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我和阎王有个约会 作者:月满满 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当你在街上行走的时候, 当你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 当你在饭馆里和朋友把酒言欢的时候, 或许你身体的某一个部分,就曾无意间穿过一只鬼的身体。 我原本只是个开饭馆的, 却一脚踏进了鬼市, 一只厉鬼,为我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   ☆、001 血光之灾   今天下午我去菜市场买香油,回来的路上被一个算命的瞎子拦住了,他说我印堂发黑身缠戾气,恐怕最近有血光之灾。   “您不是瞎么,还能看出我印堂发黑身缠戾气?”我真是呵呵哒了,这年头骗子的职业素养怎么越来越低了。   “我带墨镜并不是因为我眼睛看不见。”那算命的神秘兮兮的将墨镜稍稍取下来一点儿,又迅速的推了回去,指了下他身后那个破幡,“知道为什么我能称半仙不,因为我能看到的东西太多了。”   哦?莫非是阴阳眼?我仔细瞧了瞧那幡,布虽然破了点儿也旧了点儿,但是上面“杨半仙”三个字倒是写的很是漂亮,哪怕我这个不懂书法的也看得出水平不一般。都说江湖中隐士高人多,大隐隐于市,说不定这看起来像个骗子的杨半仙真是个高人呢?   见我犹豫,那个杨半仙又悄悄告诉我,他其实是张天师门下第一千八百五十三代弟子,道行高深可窥天机,去年本市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出了件棘手的事,就是他给摆平的。   “姑娘,你这几天是不是总觉得口渴,怎么喝水都喝不够?”杨半仙捻了一下山羊胡,“你这是被厉鬼缠上了,后果可大可小啊。”   我擦,被他说中了,我这几天还真是总喝不够水,之前还以为是天太热的缘故。我开始相信他或许真有那么点儿本事,于是左右看了看,凑到他跟前给他说:“半仙,其实我早想求个平安符什么的东西,奈何这年头骗子太多,我不敢信呐。”   “姑娘,你碰到了我,这是缘分,命中注定我该帮你的忙。”杨半仙说着,又叹了口气,“可是这种事情,不仅要损我的功力,说不定还会折我的阳寿,这……不好办啊。”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特干脆的拍了拍胸口:“只要您给我摆平了这事,钱少不了您的,您现在就跟我走吧,先去我店里看看。”   我的店离这菜市场也不算太远,走两个路口就到,是一家饭馆。店面就在本市最著名的鬼街,所谓鬼街其实就是做死人生意的地方,鬼街其他店里卖的都是些纸人寿衣棺材之类的东西,我这饭馆在鬼街也算独一份,而且我的店和他们的店都不一样。   杨半仙走到街口就是一愣,不过他还是挺有风范的什么都没问,只是一言不发的跟着我走,我的店离街口也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半仙,就是这,您先看看我这店里有问题没。”进店之前我悄悄给他说了一声,毕竟店里还有客人,这些话自然不好当着客人的面说。   杨半仙郑重的点了下头,刚准备推门进去,忽然看到了我扣在店门口的那个空碗。   “你这碗,放的不是地方,聚阴位,容易惹脏东西。”杨半仙说着,伸手就把碗抄了起来。   “别!”他动作快的我都来不得阻止,话音未落,就听见杨半仙一声尖叫。   “鬼啊!”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那碗就要被他摔了,只见杨半仙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飞一般逃走了,慌不择路的还差点儿撞上一个刚买完黄纸的老太太。   “又从哪儿找了个骗子啊。”跑堂的小张拉开门出来,懒洋洋的斜靠在门口,笑呵呵的看我。   “要你管!整天跟没骨头似的。”我狠狠白了他一眼,愤愤走进了店里,又他妈上当了,白让人看笑话。狠狠灌了一整瓶冰镇饮料败火,嘴巴还没抹干净,一个年轻小伙子进了店里,穿着花衬衫,头上还染了两撮黄毛。   “老板,菜单!”他刚坐下就大声吆喝。   我无奈的堆起笑脸,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还没开始营业。”   “放屁,哪儿有开着门不做生意的,别废话快把菜单拿来!”他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完全一副痞子样。   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已经有经验了,转身从抽屉里拿出那份特制的菜单递给他。   “红蜡狮子头,香灰拌木耳,再来个孟婆酒。”小痞子把菜单往桌上一丢,“快点儿啊,我赶时间。”   我笑呵呵的应了,去后厨装模做样了一会儿,端着俩空盘子出去放到了他面前,小痞子一愣,“我要的菜呢?”   “这不就是您要的菜吗?”我故作无辜,指了指他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偷偷在身后用遥控把空调的温度放低了些,“不信你问问旁边的客人。”   小痞子猛地拧过头盯着自己旁边使劲看,好像那真坐着个他看不见的人似的,小张也跑出来煽风点火,故意在空桌子边站着假装和人说话,问人家菜好不好吃啊,让人家慢用啊。   正好有个客人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小痞子瞧不见那客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水杯飘起来又落回去,里面的水少了一半,他头上立刻渗出了一层汗,夹着烟的手指抖得几乎快抽筋,我正准备加把火,他哆哆嗦嗦的掏出一百块钱放下,找零都不要了,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我的店。   我开心的把钱拿起来弹了一下,每个月多来这么几个傻逼那多好啊。门上挂的铃铛“当啷”响了一声,一份快递丢在了收银台,我过去一看,信封上几个大字--阴司税务局,脸一下就垮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真快,又要交税了,背着两份税的感觉可真是让人蛋疼啊。   “米姐,我去下厕所。”洗碗工小王从后堂出来,我赶紧把手里的信封丢进了收银台,我可不敢让她看见那信封上的字。   “这不是办法啊,迟早瞒不住。”小张碰了下我的胳膊,“还是重新招个人吧,最近听说又有一批新户办了阳间暂住证,既然来了,要吃要住的总得有收入不是。”   我寻思了一下,确实是这个理,抽空我得让李大叔帮我发个招聘启示。我泡了壶菊花茶在门口附近的收银台坐下,透过玻璃门看外面人来人往的鬼街。我已经在这条街上开了大半年的店,除了斜对面寿衣店的老板李大叔之外,其他人都不跟我往来,因为他们都怕我,确切的说是怕我店里的客人。   其实我也有些怵我店里的客人,虽然他们从不闹事,甚至点完菜就不说话了,我有心适应,却总是不踏实。谁知道哪天店里那些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的家伙,就会突然变成翻着白眼耷拉着舌头,甚至只有半拉身子的模样,他们要闹事,我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所以我一直想找个靠谱的高人求个平安符或者什么开过光的玉之类的,好歹有点儿自保的能力是不是,可惜所有人都像之前的杨半仙,吹牛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捧上天去,真到了我店里,个个都跑得比兔子还快。   正出着神,店里又来了个客人,她连门都没推,直接穿过玻璃就进来了。我眉头一皱,这家伙是新来的吧,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我还没张嘴,那女鬼转头对我笑了一下,明明是个挺漂亮的女孩,我却感觉有点儿腿肚子发紧。   我的亲娘,见惯了面无表情的客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鬼对我笑!我心里有种不好预感……   “最近的冥警局好像离这有五十里。”她伸出舌头舔了下腥红的嘴唇,“失踪你是管不着的,不如你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到好不好?”   我浑身一僵,完蛋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然我不知道她打算干嘛,但肯定不是好事。我咽了口唾沫,用力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那个鬼小姐,客人在我店里失踪,我不好交待啊。”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她话音未落,表情忽然就阴森起来,我跑都来不及,就被她一把捏住了脖子,尖利的指甲刀片似的抵在我咽喉上,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到,只要我敢乱动,她就会立刻把我掐死。   “呦,冥警同志,您怎么有时间来啊。”小张忽然对着店门口点头哈腰的。   女鬼手一松,身形瞬间消散在空气中,我捂着几乎冻僵的脖子艰难的扭头往门口看,想瞧瞧这传说中的冥警是什么模样,然而玻璃门后面却根本没有半个鬼影。   我没好气的转头,想训小张两句,女鬼他也敢骗,不怕人家来寻仇。可看到他的瞬间,我立刻呆住了,谁说鬼不会耍诈,那女鬼根本没有离开,此刻就站在小张身后,小张还在对着我挤眉弄眼,根本不知道那女鬼已经对着他的后背,张开了带着尖利指甲的手爪……   ☆、002 阴司冥警   “不要!”我尖叫一声,却已经来不及了,女鬼的手瞬间插入了小张的后背,小张像虾一样蜷紧了身子,满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浑身却看不见任何伤口。   店里瞬间鸡飞狗跳,大半年来,每次来吃饭都安安静静的客人们,忽然全都飘了起来,我来不及去看看小张的情况,整个人已经傻掉了。   虽然我知道这些客人都是鬼,可一直以来他们看着跟正常人一点儿区别都没有,此时他们都露出了真面目,缺胳膊少腿晾着断骨茬子的,皮包骨头像僵尸的,只有半个脑袋脑浆还糊了一脸的,都尖叫着往门口冲。   我双腿发软,胃里一阵翻腾,脑子里冒出的居然是“怎么没一个死相好看点儿的呢”?   我还以为他们要和那女鬼打起来,结果这些客人只是飞蛾扑火一般拼命的往门口的方向撞,那里好像有堵看不见的墙,他们每一次冲过去都被弹回来,但是他们依然契而不舍的继续往上撞。   店里的光线突然间暗了下来,明明外面还艳阳高照,我却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像突然被扔进了一个黑房子里,耳边是各种凄厉的尖叫声。我浑身绷得紧紧的,满脑子就剩一个念头,要死了,我的小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了。   我抱着头蹲在了地上,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流,早知道就算我赔死也不做鬼客生意,早知道我就算睡大街也不踏进这一行。我死了爸妈谁照顾,而且我还没交过男票啊!   “破!”忽然间一声厉喝不知从哪里传来,伴随着乒呤乓啷的玻璃破碎声,店里的光线恢复了。我忍不住抬手遮了下眼睛,眼泪糊的视线朦朦胧胧的,只大概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站在门口,身后还有个眼熟的人影,好像是,小王?   “编号2748,还不束手就擒!”那男人义正言辞。   “又是你!”女鬼的声音变得又细又尖,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我抹了下眼泪,发现她又要玩消散,忽然一根细长的黑色皮鞭瞬间卷上了她的腰。   手腕一抖,皮鞭卷着女鬼回到了那个白衣男人身边,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副手铐,“咔”的一声就把女鬼铐住了,也不知道那手铐是什么材质,女鬼被铐住之后,立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我直愣愣的瞪着白衣男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脑子一时间还有些转不过弯,他往我跟前走了两步,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不用担心,我是阴司冥警。”他朝我伸出手。   我没敢抓他的手,而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墙自己站了起来,阴司冥警虽然是地府公务员,而且他长得还挺帅,然而说穿了他还是个鬼,谁知道他真正的鬼样是不是脑袋碎的跟烂西瓜似的,或者肠子全部流在外面,刚才那些客人已经足够让我做好几天噩梦了。   冥警同志招了下手,小王从门外进来了,动作像木偶一样僵硬,眼神也是一片空洞。   “她怎么了?”我急忙问。   “她没事,暂时封锁了她的记忆,以免造成她的心理阴影。”冥警说完,目光投向了地上的小张。   怎么忘了小张了!我马上冲到他跟前试了试鼻息,完了,没呼吸了,我鼻子开始发酸,眼泪又想往下掉,都是我的错,我把他害死了。   “魂魄!”冥警抓着皮鞭的右手一用力,女鬼脸上立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不会把他的魂魄交出来的,除非你们放我走。”女鬼咬牙切齿的瞪着冥警,“十二个时辰给你们考虑,否则就算我想,他的魂魄也还不回去了。”   我祈求的看向冥警同志,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女鬼以前犯过什么事,但是既然被抓住了,可就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冥警紧紧皱着眉头,过了片刻,他摇了摇头:“放不放你我不能做主。”   “冥警同志,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小张肯定阳寿未尽,何况他跟我一样,也是鬼市服务人员,都是自己人啊!”我就差去抱他大腿了。   “这件事情我们冥警局会处理的。”冥警打了个响指,小张忽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可是他的模样完全就是具行尸走肉。冥警说为了防止小张肉身腐烂,所以只能把他一起带走了,我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冥警一手抓着女鬼,一手抓着小张,离开了我的店。   女鬼在踏出店门之前忽然回头对我笑了下,我认出了她的口型,“我等你!”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儿还有心情做生意,之前店里的客人全都跑光了,我出去收回了门口倒扣的空碗,到后厨灭了炉火。   “米姐,怎么了?”小王总算清醒过来了,“小张呢?”   “他有事请假回去了。”我扯了下嘴角,“我要关两天门,你今天可以先回去了。”   稀里糊涂的小王被我打发走了,我立刻打电话给李大叔,把他叫来了我的店,他是领我入鬼市的人,如今我店里出了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何况除了他,我也不认识别的能帮忙的人了。   李大叔听完我的话,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他说之前来的那个冥警确实是冥警没错,而且白衣冥警的职位还不低。那个编号2748的女鬼,也不是什么小角色,虽然他不清楚那女鬼具体犯了什么事,就听说她五十年里就在阴司越狱十二次,追捕她的冥警被她吞了不下二十个,就知道她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既然小张的魂魄被那个女鬼吞了,想吐出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否则之前损失了那么多冥警,阴司也不会不管,这年头,不管是阳间还是阴间,警察都是高风险的职业啊。   李大叔这么一说,我更忧伤了,虽然小张那厮人又懒,嘴又贱,还总逮着机会就嘲笑我,但是他平时确实很照顾我,哪怕嘴巴里抱怨不停,脏活累活也是他一手包揽的。何况今天他惹了那女鬼也是为了给我解围,我怎么可能就对他不管不问了呢?   “我要去阴司。”我拍着桌子唰的站了起来,“那个女鬼是越狱犯,小张的事情责任就在冥警局,这事说到阎王爷面前都是我占理!”   “你确定?”李大叔抽了口烟,“丫头,阴司不是活人能进去的地方,你可想清楚。”   啊?我愣了,一腔万丈豪情瞬间被压了下来,我去阴司是想让小张活过来,不是要去送死啊。   “不是让你去死,只是得用点儿特殊的办法,让你魂魄离体。”李大叔说,魂魄离体对活人来说可大可小,如果一切顺利,我最多就是虚弱几天,如果出了什么状况,就算我侥幸不死,或许也会落下很严重的后果,解释完之后李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膀,“丫头,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得想好了,值不值。”   李大叔说完,留下我一个人就走了,我呆呆的坐在店里,脑子里有些乱七八糟。小张与我非亲非故,在我店里打工算是我的店员,可我们相处大半年我早当他是朋友,朋友因为我出了事,我能不管不问吗?   换个角度说,他也是鬼市的人,而且比我入鬼市早,如果说李大叔是我的引路人,他就是我指导者,入了鬼市之后,他几乎是事无巨细的教我鬼市的规矩,该做什么该注意什么都是他告诉我的。这样一个朋友出了事,我能就这样干坐在店里,等着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冥警给我消息吗?   李大叔问我值不值,但是我觉得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那个什么魂魄离体,既然李大叔能说出这话,那他肯定有办法至少有门路。而且女鬼之前说过,十二个时辰之后,就算她想,魂魄也还不回来了,时间根本不允许我继续耽搁下去。   别忘了那句“我等你”,虽然我并不知道女鬼为什么会觉得我愿意冒险去阴司,但是我相信那女鬼如果见不到我,或许小张真的没救了,这个风险我无法承受。   关了店门,我怀着英勇赴沙场的壮烈心情去了李大叔的寿衣店,一天的时间,我该期盼它长一点儿还是短一点儿?   ☆、003 女鬼拦路   这是哪儿?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荒地上,周围是长的严重营养不良的杂草,一丛一丛的扎在黄土里,让整片地看起来像得了斑秃。   这已经在鬼界了?我往四周望了望,怎么一个鬼影都看不见呢?   我忽然想起件事,赶紧拉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没有任何伤痕。   之前我去找李大叔,他见我态度坚决,就帮了我的忙,先取走了我身上三盏阳火,又拿了把造型奇特的匕首出来,他说这一刀下去要插进我的心口,但是这刀并不会真的伤到我,而是造成我的假死,然后我的魂魄就会离体。   他在我口袋里放了三张保命符,说不管遇到多厉害的鬼,只要贴上去,就能定住对方半柱香的时间,给我以防万一。   这三天里,只要那把匕首不离开我的身体,办完了事我准时返回,他再把匕首拔出来我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我还没回去,后果就不一定了。   三天时间,一开始我觉得挺宽裕,可现在又发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现在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去阴司的路怎么走,冥警局的大门又朝哪儿开,我根本两眼一抹黑。   泪流满面,我应该先找李大叔要份地图才对啊。   天上灰蒙蒙的,我也根本分不清方向,闭上眼睛瞎转了两圈,停下之后我就朝自己面对的方向出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现在是魂魄状态的缘故,我走了很久也没觉得累,可目所能及之处依然是无尽的荒地,我突然想到个问题,之前我跟李大叔都没料到我现在是这个状况,李大叔说阴司的人会把我的魂魄送回去的。可如果我在这三天里,根本找不到阴司呢?那我岂不是既救不了小张,还要白白搭上自己的命?   这托马的也太冤了啊!   我一下就急了,马上飞奔起来,这里的光线根本没有任何变化,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远远看到一片村庄的轮廓。我又加快了速度,一口气冲到了村子跟前,才发现这村子里根本没有鬼影,房屋都歪七扭八,感觉刮阵大风就能立刻倒掉。   “你是谁?”忽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转头一看,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我身后,她面黄肌肉的,衣服也是又破又旧,看着不像鬼倒像是难民。   “呃,我是路过的,小妹妹,你知道阴司在哪儿吗?”我蹲下身子问她。   “不知道。”小女孩摇了摇头。   “那这是哪里,你知道吗?”我不气馁,继续接着问。   “不知道。”小女孩还是摇头。   “那你在这干嘛?”你再说不知道我就要跳了啊!   “我在找妈妈。”小女孩说着,嘴也扁了眼角也耷拉下来了,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妈妈不见了,妈妈你去哪儿了啊。”   我头立刻大了,我最见不得小孩子哭,根本不知道怎么哄。我赶紧把她抱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不哭不哭,姐姐带你找妈妈。”   “真的?”小女孩果然立刻就笑开了,“姐姐你真好。”   得,我自己还不知道要往哪儿走呢,就揽了件麻烦事上身,不过这个小女孩,不对是小女鬼找不到妈妈了,这也得是冥警局要管的事吧,就当顺路了。   村子我前后转了一圈,除了这个小女鬼,再没有其他鬼了,于是我带着她继续上路。原本我还怕我跑起来她跟不上,后来才发现我多虑了,不管我多快的速度,她都不紧不慢的飘在我身边,叽叽喳喳个没完,而且我发现她也不是完全没用处,至少她在附近待的时间比我长,知道哪儿还有鬼村。   小女鬼叫春芽,我按照春芽指的方向前进,果然不多时就看到了一圈围墙,墙还挺高的,走近之后发现那大门两边还有瞭望塔,呦,鬼村造型挺别致嘛,门又高又大,上面挂着一副巨大的牌匾,可惜那字是真的鬼画符,我完全不认识。   瞭望塔上站着个男鬼,见到我和春芽,眼睛瞪得老大,好像见鬼了似的,不对,是见人了似的。   大门迅速打开了,里面乱哄哄的跑出来许多鬼,不过他们看起来并不吓人,而且穿戴还挺赶潮流,领头的是个打扮的很洋气的女鬼,她上下打量了我半天,走到我跟前,戳了戳我的胳膊。   “你是活死人?”她的样子十分好奇,其余鬼都围成个圈看我,我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那个,我想问问,阴司怎么走。”我忍着被围观的不适感,语气放的特别客气。   “你要去阴司?”女鬼指了指身后,“过了我们黄土寨,用不了多久就能到离魂间,阴司就在离魂间的最中间。”   亲娘啊,总算知道路了,幸亏遇到春芽。   我赶紧道谢准备走人,结果那女鬼横跨一步挡住了我的去路。   “哎哎,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她伸手捻了捻指头,我一愣,什么意思,问路是收费服务?   见我不说话,女鬼不耐烦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我靠,鬼也打劫?我的钱包就在口袋里,可里面也没有冥币啊!   “没钱?没钱你也敢来我黄土寨!”女鬼手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手一挥,“小的们,绑了!”   这世界变化太快,前一刻我还觉得鬼界居民挺热情,后一刻就被绑成粽子被丢进了黑房子。我是欲哭无泪,春芽啊春芽,你怎么能把我指到一个土匪窝来呢!真是万万没想到,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抢劫并绑架,对象居然是一群鬼!   灵符只有三张,根本不够用啊!   春芽倒没有被绑,明确来说那些鬼根本没鸟她,她可怜兮兮的靠在我身边,说那绳子她解不开,而且她根本不知道黄土寨原来是土匪寨,以前她来过这里,人家也没问她要过钱。   我心说你这模样,没瞎的都看出来你没钱了,但是我不能怨她啊,她也是好心,我只能耐着性子安慰她,说不定一会儿他们就会把我们放了。   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男鬼走过来给我解开了脚上的绳子,“那个活死人,我们大姐头要见你!”说完他拉着我身上的绳子就要带我走,春芽也赶紧跟着我一起出去,我们七弯八拐的走了好长一截路,这黄土寨名字土是土,里面的房子还修的挺洋气,从飞檐立柱的古风格大院到透天独栋的小别墅都找得到。   又拐了个弯,眼前忽然豁然开朗,我立刻瞪大了眼睛,我靠,这,这不是白金汉宫吗!这鬼讲究起气派来,可比人讲究多了!   我被男鬼拽进了鬼白宫,进门就是个超大的大厅,一条黑毯直铺到一段台阶上面,台阶上有块平台,上面摆着龙椅,之前的女鬼就坐在龙椅上。我一愣,这算啥,中西结合?   “大姐头,人带来了。”男鬼把我往前一推。   “要叫殿下,殿下!说过多少遍了!”女鬼活像只炸了毛的猫。   “对不起大姐头,好的大姐头。”男鬼赶紧赔笑,而土匪女鬼还在恶狠狠的瞪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是是是,殿下。”   女鬼白了他一眼,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她半眯着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虽然我觉得这些鬼脑子里有点儿缺弦,但是我心里依然挺发毛。之前那个编号2748的女鬼可是会吃人魂魄的,这个女土匪会不会也想吃我的魂魄啊?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土匪女鬼朝我抬了抬下巴。   都说鬼叫你的名字可千万不能应,否则就会被鬼缠上,所以我随口胡诌了个假名,我说我叫张曼玉。   “放屁!张曼玉长成你这样,还能混的下去吗!”女鬼一把拍在龙椅的扶手上,“你怎么不说你叫林青霞!”   “我真叫张曼玉,我妈是她的粉丝。”我觉得这次从鬼界回去,我撒谎的水平能上好几个台阶。不过这女鬼居然也知道张曼玉和林青霞,看来死的时间不长嘛。   “好吧。”女鬼皱了下眉头,“张曼玉,你去阴司做什么。”   “找人,不对,找鬼,编号2748,我是她粉丝,她被一个白衣冥警抓了,我想去探监。”我简直要为自己叫好,居然能想出这么棒的理由。   女鬼听我说完,唰的站了起来,她一下就飘到了我的面前,一把钳住了我的双肩。   坏了,我心里一颤,看这女鬼的表现,难道她和那个编号2748有仇?有可能,她是一个土匪,或许曾经打劫过编号2748,结果被人家胖揍了,所以耿耿于怀。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我悄悄咽了口唾沫,强打笑脸赶紧改口。   “其实我们只见过一次……”   女鬼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就说了不到两句话……”   女鬼的手捏的更紧了……   ☆、004 阴司黑门   “你居然见过她!你居然还跟她说过话!”土匪女鬼突然跳了起来,神神叨叨的开始自言自语,甚至揪着自己的头发满地打转,“作为离魂间分区粉丝会会长,我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大人,天呐,为什么我会输给一个身无分文的活死人!”   满头黑线,我简直哭笑不得,以前只听说过不少追星族非常狂热,今天总算亲眼见着了,没看出那编号2748魅丽挺大,居然还有粉丝会?   土匪女鬼还在自言自语,我仔细听了听,说的好像是编号2748的事。又越狱又杀警,我原本以为这个编号2748肯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厉鬼,可土匪女鬼的絮叨里,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那个编号2748一开始并不是什么重犯,按照地府规定她应该死后没几年就该去投胎了,要知道所有人的生平地府里都是有记载的,罪孽深重的要打入地狱受刑,一般普通人也不敢保证没做过什么小恶事,都是要赎罪的。她能在死后几年之内就去投胎,说明生前心肠还不错。   然而她却因为执念不肯投胎转世,甚至私逃回阳间,后来她吞噬冥警,也是因为她不肯回离魂间,一定要找到一个什么人,而这个人传闻是她的生前的爱人。   为了一个自己爱的男人,放弃转世投胎的机会,宁可做个孤魂野鬼,不惜违反地府律例,一次次的外逃,甚至为了留在阳间,冒着被打的魂飞魄散的危险吞噬追捕她的冥警,原来这编号2748痴情如此啊。   当然仅是个痴情种,还无法让那么多鬼崇拜她,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哪怕在阴曹地府也一样,编号2748外表妩媚身段妖娆,而且气质清冷,更难得的是,她好像还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如此一来,作为一个偶像所需要的硬性条件、才艺功能和煽情背景都俱全了,不火简直没天理!   这么看来,这次阴司之行,小张的魂魄很有可能要回来喽?   还没等女鬼发完神经,那个带我过来的男鬼已经非常有眼色的给我松了绑。我揉了揉发麻的手臂,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张曼玉,我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土匪女鬼忽然冲过来拉住我的手,一脸郑重的看着我,“既然咱们都是大人的粉丝,也就算自己人了,为大人出力是理所当然的。”   我差点儿因为“张曼玉”三个字笑场,好在忍住了,急忙点头。   “我准备劫狱。”土匪女鬼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死了也不休。   土匪女鬼已经完全跑偏了,忘记了最开始见我是什么目的,她拉着我开始说她的劫狱大计,虽然只是一个初步构思,但是听完之后,我非常满意。   虽然这个土匪女鬼之前完全搞错了重点,不过在这个计划里面,我却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土匪女鬼说,黄土寨里的鬼在冥警局都是挂着号的,不方便露面,而我作为一个新面孔,踩盘子这种事自然是最佳人选。   等真进了冥警局,我还需要鸟你们这些土匪不成,办完了我的事,我还留在阴司干嘛,我可只能待三天。   对了!我来了多久了?   “现在阳间时间是凌晨四点。”女鬼抹了把袖子,手表还是百达翡丽的,看来做土匪是个很有钱途的职业嘛。   李大叔给我离魂的时候,是凌晨零点,我已经来了四个小时,小张被冥警带走是下午五点多,也就是说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六个时辰了,糟糕,时间紧迫,我得快点儿赶去冥警局!   我先是跟土匪女鬼大致讲述了一下,那个白衣冥警抓走编号2748的过程,当然里面很多细节是胡编乱造的,我主要就是想告诉土匪女鬼,冥警手里有条非常厉害的黑皮鞭,编号2748在皮鞭之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还很痛苦!   “大人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片刻不能耽搁,我决定立刻上路前往冥警局,希望会长能尽快拿出具体的行动方案,等我侦查之后,我们在离魂间汇合,争取尽早将大人救出来!”   我觉得自己有神棍的潜质,居然能够这么一本正经的骗鬼,最重要的是,那些鬼居然还信了!于是土匪女鬼立刻找小弟给我带路,还派了辆车送我!走前土匪女鬼给了我一部爱疯6,她的号码已经保存了进去,说方便我们随时联络。   这鬼车虽说是纸车,不过如果不摸根本分辨不出来,我偷偷戳了一下座椅,还挺结实。春芽乖乖坐在我旁边,我摸着她的脑袋对她笑了笑,那个开车的小鬼见我这样,脸上露出些古怪的神色,大约奇怪为什么我一个活死人会带着一个小女鬼吧。   有了向导比我之前到处瞎找效率明显高很多,也就过了两个小时不到,我们已经到了离魂间之外。   一望无际的荒野之上,一扇巨大的几乎顶到天的门矗立在一个巨坑的正中央,门周围好像飘荡着云雾似的有些模糊不清,这巨坑也是大的看不见对面的边缘,坑内全是密布的建筑,鬼影川流不息。   我被这可以称之为宏伟的鬼城给震撼了,离魂间只是鬼界的外围而已,并没有到真正的阴曹地府,已经有这个规模,那么真正的阴间到底有多大?   送我来的小鬼说他只能到这里,里面他不敢去,生怕怠慢了我似的,赔着笑脸说了一万遍不好意思。我巴不得他赶紧走,但是我还得装啊,我拿出大义凛然的姿态来,告诉他快回去复命,我一定不负会长所托,尽快查探好冥警局里的切实情况。   “离魂间里道路比较复杂,不过你朝着门的方向走,肯定找得到阴司,到了那一问就知道冥警局在哪儿了。”小鬼还挺周到,嘱咐我一个人不要在离魂间随便走,否则容易出事,至于出什么事我也没问,反正我也没打算闲逛。   小鬼开着车走了,春芽咬着手指站在我旁边,看着离魂间的眼神里尽是迷惑的神色,我心中一动,难道春芽的妈妈在离魂间,这里距离黄土寨真不算远,她都去过黄土寨了,为什么一直都没找到这里呢?   “春芽,你以前来过这吗?”我问她。   春芽皱着鼻子,想摇头又想点头,过了好半天,小脸一垮:“我忘了。”   算了算了,先去冥警局要紧,小张的魂魄可等不了太久。我开始朝着门的方向进发,虽然我是个路盲,不过那门确实太大了,大的让我根本没法忽视,虽然可能绕了点儿路,但是大致方向绝对错不了。   忽然我想到个问题,这门这么大,按说我一进鬼界就应该看得到才对,为什么在到达这个巨坑边缘之前,我压根就没见过这个门的影子呢?   我又看了看那扇门,厚重的黑色巨门仿佛一只安静的怪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张开巨口,吞噬或者吐出什么妖魔鬼怪来。我甩了甩脑袋,现在想这些完全没意义,还是先到冥警局去吧!   行走在离魂间的道路上,周围的鬼魂全都像从前来店里吃饭的客人一样,面无表情行色匆匆。有了之前黄土寨的经历,我原本并不觉得离魂间有什么大不了,鬼也并不那么可怕,然而真正身处其中,才有了心惊胆战的恐惧感。   离魂间很大,各种奇怪的违反常理的建筑比比皆是,路上的鬼魂也很多,甚至还有川流不息的鬼车,可我眼中所见的一切都悄无声息,仿佛一出静默的电影,透着沉重的死寂。   我走的小心翼翼,心里着急却压着步子不敢走的太快,因为心里装着事,那些奇特的鬼界建筑我也只是随便扫两眼,春芽也完全没有之前活泼,静悄悄的飘在我身边。   望山跑死马,那巨大的黑门看着好像并不远,却怎么走都还没到近前,我忍不住加快了速度,在路上小跑起来,瞄了下附近的鬼魂,似乎并没有注意我的,我稍稍松了口气,跑的越来越快了。   正当我疾速飞奔的时候,忽然一个黑影蹿到了我面前,我差点儿没来得及止住步子。站定之后我真想张嘴骂人了,扫到对方身上的制服,硬生生把已经到舌尖上的话给咽了回去。   大盖帽,黑色制服,这打扮看起来似乎是个鬼差啊。我心里一紧,之前那土匪女鬼一眼就看出我并不是鬼,难道这鬼差也发现了,想拘我的魂?糟糕,我可不是真死的,被他拘了魂可就麻烦了!   “新来的?”鬼差上下打量着我。   “嗯嗯。”我急忙点头,反正我也不算说谎是吧。   那鬼差伸手一指右上:“你挺能跑啊,车都没你快,没看见限速牌吗,市区内禁止高速前行,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把你的暂住证拿来。”   啊?我一愣,我超速了?跑步也能超速……不过只要不是拘魂就好……   “发什么呆呢,暂住证拿出来。”鬼差有些不耐烦了。   算起来我可是非法入境,哪儿来的暂住证,我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说暂住证丢了,正要去冥警局补办,请鬼差大人看在我是初犯的情况下,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丢了?”鬼差看着我,露出了点儿意味深长的笑意,我干笑着点头,预感有些不妙,我说错什么了吗?   忽然那鬼差从身后摸出一副手铐,抓住我的手腕就要拷我。我一看真要出事,猛地发力蹿了出去。   “站住!”鬼差气急败坏的在后面大喊一声。   我头都没回,脚底下速度更快,我不懂为什么不管哪里的警察都总是要说这样傻逼的台词,明知站住就要被抓,不跑才怪啊!   “姐姐这边。”身后的鬼差追的不慢,我正着急,春芽忽然拽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进了一个巷子里……   ☆、005 白衣冥警   “嘘。”春芽用小手捂住我的嘴,拉着我紧紧贴在巷子里的一扇门上,这门就是个普通的门,门边凹进去的地方根本藏不住人,然而此时再跑出巷子也已经来不及了。   “别跑!”那鬼差的声音不过瞬间就逼近了巷口,我死死咬着牙,心里揪的紧紧的,想着如果被那鬼差逮住,不行就只能用灵符了。然而那鬼差居然直接从巷口追了过去,我都能看到他眼角的余光在巷子里扫了一下,可他居然瞎到没看到我这么大一个人!   过了好几分钟我才偷偷从巷口探出脑袋,那鬼差早已没了影儿,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巷子里,不得不说鬼界的街道真整洁,哪怕是这种小巷子,里面也是光溜溜的,地上什么杂物都没有,简直比文明城市评比之前特意打扫的还干净。而我和春芽刚藏身的那个门口,别说我们俩藏在那,就算只有春芽一个,只要没瞎都能看到她。   那鬼差难道是故意放我们走的?不能吧……   “春芽,你认识这的路?”我狐疑的看向春芽。   “认得。”春芽点点头,眨巴着眼睛看我,“进来之前不认得,但是进来之后就认得了。”   我靠你不早说!   “那去冥警局怎么走最近,知道吗?”我笑眯眯的蹲下身子,感觉自己像用棒棒糖骗小女孩的怪蜀黍。   “知道。”春芽伸出瘦瘦的小手,“顺着这条路走到头转弯,再走到头再转弯,再……”   “你带姐姐走吧。”我及时打住了她的话,反正就她这个说法,听完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走。   这回有了春芽带路,我的底气更足了些,而且我也长记性了,时时瞄着路上的限速牌,再不敢随便乱跑。其实我挺奇怪的,话说我只是一个离了魂的活死人,那鬼差应该很厉害才是,刚才我逃跑的时候,他明显速度并不如我快,难道姐的魂魄天赋异禀?   胡思乱想间,已经进了阴司的地界,所谓阴司就是鬼界执行机构的总称,并不是一个部门,简单粗暴的来讲,我们这些为鬼界服务的活人就归阴司管,而那些死掉之后还没有进入地府的鬼魂,不管在阳间还是在鬼界,也归阴司管。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屁民天生畏官的缘故,一进阴司我就放慢了速度,也不敢像个进了城了乡下土妞一样到处乱看了,就低头跟在春芽身边径直往冥警局走。   七弯八拐的走了一段路,冥警局到了,我这才敢偷偷打量了一下四周,这片地方还挺开阔,只是漂浮着一些灰蒙蒙的,像烟雾似的东西,那巨大的黑门依然还在远处,好像我走了这么久,根本没有靠近一点儿似的。   不是说阴司就在离魂间的中间吗,我看那黑门就是离魂间的正中心,为什么这里离那门还这么远啊?   “怎么是你?”忽然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我耳朵里,我回头一看,竟是那个在我店里抓了编号2748的白衣冥警!   我一下就激动了,冲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小张怎么样了,那个女鬼有把他的魂魄还回来吗?”   白衣冥警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对我打着官腔:“这件事冥警局会处理的,你一个活人,没有接到阴司的邀请不应该来鬼界,我送你回去。”   “放屁!”老娘咬牙跺脚挨了一刀才能离魂,进了鬼界先被土匪打劫,又被鬼差追的到处乱跑,你一句啥啥都没说清楚的话就想打发老娘回去,你当我好欺负是怎么地!   “冥警同志,我看你们根本就拿那个女鬼没办法吧。”我眯起眼睛抱起手臂,露了一脸冷笑出来,“你当我傻么,那女鬼是越狱犯,跑了十几回了你们也没能把人家怎么样。这回她又作乱,责任原本就在你们冥警局,事情出在我店里,你不让我过问,行,那小张如果活不过来了,他家里人找到我门上,你们也给处理吗?我的精神损失呢,我店里关门停业的收入损失呢,你们冥警局也赔么?”   “原来是为了钱。”白衣冥警哂笑一声,看着我的眼神里带了些不屑。   你特么脑子有病才跑到鬼界来要钱!我真想喷这个傻逼,然而我还记得自己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硬是忍住没发作。   我已经开始寻思,如果这些冥警没办法,大不了老娘豁出去了跟那些土匪合作一把,把编号2748劫出冥警局,她不是也说了,放了她就还我小张的魂魄,反正放出来和劫出来都是出来,差距不算大。   “我为了什么不关你的事,我要见她。”我拉着脸,狠狠瞪着白衣冥警,这种时候可不能怂。   “不行,编号2748是重犯,在进阎罗殿之前,不允许探视。”白衣冥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说不让就不让啊,你谁啊你,滚开,我要去见冥警局的局长!”我说着就要往冥警局里走。   “不才,在下就是离魂间冥警局局长。”白衣冥警的语气里夹着讥诮。   我一愣,定下脚步又转回头去,你是局长?你特么是局长你还亲自跑出去抓越狱犯,局长不都是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的吗,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连局长,编号2748要见您。”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鬼差,急火火的冲到白衣冥警面前。   我下巴差点儿掉下来,他他他,真是局长?   “走。”那白衣冥警,啊不,是连局长也不废话,直接跟着那鬼差就往冥警局里走,压根没再鸟我。   我刚刚才跟人家吵完架,这会儿实在不好意思抱大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冥警局。   你是局长你怎么不早说嘛,你早说我刚才肯定不会得罪你了,此时我的心理阴影面积简直无法测算,我傻愣愣的站在冥警局外面的空地上,感觉有一万头草泥马在我脑子里撒欢狂奔,一会儿排成S型,一会儿排成B型。   直到春芽拽了拽我的袖子说她饿了,我才回过神来一拍大腿,我怎么把春芽给忘了,她不是找不到她妈妈了么,这事冥警局得管吧!于是我重新打起精神,带着春芽昂首挺胸的进了冥警局。姐姐我带走失儿童来找妈妈,好市民奖就算了,至少能让我找个机会打听一下那女鬼的事情。   冥警局里面总算让我感觉没那么压抑了,我觉得我自己可能是贱得慌,明明这里面那些被拷着鬼魂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是因为他们中的一些在不停的骂骂咧咧,反倒让冥警局里显得挺有活气儿。   我带着春芽满身透出十足的良民气息,进去没走几步就有个挺漂亮的女鬼差来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她妈妈不见了。”我指了指身边的春芽,“她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谁?”女鬼差看了看我旁边,一脸怪异。   “就她啊。”我说着往身边瞟了一眼,却发现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春芽不见了!我去,我刚指她的时候她还在呢,这不到一秒的时间她钻到哪儿去了?托马的,之前也没发现她这么爱乱跑,这不跟她妈走丢还说什么啊!   我有些急了,想喊又不好大声,四处搜寻着那小不点儿的身影。那女鬼差看我样子也不像装的,安慰我先别着急,让我形容一下春芽的模样,她也帮我问问,冥警局里这么多双眼睛,说不定谁就看到了。   我连比带划的说着,大约到我腰那么高的小女孩,面黄肌瘦,穿的挺寒颤,短头发大眼睛,细胳膊细腿儿。女鬼差带着我问了一路,然而并没有其他鬼差看到春芽。   女鬼差开始怀疑我是来捣乱的,客气的问我和春芽什么关系。   “我刚在外面碰到你们连局长,他也看到了。”我这时候把白衣冥警搬出来,真是为了快点儿找到春芽,虽然我和她萍水相逢,但是这小丫头乖巧听话,还一直帮我的忙,我挺喜欢她的,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把她弄丢了,还是在冥警局丢的。   “连局长正在办公,你稍等一会儿吧。”女鬼差明显不如之前热情了。   我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等着,心里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这一趟来鬼界可以说是诸事不顺,黄历上也没说今天不适合出门啊。   “妈的真是气死我了。”一个黑影从我身边闪过,飘到我正对面的一张办公桌前,一把扔下了大盖帽,“刚来的路上遇见一个非法入境的,结果没想到她跑的那么快,愣是把我甩掉了!”   我的嘴巴张的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卧槽,我今天注定倒霉吗,为什么在这能碰上之前的鬼差!我立刻低头用手遮住脸,偷偷起身打算溜掉。   “米小姐,请跟我过来一下。”那白衣冥警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卧槽!”之前的鬼差嗖的冲到了我面前,对着我直叫是她是她就是她。我欲哭无泪,大爷,我叫您连大爷不行吗,您什么时候出来不好,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间,您在玩儿我吗?   ☆、006 春芽消失   白衣冥警皱着眉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鬼差:“怎么回事。”   鬼差立刻向白衣冥警汇报了之前,我怎么超速怎么逃跑的过程,当然我跑掉被他归于我狡猾异常且不守交通规则,我偷偷翻了个白眼,这鬼差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可见是节操早就掉光了。   “嗯,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白衣冥警说着,瞥了我一眼,“你也挺会惹事的,跟我走吧。”   “不行,你们得帮我找春芽。”这白衣冥警之前就看我不顺眼,现在来找我肯定有求于我,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一下简直要天打雷劈,“我身边带着的那个小女孩不见了,之前在门口的时候你见过吧,那个鬼差应该也见过,人家跟妈走散了,我一路带到这来,没想到在警局里居然还把她弄丢了。”   我的语气里适当的表达了一下对冥警局的鄙视,谁让这个家伙之前鄙视我来着。   “你身边的小女孩?”白衣冥警眉头皱的更紧,“米小姐,我找你是为了编号2748的事情,请你不要用这种借口找我们的麻烦好吗,你朋友的魂魄才要紧吧。”   我靠,走失儿童他们冥警局居然都不管了,还说我找他们麻烦,果然我的眼睛是雪亮了,早就知道他们不靠谱,如果我还在店里乖乖等着他们消息,等来的肯定是小张没得救的噩耗!   “行啊你们,小孩走失都能让你们称为‘这种借口’,你们这些做冥警的到底还有没有点儿责任心啊,我们纳的税养的就是你们这种好公仆啊,呵呵哒!”这一次我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我已经对冥警局彻底没信心了,待会儿我见完编号2748,就马上跟黄土寨的土匪女鬼联系!   “米小姐!”白衣冥警看起来是耐心到头了,“我之前在冥警局门口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人,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孩。”   “骗鬼呐,我可不是鬼。”我翻了个白眼。   然而那个鬼差也接口,他说根本没看到我身边有什么小女孩,之前我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埋头狂奔的。   要不要这样拍马屁?我才不信那个鬼差说的话。   “如果不信你可以看监控。”女鬼差忽然插进话来。哎呦我去,鬼界也是与时俱进的嘛。   我跟他们去了监控室,酝酿着一会儿该怎么讽刺他们,可是当我看到监控里的录像,我眼睛都直了,监控显示我从一进门就是一个人,画面上根本就没有春芽半个影子!   真是哔了狗了,怎么会这样!   “米小姐,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去见编号2748了?”白衣冥警有点儿急。   春芽鬼界蒸发,监控里都没有她的影子,我也只好作罢,小张的时间不多了,春芽的事容后再议吧。   白衣冥警带着我去见编号2748,看得出他们对这个重犯非常重视,一路上重重把守,各种栅栏铁门少说也有七八道,上面还画着各种我看不懂的纹印,关着2748的那个房间,光门就比我小臂的长度还厚,纹印更是密密麻麻,银行保险柜都没这个规格。   看来想靠黄土寨那些土匪,有点儿不是很靠谱啊……   编号2748被拷在一张金属桌子上,见我来了,对我微微一笑:“你的速度有点儿慢。”   “我又没你那么大本事。”我撇撇嘴,“反正我来了,有事您说话,只要把小张的魂魄还回来,什么都好商量。”   编号2748瞅了一眼白衣冥警,说要跟我单独谈,白衣冥警不答应,她扯了扯手上的铁链子,桌子立刻就发出一道金光,她像被人按着似的,一下就趴在了桌上。   “这你都不放心?”编号2748噙着点儿冷笑,“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带她走吧。”   白衣冥警考虑了片刻,嘱咐我不要靠近编号2748,转身出去了,我心里有点儿小紧张,这女鬼早就料到我会来,也主动要求见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救我出去。”没见女鬼嘴巴动,我脑子里忽然响起她的声音,“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等我回了阳间,他的魂魄我自会还你,你放心,之前我说十二个时辰是为了诈姓连的,你朋友的魂魄没有问题。”   我刚想开口让她证明一下,但是她根本没给我机会,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在我脑子里交待了一堆事儿,信息量太大我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她忽然开口了,这次是直接说话的,她说明天她就要被押送进阎王殿,希望我送她一程,如果我不来,小张的魂魄她就算灰飞烟灭也不会还给我。   我脑子里弯儿还没转过来,愣愣的点了下头,然后人家直接摆出一副高冷状不再鸟我,我犹豫着想问她刚才在我脑子里说的那件事是什么意思,然而又怕这些事不该宣之于口,正纠结着,白衣冥警进来把我带出去了。   “她让你送她最后一程?”白衣冥警好像挺想不通,仔仔细细的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眉头依然蹙的很紧。   我心里很是忐忑,生怕被他看出什么来,不敢乱说话,也做苦思冥想状:“难道我跟她上辈子有什么瓜葛吗?”   白衣冥警摇了摇头:“我查过了,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彻底沉默下来,白衣冥警想了一会儿无果,说那女鬼最擅长出尔反尔,要送我回阳间,这我哪儿肯,小张的魂魄没回来,我必须赖着不能走,何况到底这魂魄能不能回来,就看明天了。   “我去送她,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能放过,反正到时候有你们看押着她,也不会出什么事。”我的态度十分坚决,白衣冥警见我不肯回去,考虑片刻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被冥警局的人安排在了一间招待所,说是招待所规格还挺高,房间大而且布置的也很有档次,电视冰箱什么的一应俱全,浴室里还有一个超大的按摩浴缸。   我迫不及待的打发走了送我来的鬼差,拉上窗帘给黄土寨的土匪女鬼打了电话,我说一切顺利,我已经见到了大人,大人甚至连计划都做好了,冥警局守卫严密根本无法动手,唯一的机会就在明天押送的路上。   “张曼玉,你可真行!”土匪女鬼把我夸的天花乱坠,当然优秀如我也谦虚的接受了对方的赞美,末了我忽然想起春芽的事情,我问她,当初见到我的时候,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难道还是一个鬼?”土匪女鬼的语气让我感觉我是个神经病。   “哦,之前遇到个算命的说我被厉鬼缠上了,我怕是我看不见,所以问问你,看来没信他是个正确的选择。”我赶紧胡诌。   又瞎扯了两句,我挂了电话,坐在招待所的大床上,仔仔细细的将从遇到春芽之后所经历的一切又回想了一遍。   终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春芽跟在我身边之后,一直到她在冥警局消失,好像所有人都没跟她说过话,甚至连眼神都没往她身上落过。一般来说,就算是别人跟你说话,只要你身边还有个人,对方哪怕不理那人,也会看一两眼。   那就是说,自始至终除了我之外,就没有第二个鬼再见过春芽?我可以肯定我不是出现幻觉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只有我才能看见春芽的节奏吗?   正想着,有人敲我房间门,我以为是白衣冥警,从猫眼看出去外面却没有半个鬼影,我以为是敲错门了,刚要回去敲门声又响了,这一次看出去外面依然是空荡荡。   如果我现在不是离魂状态,我肯定要吓出一身汗来,但是我现在是在鬼界,这招待所也是阴司的招待所,总不会有哪个小鬼故意闹着玩儿吓唬我吧?我做了十几秒的思想斗争,在第三次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猛地一把拉开了门。   ☆、007 神奇春芽   “怎么是你?”我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找到这的!”   “我闻着味儿就找来了。”春芽忽闪着眼睛。   闻着味儿,她是鬼还是狗啊?我跟她大眼瞪小眼,瞪了差不多两分钟,最后还是让她进了门。我把小丫头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可我还真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来。   “你之前跑哪儿去了。”我拉了脸,“到处找你,差点儿没把我急死。”   “我饿了,就去找吃的了。”春芽可怜兮兮的抓住我的袖子,“姐姐你别生气,春芽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艾玛,春芽这个表情太萌了,我实在受不了,随便说了她两句算完事了。我问她吃东西了没,她说吃了但是没吃饱,我在冰箱里翻腾了一下,东西还不少,但我心里膈应,想着这些都是烧给死人吃的东西,一口都没动,倒是春芽吃的不亦乐乎。   “春芽,你告诉姐姐,是不是除了姐姐之外,别人都看不到你啊。”我心里一直挠着,迫不及待的想得到确切答案。   春芽抬起满是薯片渣子的脸,用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我简直要抓狂了,别人能不能看到你,你自己没感觉吗?思来想去,我领着春芽出了房间门。   我去前台问哪里有卖小孩衣服的地方,还指了指春芽,说就这么大的孩子,我清楚的看到前台抽了抽嘴角,眼神在我旁边扫了半天,根本就没聚焦在春芽身上过。然后我又做了个实验,领着春芽的手去了冥警局,我们在里面晃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谁也没鸟我,好像根本看不见我。   我对着之前在街上追我鬼差做了十几个鬼脸,人家完全没反应,最后我大着胆子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倒是感觉到了,然而回头四处看,愣是没找到就站在他旁边不足二十公分的我!   我已经确定了,不止是别人看不见春芽,当我和春芽有直接肢体接触的时候,别人也看不到我了。卧槽!捡到宝了!这跟隐身衣有神马区别啊!   我的大脑飞速的转动,明天的劫狱计划可以改改,嗯,这样的话胜算更大,我拉着春芽出了冥警局,把她抱起来狠狠亲了一口,小丫头,明天的事情成不成,可就看你表现啦!   赶紧带着春芽回了招待所,我给黄土寨的土匪女鬼打了个电话,我说计划有变,我得到了大人的帮助,明天的行动要改一改。   听完我的话,土匪女鬼犹豫的问我这样行么,我说这可是大人给我的法宝,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大人?   搬出编号2748果然好使,土匪女鬼立刻答应了,我喜滋滋的挂了电话,准备再给春芽投喂一下,结果拉开冰箱,里面什么都没了。   “你全吃完了!?”我靠,这小丫头的肚子怎么跟个无底洞似的,冰箱里的东西起码够我吃三天的,她的肚子都没见鼓一点儿。   春芽把最后一点儿蛋糕渣子抹进嘴巴里,点了点头。   这个吃货!   没辙,我身上可没冥币,外面虽然有不少店,但我也没法买东西啊,于是我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把春芽抱到腿上坐下,拿出自认为最温柔的笑容看着她。   “春芽,你觉得姐姐好不好呀?”   “好。”   “那你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呀?”   “好。”   “那明天的时候,你就这么办……”   我觉得自己简直像教唆儿童走上歪路的不良份子,但是为了小张的魂魄我也豁出去了,妈蛋的,这次等他回了魂,可得狠狠宰他一顿,否则简直无法弥补姐在鬼界一路掉的节操!   春芽真是太听话了,我说什么她都点头,我怕她记岔了某个环节,导致我计划失败,重复了好几遍,还仔仔细细的询问了她关键部分,她回答的十分顺畅,看来是真记住了。   本来对于明天的行动我还挺担忧,毕竟黄土寨那些土匪的真实实力我也没见过,可现在有了春芽这个大杀器,我忽然觉得有些兴奋,巴不得明天早点儿到来。   劫狱啊,劫的还是阴司冥警局的重犯,可比什么海盗船过山车刺激多了!   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满脑子都是明天顺利劫走编号2748,然后拿回小张魂魄,完美复活小张的事情,也不知道他醒来之后,会不会感动的痛哭流涕,抱着我的大腿,说他这辈子都愿意给我当牛做马以报恩情。   等等,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小张的肉身被白衣冥警带走了,我光拿回他的魂魄有个屁用,不行,我还得去找那个白衣冥警。   这回我直接去了白衣冥警的办公室,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我说我想把小张的肉身要回来,反正明天女鬼就要去阎罗殿了,如果她还了小张的魂魄,我们俩就立刻走人,不还的话,我就带着小张的尸体回去入土为安,总之小张的肉身不能留在离魂间。   我都做好了要多费点儿口水的打算,没想到那白衣冥警仅仅考虑了一秒就点了头,还亲自带我去把小张的肉身领了出来,整个过程顺利让我开始怀疑白衣冥警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可他并不知道我的计划啊?   小张依然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白衣冥警不知道在他耳边念了些什么,他就跟着我回了招待所。   其实小张现在的样子挺渗人的,睁着眼睛却什么都没看,走起路来姿势也十分僵硬,如果不是他还面有血色皮肤充满弹性,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被那个白衣冥警搞成了僵尸。   看了下时间,距离女鬼被押送还有好几个小时,我决定把小张先转移出去,等明天逃跑的时候一起带走。一手拉着小张,一手领着春芽,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了阴司的地界。   我原想把小张先留在之前遇到春芽的鬼村里,可我发现我走到哪儿小张跟到哪儿,完全不像在白衣冥警手里的时候那么听话。我垂头丧气的在那个荒废的鬼村里转悠,想着能不能找根绳子,干脆把他栓在这算了,春芽忽然拽了拽我的袖子。   “姐姐,你不喜欢这个哥哥跟着你吗?”   “他现在跟着我会坏事,明天我们办完事情再来接他。”   春芽听完我的话,走到小张面前,板起小脸对他说,姐姐说你要先留在这,不要跟着我们了,明天我们办完事会来接你的。我哭笑不得,准备跟春芽说他现在听不懂你说话,没想到小张听完春芽的话,居然就站住了。   我试着走远了几步,小张依然留在原地,并没有一点儿跟上来的意思,乖乖,这春芽到底是什么鬼,除了隐身衣功能,还能兼职催眠师?   “春芽,你能告诉姐姐,你妈妈是谁吗?”我又拿出最温柔的笑脸看着春芽。   “妈妈就是妈妈啊。”春芽好像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不是不是,你看,你的名字叫春芽,你妈妈也有个这样的名字吧。”我赶紧跟她解释。   春芽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妈妈就叫妈妈。”   华丽退败。   忽然我兜里的爱疯6震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名字“乔安雅殿下”,是土匪女鬼,真不懂她为什么给自己起个这么玛丽苏的名字。短信里说黄土寨那边已经做好准备,两个小时之后出发前往鬼门关附近埋伏。   鬼门关?就是那个大黑门吗?   传说鬼门关是阴阳交界的关口,进了鬼门关就算真正进入鬼界了,还传说鬼门关有十八个鬼王和一群小鬼把守,森严壁垒牢不可破,而且鬼门关是一座牌楼,上有“鬼门关”三个大字,且不说这字不字的,隔得老远我也看不清,但是那大黑门和传说里的鬼门关差的也太远了吧!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我记得之前送我来的小鬼说离魂间他不敢进,也不知道黄土寨那么一大群土匪鬼,能不能顺利到达鬼门关啊......   ☆、008 背后下手   小张的肉身被我留在了那个荒废的鬼村里,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留了张保命符在他身上。   领着春芽,我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了招待所,现在是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编号2748一个小时以后就要被押送走了,反正我现在是离魂状态,也根本感觉不到困,干脆又和春芽捋了一遍计划,然后去了冥警局。   “这么早就来了。”白衣冥警依然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见我进去只是瞥了我一眼,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闲着也是闲着,来跟您打听点儿事,涨涨姿势。”我笑的有点儿狗腿也有点儿尴尬,毕竟之前跟人家闹的不愉快,可惜兜儿里没装烟,否则我肯定递根过去。   “说。”白衣冥警头也不抬。   我说我一开始进了鬼界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也是误打误撞才找到了离魂间,那黑门那么大,为什么之前我就没看见呢,而且那个黑门到底是什么东西,又为什么是关着的。   “会离魂的人并不少,不过离魂间不是什么让人随便来的地方,在靠近离魂间之前,鬼门自然是不会被看到的。”白衣冥警合上手里的文件夹,眯起了眼睛,“不少人离魂之后在外面找足了三天都没找到离魂间,你却几个小时就到了地方。”   “人品好这没法比。”我笑的心虚,赶紧岔开话题,“那大黑门是鬼门关啊?怎么关着的。”   “这你不需要知道。”白衣冥警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如果你真这么好奇,自己去次地府不就好了,如果这次编号2748顺利交还你朋友的魂魄,你也算是有功,我可以申请你公费地府六天七夜游,怎么样?”   我一愣:“这也行?不过为什么是六天七夜。”   “回来正好可以赶上你的头七。”   ……   十一点整,白衣冥警起身理了理衣服,带我去了关押编号2748的地方,编号2748见我来也没表现出任何兴奋或者激动,还是一脸平静的模样。   我心里开始紧张,一众负责押送的鬼差也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和编号2748一样平静的,只有白衣冥警连局长。   编号2748依然是手铐脚镣俱全,被鬼差一边一个抓着进了警车,我数了数这次负责押送的鬼差,从连局长到司机一共八个,警车有两辆,我没跟编号2748在同一辆车里。   “鬼门不是规定时间才开一次,怎么就押送她一个人。”我好奇的瞅了瞅四周,就以阳间每分钟都在死人的频率,我以为会有一大车的鬼跟我们一起去冥界。   “并不是所有人都要去地府受刑,否则别说十殿阎罗,就算一百殿也忙不过来,差不多可以投胎的,在离魂间办完手续就可以上路了。”跟我同车的鬼差还挺好说话的,就跟我攀谈了起来,我心里的紧张稍微有些放松,想着人少了好啊,警力不足那黄土寨的土匪们动起手来也省点儿力气。   警车呼啸前行,阴司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灰雾之中,只有那扇标志似的黑门矗立在远方,我趁着鬼差不注意,偷偷把提前编辑好的短信发给了土匪女鬼。这么大的灰雾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埋伏在哪儿,我甚至有点儿担心他们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大约走了四十分钟时间,我们离阴司已经很远了,黑门也好像终于靠近了一点,除了灰雾更加浓郁,四周死沉沉的一片寂静。   突然“嘭”的一声,前面载着编号2748的那辆警车一个急拐弯停了下来,我坐的这辆警车也马上急刹车。   “有情况,留在车上别出去!”鬼差急匆匆的叮嘱了我一句,抽出别再腰间的警棍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肯定是黄土寨的土匪!我双拳不知不觉捏紧了,然而从车窗望出去,除了灰雾之外我看不到半个影子。之前一直按照我吩咐安安静静的春芽,此时靠到了我旁边,小脑袋跟我并列着,扒在车窗边往外看。   “杀!”忽然之间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声高喝,一大群鬼影四面八方的从灰雾之中冲出,瞬间就包围了两辆警车,我激动的腿都有点儿抖,这可是鬼界,警匪大打出手,那场面肯定比武侠片里看着过瘾!   “原地固守,等待救援!”连局长的声音还挺沉稳,七个鬼差立刻背靠背围成一圈,警车里的大盾牌用力被插进地下,将那辆载着编号2748的警车保护了起来。   等等,他们为什么不管我了?妈蛋我现在还跟你们是一伙儿的好吗!   “不要打开车门,他们无法进入警车。”无线电里传来连局长的声音,好吧,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我以为我即将看到一场效果堪比好莱坞商业大片的龙争虎斗,没想到黄土寨的那群土匪冲上来,就跟那群鬼差扭打在了一起。没有烟花似的特效,没有震撼的视觉冲击,好像一群街头流氓打架似的,土匪们不停的冲击盾牌阵,还有从头顶上扔石头的。   我下巴差点儿掉下来,有没有搞错,好歹是一群鬼打架,有点儿技术含量好吗?   黄土寨的土匪们毕竟人多势众,没多久就将盾牌阵冲开了一块,七个鬼差马上被冲开,瞬间就挤得没了影儿。不过那些土匪们还真的进不了警车,于是合力将警车抬了起来。   忽然车门开了,只见一袭白衣的连局长嗖的飞了出来,手里黑色皮鞭“啪”的一甩,被抽中的两个小鬼立刻惨叫着变成了半透明的模样,马上逃的远远的。   卧槽!这才是武侠片里该有的场景啊!   我完全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扒在车窗边使劲往外瞧,恨不得手里还有点儿瓜子薯片什么的。   连局长就像武侠片里的盖世侠客,手持黑鞭穿梭在黄土寨的一群土匪鬼之中,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两个鬼差也被他救了回来扔到警车边。   我看着情况差不多了,左右瞅瞅没人注意我,偷偷打开车门溜了下去,带着春芽飞速窜到了另一辆警车里。   “你怎么过来了,多危险。”一个鬼差擦着脸上的泥脚印子,喘着大气问我。   “我一个人在那边害怕么。”我满脸堆笑,慢慢摸到了他们俩旁边,“连局长这么猛啊,早怎么不出手。”   “这是计划。”那鬼差嘿嘿一笑,“连局长英明神武,早就料到这路上不太平,我们其实只是钓鱼的,大部队马上赶到,只要再拖延一会儿时间,这帮作乱的家伙一个也跑不了!”   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一听心里犯了急,双手立刻揣进了兜里。   鬼差正自豪的向我展示他们的智商,可惜他们没想到,我这个间谍早就成功打入他们内部,一手一张保命符,我用力拍在了两个鬼差背上,他们瞬间就被定住,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好使!我心里一喜,大叫一声“春芽”!   警车门被我推开,春芽抓着我和编号2748的手,在众目睽睽却又无人能见的情况之下,用最快的速度混进了黄土寨的土匪群里。   我撒开双腿头也不回的拼命狂奔,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速度,风在我耳边呼呼的响,身后鼎沸的人声不多时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计划顺利,撤退。”我给土匪女鬼发去短信,既没有告诉他们后面有埋伏,也没有等他们汇合,跟春芽和编号2748向着之前那个废弃的鬼村方向快速进发。   编号2748一路上沉默无语,非常合作的让春芽抓着她的手腕,就是她的手铐脚镣几乎将她限制的死死的,完全是我拖着她在走。   终于到了废村,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打进了鬼界从来没有感觉过累的我,喘的像条死狗一样。   “春芽,去,去找那个哥哥,我们要,走了。”我气喘吁吁的吩咐春芽。   “这么着急,要去哪儿?”一袭白衣从墙角后转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009 两边被骗   我呆住了,从头到尾我都以为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完美无比,我既不是土匪女鬼那边的,也没有和冥警局在同一战线,我两头利用也哪边都不得罪。   这次将编号2748劫出来,黄土寨的土匪们主攻,但是他们的作用只是吸引冥警们的注意,将白衣冥警从编号2748身边引开,冥警们并不知道我会背后下黑手,加上除了我之外谁也看不到春芽,所以我才能成功的把编号2748带出来。   可我没想到白衣冥警居然能追到这里来,就我这一路上的速度,绝对跟警车也差不了多少了。而且春芽一直握着我和编号2748的手,谁也看不到我们,他到底是怎么发现这的?   “从你第一次和黄土寨的乔安雅联系,我就已经知道了,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白衣冥警好像看穿了我在想什么,“他们能利用给你的手机定位,甚至监听你,我为什么就不能。”   卧槽,这帮狗娘养的,我说怎么这么好心还给我个爱疯6,原来是料定了我不可能拆开手机看里面,还是江湖经验太浅,居然两边都被骗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智商,能发现我们在监听你,还编造出一个春芽,来扰乱我们的注意力。”白衣冥警眸光犀利,“说吧,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我的大脑飞速转动,他们既然监听了我,可还是没有发现春芽,还以为是我编造出来的,可见春芽还没有暴露,现在只剩最后的机会,抓不住我就彻底玩儿完了。   “我是被逼的。”我哭丧着脸,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怎么进入黄土寨被绑,又怎么编造谎言跑到离魂间,甚至连探视编号2748之后,她在我脑子里说的那些话都原原本本的交待了出来,只隐瞒了春芽。   “你的魂魄里有封印?”白衣冥警立刻蹙紧了眉头,目光落在了编号2748身上,“我知道你的能力,说吧,这封印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编号2748大约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就是不愿意看你们好过。”   说完,编号2748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那样子真像个疯鬼,看的我心里有点儿发毛。   “既然都被你抓住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带上小张回去吧。”我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   白衣冥警冷笑一声点了点头,又摸出一副手铐把我也拷了起来,我在前面带路,在废村的一间破屋子里找到了小张的肉身。小张双目无神的坐在地上,我看了下自己的手铐,舔着脸对白衣冥警说,你扶他一把吧。   白衣冥警没有推辞,弯腰准备将小张拉起来,我也从背后抓着小张一起帮忙,两手快速交递,就在白衣冥警准备站直身子的瞬间,我用力将最后一张保命符拍了出去!   等等,我捏了一下,这手感好像不太对,退后一步,看到那符的位置没憋住笑了出来。刚才就是顺手一贴,没想到拍在了局长大人屁股上,我可不是故意要占他便宜的,原来鬼魂的屁股也是弹性十足。   白衣冥警到底厉害,虽然被符镇住了,依然是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我。   “对不起了连局长,这符是小张身上的,你自己没看到,不怪我。”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开始在他身上摸起来,不要想歪,我只是在找手铐的钥匙。   干脆利索的把自己的手铐打开了,我看了一眼编号2748,只开了她的脚镣,她太厉害我根本降不住,手铐还是回了阳间再说。   “春芽,我们回家喽。”我故意看着白衣冥警大叫了一声,一手扶着小张,一手抓着编号2748,春芽聪明的上来抱住了我的脖子,于是我就这么在白衣冥警的注视之下,瞬间没了踪影。   没有阴司的人帮忙,但是有编号2748,我们还是顺利的回到了阳间,地方就在鬼街口,终于看到熟悉的景色,虽然是一片寿衣店棺材铺,但是我依然觉得格外亲切。   这会儿正是大中午,天热,鬼街上人也不多,我们四个径直去了李大叔的寿衣店,我离魂的地方就在李大叔那间寿衣店的地下室。   寿衣店里只有一个伙计坐在柜台后面玩手机,他看不见我们只能看见小张,还笑着跟小张打了个招呼。小张自然没有回话,那伙计大约也看出了小张的不对劲,笑脸僵住了,偷偷往门边靠。   这会儿我要出声解释才更吓人,所以我干脆拉着小张继续往里走,我想李大叔应该就在地下室守着我,推开门一看,李大叔果然窝在椅子上打瞌睡。门一响,李大叔立刻坐直了身子。   “回来了?”李大叔没有阴阳眼,但是这世上能看见鬼魂的方法还是不少的,何况小张也在。   “回来了。”我笑嘻嘻的松开小张的手,“这一趟可不容易,真是惊险万分,待会儿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不急,你们俩都回魂了,我也好去睡个觉,等我醒了咱们好好庆祝一下。”李大叔这心也放下了,大大的打了个呵欠。   自打进了离魂间,我就一直精神紧绷,这会儿不自觉的也放松了。   “现在高兴是不是有点儿太早了?”一路一直安静的让人差点儿忽略掉她的编号2748,忽然冷笑着说了一句。   卧槽,她什么时候跑到我身体旁边去了!   “果然是离魂刀。”她的手指在匕首上弹了一下,我心口位置忽然就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来魂魄也是会疼的,我捂着胸口,疼得腰都弯下去了,咬着嘴唇死死盯着编号2748,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想干什么!”李大叔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手里抄着两张符。   “你以为那玩意儿能吓到我。”编号2748哈哈大笑,伸手握住了我肉身心口上的那把匕首,“你说是你贴符的速度快,还是我拔刀的速度快?”   “姐姐你怎么了。”春芽立刻飞到了我面前,小脸上全是担忧。   直接给她解释离魂刀的事情恐怕不行,我对她摇了摇头,然后慢慢直起了身子。   “原来这东西叫离魂刀。”我一边废话一边想着办法,可也不敢靠近自己的身体,只能虚张声势的看着编号2748,“你现在握着刀,我没法回魂,但是你别忘了,那个冥警对我的情况知道的可清楚的很,那张符镇不了他多久,他很快就会到这来。到时候就算我死了,你也跑不了!”   “有她我就不怕!”编号2748直直看向春芽。   卧槽,白衣冥警都看不到春芽,她是怎么看到的!刚才我还想趁着她不注意,让春芽把我弄消失了,然后赶紧回自己肉身上去,结果这计划还没成型就胎死腹中。   “春芽,那个阿姨是坏人,如果她把姐姐害死了,你可不能听她的话。”我赶紧叮嘱春芽。   “我需要她听话?”编号2748不屑的瞅了我一眼,“小鬼,不想被我吃掉的话,我说什么你就乖乖做什么。”   春芽看着编号2748,小脸慢慢皱了起来,她直勾勾的盯着编号2748的脸,双脚缓缓离地,飘到了半空中。   “想跟我动手?”编号2748的红唇已经勾起冷笑,抓着匕首的手又晃了一下。我疼的两眼发黑,恨不得晕过去算了,可我现在是个魂魄,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编号2748,连吐她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你是坏阿姨,春芽不喜欢你。”春芽忽然一脸认真的对着编号2748说了一句,猛地对着她的方向扑了过去。   “不要!”我用尽力气却叫不出声,心里一片绝望。   一切好像变成了一场慢动作的影片,春芽飞扑的动作,编号2748向后倒去的样子,匕首一点点从我身体中抽离的画面,所有的一切缓慢而又清晰。   ☆、010 超级打手   就在离魂刀即将抽出我身体的刹那,我感觉身后忽然有人推了我一把,那人力气非常大,直接将我推的飞扑了出去,直挺挺的撞上了放着我肉身的台案。   死的好冤!   这是我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个念头,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在一起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还在李大叔那寿衣店的地下室里,不仅李大叔、小张和春芽都在,编号2748也在地上坐着,看样子十分萎靡,而离我最近的,则是一身白衣的连局长。   人死之后来收魂的是鬼差,我这也算规格高了,我苦笑一下,冥警局的局长亲自来带我上路,我是不是应该适当的虚荣一把?   “感觉怎么样?”众人立刻围上来,李大叔摸了摸我的额头。   感觉?死了还能有什么感觉,我下地站稳,看着连局长:“先等我一会儿啊。”   我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钱包,将银行卡的密码告诉了李大叔,请他帮忙把我的积蓄送去我家,又拜托他给小王把这个月的工资结算了,我的店面还有五个月的租期,如果他愿意可以继续经营那个店,嫌麻烦就退租,钱留给他做辛苦费。   死了还能从容的交待后事,这大约是作为一个鬼市服务人员的特殊福利吧,然而我话还没说完,李大叔忽然伸手在我脑袋上狠狠敲了个爆栗。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我说李大叔,你就算不想帮忙,也不至于打我吧。”   “你今天肯定没吃药,你要死了我还能打着你啊!”李大叔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   唉?   我一愣,马上伸手把自己上下摸了摸,这手感,这温度,我没死,我还没死!我仰头大笑,哈哈哈,我特么居然这样都没死,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是不是马上就要走大运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为什么没死?   “赶紧谢谢连局长,要不是他及时推了你一把,你这会儿真的该跟他上路了。”李大叔都被我气笑了,一把将我的钱包拍回我手里。   原来是连大局长及时赶到,救了我的小命,我赶紧把钱包揣好,嬉皮笑脸的凑到连局长跟前:“局长大人,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说吧,你想要别墅还是跑车,我今晚就去隔壁铺子订货,尽早烧给你。”   连局长的表情好像痔疮犯了,转开目光咳嗽两声,才恢复了淡定从容的模样:“不必了,我什么都不缺,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虽然你没死,但是从今天开始,你的命也不属于你自己一个人了。”   纳尼?我的命不属于我自己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危机关头救了我,触发了什么传说中的上古契约,于是从此和我命运相关生死与共?我警惕的看着连局长,他可是个鬼,而且还是职业风险相当高的冥警,看他的作风还是属于喜欢战斗在第一线的。万一哪天他又去抓捕什么厉鬼逃犯,结果被吞噬或者打的魂飞魄散,那我岂不是死的更怨?   “别看我,和你同生共死的人不是我,是她。”连局长伸手一指,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的亲娘啊,他指的居然是那个编号2748!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不想被她连累成为地府通缉犯啊!   “是这样的。”连局长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给我解释这件事。   当时那把离魂刀距离离开我的身体只剩了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但是一分钟之后,握着刀的那个女鬼会成为阴阳两界最不希望我死掉的,因为春芽打残了她。   我不知道春芽的战斗力为什么会这么牛逼,她撕裂了编号2748的一部分魂魄,而那个瞬间我的魂魄正好被连局长推到她们跟前,原本作为一个离了魂的活死人,我是没有能力去吸收其他鬼魂的,可我在回归本体的时候,居然把编号2748那一部分撕裂的魂魄也带上了。   一般情况之下,这大约只会造成我回魂之后感觉有些不适应,毕竟我还是个人,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吸收了编号2748的残魂,不仅直接造成了她萎靡不振的结果,而且还让我们俩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如果编号2748魂飞魄散,就会对我的魂魄造成严重伤害,可能我就会直接挂掉,因为她的魂魄比我强大太多,而如果我死了,编号2748作为一个鬼自然不能再死一次,她会非常干脆的从阴阳两界彻底消失。   卧槽,她一个地府通缉犯,进了阎罗殿十有八九是要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的,我特么怎么这么倒霉?大难不死的后福呢,后灾还差不多!   “不过你也是有好处的。”连局长及时安慰了我。   他说如果编号2748没事,那我肯定没病没灾顺利活到寿终正寝,而且有很大可能比一般人长寿,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编号2748现在和我生死与共了,自然不可能让别人或者其他鬼伤害我,她可是个牛逼不客气的厉鬼,我相当于不花钱随身带着个超级打手,而且还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由于你情况特殊,我会向地府申请,暂时让编号2748跟你待在阳间,等你寿终正寝之后,再将她的魂魄带回阎罗殿。这期间你就是她的监管人,希望她在这段时间里能够做点儿善事,如果你能化解她的戾气,更是大功一件。”连局长打着官腔,不过好歹算个不错的消息,至少我不怕在我阳寿未尽之前,会有冥警来抓编号2748,顺带我也要下地府。   “她那么厉害,我哪儿管得住她。”我撇了撇嘴。   “这就得看你自己的了。”连局长笑的十分不负责任。   妈蛋,难道要我每天拿把刀,抵着自己脖子威胁她吗,何况人家又不傻,我还没活够呢!   我忧桑的看向编号2748,她之前一直低着头坐在地上,这时她忽然抬头看我,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直直盯着我的眼睛。   “如果你能帮我做一件事,事情解决之后,我就会安安分分跟在你身边,不会再找任何麻烦。”编号2748说的坚定。   这买卖看起来挺划算,可是连编号2748这么牛逼都办不成,我一个普通小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   可这也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咬了咬牙:“你说。”   “帮我杀一个人。”编号2748的双眼里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我打了个颤,搞错没有,你当着冥警局局长的面,让我帮你杀人,我是该说你胆子大呢,还是该说你脑子有病啊!   不过之前听土匪女鬼说,编号2748一次次越狱是为了找什么生前的爱人,难道她要杀这个人的事,比找她那个牵挂几十年的爱人还重要?   连局长自然也是皱着眉头看编号2748。   “我杀他属于报怨,后果我自然会承担,这并不算违反冥界的律例。”编号2748看向连局长。   矮呦?不犯法?可是就算不犯鬼界的法,杀人在阳间一样是重罪。   “报怨?”连局长一愣,眉头又皱了起来,“是他?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越狱,就是为了找他?可他已经投胎了。”   “那又如何,我成为厉鬼,他逃不了干系,就算他已经轮回,我怨恨未散,他凭何逍遥。”编号2748惨然一笑,“别说他已经投胎,就算他已经转过十世轮回,这仇不报,我哪怕魂飞魄散也绝不放手!”   什么仇什么怨,感觉比刨了她家祖坟和抱了她孩子跳井还严重,你们能不能不要打哑谜,给我这个正经当事人解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啊?   “冤魂索命确实被冥界允许,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要记得你身上还背着其他案子,如果你再犯事,我必然拘你入地府,希望你好自为之。”连局长掏出钥匙打开了编号2748的手铐,转身走出了李大叔的地下室。   我莫名其妙简直要抓狂了,追出去却早就没了他的影子,我只好垂头丧气了回了地下室。   “喂,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你是不是该把我朋友的魂魄还回来了。”杀人什么的我可不想干,我费了这么大力气,为的可不就是给小张还魂么。偶像传闻果然不可信,什么痴情女子,我看说不定是她自己为了美化形象自己杜撰出来的。   “不行。”编号2748冷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我把他的魂魄还给你了,你又反悔不帮我,那我岂不是亏了。”   “你!”我气的直跺脚,又拿她没什么办法,“可他现在没有魂魄,肉身坏了怎么办!”   “别急,我自有办法。”编号2748悠悠起身,飘到了小张面前。   ☆、011 她的仇人   编号2748伸出一只手指,她尖利的指甲瞬间刺破了小张的额头,诡异的是小张一滴血都没流,还保持着呆滞无神的表情。一股白色的烟雾顺着编号2748的手指,缓缓流进小张额头上的伤口,小张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编号2748也是一脸凝重。   黑暗的地下室,一个鬼魂对着一具失去魂魄的肉身,做着让人不理解的行为,围观的两人一鬼都默不作声,如果再添上些诡异的灯火和乱七八糟的符号,简直就像在进行什么古老的邪恶仪式。   我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李大叔则是紧张的一直流汗,倒是春芽好奇宝宝似的,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张和编号2748,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编号2748收回了手指,小张立刻两眼一闭软倒在了地上。   “你把他怎么了!”我和李大叔同时冲过去,可我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我感觉浑身无力,累的要死。   “你们放心,他好的很,人有三魂七魄,我刚还了他两魂六魄,等他醒了基本就和常人无异,肉身自然不会坏。”编号2748好像也是累极了,身体都有些若有若无的透明。   原来如此,虽然少了一魂一魄,小张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好。   李大叔把小张拖到了一边的床上放下,他额头上的那个伤口已经好了,而且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我们两人一鬼相互瞪着,瞪了半天,我的肚子忽然“咕噜噜”一阵叫唤,原本还挺严肃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了。   “吃饭吃饭,天大的事情,都得先填饱肚子。”我还装的特别洒脱,“吃饱了我们从长计议。”   李大叔说他不饿,在这继续守着小张,春芽一听说吃饭,眼睛都发亮,立刻飘到了我旁边,编号2748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我跟着你。   我大摇大摆的出了李大叔的寿衣店,春芽和编号2748都跟在我身后半步的地方,我感觉自己像是牵着宠物带着保镖,好不威风!可惜啊,啧啧,只有我能看到她俩。   咦?鬼街上怎么这么多人?我左右瞅了瞅,这条平时略显得有些清冷的街,这会儿简直是车水马龙,街上男女老少都有,奇了怪了。我甚至看到一对玩COSPLAY的情侣,男的穿着中山装,女的一身浅蓝色旗袍,头发梳的好像电影里民国时期上海大剧院里的歌女。   见我看他们,那女的转过头看朝我微微一笑,羞涩中带着几分妩媚,那小模样,哪怕女人见了也要喜欢。   可我硬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她停下看我的时候,一个买黄纸的老伯正好从她身边路过,我眼睁睁看着那老伯的胳膊从这个女的身体里穿过去,而那个老伯却完全没有知觉。   鬼!   饶是我已经见多了鬼魂,我依然忍不住腿肚子抽筋,我可没有什么阴阳眼,我能看见店里的客人,是因为门口那只倒扣的空碗,这也仅限于我到了店里才能看见鬼,怎么我从离魂间回来一趟,居然在店外都能看到鬼了?   想想吧,原本我虽然经营着一家专门为鬼魂提供饮食的饭馆,可是出了饭馆我的生活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现在,或许我出门两步就能看见一只鬼跟在某个人身后对他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而那个人却完全不知道,或者我会在大街上看到某个拖着肠子前行的鬼魂,那些个看不见他的人,来来去去在他的肠子上踩着。   我做不到视若无睹,但是如果我去提醒人家,或者我只是露出点儿不合适的表情,别人会怎么看我呢?觉得我是疯子神经病那就不必说了,普通人肯定会下意识的疏远我,因为我跟他们不一样。   娘啊,我只是个开饭馆的,我还想好好交几个朋友,谈一场浪漫的恋爱,幸福的结婚生子,这种离奇刺激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啊!   我那心碎的,捧出来就是一把饺子馅儿,之前那点儿小小的得瑟心情立刻飞到了九霄云外,我垂头丧气的回了店里。   两天没开门,店里的桌子上都落了一层灰尘,我也没有心情打扫,直接进了后厨。前天剩下的面放在冰柜里都已经发酵了,我干脆用这面烙了些饼子,春芽一直眼巴巴的看着我,我挤了个笑脸对她说想吃就吃吧,她欢呼一声,立刻开始往嘴里塞东西。   “唉,我能看见那些东西,是不是因为你啊。”也不知道是饿过了,还是心情不好的缘故,饼子春芽吃的特别香,我却没了什么胃口。   编号2748点了点头。   我愁眉苦脸的看了她一会儿:“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看不见他们啊。”   “有啊。”编号2748红唇一勾,“而且方法非常简单,立刻实施立刻见效。”   我一听有门,立刻笑开了:“什么什么,快告诉我。”   “你把眼睛戳瞎,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   我那忧桑的心情,已经逆流成黄河,水浪滔滔不绝,勉强吃了一个烙饼,剩下的全给了春芽。   我不想说话,编号2748也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店里只有春芽吃饼子发出的声音,安安静静的。   忽然店门被推开了,小张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看见我一把抓住我的双手,满脸让人肉麻的表情:“米饭,我都知道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我看捡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我等下就去沐浴更衣……”   许你妈个头!   我一脚踹在他腿上,要不是为了救你,老娘会拼死拼活跑一趟离魂间,回来还被威胁,附赠了一双我根本不想要的阴阳眼吗?   小张揉着腿,表情夸张:“不要就不要嘛,人家还是伤残人士,也不知道下脚轻点儿。”   说着,小张瞥了一眼旁边的编号2748,凑到我跟前神神秘秘的问我,她以后是不是也要留在这里了。   我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那感情好,洗碗工就不用招了,我看她手脚那么麻利,正好顶上,还不用付工钱。”小张嘿嘿一笑。   编号2748立刻睁开了眼睛:“洗碗?敢让我洗碗,我把你店里的碗全摔碎了。”   “那你总不能吃白食吧!”小张对于这个还捏着他一魂一魄的女鬼,好像完全没有惧意,梗着脖子瞪着他。   编号2748在我店里扫了一圈:“我可以收银。”   我店里那个收银台根本就是个摆设,谁见过鬼吃完饭还给钱的,就算真给,我也不敢收啊,就算我胆儿肥收了,冥币我能花出去么?   不过收银就收银吧,她可以收银兼看场,连局长不也说了,她是个超级打手,不用白不用,虽然我店里除了她也从来没有闹事的来过……   “好了好了。”我摆了下手,是时候拿出一店之长的架势来了。   清了清嗓子,我说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总不能还“哎、喂”的称呼对方吧。   我大名米晓凡,叫我小米,小凡都行。   “外号米饭,我们都这么叫的。”小张忽然插了一句,被我狠狠白了一眼,这外号还不是他起的,这个贱人。   “米饭,跟开饭馆的这身份真相配。”编号2748笑了笑。   小张也大大咧咧拉了把凳子坐下,大拇指朝自己的鼻子指了下,大号张鹏,小张小鹏随便叫,反正知道是他就行。   “米饭配盆,加上那个小饭桶,不错不错。”编号2748笑的更开心。   春芽抹了一下嘴角的油,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我们。   “到你了。”我脸色不好。   编号2748站了起来,像是大家闺秀似的微微屈膝朝我们颔首,脸上的笑容前所未有的柔媚。   “玲珑,春香阁头牌花魁。”   呦,还是个角儿!   “那你的仇人,是不是你家妈妈桑啊。”小张可能是看春芽吃的香,也抓了块烙饼啃起来。   “不。”玲珑摇了摇头,“他是我的爱人,我活着的时候,最爱的男人。”   什么?执着的找了几十年的爱人,怎么又变成仇人了?   ☆、012 女鬼上门   “我是他乡下祖宅里的丫头,他是府上的小少爷,常年在外求学,很久才回来一次。我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知道自己身份低贱,除了自己的身子什么都没有,可他不愿要,他说有一天要把我娶过门,不能让别人议论我。”   我听着这些话都觉得有点儿小感动,然而玲珑面无表情,好像在说别人的事,甚至脸上还有一丝怨恨。   “可是老爷要收我做通房丫头,我没法反抗,告诉他,他也没有办法,于是他说要带我私奔。我满心感动和感激,许诺一辈子好好伺候他,他带着我去了城里,进了春香阁。我有些害怕,但是少爷让我别担心,说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玲珑说到这,面目开始狰狞起来。   “我换了地方睡不安稳,半夜醒来发现他不见了,出去找他,才偷听到了他和妈妈的对话,原来他早就跟春香阁的一个妓女好上了,带我来是为了把我卖到这里,好给那个妓女赎身。我比那个女人漂亮,还是个清白的黄花闺女,自然卖了个好价钱,当夜他就带着那个妓女走了,把我留在了春香阁。”   原来是这样,渣男自古就有,我想后来玲珑肯定是抵死不从,在春香阁自尽了,然后化作厉鬼,就去找那个渣男报仇!呃,好像不对啊,她刚才不是说,她是春香阁的,头牌花魁?   “我顺从了,因为我当时觉得少爷既然爱那个女人,我就不能让他不快乐,可我的心也死了。后来我成了春香阁的花魁,三年之后,我又见到了他。他这次也带了个小姑娘,就跟我当年一样,也将她卖给了妈妈,而那个女孩也顺从了。”   “可是那个女孩不够漂亮,也不够聪明,在春香阁一年还是个低等妓女,然后她来找了我,她说知道我当年的事,求我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上,帮她一把,让她逃出去,她要去找少爷。”   “我动了恻隐之心,偷偷带她出了春香阁,可就在那天晚上,我不仅见到了少爷,还见到了妈妈。”   后来的结果我不听也明白了,那个渣男根本就不想带走那个女的,但是为了钱,出卖了她们俩,玲珑肯定就是因为这事没有落得好下场,化作了厉鬼。原来她那传闻中的爱人,和她的仇人,其实是一个人啊!   “我被他们丢进了河里,即便心有怨恨化作厉鬼,却困于水下不得脱身,直到我找到了替身从河里出来,他却死了,被追债的人打死了。”   玲珑说完,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我看着她的脸,第一次觉得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反倒挺可怜的,而一向嘴贱的小张也没说什么。   哀莫大于心死,一个女人心死之后,又被同一个男人出卖,那个渣男害了她一次不够,最后连命都赔了进去,这种仇要不报,真是没天理了。   店里安静了半天,小张忽然喏喏开口:“可是他现在都转世了,万一这辈子他是个好人呢?”   “那我就白死了吗!”玲珑忽地起身,瞬间就掐住了小张的脖子,“替他说好话的人都该死!”   “玲珑!”我急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这仇是要报的,你可别窝里反啊,小张不是给那个人说好话,他就是,就是……”   我一时情急也想不出个解释,不停的给小张使眼色,可小张被玲珑掐的脸色都发紫,哪儿能说出话来。   春芽忽然尖叫一声,对着玲珑就扑了过去,玲珑好像是挺畏惧春芽,立刻放开手退远了。   “妈的,差,差点儿掐死我。”小张好不容易回了气,咳嗽着轻抚胸口,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玲珑。   这家伙,这次好好长点儿记性,看他以后还敢在玲珑面前胡说八道不。   我看气氛有点儿僵,赶紧问玲珑,你那么厉害,这仇干嘛不自己报了,我能帮你什么呢,我就是个开饭馆的,除了做饭什么都不会啊。   “我等了二十年才等到他投胎转世,可他身边有高人,我根本动不了他,你是人不是鬼,他们防的了我,却防不住你。”   高人?我怎么不太信呢,就以我这大半年来被各种半仙骗的丰富经历,我基本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高人。   不过既然玲珑说有高人,那我就姑且当有吧,反正是骡子是马,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好歹也是个店长,该有点儿领导的样子,于是我做了总结性发言,我说既然你都说了他身边有高人,报仇的事情也就不急于一时,五十年你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咱们都是要吃要喝要花钱的,饭馆的生意得继续做,咱们抽空先去踩踩点儿,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再做个周全的计划,毕竟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阴司不管,警察局可不会放过我。   我心里打着小算盘,杀人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大不了我就做做样子,不是说我不同情玲珑,但是为了别人去杀人,我可做不出来。   以前店里都是鬼客,如今真多出个看场收银的厉鬼出来,洗碗工可不能再让小王干下去了,赶紧给人家结了工资,重新招个伙计是正事。   今天时间不早了,刚从离魂间回来我也累的半死,先关门回家,明天再开张做生意好了。   我去找李大叔,想让他帮我发个招聘,结果李大叔不在店里,打电话也关机,我想着他肯定是回家休息去了,也没多在意,于是关了店门,大家各回各家。   小张走了,玲珑和春芽却没地方去,都跟着我回了家,好在我租的房子是两居室,玲珑和春芽虽然是鬼不用睡觉,可至少不必时时刻刻跟我待在一间屋子里,想想自己睡觉的时候还有鬼瞅着你,头皮也是会发紧的。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我狠狠伸了个懒腰,直接扑在了床上,我亲爱的床啊,我想死你了。   “张曼玉,洗的爽吗?”阴仄仄的声音忽然从我背后传来。   卧槽,怎么把那土匪女鬼给忘了,把人家当了枪使,事情完了又没跟人联系,这下傻逼了吧,人追上门来了!   “会长大人啊。”我赶紧满脸假笑的转回头,只见土匪女鬼面目阴沉,脸色青的马上就要滴出水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事发突然,这我可以解释的。”我有些谎,在鬼界还能做土匪,而且混到了土匪寨的寨主,肯定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想做什么?”玲珑不知何时进了我的房间,皱着眉头面色不善的打量着土匪女鬼。   “大大大,大人!”土匪女鬼看见玲珑,刚才那点儿阴郁的气质立刻就没了,那模样完全就是一个期待已久,终于见到梦中偶像的小女孩,激动的手脚往哪儿放都不知道了。   “你是谁?”玲珑皱了下眉头,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我。   我赶紧把在鬼界遇到乔安雅殿下的事情,给玲珑说了一遍,期间免不了添油加醋,将乔安雅殿下说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英雄,至于我被他们拦路劫财的事情,自然一句没提。   乔安雅被我夸的脸色发红,偷偷在背后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这么说来,我能出来,他们黄土寨也是居功至伟喽?”玲珑听完,漫不经心的坐下瞅了乔安雅一眼。   “不不不,不敢,为大人出力,是我求之不得的。”乔安雅赶紧摆手。   “哼,算你上道。”玲珑冷笑一声。   “不过,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人能答应。”乔安雅憋红了脸,扭扭捏捏的看着玲珑。   为了赶紧把她打发了,我也劝了玲珑几句,玲珑总算给乔安雅给了点儿好脸色。   我还当乔安雅有什么事呢,原来她是想跟偶像合影,玲珑点了头,乔安雅就冲过去,拿出手机各种拍。玲珑虽然一直摆着高冷女王范儿,到底是在意形象的,也摆弄了一下头发什么的。   我打着呵欠在那儿看她们自拍,困的脑袋直捣蒜,乔安雅终于拍好了,千恩万谢的要走,还拍着我肩膀说,以后咱们就是亲姐妹,需要的话随时开口,千万别不好意思。   我忽然想起玲珑报仇那事,虽然暂时还想不到乔安雅可以帮上什么忙,但是至少先预备着,黄土寨的鬼那么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有用处呢?   玲珑继续摆着高冷范儿离开了,我打着叙旧的幌子,将乔安雅留了下来。   “我说会长大人。”我一开口,乔安雅立刻摆手,说别让我折煞她了,都是自己人,以后就叫安雅,多亲近。   我心说我可不想跟你们这些鬼亲近,脸上倒还带着笑,低声跟乔安雅说,玲珑大人有些事情交待给我,但是你看我一个普通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玲珑?大人叫玲珑?”乔安雅从来都抓不住重点,马上拿出手机发说说。我满头黑线,重点啊乔安雅,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我的重点!   好容易等她发完了说说,她才想起我刚才说的话。   “大人要你办什么事,你说吧,我绝对帮你的!”   ☆、013 大叔被绑   我没敢仔细跟乔安雅说玲珑的身世,毕竟这些属于隐私,也不好随便说道,就告诉乔安雅,玲珑有个仇家,具体是谁我还不知道,只晓得那人有高人保护,玲珑不好下手,让她回去琢磨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们随时联络。   乔安雅一听是玲珑的仇人,马上点头应下这事,说回去集合黄土寨所有鬼一起商量一下,到时候大家一起去试试那高人到底有多牛逼,想来乔安雅混上这寨主也不全靠这玛丽苏的名字,还是有点儿水平的,至少她这话可没说的那么满,知道玲珑都奈何不了的对手肯定不好对付,话里很有些量力而为的意思。   我假装没听懂,就说这事交给她了,到时候帮玲珑除了仇家,她就是头功。乔安雅和我相视而笑,我们各怀鬼胎,又闲扯几句,她起身离开了我家。   总算清静下来,我埋头就睡,这一觉就从天还没黑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揉着眼睛去洗漱,正在刷牙,手机响了。   我含着满嘴的牙膏沫子跑去看手机,来的居然是一条彩信,等里面的图片刷出来,我差点儿把牙膏沫子咽下去!   只见李大叔浑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块破布,被捆在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下面附着的话是“想让他活命,今晚十一点到阜南路144号,一个人来,不许报警。”   卧槽,李大叔被绑架了?!   在普通人眼里,李大叔是个卖寿衣的,而我是个开饭馆的,撇去我们俩基本不为人知的鬼市服务者这重身份,我们俩简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犯得着被绑架勒索吗?   况且李大叔虽然是个鳏夫,也没有子女,可他还有其他直系亲属啊,怎么把短信发到我这来了,对方就这么肯定我愿意为赎李大叔放血出钱?   等等,那人没提钱的事,或许目的并不是求财,可既然不求财还能求什么,色?   我照了下镜子,虽说我长得也算清秀,不过最多就是小家碧玉,离倾城之色差的远了去了,谁会出此下策就为劫我的色啊。   不求财不劫色,我实在想不出我们还有什么好被对方惦记的,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个回身,玲珑的脸离我不到五公分。   身为厉鬼有点儿做鬼的觉悟好吗,不知道这样会吓着人啊!   “出什么事了。”玲珑瞥了一眼我的嘴,“能先去把牙刷完吗?”   都这个时候了,刷牙什么的还重要吗!我恨不得把这一嘴的牙膏沫子干脆咽下去算了,想了想又把自己给恶心的不行,手机扔给她,用最快的速度去漱了口。   “你怎么这么笨啊。”玲珑将手机扔回给我,“对方说让你一个人去,有说不让鬼跟你去吗?”   我一愣,对哦,这不就是玲珑这个超级打手存在的意义吗?晚上她跟着我,神不知鬼不觉,说不定到了地方她一露面,对方就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就这样!   “我这不是怕,他跟你非亲非故的,你不肯帮忙么。”我满脸假笑。   “说你笨你就干脆的承认不好吗?”玲珑冷笑一声,鄙视的看着我,“且不说别的,有本事给你离魂的人,身份定然不简单,我救了他,他会不帮我?”   大家都是自己人,看破你就非要说破吗,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不过要说李大叔身份不简单,呵呵哒,认识他大半年了,我怎么就没发现呢!而且离魂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刀下去的事,我回魂也是靠连局长推了我一把,根本没觉得有难度,到她嘴里,好像多么了不起似的。   不过当然我还是得附和玲珑,否则她要觉得李大叔没有救的价值,不肯出手怎么办。我赶紧准备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就是翻了身轻便的运动装出来,就算要逃命也方便是不是。   下午一点,小张的电话打过来,问我是不是睡傻了,怎么还不开店。我说你才傻了,你全家都傻了,李大叔被人绑架了,开毛的店!   “什么!”小张也惊了,“我现在就去你家,你等着!”   没过两分钟小张又把电话打过来了,“那个,你家在哪儿?”   ……   小张风风火火到达我家的时候,我正坐在客厅吃泡面,他一把夺下我的泡面碗,怒气冲冲的瞪着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泡面!”   “那我总不能饿着肚子啊,晚上要去见绑匪,没力气怎么跟人家周旋。”   “说的有道理,还有么,给我也来一碗。”   连续煮泡面的味道,把春芽勾来了,于是小张和春芽把我家里剩下的五包泡面都吃了个干净。小张打了个饱嗝,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手机给他看,他看完居然问我,该不会是恶作剧吧。   你脑子进水了吗,李大叔的性格,怎么可能跟我们开这种玩笑!   “你们俩既没有什么大钱,你……”他打量了我几眼,给我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意思就是不明白对方图什么。   这个贱人,昨天还说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天就来恩将仇报了。   “我也想不明白,但是我又不敢报警,还是晚上亲自去看看吧,反正玲珑也去,她比你靠谱。”我白了小张一眼。   小张哪儿肯让我自己去,当然也可能是他不肯接受玲珑比他强这个事实,反正他死活要跟着,我说对方都说了让我一个人去,你去了人家不露面,或者恼怒起来要撕票怎么办!   “我现在魂魄都不全,不能算一个人,最多算半个。”小张还跟我狡辩,我气急了,警告他今晚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算是做我们的后援,我提前编辑好短信,万一有情况就把短信发出去,他立刻报警去找我们,也省的到时候出什么事我只能干瞪眼。   “这是个艰巨的任务,作为我们的唯一支援,你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守着手机,全完别睡着给错过了。”我一脸严肃的拍了拍小张的肩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了一魂一魄,影响了小张的智商,反正他终于不闹了,答应留守。   阜南路在哪儿我知道,可阜南路144号在哪儿我就不确定了,为了不耽误事,我晚上十点就出发了,带着玲珑和春芽,我底气还算足,可拦了好几辆车,人家一听那地址就不肯去了。WTF,这都是什么事啊!   后来我学聪明了,直接上了辆出租,就说去阜南路,也不说具体是哪儿,眼看着车一拐弯就到阜南路口了,我才给司机说,我要去144号。   “不好意思啊小姐,那地方我没法去。”司机又要耍赖皮。   “我告诉你,我记下你的工号了,你不去我就打电话投诉你!”我恶狠狠的瞪了司机一眼。   司机愁眉苦脸的停下了车,犹豫了一会儿对我说到:“小姐,我劝你也别去了,那地方,不干净。”   不干净,意思是有鬼喽?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看着车窗外一脸悠然的玲珑,还有好奇宝宝一样扒在窗口的春芽,有鬼怎么了,有时候人比鬼可怕多了!   司机师傅拗不过我,跟我商量了半天,说把我带到阜南路140号,后面那段我自己过去,反正也不远了,他话说的特别死,就算是我投诉他,他也不会到144号门口。   好吧好吧,我倒要看看这宅子有多牛逼,不就是闹鬼么,我不信再闹鬼的凶宅,能比离魂间的鬼多,姐姐我鬼界都去溜达了一圈,还怕你一个区区鬼宅不成?   阜南路曾经是我们这边的一片开发区,在市郊那边,原本号称要建成我们这里最高级的豪华住宅区,结果后来承包商卷了资金跑了,一片楼盖了半截丢在哪儿,后来总算重新开工把楼盘都封了顶,然而价钱就卖不上去了。   住在这里的除了当初拆迁之后补偿了房子的,其余大都是些图便宜才来的人,那几栋看着好像挺装逼的湖景别墅,住的也都是某些富商的情妇,靠外围的楼都成了烂尾楼,根本没人住,总之和高级豪华住宅小区沾不上丁点儿关系。   阜南路140号是一家门面,我付了车钱,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开车走了,我瞅了瞅左右,这个门面看起来很久没有开过了,过了这个门面就是路口,看来144号就在路对面。   “这里有些不对劲。”玲珑忽然出声提醒我,“阴气很重。”   之前我还挺放松,然而玲珑这么慎重的模样,让我心里不免紧张起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附近,现在可是夏天,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哪个小区没几个大妈大爷在楼下遛狗打牌什么的,而这个小区里,靠近路口的这一段一个人影都没有,最近的灯光在百米开外的地方,这片的光线全靠路灯。   和路这边的情况比起来,144号所在的路对面更是漆黑一片,路灯好像都坏了,更是一点儿人声都听不见。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腿有些重,脊背后面也出了不少冷汗,这短短的一截路,有些让我不敢走。   “离十一点还有八分钟。”玲珑说完,率先往路对面走去。   李大叔平时对我那么好,这眼下还什么事都没出呢,我就打退堂鼓,真是不厚道!我轻轻抽了下自己的脸,跟在玲珑身后,快步往路对面走去。   ☆、014 救人遇险   我这人应该没什么特殊体质,反正从小到大,在我进鬼市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也没有这方面的感觉,可我还没过路口,就明显感到这一片地方很不对劲。   只是一条路的间隔,路口两边完全像是两个世界,周围安静到诡异,而且冷风嗖嗖的,却听不到半点风声。回头看路那边,路灯略有些发黄的光线,都显得更加昏暗了,好像隔了层雾气似的朦胧不清,我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壮着胆子去扫路边那些门面的号码。   141、142、143……   下一个应该就是144了,可我照过去,那门牌上分明写的是145!我勒个大擦,144号呢?   “在那。”玲珑忽然指着远处的一间门面房,明明还有百十米的距离,我却清楚的看到了门边的号牌,上面写的正是“阜南路144号”。   这号码当初怎么排的,你要说为了忌讳什么,没有挂144号就罢了,可偏偏有这么个号牌,却又不在它该在的地方。   “我们走!”我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反正有玲珑在,还有春芽这个隐身王牌,不会出什么事的。   走近了才发现,这144号和其他门面房都没连在一起,而是拐了个弯,孤零零靠在围墙前面。最外面的铁质卷帘门是拉开的,然而却在这大夏天里,又在玻璃门后面挂了层厚厚的门帘。   我深吸一口气,一把拉开了玻璃门,拨开门帘进去,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后面还有个套间,就用木质的隔断隔开了,也没有门,我探头探脑的看了下,里面没开灯,也听不见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搞了半天这144号是个空屋子,那对方叫我们来干什么?   “姐姐,那是什么呀。”春芽忽然指着屋顶的墙角问我。   卧槽,监控摄像头,这抓了李大叔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搞的这么神秘,心理变态吗?   我干脆正对摄像头,双手叉腰大声说到:“喂,我已经来了,你到底要怎么样,藏头藏尾的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就出来啊!”   “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汉。”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立刻回头张望,发现隔断入口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我警惕的看着她,职业装高跟鞋,长发盘在脑后梳的一丝不苟,耳朵上还带着蓝牙耳机,完全是一副精英OL范儿,跟这阴仄仄的地方一点儿都不相配,可她偏偏出现了,还出现的悄无声息。   难道是个鬼?   我下意识的就去看玲珑,然而玲珑摇了摇头,她甚至飘身靠近那个女人,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我都看见了那女人左脸起了些鸡皮疙瘩,但是她只皱着眉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身侧,看样子她是看不见玲珑的,更别说春芽了。   既然看不到鬼,我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至少玲珑和春芽这救场的作用,应该能够发挥出来。   我定了定神,微微抬高下巴,做足了姿态:“李大叔呢,我要立刻见到他安然无恙,否则今天你别想好过!”   “呵,胆色倒不错,跟我来吧。”那女的利落转身,手在耳机上按了一下,说开门,之后那里面的套间地上,有块大理石地砖忽然凹陷了下去,走近一看是个入口,下面连接着一段长长的楼梯。   原来这屋子里还有这种地方,我看这里所谓的那些闹鬼传闻,也是这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室搞出来的。   可这附近那阴森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到底有鬼没鬼啊?   我小心翼翼的走下了楼梯,刚走没几步,头顶的入口就合上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地下室里可没窗户,头顶恐怕是唯一的出入口,进了这里面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逃跑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   走进地下室,我一眼就看到躺椅上的李大叔,他双目紧闭,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你们把李大叔怎么了!”我刚想冲过去,立刻被两个壮汉拦住了。   “小姑娘别急,坐下喝杯茶慢慢说。”那女人在一张高背椅上坐了下来,瞥了一眼旁边的人,“别怠慢了客人,上茶啊。”   “不用了,我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白了她一眼。   那女人却慢条斯理的拿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叶,小口啜饮起来,好半天都没再说一句话。她这副架势倒搞的我有些紧张,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我叫苏云曦,你或许听过我的名字。”她放下茶杯,浅笑着看我,“不知道也不要紧,对我们没什么影响。”   苏云曦?我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本地赫赫有名的女富婆,手腕相当了得,可惜是个寡妇,嫁了两回,丈夫都死于非命,坊间还有传闻,说她是谋财害命来着。   “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把我找来,可不是为了跟我聊天喝茶的吧。”我斜眼看着她,其实偷偷在打量这地下室的人。   除了我和苏云曦,这里只有昏迷的李大叔,两个壮汉,角落里还坐着个老头,那老头瘦的感觉一阵风就能刮跑,还在那儿打瞌睡,直接被我划入了没有威胁的人群,在我看来,这里真正有危险的就那俩壮汉,不过玲珑应该也能解决。   “那咱们就开门见山。”苏云曦的目光忽然犀利起来,“你去过离魂间,而且昨天刚回来,我说的不错吧。”   我正盘算着怎么带李大叔离开,听了她的话忍不住浑身一震,这女人什么来路,在去阴司找小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有离魂间这个地方,她能准确的说出名字,还知道我回来的确切时间,难道她在监视我?   “什么离魂间,饭馆吗,没听说过。”我有些心虚的扭开了头。   “呵呵,怎么了,去过就去过,有什么好隐瞒的。”苏云曦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不瞒你说,我也去过鬼界。”   她越说我心里疑问越多,像她这样身份的人,想来路子很广,我都能去鬼界,她肯定也有办法去,但是她绑了李大叔,又把我找来,到底要干嘛?   我一连之间脸色数变,自然逃不过苏云曦的眼睛,她轻笑一声,站了起来。   “三年时间,我去了鬼界六次,可我每次去都只在一片荒原上打转,从来没找到过离魂间的确切位置。我是个寡妇,我的前一任丈夫死的太突然,有些事情我必须找他问个清楚。我知道他在离魂间,却找不到他,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做向导?”我愣了一下。   这女的脑子有病吧,跑去离魂间就为了找她死掉的老公问句话,难道是国外银行账户的密码,里面存了巨额款项?连死了都不能放过人家,还巴巴的跑去鬼界问,我实在想不出她到底要问什么。   “我说苏云曦姐姐,这点儿事,你能不能不要搞的这么复杂。”我大大咧咧的拉了椅子坐下,因为我的心已经定下来了,不就是去离魂间找个死人么,我冥警局的重犯都劫了,这根本不算事儿。   “你有办法?”苏云曦狐疑的看着我,感觉不信我。   我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你把李大叔放了,我就告诉你离魂间怎么走,他又没去过离魂间,你绑他也没用。”   “不行!”苏云曦一口回绝。   “那就没办法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我可是在鬼界有路子的,你想想清楚。”我耍起赖皮。   “你以为我让你来了,还没办法叫你开口?”苏云曦双眼微眯,“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言罢,苏云曦忽然对着那个一直坐在角落里,安静好像不存在的老头恭敬的颔首:“二叔,请您出手。”   原来这老头才是真正的王牌,我一下就坐直了身子,不自觉的往玲珑那边看。   “别看了,她现在可没法帮你。”老头慢慢的站来起来,嘿嘿一笑,“老夫虽然退隐江湖多年,不过就这么个小鬼还是能收拾的。”   他看得见玲珑!我忽地就站了起来,满屋子人除了我之外,只有他能看到玲珑,玲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厉鬼,她如果不想,一般人根本看不见她,这老头不简单!   我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直接开口问玲珑她怎么样,玲珑张了下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也是满脸惊异。   尼玛的,姓连的你骗我,不是说好了玲珑很厉害,是个超级打手么,怎么才第一次出场就被人制住了,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家动了手脚,真是哔了狗了了。   “小丫头,别以为有鬼帮你,你就天下无敌了,你这见识还差得远。”老头撩起眼皮朝我看来,一双小小的三角眼精光四溢。   “春芽!”我一看情况不妙,立刻大叫一声,只要春芽让我隐了身,他们看不见我,我也能争取点儿时间想想办法。   然而春芽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也没有反应,我焦急的四下搜寻,却发现春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额头上立刻渗出一层冷汗,怎么办?   ☆、015 十殿阎罗 (萌萌哒男主大人登场啦!)   “这是老夫精心调制的离魂汤,喝下去之后最多半柱香的时间,你的魂魄就会离体,可比那姓李的用的离魂刀舒服多了。”苏老头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瓷瓶,笑眯眯的看着我,“时间不好耽误,不如现在就上路。”   我浑身冒汗,慢慢的往后退,色厉内荏的警告他别过来,我说我还有后援,一会儿就到,我还说我在鬼界人脉甚广,让他别得意,真进了离魂间,我弄死你侄女那是秒秒钟的事!   “你这么厉害,不还是落在我手里,我看你乖乖喝了药,带云曦去离魂间找到人,回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苏老头干枯如鸡爪的手一下就攥住了我的手腕,拇指推开瓷瓶的塞子,就要往我嘴里灌药。   苏老头看起来又瘦又小,力气却出奇的大,捏的我手腕生疼,那俩壮汉也上来帮忙,固定住我的脑袋不让我乱动,苏老头一下就把药灌进了我嘴里。   我被他在喉咙上一按,不自觉的就把药吞了下去,满嘴又苦又涩的奇怪味道,可我心里更是苦涩难当。   原以为带着玲珑和春芽,这一趟来救李大叔绝对十拿九稳,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不仅没救着人,自己还要搭进去。   李大叔告诉过我,离魂并不是什么好事,对人的魂魄有一定的损害,之前那个苏云曦说她三年去了六次鬼界,也是怕离魂太频繁,会造成人的魂魄不稳,生病甚至夭寿。   药已经咽了下去,那些抓着我的人都松开了手,我哭丧着脸软倒在地上,昨天我才回魂,今天这么快就又被逼着离魂,恐怕回来至少得大病一场。   可我在地上坐着,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却完全没有要离魂昏迷的意思。   苏老头的眼珠子越瞪越大,几乎要把他的小眼睛瞪出眼眶了,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脚,眨眨眼,笑了。   “老头儿,你这药不行啊,假冒伪劣产品吧,是不是被卖药材的坑了,唉,你说说你,这就叫恶有恶报,活该倒霉,懂不?”我一边拍着裤腿上的浮土,一边不遗余力的表达我的鄙视。   “二叔,这怎么回事。”苏云曦也有些慌,“她为什么没有离魂。”   苏老头眯了眼睛看我,原本眼睛就不大,这下更是瞧不见了,好像烙饼上划了俩刀口似的。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那铃声传入我耳朵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救星!苏老头拿出药之前,我已经尝试过给小张发短信,可这地下室不知道是不是离地面太远,手机根本没信号,而现在响的这部手机,是乔安雅给我的那部爱疯6,鬼界的手机信号居然这么好,完全没料到啊!   “救命啊!我和玲珑被怪老头抓住了!”我划开接听键就尖叫起来,声音绝对是超高分贝的,苏老头只愣了一秒,抢过我的爱疯6狠狠摔了出去。   可惜那手机质量实在太好,屏都碎了,我还能听见乔安雅在那边大喊“大人有没有事”。   苏老头好像气急了,对着爱疯6一顿狠踩,连跺带踢,那爱疯6依然坚挺的保持着通话状态。最后还是苏云曦拉住了他,捡起手机,关机了。   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些,苏老头虽然制住了玲珑,可黄土寨的鬼那么多,我不信他双拳能敌四手,人海战术也淹死他了!   “二叔,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把人带走,换个地方再从长计议。”苏云曦当机立断。   苏老头马上点头,从怀里掏出个看起来旧的扔垃圾堆都没人捡的铜铃铛,手柄一摇,玲珑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一股烟雾,一下就被他的铃铛吸了进去。   卧槽,玲珑可是跟我同生共死的,她要出了什么事,我这命就不保了!   苏老头拿过麻绳就要绑我,我自然不肯束手就擒,可这地下室就这么大点儿,没跑两步就被那俩壮汉逮住了。   妈蛋的,乔安娜怎么还没来,我用尽力气挣扎着,却还是被绑的像个粽子,眼睛都被蒙的严严实实。然后一双大手抓住了我腰,扛麻袋似的把我抗在了肩膀上。   我们正顺着楼梯往上走,忽然脚步声全停住了,不知道谁扔了什么东西出去,我头朝下脑袋充血难受的要死,只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扛着我的壮汉立刻迈开大步跑起来,我心里一喜,看来乔安娜到了!   “啪”的一声,分明是皮鞭甩出的脆响,只听那苏老头一声惨叫,苏云曦急切而慌张的喊着“二叔”,扛着我的壮汉也把我扔在了地上,想来场面非常混乱。   我像条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想往墙边靠,也不知哪个天杀的踩了我腿一脚,疼的我眼泪都快下来了,而那个踩着我的人也被我绊倒,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什么都看不见,心里焦急而忐忑,只听的耳边乒乒乓乓,不时夹杂着皮鞭的脆响。过了大约七八分钟,屋子里安静了,一双手为我解开了眼睛上蒙的黑布,还关切的问我“你没事吧”。   我怎么没事,之前那苏老头灌了我药,虽然没起效,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后来被捆着又被摔又被踩,我现在浑身都疼!   那人在身后帮我解绳子,我使劲眨眼适应着光线,终于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况。苏云曦坐在墙角,好像昏过去了,李大叔就在她旁边,两个壮汉也四仰八叉的瘫倒在地,唯一清醒的只有那个苏老头,不过嘴角有点儿血迹,气喘吁吁的靠墙站着,腿都在发抖,而连局长手持皮鞭警惕的看着他。   绳子被解开,我赶紧站了起来,回头谢过那个救了我的人,就赶紧去看李大叔的情况。   “你放心,他只是吃了些安神的药物,最多明早就会醒的。”那个帮我解绳子的人说。   “你确定?”我试了试李大叔的鼻息,不太信任的看了他一眼。   “姐姐,爸爸不会骗人的。”春芽不知道又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脸认真的对我说。   爸爸?这个男的是她爸爸?之前我听到皮鞭响就知道是连局长来了,以为这个男的也是冥警局的鬼差,没想到他居然是春芽的爸爸!可他为什么会和连局长一起来,之前春芽忽然不见,难道是因为春芽感受到他的气息,所以跑去找他了?   “抓住那个老头,他把玲珑收进了一个铃铛里!”我还惦记着自己的小命,立刻指着苏老头大喊一声。   “女鬼我还给你们,放我和我侄女走。”苏老头拿出铃铛,“否则老夫大不了和你们同归于尽!”   “放他们走。”我立刻就答应了,笑话,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身份,苏云曦的名气这么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更是能等一辈子,咱们走着瞧!   连局长和春芽爸爸对视一眼,点了下头。苏老头走过来扶起苏云曦,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出了大门,猛地扔出铃铛,抓着苏云曦飞快的跑走了。   连局长皮鞭一甩,眼看就要卷上铃铛的手柄,春芽爸爸居然也甩出一根黑色皮鞭,后发先至的卷住了铃铛,手腕一收,铃铛就稳稳落在了他手心里。   这是搞什么,难道鬼界流行用皮鞭?好重口哦,怪不得春芽妈妈跑了。   见我盯着那条皮鞭看,春芽爸爸笑着问我是不是对他的皮鞭有兴趣,我连忙摇头,我可不玩这么重口的游戏。   我接过铃铛上下看了看,想学着那个老头摇一摇铃铛,试试能不能把玲珑放出来,又怕伤者玲珑连带伤着自己,皱着没有不知道怎么办。   “我来吧。”春芽爸爸微笑着对我伸出手。   我看了看连局长,他对我点了下头,我把铃铛放进了春芽爸爸的手心,只见他握住铃铛,轻轻一捏,铃铛上立刻冒出一股白烟,玲珑的身形缓缓从白烟中出现。   “玲珑你没事吧?”我急忙问她。   “那老头呢!”玲珑不答反问,表情异常急切,“那老头人呢,你们把他放跑了?”   我以为玲珑是记恨着那老头给她下了黑手,想找苏老头报复,赶紧跟她说,你别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个苏云曦在本地名气可大着呢,我们不愁找不到她人,今天先把李大叔带回去,以后有的是机会找他们。   “他就是那个人!”玲珑冷哼一声,一把抄过那铃铛,指着上面一个奇怪的符号对我说,“你看,这是他们的印记。”   哪个人啊?   我忽然瞪大了眼睛,难道苏老头就是玲珑说的那个少爷的转世?不过这年纪好像对不上来着。   玲珑见我还没反应过来,气的直翻白眼。她说那个苏老头就是保护着她仇人的那个高手,只要拿下了苏老头,那她的仇不就马上就能报了。   我该说这个城市太小,还是这事情太巧,居然这样都能碰上。不过苏老头,我们还没找你麻烦,你倒先来找我们麻烦,姐姐我可不是大度的人,你就等着吧!   “那个,春芽爸爸。”话出口我又有些别扭。   “我爸爸叫楚江王。”春芽献宝似的跟我说。   楚江王?这不是十殿阎罗里,第二殿阎王的名号么,春芽的爸爸,竟然是阎王?   ☆、016 阎罗私印   “你你你,你是阎罗王?”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好好将这个传说中的阎罗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翻。三十多岁的模样,面容俊逸笑容温柔,一身黑色休闲装,看起来不像什么阎罗王,倒像个富家公子,哦,还是带着孩子的公子。   楚江王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阎罗王,阎罗王是五殿阎罗的名号。”   楚江王说话的语气很柔和,跟连局长那个毒舌不一样,大约是看在我照顾他女儿这么久的份上,对我比较客气吧。   “那个,楚江王,连局长,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把李大叔送回去吧。”我看了楚江王,又看了看连局长。两人点头应是,扶起地上还在昏迷的李大叔,一起出了阜南路144号。   我们全都去了我家,安置好李大叔,我们去客厅说话,玲珑大约是通缉犯当久了,对着连局长和楚江王十分难受,直接钻她自己那屋去了。我想着过门就是客,给人家倒个茶什么的,结果家里连当天的开水都没有,搞的我特丢人。   “不忙,我们很快就要走了。”楚江王笑着让我坐。   好歹这个楚江王是个阎罗,正儿八经的地府掌权者之一,我这个屁民在他面前感觉有点儿拘禁,坐在沙发上也挺直了脊背。   楚江王说,他找春芽已经找了很久了,为了防止是恶鬼劫持,他甚至下令关了鬼门,只许进不许出,没想到春芽居然根本不在地府。之前连局长因为我和玲珑的事情,去向他申请让玲珑暂留阳间,和他说道我的时候,提起我曾编造出一个叫春芽的小鬼,楚江王当时就怀疑这个春芽是他女儿。   听连局长说了在离魂间发生的事情之后,他基本可以肯定,春芽就是他的女儿,所以就急匆匆的从地府赶来,也亏是乔安雅之前给我那个手机还能定位,否则今晚或许无法及时把我和李大叔救出来。   他提说乔安雅我就一肚子火气,我都那么大声喊救命了,这个家伙居然没有带人来救我和玲珑,之前表现的对玲珑那么崇拜,还跟我姐姐妹妹的,真遇到事,立马就成了缩头乌龟。   “既然春芽现在找到爸爸了,那就跟爸爸回家吧,我也算是功德圆满。”我皮笑肉不笑。   “我不,我要找妈妈!”春芽立刻就不依了,飘飞到我旁边,躲在我后面,扁着嘴看楚江王。   “芽芽乖,和爸爸回家,妈妈有她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就会回家的。”楚江王朝春芽伸出手,柔声哄她,眼睛里却有些黯然之色。我听着这话感觉有些不对味,怎么好像电视里那些死了妈的孩子,嚷嚷着要妈妈的时候,当爸的用来骗小孩的话呢?   “我不管,妈妈都走了那么久了,还不回来,她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就要去找她。”春芽说着,小脸一皱,眼看就要掉眼泪。   我看着不忍心,就给楚江王说,要不让春芽在我这再留一段时间吧,阳间毕竟热闹些,地府么……我话没说完,在我想象中,地府肯定是那种充满了戾气的阴郁之地,小孩子不喜欢待多正常啊。   如果春芽的妈妈真的已经不在了,她在我这玩,心情也轻松点儿。况且春芽还是很厉害的,突然爆发一下战斗力十足,我想在阳间应该也没什么事。   楚江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掏出一个小牌子交给我,说如果有事,可以用这个随时联系他,而且我拿着这个牌子,只要有地府鬼差在的地方,他们都会帮我忙。   这个东西好牛逼啊,感觉跟古代时候那些什么令牌似的,我赶紧揣进兜儿里,忙不迭的谢谢他。我知道他给我这东西是为了春芽,不过偶尔假公济私一下,他也不会介意的哦?   楚江王毕竟是阎罗,公务繁忙不可能在我这久留,我借口去厕所,把客厅让出来,给他和春芽说说话。坐在马桶上,我又把那个小牌子掏出来看了看,薄薄的白色小牌,就我大拇指那么大小,好像不是玉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工非常精致,正面刻着几个字,我也不认识,背面是些花纹。   “你可是占到大便宜了,这是阎罗私印,有了这个东西,所有鬼差都会给你两分薄面。”连局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旁边。   卧槽这个变态,我现在可是坐在马桶上的,就算我没脱裤子,他怎么就直接进来了!我赶紧把小牌子揣进口袋,狠狠白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说春芽是我编造出来的,人家可是楚江王的女儿,傻眼了吧。”我哼了一声。   “小人得志。”连局长简直是不刺我不舒服斯基,“你可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十殿阎罗自然厉害非凡,背地里恨他们的人也不少,你可别把阎罗私印拿出去显摆,省的招来祸患。”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只不过想给李大叔和小张显摆显摆而已!   “不劳您费心,到是您这总战斗在第一线的冥警局长,多对自己的身家性命操操心吧。”我唰的站了起来,“麻烦您让让,我可没偷窥别人上厕所的习惯,拉完屎记得冲水!”   我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故意撞了他一下,连局长被我气的眉毛乱跳,我知道他也是为了给楚江王和春芽留空间,谁让他对我总是冷嘲热讽,哼!   出去就看见楚江王抱着春芽,温言软语的叮嘱她在阳间不要胡闹,乖乖在我身边待着,自己会抽空来看她,春芽到底年纪小,抱着爸爸的脖子满脸舍不得的模样。   楚江王见我出来了,放下春芽说,他要走了,我自然得客气的挽留一下,楚江王说他还有公务要办,过段时间不忙了再来。   “卿航,我们走吧。”连局长对着里面叫了一声,连局长立刻冒了出来,春芽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爸爸,将两人送出门,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春芽才跟我回了屋。   “走了?”玲珑打开小卧室的门,依然是端着高冷女王范儿出来的,不过她左右乱瞄的眼睛出卖了她。   “走了。”我点头。   “终于可以睡美容觉了。”玲珑撇撇嘴,转身又回去了。   鬼还睡美容觉,你当我傻啊?不过我也真该睡觉了,折腾一晚上,我也困了,李大叔睡在我床上,我就在沙发上就将一晚吧,反正让我去小卧室,我可是不愿意的。   我刚打算换睡衣,敲门的声音响了,这大半夜的谁会找我,从猫眼看出去,那楚江王居然去而复返,我赶紧给把门打开。   “之前我见你之时发现你魂魄不太稳,知道你曾离魂,就没有多想,但是刚才想起这件事又觉得不放心,魂魄不稳对人伤害很大,这药药性温和,能帮助你稳固魂魄,你睡前服下,明天就会好的的。”楚江王递给我一个小盒子。   我千恩万谢的收下了,看看人家,不愧是能当上领导的,我自己都忘了之前被那个苏老头灌了劣质离魂汤的事。   “你喝过离魂汤,但是却没有离魂?”楚江王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难道不是那苏老头被卖药材的坑了,后果很严重吗?我恨不得立刻就把药塞进嘴里去睡觉,但是人楚江王还没走,我难道还撵人么,何况人家可是来送药的。   “这事我回去想想,你最近注意休息,一年之内最好不要再离魂。”楚江王叮嘱我。   谁没事干喜欢跑去鬼界溜达啊,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赶紧点头答应,楚江王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转身消失了。   我赶紧把药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颗淡青色的药丸,我想都没想直接塞进了嘴里,结果意外发生了,药丸太大,我直接往下吞,卡在了我的嗓子里,噎的我直伸脖子。狠狠灌了三大杯两天前的温开水,终于把药咽了下去。   这毛毛躁躁的性格,以后得注意点儿了。   打了个呵欠准备睡了,又有人敲门,我特么要跳了,还能不能让人睡觉了!   气呼呼的拉开了门,小张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米饭,你是闷在锅里三天馊了吗!我等了你一晚上的电话,差点儿就报警了!你能不能长点儿心!”小张的咆哮简直要刺穿我的耳膜。   “你是谁啊,你怎么能这么和我姐们说话,是不是不要命了!”乔安雅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脚就踹在小张屁股上,小张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直接扑进了客厅里。   “张曼玉,你们没事了吧,我看姓连的带着一个好厉害的鬼差一起过来,我就躲着没敢出来,你也知道我这个行当,嘿嘿。”乔安雅明明是给我说话,声音却大的离谱,恐怕是给玲珑解释的。   我简直要郁闷死了,我就是想睡觉而已,你们能不能别闹了。   忽然“咚”的一声,乔安雅浑身一颤,目光渐渐涣散开来,原本琥珀色的眼珠,开始慢慢泛起血红。   怎么回事?   ☆、017 驱鬼铜铃   乔安雅虽然人不如其名,既不安静也不娴雅,模样到底是周正的,至少不会吓到人,可她的脸色渐渐开始发青,双目也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皮肤好像严重脱水一样迅速干扁了下去,不到十秒的时间,她看起来已经是个活脱脱僵尸样。   小张刚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看向乔安雅,结果就看到这个模样的她,吓得大叫一声“卧槽”,又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乔安雅忽地抬起了双手,十指的指甲也变成了两寸长的利爪,猛地就朝我抓来,我被吓呆了,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乔安雅的指甲就要戳进我的肩膀,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然而不到一秒之后,只听“嘭”的一声,我睁眼一看,玲珑挡在我身前,而乔安雅则被她打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   “退后!”玲珑冷喝一声,我才回过神来,扭头就跑到沙发后面躲了起来,小张也马上跟了过来。   “怎么回事,这是谁啊?”小张的声音有些发抖。   “说来话长。”我现在哪儿有心情跟他扯这些,不明白乔安雅好好的怎么就变成那样了,偷偷探了脑袋出去,之间乔安雅和玲珑已经斗成了一团,玲珑虽然赤手空拳,每每抓到乔安雅身体的某个部分,就会连皮带肉撕下一大片,我都已经能看到乔安雅白生生的骨头,而乔安雅也不弱,她那一双利爪不知道是不是有毒什么的,反正划在玲珑身上,玲珑的身体就会有一片地方开始发黑。   屋子里的东西已经被她们搞的乱七八糟,墙上的挂表也掉了下来摔的稀烂,我看的心头滴血,这可都是钱啊。   “姐姐姐姐,她们怎么打架了。”春芽凑了过来,眨巴着眼睛看我,手里还抓着苏老头的铃铛。   卧槽,之前那“咚”的一声,不就是这个铃铛发出的声音么,进门的时候我把它随手扔在了电视柜上,怎么跑春芽手里去了。   “玲珑阿姨好厉害呀!”春芽可不怕俩鬼打架,站在一边看的兴奋,一只小手举起铃铛,又是一摇。   “咚”!   伴随着沉重的闷响,乔安雅的面目更狰狞的几分,嘴皮开始上翻,两颗獠牙也从嘴角凸出来。之前玲珑一直占着上风,但是乔安雅好像忽然打了鸡血一样,手臂轮的跟风车似的,眼看玲珑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我一下就急了。   “春芽,快把铃铛放下,去帮帮玲珑阿姨!”我想着之前春芽都能把玲珑打残,乔安雅肯定也不是她的对手,绝对会把她打的落花流水。   可是春芽只是放下铃铛,跑去拉开了玲珑,乔安雅忽然失去了目标,在原地愣住了。   也好,先把她稳住,不过玲珑怎么回事,完全没有连局长说的那么厉害啊。   春芽带着玲珑回到了我旁边,玲珑伤的不轻,无声的喘息着,我怕一说话被乔安雅听到,也没敢多嘴问,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我心跳的很快,客厅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乔安雅要真想,秒秒钟就能把我家翻个底朝天!糟了,李大叔!我们都躲在沙发后面,有春芽在这,乔安雅看不到我们,可李大叔就在我的卧室里躺着,万一乔安雅跑我卧室去,李大叔就危险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满头大汗,春芽这是怎么了,之前和玲珑打的时候还那么猛,怎么这会儿却又不出手了。   “砰,砰。”乔安雅好像在往前跳,搞什么,难道她真变成僵尸了,可她不是鬼吗?   “砰,砰。”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紧紧抓着春芽的手,大气都不敢出。   “砰,砰。”终于,我看到了乔安雅,她停在沙发旁边,脸上露出了些疑惑的表情,大约是感觉到这里有人,但是又什么都看不见。   我紧紧盯着乔安雅,以防她忽然做出什么会伤到我和小张的事情,乔安雅也没有往别处去,还是站在那里看着沙发背后。   “吱……”一声轻微的细响,伴随着一股臭鸡蛋味儿发了出来,我的心猛地一缩,回头狠狠瞪向小张。他笑的一脸尴尬心虚,抬手向我作揖求饶,这一下他和我的手脱离开来,立刻就被乔安雅看到了。   乔安雅十指如钩,作势就要扑向小张,我慌乱中踹了她的腿一脚,好像踢在铁柱上一样,脚趾甲立刻就劈了,血一下就冒了出来。   “不许打他!”春芽撒开我的手,张开手臂就拦在了小张前面,我的心就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这小丫头怎么这时候犯浑啊!   可乔安雅还真就不动了,乖乖垂下了手臂,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我小心翼翼的往起来站,就这一瞬间的功夫,乔安雅忽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她怎么了。”小张凑过去,用手飞快的戳了一下乔安雅的腿,乔安雅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儿反应,“难道是被熏晕了?”   我狠狠白了小张一眼,他还想揽功是怎么的!   “透支过度,脱力了。”玲珑缓缓起身,红裙破的几乎要走光,她也不介意,小心翼翼的提起苏老头的铃铛,随手撕下一条裙摆,将铃铛中间那个铛簧裹住了。   还是玲珑聪明,这下就不怕铃铛响了。   “春芽,这个铃铛以后不许随便玩了,你看你刚才那两下,这土匪女鬼差点儿把房子都拆了。”我故意虎着脸。   “我错了,以后不玩了。”春芽倒是个知错就认的好孩子,低着头站在旁边。   “这铃铛并不是随便就能催动的,普通人拿在手里,也就是个破铜铃。”玲珑说着,看了一眼春芽,眼中几分畏惧几分后怕。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厉害,能迷惑鬼的心智,不过话说回来,乔安雅一个鬼,怎么会变成僵尸样,这好像是俩不同物种吧。   “这是驱鬼铃,和赶尸人手上的赶尸铃有些类似,只是赶尸铃驱赶的是尸体,驱鬼铃驱策的是鬼怪,乔安雅不是变成僵尸了,她只是露出了恶鬼本相,至于她为什么双腿不能打弯,可能是她死的时候浑身僵直造成的。”玲珑给我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又涨姿势了。   我问玲珑现在怎么办,玲珑说不用理乔安雅,她昏迷期间会慢慢变回之前的样子,醒来之后让她自己回去就行了。玲珑说完,长发一甩回了小卧室,我在她身后做了个鬼脸,装什么牛逼,要不是春芽,我看你今天绝对被乔安雅打废了,回头逮住姓连的得好好损他一顿,说好的超级打手,次次都不顶事。   我回头一瞅乱七八糟的客厅,心立刻就是一阵绞痛,能碎的东西几乎都碎的差不多了,茶几也好电视机也罢,重新置办家具是多大一笔开支啊!托马的,自打玲珑来了我店里,我是天天遭殃受罪,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小张这厮看我面色不善,立马就想开溜,我哪儿能让他就这么走了,骂他一顿哪怕不顶事,出出气也好。他被我使唤着打扫客厅,来来回回只要路过乔安雅身边必然踢她一脚,一点儿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不过乔安雅现在那副尊容,也实在没法让人可怜她。   我瞅着乔安雅,发现她身上的伤口居然在缓慢的愈合,而随着她伤口的愈合,她的獠牙和指甲也在逐渐的退减。我可没心情盯着一只鬼看一晚上,何况之前楚江王说了,药让我睡觉前吃,耽误了这么久的功夫,再过两个小时天都要亮了,我得赶紧睡觉。   小张这个小心眼儿的,走之前特意抽下自己的鞋带,把乔安雅的脚栓在了一起,等乔安雅醒来一起身,必然摔个大马趴。   等小张走了,我裹上凉被面朝沙发靠背躺下了,知道几步开外还有个恶鬼躺在那,我心里的膈应劲儿别提了,可我居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且这一觉睡的特别踏实。   醒来的时候鼻尖尽是饭香味,勾的我肚子里的馋虫不停闹腾,揉着眼睛爬起来,只听厨房里叮当作响,我以为是李大叔在做饭,跑进去一看,乔安雅殿下系着围裙忙的团团转,见我进来,连忙堆笑给我赔罪,说她特意亲自下厨,希望我别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怪她。   我看她是怕我在玲珑面前说她坏话吧,何况昨天被她打的不要不要的又不是我,是玲珑哎,那个女王大人恐怕不吃这套吧。   “我会准备一份大礼,给大人赔罪,大人最近恐怕是受过什么伤,力量减退的厉害,得给大人好好补补。”乔安雅神神秘秘的对我耳语。   管她呢,反正我又没得罪玲珑,她爱咋咋地。锅里咕嘟嘟的不知道滚着什么汤,那味道香的,我只能不停咽口水。好不容易五菜一汤全部上桌,我想着反正这是乔安雅给我做来赔罪的,提起筷子就塞了好大一块肉进嘴里。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肉,看着像牛肉,吃进嘴里口感又不是那么回事,更加细腻也更加柔软。   “你在干什么!”玲珑忽然冲过来,一把打掉了我的筷子,“你疯了吗,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放!”   ☆、018 城南失火   我被玲珑这一吼,下意识的就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了,等肉进了肚子,我才慌了神,听玲珑的意思,这肉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第一反应就是,这该不会是人肉吧?   “你做的这是什么?”我回头对着乔安雅尖叫,心里直泛恶心。   “这,是我特意赶回黄土寨拿来的特产,你放心,都是活物的肉,你知道我们鬼对肉没兴趣,我们只喜欢魂魄。”乔安雅马上堆起笑脸解释。   活物?到底是什么活物,不是活人吧?   “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我已经开始干呕,横眉竖眼的冲乔安雅吼到。   “这是妖鬼肉。”乔安雅有些心虚的瞄了一眼玲珑,急忙跟我说,“不过你放心,没有毒,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这东西很稀罕呢,你刚才也尝了,是不是很好吃?”   妖鬼肉,这是什么东西,鬼不是没肉身吗,怎么还能有肉?玲珑冷哼一声告诉我,所谓妖鬼,就是妖和鬼的后代,有肉身却天生鬼性,神智不明且残忍嗜杀,所以一般妖鬼不允许出世,发现之后就会被强制落胎,我刚才吃的应该就是一个已经成型的妖鬼,相当于六七个月的胎儿。   我再也忍不住,对着一桌子菜吐了个天昏地暗,胃酸都被我吐出来了,虽然妖鬼跟人不是一个种族,可我那心里的膈应和恶心已经不足以用语言形容,打个比方,外星人和地球人也不是一个种族,可让你吃外星人的肉,你吃的下去吗,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胎儿!   同样在吐的除了我还有李大叔,他大约是刚醒来不久,闻到饭香所以过来了,结果没想到居然听到这样让人倒胃口的话,我估计他和我一样,短时间内恐怕是碰不了荤腥了。   乔安雅委屈的站在一边,玲珑冷眼瞧着我们几个,李大叔应该是没吃什么东西,吐了些酸水就缓了过来,而我则是吐的浑身无力。我现在恨不得把乔安雅吊起来抽一顿,她是不是生前脑子被狗吃了,情商怎么这么低!   好容易喘匀了气,我是一点儿胃口都没了,乔安雅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在那收拾残局,我狠狠的跺脚离开,和李大叔去了客厅。   我还有事要问李大叔,不过还没等我开口,李大叔已经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他说那个苏云曦似乎早就派人盯着鬼街,之前把他绑去,一方面是因为我父母亲戚都不在本地,跟他关系最亲近,想利用他把我引过去,另一方面是知道他能给我离魂,为了以防万一。   李大叔说人的魂魄和肉身一样,体质有不同魂魄也有不同,离魂的办法很多却不一定适用于每个人。那个苏云曦的二叔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驱魔人,本事很大,做事也谨慎周全,这次我们能安全逃脱,真是万幸之中的万幸。   李大叔可能还以为是玲珑出手,所以我们才得以脱身,我得意洋洋的告诉他,其实这一切都是春芽他爸爸和连局长的功劳,春芽的爸爸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以后姐姐我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了。   闲扯了几句,李大叔说他该走了,谢谢我救他出来,还叮嘱我说这几天折腾的够呛,先别急着回去开店,好好休息两天。离魂这事对身体损伤是很大的,搞不好就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又小小的得瑟了一把,我说春芽的爸爸送了我一颗药,用来稳定魂魄,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精神倍儿棒,今天就能开张做生意。   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也没真的打算今天就开店,就算魂魄没事,我身上那些大小淤青都还隐隐作痛呢。   李大叔走了,乔安雅收拾完餐桌厨房也被我赶了出去,我还警告她三个月之内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打算再睡个回笼觉,毕竟沙发比不上床舒服。   我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往床上一摔,狠狠伸了个懒腰,想起昨天晚上李大叔睡过这床,我又爬起来打算换下床单,结果枕头拿起来,却在床头的缝隙里发现一块小黄纸,抽出一看,是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符纸包。   这是哪儿来的,我什么时候在某个半仙那儿求的平安符吗?不应该啊,我只求过寥寥几个平安符,发现没用都扔了的,难道是李大叔特意给我留下,刚才忘记告诉我?   “米饭,驱鬼铃呢,你收起来了?”玲珑忽然穿门进来。   “没有啊,不是在窗台上放着呢吗。”我一脸茫然。   “我刚才把客厅都找遍了,没有驱鬼铃,春芽也说你睡下之后再没碰过那个铃铛。”玲珑柳眉轻蹙,“谁拿走了吗,乔安雅还是李大叔。”   肯定是乔安雅,昨天晚上见识了驱鬼铃的厉害,所以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拿走了,李大叔不会偷那东西的,他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再说了,他要的话,直接跟我张口,我还能不给他?   “我去找她要!”玲珑说着就转身。   “唉唉唉,你急什么,你昨天伤的不轻,还是老实在家修养两天吧。况且那个苏云曦昨天没有得手,恐怕很快又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万一你旧伤未愈,又被那个苏老头抓住了怎么办。”我连忙劝她。   驱鬼铃不在就不在呗,反正知道乔安雅拿了,迟早找她要回来,何必急在这一时三刻。这时候我才发现,玲珑之前的破裙子已经恢复了原样,只是手臂上露出来的地方,昨天被乔安雅抓伤的痕迹还隐隐发黑,看来她的伤真有些严重。   玲珑想了想,觉得我说的有理,又穿门出去了,我把那个符纸包放进了床头柜,拉上窗帘躺在了床上,可我翻来覆去却睡不着了。   昨天那个苏老头被楚江王他们打的那么惨,他休养一番肯定还要找我们麻烦,驱鬼铃看他之前都是贴身收着,想来对他来说也很重要,落在我们手里,他必然要抢回去。   就算苏老头昨天伤的很重,短时间内苏云曦不会再找我们,可玲珑也说了,那苏老头就是护着她仇人的那个高手,他们不来找我们,玲珑也会去找他的。   我忽然发现我好像卷入了一堆巨大的麻烦里,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这些破事偏偏都让我遇上了。正准备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文艺的忧郁一把,忽然手机铃声大作,摸过来一看,是小张打来的。   “干什么呀。”我懒洋洋的问他。   “米饭,你今天看新闻没有!”小张的语气十分急切,好像出了多么严重的事。   我特么电视都碎了,你说我看了没有!   “城南花园小区那边昨晚失火了,好几栋楼都烧着了,起火原因正在调查,听说伤亡数字还没统计出来……”小张还没说完,我“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城南花园小区,不就是小王住的地方么,昨天晚上李大叔和我差点儿被抓,结果小王住的地方就失火了,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小王有事么?你给他打电话没?”我立刻问小张。   “打过了,手机关机。”小张顿了顿,“米饭,我觉得这个事情恐怕有蹊跷。”   就算小张不说,我也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大晚上为什么居民楼会失火,还一下几栋楼都着了,有人针对小王吗?但是小王在我店里干了大半年,虽然他也是当初李大叔介绍来的人,但他与鬼市并没有关系,如果真是有人故意的,又为什么会针对他?还是说昨晚花园小区失火,他并不算目标,而是被殃及的池鱼?   “我现在就出门,咱们去花园小区找找小王,半小时后新世纪大楼正门见。”我立刻挂了电话跳下床。   这事情不搞清楚,我心里不可能安定,刚才我还觉得我最近很是倒霉,但是此时我隐约感觉似乎一切没那么简单。   从那天玲珑踏进我店门开始,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有那么些不合理或者让人感觉别扭的地方,每件事的发生都好像有个理由,然而理由又并不十分充分,只是不仔细追究又还是能说得过去。   我仿佛看到暗中有一只手在推动我身边每一件事情的发展,牵引着我向一个方向走去,但是那人是不是存在呢,如果不是我精神紧张幻想出来的,那他又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用最快的速度换衣服梳头发,玲珑发现我要出去,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店里有个伙计住的地方昨天晚上失火了,人不知道出事没有,我要去看看。   “昨天晚上,怎么这么巧。”玲珑听完也皱起眉头。   “所以我必须去。”我飞快的系好鞋带,“我看你就别去了,在家歇着,我带春芽一起去,有她在应该不会出事。”   对了,差点儿忘了楚江王给我的阎罗私印,我跑回卧室从换下的裤子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白牌装上,有了这个就又多一重保障。   玲珑最终没有跟着我,我带上春芽急匆匆出了家门,小王,你到底怎么样了,这火究竟是不是想要烧死你?   ☆、019 楼顶焦尸   我和小张汇合之后就直奔花园小区,到了地方我才发现,这场火比我想象中的规模小很多,之前小张说有好几栋楼都烧着了,我以为花园小区已经成了半片废墟,然而事实上只有一栋楼被烧的很严重,其他几栋楼都只是被火燎到了一些。   花园小区是个很老旧的小区,楼房之间的距离非常短,住户身份很杂,不少人自己扩阳台或者搭架子,楼道里更是堆满了杂物。这样的地方着了火,火势很容易蔓延到其他几栋楼上去,而且杂物易燃,火也不好扑灭。   小王是本地人,父母多年前意外去世,这里的房子是他爸妈留下的,小王也买不起别处的房子,就一直在这住着,不过具体住哪一间我还真不知道。   “姐姐,这里有股香香的味道。”春芽的眼睛盯着那栋烧的最严重的楼。   香香的味道,我怎么没闻到,可能这小丫头又馋了,闻到哪家做饭的味儿了吧。我赶紧给春芽说,等我们办完事,姐姐带你去吃肯德基。   “肯德基是什么。”小丫头虽然不知道肯德基,但是眼睛已经开始发光了。   “好吃的,春芽乖,姐姐先忙,你乖乖跟着姐姐啊。”我摸摸春芽的头发,拉着小张去找小王的住址。   我和小张在门卫上打听,结果人家以为我们是记者,根本不理我们,想来昨晚失火,保安的责任无法推卸,所以不愿意多说。   我们只能拦里面的住户打听,一个老大妈一听我们提昨天的火灾,立刻就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什么物业不尽心,楼道灯泡坏了没人换,隔壁住了个风骚的年轻女人,总是把不三不四的男人带回家,甚至责怪楼下的把酸菜缸放在楼道里,弄的气味不好。   我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她的抱怨,终于等到她提小王,她说小王也算是老邻居了,孩子也挺老实,就是命苦。   我简直要抓狂了,能不能不要跑题,我就想问问他住哪儿,听您发了这么久牢骚了,给我个直接点儿的答案你会得癌吗!   “米饭,我问到了!”还是小张运气好,拦了个小伙子几句话就得到了结果,我赶紧摆脱那个老太太,跑到小张跟前。   “就是烧的最严重那栋楼,小王住402。”小张皱着眉头,“人家说昨天晚上警察和救护车把死伤人员都带走了,没有受伤的今天都忙着收拾自己家房子,小王家门今天就没开过,我看小王,悬。”   我没说话,火灾发生在凌晨四点,正是所有人都正在酣睡的时候,小张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小王恐怕凶多吉少。   我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和小张去了小王家,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回应。我说人可能受了伤到医院去了,我们打听打听在哪个医院。   “你们找王兵啊。”小王对门的住户正好出来丢垃圾,见我们站在那,就问我们。   我说是啊,我是他老板,今天在新闻上看见这失火了,打他电话打不通,就来看看。   “王兵这几天没在家。”   “没在家?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又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那他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看啊,恐怕不回来喽。”   不回来了,什么意思?   那邻居左右看看没什么人,悄悄告诉我们,他之前发现小王老往外跑,有次回来衣服上还蹭上了口红,但是小王说他没女朋友。还有一件事,小王其实早就不想在花园小区继续住了,只是他一直没钱换房子,不过这半年来小王手头松泛了很多,他曾经跟邻居说过,最多过了春节就可以攒够钱买新房子了,而且这老房子他还不卖,留着吃租金。   “家里着了火都没回来,我看他恐怕是打算直接换新房喽。”   “这样啊,谢谢您了。”   我拉着小张下了楼,还没到楼梯口,小张已经笑话起小王的邻居,还说自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却总是偷窥别人在做什么。   “你没觉得奇怪吗?”我皱起眉头,“听他邻居的意思,小王以前手头很紧,过的宽松起来,就是最近半年的事,正好就是来我店里打工开始。”   小王就是个洗碗工,哪怕是包了他两餐,但是他工资就那么多,他还好玩游戏,之前为了冲一个什么游戏的全服第一,砸了几万块钱进去呢,他哪儿来那么多钱?   而且小王确实没提过他有女朋友,他跑出去是找谁了,找小姐吗,从前小张和小王开过玩笑,小王很明确的说过,他才不玩小姐,觉得很脏。   我越想越觉得乱,原本以为这楼上失火的太巧,是有人针对小王,最可能就是苏云曦下的手,结果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比我想象的更复杂。小王究竟到哪儿去了,手机又为什么关机呢?   小张也想不出个头绪,就说咱们先吃点儿饭吧,我今天起来还连口水都没喝呢。我想起之前答应春芽带她吃肯德基,于是就转身招呼春芽,结果发现这小丫头还站在那栋失火的楼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大白天的,小区里人来人往,我也不好直接叫她,就折回头往她跟前走,结果还没走到她跟前,她却又往楼道里去了。春芽速度飞快,我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直跑到顶楼,只看见春芽一片衣角从通往天台的那个梯子口一晃而过。   老楼的天台没法直接上去,顶楼这里只有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口,平时都是锁着的,这会儿却大敞着。而那个梯子也不过是在楼道的墙壁上镶嵌的一些钢筋条,而且距离地面很高,我只能够到最下面那一根,根本上不去。   “你干什么啊。”小张爬楼爬的气喘吁吁。   “春芽跑上面去了。”我指了指那个出口。   “那小鬼怎么这么爱乱跑。”小张嘟囔着看了一眼那个出口,试了试梯子的高度,说下面没个凳子他也上不去。   “你把我扛起来,让我上去。”我卷了卷袖口。   “为什么不是你把我扛起来啊。”小张不干了,“是你整天嚷嚷男女平等,怎么出力气的活儿全是我干。”   “你敢让我抗你吗?”我笑了,打量了一下从这里摔到下一层的高度。   小张立刻不说话了,乖乖把我抗了起来,我踩着他的肩膀爬上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翻到了天台顶上,还没等我把气喘匀,就看见春芽蹲在靠边缘的一块地方,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往嘴里塞。   我了个大擦,这小丫头馋疯了么,天台上能有什么可吃的,该不会是什么死猫死狗吧。想着我胃里就泛恶心,来不及多喘口气就飞奔过去,一把拉开了春芽。   春芽满脸茫然的看着我,嘴巴外面还耷拉着一段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卧槽这不是人的手指头么!   我的眼睛往地上一扫,发现这里居然有一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我吓得腿一抖差点儿从把春芽从天台上推下去,胃里一阵翻滚,只是之前吐的太干净,呕了半天都没吐出什么来。   春芽这小丫头嘴馋爱吃而且还是个饭桶,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她从跟着我开始,吃的东西都特别正常,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把死尸往嘴里塞,而且她怎么知道这有尸体?   对了!之前春芽一进来就说这有股香香的味道,联想一下她的身份,即便她很可爱,说到底还是个鬼,难道那香香的味道,指的就是这具被烧焦的死尸?   我的胃里又是一阵恶心,好容易平息下去,我拉过春芽,狠狠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嘴里的东西吐掉!”我声色俱厉。   我知道用人的标准去约束一个鬼,恐怕不太恰当,可是既然春芽跟着我,我就无法看着她吃这些东西,既然吃饭吃零食都能吃饱,那就离这些东西远远的,要不然以后我真没办法把她留在身边,想起今天这一幕恐怕我就会下意识的离她三丈远。   春芽一直以来都很听我的话,但是这次她居然不愿意了,不仅没把嘴里的东西吐掉,反而以最快的速度咽了下去。   我心头一片震惊,是我太天真了吗,虽然我一直知道春芽是鬼,但是我从来没有带着有色目光看她,除了别人看不到她之外,她的举动几乎和普通小孩没有多大区别,但是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却几乎颠覆了我对她的认知。   想想之前她催眠小张肉身,打残玲珑,策动驱鬼铃,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我,她并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只是我刻意的忽略掉了这些,我心里希望她一直乖巧可爱,然而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罢了。   我松开了春芽,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或许将她留下是我做错了,一个鬼本来就不应该在阳间流连,我拿出楚江王留给我的阎罗私印握在手里。春芽,你还是回地府去吧,也许那里才更适合你。   春芽看着我,好像忽然明白了我要干什么,一下就哭了,她抱住我的腿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春芽了?”   ☆、020 又见面了   春芽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睫毛上脸上挂满了眼泪,模样看着特别心疼,然而余光瞥到地上那具焦尸,我的心里怎么也无法接受她刚才的行为。   我握着阎罗私印默念楚江王的名字,手心立刻传来一阵灼热之感,忽然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一袭黑衣的楚江王就出现在了我们几步之外的地方。   “出什么事了!”楚江王话音未落,一根黑色长鞭已经握在手里。   我对他挤了个难看的笑脸,昨天还说让春芽在我身边多留些时日,今天就把人家爸爸叫来要把她送走。   楚江王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自然也看到了地上的焦尸,他眉心一蹙,收了长鞭蹲下身子边去检看那句尸体。   我就是个开饭馆的,虽然见多了鸡鸭牛羊的尸体,可人的尸体还是头回离这么近,而且还是具焦尸,我今晚不做噩梦就怪了。   “这人是被强行抽魂之后才杀死的,他是什么人?”楚江王大约以为我认识这个焦尸。   别说整个花园小区我就认识一个不知道去了哪儿的小王,而且这尸体都烧成这样了,就算我认识他,我也看不出来啊。   “是春芽发现的,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摇了摇头,抓住春芽的肩膀,把她从我身边推开,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楚江王说,“对不起,我叫您来是想让您把春芽带回去,之前是我太天真了,我觉得我不能再跟她相处下去了。”   楚江王一怔,旋即也露出了两分苦笑,他并未问我为了什么原因,而是非常理解的点了点头,走过来握住了春芽的手。   “我不回去!”春芽狠狠甩开了楚江王,“你们都是坏蛋!妈妈不要我,姐姐也不要我!我再也不理你们了!”   春芽话音未落,“嗖”的从天台飞了出去。   “春芽!”   “芽芽!”   我和楚江王同时惊叫一声,楚江王对我抱歉的点了下头,立刻追了出去。顷刻间春芽和楚江王都失去了踪影,整个楼顶只剩下我和那具焦尸。   之前有春芽在这里,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虽然知道焦尸就在几步开外,可并没有太多不适,这会儿春芽和楚江王都走了,我的眼睛怎么都没法从那具焦尸上挪开,我实在不敢不盯着那尸体看,我就害怕我一个不注意,那焦尸忽然从地上爬起来。   烈日惶惶,我浑身都是汗,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轻手轻脚的开始往后退,生怕动静太大惊起了那句焦尸似的。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头,我瞬间头皮发炸,立刻尖叫出来,我估计整个花园小区的人都能听见我的叫声。   “卧槽,你疯了吗!”搭在我肩上的手马上收了回去,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小张。   不打他简直不能让我出这口恶气,人家心里已经很紧张了,你悄没声息的爬上来,又不出声就拍人家肩膀,大白天的是想吓死人吗!   我举起拳头狠狠就在他肩膀上一垂,小张龇牙咧嘴的喊痛,忽然瞪大了眼睛。   “卧槽,这是什么!”小张浑身一抖。   “尸体。”我强压着胃里的不适,“咱们报警吧,否则反倒惹上嫌疑。”   小张点了点头:“咱下去报警行么,在这挺膈应人的。”   我自然附和,赶紧和他爬了下去,一直跑出楼道才感觉稍微好一点儿,小张打了报警电话,我们就在原地乖乖等着警察来。过了没多久警察就到了,昨晚刚热闹过的花园小区,这下又挤满了围观群众,我和小张被带回警局做笔录。   其实警察有点儿怀疑我,觉得我们好端端的爬到天台上去很可疑,我的借口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顶楼有问题,后来见他们不信,我干脆说我有阴阳眼,人家反倒直接把我当神经病放了。   提起阴阳眼这茬,我才忽然想起我今天在花园小区好像没有看到鬼,不是说我闲的慌,而是这事很反常。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我今天一路行来都是人气旺盛阳气充溢的地方,可花园小区昨天晚上才失火,而且死了人,小区里肯定还有聚集的死气和怨气,这样的地方很自然的就会将附近的鬼怪吸引过来。   连一向乖巧的春芽都被楼顶焦尸的味道吸引,难道就没有其他鬼物过来?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小张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   我低声将我的疑虑告诉了小张,小张听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得出一条结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那僵尸都不感兴趣的脑子超负荷运转,我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继续下去很可能成为真的神经病。   “这大白天的,说不定那些鬼都在哪儿蛰伏着呢,这一块又是居民区又是菜市场的,人气旺着呢,你以为是鬼街那种地方啊。”小张撇了撇嘴,“你也别想太多,正经事是小王现在肯定不会再回去干活了,店里的洗碗工得抓紧时间招新,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早说,我也准备着另谋出路去。”   可能是我自己也下意识的抵触,我陷入了某个阴谋之中这种事情,我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驱赶了出去。我虽然身在鬼市,可我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就是个开饭馆的,我老老实实做我的生意,关了店门休闲娱乐一下,这样普普通通的日子,简直再好不过了。   我强迫自己放空了脑袋,和小张说我得回家去好好睡一觉,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想,今天就给李大叔说招人的事,新伙计能上班了,咱们立刻继续开店。   小张笑着说这才对嘛,拍拍我的背,与我分手道别,我拦了辆出租回家,一路上靠在车窗边发呆,我知道我在自欺欺人,玲珑的事情一天没有解决,我就一天不会安生,可我真的有些够了,我谁都没招谁都没惹,为什么麻烦就要找上我?   我打了个呵欠,感觉眼皮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的居然在车上睡了过去,等我醒来忽然发现车子停在郊外的一片小树林里,而司机却不知所踪。我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怎么回事,遇上坏人了吗?   我立刻就想下车,抬了下手却发现浑身无力,而且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我瞬间慌了神,玲珑没跟着我,春芽也被我撵走了,这荒郊野外的,真遇上什么事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地不灵,这下可怎么办啊!   我忍不住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好好的怎么干嘛要睡觉!不对啊,我之前并没有觉得困,想睡觉是上了车之后才有的感觉,但我又没有吃喝什么东西,不可能是被人下了迷药,我是怎么睡过去的?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赶紧逃命是正途。我左右看看没有人影,我想叫救命又怕坏人就在附近,反而惊动了他,废了好大劲才把手搭上车门,这才发现我被锁在了车里。   抖抖索索的翻出手机,结果这一片根本没信号,还好我有阎罗私印,我歪了身子从口袋里去掏那个小白牌,忽然车门“啪”的响了一声,我手一抖,小白牌掉在了地上。   “又见面了。”苏老头阴沉着脸拉开了车门。   我赶紧假装坐直,用脚把阎罗私印踩住了,我现在没有力气,万一被他发现小白牌,我肯定抢不过他,要是连阎罗私印都落在了苏老头手里,我今天可就真完蛋了。   不过看见了他,我也算是明白了我为什么会在车上睡着,我没露怯更没求饶,而是一言不发的和他对视着。   “呵呵,年纪轻轻能在鬼市做生意,胆子果然大。”苏老头阴笑两声,“没看出你还真和离魂间有联系,上次连冥警局长都赶来救你,不过这次我可做了万全的准备,只要不是阎罗亲至,你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你怎么知道他是冥警局长。”我故意问他,其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我想只要我太久没回去,玲珑肯定会察觉到不对,然后来寻找我,就算她不是苏老头的对手,只要她能拖住苏老头一时半刻,让我找楚江王过来,我就能得救。   “老夫在阴阳两路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儿见识还能没有?”苏老头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他说连局长手里那根皮鞭叫鬼王鞭,只有阴司里的人才有权力使用,就像只有警察才会随身带手铐。虽然在鬼界,鬼王鞭是很常见的武器,不过那些都是仿制的,真正的鬼王鞭只有身在地府的二殿阎罗楚江王才有。那天两人一交手,他就发现对手实力很强,不过远达不到阎罗的水平,而且对方的穿着打扮和气质,他见多了鬼差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连局长肯定是冥警局的人。   哎呦?这皮鞭好像还很牛逼的样子,不过我还是觉得很重口。   我一边听着苏老头炫耀自己,一边积蓄着力气,脸上还假装做出专心倾听的模样,我看这苏老头仿佛成竹在胸,一点儿都不着急,我也心中窃喜。   继续得瑟吧,多得瑟一会儿,咱们秉烛夜谈都没问题,拖得越久我获救的可能越大。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苏老头看着也不像脑子缺弦的人,他难道猜不到我在拖时间吗?   ☆、021 挖眼刑具   苏老头好像说的兴起了,讲到他当年和一个鬼差斗法,就为了不让鬼差拘魂,以求某人在世上多活一段时间。   我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小树林里除了我和苏老头,找不到第三个影子,都这个时间了,玲珑怎么还没动静?   我们俩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地,我心里甚至还有点儿记恨她,觉得我惹上这么多破事都是因为她的关系,她对我的态度也并没多好,但是我们俩现在毕竟魂魄有相连,即便无可奈何,我们俩也都在互相保护对方。   她不可能因为不喜欢我就对我不管不顾,我要死了,好歹还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她可就魂飞魄散了。   “还惦记着有人来找你呐?”苏老头见我一个劲儿偷瞄车窗外面,笑眯眯的看着我。   这老头就是典型的笑里藏刀,我闷声不吭气。   “老实待着吧,这个地方早被老夫经营的铁桶一块,谁都找不到你。”苏老头看了看手表,“离午夜还有七个小时,临死前有老夫跟你说说话,你也不那么寂寞啦。”   什么!临死前?上回把我引去还不过是为了给苏云曦做向导,这次怎么想要我的命了!   “老伯,咱们有事好商量,你不就是想我带苏云曦去离魂间么,我带她去就是了,你要了我的命,也没什么好处不是。”我挤了个难看的笑。   “谁说没好处,你的魂魄可挺稀奇,老夫退隐江湖多年都被勾得心痒痒,我杀了你养小鬼,以后手里可就平添一员大将,等老夫百年之后,将你传给后人,你就生生世世的替我守护着苏家,这么大的好处,你说我会不会放过你?”   苏老头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然而落在我眼里,他就像只看着待宰羔羊的大灰狼,我后背的冷汗瞬间就浸透了衣服。我从没觉得自己哪里特别,在进入鬼市之前,我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奇怪特殊的经历,我的魂魄在苏老头眼里为什么会特别?   “你也知道我去过离魂间,那么多鬼差见过我,都没看出我有什么特别,你会不会看走眼了。”我这次连笑都挤不出来了。   “你怀疑老夫的眼光?”苏老头脸一板。   按说我现在不该得罪他,可我也不能附和他啊,我简直要哭出来了。忽然我的肚子“咕噜噜”一阵响,声音还特别大,苏老头一怔,笑的更开心。   “饿了?想不想死前吃顿好的,至少不做饿死鬼。”苏老头问我。   我连忙点头,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甭管他去哪儿给我弄吃的,总要离开我身边,也给我事件把脚底下的小白牌捡起来。   “就不给你吃!”苏老头哈哈大笑,“怨念越深,养出小鬼越厉害,我怎么会满足你的要求。”   我问候你全家女性,祝你们姓苏的所有男人都成绿王八!我实在忍不住了,对着苏老头破口大骂,从他三岁偷看隔壁老奶奶洗澡开始,骂到三十岁老婆偷汉子,越骂越激动,唾沫都要喷到苏老头脸上。   苏老头这个变态,听我骂他反而越来越开心,忽然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从身上掏出个什么东西,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一直安安静静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的小树林里,顿时就刮起了阵阵阴风,我的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也顾不得继续骂人,紧张的左右看起来。枝叶繁茂的树被风刮得左摇右摆,看起来好像鬼影憧憧,不多时,几个黑影从树林中走出来,慢慢朝着车子靠近。   “不行不行,你还得再激动点儿,老夫找几个小鬼陪你玩玩,你放心,午夜之前他们不会玩死你的。”苏老头的笑声在风中听起来仿佛鬼哭,我要有力气,我现在就扑过去,哪怕咬下他一块肉来都解恨。   我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推开车门,却整个人直接扑在了地上,手掌被石子膈得生疼,而且我腿脚还在车里,膝盖磕在车门边缘,疼得我眼泪直想往外流。我知道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小白牌,费劲的撑着地面想要转身,一只冰冷的手就在这时碰到了我的手背。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到的是一张苍白且颠倒的脸。这个小鬼是四肢着地趴着的,但他却是下巴朝天,整个头颅就像被人砍下来之后转了180度又重新安了上去。   我浑身汗毛倒竖,尖叫一声就往后缩,奈何我浑身无力,姿势又尴尬,磕磕碰碰的回到车里,眼泪已经开始往外冒了。   不管是玲珑来我店里闹事那天,还是乔安雅被驱鬼铃震出恶鬼本相的时候,都没有哪只鬼让我感到如此害怕过,我不知道这普普通通一个车门能不能挡住外面的小鬼,至少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能稍微增加一点儿微薄的安全感。   我抖抖索索的去摸地上的阎罗私印,车里面没有开灯,车外更是星月无光,只能借助车前灯散射的余光看东西,但是车内太窄,我胳膊又不够长,摸了半天都没摸到那个小牌子。   “砰咚,砰咚。”车窗和前面的挡风玻璃都开始响起来,我不敢抬头去看,那些小鬼现在肯定都扒在车外面。一个已经那么恐怖了,我怕其他的超出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小丫头,你忘了关那边车窗了。”苏老头带着惬意的笑声从车外传来,我背后一凉,一条胳膊已经缠上了我的脖子,一只惨白干枯的手,摸到了我的脸。   我的眼泪这会儿已经像喷泉似的往外涌,死死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什么都别想,赶紧找到阎罗私印,然而那只手却顺着我的脸缓缓游走到我的脖子,然后顺着大臂往下,摸到了我的手背。   那条胳膊奇长无比,与我的整条手臂紧紧贴合,我吓得浑身僵硬,完全动不了。   “呼……”一阵冷风轻轻从我耳后吹过来,我的脖子都硬了,牙齿控制不住的打颤。   “小丫头,你又不是鸵鸟,把头埋着干什么,怎么不跑啊。”苏老头哈哈大笑,笑了几声之后他忽然止住不说话了,飞快的绕到靠我这边,一把就拉开了车门。   “这是什么?”苏老头一伸手,就把我脚下的阎罗私印拿了起来,我的心一下就跌倒了谷底,这次完了,我最后的底牌都落在了对方手里,这下我没救了。   或许是彻底绝望了,趴在我背后的鬼也不能再给我带来更多恐惧,我的眼泪干在脸上,脸皮有些发紧。   “原来你刚才不是在学鸵鸟,而是在捡这个东西。”苏老头将阎罗私印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嘴里啧啧有声,我也不确定他认不认识这个东西,两眼无神的看着他。   苏老头一挥手,我背上那只鬼慢慢的缩了回去,离开了我的身体,然后他捏着阎罗私印支在我眼前,问我这牌子是谁给我的,又是干什么用的。   “这上面刻得是鬼文,你可别随便编造什么人出来,活人哪怕道行再高,也用不了鬼文。”苏老头眼神阴仄仄的。   我没说话,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苏老头不是傻子,他不可能把阎罗私印交给我,我再说什么也骗不了他。况且就算我告诉他,这是阎罗私印,恐怕苏老头不仅不会害怕,反而会将这牌子扔的远远的,到时候我更没有希望了。   “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苏老头揪住我的后领,一把就将我从车里扯了出来,几个小鬼也过来帮手,我被他们抬着往树林深处走,不多时,面前出现了一座小木屋。   这里或许是苏老头的窝点之一,狡兔三窟,谁知道苏老头到底有几个藏身处。苏老头推门而入,几个小鬼抬着我也进了房间,将我抬到了一张铁椅子上放下了。   苏老头立刻将我的手脚都用皮带扣在了铁椅子上,然后从靠墙的柜子里,拉出了一个硕大的木箱。箱子是暗红色的,但红的很奇怪,好像那木头的本色并不红,而是被什么浸染的事件太长,所以变红了。   苏老头打开箱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工具,那些工具的刃口都闪着寒光,虽然我不知道它们的具体用途,但是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猜到这恐怕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苏老头拿出一个东西,那东西有个手柄,手柄一边是扁平的,另一端连着一个花苞型的金属半球。   “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的吗?”苏老头阴笑了一下,“你看。”   他随后拉过一个小鬼,将那个东西有金属球的一端插进了那小鬼的眼眶,然后捏住扁平的一端轻轻一转,然后把金属半球拉了出来。   没有血,小鬼脸上一个眼眶已经空了,而苏老头则把金属球开口的那端支到了我面前。   “这挖眼器有些年头了,刃口虽然被我打磨过,还是有些厚,放进眼眶里恐怕不舒服。”苏老头轻轻一抖手腕,一只完整的眼珠就掉在了他手上,眼珠上的瞳孔还在转来转去。   “少了一只眼睛,你也死不了,不过这疼,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忍了。”苏老头轻轻吹了一下挖眼器,“说吧,不说的话,下次挖出来的,可就是你的眼睛了。”   ☆、022 绝境求生   苏老头随手将手里的眼球扔了出去,那个小鬼就趴在地上捡,捡起来重新安回去,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才转正方向。   原本这是个挺喜感的画面,让人想起加勒比海盗里的场景,可真的面对这样的事情,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害怕。   苏老头拿着挖眼刑具一点点靠近我的眼眶,我使劲缩着脖子想往后躲,奈何整个人被扣在铁椅子上,根本后退无路。   眼看闪着寒光的刃口已经接近我的眼球,我尖叫一声,说你把这个破东西拿开,我告诉你!   苏老头嘿嘿笑两声,将挖眼刑具丢回了箱子里:“就是嘛,老实交待了,也不必受这种皮肉之苦。”   求生的欲望到底是占了上风,我又开始思谋怎么才能逃跑,既然获救的可能基本为零了,那我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你把我松开,反正我也没力气,你这还有小鬼帮忙,不怕我跑了。”我开始跟苏老头谈条件。   苏老头没说话,而是垂眸考虑了片刻,只打开了我脚上的扣带,手还是被绑着。   “要松就都松开啊,现在明显是我落在你手里,你想把我搓扁捏圆都随你高兴,你还这么小心翼翼的,没看出你胆儿这么小。”我故意哼了一声,撇撇嘴。   苏老头哈哈大笑:“小丫头,你这激将法使得可不好,我劝你别多废话了,赶紧告诉我这个东西是什么。”   我不知道苏老头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小白牌的来历,或许是心里有顾忌?要不要赌一把,直接说实话,看看他会不会把我放了呢?   我蠢蠢欲动,然而时间容不得我仔细考虑,说到底我还是不敢冒险,于是我瞎编说这东西是我去离魂间的时候,在阴司买的纪念品,就好像大家去哪里旅游,当地都会有些特色小手工艺品卖一样。   “纪念品?”苏老头一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捏着小白牌仔仔细细的看,好像要从那上面看出花似的。   我马上开始偷瞄屋子里的情况,屋子里除了我和苏老头,还有四个小鬼守着门口,那四个小鬼一个脑袋反转,一个右臂奇长,一个头发完全遮住脸,最后一个看起来最正常,和普通人差不多,就是脸色白了些。如果我想从门口逃走,这四个小鬼我就没办法。   小木屋只有一扇窗户,关的很严实,而且窗户根本没必要考虑,外面装了护栏,小孩都钻不出去。   木屋里的陈设有些奇特,不像住人的地方,靠墙除了那个放着刑具箱的大柜子,全是木头架子,上面摆满了陶制的坛坛罐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只有屋子正中的一张大桌子看起来普通些,不过桌面好像是大理石打磨成的,很光滑。   我偷偷动了下手脚,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不少,似乎是在外面被那个脑袋反转的小鬼吓过之后,力气就开始恢复了。或许是苏老头在我身上搞的什么猫腻,力量开始减退了?   我试了试想把手从皮带扣里抽出来,奈何这玩意儿绑的太紧,我又不敢太用力,结果还是没抽出来。   苏老头忽然两眼一瞪,感觉怒气冲冲的:“好你个丫头,你现在还骗我,阴司怎么可能卖什么纪念品,哪儿有人跑去离魂间是为了游玩的!”   言罢,苏老头从刑具箱里抄出一个像订书机似的东西,直接卡在我的食指指甲上。   “不让你吃点儿苦头,看来你是不会说实话的,丫头,我原想痛痛快快送你上路,之前也不过吓唬吓唬你,是你逼我下重手的,你可别喊冤!”苏老头面目狰狞,我心里预感不妙,开始奋力挣扎起来,两腿乱踢。   很快几个小鬼来抓住了我,苏老头的手在那个东西上面一拍,“啪”的一声,一阵钻心蚀骨的痛从我手指上传来,我尖叫一声,疼的两眼发黑。苏老头拿起那东西,只见前端卡口上,我的一枚指甲完整的被拔了下来。   “说不说,不说就拔光你的指甲,看你受不受得了!”   我疼得浑身颤抖,眼泪不住的往外流,眼看苏老头又把那东西卡在了我中指上,歇斯底里的恐惧夹杂着浓烈的求胜欲望,让我身体里忽然窜出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   我疯狂的吼叫着踢开了抓住我的小鬼,甚至崩断了手腕上扣着我的皮带,猛地扑倒了苏老头,对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苏老头惨叫一声,拼命的想推开我,几个小鬼也拉扯着我,可我的牙齿好像在他脖子上生了根,硬是将他连皮带肉咬下一大块。   苏老头一手捂着冒血的脖子,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指挥着几个小鬼来抓我。我的脑筋并不十分清楚,感觉就像疯了一样,什么都想往他身上扔,奈何那张桌子太沉,我根本掀不动,跑去推那些木头架子,可那些木头架子感觉比桌子还沉。   最后我瞄准了架子上的陶罐,随手抓起一个就往苏老头脑袋上丢过去。   “快抓住她!”苏老头见我扔陶罐,瞳孔立刻收缩如针。   可惜那几个小鬼的动作都十分僵硬缓慢,我不断的在屋子里移动位置,反正陶罐多的很,我一个接一个往苏老头的方向扔。   陶罐里装的东西好像都不一样,有的打碎之后里面是些粉末,有的打碎之后里面是些白色的油膏,甚至还有的打破之后,里面冒出一股黑烟,烟里隐约能看出一张脸的轮廓。   苏老头躲的有些狼狈,半边胸口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然而他却不着急先止血,而是拼命的想要阻拦我破坏陶罐。   忽然我看到一个红色的陶罐,放在木头架子的最顶上,原本我是够不着的,我硬是脱下一只鞋狠狠扔过去,将那个陶罐打了下来。   “嘭”的一声,不似其他陶罐碎裂时候发出的脆响,这个陶罐摔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沉重,而且这个罐子居然没碎!我怎么能允许它不碎,抓起罐子再次往地上摔去。   又是“嘭”的一声,罐子依然完好无损,那个长胳膊的小鬼就在这时用他的胳膊缠住了我的脚,我被他一拉,一下扑倒在了地上,下巴正好嗑在那红色陶罐上,血一下就流了出来,混着我嘴角苏老头的血,一起滴在玲珑陶罐上。   “喀拉”,一声细微的破裂声传进我的耳朵,“喀拉”很快又是一声。   我被长胳膊小鬼往后拖,另外几只小鬼也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想把我按住,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轮爆发将我身体里的力气都用完了,我挣扎的效果完全没有之前明显,很快就被几个小鬼抓住。   我以为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苏老头绝对要狠狠折磨我一番再将我弄死,可苏老头这会儿好像完全没时间理我,他沾着自己脖子上的血,在那个已经出现了明显裂纹的陶罐上,费力的画着什么。   苏老头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每一笔都画的十分缓慢,一笔画完额头上就见了汗,加上他脖子上的血还没完全止住,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甚至隐隐透出死气。   可他的行为并没有成功阻止罐子的破裂,罐子上的裂纹依旧越来越多,最后“嘭”的一声,陶罐猛地炸裂开来,碎陶片稀里哗啦四处飞散,还有几片划破了我的腿。   不过在近前的苏老头更惨,好几枚碎陶片都嵌在了他身上,苏老头惨叫一声,喷出一大口血软倒在地。   屋子里伴随着陶罐的破碎,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几度,我冷的浑身打颤,几个小鬼也松开了我的手脚,好像很害怕什么似的,缩到了角落里面。   细微的风开始在屋子里旋转,几秒之后就越来越强,之前那些陶罐破裂之后,洒在地上的粉末颗粒都被吹的四散开来。   我看准了苏老头无力,小鬼们也在躲藏,门口没人守着,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立刻冲到了门口。可我怎么拉,那门都纹丝不动,我连替代踹,不过一扇普通的木门,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屋子里的风越来越强,陶片开始被吹的到处乱飞,我勉强躲在一个木架子后面,浑身缩成一团,我看出来了,现在不仅是我有危险,苏老头恐怕也是在劫难逃。   “吼!”一声低沉的怒吼声从风中传来,屋子里的风开始聚拢,逐渐形成一个人型,好像捏橡皮泥那样,脚,腿,身体,胳膊,最后是头颅,一个浑身赤裸的恶鬼漂浮在了屋子的正中央。   我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那个小小的陶罐里,居然能容下这么大的一只鬼,那鬼青面獠牙,身体干枯,指甲长如铁刃,和那天乔安雅出现恶鬼本相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恶鬼首先被苏老头吸引了目光,苏老头一看不妙,手臂一挥,一只小鬼就飞到了那恶鬼面前,恶鬼抓住小鬼往两边一扯,硬生生把小鬼撕成了两半,随即他抓住其中一半大口咀嚼起来,不多时就将一只小鬼吃进了肚子。   我看的头皮发麻,拼命祈祷那恶鬼吃完这小鬼就饱了,可千万别找上我,然而那只恶鬼吃完之后依然用不满足的目光看着苏老头。   苏老头干脆把剩下三只小鬼都送到了那恶鬼面前,三只小鬼拼命挣扎,却逃不过苏老头的掌控,更逃不出那恶鬼的手心。   短短几分钟,恶鬼已经吃光了四个小鬼,他舔了舔嘴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心里稍稍放下一点儿,看来他是吃够了,没想到他还是看着苏老头,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如果没有其他的,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门打不开,窗户又有护栏,我也不像苏老头有控制小鬼甚至驱策鬼物的能力,万一那只恶鬼吃掉了苏老头,我岂不是也死定了?   ☆、023 恶鬼附身   苏老头好像开始拼命了,他从身上掏出一堆符纸,还有几根长钉,一股脑儿将符纸全扔了出去,他那几根长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钉在恶鬼身上,那恶鬼就会惨叫一声,气势也弱几分,可惜苏老头之前就被连局长打伤,刚才又被我咬了一口,力气不足,拿着长钉的手都在抖,每次钉出一根长钉去,他自己也要吐口血。   打吧打吧,你们两败俱伤我就能跑掉了。   恶鬼的力气奇大无比,那个我连推都推不动的桌子,他一只手就举了起来,大吼一声砸向苏老头,苏老头伤的虽重动作倒也灵活,不大的屋子里他左躲右闪辗转腾挪,硬是没有被那恶鬼砸到。   不过恶鬼也不是吃素的,铁刃般的指甲每每划在苏老头身上,就是连皮带肉割下一块,这样下去,苏老头有再多血也不够流的。   我缩在一个倒下的木架子后面,盘算着自己是不是找个机会,去把苏老头手里的阎罗私印抢回来,可恶鬼和苏老头一直在缠斗,我怕我过去立刻就被恶鬼活撕了,心里焦急却也没有丝毫办法。   苏老头以被恶鬼划破肚皮为代价,将一根长钉钉入了恶鬼的眉心,那恶鬼一下就痛苦嘶吼起来,抱着脑袋满地打滚,我看苏老头有心给他最后一击,奈何自己伤的太严重了,那肚皮上的口子足有十几公分长,他再不小心点儿肠子就要流出来。   是时候了!   我从架子后面站起来,随手捡了块破陶片抓在手里,一瘸一拐的往苏老头跟前走,被拔掉指甲的食指还痛的要命,我整个左手都在抖。我都想好了,过去抢了阎罗私印,再狠狠给苏老头补上一下,我就立刻叫楚江王来帮我把他们都收拾了!   我打算的挺好,然而还没走到苏老头跟前,那恶鬼忽然大吼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跑,那方向正好对着我。我都来不及躲开,就被他狠狠撞飞了出去,我感觉我可能骨头都被撞断了,全身都在痛,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之后我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还躺在小木屋里,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苏老头已经不见了,小木屋里依然保持着一地狼藉的样子,唯一让我感到庆幸的是,小木屋的门是大敞的,看来我能出去了。   我扶着墙壁费力的站了起来,外面的天依然是一片漆黑,恐怕我昏迷的时间并不很长,在屋子里搜寻了一圈,没看到小白牌,看来被苏老头拿走了。我咬了下嘴唇,赶紧出去找到来的时候坐的那辆出租车为好,我的东西都在里面,虽然这里没信号,走一段总会有的。   我这个人其实挺怕黑,自己一个人走夜路都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但是今天晚上,在这个安静诡异的树林里,我竟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儿找到出去的路。我捡了根粗树枝在手里当拐棍用,忍着浑身的疼,按照之前的印象朝停着出租车的方向快步走去。   老天爷总算开眼了,我走出去没多久,就看到了车灯的光,我心里一喜,加快了步子。果然那辆出租车还敞着车门停在那里,我的手机和包都丢在座椅上没有动过。   虽然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具体位置,但是这辆车既然是从路上开进树林里的,那么我顺着车尾的方向走,如果能找到车辙印就更好,一定能从树林里走出去!我拿出手机握在手里,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半,挎上包就准备走。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我肩上,我浑身忍不住一抖,这地方是苏老头的地盘,除了苏老头,还能有谁在,该不会是鬼搭肩吧?   我真想哭,刚看到逃出去的希望了,这丝希望的光芒却又开始摇摆恍惚,眼看就要灭掉了。   “带我出去。”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我背后响起。   谁?难道也是被苏老头抓来的?   我心里一喜,马上转过头,因为背着光周围又很黑,大概就看到是个男人,他身穿长袍长发披散,打扮完全是古时候的模样,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看来是个鬼没跑了。   “我,我也是被抓来的,不清楚出去的路。”我哭丧着脸,“不过顺着这个方向应该能出去。”   那男鬼看了我几秒,二话不说朝我扑来,我吓得往后跌去,只感觉一股几乎能冻住骨头的冰凉,霎时间倾入了我的身体。   他想上我的身?   我瞪大了眼睛,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我身上忽然发出一阵白光,那男鬼惨叫一声被弹了出来,直接撞上了出租车的后备箱,连车灯都撞碎了。这时我才看到那男鬼眉心正中有根长钉,原来他是那个红色陶罐里的恶鬼!   来不及多想他是被什么弹出去的,我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往远处跑,没跑出多远,只听身后风声大作,那男鬼又追了上来,直接拦在了我面前。   我警惕的看着他,他也直直的看着我,半晌,他终于开口:“刚才是我冒犯了,不过我真的必须离开这里,我还有未尽的心愿,我这样出去,很快就会引来鬼差。”   托马的你有未尽的心愿关我屁事啊!你会不会被鬼差抓去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吗!可我真不敢骂他,就看他之前生撕小鬼那手劲儿,我要惹毛了他,他恐怕也得把我扯成两片。   “不瞒你说,我就是个开饭馆的,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帮你躲鬼差。”我愁眉苦脸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你让我附在你身上某个贴身的物品里,我就暂时不会有什么事,等我找到了我的后人,我定让他们重重酬谢你。”男鬼语气十分恳切。   有个成语叫做鬼话连篇,多么直接而切实的说明了,鬼说的话根本不能信,我又不傻,他刚才还想上我的身呢,我就这么把他带出去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害我。   “这个东西是你的吧。”那男鬼忽然伸出手,小白牌就正躺在他的手心里,我一下就激动了,有了阎罗私印,我还怕你不成!   我伸手就要拿小白牌,那男鬼手一收,我抓了个空。   “你带我出去,我就把这个还给你。”男鬼开始跟我谈条件了。   妈蛋,为什么每次我都要被迫接受我不愿意接受的条件,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心想着等老娘拿回阎罗私印,一定要你好看!   可是这条件谈好了,实施起来就有了困难,一般来说,鬼附在什么东西上面,最好是玉啊水晶啊之类有灵性的物品上,如果没有,可以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一些老物件,实在不行,那就选择某个人的贴身物品,可我全身上下除了包里的钥匙,纸巾,手机什么的,根本没有合适的东西。   那鬼在我身上来回扫,最后目光落在了我的胸口,我下意识的双臂抱胸,这恶鬼该不会是个色鬼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占我便宜?   结果那恶鬼连比带划说了半天,我终于明白了他看上什么东西。我身上确实有个东西是贴身的,而且这一件还是去年买的,因为穿着舒服我经常穿,在那恶鬼眼里,就成了最合适附身的物件。   我从脸一直烧到耳后,估计脖子都红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回到出租车里,废了半天力气,把内衣脱了下来。   恶鬼看到我的内衣,瞬间就化作一股青烟钻了进去,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把内衣揣进包里,拄上那根树枝,快步往树林外走去。   等我走出树林,回到大马路上,手机终于有了信号,我马上给小张打电话。他接的特别快,着急上火的吼着问我去哪儿了,他和玲珑已经找了我一夜,去报警人家说失踪不到四十八小时不给受理,他们都快疯了,要不是他劝着,玲珑恐怕要把苏云曦生吞活剥了。   “老娘我昨天晚上差点儿就光荣了,你还在这朝我发火,发你妹夫!”我终于逮着人撒气,噼里啪啦把小张一顿狂喷。小张被我骂的一愣一愣的,半天都没回一句。   我骂了一会儿觉得累了,告诉他我现在在城外高速公路边的一个便道上,具体什么位置我自己也不知道,而且我浑身是伤,让他最好找辆救护车来接我。   “你们和苏云曦在一起吧,让玲珑把她也带上!”虽然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苏云曦,但是我今天搞成这样都是由她而起,反正我不能轻易放过她!   “这个,恐怕有难度。”小张有些为难,“我们确实和苏云曦在一起,不过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动静闹得有点儿大,现在我们被团团包围,别说带上她一起走,我们俩想出来,都有点儿困难。”   有没有搞错!我好不容易才从苏老头手里逃出来,现在反而要去救你们?托马的敢不敢给老娘省点儿心啊!   “你有麻烦?”包里的恶鬼忽然冒出半个脑袋,吓得我手一抖差点儿把包扔出去。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我说大哥,你跟那个苏老头有仇吧,现在有个机会能向他报仇,你去不去?”   ☆、024 不情之请   “你身上的伤不轻。”那恶鬼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当然知道我浑身都是伤,我的左手现在都疼木了,肋骨那里更是吸口气都隐隐作痛,可现在陷入麻烦是小张和玲珑。我皱着眉头满脸沉痛:“可是我也不能不管他们啊,都是跟我过命的交情。”   可不是“过命”的交情,一个是我千辛万苦跑去离魂间才拿回半条命的朋友,一个是与我魂魄相连,万一出个事情就要连累我也挂掉的厉鬼大姐,阎罗私印又不在手上,除了骗着这恶鬼当打手,陪我一起去之外,我真想不出第二条出路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也帮不上忙,我被钉鬼钉镇住了七处大穴,也只剩了两成力气,不如你先救治自己,想办法找别人帮忙。”这恶鬼头脑还挺清晰,他顿了顿继续问我,“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亲朋好友了?”   其他亲朋好友,我一愣,怎么把李大叔给忘了!不过李大叔也就是个开寿衣店的,最多在鬼市里摊着个中介性质的活儿,并没有多少本事,他能顺利把小张和玲珑带出来吗?   我马上给李大叔打电话,说完这事,他一口就应承下来,说自己在鬼市十几年了,别的没有人脉倒积累了不少,苏云曦应该会卖他个面子。   我将信将疑,人家要真会看你的面子,上次还能把你绑了去?不过李大叔也不是糊涂人,既然接下了这事就有一定的把握。挂掉电话,我松了口气,立刻就感觉浑身的疼痛潮水一般袭来,恨不得干脆躺在地上再昏迷一次。   我打了120急救电话,声称自己被出租车司机绑架了,我没提苏老头,反正说了我估计也没人信。   当我躺在救护车里被急救的时候,疲惫终于压垮了我崩了一夜的神经,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隐约感觉到一个人正在帮我擦脸,水温十分舒适,那人下手也很轻,我撑开眼皮,看到的是一张眉头轻蹙的脸。   我被吓了一跳,撑着身子就想坐起来:“楚楚楚江王,你怎么来了。”   我说着左右瞄了一下,单人病房,屋子里除了我没其他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站在病床边忧心仲仲的看着我,那眉眼那模样,难道是春芽?一晚上没见,她怎么张这么大了!   “别动,你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楚江王按住我的肩头,见我梗着脖子挺累,又帮我把枕头垫高了些,让我靠着更舒服。   我挺不好意思,长这么大除了我爸妈,还没有人这么伺候过我,更何况这人还仪表堂堂,又身居高位,弄的我脸有些发烧。   “谁伤了你。”楚江王的视线落在了我左手上,我的左手食指已经肿的像胡萝卜,“怎么不用阎罗私印找我,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当然不是了!我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放着这么好的苦力不用白不用,昨天那不是把小白牌搞丢了么。   见我支支吾吾的不说话,楚江王眉头一皱:“有人抢了我给你的阎罗私印?是谁这么大胆子!”   身居高位久了,气势就是不一样,那不怒自威的霸王范儿,看的我这个屁民恨不得赶紧站起来立正低头。   如果可以,我绝对马上扯出那只恶鬼,指着他的鼻子大喊是他是他就是他,可那恶鬼现在附身在我的内衣上,让我怎么好意思给楚江王说啊!   “那个,昨天晚上的事情纯属意外,私印我已经拿回来了。”我赶紧摆手,结果忘了左手上还有伤,立刻疼的倒吸冷气。   “姐姐,是不是很疼呀。”春芽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我的左手,“要不我给你吹吹吧,爸爸说吹吹就不疼了。”   “已经不怎么疼了。”我对春芽笑了笑,有点儿不适应她突然长大了这么多。我问楚江王这是怎么回事,楚江王摸了摸春芽的头发,眼里尽是温柔慈祥之色。   他说春芽昨天吃了许多残魂怨念,所以长大了一些。之前在地府,他从不让春芽碰这些东西,因为残魂之中总是存留着人最深切的执念,大都是不好的情绪,他怕春芽被这些坏的情绪左右了性情。   可对于鬼物来说,吸收吞噬其他魂魄对自己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就好像吸血鬼对鲜血的渴望一样,虽然春芽一直吃其他食物,可是不管吃多少,她的心理都无法满足。   怪不得春芽这么能吃,感情就像人吃饭一样,顿顿窝窝头也能填饱肚子,可看到满汉全席,哪个每天吃糠咽菜的人能管住自己的嘴?   忽然我反应了过来,昨天在天台上,春芽塞进嘴里的不是那具焦尸的手,而是那具焦尸的残魂?   “原来你吃的不是死人肉啊。”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姐姐,鬼不爱吃肉。”春芽有些无辜的撅起了嘴。   我一拍脑袋,对啊,怎么把这茬忘了!   “姐姐,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春芽眨了眨眼睛,“那些残魂里面,有一片的主人认识你,我在他残留的记忆里看到了你的脸,还有你的饭馆,好多好多的碗和碟子。”   我愣了一下,认识我,还知道我的饭馆,又有很多碗碟,难道是小王?那具焦尸是小王?   为什么小王的尸体会在天台上,楚江王说他是被强行抽魂之后才杀死的,又是谁抽了他的魂魄,他来我店里打工是蓄意还是巧合,如果是蓄意,目的是什么?   “别想太多,人阳寿未尽却遭强行抽魂,阴司是不会不管的,等找到了他的魂魄,事情就都清楚了。”楚江王安慰了我几句。   他还说玲珑和小张已经平安回家,让我宽心在医院养几天,出院了也多在家休息一段日子,如果担心收入,他可以找人帮我先看着店。而且他已经跟阴司打过招呼,只要玲珑还在我店里,安分不闹事,我就可以不必再给阴司上税,算是我积德的善报。   啧啧,跟高官攀上关系,这果断是不一般,张了下嘴就免了我一份税,我不过就是给他女儿做了几天保姆,说保姆都嫌夸张,期间倒是春芽帮了我好多的忙。至于玲珑的事情,这也算是我无辜受牵连的补偿了吧?   “我有个不情之请。”最后,楚江王看着我。   我就说嘛,哪儿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说到底还是要我帮他做点儿事的。   “有事您说话。”我笑的狗腿,我有几斤几两他一个阎罗还能不清楚,他能拜托我的事,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我想让芽芽继续跟你留在阳间。”楚江王面目之间似有难色,“地府出了些事情,她留在那里不太好,今后她的支出,我会让阴司的人转给你。”   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春芽完全可以自保,现在连她的花费都有她老爹买单了,我免费得一个保镖不说,还能落一笔钱,何乐而不为?   当然我还得客套一下啊,我说春芽在我这也不花什么钱,况且她也不像一般小孩那么需要人操心,但是楚江王很坚持,推辞了一会儿,我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我以为楚江王该走了,结果他又留了一段时间,仔细寻问了我昨天晚上的事情,关于苏老头和那几个小鬼,树林的位置,还有那个恶鬼的情况。   我明白,人家毕竟是当阎罗的,这些事情算是在管辖范围之内,问问也是正常的,于是我事无巨细的给了描述了当时的情景,重点说了下那个刑具箱,主要就是为了到时候让鬼差多给苏老头找点儿麻烦,当然最后一段关于那个恶鬼的事情被我隐瞒了,阎罗私印在他手上,我也没说。   楚江王低头沉吟片刻,没有多说什么,就嘱咐我好好休息,说他要走了,这件事阴司会派人来处理,或许过几天还有鬼差来向我问话。   我点头应了,想起身送送他,楚江王没让我动,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了看我,继而目光在我的包上扫了一下,我的心一下就揪到了嗓子眼儿。   他是不是发现那个恶鬼了,万一他要看我的包怎么办,让我把内衣拿给他看,我这脸以后还往哪儿搁?   不过好在他就是随便看了那么一眼,对我笑了笑,我也心虚的回了一个笑容。随后他对春芽说“爸爸先走了,过几天来看你”,然后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暗舒一口气,可算把他送走了,我想了想,招呼过春芽对她说,姐姐要住院,但是什么都没带,你帮我去家里一趟,拿些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来好不好?   春芽立刻点头答应,马上就跑走了,我等了一会儿,才从病床上爬起来,拽出了包里那件内衣。   “喂,你看到了吧,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二殿阎罗楚江王,手底下鬼差多了去了,你待在我这可不安全。我没出卖你,也算仁至义尽,你把我的东西还我,趁早走吧。”   ☆、025 去而复返   恶鬼化作一道轻烟冒了出来,面色肃然的问我:“他真是阎罗?十殿阎罗中掌管第二殿的楚江王?”   骗你有钱拿是怎么的?   我不满的点了点头,告诉他刚才楚江王走之前,好像已经有些怀疑我包里有什么东西了,那个叫春芽的女孩,可是楚江王的女儿,一会儿她回来了,他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我原想自己能从那树林里走出来,这恶鬼好歹也帮了忙,我现在伤成这样,他自己那个未了的心愿,就自己去解决吧,我们并不相互亏欠。   结果恶鬼听完我的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也,原来这个东西是阎罗私印,有了它我还怕什么鬼差拘魂!”   这时候我要再反应不过来我就是真傻逼了,早知道鬼话不能信,我却偏偏做了一回东郭先生,刚才楚江王在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他给抖出去,现在好了,楚江王和春芽都不在了,他要拿了阎罗私印就跑,我上哪儿追他去。   可是我没想到,这恶鬼有了阎罗私印还不满足,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我心里立刻开始紧张,他想干什么?   “那个老头不会凭白无故的抓你,看他的身份应该还是个养鬼人,你的魂魄肯定不一般。”恶鬼说着,右手五指铮然弹出铁刃般的指甲,“我吃了你的魂魄,说不定就能逼出身上的钉鬼钉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就朝我脖子的方向划来,我一个翻身滚在了地上,耳朵火辣辣的疼,手在地上一撑,左手食指更是疼的我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你以为你跑的掉!”恶鬼一脚踩住了我的小腿,我痛呼一声,心瞬间跌倒了谷底,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我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   恶鬼的利爪朝我直刺而来,我下意识的抱住了头,忽然耳边“啪”的一声脆响,只听恶鬼惨叫一声,松开了踩住我的脚,我立刻缩成一团,偷偷从指缝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江王不知为何去而复返,手持鬼王鞭,那恶鬼被他的鞭子缠住,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那只恶鬼烟消云散,一个小白牌“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没事吧。”楚江王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喏喏的说着没事,头几乎要埋进胸口,尤其是他拉开被子让我躺回去的时候,那件我随手扔在床上的内衣,掉在了地上。我赶紧去捡,不过我哪儿有楚江王手脚麻利,等他发现自己捡起来的是件带着圆点图案的内衣时,尴尬的愣在了那里。   我赶紧把内衣从他手里拽过来,塞进了枕头底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钻进被子,直把被子拉到挡住鼻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为止。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支支吾吾的问。   “我之前就发现有只恶鬼在你包里,之所以没有提说,是因为我不确定你的想法。”楚江王从地上把阎罗私印捡了起来,“还好你是受他要挟。”   楚江王没有说,如果我是存心包庇,会有什么后果,我要是这会儿还不说实话,可就不是丢人那么简单了。我一咬牙,干脆豁出去把为什么没坦白那恶鬼的事情告诉了楚江王,失了面子事小,如果失去了楚江王的信任,那才真的是亏大发了。   楚江王听完我的话,脸上浮出几分尴尬之色,假装咳嗽了两声,然后把我的左手轻轻拉了过去。小白牌在他手心里忽然化成了一滩水,之后那摊水又浮了起来,环着我的手腕形成了一个圈,之后凝固成了一只手镯的样子。   哇哦,这比变魔术精彩多了。   我好奇把手腕放在眼前,转来转去的看这个手镯,原本牌子背后的花纹交缠在镯子上,那几个鬼文就刻在手镯正中,象牙白的手镯华美精致又不惹人注意,透出一股低调奢华的味道。   “这,这还是阎罗私印吗?”这东西现在好看是好看了,别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啊。   “当然是了。”楚江王笑了笑,“这样你也不用怕它再落入别人手里,有它在,你不需要再受任何人的威胁。”   楚江王这话说的我有点儿耳根子发烧,赶紧嘿嘿笑了笑,说还是你想的周到。   这时有人敲门,一个女的在外面说她是护士,有警察局的人来向我问话,楚江王瞥了一眼门口,瞬间失去了踪影。   我朝门口喊了一声“进来吧”,护士推开门,带着两个穿制服的进来了。   之前我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时候,很明确的说了我是被出租车司机绑架的,那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没办法给警察说明。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要把苏老头抖出来,甭管这事情最后结果如何,至少要给他上点儿眼药。   我以昨天晚上的事情为蓝本,重新编造了一个事件过程,当然其中隐去了小鬼之类的东西,也没有说那苏老头拔了我指甲的真实原因,苏老头被我形容成了一个以折磨别人为乐趣的变态,我还顺便暗示了一下,那个小树林里或许还有其他被害者的尸体。   警察给我录完口供,脸色立刻就变得很严肃,因为我不好说我为什么认识苏老头,所以我告诉警察我不认识他,警察说今天太迟了,明天会有犯罪画像师来找我画像,希望我能配合他们,也好尽快破案抓住凶手。   警察前脚离开,连卿航就来了。   “我早看出你特别能惹麻烦,就是没想到你这么能惹麻烦。”连卿航一进门就对着我一通冷嘲热讽,说是见过笨的没见过我这么笨的,手里拿着阎罗私印还能被人伤成这样。   “就你能,你堂堂冥警局的局长,不好好在离魂间待着,跑来就为笑话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您也真是闲的蛋疼。”我狠狠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想来,如果没有楚江王亲自开口,我随便派个鬼差过来就行,何必自己跑来。”连卿航满脸的嫌弃。   原来是楚江王找他来的啊,我看了一眼手上那个变成手镯的阎罗私印,脸上有些微微发烧,楚江王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要说是因为春芽的缘故,好像对我好的有点儿过嘛。   哎呀呀,没想到姐姐我的魅力这么大,连堂堂阎罗都对我动了心,不过他可有老婆孩子呢,虽然猜测他老婆可能已经不在了,不过我这个年纪,给春芽当后妈,是不是有点儿亏啊?   “你想什么呢,笑的那么猥琐。”连卿航一句话,打断了我的YY,他看我的眼神依然是那么嫌弃,好像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偏偏他还得伺候我似的。   “要你管!”我哼一声就滑进了被窝,他来干什么不关我的事,我现在还是病号,我得好好休息。   我能感觉到连卿航在看我,我干脆转了个身,给他留了个大脊背,原本昨天晚上就又惊又怕,又折腾了一宿,知道自己现在十分安全,我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天大亮,病房里安安静静的,我睁开眼睛,春芽正拿着我的手机来回颠倒折腾,连卿航在一边和她一起猜我手机的手势密码。   我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连卿航和春芽同时朝我看来。   “姐姐,你的手机我打不开。”春芽拿着我的手机就朝我跑来。   “你让连局长给你画个米字就能打开了。”我笑了笑没有接手机。   连卿航愣了一下,立刻拿过手机开始实验,我慢慢掀开被子下床,踢踏上拖鞋,进了洗手间。连卿航你就慢慢试吧,你要能打开,我米晓凡就跟你姓!   我磨磨蹭蹭的在洗手间刷牙,左手不能碰水,脸洗的就特别麻烦,还没等我从洗手间出来,小张和李大叔就来了。   小张这个抠门鬼,就给我带了碗小米稀饭,说什么我身上有伤,要吃轻淡点儿。还是李大叔对我好,特意给我带了炖猪蹄,猪蹄炖的特别烂,我吃的爽,还给春芽分了半个。   吃着聊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医生来给我检查了一下,说我只是软组织挫伤,没伤到骨头,修养几天就好。护士来给我换药的时候,李大叔先走了,警察局的画像师来了之后,我把小张支出去了,我怕他一时嘴快,说我们认识苏老头,就不好办了。   那个画像师真是厉害,听我形容完苏老头的样子,很快就把他的画像画了出来,我问了那个画像师树林里的事情,结果画像师给我说了一个让我完全没料到的答案。   他说警察昨天就去树林里搜索过,出租车倒是找到了,但是他们把整个树林翻了个遍,都没找到我口中的那个小木屋,而且他们出动了警犬,并没有找到其他受害人尸体。   更离奇的是,出租车被烧毁过,而且经检测,出租车被烧已经是至少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坐着那辆出租车去的小树林,而且小木屋再小也是座房子啊,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呢?   ☆、026 老虎发威   画像师走了之后,我皱着眉头坐在床上想这事,即便是从警察嘴里听到的答案,我依然无法接受。   “许多妖鬼能做到的事情,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连卿航罕见的没有嘲讽我,而是给我解释了一句,然后他把我的手机递到我面前,装着没事似的给我说,他一笔画不出个米字。   哈哈哈哈哈,看这个家伙以后还敢不敢嘲笑我的智商!我把手机拿过来,故意挡住不让他看见,解开了手势锁,连卿航倒也干脆,见我不想给他看,瞥了我一眼,直接走开了。   我原想着我是住院,应该就是安安闲闲的躺在病床上休息吧,结果我根本就没安生过。除了小张和李大叔每天来看我,轮流给我送饭之外,还有警察局的,保险公司的,这个走了那个来,一点儿都不清静。   倒是玲珑在这三天里,从没露过一次面,我也懒得问她为什么不来,我们俩都知道彼此安好,这就足够。   三天之后我可以出院了,小张和李大叔都来接我,我挺开心,毕竟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能回家当然再好不过。一行三人两鬼浩浩荡荡往我家走,在楼梯口找钥匙的时候,连卿航和春芽忽然都停住了脚步,我一抬头,居然看到了苏云曦。   呦,我还没去找你,你倒先送上门来了,胆儿肥啊。   我冷笑一下,一声没吭走过去开打了房门,在自己地盘上,身边还有这么多人,我要怕了她我就可以直接找块豆腐撞死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苏大老板屈尊来我这,恐怕不是来喝茶的吧。”然而其实我也没给她倒茶。   “我是来登门道歉的。”苏云曦言罢,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我面前,“我二叔想用你炼鬼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我只是想让你带我去离魂间。这些钱,算是医药费,也算是给你的补偿。”   “苏老头可说了,他打算炼了我,百年之后传给苏家后人,让我世代都困在苏家手里。”我端足了架子,几乎是用鼻孔在看她,“现在你跑来给我点儿钱,就想把自己摘出去,你想的可真美!”   苏老头的行为是什么,那是蓄意谋杀,即便未遂,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下一次。现在已经不单单是玲珑的事情了,我可没有把命放在别人手里的习惯,我迟早要找他麻烦的!   “炼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不过想去次离魂间,何必弄的这么麻烦。”苏云曦言辞颇为恳切,“如果你愿意带我去离魂间,我会再加十倍给你酬谢,找到人之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十倍!我刚才已经偷偷数过支票上的零,可是六位数,再翻十倍,那我岂不是这辈子可以混吃等死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连卿航,他可是冥警局的局长,在离魂间找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如果连卿航给苏云曦解决了这事,我能拿了这笔钱,而且苏云曦或许还会跟我们站到同一阵线来,有了她这个和苏老头关系亲近的卧底在,岂不是一切都好办多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小张不知道哪根筋抽住了,忽地站了起来,抓过那张支票唰唰唰撕了个粉碎,一把丢在了苏云曦脸上,“想用钱收买我们,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小张这一手弄的我直接愣住了,好像在谈判的是我吧,你这是演哪出?   苏云曦不愧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即便这样依然面不改色,她轻轻弹了弹身上的纸屑,淡淡开口:“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言罢苏云曦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   “如果你改变心意,随时联系我。”   苏云曦还没出门呢,小张就愤愤的直想往门口冲,还是李大叔及时拉住了他。外人还在我自然不好窝里反,等了一小会儿,我跑去门口从猫眼看了看,确定苏云曦是走了,才转回头笑眯眯的看向小张,慢慢朝他走去。   “没看出你还有这么高的觉悟啊。”   “我张鹏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她的花言巧语欺骗。”   “刚才撕支票撕得挺爽吧。”   “嘿嘿,手感还不错。”   “你知道那写的是多少钱吗?”   “五万块钱就想把我们打发了,这么点儿还好意思拿张支票来,不嫌寒颤。”   我已经走到了小张面前,跟他只有半步不到的距离,然后我抬起了脚。   “五万块钱!五万块钱!”我狠狠踹着他的腿,“你特么眼瞎就别随便乱来!那是五十万,翻十倍就是五百万!我开一辈子饭馆,也就赚这么多钱!”   小张直接傻眼了,都没躲我,忽然他大叫一声跳起来,跑去把支票的碎屑捡起来,慌忙在地上拼起来。   “这还能使么。”小张笑的心虚,我真想一脚踹死他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丫头,算了,你也别怪小张,你的身体不适合短时间内再离魂,上次回魂用的就是非常规的方法,如果不是你阴错阳差吸收了玲珑的魂魄,你肯定要去半条命,钱虽好,命更重要啊。”李大叔拍了拍我的手臂。   “我当然知道了。”我叹了口气,坐回了沙发上,将我刚才想让连卿航帮忙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再三强调,我这么做不是为了钱,我就是想着苏云曦跟苏老头关系这么亲,肯定知道他不少秘密,如果苏云曦肯说,或许现在困惑着我们的许多事情,都能真相大白了。   “说的漂亮,还不是因为钱多。”小张嘟囔了一句。   “那五十万从你工资里扣!你等着给我卖身还债一辈子吧!”我气的朝小张大吼一句,这个猪脑子。   李大叔听完我的话,倒是认真的考虑了起来,连卿航装着事不关己,眼睛望着天花板,春芽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一脸茫然的看看我,又看看其他人。   忽然小卧室的门开了,玲珑走了出来,我顿时就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冷意。这大夏天的,空调又没开,怎么回事。   “我有办法让苏老头开口。”玲珑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三天没见,我发现玲珑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她的身体显得十分凝实,红唇更加饱满,连头发的光泽都变亮了许多。她被春芽撕裂魂魄之后,就一直有些精神萎靡,后来又被困受伤,模样更不用提了,好像重病患者似的。这几天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一下感觉年轻了十岁。   小张急着问她是什么办法,一直装局外人的连卿航忽然抬手制止了小张,沉着脸看玲珑。   “你恢复的真快。”连卿航的语气十分严肃。   “已经恢复了七成了。”玲珑嘴边划出轻微的弧度,“不用鬼王鞭,你现在也就跟我打个平手。”   “你以为这样威胁的了我?”连卿航话音未落,手中黑色长鞭已经抖开。   “不过就是仗着阴司的威风,你以为我怕你!”玲珑长发无风自动,红裙却牢牢垂在身侧,一静一动感觉十分诡异。   我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跑到两人中间:“有话好好说,坐下慢慢说,都是自己人,何必动刀动枪的。”   有没有搞错,前几天乔安雅才在我家和玲珑打了一架,这弄坏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重新添置,现在又来?   “你最好没有犯事!”连卿航的目光依然越过我停在玲珑脸上,不过握着长鞭的手已经垂了下去。   “我忍你很久了!”玲珑却压根没收手的意思,右肘一曲,带着尖利指甲的五指已经对着连卿航张开。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我这火再也压不住。   “都他妈把手放下!这是我家!要打滚出去打!”我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看着两人,“有完没完啊,成天就知道打打打,有点儿素质行不行,鼻子底下没张嘴啊!有话摊开说不行吗,打什么哑谜!”   连卿航眉头一皱,刚想开口。   “你给我闭嘴!”我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脸上,“要不是你们冥警局的失误,让她越了狱,今天的一切会发生吗?”   玲珑嘴角漾起两分冷笑。   “还有你!”我胳膊一转,直直对着玲珑,“多说两句你能得癌啊,很多事情解释解释不就清楚了,非要弄的大家全都误会,有意思吗,好玩儿吗?”   满屋子连人带鬼都给我震住了,房间里安静的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我喘着大气站在那里瞪着连卿航和玲珑,他俩一个望天一个看地,全都不吭声了。   我看着也差不多了,大步走到沙发边上,一屁股坐下。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把我当病猫了,现在威风耍完了,该说正事了。   “说吧,又搞什么飞机,玲珑你先说。”   ☆、027 血煞符纸   “苏老头一直护着我的仇人,但是他现在身受重伤,我的伤却好的差不多了,此消彼长之下,加上春芽帮忙,我有把握将那人先劫出来,然后用他来换苏老头的秘密。”   不得不说这是个办法,但是我很怀疑,玲珑真把他的仇人劫出来了,还会留他的命吗?何况苏老头不是傻子,会乖乖听我们摆布?再多考虑一下,那人和苏老头如果只是金钱往来,苏老头根本犯不着为他对我们低头。   这些个问题暂时先放放,换连卿航说话。   “鬼物恢复力量,无非是靠吞噬其他魂魄或者吸收阴气,你之前伤的那么严重,却能如此快的恢复,除非你在这几天大量吞噬了魂魄,或者吸收了海量阴气。除了残害正当滞留阳间的鬼物,我想不到还有其他办法。”连卿航盯着玲珑,目光灼灼。   “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个男人也不过如此。”玲珑轻笑出声,“你该知道这世间鬼魂密集之地,除去乱葬岗那样的地方,还有一种,不仅阴气充足,未成型的新鬼也多的很,运气好还能遇上血煞,可是大补。”   连卿航面色一滞:“可你之前伤重,怎么有能力进入这样的地方。”   “那不还得谢谢她。”玲珑瞥我一眼,“真是没想到,苏家的别墅里竟然有个养鬼之处,那苏云曦天天住在里面,也没有被百鬼缠身,想来都是她那个二叔替她压着呢。”   听了这么多,我总算咂摸过味儿来了,之前连卿航和玲珑差点儿打起来,是因为连卿航怀疑玲珑通过非正规手段,恢复了力量,而玲珑其实是找到了苏老头养鬼的地方,将那里的怨气煞气甚至未成型的恶鬼都给吞了,算起来还是为民除害了,自然受不得连卿航冤枉。   那天被苏老头抓去树林里,那恶鬼也说过,苏老头是个养鬼人,只是没想到苏云曦的别墅里,也有他养鬼之处,玲珑和小张为了找我跑去质问苏云曦,虽然没打听到我的下落,玲珑却是白捡了个便宜。   既然现在事情搞清楚了,误会也解开了,大家就坐下来好好讨论一下,苏云曦这事情到底怎么个解决法。我感觉她不是那种肯轻易放弃的人,暂时除了我之外,她找不到第二个去了离魂间又回来的人,她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会轻易对我罢手。   而苏老头觊觎我的魂魄,想拿我炼鬼,玲珑要复仇的对象,又是苏老头保护着,这么看来,解决了苏老头,不仅我安全了,玲珑可以报仇了,苏云曦没了苏老头做靠山,也没法再纠缠我去离魂间了。   “那个连卿航,苏老头养鬼,算不算违反阴司的条例啊?”我把注意打到了这个冥警局长的身上。   “鬼魂自有阴司地府管理,活人插手自然是违反条例的。”连卿航点了点头,我刚刚心里一喜,结果连卿航又补充了一句,“但他现在还是活人,百年之后自然要受审受刑,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我一下就泄气了,等他百年之后,谁知道还得多长时间啊。   “他既然抓你炼鬼,说不定以前还抓过其他人呢?”小张这厮终于说了句人话,“如果我们有证据,证明他谋杀过别人,那他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对啊!他那刑具箱一看就是染过不少血的,我就不信他没害过别人!就从他绑我的那个树林查起,我不信他木屋里那么多坛坛罐罐,就没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   有了方向,我的心也安定了不少,李大叔说我刚出院要多休息,带着小张先走了,玲珑白了一眼连卿航,长发一甩进了小卧室,春芽又饿了,我手还伤着只能叫外卖,连卿航在我客厅了转了两圈,问我家的东西怎么都没了。   “还不都是那个乔安雅闹的,被驱鬼铃震出了恶鬼本相,和玲珑大打了一场,客厅里东西全摔了。”我翻了个白眼,又想起自己刚刚损失了五十万,心里更是一阵绞痛。   “你和乔安雅还有联系?”连卿航一听乔安雅的名字,立刻来了兴趣,“黄土寨在离魂间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放着这么一伙儿土匪,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离魂间警力紧张,事情又多,他们没闹出太大的事,所以一直也没剿灭。如果你能帮我抓住乔安雅,黄土寨的问题解决了,你的功德簿上,又能再添一笔。”   又拿这种看不见的好处来忽悠我,还是你自己这个冥警局长想添功吧,我白了连卿航一眼,人家乔安雅虽然劫过我一次,不过人家也帮过我,还没害我,我何必跟她过不去。   “你们警匪之间的事情,别扯上我,我就是个开饭馆的。”我撇撇嘴。   连卿航被我一口回绝,脸上也没露出什么不满来,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笑了笑,口中喃喃,“开饭馆的,呵呵。”   怎么啦,本来就是嘛,就算饭馆里都是鬼客,那也是饭馆!   吃过外卖,我闲着没事在家里转来转去,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想我是不是去趟家居市场,买点儿东西回来。   “姐姐,你身体还没好,别出门了,在家休息吧。”春芽不同意我去。   “求求你别再惹事了,我很忙的,每天在这看着你,不知道有多少公务没处理。”连卿航也给我脸色。   “我吞噬的阴气还没有完全吸收,最近不能见太阳。”玲珑冷着脸。   我就是去买个家具,又不是去找人单挑,你们要不要这样。   “不许去!”三人异口同声。   我愣了一下,少见三人意见一致,算了,我还是遵从群众的意愿吧,唉,领导不好当啊。   左手还没好,不能玩手机,电视也没有,没法看电视,我总得找点儿事情吧,让我一直睡大觉,我也睡不着啊。   我瞅了瞅连卿航和春芽,有了!   “来来来,一张牌五块钱。”我翻出一副扑克,拉着连卿航和春芽斗地主,春芽不会玩,连卿航也打的臭,几局下来我已经赢了一百多块。   “不打了。”连卿航这个输不起的,春芽比他输的还多呢,也没见春芽说不玩,其实春芽是什么都不会,看见什么都稀奇,巴不得跟我们玩呢。   “不玩就不玩。”反正我也赢了不少,春芽帮我整理好扑克,问我放在哪里,我说你就先丢我床头柜抽屉里吧。   春芽听话的去了,过了几分钟跑回来,手里拿着个符纸包问我:“姐姐姐姐,这个是什么呀。”   我都快把这个东西忘了,按理说符箓鬼魂是碰不得的,既然春芽拿在手里都没事,看来是我啥时候从某个骗子那求的平安符,忘记丢掉了。   我懒洋洋的说那是垃圾,让她给我扔了,连卿航忽然伸手挡住了春芽。   “给我看看。”连卿航从春芽手里接过符纸包,小心的拆开了,然后我才发现那其实不是个符纸包,而是用黄纸包着点儿红色的粉末颗粒,叠成了符纸包的样子。   “这什么啊?”我好奇凑过去,难道是朱砂什么的?   连卿航拈起一点儿那红色颗粒,在指尖捻了捻,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我真想问他要不要放进嘴里再尝一尝,忽然他脸色一变。   “是血煞。”连卿航立刻将那东西重新叠了起来,“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我一愣,血煞是什么,听起来很吓人的样子。   连卿航给我解释,血煞算是鬼的一种,是人死后怨气不散,在阴气聚集的地方,又适逢鲜血浸体,慢慢形成的,这东西很凶,养鬼的或者养蛊的都会收集,甚至会特意去杀人养煞。而这个小纸包里的红色颗粒,不过是血煞身上滴下的煞气凝结起来的,和血煞本体相比,效用差的远。   不过就这点儿东西,如果经常放在人身边,效果会逐日渗入那个人的身体里,长年累月下去,人的身体就会受血煞侵蚀,越来越虚弱,死的时候就像被抽干了血一样。   谁会用这么阴毒的方法害我,我求平安符的时候,可都是诚心诚意的,还给了钱,而且不便宜呢!   “这东西在你家多久了?”连卿航一脸的严肃。   多久了,我哪儿知道,我看见这个东西也是那天我换床单的时候,在床头的缝隙里发现的。   “李大叔想害你?”连卿航眉心一蹙。   怎么可能!李大叔对我虽说没对亲女儿那么好,可也是真的十分帮衬我了,他干嘛要害我,再说他害我图什么呀。更何况这纸包虽然是那天李大叔走了之后发现的,可也不能说明就是李大叔放的呀。   或许它在那里很久了,只是我一直没发现,那天看见纯属巧合,况且我家里也不是只有李大叔进过我的卧室,乔安雅,春芽,玲珑,甚至那天把李大叔带回来的时候,连卿航和楚江王也进去过。   “我和楚江王怎么可能用这种方法害你。”连卿航脸色一沉。   “我这不是打个比方,我的卧室又不是银行金库,真想进去根本不难,只是我想不通谁跟我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我皱着眉头。   “你这么能惹事,就没得罪过什么人?”连卿航就算这个时候嘴上也没饶过我。   我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大腿一拍,我想起来了!   ☆、028 所图不小   我赶紧给我妈打了个电话,问她以前和我一起在镇中学,高我一届平时老欺负我那个小胖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么久没打电话回家,就为了问这个?米晓凡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啊!”我妈在电话那边阴阳怪气。   哎呦我的亲娘,我这正着急呢,您就别添乱了。我赶紧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吉祥,问候了一下二老的身体状况,然后听我妈唠叨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近十五分钟,她终于消停了,告诉我那个小胖子继承了家里的屠宰场,最近还谈对象了,好像明年春节就结婚。   “那他,还有没有提起我啊?”这个才是重点。   “提你?”我妈一愣,“提你干什么,米晓凡,你可别告诉我,你突然脑子进水了,觉得跟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想跟他搞对象啊,妈辛辛苦苦供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嫁个杀猪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敷衍了我妈几句,把电话挂了,连卿航问我什么情况,我叹了口气,说我从小到大,就跟这么一个人过节比较深,上初中那会儿他老欺负我,有一次我气急了,随手抄了半截砖头就砸了他,结果正正扔在人脑门上,当场血就下来了。   我们小时候住镇里,医疗条件可没那么好,小胖子缝了三针,头上留下条疤等于破了相,据说回家之后脑袋疼的受不了,放话说总有一天要弄死我。   “其实这怪我吗,他要不欺负我,我能用砖头砸他呀。”我愁眉苦脸,没发现这小胖子这么能记仇,这事过去都快十年了,他还不放过我。   连卿航斜着眼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觉得自己真傻,明知道你总算喜欢将对手的智商拉到和你同一水平线上,再用你丰富经验打败对手,我居然还像个傻子一样,在这听你说了半天废话。”   “什么意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不过是小孩子一时说的气话,怎么能当真。”连卿航大约觉得我无药可救了,干脆自己溜达走了,不理我了。   托马的是你让我想的,我米晓凡从小就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善解人意招人喜欢人缘好的不得了,除了这个小胖子,我再没跟谁有这么大过节了。   我白了一眼连卿航,回自己卧室去了,反正我不能出门,老实躺着休息吧。在家躺了三天,我感觉再躺下去我骨头都要发霉了,虽然我的手还没好,不能做菜,但是我真感觉自己其他地方没什么问题了,于是我要求重回那个树林,再等下去就算里面真有线索,也要被苏老头处理掉了。   “等你去查里面的线索,凉拌黄瓜都凉了。”连卿航哼了一声,“这几天我已经召集鬼差在那个树林里面地毯式搜索过,确实发现了不少东西,不过这些证物只能保存在冥警局,阳间的警察不会接受这种类型的证据。”   那种类型?   “残魂,鬼牙,养鬼阵的残片。”   呵呵,果然不能拿去警察局。   “不过我还找到了其他线索。”连卿航掏出一个棕色小瓶,看起来像是放红药水的那种,打开塞子让我看了一眼,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冲我脑门而来,熏得我差点儿栽过去。   “这什么啊,赶紧盖上。”我捏着鼻子。   “血煞。”连卿航塞上瓶塞。   那我家里那个黄纸包,看来是苏老头放的了?这老家伙也真够毒的,原来早就思谋着要我的命了!   “不过这个血煞,和你家里的不是同一只。”连卿航说话大喘气。   纳尼?这血煞听起来并不好弄,难道还能批量生产?   连卿航说,虽然这个血煞和我家里的血煞不是同一只,不过至少可以肯定,苏老头有养血煞的能力,或许他手里还有其他血煞。我被抓那天,他没把这只血煞放出来对付恶鬼,是因为他自知受伤太重,无法控制这血煞,搞不好被反噬了,他不仅性命不保,还会被血煞困住不得超生。   就算苏老头手里没有其他血煞,他肯定知道谁还有,毕竟这种驱魔养鬼的人,圈子并不算大,谁那里有点儿风吹草动,他们基本都能得到点儿风声。   有句话叫做趁他病要他命,就我以我和苏老头两次见面的了解,他百分之一万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他正重伤虚弱,正是解决他的好时候,既然正当手段不能把他怎么样,我们就走非常规手段!   “不可伤人。”连卿航的职业病又犯了。   “我不伤人,我只是去他家里看看,既然找不到任何指向他的线索,我们就直接去他的老窝,找到了证据,往警察局长的办公桌上那么一放,我不信还收拾不了他了!”我为自己想到这个绝妙的主意点三十二个赞!   当然入室行窃连卿航也是不允许的,但是玲珑愿意去啊,春芽也闪着眼睛,觉得这是个很好玩的事情,他不去就不去,我也不稀罕。   我说你是个冥警局的,我现在是个活人,你管不着我,于是连卿航就这么被我甩在了家里,我带着春芽和玲珑,天黑之后跑出了家门。   我不知道苏老头家在哪儿,不过玲珑知道,自打她知道苏老头就是保护着她那个仇人的高手,功课做的可足了,把苏家所有亲朋好友的住址都探查了个一清二楚。   苏老头住在市郊城乡结合部的地方,离我住的地方打车要足足两个钟头才能到,房子外面是个大院子,围墙很高,不过也高不过他自建的三层小洋楼,我一边吐槽苏老头上个世纪的审美,一边诅咒这个老不死的趁早见阎王。   这个时间外面还有许多打牌遛弯儿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我在苏老头家外面转悠了一会儿,顺便找人打听了一下苏老头。   “苏大师有大能,去年大槐树村李寡妇家里闹鬼,就是他去给整治好的。”   “苏大师是个大好人,我们这边老停水,他就修了个水塔,看见没,花了好多钱呢!”   “苏大师绝对是个世外高人,方圆五十里谁不知道,不管哪里有鬼怪作祟,只要他出手,肯定就给那小鬼收拾了。”   呦呦呦,这老头倒挺会邀买人心嘛,这么多老头老太太,居然就没有一个说他坏话的。   忽然我看了一个有点儿熟悉的东西,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破幡,上面写了“杨半仙”三个飘逸隽秀的字,就立在墙角边上,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在这还碰上熟人了。   “杨半仙,近来可好啊?”我笑嘻嘻的凑过去,拍了一把正在围观广场舞的杨半仙。   杨半仙还带着他那副墨镜,大晚上也不嫌多余,他将我从头到脚瞅了一遍,拉着我的胳膊,急匆匆的走到墙角边:“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身缠戾气,恐怕近期有血光之灾。”   又来!你敢不敢换个台词!   “半仙大人,看来您不记得我了呀,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嘿嘿一笑,“上次请您去我饭馆里看看,结果您什么都没看,就走了。”   “是你!”杨半仙吓得墨镜都要掉了,“姑娘,姑奶奶,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   忽然杨半仙看到了我手指上缠着的纱布,伸手一指:“你看,我也没骗你,这才过了多久,你是不是有血光之灾了。”   “那是你瞎碰上的。”我哼了一声。   杨半仙摇了摇头:“姑娘,别人我敢骗,你我哪儿敢啊,你手上那个镯子,不是凡品吧。”   咦?他怎么知道,难道他不是个纯粹的骗子,还是有那么点儿本事的?其实刚才我跟他说话,也不是为了别的,连卿航也说了,苏老头他们这种人的圈子不大,虽然杨半仙那“半仙”是他自己封的,万一他知道点儿什么呢?   我左右看了看,拉着他又走远了些,才低声问他:“你知道这住的那个苏老头么,他本事怎么样,为人又如何?”   “这……”杨半仙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要拉屎还是放屁了,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塞给他,果不其然,这老小子什么都说了。   杨半仙其实也不全是骗子,他会看相摸骨,和苏老头勉强算个同行。他说苏老头看起来虽然不是坏人,可他干的事一听就知道打的主意不简单。   “看见那个水塔没有。”杨半仙指了指夜色中看不大清的那座水塔,“做这行的哪个不精通风水,这镇子里共六座高楼,都是他挑了方位建的,算上那个水塔,正好形成一个天星五鬼局,水主财运,可他偏偏把水塔建在了破军位上,破军为耗星,主灾祸,你说他安的是好心?”   就是说嘛,那些无知镇民都被苏老头表面的伪善给欺骗了,这家伙最擅长笑里藏刀,他以整个镇子为局,搞了这么一个风水阵,谁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不过建水塔可花不少钱,他这么大手笔,想来所图不小。”杨半仙摇了摇头,“姑娘,我劝你别招惹他,他不是好对付的。”   ☆、029 背影相框   苏老头不好对付我自然知道,能从连卿航和楚江王手里全身而退,能在苏云曦家里养鬼而不为人所觉,能用一辆被烧毁过的出租车把我弄去树林,又在警察去调查的之前抹掉所有痕迹,他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但是他再厉害,我也要对付他,他想要我的命,只这一条就足够让我不畏千难万险。   “我也只是听说有这么号人,就想来拜会一下,哪儿是想要对付人家,我一个开饭馆的,能干什么呀。”我跟杨半仙打着马虎眼儿。   杨半仙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姑娘说的是,你要想求平安符,找他就对了。”   之后我又去镇子里转了转,近距离观察了一下那个杨半仙嘴里很厉害的天星五鬼局,可惜我对风水易数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夜里十一点,镇子里的人基本都各回各家去了,我找了个角落换上夜行衣,又摸回了苏老头家附近。   别问我为什么有玲珑和春芽还要穿夜行衣,我就是觉得这样比较带感。   玲珑绕着苏老头家的院子飞快的转了一圈,回来说没有问题,可以直接进去,我被玲珑和春芽带着,腾云驾雾一般从苏老头家院墙上翻了过去,这感觉好爽,我觉得可以再来两次。   我拽了下玲珑:“这个位置不好,我们出去,从后墙进来。”   玲珑快速左右打量两眼,点了下头,又带我从院墙上了翻了出去,绕到小洋楼后面,才重新翻了进来。我拼命憋着气,不想被玲珑看出什么来,心想着这比云霄飞车刺激啊,以后得找机会再玩玩。   “姐姐,不是可以直接走过来吗?”春芽有点儿疑惑的指了指一边的石子路。   我赶紧竖起一根手指:“嘘,别说话,咱们进去。”   苏老头好像不在家,整个小洋楼黑灯瞎火的,玲珑先进了屋子,给我打开后门,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苏老头的家。   刚走了一步,“哐当”一声,我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我立刻定住了身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屋子里接二连三的想起各种“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好像我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后面的声响连绵不绝。   终于最后一声闷响结束,玲珑狠狠瞪着我,连春芽看着我的眼神都无奈了,我挤了个心虚的笑,来偷鸡摸狗结果闹出这么大动静,跟明刀明枪入室抢劫区别也不大了。   不过即便我一进门就出了这么大糗,苏老头家里依然安安静静,看来是真没人,我拿出准备好的手电筒打开,照着脚底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进。   一楼就是客厅厨房什么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我和玲珑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往二楼走去。   楼梯的台阶很矮,玲珑在前面开道,春芽垫后,我走在最中间,因为我怕又闹出什么乌龙,每一脚都踩的格外轻,难免速度就有些慢,等玲珑上了二楼,我还在楼梯上。   “谁?”玲珑忽然低喝一声,嗖的就冲过了拐角。我赶忙追上去,却发现玲珑已经不见了。   是进了哪个房间吗?   “滋滋”,二楼的灯忽然闪了几下,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怎么跟鬼片里常见的场景那么相似,该不会这屋子里有鬼吧。不,这屋子里肯定有鬼,这可是苏老头的老窝。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黑洞洞的二楼,好像每一处阴影之下都隐藏着什么,我忍不住低声叫春芽的名字,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   还好,春芽还在。   苏老头家二楼的格局有点儿像普通三居室,楼梯拐过来就是个厅,连着三个房间,我做了个深呼吸,领着春芽轻手轻脚的靠近了第一个房间的门。   扭开门进去,刚抬起手电,我立刻看到对面有两个黑影,吓得我连手电筒都扔出去了,差点儿没忍住叫了出来。只听乒呤乓啷一阵响,手电滚落在地上,旁边散落着些碎的的玻璃。   原来是面镜子。   这苏老头有毛病啊,在房间门口放面镜子,我赶紧捡起地上的手电,在屋子里照了照。搞了半天那镜子是镶在一扇门上的,这个卧室是个大套房,进门左手就是洗手间,刚才洗手间的门敞着,正好对着卧室门,我进来看到了两个黑影,不过是反光之下看到的自己和春芽。   这个卧室很大,不过东西不多,一张床两个床头柜,还有一个衣柜,就没别的东西了。我着急先找到玲珑,就没仔细翻看,关上门又出去了。   这间房隔壁那个屋子还是卧室,不过稍小一些,里面东西更少,就摆了张床。   退出小卧室,我看了看最后一扇关着的门,玲珑应该在里面,不过为什么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呢?   我在衣服上抹了下手心里的汗,推开了第三个房间的门。   这一间总算不是卧室了,看起来是个书房,靠墙立着两个顶着屋顶的书柜,还有一张硕大的写字台,开门的这一边墙上挂满了相框。   我额头有些冒汗,除非玲珑钻在写字台底下,否则我一进门就该看到她,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了?   “春芽,你有没有看到玲珑阿姨。”我悄声问了一句。   十几秒过去了,春芽没有回话。   “春芽,春芽!”我一下就慌了,转回头去寻找春芽的影子,可整个房间里空空如也,除了我之外,哪儿有春芽?   进门之前春芽还在我身边,也就是我在衣服上抹汗的时候,才松开了春芽的手,她不可能这么一会儿就跑到别处去了吧,虽然她有时候确实爱乱跑,可是今天情况不一样,她不是那种胡闹的孩子。   我急的直想冒眼泪,又跑出去在二楼的厅里看了一圈,没有玲珑,没有春芽,整个二楼安安静静,除了我谁都没有。   我想抽自己个嘴巴,早知道苏老头厉害,他的家怎么能让人轻易就进来了,肯定是哪里布置了什么机关阵法,我刚才就不应该放开春芽的手!   我拿着手电在第三个房间门口来回扫,春芽那么厉害,不应该悄无声息的就被拿住,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注意到的。我几乎是一寸一寸的用手电照着,甚至还用手敲了地砖,确定下面都是实心的。   然而十几分钟过去,我一无所获。   忽然“啪嗒”一声,一滴液体掉在了我脸上,我用手抹了下,有些油腻腻的,用手电筒一照,那液体居然是红色的!   这不可能是血,血没有这么油腻,我打着手电往天花板上照去,由于能照到的范围有限,只能隐约看到一片红红的潮湿,顺着一些怪异的线条,朝某个方向延伸而去。   我打着手电,顺着天花板上的红色痕迹继续看,线条弯弯曲曲,几乎布满了整个天花板,如果我不开房间里的灯,我根本无法看到这些线到底组成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图案。   玲珑和春芽的消失,与天花板上的图案有关系吗?我咬着嘴唇站在原地,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先出去再说。   “姐姐。”我忽然听到春芽的声音,心里一喜,声音是从第三个房间传来的!   我立刻朝第三个房间奔去,进门就用手电一阵乱照,然而屋子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春芽的影子。   “春芽?”我壮着胆子轻轻叫了她一声。   “姐姐,我在这。”春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立刻转头,身后只有大开的房门,和挂满了相框的墙壁,依然不见春芽。手电的光从相框上扫过,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我走近那面墙,用手电照着墙壁上的相框,有老人,有小孩,有年轻女人,有中年男人,可是我越看越觉得害怕,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原因无他,这整整一面墙上挂着的相框里,所有的照片全都是人的背影,不仅如此,这些背影全部都是一个动作--拼命的往前伸着手,好像想要抓住什么!   我跌退几步,猛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吓得我再也忍不住尖叫起来,闭着眼睛将手里的手电筒对着前面一阵乱挥。   不过那人没说话也没靠近我,我叫了几声,停下动作偷偷去看他,二楼里所有的灯就在这个瞬间全部亮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跟那个厉鬼会来。”苏老头站在屋子正中,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只是没想到你身边不止一只鬼,要不是你叫她的名字,老夫还不知道她居然比那个红衣厉鬼还厉害,我居然都看不到她。”   “你把玲珑和春芽藏在哪儿了!”我咬着牙,狠狠瞪着苏老头。   “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情关心那两个小鬼?”苏老头哈哈大笑,指了指那面挂满相框的墙壁,“况且我可没有藏她们,你刚才不是已经看过她们了吗?”   我瞪大了眼睛,什么,玲珑和春芽也在相框里,哪个背影是她们,她们又是怎么进去的?   “别着急,很快你也可以跟她们团聚了。”   ☆、030 血煞大阵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只能叫楚江王来了,我将左手背到身后,几根手指扣住手镯,在心里默念楚江王的名字。   上次在天台,楚江王赶来不过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可这次我叫了楚江王好几声,他没没出现。   怎么回事,阎罗私印失效了吗?   我一把将手里的手电筒扔了出去,可惜准头太差,苏老头连躲都没躲,手电筒直接砸在了他身后的窗玻璃上,飞出了窗外。   苏老头阴笑着一步步靠近我,我紧张的一步步后退,刚才我撞到苏老头身上的时候,就已经往后退了几步,只几步的距离,我已经从书房退了出去,站在了外面那个厅里。   “啪嗒”又是一滴液体掉在了我的肩头,苏老头不再靠近,双手飞快的结出几个复杂的手印,我肩头上那滴液体忽然红光大盛,头顶天花板上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红色液体,仿佛在下一场红雨。   我已经紧张害怕到了极点,浑身裹满了油腻的红色液体,我死死咬着嘴唇,急切的在心里呼唤着楚江王。我感觉脖子里痒痒的,伸手一抹,才发现身上这些红色液体仿佛有生命似的,在我身上不断蠕动,渐渐连成一片薄薄的红膜,将我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我又急又怕,不断的拍打着身上的红色液体,可是一滴飞出去,更多的红色液体又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我转身想往一楼跑,可是楼梯转角处却好像有道看不见的屏障,我冲过去就撞在上面,眼看楼梯口近在咫尺,却根本过不去。   “别挣扎了,这是老夫特意为你准备的血煞大阵,你逃不出去的!”苏老头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看着我犹如困在瓶子里的飞虫,即便碰的头破血流也飞不出这个困住我的血煞大阵。   我几乎要绝望了,玲珑和春芽被抓,我又联系不上楚江王,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怎么能逃出苏老头的手心?   我的身体顺着那道看不见的屏障软了下去,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流,我以为自己已经很重视苏老头,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他,落得这幅下场。   身上的红膜越来越厚,逐渐包裹住了我的脸,我的呼吸开始困难,我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想着,是不是我就要死了?我的左手耷拉在地上,已经失去了呼唤楚江王的念头。   大约是我真的快死了,我特别想念我爸妈,我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回家,在那个小县城里生活,而是跑来了这里开饭馆,他们马上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想着这些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忽然房间里一阵摇晃,感觉好像是地震了,我费劲的撑开眼皮,却只看到红茫茫的一片。   “小凡,坚持住!”一只手指点在我的额头上,我脸上的红膜瞬间就消失了,视线恢复,呼吸也顺畅了,我马上大口的喘息了几下,只见楚江王站在我身前,他身上散发出的白光形成了一道光罩,将我完全笼罩其中,天花板上掉下的红色液体一触到那个光罩,仿佛水滴到热铁上一样冒出一股青烟就消散无形。   “想不到你还有后手。”苏老头有些气急败坏的大吼,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八卦镜,拼命催动起来。   “收!”苏老头对着楚江王大喝一声,八卦镜上射出一道白光,直奔楚江王而来,楚江王动都没动,那白光射在他身上,瞬间反弹了回去,苏老头手里的八卦镜立刻碎成了无数块。   苏老头一看形式不妙立刻就像逃走,楚江王伸手凌空一抓,苏老头情急之下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招,只听“啪”的一声炸响,苏老头所在的位置冒出滚滚黑烟,等黑烟消散,地上只剩一条断臂,而苏老头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凡,你怎么样。”楚江王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我浑身无力,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委屈的直掉眼泪。   “你不是说我叫你,你就会立刻赶来吗,你不是说我拿着阎罗私印就没人能威胁到我的吗,我刚才差点儿死了,你怎么才来!”我哭的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拉过楚江王的衣袖,毫不犹豫的全部擦在了上面。   “对不起,地府十殿阎罗会审,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提前离席赶来。”楚江王伸手为我理了理乱发,“玲珑和春芽呢,还有连卿航怎么也不在你身边保护你。”   对了,玲珑和春芽还被困在那些相框里!   我拉着楚江王急急跑到书房去,指着那些相框说,玲珑和春芽就在里面,可我不知道哪个才是他们。   “锁魂阵。”楚江王眉头轻轻一皱,“不是在阳间失传很久了么,那人是谁,他怎么会这个。”   楚江王衣袖一挥,墙上的相框噼里啪啦全都碎了,一声声充满怨气的尖叫顿时充满了书房,仿佛百鬼夜哭。好在我终于看打了玲珑和春芽,她们俩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我楚江王的眼神有些迷茫。   “此地不宜久留,刚才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阳间的警察恐怕不久就要来,小凡煞气入体,必须立刻找个安静的地方为她驱邪,我们先回家。”楚江王当机立断。   “这些鬼魂呢,不管了?”我指了指那些从相框里出来,散布在房间里的鬼魂。   “这是连卿航的责任,如果连这些小鬼都收拾不了,他这个冥警局长也别做了。”楚江王面色一沉。   我给楚江王说,你也别怪连卿航,今天我们原本是计划来入室行窃的,连卿航不愿同流合污,所以才没来。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公正无私,为了给连卿航说好话都开始自黑了。   楚江王摇头笑了笑,背朝我蹲下了身子:“我背你,我们快点儿去你家。”   我眨了眨眼,先看了一眼春芽,她见我看她,并未露出什么其他表情,反而催着我快点儿。我又看了看玲珑,她嘴角噙着一丝哂笑,那眼神好像在说,阎罗都肯屈尊背你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爬上了楚江王的背,楚江王将我抓牢之后,立刻飞身出了苏老头的家。   之前我还觉得被玲珑带着从院墙上飞进来超级爽,这会儿楚江王背着我,几乎是在整个城市上空飞速前行,我真想大叫几声,我在飞啊!我想这会儿应该没有人能看到我,否则肯定会有人拿出手机,第二天网上就会出现“XX市凌晨惊现UFO”之类的新闻。   我抱着楚江王的脖子,他身上凉凉的,却不像玲珑那样让我觉得冰寒,反倒很舒服,可惜我没享受多久,楚江王就停下了,我抬头一看,已经到了我家楼下。   被楚江王背进家门的时候,连卿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楚江王把我放在沙发上,冷眼看着连卿航。   连卿航没为自己开脱,反而不卑不亢的直视着楚江王的眼睛:“我没料到她们会受困,是我的失职。”   “那里有鬼魂出阵,四只小鬼七只厉鬼两只恶鬼,还有五个未成鬼的冤魂,放走一个,扣你半年薪水。”楚江王哼了一声。   “必不辱命。”连卿航点头,转身不见了踪影。   玲珑悄无声息的退进了小卧室,春芽跑到我面前歪着脑袋看我:“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有吗?我下意识的抬手,只觉得脸上烧的烫人,什么情况,就算楚江王刚才很帅很威风,我也不至于脸红成这样吧。   “芽芽,你去帮连卿航,我要为小凡驱煞。”楚江王一脸严肃。   “哦。”春芽听话的点了点头,马上跑走了。   “你家有浴缸吗?”楚江王忽然开口问我。   啊?浴缸?   如果不是我这会儿脸已经很红了,我估计我的脸现在绝对像打翻了胭脂盒。这个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你还没给我表白,我也没同意和你怎么样,这就问有没有浴缸,鬼都这么直接啊?   “你别多想,你现在煞气入体,浑身毛孔闭塞,最好是泡在热水里,这样驱煞的效果最快最好。”楚江王解释的一本正经。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那颗小鹿乱撞的心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隐隐有点儿小失望。   浴缸家里是有的,不过我泡进去,你不是什么都看到了,那我多亏啊。对了,之前买了泡泡浴的浴液,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我泡在飘满了泡泡的浴缸里,叫楚江王进来,楚江王倒是目不斜视,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其他表情。这样最好,大家都没什么旖旎的心思,也不会尴尬。   “什么都别想,闭上眼睛。”楚江王这句话反而让我想歪了,我惴惴不安的闭上了眼,只感觉一直凉凉的手掌贴在了我的背上。   浴缸里的水开始“咕嘟嘟”的响,好像沸腾了一样,我却没有觉得烫,反而有种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全都张开了的舒爽感,脑子里晕乎乎的感觉也在逐渐消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有些憋闷,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忽然楚江王在我背后一拍,我喉头一紧,一口带着淤血块的黑色液体,被我吐在了地上。   ☆、031 魂魄封印   黑色液体带着刺鼻的腥臭味,加上里面混杂的淤血块,简直像条死了一个月,又被踩了几脚的鱼,想到这是刚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我一下就恶心的浑身直想大哆嗦,差点儿从浴缸里跳起来。   还是楚江王细心,倒了漱口水给我,我赶紧把嘴巴狠狠漱了好几遍,即便这样依然感觉有股腥味在里面。   楚江王解释说,之前困住我的血煞大阵十分厉害,直接炼化了一只血煞在里面,配以尸油和阴气,效果十分歹毒。大约是苏老头炼的急,大阵并不完善,而且他伤势未愈,炼化的不够完足,所以我被困在里面多时,他还来得及救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江王不说倒好,说完我更恶心,想想刚才自己居然裹了一身的尸油,恨不得搓掉身上一层皮。   楚江王说我身上的煞气基本已经被他驱除了,让我换水洗个澡,他便出去了。我赶紧从浴缸里起来,打开淋浴先将自己从头到脚冲了一遍。如果现在拨开浴缸里的泡沫,可以看到泡沫下的水全都红的发黑,而且水放干之后,浴缸上还留着一层滑腻的油脂。   我决定去买家具的时候顺便买个浴缸,这个浴缸我再也不想用了。   因为心里实在膈应的厉害,这澡我洗了好长时间,浑身都被我搓的通红,左手食指新长出的那点儿指甲,也开始疼了。如果不是楚江王还在外面,我不好让他等太久,我估计我还得再搓两遍,冲掉身上的浴液,我裹上浴巾出去了。   连卿航还没回来,春芽也是,楚江王坐在沙发上,左手食指在膝盖上一下一下的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扫了他一眼,赶紧跑进卧室换衣服,再出来的时候,楚江王站在客厅窗户边看外面。   “看什么呢?”我也凑到他旁边,外面除了几盏孤零零的路灯,其他地方都黑黢黢的,根本没什么好看。   “我在想那个姓苏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对你不利,那个锁魂阵他又是从哪里学到的。”   楚江王的语气带着几分后怕,他说这苏老头这次断臂求生,肯定更要恨我入骨,一天不把他解决,我就没有安全的时候。   “以后千万不要再这般冒失,玲珑和芽芽虽然可以保护你,但是她们毕竟是鬼物,遇上驱魔养鬼之人,多有被克制的风险。卿航虽然也不是活人,但他是鬼差,他手里的鬼王鞭有镇邪之用,你最好不要离他太远。”楚江王叮嘱到。   我点了点头,心里挺美的,楚江王对我这么好,今天十殿阎罗会审都提前离席来救我,看来他是真对我有意思,嘿嘿。   “对了,他上次抓你,说你的魂魄很稀奇?”楚江王忽然出声问我。   我愣愣的点了下头,其实我的魂魄到底稀不稀奇我也不知道,苏老头为什么这么说,我根本不明白。   “闭上眼睛。”楚江王对我说。   又闭眼,这次想干嘛,该不会想亲我一下吧,哎呀多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乖乖把眼睛闭上了,心里还隐隐有些期待,结果楚江王就是把手贴在了我的额头上,把手贴在我额头上……手贴在额头上……手……   “什么都别想,放空心思。”   我赶紧收敛了对楚江王的YY,立刻感觉一股凉气进入了脑子里,好像大脑被凉水泡着似的,冰冰爽爽十分舒服。接着那股凉气开始从我头顶向下扩散,不多时便席卷全身,这下我不觉得冰凉舒爽了,我感觉有点儿冷,手臂上也起了些鸡皮疙瘩。   然后那股凉气慢慢开始变热,而且越来越热,我好像进了干蒸房,恨不得流点儿鼻血出来,好在我血管爆掉之前,楚江王收了手,我身体里那股热气很快就消散了。   我刚想问楚江王他是在干嘛,抬头就看到他眉头紧锁,我也不敢出声打扰他,就站在他旁边静静等着结果。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我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发沉,忽然,楚江王握住了我的双肩。   “蓉儿,是你吗?”楚江王盯着我的眼神十分热切,我忍不住浑身往一块儿缩,蓉儿是谁,你是不是接下来准备说,我是靖哥哥啊?   “蓉儿,我知道是你,你回答我啊。”楚江王捏的我肩膀都有点儿疼了,还抓着我晃了晃。   “楚楚楚楚江王,你你你冷静点儿。”我舌头都不利索了,感觉楚江王很是反常,说话的音调也忍不住提高了几分,“我是米晓凡,你看清楚,我不是什么蓉儿,我不认识她。”   楚江王一下就愣住了,几秒之后有些颓然的松开了双手,对我露出一个疲惫而歉意的笑容:“对不起,吓着你了。”   “没事。”我揉了揉肩膀,楚江王是怎么了,他口中的蓉儿是谁,该不会是他老婆吧?   我试探着开口问他,蓉儿是?楚江王对我苦笑了一下,说蓉儿是他的妻子,春芽的母亲,二十多年前地府出了些事情,蓉儿和春芽就走失了,之后他搜寻多年未果,近期才从连卿航那里得到消息,在我身边找到了春芽,但是他妻子至今没有丝毫消息。   果然是他老婆,我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他是有老婆孩子的。   “会不会在离魂间?”我想之前我既然是在离魂间外面遇到春芽的,说不定他老婆也在离魂间某处,就像春芽找妈妈一样,也在到处寻找春芽。   “不可能。”楚江王摇了摇头。   楚江王说,蓉儿不像春芽,她已经成鬼千年,法力高强,况且她是春芽的妈妈,如果她想,就离魂间外面的荒原,一天就可以找遍,没理由这么久不见踪影。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到了阳间,受伤在某处沉睡。   “没可能转世投胎了?”我说完,立刻就觉得这可能性不大,地府是什么地方,有鬼转世投胎,楚江王一个阎罗还能查不到?   楚江王摇了摇头,脸色很是惆怅:“受伤沉睡,这是最好的结果。”   楚江王的老婆可是千年女鬼,谁能那么厉害把她打的受伤沉睡,这还是最好的结果,那不好的结果呢,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吗?我没敢问出口,人家看着已经很伤心了,我就别在火上浇油了。   不过我也很伤心啊,之前我还以为楚江王这么照顾我,是对我有意思呢,如此看来还是因为春芽的缘故。眼看我就有一场轰轰烈烈的人鬼恋了,可惜啊,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会找到的。”我挤了点儿笑出来,拍了拍楚江王的肩膀,然后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刚才楚江王为什么会把我当成他老婆啊,难道我跟那个千年女鬼,能有什么关系?   “你的魂魄中有封印。”楚江王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变得有些严肃,“这封印是从你未出生的时候就有的,而且是从内部形成的封印,我怀疑你的身体里,有另外一个魂魄。”   楚江王语出惊人,我下巴差点儿就掉下来了。早在离魂间的时候,就听玲珑说我的魂魄里有封印,当时我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况且后来她也在没提过,没想到我的魂魄里面还真有封印,而且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最要命的是,楚江王说,他怀疑我身体里有两个魂魄。   一个人有两个魂魄是什么概念,如果那个封印解开了,我会变成人格分裂,还是干脆被另一个魂魄占据身体?这个魂魄是哪儿来的,TA又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032 自作多情   算算时间,楚江王的老婆和他失去联系,与我出生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当然每一分钟都有婴儿降生,可偏偏我的魂魄里有了一个从内形成的封印,所以楚江王以为,我身体里那个被封印的魂魄,就是他老婆蓉儿。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楚江王脸上露出了两分略含苦涩的笑,“芽芽在离魂间游荡了二十多年,偏偏遇到了你。在我不知道你魂魄里有封印之前,我想你或许吸收了蓉儿的残魂,所以芽芽才会不自觉的亲近你。”   好吧,我这次彻底明白了,给我阎罗私印,免了我在阴司的税务,甚至在我危难的时候赶来救我,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楚江王觉得我身体里有他老婆的魂魄,呵呵,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这自作多情。   我想我笑的一定很僵,勉强摆了摆手,什么都不想再问了。   我去睡了,楚江王不需要我招呼,何况我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呼他,连卿航和春芽也不需要我担心,我跑进卧室钻进被窝,鼻尖有点儿酸酸的,这算什么嘛,对人家好就不能是因为人家善良可爱美丽大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讨厌。   这一觉我睡的很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里还有残留的煞气作怪,我换了无数种姿势,怎么睡都感觉不舒服,而且一直不停的做怪梦,梦里的场景睁开眼睛的刹那就完全不记得,只是依稀有种很伤感的情绪在弥漫。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很早,天才刚刚放亮,我起床拉开窗帘,呼吸了一口大清早独有的清冽空气,然后做了个决定,今天我要回趟家。   昨天晚上差点儿挂掉,我可不想某天我爸妈接到电话,是收到我的死讯,我已经大半年没见他们了,趁着这几天休息,是该回去一次了。   刷牙洗脸,亲手做了次很久都没做的早餐,煮鸡肉粥的时候,春芽闻到香味跑进了厨房,眼巴巴的盯着锅。   “一会儿就好,等下春芽和姐姐一起吃饭,然后姐姐带你去姐姐的家好不好?”我忍不住捏了一下春芽的脸,上次春芽吃掉那些残魂之后,不仅长大了,也圆润了些,比一开始见到的面黄肌肉的难民样好看多了。   “这不就是姐姐的家吗?”春芽有些迷惑的看着我。   “我说的是姐姐从小长大的家,有姐姐的爸爸妈妈在的地方。”我对春芽笑了笑,即便春芽看起来已经十二三岁,但是她的心智依然像是七八岁的孩子,我对她说话的语气,也改不了了。   “好!”春芽欢呼。   鸡肉粥,凉拌西兰花,凉拌海带丝,除了西兰花因为在冰箱里放的时间太久有些打蔫之外,其他的看起来卖相都不错。我和春芽刚坐上餐桌,连卿航也溜达了过来,说昨晚忙了一夜,需要补充点儿热量。   “粥在锅里,自己去盛,筷子在橱柜第一个抽屉里。”我抬头对他微笑了一下。   连卿航上上下下看了我好几遍,大约不习惯我对他这么好脸色,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自己跑厨房盛饭去了。   吃完饭我就跑去卧室收拾行李,我打算这次在家好好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苏老头昨晚断臂逃生,想来伤的非常严重,说不定就剩一口气了,所以我根本不怕他追到我家去找我麻烦。   连卿航见我像要出远门的样子,赶紧跑来劝阻我,说让我消停消停,昨晚虽然楚江王替我驱除了煞气,可我的身体毕竟被煞气入侵过,劳累不得。   “姐姐我要回家,回家看爸妈。”我白了连卿航一眼,“下次搞清楚状况再开口。”   我给小张和李大叔都打了电话,我说我要回家去住几天,李大叔连说应该的,正好回去也好好修养,小张这个没良心的,嘟囔着我打扰了他的美梦,嚷着让我回来给他带土特产。   我带着春芽玲珑和连卿航到了火车站,准备进售票大厅,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连卿航他们可都是鬼,没有身份证的,怎么买票?   “赶紧都匿了匿了。”我冲他们摆手,“待会儿上了火车,老实飘车顶上,不许吓着人,也都别给我添乱。”   玲珑长发一甩,化作一缕青烟钻进我手上的阎罗私印里,连卿航冷哼一声,也钻进了我阎罗私印里,春芽一看立刻拍手叫好,眨眼也钻进了阎罗私印里,我了个大擦,这玩意还有这种功用,早怎么不告诉我。   最早一班往家走的火车一个小时以后开,我在吵吵嚷嚷的候车大厅里给我妈打电话,我说我在火车站呢,待会儿就回家。   “你要回来?”我妈听完我的话居然愣了一下,紧接着生气的质问我,“米晓凡,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饭馆生意不行,开不下去了,想回来投靠我们老两口了。我告诉你啊,你都二十五了,没嫁出去是妈把你生的不够漂亮,但是你这个年纪了,妈可不会养着你在家里吃白食。”   这是不是我亲妈啊,听我回去竟然这个口气,好像我是充话费送的一样,我赶紧跟我妈撒娇:“我饭馆生意好的不得了,这不是想你和我爸了么,回去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一听有红包我妈就乐了,问我几点到,晚饭给我做好吃的,我给她说了大概时间,我妈说她赶紧上菜市场买肉去,立刻就挂了电话。   要不要这么势利,真.亲妈啊!   火车没有晚点,我在晚上七点到了家,一进门就看见我妈坐在客厅看电视,厨房里传来做饭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我爸在忙活。   “回来啦。”我妈说着,眼睛就在我手上瞟,可我手里除了个行李箱什么都没有,我妈不乐意了,说我大半年回家一趟,连点儿水果都不买,真抠门。   我干脆直接的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在取款机里取的一万块钱,直接塞给了我妈,买点儿水果干嘛,票子拿去,爱买啥就买啥。   “小凡回来啦,赶紧洗洗手,马上就开饭。”我爸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看见没,这才是亲爹。   饭桌上,我正往嘴里塞糖醋里脊,就听春芽喏喏问我:“姐姐,好香呀,我能不能吃点儿?”   我要这会儿把春芽放出来,可不得把我爸妈吓死,我赶紧说我去趟厕所,然后对着手镯悄悄跟春芽说,现在不行,晚上等我爸妈睡了,我偷偷把菜拿来给你吃。   回到饭桌上,我刚把筷子提起来,我妈就眼尖的看到了我手上的手镯,一把拉过我的左手,捏着镯子左转右看。   “不是玉石不是白金,这什么材质,象牙的?”我妈狐疑的抬头看我,“小凡,这东西看着可不像地摊货,你不是会花钱买这种东西的人,老实跟妈说,你是不是谈对象了?”   我爸之前还一直招呼着吃饭,一听“对象”两个字,筷子也立刻放下了。   “小凡,你是个女孩子,眼睛要放亮一点儿,不能因为一点儿钱就放低了要求和底线。”我爸板着脸,还没等我开口解释,他又继续说到,“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家来,让爸妈给你把把关。”   我说我没谈对象,真没有,这镯子是朋友去旅游给我带的纪念品,估计也就是百十来块,真不值钱。   “既然这样,那你给妈好了,正好妈还缺个镯子带。”我妈说着就要从我手上把镯子往下撸。   我哪儿敢给她,马上收了手,我说你想要,我明天就带你去买个好的,这个款式不适合你。   “还说没谈对象,你就骗你妈吧。”我妈把脸拉下来了。   我心里那个愁啊,让我怎么跟我爸妈解释这手镯的来历,总不能说实话吧,可我妈那么贼精的,什么谎话骗得过他啊?   正郁闷着,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妈放下筷子去开门,结果愣在了门口。   “你找谁啊?”   “是小凡家吗?”   ☆、033 她不是人   听到有人找我,我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门外的男声听着十分耳熟,可我觉得那人根本不可能到我家来。等我走到门口,看清了门外的男人,我的眼珠子差点儿就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已经不是吃惊了,我是受惊了。   我妈一看我跟人认识,立刻把人让进了屋子里,我爸见来了客人,赶紧又添了副碗筷。   “叔叔好,阿姨好,我是小凡的朋友,我叫楚江。”楚江王一进门就客客气气的跟我爸妈问好。   楚江王长得帅,气质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爸妈见了脸上立刻就挂了笑,我妈赶紧招呼人上饭桌。楚江王也没推辞,直接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这行为几乎就是红果果的在给自己贴标签。   搞什么飞机,楚江王今天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脑子抽了?   “楚江是吧,阿姨就叫你小江吧。”我妈笑呵呵的打量着楚江王,“你跟我们家小凡认识多久了。”   “不是很久,也就一个星期。”楚江王说这话的时候,并没看我妈的脸,而是盯着桌上的菜。   我更觉得奇怪了,楚江王是什么身份,到别人家做客,最起码的礼貌规矩他能不懂?就算我爸做的菜好吃,他很想尝一尝,也不至于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我爸妈好像并没注意到这点,而是相互交换着眼神,毕竟一个和女儿认识才一个星期的男人,居然追到了家里来,他们肯定觉得不是很靠谱。   “吃饭吃饭,先吃饭,一会儿菜凉了。”我爸没让我妈继续问什么,估计是想借机酝酿一下,等吃完饭在来个“三堂会审”。   楚江王一听我爸说“吃饭”,马上抓起了筷子,二话不说就夹了块红烧肉进嘴里,一边吃着还一边夸赞说味道真棒,我脸上有点儿挂不住,怎么搞的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我爸妈脸上的表情也不如一开始那么好了。   饭桌上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我爸妈不再说话,而是一个劲儿的盯着楚江王看,我有心劝楚江王慢点儿吃,又不好意思开口,只有楚江王旁若无人的往嘴里塞着东西,那表情简直享受的不得了,我羞的简直想钻到桌子下面去。   我说春芽怎么跟个饭桶似的,搞了半天这是遗传啊!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楚江王终于表现的正常点儿了,帮着我爸妈收拾餐桌,还主动要求洗碗。我爸妈的脸色终于好了些,客气的将他请到了客厅,我爸给楚江王沏了茶,我妈把我拽进厨房审问了起来。   “他是你什么人,别跟我说就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能跑人家里来?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家里干什么的,他做什么工作,今年多大了,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没住一起吧?”   我妈简直像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问了我一大串问题,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根本没有楚江王会跑来我家的心理准备,更不知道他刚才在饭桌上的表现居然会是那样。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完事我再跟你解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跑家来了,我这也是一头雾水。”我愁眉苦脸的耷拉着脑袋,楚江王是什么意思嘛,明明昨天话里话外就是在告诉我,他对我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结果今天就追到了我家,而且他明明可以在我爸妈看不见的情况下,悄悄和我说话,却偏偏正大光明的跑了来,这不是给我添乱嘛!   我没理我妈的持续追问,转身跑去了客厅,我爸正给楚江王让烟,楚江王看着香烟的眼神有点儿怪异,好像想接但是又不敢,最后摇了摇头,说没尝过这个东西。看见我过去了,马上就站起来跑到我身边,紧紧挨着我站着,完全是看见了雌鸟的幼鸟模样。   “爸,楚江不是本地人,我先带他去找个宾馆,一会儿就回来。”我感觉情势不对,拉着楚江王就出了家门。   走出小区,我马上把他拉进了一个没人的巷子。   “你搞什么啊,突然跑来也不给我打个招呼,现在我爸妈都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你让我回去怎么给他们交待。”想想我妈刚才的连珠炮,我就一个头两个大。   “啊,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楚江王说着,脸一垮嘴一嘟,转身变成了春芽,拉着我的胳膊,“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春春春春芽!有没有搞错啊,她不是在阎罗私印里吗,什么时候跑出去了,还变成了她爸的样子!   “饭太香了,我实在忍不住了,玲珑阿姨就说,我可以变成爸爸的样子假装你的朋友,然后叔叔阿姨就肯定会让我吃饭的。”春芽扁着嘴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我简直要抓狂了,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就为了吃顿饭,春芽啊春芽,我平时也没虐待你啊,你怎么就能馋到这个程度啊!   都是玲珑干的好事!玲珑你给我出来!   阎罗私印安安静静,玲珑知道自己惹了祸,压根不敢现身,连卿航也没出现,托马的这家伙肯定也搀和了一脚,等我逮住机会,绝对狠狠收拾他们一顿!   我气的五窍生烟,春芽眨巴着眼睛站在一边,满脸难过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唉,春芽到底是年纪小,也不懂得人情世故,能怪她吗,算了吧。   “刚才没吃饱吧。”我掐了下春芽的脸,“算啦,都已经这样了,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吃完咱们再回家。”   春芽一听要去吃好吃的,欢呼一声,立刻将所有不愉快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我看着她苦笑了一下,如果我也像她一样,有的吃就能这么开心,那多好啊。   我领着春芽去了夜市,这个时间夜市正是热闹的时候,整条街上吵吵嚷嚷的,春芽是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哪个都想吃,烤串也好海鲜也好,甚至臭豆腐她都想尝尝。   我是没心情吃东西,就带着春芽在一个烧烤摊子坐了下来,让春芽自己去挑想吃的东西,春芽没回来,来了两个拼桌的,夜市拼桌很常见,我头都没抬就挪了下屁股,结果那人却在我肩膀上拍了一把。   “米晓凡!是米晓凡没错吧,我呀,不认识了?我王帅啊!”   我一抬头,呦,真是熟人,这可不就是前两天我还提起的那个上学的时候老欺负我的小胖子么!   “这么巧啊。”我笑的有点儿尴尬,高中毕业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了,没想到居然这个时候碰上,如果不是他依旧那么胖,我恐怕还认不出他来。   “可不是么,好几年没见了吧。”王帅在我对面坐下,伸手就搂住了和他一起的那个女孩的肩膀,“我的心肝宝贝儿,倩倩。”   “你好。”我对那个倩倩客气的微笑点头,结果人家压根不想鸟我,敷衍的“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我擦,王帅叫你心肝宝贝儿,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乔安雅殿下也好,玲珑女王大人也罢,都没给我摆过这种脸色,看你的模样也不差,却偏偏找上了王帅这种外型和名字完全成反比的人,别说你是看上了人家的内心,我才不信,肯定就是个贪图人家有钱的拜金女,什么玩意儿啊!   王帅倒不以为意,热情的问我最近怎么样了,在哪儿发财呢,这么久没见结婚了没啊。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帅说着话,不多时春芽端着满满一盘子烧烤回来了,东西刚放下就迫不及待的塞了一串骨肉相连在嘴里。吃过的都知道,骨肉相连和那个棍子粘的很紧,春芽第一次吃,用的力气就大了点儿,结果把油点儿甩到了那个倩倩身上。   我赶紧从包里翻纸巾出来,忙不迭的跟人道歉,王帅摆着手说没事,小孩子家的就这样,那个倩倩却不依了,拉着王帅就要走。   王帅脸上有点儿挂不住,我巴不得她赶紧走,于是就给王帅说,你还是快送人回去吧,这么大块油,不马上洗,万一洗不掉,这衣服就没法穿了。   王帅给我留了名片,追着他的倩倩快步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王帅这家伙真是色迷心窍了,娶了这样的女人当老婆,以后肯定家宅不宁。   “她不是人。”连卿航忽然钻了出来,望着王帅离去的方向,紧紧皱着眉头。   啊?王帅不是人?不会吧,他打小在这长大,高中毕业也是在本地上的职专,如果他曾经出过事,我妈肯定知道,怎么没听她提过。   “我说的是那个女的。”连卿航的语气非常严肃,“她刚才肯定看出了春芽也是鬼,所以才找借口匆匆离开的。”   那个倩倩是鬼?我有些吃惊,我虽然现在能看到鬼魂,但是我并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分辨出谁是人谁是鬼。   “那个叫王帅的人,肯定已经被她缠上很久了,我看他命不久矣。”连卿航顿了顿,“我要去拘捕她。”   ☆、034 阎王守护   连卿航这是职业病犯了,我已经出来了不少时间,再不回去,我爸妈绝对要炸了。我说你可得想好,你又不认识这的路,春芽吃完东西我就要立刻回家,路上万一有点儿什么事,你这个冥警局长是不是不打算继续干了。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怎么可能看鬼物害人却不管不顾。”连卿航哼了一声,“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去找他们。”   连卿航收起了王帅留下的名片,也没告诉我他准备怎么找人,我看了下春芽,她吃的满脸都是调料,不过速度还是嗷嗷快的,一大半烧烤已经进了她的肚子。   等春芽吃完,连卿航催着我们赶紧走,春芽还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看着夜市的其他摊位,问我明天可以不可以再来吃一次。   “行,你喜欢我们天天来吃。”反正春芽的开销有楚江王买单,我怕什么。   连卿航几乎等不及了,拦了出租车就把我塞了进去,路上一直催着司机师傅快点儿,司机一副了然的表情,好像我们俩是一对如饥似渴的狗男女,赶着去开房似的。   连卿航把我送到家门口,看着我开门进屋,直接就走了,我一进门就看到我爸妈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我一看这架势,马上头皮一阵发麻,完蛋,被那个叫倩倩的女鬼一搅合,我都忘了该怎么编谎给爸妈解释之前的事情了。   “小凡,你过来。”我爸冲我招了招手。   我在一边的小沙发上坐下,低头没敢看他们,大脑飞速转动,考虑了大约三十秒,我决定先发制人。   不等我爸妈开口,我先倒豆子似的交待了我和“楚江”认识的经过,我说楚江是司法部门工作的,我去交税的时候“巧合”的碰到了,后来他又“巧合”的到我店里吃了饭,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我们俩现在还没有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他今天突然跑来也没给我说,他没爹没娘,孤儿院长大,性格稍微有些内向,不太通人情世故,我刚才已经把他打发走了,他说他今天就连夜回去。   “好了我说完了。”我呼了口气,看向我爸妈。   我爸妈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先是我爸发话,说司法部门工作就是公务员喽,公务员收入稳定,算是不错的,但是看他那个样子,不通人情世故,很难升官,或许一辈子都是个基层公务员。   我妈又说,楚江是个孤儿,如果你们结婚了,不会有婆婆欺负你,但是这也意味着没人帮你们,什么都得靠你们自己,爸妈离得这么远,要是你在他那里受了气,也没有娘家人给你撑腰,将来生了孩子,我们老两口还得撵到你们那去帮着带孙子。   哎呦我的亲爹娘啊,你们想的是不是太远了,我说我们俩八字还没一撇,你们连孙子都考虑到了。你们俩是不是退休在家太闲了,整天尽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不跟你们说,我洗澡睡觉去。   “这么早就睡啊!”我妈还在我背后叫了一句,我没理她,跑去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衣和洗漱用品,钻进卫生间了。   我想我这应该算是把我爸妈打发了吧,可我没想到,他们还有后手在等着我。   半夜的时候,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屋子里有响动,我以为是我妈起夜顺便进来看我有没有踹被子,结果翻了个身,却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我吓得尖叫一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我。”楚江王的声音轻轻响起。   “春芽?”这大半夜的,春芽又玩什么呢,她该不会还惦记着冰箱里的剩菜,所以特意变成她爸的样子,跑去厨房偷吃了吧?   “什么?”楚江王的语气很疑惑,“春芽怎么了?”   原来是真的楚江王来了,我正准备给他说道说道,今天他女儿被玲珑和连卿航联手骗了一次,顺便狠狠坑了我一把的时候,我忽然看到我卧室门缝里漏出些灯光,而且还有一个人站在外面,好像在偷听。   我赶紧给楚江王比了个手势,让他别说话,然后穿上拖鞋下了床。轻轻走到门口,我猛地一把拉开了房门,就见我妈正支着耳朵对着我,见我出来,堆了些假笑在脸上。   “我刚听到你叫,以为你做恶梦了,你和谁说话呢。”我妈说着,探着头往我卧室里瞅。   我干脆把卧室门全部推开让她好好看,反正她也看不见楚江王,我说我做梦说梦话呢,大半夜的我能和谁说话啊。   我妈看了看,见屋里没人,笑着问我起来干嘛,怎么不睡了。   “上厕所。”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妈赶紧说她也去睡了,立刻钻回了大卧室。   我去厕所兜了一圈,跑到大卧室门口偷听了一会儿,确定我爸妈都睡了,才回到自己卧室,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楚江王?”我压着声音叫了一声。   “我在。”楚江王从阴影中走出。   我奇怪他大半夜怎么会来,就算鬼不用睡觉,但是他也不可能不顾及别人才对啊?   “卿航今晚发现了一些状况,已经赶回离魂间了,短时间内或许无法回来。”楚江王给我解释到。   连卿航要去处理公务,所以楚江王就亲自来保护我了?   “这多不好意思。”我赶紧摆手,“苏老头这次伤的这么重,况且我家离那边那么远,他怎么可能追过来,再说还有玲珑和春芽,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你那么忙,不用专门过来了。”   楚江王摇了摇头,朝我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块破陶片,我疑惑的把陶片拿了过来,一块破陶片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也是一个养鬼的罐子上的陶片吗?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搞的这么严重吧?   我打开床头的台灯,将陶片放在等下翻来覆去的看,终于在上面发现了一个不显眼的印记,这个印记之前是什么形状我猜不出来,因为这块陶片上的印记并不完整。   “这是什么?”我指着那个印记问楚江王。   “你没有觉得眼熟吗?”楚江王不答反问。   他这么一说,我又仔细看了看那个破损的印记,好像真的在哪儿见过,在哪儿呢?   “那个驱鬼铃上面的印记,和这个印记是一样的。”楚江王的脸色十分严肃,“我怀疑那个姓苏的男人,并不是一个人,他肯定还有其他同伙,甚至有可能他是一个大组织中的一员,他们一定在谋划什么。”   我心里有点儿发紧,之前我以为苏老头是个跑单帮的,他再厉害再牛逼,双拳难敌四手,我身边有这么在保护我的人,哪怕不能把他抓住,至少能保证我自己的安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背后有团伙了,就算他不出手,谁知道会不会有他的同伙来找我麻烦,而且他这个同伙,就在我家这边,我原本想着回家应该安全了,结果我依然处在危险之中。   “养了这么鬼物,还收集了如此多的血煞,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楚江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苏老头住的地方看见的水塔,杨半仙给我说,他在那搞了个什么天星五鬼局,不知道那个镇子上的人会不会有影响啊。   我立刻给楚江王说了这件事,由于当时和杨半仙算是闲话,我对风水又一窍不通,讲的并不清楚,只记得那水塔建的位置不对,啊,杨半仙说是破军位,有灾祸的。   “他以整个镇子为底,七座建筑为骨,搭了一个错位的天星五鬼局?”楚江王倒吸了一口冷气,“糟了,得尽快让人把那个局给破了,否则整个镇上的人都有危险!”   楚江王来不及多说什么,“唰”的消失在了原地,我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看看手机正是凌晨四点,再有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   我关了台灯重新躺下,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因为我魂魄里的那个封印,我被苏老头盯上,原以为解决了他就可以安枕无忧,现在又发现他有同伙,即便没有了他,或许还有其他人会打我的主意,后续的麻烦简直是无穷无尽。   楚江王说,苏老头的同伙也养了许多鬼,还收集了很多血煞,他们对我的魂魄应该是志在必得,我想苏老头说要把我炼成鬼,然后传给苏家后人的说法,或许根本是在骗我的,因为之前他只说我的魂魄与常人不同,却没告诉我是怎么个不同,现在我怀疑他也知道我魂魄里有封印,他觊觎的其实并不是我的魂魄,而是那个存在我魂魄之中的,自己封印了自己的魂魄。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烦躁,都是我魂魄里那个封印惹出的事,到底封印里的魂魄会是谁,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选中了我?   “睡不着?”   我正烦躁着,楚江王又回来了,我讶异的问他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他说他已经把事情交待了下去,有人去处理那个错位的天星五鬼局了。   “哦。”我咬了咬嘴唇,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睡吧。”楚江王看了看窗外,“天都没亮呢,继续睡吧。”   他看着我,我怎么睡的着?   楚江王替我拉了下被子,然后伸手盖住了我的眼皮:“我会在这守着你,你安心睡吧。”   ☆、035 被迫相亲   楚江王凉爽干燥的手覆在我的眼上,我错愕了一瞬,鼻尖忽然有些发酸。从前对我那么好,是因为他以为我和他的蓉儿有什么关系,那么现在他又在干什么,还是因为怀疑我魂魄里的封印就是蓉儿吗?   我一把打开了他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我是米晓凡,我就是我,如果他对我好是因为把我当作别人,这种施舍来的恩惠我不稀罕!   “小……”楚江王后面的话被他自己咽了下去,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也不想知道。   我把头用被子蒙住,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我正睡的香,我妈进来一把拽了我的被子:“太阳晒屁股啦,赶紧起床,睡太久要贫血啦,不吃早饭容易胆结石!”   我哼哼唧唧的拽住被子不想起,一觉分成了两截睡,我根本没睡醒呢!   “快快快,昨天睡那么早还没睡够啊,起来了。”我妈在我屁股上狠狠一巴掌。   是不是亲妈啊,你真是我亲妈吗?我真怀疑我是你捡的呢!我揉着屁股不情不愿的起了床,拉着脸去洗漱了。   “小凡啊,陪妈出去逛逛,哎你化个妆啊,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这么不修边幅的。”   我怀疑我妈是不是吃错药了,出去溜个弯儿,非要我穿裙子化妆,原本我都习惯了头发要扎马尾,清爽利索,她非让我披着,这大夏天的,她不嫌热我还嫌热呢!   然而我妈就是我妈,落在她手里我是拗不过她的,最后我只能按照她的吩咐打扮了一番,我想可能是她担心出去碰见熟人,特意让我打扮打扮也好不给她丢脸吧。   我拐着我妈的胳膊,溜溜达达的就跟她走到了公园,虽然已经是上午了,公园里的空气还是很清新的,温度也比较凉爽怡人。我妈说她走不动了,在一个凉亭里坐下,让我给她买水去。   我去给老佛爷买饮料,一转头,她人不见了。   我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该不会是苏老头的同伙这么快就已经找到了我,刚才把我妈绑走了吧!我马上翻出手机给我妈打电话,电话是通的,但是我妈没接,电话被挂掉了。   这一下我更不安了,刚准备叫玲珑去找找,忽然有人在我背后拍了一下。   “你就是米晓凡对不对?”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微笑着打量了我几眼,“你本人比照片上漂亮。”   我警惕的后退了两步,这人会是苏老头的同伙吗,光天化日之下,公园也人来人往的,他智商是不是欠费。   对方一见我那个态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他妈和我妈是牌友,今天来原本是应着自己老妈的意思,不过现在他觉得我们可以再多了解一下,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吃个饭。   “纳尼?”我我我吓得都说日语了,我说我妈怎么死活要把我拉起来,还特意收拾打扮一下才肯出门,搞了半天是替我安排了相亲!   小伙子还略显腼腆的站在原地看着我,我正想推说我还有事,我妈是我真亲妈,电话来的特别及时。她压低了声音给我说,女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就算有了楚江,也可以多接触一下别人,多挑挑。她现在就躲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呢,我要敢找借口溜掉,她跟我没完!   挂了电话,我看着这小伙子笑的尴尬,我妈都搞起尾行监视的活儿了,我要再不听话,她可就不只是威胁这么简单了。   我说好吧,正好我也没吃饭,要不我们就随便吃点儿什么吧。小伙子一听挺高兴,非要拉我去下馆子,我推辞不过,跟他走了。   路上我挺别扭的,小伙子好像也有点儿紧张,没有说话,到了饭馆点好菜,他跟我介绍自己,说叫他陈一嘉,在城投工作,今年二十七,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爱好,以前交过两个女朋友,妈爸身体还硬朗,想在一年之内结婚,三十岁之前要孩子。   小伙子是憋着一口气把整段话说完的,我都怀疑他要窒息了,这些话肯定是他妈给教的,一个小伙子说话的语气可不是这样的。怪不得看着他长得挺精神性格也挺好的样子,交了女朋友却坚持不下去,原来是个mamaboy。   “那个,今天的事情我妈没提前告诉我,我也没有心里准备,要不我们先聊聊?”我试探着问。   “好。”小伙子点头。   不过其实我们也没再聊什么,这顿饭吃的非常安静,我看得出这个陈一嘉是不好意思,而我是完全没心思,吃到半截我借口去洗手间,其实就是想透口气,楚江王忽然在洗手间门口拦住了我。   “不要和他有过多往来。”楚江王眉心轻蹙。   原本我也没想跟那个陈一嘉怎么样,但是楚江王这句话说的我一下就冒火了,我和陈一嘉都是单身,要是我俩你情我愿,别说来往了,交往也是可以的,你凭什么管我啊?   “不关你事。”我推开楚江王,他还想说什么,我快步跑进了洗手间,没理他。   出来的时候,楚江王还在门口等我,我看见来来往往的人都看我们,脸上有点儿挂不住,我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有事回家再说。   吃完饭之后,陈一嘉提出散散步,外面日头那么大,散毛线的步,好在陈一嘉也适时反应过来了,立刻改口说找个咖啡厅坐坐,其实我对他没什么兴趣,但是刚才楚江王插了那么一脚,我就偏不想早早回家。   坐在咖啡厅里,陈一嘉还是和之前差不多,光低着头偷偷瞄我,也不说话。我假装在那儿玩手机,反正他不开口,我也懒得找话题。   手机屏幕忽然自动跳到了记事本里,我以为是我按错了什么,结果屏幕上出现三个字,“快回家。”   不用说肯定是楚江王,我气呼呼的关了记事本,刚要继续刷微博,手机又跳回了记事本。   “他身上有鬼气。”   我立刻瞪大了眼睛,有没有搞错,他不是我妈牌友的儿子吗,怎么他身上会有鬼气,该不会和王帅的情况差不多,被哪个女鬼缠上了吧。   “他一个活人有鬼气,你身为阎罗不要管的?”我快速的打出这句话。其实陈一嘉怎么样根本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不想顺着楚江王。   “本地的冥警局会有人处理的,如果这种事情都要阎罗亲自管,就算我们有一百个分身也忙不过来。”   “连卿航也不是本地冥警局的,人家就没对这种事袖手旁观,你还是阎罗呢,连个冥警局长都不如。”我故意刺了楚江王一句,然后不给他分辩的机会,直接把手机揣进包里。   我抬起头笑眯眯的看向陈一嘉,我说你怎么也不说话呀,是不是平时见了女孩子也这么腼腆,还是说你觉得跟我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不是!”陈一嘉慌忙的摆手,然后低下了头,“我是怕说错话了,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如不说,就这么静静坐着,我觉得挺好的。”   说完,他又飞快的瞄了我一眼,我无奈的不行,只能找话题跟他聊,我问他平时喜欢什么娱乐活动啊,个人爱好是什么啊,陈一嘉简直像挤牙膏一样,我问一句他说一句。   这简直没法聊,我实在忍不了了,算了算了,对着他姐姐我真要气出病来,为了和楚江王置气,把自己搞这么郁闷我也是够够的。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我说有点儿困,想回家睡午觉,陈一嘉赶忙说他送我。我是不想再跟他见面了,于是我硬是没让他送,走前他才想起还没和我交换手机号,我推说刚才把手机玩的没电了,他连忙在纸巾上写了自己的号码,塞进了我手里。   我勉为其难的把纸巾揣进了包里,出了咖啡厅,立刻打车回家,果不其然我妈在客厅等着我呢,一进门就问我感觉小伙子怎么样,说她打牌的时候见过人一次,特别懂礼貌的一个孩子。   “嗯,对,就是个孩子。”我瞪了我妈一眼,“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真要跟了这种男人,我估计得他主内我主外!”   “不会吧,我看他没这样啊。”我妈还死活不认,当然也可能是抹不开面子,我干脆随便敷衍两句把这事揭过去了,我说我有点儿累了,午睡去了。   回了卧室,我刚想叫楚江王出来,又怕大白天的我爸妈发现我对着空气说话,会以为我神经了,想了想又把手机拿了出来。   “哎,要是那个陈一嘉自己来找我怎么办,这也不是没可能。”   “今晚我会嘱咐人去查查他的情况,看他身上的鬼气到底从何而来,你先不要和他联系,等事情清楚之后再说。”   这话说的,好像我对那个陈一嘉特别有好感,巴不得赶紧和人见面似的。   “联系一下又怎么了,不见面不就好了。”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楚江王半天没回话,可能是被我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正准备把手机放下,屏幕上又多了一行字。   ☆、036 封印松动   “小凡,你是不是不开心?”   当我看到手机楚江王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嘴巴下意识的就撅了起来,鼻尖发酸喉咙也有些发紧。   其实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楚江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现在他对我来说,充其量就是春芽的爸爸。他虽然对我好些,谁知道他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人家堂堂一个阎罗王,地府里面暗恋人家的女鬼说不定排起队能绕地府一圈,我算哪根葱?   我干脆把手机锁了屏,丢在了床头柜上。我为什么要为你不开心,我开不开心也跟你没关系。我用凉被蒙了头,忍不住偷偷掉了两滴眼泪,我给自己说,米晓凡,楚江王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你可别当插足人家家庭的小三,况且人鬼殊途,你还是省省吧。   我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只听到身后轻微几乎不可查的叹息。   晚饭前我妈把我叫了起来,吃饭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又仔细问了一遍,我今天和陈一嘉见面的事情,除了他身上有鬼气这事之外,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算是客观的给我妈说了一遍经过。   我妈听完半天没吭声,只说看我自己,觉得可以还是再多接触接触,不行就算了。我妈这算是放过我了,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没胃口还是怎么样,随便吃了点儿就吃不下去了。   饭后我特意陪着我妈在客厅看肥皂剧,看到特别晚才回房,一进卧室直接钻被窝,不开灯也不玩手机。   “小凡,你睡了吗?”楚江王轻轻问了我一句,我没吭声,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去找人调查一下那个陈一嘉,很快就回来。”   过了好久我才睁开眼睛,在卧室里搜寻了一圈,没有看到楚江王,我打开台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叹了口气。   “你喜欢上楚江王了?”玲珑自打钻进阎罗私印就没出来过,恐怕是憋坏了,问我话的语气,也有些发冷。   “我喜欢他干嘛啊,虽然他长得帅人又暖,还是个阎罗王,但他是个鬼,我可还没活够。”我感觉这话说的有那么一点儿违心,不过也算是实话。   “我说妹妹,从我身上滚过去的男人,比你见过的都多,你那点儿心思,能瞒得住我?”玲珑哂笑一声,“你刚才的话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你自己最好记清楚了,你和他人鬼殊途,何况他还是有老婆的,就算你肯给他做小,他老婆可是千年女鬼,你小心着点儿。”   “背后讲人坏话,你小心以后被人知道了,找你麻烦。”我故意朝玲珑哼了一声。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玲珑朝我飞了个媚眼。   “春芽不也在呢么。”我话刚说完才反应过来,对了,春芽呢,怎么昨天从夜市回来就再没听到她的动静。   玲珑闲闲的说春芽昨天晚上被楚江王送去离魂间了,现在可能在冥警局和连卿航在一起吧。   我“哦”了一声,有点儿失落的想着,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春芽送走呢,难道楚江王这是在给自己做打算,准备收拾了苏老头他们,就收回阎罗私印,以后再也不跟我联系了吗?   也是,人家何必跟我联系,我伸手关了台灯,赌气的用被子蒙住头,不联系就不联系,谁稀罕,哼!   我以为我会失眠,会辗转反侧,会浑身脑袋疼,结果我躺下没几分钟居然就睡着了,可是梦里我却十分难受,而且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我就是醒不来。   我浑身燥热,就好像被人扔在了戈壁滩上,汗水从我身上渗出,床单被子全都被我的汗浸湿了,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中被子卷住了身体,我的手脚也动弹不得。   忽然间一股清凉从我额头上传入,渐渐平息了我身体里的燥郁,我的呼吸也平缓了下来,只是依然处在半梦半醒之中。   我在梦里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她躺在一片黑暗的地方,浑身像婴儿一样蜷缩着,睡的很沉。可我拼尽全力也看不清她的脸,即便感觉她离我很近,我也完全无法靠近她。   我很着急,我感觉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封印在我魂魄里的人,我真的特别想知道她到底是谁,是不是蓉儿,于是我使劲看使劲看,忽然,那个女人睁开了双眼。   我一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气,楚江王就坐在床边,见我醒了,递上一杯水给我让我喝。   我都忘了自己还在跟他闹脾气,傻愣愣的接过水杯,一口气就把整杯水全灌了下去,喝完之后我还捏着杯子,满脑子都是梦里那个女人。   “是不是梦魇了。”楚江王从我手里把杯子拿过去放在床头柜上,“你刚才气息十分混乱,魂魄也有些不稳,之前我给你的药,你吃了吗?”   我点头说吃了,不过那天晚上正好赶上乔安雅和玲珑大闹,我吃了药过了很久才睡。   “那也不打紧,应该是别的原因。”楚江王眉头轻皱,“你放松,我给你检查一下魂魄。”   这时候我才慢慢反应过来,我看了看楚江王,说出了一身汗我很难受,我想先去洗个澡。   “是我疏忽了,你去吧。”楚江王点头。   我找睡衣的时候,顺手翻了条床单出来,搁在一边就跑去了洗手间。其实我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楚江王,他送走了春芽,我觉得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想我以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了,也不可能再允许自己对他有什么幻想。   我特意将热水器的水温调高了些,有些发烫的水冲在身上,我的皮肤都开始泛红,我洗了很久,洗的感觉大脑都开始缺氧了,才吹干头发回了卧室。   “床单我帮你换过了,你的凉被也湿了,最好换一床盖,出了这么多汗,你得多补充些水份,别脱水了。”一身黑衣的楚江王站在我床边,台灯的光给他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边,我看着他发了几秒的愣,回过神来赶紧低头说谢谢。   “来,躺好,我要看看你的魂魄是不是出了问题。”楚江王拍了拍床沿。   这是卧室,一个男人对我说你躺好,我感觉这气氛怎么有些不对呢,刚想到这我就赶紧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之前还想好了再不要YY楚江王了,又犯老毛病。   楚江王被我的行为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有蚊子。”我随口胡诌一句,特意从另一边爬上了床,有些忐忑的躺下了。   闭上眼睛,就感觉楚江王的手贴在了我的额头上,那股熟悉的清凉而舒服的感觉立刻包裹了我的大脑,随即这股冰凉的气息又缓缓流向全身,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盖了被子的缘故,我倒没觉得像上次那么冷,过了一会儿,楚江王把手收了回去。   我睁开眼睛看他,只见他低着头眉头紧锁,感觉遇到了什么麻烦,我的心一缩,该不会是我的魂魄出了什么问题吧?   “出什么事了,我,我怎么了?”我犹犹豫豫的问了句。   楚江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魂魄里的封印松动了,可能是封印里的人苏醒了,但是我感觉不到里面的气息,说明并不是这种情况。”   啊?封印松动了,好好的为什么会松动呢,楚江王说并不是因为封印里的人醒来呢,那又是什么原因,最主要的是,对我有影响吗?   “这种情况很罕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楚江王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一下就慌了,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什么意思,我要死了吗,是不是这个封印一解开,我就会挂掉,甚至魂飞魄散?   “你别怕,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事的,就算我不能给你承诺别的事情,保住你的命还是没有问题。”楚江王的右手搭在我肩上,轻声安慰了我一句。   我没品出他这句话里有没有什么其他意思,我想的全是那个封印松动了的事情,楚江王都说了他可以给我我保命,那情况肯定很严重,不行不行,这种危急关头,我不能再继续在家住下去了,万一过程中被我爸妈发现,他们那么大年纪了能受得了这种刺激吗?   “楚江王,我暂时会不会有事?”我绷着脸,问的特别认真。   “不会,虽然封印松动了,但是也只是一点点,而且在没有找到导致封印松动的原因之前,我不敢轻举妄动,怕伤到你的魂魄。”楚江王说。   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就走,等到了那边,不管这个过程会不会有危险,至少别吓着我爸妈。   “你别太担心,我会在你身边护着你的。”楚江王对我微微笑了笑。   只开了一盏台灯的卧室里,光线有些暗,楚江王俊朗的面孔上,笑容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然而我心里却苦涩又担心,封印已经松动了,如果这次楚江王替我解开了封印,里面那个人是蓉儿,那么以后呢,我们是不是就该说永别了?   ☆、037 肩头小鬼   后半夜再也无眠,楚江王劝慰许久,说如果我不好好休息,对我的身体会有影响,我也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担心着急根本没有意义,可我就是睡不着。   我躺在床上各种烙饼子,最后还是楚江王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我才陷入了沉睡,没有再做噩梦,甚至没有做梦,一觉就睡到了天大亮。   我起来洗漱,发现爸妈都不在,可能两人出去遛弯儿了,想着自己回来还没三天就又急着要走,爸妈心里肯定不开心,可为了他们不让他们担心,也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我必要走。   我去菜市场买了不少食材,打算中午做几个拿手菜给爸妈,提着大包小包出了菜市场,正准备打车,我遇到了陈一嘉。   “真巧。”陈一嘉冲我腼腆的笑了一下,“这样也能遇上,我们很有缘呢。”   “确实好巧。”我假笑了一下,想着他妈和我妈既然是牌友,住的也肯定不算很远,在菜市场碰上实在稀松平常的很,算哪门子有缘。   我说我赶着回家做饭,回头再聊,陈一嘉伸手就把我拎着的东西抢了过去,死活要送我回家。我懒得跟他蘑菇,反正我已经打算走了,估计以后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推辞几句就顺着他了。   陈一嘉把我送到楼下,我觉得这差不多了吧,但是他根本没有把东西给我的意思,比我先一步进了楼道。我无奈的跟着他上楼,感觉他今天和上次见面有些不一样,主动了太多了,难道是因为昨天第一次见面太害羞?   回到家我爸妈已经回来了,见陈一嘉送我回来,我妈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笑呵呵的把人让进了家里。   “小陈啊,来了就在阿姨家里吃饭,吃完饭再走。”我妈特别热情。   “人家下午还上班呢,别给人耽误了。”我赶紧插嘴。   “我下午不上班。”陈一嘉对我笑了笑,“我今天开始休年假了。”   我擦,你不是故意的吧,没年没节的,谁这个时候休年假啊。可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总不好把人家撵走吧,我就说那你先坐,我去做饭。   “你做什么饭,天天在饭馆里做饭还没做够啊,你跟小陈聊着。”我妈说着用胳膊肘捣了一下我爸,我爸立刻附和,跟我妈钻厨房去了。   我对着陈一嘉,笑的有些尴尬,我其实真没什么跟他好聊的,陈一嘉倒显得挺兴奋,问我饭馆的生意好不好啊,我最拿手的是什么菜啊,有没有客人闹事啊,反正话比上次多多了,感觉和昨天简直不像一个人。   我一边应付着他,一边想这该怎么办,为什么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我一咬牙一跺脚,干脆跟他把话摊开吧。   我说陈一嘉,其实吧我妈给我安排相亲这事,我提前不知道,也没个心理准备,咱们俩认识也就不到两天,我马上又要走了。江城和这离得挺远,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生意,咱俩其实不合适。   陈一嘉听完我的话就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也低着头不看我:“小凡,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你说的这不是废话么,今天第二回见,虽然谈不上恶感,那也没法就喜欢上啊。但是我也不好伤人家小伙子自尊,我没提喜不喜欢的事,我就说现实点儿,这异地恋我并不看好,你还是找个本地姑娘比较靠谱。   陈一嘉听完我的话,猛地抬起头看向我,满脸憋得通红:“可是,我很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我简直无奈了,你是一见钟情达人吗,我米晓凡也不是美若天仙,更不是气质出尘,除了我的名字你对我还有多少了解就说很喜欢我,喜欢我啥啊你。   实在没办法,我使出了杀手锏:“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是个好男人,肯定会找到个比我更好的姑娘。”   我话音未落,陈一嘉唰的站了起来,直接冲出了我家,我妈急匆匆的从厨房跑出来问我怎么了,我两手一摊,小伙子脸皮也太嫩了,就这心理素质,他还是再锻炼几年吧。   我根本没把这当回事,饭桌上和爸妈提出要回江城,我说我回来就是看看你们,你们都好我也就放心了,这几天饭馆一直关着门,我怕再不回去,老客人要跑光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挣那么多钱干嘛,再说饭馆开哪儿不行,你非跑那么远,年纪也不小了,操心一下自己的终生大事行不行。”我妈当下就撂了筷子。   “嫁人也要讲缘分的,你总不能随便塞个人过来,我就非要和人谈恋爱吧。”我也有些生气,当初去开饭馆他们都答应了的,如今又不乐意了,去年也没这么操心的让我相亲,怎么一下就这么着急了。   我爸赶紧出来打圆场,说有话慢慢说,还说不是还有个楚江么,小伙子看着也没什么毛病,怎么也算个人选。   “我吃饱了,下午我去买车票。”我拉着脸收了碗。   “你就把我气死你就开心了!”我妈也不吃了。   原本好好一顿饭,最后搞的全家人不欢而散。我拎了包跟我爸打了声招呼,出门去了火车站,路上我手机的一直响,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我就没接,对方打了好几次,最后给我发了条短信。   “小凡,我是陈一嘉,今天中午的时候我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要紧,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算是我为你践行,也算是为我们俩的事情,画个句号。”   我叹了口气,这小伙子怎么这么执着呢,我还是买明天的火车票吧,今晚和他见个面,算是跟他做个了断,省的他以后继续纠缠我。第二天早上回江城的火车票已经连硬座都卖完了,我实在没有勇气站回去,只好买了明天晚上的一班。   从火车站出来,我给陈一嘉打了个电话,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我是踩着点儿去的,到了之后陈一嘉已经点好菜在等我了,还要了瓶酒,搞的好像真是个分手饭一样。   席间陈一嘉显得挺沉默,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顾低头吃饭,陈一嘉忽然倒了两杯酒,端起杯子支到我面前:“干了这杯,为我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爱。”   用不用这么文青,可我又不好意思推辞,硬着头皮把酒干了。   这酒可是白的,我平时并不喝酒,一杯下去就冲的我有些头晕,而陈一嘉还来,说是第二杯为我践行,于是我被迫又干了一杯,最后他说,这第三杯是祝我幸福,说什么都要干了,我没办法只好也干了。   三杯白酒干下去,我看筷子都是重影,我酒量太差还是这酒度数太高?这个问题我没得到答案,因为我醉倒了。   晕晕乎乎之间我好像吐了,吐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头疼的像要裂开,而陈一嘉就坐在床边,眼睛盯着我一眨不眨的看。   “你醒了,喝点儿水吧。”陈一嘉立刻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我。   我接过水灌了一口,对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你见笑了,我也没想到我酒量这么差,给你添麻烦了吧。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我说着就打算下床,陈一嘉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你才刚醒来,那么急干什么,醒醒酒再走也不迟呀。”   还醒什么酒,都睡了一觉了,还要怎么醒啊,我堆着笑往回抽手腕,我说这天都黑了,我还是先回去吧,明天一早要赶火车,我东西还没收拾呢。   可陈一嘉将我的手腕捏的死紧,怎么都不松手,找各种理由拖着我,我越往回抽胳膊,他的手抓的越紧,最后捏的我手腕都疼了。   “你弄疼我了!”我情急之下一把打在他手背上,他一愣,松开了我的手腕。我赶紧就下床找鞋子,陈一嘉急急忙忙的张开双手挡住了我。   “小凡,你别走,你就陪我一会儿好不好,就一小会儿。”陈一嘉的语气几乎是在哀求。   然而我根本无法在意他的态度了,直愣愣的看着陈一嘉,他肩膀上坐着个小小的婴孩,面色青白,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眶里几乎没有眼白,一双眼睛纯黑色的眼珠正阴狠的瞪着我!   “陈,陈一嘉,你身上那个,是什么东西。”我指了指他肩头的婴孩,咽了口唾沫。   陈一嘉一愣:“小凡,你看得到他?”   我看不到我能问你啊,你长点儿脑子行不行!   陈一嘉垂了下眼皮,伸手从肩膀上抱下了那个小婴孩,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好像抱着的是自己的孩子。   “他叫小奇,意思就是奇怪的小东西,他很可爱对不对?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他对我很好,就像你对我一样好,什么事情都为我着想。”   陈一嘉微笑的看着小奇,眼神温柔的让我感觉毛骨悚然,他脑子进水了吗,这明明是个小鬼,可爱在哪儿了?   忽然我想到一个问题,陈一嘉前后表现差异那么大,今天我醉酒的情况也实在太意外,这一切难道是这个小鬼在作怪?   这个小鬼到底想干什么!   ☆、038 蠢蠢欲动   小奇被陈一嘉抱在怀里,青白的面孔上竟然显出几分依恋之色,然而当他转头看我的时候,面目立刻就狰狞了起来。   “答应他的要求,否则你就去死!”陈一嘉背后雪白的墙面上,忽然显示出了一行血字。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那行字,这就是陈一嘉嘴里可爱的小奇,可怕还差不多!陈一嘉见我看他身后,也转过头去,然而就在那个刹那,墙上的血字消失了,墙面依然雪白。   “你是鬼,他是人,你在他身边会影响他的。”我觉得这个小鬼对陈一嘉倒是忠心,不过对其他人就……   “不会的不会的,小奇已经跟着我很久了,我一直都很好。”陈一嘉立刻为小鬼开脱。   “那是你的错觉。”楚江王忽然现身了,他面沉入水的看着陈一嘉,“鬼魂不下地府不入轮回,已经触犯了冥界条例,鬼性本恶,即便他现在不害你,总有一天你会因他而死。”   陈一嘉对楚江王的出现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只是拼命的维护着那个小鬼,然而楚江王根本没有理会他,伸手拎住了小鬼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你把小奇还给我!”陈一嘉一下就炸了,朝楚江王直扑而去,可他却扑了个空,直挺挺的穿过了楚江王的身体,狠狠摔在了地上。   小奇看到陈一嘉摔倒了,口中发出“吱吱”的叫声,在楚江王手里奋力挣扎起来,想要摆脱楚江王的控制,陈一嘉也立刻起身,随手抄起一个相框,朝楚江王砸去。明明是徒劳无功,相框穿过楚江王的身体磕在墙上,摔的粉碎,就在此时,一缕白烟从碎掉的相框中升起,渐渐幻化出一个女人的样子。   “一嘉。”那女人柔柔的喊了声陈一嘉的名字,陈一嘉一愣,立刻在房间里搜寻起来,可他看不到那个女的,喃喃的问,“是美琪吗,你是美琪吗?”   “一嘉,是我,我是美琪,你不要相信小奇,我就是他害死的。”女鬼的声音泫然欲泣,她说当初自己并不是真的要和陈一嘉分手,只是生他的气,她本来是来找陈一嘉和好的,结果陈一嘉不在,却碰上了小奇。   “你现在还觉得他很好很善良吗?”楚江王捏着小奇的右手轻轻一抖,小奇就好像被抖散了全身筋骨,四肢软绵绵的垂了下去,只是眼睛依然恶狠狠的瞪着我们。   “不可能,你们在骗我,你们都是骗我的,小奇不可能这么对我,小奇,他们冤枉你的对不对,你快说话啊!”陈一嘉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疯狂的摇着头,他想去抓楚江王,结果还是抓了个空。   那个叫小奇的小鬼似乎并不会说话,他缓缓低下了头,样子显然是默认了,陈一嘉怔怔的看着他,猛然爆发出一声低沉的恸哭。   我看着陈一嘉觉得他挺可怜的,被一个小鬼骗了好多年,还把人家当宝,我想安慰他两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扭头去看楚江王,楚江王对我默默摇了摇头,表示这件事情并没有两全其美之法。   我们都没有注意小奇,况且我觉得他在楚江王手里,也翻不出什么浪来,然而小奇忽然抬头,原本正常的嘴巴瞬间张大到几乎占满整个脸,眼睛鼻子全部被挤到了头顶,样子无比诡异。一条青黑色的舌头,仿佛灵蛇捕猎一般“嗖”的吐了出来,猛地卷住了我。   我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被勒散了,肋骨简直要挤爆我的心肺,一下就憋得满脸通红。楚江王双眉一挑,抓住小奇的右手用力一捏,只听“吱吱”一阵尖叫,小奇“砰”的一声炸成了飞灰,只剩他的半截舌头,还缠在我身上。   “小奇。”陈一嘉瞪大了眼睛,失魂落魄的看着我身上的半截舌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怎么了。   楚江王赶紧替我摘掉了身上缠着的那半截舌头,扶着我的胳膊问我:“小凡,你没事吧。”   我先是被小奇的样子吓了一跳,然后又被他的舌头差点儿勒断气,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半天才摇了摇头说没事。   楚江王扶着我坐在床上,又弯腰将小奇那半截舌头捡了起来。哎哟我去,这么恶心的东西,他捡它做什么。   楚江王用手展平那舌头,仔细的查看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陈一嘉:“你是怎么遇上他的,他不是你能养出的鬼,这舌头上的印记,是属于另一伙儿人的。”   一听到印记两个字,我的耳朵马上就竖直了,该不会又和苏老头那个驱鬼铃上的印记一样吧?   陈一嘉还坐在地上,楚江王问他话他也不回答,好像丢了魂儿似的,或许他无法接受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好朋友,可爱的小奇,竟然是一只恶鬼的事实。   楚江王见他不说话,眉头稍稍皱了皱,转而看向那个叫美琪的女鬼,他说美琪是枉死,很快会有鬼差来带她去离魂间,如果她平生没做什么恶事,那就可以投胎转世重新做人了。   美琪对楚江王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地上的陈一嘉,犹豫着问能不能跟他再说几句话,楚江王点了点头,让开了地方,美琪飘身到陈一嘉身边,对他低声说起话来。   我拉了下楚江王的衣袖,问他那个小奇的舌头上是什么印记,楚江王将那半截舌头递到我面前,指了指上面一个深紫发黑的地方,“和驱鬼铃上是一样的”。   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这个印记出现的越多,表明苏老头背后的势力越大,也意味着我将要面对的敌人更多。   楚江王想拍拍我的肩头安慰我,手刚抬起来,就被我捏着袖口嫌弃的拉开了:“你别碰我,你刚还拿过那么恶心的东西。”   楚江王一怔,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收回了手。   此时美琪和陈一嘉说完了话,起身对楚江王行了一礼,我都没发现屋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穿制服的鬼差,楚江王对那鬼差点了点头,鬼差就带着美琪转身消失了。   陈一嘉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走到我面前,对我讲了句对不起,他说他以为小奇是好心,没想到他居然会害人,希望我能原谅他。这事能怪他他么,说起来他还算受害者呢,我摆了摆手说没关系,你也是被骗了,我不怪你。   陈一嘉见我原谅他了,对我感激的笑了笑,这才看向楚江王。   他说他是在一个老伯手里接来小奇的,他从小性格比较内向,小时候又长得瘦小,总被欺负,他不太会跟人相处,所以越来越孤僻,大四那年他在街上遇到一个老头,问他愿不愿意转运,然后他抱着试试的心态,买了那个装着小奇的陶罐。   小奇刚从罐子里出来的时候,非常听话,后来稍微淘气了些,也是见他被人欺负了,才会对那个人做些恶作剧吓唬吓唬别人,他把小奇当作最好的朋友和最大的秘密,连爸妈都没有告诉。   “那个给你小奇的老头是不是又瘦又小,小眼睛厚嘴唇?”我急忙问陈一嘉。   陈一嘉摇了摇头,给我形容了一下那个老头的模样,并不是苏老头。我叹了口气,看来是苏老头的同伙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他只给了个罐子,没有跟你讲什么禁忌吗?”楚江王皱了下眉头。   陈一嘉摇了摇头,继而又点了点头:“他说小奇每个星期都要喝血,而且要人血,可我又弄不到人血,只能用自己的血喂他。”   怪不得小奇和陈一嘉那么亲近,喝着陈一嘉的血存活的,能不护着陈一嘉嘛。我说你也别难过了,给你小奇的那个老头根本没有安什么好心,你用自己的血养鬼,鬼害了人,这帐是记在你头上的,等你将来死了,是要去地府受刑的。   陈一嘉苦笑了一下,说小奇害人也是为了他,他认了,哎呦我的妈,这个人怎么一根筋,真是气死我了。   楚江王问陈一嘉要走了装小奇的陶罐,那半截舌头也被他收在了陶罐里,我恶心的浑身都起鸡皮疙瘩,问他要这个做什么。   “我们不能总是被动的等着别人上门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需要主动出击。”楚江王对我微微一笑,“有了这个陶罐,我就可以找到当初养他的人了。”   哦?这么厉害!   我赶紧问楚江王怎么找,楚江王却对我卖了个关子,他说今晚回家之后就找人,现在么,天机不可泄露。   我这心里像猫抓似的,与陈一嘉道别之后,飞一般的奔回了家,我妈还在跟我闹脾气没理我,倒是我爸问我怎么回来这么晚。   我没对我爸说实话,就说跟陈一嘉多聊了会儿,然后赶紧钻进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怎么样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吧。”我挺兴奋,血液里有种陌生的欲望在蠢蠢欲动。   “别急,看我的。”   ☆、039 夜探石洞   楚江王打开陶罐放在地上,默念了几句,大约是咒语之类的,陶罐里渐渐散发出青色的幽光,在关了灯的卧室里,就像一团鬼火。那光团缓缓从陶罐里升了出来,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发着光的是小奇留下的那半截舌头,光源的中心,正是那个有印记的地方。   “好了。”楚江王对我说。   啊?这就好了?人在哪儿呢,难道这半条舌头刚才都告诉他了?   楚江王笑着摇了摇头,说这半条舌头会带他去找人,现在他要出去了,让我在家等他的消息。   这哪儿成啊,他去抓坏蛋,我能等的住?话说上次他带着我飞的感觉又爽又刺激,我还惦记着什么时候再来一次呢,这好机会不抓住,简直要天打雷劈。   我拽着楚江王的袖子,撒娇耍赖软磨硬泡。楚江王一开始不同意带我去,说大晚上的,万一我爸妈进来看我不在,会担心的。我不管我就要去,我说你肯定有办法,你今天不带我去,我就一个月不跟你说话。   楚江王被我磨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他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小心,他自然是不惧什么的,就怕我遇上什么危险。我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楚江王无奈的笑了笑,将我的一件衣服摆在了床上,那衣服慢慢就鼓了起来,从袖口领口伸出了四肢,变成了我的样子。   我记得这种场景从前在鬼片里面很常见,每次看到我都吓得用手蒙住眼睛,这次真的面对了,反而只觉得新奇,可能是因为有楚江王在吧。   “来。”楚江王打开窗户,对我招了招手,那光团也已经飘飞到了窗外,我赶紧爬上窗台,楚江王背着我飞身出去,开始跟着光团前进。   一开始光团飘的很慢,而且左晃右晃,好像一个人在犹豫和思考,后来光团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朝着一个方向笔直的飞,速度也越来越快。我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好像过山车从最高点往下俯冲时的感觉,兴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楚江王背着我一直飞出了城镇,越过了农田,最后在一片荒地上落了下来,光团围着一块地方不停打转,楚江王把我放下,说就是这里了。   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有半点儿灯光,哪儿像是有人的样子,该不会苏老头的同伙是个鬼?我接着黯淡的星月之光左右看了看,光团飘飞的地方就在离我们不到十米处,那块有个石头坡,大约一层楼那么高,旁边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虽然孤零零的矗立在这荒地上,可看起来也是再普通不过。   “抓紧我的手,千万别放开。”楚江王反手将我的手握住,拉着我往石头坡的方向走去,拨开荒草,我们在石坡下慢慢搜寻,果然发现了一处被杂草掩盖的洞口。洞口不高,人进去必须得猫着腰,楚江王给了我一个小心的眼神,握紧我的手,进了那个洞里。   洞里特别黑,我只能勉强视物,路也只有一条,根本没岔道,不过越往里走洞里越宽阔,前进了大约五分钟,我们已经可以完全直起身子,然而这洞到底了,再往前就是青黑色的石壁。我愣了一下,怎么回事,我们找错地方了?可楚江王却还拉着我往前走,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楚江王这是想撞了石壁再回头啊?   “楚……”我刚张嘴,楚江王就捂住了我的嘴巴。   “这是障眼法,你闭上眼睛跟我走就是,别出声。”楚江王对我耳语了一句,然后拉着我继续走,眼看我就要撞到石头上了,我忍不住眼一闭脖子一缩,然而预想之中的痛感没有到来,我好像什么都没碰着。   不对啊,这个距离明明应该已经撞上了,我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看,前面看着还是一条不知尽头在哪儿的甬道,身后黑黢黢的一片,然而那石壁却不见了。   好神奇啊,这就是传说中的障眼法吗,刚才那石壁看着明明特别真切,上面散发出的冰冷气息都能感受到,居然是假的,这比什么电影特效牛逼多了!   楚江王带着我走了可能有二十分钟,因为心一直提着,我已经开始感觉累了,通道终于结束,眼前豁然开朗。   林立的高大木架上摆满了陶罐,一只关着门的大木柜靠墙而立,正中是一张打磨的光可鉴人的石桌,这摆设,和当初那个树林的小木屋里一模一样,不过规模却是那个小木屋的好几倍。   这么多架子,上面得有多少陶罐,里面又拘禁了多少鬼魂,如果全部放出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苏老头他们养这么多鬼到底想做什么?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阴暗中响起,伴随着“啪”的一声,火苗点燃烛台,印出一张男人的面孔。他看样子五十岁上下,浓眉大眼,挺鼻阔唇,想来年轻时也是相貌堂堂的,即便现在看起来也依然很精神。   等下,刚才那个声音听起来根本就是个七老八十的人在说话,他这样子和声音相比,是不是太年轻了?   那男人也不知道看不看得见我们,反正他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拿出个灯罩罩在烛台上,然后端着烛台慢慢走到了石桌旁边,把烛台放下,才坐在了石桌边的一个石凳上。   “怎么不出声,大老远的来了,就一起喝杯茶嘛。”说着,那男人伸出左手,手腕上带着一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珠串手链,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手腕轻轻一晃,铃铛发出“叮铃铃”一阵脆响。   随着铃铛的响声,洞内的墙壁上,忽然间浮现出无数影子,顺着墙壁缓缓游动,一只只手脚慢慢从墙壁上伸出来,那些原本像剪影一般附着在洞内石壁上的黑影,一个个的都从石壁中走了出来。   他们有的拖着长长的青紫色舌头,有的浑身饱胀好像被吹鼓的气球,有的手臂或者双腿甚至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让我庆幸的是他们的身体还是完整的。他们有的垂首立在老头身后,有的整齐的排列在石壁两旁,还有几个手持茶壶托盘,走到石桌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才退到了一边。   洞内看起来简直像某个仆婢成全的古代老爷,沏好了茶正在等待来客,只是那些无声矗立的鬼物们,模样实在是不好看,当初在小木屋里里见到的四只小鬼,放在这里面,都算颜值上佳。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抬头看向楚江王。   楚江王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拉着我的手走到了石桌边,然后坐了下来,不过在桌下,他的右手依然抓着我的左手。   “敝人姓梁,在这里隐居也有些年头了,鲜有客人来访,如今有贵客上门,喜不自胜,只可惜并没有什么好东西拿来待客,这一杯清茶,算是在下一片心意。”姓梁的男人说着,眼皮都没抬,只涮了三只茶杯出来,倒了茶放在我们面前。   他自己先抿了一口,闭着眼睛仔细品味了半天,才朝我们微微一笑:“怎么,觉得这茶不合口味吗。”   我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紫砂小茶盅,里面的茶汤颜色清亮,还有一股隐隐的茶香飘出,我也闻不出是什么茶叶,只觉得这茶特别诱人,不自觉的就拈起了茶盅凑到嘴边。   楚江王忽然屈指一弹,我手里的茶盅立刻飞了出去,打在地上摔得粉碎,我眉头一皱,心里有股无名火窜了起来,几乎就要起身。   “以鬼种茶,以鬼养茶,以鬼入茶,梁先生好手法,好身体。”楚江王说着,握着我的手一紧,直觉一股清冷的气息顺着我的手臂立刻进入了脑袋。   我一下就清醒了,只觉得自己刚才简直莫名其妙,难道我不知不觉的着了那个男人的道?   “看来这位先生也是精通此道,这三阴五鬼茶,可是难得的精品,老夫平日里都舍不得喝,今日拿来待客,先生却如此不给面子。”姓梁的男人瞥了一眼地上粉碎的茶盅,脸上终于浮起一丝冷意,“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客气了!”   姓梁的男人猛地在桌上一拍,手腕上的铃铛急促的响动起来,声音明明不大,却直直往人耳朵里钻,我只觉的一阵心烦意乱,胸口闷的想吐,楚江王一把将我拉到了身后,我才感觉好些。   然而此时,洞里刚才一直安静垂首的鬼物们,全都尖叫了起来,无数鬼哭在洞内激荡,冤魂厉鬼都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和锋利如刀的指甲,朝着我和楚江王的方向飞快扑来。   我吓得抱紧了楚江王的胳膊,把脸埋进他的背后,只听耳边“啪”的一声脆响,楚江王抖开了鬼王鞭。   “你是阴司的人!”那姓梁的男人惊叫一声。   我从楚江王身后探出脑袋,只见他指挥着所有鬼物围攻我和楚江王,而他自己却飞快的跑到石洞的另一头,打开了一扇沉重的大门,他看向我和楚江王的眼神变得阴狠而毒辣,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洞内立刻开始发出沉闷的爆炸声。   “不好,他要炸掉这里,快出去!”   ☆、040 洞内活埋   山洞内的爆炸声开始接二连三的响起,洞内一阵摇晃,洞顶已经有碎石往下砸落。楚江王抓着我的手,鬼王鞭舞的密不透风,挡住了头顶落石,那些扑过来的冤魂厉鬼根本碰不到我们半分,可是却大大拖延了我们前进的速度。   出洞口的路有两条,一条是我们刚才进来的路,另一条则是姓梁的男人逃走的路,我们没有时间检查姓梁的男人去了哪儿,只能顺着进来的通道原路返回。   进来的路是一条狭窄的通道,相比宽阔的石洞内,更利于楚江王带着我尽快逃走,也不知道那姓梁的男人是不是故意的,我们眼看就要退进那条通道时,忽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强烈的气浪吹的我几乎睁不开眼,等爆炸过后再看,我们进来的那条通道整个塌方,洞口被泥土和碎石完全堵死。   我脚下一软差点儿就摔在地上,这可怎么办,楚江王自然不怕被活埋,他一个鬼自然可以从地下出去,可我怎么办?   楚江王一见前路被封,马上折返朝姓梁的男人逃走的那个方向退去。洞内的冤魂厉鬼还在不断的攻击我们,楚江王下手也越来越狠,原本一鞭挥出便有三五个鬼物消散湮灭,此时他的鬼王鞭亮起幽光,一鞭挥出更有无数鞭影飞散,洞内的鬼物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当我们退到那扇石门前面的时候,洞内原本就有的鬼物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可是即便如此,爆炸使得木架上的陶罐纷纷破裂,更多的鬼物在凄厉的尖叫中幻化成型,爆炸已经越来越剧烈,再拖延下去,这洞就要全部塌掉了。   我死死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怕分散了楚江王的注意力,而眼睛里已经开始有眼泪打转。我觉得自己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楚江王在就一定没有问题,却不记得自己凡胎肉身,即便有楚江王在,许多危险也无法避免。   忽然楚江王左臂一伸,鬼王鞭笔直的卷住洞里那张石桌,石桌立刻飞了起来,“咚”的一声重重落在了我们面前,之后楚江王又如法炮制,将几个木架也拽了过来,我们前面立刻形成了一个被木架和石桌搭起来的空间,虽然还有鬼物钻过木架袭击,至少暂时避免了洞顶的落石砸在我们身上。   可是楚江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每次挥鞭出去,都会在石桌上留下一条深邃的鞭痕,有时甚至将一块地方直接打裂,眼看石桌越来越小,我几乎要忍不住去拉楚江王的胳膊。   随着楚江王的出手,那块石桌渐渐被抽打出一个人形,浑身开始散发出暗暗的红光,楚江王收了鬼王鞭,这时我才发现,那些鬼物还在外面尖叫,却远远避开了我和楚江王所在的地方。   这又是什么厉害的法术?   “那石桌是黑曜石做成的,原本有镇鬼驱邪之效,黑曜石做成修罗鬼刹,那些鬼物更不敢靠近。这些木架全是阴沉鬼木,其质如铁,我们暂时不会有危险,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带出去。”楚江王看着我,眼神坚定。   我鼻尖发酸,硬是忍住了没有哭,这个时候可不能再给楚江王添乱了,楚江王揉揉我的头发,动手在石门边摸索起来。我也赶紧抹了把眼睛,和他一起找开门的机关,可找了半天都一无所获。   洞内的爆炸声已经停止,木架中间的缝隙里填满了泥土碎石,我已经完全看不到外面的鬼物,只有那个黑曜石修罗像发出的红光还隐约看见。   “是封门石,这个男人真是够果决,够狠辣。”楚江王忽然眉头一皱,他沉吟片刻,伸手握住我的双肩,“小凡,我要去阴司找帮手来挖开山洞,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挺得住吗?”   木架搭成的空间只允许我们俩站在里面,我知道外面塌陷的山洞里还有无数鬼物在逡巡,我心里很害怕,其实是十分不想楚江王走的,可他不走我们也没办法出去。   “你去吧,我没关系,还有玲珑可以陪着我,那个黑曜石的修罗还在,外面的鬼物进不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朝楚江王笑了笑,从来不愿在楚江王面前现身的玲珑,此时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楚江王对玲珑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了原地,我忍不住往玲珑身边靠了靠,可她浑身散发的寒气冻得我受不了,我没办法又离远了几步。   山洞里安安静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刚跑完三千米,浑身都没力气,想靠着石壁坐下休息一会儿,又想起之前那些鬼物从石壁里面出来的情形,最后还是坐在了这个狭小空间的正中间,哪边都没敢靠。   其实周围距离我也不到一臂远,这块空间还不如一个电梯箱大,我尽量蜷紧了身体,缩小自己可以占的空间,我不知道楚江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心揪的紧紧的,只祈祷他离开的这段期间,不要出什么其他意外。   “玲珑,楚江王会很快就回来救我的哦?”为了分散注意力,不要让自己胡思乱想,我开始跟玲珑讲话。   “这我不知道,反正他肯定会尽力就是了。”玲珑贴着石壁,也保持着与那个黑曜石修罗像的距离。   “那你说,他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封印的缘故?”这话我憋在心里太久了,一直没人可以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对着一直关系不怎么样的玲珑,我却讲了出来。   玲珑没有立刻回答,幽幽叹了口气,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说,她只是个不到百年的厉鬼,可猜不透阎罗的心思,不过男人的心大抵也都是那样,或许现在楚江王对他的妻子还念念不忘,但是俗话说的好,见面三分情,那个蓉儿已经消失那么久了,说不定楚江王对蓉儿的感情就会慢慢淡了。而我天天在楚江王面前,春芽又对我亲近,说不定楚江王就会喜欢上我,而且他现在或许已经有些喜欢我了。   “不过我还想跟你说句话,对于男人来讲,所谓的专一也不过是没有遇到更好的,所谓情深也不过是没有遇到更爱的,如果你能代替蓉儿,总有一天你也会被别人代替。”   玲珑这些话跟我说的几乎算得上掏心掏肺,我听完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楚江王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岁月,或许我可以任性一次,偷偷喜欢他一次。等我死了,我还要转世投胎,我也算在他的心里停留过那么一段时间。   我没有再和玲珑说话,我们俩就这么安静的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开始有些犯困,只觉得眼皮沉的简直撑不开。我晃了晃脑袋,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虽然我现在暂时安全着,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我还是得保持清醒。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身体里的倦意越来越沉,我怀疑是不是时间太久这里的氧气不够了,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个空间并不是完全密闭的,最大的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导致身体过于疲惫。   我干脆站了起来,脚下软的差点儿就跌倒,还是玲珑扶了我一把。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玲珑皱着眉头,“是不是这里阴气太重,你顶不住了?”   我摇了摇头,努力挤了个笑脸出来,我虽然看得见鬼物却感觉不到阴气,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周围有什么让我不舒服的东西。那种疲倦似乎是从我身体里蔓延出来的,跟这里的环境并没有大的关系。   我闭上眼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因为玲珑的存在而更显冰寒的空气,瞬间充满了我的肺部,我觉得清醒了一些,又稍稍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麻木的四肢。忽然我听到一声轻微的声响,“喀拉”一下,好像是从那个黑曜石像上传来的。   “不好,那黑曜石像被泥土碎石压着太久,可能要裂了。”玲珑将我推到石壁边,紧张的盯着那还在散发红光的黑曜石像。   过了一会儿,又是“喀拉”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黑曜石像上面散发的红光,似乎稍微减弱了一点儿。   “米晓凡,我可没有楚江王那么厉害,手里更没有鬼王鞭这等利器,这黑曜石像如果碎了,我恐怕无法保你周全。不过我们俩的魂魄相连,你死了我也难逃湮灭的结局,只要我还在,我必会尽量保护你的安全。”玲珑面沉如水,如刀十指已经张开,红裙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又是“喀拉”一声,这次的声音十分清晰,黑曜石像的一条手臂终于坚持不住断裂崩碎,红光的范围顿时缩小了一大圈。   泥土碎石之中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我知道无数鬼物正朝着我们靠近,我咽了口唾沫,紧紧捏住了手腕上的阎罗私印,楚江王,你要快点儿,快点儿啊!   ☆、041 诡异热流   我后背贴着冰凉的石壁,额头上依然紧张的出了层薄汗,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泥土碎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一块石头上渐渐出现了一张人脸。   “玲珑,那儿!”我指着那脸大叫一声,玲珑抬起手臂,五指好像钢钎洞穿豆腐,瞬间插入了那块石头。   石头上的脸马上扭曲起来,表情仿佛极度痛苦,玲珑五指之上散发出阵阵白烟,不多时那张脸就消失了,玲珑抽回右手,石头上只留下五个指洞。   然而更多的脸缓缓在四周的石头上浮现,只有靠近黑曜石雕像的地方没有,玲珑也开始改变战法,身体飞速旋转起来,每每双手划过一块石头,五指在石面上用力一抓,就有一张脸消散湮灭。然而即便如此,玲珑也只有一双手,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石头上的鬼脸出现的速度。   忽然玲珑脚底一个踉跄,我这才发现有几只手从靠近地面的碎石之中伸出来,灵蛇一样扭动着,不断的去抓玲珑的双腿,玲珑踩爆了两只手,又有更多的手伸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空间被挤压的更小,玲珑的红裙已经转成了一片,仿佛怒放的玫瑰,而我除了干着急什么忙都帮不上,恨不得抽死自己这个惹事精。   我没注意我们的头顶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恶鬼,他好像蜘蛛那样倒挂在上面,等我感觉到头顶凉凉的,抬头去看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沿着石壁快要触到我的肩膀。   我尖叫一声飞快的往黑曜石像的方向跑,玲珑瞥我一眼飞身而起,两手交错猛地一用力,直接将那恶鬼撕成了两半,恶鬼尖叫着化成飞灰,我感觉一些冰凉的东西落在了身上,然而却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这些东西落在我身上之后,就拼命的往我身体里钻。   我冷的发抖,马上抱起了双臂,却没注意身侧有一只鬼手朝我抓来,玲珑来不及赶到我身边,长发一甩,那条鬼手仿佛被无数利刃切割,“嘭”的炸成了碎片。   又是一股阴冷之气渗入了皮肤,这一次的感觉更加清晰,我的牙齿已经开始打颤。玲珑见我被阴气入体,也是急的不行,怕我受影响,下手更注意了起来,可是这样就使得原本已经是在勉强支撑的玲珑,变得束手束脚,没过多久身上就收了几处伤。   “你别管我,否则我们死的更快!”我强忍着入骨的寒冷,大声对着玲珑喊了一声。   玲珑原本阴沉的表情更添几分狠辣,出手的速度更快,我后背贴着黑曜石像,现在也只有这石像上发出的红光能让我稍稍感觉好一点儿。   狭小的空间因为不断有鬼物消散而阴气浓郁,我的身体几乎快冻木了,忽然我感觉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些恶鬼在刨抓啃咬黑曜石像头顶的那个木架子,黑曜石像原本就薄,如果那个木架子断了,更多的泥土和碎石将会直接将石像砸碎掩埋,我们最后一点儿屏障都要消失。   玲珑根本顾不得那里,我眼看着木架子越来越细,急的恨不得跳上去跟那些恶鬼拼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只会拖别人后腿,如果我也有什么能力,至少能帮玲珑一把。   我死死咬着嘴唇,甚至将下唇都咬破了,满嘴都是血腥味,忽然我的身体里窜出一股热流,麻木僵硬的四肢瞬间恢复了直觉。那股热流驱散了阴气之后,依然在我的身体里左突右冲,我只觉得浑身燥热,只想破坏什么用以发泄。   我不受控制的抓起了地上那些崩碎的黑曜石碎片,对着头顶的恶鬼,一股脑儿全都丢了出去,而那些热流随着我丢出石片,从我的身体里倾泻了出去。头顶一片凄厉的惨叫,被黑曜石碎片砸中的恶鬼全都痛苦的飞窜回了泥土之中,我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怎么会这样,那些热流到底是什么?   可没了热流的保护,更多的阴气再一次渗入我的身体,我瞬间就被冻得手脚僵硬,这一次又有更多的热流窜出,驱散阴气之后,烧的我头脑都有些不清楚。我看到地上那些伸出鬼手,直接就抓了上去,用力一拉,鬼手直接被我扯成了两截。   玲珑好像被我的行为吓了一跳,身形顿了顿,飞快的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回答,红着眼睛继续寻找其他鬼物,只要能被我抓住的,都让我撕成了碎片。鬼物湮灭散发出的阴气进入我的身体,于是再一次热流窜出,一冷一热不断交替,我体内的热流越来越多。   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大火球,我都能看到自己周围的空气因为灼热而形成的扭曲,原本那些袭击我们的鬼物全都缩回了泥土之中,连玲珑都皱着眉头贴在了石壁顶上,尽量拉开与我的距离。   我好热,我胡乱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抓的自己身上全是一条条的红印,恨不得再扒下一层皮来,甚至好几个地方都被我自己抓破了。   “米晓凡,你怎么了!”玲珑急切的问我,我根本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热,热,我快热死了!   血顺着被抓破的手臂流了下去,我没有注意到手腕上的阎罗私印被血沾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白光,玲珑忽然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了阎罗私印。我直接趴在了石壁上,希望冰凉的石壁能让我感觉舒服一些,然而短短几分钟时间,石壁都被我烤的发起烫来。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隐约中仿佛听到楚江王在叫我的名字,他凉爽的身躯就在我跟前,我立刻伸手抱住了他,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   真舒服,我模模糊糊的想着,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自己家的床上,累的好像昨晚搬了一夜的砖,浑身都快散架了似的。天还黑着,不知道是还没亮,还是又到了晚上。   “小凡,你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楚江王就站在床边,见我醒了,立刻伸手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又摸了摸我的脸颊和手心,“已经完全不热了。”   我长了下嘴,刚想说话,只觉得喉咙一阵刺痛。   “别说话,你之前脱水很严重,如果觉得好些就点点头,如果不舒服,就摇摇头。”楚江王将我扶起来,把水杯凑到我嘴唇边,“多喝点儿水。”   我低头喝水,每次吞咽嗓子都十分难受,把整杯水都喝完之后,楚江王才扶着我又躺下。   “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你父母以为你受寒发烧,也辛亏他们立刻找医生给你输了液,及时给你补充了体内的水份。”楚江王瞥了一眼门口,“他们担心你一整天了,刚睡下。”   我鼻尖酸酸的,喉咙也涩的发紧,眼泪顺着眼角渗入了发鬓。这次都是我不好,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再也不去凑热闹了,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不说,还要惹得所有人为我担惊受怕。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楚江王见我哭了,连忙给我擦眼泪。   我摇了摇头,想起楚江王说不舒服就摇头,我赶紧点了点头。   楚江王伸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熟悉的清凉气息立刻流入了我的身体,我抓着楚江王的手腕,将他的手拉开了,我现在已经不热了。   “谢谢。”我努力了说了一句,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楚江王微笑着摇了摇头:“别对我说谢谢,这次你该谢谢玲珑,如果不是她护住了你,你可能会脱水而死。不过她现在很虚弱,在阎罗私印里修养,恐怕过段日子才能出来。”   我想问我到底是怎么了,我身体里的热流是什么,玲珑怎么样了,我怎么回来的,那个山洞里的鬼物又怎么处理了,姓梁的男人到底是谁,他是不是逃掉了。我有好多问题要问,可我却说不出话,心里急的要命。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养好身体最重要,其他的事情,等你好了以后再说。”楚江王坐在了我床边,微微垂了眸,“这次也是我不好,我只想着快些挖开通路救你出来,却忘了自己应该安排好了事情就赶紧回山洞里找你。”   我想说你已经救了我不止一次,如果没有你,当初在苏老头家里我恐怕就已经被他抓住炼成鬼了。   楚江王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对我温柔的微笑着,他说他既然给了我阎罗私印,就一定会保护我,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他都会保护我。   为什么呢,我很想问问楚江王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阎罗私印,为什么要保护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春芽,因为蓉儿,还是,为了我?   可我问不出口,也说不了话,感觉又想哭。   “闭上眼睛,再睡一觉,等你休息好了,身体好了,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告诉你。”楚江王蒙住了我的双眼,我的眼泪溢出眼眶,划过他的手心。   ☆、042 变故再生   我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又迷迷糊糊的醒来,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脸和手,睁开眼睛一看是我妈。虽然之前和我妈闹了脾气,但我妈就是我妈,我生病了她比谁都担心我。   “妈,对不起。”我鼻尖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知道错了?”我妈故意瞪了我一眼,“让你跟妈顶嘴,这就是报应,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我“吭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我再也不敢了,咱们以后有话慢慢说。   我妈见我大约是好了,让我起来活动一下吃点儿东西,说人是铁饭是钢,想要身体好的快,还是得好好吃饭补充营养。我妈一说,我一下就觉得饿到不行,爬起来飞快的洗漱了一下,我爸已经把粥给我盛好放在餐桌上了,我喝了一大碗,感觉胃里暖暖的特别舒服。   我搂着我妈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爸吃醋了,我赶紧也狠狠给我爸脸上来了一下。我妈叮嘱我今天继续吃药,说我嗓子还哑着,肯定是这感冒还没好全,还说以后晚上睡觉再不关窗子,受凉发烧了她就抽我。   我们这正母慈子孝一家和乐融融,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我爸去凑到猫眼前面看了一眼,赶紧就把门给打开了。门外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穿着制服,问这里是不是米晓凡家,他们有话要问我。   “怎么回事,我们家小凡昨天还发烧在家躺了一天,连门都没出,你们什么事情找他啊。”我爸显得有点儿急,我们一家都是屁民,我爸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被警察叔叔问过话。   “爸,怎么了?”我松开我妈的胳膊走到门口,那两个人正好对视一眼。   我说我就是米晓凡,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吧。”那个便衣从包里掏出张照片让我看,照片上的人正是陈一嘉。   我点了点头。   “前天晚上8点到12点,你在哪里。”便衣继续问。   我感觉这口气不太对啊,好像电视里面只有某个人死掉了,然后警察才会去问被怀疑的对象,那人死掉的时间里,自己在干什么。   “陈一嘉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我急忙问。   那个便衣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他死了。”   我浑身一震,死了,怎么会死了,小奇不是都被楚江王收拾了吗,他为什么会死?8点到12点,不就是我在他家里的那个时间段吗,难道我前脚离开,他后脚就死了?   警察说他们根据邻居提供的线索,也查看了小区里的视频监控,下午的时候陈一嘉和我一起去了他家,可是后来小区的视频监控里并没有我离开的画面。   “麻烦米小姐跟我去警察局录一下口供,配合我们调查。”那个便衣紧紧盯着我的脸,我知道我已经被他们怀疑了。   我爸妈急切的为我分辨着,我摆了摆手,说我清清白白就不怕调查,我跟警察去,你们不要担心。说完我回房换衣服,出来就跟警察走了。   我也不是第一次去警察局,更不是第一次被怀疑,上回在花园小区发现小王的焦尸时,警察也曾经怀疑过我。但是这次情况有些不一样,警察不肯说陈一嘉是怎么死的。   这到底是规章制度,还是其他什么我不得而知,我心里隐隐已经猜到了凶手的身份,然而这一切牵扯到驱魔养鬼,只怕我说了警察也不会信,反而更加怀疑我。   我只说我那天喝醉了,而且醉的不省人事,陈一嘉就把我带去了他住的地方,我睡醒之后待了一会儿就走了,直接回的家,到家的时候我爸还没睡,那会儿刚过零点,至于为什么监控没拍到我,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女人你认识吗。”警察将一张照片放在我面前,我低头一看,正是那天那个叫美琪的冤魂。她不是早就死了吗,警察干嘛问这个?   我刚想点头,又想起美琪生前我并没见过她,赶紧摇了摇头,我说我就知道她叫美琪,是陈一嘉的前女友。   “她已经失踪一年半了,我们前天凌晨刚得到线索,在城西树林里挖出了她的尸骨,第二天要去审问陈一嘉,他就死了,而你是他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警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有可能我和陈一嘉合谋杀了美琪,而事情败露了,陈一嘉和我有可能意见相左,然后我就杀了陈一嘉灭口,那些罪案片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戏码么。我是大半年前才去的江城,一年半以前,我还在家住,可我那时候根本不认识陈一嘉。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想跟警察说,陈一嘉如果是他杀,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给他小奇的老头,那老头是养鬼人,要杀陈一嘉简直太容易不过了。可事情牵扯到鬼上面,警察肯定不相信我,我愁死了,这可怎么好。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给我录口供的警察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皱着眉头沉着脸回来了,对我说“米小姐你可以走了”。   纳尼?   我挺吃惊,想问问他怎么回事,看他脸色那么难看,我又没敢开口。出了警察局,我在台阶上站了几秒,恍惚想起陈一嘉羞涩腼腆的笑容,心里有些难过。   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可惜被害死了。   我刚准备走,一个人从警察局里追出来,跑的气喘嘘嘘的,拉住我问我是不是米晓凡,我点了下头,他左右看看,问我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光天化日的,又是在警察局门口,我当然没什么好怕的,我跟他走到一边,问他有什么事。   “你跟相关部门有关系对不对。”他把“相关部门”四个字咬的特别狠,我刚想说我真的上头没人,结果他又接着问到,“这案子不是人做的对不对?”   唉?这家伙是警察局里的人吧,他相信有鬼作案?   “我说了你信吗?”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人立刻点头,他说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死法,浑身上下一点儿伤都没有,身体里的血却没了,而且尸体解剖过,陈一嘉是瞬间失血过多导致心脏骤停,这也太离奇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鬼能做到的,我就告诉那个人,陈一嘉养了只小鬼,那只小鬼是他从一个老头那里买来的,我给他形容了一下老头的样子,我说这事你们还是得找他。   那男的显得特激动,忙不迭的点头谢谢我,还说改天请我吃饭。我大病初愈出来折腾了这么久有点儿累,没再跟他说话,而是直接打车回了家。   我想问问楚江王,陈一嘉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忽然就被警察放走了,可我一进门爸妈就围着我问东问西,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们回房关上门,我悄悄叫了两声楚江王,楚江王没应我也没现身。   我一愣,他有事回地府去了?   “楚江王回地府了。”多日未见的连卿航忽然出现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我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有事回离魂间了么?   “要比公务繁忙,楚江王比我忙一百倍,他不也留在你这好几天。”连卿航好像对于我这个惹事精非常不满,“你可真行,但凡跟你扯上点儿关系的人,不是被绑架就是死的不明不白,连玲珑这个厉鬼都没能置身事外。我觉得为了你爸妈好,你还是尽早回江城去,他们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可经不起折腾。”   连卿航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想想还真是,我当初去离魂间是为什么,小张的魂魄被玲珑抽走了,回来没多久李大叔被绑架,紧接着就是小王的死,现在连玲珑都虚弱的要修养了,我确实不能在家住下去了,我得赶紧回江城,我可不想连累的我爸妈也出什么意外。   当天中午我就提出我要走,我爸妈强烈反对,说我身体还没好全,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我已经想好了借口,我说我那个店里有个伙计出了事,家里着火了,房子都烧掉了,他还是个孤儿,没依没靠的。这么大的事情,人家求到我头上了,我不得回去给人安排一下,实在不行让他先住店里。   “你们不信找江城的新闻看看,花园小区,着火的楼有好几栋,还烧死人了呢。”我心想着,小王,你死的冤枉,我借了你的事情你可别怪我,我会早早查明真相,如果你因我而死,我一定还你公道。   我爸妈对视一眼,无奈只能点头,我这次直接收拾了东西,打算买上当天的火车票就赶紧走。   我爸妈舍不得我,跟我叮嘱了一大堆,我妈还让我把药也带上了,说上了火车给那个楚江打个电话,让他去火车站接我,到了那边多休息,这几天早点儿关门,钱少赚点儿不要紧,身体重要。   我妈提起楚江王,我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他不是说等我好了,我想问什么就都告诉我吗,怎么他一声不吭就回地府去了。   我坐在吵嚷的候车大厅里发呆,连卿航大约是见我太无聊了,就来陪我说话,我正想着楚江王的事,张嘴就问他楚江王什么时候能回来。   “恐怕短期内回不来了,地府出了些状况,他身为阎罗必须坐镇。”连卿航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怪异,想说什么,最后动了下嘴皮又没说。   “原来是地府出了事,什么事呢?”我喃喃。   “好像,跟蓉儿有关。”   蓉儿?她回来了?   ☆、043 花边新闻   连卿航犹豫的看着我,告诉我地府发生了什么,他一个离魂间的冥警局长是没资格知道的,只是听楚江王提了一句,说事情牵扯到二十多年前蓉儿和春芽从地府消失的原因,想来能波及到阎罗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楚江王为了寻找春芽和蓉儿,关闭鬼门二十多年,可见对她们多重视。   我明白连卿航的意思,现在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看出我喜欢楚江王了,可是楚江王不是我能高攀的,玲珑已经提醒过我,连卿航这也算委婉的暗示。如果蓉儿还在,我是坚决不会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之前蓉儿一直失踪,我只是怀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或许我死之前蓉儿都不会回来,现在蓉儿的下落有线索了,人家即将一家团聚,我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吧。   心里很难过,想找个肩膀靠一靠都没有,我怎么这么可怜了?   这次回到江城,我只给爸妈打电话报了平安,然后就一直在家里待着修养,其实我没觉得自己多虚弱,相反我感觉每天都特别精神,可是也仅仅如此,我的身体却十分容易疲倦,多动两下都感觉累得不行。   亢奋的精神让我根本睡不久,恨不得每天出去跑个五公里,疲惫的身体又让我做什么都懒洋洋的,我感觉难受想吐血,怎么跟佟湘玉吃了千年人参似的,我这到底是有病没病?   连卿航说有病,而且病得不轻,让我老实在家待着,于是我只能每天躺在床上挺尸,家里啥啥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玲珑在修养,春芽也没回来,只剩一个干脆把办公室搬到了我家客厅的连卿航。   我感觉我从来没有如此安全过,我家几乎成了离魂间冥警局分部,每天鬼差络绎不绝。我也问过连卿航,为什么在家的时候,警察局的人那么轻易就放我走了,连卿航说是因为阴司和阳间也是有关系的,否则我们这些鬼市工作者怎么拿到收入。   原来如此,这么一说,我还真算上面有人了?   在家休息了十天,我骨头都要酥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好很多了,至少不再那么容易累,我说我要回去开店,再这么干出不进下去,迟早喝西北风。   连卿航没反对,还帮我介绍了一个暂居阳间的女鬼,去我店里做洗碗工。我立刻打电话给小张,兴奋的吆喝着上班了上班了,小张哀嚎一声,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连卿航陪我去了鬼街,店门刚打开,李大叔就来了,与我寒暄了几句,问我身体好了没啊,洗碗工招到了没有啊,小张和玲珑怎么也不见人。   我说我这次回家可碰上大事了,我现在是好了,可玲珑却虚弱正在修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小张一会儿就到,洗碗工连局长已经帮我招上了,是个在阳间暂居的女鬼,叫青竹,我还没见过,不过今天肯定也能来。   李大叔笑呵呵的拍了拍我的肩头,说这就好,既然人手齐全,又有连局长保护我,那他就放心了。李大叔没待多久就回他的寿衣店去了,我在店里等小张,这厮怎么还不来,店里的灰厚的都能把人埋起来了,我一个人要打扫到什么时候去。   “米饭,你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说曹操曹操到,小张风风火火的进了门,抓着我的手上下打量了我半天,眉头一皱,“我怎么觉得你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要不你还是回去歇着吧,再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咱不急。”   病你个头!我看你是歇的时间太长歇出懒病来了,不想上班还拿我做借口,我看你这个月的工资简直是不想要了。   小张赶紧讨饶:“店长大人,我这就去打扫,卡里可就剩不到二百块了,求这个月准时发工资啊。”   我瞪了小张一眼,正准备骂他两句,门口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好像微风吹过风铃,发出的叮咚声清脆而悦耳。我转头往门口看,一个瘦瘦的女人走了进来,问这里是不是米晓凡的店,她叫青竹,是阴司中介所介绍来的洗碗工。   原来不是女人是女鬼,这下好了,又来一个帮手,以后我店里的工作人员能招鬼都招鬼,鬼多好啊,干活儿不偷懒,也不会因为多洗几个碗就喊累,更没有病假事假,简直是完美帮工。   我说我就是米晓凡,这个是小张,你今天能上班的话,咱们现在就开始打扫卫生,收拾好了下午就开门做生意。   青竹点头说能,立刻就淘了抹布开始擦桌子,小张去擦洗后厨,我看了看连卿航,这么好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于是他被我撵去拖地了,理由是我不能太操劳,省的身体出什么状况。   连卿航无奈的替我拖着地,我去查看了一下冰柜里的食材,需要补充的很多,等下他们谁干完了活儿谁就跟我一起去,要不东西太多我一个人肯定拎不回来。   “连局长,您怎么能干这个呢,我来我来!”   我探出脑袋往前厅看,这说话的是谁啊?我就看到一个穿制服的女冥警夺下了连卿航的拖把,正飞快的拖着地,连卿航则无所谓的退到一边坐下了。呦,把我家当冥警局分部不够,汇报工作都追到我店里来了?   这不行,人也好鬼也罢,都不太愿意跟当差的扯上太多关系,我这饭馆还要做生意呢,冥警局的人成天进进出出像什么话,我得说道说道连卿航。我抱着膀子笑眯眯的往连卿航身边走,那个女冥警眼尖的看到了我,马上跟我问好,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还说现在不仅冥警局的鬼差,整个阴司差不多都知道我了。   是嘛?姐现在在阴司居然这么出名?我狐疑的瞥了一眼连卿航,怎么没听这家伙提起。连卿航又玩起了老一套,抬头望着天花板,好像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   “说说,你们都知道我什么呀?”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假装就是随便问问。   “大家都说你和连局长还有一个地府来的大人物三角恋!”   噗……   我一口水差点儿全喷连卿航脸上,地府来的大人物指的是楚江王没错了,可为什么连卿航会被扯进来!   连卿航的表情也跟便秘了似的,我擦,跟姐姐传绯闻让你掉价了吗,在这段花边新闻里面,你可是在跟一个“地府来的大人物”抢女人,已经很牛逼了好吗?   “咳咳,这都是谁在胡说八道。”连卿航板着脸,但是我发现他偷瞄了我一眼,有些心虚的感觉。   那个女冥警一看连卿航脸色不对,赶紧为自己开脱,说她都是听别人讲的,不关她的事。言罢将拖把往墙边一立,说她还要继续巡街,先走了,然后一溜烟就跑出了我的店。   小张从后厨探头探脑的出来,看看我又看看连卿航,露出了一个贱兮兮的笑,然后清了清嗓子,把青竹叫去了后厨,前厅就剩下了我和连卿航大眼瞪小眼。   我冷哼了一声:“原来阴司的鬼差也这么八卦啊。”   连卿航依然板着个脸:“大家工作很辛苦,茶余饭后随便胡说的,你别当真。”   我白了一眼连卿航:“我看着傻吗,我是当事人好不好,真不真我自己不知道啊。”   连卿航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起身默默拿过拖把,老老实实继续拖地去了。   店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食材也都补充完毕,我和小张也填饱了肚子做好了准备,我从收银台后面的柜子里小心翼翼的捧出那个白瓷碗,终于可以开张了。   和从前一模一样,这空碗扣出去不到十分钟,店里就来了第一拨客人,紧接着客人不断进来,不过一个小时,店里十三张桌子全部坐满。走一个客人来一个客人,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开店了,今天生意火爆到不行,我和小张忙的脚不沾地,连卿航都被我吆喝来帮忙收桌子。   这一忙活就忙到了下午,我感觉有些饿也有些累了,打算今天早点儿关门回家,省的身体又出什么毛病。   我拉开玻璃门,弯腰去拿那个白瓷碗,收了这个空碗就表示我的店打烊了。我的手指刚碰到碗底,忽然听的一声厉喝。   “呔!你这个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紧接着一瓢骚呼呼的东西兜头浇在了我身上。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可是不好老娘也不能忍了!我直接跳了起来,那个还傻了吧唧愣在原地瞪着我的小伙子,被我一顿无敌剪刀脚踹出了五米外,叫的跟杀猪似的。   “你特么有病啊!你刚倒我身上的是什么东西!你赔老娘精神损失费!再跪下给老娘磕头认错!否则今天你别想完完整整走出鬼街!”   ☆、044 夜半来信   小伙子被我踹的蹲在地上抱着头,半天才敢偷偷瞄我一眼,鬼街上的来往的客人都不走了,闲着的伙计也都跑出了门,瞧着我俩看好戏。   “你,是人?”那小伙子半晌才弱弱的问了一句。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我抹了一把头上流下来的水,微黄有骚味,这托马的该不会是尿吧!也就是这年头城市建设都上去了,要是二十年,我不得捡块砖头砸死他!   “怎么了怎么了?”小张从店里跑了出来,“怎么回事,米饭他惹你啥了?”   我又气又羞,根本说不出口,那个小伙子慢慢站了起来,赔着笑脸看着我和小张:“大哥大姐,是我心太急了,这个,大姐,要不你把衣服给我,我帮你洗了。”   小张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又凑到我跟前,刚想对我耳语什么,忽然鼻子一捏:“米饭,你身上什么味儿啊。”   阿西八,我的肺要炸了!   “小张!关店!你!跟我进来!”我还残留着最后一点儿理智,今天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破这个二傻子给我泼了什么,我以后在鬼街简直没脸混下去了。   小张收了那个白瓷碗,抓着小伙子进了店里,我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后厨用水冲了下头发,幸亏我店里放着套备用的衣服外套,否则我简直一秒都在店里待不下去了。   “这,水盆恐怕得换了。”青竹皱着眉头看了看我刚用来洗头发的盆子。   “扔了,顺便把我这衣服一起扔了,记得拿出去丢远点儿,托马的,看我怎么收拾他!”我擦了下头发,捡了把剔骨刀就去了前厅。   小伙子见我拿着刀出来了,吓得立刻就想跑,奈何小张和连卿航把他堵得死死的。我正准备审他,结果他突然愣住了,盯着小张看了一会儿,又盯着连局长看,最后一脸严肃的转头对我说,“姑娘,虽然刚才是我不对,但是我也是为你好,他们俩根本不是人,你若跟他们来往下去,总有一天死于非命。”   呦,眼力劲儿不错啊,看得出连卿航不是人,不过小张你可看走眼了,他虽然魂魄不全,但是正儿八经是个活人。   我拉了把凳子过来,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官老爷审犯人的架势:“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师承何处啊,出来行走江湖多久了?”   小伙子一愣,条件反射似的把我所有的问题都一一回答了,他说他叫重楼,今年十九,师傅是正宗茅山道士,可不是那种骗人的半仙,不过他这回是第一次出门,两天前刚到江城。   感情是个菜鸟。   “小楼啊,你这次出门,该不会是瞒着你师傅偷跑的吧。”我眉毛一挑。   这个叫重楼的小伙子立刻心虚的低下了头。   “知道鬼市吗?”   “不知道。”   “知道阴司吗?”   “不知道。”   “知道姐姐我是谁吗?”   “呃,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随便往人身上泼,那个什么,姐姐我开的这家店可是在阴司注册过的,所有证照齐全!那个你说不是人的家伙,白衣服的看到没,阴司冥警局的局长!头发不长见识也短,你师傅平时怎么教你的!”   重楼傻眼了,偷偷的瞄了一眼板着脸的连卿航,又偷偷瞄了我一眼,正巧青竹拿着要扔的水盆出来,问我街道垃圾箱在哪里,重楼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今天这事,公了还是私了,你说吧。”我哼了一声。   重楼小心翼翼的让开地方,让青竹出去了,然后哼哧了半天,说私了,于是我狮子大开口,要他陪我十万块精神损失费,我说我一个开饭馆的,你拿那玩意儿泼我,以后我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重楼喏喏半晌,说他没有十万块,从兜儿里掏啊掏啊,一堆皱皱巴巴的票子连带硬币全部都放在了桌上,数了数,一百二十一块三毛。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我店里打工还债!甭想着能跑,姐姐我跟阴司的关系硬着呢,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姐姐我都能把你翻出来!”   关了店门,我交待重楼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来报道,然后和连卿航一起扬长而去,回到家,我立刻钻进洗手间从头到脚洗了好几遍,我本命明明是去年来着,怎么今年比去年还倒霉啊。   从洗手间出来,连卿航就把我堵住了:“你今天是故意的吧,你把他留在店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能当上局长果然是有脑子的,小张那家伙肯定以为我是黑心商户想坑人的。   “他年纪轻轻偷跑出来,什么都不懂,不过肯定有几分本事。这样的人最容易惹祸,你看他今天就把我当成了冤魂厉鬼,二话不说就想降妖除魔,如果遇上真的养鬼人,他肯定要上去拼命。”   “这么说你是为了保护他?”连卿航一脸的不相信,“非亲非故的,你哪儿来的好心肠。”   呦呦呦,这话说的,姐姐我明明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好吗,当初春芽跟我也非亲非故,我不一样带着她在身边。   我白了一眼连卿航,刚还觉得他有脑子,原来智商也有限,如何玲珑虚弱修养,虽然连卿航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楚江王当初也说了,他们都是鬼,碰上道行高的驱魔养鬼人,还是要受克制的,重楼就不一样了,正统茅山道士出身,这么好的苦力,我怎么不得好好利用一下。   何况他什么都不懂就跑出来,谁知道会惹上什么样的麻烦,我留他在身边教教他,以后就算他师傅来了,要把他领走,也不算我是我坑了他一回。   我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说我困了,你觉得我是好心还是黑心,自己琢磨去吧,姐姐我要就寝了,麻烦您明天一早办公的时候动静轻点儿,省的扰了我的好觉。   我还没回房,手机就响了,一看是我妈打的,她可能还在担心我的身体,我赶紧接起来,脆生生的喊了声“老佛爷吉祥”。   “小凡啊,你前次回来是不是碰上王帅了。”我妈的语气听着忧心仲仲的。   怎么了,难道那个叫倩倩的女鬼被连卿航带回了离魂间,王帅跑去我家要人了?   我说是啊,不过就见了一回,也没说几句话。   我妈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死了。”   啥?又死了?我又不是名侦探柯南,况且那个女鬼不是被连卿航带走了么,他怎么会死呢?   我急忙问我妈怎么回事,我妈说,王帅前天死的,死掉的时候瘦的皮包骨头,就好像被人把浑身的肉都剃了似的,有人说是他家里那个屠宰场造的杀孽太重了,所以被厉鬼索了命。警察说他手机上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但是没拨出去,所以警察就到家里去找我了,没想到我已经走了。   听完我妈的话,我惊呆了,上次在夜市见他,他还腆着将军肚,短短十天时间怎么可能瘦成皮包骨?我可以肯定他绝对是被鬼害了命,而且我隐隐觉得他的死和陈一嘉的死,有脱不开的干系。   我宽慰了我妈几句,跑去客厅找连卿航,我问他倩倩到底怎么处置了,是不是带回离魂间了。   “没有,她拘捕,当场被鬼王鞭打散了。”连卿航摇了摇头,“她死后只有一只手留下了,上面有养鬼印,和那个驱鬼铃上的一模一样。”   我一怔,那个倩倩的下场和小奇一模一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急忙给连卿航说,你们如果再发现有那个印记的鬼,宁可先不抓,也千万不要将他消灭了,因为那鬼一死,被鬼缠上的人也要死。我跟他说了陈一嘉和小奇的事情,连卿航的眉头立刻皱紧了。   “陈一嘉死在小奇消散当天,为什么那个王帅却隔了这么久?”连卿航好像在问我,也好像在问他自己。   我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要说他们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陈一嘉知道小奇是鬼,还养了他好多年,而王帅却什么都不知道。   “糟糕!”连卿航大叫一声,“小凡,我现在要去一趟你家那边的冥警局,否则那边肯定要天下大乱了!”   来不及给我解释为什么,连卿航转身就消失了。   我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乱哄哄的。王帅死前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他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而电话为什么又没打出去,是正好被来害死他的鬼打断了吗?   杀死他的凶手和害死陈一嘉的肯定是一个人,可他为什么要杀掉他们,就因为他们身边的鬼湮灭了?那个养鬼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忽然敲门的声音响了,我烦躁的问了声“是谁”,结果没人回答我,我的心一揪,连卿航不在,玲珑又在修养,楚江王不一定能赶过来,我这会儿可是真真的孤立无援,万一来者不善,我可怎么办。   我轻手轻脚的靠近了门口,从猫眼看了出去,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楼道里安安静静的。   我考虑了半天,最后没有开门,好奇害死猫,这个时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最好。   之后一晚上我都提心吊胆,根本没有睡觉,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宿,直到连卿航回来了,我才呼了口气,给他说了昨晚的事情。   连卿航去拉开了门,发现门口的地上放了一封信,信封上工工整整的写了四个字。   米晓凡收。   ☆、045 深情表白   我和连卿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疑惑和凝重,这封信来历不明,送到的时间正好卡在连卿航离开之后,对方这么做是为了告诉我们,他清楚我家里的所有情况吗?   连卿航让我退开,他自己抽出一双手套带上,才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信封,前后检查并没发现问题,摇了摇里面好像只有一张纸。信封没有封口,连卿航拆开之后将里面的信抽了出来。   “明天中午十二点半,鬼街和富春路交叉口见,一定自己来。”   信纸上就写了这么一句话,连卿航仔细检查了信封和信纸,没有其他痕迹,信纸是新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说明留信的人十分小心。   中午十二点半,正是大家吃饭的时候,鬼街比较靠江城外围,富春路和鬼街的交叉口是个大公园,白天人并不多,不过即便如此,也并不能算一个绑架害人的好地方。   是对方太自负,还是故意如此,好引我上钩?   “对方知道你身边有非人力量的保护。”连卿航皱了眉头,“记得上次李大叔被绑架是时候,你收到的短信吗,那时候苏云曦让你一个人去,但是这封信上写的是,让你自己去。”   知道我的情况,还约我会面,而且我看着这句话的口气,感觉怎么不太像苏老头他们那种人留下的,完全没有任何威胁,留这种话给我,对方怎么能知道我会去?   “你说我到底去不去啊?”我有点儿拿不准主意。   “去,或许能有新的线索,我待在阎罗私印里,对方应该发现不了。”连卿航十分严肃,“你家那边因为担心牵连无辜,冥警局的调查陷入了僵持,苏老头他们那伙人一天没有抓到,你就不算安全。”   好吧,既然连卿航都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就去见见这个神秘人,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已经是早晨六点半,我算了算时间还能睡五六个小时,我也是困的不要不要的了,扑到床上倒头就睡。连卿航十一点半叫我起床,我的眼睛酸的简直睁不开,但是想到还要和神秘人见面,我硬是咬牙爬了起来。   我先去了饭馆,重楼已经老老实实的站在店门口等我,孩子真听话,比小张那个老油条乖多了。没几分钟青竹也到了,我让他们先打扫卫生,我回来了再开店。   我在口袋里揣了把削皮刀,虽然饭馆里不缺锋利的家伙,可再大的我也装不下了,只能如此将就。走到富春路口的时候,我左右望了望,行人稀少,车辆往来也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我特意站在了靠近公园后墙的地方,电视里那些傻了吧唧站在路边等人,结果被直接塞进车里的场景我还记得很清楚,十二点二十,远远走来个鬼差,看见我站在那直接就朝我过来了。   这不是昨天去我店里那个女鬼差么,又是巡街路过?以前我怎么没见鬼街上有冥警巡逻的。   “巡逻啊。”我朝她笑着打了声招呼,“辛苦辛苦,累了就去我店里坐坐。”   “不辛苦,保护市民也是冥警的职责嘛。”那女鬼差对我笑了一下,伸出右手,“我叫罗落,以后咱们会经常见的。”   我跟她握了下手,心想着你不是还要巡逻么,赶紧走啊,我这还在等神秘人呢,你站在这,人家万一以为我是带着鬼差来的,不现身了怎么办。   我特别明显的开始左顾右盼,罗落见我这副模样,也左右瞧了瞧,“你找谁呢?”   “我在等人。”我觉得我这么说已经很明显了吧,她再不走可就太没眼力劲儿了。   “等谁啊。”罗落凑到我耳边,“是不是约了连局长去逛公园?”   尼玛的你要不要这么八卦!我现在是有正事好吗,再说我约谁跟你有一毛钱关系不!   我摇了摇头,脸上已经露出不满的表情,罗落忽然贼贼一笑:“没约?那就是来赴我约的?”   啊?我一愣,什么叫赴她约的,我们什么时候约了,这女鬼差难不成是个蕾丝边?   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盯着她,姐姐可是取向正常的,没打算出柜。   “昨天晚上那封信是我留的。”罗落脸上露出点儿忸怩羞涩的表情,我这心更是一下跌到了谷底,原来她就是那个神秘人,约我来是为了跟我表白的?姐姐我虽然善良可爱美丽大方,我们也仅有一面之缘,我怎么没发现我魅力这么大了。   我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委婉的拒绝她,罗落又补充了几句,彻底把我惊着了。   “小凡姐,今天我约你来,主要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和连局长在谈恋爱。那个,其实我暗恋他很久了,但是连局长那个人你也知道,我平时根本和他搭不上几句话,这次他安排人过来巡街,我可是废了老大劲才争取到这个岗位,就是想着每天路过你店门口的时候,能看他一眼,说不定他还能跟我讲讲话。”   “不是一个地府来的大人物也喜欢你么,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肯定比我们连局长强多了,你看你都有这么好的选择了,要不就把连局长让出来吧,我代表我们离魂间所有暗恋连局长的女性工作者,给你说声谢谢了。”   我汗,我狂汗,我尼加拉瓜瀑布汗。   我忽然想去连卿航此时就藏身在阎罗私印里,不知道他听见罗落如此深情表白,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那个罗落,你误会了,我跟你们连局长根本没有谈恋爱,你们离魂间那都是误传,他只是奉命保护我的安全,至于那个地府来的大人物,跟我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我脸上的笑都藏不住。   “不会吧,当初原本是派了另一个冥警来保护你的,连局长最后硬是要自己来,而且你们俩还住在一起……”罗落一脸的不相信。   我简直比窦娥还冤,我真跟他没怎么,至于这个同居关系,那也是迫不得已,况且我根本没把他当男人,他也根本就是个鬼嘛。   我感觉我简直浑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干脆快刀斩乱麻。我说这样吧,你要不信,我把连卿航叫出来,咱们当面对质,他那种性格,真有这事他肯定会认。   “千万别!”罗落赶紧摆手,“我信我信。”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说既然事情说清楚了,我就回店里去了,下午还要开门做生意,至于你们的连局长,你们就放胆追求好了。   罗落立刻点头,还说要把我送回店里,我推拒了,一溜烟儿窜回了我的店。   一进门我就忍不住狂笑,连卿航黑着脸出现在了我身后,瞪着我一声不吭,我赶紧憋住,然而根本憋不住。   “连大局长,啧啧,魅力真大啊,离魂间全体暗恋您的女性工作者都谢谢我了,哈哈哈。”我简直是得意洋洋摇头摆尾。   “有这么好笑吗。”连卿航不悦的问我,我立刻点头。   “别笑了,再笑,我明天就告诉所有人,其实你真是我女朋友。”连卿航话音未落,我赶紧捂住了嘴,我们这还只是传个绯闻,就已经有人来找我了,他要真把这种话说出去,我估计我要被那些女鬼差生吞活剥了。   “竟然是这种事,我还以为有新线索了。”连卿航沉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好吧,虽然是虚惊一场,没新线索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我撇撇嘴也坐在了他旁边,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呦。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了,我抬头一看,是个带着墨镜的小伙子,我碗还没扣出去,来的肯定是个人了。   我以为又是遇到了跑来找刺激的小痞子,立刻起身微笑告诉他我们还没开始营业,结果人家把墨镜一摘,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问我认不认识杨半仙。   那个一见我就说我有血光之灾的老骗子?我点了点头,找他怎么找我这来了。   “高人,那就是您没错了,杨半仙指点我来找您,求您救我一命吧。”   ☆、046 小鬼闹事   什么什么,杨半仙让他来找我?我一头雾水,救命的事情怎么会求到我头上?我说你把话说清楚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杨半仙为什么让你找我?   小伙子皱着眉头开始讲,他说之前他因为图好玩,就从一个老头手里买了只小鬼,其实他以为那个老头是骗子,而他买回那个装小鬼的陶罐,也是为了跟朋友吹牛的。没想到小鬼买回来之后,他身边就开始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一开始只是东西自己挪了位置,或者明明家里没人电视却自己打开了之类的,他并没有多想,以为是钟点工阿姨弄的,但是前几天他养的宠物开始接二连三的死,而且是被吸了血,他才想起那个卖他小鬼的老头说,小鬼是要用血养的。   他怕再这样下去,他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正好他在街上遇到了杨半仙,对方一眼就看出他即将有血光之灾,他就把杨半仙请到家里去了。但是杨半仙说他之前受了伤,那小鬼是个厉鬼,杨半仙带伤虚弱拿不下他,所以就指点他来找我,说我身边有高人相助,肯定能收了那个小鬼。   我真想呵呵哒杨半仙一脸,他真是逮着谁都说对方有血光之灾,还好这次这小伙子家里只是有个小鬼,万一碰上什么厉鬼恶鬼,我看他的小命也是不想要了。   “降妖除魔乃我茅山道士之天职,这事我接了!”我还没点头,重楼已经义正言辞的答应了那小伙子的请求。   “我说小楼,我才是店长,你是不是先把你手里拖把洗干净,把地拖了。”我不满的瞥了重楼一眼。   “店长,这事情人命关天,我们不能不管。”重楼这小子还一根筋。   我什么时候说不管了,这小伙子和陈一嘉基本是一模一样,都是从一个老头手里买了小鬼,这事情和苏老头他们那伙人十有八九脱不开干系,现在冥警局那边的调查陷入了僵持,这小伙子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按照他所说,他买那个小鬼也没多久,卖小鬼的老头,说不定就在江城,拿下了那个小鬼,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抓住那个老头,而且还有机会翻出苏老头背后的势力。   小张也跑来看热闹,我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把重楼带后厨去。有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小伙子如果不买小鬼,什么事都没了,我可得让他好好张张记性。   我说这个事情,答应你也行,但是我有个条件。   “您说,只要您能把那个小鬼给我解决了,钱不是问题。”小伙子特别豪气。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行头,就知道他肯定不缺钱,于是我一张口就要了五十万,我说你还别嫌贵,这是你拿来买命的钱。   “没问题。”小伙子一口答应,那叫一个痛快,我的娘,那是五十万不是五百块,这年头有钱人怎么这么多啊,我都有些后悔没再多要点儿了。   小伙子看我答应了,就说是不是现在立刻出发,我当然不能说行了,我得让自己显得牛逼不是,于是我就跟他鬼扯,我说现在是白天,还是正午阳气最充足的时候,去了也不顶事,得等到晚上阴气旺盛的时候,小鬼会以为天时地利,不用我们找自己送上门来,到时候我们就……我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小伙子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的对我比大拇指,说高人就是高人,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我让小伙子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把他打发走了。连卿航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果然是无奸不商,明明这事对我们是有好处的,结果在我这转一圈,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凭空白落五十万。   “废话那么多,你去不去?”我白了他一眼。   连卿航感觉有些恼:“我说米晓凡,你是不是看我职责所在必须要去,所以你才连问都没问我一句,就揽下这事了。”   呦,原来是领导当惯了,不习惯别人做决定啊,我还偏就不惯着你!我说你爱去不去,反正小楼肯定要去,收个小鬼,我相信他还是可以的。   “店长你放心,只要那个小鬼没有过百年,我一定可以收服!”小楼一听我要带他去,立马跳出来拍自己的胸口。   “看到没,学着点儿。”我朝连卿航哼了一声,在姐姐的地盘上,姐姐我最大,你想当领导,回冥警局再说吧。   连卿航如果是个活人,这会儿肯定要被我气的肝儿疼,他重重哼了一声,扭头不理我了。   不理就不理,姐姐我要开门做生意了。   和昨天一样,白瓷碗扣出去立刻就有客人上门,好在今天又多了小楼这个帮手,比昨天稍微轻松一些。小楼第一次见这种阵仗,我店里满满当当全是鬼客,下巴都差点儿掉下来。   “店,店长,您店里每天都这么多,鬼?”小楼看着我咽了下唾沫,“您就不怕他们闹事啊。”   怕啊,玲珑那事出之前,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就为了求个靠谱的平安符,不知道被多少骗子坑过。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嘛,姐姐上面有人,门外还有冥警巡逻,谁敢闹事,立刻抓了送到冥警局去!   不过我可不能把自己的黑历史抖出来,领导还是包保持形象的,我斜了一眼小楼,满脸得意的表情:“怎么样,长见识了吧,第一次见这么多鬼吧。”   小楼没吭声,估计是被震住了。   “我告诉你,他们都是暂居阳间的鬼魂,都有冥警局发的阳间暂住证,他们大部分在阳间也是有工作的,就像青竹,你别看见个鬼就嗷嗷叫着要降妖除魔,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谨慎,你也就是命好遇上了我,否则你小样儿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麻烦来。”我逮着机会对小楼一顿说教,小楼听的连连点头,看着我的目光充满敬畏。   我心里飘飘然的,哎呀,这感觉,真是倍儿爽。   晚上九点,我出去收了白瓷碗,今天还要去收小鬼,早点儿关门吧。小楼又问我,为什么这些鬼不是晚上来我店里,我嘿嘿一笑没说话,我怎么能告诉他,其实我店里做的原本就是夜市生意,以前都是下午五点才开门营业的,只是最近情况特殊,我怕出意外,所以才提前了。   我问小楼,晚上要去捉鬼,你要不要带点儿什么家伙,我看电视里那些道士收鬼,那都是摆的大阵势,今晚他要也去那个小伙子家里来上这么一出,好歹能唬唬人。   “身为道士,用具怎么会离身。”小楼终于傲娇了一回。   “来,让姐姐给你掌掌眼。”我装的特别像那么回事。   小楼宝贝似的从他背后那个破布包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八卦镜,还有一把不足我小臂长的桃木剑,另外就是些铜钱符纸什么的。我一看这哪儿行啊,东西这么袖珍,怎么摆阵势。   连卿航看见那桃木剑,却“咦”了一声,问小楼他跟剑君白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师傅。”小楼特别自豪的挺起了胸。   连卿航点了点头,拍了把小楼的肩膀:“别辱没了你师傅的名头。”   呦,那剑君白是什么人,连卿航还认识?结果连卿航就对我笑了一下,却没告诉我。哼!拽什么拽!待会儿我问小楼去!   我们准备好了就打算出发了,小张死皮赖脸的也要去,我说你既不是冥警也不是道士,你跟去干嘛,捣乱啊?   “你不也去么。”小张嘟囔了一句。   “我是我,你能跟我比吗?”我瞪了他一眼,“跟青竹学学,看人家多懂事。”   小张气鼓鼓的被我赶走了,我和连卿航带上小楼,杀去了小伙子留下的地址。路上我给小伙子打电话,想跟他说我们一会儿就到,结果手机打死没人接。   “这怎么整。”我有点儿傻眼,“耍我们玩儿呢?”   连卿航皱了下眉头,忽然瞪大了眼睛:“不好,我们快去他家里,要出事!”   ☆、047 卿航被困   我们三个风风火火的打了辆出租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小伙子住的地方,高级住宅小区,门口的保安死活不让我们进。但是这难得住我们吗,降妖除魔连门都进不去,那还搞个屁啊!   连卿航带着我们从小区的栅栏上越了过去,一路上还隐去了我和重楼的身形,虽然小区里还有不少人在,但是谁都没看到我们。到了小伙子家门口,我先敲了下门,没人应。   “有鬼气。”小楼说着,已经掏出八卦镜持在手里。   连卿航让我们在门口等着,他先进去看看情况,交待小楼无论如何要保护好我的安全。连卿航穿墙而入,我只能眼巴巴的站在门外干着急,小楼倒沉得住气,掏出几张符纸给我,让我拿着护身。   护什么身啊,如果他和连卿航都保不住我,我就算浑身贴满了符也没用。连卿航进去半天没动静,我实在等不及了,可连卿航不给我们开门,我也没办法。   “搞什么鬼啊!”我不耐烦的把手里的符纸往门上一拍,结果差点儿没稳住一头栽进屋子里。   原来门没锁,真是哔了狗了!   我刚想进去,小楼一把拉住了我,让我走他后面,然后他率先进了门,我躲在小楼身后,抓着他的衣服下摆,就露了个脑袋在外面,小心翼翼的前进。   小伙子住的是复式楼,这房子少说也得有二百平,一楼主要是客厅,摆着一看就非常昂贵的真皮沙发液晶电视,那简洁而不失华丽的装修风格,和那种恨不得把客厅里用钱堆的暴发户有明显的区别。   看来小伙子家里挺有背景。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这小伙子家里是那种有钱有势的家庭,那路子肯定很广,江城这么大,我不信就没个真正的高人,怎么会求到杨半仙那种街头骗子那里去?   就好像苏老头,他虽然人品不地道,却也是有真本事的,之前在树林里的时候,他不是还向我吹嘘过,为了给一个富人保命,与鬼差斗法的事情么。   或许是小伙子没跟家里人说?   我觉得也有这个可能,听他说之前买小鬼也是为了图好玩,跟朋友吹牛,这种纨绔子弟,惹了事如果能自己解决,肯定不敢求到自己老子那儿去,否则还不得被挨抽啊。   客厅还没走过去,我脑子里已经转过了无数念头,忽然小楼停住了脚步,低头看着他的八卦镜。他的八卦镜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的八卦镜,然而此时八卦镜中间的青铜镜面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而且那个黑点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缓慢的移动。   小楼看着八卦镜,慢慢开始转身,然后对准了客厅的一副巨大的壁挂画。我拽了下小楼的袖子:“那画有问题?”   小楼皱着眉头,低声说过去看看才知道。   我们轻手轻脚的靠近了那幅画,这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油画,画里画的是风景,画上面就是上二楼的楼梯,该不会那小鬼就在楼梯上吧?   我伸着脖子使劲往楼梯上看,跃层的楼梯也就那么长,一眼就能望到头,并没有什么遮挡。我是可以看到鬼的,然而我梗的脖子都酸了,也没看出这楼梯上有什么不对劲来。   小楼忽然伸出手,抓住油画的画框往上提了一下,可能是想把画拿下来,结果这油画一动不动,有可能是直接镶在墙上了。我侧着脑袋看了一下画框的边缘,感觉和墙还是有条缝隙的,不应该拿不下来才对,不过这缝隙太小我也看不清,于是我伸手推了一下这画框,纯属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想到这画框居然被推开了,后面露出一扇门的样子。   这里居然有个暗格?我和小楼对视一眼,他把画框又推开了一些,我对他点了下头,然后推开了画框后的门。   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装了什么感应装置,门推开之后,里面的壁灯就亮了,小楼先进去,我紧随其后,画框没人抓立刻掉回了原位,结果里面的壁灯忽地就变暗了许多。   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小楼跟前靠了靠,这里面的空间非常小,只摆了张圆形的床,不过整体布置看得出花了很多心思,长长的玫红色床单垂在地上,小巧的装饰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这狭小的空间充满了暧昧的氛围。   我一下就明白了这地方到底是干嘛用的,有钱人可真会玩儿,我们这些穷屌丝哪儿能想的到在家里弄这个。   我仔细看了看整个空间,地方就几平米,一览无余,根本没看到小鬼,可小楼的八卦镜显示的黑点,就是这个位置啊。   我刚想问小楼是不是他的八卦镜坏了,小楼忽然迈步出去,一把掀起了床单,不过床下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我用手机的手电筒照过去,发现床底下摆了一只陶罐,和装小奇的陶罐几乎是一模一样。   小楼立刻趴在地上,想把那个陶罐拿出来,结果他半截身子刚探进床底下,忽然猛地往前窜了一截,就好像被谁拽着拖进去的似的。我吓得赶紧抓住了他的腿,使劲把他往外拽,小楼也在拼命用力,可里面那个抓着他的东西力气奇大无比,即便我和小楼都拼尽全力,小楼的身子依然在一点一点的被拖往里面。   “连卿航!”我顾不得其他,大吼了一声,“救命啊!”   这一句话喊出声,我的手可避免的松了些,小楼又往里滑了半截,眼看腰以上的部分都被拖到床下面去了。我急的眼泪都下来了,死死抱着小楼的腿,忽然我看到小楼准备去拿陶罐之前,放在床边的八卦镜,我伸脚一踢,将八卦镜踢到了床下。   八卦镜猛地发出一股刺眼的黄光,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听床下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小楼身上的力量立刻消失了。小楼用最快的速度,抱着陶罐连滚带爬的从床下出来了,然后我们马上从这个地方跑回了客厅。   站在有亮堂的客厅里我才发现,小楼整张脸都紫了,扶着沙发靠背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半天他才说,刚才被一条舌头卷住了脖子,勒得他都开始翻白眼了,如果不是我及时把八卦镜踢了进去,他估计要被活活勒死。   小楼满脸后怕,我也是又怕又急,刚才我那么大声叫连卿航,他都没有动静,难不成他出事了?   他可是冥警局长,冥警局战斗力第一强悍的鬼差,手里还有鬼王鞭这样的利器,如果连他都陷入了困境,那我和小楼今天岂不是要交待在这?   可是让我丢下他自己逃命我是做不到的,可玲珑还在休养,小楼的真实实力也不知道靠不靠谱,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们快去找连局长,我们汇合之后力量才更强大,这样分散更容易被逐一击破。”关键时刻小楼还是保持了头脑的清醒,拉着我开始检查一楼其他房间。   厨房,洗手间,小卧室,里面都是空的,我们上了二楼,布局和一楼差不多,第一个房间就是卧室,里面没人,当我们推开第二个房间的门,发现白天来找我们的小伙子就躺在地上。   我赶紧跑过去试了试他的鼻息,人还活着,就是昏过去了,可连卿航也并不在这间屋子里。   隔壁房间传来“啪”的一声,分明是鬼王鞭的声音,我和小楼立刻起身往隔壁跑,然而隔壁那扇门仿佛铜浇铁铸,我们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怎么都推不开。   “有人布了阵。”小楼一脸严肃的后退几步,“你让开一点儿,我要破门了。”   ☆、048 又见纸包   我一听小楼的话赶紧闪开,躲到了一边紧张的盯着他,屋子里鬼王鞭的甩出的脆响连续不断,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我怕连卿航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想催小楼快点儿,又怕干扰了他。   只见小楼掏出一叠符纸,口中不知默念了些什么,忽然双手疾速拍动,将所有符纸全部打了出去,正好在门上形成一个七星位,紧接着他手中桃木剑一挑,猛地刺向一张黄符,口中大呼“急急如律令”!   被他刺中的黄符“嘭”的一声炸响,符纸却完好无损,之后小楼又快速的连出六剑,每次都点在一张符纸上,随着他每刺出一剑,符纸都会炸出一声巨响,当最后一张符纸被刺中,门上传来“喀拉”一声,一层看不见的像是玻璃墙的一样东西,稀里哗啦的碎了。   小楼抬脚就踹在门上,这一次看得出没使多大劲儿,那门就被一脚踢开,伴随着门“咚”的一声撞上墙面,一道白光从屋子里飞了出来,正中小楼前胸。小楼直接被打出两米远,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哇”的就吐了一口血。   我看的直接傻掉了,上一次在苏老头家里,也没遇到这么凶险的情况,即便是被困在那个地下洞穴,楚江王去离魂间搬救兵,玲珑和我被百鬼所围,玲珑也没伤的这么重。   到底是小楼太弱,还是里面的人太强?   我根本不敢靠近那个房间,甚至还赶紧又往后退了几步,鬼王鞭的脆响几乎近在耳边,房间里不断传出东西破裂的声音,我只能远远的从门外看到连卿航和一个中年男人战成一团,那男人也不知使得什么武器,一双手全部包裹在白光之中,双拳挥出便有两个光团砸向连卿航,而连卿航的鬼王鞭抽在光团上,也无法将光团完全打散。   是不是要找楚江王来,我看连卿航恐怕拿不下里面的中年男人,他既然能在和连卿航对阵的时候,还抽出空子打伤小楼,实力恐怕还在连卿航之上。   我已经扣住了左手上的阎罗私印,这个中年男人如此厉害,说不定是苏老头他们那伙人里的重要角色,抓住了他,肯定有大用处。   我还在犹豫之时,小楼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举起桃木剑,一口血喷在了上面,那桃木剑立刻就发出一阵红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桃木剑好像还变长了不少。   “去!”小楼将桃木剑用力一掷,桃木剑化作一道红光嗖的飞进了房间里,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打中那个中年男人,倒是小楼这一剑投出,又吐了口血,再也站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密闭的房间里忽然狂风大作,只听那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窗户破裂的声音,短短十几秒那风就停了,连卿航从房里跑出来,检查了一下小楼的伤势,然后开始呼叫冥警。   “小楼你怎么样。”我一看安全了,马上跑到小楼旁边,刚才不是我不想过去,我是本着自己即便帮不上忙,也坚决不能添乱的念头,所以才躲的远远的。   小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我和连卿航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连卿航又去看那个晕倒的小伙子怎么样了。没多久冥警们来了,楼下暗房里的小鬼被抓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小鬼当初是不是上吊死的,青紫的舌头拖在胸口,一双没有眼白的纯黑色眼睛,凶狠的瞪着我们所有人。   小伙子被连卿航救醒之后,出来看见了那只长舌小鬼,吓得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我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这点儿胆子,还学人家养小鬼,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小楼倒是硬气,吐了好几口血也没喊一声疼,只是从随身的破布包里翻出一个小瓷瓶,宝贝似的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张嘴就吞了下去,然后立刻盘膝坐在了地上。   小楼今天晚上的表现真是够男人,我决定明天开始对他好一点儿,比如先给他把保险买了。   冥警们将小鬼带走了,我看折腾的这么晚,小楼又受了伤,干脆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反正房间够多,还能防止那个中年男人去而复返。   连卿航留了两个冥警看护着小楼和那个小伙子,和我单独去了书房。连卿航面色严肃,他说今天这个中年男人非常厉害,如果不是小楼关键时刻掷出那一剑,逼得那男人不得不分神抵抗,他根本伤不到那男人。   “那他都受伤了,你怎么不追啊。”我觉得这么好的机会被浪费了,简直不像连卿航的风格。   “穷寇莫追。”连卿航摇了摇头,“我不敢确定,如果我追了出去,会不会有陷阱等着我,况且小楼受了重伤,你们连自保都做不到,万一我走了,他有同伙进来,那你们怎么办?”   我已经尽力了,没想到还是拖了人家后腿,我有点儿郁闷,为什么我是个普通人,又偏偏遇上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如果我也有什么厉害的能力就好了。   连卿航拍了拍我的肩:“没有你和小楼,还有那个小伙子也不能丢下不管,你别自责。”   我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问连卿航那中年男人到底什么来头,如果以后再碰上,还能不能抓住他。   “和苏老头肯定是一伙的,而且他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低。”连卿航的语气非常肯定,“我在他袖口看到了一个金线绣成的印记,和驱鬼铃上的一模一样。”   哦?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可这有些不对啊,如果这中年男人在苏老头他们那个团伙里面,地位很高,为什么会亲自出马来害这个小伙子,一般这种事不都是老大吩咐出去之后,交给下面的人来做的吗?难道这个小伙子也有什么不凡之处?   “我检查过了,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别,并不值得大张旗鼓的对付。”连卿航皱了皱眉,“除非他和你一样,魂魄中有特殊封印,我探查不到,不过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   那他又为什么值得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特意出手?   我和连卿航猜了半天也没猜透,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小伙子和我一样,一天没把苏老头他们那伙人抓住,他一天不得安生。我想想也是头疼,我身边有连卿航日夜保护,他怎么办,撇下不管连卿航是不会答应的,他这人虽然嘴巴毒,责任感却是强得要命。   “搬过来,你们俩暂时住在一起,你去哪儿他也去哪儿,总之苏老头他们没落网之前,不能让他落单。”连卿航十分坚定。   我觉得不妥,其实搬过来暂住倒也没什么,可是如果又有人成为苏老头他们的目标呢,难道我们所有都要集中在一起才行吗?何况连卿航再厉害也就一个人,万一将所有人集中,正好中了苏老头他们的计,他们倾巢而出将我们一网打尽,连卿航肯定也挡不住。   然而此时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答应先搬过来,我想那个小伙子经历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们搬过来给他做保镖,他肯定求之不得呢。   于是搬家的事情就这么草草拟定了,不过嘴上说是暂居,谁知道要住多久,我叫上小张青竹一起来帮我搬家,张世超,也就是那个小伙子,还找了搬家公司来帮我。   我在卧室忙忙碌碌的整理衣服,顺便准备把一些不打算再穿的衣服扔了,我让青竹帮我掏一掏衣服口袋,别落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青竹话不多,性格认真细腻,她将我所有挑出来准备扔的衣物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忽然她手一抖,一个符纸包掉在了地上。青竹看着纸包的眼睛里充满了热切的渴望,我心里一突,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心头。   “连卿航,你快过来!”   ☆、049 春芽回归   青竹还眼神热切的看着地上的纸包,我不动声色的站起来,慢慢后退了几步。我知道那纸包里是什么东西,楚江王曾经给我说过,鬼对阴魂煞魄一类的东西有着极度的渴望,这是发自本能的向往,就好像春芽即便惹的我大怒要赶走她,也一样吞了那些残魂一样。   青竹和我们相交时日尚短,平时又非常安静,我怕她万一为了吃这纸包里的东西,忽然变了脸,要暴起害人怎么办?   连卿航闻声跑了进来,问我怎么了,我朝他使了个眼色,瞥了下地上的符纸包。青竹的手已经忍不住又伸出来,慢慢朝那个纸包靠近,连卿航一看立刻大喊一声,“青竹”!   青竹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立刻把手收了回来,连卿航马上捡起地上的纸包,告诉青竹先去客厅帮忙打包别的东西,这里有他在就行。   青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眼神也变回了平时的模样,她点头出了卧室,连卿航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纸包。   “边角都有些磨损了,估计已经放在你家里很久,比上次你找到的那个放在你家里还久。”连卿航说着,将纸包收了起来,“我们再找找,这次一定翻仔细点儿,我怀疑你家里肯定还有这东西。”   我一听连卿航这话,后脖子一阵发凉,纸包里的东西会对人产生什么影响,我清楚的很,到底是谁非要置我于死地!   我把箱子里的衣服全都抖了出来,连卿航则是动手开始在我的床垫衣柜上仔细搜寻,果不其然,我们又从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搜出了好几个符纸包。   “光你卧室里就有这么多,你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真是不可思议。”连卿航想了想,又把小张也叫上,我们在我家里进行了一次地毯式的大搜寻。   冰箱后面,微波炉底下,沙发的缝隙,甚至连窗帘轴小张都拧开看了,最后我们把找到的所有符纸包堆在一起数了数,有三十五个之多,加上上次我在床头缝隙里找到的那个,一共三十六个。   “这也太多了吧。”小张两手叉腰,“米饭,你每天在家里,就没感觉出什么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难受的感觉,比如上次在地下洞穴里,阴气入体,如果不是那诡异的暖流,我肯定要冻死,而这些纸包里面包的血煞虽然只有一点点,加起来也不比一只恶鬼死掉之后,逸散出的阴气少多少,难道只有阴气才对我有影响,煞气则不会?   “并不是这样。”连卿航摇头,指着这些纸包给我们说,这些纸包看起来新旧程度有区别,肯定是陆续放进我家里的,每个人的身体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或许一开始我家里的纸包只有两三个,然后慢慢增加到了这么多,我的身体在缓慢的适应煞气,所以没有明显的反应。   我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这是我家,虽然房子是租的,可我住了大半年,早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窝,我一直觉得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然而我的家对于想害我的人来说,却可以随便出入,那我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你家里的东西也已经长期受煞气侵蚀,你还是什么都别带了,全部买新的。”连卿航说着,招呼青竹和小张赶紧把我所有的衣服打包了,他要拿去烧了,省的丢出去万一被什么人捡走,还要祸害人家。   如果不是张世超才给了我五十万,我绝对要心疼的死一遍,我得庆幸这段时间一直马不停蹄的忙碌,休息的时候连卿航也严令不许我出门,所以上次客厅被砸坏的东西至今没有重买,否则我得亏多少钱啊!   我把那个在我家里放这脏东西的人诅咒了十万八千遍,等姐姐我抓到了你,非得把你踹的生活不能自理,否则简直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搬家公司的车最终什么都没搬,我两手空空的去了张世超的家,然而心头怒火难平,我拉上张世超跑去狠狠血拼了一把,买的东西多到他的车里差点儿就塞不下了。   连卿航没地方坐,干脆钻进了阎罗私印里,张世超对于我的阎罗私印非常感兴趣,他说就以他的眼光,可以看出我那手镯绝对是骨质的。我笑了笑没说话,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质地,我不关心这个,只是送我手镯的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已经和蓉儿一家团聚了吗?   我的情绪一下就低落了下去,闭上眼睛假寐,其实是不想再说话,到了张世超家里,我直接抱着东西就上了二楼,关上门扑到了床上。   楚江王,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回去这么久了,为什么也不来看看我,如果你再也不来了,这阎罗私印呢,你还要吗?   折腾了一整天,我趴在床上没多久就开始迷糊,正有点儿想睡的意思,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鬼啊!”   我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张世超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而连卿航就站在他身后,听到我出来,无奈的朝我看了一眼。   什么情况?   我下了楼,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春芽,门是关着的,刚才春芽肯定是直接穿门进啦,所以才把张世超吓成那样。春芽发现了我,高兴的叫了声“姐姐”就朝我飞了过来,直接扑进了我怀里。   “姐姐,我可想你了,你和连局长都不在,没人陪我玩,我在离魂间待的可没意思了。”春芽撅着嘴,“姐姐,你吃晚饭没有啊,我们吃饭好不好?”   原本看见春芽我还挺高兴的,这小丫头可讨人喜欢,她走了这么久,我也挺想她的,然而她的最后一句话,让我严重怀疑她到底是想我了还是嘴馋了。   我拿出家长的架势,板着脸问她,从离魂间出来有没有得到她爸爸的允许,如果她是偷跑出来的,我就让连卿航马上把她送回去。   “我给爸爸说了,他让我来找你玩的,还让我给你带了话呢!”春芽开始在衣服兜儿里摸来摸去,最后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塞到了我手里,“你看你看,我没骗你,姐姐,我们去夜市吃烤串好不好,春芽好久没吃烤串了。”   当着张世超和连卿航的面,我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假装随意的把纸条揣进了口袋,然后笑眯眯的给春芽说,你在楼下等等姐姐,姐姐上去换了衣服就下来,咱们去夜市吃烤串。   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二楼房间,拿出那张纸条的时候,我的心跳的飞快,小心翼翼的将被春芽揉的皱巴巴的纸张展平,里面是楚江王亲手写的话。   “地府有要事,暂时无法抽身去阳间,一定保重。”   十八个字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想起春芽还在楼下等我,赶紧把纸条塞到枕头底下,换了衣服跑下楼去。在楼梯上我就看到张世超在跟春芽讲话,他对春芽十分好奇,其实我觉得他对连卿航更好奇,只不过连卿航脸上就刻着“生人勿近”四个字,他也不敢去搭话。   反倒是春芽叽叽喳喳的话多,我已经听到张世超在问春芽,是不是真的有地府,十殿阎罗都张什么样,李逵到底是不是鬼王。   “走了走了,吃烤串去了!”我拉起春芽的手。   张世超不敢离开连卿航,于是非常自觉的给我们充当了司机,我们也没去吃烤串,张世超打着给春芽接风的名义,带我们去五星级酒店搓了一顿,春芽吃的差点儿把头塞进盘子里,直说张世超是好人。   我等了好半天才找打机会,连卿航陪着张世超去上厕所了,我拉了下春芽,凑到她耳边悄悄问她:“春芽,你爸爸有没有跟你提过,你妈妈是不是回来了?”   ☆、050 那个眼神   春芽从盘子里把脑袋拔出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脸上还蹭满了酱料:“妈妈回来了?爸爸没说呀,要是妈妈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春芽,她不想芽芽吗?她是不是不想要芽芽了?”   春芽说着,脸也皱了眼睛也红了,马上就要掉眼泪,我赶紧拿餐巾纸给她擦脸,然后安慰她说,你爸爸好像有你妈妈的消息了,没告诉你,肯定是怕你着急,等你妈妈回来了,她肯定第一个就来看你,你妈妈肯定很想你,你是她的宝贝,她怎么会不要你呢?   春芽吸着鼻子,撅着嘴问我是不是真的,我是赌咒发誓,哄了她好半天,终于在张世超和连卿航回来之前,把她给稳住了。否则他们回来一问,立刻就要露馅,连卿航已经暗示过我,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一个不识趣的女人。   “怎么不吃了,吃好了?”张世超回来,随手点了支烟。   “吃完了还吃什么。”我撇撇嘴。   由于之前张世超说过,让春芽敞开吃随便吃,所以春芽把菜单上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我估计张世超一开始是以为春芽故意这么做,想看他出丑,没想到春芽其实是真的能吃完,看着一桌子空碗碟,张世超的下巴差点儿就掉下来了。   他看着春芽,简直像在看外星人,回家的时候悄悄问我,是不是鬼都这么能吃啊?我没憋住笑了出来,我说我见过很多鬼,春芽是最能吃的一个,而且她随时都能吃,永远吃不饱,有她在,妈妈再不用担心家里会剩饭啦。   张世超看春芽的眼神立刻变了,从之前的好奇变成了敬畏,这么能吃也是个本事。   到家之后春芽问起我为什么换了地方住,她今天先去了我家,发现房子里没人,又去了鬼街,结果我饭馆没开,最后找了小张,才知道我到这来了。   “小张又没来过这,他怎么知道地方的。”我有点儿奇怪。   “一个叫重楼的哥哥告诉我的。”春芽立刻献宝,“他们现在住在一起了!”   噗……我简直要吐一口老血,春芽那口气,好像小张和重楼在搞基似的。不过话说回来,重楼怎么跑去和小张住了,难道他们之前真有奸情?这小楼也挺厉害啊,小张可是个正经的直男,居然能把他掰弯了。   我告诉春芽,我之前住的地方不安全,所以搬过来了,而且这个叫张世超的哥哥也需要人保护,我住在他家里,连卿航也比较方便,不用两头跑。   “不安全?不是住的好好的吗,为什么不安全?”春芽就是一个会说话的十万个为什么,于是我跟她解释,在我家发现了很多纸包,里面包着血煞。   “血煞?”春芽眨巴着眼睛,跑去问连卿航要血煞,她说她没见过,想看看什么样的。   三十五个纸包放在一个袋子里,连卿航把袋子拿出来,准备给春芽开一个纸包看看,结果春芽忽然劈手把袋子夺了过去,仰头就把所有纸包全塞进了嘴里,那动作叫一个干脆利索,连卿航都没反应过来,我更是看的愣在了原地。   春芽打了个嗝,脸上全是满足,双眼微眯的站在那儿,感觉飘飘欲仙,我看的直冒冷汗,这小丫头在离魂间待了才多久啊,怎么也变腹黑了,还知道卖萌骗人了。   然而连卿航却远没我这么放松,他绷着脸紧张的盯着春芽,我被他那副样子弄的挺奇怪,春芽是个鬼,吃点儿血煞不是挺正常吗,之前玲珑不是也吃过。不就是春芽刚才吃的太急,连那些黄纸一起吞了,不过她消化能力那么强大,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我刚想问连卿航干嘛这么紧张,连卿航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居然把鬼王鞭拿了出来,右手下垂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这是干什么?   张世超是吃一堑长一智了,立刻钻进了洗手间,只偷偷把门开了条缝儿,我见这阵势不对,也立马躲远,我想起楚江王说过,鬼吞噬阴煞之后,对性情会有影响,春芽单纯是因为她几乎没有吃过什么其他鬼魂,这次一下吃了这么多血煞,不知道会不会性情大变啊?   春芽还满脸陶醉的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我们的想法,我们都紧张的盯着她,慢慢的,我发现春芽好像在长大!   双腿变得更加修长,曲线也玲珑了起来,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春芽由之前的十二三岁的模样,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娉婷少女,就连她的短发,也变成了垂过后背的长发。   春芽狠狠伸了个懒腰,睁眼发现连卿航握着鬼王鞭紧张的盯着她,立刻开始寻找我在哪儿。我赶紧从墙角后面跑出来,春芽飞扑过来躲到了我身后。   “姐姐姐姐,连局长要打我!”春芽的声音也变了,完全脱去了童音,根本就是个少女在说话,可她的语气依然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事实证明当吃货看到想吃的东西,他的智商水平会直线上升,春芽就是最好的例子!   气氛一时间转变太快,大家都有点儿无法接受,我给连卿航使了个眼色,他假装咳嗽了两声,收了鬼王鞭。   “春芽,那些血煞是重要的证物,我们还需要靠它来寻找那个养血煞的人,你现在把血煞全吃掉了,我们的线索就断了,你说,你错了没有。”连卿航板着个脸,装的有模有样的。   春芽从我身后出来,耷拉着脑袋:“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把证物吃掉,可是太香了嘛,我没忍住。”   连卿航眉头一皱,我正想说“算了,讲两句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馋”,结果连卿航却问了个问题,他说你能闻到血煞的味道吗?   我听了这个问题也有点儿愣,对哦,阴气和血煞是有味道的吗?上次春芽在花园小区一直说香香的味道,我以为她说的是那具焦尸,因为脑补了一下觉得太恶心,随后就再也没有给自己添过堵。   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没有尸体,血煞包在纸包里面,如果血煞有特殊的气味,之前连卿航在检查第一包血煞的时候,应该不用那么久就能发现才是。   春芽歪着脑袋满脸疑惑:“好吃的怎么会没味道呢,很香很香呀,你们闻不到吗?”   我摇了摇头,连卿航也摇了摇头。   春芽眨巴着眼睛,过了好久见我们都不说话,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如果她闻到和这个一样香香的味道,就带我们去,找到了养血煞的人,把血煞给她吃行不行。   “行!别说你要吃血煞,你就算把他养的所有鬼都吃了,我也没意见!”我率先表明了态度。   连卿航就算把那些恶鬼抓回离魂间,也是去地府受刑的,春芽吃了就吃了,只要她能带我们找到养鬼人!   春芽欢呼一声,说她今晚就出门去找,找到了马上通知我们。   连卿航不放心她单独出去,说你今晚已经吃过血煞了,等明天我们一起去,春芽虽然迫不及待,却也只好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春芽就把我拽出了被窝,说她要去找好吃的,我被她折磨的无可奈何,只好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给小张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天春芽要带我们去找养鬼人,开店时间等我通知,不用那么早去,让他给青竹他们也说一声。   “你们要去找养鬼人?我马上就来!”电话那边传来重楼的高喊。   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别过来了,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多休息几天,结果小张跟我说他已经出门了。   无奈我们只能在屋里等重楼过来,春芽急的满屋子乱转,大约四十分钟之后,终于有敲门声响起,春芽“嗖”的就飞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你是?”重楼瞪大了眼睛看着春芽,我明白那个眼神,叫做惊为天人。   ☆、051 红眼小鬼   “怎么,昨天才见过,今天就认不出了?”我抱着胳膊笑吟吟的走到小楼身边。   小楼疑惑的将春芽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摇了摇头,说明明没见过。   “我是芽芽。”春芽有些等不及了,回头催我,“姐姐,重楼哥哥也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重楼惊讶的看了看春芽,又望向我,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是这会儿如果再让春芽等下去,我怕她会会对小楼留下非常难以磨灭的坏印象,毕竟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谁阻挡他吃饭,谁就是他的敌人!   我跟小楼飞快的讲了句“路上再说”,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依然张世超开着车,他今天换了辆SUV,否则还真装不下这么多人,我让春芽坐副驾驶位上,给张世超指点方向,自己则和小楼还有连卿航坐在了后面。   “知道她是谁吗?”我用胳膊肘捣了下小楼,低笑着问他。   “她,她是春芽?”小楼好像完全无法理解,一个晚上不见,春芽怎么就长大了这么多。   我点了点头,我说她是地府阎罗的千金,别看她外表十七八的样子,实际年龄比你都大,不过她的性格却单纯的要命,至今智商还停留在五六岁的模样,至于为什么她只张个子不长脑子,我没想过,可能是环境造成的吧。   小楼没吭声,许久抬头看了一眼春芽,她咬着食指,皱着眉头,大约是在想该往哪个方向走。   “她不是人。”小楼终于开口了,“鬼性本恶,她虽然现在看着单纯,或许几十年后就是祸害一方的妖孽。”   我真想抽小楼一个巴掌,春芽是鬼又怎么了,她现在简直就是张白纸,你怎么教她怎么学,养成懂不懂啊,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个傻子居然在这跟我讲什么鬼性本恶,到底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刚才看她的眼神我可明白着呢,反正我话不多说,你自己想吧。”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我也没有义务给他们俩牵线搭桥,何况春芽怎么想,楚江王又怎么想,我不过是觉得重楼这小伙子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两人都没什么意思,那也无须强求。   张世超开车从江城东区开始,花了两个小时才绕完东区所有道路,然而春芽一无所获。转到城南又绕了一个多小时,我实在是无聊的紧,肚子也有些饿了,就让张世超找个饭馆停车,我们先吃午饭。   等上菜的时候我给春芽说,江城这么大,一天时间肯定找不完,下午姐姐还要开门做生意,要不我们明天接着找。春芽不太乐意,不过还是答应了我,我松了口气,虽然是坐车,可坐太久一样会累,开车的更别说了,万一张世超打个呵欠,把车开上了人行道,那就完蛋了。   我给张世超说,吃完饭我们先回家,我睡个午觉,下午去鬼街开店。张世超也是如蒙大赦,连连点头答应。正好服务员进来上菜,我听到外面一个女的和人闲话,刚才碰上个老头要给她卖小鬼,我立刻从包间里冲了出去。   还好那女的没走远,我马上追过去拉住了她,人家看了我一眼,不耐烦的问我干什么,与她走在一起的另一个女人,也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我。   “你说你刚才碰上个老头,要卖小鬼给你,在哪儿碰上的,什么时候?”我急切的问她。   “你谁啊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女的白了我一眼,低声骂了句神经病,转身就要走。   “美女,这事很重要,那个卖小鬼的老头,或许是两起杀人案的凶手,我朋友是警察,他可以证明。”我立刻把追出门的连卿航拉了过来。   连卿航进入状态的速度倒是快,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证件在那俩女的面前晃了一下,说警察怀疑那个老头和两起杀人案有关,也知道他最近流窜到了江城,希望两位小姐能配合一下警察的调查工作。   虽然我从那俩女的眼里看到了花痴的眼神,但是我坚决不相信她们把所有事情全说了,是为了要连卿航的手机号。连卿航借口要马上去找人摆脱了那俩女人,我们饭也没吃,直接跑去了那个女人所说的,遇到老头的地方。   城南步行街的东口,距离这里并不远,我暗暗祈祷那个老头还没走远,车没法上步行街,我们几个是跑着去的,到了地方大家都在四处搜寻那个老头的身影,可这里人来人往,哪儿有那个老头的影子。   “姐姐,我闻到香味了。”春芽忽然拽了下我的袖子,“是那边传来的。”   春芽指着前面路口右拐的巷子,武鸣巷,里面大都是住宅楼,而且因为地段比较好,虽然很多楼房都挺老了,房子的价格却不低,住在这里的,不是江城本地的老住户,就是收入还算不错的小白领。   这些人高不成低不就,最容易对别人产生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如果我是卖小鬼的,我也挑他们下手。   春芽带头,连卿航和小楼一左一右把我和张世超护在中间,我们进了武鸣巷。大中午的,武鸣巷里人来人往,走了没多远春芽就拐进了一个小区。   “就在这个楼上。”春芽的眼神十分热切,可这电控门我们就进不去,连卿航让小楼留下看护我和张世超,他跟春芽先上去看看。   我们俩拖后腿的只能在小区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小楼又是一人发了两张符,这一次我也学谨慎了,坐在长椅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区地形,想着如果一会儿里面打起来了,那老头破窗逃出来,会往哪个方向跑。   然而我们等了十几分钟,楼上除了传来几户人家做饭炒菜的声音,完全没半点儿打斗的响动。以春芽和连卿航的速度,这一个单元里十几户全转一圈也用不了这么久。   正想着,连卿航和春芽出来了,连卿航手里抱着个陶罐,而春芽则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我一看这情况,肯定是那老头给这里某一户卖了小鬼,而他自己早就走了。   “先回去再说。”连卿航什么都没解释,催促我们赶紧离开。   我们先回饭馆门口取了车,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张世超家里,一路上连卿航都抱着那个陶罐,感觉跟抱着个炸弹似的小心翼翼,进了门,连卿航将陶罐放在客厅茶几上,然后让我们全都后退。   “不就是个小鬼吗,至不至于。”我觉得他也太小题大做了,上次重楼也就是太大意,才会被小鬼的舌头勒住了脖子,现在大家都做好了十二分的准备,哪儿能让一个小鬼翻出什么浪来。   连卿航沉着脸斜了我一眼:“罐子里装着半罐血煞,里面的小鬼不是普通小鬼,速度更快破坏力更大,阴气和煞气都更重,你和张世超就算只是被擦到皮,也会导致阴煞入体,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废掉一只手脚,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一听这么严重,赶紧拉着张世超躲的远远的,重楼也跟了过来,用符纸在地上摆了个不知道什么阵,说只要我们不出阵,小鬼就伤不到我们。   春芽盯着陶罐,已经快流口水了,催促着连卿航赶紧把罐子打开。连卿航手持鬼王鞭,一手轻轻将陶罐掀开了一条缝隙,只听“吱”的一声尖叫,一团飞快的黑气从罐子里冒了出来,立刻幻化成一只红眼小鬼。   连卿航鬼王鞭已经出手,那小鬼却身子一团躲开了,之后小鬼看到了靠在墙边站的我们,手脚在地上一撑,仿佛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就朝我们扑了过来!   ☆、052 再探苏宅   “咚”的一声,好像钟鸣一般,小鬼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被狠狠弹飞了出去。这时我才发现重楼两手结印,地上的符纸都发着金光。   连卿航趁机出手,鬼王鞭瞬间暴涨数米,形成了一张网,将那红眼小鬼罩了进去,之后鬼王鞭立刻收紧,那小鬼被捆得像是个粽子,却依然奋力挣扎,嘴里“吱吱”的尖叫个不停。   连卿航手腕一收,鬼王鞭又紧了几分,几乎勒进小鬼的身体,那小鬼无法脱身,又挣扎了十几秒,总算消停了。   连卿航拿出一副手铐,咔嚓一下就把小鬼拷上了,我提醒了他一句,防着这小鬼的舌头,连卿航笑了笑对我解释,冥警的手铐都是特质的,用的是地府用来镇鬼的石头,只要被铐住,再厉害的鬼魂也什么都做不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玲珑那么厉害,当初被手铐铐住了,也蔫了吧唧的,逃跑还得我带着她。   “咕嘟咕嘟”,我们几个同时扭头往茶几那看,春芽抱着那个陶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血煞,有淡红的煞气从她嘴角溢出,却根本无法扩散,就像是被什么吸着一样,瞬间又钻回了春芽的身体里。   我看的目瞪口呆,连卿航是满脸无奈,小楼大张着嘴,根本合不拢,只有张世超看了一眼春芽,然后就死死盯着重楼,眼神十分狂热。   “你,你看着我干什么。”重楼被盯的太久,终于发觉了,然后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与张世超拉开了距离。   “大师!”张世超一个滑步就冲到了重楼面前,激动的抓着他的手,“请您收我为徒吧!”   这简直比看春芽喝血煞还让我震惊,大家的目光也全都从春芽身上转移到了张世超身上。   小楼的脸立刻就憋红了,忙不迭的摇着头:“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收徒呢,我自己都还没出师,再说收徒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师傅的首肯,我哪儿敢随便做主。”   “大师,您这么厉害,随便教我两手就够我一生受用了,您就别谦虚了。”张世超依然不放弃。   小楼感觉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慌忙说着“你别叫我大师”,又不停的往后退着,可他退一步张世超进一步,没多久就退到了墙边再无后路。   小楼慌张的靠墙低着头,张世超一脸热切的盯着他,怎么感觉和流氓调戏良家小媳妇似的。   我赶紧把张世超拉开,我说你别为难人家了,他师傅很严厉的,你要真想拜师,等他师傅来了,获得了人家的首肯,你再拜也不迟。张世超有些不甘心,不过也知道这事不能急,悻悻的退开了。   春芽总算喝完了血煞,扔下陶罐蜷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睡了。我还是头回见她睡觉,鬼不是不睡觉的么。连卿航说,这次春芽喝掉的血煞太多,会沉睡一段时间,等她再醒来,她的心智也会有相应的成长,至于性情么,或许还和以前一样,也可能会有些变化。   这样啊,原来是吃太多了。她倒是吃饱了,我们还饿着呢,张世超说他打电话让人送吃的过来。   小楼看着我说,春芽睡在沙发上也不好,送她去卧室睡吧。我学着连卿航抬头望天花板,反正我又抱不动她,你给我说什么啊。小楼又看连卿航,连卿航这个老狐狸自然也是跟我一样,眼望天花板,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小楼又把目光投向张世超,张世超肯定是想讨好小楼,马上就说我来抱她去卧室,刚一抬脚,就被小楼扯了回去。   “还是我来吧。”小楼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春芽,春芽睡的很沉,脑袋还在他胸口蹭了蹭,小楼的脸一下就红了,逃一般抱着春芽上了二楼。   我偷笑了一下,这个小楼,口是心非,还是脸皮太嫩啊。回头正想和连卿航调侃两句,只见他拿起了那个空陶罐,仔细的抱着罐子看,难道那罐子上还有什么玄机?   我也凑过去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就是个普通的陶罐,连卿航好像也没什么发现,他忽然把手伸进了陶罐里,在内壁上摸了一下,手指上沾了些红褐色的粉末。紧接着他又小心翼翼的将罐子里的粉末倒了些出来,然后放在眼前看了一会儿,甚至还尝了一下。   我的亲娘,要不要这么恶心,虽然之前也过看春芽喝血煞,但是感觉不一样。就好像一个人抱着罐子喝汤,你看着肯定没感觉,最多笑话人家是饭桶,可等人把汤喝完了,里面的残汤都干了,甚至放的灰都落满了,另一个人又把舌头伸进去舔了一下,那感觉,谁看见都会膈应吧。   “这不是单纯的血煞。”连卿航皱了眉头。   什么?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想起当初苏老头给我设下的那个血煞大阵,楚江王说是用尸油和血煞炼的,该不会这罐子里还有尸油吧,那春芽……   我不敢继续想了,已经有点儿想吐的感觉。   “血煞之所以威力强大,就是因为血煞之中的阴气都转化成了煞气,一个成型的血煞,相当于浑身都提纯精炼了一遍。可这罐子里的血煞,明显混杂了其他东西,有阴魂还有鬼魄,大大削弱了血煞的威力。”连卿航说道。   原来是阴魂和鬼魄,还好还好,只要不是尸油就好。   我说这说不定是养鬼人新发明的养鬼配方,至于效果么,你手里不是就有个现成的实验题,拿去离魂间观察观察。   “不行。”连卿航摇头,“小鬼进了离魂间,失去了和阳间的联系,我怕那老头会下杀手,买小鬼的人,恐怕就危险了。”   “那就让这小鬼带我们去找养鬼人。”我想起之前楚江王靠着半截舌头,都能找到那个地下洞穴去,这一个完整的小鬼,总能带路了吧。   “也不行,这小鬼身上肯定有养鬼人的印记,不会听从别人的命令,如果我来硬的,他就会灰飞烟灭,到时候一样害了买小鬼的人。”连卿航还是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干瞪眼了?   连卿航把那小鬼又塞回了罐子里,盖上盖子,小楼已经下来了,见连卿航如此,又跑去给那罐子上贴了道符,算是双重保险。罐子被连卿航收了起来,他说那卖小鬼的老头如此猖獗,必须得想办法快点儿把人抓住。   “要不,我们再去苏老头家看看吧?”我犹豫着提了个建议。虽然上次苏老头断臂求生,那里好歹是他的老窝,就算他把东西都拿走了,说不定还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那小洋楼可不是树林里的木屋,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连卿航点了点头,说之前楚江王交待人处理镇子里那个错位的五鬼七星局,之后还留了冥警看守,而那两个留守的冥警到现在也没报告过有人回那屋子,那屋里的东西肯定还留着。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我们不是阳间的警察,就这么进去肯定被人当小偷了。”连卿航拉住了我,“等晚上,我们再去那屋子里查探。”   好吧好吧,真烦。   吃过饭我给小张打电话,反正下午没事了,饭馆的生意还是要做的。不过我有些魂不守舍,一直想着晚上去苏老头家的事,倒是张世超在我店里,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瞪着眼睛看个不停。   “天呐,居然有这么多鬼。”张世超擦了下头上的冷汗,“不是说天黑之前,鬼都不能出来的吗?”   笑话,谁规定的,不过是白天阳气强,鬼物都不太愿意出来走动,你去各处有夜班的地方看看,哪儿没几个鬼工,不过是有些人知道,而更多的人不知道罢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我关了店门,家都没回,直接从鬼街杀去了苏老头在的那个镇子。   连卿航,小楼,我还有张世超,我们四个人在偷偷摸进了苏老头的家……   ☆、053 血字誓仇   这一次我可学精了,进了后门,立刻开了手机照亮,每一步都走的特别小心,总算是在进入一楼客厅之前,什么都没踢到。张世超感觉比我兴奋,想来这样的经历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   屋子里的东西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而且还有一股呛人的臭味,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我们两人一组散开,先把一楼所有的房间都搜索了一遍,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屋子里的东西好像被人翻过,有些地方明显原来放着什么,可现在那地方空了。   “是不是有冥警来调查取证了啊。”我悄悄问连卿航。   连卿航摇了摇头,他说苏老头的这个事情,是楚江王亲自下令,由离魂间冥警局调查的,不可能有其他冥警插手,如果是离魂间的冥警来调查,他一个局长,怎么能不知道呢。   那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留在这的两个冥警,从来没汇报过有人回来么,东西难道会自己张腿跑了?   我们找完了一楼的房间,在四人在楼梯口汇合,小楼他们也是一样,觉得这里肯定被什么人翻过,还取走了一些东西。   “二楼天花板上有个血煞大阵,而且还有一个锁魂阵,上次来的时候,玲珑和春芽都着了道。楚江王已经把锁魂阵破坏了,血煞大阵也失效了,不过还是要小心,我们上次没来得及仔细找,或许还有其他陷阱。”   上楼之前,我特意嘱咐了他们,大家都郑重地点了下头,连卿航开路,小楼垫后,我和张世超走中间,我们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   一拐弯,张世超就用手机照天花板,估计是想看看那血煞大阵张什么模样,不过什么都没有,天花板上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已经消失了,只有些暗红色的干涸物粘在上面,散发出一股恶臭。   我和张世超都捂住了口鼻,这味道太难闻了,怪不得一楼也有。张世超皱着眉头问我,这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恶心。我笑了笑,说回去再告诉你,我怕我现在说了,他得吐出来。   二楼两个卧室和那个书房的门都是敞着的,我们一起进去看了一下,东西都十分凌乱,尤其是书房里面,锁魂阵被毁之后,满地都是玻璃渣,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连卿航,那天晚上你不是也回来过么,看看和之前有没有区别?”我用胳膊肘捣了连卿航一下。   “那天晚上我带冥警过来抓捕鬼魂的时候,屋子里还比较整齐,并没有被翻过的痕迹,我们收队的时候,我还特意进来又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证物,所以什么都没拿走。”连卿航皱着眉,“肯定是苏老头又回来过了。”   我咬咬牙,咱们再找找,屋子里找不到就去院子里找,我不信他把东西收拾的那么干净,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   然而我们用了半夜的时间,把这小洋楼全都搜遍了,却什么都没发现。我有些气馁,为什么我们总是慢人家一步,到现在为止,一点儿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发现,对于苏老头他们,我们的认知依然停留在养鬼人和那个印记上。   从小洋楼里出来,我站在院子里,长长叹了口气,今天晚上又是白跑一趟了。   “那有个地窖!”小楼忽然指着院子的角落低声说,我们马上围了过去,在墙角一堆杂物下面,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盖子。   我拍了一下小楼的肩膀,行啊小伙子,连卿航都没看见,你眼神真好。小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以前住的地方也有地窖,所以才看见了。   地窖上面有个扣锁,不过锁头不知道去了哪儿,连卿航让我们退开一点儿,他轻轻掀开了地窖的盖子。一股阴冷的气息立刻从地窖里冲了出来,我们没敢探头去看,还是连卿航先过去看了看下面,说没有感受到鬼气,这里面应该是曾经有阴邪之物栖息,时间久了,东西受了阴气侵蚀。   小楼身上那个破布袋,简直跟机器猫的百宝袋似的,他居然从里面拿了半截蜡烛头出来,点燃放在地窖口试了试,有气流,说明下面的空气是流通的,连卿航手持蜡烛飞身下去,我们还能看到烛火摇曳的火光,说明地窖里的氧气也很充足。   我和张世超先下去了,小楼紧跟其后,地窖里的温度很低,我手臂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小楼一下来就发现了灯的开关,“啪”的一声打开了地窖的灯。   十个木架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地窖里,靠墙是一个大柜子,地窖正中有张黑色的石桌,又是这样的摆设!不过这一次,十个木架全是空的,上面还可以看到曾经有放过陶罐的痕迹,只是罐子都没有了。   连卿航拉开了那个柜子的门,立刻就皱了眉头,我们全都凑过去看,柜子里什么都没放,却被人写了几个大大的字。   “断臂之仇,来日必报,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字迹有些缭乱,明显是人用手指直接写上去的,连卿航在字上轻轻摸了一下,“是血”,他说到。   我只觉得空气似乎都凝重了几分,苏老头断臂求生,他肯定知道楚江王的厉害,却还能在这里留下这样的话,说明他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楚江王虽是阎罗,却也不能直接插手阳间的事情,如果养鬼人被抓住了,连卿航说不定也要回离魂间。   没有谁能一辈子都保护我,也没有谁有责任必须保护我,何况我还有家人朋友,他们和我一样也是普通人。之前我觉得只要我不在爸妈身边,就不会连累他们,可现在我不敢这么想了,苏老头是个疯子,万一他抓了我爸妈要挟我怎么办?   “别太担心,上次过去的时候,我已经在你家里安排了冥警轮守,你爸妈不会出事的。”连卿航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连卿航虽然嘴巴毒,总说我是惹事精,可每次他也都在保护我,这回我都没有考虑到的事情,他却替我想到了,要说心里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我很想说点儿谢谢他的话,然而舌头却像不听使唤了,一句都说不出来。   小楼不知道又发现了什么,忽然叫了我们一声:“你们快来看!”   我们在一个木架子后面找到了他,他蹲在地上,地板的石砖被他掀起了一块,下面露出一个黑黢黢洞口,这洞似乎很深,手机的光照进去根本看不到底。   地窖下面还有地洞,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连卿航皱了皱眉,他今天一晚上皱眉的次数,抵得上平时一个月皱眉的次数了。   “这洞里面的情形未知,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先联系冥警局,让他们派些人手过来,你们全都先上去。”连卿航的脸色十分严肃,我们三个,包括小楼都被他赶回了地窖外面。   没多久,只见一队冥警就迅速赶到,直接进入了地窖里面。小楼还能保持镇定,张世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天呐,这简直颠覆了我二十多年人生的认知。”   我有些担心,那地洞不会凭空出现在地窖里,绝对是苏老头挖的,可谁也不知道那地洞里有什么。我现在只能祈祷那地洞里没有机关陷进,连卿航他们进去之后都能全身而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月亮已经升到了头顶正上方,地窖里什么动静也没有,连卿航他们也没有出来。   我开始有些着急,那洞到底有多深多长,怎么这么久了都没见一个冥警出来,我想下地窖去看看,小楼死死拉住了我,他说连卿航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我一个普通人,下去也帮不上忙,他们还得分神照顾我。   我又一次恨死自己为什么就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什么都不会,哪怕像小楼这样,有道术傍身,至少也能帮上点儿忙啊!   忽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地面都产生了轻微的震动感,我们三人同时抬头往那个方向望去,只听镇子里不少人都跑出了家门,尖叫大喊着“地震了,救命啊!”   我看了一眼小楼。   “我们过去!”   ☆、054 冒牌冥警   我和小楼还有张世超急急忙忙的往声响传来的地方跑去,因为很多人都跑出了家门,也不乏和我们一样往那边赶的居民,即便我们三人穿戴整齐,混在一群只穿了睡衣,甚至身上只有条大裤衩的人堆里,格外扎眼,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留意我们。   因为刚才那声巨响,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感觉好像什么建筑物倒塌了,等人群停住了脚步,我才发现我们走到了水塔附近,原本四层楼高的水塔,此时已经完全倒塌,剩下一层楼高的残垣断壁。水塔里的储水箱破裂,水从里面溢流散开,好在水塔建在一片空地上,四周并没有任何房屋,暂时还没有产生连带的事故。   人群议论纷纷,好好的水塔为什么会塌了,明明建起来还没几年,要说如果是施工质量不过关,也没人发现水塔有什么倾斜或者渗水,今天晚上这水塔简直倒的莫名其妙。   “大家都散了,散了啊。”一个看起来好像是什么领导之类的人,赶苍蝇一样驱赶着人群。   现在大家都知道不是地震而是水塔倒了,都开始一边议论着一边往家的方向走。我们三个也不好杵在原地,离开了一段距离,又绕了个圈子回到了水塔附近。此时水塔附近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开始在水塔周围搜寻。   “你们看,那儿有条裂缝!”张世超用手机照着水塔附近,我们又靠近了些,才看清在水塔底部裂开了一条足有一米宽两米长的大口子。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水塔里流出来的水少了点儿,原来是从这里流下去了,此时水塔破裂的水箱,还在不断的往外冒水,我们也没法靠的更近,只能在原地等着。   过了大约有二十几分钟,水箱里流出来的水慢慢少了,我们三个这才走到了那条裂隙跟前,用手机照着往裂隙的底下看去。   忽然一个黑影从裂隙里窜了出来,张世超吓得大叫一声“妈呀”,我的手也是一抖,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只有小楼抬手就是一道符,迎面打在那黑影上。黑影浑身一僵,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我们用手机一照,才发现我们误伤了友军,窜出来的那个黑影,是个穿着制服的冥警。   小楼赶紧去把符揭了下来,不好意思的跟人家道歉,说实在太紧张,这里光线也不好,根本没看清。   那冥警倒也大度,没有跟我们计较,我赶忙问连卿航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冥警说连局长他们都在下面,原来这水塔底下也有个洞,和苏老头他们家的那个地洞是连在一起的,不止如此,这镇上还有好几座建筑都有地洞,全部都连在一起。   是那个天星五鬼局!苏老头把自己家和这个局连起来,肯定不是因为好玩,而且这个洞还那么巧就处在他养鬼的那个地窖里,难道他是在以这个错位的天星五鬼局,来给他地窖里那些鬼提供某种能量?   “连局长让我上来找你们,带你们下去。”那冥警回头看了看那水塔下的裂隙,“这里全是水,我们还是从之前那个洞口进去吧。”   我们赶紧回了苏老头家的院子,顺着那个地窖里的洞口下去了。这洞特别深,小楼下的倒轻松,张世超说他喜欢攀岩,这地洞简直是小意思,只有我下的特别吃力,因为没有楼梯,我们全凭洞壁上镶嵌的钢筋在往下爬,等终于到了底,我的胳膊都酸的直发抖。   洞地铺着一层石砖,洞里隔一段就有加固的支点,可见这洞里肯定时不时有人下来,而且这洞里有很多岔路,如果不是那个冥警带着,我们肯定要在这洞里转好久。我说连卿航他们怎么下去那么久都没上来,恐怕是把所有岔路都探了一遍吧。   我们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如果是在地面上走的话,以我们的步速,这会儿应该已经走了挺远了,但是那冥警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问他还有多久才能和连卿航他们汇合,那冥警说快了,就在前面。   又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我们面前再一次出现了岔道,那冥警总算停下了,指着左边那条路说,连局长他们就在这里面了。   张世超喘了口气,说总算到了,然后就率先走了进去,我追着他也走进了岔路,就听见后面小楼喊了我一声,我一回头,忽然发现后面的路没有了!   怎么回事,是鬼打墙吗?   我急忙拉住张世超,马上就往回走,没几步我们就被挡住了。我想起楚江王说的,鬼打墙只是障眼法,你只要相信自己面前没有墙,你就能走过去。于是我闭了眼睛,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朝着墙冲了过去,果然,我一头撞在了墙上,脑门疼的我直吸冷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世超有点儿慌,“我们刚才不是从这走进来的吗,路怎么没了。”   我揉着脑门没说话,看来刚才那个冥警,恐怕是个冒牌货,我们也太大意了,见对方穿着冥警制服就相信了人家,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中了计。   “往前走吧。”我咬了下嘴唇,反正现在退路也没有了,除了前进,我们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我一手拿着手机照路,另一只手则摸进了口袋,今天中午跟春芽到那个小区去的时候,小楼给过我两张符,那会儿没用上,我就随手揣进了口袋,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我让张世超把他的也拿出来,捏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我想既然刚才那个冥警是假冒的,那么就说明这洞里除了连卿航他们之外,还有第二拨人的存在,很有可能就是和苏老头他们一伙儿的。不好,连卿航他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至少也是被什么困住了,否则他们一旦发现这地洞里有其他人,肯定会马上来通知我们才是。   我心里急的要命,虽然我和张世超俩人都没什么能力,至少两个人在一起,心里踏实一点儿,小楼刚才可是落了单的,他就算道术高超,可好汉架不住狼多,他江湖经验又浅,恐怕会最先落入苏老头他们的手里。   我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这条路居然没有一个岔口,我想等我们走到底,等着我们的,必然就是苏老头他们了。   走了大约十分钟,路到底了,我们进入了一个大洞穴里,至于这洞穴到底有多大,我完全没有概念,因为除了手机照到的那一点儿范围之外,再往远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怀疑如果这洞里有灯,我肯定会看到熟悉的木架子和黑色石桌。张世超有些紧张的抓住了我的胳膊,凑到我耳边问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鬼气森森的。   “我们顺着墙走。”我现在什么都没考虑,至少先摸清楚这洞穴里的情况再说,我还抱着一丝希望,我们俩进来了,拿着手机照亮,在洞穴里实在是打眼,却没有人出现,说不定这洞穴里根本没人,而且保不齐还有其他出口。   我想的没错,这洞里确实没人,但是没人不代表没鬼,我们才走出没几步,一只惨白的手忽地从墙壁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张世超的肩膀。   张世超“哇”的惨叫一声,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我马上将手里的符拍到了那只手上,符纸瞬间就着了起来,只听一阵“吱吱”乱叫,那双手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一堆粉末。我赶紧拉着张世超后退,看来这洞穴和之前那个地洞一样,谁知道什么时候墙里就会伸出一只手,我们还是离远点儿好。   我们走到手机光已经照不到墙壁的位置,才停下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木架子,也没有看到石桌,难道这洞穴是空的?   我扶着张世超站在原地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在地上使劲画了个十字,我知道人走路的时候并不是完全在走直线,尤其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说不定视线误导一下,就会开始原地转圈。这洞穴里有鬼,我们自己的眼睛也会骗我们,所以还是做好记号为妙。   我们顺着十字,往其中一条直线指向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墙壁离我们挺远,前面手机灯光照到的地方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可我们还是大意了,鬼可以从墙壁里伸出手,为什么就不能从地下伸出手呢?   张世超忽然被一双手抓住了脚腕,差点儿就连我一起扑倒了,他吓得连踢带踹,把手里的两张符都扔了出去。那双手被符一粘,马上就烧化了,只是我们俩手里,就只剩下我这还有最后一张符了。   没有找到别的出口,这洞里也不知道还有多少鬼物,就凭我们俩手里这张符,我觉得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不自觉的扣住了手腕上的阎罗私印,正想呼唤楚江王来救我,洞里忽然发出“啪”的一声,整个洞穴全都亮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   ☆、055 空前危机   洞内灯光亮起的瞬间,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普通的衬衣布裤,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引我进入鬼市,平时更是帮助我爱护我如同对待自己女儿的人。   “李大叔,你也是被抓来的吗?”我讶异万分。   李大叔爽朗的大笑了两声:“傻丫头,你觉得我像是被抓来的吗?”   我一愣,脑后忽然被人狠狠打了一下,我只觉得两眼一阵发黑,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李大叔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醒来的时候我还在那个洞穴里,区别是我的身体靠着冰凉的墙壁,几只从墙里伸出的胳膊,好像蛇一样缠在我身上,将我死死固定在了那里,根本动弹不得。而我手腕上的阎罗私印,也已经落在了李大叔手里。至于张世超,则站在李大叔身后不远的地方,恭敬的垂着脑袋。   “这就是你最后的保命王牌吧。”李大叔把玩着手里的阎罗私印,“虽然你没有告诉我这是什么,不过我猜肯定和地府有关。”   此时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李大叔出现在这里,他现在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也不知道他和苏老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我沉着脸,“你对我那么好,当我是女儿一样爱护,我有麻烦你帮我,我住院你给我送饭,苏老头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帮他害我。”   “哈哈哈哈。”李大叔仰头大笑,“你说我帮那个小子,他凭什么让我帮他,他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一怔,李大叔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和苏老头不是一伙儿的?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洞里,这镇子上的天星五鬼局不是那个苏老头设的么,李大叔又怎么能使唤的动这洞里的小鬼。   “那你为什么害我,如果你想杀我,当初我去离魂间的时候,你守着我的肉身那么久,随时可以拔掉离魂刀,即便后来,你若是想杀我,机会也不少,为什么等到今天,又为什么是今天。”我不解的看着李大叔。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李大叔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   先用张世超假扮受害者,与我们时时刻刻在一起,好掌握我们的行踪,又让假冥警把我骗到这里来把我困住,连阎罗私印都从我手上拿走了,别说你就是想跟我开个玩笑。   李大叔走到我面前,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我身上划了起来:“从这里下一刀,然后再从这里下一刀,挑断你两条手筋,再从这里划一刀,这里划一刀,挑断你两条脚筋。这样你就算四肢健全,也如同废人。”   我狠狠打了个冷战,这真的是李大叔吗,他什么时候变成如此阴毒的人了?   “你做你的美梦去吧,连卿航一会儿就能找到我,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连卿航肯定会把你打的满地找牙!”我色厉内荏的狠狠瞪着李大叔,其实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李大叔又是一阵大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小的铜镜,手在镜面上一抹,然后放在了我眼前:“我早知道他是冥警局的局长,怎么可能不为他准备些礼物,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儿还顾得上你?”   我紧紧盯着铜镜的镜面,只见连卿航和那一队冥警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就在一个不大的地洞里,密密麻麻全是各种鬼怪,连卿航虽然手持鬼王鞭,每一鞭出手必有鬼怪受伤消散,可架不住鬼怪太多,他身上已经受了些轻伤。   而跟他一起的冥警则更是不堪,他们背对背围成了一个圈,好像组成了什么防御阵法,可是阵地不断被鬼怪冲进,眼看岌岌可危。   “他可是冥警局长,和他一起的全是鬼差,他若今日折在这里,地府必然与你不死不休!”我朝着李大叔怒吼起来。   “我既然敢出手,就已经想好了后果,你以为你这样能威胁到我吗?”李大叔说着,左手在我手腕上一抹,一股钻心的疼痛立刻就从手腕上传了过来。   原来他指间夹着一片薄薄的刀片,下手的位置也十分准确,我的手腕并没有流出很多血,但是那痛却是无法忽视的。   我死死咬着嘴唇,强迫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我并没有多么坚强,可我也不能在想害我的人面前露怯。   “滋味如何?”李大叔挥了挥手,缠在我左臂上的鬼手立刻就缩回了大半,我的左小臂马上无力的垂了下来,虽然手臂能动,手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连局长,你要保护的人现在已经断了一只手的手筋,你若再慢一点儿,她剩下的手筋脚筋可就不保了。”李大叔忽然对着铜镜大喊了一声。   连卿航好像听到了,手中鬼王鞭挥舞的更加迅疾,甚至开始以伤换伤不要命的往外突击,然而鬼物依然是前赴后继,连卿航的搏命打法没有让他冲出包围,反而受了更重的伤。   “连卿航!你别中了他的计,稳住防御,只要我没死,你肯定救得了我,就算我死了,你也能给我报仇!”我顾不得其他,对着铜镜大喊起来。   话音未落,就狠狠吃了个耳光,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被打的两眼都开始冒金星。   “呸!”一口带着血沫的唾沫被我直接吐在了李大叔的脸上,这个老混蛋,平时装的那么好,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李大叔双眼一眯,又是三刀分别划在我的右手和双脚脚腕上,缠着我的小鬼也松开了我,我双膝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如果不是用肩膀垫了一下,我绝对鼻梁都要断了。四肢传来的疼痛和无力感让我绝望,我抬头狠狠瞪着李大叔。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这样对我!”我冲着李大叔大吼起来,声音里忍不住已经带了哭腔。   李大叔踢了踢我的小腿,我更是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如果你一定要怨,就怨你自己吧。”李大叔笑嘻嘻转身,忽然一挥手,刀片划过张世超的喉咙,热血立刻从他的脖子处喷了出来,洒的我满脸都是。   张世超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李大叔为什么会突然出手,他双手死死捂着脖子,可也无法阻止血液像泉水一般喷涌而出。张世超嗓子里发出些不成调的“嗬嗬”声,很快便倒在了地上,而他的眼睛却依然大睁着,正好与我面对面,好像在瞪着我一般。   “冤魂成鬼还要七日,太慢了。”李大叔好像在自言自语,他伸手往墙上一抓,一只长臂小鬼就被他拽了出来,他掏出张符纸就贴在了小鬼身上,那小鬼“吱吱”一阵乱叫,就化成了一团灰烬。   阴气逸散开来,飞快的钻进我的身体里,我被冻的浑身僵硬,然而我却开心的不得了。上次在那个地洞里,就是因为阴气入体,我身体里出现了那些诡异的热流,所以才能让我和玲珑从百鬼围攻之下逃脱,此时我已经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发热,我忍不住祈祷,再来点儿,再多来点儿阴气。   李大叔果然又抓了一只小鬼,如法炮制,更多的阴气渗入了我的身体,可我的身体也仅仅是发热,并没有窜出那种热流,怎么回事,难道那热流上次全用完了吗?   李大叔连杀四只小鬼之后终于停了手,我发现张世超的身体正在出现变化,人死之后应该是皮肤苍白的,可他的皮肤却开始变黑,而且越来越黑,整张脸都变成了青黑色。   “李老头!你不守信用!”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我梗着脖子往那边看去,只见苏老头带着苏云曦黑着脸站在靠近洞口的位置。   李大叔见是他们俩,脸上的表情并未出现半分变化,只淡淡说了句“你们来了。”   苏老头快步走近,看到地上的张世超,面目立刻狰狞起来:“你在干什么,你杀了我徒弟!”   “一个卒子而已,死就死了,反正只要她在我们手里,你怕什么。”李大叔不屑的瞥了一眼苏老头。   “二叔,你不是答应我不杀她的吗,为什么又变卦了。”苏云曦见我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立刻蹲下来想扶我起来,可我手筋脚筋全都断了,又怎么起得来。   我对苏云曦苦笑了一下,她的眼里却闪过一丝害怕,我想我现在的样子必然是可怕极了。   “你懂什么,妇人之仁!”苏老头用仅剩的右臂拉开了苏云曦,“她害我断了一只手,我怎么会放过她!”   “那你还把她带来,你也聪明不到哪儿去。”李大叔冷笑一声。   苏老头气的脸色发青,对李大叔嚷着“我爱带谁来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的地盘”,可李大叔根本不理会他,而是伸手按住了张世超的头顶,只见一股黑气缓缓从张世超身体里冒了出来。   苏老头和苏云曦都紧张的看着李大叔和张世超,而我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李大叔左手里的阎罗私印,今天的情况对我来说是空前危机,如果拿不回阎罗私印,我就死定了!   ☆、056 我好想你   从张世超身体里冒出的黑气渐渐形成了一个鬼头的模样,浓黑如墨的黑气几乎有如实质,在李大叔手里不断的挣扎,却逃不出李大叔的手心。李大叔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下意识的往后一缩,李大叔忽然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将那个鬼头塞进了我嘴里,我只觉得一股阴寒无比的气流瞬间就流入了我的四肢百骸。   “五鬼献祭,还有一只是新成的冤魂阴煞,够滋补了。”   我舌头都冻木了,只觉得浑身寒气仿佛千万跟针在刺着我的内脏血管,我忍不住开始抽搐,体内那股热气终于开始缓缓膨胀,忽地窜出了一股热流,立刻和我体内的寒气对抗起来。   然而热流太少,寒气又太庞大,没过多久那热流便消散干净,体内的热气也在被寒气不断压缩,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冷,后来甚至已经感觉不到冷,我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你确定这样可以打开她体内的封印?”   “我盯了她多少年,怎么可能允许有一丝的失误。之前她去离魂间我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搭上了地府的人,否则她自己的魂魄肯定早就开始逸散。”   “你最好有十足把握,我这次可是背着所有人跟你合作的。”   “封印此时打开,里面的人无法冲出她的肉身,而她的四肢又被我废了,她的身体会成为最完美的容器,为我们源源不断的提供力量。”   “既然如此,按照之前的约定,她以后要留在我的鬼洞里。”   “你的鬼洞,呵呵,如果我说她得留在我身边呢?”   “姓李的,别以为我断了只手就怕了你!”   “苏老头,你就算四肢俱全,我也从来没惧过你!”   两边谈崩了,听起来应该是李大叔临时翻脸不认账,我的眼皮沉的几乎睁不开,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总是盯着我不放。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我魂魄里那个该死的封印,而我以为来到鬼街之后才认识的李大叔,原来早就暗中盯着我很多年,而苏老头才是他拉来的帮手。   身体里最后的热气已经被逼到心口,我的睫毛上都挂了一层白霜,看什么都雾蒙蒙的,我已经看不清李大叔手里的阎罗私印,只有两个模糊的人影斗成一团。我感觉我的心脏都要被冻住了,胸口刺痛不已。   楚江王,对不起,我真是太笨了,总是把你给我阎罗私印搞丢,我今天恐怕难逃毒手,还要拖累连卿航。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要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只希望没有连累到你们,让你们至少能平平安安。   我的意识在逐渐离我远去,朦胧之中仿佛听到又人叫我。   “米饭,米晓凡,你别晕,你振作一点儿!”是,玲珑的声音?她不是受了伤在沉睡修养吗?   我想叫玲珑的名字,舌头却木的一点儿都动不了。   “我要把你体内的阴煞之气都吸出来,你会觉得很疼,但是疼也比丢了命好,我现在太虚弱,斗不过他们,你要等待时机,拿回阎罗私印!你想死我不管,但是你别连累我和你一起魂飞魄散,我的仇还没有报,你也是!你听到没有!”   我费劲的眨了下眼睛,一副冰凉的身躯瞬间贴上了我的后背,我只觉得浑身的寒气都开始往背后集中。寒气流走的过程,仿佛千万支针在我身体里突进,疼的我浑身颤抖。   我咬牙忍着痛,以为很快可以恢复知觉,可是寒气聚集在背上之后,却怎么都流不出去了。   “怎么回事,米饭,你为什么不把阴煞之气放出来?”玲珑十分急切,“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我没有啊,何况我根本不能控制我体内的寒气,又怎么会把他们可以留在身体里。忽然,我听到我一声慵懒长哼,好像某个人睡的太久,在梦里翻了个身,我怀疑我是不是幻听了,这洞里哪儿有人在睡觉。   随即我又听到“喀拉”一声轻响,好像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这一次我清楚的感觉到这声音是从我的身体里传来的。   是封印要破裂了吗?   我的身体里忽然就蹿出无数热流,玲珑闷哼一声立刻离开了我的后背,我的身体仿佛成了一座巨大的战场,热流和寒气交缠相斗,哪一边都想吞噬另一边。   碎裂的声音开始不断响起,热流和寒气的斗争让我难受的几乎想要吐血,我死死咬着牙,咬的满嘴都是血腥味。   “嘭”的一声,我的体内传来剧烈的炸响,震得我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碎裂一般,李大叔和苏老头也停下了手,全都紧张的盯着我看。   我身体里又出现了第三股力量,这股力量十分陌生,它飞快的吞噬着我体内的寒气,与热流展开了拉锯战,我的身体立刻从极寒转向极热,热的我仿佛置身滚油之中。   “她身体里的封印碎了,快,封住她的身体!”李大叔焦急的喊了一句。   苏老头和李大叔同时冲向我,一个在我周围布阵,一个掏出一瓶红色的液体,用手指沾上就在我的额头画起来。   我无法阻止他们的行为,其实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我感觉我要把自己烤熟了,我满脑子都是楚江王每次将手放在我额头上的时候,进入我身体里的那股舒爽的凉气,楚江王,楚江王你在哪儿?!   洞里猛地发出一股强烈的白光,李大叔和苏老头同时闭上了眼睛,而我居然一点儿都没有觉得这白光刺眼,我清楚的看到这光是从阎罗私印上传来的。   玲珑甚至都被这白光从阎罗私印里逼了出来,我看得出李大叔在竭尽全力,可最后还是没忍住丢开了阎罗私印。   “谁敢伤我的人!”一袭黑色战袍的楚江王,手持鬼王鞭从白光中踏出,他的面目是我前所未见的阴沉,黑色双瞳冷的仿佛万年寒冰。   “呼……”我原是想叫他的名字,可我的舌头根本不听使唤。   “小凡,你怎么样。”楚江王立刻俯身将我想把我扶起来,才发现我的手筋脚筋全都断了,根本站不起来。   李大叔和苏老头已经察觉到不妙,飞快的往洞口跑去,楚江王双眉一挑,“想逃?”,鬼王鞭仿佛灵蛇一般猛然窜出,瞬间便飞散出无数鞭影,李大叔和苏老头见前路被封,全都转身站定,两人飞快的交换目光,露出破釜沉舟的架势。   楚江王搂着我的腰将我抱紧,苏老头从怀中掏出一只铃铛握在了手里,正是当初从我家莫名丢失的驱鬼铃,而李大叔则双拳一握,一对好像拳套似的光团便包住了他的双手,更离奇的是,李大叔的面具居然开始改变,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瞬间就好像年轻了十几岁。   他就是那个当初在张世超家里,和连卿航打斗的高人?   苏老头率先出手,驱鬼铃摇的十分急促,一波波铃音从那个破旧的铜铃上传出,洞内瞬间出现无数鬼影。一双双惨白的手仿佛一丛丛水草,从洞内墙壁和地板上伸出,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李大叔双拳挥出,两个光团便从大网的孔洞里朝我们飞射而来。   楚江王抱着我,并不能有大的动作,然而鬼王鞭依然被他舞的密不透风,光团不断飞射又被他不断打散,鬼手交缠而成的大网也被鬼王鞭抽的四处破漏。   我伏在楚江王胸口,只觉得自己这会儿哪怕死了也值了,我体内热流和那股陌生力量的斗争也陷入了尾声,热流被压制,那股陌生的力量开始朝我全身蔓延。   这种感觉很奇怪,那陌生的力量并没有热流的滚烫,也没有寒气的刺痛,可我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舒适。我的视线在逐渐的模糊,我有种自己就快要死了的感觉。   “小凡,你怎么了?”楚江王察觉到我异常,低头急切的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昏昏沉沉的想着,那股陌生的力量终于占据了我全部的身体,我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我并没有昏迷太久,睁开眼睛的时候,苏老头和李大叔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而楚江王抱着我,看着我的眼神十分讶异。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我,我想问他怎么了,张口,却是完全不属于我的声音。   “历,我好想你。”   ☆、057 提线木偶   “历,我好想你。”我的声音无比温柔,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缓缓抬起,抚上楚江王的脸颊,顺着他的眉眼仔细勾画。我的嘴角是向上弯的,我想我此刻看着楚江王的眼神,恐怕也是柔情蜜意。   然而我的内心却几乎是崩溃的,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的身体不受我控制了,为什么我的声音会变了,这个操控着我的人是谁,她叫楚江王“历”,难道,我身体里的那个封印,竟然真的是蓉儿?   “蓉。蓉儿?”楚江王的眼神已经从讶异变成了惊诧,“是你?真的是你?”   我缓缓点了点头:“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我想说连卿航和重楼还被李大叔不知道困在哪里呢,你们是不是先救了他们啊,李大叔和苏老头要怎么处置,难道就这么扔在这儿。那岂不是又要放虎归山?   “历,连卿航和一个叫重楼的不知道被困在何处,我们去找他。”我的嘴里又不受控制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我简直要抓狂了,有没有搞错啊,这是我的身体,我的!要讲什么话我自己会讲,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提线木偶啊?   “你安静一会儿可以吗,等抽出时间,我会跟你好好谈谈的。”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冰冷的女声。   是你在跟我讲话,你是蓉儿对不对?   然而对方没有再回应我,我只能憋屈的沉默了下去。我什么都不敢想,现在蓉儿在我的身体里,我怕我任何的念头都会引起她的敌视。我不能控制我的身体,而她却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楚江王点头松开了搂着我的胳膊,而“我”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还对他笑了一下。   “你不是米饭。”玲珑忽然冷着脸冒了出来,“你是谁,从她身体里滚出去!”   “一只小小的百年厉鬼也敢在我面前猖狂!”“我”冷笑一声,忽然出手一掌打在她肩膀上,玲珑的身形一阵摇晃,立刻变得透明了几分,我的心脏也是一阵钝痛,要不是楚江王及时制止了“我”,我怕玲珑要被打的魂飞魄散,连我也顺带直接挂掉了。   楚江王展开手心,把阎罗私印又套在了我的左手上,我发现我手腕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了,应该是楚江王在我昏迷的时候弄好的。之后楚江王看了玲珑一眼,一向在楚江王面前即使不恭顺也并不会给他脸色看的玲珑,居然狠狠瞪了一眼楚江王,冷哼一声钻进了阎罗私印。   楚江王在地上随手画了几条线,将苏老头和李大叔都困在了里面,而一直躲在角落里的苏云曦,他看都没看,直接带着我就往地洞外面走。苏云曦应该是担心苏老头,见我们出去,马上往他们身边跑,却被一阵白光挡住,根本跨不过楚江王画出的线。   我们找到了一直在地洞里打转的小楼,还有被困在一个洞穴中的连卿航和剩下的几个冥警,地洞里的鬼怪都被楚江王和“我”给打散了,连卿航见我温柔的挽着楚江王的胳膊,忍不住一怔,随即很快低下了头,说有冥警殉职,他带剩下的冥警先回冥警局去。   “这里的事情,我交给你全权处理,我会从地府调阴兵五千来协助你,把那两个人带到小凡家去。”   蓉儿都没让我问问连卿航的伤势如何,等楚江王交待完了,就挽着他一起出了地洞。小楼莫名其妙的站在我们身后看我们,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连卿航,而连卿航什么都没说。   远方的天边已经泛出了一丝鱼肚白,一个晚上又过去了,然而这个夜晚对我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到极点。我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吞下了阴煞鬼气,差点儿死在那个地洞里,而我现在好好的是因为蓉儿的封印破裂了,她回来了,却占着我的身体,以后我的人生轨道将朝什么方向延伸,我根本不敢想。   也不知道蓉儿是故意的,还是刚刚从封印中出来确实有些虚弱和不适应,我整个人都挂在楚江王身上,楚江王干脆把我横抱了起来,“我”就蜷缩在他怀里,乖的像只猫咪一般。   楚江王并不知道我最近都搬去了张世超那住,而我也蔫了吧唧的什么都没注意,等楚江王停下,我才发现我们到了我家,进去之后发现东西全都空了,一时有些怔。   我也不知道连卿航居然干的这么彻底,房子里空荡荡的连个凳子都没有,估计全被他拖走了,楚江王把我放下,环视了屋子一周,对着我苦笑了一下:“她好像搬家了,我许久没来并不知道。”   “不打紧。”蓉儿立刻摇头,“芽芽呢,她还好吗,你找到她了吧。”   楚江王点头:“找到了,不过前天她从离魂间过来了,今晚也没见她,应该是没有和连卿航他们一起下地洞,得等连卿航来了,再问问她在哪儿。”   听了楚江王的话,我的心里只觉得一阵发凉,他自始至终连我的名字都没有提,春芽从离魂间过来是来找我的,他却没有说让蓉儿问问我。封印破裂了这么久,他连问我一句都没有,他眼里只有他的蓉儿。池亚记巴。   “我”忽然伸手抱住了楚江王的脖子,直接就把嘴唇凑了上去,楚江王身子一僵,只是浅浅在我嘴皮上碰了一下。我感觉都要抓狂了,拜托这是我的身体,我米晓凡保留了二十五年的初吻,我容易么,你这么随随便便就送出去了,而且还特么……这算什么?算你亲了还是我亲了?   “怎么了,你不想我吗?”蓉儿委屈的看着楚江王。   楚江王的脸色有些尴尬:“这肉身,我总感觉,有些不适应。”   蓉儿的脸一下就沉了下去:“那两个老小儿,都是他们做的好事,若不是他们做手脚,我又怎么会困在这具肉身里,必得让他们尝遍活大地狱十六小地狱所有刑罚,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蓉儿,他们俩是活人,我身为地府阎罗怎可以明知故犯,无论他们犯了多大的罪孽,百年之后自有定断,岂可因为一己之私随意定罪。”楚江王皱了眉头,见蓉儿想要分辩,他立刻岔开了话题,问蓉儿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自我封印。   “当时我实在太虚弱了,差点儿就魂飞魄散。”蓉儿叹了口气。   二十五年前,地府出了一次大乱子,一直身在地府普渡众鬼的地藏王不知道怎么了,忽然纠结了大批阴兵攻打十大阎罗殿。地藏王早在地府形成之初便到了那里,若论起资历十殿阎罗都是他的晚辈,若论起品阶,十殿阎罗是地仙,而地藏王则是菩萨,比十殿阎罗都高出半阶。   而地藏王一直以渡鬼成佛为己任,所以和十殿阎罗的关系都十分良好,他忽然率阴兵攻打阎罗殿,十殿阎罗措手不及,以至战事初期节节败退,而蓉儿和春芽,就是在那个时候和楚江王失散的。   蓉儿带着春芽,从乱兵中突围,却未料到偶然的遇到了地藏王。当时地藏王一个人在黑云沙小地狱徘徊,一直不停的自言自语,好像在跟人争吵一般,可那里除了地藏王,蓉儿没有看到第二个人的影子。   蓉儿正准备悄悄离开,不小心被地藏王发现了,地藏王突然对她出手,一掌就打的她差点儿魂飞魄散,可地藏王打了她一掌之后,又停下了手,面色数变,不知道怎么回事。   蓉儿趁机逃走,带着春芽冲出鬼门跑到了离魂间,然而地藏王居然追了过来,她不得已封印春芽,撇在离魂间,独自逃往阳间,而地藏王紧追不舍,她又重伤虚弱,只能选择钻进我了我妈的肚子里,自我封印,希望能瞒天过海。   原来蓉儿选择我只是巧合,之前我身体里那股陌生的力量,恐怕就是来自她了。可是那股热流又是什么,好像跟她并不对路啊?   楚江王听完蓉儿的话,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时,敲门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058 坦言目的   楚江王去开了门,只见连卿航带着苏老头和李大叔来了,还有一个苏云曦也跟在他们身后。   连卿航进门之后先是以下属对上司报告工作的口吻,给楚江王说人已经带到,地洞暂时由冥警看守。殉职冥警的事情,也已经交待了人安排。   楚江王走到我面前,对我微微笑了笑,说要先借用一下阎罗私印。玲珑立刻从私印里钻了出来,直接钻去了小卧室,根本没甩楚江王。蓉儿将手腕上的阎罗私印褪下来,交给了楚江王,手镯在楚江王手里又变回了之前小白牌的样子,他将牌子交给了连卿航,告诉他拿着牌子去第二殿调兵。务必将地洞里所有鬼物清扫干净,不得使他们逃出来为祸。   连卿航接了阎罗私印。转身就走,我想问问他的伤要不要紧了,可蓉儿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离开了。   楚江王手掌一翻。驱鬼铃便出现在了他手上:“这东西是你从何得来,还有之前你家里的锁魂阵,又是谁教你的。”   楚江王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苏老头瞥了他一眼,便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他微微颤抖的右手出卖了他心底的恐惧。   “我不过不想直接对你搜魂,免得你的魂魄受到太大伤害,你若识趣,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便留你一命。”楚江王把玩着手上的驱鬼铃,“若你不识趣,我即便不杀你,也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楚江王的语气并没有多少起伏,说的云淡风轻。苏老头的眼珠开始不停的乱转。   “说谎不是不可以,孽镜台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楚江王拿出一面小小的石镜,“这孽镜台石打磨的镜子,是真是假,一照便知。”   苏老头浑身一僵,耷拉下了脑袋,过了几秒,他猛地抬起了头:“你真的不杀我?”   楚江王点了点头。   “那好,我说。”苏老头一咬牙。池亚在巴。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李大叔突然开口阻止了苏老头,“他不杀你,将你拘禁起来日夜看守,还不如死了痛快!”   苏老头听了楚江王的话,也立刻闭上了嘴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楚江王。   “我不杀你,也不会拘禁你,你是活人,自然有阳间的律法惩处,我现在是给你一个机会,你不说,对我没什么损失,不过是再等些日子,去阎罗殿审你。你说了,自是给自己减轻罪孽,将来下了地府,也少受些折磨,好早日投胎转世。”楚江王正色道。   “别相信他,他身为阎罗不能插手阳间事,否则必遭天谴,你若说了,我们便连最后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李大叔急吼。   苏老头面色十分挣扎,一直在旁安静的苏云曦忽然上前几步,挡在了苏老头面前。   “我说。”苏云曦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虽然我看得出她是强作镇定,至少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六神无主,“我二叔的事情我都知道,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在供养他,若你真的能公道的对待我们,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李大叔又想说什么,蓉儿忽然出手捏在他下颌处,李大叔的嘴巴立刻像是被贴了封条似的,无论他的嗓子里怎么“乌拉乌拉”的哼唧,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聒噪。”蓉儿白了一眼李大叔。   楚江王郑重的对苏云曦点了点头,苏云曦正要开口,苏老头却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   “她这些年一直被我蒙在鼓里,只知道我在养鬼,她是受我蒙蔽,我的事情我自己说。”苏老头总算还有些人性,此刻开始维护苏云曦。   苏云曦立刻辩解说自己也是帮凶,她二叔养鬼有时也是为了给她扫除竞争对手,苏老头急了,双眼一瞪,“你丈夫都是我害死的,你知道什么!”   苏云曦愣了,眼泪哗的流了下来,喃喃问苏老头:“二叔,你骗我的吧。”   苏老头叹了口气,“我没骗你,等回去了,我什么都告诉你。”言罢他看向楚江王,“你想问什么,问吧。”   楚江王先是重复了之前的两个问题,苏老头说给他驱鬼铃和教他锁魂阵的,都是他们门派里的一个长老,这位长老神龙见首不见尾,能得到他一两分指点的,都在派中混的不错。   苏老头所在的门派叫做阴煞鬼门,专司养鬼,门派看似管理松散,其实赏罚分明,若有功必有奖赏,若敢触犯门规或者出卖同门,哪怕是天涯海角,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至于给他驱鬼铃的那个长老,他只知道人家姓巫马,是阴煞鬼门九个长老里最厉害的一个,其余他就不清楚了。   之后楚江王又问他那个地下洞穴的事情,错位的天星五鬼局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苏老头说这个事情他就更不知道了,天星五鬼局是门派中交待下来的,地洞也是门派里的人来挖的,否则他一个人怎么挖的了那么大的地下洞穴。   不过他听说这种错位的天星五鬼局,并不是只有他这里才有,很多地方,尤其是一些偏远地区,都有他们阴煞鬼门的人专门布设这种局。而这局的真实作用,也只有门中长老才知道。   楚江王也没有忘记问他,王帅和陈一嘉死的事情,不过苏老头说他不知道,他在江城,不可能把手伸到别人的地盘去。至于他盯上我,则是李大叔主动去找他要求合作的。   “最后一个问题,阴煞鬼门在哪里。”楚江王沉声到。   苏老头说了个地方,在贵州一个十分偏远的山村里,那村子里甚至没有公路,至今连自来水和电都没有通。   孽镜台石的镜子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楚江王点了点头:“你害人性命之事,便自己去阳间的司法机关交待吧,我会让阴差看着你,若你再驱使鬼物伤人性命,他日地府相见,我想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人生一世短短几十年,地府中的刑罚,熬了几百年也没有出头的,多的是。”   言罢,楚江王忽然出手在苏老头眉心点了一下,只见他眉心处多了一个鬼文,慢慢隐没在了他的皮肤之下,而苏老头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那,我们可以走了?”苏老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江王。   楚江王点了点头:“可以。”   苏老头立刻拉上苏云曦,飞快的离开了我家。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他走了?”虽然我心里很不爽蓉儿一直霸占着我的身体,不过她这个问题,倒是与我不谋而合,他几次三番的害我,我可记恨着他呢。   “我已经封了他的经脉,他失了驱策鬼物的本事,本身也不可能再害人了,他若知悔改,余生便好好赎罪,若不知,百年之后到了地府,再论刑罚也不迟。”楚江王解释。   苏老头和苏云曦走了,屋子里除了楚江王和我这个一身两魂的人之外,就剩下了李大叔了。蓉儿在李大叔下巴上一捏,李大叔总算又能说话,而他一张嘴就给了楚江王好大一个难堪。   “我说小凡怎么能那么命大,即便被人动了手脚,魂魄却没有出丝毫问题,原来有地府阎罗为他保驾护航。”李大叔冷笑着看楚江王,随即又将目光转到了我身上。   “你便是阎罗夫人,真是幸会,没想到我盯了这么多年的魂魄,竟然大有来头。而且这么巧,你竟在你丈夫喜欢的阳间女子身体里沉睡,不知道他们耳鬓厮磨、情话缱绻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李大叔笑的不怀好意,楚江王的脸立刻就绷了起来,“我”看了看李大叔,又看了看楚江王,立刻沉下了脸。   “历,他说的是真的吗?”   ☆、059 错位之吻   蓉儿这句话并不能算是质问,虽然脸色不好,语气倒也还平静。   “蓉儿,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好吗?”楚江王眉头微微皱了皱,“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你不要多想。”   蓉儿没继续追问,只是脸色依然不好看,她狠狠瞪了一眼李大叔:“我看是你想挑拨离间!”   “哈哈哈。”李大叔仰天大笑,“阎罗私印都在她手上。还需要我挑拨?刚才不是你自己从手腕上取下来的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的丈夫却给了一个阳间女子,还化作手镯让她随身携带,要说他们之间没有龃龉,谁信!”   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蓉儿已经怒火中烧。可她还在忍着,毕竟李大叔终究是个外人。而且还是个犯人。   “这是我的家事,现在我们要说的是你的事。”楚江王还是淡定的,“你是什么时候盯上米晓凡的,她身边还有谁是你安插的。你不是阴煞鬼门的人,你到底是谁?”   李大叔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江王,又把目光转到了我身上,轻哼一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是苏老儿那个胆小鬼,被你吓一吓就什么都说了,你不是阎罗么,自己去查啊。”   楚江王面色一冷:“你是逼我对你搜魂了?”   “我不是养鬼人,事情不牵扯阴司地府,你不能对我搜魂,否则你就是犯例!”李大叔仿佛成竹在胸,“而你之前为了给小凡稳固魂魄,必然出过好几次手,为了一个女人。你倒是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顾了。”   李大叔是三句话不离我和楚江王之间的事情,我看得出楚江王已经隐有怒火,而蓉儿更是狠狠咬着牙关。李大叔见状更是欢快,丝毫不提自己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将阴司里那件,关于我和连卿航还有楚江王的花边新闻扯出来,说的兴高采烈。   “你闭嘴!”蓉儿终于忍不住了,手臂狠狠一挥,李大叔直接被打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嘴角溢血,可他却笑的十分开心。   我也是气的七窍生烟,明明是莫须有的事情,却被李大叔说的有鼻子有眼,主要是他对我的事情知道的太清楚了,半真半假的讲出来,太容易让人相信。   楚江王见此状况,干脆封了李大叔的口,说之后交给连卿航去审,没想到这又触怒了蓉儿,她一把攥住了楚江王的手腕,质问他是不是心虚了。   正在楚江王无可奈何之际,春芽忽然穿门而入,见我阴沉着脸看着楚江王,立刻跑来拉住了我的胳膊:“姐姐,你怎么不高兴啦,是爸爸惹你生气了吗?芽芽帮你教训他!”   春芽抬手就在楚江王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嘻嘻的问我,这就不生气了吧,蓉儿脸色更差,春芽忽然眉头一皱,立刻推开了我,“你不是姐姐,你是谁!坏蛋!你快从我姐姐的身体里出去!”   蓉儿浑身都在发抖,猛地爆发出一声哀痛的啜泣:“芽芽,我是妈妈。”   春芽惊讶的看着我,看了许久,才跑去躲在了楚江王身后:“爸爸,她真是妈妈吗,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蓉儿看着春芽,心痛至极,双拳狠狠捏在一起,我感觉身体里难受极了,那股属于蓉儿的力量在不断的左右奔突,好像想要冲出束缚着她的肉身,然而无论那股力量如何冲撞,却依然被我的身体死死禁锢,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哇”的吐了口血出来。池以讨才。   “蓉儿!你怎么了!”楚江王见我吐血,慌忙搂住了我的腰,春芽也担心的看着我。   我脑袋里晕了一会儿,感觉那股属于蓉儿的力量彻底安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我发现自己终于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可我根本来不及高兴,看着面前的楚江王和春芽,我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立刻推开了抱着我的楚江王,慌不择路的转头钻进了我的卧室,我实在没脸继续面对他们,明明是我自己在这一厢情愿的YY楚江王,结果却搞的他们一家子不合,我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蓉儿。”楚江王推开门进来了,眉心微蹙,“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你别过来!”我立刻尖叫一声,紧张的音调都变了。   楚江王反手关上门,慢慢朝我走过来:“蓉儿,我们夫妻三百年,你难道还信不过我。我承认我对小凡确实有好感,一开始因为芽芽与她十分亲密,我以为她是你的投胎转世,所以才对她处处照拂。当我发现她并不是你的时候,我也及时收了心。如今你回来了,你才是我的妻子,芽芽的母亲,别胡思乱想,也别去为难小凡,好吗?”   我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原来是这样的,楚江王之前对我那么好,是把我当成了蓉儿,所以他从头到尾其实都没喜欢过我,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当了别人的替身,还误以为是楚江王对我有意。   “别哭,是我的错。”楚江王伸手搂住了我的腰,替我擦掉了脸上的眼泪,他的目光温柔深情,动作也是轻柔无比,可我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为什么要是这样的?   “我……”我正想说我现在是米晓凡,楚江王忽然俯身吻在了我的嘴唇上,我一下就瞪大了眼睛,连哭都忘了。   楚江王嘴唇微凉,紧紧压迫在我唇上,和之前那次浅浅的碰了一下完全不同,辗转厮磨之间,他的舌尖滑入我口中,搂着我的腰的手臂更箍紧了几分,我只觉得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直直僵在了原地。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我一时情急狠狠咬在了楚江王的舌头上,楚江王“嘶”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却依然抱着我。   “蓉……”   “我是米饭!”我马上大叫一声。   楚江王手臂一僵,立刻放开了我,又后退几步才作罢,我羞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有条地缝让我钻进去。可我家里这么干净,连衣柜都被连卿航拉走了,整个卧室空空荡荡,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小凡,对不起,我……”楚江王感觉十分尴尬。   “你别说了。”我马上抬手制止了他,“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楚江王默默良久,点了下头,走出卧室替我关好了门,我感觉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我喜欢楚江王,可人家有妻有女,从前他妻子下落不明,而且还很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所以我才能允许自己喜欢他。可现在他的妻子回来了,我怎么可能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若楚江王是普通人,我只要选择自己离开就可以,然而即便不愿意,蓉儿就在我的身体里,她面对楚江王,就等于我面对楚江王,难道他们夫妻情话,我还等在一边看着?   如果蓉儿和楚江王再做点儿别的事呢,就好比刚才……   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泛出几分苦涩的甜蜜。楚江王刚才吻了我,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可是我刚才根本没来得及体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你以为你能霸占我的丈夫!”脑中忽然传来一声冷厉的呼喝,“别以为我现在力量衰退,你就能趁虚而入,历是我的丈夫,我女儿的父亲,我们夫妻三百年,岂是与你认识短短几天可以比的!”   “我没有!”我双手抱住了脑袋,我真的没有想过插足别人的家庭,我只是想偷偷喜欢他一下。   “我警告你,离我的丈夫和女儿都远一点,否则你这一辈子都被想再出头!”   ☆、060 变漂亮了   蓉儿的声音再次沉寂下去,或许是她封印刚刚解开,还需要稳定魂魄,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为什么偏偏我身体里的封印是蓉儿。为什么偏偏她的封印解开了,又不得已要留在我的身体里,我是喜欢楚江王,可我又没有勾引人家。但是楚江王和蓉儿现在确实因为我闹得不愉快。这到底是谁的错?   我在地上坐的腿都麻了,哭的头疼,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的人生好像已经不是我的人生了,我完全是迷茫的。   “当当”两声,有人敲了下卧室的门,“米饭。我能进来吗?”连卿航在外面问我。   我赶紧抹掉了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扶着墙站起来,可我腿麻的完全动不了,一使劲就好像千万只蚂蚁在骨头里爬来爬去。连卿航半天不见我开门,有些着急的在外面问了一声。“米饭,你没事吧。”,我说我没事,我就是腿麻了。   “那我进来了。”连卿航说着就推开了门。   我勉强对着连卿航笑了一下,问他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有没有治疗,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亡灵之躯受了伤要如何恢复,只能关心一下了。   连卿航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呢。”   我能有什么事,我不过是被李大叔割了几刀,也被楚江王治好了,连疤都没留下,现在完全不痛不痒。我的衣服上虽然都是血,不过那大都是张世超的,也不是我流的。   我故作轻松,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连卿航却直直盯着我的脸:“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身子一僵,垂下了脑袋:“我挺好的,反正我和楚江王也没什么,只要他老婆不要误会什么,我以后应该也会很好的。”   连卿航叹了口气,抬起手最终落在了我肩上,轻轻拍了我两下:“你想开些,楚江王一定会想办法把她从你身体里弄出来,这毕竟是你的肉身。”   我苦笑着对连卿航点了点头,楚江王是阎罗呢,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么哭丧下去,就问他外面怎么听起来没动静了,春芽是不是走了,李大叔和楚江王呢?   “楚江王押送李大叔去别的地方了,春芽在和玲珑说话,我来是要告诉你,鬼市重新给你安排了住处,你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就去张世超那里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搬到新的住处去,如果你觉得累了,就先找个酒店休息一下,休息好了,我们帮你搬家。”   “不用休息,我不累。”其实现在如果有张床,我躺倒就能睡着,可我真的不敢睡,我怕我一睁眼,身体又不受我自己控制了。   “真的不用休息了?你一晚没睡了,昨天又经历了那些事,身体吃得消吗?”连卿航有些担心。   我笑着摇头,我说早搬晚搬不是都得搬,不如早点儿把事情办妥了,我也能安心好好睡一觉。   连卿航点了点头,出去叫上春芽和玲珑,我们一起去了张世超的家。好在我在张世超那住了也没两天,就是些衣服和基础生活用品,总共就装了一箱。连卿航自然是做苦力的那个,我们走前他还交待了冥警,在张世超家里查看一下,有没有关于阴煞鬼门的其他线索。   新的住处在城南,是一个前两年才新建的小区,而且这回换了高层,一层只有两户,连卿航说对面住的也是鬼市的工作者,和我算是同行,平时也好相互照应一下。   “你要回离魂间去了,是吗?以后还会来看我吗?”我忽然觉得有些舍不得连卿航走,我知道我这种想法很自私,苏老头和李大叔都被抓住了,我也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可我现在每天要和蓉儿在一副身体里相处,我实在想找个能说话的人,哪怕听连卿航挖苦我,也比对着蓉儿强。   “怎么,还没被我嫌弃够啊?”连卿航笑了,“看来我不来都不行了。”   我“噗哧”一下笑了出来,我知道连卿航嘴巴虽然毒了点儿,人却是很好的。   放下东西,连卿航说冥警局还有公务,就先走了,玲珑和春芽帮我收拾,这屋子比我之前住的要大的多,四室两厅足有一百多平,家具也都是全新的,我那点儿东西放进去,连衣柜都塞不满,正好我也能把身上那件又是血又是土的衣服换下来了。   “果然这阎罗的老婆,待遇就是不一样,看看这屋子,可比你以前的破窝好多了。”玲珑站在飘窗旁边,长发被风吹的轻轻飘动,一身红裙随之摇曳,美的像幅画似的,当然前提是她不能再开口说话。   其实我倒宁愿住我以前那破窝,虽然房子老了些,家具也都是旧的,好歹那时候我自己就是我自己,要是我能摆脱蓉儿,让我去住救济房也愿意。   春芽凑过来拉了下我的胳膊,问之妻那个我是不是她妈妈,她说她爸爸也说是,但是她却有些不相信。她的记忆里,妈妈是很漂亮很温柔的,根本不像之前看见的时候那么凶巴巴的。   “你的意思是姐姐很丑喽。”我假装不满的撅起了嘴,脑子里想的却是,真正的蓉儿,到底张什么样呢?   “没有没有,姐姐很漂亮。”春芽赶紧摆手,说完,歪着脑袋看着我,“姐姐,你好像变漂亮了,啊,我的意思是你更漂亮了。”   小丫头真会说话,我嘻嘻一笑,跟她说之前她妈妈是因为李大叔的事情生气了,所以才凶巴巴的,其实她很想念春芽,不过她现在累了,正在休息,等她休息好了,就会出来见春芽了。   玲珑翻了个白眼,不过她忽然又奇怪的凑了过来:“米饭,你好像确实变漂亮,不信你自己去照照镜子。”   哦?该不会因为蓉儿的缘故,我的样子开始变得像她了吧?   虽然我米晓凡长相并不算美,可即便如此,那也是我自己的脸,我可不想身体不受控制,最后连样子都变成别人的了。   我立刻冲去洗手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皮肤确实白了不少,而且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而是水盈盈的白里透红,都说一白遮三丑,果然变白了就变好看了。至于五官倒没看出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双眼睛那张嘴,而且眼睛还有些发红,眼皮肿的跟核桃似的。池以扑圾。   还好还好,虽然不知道变白了是为什么,好歹我的脸还是我的脸。   我放心的走出了洗手间,长长打了个呵欠,我实在是困了,春芽说我那张床好大,看起来也好舒服,一定能睡个好觉,可我就是不想睡。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我和玲珑春芽对视了一下,这才刚搬家,谁会来找我啊。   我从猫眼看出去,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绷着张脸,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敲门。   “请问你找谁?”我问了句。   “是米晓凡吧,我是你的邻居。”那个男的回答。   我赶紧把门打开,那男的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硬梆梆的对我说,他叫刘策,就住在对面,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他帮忙。   我赶紧说谢谢,想请他进来坐坐,这年头就算是邻居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上门,他会来找我说这些话,肯定是有人关照过的。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刘策干脆的拒绝了,转身就回了他家。   拽什么拽,我撇撇嘴关上了门,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姐姐你就快去睡觉吧,我都帮你烧好热水了,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你看你眼睛都红了。”春芽硬是把我塞进了浴室里。   我有些无奈的站在那儿,我不睡觉的原因,怎么好对她说出口呢?况且这里面的情况也复杂了点儿,我怀疑我自己都解释不清。   “你现在不用担心身体失去控制,我的封印是被外力强行打开的,魂魄里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持我长时间控制你的身体。”脑子里传来冷冰冰的语言。   我有些不高兴,这好歹是我的身体啊,怎么你说的好像,只要你恢复了,这副肉身就归你了似的。   我深吸一口气,沉下了脸。   “蓉儿,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061 割舌身死   即便我们俩都不愿意,我们俩的魂魄现在都盛在我这副肉身里,这一身双魂的情况,我俩都觉得别扭,但是却没法改变。至少暂时没法改变。所以关于这躯体的使用权,我觉得我必须跟她好好说道说道,总不能她愿意就随时控制我,那我成什么了?   “蓉儿是你叫的名字吗?”脑子里一声冷哼。“麻烦你叫我月蓉夫人。”   我!托马的,你这是想跟我好好谈的态度吗?我深吸一口气,压了压火。池以欢才。   “对不起,月蓉夫人,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我们俩现在的状况,你暂居在我身体里,你不乐意我也并不开心。在想出办法让你离开我的身体之前。如果楚江王来了,或者你想和春芽说话。我会把身体的控制权给你,但是平常的时候,我希望您能歇着,毕竟这肉身是我的。”我觉得我已经很大度了吧。姐姐我把自己都借出去了。   “呵,照你的意思,我还得听你的了?”   阿西八,你到底讲不讲理啊!   “我没打算让你听我的,现在我是主人你是客人,你总得先尊重我一下吧。”   “要我尊重你,你凭什么?”   既然这样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她根本就是感觉自己高高在上,而我只是个小小蝼蚁,她占了我的躯体,我还得跟她跪谢大恩吗?   “楚江王那么好一个男人,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他当时是不是眼睛瞎了!”我气坏了,说完这话我才发现不妥。然而却迟了。   “你敢觊觎我的丈夫,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别以为你和历说过几句话他就会向着你,你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还想跟我斗?”   简直不可理喻,我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我觉得我不能跟她解释我和楚江王的事,有些事情越解释就越解释不清楚,万一她觉得我欲盖弥彰,那我岂不是冤枉死了。   我脱了衣服打开花洒,一边哼歌一边洗澡,月蓉还在发着脾气,如果堵住耳朵可以听不见她说话,我真恨不得干脆聋了算了,可是她的语言是直接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我只能选择假装听不见。   我一直不理她,她干脆扔了狠话,警告我离楚江王和春芽远一些,不要勾引她丈夫,也不许带坏她女儿,然后就不再出声了。世界终于平静下来,我洗完澡裹了浴巾,直接去卧室里睡了,我得养足精神,谁知道以后还会怎么样。   我这次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来,起床的时候狠狠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果然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不禁有些窃喜,然而随即我又沮丧起来,我一个四肢健全健健康康的人,居然为了这种事情高兴,到底是悲哀呢还是悲哀呢,还是悲哀呢?   出了卧室门,就闻到一股饭香,咦,家里只有玲珑和春芽,春芽吃东西是没有问题的,你让她做饭可就难了,难道是玲珑?我脑补了一下玲珑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画面,忍不住抖了一下,她做的饭恐怕会吃死人吧。   “店长,你醒了啊,快去洗洗脸吃饭吧。”小楼正巧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觉得这碎花围裙,简直和他太般配了。   我也确实饿了,匆匆洗漱完就去了饭厅,桌上已经摆了四个菜,小楼还在厨房里。春芽见我来了,立刻拉着我坐下,说没想到重楼哥哥做的菜那么好,她刚才已经替我尝过了,味道都很棒,我一定喜欢吃。   我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嘴馋就嘴馋呗,还替我尝了。小楼端着汤盆出来,说齐活了,可以开吃了。春芽欢呼一声,立刻提起了筷子。   “原来你还会做饭啊。”我尝了口菜,笑眯眯的看着小楼,“嗯,味道不错嘛,看来我可以升任你为大师傅了。”   小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以前都是他给师傅做饭的,所以会做。   “那重楼哥哥是不是以后可以经常来家里,给我们做饭啦?”春芽嘴里嚼着肉片,含糊不清的问。   “你喜欢吃的话,我每天都给你做。”小楼垂着眼睛,脸都憋红了,看都不敢看春芽一眼。   “重楼哥哥太好了!”春芽从椅子上跳起来,带着满嘴的油,在重楼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重楼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耳朵都红的透亮了。   我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得大脑充血而死,赶紧招呼春芽坐下先吃饭,春芽吐了吐舌头,坐回去继续吃她的,小楼这才偷偷瞄了春芽一眼,拿起了碗筷。   正吃着饭,我的手机响了,我让他们先吃着,我去接电话。   “米饭,出事了。”小张的语气听着十分急切,“苏云曦死了,苏老头也死了。”   死了?楚江王不是都放过他们了么,怎么死了,何况苏老头死不足惜,苏云曦为什么会死,那个女人也是命苦,我原以为苏老头金盆洗手了,她的日子也会安生些,说不定能重新找个爱她的男人,共度余生,却没想到居然就死了。   不过苏云曦死了虽然让人叹息,这好像也不管我们的事吧,小张急个什么劲。   “苏老头和苏云曦是死在我们店里的!舌头都被人割掉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死在我店里,还被人割了舌头,这不明摆着是那个阴煞鬼门的人干的么,割了舌头表示他们泄密了,而特意选择在我店里杀死他们,难道意思是也要找我的麻烦?   托马的我是不是太倒霉了,貌似是他们找我的茬,怎么好不容易他们不纠缠我了,我还要被苏老头的门派给拉进黑名单里。   “我估计警察马上就要上你家找你去了,你现在住在哪儿,我这就过去。”小张郁闷的不得了。   我给他报了地址,挂掉电话之后,却也再没有胃口吃饭了。小楼见我黑着脸,问我出什么事了。   “对了,你不是跟小张住一起么,怎么你不知道店里出事了。”我奇怪的问他。   小楼不好意思的偷瞄了一眼春芽,说昨天下午他就来我家了,晚上也是在这里过的夜,之前连局长跟他交待过,玲珑伤势未愈,虽然苏老头和李大叔都落网的,但是也不能保证我是百分百安全的,所以让他过来在我这暂住几天。   哦?连卿航会拜托重楼来保护我,这不是他的风格啊,他就算不放心,也该派冥警过来才是啊。   我看重楼一直在偷看春芽吃饭,心中了然,看来重楼是主动要求来的,不过他的重点恐怕不在我这里,而是为了春芽吧。   算了,这房子这么大,他住就住吧,何况他住下也确实多一重保障。可我还是觉得发愁,人死在我店里,看来我短时间内是没法重新开张做生意了,况且之前我不过是被苏老头和李大叔两个人盯着,如今我被一个门派盯上了,这后续的麻烦简直无穷无尽。   事情出在我店里,警察肯定也要找我麻烦,这托马的是人过的日子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外面有人敲门,说是警察,我赶紧去开了门,不过这次我多长了个心眼儿,让对方出示了一下证件。不过那证件是真是假我也看不出,我就看他们俩掏证件的表情挺自然,应该不会又是冒牌货。   小楼和春芽也围到了门口,因为小楼才吃过亏,看着俩警察的眼神就十分不善。我使劲给他使眼色,这档口得罪警察,你脑子是进水了么?   “米小姐,我们怀疑你跟一起杀人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一个警察说着,手铐就已经掏了出来。   我擦,这什么情况,警察不是来问话的么,怎么把手铐都掏出来了,我的模样哪里看着像杀人犯了?   ☆、062 准备出发   “警察大哥,有话好说,你先把手铐收了好吧,我跟你走。”我一边忙着给警察堆笑脸,一边悄悄去拽小楼的袖子。我真想踹这二傻子两脚,他这么面色不善的,万一再做出点儿什么不合适的事,让警察以为我想拘捕。那我可就浑身张嘴都说不清了。   我还穿着睡衣,我问警察我能不能先去换个衣服,俩警察对视一眼,说让我加个外套就行,不用换衣服那么麻烦了。   我真是恨得牙根痒痒,这是十二楼,你们难道还怕我跳窗户跑了啊!这个阴煞鬼门。迟早得让楚江王,啊不对。是连卿航给铲平了,否则我这辈子恐怕都不得安生。   春芽去给我拿外套,我就在门口随便踢踏了双凉拖,我给小楼说让他在家等小张。完事一起去警察局接我,然后我就跟着警察走了。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这么频繁的出入警局,且每次都和杀人案有关,而且回回都被怀疑是杀人凶手。   警察让我交待和苏云曦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为难的不得了,难道我说苏老头是养鬼的,他们找上我,是想要我魂魄里那个千年女鬼?   我只好胡扯啊,我说苏云曦之前来我饭馆里吃过饭,觉得我做的饭好吃,我们就认识了,至于她为什么会去我饭馆吃饭,为什么觉得我的手艺好,那是她的问题。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有钱人的心思我可不懂。   “你以前报过一次警,说自己被绑架了,画像师曾经画过一张像,和苏建民长得一模一样,这你又怎么解释。”警察甚至把那张画像拿了过来,摊在了我面前。   苏老头叫苏建民啊,我根本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呢,要不是警察提起这事,我都要忘了这张画像了。   我说我确实被绑架过,但是我真不认识苏老头,也不知道他和苏云曦什么关系,我跟苏云曦根本不熟。   “今天凌晨零点到两点,你在哪里,有什么人可以为你作证。”   我说我在家睡觉,重楼可以给我证明,我昨天上午睡下,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才起来,你们进门的时候,我起床还不到半小时。   “那凶器上有你的指纹,你有怎么解释。”警察把一张照片放在了我面前,那是我店里的一把刀,平时拿来切菜用的。   我简直要笑了,我特么一个开饭馆的,还是自己做菜的小馆子,这刀我天天用,上面没我的指纹才奇怪了。   反正警察所有的疑点我都能解释,除了他们为什么会死在我的店里,而且我也有人证,证明他们死的时候我根本不在现场。我以为我这就可以脱身了,没想到警察也亮出了杀手锏,说苏云曦死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下午,找律师做了一份财产转让,赠与了我价值两百万的珠宝,还送了我一套房子,而且那房子就在江城价格最高的临江花园,比那两百万的珠宝还值钱。   我傻眼了,苏云曦干嘛送我这么多钱啊,难道是为了补偿我被苏老头害的这么惨?可这话我又怎么跟警察解释,我说我跟苏云曦不熟,偏偏人家却来了这么一手,而且好巧不巧送完我这些东西,她就死了,我这简直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说我压根不知道这回事,我怀疑是她不或许是无意中发现我曾经被苏老头绑架过,想用这些东西封我的口。不过这话说的我自己也心虚,珠宝加房子,几百万的东西拿来当封口费,这也太夸张了。   警察问来问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扔下我出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审讯室里,愁得头发都要白了。过了很长时间都没人进来,我郁闷的不行,该不会他们真像电视里那样,打算扣留我四十八小时吧?   正想着呢,警察回来了,脸色十分的难看的说,我可以走了。我是清白的,我走是迟早的事,可这警察的脸色为什么这样,难不成又是“上面”的人打了招呼?可这回连卿航不在啊。   我刚从审讯室出去,就看到小楼、春芽和小张都在那等我,而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熟人,就是安排在鬼街上巡逻的那个女冥警罗落。   罗落看见我就冲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小凡姐,真是太感谢你了,今天我发现你店里出了事,第一时间就赶去汇报了连局长,连局长亲自见了我,还问了我好久的话,我第一次跟他讲这么多话,都是拖您的福!”   我简直满头黑线,这叫罗落的女冥警,脑子里是不是缺根弦,有她这么说话的么?   我皮笑肉不笑的抽回了手,你是高兴了,我可烦着呢。   我们一群人杀回了家里,小张也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些柚子叶,说最近倒霉的紧,拿柚子叶泡水洗洗,去去晦气。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我皱着眉头,“那个阴煞鬼门已经盯上我了,苏老头他们的死,只是个开始,他们肯定很快就会出手对付我。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又准备耍什么样的花招,明刀明枪的我也不怕他们,可他们要总是三五不时的去我店里闹一回,我可吃不消。”   “要不,咱们干脆抄了他们的老窝,将他们一网打尽!”罗落的眼睛都闪着光,“我这就去报告连局长!”   “哎!”我话都没说完,那个罗落就风一样窜的没了影儿。   “米饭,咱们是不是又要放长假了啊。”小张坐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这么下去,咱可要坐吃山空了。”   我很想告诉他,姐现在发达了,苏云曦死前送了我一大笔财产,那饭馆我不开了也饿不死,但是就我这个性格,让我每天在家闲着混吃等死,我骨头都要发痒。   我说这生计问题,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眼下保住命才是要紧的,那阴煞鬼门的人,可不是什么好鸟,连苏云曦都被他们害了,你跟我关系这么近,万一他们找你的事怎么办。   小张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在我家里扫来扫去:“我说米饭,这么大房子你一个人住着肯定也无聊吧,我也搬过来好不好,咱们相互还有个照应。”   这厮肯定也是害怕了,不过我没拒绝,于情于理现在都是我在连累他,于是我当下就点头答应了。   “小凡,你们要去贵州?”连卿航来的真是超级快,我一扭头他已经站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罗落在他身后使劲对我使眼色,我想着这事其实也可以进行,毕竟我们总不是这么被动,坐以待毙吧。   “连卿航,你觉得可以么?”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问问专家的意见。   连卿航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说这事情他要和楚江王汇报一下,毕竟阴煞鬼门的人虽然专司养鬼,可毕竟门中人并不是鬼怪,他们冥警不能随便插手阳间事,还需要有阎罗批准。   “阴煞鬼门?”月蓉夫人忽然在我脑子里问了一句。   我有些奇怪,月蓉夫人不是千年女鬼么,她还知道阴煞鬼门?   “对啊,怎么了?”我问她。   月蓉夫人忽然就控制了我的身体,找了纸笔出来,画了一个符号,问我有没有见过这个。池土杂圾。   见过!怎么没见过!苏老头的驱鬼铃,那些小鬼身上的印记,都不就是这个符号么?   大家对于我忽然自言自语显得十分不适应,不过也都没吭声,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月蓉夫人转身面对所有人,眉毛一挑:“贵州是吗?收拾东西,立刻准备出发!”   ☆、063 下不来台   原本月蓉夫人是意气风发的,很有些挂个大红披风就可以指点江山的意思,可惜她话说完根本没人动弹。小楼在看春芽,罗落在看连卿航,玲珑已经发现控制身体的不是我本人。翻了个白眼没说话,而连卿航紧紧皱着眉头,小张则嚷嚷着他没钱跑这么远,只有春芽表示了口头上的支持,“贵州好吃吗?”   月蓉夫人面色一沉:“你们不是说要去铲除阴煞鬼门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态度!”   “就算要去,也不急在这一时,至少让我先去向楚江王汇报,做好安排,毕竟我们要去的是阴煞鬼门的老巢,就凭我们这几个人,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连卿航看着月蓉夫人。   “上次他不是给了你阎罗私印,让你从地府调了几千阴兵么,私印还在你那里,阴兵肯定也还没回地府吧,你让阴兵和我们随行,你自己现在就去找历。告诉他是我说的,阴煞鬼门中的事,就算地府插手也绝对合规合理,具体的我自会向他解释。”   月蓉夫人当下就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可连卿航并不买她这个阎罗老婆的账,说阴兵虽然还在他手里,但是这些阴兵是楚江王让他清理地洞中鬼物的,如果要做其他事,必须请示楚江王。至于去阴煞鬼门的事情到底合不合规,这也要阎罗开口,他可不想背明知故犯的黑锅。   月蓉夫人气的直跺脚,黑着脸质问连卿航是不是故意针对她,连卿航依然是不卑不亢,说他为人向来如此。身为冥警局长,一切以幽冥地府颁发的条例为准则。池投布亡。   “那你们呢,去不去!”月蓉夫人回头,狠狠瞪着其他人,“你们总没有什么条例束缚吧。”   罗落最先表明立场,“我听连局长的”,其实根本没她什么事,不过她这一句话,倒是为大家开了个好头,玲珑小张重楼纷纷表示支持连卿航,春芽这回终于向着她妈一次,说她要去贵州,阴煞鬼门里面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月蓉夫人。您是不是太急了,这么多人跑那么远的地方,还是深入虎穴的事情,你好歹也开个战前动员大会什么的。鼓舞一下士气嘛。张嘴就说要走,大家也没个心理准备,你说这搞的,多尴尬。”我感觉月蓉夫人已经气的快要炸了,赶紧试着跟她沟通了一下。   也不知道月蓉夫人听见没有,反正我感觉眼睛黑了一瞬间,身体又恢复控制了,大约是月蓉夫人又生气又下不来台,干脆躲起来了。   “那个,能不能让我先吃个饭。”我笑了一下,“早饭没吃几口,这转眼又到中午了,有事吃饱再商量,也不迟啊。”   话一出口大家就知道是我了,纷纷表示同意,小楼和小张特别自觉的去准备午饭了,连卿航说他现在去找楚江王,等确定了可以去之后马上来跟我们汇合,罗落跟着连卿航走了,春芽也去了厨房,只剩玲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说连卿航,他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刻板保守了,当初在离魂间,他可不是这样的。”玲珑的语气漫不经心,又好像意有所指。   我怕月蓉夫人听见玲珑的话更要发怒,赶紧给连卿航找借口:“离魂间里面连卿航当然不怕了,现在毕竟是插手阳间事,情况不同了嘛。“   玲珑轻轻掩嘴一笑,不在纠结这个问题了,而是开始跟我商讨起去阴煞鬼门的事情。她说如果楚江王同意让连卿航带兵去,那一切都好办了,直接派大军碾压,管他再厉害的门派也挡不住军队。   只是怕就怕阴兵不能直接出手,若是这样就麻烦了。   上回她为了护着我不至于被自己烧死,硬生生的扛着用自己的阴气为我降温,还吸走了我身体里许多热流,导致她伤上加伤,虽然修养了一段时间,也不过恢复了三四成。   春芽的战斗力实在是不稳定的很,她暂时还是别指望,小楼还算靠谱些,不过他年纪轻轻,就算实力不错,能做的事情也有限,更何况还有我这个拖后腿的需要人保护。   “我现在也不会拖后腿了。”我有些心虚的看着玲珑,“月蓉夫人那么厉害,她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挂掉吧。”   “这可难说,万一她觉得你挂掉了,她就能脱困了,故意不出手呢。”玲珑飞了个妩媚的白眼,“女人的心眼儿,永远比你想象的要小得多。”   我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啊,月蓉夫人现在是困在我的肉身里,只要我死了,她不是就能自由了?不过她应该也不至于为了这个,而算计我的命吧,反正她这情况应该只是暂时的,楚江王总会想办法把她弄出去的。   我和玲珑又闲话了一会儿,小楼已经做好了午饭,我们吃着聊着就说到要去贵州的事情,我说小张你就别去了,这次行动太危险,你留下看家,让连卿航派冥警来保护你。   没想到小张这厮那么怕死的人,这次非就不同意了:“从第一次去阜南路144号开始,你们就总把我甩出局。我不干,大不了我跟你们去了之后,不进阴煞鬼门的地界,在外面给你们做后援总行了吧。”   “张鹏,现在是闹脾气的时候么,我们又不是去旅游的,不让你去是为你好,你也没有什么自保之力,就在家等着我们不行么?”我皱着眉头。   小张说什么都不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要死要活非得跟我们去,说不让他去就跟我们绝交。   我被他缠的没辙了,只好答应让他跟着,大不了到了贵州,把他扔给当地冥警局,就算我请他旅游好了,况且他为了我,至今还缺着一魂一魄。   想到这个,我悄悄问了下玲珑,大家现在都这么熟了,小张的魂魄能不能先还他了?玲珑面有难色,说如果她恢复了,哪怕就恢复个八九成,也可以先把小张的魂魄还给他,问题她现在伤势未愈,将小张的魂魄抽出来,他们两个都会有危险。   我一听这话,还是赶紧算了,这次去阴煞鬼门,情况允许的话得让玲珑好好补补,可不能每次都被春芽把残魂血煞全吃了。   既然事情敲定了,吃过饭大家就各自去准备,尽量轻装上阵,不过该带的东西也得带齐全了,省的出门在外不方便。   晚上的时候连卿航回来了,不止他回来了,连楚江王都来了。从前看见楚江王只觉得开心,今天却心里尴尬的不行,我干脆叫月蓉夫人出来,反正我们商议的事情她也都听见了,让他们夫妻说话,省的她又以为我想跟楚江王怎么地。   月蓉夫人还特意把春芽也叫了去,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说话,其他人都躲去了书房卧室,只有我这个超级电灯泡,虽然不是自愿当的,却不得不留着。   春芽坐在沙发上,紧靠着楚江王,和月蓉夫人说话的时候并不喜欢看着她,感觉跟她很疏远,月蓉夫人越是想亲近春芽,春芽越是躲着她,弄的月蓉夫人十分难过,眼眶都红了。   楚江王一看这情况,马上岔开话题问起了这次去阴煞鬼门的事,“蓉儿,我听卿航说,关于阴煞鬼门的事情,你有话要跟我讲。”   月蓉夫人听楚江王问话,也先把目光从春芽身上收了回来。   “历,你知道我并不是身死之后立刻进入地府的,也知道我入幽量小地狱受刑的原因,可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也不敢告诉你,我曾经也是被人养的鬼,养我的人,正是当时阴煞鬼门的门主。”   “什么!”   ☆、064 无端发热   根据月蓉夫人的说法,阴煞鬼门起源于何时虽不得知,北宋时期却是非常牛逼的民间组织,门中有许多厉害的灵媒和驱魔人,当然最多的是养鬼人。阴煞鬼门在她那个时候的门主。据说就已经在门主位置上做了快一百年,她甚至怀疑现在阴煞鬼门之中,依然是当初那个门主。   一个人,怎么可能活几百上千年,那不是扯淡么。所以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肯定不是人,这样算来,即便地府出兵剿灭阴煞鬼门,也不算违规。   “果真如此?”楚江王眉心微蹙,若真像月蓉夫人所说,那这种鬼物早该在地府有备案,否则就是地府的重大失职。   “怎么,你连我都信不过?”月蓉夫人面色一冷。   楚江王赶紧哄她,说不是信不过她,只是她离开阴煞鬼门也已经好几百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推断。人活个一百多岁也不是没有,说不定那个门主已经死了很久了。   “你还是信不过我。”月蓉夫人却不肯罢休,“历,我们夫妻三百年,我虽然对你有隐瞒之处,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你告诉我,若你真对她有意,我便做主收她做小,我也不是那么容不下人的。”   我一听来了火气,托马的你说做小就做小啊,你愿意我还不肯呢,世上这么多大好青年,没了楚江王我难道还嫁不出去了吗?   “哦?你不想?”月蓉夫人唇角一勾。“我的丈夫是地府阎罗,你虽然是个人,若你嫁给他,也可保你不死不灭,你不动心?”   明明她可以直接在脑中问我,却偏偏把话说了出来。楚江王听了月蓉夫人的话,脸绷了起来,感觉有些不高兴了,可月蓉夫人却好像没看见。   “谁都想多活几年,但是爱情不是交易的筹码,何况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一夫一妻懂不懂。我没想破坏你的家庭,你也不必总是试探我。”我没好气回她。   “你的意思。想取我而代之了?”月蓉夫人还不放过我。   “你别胡搅蛮缠,我跟楚江王根本什么都没有,全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拜托。我们不是敌人好吗,你能不能不要处处针对我。”   月蓉夫人听完我的话,笑着看向楚江王:“历,她不肯给你做小呢,你说怎么办。”   “蓉儿,别闹了,我们自家的事情,你一定要把小凡扯进来才够吗。”楚江王眉心紧蹙,语气不自然的有些僵硬。池投欢才。   “小凡小凡,你要不要叫的这么亲热,还说你们没什么,真当我是傻子吗?”月蓉夫人忽地站了起来,“历,当初我醒来的时候,你以为是她醒了,看着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我看的清清楚楚!得知是我醒来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我也明明白白!芽芽明明是我的女儿,待她却比待我还亲,她究竟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个个都向着她!”   楚江王见蓉儿发了火,态度立刻就软了,握着蓉儿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蓉儿,上次我不是都给你解释过了么,你就不要再多想了,芽芽不过是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她还小,你也要跟她计较么。”   说着,楚江王把春芽拉了过来,让她给蓉儿道歉,春芽却撅着嘴低着头不说话。   月蓉夫人的眼眶立刻就红了:“罢了罢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到底是谁真心爱护她,我累了,去休息了。”   言罢,月蓉夫人忽然就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我眨了眨眼睛,发现楚江王还握着我的手,赶紧抽了回来,否则月蓉夫人可不得气的吐血三升。楚江王发觉是我,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几分尴尬。   我觉得这个气氛得赶紧转换一下,假装咳嗽了两声:“那个,楚江王,去贵州的事情到底能行不能行,我们都等你给个话呢。”   “去是肯定要去的,即便没有你的事,那门主到底是不是千年鬼物,也要去证实一番,不过阴兵恐怕不能带去,我虽是阎罗,却也不能独断独行。”楚江王顿了顿,“让卿航去调一队冥警过来,我和你们一起去。”   啥?楚江王也去?我立刻就为难了,他不在还免得尴尬,他去了肯定得和我们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那蓉儿不得把醋坛子打翻才怪呢!   “好呀好呀,爸爸和我们一起去,爸爸都好久没有陪芽芽了。”不等我说什么,春芽已经拉住楚江王的胳膊撒起娇来,我一看,算了,就当给春芽一个多跟她爸妈相处的机会吧,说不定能改善一下春芽和月蓉夫人的关系,也省的月蓉夫人总是对春芽待我更亲近这回事耿耿于怀。   既然楚江王都拍了板,大家立刻行动起来,连卿航用最快的速度调集了五十个冥警,我们也买了不少野外生存的用品,晚上连卿航和楚江王做好了路线规划,第二天我们就出发了。   也不知道连卿航从哪儿弄了辆大巴车,车上还贴着某知名旅行社的广告语,上车之后我才发现,车上除了我和小张小楼三个活人,后排位置上满满当当摆着骨灰盒,不用数我也知道是五十个。   “就不能让那些冥警直接坐车么,这么多骨灰盒,看着挺渗人的。”我对连卿航挤了个假笑。   “这次行动有一定危险,为了最大程度保存实力,除了我和楚江王之外,其余冥警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都会选择沉睡避开太阳。”连卿航说完,挑了下眉毛,“地洞里百鬼围困你都经历过不止一次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那能一样么,那是迫不得已,谁家死了人不要去墓地安葬,可让你天天睡坟头旁边,你受得了吗!   连卿航还美其名曰,这么多阴魂陪着我们,哪怕一路上再热,车里也比开着空调凉快。   小张也是心大,还拿了个骨灰盒研究了一会儿,问这些骨灰盒都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阴司定制的,价钱贵不贵。   “贵倒是不贵,要不送你一个?”连卿航微微一笑。   “免了免了,我可不想要。”小张赶紧把骨灰盒放下了。   我不知道这大巴车有什么玄机,反正一路上也没见有司机开,它自己就能走的顺顺当当,我们也并没有走高速公路,走的都是些人烟稀少的地方。   连卿航说我们这次人太多了,为避免到达阴煞鬼门附近的时候打草惊蛇,到离那个村子两百公里就要下车,之后我们几个扮作驴友,冥警则在暗处跟随,等进了那个村子,查清了情况再突然出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能最大程度保证我们自身的安全。   我原想把春芽拉过来一起坐,然后叫月蓉夫人出来,好好跟她亲近一下,可我怎么叫月蓉夫人她都不理我,我心里有点儿突,想去问楚江王,又怕月蓉夫人突然出来了,又要吃醋。   算了算了,我干脆闭上眼睛假寐,我想反正月蓉夫人愿意的话,她自己会出来的。   我靠在车座上没多久,居然开始犯迷糊了,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着睡的缘故,我感觉特别难受,在座位上不停的扭来扭去,浑身直冒汗,最后终于热醒了。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啊。”春芽站在我旁边,嘴里嚼着薯片。   “可能忘了拉帘子,被太阳晒得吧。”我笑了一下,感觉脑袋有些发晕,用手抹了下额头,一手全是汗。吓了我一跳,这时我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感觉我刚才不是睡了一觉,而是去在大太阳下面跑了个三千米。   “爸爸你快来,姐姐生病了!”   ☆、065 不是凡人   楚江王闻言立刻走了过来,小张重楼和连卿航也围到了后座的位置。   “她的魂魄出了问题,我也在发热。”玲珑扶着一个座位,感觉比我还难受。   春芽和玲珑也相处时间不短,立刻去摸了下玲珑的脑袋。“哎呀,这么烫。”小张好奇的碰了下玲珑的胳膊,“不烫啊,明明是温的。”   “鬼魂属阴,应该通体冰寒才对。怎么可能有体温。”楚江王翻手拿出阎罗私印,“你别在外面了,先进去。”   玲珑难得没给楚江王脸色,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了阎罗私印,楚江王立刻拉过我的手,将阎罗私印重新变幻做手镯,套在了我左腕上。   楚江王的手掌贴上了我的额头,清凉之气顿时倾入我的身体,我感觉舒服了好多,可还是很热。   “卿航,找个能住人的地方停车,小凡的气血在逆冲。”楚江王的脸色十分难看。   连卿航闻言嗖的飞出了车窗外。估计是去找合适的地方了,其他人都担心的望着我,我虚弱的扯了个笑脸出来,感觉自己特别没用,这才刚出发没多久,我的身体就出了问题,简直是在扯大家后腿。   没多久连卿航就回来了,车子开始偏离原来的路线,往另一边驶去,大约十五分钟之后,停在了一处农家乐外面。此时我已经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沸腾起来了,明明这次没有阴气入体,为什么我会发热呢,而且也没有热流出现。可我却感觉比之前每一次都热。   所有人都下了车,连卿航用最快的速度开好了房间,楚江王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将我平放在床上。   “小凡,性命要紧,我也是不得已,你别介意。”楚江王说着,翻手变出一块长纱蒙住了眼睛,然后把我的衣服全都脱了。   楚江王给我吃了一颗药丸,然后将手贴在了我的头顶,我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席卷我的全身,原本每次楚江王这么做的时候,我的体温都会下降。然而这一次,我的身体里忽然涌出了无数热流,与楚江王输入的清凉之气对抗起来。   我费劲的撑着眼皮,视线中一片模糊。好像我是一个放在火上的水锅,浑身散发出的蒸汽使我身体周围几乎都变成了白色。   没过多久,那股属于蓉儿的力量也开始躁动,在我身体里左突右冲,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从我的身体里出来。   “蓉儿,你先不要动。”楚江王沉声到,“你这样会让小凡的魂魄更不稳定。”   “她在吞噬我!”月蓉夫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惧,“今天我才发现,我之前用来封印自己的力量已经完全消失,原本以为是逸散进了她的魂魄血肉,可我发现我的魂魄在不停的被削弱!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她同化!”   “什么!”楚江王惊呆了,而我在迷迷糊糊之中,也感觉讶异无比。   我记得当初从离魂间回来的时候,我曾经不明不白的吸收了玲珑被春芽撕裂的魂魄,可自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没想到现在我居然又开始吸收月蓉夫人的魂魄,我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是个会吃魂魄的怪物吗?   “楚江王,快把月蓉夫人从我身体里弄出去,快点儿。”我的语气就像在梦中呓语,我不想吞噬月蓉夫人,我不想和她成为一个人。   楚江王沉吟片刻,沉声对我说:“小凡,我要给你放血,你忍着点儿。”   之后楚江王划破了我的手腕,我感觉热的发烫的血热立刻从伤口涌了出来,可我的血一滴都没有流到别处,全部进入了阎罗私印里。   “蓉儿,快,随血液进去。”楚江王一边控制着血不要流的太快,一边于我体内的热流对抗着。   我感觉那股属于月蓉夫人的力量,立刻钻进了我的左臂,我的胳膊疼的要命,好在没过多久楚江王就为我止住了血,而随着月蓉夫人完全进入阎罗私印,我体内的热流也开始逐渐减少,慢慢被楚江王压了下去。池讽页巴。   终于不热了,随之而来的是口干舌燥,我不停的舔着嘴唇,越舔越想喝水。楚江王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根吸管塞进我嘴里,我立刻使劲吸了起来,这水十分寒凉,却清冽甘甜,我就像渴疯了一样不停的往肚子里咽,只觉得用根吸管特别不过瘾,想看看盛水是个什么东西,能不能直接端过来喝。   可睁眼一看,吸管的一头在我嘴里,另一头插在楚江王手上悬浮的一团水雾中,我一愣,直接把自己呛着了,这是什么东西。   楚江王替我拍着后背,问我感觉怎么样了,我喘平了气,说我已经好了,不热了。楚江王还蒙着眼,我才想起自己还光着,赶紧随手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我没事了,那个,你让春芽给我送套衣服来吧,谢谢。”我羞的头都不敢抬。   “好,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楚江王点头,立刻转身出了房间。   等楚江王关好了门,我把被子掀了条缝看了下自己,唉,身材一点儿都不火辣,要是这该大的地方再大两圈就好了。   咦?小肚子怎么不见了,我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摸了摸,腹部光滑没有一丝赘肉,再看手臂大腿,也全都瘦了一大圈,我现在完全可以自己反手摸肚脐啊。   “姐姐,我进来了哦。”春芽从门缝里探进个脑袋,我赶紧冲她点了点头,春芽马上钻进来关好了门。   我三两下就穿好了衣服,春芽眨巴着眼睛在我旁边看我,问我怎么瘦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刚才出了太多汗,水肿消了,所以瘦了吧。   我知道大家都挺担心我的,穿好了衣服就赶紧和春芽去了隔壁房间,小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拉着小楼在打牌,连卿航见我进去,立刻往我跟前走了几步,可看了一眼楚江王,又垂下头退到了一边。   “嗨,我没事了,让大家担心了。”我不好意思的冲大家笑了一下。   “呦,米饭,你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瘦身成功了。”小张扔下手里的牌,跑过来围着我前前后后的看,“好像说是人体七成都是水,你这一顿大汗出完,居然瘦了这么多,那得气死多少胖妹子啊。”   我忍不住抬脚就踹小张,这家伙心怎么这么宽呢,我刚才以为我都要死了,他居然在这研究我是怎么减肥的。   “哎呦。”小张被我踹的大叫一声,“啧啧,这力气十足的,肯定是好全乎了。”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走到楚江王面前,左思右想,扯了个傻笑出来,我说大恩不言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楚江王摇了摇头,“小凡,你家里人有跟你说过,你出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我怀疑你并不是个普通人,你身体里的热流,虽然不属阴寒,可我能感觉出来,有地府的气息。”   啊?我顿时就傻眼了,地府里还能有什么东西不属阴寒吗,听说有火狱什么的,可这也不能进入我的身体里吧?   我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我妈问问,可我该怎么问呢,妈,我出生的时候有没有天生异象,表明您生出的这个女儿不是凡人?我妈要在我面前,不得大耳刮子抽我。   “这个,我爸妈从来没提过啊,我待会儿打电话回去问问,嗯,问问。”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觉得自己特别,今天居然有人告诉我,我可能不是普通人,而说这话的还是地府阎罗,相当具有权威性。   可我到底是什么人呢?   ☆、066 古怪卿航   保险起见,楚江王又替我检查了一下魂魄,说我已经完全没问题了,而且这次发热之后,我的魂魄凝实了很多。并且我的魂魄力量在以极慢的速度增长。我不明白魂魄力量增长了有什么用,反正这大约是个好事吧。   下午我睡了一觉,和大家吃过晚饭之后,原本我说我们继续上路吧,楚江王却阻止了。他说我这次发热十分突然,原因也不明,还是再休息一晚。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住在农家乐里,晚上我们就去了这里附带的钓鱼场。   今天晚上的夜色很美,大约是远离了城市的缘故,星星十分清楚,月牙儿像银钩似的挂在天边,凉风习习,带着湖面上的水气扑面而来,我只觉得身心都舒爽万分。   小楼和小张在钓鱼,春芽在一边捣乱。连卿航说他要去车上看看冥警们的情况,楚江王就陪我坐在草地上。我们俩都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然而沉默的气氛让我觉得尴尬,于是我干脆先开口跟楚江王聊了起来。   我问他之前让我喝的水是哪儿来的,虽然很冰,喝下去却没有觉得难受,反而十分舒服解渴。楚江王说,那是归墟的水,天下百水皆尽归墟,归墟的水也是黄泉水的源头。因为他察觉到我身体里股热流带有地府的气息,所以在我大量失水之后,让我喝归墟的水,不仅可以补充水分。更主要的是能帮我平复体内那股热力。   归墟,原来这个传说中的地方真的有啊。   我又问楚江王,他能不能确定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从小到大都很普通,普通的掉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现在突然告诉我,我可能不是个普通人,我感觉一时很难接受。   “我也不知道,你如果是地府某位地仙菩萨的转世,地府一定会有记载,可我查过你的资料,你就是个普通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非要一个解释。或许是蓉儿进入你身体的时候,你还未出生,她的魂魄之力虽然已经十分虚弱,却也不是你一个婴儿可以承受的。所以你的魂魄受了影响。”楚江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说这只是个猜测,实际情况也不一定是这样的。   说到蓉儿,我想起她今天随着我流出的血进入了阎罗私印,我赶紧问楚江王,她是不是以后就自由了,可以不受我的肉身束缚了。   楚江王苦笑了一下:“这还不能确定,要等她醒了问问才行,你还是得有些心理准备。”   我一下就感觉特别沮丧,我还以为我们终于能分开了呢,可楚江王都这么说了,我怀疑八成是不行了。   “小凡,我会让她离开你的身体的,这毕竟是你的肉身,即便她是我的妻子,于情于理也不能鸠占鹊巢。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不能因为我们而破坏了你原本应该有的生活。”楚江王拍了下我的后背,对我微笑着。   我觉得特别心酸,我的人生路,在踏入鬼市的那一刻,就已经和常人不同了,我原有的生活该是怎样的,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方向。   “米饭,你看我钓了好大一条鱼!”小张忽然乐哈哈的大喊了我一声,我转头去看他,只见他手里抓着鱼竿,一条肥硕的鱼正在鱼钩上挣扎。   春芽已经迫不及待的将鱼抓了过来,丢进了一旁的水桶里,嚷嚷着让小楼烤鱼吃。春芽有令,小楼哪儿敢不从,麻利的提起水桶去洗鱼了,连农家乐老板都没让插手帮忙。   之后我们又从农家乐里买了些其他副食,小楼忙活着烤,春芽忙活着吃,我也凑了过去,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自在无比。   只是连卿航一直都没有再来,等我们回了农家乐,才发现他正在屋里跟一个冥警说什么,见我们回来了,就让那冥警先走了。   “虽然才出江城,还是注意些安全。”连卿航说他已经布置好了警戒人员,我们晚上可以放心休息,明天一早继续出发。   楚江王什么都没说,拍了拍连卿航的肩膀,我笑嘻嘻对他说,“连大局长真是辛苦了”,连卿航也只是微微笑了笑,说这是他分内之事,应该的。   我感觉连卿航不是很高兴,也没敢多问,晚上我和春芽在一个房间里休息,春芽不用我陪,自己拿着扑克牌也能玩的不亦乐乎,我看着她不禁羡慕起来,她没有烦恼,最大的乐趣就是吃,每天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开开心心就可以了。   如果我也能像她一样,那该多好。   第二天一大早,小楼就来敲门,说早饭已经好了,我们吃过饭就要继续上路,我赶紧爬起来洗漱,春芽一听开饭了,自己先窜了出去,小楼追着她跑了。等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一拉门把手,却见正抬了右手,好像是要敲门的意思。   “我已经好了,现在就去。”我对他嘻嘻一笑。   “小凡,我有话要问你。”连卿航左右看了一下,把我拽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怎么了。”我疑惑的望着他,昨天就感觉他不对劲,可我也没惹他不开心啊。   连卿航垂眸片刻,才抬头看着我的脸:“小凡,你和楚江王,你们是不是……”   “没有。”我立刻拉下了脸,一个月蓉夫人一个够让我头疼的了,你怎么也来添乱呢。   “真的?”连卿航似乎有些不相信,“昨天你发热,他脸上的表情,我从来没见他那么紧张过。”池讽乒技。   我撇撇嘴:“我又不是一个人,月蓉夫人也在我身体里,他老婆可能出了事,他当然紧张。”   “可是……”连卿航欲言又止,“算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相信你。”   我大咧咧的拍了下连卿航的胳膊,我说我米晓凡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千金,但是也不缺教养,我怎么会给去做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情,安心啦。   连卿航笑了下,点了点头,说那就好,我们快去吃饭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吃过饭我们收拾东西继续上路,这次上车之后,小张就拉着小楼和春芽继续斗地主去了,连卿航则主动坐到了我旁边。   “呦,连大局长,你不是向来走高冷路线的么,今天怎么这么亲民啊。”我眯着眼睛打趣他。   “我是怕你又出问题,楚江王不方便坐你旁边,所以我就来看着你,省的又要拖慢我们的前进速度。”连卿航绷着个脸。   我嘴角抽了抽,这个家伙,就不能说是看我一个人太无聊了,来陪我说话的么,让他嘴里讲几句好听点儿的,好像能要了他的命似的。何况揭人短相当于打人脸,因为自己老问出题拖累大家,我已经很内疚了好不好,他还要来提醒我。   我哼了一声不理他了,过了一会儿,连卿航忽然小心翼翼的碰了下我的胳膊,探过脑袋看我的脸:“你生气了?好吧好吧,我错了还不行么,大不了以后不揭你的短了。”   我转过头,斜眼看着连卿航:“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东西了,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给我道歉呢,之前在苏老头家我差点儿送了命,你都敢和楚江王顶嘴,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连卿航的表情一下就变了,马上又绷住了脸,说是看在我最近心情不好,身体又出了问题,所以才迁就了我一下,让我不要给点儿颜色就开染坊。   “哦是嘛?”我笑了,“连卿航,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还是你暗恋玲珑,想让我帮你牵线搭桥啊?”   ☆、067 纠结尴尬   其实暗恋不暗恋的,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跟连卿航开玩笑来着,哪儿知道我这话说出来,连卿航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别以为你最近变漂亮了一点儿。就觉得自己美貌倾国倾城了,如果哪个男人不对你另眼相看,就是没有眼光。”连卿航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根本不看我,而是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我怎么感觉这味道不太对呢。连卿航该不会真的暗恋我吧,怎么看我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总觉得玲珑那种高冷女王范儿,还漂亮的一塌糊涂的女鬼,才跟他般配啊。   顿时我也有点儿尴尬起来,挤了点儿笑脸出来,说你如果担心玲珑的话,等她修养好了出来了,我立刻就告诉你。   “我担心她干什么,只要你没事,她能出什么问题。”连卿航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这个连卿航,就不会顺着我的意思就坡下驴吗,他这么一说,搞的我更尴尬。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开口了。我只好开始自责内疚啊,我说你看玲珑,原本伤都快好了,前一回在地洞里为了救我,搞的伤上加伤,昨天又被我连累。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以为连卿航的个性。他肯定得马上讽刺我两句,结果他也不接话,我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我总觉得我们俩这么干坐在这实在不好,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下一个合适的话题。   车子驶上了一段很旧的老路,开始有些颠簸起来,我晃得有些难受。干脆闭上眼睛假寐。结果假寐变成了真睡着,等我醒来,我发现自己靠着连卿航的肩膀,口水都快流到他身上了。   我赶紧抹了把嘴巴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的对连卿航说,我怎么睡着了,你也不叫醒我。   “叫醒你做什么,又没什么事情,你愿意睡就睡啊,何况你多休息,对你稳定魂魄也有好处。”连卿航说的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只能傻笑,对连卿航说坐的久了腿脚有些发胀,想起来伸展一下,其实我的意思就是去过道里走两步伸个懒腰什么的,结果连卿航干脆停了车。   小张立刻嚷嚷着正好他要去放个水,一溜烟蹿下了车,还拽走了小楼,我也干脆下去了,车子停在一片树林外,还有野花开的十分繁茂,空气中尽是青草和野花的香气。   春芽跑下来看到这么多花花草草,立刻跑去摘了一大把,还编了个花环送我,自己也带着一个,和我笑嘻嘻的在草地里打闹着玩儿。   春芽自打上次沉睡之后,感觉已经完全出落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仿佛一滴荷叶上的露珠那样清纯可人,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真不敢不相信当初在离魂间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难民一样的小女孩,居然会变成这个模样。小楼回来,站在一边盯着春芽看的眼睛都直了,我打趣了他两句,小楼立刻羞红了脸,赶紧钻回了车里。   “姐姐,为什么重楼哥哥总是喜欢盯着我看呢。”春芽迷惑不解的问我。庄找土圾。   “因为春芽漂亮啊。”我笑嘻嘻的掐了一把春芽的脸。   “可是玲珑阿姨也很漂亮,姐姐现在也很漂亮,为什么重楼哥哥不看你们呢。”春芽继续追问。   我想告诉她,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可我又怕她不知道什么是西施,也不明白什么是情爱,正发愁怎么跟她解释,忽然她两手一拍。   “姐姐,重楼哥哥是不是喜欢我呀!”春芽说着这话,眼睛亮闪闪的。   呦?这小妮子明白什么是喜欢呀,那这就好解释了,我正酝酿着怎么给她说两句小楼的好话,结果脑中忽然一声重重的冷哼。   “你自己水性杨花就够了,别带坏我的女儿!”   你特么才水性杨花,你全家都水性杨花,姐姐我二十五岁了,初吻还是被你稀里糊涂的送了楚江王,我这么冰清玉洁自重自爱的新时代好女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水性杨花了!   我没理月蓉夫人,而是对春芽笑了笑:“芽芽,我们回车上去吧,该继续走了。”   春芽点点头,抓着我的手,和我一起上了车,我一抬头,发现全车的人都在看我们俩,楚江王是眼神完全是欣赏的,连卿航则是有些惊艳,而小楼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春芽,感觉鼻血都快流出来了。只有小张嘟囔了一句,我们又不是来郊游的,你们俩还编什么花环玩儿。   我白了一眼小张,原想拉着春芽一起坐,结果春芽笑嘻嘻的就跑去了重楼旁边。车子继续开动,春芽也不知道在和小楼说什么悄悄话,我看小楼简直都快成鸵鸟了,恨不得把脑袋插进胸口里埋起来。   “芽芽长大了。”楚江王忽然感慨了一句,我转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旁边,手里还拿着个水瓶,见我看他,他把水递给了我,说这是归墟水,特意给我准备的。   我赶紧道谢接过来,刚才月蓉夫人应该是已经醒了,我可不敢和楚江王多说话,马上跑回了原位,坐在了连卿航旁边。只是看着手里的水瓶,我心里又有些酸涩,我很想跟楚江王说,你以后别再这么贴心仔细了,否则不止是月蓉夫人吃醋,我也痛苦。   我是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的,可楚江王对我稍微好一点儿,我就忍不住更喜欢他一些,可我又不能喜欢他,更不该喜欢他,这种纠结难过,让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我还没有喝过归墟的水,这水在地府也只在十大阎罗殿才有,听说是一殿阎罗秦广王亲自开辟,以无上神力破开空间接引归墟之水形成泉眼,在地府可不是一般的金贵。”我怎么听连卿航的语气都有股酸味,原本就心里郁闷,干脆把手里的水瓶往他手里一塞。   “你喜欢你拿去喝好了,我喝普通矿泉水也没问题。”说完,我直接侧过身子靠在了车窗那边,甚至干脆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连卿航这次没跟我道歉,也没再和我说话,但是他还坐在我旁边,并没有离开。   我靠了没多久又开始犯困,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吃午饭的时候他们都没叫醒我,据说是楚江王交待的,说我这接下来的几天都会嗜睡,这是魂魄亟须修养,让他们都不要打扰我。   果然我之后这一路几乎就是在车上睡过去的,有时候连卿航会找到可以住宿的地方,我是脑袋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即便车子行驶在荒郊野外,我坐在那里一样能睡的跟猪一样。   好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前,我感觉自己终于睡饱了,而且玲珑也从阎罗私印里出来了,她的红唇更加鲜艳欲滴,眼波流转之间媚骨天成,多看她两眼我骨头都发酥,我终于相信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如果她还活着,该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有种强烈的想要把她和连卿航促成一对的想法,连卿航是个好男人,玲珑生前也没有被真心对待过,如果连卿航能和玲珑在一起,我对着连卿航就不会觉得尴尬了,玲珑也会开心吧?   我趁着连卿航不注意,悄悄把玲珑拉到了一边,左右看着没人注意我们,飞快的低声问了她一句,“玲珑,你觉得连卿航人怎么样,当男朋友不错吧,就算当老公也是靠谱的是不是?”   玲珑皱了下眉头,狐疑的看着我:“米晓凡,你到底想说什么?”   ☆、068 小张呼救   “你先告诉我,你对连卿航的印象怎么样嘛!”我耍起赖皮。   玲珑看了我一会儿,轻轻勾了唇角:“米晓凡啊米晓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就算你不喜欢连卿航。也不用把他塞给我吧,你这做法可不是为了我们俩好,不地道啊。”   被玲珑当场戳穿,我的脸一下就憋红了,我还在强撑。我说我觉得连卿航真是个好男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认识那么几个人,不介绍给你,我难道还介绍给春芽?   “既然你觉得他很好,那你就自己留着呗。”玲珑朝我飞了个妩媚的白眼。   我被玲珑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玲珑终于正色,认真的看着我:“米晓凡,你最好想清楚了,楚江王有妻有女,那个月蓉夫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如果你觉得连卿航不错,不妨认真考虑一下。至少他不会跑出个老婆来和你过不去。”   玲珑这么一说,我的脸更红了,连卿航根本没有和我说什么,我只是怕他真说什么了,所以才想在我为难之前,就把苗头掐死。   其实想想玲珑说的也有道理。我就算对连卿航没什么想法。把他塞给玲珑也确实不地道。   我拍了拍玲珑的胳膊,说算啦,你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至于其他事情么,顺其自然吧。   此时我们已经放弃了之前那辆旅行社的大巴车,一群人开始搭乘长途公交往阴煞鬼门所在的山村进发,连卿航他们是做足了功课的,我们扮作去古村探险的无聊年轻人。反正这年头喜欢找刺激的人多的很,也不算扎眼。   长途公交的终点站,是离山村还有三十公里的一个镇,徒步三十公里实在有些为难我这种体力本就不好的人,于是连卿航跑去搞了几辆山地自行车过来,我感觉他这个冥警局长也是不容易,都快成我们这群人的后勤兵了。   我们在镇上住了一晚,选的不过是个相对比较干净的招待所,小张嘟囔着条件也太差了,热水还限时供应。连卿航对我解释,说这么做是为了低调点儿,阴煞鬼门已经离这里很近了,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其实我们想低调也有点儿难,玲珑走在街上,回头率那叫一个高,而且她自打醒了之后,就死活不肯进阎罗私印里去了,说不想跟那个月蓉夫人待在一起。我挺理解她的,互换一下位置,我也不想跟她待在一起。   我问过楚江王,既然蓉儿都进了阎罗私印,那我把私印还给他不就好了,楚江王说不行,她现在能待在阎罗私印里,是因为里面存着我的血,而且私印还带在我手上,与我气息相连,一旦私印离开我的身体,蓉儿就会被迫再次附身在我的魂魄里。庄农找划。   我一听赶紧算了,她在阎罗私印里待着,好歹我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总比之前强很多了。   我让玲珑换了套衣服,简单的T恤牛仔裤,总算比她之前那身红裙子看起来低调了许多,也更符合出门远行的形象。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之后我们就朝着阴煞鬼门所在的山村进发,我发现小楼有些鼻青脸肿的,以为他昨晚和小张打架了,结果他告诉我,他不会骑自行车,昨晚赶紧自己练习了一下。   因为我们已经进入了山区,路也是那种被人和车压出来的土路,为了照顾小楼生涩的骑车技术,我们的速度不得不放慢一些,天都黑了,我们还没有到达那个山村。   “只能露宿一夜了,好在带了帐篷。”连卿航笑的无奈。   几个男的在那搭帐篷,我和玲珑春芽捡了些枯树枝回来,在他们平整好的地上点了个火堆,小楼还在附近的小溪里打了些水回来烧开了。我们就着热水随便吃了些压缩饼干和罐头食品,为了节省空间,食物带的并不是很多,所以春芽这次只是眼巴巴的望着我们,一口都没吃。   小楼自然看不得春芽这样,就说去树林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野味,春芽哪里闲的住,小张也觉得坐着无聊,他们就一起去了。玲珑钻进了帐篷,楚江王也说多日没与地府联系,钻进了另一顶帐篷,好像故意似的,留下了我和连卿航。   我只觉得气氛一瞬间就变了味道,随手捡了根树枝在那拨拉着火堆,而连卿航则低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毕竟还是夏天,枯树枝也不是十分干燥,燃烧的时候哔啵作响,不时炸开一个火星,我也没有这样在外面烧火的经验,不小心就被火星烫到了手。   我“哎呦”叫了一声,连卿航立刻紧张的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赶紧摆手说没事,就是被一个火星溅到了。   “你怎么这么笨,平安顺利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连卿航皱着眉头,却硬把我的手拉过去看了看,见烫了个小泡起来,就帮我把水泡刺破了,说就算疼也得忍着,千万别把那层皮扯下来,否则要发炎。说完又懊恼的补充了一句,怎么忘记带烫伤药,明明之前记得要买的。   我感觉特别不好意思,从前学做菜的时候,手指头被切,比这伤的严重多了,也不过是缠个创可贴,我不是那种非常仔细的女孩,甚至经常大咧咧的像个假小子,二十五岁也没谈过恋爱,大都是因为我从来暗恋的男生,都是把我当哥们看,导致我所有的恋爱经都不过是纸上谈兵。   之前楚江王对我那么好,他又帅又温柔,我自然就喜欢上他,可现在我突然发现,好像连卿航对我一直也挺好的,只是他那张不饶人的毒嘴巴,让我压根没注意去发现他对我的好。   连卿航的手也是十分冰凉,吹出的气带着凉意,轻轻抚过我的手,我忽然有点儿脸红,赶紧把手抽回来背在了身后。   “小凡,我……”连卿航正准备说什么,忽然树林里传来一声惨叫。   “救命啊!”   这分明是小张的声音,我和连卿航对视一眼,立刻朝树林里跑去,玲珑和楚江王也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跟我们一起去树林里寻找小张他们。   连卿航跟我在一起,玲珑和楚江王则是各自散开,我们找了大约十几分钟,却没有发现小张他们的影子,可是不应该啊,刚才小张的声音听起来明明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们好像进林子好久了。”我忍不住拽了下连卿航的胳膊,“不是还有五十个冥警在附近吗,他们不会出事吧。”   连卿航的眉头皱的很紧:“为了不打草惊蛇,冥警并没有跟来,还留在镇上,阴煞鬼门专司养鬼,对幽魂必然十分敏感,如果大批冥警随行,他们一定会发现。”   我一听立刻急了,小楼和春芽都是有能力自保的,可小张不一样,他甚至缺了一魂一魄,连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我不禁后悔今早没有把他留在镇子里,早知道不管他怎么发脾气,都不带他出来就好了。   可后悔也没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小张他们,不多时玲珑和楚江王带着小楼和春芽和我们汇合了,小楼特别自责,他说天太黑,他尽顾着采蘑菇找兔子洞了,没有留意小张,春芽也蔫蔫揪着衣角站在那儿,说她一直盯着小楼,也没发现什么时候小张和他们走散了。   “现在不是追究是谁的错的时候,找到小张是第一要务,小凡,你和小楼带芽芽回去,我和卿航还有玲珑继续找他,就算他中了什么暗算,现在时间还不长,抓到他的人肯定还没走太远,以我们三个的速度,把这整片山头找一遍也不会太久。”楚江王马上做了决定,“你们三个务必待在帐篷里,不要离开一步,明白了吗?”   ☆、069 又中计了   我和小楼春芽回了搭帐篷的地方,都没敢在火堆附近坐,直接钻进了帐篷里。小楼还在自责,春芽靠着他坐,两人不停的自我检讨。我听着也挺郁闷,还得安慰他们。楚江王说的没错,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只希望他们三个能把小张找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不停的看手机。楚江王他们已经找了半个多钟头了,还没回来,春芽问我,要不我们也出去找找,小楼虽然从来都是向着春芽的,不过这次总算理智,说楚江王让我待在帐篷里,我们就别出去了。   春芽眼巴巴的看着我,估计她是想将功折罪,不过我摇了摇头,这里距离阴煞鬼门太近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冒然行动实在太过危险。楚江王他们实力超群,肯定能把小张安全带回来。   春芽蔫吧吧的垂下了脑袋。小楼在低声劝慰她,我支着耳朵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肯定是楚江王他们回来了!我心里一喜,拉开帐篷就钻了出去,只见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的树林朝我招手,树影憧憧我看不清到底是谁。只是那轮廓似乎是楚江王的样子。   我看着那个人影。脚不自觉的就抬了起来,慢慢朝那个方向走去,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在我后脑上用力拍了一把。我“嘶”的抽了口凉气,气呼呼转头,摸了一把脑袋后面,扯下一张黄符来。庄农引才。   “好好的你用符贴我脑袋上干什么。”我没好气的瞪着小楼。   “你刚才被鬼迷了神智。”小楼马上跟我解释。   什么?我立刻往树林的方向看去,树林那边空荡荡的。哪儿还有什么像楚江王的人影。难道我刚才听到的脚步声,并不是楚江王他们的?   “楚江王他们三个都不是活人,就算回来也不可能有脚步声。”小楼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店长,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回帐篷去吧。”   我点了点头,刚才那鬼在树林里朝我招手,恐怕是不敢接近帐篷,或许楚江王在帐篷周围布设了什么阵法结界之类的东西,帐篷里最安全不过。   回到帐篷里坐了没多久,我又听到外面有人叫我,这次好像是连卿航的声音,他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联想之前树林里的那个鬼影,这次我没有理会这声音,可对方的语气更急切了,这一次我清楚的听到,说话的人就是连卿航。   “小凡,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这话只能给你一个人说,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开口。”   我想起之前在火堆边,连卿航好像确实想跟我说什么,我思考片刻,拉开帐篷的拉链,只探了个脑袋出去。   一只倒着的头颅忽然就垂在了我面前,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黑色的舌头拖在脑门中间,还有几条白色的蛆虫在头颅上爬来爬去,钻进鼻孔又从眼窝里爬出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就往帐篷里缩去,小楼和春芽立刻围上来问我怎么了,我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帐篷外面,手指抖的和抽筋了似的。   小楼让春芽看好我,掏出桃木剑,轻轻挑开了帐篷的门帘,然而外面除了火堆不时爆出一团小小的火星之外,刚才那个恐怖的头颅早就不见了踪影。   就在此时,帐篷后面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小楼大叫一声“谁!”,立刻提着桃木剑追了出去。   “姐姐,你别怕,他们进不了帐篷的,再说还有我呢。”春芽安慰着我。   我抖抖索索的喝了点儿楚江王给我的归墟水,冰凉的水顺着食道进入胃里,我感觉脑子也清醒了一些。   不好!中计了!   “小楼,快回来!”我赶紧大喊一声,立刻冲出了帐篷,然而帐篷外面根本就没有小楼的影子。   “姐姐,重楼哥哥呢。”春芽也跑了过来,晃着我的胳膊,“他是不是被坏人抓走了,我要去找他!”   “你别去!”我死死抓住了春芽的手腕,“都是我们糊涂了,从我们到这里开始,肯定就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你们三人进了树林,小张无故失踪,明明呼救的声音很近,可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小张的影子,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树林里有地洞密道,小张肯定被抓了进去,我们就算找遍整个山头也找不到,还有一种可能……”   我不禁咬住了嘴唇,这种可能我最不希望发生,可现在的情况看来,这种可能已经成为了现实。   “姐姐,你快说呀。”春芽都要急死了。   “对方看出我们实力最强的三人,就是楚江王,连卿航还有玲珑,所以故意弄走了小张,我们听到的那声呼救根本就不是小张喊的,目的就是将我们分散,然后逐一击破!”我眉头皱的紧紧的,小楼刚才追了出去,恐怕已经落入敌手,我和春芽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我立刻拉着春芽回了帐篷,可春芽担心重楼,简直一秒都坐不住,不停的往外望,可重楼一直没回来,楚江王他们也根本不见人影。我心中焦躁难安,然而除了等,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为以防万一,我把春芽拽了回来,拉上了帐篷的拉链,我想既然我能想到这是个圈套,楚江王他们迟早也会想到,到时候就会立刻赶回来,我们汇合之后,马上往阴煞鬼门所在的山村进发,争取早些把小楼和小张救出来。   春芽一言不发的靠着我,不知道是因为她身上凉的缘故,还是这帐篷下面的草皮太湿了,我越坐越觉得冷,而且帐篷里面也越来越暗,我怀疑是外面的火堆快要熄灭了,可我根本不敢出帐篷,只能拽了睡袋过来钻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帐篷外面好像有许多人走来走去,黑影交错印在帐篷上,而且因为光源不强,这些影子都显得鬼气森森。   “春芽,你感觉到外面有鬼气了吗?”我有些不放心的低声问了春芽一句。   “肯定是他们又想把我们引出去。”春芽皱着眉头,“姐姐,你说重楼哥哥会不会有危险。”   我拍了拍春芽的肩膀,说没事的,你爸爸他们肯定很快就会回来了,小楼一定会安全的被救出来。   我尽量不停的和春芽说话,不让自己去注意帐篷上那些飘忽的黑影,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只觉得时间过的非常慢,每一秒都是煎熬。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不过楚江王他们也找了小张快一个钟头了,说不定已经发现了不对,正在往回赶。   我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忽然帐篷外面“轰”的一声,好像在火上浇了一瓢热油发出的声响,帐篷里瞬间亮了许多。   “姐姐,好像着火了!”春芽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我的天呐,刚才那些鬼影,该不会是抓住了我和春芽不敢出帐篷的心理,所以才明目张胆的在帐篷外面堆了木柴,想干脆烧死我们吧?   “姐姐,我们快出去,帐篷要着了!”春芽急急忙忙的把睡袋从我身上往下扒,我也七手八脚的往外钻,等我们出了帐篷,只见熊熊大火围住了整个临时营地,火光灼的我几乎睁不开眼。   “姐姐快跑!”春芽拽着我的手,飞快的冲出了火墙的包围,我们慌不择路的往前跑,过了好长时间,我忽然感觉不对劲,立刻拉着春芽停住了脚步。   那么大的火,为什么我没感觉到热,好吧,就算是因为春芽的缘故,那刚才火光冲天的,楚江王他们难道没看到吗?   我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我和春芽明明没有跑出很远,却已经身处一片密林当中,至于营地的大火,则一点儿都看不见了。   冷汗,立刻从我额头上流了下来。   ☆、070 夜入鬼村   “芽芽,抓紧我的手。”我低声嘱咐了一句,我怕我和春芽再走散了,那就彻底完蛋了。   春芽立刻将手又收紧了几分,我尝试着和月蓉夫人说了下话。我说我和春芽遇到危险了,你能不能帮帮忙。   “拖你的福,我现在就比当初自我封印的时候好那么一点点,根本就出不去,你快用阎罗私印把历找过来!”月蓉夫人又气又急。   对啊。好久没用阎罗私印了,月蓉夫人回来之后,我也在刻意的回避楚江王,怎么这紧要关头,把这么好的东西都给忘记了。   “楚江王,你听到了吗,我们中计了,小楼也不见了,你们快来找我和春芽!”我扣紧阎罗私印,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唤楚江王。   忽然一只惨白的手从我身后伸了出来,一把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十分大,我顿时就无法呼吸。春芽一看见我脖子上的鬼手,张嘴就咬了上去。狠狠撕下一片来,那鬼手立刻就想往回缩,春芽哪儿能放过,抓住那鬼手张嘴一吸,鬼手化作一道黑烟,尽数被春芽吞进了肚子里。   “真难吃。”春芽呸呸吐了两下。“姐姐。这鬼是有人养出来的,味道一点儿都不好。”   我原本还紧张的不得了,这会儿却完全哭笑不得,我说要嫌难吃,就别吃了,把那鬼赶跑就行。春芽有些郁闷的看着我说,万一那鬼不停的回来骚扰我们怎么办,还是吃掉好。这样它就不能捣乱了。庄农休技。   因为春芽来了这么一下,我不自觉的就放松了许多,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抓住,直接把我往树林深处拖去。我被地上的枯草乱石划的满身都疼,只能尽力护着脸,才美了没几天,可千万别毁容,就算变鬼,也得变像玲珑那么漂亮的鬼才行啊。   “姐姐!”春芽大叫一声,立刻就追着我飞了过来,我根本张不开嘴说话。   就在此时,抓着我的东西忽然松了手,我感觉身子下面一空,整个人就往下坠去。一条白影飞身而下抱住了我的腰,我眼前一花已经回到了地面上。   “小凡,你没事吧。”连卿航拉过我的胳膊,我这才看清我的双臂上全是血口子,衣服也破破烂烂,疼的我龇牙咧嘴。   幸亏我及时护住了脸啊!   “爸爸,你们总算回来了,小楼哥哥不见了。”春芽红着眼睛抱住了楚江王的胳膊。   楚江王沉着脸:“没想到我们居然中了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计,都是我思虑不够周全。”   我说今天晚上袭击我们的,除了阴煞鬼门的人,没有第二个可能了,我今晚看到两次鬼影,第一次的时候我被鬼迷了心智,如果不是小楼,恐怕我也被抓了。可我们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为什么还会被阴煞鬼门的人发现呢?   楚江王在沉思,连卿航说,或许阴煞鬼门的人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他昨天晚上在镇子里打听过,大家都传那个村子里闹鬼,曾经有不少人在村子附近失踪,警察也查过,可根本找不到失踪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或许我们对阴煞鬼门的人来说,一开始也不过是普通来探险的旅客,至于调虎离山之计,应该是试探,只是我们当时没想到,现在已经露了底。   “那是不是可以直接派冥警来了?”我觉得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干脆明打明的杀上阴煞鬼门。   连卿航看了一眼楚江王,见他点头,立刻说他现在就回镇子里调集冥警,让我们先回营地等着,汇合之后立刻前往阴煞鬼门。   连卿航刚准备走,又回头给我交待,说小张背着的那个背包里有药品,让我记得回去之后立刻涂药,然后包扎伤口,以免感染发炎。   我点了下头,连卿航走了,我们重新回到了营地。火堆已经熄灭,帐篷周围也并没有大火烧过的痕迹,看来刚才我们看到的全都是障眼法,只是春芽道行不够没有发现。   “让玲珑帮你上药包扎吧,还有些时间,你先睡一会儿,等进了阴煞鬼门,恐怕就没有时间休息了。”楚江王对我说。   玲珑拉着我进了帐篷,翻出酒精和纱布,帮我擦洗伤口,没看出平时一副女王范儿的玲珑,也是如此仔细,我的伤口里嵌进了不少细碎的沙土,她用消过毒的针替我全部挑了出来,还用阴气替我冰凉镇痛。   弄了一个多小时,等我把伤口全部包好,连卿航已经回来了,我根本没有时间闭眼休息。用凉水洗了把脸,我说我们还是立刻出发吧,小楼和小张生死不明,我怕我们去的晚了,他们万一遭了毒手,那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背你走,你在路上睡一会儿。”连卿航立刻在我面前蹲下了身子,“来。”   我看了一眼玲珑,她只是笑着看我,我又看了一眼楚江王,他垂着眸,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之中,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别磨蹭了,救人要紧。”连卿航又催了我一次,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了他背上。   连卿航抓好我,几个人相识一眼点了点头,立刻腾身而起,朝着山林深处飞速掠去。   夜风很凉,连卿航的身体也很凉,我紧紧贴在他背上,鼻子有些发酸。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伤心,心口好像被什么堵上了,难过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视线,顺着脸颊流进了连卿航的脖子里。   “小凡,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救出小张和小楼,铲平阴煞鬼门,才是你眼下需要考虑的事情。前面很危险,你一定要时刻警惕,保护好自己,楚江王也好,月蓉夫人也好,我也好,都不要让我们扰乱你现在的心。”连卿航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把脸贴在连卿航的背上,闭上了眼睛。就算睡不着,我也要休息一下,我得养好精神,进了阴煞鬼门,至少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虽然每一次身体里涌出热流的时候,我都难受的快要死掉,可我真的非常希望到了阴煞鬼门之后,我身体里的热流能再一次出现,让我不要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为了我而战斗。   不过半个小时左右,大家就都停了下来,此时已经是凌晨,明明很晴朗,天空之中却星月无光,我从连卿航的背上下来,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村庄的轮廓。   整个村子里一点儿亮光都没有,在漆黑的夜里,仿佛一头安静蛰伏的怪兽,等待着猎物上门。   五十个冥警分成五队,快速的进入了村子里,我们都在村外等着,如果冥警发现了什么,会通知我们,到时候我们在一起进去。   我忐忑在原地等待着,不知道冥警们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大约过了一刻钟,一队冥警回来了。   “报告局长,我们搜查了村子的东部区域,没有发现异常。”   怎么会,这不是阴煞鬼门的老巢么,应该整个村子都在阴煞鬼门的势力范围之内,怎么会没有异常?   没过多久,又有三队冥警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说分别探查了南部,西部和北部区域,也没有发现异常。   只有那队去搜索村子中部的冥警还没回来,又等了五分钟,连卿航当机立断,全体出发,去村子的中部,看看到底那里有什么问题。   我咽了下口水,紧张的看着不远处的村子,阴煞鬼门,我来了!   ☆、071 他还活着   连卿航一马当先,玲珑紧随其后,春芽握着我的手走在靠中间的位置,楚江王也陪在春芽身边,四十个冥警的队伍在最后。我们一起进了村子。   这村子的名字特别普通,叫李家村,我估计全国有无数李家村,所以并未在这个名字上多做联想,我们径直朝着村子中部而去。之前连卿航说过,这村子从空中俯瞰,基本是个圆形,村子最中部有一座建筑风格明显于其他房屋不同的建筑,或许是祠堂之类的地方,整个李家村似乎就是围着这个祠堂建立的。   村子里安安静静,甚至听不到鸡鸣狗叫,好像所有能喘气的东西全都睡熟了。我走的小心翼翼,紧张的全身僵硬,感觉短短十分钟的路程,走的比跑个八百米还累。   终于到了村中心的那个祠堂外面,完全是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祠堂的围墙很高,墙头有压顶。整个墙大约有两层楼的高度,不过那个祠堂的大门更高,比围墙又高出一米左右。白墙青顶黑门,看起来似乎年代久远,不过保护的很好,必然是常常修葺翻新的。   连卿航首先靠近了祠堂大门。手贴在门上试了试。回头对众人点了点头,大部队马上跟过去,穿门而过,只有我是被楚江王带着从大门上面翻越过去的,我肉身凡胎,可没有穿墙的本事。   这祠堂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很大,门后是照壁,上面刻了图案。不过天色太暗也看不清到底刻了什么,过了照壁便是天井,正中是石板铺设的甬道,直通祠堂大厅。不过那祠堂修建的倒是大气精美,两层楼高,品字斗拱托着线条优美的飞檐,参差相称,檐下正中门顶之上挂着一块黑的发亮的牌匾,上面写着“李氏祠堂”四个字。   四十个冥警在连卿航的指挥之下分散开,先将除了祠堂正厅之外的地方全部搜寻了一遍,一无所获,那一队冥警看来是进了祠堂正厅里面了。   连卿航伸手推开了祠堂正厅的大门,我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正对的牌位桌,一对婴儿手臂粗的白色蜡烛放在牌位桌两侧,一鼎铜香炉中香火还燃烧着,奇怪的是,虽然这祠堂并不算大,可也不小啊,牌位桌上居然只供着一个牌位,更奇怪的是,那牌位上一个字都没写,表面完全是光溜溜的。庄农肠圾。   等进了祠堂里面,我才发现这祠堂两侧也摆满了牌位,这些牌位就正常多了,上面都有人名,两排白烛火光轻轻摇曳,光线并不好,显得整间祠堂里十分阴暗。   冥警们一半留在大厅,一半上了二楼,几乎是一寸一寸挨着地皮将整个祠堂搜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   怪事,难道那一队冥警能凭空消失不见了?就算是被抓了,那也得有点儿动静吧?   “爸爸,为什么那个牌子上没有字?”春芽忽然指着那个无字牌位问楚江王。   楚江王眉心微蹙,估计他也没这种无字牌位,既然没有字,那供奉的是谁呢?楚江王走近供桌,仔细的看了看了那牌位,好像发现了什么,伸手拿起了牌位,不过他看的不是牌位,而是牌位底下的供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勾画了几下,楚江王又把牌位放了回去。   “是这里没错了,桌上有阴煞鬼门的印记。”楚江王沉声到,不过这祠堂里里外外都被我们翻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找到,我不禁心里有些发沉。   这阴煞鬼门看来还是有些手段的,祠堂里肯定有玄机,我们却没有发现,或许我们眼皮子底下就藏着什么机关陷进,可我们愣是没找到。   连卿航不死心,又命冥警们把祠堂里面搜了一遍,甚至将墙面地砖都试着敲遍了,这回依然是没有任何发现,整个祠堂除了那块没有字的牌位,什么都很正常。   这时村中传来一声鸡鸣,虽然我看着外面的天还是黑漆漆的,不过鸡叫了,说明天就要亮了。我们没有在祠堂里多逗留,打算先出去,等天亮之后在村子里打听一下,或许能有其他发现。   我心里着急,小楼和小张还没找到下落,一队冥警也失去了联络,这村子没有古怪打死我都不信,可我们居然找不到这古怪之处。   我们出了祠堂关好大门,顺着原路返回,走到照壁那里的时候,春芽忽然停住了脚步,拉着楚江王的胳膊,指着照壁的底座说,你们看这个底座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连卿航闻言立刻蹲下身子去检查那个照壁的底座,我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去照亮,站着看只觉得底座上刻的图案密密麻麻的,好像不像一般照壁上的吉祥图案,等靠近了蹲下身子仔细一瞧,后背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这照壁的底座上,刻满了人物形象,因为雕刻的小巧,而且排列十分紧密,所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最主要的是,这照壁上刻的全都是人物的背影,并且所有人都是一个动作,双手举过头顶,好像支撑着什么东西,就仿佛这照壁的墙面,就是被底座上刻得这些小人用手抬起来的一样。   “那十个冥警!”连卿航指着底座的一处低呼一声。   我立刻往那边看去,果然发现连卿航指着的地方,有十个背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他们身上的服饰,正与其余四十个冥警相同,正是之前失踪的那十个冥警。   “是锁魂阵。”楚江王的手掌贴上照壁,片刻之后收回了手,“这不是阵眼,只是锁魂阵的一个影射墙,就算把整面照壁打碎,困在阵中的人也出不来。”   我听的目瞪口呆,是谁出手布设的锁魂阵,居然这么牛逼,能把锁在里面的魂魄影射在这面照壁的底座上,而且这锁魂阵还不在照壁附近。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这祠堂里有锁魂阵,楚江王应该进来不久就能发现才是。   “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才能有如此本事!”月蓉夫人忽然在我脑海中声嘶力竭的大吼起来,“快告诉历,我的推测没有错误,门主还活着,门主没有死!”   我被月蓉夫人一通狂吼惊呆了,赶紧对楚江王说,月蓉夫人刚才跟我讲,这是当初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弄的,那个门主没死,他还在世。   楚江王的眉头皱的更紧,他沉吟片刻,抬头看向连卿航:“卿航,这里交给你,我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立刻回地府调兵,你们全部撤出李家村,不,你们全部回镇上去,在我带兵回来之前,不要再踏入李家村一步!”   我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行,楚江王一来一去最少也是一个白天的时间,小楼和小张还下落不明,我们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我不走,找不到小楼和小张,我死都不走。”我知道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可是性命攸关,我可是知道阴煞鬼门的手段的,当初在树林的小木屋里,那个被血浸透的刑具箱,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小凡,听我的话,回镇上去,我一定尽快赶回来。”楚江王握住了我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他们的安全,但是你要知道,历时千年还能留在这世上的人,连我都不敢轻易言胜,你们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紧紧咬着嘴唇,几乎要把嘴唇咬破,我不甘心,明明知道小楼和小张就在村子里,明明知道他们现在有生命危险,我们怎么能就这么自私的丢下他们跑了?   楚江王见劝不动我,给连卿航使了个眼色,我立刻转头去看连卿航,却根本没来得及躲开他的一记手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072 白雾迷阵   我醒来的时候半躺在地上,身子被连卿航抱在怀里,他正朝四周张望,我一动,他立刻低下头问我。感觉怎么样,他刚才已经尽量收着了。   我揉着脖子,虎着脸瞪他:“你再下手重点儿,待会儿就可以直接把我领回离魂间了。”   “啊?”连卿航居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话的语气有些懵。“你也不用跟我去离魂间的。”   话说完了,连卿航才忽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装模作样的撇开目光咳嗽了两声,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拍了拍衣服,发现居然就我们俩在一起,剩余人全都不见了踪影,而且我也看不出我们现在处于什么位置。四周全是白雾,浓的简直都快要凝出水,三十公分开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他们人呢?”我不自觉的往连卿航身边靠了靠。   “我们走散了。”连卿航皱了眉头。   连卿航说,楚江王走了之后,他们就开始从祠堂里往外撤,连卿航是抱着我从祠堂大门顶上越过来的,但是落地之后,就发现祠堂门外一片浓雾,其他人完全不见踪影。连卿航立刻就发现他们是中了某种迷魂阵,想撤回祠堂,毕竟祠堂内外不过一门之隔,大家如果出来发现是这种情况,第一反应肯定是回祠堂里。   但是身后的门却不见了。连卿航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试过很多种方法,然而却怎么都走不回祠堂了。   “你的意思,我们还在祠堂附近了?”我努力的伸着脖子,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连卿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之前我尝试着回祠堂,走了很长时间,周围都没有什么变化。虽然看起来好像是在原地打转,其实在迷魂阵里,我们或许已经走出李家村了。”   我一听犯了愁,我们和其他人走散了,在这个充满白雾的迷魂阵里,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别说救小张和小楼他们,连自保都成了问题。   我试着用阎罗私印呼唤了一下楚江王,然而阎罗私印根本没反应,我心里立刻“咯噔”一下,完蛋,这回是真的陷入困境了。   有连卿航在我身边,我并不很害怕,可是我担心玲珑和春芽他们,连卿航当时抱着我,所以进入这迷魂阵里的时候,我们没有被分散开,但是他们不一样啊,万一他们被全部分开了,实在太容易中敌人的毒手了。   “你不用担心玲珑和春芽,玲珑这几十年间不断越狱,每次都被加重量刑,从来没有恢复完全过,但是这次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即便我手里有鬼王鞭,也不过和她打成平手。春芽更无需担心,只要她不愿意,谁都看不到她。”连卿航安慰我。   玲珑居然这么厉害啊,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随即又忍不住笑的眯起眼睛,和她魂魄相连,真是捡到宝了。   不过现在怎么办,我们走不出这个白雾迷魂阵,也联系不到其他人,难道就在原地待着?   “对方用迷魂阵困住我们,目的肯定是为了把我们抓住,总会露面的。”连卿航看着四周的浓雾,警惕着雾中会不会忽然有人袭击。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这个时间天应该已经亮了,这么大的雾,不可能是在李家村里,昨天冥警们也看过村子,说没有异常,村里的人按说现在也该起来了,总不会见了这么浓的雾,还没有一点儿动静。   我有些沮丧,就算知道了这些也没用,无法确定具体位置啊。   “要不,我们在走走试试?这迷魂阵总不会无穷大,我们朝一个方向走,说不定能走出去呢?”我问了问连卿航。庄双呆扛。   “没用的。”连卿航摇头,“迷魂阵里,我们的五感都会受到影响,走的路线到底是什么样的,根本不能保证。与其这样,不如保存实力,静待敌人出现。”   好吧好吧,我干脆在地上坐了下来,站着也要费力,我原本就是个拖后腿的,至少逃命的时候不能跑不动。   连卿航见我坐下了,他也坐下了,而且还抓住了我的手,我马上就想抽回来,就算现在没别人,你也不能占我便宜不是。   “别动,我怕你万一和昨天晚上一样,忽然被拖走,这雾这么浓,如果真出了这样的事,我不敢保证能找到你。”连卿航绷着脸。   哦,原来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老老实实的让他握着我的手。不过我还是觉得别扭,忍不住去偷瞄连卿航,连卿航并没有看我,而是闭着眼睛,不知道是雾太浓还是怎么的,我发现他身上也有层淡淡的雾气缭绕着,加上他一袭白衣,衬得他好像是个什么仙人似的。   之前我也从来没仔细看过连卿航的脸,这会儿发现他闭着眼,就光明正大的打量起来,他的脸线条柔和,鼻子挺拔,嘴唇略薄,有种阴柔的美感,与楚江王完全是两个类型。   “我是不是很好看?”连卿航闭着眼睛,却忽然问了我一句。   我马上扭过脸:“谁看你了,自恋狂,还说自己好看。”   “不好看你看这么久做什么。”连卿航说着,忍不住嘴角弯起来。   我的脸一下就憋红了,硬是分辩到:“我是奇怪你为什么闭着眼睛,万一有敌人来袭,你看不见怎么办。”   “有时候并不是只有眼睛才能看,用眼睛看,是你这种傻瓜做的事情。”连卿航的表情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用心看,会看的更清楚。”   我撇撇嘴,张口就说:“你是鬼,你又没有心。”   连卿航这次没有接话,表情也有些黯淡起来,我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什么了,连卿航确实是鬼,可他比很多人强多了。   “喂。你生气了?”我轻轻碰了下连卿航的胳膊,“别这么小心眼儿嘛,你是个男人,心胸要宽广一点儿,小肚鸡肠的男人可不会有人要。”   可连卿航居然还不理我,依然闭着眼睛,我有些慌,他该不会中了什么法术之类的,被定住了吧。   “连卿航,连卿航,你说话啊,你别吓唬我,我胆儿小。”我急忙晃了一下连卿航。   连卿航依然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我吓坏了,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说连卿航你给点儿反应行不行,我害怕。然而连卿航不仅不说话,连动都不动一下,我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左右看也没人,再顾不得其他,立刻对着阎罗私印喊月蓉夫人。   “他可能在跟什么人斗法,你别打扰他,老老实实等着。”月蓉夫人的语气极度不耐烦,“真不知道要你能做什么,真没用。”   月蓉夫人甩下一句话就没了声音,我咬着嘴唇,重新坐在了连卿航旁边,主动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连卿航,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我在心里暗暗祈祷。   忽然,连卿航身子猛地一震,我立刻紧张的坐直了,之后连卿航睁开了眼睛,缓缓吐了口白气出来。   “连卿航,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刚才怎么了,月蓉夫人说你在跟人斗法,怎么样,谁赢了,你有没有受伤,伤的严重不严重,对方是谁,你能感觉到不,我们还要继续在这等下去吗,还是你已经知道怎么出去了?”我紧紧盯着连卿航的的脸,生怕又出什么问题。   连卿航却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脸看着我,表情似笑非笑,看的我浑身都别扭起来。   “怎么了。”我忍不住扭开头。   ☆、073 还未脱困   连卿航一言不发,似笑非笑的看我,看的我浑身别扭,然而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只低着头坐在那里。   “你刚才。是担心我还是关心我?”连卿航忽然问道。   啊?有区别吗?   我迷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关心还是担心,好像都有吧,无论如何,我们俩现在处于这种境地。如果他再出了事,我可就没活路了。   “小凡。其实你也觉得我不错对不对?”连卿航握着我的手忽然紧了两分,“如果……”   “停!”我大叫一声,我不想听连卿航继续说下去了,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我现在没有心情听。   我确实觉得连卿航很好。但也仅是客观的认为他是个好男人,我看到楚江王的时候会很开心,知道蓉儿回来之后又很痛苦,我刻意回避楚江王,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还喜欢他,楚江王能左右我的情绪,可连卿航,他不行。   “连卿航,我们还是先顾眼下吧,不是你说的么,不要让任何人影响我。”我咬着嘴唇,甚至不敢去看连卿航的脸。   连卿航沉默片刻,忽然一把将我拉进了怀里,我正想挣扎,连卿航紧紧搂着我的腰。猛地腾空跃起,手中鬼王鞭盘旋而出。白雾中立刻传来一阵“吱吱”声,一团黑烟在白雾中爆开。   这下仿佛是炸响了战争的序幕,白雾中瞬间涌出无数小鬼,从四面八方朝着我和连卿航涌来,连卿航将我往背后一甩,低喝一声“抱紧我”,鬼王鞭瞬间便荡出无数鞭影。   我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连卿航背后,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腿也盘在他腰间,他现在可腾不出手固定我,我怕自己一个没抓紧就要掉下去。   连卿航在空中不断腾挪旋转,想要冲出包围,手中鬼王鞭仿佛柔软的剑,每一鞭抽出都有小鬼淡化飞散,然而白雾迷阵仿佛无边无际,小鬼也仿佛无穷无尽,连卿航背着我,难免受限制,何况四面八方都是小鬼,没过多久,我们不仅没有冲出敌群,反而被陷入层层围困。   连卿航为了护我,身上受了几处轻伤,我看在眼里,心里急的恨不得跳下去和那群小鬼拼了。   “连卿航,你先顾着你自己,别管我,我受伤不要紧,你要是伤的太重,我们就得一起死!”我对着连卿航的耳朵大喊。   “你做梦!”连卿航冷喝一声,手中鬼王鞭舞的更急,他忽然张嘴在鬼王鞭上吐出一口青气,鬼王鞭立刻带上了一层青光,再次挥鞭出手,鬼王鞭力量暴涨,不多时便打出一个缺口。   连卿航边打边冲,不知道是因为消灭的小鬼太多了,还是我们冲出了迷魂阵,忽然视野为之一清,白雾没有了,小鬼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我们就站在李家村的村口。   我和连卿航甚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手里握着鬼王鞭,我还爬在他背上,头顶烈日惶惶,村里有路过的人正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我们俩。   我总算意识到自己姿势不雅,赶紧从连卿航身上下来,连卿航也收了鬼王鞭,然而一直提着的这口气松了,连卿航脚底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在地。   “你怎么了。”我赶紧扶住连卿航。   连卿航摇了摇头,勾起唇角对我笑了一下:“放心,我已经是个鬼了,不可能再死一次。”   “连卿航,我之前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我急忙跟连卿航解释起来,而连卿航在唇前竖起食指:“嘘,我们还没脱困,先不说这个。”   啊?我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什么意思,我们不是都在村子口了吗,刚才那个村民,他明明有影子,是个人来的!   “我们走不出这村子,不信你试试。”连卿航反手握住我的手,“走。”   我们俩直接转身往后走,就是当初来的那条土路,路上坑坑洼洼,路两边都是山林草地。我感觉我们明明是朝着镇子的方向走的,太阳一直在我们头顶,然而一个小时之后,我们转过一块山石,村子重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视野中,而且还是我们刚才站着的那个方向。   我傻眼了,这什么情况,我们并没有一直转弯啊,我感觉我们走的路虽然有曲折,大方向肯定是没错的,怎么会转回来了。   “这下相信了吧。”连卿航微微眯起眼睛,“想出村子,我们就不能往外走,只能进去,进去才能出去。”   我被连卿航绕晕了,什么叫进去才能出去,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那个白雾迷阵里面出来,难道又要自投罗网?   “你先等等。”我拉住连卿航,又试了试阎罗私印,依然没反应,这回我是信了,我们虽然出了那白雾迷阵,可我们却并未脱出险境。   我一咬牙一跺脚,进去就进去,反正昨天晚上我们已经进去过了,怕什么!连卿航牵着我,散步一般慢慢往村子里走去,路上他还不停的东张西望,我紧张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我说你要不要这么放松啊,万一又有小鬼冒出来怎么办?   “同一种手段,对方怎么会蠢到用两次,明明知道那些小鬼奈何不了我们,肯定会换另一种更厉害的方法。”连卿航漫不经心的说着。   更厉害?那你还这么悠哉悠哉的,虽然不知道刚才连卿航喷在鬼王鞭上的那口青气到底是什么,可我能感觉出连卿航必然是伤到元气了,否则刚才也不可能站不稳。   “急有什么用,对方就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之间我们困在白雾迷阵中那么久,他们为什么一直没有发动攻击,偏偏选在了那种时候,其实他们一直在暗中窥探,想在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将我们一举拿下。”连卿航双眼微眯,轻哼一声,“不过他们也太小看我连卿航了!”   我感觉连卿航成竹在胸,也不想打击他的信心,可我却轻松不起来,他明明受了伤,脸上却还故作轻松,分明是不想让我担心,我咬了下嘴唇,自己真没用,如果我也能像玲珑一样厉害,或者像春芽一样能隐去身形,就算帮不上忙,也不会扯后腿啊。   “别自责,你有你的过人之处。”连卿航对我笑了笑,“或许有一天,你会忽然变得特别厉害,我都需要你来保护呢。”庄双低号。   我勉强挤了个笑脸出来,有一天,会有那么一天吗?   我们悠悠荡荡的又走到了祠堂附近,这村子里人很少,我估计可能就几百个人,这大上午的,或许劳力都干活儿去了,反正我能看见的,除了特别小的孩子在路上玩耍,就是些老的走路都拄着拐杖的老人。   “我们还要进去吗?”我指了指祠堂紧闭的大门。   连卿航摇头:“祠堂是不允许外人进的,我们这么正大光明的往里走,绝对会被人打破头,我们还是在村子里到处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别的线索。”   我点了点头,跟着连卿航一起往村北走,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我的肚子忽然“咕噜噜”一阵响,声音还特别大,我的脸一下就羞红了。   “饿了?”连卿航摸摸身上的口袋,居然掏出一块巧克力来,“这的东西还是不要吃的好,你先补充一下热量,等我们出去了,你想吃什么都行。”   我红着脸接过巧克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卿航身上的温度低,巧克力一点儿都没化,我三两下就吃完了,虽然没有饱的感觉,至少没那么饿了。   我一直低着头,看着我的影子缠在连卿航腿上,鼻子酸酸的,忽然我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到底,立刻抬头望天。   “连卿航,你看太阳。”   ☆、074 阵眼在哪   连卿航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看了几秒又低下了头,问我怎么了,这太阳哪里不对么?   “我们从白雾迷阵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就在我们头顶,我们刚才尝试出村子,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又在村子里晃悠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太阳还在我们头顶,连我的影子长度都没有变过。”我感觉有些激动。发现自己还是挺聪明的。   连卿航皱起了眉头,忽然抬手抖开鬼王鞭,一鞭抽在祠堂的墙上,原本以连卿航的力量,别说祠堂那种砖墙。就算里面浇筑了钢筋,也要抽开一个洞,可祠堂的墙居然连墙皮都没掉,甚至一条痕迹都没留下。   再回头看路上玩耍的小孩,手里依然在丢那五颗石子,在院子里喂鸡的老太太,食盆里的鸡食也还是那么多,他们好像自始至终都在重复着同一件事,这村子里的时间,是静止的!?   “小凡,辛亏你及时发现了这点,否则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也会被困在这个村子里,忘记一切,不断重复进入村子的过程。”连卿航的脸色格外严肃。“昨天晚上天色太暗,而且并没有仔细俯瞰村子,我怀疑这整个村子,甚至包括村外的山林,都囊括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中。”   “那为什么昨天楚江王没有发现这个。”我疑惑的问连卿航。   “为什么楚江王走了之后,我们除了祠堂才遇上白雾迷阵,肯定是对方对楚江王有忌惮,于是刻意隐藏,并没有激活阵法。等楚江王走了,大阵立刻开始运转,所以我们才会被困。”连卿航眉头紧皱,“可惜我只是个小小的冥警局长,远没有十殿阎罗那样通天彻地的本事。”   “才不是,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我立刻给连卿航打气。   连卿航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真的吗,你不是故意说好听的,想让我开心一点儿吧。”   我立刻摇头:“没有没有,你真的炒鸡厉害!”   连卿航终于笑了:“既然你对我这么有信心,那我也不能让你失望,走,我们去找阵眼!”   连卿航拉着我往村西走,我问他为什么不去祠堂,我们都已经在祠堂跟前了,而且刚才他抽了祠堂的墙壁一鞭子,村里的人也没有反应,说明我们就算进去应该也不打紧才对。   “祠堂昨晚已经找过了,我怀疑那祠堂不过是摆在明处想要迷惑我们的,就连那块无字牌位,也不过是故弄玄虚,真正的阵眼应该在村子某处,只不过是昨天晚上冥警没有发现罢了。”   我觉得连卿航说的有道理,但是又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一队冥警进了祠堂,却被锁进了锁魂阵,这实在太奇怪了不是吗?   不过我没多说什么,跟着连卿航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看,有些屋子里有老人或者小孩,有些屋子里干脆就没人在,不过家门都是敞着的,根本没有锁,如果不是知道这村子里的人都不对劲,我会以为这是一处民风淳朴可以夜不闭户的村子。   不过我们也没进屋,只是在院门口或者墙头上探头探脑,村民们看到我们,也并不生气,反而会跟我们微笑打招呼,问我们是不是想喝水或者找吃的,我们都笑着摆手,只说我们就是好奇看看而已。   村北,村西,村南,全都转遍了,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只剩村东没有查看。休息片刻,我们就往村东走去。   我们踏入村东的时候,立刻发现这边的屋子都比村子里其他方向的住户条件好许多,首先是房子看起来就很簇新,都是高墙大院,房子也是砖房,比那些土房子看起来漂亮多了。院子里养花种草,甚至还有人家屋檐廊下挂着鸟笼。   然而走遍了村东,我和连卿航终于发现了问题,村东整片区域的屋子里都没有人,而且大门紧闭,还落了锁,与其他几个方位那些即便家里没人,也是院门大开的人家完全不同。   难道这村东头是富人区,所以才这样的?随即我又推翻了这种想法,就算是这样,这整片区域几十户人家,难道没有一家有老人小孩吗?这根本不合常理!   “我们进去看看。”连卿航将我横抱起来,飞身越过一堵院墙,我们走到窗户附近往里看,客厅之类的房间,普通的摆设,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   我们又换了个窗户,这次看到的好像是卧室,“你看”,连卿航指着靠我左侧的位置,我连忙伸长了脖子,因为角度问题,我一开始没有留意那个方位,现在一看,那个位置摆了一张供桌,桌上放了块牌位,但是我们和这个牌位几乎算是平行还靠后一些,看不见牌位前面的样子。   “是无字牌位。”连卿航十分肯定,“昨天在祠堂里的时候,我就发现那块无字牌位和其他的牌位有些区别,除了更大之外,灵牌两侧雕刻的花纹也不一样,这个牌位和祠堂里那个无字牌,都是镂空花纹,只是稍小一些。”庄双在圾。   为了确定这一发现,连卿航甚至进了屋子里,出来后告诉我,那确实是一块无字牌位。   我们又去了村东另外几个住户家里,无一例外的发现他们家中都有供奉无字牌位,而我们在其他几个方向的村户家里,并没有看到这些。   “我怀疑,这里住着的,才是真正的阴煞鬼门中的人,而其他几个方向住的村民,不过是些普通村民。”连卿航沉着脸,“而且那些村民根本感觉不到时间变化,是因为他们都被人抽了魂,而他们被抽出的魂魄,则支持着这个阵法的运转,所以他们即便魂魄不全,在阵中,我们也不会发现他们的特别之处。”   我倒吸一口凉气,布阵的人真是高明,这些人既被困在阵中,又源源不断的为阵法提供能量,恐怕死了也无法脱出这大阵轮回投胎,永生永世都要被困在这里面。   “昨天来村东探查的冥警,好像是最先回去的,而且他们并没有发现异常啊。”我忽然想起这事,按理来说,这么明显的不自然之处,冥警们肯定会发现才是。   “不好!”连卿航的脸色立刻变了,“我们的人恐怕被掉包了,那一队冥警并不是原来的那队冥警,甚至有可能那四十个冥警,都不是之前那些了,玲珑和春芽有危险!”   我急的满头大汗,当初在地洞里,张世超突然发难,我根本没有准备,这次有可能有几十个冥警都是内奸,如他们突然出手,玲珑和春芽肯定要被抓住了!   “快!找阵眼,我们必须立刻破阵出去,联系到楚江王,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我已经快哭了,阵眼,阵眼张什么样,到底在哪儿啊!   “我就不信,即便把村子翻过来,也找不到阵眼!”连卿航“啪”的一声抖开鬼王鞭,腾身飞到了空中,对着一处民房便是一鞭下去。   “轰隆”一声,整座房子都塌了,碎砖崩飞的到处都是,打在院墙上噼啪作响。连卿航如法炮制,又是几鞭下去,连续抽塌了好几间民房。   终于,当连卿航再次出手之前,天空忽然就暗了下来,好像时间在一瞬间飞逝,整个村子都进入了薄暮时分。   “小娃娃,你把我们的房子都弄坏了,可让我们住在哪儿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了我身后,伸开手掌,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   ☆、075 米饭立功   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脖子就被那老者狠狠抓住,他的手十分大,骨节分明掌心粗糙,掐的我几乎喘不过气。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头。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啊!   “放开她!”连卿航鬼王鞭收在身侧,板着脸厉喝。   老头哂笑着瞥了一眼连卿航:“你毁我房屋在先,怎么,还不许别人报复了?”   老头说着,五指再次收紧。他的手指根根如同钢筋铁钩,我的脸都憋红了。一口气都喘不上来,虽然已经努力的抓着他的手腕,却根本掰不动他的胳膊。   连卿航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掐死,鬼王鞭猛地抖出,笔直刺向白发老头。那老头身子一转,我便被他推到了身前。连卿航的鞭子如同长了眼睛,在我腰间忽地拐了个弯,那老者仍然不肯撒手,带着我就地一滚,只听鬼王鞭“嗖嗖”几声也不知道缠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吼!”一声仿佛野兽的怒吼在我身边炸响,只见一道红影冲着连卿航飞身扑去,腰间还缠着连卿航的鬼王鞭。   连卿航立刻将长鞭收回,几鞭抽在那红影上,我这才看清那道红影原来是一个浑身冒着红色雾气的人,不,不是人,他浑身筋肉都好像是捆在身上,完全没有弹性,皮肤也是红到发黑。头发稀疏的几乎掉光了,挂在同样红的发黑的头皮上,油乎乎的好像几年没洗了似的。   连卿航的鬼王鞭抽打在他身上,立刻就会让他身上崩开一个大口子,他疼的不停吼叫,却丝毫不退,相比之前那些小鬼,厉害了不止十倍。   “你能闯出我的小鬼阵,实力不错。不过这血煞可比小鬼强百倍,我看你斗不斗得过!”老者语气阴沉,说话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想来之前连卿航打散了他那么多小鬼,他肯定恨死连卿航了。   之前在白雾迷阵之外偷窥的,肯定就是这个死老头,我被他掐着脖子浑身动弹不得,情急之下,抬起脚狠狠跺在他脚背上。   这一脚下去他疼不疼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疼得龇牙咧嘴,我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跺在石头上,要不是我穿的运动鞋鞋底厚,我恐怕得把自己的脚给崴了。   “真是不老实。”那老头冷笑一声,掐着我脖子的手,忽然向我体内灌入一股阴气,我来不及惊讶他一个活人怎么会有阴气,浑身已经冷的发抖。阴气源源不断的顺着他的手进入我的体内,我冻的身子都僵了,那老头随手就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在了地上。庄肝女弟。   从来没有这么多阴气猛然进入我的身体,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块,硬生生的咯在一起,疼痛感也麻木到极限。我看到自己的指尖上都开始凝出白霜,睫毛上更是雾蒙蒙一片。   体内并未出现热流,我无计可施,只好像蓉儿求救,“月蓉夫人,救我。”   月蓉夫人与我一体,我若死了她自然可以脱困,可我的尸身若落入养鬼人的手里,她也脱不得身。我立刻就感觉阎罗私印微微发热,我以为是月蓉夫人在施法救我,然而那股属于月蓉夫人的力量却没有出现,象牙白的阎罗私印,居然缓缓渗出血来。   那白发老头似乎注意力都放在了连卿航身上,并没有管我,想来是以为我死定了,但是阎罗私印渗血之后,我的左手就开始慢慢恢复知觉,有一股熟悉的暖意顺着左手进入我的心脏。   我感觉的到,这股暖意和我体内出现的热流是一样的,只是热流霸道,每次出现不止伤敌,更烧的我自己半死不活,而这一次,暖意温和如水,缓缓浸透我的全身,之前被那老头灌入身体的阴气,也被这暖意同化。   我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控制身体,不过我并没有动,依然躺在地上装死,我要等待时机,突然发作,说不定就能帮助连卿航一举拿下这个白发老头。   空中连卿航和那只血煞斗成一团,这血煞果然凶猛,即便浑身都是伤口,皮开肉绽甚至看得到白骨,依然死死咬着连卿航不放,连卿航鞭势虽猛,毕竟之前在白雾迷阵中伤了元气,再加上那白发老头还是不是抽冷子放暗箭,只保持着些微的优势,却一时之间无法得胜。   我浑身还是暖洋洋的,这暖意在我周身不断流动,速度也越来越快,我慢慢开始觉得热,越来越热,庆幸的是我依然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并未像之前在车上那次一样昏昏沉沉。   连卿航约莫是着急了,狠狠一鞭将那血煞抽开,转身就往白发老头跟前扑来,那血煞立刻紧追,连卿航居然连身子都没回,只是用鬼王鞭挡了一下,硬扛着被血煞打了一拳,更快的冲向白发老头。   此时白发老头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驱鬼铃,见连卿航扑来也并不着急,口中念念有词,我怀疑他想像苏老头收了玲珑那样,用驱鬼铃把连卿航也收了,猛地从地上窜起来,扑向白发老头。   我这一扑的力量并没有很大,毕竟我自己的力气有限,可那白发老头居然被我扑倒了,我立马骑在他身上,狠狠掐他的脖子,他的皮肤干枯如树皮,被我手掌接触到的地方,冒出了阵阵黑烟。   我哪儿有功夫想这是为什么,只一门心思的想把这老头制住,老头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我,张大嘴巴想要叫喊却完全发不出声,双腿不停的乱踢,却根本不足以把我从他身上掀下去,好像浑身的力气去了八成。   过了大约十几秒,那老头的舌头也慢慢被我掐的伸了出来,两眼上翻,感觉快不行了,连卿航此时已经解决了那只血煞,没了老头在旁驱策,血煞早已失了一开始的勇猛,被连卿航的鬼王鞭捆住,完全动弹不得。   “小凡,快松手,你要把他掐死了!”连卿航伸手就来拉我,然而他的手碰到我的肩膀,立刻冒出一股白烟。   连卿航“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把手缩了回去,我被他这么一喊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松了手,不过那老头已经翻了白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我掐死了。   我慌张的站起来,一连跌退几步,我虽然是个开饭馆的,可我平时连鸡都没杀过,忽然发现自己掐死了一个大活人,我心里害怕的要命。   “连卿航,他,他死了?我把他掐死了?”我忍不住就去抓连卿航的胳膊,可我一碰他,他的身体就蹿出一股白烟,好像我的手是烧红的烙铁,更惊得我连连后退,不敢接近他。   “小凡,我没事。”连卿航赶忙往我跟前走了几步,他往前走,我就往后退,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这次我只是有些发热,根本没有那些热流出现,我为什么会伤到连卿航?   连卿航没办法只能不再向我靠近,而是回头检查了一下那个老头,老头的舌头已经缩回了口中,不过嘴巴还大张着。连卿航抬头对我笑了笑,说小凡你别怕,这老头没死,只是晕了。   我立刻感觉心里轻了几分,还好还好,我没杀人。   “不过就算你杀了他,也是他咎由自取,他根本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以阴气练体,搞的自己半人不鬼,他现在最多算是个活尸。”连卿航不屑的冷哼一声,掏出手铐将血煞和那老头拷在了一起,然后收起了鬼王鞭。   “小凡,你可是立功了,等下他醒了,我们就让他带我们出阵,去找真正的阴煞鬼门。”   ☆、076 又要钻洞?   我有些发怔,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用手硬生生掐晕了一个这么厉害的老头,我之前也踩过他一脚,他的身体那么硬。简直像石头似的,然而我扑倒他之后,他却完全没那么厉害了。   是因为我身体里那股暖意吗,这暖意是热流的减弱版?   我不知道我该高兴还是该发愁,这暖意还在我身体里流动。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些,既保持着温度。又不至于像那热流一样将我自己烧的半死,这样我就不怕再有阴邪之物敢靠近我。但是我也不能挨连卿航太近了,我一碰他,他身上就要被我烫伤。   此时我身体里的暖意完全没有消退的感觉,大有永远这么无休止的在我身体中流动的意思。我的朋友们大都是鬼,难道我以后还得和玲珑春芽他们都保持距离?   “连卿航,我这是怎么了,我以后会一直这样吗?”我愁眉苦脸的望着连卿航,我说我的身体又开始发热了。   连卿航先是着急的问我,有没有觉得难受,意识还能不能保持清醒,听我说自己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反而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他才松了口气。   “这,恐怕连楚江王都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了,不过你这样挺好的,至少眼下我不用担心你再被什么阴邪鬼煞伤到。”连卿航笑着安慰我。   好吧,我们现在的处境。我这样确实不错,至于以后能不能恢复,等出去之后再考虑。   我和连卿航并没有就此放松,这里可是阴煞鬼门的地盘,刚才那老头冒出来的神不知鬼不觉,虽然把他抓住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冒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我和连卿航背对背站着,各自警戒着一个方向,以免遭受偷袭。我顺便掏出手机想看一下时间,结果发现手机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压碎了,手机倒还有电,屏幕却亮不起来了。   我抬头忘了一眼天空,依然是薄暮之色,我甩了甩脑袋,这里的天色根本无法让人判断大致时间,真是忧伤啊。   我又尝试着用阎罗私印联系了一下楚江王,还是没有反应,算了,老老实实靠自己吧。   因为我和连卿航的注意力都放在周围,并没有注意身边的那个白发老头,和与他拷在一起的血煞,忽然,血煞发出一声狂暴的怒吼,我和连卿航急忙回头,只见血煞已经将那白发老头扑倒在地,白发老头也不知道是还没醒,还有又晕了,反正一动不动,等连卿航打开手铐,把那血煞用鬼王鞭拽开,白发老头的脖子上已经被血煞撕咬了一个大洞,血像喷泉似的流个不停,绝对是活不了了。   “糟了,都是我考虑不周,只担心还有其他人袭击,忘了这血煞会反噬其主。”连卿航郁闷的要命。   他说这血煞不是普通的血煞,是连着尸身一起化煞的,这种血煞,比起那些用煞魂和另外的尸体一起炼制出的血煞,煞气更强更凶猛,也更难控制。这老头刚才被我掐晕了,血煞一开始感受的到他的气息,还不敢怎么样,一旦血煞发现自己的主人已经无力,血煞比阴魂更加深切的怨气,会致使他立刻反噬,用最快的速度杀掉自己的主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在这等着吗?”我皱着眉头,这血煞杀掉了白发老头,我们之前的计划又破产了。   连卿航没说话,而是低着头思考着,敌人没有继续出现,我们手里的人质又死了,好像除了继续寻找阵眼,我们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庄肝上血。   “吼吼!”被鬼王鞭捆着的血煞却忽然对着我们发出了一连串急切的吼叫,我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我又忽然想起我现在可以不怕他了,赶紧挺直腰杆又走了回去。   连卿航面色一冷,抓着鬼王鞭的手狠狠一收,那血煞被鬼王鞭勒的浑身煞气四溢,却依然急切的朝我们吼着。   “他,好像想跟我们说话?”我歪着脑袋盯着那血煞,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血煞的眼睛,好像是有情绪的,虽然他满脸还糊着白发老头的血,但是他好像有自己的意识。   连卿航狐疑的看了一眼血煞,稍稍将鬼王鞭松开了一些,那血煞的眼中居然露出了一丝感激之色,他果然是有自己的意识的,不过之前受白发老头操控,并无法显露出来。   然而血煞不会说话,连卿航和他也无法交流,我就更没辙了,和连卿航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试试问答的办法。   连卿航继续警戒,我试着靠近了那血煞一点儿,他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眼神十分渴盼。   我说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出这阵,知道你就点头,血煞果然点头了,我心里一喜,继续问他,那阴煞鬼门真正的位置在哪里,你是不是也知道,血煞继续点头。我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了,马上问他有没有见过小张和小楼,然后连比带划的形容了他们一下,这次血煞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目光中有些疑惑之色,好吧,可能是我的表达能力还有待提高,他不明白小张和小楼是啥样的。   “笨,你问他阴煞鬼门昨天有没有抓人回去不就好了,这里方圆几十公里,除了这村子里的人,只有我们。”连卿航忍不住插嘴。   我瞪了他一眼,赶紧问血煞,阴煞鬼门这两天有没有抓什么人回去,这次血煞到真点头了,我担心小楼和小张,问血煞他们有没有被杀,血煞摇了摇头,不过他的眼神变成了怨恨之色,连续吼叫了好几声,我怀疑小楼和小张虽然没死,恐怕是遭了罪,心里不免也急切起来。   我给连卿航说,我们还是赶紧让血煞带我们出去吧,等出去了,联系上楚江王,然后由血煞带路,我们直接杀上阴煞鬼门去,把所有人都救出来,那阴煞鬼门里的人都是变态,收集了不少刑具,我怕小楼和小张就算没死,落在他们手里也要去掉半条命。   连卿航看了那血煞一眼,血煞立刻望向他,感觉特别诚恳,虽然楚江王说过,鬼性本恶,煞比鬼更恶,我也当过一次东郭先生,不过这次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只血煞没有骗我们。   “信你一次,如果你敢欺骗我们,不用带你去地府受刑,我随时都可以让你灰飞烟灭。”连卿航警告血煞。   那血煞马上点头,带着我们往村外走去。   原来阵眼在村子外面,怪不得我们在村子里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出去的方法,我斜了一眼连卿航,我说你不是说我们想出去就得进来么。   “难道不是吗,我们就是因为进来了,所以现在才能出去。”连卿航瞥了我一眼,我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连卿航还在警惕着,怕又忽然窜出什么人来攻击我们,也怕这血煞会把我们带入什么陷阱,走的很小心,不过这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出了村子没多远,血煞带我们拐了个弯,然后在一片不起眼的草丛里,找到了一个洞口。   又下地洞?我怀疑这阴煞鬼门里的人是不是全都属老鼠的,怎么老爱钻洞啊!而且回回钻洞,回回落不了好,我现在都有些钻洞恐惧症了。   “你先进去。”连卿航朝洞口努了努下巴,血煞二话不说低头就钻了进去。   鬼王鞭好像可以无限延长,反正血煞进去好久了,鬼王鞭还绷得笔直,连卿航也说他没停下,又过了大约两分钟,连卿航拽了下鬼王鞭,对我点了点头。   他在前我在后,我们俩一起钻进了洞里。   ☆、077 左右为难   地洞里黑漆漆的,也没点儿亮,不过连卿航并不受影响,我就不行了,洞里的地面虽然还算平整。可有时候却会突然冒出个浅坑,第一次我差点儿摔个狗吃屎,还是连卿航扶住了我,我一看他又被我烫伤,赶紧松开他的胳膊。表示自己可以走。   我又把手机掏了出来,手机屏幕虽然碎了。不过当手电筒用还是没问题的,我只能祈祷手机里的电还能多坚持些时间。   地洞笔直就一条路,完全不像苏老头住的那个镇子里,各种岔道多的像蜘蛛网一样,我们慢慢追上了血煞。跟着他往地洞深处走去。   按照我们前进的方向来看,这地洞是通往村子里面的,搞了半天那阵眼还是在村子里,只不过在地下,大约走了十几分钟,通道走完了,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洞穴。   血煞的眼神已经十分急切,但是连卿航没有冒然进去,而是把血煞拉到了身后,他自己从通道探出脑袋看了一眼,顿时他身子一僵,迅速往洞穴里走去。血煞也赶紧跟进去,我马上紧随其后。   从通道一出去,我立刻感觉眼前亮堂了一些,洞穴中飘动着点点白色荧光。好像有无数萤火虫在飞,煞是好看,我忍不住伸手去接那飘落的光点,然而那白色荧光距离我的手掌还有差不多七八公分,就飞快的融化了。   这荧光,是阴气?   我立刻哆嗦了一下,赶紧去追赶连卿航,暗骂自己没脑子,还没出阵。倒轻松的跟郊游似的。   “呼”一道白影突然从我身侧掠过,带起一阵阴风,吓得我差点儿尖叫出来,我差点儿就要去抓连卿航的胳膊,手指触到他的手臂之前,忽然想起自己这样会伤着他,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呼”那白影又飞速掠过我身后,这次与我贴的很近,白影飘飞的头发从我身上擦过,我都能感觉的一清二楚。   “连,连卿航,有女鬼。”我紧张的四下张望,却看不到那个白影飘到哪儿去了。   连卿航冷哼一声,用手铐铐住血煞,抽出鬼王鞭警戒起来,当白影再一次飞过我们身边时,他猛地甩出鬼王鞭,然而鞭子却抽了个空,直直穿过了那白影的身形,而那白影又一次没入黑暗。   “那是鬼影分身。”连卿航沉着脸,“只是用来迷惑和恫吓别人的,不会造成实际的伤害,不过要提防那女鬼的真身。能幻化出这么逼真的鬼影分身,那女鬼的修为也不低。”   我一听连卿航的话,马上紧张起来,余光扫到一边的血煞,他好像也挺紧张的,不住的四处张望。   “呜呜……呜……”一阵阵女人的哭声从地洞的某个方向传来,声音很小,而且感觉在地洞的四面八方不停回荡,我和连卿航根本没法分辨这声音到底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   虽然我现在不怕那女鬼伤我,不过这哭声听的我头皮直发麻,我咽了下口水,不停的四处看着,然而整个地洞中除了那些不断飘飞的荧光,稍微能照一点儿亮,整体还是黑漆漆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我的头顶忽然有些痒痒的,我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挠,却碰到了许多冰凉的东西,一抬头,头顶一只白衣女鬼正倒着缓缓接近我。她的长发垂下来完全遮住了脸,我根本看不见她的样子,饶是这样也吓了我一跳。   女鬼的头发忽然像蛇一样迅速缠上我的脸和脖子,连卿航鬼王鞭还未出手,就听那女鬼发出一声惨叫,缠在我身上的头发冒出阵阵白烟,被烧了个一干二净。女鬼飞快的想要逃离,连卿航的鬼王鞭已经迅速甩出,缠在了她身上,一把就将她拽了下来。   那女鬼虽然被鬼王鞭缠着,却依然没有放弃挣扎,批面的乱发中露出一只泛着红光的眼睛,目中尽是怨毒的光芒,她张开带着尖利指甲的手爪,就朝连卿航扑了过去,连卿航手腕一转,鬼王鞭便将那女鬼带的飞起,重重抡在地上。   “不过一只冤魂,敢在我面前撒野。”连卿航手臂一抬,白衣女鬼又被抡起来,马上就要被摔到地上的时候,一直在一边安静看着的血煞,忽然扑过去垫在了白衣女鬼身下,那白衣女鬼狠狠摔在了血煞身上。   我十分惊讶,这血煞在干什么,他认识这女鬼?   连卿航鬼王鞭一甩,直接将女鬼拽到了自己身边,阴沉着脸看向血煞:“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根本没有阵眼,你把我们带来,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血煞有口难言,不停的对连卿航作揖求饶,眼睛急切的看着一边被连卿航的鬼王鞭捆住的女鬼。   “你们认识?”我好奇问了一句。   血煞立刻点头。   “带我们出阵,否则我先让她灰飞烟灭,接下来就是你!”连卿航手腕一收,鬼王鞭立刻勒紧了几分,那女鬼疼的发出一阵尖叫,依然死死瞪着连卿航,只是她被鬼王鞭捆的根本无法动弹,也拿连卿航奈何不得。   血煞好像急了,僵硬的身体直挺挺的跪在了连卿航面前,不停的用手指着洞穴的一个方向,眼睛还紧张的盯着那个白衣女鬼。   我看的心里挺不舒服,自作主张的给血煞说,你走前面,带我们过去。血煞立刻起身,往他指的方向快步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身看我们,好像已经急的不行了。   我看了一眼连卿航,率先跟了上去,连卿航担心我有危险,带着女鬼疾步追上我,走在了我前面。   洞穴并不是很大,走了两分钟就走到了尽头,这时我们发现那血煞已经停在了墙壁边,而那墙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用手机照了照,只见一具枯骨挂在墙壁上,四肢均用长钉穿透,将那具枯骨死死的钉在了墙上。血煞眼中尽是悲戚之色,看了看枯骨,又回头去看连卿航。庄肝爪才。   连卿航走近枯骨,在骨头背面的墙上摸了一下,又检查了骨头的脚底,眉头顿时蹙了起来。他说这里就是阵心了,不过阵眼却不在这儿。   连卿航沉吟片刻,忽然一收手:“她应该就是阵眼,若她灰飞烟灭,这大阵不攻自破。”   鬼王鞭收紧,女鬼的身体甚至开始变得透明,那血煞一看这情况,直接扑向了连卿航。可他被手铐铐着,连卿航不过抬手一掌就打的他飞退,胸口也凹陷下一个大坑。   那血煞见自己救不了女鬼,留恋的看了女鬼一眼,忽然就朝着那枯骨冲了过去,浑身的煞气如同血液一般流向枯骨,而他自己的身体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   “继业!”那女鬼不知何时恢复了神智,挣扎着就要往枯骨那里冲,然而鬼王鞭死死束缚着她,她完全争脱不得。   “你放开我,我是阵眼,我就是阵眼,让我过去,我来给你们打开这阵!”女鬼不停的挣扎,眼中甚至流出了泪水,只是那泪水溢出眼眶,便化作荧光飞散在洞内。   我看的心酸,总觉得一个女鬼和一个血煞不会演这么一出来骗我们,于是趁着连卿航不注意,一把抢过了鬼王鞭。   我不会操控鬼王鞭,鞭子到了我手里,立刻就像普通皮鞭那样垂了下去,女鬼得以脱身,立马飞扑到血煞身前,将血煞一把拉开。   “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是放虎归山。”连卿航皱着眉头从我手里把鬼王鞭拿了回去,却也没有再出手伤害那女鬼。   血煞的身体已经有一半干枯,虽然被女鬼拉开,双臂也如败絮一般立即飞散了,女鬼将他抱在怀里,哭的十分凄凉。   我忍不住也有点儿鼻尖发酸,这女鬼是阵眼,想破阵就必须杀了她,可眼前这一幕,我不知道连卿航看不看的过去,反正我是根本没办法下手的。   但是不杀这女鬼,我们就走不出这大阵,小张和小楼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去救呢!   这可怎么办?   ☆、078 奉王之命   血煞悠悠睁开了眼睛,发现女鬼在哭,想摸摸她的脸,奈何双臂已经飞散,根本没办法。他自己又口不能言,只能急急的对女鬼低吼,这时我才发现,那血煞原来根本没有舌头。   女鬼停下了哭泣,半透明的手掌抚摸着血煞的脸颊。低声对血煞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我们。   “我已经被钉入大阵,与大阵融为一体,无法再投胎转世,只求我打开大阵之后你们能放过继业,他也是为了救我。才会被活炼,他已经受了很多苦,求你们了。”那个女鬼凄凄哀求。   我正准备一口答应,连卿航却伸出胳膊挡住我摇了摇头,我一看就急了,我说人家已经很惨了,你要不要这么铁石心肠。   连卿航无奈的瞪了我一眼:“谁说他们都不能去投胎了,有办法可以打开大阵,也能保住他们大部分魂魄,不过这方法对他们来说有些痛苦,不知道他们肯不肯而已。”庄华他圾。   那女鬼一听,马上点头,说自己被活活钉在这阵心中,又辅以各种秘药,经历七七四十九天才血尽而亡。那样的痛苦都承受过了,还有什么不行的。血煞也同意,想来他受的罪不比这女鬼少。   连卿航指了指那具枯骨,说让女鬼附身回自己的骨架上去,女鬼立刻照做,连卿航又让血煞将体内煞气逼出大半,他用鬼王鞭沾着,在枯骨的脚下写了一串鬼文。   血煞失了大半煞气,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双腿也竭尽飞散,而那些鬼文写完之后,地上立刻冒出浓烈的红光,女鬼被红光一照,身体像是被一只手抓住,狠狠的往一起揉合。   我听着那枯骨发出“咯吱吱”的声响,女鬼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睛依然盯着地上的血煞。“啪啪啪”几声,那枯骨仿佛承受不住挤压,四肢全部爆碎,女鬼的身体也透明的几乎要看不见了。   “快开阵!”连卿航忽然大喝一声。   女鬼眉心被长钉钉穿之处,立刻冒出一股刺眼的白光,我忍不住用手挡了下眼睛,等白光散尽,我拿开胳膊适应了光线,发现地洞里的荧光没有了,手机一照墙面,枯骨也没有了,地上的血煞也不见了,只剩一点儿白骨片散落在地。   “他们呢,不是说他们都可以保留大部分魂魄,可以转世的吗,难道你骗了他们?”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连卿航。   连卿航眉头一皱:“你就这么信不过我的为人?”   我没吭声,因为我真的没有看到他们。   忽然地上传出一阵沙沙声,我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只见那些崩碎在地上的骨片,慢慢汇聚在了一起,拼成了一只骨罐,两道拇指粗细的白光“嗖”的就钻进了骨罐中。   两个半透明的影子,从骨罐中飘出,一男一女,男的帅气女的漂亮,两人手牵手显得十分登对。   “大阵已破,还劳烦恩人带我们出去,谢谢。”他们朝连卿航的方向一拜,然后又同时缩回了骨罐中。   连卿航走过去把地上那个骨罐拾了起来,然后斜了我一眼,我的脸都憋红了。   “还不走,不急救人了吗?”连卿航有些不高兴的轻哼了一声,率先往洞外走去。   我赶紧跟上,和连卿航用最快的速度出了洞口。   出去发现天色和之前又不一样了,才是大下午,根据我肚子饿的程度,大约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   “看来阵的真的破了,你快联系楚江王,看他有没有带阴兵赶回。”连卿航立刻跟我说。   我扣住阎罗私印,马上呼唤楚江王,我感觉的到这次楚江王听到了我的声音,但是他并没有回话,过了好一会儿,我都要放弃的时候,阎罗私印忽然发出一道白光,楚江王的脸出现在白光之中。   “小凡,地藏王今日再次攻打十大阎罗殿,来势十分凶猛,我现在不能分身过去,兵力也无法抽出太多,我已经派了一千阴兵和两百冥警前去李家村,你以阎罗私印指挥阴兵和冥警,让连卿航帮你。”   楚江王眉心紧蹙,语气沉郁,看来地府的情况不容乐观,我连忙说你不必担心,我们一定会扫平阴煞鬼门,楚江王点了点头,说如果事不可为不要硬来,全身而退即刻,说完,白光消散在空气中。   我看了一眼连卿航,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我的心也立刻一沉,难道一千阴兵加上五百冥警,也无法扫平阴煞鬼门吗?   “连卿航,怎么了?”我忍不住问他。   “我们要攻打阴煞鬼门,地藏王就忽然对阎罗殿发难,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连卿航顿了顿,“如果按照月蓉夫人所说,阴煞鬼门的门主,已经在这世上千年,然而地府却没有半分记载,你说他和地藏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我一愣,地藏王不是个好菩萨么,发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虽然二十五年前,地藏王忽然攻打十大阎罗殿,这本身确实很蹊跷,不过说来说去,他还是在地府里,这阳间的事,可没听说他搀和。   再说若那门主真活了一千年了,一千年前地藏王还好好的在地狱普渡众鬼呢,两者不可能扯上关系。   “但愿如此。”连卿航轻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们先去村口等阴兵和冥警,大阵破了,又有阴兵鬼差上门,阴煞鬼门不会没有反应,还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呢。”   洞口距离村子并不算远,等我们走到村口的时候,发现玲珑和春芽已经等在那里了,春芽见到我和连卿航,立刻朝我飞扑过来,我刚张开手臂,又想起自己会伤到她,马上躲去了连卿航身后。   “姐姐,你怎么了。”春芽见我躲她,嘴巴立刻撅起来了。   “芽芽,姐姐现在不能碰你,否则会把你烫伤的。”我苦笑着看春芽。   “啊?”春芽不解的望着我,“姐姐你又发热了?你没事吧。”   我摇头说没事,这次发热我并没有觉得难受,而且我现在也能帮忙了,阴煞鬼物只要被我碰上,立刻就会被我烧伤,这样我也不怕他们来攻击我了。   春芽好像不是很明白,不过依然点了点头,玲珑走了过来,我发现她也受了伤,T恤和牛仔裤上都有破口。   “那些冥警全部被掉包了,我们出了祠堂,就陷入了一个血海镇,那四十个冥警忽然反水出手,如果不是我从不相信别人,一直留有戒备之心,恐怕又要重伤。”玲珑寒着脸。   连卿航的猜测果然没错,只是阴煞鬼门也确实厉害,昨天晚上我们一点儿动静都没听见,他们就悄无声息的把五十个冥警全部收拾掉了。   我也简单跟玲珑说了一下我和连卿航的遭遇,提起楚江王无法分身前来,派了阴兵冥警来协助我们的时候,玲珑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   “这次只要救出小张和小楼,我们立刻撤出李家村,至于能给阴煞鬼门造成多大损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玲珑说罢,目光转向连卿航。   连卿航也同意她的说法,点了点头。   我不解的看着他们俩,只是楚江王没来而已,就算这里有再多的鬼怪,有一千阴兵和五百冥警在,难道还怕打不过吗?   我正想开口问,只见天边一片乌云似的影子飞快的飘了过来,瞬间到达我们头顶,下一刻一个完整的阴兵阵列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   “第二阎罗殿亲卫军报道,奉楚江王之命,协助阎后清扫孽障。”   ☆、079 落入血海   阎后两字出口,我的脸瞬间憋红,连卿航的表情也变得十分难看,月蓉夫人现在在阎罗私印里养伤,根本无法出来控制我的身体。这些阴兵却说奉阎罗之命,来协助阎后,这不是给我找难堪么。   我正为难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是一片云影飞速到达,五百个冥警也来了。连卿航此时已经进入状态。开始布置冥警和阴兵的任务,噼里啪啦一大串说完。所有人都看着我。   “就,就照他说的做吧。”头一次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浑身都不自在,赶紧说了一句,就率先转身准备进村。连卿航伸手拦在了我面前,还未开口,之前那个领着阴兵的将领,就大声对我说,“阎后切勿以身犯险,末将等先行进入”,言罢,一千阴兵仿若流水一般开始进入李家村。   连卿航的脸色已经黑的像锅底,而玲珑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春芽跑到我旁边,想抓我的胳膊又没敢抓,偷偷问我,我什么时候嫁给楚江王的,现在是不是也算她的妈妈了?   阎罗私印急剧转动,甚至发出了嗡嗡的轻响。我低头看了一眼阎罗私印,月蓉夫人肯定在里面气的吐血十升了吧,抬头对着春芽苦笑了一下,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叫我“阎后”,可能你爸爸为了方便调兵遣将,所以才这么说的。   一千阴兵进了村子,我们紧随其后,五百冥警垫后,我们直奔村东而去。路上连卿航一直绷着个脸。和那个阴兵将领说着什么,那阴兵将领听完之后,居然跑来问我,连卿航是不是我的军师,他之前的布置可行否。   我觉得连卿航马上就要炸了,我连忙给人家解释,我说我对领兵两眼一抹黑,他是离魂间冥警局的连局长,人家是专业人士,而且之前村子里的情况他都知道,所以你听他的没啥问题。   那将领听连卿航是冥警局长,眼神中分明露出一丝不屑,不过依然是恭敬领命,我对连卿航笑了一下,原想解释解释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而连卿航只冷冷瞥了我一眼,就再也不理我了。   我无奈郁闷,没注意已经到了村东头,前方队伍忽然停住了脚步,我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发现村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片黑雾完全笼罩住了。   “区区阴煞阵,也想拦住我们阎罗亲卫。”那将领冷笑一声,忽地飞上天空,也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长刀握在手中,大喝一声“列阵”!   一千阴兵的移形换位仿佛行云流水,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响,阴兵将领长刀缓缓举过头顶,只见千万根云雾状的细丝,从地上的阴兵刀上升起,最终全部聚集在那位阴兵将领的长刀上。那将领的长刀仿佛吸取墨汁的大毫,刀身节节变黑,最后整把刀都黑发亮。   长刀在阴兵将领手中越举越高,忽然“唰”的一声,阴兵将领手中黑色长刀猛地挥出,而那一千阴兵也同时挥刀,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一千道黑光瞬间脱出长刀,与阴兵将领的长刀挥出的黑光合二为一,向那黑雾中疾射而去。   巨大的黑色刀光呼啸着劈入阴煞阵,仿佛飓风吹过浓雾,翻滚的黑气顿时便被一扫而空,就连里面的房屋,也像是被巨大的刀子狠狠刮过一遍,屋顶墙皮统统都被削掉一层。   “啪、啪、啪。”一个浑身披着斗篷的老者,从一间屋子里缓步走出,他每一步都势若千钧,踩在地上,就留下一个足有一个指节深的完整脚印。那老者走到道路正中,抬起了头。   “地府阴兵果然名不虚传。”老者的声音嘶哑刺耳,“老夫便来领教领教。”庄华丽弟。   老者话音刚落,忽然身后涌出无数鬼头,鬼头前冲的过程中,渐渐幻化出披甲的身体和跨下的鬼马,成群的鬼头变成了成群的骑兵,手中挥舞着各色武器,朝阴兵大阵冲来。   而阴兵将领也是丝毫不惧,高喝一声冲锋,便带着一千阴兵朝着对方反冲过去。   步兵对骑兵,原本应该是步兵落入下风才是,然而那一千阴兵厉害非凡,手中长刀挥出,便是连人带马将对方一刀两断,而那个阴兵将领,则是手持长刀朝着那老者冲了过去。   老者浑身黑袍无风自动,袖中突然飞出几道纤细的黑光,成品字形朝阴兵将领射去,阴兵将领长刀一转,“叮叮当当”几声脆响,便将那些黑光磕飞,不等他回气,老者袖中又飞出一条锁链,锁链一头连接着一只鬼爪,一头依然在老者袖子里。   鬼爪“铿”的一声抓住了阴兵将领的长刀,锁链紧随而上将阴兵将领缠了起来,阴兵将领手腕一转,长刀与鬼爪擦出一溜火光,硬生生绞断了鬼爪的几个手指,锁链也随之被他破开。   我们都紧张的盯着前面,没注意身后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群恶鬼,五百冥警被悄无声息的放倒了几个之后,也马上反应过来,返身与那一群恶鬼缠斗起来,玲珑也加入其中,连卿航则是一动不动的站在我身边,不过手中鬼王鞭已经斜垂在地,随时准备出手。   “吼吼吼!”野兽一样的狂吼从民房中传来,十只血煞从天而降,那阴兵将领回头高喊一声“保护阎后和公主”,阴兵之中立刻分出一队人,飞速回笼到我和春芽身边,组成一个圆阵,将我们重重保卫起来。   连卿航冷喝一声,鬼王鞭“啪”的抖开,便冲入血煞群中,连卿航此时神勇无双,一人一鞭便圈住了五只血煞,而剩下的血煞则在不停冲击那些保护我和春芽的阴兵。   阴兵阵列纹丝不动,仿佛铜墙铁壁,我不担心我自己,有些着急的看着阵外。玲珑游走在恶鬼之间,显得十分轻松,她神出鬼没,每次出手必有恶鬼被她打散,剩下的冥警和恶鬼也斗的旗鼓相当。   剩下那些和鬼骑兵战斗的阴兵则优势更加明显,那些鬼骑兵几乎是像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只是鬼骑兵的数量明显众多,所以一时也无法完全取胜。   阴兵将领和那老者则斗的十分激烈,老者袖中冒出的武器层出不穷,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袖口里缝了机器猫的百宝袋,就那么普通黑袍的袖口,里面怎么会藏得了那么多兵器。不过暂时看来阴兵将领依然处于上风,那老者的武器虽多,却总是被阴兵将领破解。   最险的要数和那五只血煞都在一起的连卿航,那五只血煞虽然不懂配合,但是胜在数量多,将连卿航团团围住,不停攻击。连卿航的鬼王鞭舞的密不透风,我只能在密集的鞭影中看到他飘飞的白衣。   “姐姐,你别担心,连局长很厉害的,他既然敢一人独战那五只血煞,肯定能把他们拿下!”春芽捏了下拳头,感觉也是蠢蠢欲动,我一个不注意,她就偷跑出了保护我们阴兵的圆阵,溜进恶鬼群里去给玲珑帮忙了。   好在春芽隐身之后,谁也看不到她,偷袭起来毫不费力,已经有好几只恶鬼忽然就化作黑烟消失不见,想来是进了春芽的肚子。   我是光顾着替别人担心了,以为自己在层层阴兵的保护之下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然而却未注意自己脚下什么时候渐渐弥漫起了一层红雾。   红雾虽然贴着地面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却越来越浓,等到我发现脚底下踩着足能没过脚面的红色粘液时,来不及呼救,我脚底一空,忽地掉进了一片血海之中。   ☆、080 石室男子   蓦地落入血海,我一下就呛了几口又腥又粘的血液进嘴里,马上憋住呼吸,却恶心的想吐。睁开眼睛,四周全是粘稠的血。头顶只有一片红光,我奋力朝上划去,只希望在这口气憋不住之前能游到血海之上,然而无论我怎么努力,那红光看着不远。却感觉完全没有丝毫靠近。   我已经快憋不住了,难受的要命。四肢也渐渐无力起来,忽然阎罗私印开始在我手腕上缓缓转动。我开始失去意识,大串的气泡从我口鼻之中冒出,然而这血海太过粘稠,气泡刚刚形成。便破碎在血海之中。   忽然,阎罗私印之中钻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我想那应该是月蓉夫人,她也被迫无奈硬是出来帮我了吗?我模模糊糊的想着,眼皮越来越沉,随后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半截身子还泡在水里,我回身看了一眼,水池不过两平方米左右,而且这水十分清澈,根本不是之前那片浓稠的血海。抬头有刺眼的光,从一个小小的洞口射入,我又一次进入了某个洞穴之中,只是这回除了我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我低呼了两声“月蓉夫人”,阎罗私印安安静静,没有人回应我,我轻手轻脚的从水池里面爬上来,甩了甩身上的水,开始打量起四周。   洞穴之中除了我头顶那个洞口投入的光线,深处尽是一片漆黑,左右都有路,我想了想。朝右边走了,因为右边那条路看起来地势稍微低一些,我想或许可以顺着这条路找到出口。   手机已经完全坏了,怎么都不亮,我索性将它当作工具,每走一段距离,就在洞内壁上刻下一个米字,虽然我不知道这洞在哪儿,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找来,不过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摸着洞壁,我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呼吸都不敢大声,走了大约半个钟头,前面没有路了,我摸了摸,是一面冰冷的石墙,不过这石墙摸起来很奇怪,好像是谁在上面雕了花纹,有明显的规律线条。   我正在石墙上摸索着,忽然那石墙“唰”的开了,我整个人栽了进去,差点儿摔倒,等我稳住身子,才发现我进入一间石室之中,而我刚才摸索的那面石墙,其实是一扇门。   谁会把屋子建在这种地方,还放一道这么厚的石门?   借着桌上昏暗的油灯光,我打量起这间石室,石室不大,看起来是间卧房,有张石床摆在靠墙的位置,上面有水红色的幔帐。石室没有窗户,不过却雕刻了一个窗台似的地方,上面摆着两个纯白色的花瓶,只是里面插着的野花却已经干枯,而且看起来枯萎很久了,一碰就会化作碎片。   房里还有一个硕大的木质衣柜,我小心翼翼的走进衣柜,推开了衣柜门,里面整整齐齐的挂满了衣服,而且,全是女装。   这难道是阴煞鬼门里那个女人住的地方?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右看了看,我决定回头试试路那边,然而身子一转,我忽然发现刚才进来的石门不见了!   什么情况!我立刻冲到石门的位置上下摸索,整个墙面严丝合缝看不出一点儿曾经有扇门的模样,好像我刚才是凭空出现在这石室之中的似的,石室里再没有第二个出口,我一下就晃了,抓着阎罗私印不停的叫月蓉夫人,可她依然没有反应。   我只好呼唤楚江王,然而阎罗私印就像坏了似的,我根本联系不到楚江王,我一下就急了,这怎么办,难道我会被困死在这间石室之中?庄华肠亡。   “这是我为阎后准备的住处,还满意吗?”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   我立刻回头,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面目俊秀,皮肤白皙嘴唇嫣红,站在距离我不到五步的地方,笑吟吟的看着我。   “你是谁!”我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贴墙无路可退,警惕的望着这个在密闭的石室中凭空出现的男人。   “哦,我是谁,这个问题问的好。”那男人走到桌边坐下,一手在桌面的一下一下的轻轻敲着,“我是谁呢,你可把我难住了。”   那男人似乎真的在思索这个问题,我见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我身上,悄悄咽了下口水,握紧了手里的手机。我准备抓住机会给他脑袋上来一下,如果他是个人,说不定我这一下就能把他打晕,如果他是个鬼,那我更不怕了,只要我顺势掐住他的脖子,肯定能把他掐死,虽然杀人我有心理负担,杀鬼可没有。   我蹑手蹑脚的朝他靠近,那男人依然低着头没有看我,我猛地举起手里的手机,一个尖角对着他的脑袋,狠狠就砸了下去。   结果这一砸我却砸了个空,不是因为我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而是因为那年轻男人瞬间移到了几米之外,我一个踉跄,赶紧扶住了桌子才没摔倒,马上回身去看那个男人。   “啧啧,想要我的命呀,我好心好意请你来做客,还给你安排好了住处,你却如此对我,真是让人伤心啊。”那年轻男子依然是笑吟吟的模样。   “呸!有你这么请人做客的吗,分明是用计谋把我弄来的,况且我根本不想来你这做客,装神弄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双手叉腰,狠狠瞪着那个年轻男人,“废话少说,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来请你做客的。”那年轻男人依然笑吟吟的,“你就安心在我这里小住几日,等阎罗上门,自然就会把你领回去了不是?”   我没吭声,也不知道这男人打的什么鬼主意,他肯定是听那阴兵将领叫我阎后,所以才以为我是阎罗的老婆,那他肯定是阴煞鬼门的人了,可他怎么就这么大胆子,不怕阎罗上门,难道是想拿我做人质,威胁楚江王?   “你是阴煞鬼门的人,你们把小张和小楼弄到哪儿去了?”我对那男人大吼。   “你是说那个缺了一魂一魄的男子,和那个小道士吗?”年轻男人微笑着,开始朝我缓步靠近,“缺了一魂一魄,却还活的好好的,没有失去神智,更没有出现阴阳失调,当真是有趣,这么有趣的人,我自然要好好研究一番,至于那个小道士,他是剑君白的弟子,剑君白那个暴脾气,我可不想惹,自然是奉为上宾了。”   研究一番?我脑子里忍不住冒出小张被扒光衣服捆在手术台上,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馆子,而这个年轻男人面带邪恶的微笑,用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划开了小张的肚子。   我立刻甩了甩脑袋:“你敢动他们俩一根汗毛,我绝对不放过你!”   “哦?”我没注意,那年轻男子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你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江,倒是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不放过我?”   他没受伤!?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石室之内,我不相信哪个人可以穿墙,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鬼,就算不是鬼,也应该和之前那白发老头一般,以阴气练体,碰到我一定会受伤,可他紧紧捏着我的手腕,仿佛没有丝毫痛觉,难道他真的是个人?   “阎后啊。”那年轻男子细长的双目微微眯了起来,脸上的微笑仿佛魔鬼一般,让我不寒而栗,“也不知道你若失了贞洁,你的丈夫还会不会要你呢?”   ☆、081 接风宴席   “我不是阎后!”我吓得差点儿就把这句话吼了出来,嘴巴张了张,又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个男人抓我来,恐怕就是因为他以为我是阎罗的老婆,是什么很重要的人质。如果他发现我其实不过就一个普通人,恐怕立刻就会把我杀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我一个女子,自然是等到机会。虐肆虐残!   更何况月蓉夫人与我一体,若是被这个男人知道了。万一他想“研究研究”我这一身双魂的体质,我恐怕就有大罪要受了。   “你不是请我来做客的么,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我强自镇定,也扯了点儿冷笑出来,就是我腿肚子有点儿转筋。原本我最大的倚靠就是我身体里那股暖意。会烧伤鬼怪,然而我的王牌到了这年轻男人身上,却失灵了,我只能选择跟他打嘴仗,希望他能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怎么,想通了?”年轻男人松开了我的手,双手背在身后,下巴抬高了些许,完全一副鼻孔看人傲气无双的姿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只要他别把我怎么怎么地,我大不了先装装孙子,反正也不会掉块肉。只是不知道,他明明知道对手是阎罗,居然还一点儿都不害怕。他这份自信,到底从哪儿来?   “既来之则安之。”我干脆在桌子边上坐下了,“你让我小住几日,当然是没问题的,连住处和换洗的衣服都给我准备好了,如此盛情,我怎么好推辞。”庄每役划。   “那请阎后安心住下,晚上在下会准备接风宴,也请阎后到时赏脸。”年轻男人微微一笑。身体缓缓消散在了石室之中。   “呼”,我长长舒了口气,他终于走了。   这一放松,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倦意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尤其是一天就吃了一块巧克力,我饿的是前心贴后背。这石室里没吃没喝的,就算有我也不敢吃,瞥了一眼那张石床,那个男人说今晚还要给我准备接风宴,我得先养养精神。   身上的衣服还湿乎乎的,这石室里的温度也比较凉,直接这么睡下去,我怕自己万一得病,那更没精神和阴煞鬼门的人周旋了,我干脆从衣柜里拿了条睡裙出来换上,这些衣服都是新的,吊牌标签都还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以为自己深入敌穴,应该会睡的特别不踏实,谁知道我心怎么能这么宽,脑袋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梦里迷迷糊糊的好像还听到月蓉夫人跟我说话,但是她声音太小,我怎么都听不清,她着急我也着急,这一急,就醒了。   使劲眨了眨眼睛,我依然躺在石床上,我有些失望,多希望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我已经从血海中挣扎了出来,连卿航玲珑他们都在身边,那该多好啊。   可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我赶紧从床上起来,搓了搓脸,我之前的衣服都摊在桌上晾着,不过还没干,我只能继续从衣柜里找能穿的。   不知道那阴煞鬼门的人是不是故意的,我翻来找去,衣柜里一水儿的裙子,长的短的红的白的都有,就是没裤子,穿裙子多不方便,万一要逃命,跑都跑不快。   短裙子都是包臀的,而且这也太短了,一弯腰屁股非得露出来不可,长裙子又长的跟礼服似的,全部拖在脚面上,这我走路都得把自己绊倒。我干脆咬了咬牙,将一条长裙子的裙摆撕了一大截,裙子的长度刚好过膝,虽然边缘被我扯的参差不齐线头乱飞,不过都这境地了,哪儿还顾得上这些。   我刚换好衣服,那年轻男人就来了,我忍不住心里一突,该不会我换衣服的时候,他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呢吧,那我岂不是被他看光了!   “看来时间刚好。”年轻男人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什么,“若是在下能早来一小会儿,就能一饱眼福了。”   这个阴阳人烂屁股,诅咒你不得好死!   我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还得装冷艳高贵,实在是太难为我了,如果玲珑在这,肯定比我做的好一百倍。   “我还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总不能哎,喂的叫你吧,多失礼。”我直直盯着他的脸。   “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先生。”年轻男人脱口而出。   李先生,你当我傻啊,虽然阴煞鬼门在李家村,谁信你是村子里的人,谁是脑门被驴踢了。   “李先生。”不过我还是微微朝他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称呼他小李子。   “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阎后请。”小李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我顺着他的手看向石墙,之前那堵石门又回来了,此时已经大开,我随时可以出去。   我有种恨不得立刻逃跑的冲动,但是想着这个男人神出鬼没,我肯定跑不过他,硬生生的将这念头压了下去,抬脚走出了石门。   依然是那条通道,不过倒不是之前那样黑漆漆的了,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光团漂浮在通道上方,就是那光团散发出的光绿莹莹的,感觉像是一团团鬼火,看着挺渗人的。   我脸上哪儿能露怯,捏紧了裙摆,硬着头皮往前走,又路过了那个水池,我忍不住顿了顿脚步,我之前明明是掉进了血海之中,为什么会跑到这个水池里来呢?   “阎后的眼光果然不凡,这里的水可不是普通的水,引万鬼阴气入池,养煞之法布阵,之后才形成了这阴煞鬼水,在我们阴煞鬼门之中,这里的水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小李子眉角上挑。   我的双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阴气炼成的水,那得多少阴气,这阴煞鬼门究竟祸害了多少人啊。不过我还是转头对小李子笑了一下,“好手段”。   过了水池没走多久,前面的路出现了岔口,小李子让我走右边那条路,我真的特别想知道左边那条路究竟是通向何方的,是不是能从这地穴中出去,偷着瞄了两眼,那条路似乎是前面有拐弯的地方,而且里面也没亮,我只能沮丧的继续按照小李子的吩咐走。   越走岔路越多,我七弯八绕已经完全昏了头,这些混蛋怎么总喜欢把地洞弄的跟迷宫似的,他们到底怎么记住该走哪条路啊?   终于路到了尽头,一扇石门出现在面前,小李子也不知道怎么弄了一下,石门就开了。   “请。”小李子还是风度翩翩,不过我眼尖的在他展开的手心里发现了一块淡淡的伤痕,就是我没敢多看。   “请。”我也对小李子点了点头,脑子里却飞快的转了起来。   之前他就是用这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手心那块的伤痕怎么看怎么像烫伤,虽然很淡,不过这说明我还是能伤到他的,或许是他修为高深,所以伤的很轻,不过这小李子城府也真深啊,再轻的伤也是伤,他脸上居然一丝都没露出来,太能忍了。   我一直低头想着这事,没注意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超大的地下洞穴,洞内灯火通明,不过温度却很低,由于之前一直安安静静没人说话,突然一大群人整齐的高喝“见过门主”的时候,我吓得脚底下一绊,差点儿摔倒。   小李子还扶了我一把,不过我身上这条裙子有纱质长袖,皮肤不算直接接触到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受伤,我朝他扯了个笑脸,低声说了句“谢谢”,抬头一看前面,惊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082 强装笑脸   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下洞穴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当中,靠着墙壁的位置,密密麻麻站满了各色鬼怪,正中间的石砖地板上铺着一条红毯,直通一把高高在上的巨大石椅。石椅前面有张宽大的桌子。红毯两边有两队人排的整整齐齐,都在看着我和小李子,他们身后是一张张木桌,看起来和那个木架子所用的木质是相同的,不过桌子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放。   我被这阵势惊的说不出话来。感觉真的像是帝王朝会,百臣齐聚。我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小李子,这么年轻的男人,居然是阴煞鬼门的门主,怎么看都和一个活了一千年的老妖怪挂不上钩啊。   小李子再次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迈开步子朝那最上面的石椅走去。我心想着我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啊,可不能在阴煞鬼门的人面前堕了威风,于是我也尽量昂首挺胸,与小李子并肩前行,不过走到那台阶处,我又有些犯难了,小李子要坐在那个石椅上,下面摆着的桌子,看起来也是有数的,那我坐哪儿,难道还站着?   “请阎后与我同坐。”小李子脸上的微笑虽然客气,手底下的动作却一点儿都不客气,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简直是把我拖到了那张石椅前面,这椅子虽然大。两个人坐在上面依然免不了要挨在一起,我根本不想和他一起坐,可他在我肩膀上一按,我浑身好像不受控制了,直接坐在了石椅上。   小李子落座之后,摆了摆手,让下面的人也都入座,然后扯了几句什么阎后驾临蓬荜生辉一类的鬼话,之后就是开席。   没想到还有一群女鬼吹拉弹唱在旁助兴。菜品也如流水一般被一群穿着青衣的女鬼送上来。那些菜我看着都不敢动,万一又像之前乔安雅弄的那妖鬼肉似的,我吃下去非得把胃都吐出来。   可我真的饿的要命了,满厅的饭香味儿撩的我直咽口水,终于有一个女鬼端着个果盘上来了,我眼睛一亮,吃水果总可以了吧,立刻拿起上面的小叉子,不停的往嘴里送水果吃。   不过我也没只顾着吃,眼睛偷偷瞄着下面坐着的人,我想他们肯定都是阴煞鬼门里的骨干成员,尤其的坐的靠小李子近的,绝对身份地位更高。听说阴煞鬼门有九个长老,个个神通广大,也不知道这里坐着几个。   那些人不停给小李子拍马屁,还有炫耀自己最近又炼出了什么牛逼的鬼物,我甚至听到有一个人说他从孕妇的肚子里直接剖出胎儿,然后用秘药炼小鬼的时候,我心里激愤简直想把他大卸八块。   这里坐着的每一个人都是双手沾满鲜血,恶贯满盈的主儿,拉出去枪毙一百遍都不解恨,可我现在却拿他们没辙,只能狠狠嚼着嘴里的水果,稍微发泄一下心里的不痛快。   “阎后怎么也不说话,是觉得这宴会太无趣了吗。”小李子忽然转头对我微笑。   他长相俊美,眼尾有些微微上挑,笑起来有种邪气的魅惑,放在外面绝对是富婆争相包养的对象,不过这完全无法减轻丝毫我对他的恶感,姐姐我虽然花痴,但是也是有底线的花痴,别以为你长得好看点儿,就能让我给你好脸。   “我是在想,李先生年纪轻轻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一番事业,着实令人倾佩。”我对他冷笑了一下。   “阎后同样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气度,在下也佩服。”小李子说着,就举起了杯子,“在下敬阎后一杯。”   说着,他已经先干为敬,我才不想喝阴煞鬼门的酒,况且我的酒量也不行,但是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我只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不过这酒也不知道是什么酒,看着应该是白酒,喝进嘴里反而一点儿都不觉得辣,还有股奇特的幽香,比我喝过的所有饮料都好喝。   即便如此我也不敢咽下去,装着擦嘴的时候,全都吐了出来。   “阎后不给面子啊,这么小一杯酒,居然也不肯喝完。”小李子却不放过,直接把酒杯端到了我嘴边,“这酒很是难得,我平日里都舍不得喝,您就商量都喝了吧。”   说完,也不给我推拒,直接把酒灌进了我嘴里,我呛得直咳嗽,大部分的酒都被我吐掉了,不过还是有一点咽了下去。   我喘匀了气,见小李子还微笑的看着我,火气不打一处来,说好的是宴客,你托马的根本没拿我当客,我不过是你的阶下囚,这次是灌酒,下次是不是就要灌我硫酸啊!   我简直牙根都要咬疼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肯定是故意的,我现在的身份是阎后,他羞辱我就等于羞辱阎罗,羞辱地府,下面的人都看着好戏呢。只是我依然想不通,明白自己的对手如此强大,他怎么就能这样丝毫不惧,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至于这样吧?   “李先生,我自己长了手。”我狠狠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喂你喝。”小李子满脸欠扁的笑容,居然伸手又倒了一杯酒递到我面前,这次我学聪明了,一把抢过酒杯,仰头就咽了下去,喝进肚子里才暗叫糟糕,中了他的计了。   “我不胜酒力,想先退席了,你们慢用,麻烦李先生请人带我回去。”我的手紧紧攥着酒杯,心中怒火翻腾。   “来人啊。”小李子拖长了嗓音,我以为他真的肯放我回去,结果他居然说,让人把我的朋友也带来。   “让你亲眼看看他们,也省的你操心挂念,我是不是很体贴啊。”小李子说着,一只手居然搂到了我腰上。   有没有搞错,大庭广众之下,你灌我酒已经够了,还敢调戏我!我伸手狠狠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还拧了半个圈,见他眉头微皱,心里爽的不要不要的。不过我现在还真的不能走了,我得看看小楼和小张,他们好不好,有没有受虐待。   没过多久,小楼和小张就来了,小楼一看见我,马上叫了一声“店长,你还好吧”,而小张则是眼神十分空洞,仿佛当初刚被玲珑抽了魂魄,又被连卿航操控起身的行尸走肉一般。   “你把小张怎么了!”我立刻狠狠瞪向小李子。   “别担心,我只是研究研究他的魂魄,等我研究完了,会把他还给你的,保证他身上一块肉都不少。”小李子笑的开心。   尼玛的,你把他弄死了,还一具完整的尸体给我有什么用!我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却被小李子死死拽住。   “你最好老实一点儿,配合一点儿,否则我说不定研究他魂魄的时候,不小心手抖一下,就弄的他魂飞魄散了。至于剑君白那个家伙,我只是不喜欢麻烦,却从来不惧怕麻烦上门”小李子故意附在我耳边,旁人看起来就好像我们在说什么悄悄话似的。   我双目喷火,却不得不乖乖坐着,小李子的手依然搂在我腰上,不过他倒是没乱摸,只是放在那儿而已。庄每肠才。   “小楼,我很好。”我强打笑脸对小楼说,“李先生要邀我在这里小住几日,你们不必担心,过几天我们一起走。”   阴煞鬼门的人故意把小楼和小张安排在了比较靠后的位置,让他们能看到我,却又看不十分清楚,小楼看着我和小李子如此亲密的坐在一起,小李子的手还搂着我的腰,脸色十分难看,可我有口难言,只能装着不知道。   我被小李子灌了好多酒,后来也吐不及了,只能闭着眼睛往下咽,那酒喝着没多少酒味,后劲却大,散席的时候我眼睛花的什么都看不清了,还得被人扶着才能走得稳。   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到那间石室去的,迷迷糊糊之间,我感觉一双冰凉的手在抚摸我的脸,我费力的撑开一点儿眼皮,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083 假楚江王   “你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楚江王满目柔情的看着我,“觉不觉得口渴,喝点儿水吧。”   说着,楚江王轻轻将我的脑袋扶起来。半抱在他怀里,将手里的水杯递到了我嘴边。   我头疼的要命,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只感觉口渴难耐,张嘴就把一杯水咕嘟嘟全喝了下去。这水十分寒凉,应该是归墟水。不过喝起来感觉却没之前那么甘甜清冽。   “慢点儿,小心别呛着。”楚江王把空水杯放在石床一边的小几上,给我擦了擦嘴角,“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知道吗?”   我点着晕乎乎的脑袋。只觉得楚江王今天对我格外温柔,可又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   我想努力的发现一下这个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一想这个事情,头的疼的不得了,我忍不住用手使劲敲了几下脑袋,楚江王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头痛的话,我帮你捏一捏。”说完,楚江王就又往里面坐了一些,将我的脑袋放在他大腿上,开始帮我按摩。   楚江王手下力道刚好,我感觉特别舒服,头马上就没那么疼了,不过因为太舒服了。我又有些想睡觉,可楚江王难得这样陪在我身边,我又舍不得睡,想要强打精神,眼皮却沉的几乎睁不开。   “阴煞鬼门之行,有何收获?”楚江王一边帮我按摩,一边低声问我。   “我又发热了,但是这次不难受,而且还能伤鬼。”我闭着眼睛一脸傻笑。我说春芽很好,你不用担心,你的阴兵会保护好她的,玲珑和连卿航也会保护好他的,我还说我制服了一个阴煞鬼门里的白发老头,帮他的血煞找到了生前的爱人,连卿航还帮了他们,让他们的魂魄得以脱离大阵控制,好重新转世投胎。   我还说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是个特别年轻的男人,长得倒是挺好看,根本不像活了一千年的老妖怪,不过心思歹毒,城府又深,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哦?”楚江王似乎对那个门主来了兴趣,手下也停了停,“你觉得很长得很好看,比我还好看吗?”   “当然没你好看了,一副小白脸像。”我特别不矜持的打了个嗝,打完又不好意思,嘿嘿嘿傻笑了几声,笑完我又想起小楼和小张,马上撅起了嘴巴,“小张被他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混蛋,早晚打死他!”   楚江王没接话,继续帮我揉着头皮,没多久我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梦里我还梦到楚江王帮我盖被子,整理头发,坐在床边看着我。我在梦里感觉很开心,只有我和楚江王,没有别人当电灯泡,没有蓉儿在一边虎视眈眈,没有……   为什么会没有?这不是阴煞鬼门的石室吗,楚江王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找到我的,他来了,那小李子居然没反应?   我猛地就睁开了眼睛,不是梦,楚江王果然还坐在石床边,只是他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历,真的是你?”我马上撑起身子。   “是我。”楚江王对我微笑,“你是我的阎后,我怎么会不来。”   假的!   我从来不曾叫楚江王“历”,那是月蓉夫人的专属称呼,况且楚江王从来不会说什么“你是我的阎后”这种话!   我猛地从床上窜起来,向那个假的楚江王飞扑过去,如果这是个鬼假扮的,那我肯定能制服他!   结果我这一扑直接扑下了床,脑袋着地磕得我额头立马肿起一个大包,我疼的龇牙咧嘴,却顾不得太多,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只见小李子带着那副欠扁的笑容,站在几米开外,悠闲的看着我。   “没看出你这么豪放啊,居然直接往人身上扑。”   我气的牙根痒痒,真想咬下他一块肉来,我说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假扮楚江王来迷惑我!不过我觉得奇怪,他见过楚江王吗,怎么能扮的那么像,除了模样完全一样,就连笑容都是我最喜欢的那种温柔微笑。   “是吗,我怎么看你刚才的表情,还很享受呢。”小李子眉角一挑,“玲珑,春芽,连卿航,嗯,我得谢谢你的情报。”   “不要脸!无耻!娘娘腔阴阳人!别以为装着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自己就是什么好东西了,下流肮脏的刽子手!你连臭狗屎都不如!”我气小李子,更气我自己,之前我明明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不多想想!   小李子的表情终于变了,不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而是阴沉下了脸,我一看骂的更欢,我说你这个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基因突变的外星人,先天蒙古症的青蛙头,化粪池堵塞的凶手……   我滔滔不绝噼里啪啦,越骂他脸越黑,他脸越黑我越高兴,于是骂的更欢。我正爽着呢,小李子突然“唰”的出现在了我面前,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我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差点儿被口水呛着。   “你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小李子双眼微眯,“就算你是阎后,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想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了阎罗的庇护,你在我手心里能翻出什么浪来!”   我被小李子捏着下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表达我的愤怒,我愤怒不是因为他把我的脸捏的很疼,而是因为他看不起我!我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又怎么样了,姐姐我豁出去了,也能扯下你一把头发,抓你一脸血印子,吐你几口口水,甚至咬掉你一块肉!   “怎么,你还不服?”小李子眉梢一挑,“是要我先享用一下你的身体,再赏给下面那些人,还是想让我把你朋友的四肢全部砍断,做成人彘送到你面前来?”   我忍不住浑身一抖,身体立刻软了下去,我还真不是怕他把我怎么样,阴煞鬼门中人,个个身缠阴气,除了这个小李子之外,我就不信还有人能碰我一下还完好无损,就连他也被我烫伤了,但是小张和小楼就不一样了,他们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小张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的模样,再折腾一下,我怕他命都没了。   小李子见我不瞪他了,手慢慢松开背到身后,又拿出那副鼻孔看人的架势:“老实等着你的阎罗来救你吧,说不定你们还能做一对亡命鸳鸯!”   言罢,他的身形缓缓在石室中消散,我失魂落魄的走到石床边坐下,脑子里乱的像是缠了无数麻线,怎么都找不出那个可以解开的线头。   我自己如今都沦为了阶下囚,还怎么去救小张和小楼,也不知道玲珑和连卿航他们在外面怎么样了,我不担心他们打不过那个老头,就怕他们又会受伤,况且这里是阴煞鬼门的老巢,今天那个宴席上,我看到了那么多鬼怪,那个老头之后肯定还有很多敌人在等着他们。   他们应该也在担心我吧,我就这么突然不见了,春芽肯定急死了,玲珑也是,连卿航……   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连卿航现在不知道怎么恨我呢,那一句“阎后”肯定让他误会我和楚江王早就瞒着所有人偷偷在一起了,而且月蓉夫人当时也那么激动,她以后肯定更要恨我入骨。   对了,月蓉夫人今天在梦里要跟我说什么呢,为什么自打我从那血海里面出来之后,她就再没有在我脑海里和我说过话,我在血海里看到的那个影子是她吗,她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我马上把床上的帐幔全部都放了下来,将石床挡的严严实实,怕不保险,又整个人钻进被子里。   我抓着阎罗私印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叫月蓉夫人,我说你是不是出事了,如果你还好,给我个反应啊。庄刚圣扛。   “蠢货!在门主面前,千万不要提起我!”   ☆、084 离奇出逃   月蓉夫人感觉马上就要气炸了,她说我简直不知好歹,阴煞鬼门的东西也敢进口,否则也不会晕晕沉沉就中了小李子的暗算,让他对我用了搜魂术。假扮成楚江王来欺骗我。而且我也笨的要死,那楚江王明明就是假的,我一开始居然没有发现,迷迷糊糊就把什么事儿都抖出去了,她听我跟小李子说话的时候。生怕我提起她,否则不仅我们完蛋。楚江王都有危险。   我被月蓉夫人骂的抬不起头,觉得她说的没错,可我又有些委屈,那会儿在宴席上,小李子灌我酒我根本不能拒绝。小楼和小张还在下面坐着呢,那个小李子根本就是心理变态的,谁知道我忤逆他一下,他会不会当场把小张和小楼给剁了下酒。   我喏喏半晌,才说谢谢她在血海中救我,我今后一定提高警惕,一定不犯同样的错误,前提条件是,阴煞鬼门的门主不用小张和小楼的性命威胁我。   “米晓凡,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虽然我不能看着你死,但是不到逼不得已,我也是不会出手救你的。我就是看不惯你缠着历,不过也不至于为了让你感激而占什么功,那血海阵是门主的手笔。我在阎罗私印里才能保证不被他发现,怎么可能出去。”月蓉夫人冷哼一声。   啊?那个影子不是月蓉夫人,那是谁,难道是小李子?就是他把我从血海阵里拖进了那个阴煞鬼水的水池吗?但是他何必那么麻烦,还要把我丢进水池里,直接把我丢到石室里不是更方便,他就不怕我从水池里出来,选了另一条路?   “他想你进石室,你走哪条路都是殊途同归。别以为你能吞噬魂魄便天下无敌了,想跟他斗法,你还差的远。”月蓉夫人立刻警告我。   其实我至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误打误撞的吸收了玲珑的残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体内发热的时候去蚕食月蓉夫人的魂魄,这对我来说根本是不可控制的,但是我没法和月蓉夫人解释,只说我会小心,就算不能立功,也尽量不去拖大家后腿。   “最好如此,你千万记得不要在门主面前提起我!”月蓉夫人又叮嘱了我一次,然后就沉寂了下去。   我还想问她,她怎么就那么肯定那门主是千年前那个人,小李子看起来明明很年轻的说,就算他是驻颜有术,活一千年,这也太扯淡了。可是月蓉夫人不理我了,我也没办法,只好从被子里面钻了出去。   看不到时间,石室里也没有窗户,我对现在是什么时候完全没有概念,而且我一下昏睡一下又醒来,生物钟也有些乱套,根本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候。石床上虽然铺了褥子,躺着一样硬梆梆的不舒服,不过我还是没起来,谁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机会再吃东西,保存体力要紧。   我把这次前往阴煞鬼门所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从我们在树林外边扎营开始,阴煞鬼门就一直在监视我们,我们所有人都在他们面前露了相,他们抓走了小张和小楼,又抓了我,肯定是有所图谋,否则直接把我们杀了多省事。   小李子知道对手是楚江王,地府阎罗,难道他打算用我们这几个人质和楚江王作交换?但是他能交换到什么呢,楚江王是阎罗没错,但是地府有十殿阎罗,并不是楚江王一个人说了算。   还是说他想用我们把楚江王引来,然后杀了楚江王?   我忍不住觉得这念头可笑,他就算是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也不会真那么厉害,连阎罗都能杀了吧?   那他到底图什么啊?我越想越糊涂,忍不住抓着头发狠狠揪了几下,可揪头发也不顶事,我还是想不通。   我躺在石床上翻来覆去好久,终于翻困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石室里安安静静,掀开石床上的幔帐,依然是桌上那盏油灯在发出昏黄的光。   我可能也是无聊到一定境界了,觉得这油灯真稀奇,里面就那么点儿灯油,烧了这么久也不见少,火焰更是不见大也不见小,稳定的跟个照片似的。我走到油灯跟前,想把它拿起来看看,结果这一拿,还没拿起来,油灯好像长在桌子上似的。   我来劲了,我就不信我拿不起来你,我抓着油灯使劲拔,拔不动我就左拧右拧,忽然“哗”的一声,石室墙上的门打开了。   这油灯居然是控制石室门的开关?我心里一喜,左右看看小李子没来,拔腿就跑,出了石门,通道里依然有惨绿色的荧光在,我就按照之前的记忆,一口气跑到了那个岔路口。   之前往右走是进那个大厅,而且岔路太多了,我也记不清,于是我一头就扎进了左边那个通道,通道里黑漆漆的,我看不清路走的磕磕绊绊,但是我又不敢停下,摸着墙壁用最快的速度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我一脚踩空,直直就向着下面坠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闭着眼睛扯着惨叫,因为半天都没落地,我那心揪的马上就要从嘴里蹦出来了,这么高,我会不会摔成肉泥啊?   忽然一只手抱住了我的腰,我在空中一转,已经被人紧紧搂在了怀里,很快就稳稳落在了地上,我这才敢睁开眼看,结果我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连连连,连卿航!”我舌头打结,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我已经回到了李家村,阴兵和冥警都在看着我,玲珑和春芽也在看着我。   我赶紧从连卿航怀里挣扎出来,整了整衣服,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个扯了裙摆的连衣裙,不知道刚才在天上叫的时候,是不是走光走的很惨。   “姐姐,你怎么从上面下来了。”春芽奇怪的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之前明明是在地洞里的啊,怎么可能从地洞里掉出来,结果又飞到天上去了,难不成那个地洞在挖在我们头顶的?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明媚看不到一丝云彩,开什么玩笑,就算是云顶天空,也得有点儿云托着啊。   玲珑也围了过来,问我之前到哪儿去了,她们已经找了我一夜,那个阴兵将领都回地府去找楚江王告罪了。   我将这一夜的经历给他们说了一遍,他们听我讲完之后,全部眉头紧锁,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之前明明在地洞里,却又从天上掉下来了。   “你是无意中触动了石室里的机关,所以才逃出来的?”连卿航狐疑的问我。   我看着在骗人吗,虽然我自己现在回想一下,也觉得这次出逃实在是简单和顺利的太过分了,但是我确实是这么逃出来的啊。   “这里面疑点太多了,且不说你发现了石室的机关,打开石门,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就算那些人没想到你能误打误撞找到了机关,之后你是顺着一条自己都看不清的通道出来的,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什么机关陷阱,就让你直接出了那地洞,更不用你从地洞里掉出来,却又跑到了我们头顶上。”连卿航的眉头蹙的很紧。庄刚助才。   片刻之后,连卿航忽然抬头看我,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我,我被他看的特别不自在,我说你看我干什么,我是米晓凡,如假包换的!   “我在想,会不会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在你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但是你自己不知道呢?”   我一愣,有道理,但是他能动什么手脚呢?   ☆、085 忽冷忽热   连卿航围着我转了一圈,好像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春芽也盯着我猛瞧,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浑身都别扭。还是玲珑说。她来检查一下,毕竟她和我魂魄相连,如果那个门主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或许她能看出来。   玲珑叫上春芽,我们躲去了一所民房后面。玲珑让春芽做个隐身的结界出来,然后给我说。你把衣服全脱了。虽然玲珑和春芽都是女的,我也不好意思的要命,但是现在不是矫情这些的时候,大家的安全要紧。   我就把那个裙子脱了,内衣裤都脱了一干二净。玲珑在我胸前背后各点了一下,我身上浮起一层雾蒙蒙的白光,光芒散尽,玲珑又在我身上仔细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除非他直接在你的魂魄上动了手脚,否则就是他是和楚江王差不多厉害的人物,不然的话,他若在你身上留了什么东西,刚才就会显现出来。”玲珑对我点了下头,“看来没有问题。”   玲珑连我脱下来的衣服都检查过了,什么都没发现,最后我把衣服穿回去,虽然刚才稍微尴尬了点儿,不过好在确定了自己没有被动手脚,我也放心了。   我们回了大部队所在的地方。玲珑对连卿航摇了摇头,连卿航的表情放松了一下,可是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姐姐姐姐,我昨天特别厉害,打死了好多坏鬼呢!”春芽得意洋洋的拽了一下我的手,“咦?姐姐,你变凉了。”   啥?我变凉了?   玲珑也说刚才她指尖点在我身上,并没有被烫伤的感觉,只是有些发热而已。我身上现在的温度,最多让阴邪鬼物有所忌惮,距离能伤害到他们,还是有差别的。   怪不得那个小李子能随便碰触我,却不怕被烫,可是不对啊,明明他手心里有烫伤来的。   连卿航听她们这么说,也抓住我的手试了试,说确实没有之前那么烫了,可我自己为什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按说如果那暖流消失了,我怎么会发现不了,我明明还可以感觉到那暖流在我体内缓缓流动,虽然速度慢了些,但是它还在啊。   对于我的身体温度忽高忽低这回事,连楚江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卿航他们更是毫无头绪,于是只得作罢,只有我自己觉得这件事情有古怪。宴席之前,小李子被我烫伤了,宴席之后,他还捏过一次我的脸,如果能知道他那次有没有受伤就好了,这样我也能判断自己这王牌什么时候失效的。   不过眼前研究这个意义不大,我问他们有没有找到阴煞鬼门的入口,玲珑说昨天他们眼看就要把那个穿斗篷的老头打败了,突然又冒出两个中年男人,也是带着许多厉鬼血煞,及时救走了那个老头,而把人救走之后,这一夜都没有再遇到什么人对他们出手。   连卿航带着阴兵和冥警,把整个李家村都翻遍了,甚至连地下三尺都搜寻过,还回那个阵眼去查找过,就是没有找到阴煞鬼门的入口。连卿航还问了骨罐里的那个叫继业的鬼魂,不过继业不能说话,比划了半天也比划不清楚,女鬼又不知道怎么进阴煞鬼门,所以他们根本就还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得了阴煞鬼门。   我一听都快愁死了,斩妖除魔,却连门都找不到,那还干个屁啊。   “爸爸来了,肯定能找到。”春芽一脸自信。   对了,我得赶紧联系一下楚江王!庄刚贞技。   我抬起左手,在心中呼唤楚江王的名字,我说你如果听到了,就跟我联系一下,这次楚江王的脸倒是立刻就出现在了阎罗私印发出的白光里,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又重复了一遍昨天掉入血海,之后在石室中见到小李子的过程,告诉他我今天逃出来了,不要责怪那个阴兵将领,我又说我们暂时还没找到入口,小张和小楼还在他们手里,我已经见过了,小楼还好,小张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地藏王今早突然无故退兵了,我正在赶往李家村,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就会到达,你们先撤出村子等我,我们在村口汇合。”楚江王对我点点头,白光消散了。   这地藏王,是有毛病啊,一下打,一下又不打,不过他退兵了倒真是帮了我们大忙,等楚江王来了,我们肯定能找到阴煞鬼门的真正所在,一举将这个充满血腥和邪恶的地方扫平!   连卿航指挥冥警和阴兵们有序撤出,我看得出那些阴兵看连卿航的眼神已经有了些许变化,昨天还和那个阴兵将领一样,虽然嘴里什么都没说,但是对连卿航是有那么一丝不屑的,今天到是显得恭敬了一些。   我问玲珑怎么回事,玲珑掩嘴轻笑了一下,“还不是昨天你突然不见了,连大局长大发神威,不但一举拿下了那五只血煞,剩下的五只血煞也没逃过他的鬼王鞭。后来又和阴兵头子围攻那个穿斗篷的老头,一鞭抽在那老头脸上,牙都飞出来了,看的人心大快。”   玲珑说地府因为充满各种厉害的鬼怪,所以从来没有真正的平静过,地府中的阴兵都是百战好手,阎罗亲卫更是阴兵之中的佼佼者,对于一个冥警局的局长,之前自然是看不起的,不过连卿航昨天算是用行动取得了那些人的认可,当兵的不服能说会道的,谁的拳头硬,他们就服谁。   原来是这样啊!我对连卿航也忍不住刮目相看了,之前就觉得他厉害,现在觉得他更厉害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他和楚江王比起来,虽然职位差了些许,不过其他方面也不错,可以考虑一下了?”玲珑难得打趣我一句。   我一下就憋得脸红,急急分辩,这什么跟什么嘛,找男朋友又不是找保镖,再说了,为什么又把楚江王拿出来说,我们又没什么,月蓉夫人听到了,又要恨我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阎后。”玲珑将阎后两个字咬的特别清晰,我郁闷的不得了,等楚江王来了,我必须得让他解释解释这个阎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简直冤枉死了。   走着说着就出了村子,阴兵和冥警自动围城圆阵,将我们几个护在中央,我的肚子又开始叫了,不过这回春芽拿出了一堆吃的,说她趁着之前连卿航和阴兵在李家村找入口的时候,偷偷跑回营地去,把我们装食物的背包找来了。   这小丫头简直太讨喜了!我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赶紧找了块压缩饼干吃了起来,饿的太狠,吃的就急,噎的我直伸脖子。   “这是那瓶归墟水。”连卿航忽然给我递了个水瓶,“慢点儿吃,我们又不和你抢。”   我羞的满脸通红,接过水瓶,赶紧拧开灌了好多下肚,立刻就舒服了许多,还是这归墟水好啊,又清凉又甘甜,比之前小李子假扮楚江王的时候,给我喝的那个水好多了。   开心的继续吃手里的压缩饼干,忽然,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到路边就开始狂吐,因为连续两天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我没吐多少东西出来,就吐干净了,可我看着我自己吐出来的污物,惊的眼睛都直了。   一团一团黑色的浆糊,好像是下水道没有清洁干净的陈年污垢,散发着一阵阵刺鼻的恶臭,看着这东西,我忍不住又开始吐,然而这次胃里空空如也,我把胃酸都吐出来了,依然觉得恶心的不行。   明明我在宴席上只吃了些水果,难道那是障眼法,其实我吃下去的都是这些东西?我越想越恶心,又有种想吐的感觉,腿肚子都开始发抖。   “小凡,你怎么样,没事吧!”连卿航急忙冲过来扶住了我的胳膊,“嘶”他突然又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凡,你又开始发热了,比之前更烫了!”   ☆、086 进入鬼门   又发热了?   我刚才吐的头晕脑胀,此时平复了喘息,才发现体内那平和的暖意流速变快了许多,这是什么意思,它流速越快我的身体就越热吗?如果我能控制它的流速就好了。这样我平时也不怕伤到春芽他们。   脑子里想着,那暖意流动的速度还真的就慢慢降下来了,我立刻伸手给连卿航,我说你摸摸,是不是又凉了。   连卿航并没有因为刚才被烫到了,就害怕不敢碰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皱着眉头仔细感受了一会儿,说确实凉下来了,和我吐之前的温度差不多。   我问连卿航怕不怕痛,连卿航眉梢一挑,“想实验自己能不能控制温度吗,来吧。”   我在脑子里想着,暖流你变快点儿,稍微快一点儿就行,暖流果然变快了一些,连卿航立刻说。温度上升了,我问连卿航疼不疼,连卿航摇头说没事,你尽管试。   于是我继续让暖流变快,越来越快,连卿航说温度一直在持续上升。我怕烫坏他,我就说如果你觉得温度可以伤到鬼了,那你就告诉我。连卿航点头不语,暖流的速度持续变快,我都看到连卿航手上冒白烟了,我说你快松开,然后急急催促体内暖流赶紧降低速度。   连卿航依然没撒手,直到他说,他觉得我的温度又回到了不会伤到阴鬼的水平,才把手放开,我赶紧拉过他的手看了看,手心里一大片焦黑,急的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想起还没喝完的归墟水,急忙倒了些在他手心里,问他有没有好一点儿。   “没关系的,我一个做冥警的,大大小小的伤受过多少次我都记不清了,没那么娇气。”连卿航说着,右拳一握,归墟水好像渗入了他的手掌,再伸开手。一些焦炭般的颗粒飞灰从他手心里掉落,他的手又恢复了原样,只是手心里还能看出一点轻微烫伤的痕迹。   看着这一幕,我脑子里立刻飞闪过小李子的手心,那次他抓着我的手腕,绝对和连卿航一样被烫伤了,之后我喝了很多酒,他又喂了我一种寒凉的水,恐怕就是这两种东西作怪,所以我的温度降低了。刚才我喝了归墟水之后吐了,将在阴煞鬼门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于是我体内的暖流没有了抑制,温度又回升了。   肯定是这样的!看来那个小李子知道我体内的暖流是什么,至少知道克制它的办法!   我马上给连卿航说了我的推测,连卿航显得很吃惊,“楚江王都无法断定你的情况,他居然有办法,看来这人不简单。”   结合我在宴席上看到的情况,连卿航马上集合所有阴兵冥警,讨论之后的战斗部署,毕竟我们人少,对方的鬼怪哪怕是弱很多,庞大的数量摆在那里,着实也是令人头痛的。   春芽和玲珑无事可做,凑到我旁边,问我刚才和连卿航实验的怎么样了,我说我应该可以控制体内的暖流了,以后就不怕伤到你们,对敌的时候也可以保护自己了。   “姐姐,你说我们能把重楼哥哥救出来吗。”春芽显得忧心仲仲,“你跑掉了,他们手里就只剩小张哥哥和重楼哥哥两个人质了,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还给我们。”   我摸了摸春芽的脑袋,虽然她现在个子比我还高,伏在我肩上和我差不多高,我依然改不了这个习惯。   我说你放心吧,你爸爸就要来了,你爸爸是阎罗,很厉害的,你要相信他。再说还有连卿航和玲珑,这么多阴兵冥警在旁协助,我们一定能打败坏人救出小张和小楼。   天色渐渐变暗,中途我又强迫自己吃了点儿东西补充体力,楚江王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头西斜的时分。这次楚江王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说地藏王退兵退的蹊跷,十大阎罗殿还在戒备,所以无法抽掉兵力前来。   春芽催着楚江王快点儿找入口,楚江王宠溺的刮了下春芽的鼻子,双目微阖,掌心之中换换升出盘旋缭绕的云雾,这云雾虽然很淡却凝而不散,范围越来越大,很快就将整个李家村包裹了进去。   我看着楚江王,有些心不在焉,之前小李子假扮他的时候,我又没忍住想更靠近他一些,明明每天陪着我的是连卿航,为什么我却忘不掉楚江王的好呢?   “找到了。”楚江王右拳一捏,云雾齐刷刷的消散,他抬头望向空中,“入口在上面。”   上面?怪不得我会从上面掉下来,可那明明是个地洞啊,我依然想不通。   “小凡,手给我。”楚江王对我伸出右手。   我莫名其妙的把手伸了过去,楚江王抓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拉过去抱紧了。   “走!”   楚江王率先飞身而上,其他人紧随其后也升入了空中,我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楚江王已经抖开鬼王鞭,一鞭飞出,空荡荡的头顶忽然电光闪烁,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出现在我们面前。   “卿航,阴兵和冥警交给你指挥。”楚江王对连卿航点了点头,连卿航板着脸领命,带着阴兵和冥警率先进入,玲珑和春芽跟在楚江王后面,我们钻进那个入口之后,再回身,只能看到一片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那入口还在不在了。   我感觉自己踩在了一片坚硬的石板地面上,赶紧和楚江王说,让我自己走吧,我现在有自保的能力了,你放心。   “小凡,阴煞鬼门把你掳去,肯定是有什么打算的,上次我不在,这次既然有我,我就不会让你再落入敌手。”楚江王说着,虽然放开了我,却依然紧紧抓着我的手。   手腕上的阎罗私印垂在手背上,我心中甜蜜又不安,就算楚江王只是从战术上的角度考虑,必须保护我的安全,听完他的话我依然高兴,可是月蓉夫人呢,她在阎罗私印里听到楚江王的这些话,肯定会难过吧。   米晓凡米晓凡,你振作点儿,儿女情长的事情等出了阴煞鬼门再说啊,先救小楼和小张要紧,你别胡思乱想了!   我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痛让我脑子清醒了不少,我一边走一边深呼吸,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和体内暖流的流速。   我们又进入了之前那个地洞里,不过我已经认不出路了,阴兵之中不断有探哨飞出进入,路在一点点的被探明。我们在前进之中也遇到了一些机关陷进,还有一些鬼怪的攻击,但是都被轻易的化解了。   我觉得奇怪,敌人都进大本营了,阴煞鬼门的人,好像反应并不是很强烈嘛,那些机关陷阱感觉并没有刻意加强过,而那些鬼怪的攻击看起来更像是骚扰,根本就没有给我们造成什么损失。庄土讨技。   我抬头去看楚江王,他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好像也在思考着什么,我不敢打扰他,看了几眼,便重新低下了头。   “小凡,蓉儿怎么样了。”楚江王忽然问起我月蓉夫人的情况。   我赶紧说她一直在阎罗私印里,没有露过面,她说她还在虚弱状态,根本无法出来,等她好些了,我一定让她出来跟你见面。   “她确定了,那个李先生就是阴煞鬼门的门主?”楚江王又问我。   我点头,说月蓉夫人十分肯定,她还叮嘱我不要在门主面前提起她,怕给你招来祸患。   楚江王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多问。   我不是很明白楚江王为什么忽然问这两个问题,按理说大敌当前,他不该找蓉儿出来,问问那个小李子有没有什么弱点之类的吗?难道是楚江王有十分把握能拿下那个门主,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不是那么回事。   这感觉,好奇怪啊。   ☆、087 轮不到你   地洞被探明的地方越来越多,我们甚至发现了几处养鬼之所,我有种预感,我们肯定就快走近那个开宴会的超大地洞,然而这一路上。却没有发现我之前爬出来的那个炼制阴煞鬼水的水池,更没有发现之前囚禁我的石室。   “前方五百米处发现一个大型地穴,应该就是小凡之前说的那个开宴席的地方,地穴口有结界,探哨没有进去,里面情况不明。”连卿航从队伍前方回到楚江王身边。他目不斜视,从头到尾没有看我一眼。   “看来对方是在那里等我们呢。”楚江王微微一笑,“探哨继续搜索四面情况,查明有没有埋伏,如果没有,我们准备进入地穴。”   连卿航领命返回,我咬着嘴唇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发堵,哼,不理就不理,好像谁求着你似的。   我们在原地停下了脚步。更多的探哨一拨拨的往返,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连卿航再次来给楚江王汇报,说在一个隐秘的方位发现大量伏兵,数量大约是我们人数的五倍,问楚江王接下来准备先破伏兵还是先进洞穴。   我们的五倍。那就是接近六千的冤魂厉鬼,阴煞鬼门可真厉害,居然养了这么多鬼。   “敲掉伏兵,我为你们布设结界,洞内不会有察觉。”楚江王说完,便随连卿航一起往有伏兵的方向走去,可他还抓着我的手。   我说你们去就好了,我跟玲珑春芽待在一起,不会有事的。楚江王不肯,他说上次对方在阴兵重重保护之下,不是一样把我抓走了,不能掉以轻心。   除了少部分探哨还在监视伏兵情况,其余人全部归队。一千多阴兵冥警的前进,仿佛一滩灰色的雾气在飞速流动,却未发出丝毫声音。   走到连卿航说,离有伏兵的地方不到三百米的时候,楚江王伸手贴在洞内墙壁上,一圈圈黑色波纹从他手掌的位置发出,墙壁上立刻布满了黑色的鬼文,楚江王对连卿航点了点头,连卿航带着阴兵冥警。迅速朝着伏兵所在之地冲去。玲珑也跟连卿航一起去了,只有春芽留下和我们待在一起。   “他们不会有危险吧。”我有点儿担心的朝黑漆漆的洞穴甬道尽头张望,只是什么都看不清。   “放心,卿航的本事不小。”楚江王对我微微一笑,“最多三刻钟的时间,他们就会凯旋了。”   那么快?如此说来,这些伏兵根本不是连卿航和那些阴兵的对手,那这些伏兵藏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准备和地洞里埋伏的人里应外合把我们包围起来吗,可我们好像根本不惧包围啊。   这阴煞鬼门的门主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为什么我心里这么不安。我不信楚江王想不到这些,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算很担心,或许是他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吧。   春芽是个闲不住的,想去里面看看情况,楚江王却不许,她就在附近打转,看看这摸摸那,忽然,楚江王的鬼王鞭猛地甩出,将春芽卷了回来。   “既然来都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大方出来相见便是。”楚江王居然收回了贴在墙壁上的手,身子一转,挡在了我和春芽前面。   “啪、啪、啪。”小李子拍着手掌,缓缓出现在我们面前,“不愧是地府阎罗,我还没出手,你就先察觉了我的气息。”   “小张和小楼呢,快把他们放了!”我看见小李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声对他吼叫,“你以为你手里那些阴鬼血煞能拦得住我们吗!”   “这个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小李子话音刚落,四周就腾起浓浓的红雾,楚江王立刻双手结印拍出,在我们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光罩,然而红雾太浓,光罩之外什么都看不清,而且这红雾越来越浓稠,最后渐渐形成了一片血海。   忽然我们脚底一空,三人连着光罩彻底没入血海之中,四周尽是粘稠的血液,小李子也看不见了,楚江王冷喝一声,双手打开拍像光罩,光罩就像是被吹入了空气的气球,越来越大,而那些粘稠的血液,覆盖在光罩上面,居然飞快的失去水分,干枯消散。   光罩从原本只笼罩我们三人增加到了足有两个房间大小,忽然四周的血海消失了,我们居然到了那个开宴会的地洞之中,光罩之外密密麻麻布满了阴魂恶鬼,还有那些阴煞鬼门的人,也是蓄势待发,只等站在石椅前的小李子一声令下,就准备攻击我们。   “阎罗也不过如此,你的军队都被我故意抛出的诱饵缠住了,我看你有多厉害,能从我的万鬼牢里冲出。”小李子眉角一挑,“杀了他们!”   阴煞鬼门里的众人立刻拿出各色武器,洞内阴鬼血煞在他们的指挥和催动之下,身形全都拔高了一大截,恶鬼獠牙更加突出,阴魂利爪如钢筋铁骨,那些血煞的怒吼几乎要震聋我的耳朵。   “小凡,别怕,你和芽芽在原地待着,我出去会会这个门主。”楚江王在我的左手上飞快的写下一个鬼文,抖开鬼王鞭,冲了出去。   几乎大半的鬼怪都被楚江王吸引,朝着他飞扑过去,还有一些鬼怪在光罩外面抓咬碰撞,发出各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听的我心里简直像猫挠似的,不过手心里的鬼文不断散发着光芒,光罩十分稳定,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   我和春芽都紧张的看着前面,奈何光罩上扑满了鬼怪,我甚至看不见楚江王的身形,只听鬼王鞭不停呼啸炸开的脆响,噼啪不绝。   “姐姐,我要去帮爸爸!”春芽不等我拦她,忽地化作一阵青烟从光罩里钻了出去,我一个人留在这光罩里,四处全是可怖的鬼脸围绕,明明知道他们进不来,可我依然腿肚子发紧。   我有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强迫自己低头紧盯着手里的鬼文,不要去看四周的鬼物,可他们口中的尖叫怒吼却时时刻刻往我耳朵里钻,我不敢用手去捂耳朵,生怕不小心蹭掉了手心里的鬼文,只能咬着牙死撑。   我感觉时间过的十分慢,每一秒都无比煎熬,我肯定楚江王是奔着小李子去了,擒贼先择王,尤其是在这样的团团包围之下,只要拿住了小李子,其他鬼怪都不是问题。   我在心里默默为楚江王祈祷,希望他能快点儿把小李子给抓住,也希望连卿航他们能及时消灭那些藏在另一处的鬼怪,进入洞穴来帮助我们。   紧张不安之下,我体内的暖流无需催动便自己流动的越来越快,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热,身上甚至开始腾起白蒙蒙的雾气。“轰”的一声,笼罩着我的光团突然炸裂,我手心的鬼文也骤然消失,我的眼睛立刻瞪大了,难道楚江王出了什么危险?   数不清的鬼怪从四面八方向我扑来,然而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我身体两米,就像冰雪一般消融了,我再一次变成了一个大火炉,身体周围的空气都被热气扭曲,发现鬼怪无法近身,我马上四处寻找楚江王的身影,但是我的视线一样被扭曲的热气笼罩,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情况。   我马上朝着小李子的方向奔去,手腕上的阎罗私印急促的转动起来,我眼前忽然黑了一下,发现月蓉夫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进入了我的身体,并且取得了我身体的控制权。   “要帮历,自然有我在,还轮不到你来出手!”庄土鸟圾。   ☆、088 你相信谁   我很生气,非常生气,但是月蓉夫人的话没有让我反驳的余地,她是楚江王的妻子,更是千年女鬼。论名正言顺,论自身本事,她都甩我不止三条街。可她进入我身体之后,我体内的暖流开始失控了,速度更快,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暖流在壮大。应该是在吸收月蓉夫人的魂魄。   她宁愿冒着被我吞噬的风险,都要在这时候出手,我实在无话可说,只能默默的安静下去。   月蓉夫人大约也知道自己分秒必争,双手不断划出一道道光弧,光弧碰到鬼怪便将对方懒腰斩断,于是月蓉夫人前进的速度更快。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我已经看到正在激烈拼斗的楚江王和小李子。   小李子手持一把黑色折扇,每一扇出去都是漫天狰狞的鬼头,张牙舞爪的朝着楚江王迸射而去,楚江王的鬼王鞭也飞散出无数鞭影。瞬间便将鬼头打爆。不过还有许多阴煞鬼门的人对着楚江王轰击,楚江王一时还无法将小李子拿下。   月蓉夫人脚尖一点,便朝着楚江王飞身而去,一路还替他挡下不少攻击,我以为两人联手,肯定会很快就拿下小李子。却没想到,月蓉夫人刚到楚江王身后,忽然五指成爪,狠狠抓进了楚江王的后心。   楚江王身子一僵,手中鬼王鞭不可抑止的顿了一下,几只鬼头趁机钻过鬼王鞭的空隙,狠狠咬在他身上。楚江王满脸讶异的看向我,而此时月蓉夫人已经回到了阎罗私印之中,控制着身体的人,是我。   “小凡,你……”楚江王满脸都是心痛,我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楚江王抬手在我脖子上一切,我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我的双手被手铐拷在身后,坐在那张属于小李子的石椅上,春芽站在几步之外,正和楚江王说着什么。连卿航和玲珑,还有那些阴兵冥警,都不在这里。   “你醒了。”楚江王面无表情的走到我面前。“我相信你是受人蛊惑或者操控,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是蓉儿,之前控制我身体的是蓉儿。”我急急分辩着,我说光罩破裂之后我就往你身边跑,月蓉夫人忽然控制了我的身体,我以为她是要跟你联手对敌,没想到她飞身扑过去,却出手伤了你。之后她立刻就回了阎罗私印,所以你转头的瞬间,看到的是我。   “你说是蓉儿控制你的身体伤我,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这么做,我和她夫妻三百年,她有什么理由帮着外人来伤我?”   楚江王的问题让我完全愣住了,月蓉夫人之所以恨我,就是因为她觉得我和楚江王之间有龃龉,她吃醋是因为她爱楚江王,一个爱着自己丈夫的女人,为什么会出手伤害自己心爱的人呢?庄土岁技。   “连卿航他们搜遍了整个地宫,都没有发现你所说的阴煞鬼水的水池,更没有什么石室,小凡,你和阴煞鬼门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跟他们联合起来骗我们?”楚江王眼中的失望,让我的心更加绝望。   “我没骗你们,真的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眼圈已经红了,拼命的晃动着手腕上的阎罗私印,“月蓉夫人,你出来,你出来说清楚!”   阎罗私印没有任何反应,月蓉夫人一声不吭。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之前苏老头害我,李大叔也心怀不轨,我和阴煞鬼门之间明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怎么会和他们联手?为什么楚江王就不相信我呢?   “重楼哥哥!”春芽忽然高兴的叫了一声,我眨眨眼睛看向洞口,只见重楼和小张在玲珑的带领下,向我们走来,重楼看起来还好,小张依然是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小楼听到春芽叫他,立刻朝春芽跑了过去,激动的抓住了春芽的手,之后春芽低声跟他讲了些什么,小楼立刻走到我和楚江王身边来。   “店长,那个门主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小楼满脸都是激愤,义正言辞的问我。   我心里更加难受,我说我没有,之前宴会上你也看到了,我是被他胁迫的。他说如果我不听话,就要为难你和小张。   “为什么我听到的看到的不是这样。”小楼忍不住大吼起来,“你们两个在宴会上明明是一副亲密的模样,他还搂着你喂你喝酒,他说你们早就认识,你喜欢他,想要跟他在一起,帮他炼成真正的不死之身,只要抓住了楚江王,他就能抽出楚江王的魂魄为自己所用。”   我惊呆了,大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为什么他们都听信那个门主的一面之词,明明我和他们日夜相处,他们怎么就信不过我?   这时候连卿航也带着阴兵回来了,他说整个地宫已经全部搜索完毕,除了阴煞鬼门的门主带着一部分余孽逃走之外,剩下的鬼怪阴煞全都被抓捕,拒捕的全部当场消灭。   连卿航说完,还看了我一眼,说他找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楚江王伸手,“给我看看。”   连卿航给楚江王递过一个包裹,楚江王打开看了一眼,立刻合上了,之后他挥手做出一个结界,然后才将包裹打开,放在我眼前。   “你还有什么话说。”   包裹里是我的衣服,包括我在石室中换下的内衣裤,这些衣服都被揉的皱皱巴巴,我甚至在我的内裤上面发现了一些已经干掉的可疑污迹。这些衣物赤果果的在向所有人说明,我和那个小李子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我们俩就是一对狗男女。   “历,你不要责怪小凡,他是被门主迷惑了。”我的嘴巴忽然不自觉的说出了这句话,是月蓉夫人,她居然污蔑我!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所有的疑点,所有的证据,都在说明我是内奸,可我并没有,我来这里之前连那个小李子是方的还是圆的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跟他勾搭在一起。   我想起一件事情能证明我的清白,我咬了咬牙,抬头看向楚江王。   “我是处女。”我说这四个字的时候鼻子酸的不得了,我都不知道有一天我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句话。   楚江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连卿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小楼显得十分尴尬,他嘟囔了一句,“那也不能说明问题”。   “我相信米饭。”一直沉默的玲珑忽然飘飞到我身边,直视着楚江王的眼睛,“我懂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米饭平时看你的眼神我相信你也明白,那个门主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故意想陷害米饭的。我和米饭魂魄相连,我知道她没有骗人。”   小楼想说什么,春芽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喏喏开口,说她也觉得姐姐是好人。   “楚江王,现在没有阴兵,没有臣下,我来替你讲你的为难之处好吗。”连卿航忽然抬起了头,“你若说小凡没有骗人,就意味着月蓉夫人在撒谎,在小凡和月蓉夫人之间,你选择了月蓉夫人,你的妻子,你女儿的母亲,你的阎后。我说的,没错吧。”   楚江王双眸微垂:“我也不想相信小凡在骗我,可我更不愿意相信,出手伤我的人是蓉儿,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卿航,如果你是我,你会相信谁?”   连卿航一愣,转头看向我,目光中似有挣扎之色。   ☆、089 卿航表白   连卿航看着我久久不语,我的心已经凉了,我知道他现在是相信我的,可是他这个态度,也证明了。如果他处在楚江王的位置上,确实也无法相信月蓉夫人是说谎的那个。   过了好半晌,连卿航终于犹豫开口,楚江王却伸手制止了他,“这件事情疑点太多,到此为止。不再深究,这里不是久留之处,我们先出去。”   楚江王给我打开了手铐,然后撤掉结界,连卿航立刻返身整理队伍,让阴兵冥警押送抓捕的阴煞鬼物们有序退出地洞。   我们是从另一个出口出来的,出来的地方就在李家村村东头一个民居的院子里,之前没有找到这里,是因为玲珑说这个地方只能出不能进,所以从外面是找不到的,玲珑还说。这次阴煞鬼门之行,虽然没有彻底将他们铲除,但是阴煞鬼门元气大伤,九个长老就死了六个,他们消灭抓捕的鬼物更是不计其数,或许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庄役助弟。   我们出了村子已经快天亮。在村口远远就看到一个灰影飞速略来,大家立刻戒备,那灰影落地,直接单膝跪倒在楚江王面前,原来是之前那个阴兵头领。   “属下来迟,请王上处罚。”阴兵头领累的气喘吁吁,想来是他急急忙忙赶去地府,到了才知道楚江王已经出发了,然后又急急忙忙赶回来,路上一直没有停歇。   “你来的正好,带你的属下,将这些恶鬼押送地府候审。”楚江王挥了挥手,“去吧。别耽搁。”   阴兵将领立刻领命,带着那些阴兵,押送鬼犯离开了,剩下的冥警,楚江王也打发走了,最后只剩下我们几个。   “先到镇上去,休息一天,明日我们再回江城。”楚江王淡淡说了句。   由于天快亮了,所以我们还是选择骑车回去。只是小张的情形,是没法骑自行车了,还是连卿航从旁操控协助,大家都很疲惫,情绪也不都不好,一路上都默默不语。   到镇上正好是下午饭时间,这次不用假扮低调,我们直接去了镇上最好的酒店,小楼和春芽两人给我们打了个招呼,就自己跑出去吃饭了,我也一天没吃东西,可我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我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关上门,就坐在地上哭了。   我知道月蓉夫人在楚江王心里的地位和份量,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插足他们的家庭,我只是想默默喜欢一下楚江王,或许过段时间,我对他的感情就会变淡了,然后我会喜欢上别人,比如连卿航。   我不明白蓉儿为什么要这样构陷我,她不是很爱楚江王吗,怎么舍得伤害他,就为了让楚江王对我起疑心,为了让楚江王对我死心,她竟然下的去手,她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今后她会不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   虽然楚江王说,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再不追究,可越是这样,越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我是清白的,凭什么稀里糊涂的背上黑锅。   我忽然恨起月蓉夫人来,她为什么要在我的身体里,为什么不滚出去,为什么她要比我强大比我厉害,她想操控我就操控我,为什么我反抗不得!   “你这个毒妇!”我一把抓住阎罗私印,狠狠从手腕上撸了下来,“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你给我滚!”   我一把拉开了房门,直接将阎罗私印扔了出去,然而就在阎罗私印脱手的刹那,我忽然感觉浑身一凉,月蓉夫人的冷笑在我脑中响起。   “你以为我喜欢在你的身体里待着吗,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早就和历回地府去了,你以为扔掉阎罗私印就能杀死我吗,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抓着头发拼命大喊,我说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滚,你滚开!   “小凡,小凡,你冷静点儿。”楚江王不知何时到了我房间门口,冲进来拉开我撕扯着自己头发的双手,将我紧紧箍在怀里,“小凡,我知道这次的事情你有委屈之处,你别着急,听我跟你解释好吗?”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狠狠推开了楚江王,“你有你的妻子,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你的家庭,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放过我!”   楚江王默默良久,才抬头看向我的脸:“小凡,我会尽快让蓉儿离开你的身体,相信我。”   “楚江王,我承认我确实有那么些喜欢你,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做你的地府阎罗,我做的我的鬼市生意,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拿走你的阎罗私印,带走你的女儿,如果三个月之内,你想不出办法让蓉儿离开我的身体,我就会把她吞噬掉,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你最好别怀疑我没有那个能力!”我狠狠瞪着楚江王。   楚江王一怔:“小凡,一定要这样吗?”   “对!我不想看见你,你们全都滚,不要骚扰我!”我声嘶力竭,状若疯癫。   “好吧。”楚江王面色一暗,不过他却不顾我的反对,重新把阎罗私印套在了我手上,“我会带芽芽回去的,但是阎罗私印,你还是留着吧,让蓉儿待在阎罗私印里面,你心里也好受些,如果遇到危险,我也好来帮你。”   如果不是楚江王说,让月蓉夫人留在阎罗私印里面,我一定会把阎罗私印扔在他脸上,但是想想让月蓉夫人待在我身体里,我更觉得心里堵得慌,还是把阎罗私印留下了。   “小凡,我能和蓉儿单独说几句话吗?”楚江王低着头,“我有事要问她。”   “你以为我愿意听你们夫妻说悄悄话吗,我又不是变态!”我白了一眼楚江王。   “得罪了。”楚江王在我眉心一点,我忽然就昏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我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想的是月蓉夫人肯定会像楚江王哭诉,说我才是那个说谎的人吧。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凉被,连卿航坐在一边看着我,眉心轻轻蹙在一起。   见我睁开眼睛,连卿航立刻坐直了身子:“怎么样,饿不饿,喝不喝水?”   我摇了摇头,没胃口。   “小凡,对不起。”连卿航忽然对我道歉,“是我不好,如果这次我能看好你,没有让阴煞鬼门的门主把你掳走,就不会有人怀疑你,更不会让楚江王左右为难。”   我没说话,我觉得这件事根本不能怪连卿航,谁都没想到,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最后居然是想陷害我,离间我和大家的关系。只是月蓉夫人的出手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如果不是那一下,就算是有疑点,有证据,大家也会相信我吧。   “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逃了吗?”我问连卿航,楚江王出手也留不住他,或许是月蓉夫人的偷袭,让楚江王伤的不轻吧。   “嗯。”连卿航点了点头,“他自断一臂逃走了,只有三个长老和他一起逃生,其余人死的死抓的抓,阴煞鬼门恐怕再也不能如此兴风作浪了。”   自断一臂,呵呵,看来伤的很重呢,如此深仇大恨,他迟早要找楚江王报的吧。不过他报他的仇,与我何干,只要阴煞鬼门的人不要再纠缠我,我再也不想和这些人扯上任何关系了。   “我没睡醒,我还想继续睡,你回去吧。”我低下头,没看连卿航的脸。   “小凡。”连卿航忽然急急抓住了我的手,“楚江王有妻有女,他不可能抛弃妻女选择你。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090 刻意躲避   我愣了,一时间脑子里空白一片,我没想到连卿航会在这个时间向我表白,更没想到他也觉得我对楚江王的感情已经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明知对方有家庭,还不要脸的贴上去给人当小三的女人吗?   “连卿航,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我看着连卿航的脸,非常认真的问他。   连卿航呼吸一滞,松开了我的手,随即垂下脑袋:“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和你说这些,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连卿航逃似的离开了我的房间,房门关上,屋子里重归安静。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做什么?   我发了好久的愣,终于明白了,他好像曲解了我那个问题的意思,我是想问他,我看起来像不像傻子。明知楚江王不会选我,明知我若执意继续喜欢楚江王,都不是什么好事,怎么可能去纠缠楚江王。   算了,反正就算他没有曲解我的意思,我现在也没有心情考虑谈恋爱的事情。在月蓉夫人没有离开我的身体之前,我什么都不想去纠结。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过去,迷迷糊糊的又醒来,看不清外面的天色,于是我就继续睡,直到玲珑来叫我起床,说小张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们得尽快回家,我才赶紧爬起来用凉水洗了脸,拍拍脸颊,米晓凡,新的一天开始了。振作!   出门之后发现所有人都在等我了,小楼,小张和玲珑,楚江王和春芽都不在了,连卿航也不见人影。我没问他们去了哪儿,玲珑居然掏了几张机票出来,不仅有我和小张小楼的,还有她自己的。   “你有身份证吗?”   “没有怎么了,难得住楚江王吗?”   听到楚江王的名字。我忍不住脸色一暗,“那就走吧,我们尽快回家。”   从镇上先坐车到贵阳,然后飞回江城,一路上我也没什么心情说话,小楼也不理我,想来是因为我赶走了春芽,他在生我的气,终于回到家里,我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总算回来了。   “米饭,小张被阴煞鬼门的门主,抽走了一魂一魄,我现在要把他在我这里的那一魂一魄还给他,但是这个过程会和以前有些不一样,风险很大,我需要人帮忙。”玲珑一进门就拉住了我的胳膊。   为什么?之前小张一直缺了一魂一魄,不是都好好的,怎么这次将魂魄还给他,反而会有风险呢?   玲珑说人的魂魄是很复杂的东西,不是说小张缺了一魂一魄,现在补给他另外一魂一魄就能解决问题,三魂六魄各司其职,玲珑之前抽走的是小张的天魂和力魄,已经对他造成了影响,而小李子抽走了他的地魂和灵魄,所以他才神智不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幸好他手下留情,没有抽走小张的命魂,否则就算是楚江王在这,也束手无策。”玲珑皱眉。   要找楚江王帮忙?我一愣,心里下意识的抵触,我才把人赶走,又要把人叫来帮忙,这算什么?我根本不想见他。   “米饭,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楚江王,但是算起来小张也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你不能因为赌气,对他不管不顾吧。”玲珑叹了口气,“你只管叫他来,我不会让他和你见面就是了。”   我咬着嘴唇想了片刻,将手腕上的阎罗私印褪了下来,交到玲珑手里,“你找他就好,我自己待一会儿。”   不等玲珑再说什么,我立刻走开了。连续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再没有胃口,我也饿的有些心慌,冰箱里居然有新鲜的蔬菜和肉,米面油也是不缺,我想这里既然是给鬼市工作者提供的住宅,或者这是福利之一?   “总算你有自知之明。”正在切菜,月蓉夫人忽然在我脑子里说了句话,我手一抖,划到了自己手指头。   “拜托你以后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还有,你老公在你眼里是个宝,不过并不是所有女人见了都想倒贴,麻烦你不要再对我阴阳怪气的。”我一边找创可贴,一边拉着脸给月蓉夫人说。   “我虽然现在只是个寄居在你身体里的鬼魂,但是我不聋也不瞎,那个叫玲珑的女鬼,之前在历面前说过的话,我可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你何必在这里狡辩。”月蓉夫人不屑的冷哼。   我简直,气的想把她从我身体里揪出来抽几个耳光,她简直就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我现在都已经跟楚江王划清界限了,还要怎么样,是不是非得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才觉得满意啊?   “月蓉夫人,你现在可是在我的身体里,你最好别惹我,我虽然答应了楚江王,给他三个月的时间想办法,但是这不代表我米晓凡是软柿子,可以让你随便欺负,气急了,我就把你吞了,楚江王一个地府阎罗,他可不能偏私,你一个私闯民宅的房客,我就算杀了你也是我占理!”我狠狠扯开创可贴,缠在左手的伤口上面,我第一次发现我居然能这样理直气壮的威胁别人。   “米晓凡,你敢!”月蓉夫人跳脚了。   “你试试我敢不敢。”我笑了一下,立刻催动体内暖流加速。   月蓉夫人一见我来真的了,此时阎罗私印也不在我手上,她逃都没地方逃,没办法,丢下一句“米晓凡,算你狠”,就彻底闭上了嘴巴。   我控制着暖流的速度慢慢下降,心里其实很悲哀,我们两个人原本前世无怨今世无仇,非得搞到这个地步,怪谁呢?   随便炒了两个菜,蒸了些米饭出来,我去找小楼,问他吃不吃,小楼还是掉着脸,对我爱理不理,我问话他也不吭声。   “重楼,你是个男人,如果你喜欢春芽,你就自己想办法和她在一起,不要把你们见不到面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我更没破坏你们的感情,算起来我还给你们牵过线搭过桥,你都十九岁了,可长点儿心吧!”我气呼呼的对小楼扔下这话,转身自己吃饭去了。   路过玲珑的房间,我忍不住顿了顿脚步,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情况如何,小张的魂魄可以顺利归位吗,不会出问题吧。然而转念想到楚江王还在里面,我又立刻迈开步子走了,我们今后非必要的话,还是不见的好。   吃饭,洗碗,躺在床上发呆,听到玲珑的房门打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我硬生生忍住了想要立刻去看看小张的冲动,等了大约十五分钟,一直等到玲珑来我房里,把阎罗私印还给我。   “他走了。”玲珑在我身边坐下,“米饭,你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   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我想说,我也是被逼无奈,其实就算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见面点头问好,偶尔嘘寒问暖,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然而现在看来,我们今后,最好陌路。庄役帅弟。   “小张怎么样了?”我朝玲珑挤了个笑脸。   “还好有楚江王,小张那一魂一魄已经归位,不过他还没醒,等他醒来才能知道他的确切情况。”玲珑垂了下眼眸,“对不起,如果当初不是我留着他一魂一魄,阴煞鬼门的门主也不会对他产生兴趣,他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不能怪你,要怪就要怪那个门主。”我立刻就沉下了脸,混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把欠我们的全都还回来,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091 师傅上门   我守在小张床边等他醒来,我想第一时间知道,小张醒来之后会怎么样,从傍晚等到凌晨,等的开始犯困打瞌睡。小张还没醒。其实玲珑给我说过,小张恐怕一时半刻醒不来,但是我就想等着。   “小凡,你在哪儿,你没事吧!”连卿航忽然冲了进来,拉起脑子里正搅浆糊的我。急切的上看下看。   我揉了揉眼睛:“怎么了,我没事啊,我就是在等小张醒。”   “没事就好。”连卿航长舒一口气,“小凡,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李大叔逃跑了。”   “啊?”我一个激灵就清醒了,他不是被楚江王关起来了吗,怎么会逃跑了,李大叔再厉害也就是个人,能从地府跑出来?   “怎么会把他关在地府呢,他是活人。不能入地府的。”连卿航显得有些郁闷,“之前楚江王将他关押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封锁了他的经脉,还派了冥警看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挣脱了封锁,就在前天的时候逃走了。我是刚知道的,所以赶紧来看看,他有没有来找你麻烦。”   前天,不就是我们都在阴煞鬼门的时候么,他也真会挑时间,早几天晚几天,他就算挣脱了楚江王给他下的封印,依然会被连卿航和玲珑抓回来。   连卿航眉头皱的很紧,说下面的冥警根本不晓得李大叔的厉害,李大叔逃走的事情,还向他隐瞒,如果不是他今天临时说要提神李大叔,那些冥警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庄役吉技。   “他们已经去追捕李大叔了。不过我觉得将他抓回来的希望不大,我们尽力而为,小凡,他盯了你那么多年,不会轻易放弃的,你要小心。”连卿航叮嘱我。   “我知道,我会格外小心的。”我对连卿航点了点头。   事情说完了,我和连卿航忽然之间同时沉默了下去,我感觉气氛有些尴尬。还是说点儿什么好,我刚开口,连卿航也开口了。   “小凡……”   “连卿航……”   我们俩同时一愣,又是同时给对方说“你先说吧”。   我无奈的笑了笑,连卿航也抽了抽嘴角,顿了顿,我说,连卿航,还是你先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连卿航低着头,也没看我。   “打算?继续开饭馆啊,还能有什么打算。”我撇撇嘴,“吃喝拉撒什么不要花钱,何况小张的情况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说不定我得养着他一辈子呢。”   “这么严重?”连卿航忍不住皱了眉,“玲珑没有还他那一魂一魄么?”   “已经还了,否则我在这守着他干嘛。”我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我们就聊了起来,小张依然睡的很沉,有连卿航陪我说话,我也没那么困了。我们先是说小张的情况,后来又扯到小楼和春芽,等我们讲到玲珑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连卿航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小张,给我说让我先去睡,总是熬夜对身体也不好,小张看起来还得昏迷一段时间才会醒。   我不知道是因为熬过了最困的时候,还是因为之前在那个镇子里睡的太久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反而觉得挺精神的。我说我不睡了,调整一下生物钟,晚上再睡。   “也好。”连卿航点了点头,“我派些冥警来保护你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玲珑毕竟只有一个人,重楼的能力还有些弱,李大叔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你这样算不算以权谋私?”玲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斜靠在门框上,朝连卿航飞了个媚眼,“我记得当初你抓捕我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四处追赶,也没见到有其他冥警跟着啊。”   连卿航马上扭过脸,假装咳嗽了两声,说李大叔越狱出逃,我正是他的目标,他也算是守株待兔,说不定就能在我家把李大叔抓住呢。   “是嘛。”玲珑吃吃轻笑,“既然如此,你记得多派点儿冥警,里三层外三层的把米饭保护起来,省的出了什么意外。”   连卿航被玲珑揶揄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丢下一句我现在去布置人手,立刻落荒而逃。   “玲珑,你干嘛呀。”我忍不住撅了嘴,“你就不能别调戏连卿航,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哎?你可别乱说啊,我哪儿敢调戏他,万一哪天你成了局长夫人,我还怕你记仇呢。”玲珑掩嘴一笑,媚意横生。   “不跟你说了。”我跺了下脚,说不过你我走不行么,我说我饿了,做饭吃去,玲珑伸手挡住了我。   “小楼已经在做了,你昨天说他,我也听到了,不过这孩子脸皮嫩,一会儿你可别笑他。”   呦?不是向来调笑别人的都是玲珑女王大人么,怎么今天反而是她来叮嘱我了?我说玲珑,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小楼喜欢的可是春芽,他对你来说太嫩了吧。   “胡说什么呢!”玲珑一把拍在我脑门上,“我有事要求他师傅。”   小楼的师傅,剑君白?感觉是个牛逼不解释的人物,可惜没见过,我说我知道了,玲珑又叮嘱了我一遍,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样,说的我都不耐烦了,才住了口。   厨房里飘满了饭香,小楼围着那条和他超级相配的碎花围裙,正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我一进去就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夸张说了一句“什么东西这么香啊”,小楼赶紧转头看我,两手紧张的在围裙上搓来搓去,“店长,你饿了啊,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不急,你慢慢做。”我对小楼笑了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前两天的事呢,我已经忘了,小楼楼,加油呦。”   小楼低着头“嗯”了两声,我感觉我再多说两句他就要哭了,我赶紧说厨房太热,我先出去了。   五菜一汤,小楼齐活之后在餐厅里喊了句“开饭啦”,我马上就冲去了餐厅,碗筷都已经摆好了,坐下就能吃,我刚把筷子提起来,敲门的声音响了。   一大早的,谁会来找我啊?   我和玲珑对视一眼,我去开门,她跟在我身后,而小楼手里还握着汤勺,也跟着我们往门口走。   “请问找谁啊?”还没走到门口,我先喊了一声。   外面的人没应声,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玲珑,她对我点了点头,我继续往门口走,走到猫眼前面往外一看,一个大约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站在门外,只是脸色很不好看,感觉像是上门讨债的似的。   “不认识啊。”我回头低声对玲珑说,“要不要开门?”   “你到后面去,我来开门。”玲珑说着,伸手一拨就将我挡在了身后,小楼看出我们情况不妙,握紧了手里的汤勺,随时准备出手。   玲珑将门开了条缝,笑着问外面的人,你找谁,是不是敲错门了。那人却没有看玲珑,视线从门缝中探入,直直落在了小楼脸上。   “混账!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给我出来!”那男人沉着脸对小楼厉喝道。   “你谁啊你,跑别人家二话不说就撒野,知不知道五讲四美三热爱,讲不讲道理啊!”我这人最看不得别人欺负自家人,立刻就挡在了小楼前面,梗着脖子瞪着外面那个男人。   小楼说了他是孤儿,从小被师傅养大,外面这个男人说不定是小楼预见我们之前碰上的,知道他在这上门找事来了。   “店长,那个……”小楼怯怯的拉了下我的衣角,“他是我师傅。”   啊?   ☆、092 高人君白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小楼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不敢说话,剑君白在一边唾沫横飞的数落他,玲珑则头回像个女佣似的前后奔忙,又是切果盘又是沏茶。完全把剑君白当成了座上宾。   好不容易她闲下来了,我赶紧把她拉过来,我说小楼不是剑君白养大的么,而且他名头很大的模样,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啊,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来着。   “老头?我哪里看着老吗?”我没想到剑君白的耳朵这么灵。我已经很小声了,况且他不是在训小楼么,居然还能分心听我跟玲珑说悄悄话?   “不老不老,您一点儿都不老,看着就是三十多岁,完全不像老头子。”我连连摆手。   剑君白的脸色却没变得好看一点儿,反而拉的更长:“谁告诉你我是个老头子了,孽徒,你又背着我说坏话了?”   “师傅,我从来没说过这话。”小楼都要哭了,“是店长自己猜的。”   “人家好端端为什么要猜我是个老头子。肯定是你说了什么误导人家的话!”剑君白对着小楼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罚你画一百张阴阳五雷符,画不完不许吃饭!”   小楼连连谢恩,一溜烟跑掉了。   我和玲珑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剑君白不是来带小楼走的吗。我还以为他刚才会说,还不赶紧滚去收拾东西跟我走。   “那个剑先生。”话出口了,我感觉怎么这么别扭,赶紧改口,“剑大师。”还是不对,“剑君白大师。”   “嗯?”剑君白懒洋洋的拖着长长的尾音,拈起茶杯,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大师,您别责怪小楼,他在我这这段时间,表现可好了呢。”我赶紧给小楼说好话,从保护张世超的事情说起,一直说到去了阴煞鬼门。什么他落入敌手的事我一句没讲,尽量挑着好听的说,直把小楼说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英雄少年,连卿航的风头都生生被他压了下去。   当然我没敢讲他比楚江王厉害,要不这牛就吹的太过了,得吹爆了。   剑君白听完我的话,没有为小楼的出色表现而显出一分高兴,反而眉心一蹙:“你们怎么没事做跑去招惹阴煞鬼门那帮变态,是楚江王的主意?”   我一听。难不成剑君白也知道阴煞鬼门,或许他们还有过节?虽然剑君白是小楼的师傅,但是对我来说依然是个陌生人,他再牛逼再不得了,我也不敢随便跟他讲实话,我只说自己是鬼市生意人,却不料被阴煞鬼门的人盯上了,为了保命,只得反击。   “胆子不小啊。”剑君白眯着眼睛打量了我几下,“你看起来也挺普通,不过你的魂魄倒有点儿意思,怪不得有底气跑去阴煞鬼门惹事。”   我忍不住心里一紧,这个剑君白好厉害啊,随便看我两眼就能看出我的魂魄有问题,楚江王都得检查了才知道呢。庄吗东亡。   “别怕,我可不是什么喜欢抽人魂魄炼鬼的闲人,有那功夫,走一趟地府,什么样的阴魂弄不到。”剑君白撇撇嘴。   玲珑的眼睛里几乎是在放光了,立刻走到剑君白面前,对着他就盈盈一拜,然而膝盖刚打了个弯,剑君白屈指一弹,一道白光打在玲珑腿上,玲珑身体一晃,这一拜就没拜下去。   “你是厉鬼,却还能留在阳间与人住在一起,想来其中应该有什么曲折吧,我剑君白从来不爱趟浑水,你这一拜,我可受不起。”剑君白说完,也不看玲珑,自顾从果盘里面捡了块西瓜吃起来。   玲珑哪儿是那种肯轻言放弃的人,转了个方向,又要朝剑君白拜下去,剑君白吃着西瓜,人“嗖”的就挪到了几尺之外,我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过去的,玲珑也不恼,追着剑君白在屋子里转起来。   瞬间我只看到一红一蓝两道光在客厅里飞快的移形换位,晃得我眼睛都要晕了,剑君白居然还抽空扔了瓜皮,重新拿了根香蕉,可玲珑怎么都追不上他,等剑君白把整个果盘里的水果全部吃完了,终于停下拍了拍手。   “我说你怎么这么执着啊,我都说了我不想帮你的忙,你就算给我跪下也是白搭,别难为人好不好。”剑君白说完,又把目光转向我,“你家还有什么吃的没,我赶了好几天的路,连口水都没喝呢。”   我一听赶紧给玲珑使眼色,我说有有有,饭刚做好您就来了,我们还没动筷子呢,您要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吃。   “不早说。”剑君白“嗖”的就闪了出去,我眼一花,他又闪回来了,“餐厅在哪儿呢。”   我立刻带着剑君白去了餐厅,请他上座,剑君白根本没和我客气,完全没有一点儿客人的感觉,吃的风卷残云,好像真是饿了好久了,看的我都没好意思和他抢菜吃。最后他把整盆汤都喝光了,才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小楼的手艺又精进了啊,你们这的菜也不错,不是那种上了化肥催出来的东西,吃着舒服。”   “那您不如多住几天,好不容易来一次,也让我尽心招待一下您?”我立刻接了一句。   “这个嘛……”剑君白摸了摸下巴,好像在考虑,玲珑也赶紧帮腔,说我就是个开饭馆的,手艺比小楼还好,而且我们这屋子是鬼市特别提供的,这里面的所有蔬菜瓜果都和市面上的不一样,他还没尝过我的手艺,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况且我们也仰慕大师已久,如果不尽尽心意,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剑君白考虑了很久,总算为难的开口了:“既然你们如此盛情,我就勉为其难的住下好了,不过我事先声明,我只是小住几日,你们就不用准备的太麻烦了,什么我的换洗衣服啊,什么我的生活用品啊,随便弄弄就可以,就这么着吧,哪个房间是我的?”   原本这里四个房间,我一间,玲珑一间,小张和小楼各一间,已经是满满当当了,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我总不能说我家住不下,请您另寻他处吧,先不说剑君白会怎样,玲珑就先不能放过我。   玲珑用最快的速度把小张的东西都搬去了她的屋子,又重新换了床单被罩,里里外外擦洗打扫了一遍,剑君白从头到尾都站在阳台上看风景,一把没帮不说,还把瓜子皮吃的满地都是。   等我们忙活完了,剑君白说他累了想睡觉,直接把门一关,将我和玲珑关在了门外。   这次我是把玲珑拉到我的房间,才敢悄悄跟她说话,我说这个剑君白怎么是这种人,一点儿高人风范没有不说,还占我们小便宜,小楼在他手里到底是怎么挣扎着才长成这种耿直的性格。   “要不为什么是高人呢。”玲珑白了我一眼,她说高人的脾气大都古怪,一言不合要了你的命,也没人敢说一句话,况且他有的是办法让你难受,生不如死,他肯住下已经是给足了我们面子,你还敢嫌他。   合着我还占便宜了是吧?我撇撇嘴,要不是为了玲珑,要不是因为他是小楼的师傅,我早把他撵出去了,还让他住下,想得美。   我们还没清静五分钟,又有人敲门,我皱了下眉头,和玲珑一起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中年大叔,见我们开门,二话不说递上一个信封,转头就走,叫都叫不住。   信封很薄,上面什么都没写,我感觉很奇怪,打开信封就倒出两样东西,一张名片,一张支票。   “这些人怎么这么烦,我躲到哪儿都不清静。”剑君白忽然就从我们背后冒了出来,抓过名片随手一捻,那名片就成了飞灰,他瞥了一眼支票,“扔了吧。”说完又钻回了他的房间。   一二三四五,这么多零,居然扔了?   我和玲珑对视一眼,玲珑抿了下嘴唇:“看来要大出血了。”   ☆、093 说来听听   中午我小憩了一会儿,不敢睡太实,怕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了,家里很安静,想来小楼在画他那一百张阴阳五雷符还没画完。剑君白应该还在睡觉,小张也还没醒。不过我饿了,早饭就没怎么吃,我又懒得自己下厨房,于是我用小张的手机打电话定了个披萨,准备随便吃两口。   送外卖的还没到。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剑君白打着呵欠从他房里出来了,看见我在沙发上坐着,他睡眼朦胧的对我点了下头,拖着步子朝卫生间去了。   “小凡。”一转头,连卿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边,脸对着我,眼睛却瞟着地,“我想来想去,李大叔实在太厉害,一般的冥警我不放心。可厉害的又各有公务在身,所以我决定还是自己来保护你。”   “你这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玲珑从她房间里钻出来,笑着走到我旁边,“连大局长,你还不知道吧,小凡现在很安全。有个大人物今天在这里住下了。”   连卿航立刻看向我,眼神很复杂,或许在他的认知里,会在我家住下的大人物,除了楚江王,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你别多想,是小楼他师傅来了,玲珑有事求他,所以留他住几天。”我赶紧解释。解释完了我又觉得不对,我干嘛给他解释啊,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哦,是他啊,那我就放心了。”连卿航笑着点了点头。   “咦。小连,你来了啊,站着干嘛,坐坐。”剑君白正好从洗手间出来了,看见连卿航,就招呼他坐下。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这么不对味呢,明明这是我家好吧。   “君白兄好久不见。”连卿航对剑君白点了点头,也特别随意的就坐下了。   两人似乎还挺熟,一坐下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聊起来,从七十年前一件厉鬼杀人案,一直讲到二十年前连卿航追捕逃犯,剑君白还出手帮过他,我听的云山雾罩,这剑君白看着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七十年前的时候,他就已经成名了,他到底多大了啊?   送外卖的到了,我付了钱把披萨拿进来,准备先放到厨房去,剑君白吸了吸了鼻子,“奶酪焗蘑菇,哎呀,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人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直接把披萨放在茶几上打开,剑君白毫不客气的拿起一块就开始吃,一边吃一边继续和连卿航聊。我欲哭无泪,那是我的午餐好不好,你早说你要吃,我就定个大点儿的了。   最终整个披萨我只吃到了一块,剑君白吃东西是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早饭吃了那么多,这会儿又吃,也不怕不消化吗?为什么我总是遇到吃货,以前春芽是这样,现在剑君白也是这样,就因为我是个开饭馆的?   “君白兄,实不相瞒,最近我们有个犯人逃走了,小凡是他盯了很多年的目标,我担心她有危险,不过既然你在这里,那她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连卿航说着,还看了我一眼。   剑君白看看连卿航,又看看我,一副了然的神情,“我懂我懂,你放心,我在这住着,她一根头发都少不了。”说完,将盒子里最后一块披萨也拿了起来。   我正在心痛,忽然玲珑的屋子里传出“咚”的一声,我和玲珑对视一眼,立刻往她的房间冲去,我一进门就看到小张趴在地上,玲珑正在扶他起来,而小张被扶起来之后,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挣开玲珑的手,就往之前他住的房间走去。   “哎哎,你怎么往我屋里跑。”剑君白忽地闪到小张面前,把他给拦住了。   “那是我的房间。”小张直直盯着剑君白,“客随主便,麻烦你让开。”   “这什么意思。”剑君白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目光越过小张,直朝我看来。   “不好意思,他魂魄受了伤,一直在昏迷,刚醒来,让我跟他说。”我赶紧抓住小张的胳膊,一个劲儿冲他使眼色。   小张却纹丝不动,直勾勾的瞪着剑君白,好像是如果剑君白不把房间还给他,他就要一直这么拧下去。我都急了,生怕剑君白发了脾气,我现在可不能惹他,剑君白忽然眉头一皱,伸手点向小张的额头。   小张立刻就想打开他的手,但是他的身手怎么可能和剑君白相比,剑君白手腕一转,食指依然稳稳点在了小张眉心。小张浑身一僵,马上就不动了,我差点儿脱口质问剑君白在干什么,好在我忍住了,剑君白不会是坏人,他怎么会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对小张不利呢。   剑君白的食指散发出微微的白光,过了大约十几秒,他收回了手:“他缺了地魂和灵魄,是被人硬抽出去的,抽魂的人功力深厚,比我厉害。”   对于剑君白能如此坦然的说出,抽魂的人比他厉害,我对他的印象已经大有改观。   “君白兄,你的意思是,他因为缺了那一魂一魄,所以对他的性情产生了影响?”连卿航也走过来问道。   剑君白点了点头:“他的魂魄已经失衡,性格会异常冲动执拗,你们得看好他,否则他总有一天要害死自己。”   我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我原以为小张醒来之后,还会像从前一样,最多也就是身体会虚弱一些,没想到他居然连性格都变了。   “能恢复吗?”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剑君白。   剑君白摇头:“魂魄失衡,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这不是病,没法治。”   我原想如果有办法,即便是去求楚江王也好,然而听到剑君白如此回答,我一下子就绝望了。   都是我不好,明知道小张没有什么自保之力,却没有把他留在江城,既然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的责任不可推卸,我就养他一辈子好了。只是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开心,会不会幸福。庄吗贞圾。   “如果你们能找回他那一魂一魄,说不定能让他恢复,不过这太难了,抽魂的人不一定会单独保存他的魂魄,说不定已经随手炼化或者喂食阴煞了。”剑君白双手一摊。   也就是说还有希望了?我的眼睛立刻又亮了起来,小李子自断一臂逃生,伤的肯定很严重,如果我们能找到他,说不定能逼着他交还小张的魂魄!   “连卿航,我想去找阴煞鬼门的门主。”我眼巴巴的看向连卿航,如果小张这辈子都这样,他的人生,还有任何幸福可言吗?   连卿航皱了眉头:“小凡,你别冲动,阴煞鬼门的门主,虽然断了一条手臂,可他即便重伤,我和玲珑就算携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一听连卿航这话,心立刻又沉了下去,难道非得去求楚江王不可吗?   “米饭,事情总会解决的,你放心,我们不会看着小张这样下去的。”玲珑拍了拍我的手臂,“不过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你先冷静一点儿。”   大家伙都在劝我,我也知道刚才给连卿航说那话实在是不合适,点点头不做声了。   “没看出,你这厉鬼还有副善心。”剑君白忽然瞄了一眼玲珑,“冲着你这副善心,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我先听听,先说好,我就是听听。”   玲珑一下就激动的不得了,立刻走到剑君白面前,对着他一拜:“大师,我想求您带我去见一个人。”   我心里一突,玲珑终于是要去找那个负心人报仇了么?   ☆、094 家中被劫   我扶着浑浑噩噩的小张去了玲珑的房间,连卿航也来帮我,只留了玲珑和剑君白在客厅说话。小张坐在床上之后,依然是两眼发直,我看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谁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小李子,即便找到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回小张那一魂一魄。   “待会儿跟他好好说说,劝劝他,我想他还是肯听你的,毕竟你们关系不差。”连卿航轻声安慰我。   没过两分钟。小张眨了眨眼睛。看样子是回神了,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望向我。我赶紧堆起笑脸,我说小张,你暂时先搬到这间房子住,我和玲珑住一起,这间卧室还比你之前住的那间大一些,采光也好,东西我们都帮你搬过来了,就当是帮我和玲珑一个忙,好不?   小张听完,默默的站了起来,我以为他又要往外走,结果他只是开始整理玲珑之前拿过来的,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他的物品。   我一看心里稍微舒了口气。我说你先收拾你的,我们就不在这妨碍你了,说完拉着连卿航去了我的卧室。   “你说,玲珑是要去报仇了吧。”我有些不安的扫了一眼门口,“剑君白会答应帮她吗。我一直觉得玲珑这个事情,怎么说呢,都是上辈子的恩怨了,万一这一世那个人是个好人呢?”   连卿航苦笑一声,说这世上因果报应循环往复,上辈子那个人害了她,肯定也在地府受过刑罚了,否则也不会拖了几十年才转世投胎,但是玲珑深受其害,宁愿化身厉鬼也不肯进入轮回,不报这个仇,恐怕她今后的结果就是烟消云散,再也无法投胎了。   “这么严重啊,那就非得要了那个人的命吗?”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太好。   “不好说。如果玲珑能想开些,或许吓吓他,让他病一场,就能作罢,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就怕玲珑不肯啊。”连卿航皱眉,“她这属于冤魂寻仇,地府律例是允许的,否则这哪儿能容得下那么多鬼魂还留在阳间。”   我和连卿航正说着,玲珑来敲门了,她说剑君白已经答应了帮忙,他们现在就动身出发,早点儿把这件事办好了,她也早点儿了却心愿。   “玲珑,你要去报仇了吗?”我拉住她的手腕,“这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米饭,你不用说了,如果现在让你放弃对阴煞鬼门的仇恨,你做的到吗?”玲珑淡淡一笑,“多少年了,我终于等到机会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我心里一急,脱口而出。   “你去干什么。”玲珑斜眼看我,“你还想拦我么?”   “我就是想看看,这个你惦记了几十年要报仇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我嘿嘿笑了一下。   “随便你,不过到时候你别想阻碍我就是了。”玲珑长发一甩,转身出去,我赶紧从衣柜里翻出外出的衣服,正准备换,连卿航还站在一边,我说你愣着干嘛,去给小楼交待一声,让他看好小张啊!   “哦哦”,连卿航赶忙出去了。   我刚把T恤从头上套下来,还没来得及重新理理头发,也不知道玲珑还是连卿航又进来了,在我背后拍了一把,我说着“马山就好”,根本没去看到底是谁,就被人打晕了。   醒来的时候我浑身被捆得结结实实,眼睛也被蒙住,嘴里塞着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让我的下巴完全无法动弹,我心里特别慌,想着到底是谁能在连卿航和剑君白眼皮子底下把我劫走,李大叔吗,他有那么厉害?   我试着翻了下身,结果“咚”的一声从什么东西上掉了下来,胳膊肘的麻筋正好先着地,疼的我眼泪都泛出来了。就在这时,一双干枯的手抓住了我身上的绳子,好像拎螃蟹那样,直接把我拎了起来,又丢回了我之前躺着的地方。   有人在看着我?我立刻乌哩乌拉的喊叫起来,舌头能懂,嘴巴不能动,我自己说的话我自己都听不懂。   看着我的人根本不鸟我,我嘴巴都干了,只能先消停一会儿,我怕有阴魂鬼怪,默默催动体内暖流加快流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听到“吱呀”一声,应该是门开的声音,一个人给我取下了眼睛上蒙着的布,将我嘴里的东西也拿了出来。   我下巴酸的直流口水,眨了眨眼睛去看面前的人,黑发红唇,上挑的眼尾,是小李子!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十分惊讶,再看他的两只手,完好无损,根本没有断。   “怎么,只许你去找我,还不许我来找你了?”小李子嘴角一勾,“看来你的进步很大啊,已经可以初步控制自己的魂魄之力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果然知道!   “你把我绑来,想干什么。”我警惕的望着他,忍不住就想往后缩,我是躺在一个干木板床上,床特别窄,所以我刚才翻了下身子就掉了下去,不过床的另外一边靠着墙,靠着墙总比跟他挨得这么近有安全感。   “你们杀了我阴煞鬼门那么多人,就该想到我会来报复吧,你说我把你绑来干什么?”小李子说着,伸出右手小指,他的指甲忽然就变长了好多,而且像刀片一样闪着寒光。   我瞪大了眼睛,使劲想把身体团在一起,奈何我浑身都被绳子捆住了,蠕动一下已经是极限,根本做不了别的动作。   “你放心,我才不会这么快就把你杀掉,你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实验体,而且你的魂魄力量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如果我能吸收了你的魂魄之力,说不定我的不死之身就会完成,再也不需要更换肉身了。”小李子脸上的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实验体?我立刻想起了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还有什么黑太阳细菌部队,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跳的咚咚直响。他准备在我身上做什么实验,剥皮还是放血,难道是炼鬼?   小李子很快给了我答案,他的指甲在我胳膊上轻轻一划,我的手臂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口子,而他那段指甲也飞快的消融了。断了指甲而已,对谁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小李子取出一只小瓷瓶,将里面的红色粉末小心而均匀的撒在了我的伤口上。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那些红色粉末洒在我伤口上之后,我立刻就觉得伤口处的血流的更欢了,不过那粉末倒没有让伤口更疼,而是十分阴寒,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的血对血煞精魄果然是有反应的。”小李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居然好心的用纱布给我把伤口包上了,“不错,我可得小心点儿,否则把你弄死了,我在去哪儿找你这样完美的试验品。”庄岁私扛。   我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原来刚才只是最初步最简单的实验,我在他手里的折磨还不算开始。这哪儿得了,我马上挣扎起来,也顾不得月蓉夫人怎么想,马上在心里呼唤起楚江王。   阎罗私印没有反应,我感觉我和楚江王的联系被完全切断了,怎么办,这是我唯一能够联系到外界的办法,难道我真要在他手里,被他大卸八块彻底研究一遍?   “你这个死人妖臭变态,有本事把我放开,咱们出去单挑!”我对着小李子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嘘。”小李子马上把我的嘴又堵上了,“别吵,你得休息好,保持身体健康,否则你死的太快了,我可就没得玩了。”   ☆、095 模糊人影   小李子再一次蒙上了我的眼睛,他的指尖在我眉心一触,我立刻昏睡了过去。我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到我在一片血海之中,我又看到了曾经我落入血海阵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人影。这次这个人影是面对我的,但我看不清他的脸,甚至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   我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模糊的轮廓,让我在这么肯定这人影就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而且这个人影我感觉很熟悉。好像我跟他认识很久很久了。   那人影对我张开了双臂。就像要来拥抱我似的,但是他却不靠近我,只是远远的漂浮在那里。   “你是谁?”我在梦里问他。   人影不说话,双手缓缓划出一道光弧,渐渐消散在了血海之中,我一下就急了,想去找他,可我浑身动弹不得,我拼命的挣扎着,“咚”的一声又摔在了地上,一下就醒了。   手臂上之前被小李子划伤的地方,估计又裂开了,我只觉得手臂上热热的,有液体在顺着胳膊往下流。渐渐流到了阎罗私印上。阎罗私印开始在我手腕上缓缓转动,我身上的绳子一紧,再次被那双干枯的手提起来扔回了木板床上,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立刻远离我。而是将手触在了我的手臂上,好像在蘸我的血。   “吼!”他的手指碰到我血,立刻就发出了一阵惨叫,屋子里开始乒呤乓啷的响,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疯狂的到处乱窜。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响动的声音一下就停止了,屋子里的温度瞬间降低了许多。   “你的血可真诱人。”小李子恶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嘶”的一声,他立刻抽回了手,“别以为我不能直接接触你,就拿你没办法了。”   小李子好像又走了,还摔上了门,我感觉屋子里的寒气。开始往我身体里钻,不对,确切的说,就好像我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吸尘器,不停的将屋子里的阴气吸入体内。   暖流的速度不受控制的开始加快,久违的那种难受的感觉再一次席卷我的全身,手腕上的阎罗私印忽然嗡嗡的响了起来,暖流越来越快,身体里“轰”的一声,暖流炸裂开来,形成了无数火星,瞬间点燃了我的血液。   我感觉我在熊熊燃烧,意识越来越不清醒,眼前的黑暗里一个浑身发亮的人影再次出现,我依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我知道,他在对我笑。   “小凡!”模模糊糊的听到楚江王在叫我,我身上的绳子立刻就松开了,他伸手把我抱起来,居然浑身一颤,之后我感觉自己被他抱着在疾速往某个方向飞。   热,我不自觉的伸手扣住了自己身上的皮肤,我想把我的身体切开,将里面沸腾的血液全部放出来。   “忍一忍,就快到了。”楚江王在我手腕上一捏,我的手立刻没法用力,软软的垂了下去,四周是呼啸的冷风,可是却无法降低我身体的温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噗通”一声,楚江王带着我跃进了一片寒水之中,水里的寒气开始迅速的进入我的身体,我的血液开始缓缓降温,慢慢的,我的意识恢复了。   抬头是漆黑的天空,楚江王的手臂撑着我,让我的脑袋露出水面以免窒息,周围全是清澈的水,我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水,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浸在水里的,我和楚江王的身躯。   我下意识的就想去推楚江王,楚江王的手臂却越发紧了,他右手轻轻一挥,水面上出现了一条小舟,抱着我跳到了舟上。   “小凡,出什么事了,你的魂魄……”楚江王好像根本没发现之前我被小李子掳去了。   “不知道,送我回去吧。”我抱着膝盖坐在小舟上,没看他。庄岁住扛。   “不行,你现在不能回去,这里是归墟,你体内那股热力,只有归墟水能暂时压制,如果你回去了,你体内的热力又发作,没有人替你压制,你会死的。”楚江王的语气十分急切,“到底怎么了,是谁将你关在那里,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想说话,我感觉我这次突然发热,不是因为小李子,而是我在梦里看到的那个人影。我有种直觉,那个人影其实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在血海阵里出现,也并不是为了救我。   “蓉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楚江王感觉隐隐有些发怒。   “历,你刚才的伤,不要紧吧。”月蓉夫人虚弱的声音,从阎罗私印里传了出来。   楚江王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他刚才不是没碰上小李子么。   “没大碍,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楚江王的语气稍稍平缓了一些。   “是阴煞鬼门的门主,他给小凡放了血,在伤口上涂了血煞精魄。”月蓉夫人的语气倒有些不悦了,“看管小凡的阴煞因为碰触小凡流出的血液发了疯,门主就杀了那只阴煞,小凡吸收了阴煞的阴气和煞气之后,就变成你刚才看到的样子了。”   “知道了,你休息吧。”楚江王言罢,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久他才问我,我身体里的热流之前不是可以控制了么,这次失控的时候,我有没有尝试压制它。   我摇了摇头,那时候我的意识都不太清醒,哪儿想到这些,何况我满眼都是那个人影,脑子里也全是那个人影,他个人影吸引了我剩余不多的注意力,我压根就没往自己身上分心。   “那你现在试试,可不可以控制自己体内的热流了。”楚江王的语气很轻柔,好像在哄一个发脾气的小孩子。   热流刚才已经炸成了火星,哪儿还有热流给我控制,见我不说话,楚江王继续耐心的劝说我,可他的话落在我耳朵里,就像唐僧的絮叨,让我心烦的要命。   “你能不能别操心我的事了,你想到办法将月蓉夫人弄出去没有。”我抬起头狠狠瞪着他。   楚江王面色一僵:“抱歉,我暂时还没想到办法,不过我会尽快的。”   “那等你想到办法再说吧。”我垂下了眼睛。   楚江王叹了口气,说他先去告诉连卿航他们我没事,不过暂时要留在归墟,他会尽快赶回来。   我点了点头:“谢谢你又救我一次,虽然我现在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不过我总有一天会回报你的,还有之前小张的事情,谢谢你出手帮忙。”   “小凡,你需要和我这样算的一清二楚吗?”楚江王皱了皱眉头,“即便我们只是朋友……”   “对不起,我已经说过了,你做你的地府阎罗,我做我的鬼市生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帮我是你好心,我也不会欠你人情。”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楚江王。   楚江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而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好重新把头埋起来。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楚江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月蓉夫人这次意外的没有出声,我松开双腿在小舟上躺平,鼻尖酸酸的。   从前我一直在恨自己没用,遇上阴煞鬼物只能躲在别人身后,自从我身体里的暖流开始受控之后,我曾一度觉得很开心,因为我终于能自保了,甚至可以帮忙了。   但是现在,我更恨自己这奇怪的魂魄之力,如果没有它,我的生活或许会是平静无波,我不会踏入鬼市,不会认识楚江王,我可以像个平凡的人那样,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是谁!”我忍不住在空荡荡的归墟里大吼起来,“我知道你在,告诉我,你是谁!”   而我,又是谁?   ☆、096 无尽归墟   楚江王回来的很快,不仅他来了,他还带了一个女鬼来,小舟被他变成了一条大船,楚江王说。这几天让我住在船上,那个女鬼会照顾我,他要回地府去找转轮王,商量一下有没有办法控制我的魂魄之力,还有怎么将月蓉从我身体里弄出来。   楚江王跟那个女鬼交待了几句什么,就走了。女鬼走到我身边。对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她说她叫天心,是第二阎罗殿的侍女长,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她说,她会尽量满足我的需求,如果她做不到,楚江王也会给我解决。   “谢谢。”我对她点了点头,不过我暂时也没什么需求,就搬了个凳子坐在甲板上,呆呆的望着归墟。   天心静静的站在我身后,安静的犹如雕塑,几乎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过了好长时间,我坐的累了,换了个姿势。发现她还站在那儿。   “你坐下吧,站着多累啊。”我有些不好意思。   “鬼魂是不会觉得累的,除非魂魄受损虚弱。”天心对我柔柔一笑。   天心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双眸之中仿佛含着氤氲的水气,看起来有一种哀伤的美感。这样美丽的女子。只是阎罗殿的侍女长,那蓉儿到底张什么样呢?   我忍不住问她,你见过月蓉夫人吗,她是什么样的?   “月蓉夫人很美。”天心垂眸,“我还记得当年楚江王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袭蓝裙,撑着月黄色的纸伞,站在奈何桥头,美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哦。”我有些失魂落魄,天心已经很漂亮了,她都说月蓉夫人很美,月蓉夫人肯定是倾城之色。跟她比起来,我就像只丑小鸭,平凡普通。一无是处。   “由于月蓉夫人是带罪之身,秦广王和泰山王都曾经反对过楚江王和她在一起,不过月蓉夫人的性格也很好,入主第二殿之后,也不能苛待过谁,更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逃避刑责,每日都会去黑云沙小地狱受刑,直到春芽出生之前都没有停止过。”天心的语气中很有些赞叹之意。   是么?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原来月蓉夫人也曾经是一个美好的女子,只是她的嫉妒和醋意蒙蔽了她的理智,能得到别人这样的赞美,她也肯定不是愚笨的性格,为什么她在我身体里这么久了,却无法看清一切呢?   “米小姐,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天心看着我。   “你说吧。”我低着头,隐约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果然,天心说当年地藏王之乱,月蓉夫人忽然失踪之后,楚江王曾经沉郁过一段时间,不过他毕竟是阎罗,每日公务繁忙,即便强打精神也会认真做事。二十多年对于一个地仙来说不过弹指一瞬,但是他看得出楚江王的不开心。   前个月楚江王忽然心情好了许多,她问了才知道,原来楚江王找到了春芽,而且对于月蓉夫人的下落也有了眉目,从那以后楚江王就总是往阳间跑。不过前几天楚江王忽然带着春芽回了地府,然后就一直愁眉不展,她旁敲侧击的问过,楚江王虽然没有与她细说,从只言片语之中,她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米小姐,我知道月蓉夫人现在就在你身体之中,也知道楚江王之前柔情错付,但是请你不要再责怪他了,他很内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如此耐心过。你大约是我所知道的,第一个进入归墟的阳间之人,这里的地府圣地,除了阎罗之外,平时根本没有敢踏入这里一步的阴魂活人。”   我不知道天心是在劝慰我还是在责怪我,我只能低头不语,楚江王在内疚吗,内疚他曾经把我当作了月蓉夫人,招惹了我之后又发现自己招惹错了人,所以只好包容我所有的怒火和脾气。   所以说,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其实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米晓凡,他只是借着我在对他的爱人好,我从前是自作多情,现在是不知好歹,对不对?   “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即便冤魂索命是被地府允许,报仇之后进入地府,不一样要受刑责。”我咬了下嘴唇,“他是阎罗,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我只想好好的过完我这短短的一辈子。”   天心叹了口气,之后没有再说什么,我继续望着无尽归墟发起呆来,我在想我和楚江王还有月蓉夫人之间,到底谁错了?   楚江王这一去,也不知道是多久,归墟之中的时间仿佛是停止的,永远都是黑漆漆的天,却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光照亮水面。   一开始我每天睡醒就是坐在甲板上发呆,后来我开始和天心聊天,天心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自那天之后再也不曾提起楚江王和月蓉夫人的事,只捡些地府中的奇闻讲给我。   在她的讲述之中,我才了解到地府原来也不是我想象中那样,恶鬼阴煞遍地的恐怖之所,十大阎罗殿的风景也是很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喝归墟水的缘故,我在归墟的这段时间,再也没有发过热,我曾经怀疑过我体内的热流是不是炸裂之后彻底消散了,但是每当天心靠我很近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一股蠢蠢欲动的力量,在我的血肉之中潜伏着。   月蓉夫人在这段时间里也很安静,不知道她恢复了多少,我越来越感觉无聊,越来越想念家里的人,哪怕现在老佛爷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一通,我也会觉得开心呢。   一天,我正迷迷糊糊的睡着,忽然听到有人叫我,而且还是玲珑的声音,我怀疑我是在归墟里待得久了出现幻听了,翻了个身,正准备继续睡,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我的耳朵。   “米饭,你是不是在归墟待傻了?”   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之间玲珑一袭红裙,站在床边看着我吃吃轻笑。   “你怎么来了。”我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楚江王怕你一个人在这待着无聊,虽然派了个侍女陪你,但是又担心你们不熟,你跟她处不习惯,所以就特许我过来了呗。”玲珑一甩长发,在我床边坐下了,“米饭,你一个人在归墟逍遥,我们连大局长可是望眼欲穿的等着你,天天都往家里跑,我让他住下吧,他又不肯,你说他是不是闲的慌。”   我挤了个尴尬的笑脸出来:“你们都还好吧,我在这真的都快待傻了,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想出去也没办法。”   “你想出去?”玲珑忽然凑到我耳边,“我来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你要是想走,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啊?这不好吧。”我刚才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真让我出去,其实我还不太敢,我留在归墟里,日子虽然无聊了点儿,至少有个盼头,下一次楚江王再来,说不定我就能摆脱月蓉夫人,重新回归自由身了。庄岁斤才。   “有什么不好的,这里要什么没什么,你都待了快半个月了,要是春芽在这,早就琢磨着怎么出去吃好吃的了,你倒能沉得住气。”玲珑飞了个媚眼给我,“再说你就不想去看看小张,看看小楼,看看连、卿、航?”   我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玲珑怎么话里话外总帮着连卿航,她就这么想把我和连卿航凑在一起啊,也不知道连卿航是不是贿赂了她,尽帮连卿航说话。   “行了行了,你别不好意思了,走走走,我带你出去。”玲珑说着就把我从床上拽了下去。   我们刚走到门口,天心忽然闪身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楚江王有令,米小姐不能离开归墟一步。”   ☆、097 玲珑劝慰   我没发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天心,打起架来也是毫不手软,玲珑更是个不怕事的主儿,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飞速交错纠缠,看着倒是挺漂亮。比什么仙侠大剧的视觉效果爽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根本不想去拦她们俩,自顾回床上躺着了,我觉得天心在这陪了我这么久,恐怕也是挺无聊的,玲珑自打进了阴煞鬼门到现在就没顺过气。打吧打吧。说不定酣畅淋漓的打一架,她们俩心里也挺痛快。   果然她们没打多久就不打了,她们为什么打架,不就是因为天心阻拦不让我走么,我都回去睡觉了,她们还有什么好打的。   “米饭,你没事吧。”玲珑飘飞到我身边,“为什么无精打采的,你如果不想不出去就不出去了,我在这陪你。”庄序尤才。   天心默默的看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离开归墟提不起精神,大约是因为我在这里无聊是无聊了些,但是有吃有喝的,没人会来害我。也没人总在我眼前晃,搞的我心烦意乱,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其实挺好的。   “玲珑。你说月蓉夫人当初被地藏王追到阳间,她选择了在我身体里自我封锁,是巧合吗?”我忍不住问玲珑。   虽然按照月蓉夫人说的,感觉这一切都是意外,可自打那个人影开始出现,我知道那人影其实一直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是不是那个人影影响了月蓉夫人的选择,或许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处在了某种算计之中。   “你觉得这里面有蹊跷?”玲珑眉头皱了一下。   我叹了口气,将我第一次在血海阵里看到那个人影开始,一直将到我在小李子那里再次看到人影为止,我说我在归墟的这段时间,大都在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李大叔说他盯着我很多年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怎么会发现月蓉夫人在我身体里,这封印如此隐秘,连楚江王都是检查了才知道,他不是鬼魂,不像你有特殊的能力,可以感觉到我魂魄里的封印。   还有阴煞鬼门,他们真的是因为苏老头的死才发现了我这号人的存在吗,在此之前,阴煞鬼门对我真的一无所知吗,当初在李家村,小李子明明可以拿我威胁楚江王,可他偏偏选择了陷害我,即便因为这件事,我和楚江王闹的很不愉快,但是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再说这个人影,我几次看到他,都是在危机时刻意识模糊的情况之下,而且我第一次看到他,是在我体内那股暖流处于可以伤鬼又不会伤到我自己的时候,我怀疑他跟我的魂魄之力有直接的关系,如果说暖流受控,相当于我的魂魄之力苏醒了,那他就是和我的魂魄之力一起苏醒的。   “看来这十几天,你也没在归墟白待,发现了不少有疑之处,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你忘记了。”玲珑双眸微眯,“我们到家才几天,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就突然把你掳走,他之前不是重伤逃脱的吗,即便他故意选择这个时候,想让我们措手不及,他又为什么不把你带远一些,居然就把你囚禁在江城外的树林里。”   “他这会不会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我皱了下眉头,当时我被蒙着眼睛,也没仔细看周围的情况,更没想到我居然离家这么近,或许他是觉得,别人的第一反应也是他会带我立刻远遁呢?   “我怀疑有两种可能,第一,我们被监视了,而且还是近距离的监视,不过我和连卿航的实力,并不算差,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应该能察觉才是。所以我觉得是第二种可能。”玲珑眉毛一挑,“我们中间,有内鬼。”   我的心脏一缩,内鬼?玲珑提到这个词的瞬间,我居然立刻就想到了月蓉夫人,不因为别的,而是她在阴煞鬼门之中那匪夷所思的出手,我一直想不通她明明那么爱楚江王,为什么会舍得伤害她,如果她是内鬼,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她与我一身双魂,我身边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而且我被小李子掳走两回,我都有昏迷的时候,谁知道她是不是和小李子联系过了,还故意在我面前说,不要在小李子面前提起她,来迷惑我。   我的眼睛不自觉的落在了阎罗私印上,玲珑看了我一眼,勾起了唇角,看来她的想法和我一致。   千年女鬼,与楚江王夫妻三百年,如果说她其实一直与小李子勾结,那他们的图谋,难道是地府?   我忽地坐直了身子,就说当初为什么我们一进李家村,地藏王就忽然带兵攻打十大阎罗殿,而在我莫名其妙的出逃之后,地藏王又离奇撤兵了,他们和地藏王肯定有勾结!   “我得告诉楚江王,如果他们和地藏王有勾结,那么阴煞鬼门之行,我们破坏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们摆在明面上的棋子,他们故意让我们以为他们元气大伤了,其实他们那所谓的老巢,就算全毁了,对他们来说也根本无所谓。”我说着立刻就要下床,想去找天心,让她叫楚江王过来。   我不想用阎罗私印,因为这样找他显得太过私人化,让天心找,也是为了和他保持距离。   “你傻啊。”玲珑一把拉住了我,“我们所有的推测,都建立在她是内鬼的基础上,你有证据证明吗?没有证据,你觉得楚江王会信吗?”   我愣了,是啊,我只想着如果我们的推测没有出错,或许地府会出大乱子,可我却忘了,楚江王在我和月蓉夫人之间,更相信月蓉夫人,上次在阴煞鬼门发生的事情,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   我的身体一下就软了下去,重新靠在了床头,算了,且不说我们的推测正不正确,就算是真的,地府大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何必去操这份闲心。   “对了米饭,你看到那个人影的事情,有没有和别人说过?”玲珑忽然问我。   我想了想,我说我跟月蓉夫人说过一次,之前在血海阵里,我以为是她从阎罗私印里出来救我了,但是她说她没有,至于其他人,我也就是今天和你才说起的。   “楚江王都不知道?”玲珑眉心一蹙,“米饭,就算你想和楚江王划清界限,但是你也得明白,我和连卿航虽然有心帮你,但是我们能力不足,有的事情你必须告诉楚江王,他或许会知道为什么这样,对你的情况了解的越详细,他就越能早些把月蓉夫人从你身体里弄出来。”   我没吭声,这我也知道,医生也得了解病人的病情才能对症下药,可我现在根本不想跟楚江王说话,我对他的抵触情绪完全无法忽视。   玲珑叹了口气,拍拍我的手臂,说让我自己考虑清楚,到底是和楚江王憋着一时的气划算,还是先心平气和的跟楚江王把自身情况说清楚,早点儿把月蓉夫人从我身体里弄出来划算。   我又不傻,我肯定要选后者,我对玲珑说,我去找天心,让她叫楚江王过来,我和楚江王好好把话说清楚,趁早把月蓉夫人弄出来,我也好早点儿舒心。   “这才对嘛。”玲珑轻轻一笑。   我去找了天心,给她说我要见楚江王,麻烦她请楚江王过来。   “米小姐,我在归墟里是没有办法联系楚江王的,楚江王交待过,如果你想找他,你自有办法。”   我这一口气差点儿没顺过来,楚江王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故意的吧!   ☆、098 魂魄变异   “楚江王,你出来!”我直接当着天心的面,对着阎罗私印气呼呼的大叫,“听见没有,你到几个意思啊。有事过不来就吱个声!”   阎罗私印泛起白光,楚江王迈步走出,看了看天心,天心面无表情,然后他才看向我:“怎么了小凡。”   “你为什么不让天心联系你,为什么找你就非得我用阎罗私印。你故意的吧。你知道我被强迫夹在你和月蓉夫人中间,我有多难受吗,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找为难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看看我米晓凡活了二十五年,有谁是我逮着就能发脾气的,你也不愧是地府阎罗,有本事秒秒钟就找出个事情气死我!”   我两手叉腰,像是泼妇骂街一样对着楚江王噼里啪啦就是一顿,一旁的天心看的眼睛都直了,刚想张嘴说什么,楚江王抬手挡住了她,说你先下去吧,我和小凡单独说。   天心垂眸颔首,静静的离开了。楚江王拉着我去了甲板上,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斜眼瞪着他。   “小凡,我并不是故意如此,归墟并不在地府之内。天心想要联系我需要通过特殊手段,阎罗私印与我一体,这是最简单的办法。”楚江王脸上带着苦笑。   “阳间和离魂间也不在一个位面啊,当初我还能用乔安雅给的手机呢,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儿的。”我翻了个白眼。   楚江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这个解释起来有些麻烦,让我就当他是故意的好了。我没吭气,楚江王继续问我,找他来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有事。”我左右看看,拽过那个平时坐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也没到胡搅蛮缠,为了骂你一顿非得让你过来的地步,这次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说。”   “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你说吧。”楚江王对我点头。   我没看楚江王的脸,低着头一股脑儿把我自己的情况全都告诉他了,包括我体内那股暖流已经炸裂散入血肉,还有那个我看不清的人影,我原本还想告诉他,我和玲珑推测月蓉夫人和小李子有勾结的事情,忍了忍还是没讲,只说从地藏王攻打十大阎罗殿和退兵的时机,猜测小李子或许和地藏王有关系。   “你体内的热力消失了?”楚江王眉头一簇,“小凡,我要检查一下你的魂魄。”   检查吧检查吧,我就当去医院找医生看病,需要做身体检查一样好了。楚江王跟我回了船舱里的房间,让我躺平身体,放空意识,我都照做了,楚江王将手贴在我的额头上,那股熟悉的清凉之感,又一次进入了我的脑袋。   就在这时,异变突然发生了,无数的热流从我身体里窜出,飞快的汇聚在一起,开始抵挡楚江王散入我身体的凉气,楚江王赶紧撤了手,我身体里的热流在吞噬了楚江王倾入我身体的凉气之后,又重新蛰伏了下去。   “你的魂魄之力变异了。”楚江王的眉心蹙的很紧,“小凡,一个人的魂魄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成型,魂魄之力也已经定性,而你的魂魄之力居然改变了。”   “会不会是因为我吞噬了别人的魂魄造成的?”我有些紧张,我想到失了一魂一魄的小张,性格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我呢,魂魄之力的改变,对我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不可能,妖鬼天生就有噬魂之力,即便被吞噬掉的魂魄影响了心性,自己的魂魄却不会发生什么改变,你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见。”楚江王摇了摇头。   楚江王继续对我说,之前他怀疑我不是什么普通人,我身体里之所以会出现热流,就好像月蓉夫人在我身体里自我封印一样,时机未到,所以我的魂魄之力并未觉醒。   我第一次吞噬玲珑的残魂,与玲珑造成魂魄相连,开始唤醒了我的魂魄之力,后来在地洞里被百鬼围困,阴气入体,进一步刺激了我的魂魄,所以我的身体里才会窜出热流。   那时候我的魂魄之力刚刚开始苏醒,根本不能受控,所以才先后几次造成我发热昏迷,差点儿连自己的命都丢了,后来在阴煞鬼门之中,我的魂魄之力开始逐渐稳定,被小李子掳走之后又逃生,我的魂魄之力就开始受控,而这一次我的魂魄之力失控,又是因为小李子的缘故。   “所以说,那个我的魂魄之力发生异变,很可能是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造成的?”我狐疑的看着楚江王,小李子的手段有那么厉害吗?   “很有可能。”楚江王点了点头,“没有人能在世上活千年不死,即便魂魄之力再强,肉身也会老化。我想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之所以能在世上千年,是因为他一直在夺舍,不停的更换肉身,所以他才能不死,而被他夺舍的人,魂魄也被他吞噬,等于他抢夺了属于对方的一切,所以地府根本没有他的记录。”   原来如此,怪不得上次他把我抓去,我看他的手臂已经好了,想来是又换了副身体,不过他也挺能耐,换了肉身,脸居然没变。   “那是人皮面具。”楚江王冷笑了一下,“他带着面具示人,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的真面孔,他脱下面具就能立刻在世上消失,真是好打算。”   我还以为小李子长得挺漂亮呢,原来是面具啊,说不定他本人丑的要吓死人呢!我撇撇嘴,对楚江王说,照你的说法,我的魂魄之力异变了,是小李子搞的鬼,不抓住他,你也没辙是不是?   “办法倒是有一个。”楚江王说完,顿了顿,“我和转轮王商议过了,可以将蓉儿从你身体里分离出来,没有了蓉儿的魂魄在你体内影响,我们更容易看清你的魂魄究竟有什么古怪。不过这个方法对你本身的伤害有些大,所以我还在找更好的办法。”   我一听楚江王的话,马上就急了:“别找了,就这个办法吧,你说,怎么弄,哪怕把我大卸八块,只要你还能把我重新拼起来,让我别丢了命,你随便,爱怎么整就怎么整。”   楚江王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皱着眉头,许久才开口问我:“小凡,你考虑清楚了吗,要不要再跟玲珑商议一下,这个方法必须你魂魄离体,进入地府才可以实施,我不敢保证需要多长时间,你的肉身我会替你好好保管,不会出任何纰漏,但是即便如此,等你回魂之后,你会非常虚弱,而与你魂魄相连的玲珑,甚至可能灰飞烟灭。”   “不用考虑了,我同意。”玲珑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楚江王,我玲珑是只厉鬼,身上背负的孽债足够我入地狱受酷刑百年,而支持我到现在的,不过是我的恨,我的怨,我想要报仇的欲望。如果这次因为米饭的缘故,我灰飞烟灭了,就是上天也觉得我不该执着于此,我玲珑无愿无悔。”   “玲珑。”我咬着嘴唇看向玲珑,心口堵得发慌。庄序布血。   “米饭,不用多说了,去地府吧,早日将月蓉夫人与你的魂魄分开,她自由了,你也自由了。至于那些盯着你想要害你的人,我想总有一天,有人会帮你收拾了他们。”玲珑对我微微一笑,转头去看楚江王,“楚江王,我说的没错吧。”   “这是我和蓉儿欠小凡的,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做。”楚江王垂眸。   我深吸一口气:“好,既然决定了,那就开始吧。”   ☆、099 无法离魂   我以为离魂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比如从前李大叔就帮我离过魂,离魂刀一刀下去干脆利索,我都没感觉到疼。结果这次楚江王倒是搞了好大的阵仗,他先是回阎罗殿去取法器。回来之后又带着我入了归墟深处,用十八面小旗布设了一个小连环阵。   之后他将一只巨大的贝壳放入了阵心,让我躺进去,贝壳合上,我感觉自己像是睡在棺材里似的,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心里超级紧张。   “小凡。放松,你就当是睡一觉,醒来之后,我们就到地府了。”楚江王在外宽慰我。   我闭上眼睛,可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没法放松。我就给自己说,米晓凡,你还想时时刻刻和月蓉夫人在一起吗,你还没受够她的冷嘲热讽吗,什么都别想了,赶紧睡,速度去地府,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完。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放空意识。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仍然没有想睡的欲望。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对楚江王喊了一声,我说你就不能像从前那样,把我弄晕就好了。我睡不着啊!   话音刚落,贝壳被打开了,楚江王皱着眉头看着我,归墟的水波让他的面容多了一分迷离之色,黑发也有些泛着深蓝的幽光。   “小凡,你无法离魂。”楚江王对我伸出手,“算了,原本我就不想让你离魂,三个月之内离魂两次,对人的伤害太大了,现在看来上天也不愿你用这个方法。”   什么?我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我怎么会不能离魂呢,我不是已经离魂过一次,难道是楚江王给我那个稳定魂魄的药效果太好造成的?   “那怎么办。难道还要我继续等下去?”在不知道有办法让月蓉夫人离开我的身体之前,我还能够平心静气,当我知道了有办法,而这办法却无法实施的时候,我的心里简直像有只猫在拼命的挠,挠的我几乎要抓狂了。   楚江王还在安慰我,说这个办法行不通,那他就再另寻他法,总会有办法的,但是我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我忽然想起剑君白,他曾经说过,有时间养鬼,不如去地府随便捉几只阴魂,他可是个活人,这就意味着活人其实是可以去地府的,不一定非得的魂魄才行。   我拉下了脸:“楚江王,你是不是在骗我,剑君白都能进地府,我为什么就不能直接进去,既然无法离魂,那我就不离魂了,你带我去地府,我知道你肯定可以办到。”庄序土技。   “不行。”楚江王干脆的拒绝了我,“剑君白的本事,在地府边缘完全可以自保,地府深处他也是不敢随便闯的,你去了地府,根本没有自保之力,难道你想去送命吗!”   “你就说你带不带我去吧。”我耍起了赖,“我又不是去地府旅游的,跟着你去把月蓉夫人的魂魄剥离出来,我就回来了,既然我不会到处乱跑,又怎么会遇上危险,你这个借口找的也太没水平了。”   “小凡,地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除了十大阎罗殿,没有哪里是真正安全的,地狱之中随时有可能逃出恶鬼,地藏王也随时可能攻打十大阎罗殿,你一个有肉身的人,也不会收敛气息,在地府之中,和放在一群饿狼里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楚江王说完,又把手伸了伸,“我先带你上去,等我再想想办法吧。”   我软磨硬泡,发脾气讲道理,我把能想到的手段全部都拿出来了,然而楚江王就是死活不肯松口,硬把我带回了船上。   “如果没有阴气刺激,你体内的热力应该不会发作了,再等三天,三天之后如果你还好好的,我就先送你回江城,至于蓉儿的事情,我们再议。”楚江王这次是一点儿余地都没给我留,说完就离开了归墟。   我气的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玲珑问我怎么回事,我就把归墟底下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玲珑听完也皱起了眉头,奇怪我一个活人怎么会无法离魂,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我,知道不知道楚江王打算把我带去地府之后,用什么办法将月蓉夫人的魂魄弄出来。   “我哪儿知道啊,现在连地府都去不了,就算知道是什么方法也不顶用。”我垂头丧气的坐在床上。   “你去问问楚江王啊,然后我们回去和剑君白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能代替楚江王的法子,楚江王虽是阎罗,也不可能知道天下间所有的事情,但是剑君白是道士,他说不定有办法呢?”玲珑对我眨了眨眼。   对哦,我一直觉得楚江王都是阎罗了,他没办法,别人肯定也做不到了,却忘了术业有专攻,既然我认识一个正统的茅山道士,为什么不去求助呢?   况且就算剑君白想不出办法,我也可以求他带我去地府啊,楚江王不带我去又如何,大不了我自己去嘛,进了地府之后我直接奔阎罗殿去,我就不信楚江王到时候看到我已经在地府了,还能把我撵回去。   我感觉地府就像在召唤我一样,立刻就想用阎罗私印联系楚江王,但是想想还是忍住了,我得沉住气,不能让楚江王看出我的打算来,否则他万一再派人把我看管起来,那我可就真是没辙了。   憋了大约两个小时左右,我实在是坐立难安,再也忍不住了,我握着阎罗私印叫楚江王见见我,不必过来,露个面就好。阎罗私印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楚江王的脸出现在光芒之中。   “小凡,如果你又是来游说我带你到地府来,我劝你还是别说了,我不会答应的。”楚江王板着个脸。   “我知道你不答应,我也不是来蘑菇的,我就想问问,你的那个办法到底是什么,搞通了原理的话,能不能用其他方法代替。我家不是还有个剑君白呢么,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集思广益,或许就比你一个人在那儿想办法强呢?”   楚江王听完,沉吟片刻,或许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点了点头。不过他也没立刻告诉我是什么办法,只说三天之后他送我回去,到时候再跟剑君白讲,他怕我因为自己也搞不明白,把内容讲错了,到时候万一剑君白他们弄出个错误的替代方案,我又迫不及待的试了,不仅没有分离出月蓉夫人的魂魄,反而弄伤我自己,那就不好了。   “也好,到时候你跟他讲就好了。”我点头,“你去忙你的吧,我找玲珑聊天去了。”   阎罗私印的白光消失,我长长呼了口气,幸亏楚江王答应了,反正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剑君白不能找到替代的方案,这地府我是去定了!就再等你三天!   三天之后,楚江王如约而来,玲珑因为跟不上楚江王的速度,万般不情愿的进了阎罗私印。   “小凡,你睡一觉吧,到了家里我再叫你。”   我想着反正我也没什么话好跟他说的,干脆闭上了眼睛。楚江王立刻飞身而起,我趴在他背上,居然真的开始犯迷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我在一条黑色的河边站着,河水之中有我的倒影,于是我就伸长了脖子往水里看。   河水黑的发亮,然而河面上飘荡着氤氲的雾气,我好不容易才看清水里的影子,可那倒影里的人,居然不是我的脸!   “你醒了吗,是不是要来找我了?”河中倒影开口对我说道。   “你是谁?”我紧张的问他。   “我是谁?我是你啊。”   ☆、100 来自地府   河中倒影轻笑一声,对我说,我就是你啊,我心里一突,猛地就睁开了眼睛。我发现我们已经落地了。楚江王就站在我家门口。对门的刘策正好出来,看了我们一眼,我赶紧从楚江王背上下来,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我堆着笑脸跟他打了个招呼,刘策只是对我点了点头,就进电梯了。   我身上根本没有家里的钥匙,家里好像也没人。玲珑进去给我们开了门,终于到家了,我整个人摔在沙发上,感觉特别惬意。   “剑君白他们呢?”我左右瞅了瞅,几间卧室的门都大敞着,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小张居然也跟他们出去了?   “你问我,我问谁。”玲珑撇撇嘴,“说不定闲的慌出去转悠了呢,现在才三点,你等着瞧吧,到饭点儿上他们肯定都回来了。”   我不想跟楚江王说话,就打开电视随便看,看也看的心不在焉,楚江王则安静的坐在沙发靠边的位置,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有节奏的扣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五点的时候,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小楼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小张,不过剑君白到没见人影。我心里一紧,剑君白该不会走了吧,他走了我怎么办,我去地府还得靠他呢!   我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小楼,你师傅呢!”   “店长。你回来了啊,我师傅办事去了,今晚可能会回来的很晚,怎么了。”小楼看看我,又看看楚江王,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我见他看楚江王,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小楼赶紧笑了笑:“没事没事。我去做饭,店长你想吃什么。”   我说你随便做,反正你手艺好,小楼点着头进了厨房,而小张则是默不作声的转身进了卧室里,一句话都没说。   开饭的时候,我非常自觉的坐了上座,玲珑也跑来凑热闹,坐在了我右边,小楼让楚江王坐在左手靠前的位置,我瞪了他一眼,我说那是小张的地方。结果小张特别不给面子的坐在了玲珑的旁边,我又让小楼坐那里,小楼被我逼得没辙,最后干脆扒了点儿菜,跑去客厅吃了。   “你怎么在客厅吃饭呢,一个人吗,小张呢。”连卿航的声音忽然在客厅里响起。   “连卿航,我回来啦!”我立刻起身跑去了客厅,“正好开饭,来来来,吃饭吃饭。”来肝见技。   我直接抱着连卿航的胳膊,把他拖去了餐厅,原本连卿航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受宠若惊,然而见到楚江王之后,他的脸色立刻就黯淡了下来。   “坐啊,吃饭啊。”我把连卿航硬是按在了左手靠近我的位置上,“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楚江王什么都没说,而是坐在了连卿航旁边,我端起饭碗,旁若无人的开始往嘴里塞吃的。连卿航对楚江王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也拿起碗筷开始吃东西,楚江王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这一顿饭,表面上所有人都吃的很香,菜是一口没剩下,小楼过来添菜的时候,连菜汤都倒走了。然而所有人都是只吃不说话,大家都默契的安静吃饭,谁也没有问什么。   饭后小张去洗碗了,小楼也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玲珑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和楚江王,然后连卿航笑了笑,转身去了卧室,偌大的客厅就我们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机还开着,可是却更显得安静。   “卿航,这次送小凡回来,主要是想跟剑君白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办法能够将月蓉从小凡的身体里分出来。”楚江王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剑君白对魂魄之力很有研究,人脉也广,我想或许他能想出什么办法。”   “哦。”连卿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赶紧给连卿航说,其实楚江王和转轮王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之前我们在归墟原本打算试一下来着,结果我无法离魂,所以想问问剑君白,看看他能不能想到什么替代之法。   “其实我直接去地府不就好了,多简单么。”我最后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谢谢。”连卿航看着楚江王,目光诚恳,“谢谢你没有由着小凡胡闹,直接把她带去地府。”   楚江王的表情有些怪怪的:“都是为了她着想。”   我撅着嘴,腹诽连卿航居然也不帮我说话,忽然我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连卿航为什么要谢谢楚江王,我还没跟他谈恋爱呢,他这怎么搞的像我男朋友似的,怪不得楚江王这副表情。   我一下就特别尴尬,感觉我们三个坐在这里的气氛都有些不对劲了,我说我去倒杯水,然后飞速钻进了厨房。我端着水杯靠在橱柜上小口的抿着水,是我让楚江王来的,谁想到剑君白居然不在家,结果连卿航又来了,这简直是让人头疼的状况。   “喂,你干嘛躲在这。”玲珑忽然冒出来,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差点儿被水呛着。   我立刻白了她一眼,我说我坐在客厅里对着他们俩,简直浑身脑袋疼,你要是我,你怎么办。   “你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你跟楚江王那是过去的事了,连卿航才是你现在需要考虑的好不好。”玲珑嫌弃的看着我,“还是你想脚踏两只船?”   什么跟什么啊,我和楚江王根本就没来得及怎么样呢,就已经扼杀在摇篮中了,过什么去,连卿航也不是现在进行时,怎么什么事情到了玲珑嘴里,味道都变了呢?   “玲珑,我好歹是个大活人,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以后或许会找个正常人谈恋爱,然后结婚生子,为什么我非得跟鬼过不去。”我撇撇嘴。   玲珑掩嘴一笑:“米饭,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吗?”   我一愣,是哦,普通人会在鬼街开饭馆,做的还是死人生意吗,普通人体内会有两个魂魄纠缠不清吗,普通人会有奇异的魂魄之力吗?   我忽然又想起在楚江王背上做的那个梦,立刻冲到了客厅:“楚江王,地府有哪里有黑色的河吗,河水发亮,但是河面上却有雾气的。”   “小凡,你听谁说的。”楚江王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你别管,你先告诉我有没有。”我都急了。   楚江王吸了口气:“有,就在黑云沙小地狱,有一条名为百魂祭的河,那条河里的水全是在黑云沙小地狱中受刑熬不过,魂飞魄散的阴魂煞鬼聚集起来形成的,河水乌黑发亮,水面因为阴煞之气凝集,常年有雾气飘散。”   我一听,脚下一软,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玲珑及时扶住了我的手臂,急切的看着我。   “米饭,你怎么了。”   “我是从地府来的。”我有些失魂落魄,“我不是人,我是地府里的阴魂鬼物。”   “小凡,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连卿航也急了。   我迷茫的看了看连卿航,又看了看楚江王,眼泪忽然就涌出了眼眶。   “我在百魂祭的河水里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那不是我的脸,不是米晓凡的脸。”   “什么?”楚江王似乎比所有人都要吃惊,“你什么时候在百魂祭看过自己,你又没有去过地府。”   我幽幽道出之前那个梦,我说你们不要觉得这只是个梦而已,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梦是真的。   楚江王忽地站了起来:“小凡,我要即刻回阎罗殿去,剑君白回来了,告诉他让他等我,我会尽快赶回,在我回来之前,卿航,你一定看好小凡,她不能出任何差错!”   ☆、101 隐瞒什么?   楚江王走了,我失魂落魄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连卿航在对我说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黑云沙小地狱,这地方似乎有些耳熟。可在哪儿听过呢,我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百魂祭,一条完全由阴魂煞鬼的碎片形成的河流,我能在里面照出倒影,那肯定就是我的真实身份吧。原来我居然是从地府来的,不,确切的说我是从地狱来的。下过地狱,那我原本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从前觉得,月蓉夫人在我体内,还总是不打招呼就控制我的身体,根本是鸠占鹊巢的行为。然而现在,我觉得我一样是个入侵者,一个人不可能生下一个鬼物,我肯定是在真正的米晓凡出生之前,就占据了她的肉身,夺取了她的身份。   我都不知道我的眼泪一直在往下流,从小到大,在遇到李大叔,继而踏入鬼市之前,我觉得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那时候我从没遇到什么传说中的脏东西,就连上学的时候,找刺激跟人玩笔仙游戏,都从来没有成功过。   而现在我突然知道自己居然是从地狱来的,我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崩塌了,好像我活了二十五年,根本就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终于要醒了,我要去面对真正的我。   “小凡。小凡?”玲珑晃了下我的手臂,“你别太激动,梦而已啊,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就算你是从地府来的又怎么样,我也是厉鬼,你嫌弃我手上沾的血多吗?”   “那不一样。”我喃喃。“你是你,你是玲珑,你自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是谁,想要什么,可我呢,我活了二十五年,突然发现自己不是自己,而我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了,我们去地府,去黑云沙小地狱,去百魂祭,总会知道你是谁,不知道自己是谁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敢接受自己是谁。”玲珑苦口婆心。来华贞扛。   我目光涣散,虽然知道玲珑说的是对的,然而我根本一句都听不进去,我是谁,我到底怎么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我又是怎么成为了米晓凡,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你想哭就哭吧。”连卿航走到我旁边坐下,拉住了我的手,“如果你觉得难过,哭一场会让自己觉得好受些,你就哭吧。”   我靠在连卿航肩膀上哭的稀里哗啦的,虽然什么实际的事情都没发生,可我的眼泪就是止不住,也可能是这两个月以来经历的事情让我心里其实一直压抑着,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正大光明的痛哭的理由,于是我放肆的任由自己哭个痛快。   我哭的头都疼了,后来靠在连卿航身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次我没有做梦,更没有看到那个模糊的人影,我感觉梦里有人一直握着我的手,虽然他的手很凉,但是总算给了我一些安慰,让我知道我身边一直有人在。   我醒来的时候,是凌晨时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卧室里没开灯,但是我知道坐在我床边的人是连卿航。   “醒了?”连卿航轻声问我,“头痛吗?”   我坐了起来,点了点头,头痛欲裂。   “以后不要哭这么久了。”连卿航对我微笑,“小凡,你是人也好,是阴煞鬼物也罢,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你就是你。”   这大约是我到今天为止听到的,最让我感动的话了,我对连卿航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看的到。   “连卿航,楚江王回来了吗?”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楚江王听我说完百魂祭的事情之后,就忽然要赶回地府,我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连卿航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剑君白已经回来了,我告诉了他关于你的情况,他说一身双魂的事情他有些眉目,等楚江王来了,商议一下,或许有办法解决。”   我点了点头,有些提不起劲儿,如果放在今天之前,我知道月蓉夫人或许就要从我身体里被分离出去了,我肯定是兴奋的觉都睡不着,然而现在我最关心的是我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再睡一会儿吧。”连卿航拍拍我的肩头,“或许明天楚江王就会回来了,目前情况还不明朗,你要养好精神,虽然你现在没有阴气刺激就不会发热,但是难保你的情绪起伏太大,会不会对你的魂魄之力造成影响。”   “好。”我滑进被子,重新闭上了眼睛,连卿航的手自始至终没有放开,我也没有想过要把手收回来,我感觉他在我身边很好,或许解决了我的身世之谜以后,我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试试。   再次醒来的时候,连卿航不在身边,已经是天大亮了,客厅里吵吵嚷嚷的,好像有一群人在吵架,说话的有楚江王,有连卿航,有玲珑还有剑君白。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先去简单洗漱了一下,等我到客厅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吵了,脸色各异的坐在那里,谁都不愿意理谁的模样。   “怎么了?”我对大家勉强挤了点儿笑出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听到你们好像在讨论什么事情,讨论的很激烈呢,怎么我一来你们都不说了。”   “吵醒你了。”连卿航起身向我走来,“都快中午了,饿了吧,小楼已经在做饭了,等下就能吃。”   我没接话,而是把目光转向了玲珑,她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甚至都不看我,我再去看剑君白,他立刻扭过了头,最后我将目光投向了楚江王。   “嗯,还是先吃饭吧,小凡在归墟的时候都没有怎么好好吃东西,她的身体需要调理一下。”楚江王微微笑着,“今天小楼似乎特意准备了不少好菜,如果芽芽在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是啊,好久没见春芽了。”玲珑也幽幽接口,“米饭,让春芽回来住段日子吧。”   “说到这个,我还没见过这个春芽,只听小楼老念叨,我说楚江王,你不会看不上我们小楼吧。”剑君白也搀和了进来。   楚江王笑着摇了摇头:“芽芽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于是他们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重楼和春芽的事情来,好像完全把我给忽略了。没多久小楼叫了一声“开饭了!”,大家全部起身往餐厅走。   “你们到底想瞒我什么。”我心平气和的看着所有人。   “没有啊,小凡你想多了,先吃饭。”连卿航拍拍我的手臂,“走吧,今天小楼的菜做的很香啊。”   “是啊是啊,我都流口水了,我先走了啊。”剑君白嗖的就蹿了出去。   “嗯,有我喜欢的菜。”玲珑也赶紧闪人。   连卿航又想把我拉走,我皱着眉头推开了他的手。   “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我才是当事人,不要把我蒙在鼓里,不管是多坏的情况,我不觉得有比活了二十五年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自己,这种事情更糟糕了。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把话摊开吧,我要真相。”   连卿航没说话,嘴唇抿的很紧,楚江王垂着眸,似乎也不想说什么。   “不肯说吗?”我沉下了脸,“好,既然如此……”   我后退两步指着门口:“你们全都给我滚!这是我家!”   “小凡!”连卿航和楚江王同时开口。   “小凡,你别激动,我们只是还没得出结论,所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等我们确定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连卿航立刻跟我说。   “你觉得我会信吗?”我斜着眼瞪向连卿航。   “卿航,算了,我来说吧。”楚江王叹了口气,正色看向我,“小凡,你可能不是人。”   ☆、102 各方准备   楚江王对我说出,我可能不是人这句话之后,表情十分严肃,然而我却觉得莫名其妙。我昨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我是从地府里跑出来的。不是人这难道不是最起码的认知吗?   “阴魂?阴煞?还是什么千年恶鬼?”我皱着眉头看着楚江王,“不只是这样而已吧,否则你们也犯不着瞒我。”   楚江王苦笑了一下:“小凡,我的意思是,你可能完完全全不是人,不止是魂魄,包括肉身也是。”   什么?我直接愣住了。肉身还能不是人吗,我爸妈可是正经八百的大活人,如果他们有问题,当初我回家那段时间,楚江王肯定早就发现了,俩大活人生下的孩子。你告诉我里里外外都不是人,我完全无法理解。   “楚江王你说清楚点儿,我没明白。”   楚江王给我解释说,当我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像个胎儿那样长大了,然而其实我根本不是个正常的人类的胎儿,虽然我多年以来长得也是个人样,生活习性什么的也都和普通人没有区别,那是因为我是被人养大的,所以才如此。而他们之所以会这样推测。是因为我的肉身禁锢了两个魂魄,不仅没有不适,反而更加刺激了我的魂魄之力。   “你的意思,我如果恢复了真身,说不定是三头六臂,也可能长着个马脸?”我心里极度震惊,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副躯壳。居然连人类都不算?   “我也不知道。”楚江王无奈的摇头。   “哦。”我失神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没惊慌失措,也没大哭大闹,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反而让连卿航和楚江王都有些不自在起来。或许是昨天我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或许不是个人,今天也不过是发现自己不算人的更彻底了一些,好像也不算特别坏的消息。   连卿航和楚江王看了我一会儿。发现我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楚江王连忙说那我们去吃饭吧,再等等菜都要凉了。   这回我没反对,跟他们一起进了餐厅,饭桌我吃的心不在焉,我在想我如果找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会变成什么样呢,脑袋上会长出角吗,还是屁股后面会多出条尾巴?   不知道怎么我忽然有些想笑,我想象了一下自己顶着个牛脑袋的模样,立刻感觉一阵恶寒,但愿我没那么丑。对了,那个水里的影子,我看过那张脸,既然影子说他是我,那我应该和他张一样才对。   但是我无论怎么努力,居然想都想不起那影子确切的模样了,而且我越想,那张脸越模糊,我都还记得那脸上带着的莫测笑意,然而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其他具象了。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我在神游的缘故,大家都没出声,餐厅里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碟发出的轻微响动,还有咀嚼吞咽的声音。   我们就这么默默的吃完了一顿饭,吃完之后他们继续讨论关于分离月蓉夫人魂魄的事情。剑君白说之前楚江王提出的那个分魂之法,理论上是可以在阳间实现的,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却没有办法,因为阳间还是阳气重,即便是乱葬岗那样的地方,都没有地府那样浓郁的阴气。而我要分离月蓉夫人的魂魄出来,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要充足的阴气,否则我很可能跟月蓉夫人一起烟消云散了。   “地府之行,看来是不得不去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一本正经的对着楚江王说,“原本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几十年以后,我死了,月蓉夫人就可以和我分开了,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根本不是个人了,谁晓得我要跟她纠缠多久,况且只有去了地府,才能搞明白我到底是个什么,所以请你们不要再以危险为理由,不让我去地府了。”   楚江王和连卿航都默不作声,许久,玲珑开口说,虽然自己的本事放在地府里,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若我去地府了,她会尽全力保护我的安全,如果有人想要害我,除非她先死。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这么忧虑吧。”剑君白忽然开口,“我也去过地府几次,自己琢磨了一套收敛气息的法门,让小凡一下子学会恐怕是没可能,不过我可以做个法器出来,只要她不离身,就可以掩盖她身上的人气。况且她原本就不是人,你们想想办法,难道不能将她的气息模拟成鬼?”   “你确定,可以用法器掩盖她的人气?”楚江王皱着眉头开口。   “喂,虽然你是阎罗,但是你也不能怀疑我的能力,我既然敢说,肯定是有把握的。”剑君白一脸不爽,“你要能找到好材料,我保证成品的威力只大不小。”来华斤亡。   “没问题,要什么东西你说。”楚江王一口答应。   剑君白开始跟楚江王开始商量去做法器的材料,连卿航插不上话,拉着我走开了。   “小凡,你真的想好了?”连卿航好像很担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找到了你的真身,而你的真身又比你强大,或许你会被吞噬,即便我们保证了你的安全,你和你自己真身的融合,也阻挡不住,你或许会变得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你可以接受吗?”   “连卿航,我相信你们会保护好我的。”我对连卿航微微笑了笑,“况且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那才是真正的我。”   “米晓凡,我要和楚江王谈谈。”沉寂多日的月蓉夫人,忽然在我脑海里对我说话,不过这次她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而是带着些愁绪。   “好,你等等,我去找楚江王。”   我给连卿航说,月蓉夫人要见楚江王,他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正好剑君白正在思索那个法器的炼制方法,我对楚江王招了招手,单独和他去了我的卧室。我说月蓉夫人有话跟你说,不过我不想听,你还是把我弄晕吧。   “好。”楚江王苦笑一下,“得罪了。”   楚江王的指尖点在我眉心,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楚江王已经走了,连卿航说他回阎罗殿去找材料,然后会派人把东西送来,而他自己则要去转轮王那里先行打点准备其他事宜,好让我在进入地府之后,用最快的速度将月蓉夫人的魂魄分离出来。   “我知道了,谢谢。”我对连卿航笑了笑,“你也回去吧,这次去地府,你身为离魂间冥警局的局长,总不能抛下公职不管,你天天往我这跑,肯定已经耽误了不少事了。”   “不行。”连卿航一口回绝,“我必须亲眼看着你好好的,哪怕是这次地府之行,有楚江王和转轮王两大阎罗为你保驾护航,我也不放心。”   “连卿航,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相信我吗?”我第一次主动拉过连卿航的手。   连卿航愣了一下,马上点头。   “既然你相信我,就等我回来,反正楚江王也说了,我分离魂魄之后会非常虚弱,我想我恐怕不能立刻去找我自己的真身,到时候,你还怕没有时间陪着我吗?”我对连卿航笑。   “小凡。”连卿航怔了片刻,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好,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离魂间等着你。”   我拍了拍连卿航的背,有些失神。连卿航,如果我真的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了,到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103 进入地府   来送材料的是天心,她拿着一个大箱子,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又装在不同质地的小盒子里,天心对剑君白说。这些都是楚江王给剑君白的,如果不够她再送来。   “楚江王真大方啊。”剑君白用手指拨弄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好东西不少呢。”   “最下面那一层都是楚江王送给您的,感谢您这次特意为阎后出手。”天心向剑君白颔首一礼。   剑君白瞥了我一眼,嘴里说着楚江王太客气了,手下的动作却一点儿都不慢,直接把箱子一合。囫囵提到了他的房间去。   天心对我点头一笑,说没有别的事她先走了,转身就消失在了房间里,我对于剑君白即将制作的那个法器挺好奇,就敲门想去看看。来华帅亡。   “哪儿有那么快就开始啊,这些材料都只做工最简单的处理。我还要进行进一步淬炼,这么多好材料,万一炼坏了那就亏大了,你别急,炼好了我会通知你的。”剑君白说着,就把我赶了出去。   我心想他既然这么说,这法器做起来肯定还得一段时间,趁着这功夫,我让连卿航和玲珑陪着我回了趟家。我不敢确定这次去地府的结果,如果分魂失败了。我就会死掉,即便分魂成功了,等我找到了我的真身,我们一旦融合,或许米晓凡这个人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老佛爷见我又回来了,立刻怀疑我这次是生意真做不下去了,再一次警告我,如果想在家啃老,他们是坚决不会答应的。当我拿出一枚价值二十万的蓝宝石胸针。别到我妈衣服上的时候,我妈先是根本不信这是真货,等看到珠宝鉴定书,她吓得赶紧把胸针取下来装好塞进了衣柜最里面压住。   “小凡啊,你哪儿来的这东西,你该不会是……”我妈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小凡啊,妈虽然老跟你说你得出息,但是咱家不富裕也没缺钱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啊!”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说妈你怎么了,这是江城第一女富豪苏云曦送我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送我。   “真的?”我妈满脸不相信。   “我骗你干嘛,她死前送我的,就因为这个,警察局还怀疑我是杀人凶手呢。”我撇了撇嘴。   “这样啊。”我妈立刻抹了把脸,“天上掉馅饼,正好砸你头上,那我就收下了啊。下次早点儿把话说清楚,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富商老头子包养了呢。”   我简直哭笑不得,我妈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我说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她送我的东西太贵重了,我住的房子就我自己,放太多贵重物品不安全,还是给你和爸保管。   “你想的没错,妈给你收着,到时候给你当嫁妆。”我妈嘿嘿一笑。   嫁妆,也不知道我米晓凡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出嫁了。我心里微叹一声,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在家陪了我爸妈几天,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我又回了江城,回家的时候剑君白正坐在沙发上,看得出他是沐浴更衣过了,双手合十对着一个放了颗药丸的小碟子,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好奇的站在那看,他睁开眼睛之后,几乎是怀着虔诚的表情,把药拿起来吃了。   “君白大师,您刚吃的是什么啊。”我看那些玄幻小说上,厉害的道士都会炼什么丹,可以增加内力云云,反正是很厉害的东西。这次地府之行,剑君白似乎也要去的,难不成在为去地府做准备?   “没见识了吧,这是我花了三天时间才弄好的驻颜药,你想想啊,地府那种地方,阴气煞气弥漫,对人的皮肤伤害很大的,我得加强对自己的保护啊。”剑君白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嫌弃,“你一个女孩子,有空也去一下美容院什么的,你看脸上的皮肤,失水也太厉害了。”   我目瞪口呆,下巴差点儿掉在地上。   “怎么样,是不是对于我这种,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还偏偏要靠实力吃饭的人,多了几分钦佩啊。”剑君白得意洋洋。   我忍不住抱拳,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我转头一想,不对啊,我就在家住了三天,算上来回路上花掉的时间也不过是不到五天,他花了三天时间炼这个驻颜药,那我的法器呢,他该不会还没开始做呢吧!   “你看我剑君白像是那种人吗?”剑君白不满的斜了我一眼,然后跑去他房间,拿了一块巴掌大的牌子出来,“拿去,最好整根绳儿挂脖子里,省的你丢了。”   剑君白将牌子随手扔给我,说刚吃完驻颜药,需要睡个美容觉,直接钻自己卧室去了。   牌子看起来做的也没多精细,好像是玉质的底,上面镶嵌了一些看不出材质的东西组成的花纹,背面雕刻了几排细小的文字,字也被某种颜料之类的东西染过,红中带金。牌子上有个小孔,应该是留着让我穿绳子的地方,前后看看,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靠谱么?”我看了一眼连卿航,又看了看玲珑。   玲珑伸手拿过了牌子,然后握在手里,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会儿,“效果应该不错。”说完,她又把牌子给了连卿航。   连卿航就是随便看了两眼,然后把牌子还给了我,“我觉得小凡拿着牌子的时候,我确实感觉不到她身上的人气了,只是不知道到了地府,对这东西会不会有影响。”   “你们怀疑我的水平?”剑君白阴着脸从门缝里探出颗脑袋,“不要背后说人家坏话啊,我耳朵可是很灵的。”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没见识过。”我赶紧摆手。   “最好没有。”剑君白哼了一声,重新关上了房门。   我把牌子拎到眼前看了看,感觉很为难,巴掌大的牌子,拿在手里已经不小了,挂在脖子里,好像丑了些也扎眼了些。   玲珑忽然伸手扯了我几根头发,疼得我龇牙咧嘴的。结果头发在玲珑手里,被轻轻一捻,居然融成了一股,变成了一条黑色的细绳,然后她用细绳穿过牌子,给我系在了脖子上。素白纤细的手指抹过细绳,绳子上出现了一串灰色的珠子,挂在身上立刻就变好看了许多,而且也不那么奇怪了。   “谢谢。”我开心的拿去胸前的牌子看。   “谢谢。”连卿航忽然对玲珑郑重一礼。   “别谢我,我可不想米饭死了,还要连累我灰飞魄散。”玲珑一甩头发,走了。   “这珠子有什么说法吗?”我一看这情况,马上明白了过来。   “这是阴气珠,鬼魂十年才能凝出一颗。”连卿航对我解释。   十年?这么久!   我看着手心里那些灰色的珠子,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如果玲珑是个男的,还有楚江王和连卿航什么事,我就算倒追,也得贴上去啊!   一切准备就绪了,我用阎罗私印联系楚江王,我说我们可以出发了。很快楚江王就到了我家,一挥手便出现了一道光门,剑君白率先走了进去,玲珑紧随其后,我刚要迈步,连卿航忽然叫了我一声。   “小凡!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我对连卿航笑了笑,转身踏入了光门。   一脚迈出好像踩在了云雾里,我的身子马上就往下坠,好在随后而来的立刻抓住了我的手,等我们安全落地,头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远处一座巍峨的宫殿,矗立在陡峭的山峰之上。   “前面就是转轮王的第十阎罗殿,我们走吧。”   ☆、104 转轮王薛   第一次来地府,我忍不住好奇的四处张望,地府的天空虽然不是漆黑一片,却也和离魂间一样灰蒙蒙的,光线没有任何变化。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不过这里的地表不像离魂间外面的荒原那样光秃秃的,倒是长了不少树木,这些树木我完全没见过,树叶都比手掌还大,颜色也是铁灰的,加上树木十分高大,几乎和头顶的天空融成了一片。   在转轮王的第十阎罗殿后面。有一条瀑布,远远的,我只能看到那瀑布的水流非常汹涌,奇异的是,瀑布中的水是倒着流的,而瀑布的尽头。仿佛直通苍穹。缭绕的水光雾气,让那条倒挂的瀑布看起来十分迷离,壮观异常。   “那里就是地府的尽头。”楚江王指着远处的瀑布,“转轮王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别核定发往何处,那瀑布中流的并不是水,而是生魂,他们在前九殿之中赎清了罪孽,便从这里进入轮回。”   我愣愣的望着那天瀑布,生魂组成的瀑布。和黑云沙小地狱中的百魂祭,有些异曲同工之处,然而这两处水域,一处代表生的开始,一处代表灭的不甘,真是让人赞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有那条生魂瀑布的缘故,我竟然一点儿都没觉得阴寒,甚至有些热,不禁有些感慨这里不愧是阴阳生死交汇之处。真是神奇。   “我们为什么直接来转轮王这里,我还以为我们会先去第二阎罗殿。”玲珑瞥了一眼楚江王。   “转轮王比我更精通魂魄,届时分魂也是由他出手,我不过是在旁辅助,而且他这里是地府之中唯一一处生死之气并存之所,对于小凡来说,更为合适。”楚江王解释道。   正说着。一道灰色的影子从远处的宫殿方向飞快的向我们飞掠而来,片刻就便到了我们面前,影子落地,一个素服的女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对着楚江王屈膝一礼,声音清冷,“嫣然奉命来迎接楚江王。”言罢,她也不看我们其他人一眼,自顾在前头带路。   我悄悄问楚江王,这个嫣然是不是和天心一样,都是阎罗殿的侍女长啊,楚江王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说,不过嫣然和天心还有些不一样,嫣然不仅是第十阎罗殿的侍女长,也是转轮王的未婚妻。   怪不得礼节做的十足,脸上看起来却没有任何谦卑之态,原来是未来的阎后啊。侍女长与阎罗的爱情故事,在地府不知道算不算一段佳话呢?   山峰看着挺远,没走多久却就已经到了山脚下,整座山没有一个台阶,更没有供人通行的路,我抬头望着上面的宫殿,有些郁闷的撇了撇嘴,也是,人家都是高来高去的,谁想过阎罗殿里也有活人来访呢。   嫣然脚尖一点,已经向着阎罗殿飞去,玲珑也立刻跟了上去,我感觉她好像看这个嫣然有些不顺眼,不过我也没敢多嘴,我也不想还没到人家地方,就先把女主人给惹了。   我好奇的看向剑君白,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把寸许长的木剑,伸手一抛,那木剑“嗖”的变大,他踩上木剑也飞了上去。呦,传说中的御剑法,今儿可是开眼了。来华司号。   “来。”楚江王朝我伸出手,“我带你上去。”   我有些不情愿的把右手递给楚江王,他手臂一捞,便紧紧抱住了我的腰,然后快速的飞入空中,我只感觉眼前一花,就已经落在了地上,转头一看,嫣然和玲珑两人也才刚刚上来,倒是剑君白后发先至,比玲珑和嫣然都快了一步。   我发现我们并没有在宫殿前门,而是在一个类似偏殿的地方,嫣然对我们轻轻点了下头,说让我们随她走,然后便带着我们进了一个大殿里。我们落座之后,立刻有宫娥端上茶点,只是没见转轮王的人影。   “转轮王正在处理公务,很快就到,请各位稍候片刻。”嫣然说完,留下我们独自离开了。   “这阎罗殿也太安静了吧。”剑君白起身朝着门外看了看,“我还以为阎罗殿里面,肯定是百鬼啼哭,诉说冤情,结果这一路过来,外面一个鬼影没有,里面也没看见几个人。”   “公务都在正殿处理,这里是偏殿,会客之所,至于鬼魂,有鬼差押解,与我们并不是走一条路进来,你自然看不见。”楚江王微笑了一下,“你若想听百鬼啼哭,随便找个地狱入口站上一会儿,恐怕你这辈子再也不想听那声音了。”   “地狱,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怕啊。”我有些惴惴的问了一句楚江王,饶是我来之前已经觉得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置身于此,依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了,额头居然渗出了些薄薄的汗。   “无论阳世阴间,所有的行刑之地,恐怕都是一样的,古时酷刑相比地府更加惨烈。”楚江王微笑的看着我,“如果生时没有作孽,死后自然不必入地狱受苦,何须怕呢。”   “说的正是。”言语间,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从殿外走了进来,他长得浓眉大眼,一副非常古板的方脸,看起来近四十岁的模样,“历,你来的真快啊。”   楚江王立刻起身,我也赶忙站了起来,楚江王对转轮王介绍说:“薛,这就是小凡。”   “转轮王好。”我对他点了下头,只觉得背后的汗意更重了,暗笑自己没见过世面。   “有礼貌的小丫头。”转轮王哈哈大笑两声,感觉很是爽朗的性格,我忽然想起之前那个清冷的嫣然,这一对的搭配,真是怪怪的呢。我有些神游,而转轮王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历,她的情况,似乎和你说的有些不一样啊。”   “怎么?”楚江王立刻紧张起来。   “我还是先仔细查查。”转轮王说着,直接抓住了我的手,他双目微眯,我只感觉一股不同于楚江王的清凉之气,顺着他的手进入了我的身体,“肉身却非凡胎,魂魄不似人不似鬼,阴阳混沌不明,怎么会有这种人。”   我瞪大了眼睛,刚才转轮王说的话,从字面上的意思理解,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那我是什么,难道我还能是地狱中的一棵树?我正想着,原本就已经有些发热的身体,骤然窜出无数热流,像是闻到腥味的鲨鱼,朝着转轮王注入我身体的凉气,飞快的包围而上。   “小凡!”我只听楚江王忽然急急喊了一声,一掌打在转轮王身上,转轮王的手松开了我,而我的身体不自觉的朝后倒去。楚江王急忙抱住了我,扶着我放在一边的座椅上。   “她的魂魄之力怎么这么强。”转轮王的语气十分诧异,“刚才若不是你打我那一掌,让我及时脱开她的魂魄之力纠缠,恐怕她的魂魄之力会开始吞噬我。”   我体内热流乱窜,脑袋晕晕乎乎的,听到转轮王这样说,我更是觉得心惊肉跳。   转轮王是什么身份,十殿阎罗之一,虽然论不及楚江王,但是这中间的差距也不过是细微之别,我怎么能连他都能吞噬?   “历!救我!”阎罗私印中忽然传出月蓉夫人的叫喊声,“阎罗私印挡不住她了!”   楚江王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一把抱起我就往殿外疾速飞掠而去,片刻之后,我感觉浑身一凉,我好像被他放进了一眼寒泉之中。   “小凡,这是归墟眼,里面都是归墟的水,你放松,沉入水底,不用担心会窒息。”   说完,楚江王松开了他的手,我浑身根本使不上力,只觉得自己缓缓在没入水中,不停的往下沉,往下沉。   ☆、105 地府地   冰凉的归墟水包围着我,我的身体在不断的下沉,我不知道这归墟眼究竟有多深,微微睁开的双目所能见到的,不过是一片漆黑。   身体散发出的灼热。被归墟水迅速降低,体内躁动的热流,也开始缓缓归于平静。我有种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错觉,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朦胧之中,那个影子再一次出现。   “你来了。”影子飘荡在远处的水中,有些模糊。轮廓似乎都要随着水流飘散开,“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你是谁,我到底是谁?”我的言语犹如梦呓。   “找到我,找到你自己,你就会知道了。”影子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形越来越淡,慢慢的,居然完全飘散在了水中,仿佛融化一般。再也无影无踪。   热流重新汇聚在一起,如同从前那样,在我身体中缓缓流动。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而去,在我几乎要昏迷过去之前,一个身影从朝我游来,抱住我的腰,将我带回了水面上。   “历。”月蓉夫人控制着我的身体,吃力的伸出手,缓缓抚上楚江王的脸,指尖的水珠沾在他的面颊上,与他脸上的水迹汇聚在一起,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蓉儿?”楚江王抓住了我的手,“你没事吧。”   月蓉夫人微笑摇头:“我没事,她的魂魄之力似乎稳定了。”   “那就好,让她去休息一下吧。你也需要休息,等转轮王准备好了,就开始给你们分魂。”楚江王一手抄在我的腿弯,将我打横抱起来。月蓉夫人伸手抱住了楚江王的脖子,脑袋以为在他胸前,闭着眼睛,似乎很开心。   我被楚江王带去了偏殿客房,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被几个宫娥给换了下来,我浑身无力,脑子也晕乎乎的,只当什么都不知道,闭着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飘着一股奇怪的香气,味道清新冷冽,却又夹杂着一股暖香,如此反常的组合,居然一点儿没有觉得难受,倒是有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你醒了,怎么样,感觉好点儿了吗?”楚江王立刻上前问我,“我现在不敢随便检查你的魂魄,怕你的魂魄之力受到刺激,又会紊乱。”   “月蓉夫人没事吧。”我赶紧撑着身子坐起来,虽然嘴里说惹毛了就把她吞噬掉,但是她要真要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得内疚一辈子啊。   “她没事了。”楚江王对我微笑着,“你放心好了,她毕竟是阴魂,我可以为她补充魂魄之力,只要她不消散,总会恢复的。”   “那就好。”我有些失神,“我又看到我自己了,在归墟眼里。”   “那个影子?他说什么了吗?”楚江王一听我提起这个,马上就显得很紧张。   我扯了扯嘴角:“他说我来了。”   我没有告诉楚江王其他的,其实我已经做好了打算,和月蓉夫人分魂之后,我不会回江城,直接去黑云沙小地狱找百魂祭,我的直觉告诉我,找打了百魂祭,我就会找到我自己。   “小凡,我要去查一下卷宗,玲珑和剑君白去帮嫣然准备你的分魂材料了,我让天心来陪你,我会尽快赶回来。”楚江王顿了顿,“如果你感觉有任何不舒服,立刻告诉转轮王,还有这屋子里的香,记得不要断。”   我点了点头,楚江王说他跟转轮王打声招呼就走,争取早去早回,他前脚离开没多久,天心就来了,好像一直在随时待命似的。   天心走到我床边,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我在归墟的时候,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地府,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就笑了笑没出声。   天心见我不想说话,静悄悄的离开了我的床边,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但是我确定,如果我需要的话,她会立刻现身。   我在偏殿客房里吃了顿饭,玲珑和剑君白一直没见人影,天心虽然陪着我,但是她不肯吃东西,就站在一边,我感觉特别不好意思,吃的飞快,吃完我问她有没有地府的地图,包括各大小地狱的。   “你要地图做什么。”天心眉头微皱,“地府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除了阎罗殿,那里都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地狱尤其如此,虽然地狱口都有重兵把手,但是地狱广阔,即便有阴兵百万,也不可能看守住每一处缺口。”   我连忙说我不是想到处逛,我就是一个人在这待着挺无聊的,你拿地图来,给我讲讲地府的故事,就像以前在归墟一样,我也涨涨见识嘛。   天心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这样倒可以,你稍等,我去找地图来。”   我悄悄呼了口气,还好骗过她了,我知道现在是唯一能去熟悉地府地形的机会,地府这么大,我如果完全没有方向,两眼一抹黑的跑出去,恐怕找上一百年也找不到黑云沙小地狱。   宫娥收走了碗筷,天心没多久就抱着一个特别的册子进来了,我一看那册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册子长宽大约有我小臂那么长,厚度比转头还厚,等天心把册子放下,翻开硬皮,里面薄薄的纸张更让我绝望。   我又不能一上来就问百魂祭在哪儿,否则太容易惹人怀疑,要是耐心听着天心给我讲,从鬼门开始,那得多久才能讲到楚江王管辖的十六小地狱。但是我只能耐着性子听天心说。   好在天心对于秦广王的地盘似乎也没有很多兴趣,寥寥数语便讲完了,期间有宫娥进来添了一次香,天心回头看了一眼香炉,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原想问她这是什么香,可我心里着急找百魂祭,硬是憋住了没问,天心又继续开始翻地图册,或许是因为她原本就在第二阎罗殿的缘故,对于楚江王管辖的地域,她讲得十分仔细。   “这里就是黑云沙小地狱了,当初月蓉夫人就是在这里受刑的。”天心指着地图册,我对于月蓉夫人受不受刑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百魂祭在哪儿,然而黑云沙小地狱地方也不小,几页翻过去了,还没找到百魂祭在哪儿。   “我听楚江王说,黑云沙小地狱里面,有一条由阴魂煞鬼的残魂形成的河流,叫百魂祭,河水是黑色的,在哪里呀。”我忍不住问天心。   “百魂祭在黑云沙小地狱的边缘,那里已经靠近地藏王的地盘。”天心又翻了几页,指着图上一条黑色的粗线,“过了百魂祭,二百里之外就是地藏王宫。”   我心里一突,连忙问天心,黑云沙小地狱,除了百魂祭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河流了?   “没有了,地府之中虽然水域宽阔,但是地狱之中的水流是有严格控制的,百魂祭也是黑云沙小地狱中自然形成的河流,并非地府水域分支。”天心摇头。   我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阎罗私印,一个疑问在我心里成型。月蓉夫人说她当年在地藏王之乱的时候,突围冲出,慌不择路跑到了黑云沙小地狱,然后在一条河边看到了地藏王。而百魂祭是黑云沙小地狱唯一的河流,就是说她遇到地藏王的地方,在百魂祭边?来阵欢圾。   那里已经靠近地藏王宫这么近了,她即便再慌不择路,也不该跑到敌军的大本营附近去啊。   这个疑问让我更加坚定,月蓉夫人和小李子之间,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他们和地藏王之间,也肯定有某种关联。   “对了,关于百魂祭,还有个传说。”天心忽然对着我微微一笑。   ☆、106 没见过他   我对百魂祭的一切都感兴趣,听天心提起有传说,立刻点头。   “传说,百魂祭最初是由地藏王落下的眼泪形成的。地藏王在地府普渡众鬼,历经千万年。然而地府中的妖魔鬼怪非但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地藏王内心哀恸,落下一滴眼泪,变成了一汪池水。”   “地藏王大慈大悲之心,黑云沙小地狱里受刑不过,破碎飘散的阴魂便都汇集到地藏王的眼泪池中,希望求的魂魄最后的安宁。而阴魂越聚越多,便形成了黑云沙小地狱的黑河,由于河水是无数阴魂组成,所以便命名百魂祭。”   天心语速缓慢,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我的思绪不知不觉便随着她的讲述飘飞。地藏王落泪成池,万千阴魂求安宁汇聚,原来百魂祭,也不是我想象中的寂灭之河。   “可地藏王明明如此慈悲。为什么会攻打十大阎罗殿呢?”我忍不住出声问道。   天心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地藏王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二十多年前那次地府大乱也好,前月忽然攻打阎罗殿也好,地藏王都是坐镇后方,并没有直接参战。”   我脑子里忍不住开始猜测,或许地藏王根本就已经不在地府了,他去哪儿了我不知道,不过那个攻打阎罗殿的,可能只是个假的地藏王。   “姐姐!”我正在出神,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欢快的叫喊,春芽出现在门口,飞一般向我奔来。然而跑到我面前,她又停下了,撅着嘴巴。眼睛红红的。   “姐姐,你不喜欢芽芽了吗,为什么把我赶回家了。”春芽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心里忍不住一酸,赶紧拉过她的手:“姐姐怎么会不喜欢芽芽呢。你看姐姐现在不是来地府了吗?”   春芽撅着嘴巴看了我一会儿,又瞥了一眼天心,天心立刻说先去给我准备晚饭,出去了。春芽在我旁边坐下,悄悄问我,姐姐,小楼哥哥怎么没来啊。   这妮子,原来是想情郎了,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告诉她小张现在情况不好,小楼必须留下照顾他,而且李大叔逃跑了,阴煞鬼门的门主也是虎视眈眈,小张一个人在家我没法放心,而且他不来,也是剑君白的意思。   “哦。”春芽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   有春芽在,我感觉立刻开心了不少,她跟我说这次跟楚江王回阎罗殿之后发生的事情,因为她当初离开阎罗殿的时候才是个小女孩,忽然长大了,回去有好多人都不认识她了。   不过大家很快就重新接受了她,觉得她虽然外表长大了,不过还是从前那个芽芽。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她那贪吃嘴馋的毛病,恐怕谁都印象深刻吧。   天心不愧是第二阎罗殿的侍女长,晚饭准备的相当丰盛,菜品比中午多了一倍,连甜品都准备了,春芽吃的不亦乐乎,我因为心情好,也比平时吃的多了些,想想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吃一顿饭了。   春芽吃过饭闲不住,就在屋子里到处看,指着香炉问我:“姐姐,这屋子里是什么香味啊,真好闻。”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爸爸说这香不能断,可能是给我稳定魂魄用的吧,毕竟我马上就要分魂了,如果魂魄不稳,很容易出事故。   春芽看向天心,她立刻给春芽说,这香是从第二阎罗殿带来的,楚江王亲自调配,给我压制体内的魂魄之力,以免我的魂魄之力再次失控。   楚江王还会调香,真稀奇,我赶紧给天心说替我谢过楚江王,天心微笑着点了点头。   “姐姐干嘛这么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春芽无所谓的摆摆手。   我没说话,我跟楚江王之间的不愉快,还是不要跟她说了,她就这么无忧无虑的,是最好最好的。   春芽看到一边桌上的地图册,好奇的抱了过来,问我房里怎么会有这个,这是地府全图,一般都是放在库房里的。我连忙说我之前太无聊了,就让天心给我讲讲地府的事情,打发时间而已。   “现在我来陪姐姐啦,不用这个了,让天心拿回去吧。”春芽说着,直接将图册推给了天心,我眼巴巴的看着天心拿着地图走了,心里郁闷的要命。   虽然之前天心给我讲过楚江王的辖区,但是还没讲完,那个地形我也记得根本不清楚,我还想等天心不在的时候,再仔细研究一下路线,现在好了,图册没了,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就要分魂,不知道路,我怎么去百魂祭啊。   春芽哪儿知道我想这些,叽叽喳喳的跟我讲着话,我只能堆着假笑听她说,心里盘算的却是看看能不能再找个机会,把地图册弄回来。   然而转轮王没有给我机会,没多久他就来找我,说药材池已经准备好了,我需要现在就进去泡着,用以稳定我的魂魄,进而继续削弱我的魂魄之力。春芽天心都陪着我,我们去了归墟眼附近的一所阁楼,一进门就闻到浓浓的药香,玲珑和剑君白也已经在那等着我了。   “下去吧,你要先泡七天,除非必要最好不要从里面出来。”转轮王指了指重重幔帐之后的水池。   春芽好奇的跑到水池边,把手伸进去试了试,然后立刻叫我快过去,说水温特别好,可舒服了。   春芽是个鬼,她觉得水温舒服,那这水肯定不会是热的,果不其然,我的脚尖刚碰到池水,就感觉一阵寒凉顺着脚背蔓延而上。   转轮王和剑君白都已经出去了,水池边就我和春芽,玲珑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一直不说话。   我整个人浸泡在池水里,倒是没觉得冷,反而有种大热天进了游泳池的舒爽感觉。春芽其实挺想一起下来泡一泡,不过她怕破坏了池子里的药力,只蹲在水池边拨弄着水玩。   我眼珠一转,对春芽招了招手:“芽芽,给我讲讲你爸爸的辖区吧,你肯定去好多地方玩儿过对不对。”   “地府有什么好玩的,阎罗殿我都玩腻了,爸爸不让我跑太远。”春芽撅着嘴。   “那你还记不得,当年你跟你妈妈一起出去,曾经到过黑云沙小地狱。”我循循善诱。   春芽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好像确实去过,不过时间太久她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他妈妈带着她一直往西边跑,跑了好久好久,途中经过了一座山,后来跑到了一条黑色的河边,后来的事情她就记不得了。来岛农才。   “你们不是遇到了地藏王吗,他长什么样啊。”我对地藏王的好奇,不亚于对百魂祭的兴趣,因为我感觉自己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地藏王的影子似乎就无处不在。   “地藏王?”春芽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我没有见过地藏王啊。”   没见过?月蓉夫人不是说她们在河边看到了地藏王么,我说你妈妈说,你们当初在黑云沙小地狱见过地藏王,你妈妈还被她打伤,差点儿魂飞魄散,后来带着你逃到离魂间,地藏王又追去了,她迫不得已才把你留在离魂间,自己去了阳间躲避,你完全没印象吗?   春芽又开始想,感觉想的很努力,然而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还是摇头,说到河边之后的事情,她就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她是怎么到离魂间的,她也不知道,只是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只剩她一个人了,妈妈不见了,所以她一直在离魂间找妈妈。   “月蓉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107 最佳时机   我一直怀疑月蓉夫人和小李子有勾结,想当年她就是小李子养的鬼,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如今春芽说自己没有见过地藏王,那她当初说给楚江王的话。很有可能是假的!   “我早就说过,我把春芽封印了。”月蓉夫人冷淡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当年她还小,我怕地藏王对她不利,将她藏在离魂间,她不记得地藏王有什么奇怪。”   “可你说过,你封印春芽是到了离魂间之后。为什么在黑云沙小地狱的事情,她就已经不记得了?”我继续追问。   “小孩子记不清事情有什么奇怪吗,况且当初地藏王忽然出手,我都差点儿被打的魂飞魄散,她才多大,哪里能免得了被波及。”月蓉夫人言罢,语调忽然一转,“米晓凡,你除了离间我们夫妻。还要离间我们母女的感情,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亏得连卿航对你一心一意。你却无时无刻不在打我丈夫的主意,简直不知廉耻!”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月蓉夫人一提起这茬,我感觉自己的火气就快要控制不住,我和楚江王已经闹成这样,月蓉夫人却还要死死抓着不放,原本我和楚江王顺其自然,或许也不过就是成为普通朋友,可被她这么一闹,我们俩即便是不得已要碰个面,也尴尬的不行,她还想怎么样!   “没有你为什么不肯和连卿航在一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对你来说,他不过就是你聊以慰藉空虚伤感的傻瓜而已,如果历肯要你,你绝对立刻就会把他踢到一边。”月蓉夫人冷笑。   有没有搞错啊。我谈恋爱又不是你谈恋爱,我跟谁在一起还要你批准吗,我没有答应和连卿航在一起,就是因为觊觎你老公,是不是天底下所有拒绝追求者的女人,都是在惦记别人老公吗!根本是无理取闹!   “月蓉夫人,你自己思想龌龊,就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龌龊,麻烦你不要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告诉你,我米晓凡就算这辈子嫁不出,都不会觊觎你的男人,我没那么不要脸!”我大吼出声,双拳死死捏着膝盖,浑身都开始颤抖。   月蓉夫人没有立刻接话,我以为她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不过片刻之后,她再一次继续纠缠起来,我彻底抓狂了,体内热流开始不可抑止的加速运转,我觉得我已经要疯了,我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让她虚弱到无法开口说话!来岛匠技。   然而当我的体内的热流开始加速,池子里的水骤然便变冷了许多,水中甚至出现了丝丝缕缕的冰茬,我的身上慢慢的染上了一层白霜。寒冷的池水中,有更加阴寒的气息从我的皮肤钻进我的身体里,我体内的热流居然被这阴寒之气压制,流动变得迟缓,而我自己被这凉意一激,也迅速冷静下来。   我和月蓉夫人就要分魂了,这个档口,我们俩最好谁都不要出任何差错,否则与她魂魄纠缠的日子或许就要延长,我不能这么暴躁,我要冷静,冷静。   “姐姐,你,你没事吧。”春芽怯怯的碰了一下我的肩头,“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   我心里一紧,立刻对春芽微笑了一下,我说对不起,姐姐吓着你了,以后不会了。   春芽咬着嘴唇点了下头,只是脸上依然余悸未消。   “小凡,我出去一下。”玲珑忽然走过来,“你记得如果感觉有任何不适,立刻叫春芽帮你找转轮王过来。”   我点头说你放心去吧,有春芽在这呢,天心不也在门口守着,不会有问题的。   玲珑看了一眼春芽,春芽连忙说她会看好姐姐,玲珑这才出去了。   随着体内热流的速度减慢,池水渐渐恢复了初期的温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池子里的水,颜色稍微变黄了一些,我想可能是我刚才的行为,导致池子里的药材过多释放了药力的缘故,于是也没有在意。   又和春芽絮絮叨叨的聊了一会儿,我觉得困了,于是就趴在水池边缘闭上了眼睛。我是被冻醒的,水池里的水原本就很凉,只是我之前并没有觉得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着了的缘故,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感觉浑身池水冷的刺骨。   “春,春芽,帮我去找找转轮王。”我冻得牙齿直打哆嗦。   “我这就去。”春芽看我脸色不好,急忙点头飞奔出去。   我感觉自己不能继续在池子里泡下去了,实在太冷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冻死了。   我用僵硬的胳膊撑着水池边缘站起来,发麻的腿脚让我的步速十分缓慢。当我从池水里走出来,我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臂抱住自己的身体,尽力缩成一团,以求让自己暖和一些。然而被冰水湿透的浴袍紧紧贴在我身上,我即便缩到最紧,依然冻得要命。   离开了水池,我体内的热流又开始十分缓慢的流动,这才让我稍微感觉温暖了一些,但我还是冷,我感觉就像这水里的寒气,已经透过皮肤渗入骨血,深埋在我的血肉之内。   我拼命的催动体内的热流,希望它的流速能更快一些,然而无论我怎么努力,那热流好像套上了沉重拖车的老牛,流动的艰难而缓慢,我抱着自己浑身发抖,心想着春芽和转轮王为什么还没有来。   时间过的十分缓慢,我有心将那些厚实的幔帐拽下来,把自己裹住,却没想到那幔帐结实的过分,怎么都拽不动。   “姐姐!我们来了!”春芽终于带着转轮王进来,天心也跟在他们身后。转轮王的先是伸手试了一下我身上的温度,然后跑去池水边,将手伸了进去。转轮王的手就好像一处炉火,水池中的水渐渐开始冒出雾气,我甚至都听到了轻微的气泡破裂的声音,就好像那池水马上就要沸腾起来。   “快,扶她进去。”   天心和春芽合力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放入水池之中,一进入水池,我就感觉水温非常高,甚至称得上是滚烫的,我的皮肤开始发红,可是我体内那股寒意却还顽强的存在着。我泡在几乎是沸腾的池水中,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天心,联系楚江王,让他立刻来我这!”转轮王沉声高喝。   天心马上点头,转身消失在了水池边。   “你的魂魄状态十分奇特,我不敢随便给你用药,你稳住心神,催动魂魄之力与你体内的药力相抗,等你什么时候感觉不冷了,立刻告诉我。”转轮王的一只手还浸在池水里,他面目严肃的对我嘱咐。   为了不让牙齿磕得一直响,我紧紧咬着牙根,我想我现在的面目一定十分狰狞,我打着颤点了下头,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开始试着催动体内的热流。   庞大的寒气几乎充满了我的身体,体内的热流每一分前进都无比滞涩艰难,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只能摈弃杂念,拼命的催动它。   手腕上的阎罗私印蓦地发出白光,楚江王出现在水池边,他一来就立刻将我手腕上的阎罗私印褪了下来,阎罗私印变回小牌子的模样,在楚江王的操控之下,悬在我的头顶,散发出温暖的白光。   “蓉儿,将小凡体内的阴气都吸出去。”楚江王顿了顿,“小心不要被她的魂魄之力缠上。”   “不。”没想到一向在楚江王面前表现的宽容大度的月蓉夫人,居然直接拒绝了楚江王,“历,她现在的魂魄之力已经虚弱到极致,若要分魂,现在是最佳时机!”   ☆、108 痛苦分魂   “楚江王,她说的,是,是真的吗?”我打着颤开口。   “小凡,稳住心神。催动你的魂魄之力,不要想别的。”楚江王沉声道。   “楚江王,如果,情况真是这样,给我分魂吧,早点儿,分开。我们都好,解脱。”我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体内的热流确实被禁锢住,一咬牙,“快点儿!”   “历,现在确实是最佳时机,虽然情况实属意外,但是如果错过了,这一池药材要凑齐。也不是易事。”转轮王也开口。   楚江王沉默了很久,终于答应了:“好吧,我来替她稳住魂魄之力。我们去往生台。”   楚江王伸手将我从池水里捞了出来,阎罗私印依然悬在我的头顶,不断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他抱着我飞快离开了阁楼,路上不停的对我说,让我放空心神,一会儿分魂的过程可能会很痛苦,如果忍不住一定要开口,千万不要强撑。   我点头,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无论如何一定要撑下来,和月蓉夫人一身双魂的日子,我实在是受够了。哪怕要把我的魂魄和她的魂魄硬生生撕开。我也一定要和她分魂!   楚江王停下来的地方就在那条倒流的瀑布附近,一块突兀的石台立在那里,纯白色的石台表面非常光滑,仿佛是被打磨出的镜子一般。光可鉴人,而且有白色的荧光,不断从石台中飞散出来,进入一边的生魂瀑布。   楚江王轻轻将我放在石台上,像是怕弄坏了瓷器一般,转轮王倏忽便至,他们俩相视一眼,点了点头,楚江王立刻在石台边盘膝坐下。   石台的温度很暖,仿佛一直在阳光下面晒着,但是又不感觉烫,头顶上悬着的阎罗私印不断释放着柔和的白光,将我完全包裹在内,让我的身体无法动弹。一道白烟顺着阎罗私印散发出的白光,迅速的进入了我的身体,我感觉浑身一凉,月蓉夫人进入我的魂魄了。   “我要开始了。”转轮王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化掌为刀,“守住心神。”   我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点了下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一股凉意顺着我的头顶缓缓刺入我的身体,明明没有实质,却让我感觉像冰冷的刀锋划破我的皮肤。我体内的热流立刻像感受到威胁一般,开始拼命的想要加速,然而我体内的寒气依然牢牢将热流束缚住,无论热流如何挣扎,都无法逃出。   凉意从我的体内飞快的掠过,几乎是贴着那股暖流划过,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削下一片,浑身一僵,疼痛感立刻如同浪潮一般席卷而来。我紧紧咬着牙根,双拳死死攥住衣袍,一声不吭。   那凉意角度一转,又贴着热流一划,好像烧红的锋刃划过冰冻的油脂,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再次被切开。   薄而细的凉意,就像手术刀一般精准,快速的肢解着我的魂魄,然而那股热流每一次都被他小心的绕过,体内的寒气随着被破开的魂魄快速分散,只是依然充盈在我体内,热流的禁锢越来越低,仿佛一匹即将脱缰的野马,只是暂时还动弹不得。   明明冷的快要僵住,我的额头上却大滴的渗出汗珠,牙龈已经被我咬的出血,满嘴都是腥味。如果不是楚江王和阎罗私印紧紧的将我禁锢在往生台上,我恐怕会下意识的挣扎乱动。我很想痛叫出来,但是我清楚的知道,这口气憋住了,转轮王一定可以成功为我分魂,若我叫出声,楚江王肯定会让他立刻停下,那之前忍受的那些痛楚,就算是白费了。   我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疼,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不住的往外流,包裹热流的寒气终于越来越稀薄,死命的拖着我体内的热流,我感觉自己仿佛被精准的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体内的热流,还有其余被分割的魂魄。   “蓉儿,快!”楚江王忽然大喝一声。   我感觉自己浑身所有毛孔全部张开,那股属于蓉儿的力量,化作无数细流,在拼命从我被分割出来的魂魄之中往外钻。然而蓉儿的力量仿佛一根根带着锯齿的利刃,冲出我身体的同时,割的我无比痛苦。   刺入我身体的细微凉意在我的魂魄之力外面迅速形成一道壁垒,帮助我体内所剩不多的寒气,死死禁锢住我体内的热流。   我已经痛到极限,意识都开始模糊,我只记得死死咬住牙根,除此之外脑子里什么都无法再想。   那股属于月蓉夫人的力量终于快要在我体内消失,转轮王似乎也感觉到了,微微松了口气,包裹在我体内热流外面的那道凉意,迅速从我体内抽出,微薄的寒意再也控制不住热流,热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我身体里狂奔起来。   割裂的魂魄被热流迅速席卷,热流变得空前强大,好在它还是在我体内顺着之前的轨迹在流动,虽然痛苦,却比之前的感觉好了许多,至少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哈哈哈,我终于自由了,贱女人,你去死吧!”我脑海中忽然想起月蓉夫人恶毒的大笑,体内最后那些即将钻出我身体的,属于月蓉夫人的力量,忽然反身杀回,如同壮士断腕,干脆的切断了与月蓉夫人的联系,一头扎进了我体内的热流中。来岛状弟。   “轰”的一声,我几乎感觉到身下的往生台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热流完全失去了控制,我的身体化为战场,热流疯狂的将属于蓉儿的力量包裹起来。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属于月蓉夫人的力量居然开始在我体内爆裂开来,热流被炸成无数股,如同烧红的铁条,狠狠扎入我的血肉。   “啊!”我再也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浑身拼命的挣扎,阎罗私印飞速转动,洒下一片又一片白色光幕,带着清凉之意,希望能安抚我的痛苦。然而这抚慰之力比起我的疼痛,实在是微不足道,我的指甲深深扣进我的身体,那刺痛却远不及体内痛楚的百分之一。   “薛,快帮我,她的魂魄之力好像失控了。”楚江王的大吼。   耳边“嗡”的一声,一道光轮飞入空中,连同楚江王的阎罗私印一起,向我的身体不断播撒清凉的白光。炸裂的热流依然在我体内乱窜,我的身体中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来回切割,我不知道我的皮肤甚至已经开始渗出血珠,我有种自己快要被切碎的感觉。   光轮和阎罗私印越转越快,几乎转成两团白影,白光如同厚实的茧将我层层包裹,贴着我的皮肤,慢慢像我体内渗透。   “轰隆隆”一声,天空中好像打雷了,紧接着一道闪电劈落下来,居然准确的劈在光轮和阎罗私印上,光轮哀鸣一声化作一道流光进入转轮王的身体,而楚江王居然一声闷哼,嘴角溢出血来。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狂风卷起,迅速被扯入空中,不断的飞旋和体内的刺痛内外夹击,我再也支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我又做了梦,我站在百魂祭边,低头看向河水中,黑亮的河面倒影出我的身影,还有那张不属于我的脸。   “你终于来了。”倒影对我露出邪肆的微笑,“你知道吗,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让我们重新融为一体吧,到时候,我会变得空前强大。”   “你妄想!”我伸手朝着水面的倒影抓去,居然一把抓住了倒影的脖子,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猛地攫住了我。   ☆、109 谛听神犬   我惊醒了,但是窒息感还在,因为我的脖子上卡着一双手,而那双手正是我自己的手。这更让我寒毛倒竖,百魂祭中的那个影子是我吧。他似乎比我强大的多了,否则他明明神在地狱,却还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对了,我这是在哪儿?   刚想起这个问题,浑身的疼痛就再次席卷蔓延,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把小刀切成无数碎片,又重新拼合起来一般。稍微用点儿力气,我整个人就会像瓷人那样碎掉。然而其实我的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被切开的是我的魂魄,而体内的热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流动了。   “你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语气平静无波,我吃力的转头,看到一个男子站在一边。他有一头奇特的深蓝色长发,穿着汉服模样的交襟长袍。手腕上还挂着一串佛珠似的珠子。   明明之前在往生台,我是被一股大风卷走的,而且我还记得再此之前。闪电击中了转轮王的光轮和楚江王的阎罗私印,造成了他们受伤,所以看到这个陌生男人,我下意识的就想往后缩。   然而我的身体刚刚动了一下,体内的疼痛立刻加重,好像全身布满裂痕,一动弹就牵扯无数伤口。   “你别怕,我把你带来是迫不得已。”那男子低眉敛目,“我是谛听,地藏王的坐骑,我不会害你的。”   我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地藏王的坐骑,那只传说中的谛听神犬?   谛听说着。慢慢向我靠近,取下手上的佛珠,递给了我:“你魂魄受损,虚弱至极。这佛珠是我的主人给我的,有修复魂魄安定心神之效,你带上,能让你不那么痛苦。”   我看着谛听递来的佛珠,想接又不敢接,我感觉太奇怪了,地藏王的坐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我劫来,而且他还打伤了楚江王和转轮王,但是他看起来好像对我没什么恶意,但可我又不敢凭借这一时的判断就确定他到底是好还是恶。   月蓉夫人从前不也是被阎罗殿上下敬重,认为她善良而有责任感么,但是她在与我分魂之后,又转头害我,恐怕谁也想不到吧。   “事急从权,他们为你分魂,却不晓得你的魂魄极难修复,如果不是我及时把你带来,你就死定了。”谛听说着,眼神一暗,“因为地藏王屡次进犯阎罗殿,阎罗是不会信我的,若是因为与他们交涉再拖上一时半刻,你就要魂飞魄散了。”   “你,你和地藏王难道不是一伙儿的吗?”我问的心惊胆战,生怕他忽然变脸,直接把我抓住吃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吃人。   谛听摇了摇头,将佛珠挂在了我的手腕上:“这事情说来话长,你先修养魂魄,你的魂魄之力被我暂时封印住了,在你的魂魄没有完全复合之前,不要去催动你的魂魄之力,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我感觉佛珠上散发着一阵奇异的暖意,从我手腕上慢慢进入我的身体,我好像泡进了温泉池,浑身暖洋洋的非常舒服,大大减轻了我体内的痛感。我开始相信谛听的话,我猜想或许是地藏王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他只能离开地藏王宫,暂时避居。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我来了地府分魂,又怎么知道我的魂魄极难修复,难道他也在留意监视我?   我心里一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老老实实的趟着,闭上了眼睛。我听到谛听离开的脚步,赶紧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好像是个小木屋,说好像是因为这墙壁地板的材质,看着像木头,却又好像不是。木屋里的家具特别简单,就我躺的这张床,屋子正中有张桌子,两把椅子摆在桌边,没了。   整间房屋里,没有任何装饰的器具或者花纹,简单的令人发指,就连我躺的这张床,也不过是最简易的木板床,我都怀疑床上有没有铺褥子,反正很硬就是了。   看这情形,谛听好像此时很落魄啊,他是地藏王的坐骑,地藏王宫里,除了地藏王就是他最大吧,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方来了。或许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地藏王根本就不在地藏王宫了,跑去攻打阎罗殿的,是假的地藏王,否则我根本想不通,谛听怎么会混到这么惨的地步。   可这和他怎么知道我的情况的,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的真身,是地藏王?   想到这儿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怎么可能呢,地藏王那么厉害,我根本就没什么本事,除了那个奇怪的魂魄之力,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儿高人的气质,而且地藏王是个男的吧,男的吗,我怎么好像有点儿不敢确定,地藏王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或者说地藏王不男不女?   我开始纠结起地藏王的性别,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然后我又想起百魂祭里那个影子,身形是我自己,只有脸不是,然而我每次在梦里明明看的很真切,睁开眼睛又想不起那影子张什么样,就连他的声音,到底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我都不敢确定。   我想的头晕脑胀,加上身体无力,又有佛珠在修复魂魄,居然躺在那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小凡,你怎么样了,你在哪儿?”楚江王的声音忽然响起。   “米饭,你到哪儿去了啊!”还有焦急的玲珑。   “姐姐,姐姐你去哪儿了啊!”春芽带着哭腔。   “小凡,我在离魂间等你,你怎么还不回来。”连卿航也在对我说话。来呆名圾。   我忽地就睁开了眼睛,左右看看自己还是在小木屋里,没有楚江王,没有玲珑,没有春芽,更没有连卿航,原来是个梦。   然而我立刻就有些急了,谛听忽然把我劫走,楚江王他们一定非常着急,平时我都带着阎罗私印,最不济起码能给大伙儿报个平安,可是他们现在却完全失去了我的踪影,我们也联系不到,肯定所有人都在担心我。而且之前楚江王和转轮王都受了伤,也不知道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谛听,谛听,你在吗?”我忍不住朝着屋外大喊起来。   谛听很快就进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他说,能不能请他想想办法,给楚江王他们报个信,就说我很安全,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恐怕有些难。”谛听的脸色有些为难。   怎么会,他之前不是很厉害,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还用大风把我刮来,怎么递个话而已,却说有难度,是故意推脱,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情况?   “我突然出手劫走了你,现在十大阎罗殿一定是戒备森严,我若一露面,肯定就会被立刻围攻,但是你现在的状况,身边若是没有人保护,在这地府之中,肯定活不过一个时辰。”谛听皱着眉。   “可我有这个啊。”我马上拎起脖子上那个剑君白为我炼制的玉牌,“这个可以掩盖我的人气,上面还有阴气珠,会让其他阴魂误以为我也是个鬼。”   “你以为亡魂在地府中就安全了吗?”谛听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无奈的笑意,“鬼怪天生能噬魂,他们吞噬了其他魂魄,就能壮大自己,即便他们以为你是个鬼,也是个拥有强大力量,现在又正值虚弱的鬼,你觉得他们能放过这种好机会?”   我一听,直接愣住了,原来地府中的生存环境这么残忍,简直就是弱肉强食的蛮荒之地。   “安心修养吧,等你好了再想其他事也不迟。”谛听说着,转头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了他,犹豫再三,我还是问了,“你认识我吗,为什么要救我?”   ☆、110 受赠佛珠   谛听仿佛早就知道我会如此问他,对我微微一笑:“我认识你又如何,不认识你又如何,你是你又如何,你不是你又何如。你只需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其他的,即便你知道了,你能改变什么?”   我被谛听的一堆反问绕的脑筋都打了结,这些人说话就不能痛快直爽一点儿吗,我还在想那个我不是我又如何的时候,谛听已经出了屋子。说去给我找点儿吃的,让我一步都不要踏出房门。   我绕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谛听的意思,说白了,他觉得我现在太弱小,就算我知道一切,也无力改变,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一门心思先把魂魄恢复好,至于其他的。我想等我的身体好了,我再问他,他或许会告诉我呢。   虽然有佛珠帮我修复魂魄。但是我依然浑身疼痛,只能躺在床上挺尸,谛听回来的倒是很快,不过他准备的饭食,就实在是有点儿难以下咽了。不知名的野菜草根,没有一点儿油水,就那么煮了一锅,好在还有种类似芋头的茎块植物,烤熟了闻起来还算凑合。   然而这简直难为死了我这个被小楼和阎罗殿御厨养刁嘴的人,随便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谛听非常抱歉的对我说,这里是地府,能找到人吃的东西实在很不容易,他也不精厨艺。让我受苦了。   “别这么说。”我连忙摆手,暗骂自己不识好歹,“麻烦你去给我找吃的,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就是身体不舒服,吃不下多少。”   “魂魄的损伤,痛苦无可避免,而且别人也无能为力,只有靠你自己,你要多休息,多睡觉,让你的精神得到充分的修养,这样才能好的快。”谛听对我笑了笑,收拾了碗筷出去了,只是把那盘像烤芋头似的的东西留在了我的桌上。   为了魂魄早日恢复,我努力的睡觉,饿醒了我就吃那烤芋头,只是那东西闻起来还行,吃到嘴里一点儿味都没有,而且吃多了还口渴的厉害。谛听这里自然没有归墟水,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水,干净倒是干净,就是喝下去有股子腥气的土味,我也很少喝。   因为地府没有昼夜之分,我根本不知道在谛听这里待了多久了,不过倒是感觉自己身体之中的疼痛在减少,那些被割裂的魂魄,在佛珠的暖光之下,缓慢的愈合着。   我已经可以下床随意走动,不过因为谛听的交待,本着不能给人家惹麻烦的原则,我从来不敢踏出小木屋一步,就只是在屋子里面转悠。小木屋不大,一进一间,也就是外面一间房,里面一间房,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安全考虑的缘故,两间房都没有窗户,只在靠近房顶的地方开了个小小的天窗。   从天窗望出去,只能看到地府那分不清昼夜的灰蒙蒙的天空,周围也没有什么其他声响,我叹了口气,果然是死地,我倒是快好了,也不知道楚江王和玲珑他们,要担心成什么样了。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我感觉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去找谛听,我说你送我回阎罗殿去吧,哪个阎罗殿都行。原本我想直接去找黑云沙小地狱,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怕楚江王他们太担心我,还是要先回去报个平安,然后再想办法溜出来。来呆肝亡。   “你还要去阎罗殿做什么?”谛听皱了下眉头,“我可以送你去鬼门,你从那儿进入离魂间,离魂间可比地府安全的多,阎罗殿,你不要再去了。”   “可我总得让楚江王他们知道,我还好好的吧,从鬼门到阴司,距离还远着呢,我靠两条腿,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阴司啊。”我有些急。   “迟些不要紧,总之你不能再回阎罗殿。”谛听非常坚决。   “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我有点儿不高兴,他明明是把我从阎罗殿劫来的,现在又不肯送我回去,反而要让我出地府去离魂间,他是不是怕我回了阎罗殿,就还会在地府逗留?可我就算在地府逗留,又能如何?   “你现在不适合留在地府,你的魂魄刚刚稳定,地府阴气太重,对你的魂魄会有很大的刺激,阎罗殿是地府阴气汇聚之所,除了各大小地狱,阎罗殿的阴气最重。”谛听面无表情的解释。   阎罗殿阴气重我能理解,可是转轮王的阎罗殿,不是生死之气交汇之所么,他那儿总该可以吧,然而不管我怎么说,谛听就是不愿送我回阎罗殿,只说要么送我去离魂间,要么我就继续留在这里,等到我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魂魄之力,再自行离开。   由于之前谛听一直表现的很温和,他突然间如此强硬,让我感觉非常不适应,可我也不好跟他吵架啊,人家毕竟给了我佛珠,让我在这修养魂魄的伤,还在地府里给我一个大活人找吃的,对我来说这都是恩惠,无以回报就罢了,难道还要和人家对着干啊?   可我不想回离魂间,回了离魂间,连卿航必然会立刻把我送回家里去,下次再想来地府,那可就不容易了。但是我也不能这么任性,别人还在为我担惊受怕呢!   “你送我去鬼门吧。”我咬了下嘴唇,“无论如何,我还是得先给大家报平安。”   “好。”谛听立刻答应了,“我帮你解开魂魄之力的封印,然后我们就上路。”   谛听对着我的心口需抓一下,只见一股青烟从我身体中缓缓被他抽出,我立刻感觉到体内的热流又开始缓缓流动了。青烟在谛听手上汇聚,最后变成了一颗珠子,谛听将我手腕上的那串佛珠拿回去,那珠子自己就回到了珠串之上。   原来封印了我魂魄之力的,是地藏王的一颗佛珠,地藏王的能耐真是大啊,之前楚江王和转轮王,也是准备了好久,弄了整整一池的材料,才压住我的魂魄之力呢。   “走吧。”谛听言罢,原地转了个身,原本蓝发长袍的男子,变成了一只有着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瑞兽,体形超大,即便卧在那里,也比我还高出许多。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骑在我背上,我带你去鬼门。”兽型的谛听口吐人言,“不过在鬼门之外我就要放你下去,我不能在阴兵鬼差聚集之地露面。”   我表示理解的点头,抓着他身上深蓝色的毛发,踩着凳子才爬到了他背上。爬上去之后,我立刻紧紧把他抱住,谛听见我准备好了,从小木屋中腾空而起,直接破开屋顶,飞入空中。   第一次出小木屋,我才发现原来小木屋是在一处山谷之中,过了山谷,往前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可我很快就无法再继续观察地形,谛听的速度太快了,风在我耳边呼啸,我的眼睛被吹的根本睁不开,我只能闭上眼睛紧紧贴着谛听的背。   谛听带我飞了很久,终于落地了,我赶紧从他背上爬下来,而他也立刻变成了人形。   “往前一百里就是鬼门,出了这个树林就有阴兵岗哨,我不能再往前了,只能送你到这里。”谛听说完,又把那串佛珠重新交给我,“这个你带着,上面有我和地藏王的气息,这里不是地狱,即便有游荡的阴魂,也会给地藏王几分薄面,不会伤害你的。”   “这,怎么好意思。”我赶紧推脱,地藏王的佛珠,肯定是宝贝了,哪儿能随随便便就拿。   “你要平安的回到阳间,才不枉费我赠你佛珠的心意。”谛听对我微微笑了一下,“去吧,用最快的速度到鬼门去,别在地府逗留了。”   ☆、111 透体而出   我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倒不是我舍不得谛听,而是我知道他站在我身后,我心里感觉比较踏实,虽然我暂时并未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但是这可是地府,我又是只身一人,心还是悬着。   谛听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树林之中,当我再也看不到谛听的影子,我立刻就撒腿跑起来,谛听说了,就朝着这个方向走。很快就能遇到阴兵岗哨,我决定一口气跑到地方,省的路上出什么幺蛾子。   我刚才已经想好了,到了阴兵岗哨,我就给留个口信,让他们转告阎罗殿的人,我现在是安全的,不行就留个字条什么的,然后我立刻往黑云沙小地狱的方向走。之前天心给我讲过前两殿的地形。只要找到某个标志性的地方,我应该可以找到路。   阴气珠和玉牌随着我的跑动荡来荡去,我干脆一把抓住了玉牌。没想到这一下似乎用的力气太大,将玲珑给我用头发捻出那根绳子给拽断了。我心里立刻就是一紧,赶紧停下脚步,重新把玉牌往脖子上系,然而这头发变成的绳子,韧性十足,却不好绑结,我试了好几种办法,系出来的结都是很快就自己松散了。   没办法,我只能将发绳绕在手腕上,把玉牌抓在手里,继续往前跑。跑了没几步,没注意脚下一块石头。身体随着惯性直接扑了出去,手里的玉牌也抛飞了。   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那个瞬间,我只觉得阴风阵阵。浑身都被凉气包裹,我赶紧爬起来捡起玉牌,继续往前跑。   “这么急,赶着去哪儿啊。”耳后忽然传来陌生的男声,我一回头,一个少了一颗眼珠的头颅就飘飞在我身边不足十公分的地方。   我吓得差点儿叫出来,立刻停下了脚步,警惕的望着那颗孤零零的脑袋。   “你想干什么。”我攥紧了手里的玉牌。   头颅露出些阴仄仄的笑意:“活人啊,好久没闻到活人的香气了。”说着,他还伸出青白的舌头舔了一下干枯的嘴唇。   “少了一只眼睛,果然是瞎的厉害,这哪儿有活人。”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催动体内的热流加速,在阳间,我体内的热流能烧伤阴魂,在地府,我想热流也应该不会失效。   只是热流被禁锢时间太长,之前收敛魂魄也消耗了一些,体内热流只剩了原来不到二分之一,我心里有些没底,万一烧不死这鬼头怎么办。   “啧啧,别装了,你手里的东西应该是帮你掩盖阳气的吧。”鬼头嘿嘿一笑,“刚才你阳气泄漏,虽然时间很短,不过这方圆百米内的阴魂肯定都闻到了。”   我一听,心就是一沉,再往周围扫一眼,果然发现原本安静的树林里,冒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断臂只靠手指在地上走的,有一团鬼火在飘忽游荡的,还有半个人爬出来,确实是半个人,他只有上半身,而下半身不知道去了哪儿,我都能看到他的肠子拖行在他身后。   我恶心的简直想吐,心里也直发毛,背后的冷汗一下就渗出来了,我两条腿根本跑不过会飞的鬼魂,现在这情况,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我被他们抓住吃掉,要么我把他们全部干掉。   断臂,鬼火,鬼头和那半个人从四个方向朝我缓缓逼近,我无路可退,觉得那个断臂大约比较好对付,就突然大喊一声,朝着断臂扑了过去。没想到这一扑之下,那断臂上居然冒出无数黑烟,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变成了一个彪形大汉。   然而我已经来不及收住脚步,直挺挺的撞在了大汉的身上,我想都没想张开嘴巴就咬住了他的胳膊。   “啊!”我不过是咬了他一口,那大汉居然叫的凄厉非常,简直可以说是鬼哭狼嚎,我这才发现好像不是我把他咬疼了,而是我的手抓住他手臂的地方,在冒着黑烟,就好像我的双手是烙铁一般。   而这时那鬼头已经到了我身后,青白的舌头忽地就卷住了我的脖子,我只觉得呼吸一滞,“滋”的一声,仿佛牛排放进煎锅,卷在我脖子上的舌头,立刻就被烫的直冒黑烟,呛得我不停咳嗽。   “这女人有古怪!”那大汉一把推开了我,捂着手臂大喊一声,而他手上被我抓过的地方,不断有黑烟冒出来,渗出他的指缝,形成一颗颗黑色的水珠,滴落在地。   我呸呸呸的吐了几下,刚才咬了他一口,谁知道是不是把什么奇怪的东西咬进嘴巴里了,舌头上尽是土腥味。联想到他之前就是用那只手臂在地上走的,我心里更恶心,枯叶浮土也就罢了,千万别有什么东西的粪便啊。   “你们别过来,我告诉你们,我是地藏王派来的,有宝物护身,你们如果敢动我一根汗毛,地藏王肯定灭了你们!”我急中生智,将带了佛珠的手抬起来,横在胸前。   “好像是地藏王的气息。”那半个人爬到鬼头旁边,“要不咱们还是撤吧。”   鬼头脸上也萌生退意,看向那团鬼火,鬼火飘飘荡荡的落在那断臂变的大汉肩上,里面传出几声“吱吱”的尖叫。大汉的面目立刻变得狰狞,鬼头的独眼也瞪大了,而那半个人身上更是冒出了淡淡的阴气,原来那团鬼火才是他们的老大。   擒贼先擒王,我毫不犹豫的朝着大汉扑了过去,手里抓着玉牌吊坠,被我当成鞭子狠狠甩了出去,那大汉伸手一挡,我立刻用另一只手抓向鬼火。来呆共圾。   然而鬼火贼精,立刻就飘开了,看出我飞不起来,直接升上了半空,鬼头的舌头虽然断了,牙齿还在,一口就咬在我肩头,我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只觉得一股寒凉之气,马上顺着肩膀灌入了我的身体。   体内热流仿佛闻到腥味的鲨鱼,瞬间窜到了我肩膀附近,不过一秒不到的时间,我肩上呼地冒出了一条金色的火苗。   “啊!”鬼头一阵惨叫,松开我的肩头就往远处跑,可是火苗已经沾上了鬼头的脸,鬼头没飞出多远,就越变越透明,金色的火苗从七窍之中钻出,将鬼头彻底烧成了一个骷髅头。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之前细细的火苗此时已经烧成了一团,将骷髅头烧的“咯吱”作响,那大汉一看情况不妙,马上变回断臂,不过几秒时间就在地上挖出了一个洞,整条手臂飞快的没入地下不见了。   而那半个人,原本肠子已经顺着地表飞快的蠕动到我脚下,这会儿也不知道爬去了哪儿,至于那鬼火,更是完全找不到影子了。   我看着那燃烧的骷髅头,完全愣住了,以前的时候,虽然我能伤到鬼怪,那也是得我的皮肤直接接触到阴魂鬼物,而且我体内的热流,无论怎么乱窜,从来都没有钻出我的身体,可这一次,它居然透体而出,变成了金色的火苗,还烧死了一只鬼,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我的魂魄之力,又变强了?   可是这不应该啊,我的魂魄之前被转轮王破开,这才恢复,我体内的热流都少了近一半,若是魂魄之力变弱也就罢了,变强,根本不可能啊。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个已经掉在地上鬼头,里面的骷髅已经被烧的变成了半透明状,那金色的火焰倒是越来越旺盛。我没敢直接用手碰那火焰,而是将手稍微靠近了一下,想感觉一下这火焰的温度。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忽然发生了。   ☆、112 陷入包围   金色的火焰仿佛长了眼睛一样,忽然缠上了我的手指,我吓得尖叫一声连蹦带跳使劲儿甩着我的手,可那火焰根本没有被甩出去,依然牢牢的附在我手指上。我叫了几声之后发现,好像这个火,一点儿都不烫啊。   我把手指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了一下,骷髅头上的火焰几乎都缠在了我手上,安静的燃烧着,我的整个手掌都包裹在了金色的火焰当中。我不仅没觉得烫,反而感觉暖暖的特别舒服,就像手掌泡在温泉中,而且还是附带按摩效果的温泉。   再看那骷髅,因为我收手太快,火焰还残留了一些在上面,原本都已经非常稀薄,然而当骷髅头的头骨越发透明,微弱的几乎是一阵风就能吹灭的金色火焰。烧的越来越旺盛,当整个骷髅头的骨头全都被烧光,只剩一小团金色的火焰漂浮在那里。不见熄灭,也不见涨大。   我试着将附着燃烧火焰的右手靠近那一小团金色的火焰,那火焰立刻就像乳燕投怀一般投入我的右手,右手上的火焰又涨大了几分,将我的手腕也包裹了进去。   我觉得挺好玩的,我的手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而我自己却没有任何不适感,不过我还是小心的把衣袖撸起来,并且将右手伸出去,不要碰到我自己。   我可不希望自己的衣服或者头发被火苗烧着,否则那后果,画面太美我简直不敢想。   我就像个傻子一样举着自己的右手继续往前跑,跑了一会儿。我感觉我手上的温度好像降低了,收手一看,火焰变小了许多,只剩薄薄一层。而我体内的热流,却壮大了几分。   我明白了,之前热流透体而出,变成了火苗,而火苗烧掉了那个鬼头,鬼头的阴气成为了火苗的燃料,让火苗变成了一团旺盛的火焰,然后火焰缠上我的身体,又重新渗入我的皮肤,于是我体内的热流,就变多了。   这感情好啊,那我就不怕鬼了,只要他们敢碰我一下,我体内的热流就会钻出来,把他们烧的魂飞魄散。不过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再有这种情况为妙,那鬼头咬在我肩膀上那一下,真的挺疼的。   在我找到阴兵岗哨之前,我再也没有遇上其他鬼怪,手上的金色火焰已经微弱的几乎看不见,在我终于找到阴兵岗哨的时候,金色火焰完全渗入了我的身体,我感觉体内的热流变得异常活泼,更有些蠢蠢欲动,就好像尝过了美食之后,按捺不住又想去找下一顿大餐。   我没有理会体内的热流,站在高高的岗哨塔下面,对着阴兵使劲招手,“阴兵大哥,我有事情找秦广王!”   然而没人理我。   我又喊了一遍,那几个阴兵还是没有理我,直挺挺的站在哨塔上面,眼神不断搜寻着远方。   我郁闷的不行,什么意思啊,干嘛不理我呢,我看到手里的玉牌,有些明白过来,赶紧把玉牌先放在地上,果然,我的手刚刚从玉牌上离开,两道灰影就飞快的从哨塔上飞下,“唰”的抽出长枪,直直对准了我的脑袋。   “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地府!”两个声音一模一样,我怀疑这俩阴兵生前是双胞胎。来呆围划。   “阴兵大哥,别激动,我叫米晓凡,是楚江王带我来的,对了,之前我在转轮王的阎罗殿里,不信你们去问他们。”我双手举高,表示自己完全没有恶意。   两个阴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率先开口:“胡说八道,楚江王怎么会带活人如地府。”另一个马上符合:“第十阎罗殿根本不在你来的方向,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解释起来就有些麻烦了,而且还牵扯到人家楚江王的私事,我正想着怎么解释,忽然一个看到了我手腕上的佛珠。   “地藏奸细!拿下她!”   十个阴兵从四面八方将我包围,十杆长枪齐齐对准了我,我简直要哭了,我说我不是什么奸细,我真的是楚江王带进来的,不信,你们把我这个玉牌拿去给他看,他一定会褒奖你们的。   然而没有阴兵听我解释,他们已经认准了我是地藏王那边的奸细,我知道自己现在如果不逃就肯定没机会了,佯作束手就擒的模样,一把抓起地上的玉牌就跑。   “追!”那两个双胞胎阴兵大喊一声,十个阴兵立刻从我身后飞来,我急了,阴兵也是鬼,如果他们不小心伤到我,我体内的热力肯定会把他们烧化,到时候更解释不清了。   阴兵的速度飞快,有一次将我团团包围,长枪从四面八方向我挑来,我躲也躲不开,只能双手抱头马上蹲下,我真怕即便他们被我体内的火焰烧伤,这十杆枪也要把我捅成马蜂窝。   枪尖已经离我不到寸许距离,我都能感觉到阵阵阴气扫向我的身体,钻入我的皮肤,忽然“轰”的一声,我体内爆发出一股热浪,波纹一般横扫而过,十个阴兵直接被这股热浪掀飞,七歪八扭的躺在地上,好像都晕过去了,我一看这情况赶紧拔腿就跑,我想这个阴兵岗哨的阴兵不听我解释,我找下一个阴兵岗哨的阴兵总可以了吧!   跑了好久,我终于远远的看到了另一个阴兵岗哨,不过这次我没像上回那样直接跑过去,而是远远的停在原地,一边拍打着酸痛的腿部肌肉,一边喘着粗气休息。其实我很想坐下,但是我不敢,我怕我这一屁股坐下去,我就没力气再爬起来了。   我忍不住想,如果我现在是魂魄状态那就好了,还记得那次去离魂间,因为我是魂魄状态不仅跑起路来超快,而且脸不红气不喘,更没觉得饥饿口渴,简直是完美状态。   可惜我也只能是想想,且不说我现在根本没法离魂,就算是能离魂,在地府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如果我敢把肉身留下,那等我办完事回来,还不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感觉休息的差不多,我直起腰狠狠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慢慢的朝着阴兵岗哨走了过去。这次我也学聪明了,佛珠被我取下来装在了衣服口袋里,玉牌握在手中,走到大约离岗哨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我就停了下来。   “阴兵大哥,我要求见秦广王,这是楚江王给我的信物!”我将玉牌亮出来,对着阴兵岗哨大声喊。   果不其然,这次倒是直接下来了一个阴兵,一道灰影落在我面前,一边看着我手里的玉牌,一边暗中打量着我。   “楚江王派你来找我们秦广王?有事吗?”阴兵的口气还算客气。   我说这事情我不能给你说,是机密要事,这牌子是楚江王给的,你带我去见秦广王,他看到这个牌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阴兵沉吟片刻,说让我等等,他要去找队长汇报一下,于是我就站在原地等,阴兵回到岗哨去,过了大约十分钟,忽然我眼前一花,一队阴兵拿着长枪将我包围了起来。   “哼,竟然敢冒充楚江王的信使,给我拿下!”   我一听,马上拔腿就跑,我想不通这些阴兵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能听人解释解释吗,我不过就是想见秦广王,他们至不至于这样。   我再一次陷入阴兵的包围,而且这一次阴兵比之前数量更多,少说也得有四五十个,长枪如林,寒光闪闪的枪头全部对准了我。   “我真的认识楚江王,我叫米晓凡,我没骗你们!”我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那阴兵队长却根本不听我解释,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拿下!”   ☆、113 心有所感   几十的阴兵将我包围,而且还根本不听我解释,那阴兵队长在我看来根本就是蛮不讲理。我对秦广王的感官一下就降了很多,什么样的王带出什么样的将军,什么样的将军教出什么样的兵。   然而现在不是吐槽生气的时候。五个阴兵的长枪从不同角度朝我刺来,我根本就避无可避,情急之下抱着头大喊“别杀我!”,阴兵见我根本不抵抗,同时收住了手,然而枪尖几乎已经挨到我的皮肤,尖锐的寒意已经刺入我的毛孔。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浑身汗毛竖立,体内的热流忽然变得十分暴躁,几股细小的热流分裂出来,就从枪尖指着我的位置猛地钻了出去,顺着枪尖飞快的滚上阴兵的手。   “啊!”几声惨叫同时发出,五个阴兵身上已经被淡金色的火苗覆盖,阴兵队长一看情况不妙,一边组织阴兵帮助灭火,另一边已经对剩下的阴兵下了命令。“无法活捉便就地正法!”   我已经傻眼了,我根本不想杀阴兵,然而现在我们却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啊啊啊!”忽然更多的惨叫声传来。去帮那几个阴兵灭火的阴兵,也被火烧到,他们很快就已经无力挣扎,扑倒早地任凭金色的火焰将他们燃烧,七八个被金色火焰燃烧的阴兵,在我周围形成了一片火焰带,没有阴兵敢冲过来。   “掷枪!”阴兵队长忽然大喊一声,剩下的阴兵迅速列队,手握长枪拉开架势,只等一声令下便将长枪投射向我。我一看这个完蛋了,那火焰虽然可以燃烧阴魂,但是这也有个过程,那些长枪即便穿过我周围的火焰带。最多也只是被烧着而已,距离被烧光,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呢。   我着急的寻找着掩体,问题我们附近光溜溜的一片荒地。连个大点儿的石头都没有。   “杀!”阴兵队长手一挥,几十条长枪便朝我兜头罩来,长枪的排列几乎完全覆盖火焰带的空间,我躲没地方躲,挡没东西挡,一头扎进了火焰带。   “轰”的一声,那些阴兵身上的火焰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一下子聚拢到了我身上,形成了一个硕大的火茧,凡是刺向火茧的长枪,在距离火茧半米开外,便被高温汽化。   我本来紧张抱着脑袋,右眼偷偷睁开一条缝去看前面的情况,结果发现我在火焰之中根本不怕他们投枪,立刻就放松了。   “喂,咱们不打了行么,这几个阴兵我是纯属误伤,你们让我见秦广王好不好啊。”我拢了双手在嘴边,朝着阴兵队伍大喊。   “笑话!杀了我们的人,居然还敢说是误伤!”阴兵队长朝我怒吼,言罢,他低头对旁边一个阴兵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那个阴兵化作一股灰雾,就要往另一个方向飞。   我怕他是去搬救兵了,这阴兵越来越多,难保就不会有人想出办法破了我这个火茧,而且这个火茧的燃料是地上那几个阴兵,对方看到我用阴兵做燃料,肯定已经恨得牙根痒痒,不把我杀了绝对浑身不舒服斯基。   “哎,你别走啊!”我一急,朝那个阴兵变得的灰雾伸了下手,我完全没有料到,金色火焰仿佛水珠一般,从我的指尖飞了出去,直直打在那团灰雾之上。   “啊!”灰雾之中立刻发出惨叫,整团灰雾剧烈翻腾,仿佛在拼命挣扎,而那几滴一开始不过水珠大小的火苗,“呼”的一声暴涨成一团金色火焰,浮在空中烈烈燃烧。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中懊恼无比,又误杀了一个阴兵,这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再看那一队阴兵,似乎已经萌生了退意,在缓慢的往后退着,我假装没发现,等他们全都跑远了,才郁闷坐在了原地。   之前那个阴兵岗哨里的人虽然被我伤了,但是好歹没闹出人命,这次就不一样了,不管我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我是杀了九个阴兵,剩下的阴兵可都看着呢!我不信阴兵岗哨之间没有办法联系,说不定之前那个阴兵队长,突然跑出来说我是假冒的信使,就是因为得到了上一个阴兵岗哨的消息。   这可怎么办啊,阴兵岗哨我感觉我已经不能再去了,越去越麻烦,我左思右想,算了,我还是直接去楚江王的地盘吧,说不定那边的阴兵已经得到了楚江王发出的搜寻指令,正在找我呢,我去露个面,让他们知道我还安全,然后再偷跑出去,找百魂祭,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我站起身,发现包围我的火茧已经变小了一圈,而我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也没有被烧着,我简直太高兴了,然而看到脚下阴兵几乎烧光的白骨,我又忍不住觉得郁闷起来。   “阴兵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们能原谅我,等我办完了事情,我会找楚江王问问你们的名号,出去了给你们做场超度法事,希望你们能安息。”我双手合十,絮絮叨叨的说完,发现火焰还在继续焚烧阴兵的身体,于是我试着张开双臂,心里想着你们快回来,别烧了。“呼”的一声,那些火焰真的听话的钻回了我的身体。   “对不起啊阴兵大哥们,我先走了,岗哨里的人肯定会来给你们收残魂的。”我又拜了几下,拔腿就跑,我怕我再不走,一会儿阴兵大军就要到了。   我跑了好久忽然发现,这次我跑了这么远,居然没有一点儿觉得累,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难道是那火焰的缘故吗?我很想立刻试试我心里的想法,回头看了看,我感觉已经离之前那个地方很远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再跑远一些再说。来贞东弟。   我又跑回了之前谛听带我过来的那片树林,这片树林是秦广王和楚江王管辖地域的交界处,不过树林大半都在秦广王管辖的地界上,朝着之前我走的反方向走,就能到达楚江王的地界。   我在树林里又走了很远,感觉差不多了,才停下脚步,我要实验一下我之前心里的想法是不是正确。   我靠着一颗大树坐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立在眼前,我盯着指尖,心里不停的念着,火苗火苗快出来。我感觉体内的热流立刻分出一股,然后顺着我的手臂嗖的到达指尖,我的食指上立刻窜出一小截火苗,虽然这火苗又细又小,看起来吹口气就能灭,但是火苗燃烧的十分稳定。   接下来就是另一个实验,我小心翼翼的将玉牌上穿着的阴气珠取下了一颗,然后投入了火苗里,火苗立刻将阴气珠包裹起来,阴气珠变小的十分缓慢,比烧死阴兵和鬼头的时候,速度慢了很多,我想这大约是阴气珠为鬼魂精华凝聚,就好像鬼头的骷髅头一样,也是烧了很久才烧完的。   当阴气珠完全融化在火苗里,原本小小的火苗已经窜到了一尺来高,而且火焰也变大了许多。忽然我心里传来一种奇怪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但是很清晰,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之后直达我的魂魄深处。   是玲珑!我脸上一喜,玲珑与我魂魄相连,之前我被分魂,她肯定也变虚弱了,之后我的魂魄被谛听送的佛珠温养好,她的身体一定也在恢复。这阴气珠是她给我的,更何况是被我体内的热流所化的火焰吸收,她一定是感觉到了。   我一拍脑门,现在我不用着急上火的去给楚江王他们报平安了,玲珑的情况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我兴奋的收了火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浮土,朝百魂祭,出发!   ☆、114 眼珠鬼藤   黑云沙小地狱在哪儿,其实我只知道一个大概方位,而且还属于纸面上的大概方位。黑云沙小地狱是楚江王掌管的十六小地狱之一,就在楚江王主管的活大地狱正北方,我并没有见过地狱的入口张什么样。不免担心自己会不会找不到,而且天心之前也说过,地狱入口有重兵把手,我想进去,恐怕还是有难度的。   不过天心也说过,地狱边境漫长,即便有重兵把手。也无法守住所有出口,这大约就是边防官兵再牛,偷渡人民的智慧总是会翻出新花样。   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是走的我肚子都饿了,树林里原本是野炊的好地方,树枝可以生火,或许还能找到蘑菇之类的野味,如果像小楼那样野外生存习惯的人,还能掏出个什么兔子之类的东西。   可这一路行来。我根本没有发现任何见过的植物,就连之前谛听给我煮的那种难吃的野菜,我都没发现。   忽然。我听到好像有水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开始循着声音往前走,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欢呼一声,马上冲过去,拘起一捧水大口的喝进嘴里。溪水清冽甘甜,比我喝过的任何矿泉水都好喝,虽然比不上归墟水,但是我也十分满足了。   喝饱了水,我开始考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从这里到黑云沙小地狱,谁知道还要走多久。地图看起来短短的一段距离,放在实际地面上,或许就是几十甚至上百公里。   虽然体内热流每次吸收了阴气壮大之后,我感觉身体的疲惫总是一扫而空。可即便不累,我总是要吃要喝的啊。然而我身边连个小杯子都没有,这一路过去,如果不像这次这么幸运,能找到水源,那我难道要渴死饿死啊。   我开始往四周的植物上面打起主意,顺着溪水逆流而上,走了大约三四十米,我发现了一条藤蔓植物。手臂粗的青藤上面,挂着一串串葡萄一样亮晶晶的果实,而且这植物的叶片还是包袱形的,如果密闭效果不错,完全可以拿来盛水。   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的我,立刻朝那条藤蔓植物跑去,伸手就摘下了上面那串最大最多的果实。不过这东西我没见过,不敢确定有没有毒,我还是先拿到溪边洗干净了,摘下一颗,用手指撕开,稍稍在舌尖上舔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我差点儿就吐出来,这果实卖相非常好,谁知道里面的汁水又苦又涩,而且还带着一股腐肉的味道。我立刻将那串果实扔了出去,垂头丧气的坐在了溪边。   没吃的,这可怎么办啊。   我专注的想着怎么解决自己的肚子饿问题,没有发现危险正在悄然无声的靠近我。   一条细细的青藤缠在了我的脚腕上,等我发现,一回头,溪边所有的地方,除了我坐的这一小块,其他地方全被密密麻麻的藤蔓扑满。我心里一惊马上站了起来,望向最开始发现藤蔓的地方。   那藤蔓仿佛感觉到我在看它,上面葡萄一样的果实齐刷刷转了个方向,原本一串串晶莹的果实,变成了一串串透亮的眼珠,我心里一阵发毛,想到自己刚才还舔了一下掰开的果实,我胃里简直翻江倒海。   然而来不及恶心,无数细藤飞快的蠕动上前,沿着我的脚腕开始向上攀爬,细藤冰凉,感觉就像无数条小蛇缠在我双腿上。   “火苗快出来!”我浑身一紧,体内热流分出一股,飞快的从一双小腿上透出,青藤遇火之后发出一阵“吱吱”的尖叫,想要飞快的往后退,然而火苗顺着细藤瞬间便倒卷而上,整条青藤片刻便变成了一根熊熊燃烧的火藤。   火焰越烧越旺,藤蔓伸出的无数细藤翻滚挣扎,几乎烧成了一小片火海,我踏步进入火海之中,那些已经将细藤烧成灰烬的火焰,立刻顺着我的双腿蔓延而上,将我整个身体都裹了进去。   我走近青藤,藤上的叶片几乎都已经被烧光了,那些眼球一样的果实也被烧的干扁皱缩,那青藤仿佛有灵智一般,刚靠近它,它就猛地往后缩去。   我心中一动,立刻挥手收回了青藤上的火焰,不过火焰还包裹在我身上,可以防止青藤忽然偷袭。   我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看着青藤:“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青藤上最后那几片残存的叶包艰难的晃了晃,就好像在点头一样,我一看有门啊,马上往前走了一步,那青藤又是猛地往后一缩,我想起自己身上还有火,赶紧又重新后退。   我说,你想袭击我,却被我烧成这样,咱俩就算扯平了,如果你告诉我黑云沙小地狱怎么走,我就放过你。   青藤上所有干扁的果实一阵急剧晃动,好像在说这不公平,我嘿嘿一笑,楚江王说了,鬼性本恶,地府中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肯定也是个鬼,却不去投胎,在这装什么植物,肯定也没安好心。   我双手叉腰,装出恶狠狠的样子来,杀个地府恶鬼我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尤其是你还想攻击我,我完全忘了是我自己先跑去摘了藤上的果实这回事。那青藤感觉特别委屈,挣扎着伸出些细细的藤蔓,在地上缓缓交织出一片鬼文。   这下轮到我傻眼了,鬼文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哪儿知道这鬼文是什么啊,我左看右看看不懂,仗着自己本事大,我开始威胁那条青藤。   我说你给我整个地图来,否则我绝对不善罢甘休,我就在这坐着,在我耐心消耗完之前,如果你弄不来地图,我就一把火把你烧了!   青藤上的叶片细藤齐齐一僵,然后蔫了吧唧的垂下去。细藤小心翼翼的开始朝溪水边延伸,我想或许是青藤被烧的太厉害了,所以需要补充水份,也就没有阻挡,不过我还是紧紧的盯着那些细藤,防止它们突然袭击我。来贞岛血。   细藤进入水中,越变越长,然后形成了一张网,原本溪水是十分清澈的,那细藤形成的网上面,却慢慢的开始挂上细小的水藻之类的东西,但是这速度非常缓慢,我看了一会儿就没耐心看了。   我在想之前谛听拿来的那个芋头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在哪儿可以找到,如果那是从地下挖出来的,我该找什么样的植物去挖,想了一会儿,我的目光顺理成章的落在了面前的青藤上。   “喂,我要找一种可以吃的植物,长得这么大,椭圆的……”我开始连比带划的给青藤解释我要找的东西,讲完之后,青藤的叶片一番,那些伸入水中的细藤立刻就转了方向,飞快的扎入地下。   土地一阵翻滚,没多久,一堆被青藤网住的东西被送到了我面前,网子散开,变成一片藤席,那种我要找的类似芋头的东西,就堆在正中央。   我惊喜的拿起来,想用手上的火烤熟了吃,然而那东西握在手里,除了变小了一些,并没有任何变熟的意思,我奇怪的不得了,想了一会儿,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的火焰脱胎与体内的热流,也就是我的魂魄之力,可以焚烧阴魂鬼物,然而它并不是真正的火。这芋头变小是因为它长在地府里,本身就含有阴气,阴气被我的火焰吸收了,生芋头还是生芋头。   我沮丧的不得了,然而我既没有可以点火的工具,也不会钻木取火,就在这时,青藤忽然动了。   ☆、115 青藤引路   青藤快速的卷来一根粗壮的枯枝,然后几根细藤在上面唰唰的钻起来,枯枝上立刻冒出了火苗,没多久,那枯枝呼啦一下着了。青藤属阴。火着了之后马上缩了回去,我又立刻添了些树枝,一个燃烧的火堆出现在我面前,我开心的刨开火堆边的地,将那些芋头都埋了进去,然后稍微挪动了一下火堆的位置,现在就等着这些芋头熟啦!   “干的不错!”我拍了拍手掌上的浮土。看向青藤,“虽然你没给我找来地图,但是你给我找了吃的,我就不计较你之前袭击我的事情了。”   青藤上硕果仅存的几个叶包齐齐一番,感觉像长出一口气似的。我看这青藤挺有意思,而且如果能带在身边,也算个帮手,可我有些犯愁,这青藤又粗又长。而且扎根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想带走,好像不大可能啊。来贞系扛。   等着芋头烤熟。我又没什么事情做,于是就绕着青藤打量起来,青藤见我看它,感觉特别紧张,所有的叶包都紧紧缩在一起,感觉就像浑身发僵似的,一动都不敢动。   之前青藤的叶子很多,而且还有些细藤纠缠在一起,我根本看不清它和大树之间接连的部分,这会儿我发现,青藤似乎只是缠在树上,并没有什么根系扎在上面。我顺着青藤往下看,最后发现这藤条是从这大树底部的树洞里伸出来的。看来这青藤的根是扎在这树洞里喽?   “我说,你能从树上下来吗?”我问青藤。   青藤叶子一颤,开始缓缓顺着大树的树干往下旋转爬动,看起来就像一条蛇从树上爬了下来似的。果然不出我所料。青藤完全脱离了大树的树干,但是伸进树洞里的部分,却没有出来的意思。   我蹲在那树洞口,洞口不大,不过由于这树很粗,想来树洞里面不小,洞里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什么,我把手掌当作照明灯伸进了树洞里,结果青藤一下就慌了,可能以为我要烧它,用最快的速度“嗖”的从树洞里拔了出来,唰唰就盘成一团。   哎?这青藤可以离开这大树?那它之前为什么还不肯从那树洞里出来,莫非这树洞里面有什么宝贝,或者阴气比较浓?   我狐疑的转眼去看青藤,发现整条青藤都缩在一起,盘的紧紧的,中心部位有点儿不正常的突起,好像是青藤裹着一件什么东西。如果它还是之前那副叶片繁茂,果实累累的样子,那我肯定发现不了那突起来的地方,不过现在它几乎就剩了一根干巴巴的藤条,自然是想遮也遮掩不住了。   “哈,被我发现了。”我直起腰,走到青藤旁边,“你放心,我不打你那宝贝的主意,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点儿小忙。”   青藤好像不信似的,又往一起缩了缩。我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谛听给我的佛珠,又把玉牌也拿来出来。   “你看,我自己也有宝贝,我相信你已经知道,我其实是个人,你合用的宝贝,对我来说可能一文不值。”我觉得自己特别真诚了,然而那青藤还是不信我,缩得更紧了。   我一看火气上来了,双手叉腰狠狠瞪着青藤:“你陪我去黑云沙小地狱,帮我找吃的,给我指路,否则我现在就抢了你的宝贝,把你烧成灰!”   这青藤果然是属核桃的,得砸,跟它讲理它不听,我这一威胁它,它立刻乖乖听话了。一根细藤缓慢的游走到我跟前,在我脚边上蹭了几下,感觉像是小狗在讨主人欢心似的。   我简直哭笑不得,我说待会儿我吃完东西,你就带我上路吧,早点儿到了黑云沙小地狱,你就可以摆脱我了。   因为有水喝,所以我放开肚皮吃了好多烤芋头,青藤给我找来的那一小堆,我几乎都吃完了,剩下七八个,我全都揣进了口袋里。接连这么久终于吃了顿饱的,我感觉心情特别舒畅,休息了一会儿,对着青藤招了下手,“走了!”   青藤像蛇一样在地上蜿蜒前行,它那个宝贝还被它牢牢捆在身上,这次我总算看清了,青藤护着的东西,是一截看起来似玉非玉长得又像树枝的白木头,我并不了解这木头里有什么奥妙,只瞥了一眼,青藤就特别紧张的翻了下叶包,我赶紧就把目光挪开了。   青藤带着我走了很久,然而这树林还没有到尽头的意思,我心里忍不住哀嚎,到底这树林有多大啊,怎么还没走出去。不过这一路上我倒没碰上什么鬼怪,走的很顺利。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看不出是什么时候,我走累了,最要命的是我开始犯困。我给青藤说我们休息一下吧,我想睡一会儿,你帮我放哨。不过我对青藤并不放心,它只是被我胁迫才跟着我,我要睡着了,我体内的热流会自动反击,安全我都不担心,我就怕它跑了。   我想了一会儿,将玉牌拿出来,指着上面的阴气珠,我说你看这阴气珠可是好东西,对于你来说肯定是大补,如果你老老实实陪我到了黑云沙小地狱,我就送你两颗阴气珠。   青藤虽然没有眼睛,但是我能感觉到它在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的玉牌,听我说送它阴气珠,青藤上的叶片齐刷刷的晃荡,感觉就像在快速的点头,我为自己的小聪明洋洋得意,同时也有点儿心疼。   玲珑送我的阴气珠,可是她自己凝出来的,十年才得一颗,我之前为了实验体内的魂魄之力,已经用掉了一刻,但那是必须用不可,我只有这一个保命手段,必须得研究透彻,但是现在,为了能快点儿找到黑云沙小地狱,我就算舍不得也只能用阴气珠诱惑这青藤了。   除了阴气珠,我是身无长物,总不能到了百魂祭之后,给它说让它跟我回阎罗殿去,让楚江王帮我给它好处吧,别说这事我做不出来,就算我能做出来,这青藤敢不敢跟我去阎罗殿,还是另一说呢。   我坐在一棵大树下面,双手抱紧自己,我希望我能安稳的睡一觉,休息好了,一鼓作气走出树林。   青藤首尾相接,将我圈在了里面,不过也不敢靠我太近,应该还是怕我身上的火,我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开始犯迷糊,我梦到我到了黑云沙小地狱,却找不到百魂祭,楚江王他们倒是追上了我,非常生气的让我立刻回阳间。   我说我不回去,我一定要找到百魂祭,找到我自己,月蓉夫人忽然冷笑着越众而出,“米晓凡,我们分开了,你没办法吸引历的注意了,所以用这种幼稚可笑的方法,让所有人都为你担心,你难道就不能懂点儿事吗?”   她这么一说,我立刻就生气了,无数火苗从我身体里冒出来,飞速将她包裹住。月蓉夫人开始惨叫,咒骂我,向楚江王求救,可楚江王也灭不了我的火,于是他就请求我,不要这样对待月蓉夫人。   我很想把火收回来,但是火却不听话了,怎么都不肯回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月蓉夫人在火焰里挣扎打滚,凄厉惨叫。后来月蓉夫人不动了,最后干脆被烧的灰飞烟灭。楚江王十分伤心也很震怒,他用鬼王鞭指着我说,米晓凡,从此以后我们势不两立!   我想解释,然而一张嘴,就是一团火焰喷出去,楚江王面色更冷,鬼王鞭嗖的就朝我抽过来。   明明是在做梦,我却感觉有个什么东西飞快的靠近了我,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都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就被“咚”的一下,砸中了额头。   ☆、116 活大地狱   这一下我彻底清醒了,捂着额头疼的龇牙咧嘴,低头一看,砸中我额头的是一块拳头大小的黄土块。只听“吱吱吱”一阵尖利的叫声,青藤卷着一只小鬼献宝似的到了我面前。那小鬼被青藤捆的结结实实,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瞪着我。   我奇怪了,好好的这小鬼为什么用土块砸我,我招惹他了吗?   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拧住了小鬼的耳朵:“小鬼,原本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好端端的你用土块砸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可不是地藏王,没那么多慈悲心肠,你不给我个解释,我就让鬼藤把你吃了!”   青藤上的叶包齐齐晃动,似乎在支持我这个决定,小鬼没说话,依然恶狠狠的瞪着我,我说既然你不解释,我就当你是故意的了啊,小鬼突然“吱吱”尖叫几声,地面上缓缓出现了几个字,可惜又是鬼文,我根本看不懂。   我在考虑是不是这次回去之后,找连卿航学习一下鬼文,玲珑就算了,她恐怕没那耐心。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现在依然不明白小鬼的意思,我有些烦躁。为什么地府里的鬼用的都是鬼文,就不能在阳间一样,搞一行吓唬人的血字出来,至少我能看懂啊!   我郁闷的挥挥手让青藤把小鬼放了,青藤松开小鬼之后,小鬼一溜烟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我想既然醒来了,那干脆就继续走吧,反正感觉也睡够了。我招呼青藤上路,却发现这次青藤前进一段距离之后,就会停下来,藤条像蛇首那样朝我们来的方向昂起,就好像在看我们走过的路。   我也回头去看,身后就是树林,偶尔有风吹过,叶片哗啦啦的响,除此之外。就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了。   由于和青藤之间的沟通十分困难,我也不知道它这是在做什么,可它老这样,就大大拖慢了我们前进的速度,我有些不耐烦,催它别看了。快点儿走,青藤上的叶包翻了翻,不再回头,带着我快速前进。   前面出现了一条沟壑,好像是有一把巨大无比的斧子,将树林砍了一斧,给树林留下了一条细而长的疤痕。我朝两边看了看,沟壑的尽头根本看不到,绕过去恐怕要多走很多路,这沟壑并不算很深,大约就是个两三米的样子,我决定从沟壑里爬过去。   抓着沟壑两边树木窜出的粗壮树根,我慢慢的往沟壑底部溜。青藤在我身边游走,随着我进入了沟壑的底部,我呼了口气,决定一鼓作气爬上去。我刚抓住对面的树根,头顶忽然“哗啦啦”的掉下一堆土块枯枝,好像有人拿着铁锨在往这条沟壑中铲土。   我一下就懵了,难道这是哪只鬼在这布设的陷阱,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我都忘了鬼是会飞的,根本不怕这种所谓的陷阱。   我顾不上被灌得满头满身都是土,抓着树根拼命往上爬,可是上面落下的土块不住的砸在我头上身上,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忽然“嗖”的一声,身边的青藤突然蹿到了沟壑上面。   我以为青藤是要丢下我跑路了,毕竟如果我死在这里,我身上的东西它想拿都能拿走。结果青藤刚蹿到上面,就听见“吱吱吱”一阵刺耳尖叫,头顶不再往下落土了,我赶紧抓着树根往上爬,脑袋刚露出沟壑,就看到青藤死死的卷着一只小鬼。   那小鬼已经被青藤勒住无法动弹,青藤之前一直护着的宝贝木头,直直插在小鬼的头顶,丝丝缕缕的黑气被那木头不断吸收,渐渐的,小鬼不挣扎了,而且越来越透明,最终完全被那白木头给吸收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原来青藤的白木头,是来吸收其他鬼魂阴气的,怪不得它那么宝贝。我更没想到的是,我之前都放过那个小鬼一命,他居然跟了我们这么远,终于等到机会才对我再下手。   鬼性本恶,这句话楚江王也好,连卿航也好,给我说过不止一次,说实话我嘴里说着,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然而眼前的情况,再次结结实实给我上了一课。在地府,不要以为你放过了对方,对方就能放过你,能进入的地府的鬼魂,哪怕只是个小鬼,也不会心存善念。   青藤刚才其实也完全可以放弃我,看它毫不费力的收拾了这只小鬼,就说明等我死了,它一样可以从我身上拿到好处,至于它为什么会帮我,我暂时只能归结于它被我烧怕了,我也不敢相信青藤对我有什么忠心可言,我们之间的关系,归根结底也不过一场威胁与交易。   因为这次的事情,我开始有些闷闷不乐,对于去百魂祭这一路上会遇到的情况,也有些郁闷消极。   难道我要一路杀到百魂祭吗?   青藤的白木头吸收了小鬼之后,它就一动不动的盘绕在地上,没过多久,青藤上又长出了几个叶包,之前被烧的枯萎蜷缩的果实,好像也变大了一点点,不过不明显而已。   我还在发愣,青藤已经溜到我脚边,蹭了蹭我的鞋底,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朝后退了一步。青藤仿佛感受到我对它的不信任,默默朝后缩了一些,我垂了下眼皮,“走吧,谁知道这一路还要遇到多少这种事情。”   青藤继续在前面带路,我拍打着身上的浮土,从头发上摘下不少枯叶断枝,我都不敢想象我现在的样子,不知道等我从百魂祭回到阎罗殿,楚江王和玲珑他们,是不是都要认不出我了。   赶路,吃东西,休息好了继续赶路。遇到过两次鬼怪,青藤不等我说什么,已经飞快的将对方收拾掉。青藤的叶包又长出了几个,看起来比最开始那光溜溜的模样好看了许多,而且随着叶包的增多,青藤似乎变得更厉害了。   只是我再提不起什么精神,对于赶去百魂祭找自己的事情,心里更增加了一分沉重。我还记得那影子给我说,等他吃了我,他就会变得空前强大,也不知道等我在百魂祭找到他,我是不是他的对手。来土亚圾。   青藤终于带我走出了树林,然而从树林刚出来,我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断崖边,眼前巨大无比的坑洞冒着熊熊黑烟,好像一个马上就要喷发的火山口。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断崖附近,伏下身子往下看了一眼,立刻感觉一阵头晕脑胀,那坑洞之中仿佛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人看多了就会不自觉的想要纵身跳下去。   我赶紧远离了断崖,青藤缓缓盘绕在我脚边,一头朝着坑洞对面指了指。只是这坑洞实在太大了,根本一眼望不到头,黑烟更是阻隔了我的视线,我根本不知道青藤指的是什么。   “这就是十六小地狱的入口吗?”我问青藤。   青藤上的叶包齐刷刷的摇摆,就好像在摇头似的。   “那这是哪里?”我有些心悸,如此规模的坑洞,如果说只是地府之中一处自然形成的巨坑,那地狱又该是什么模样?   青藤开始在地上绕圈,一根细藤从圆圈中伸出,指向圆圈内的一个方位。我没看懂青藤这是要表达什么,苦思冥想了半天,我终于明白了。   “这里是活大地狱的入口?”我瞪大了眼睛,我差点儿忘记了,十六小地狱就在活大地狱的正北方,也就是说,过了活大地狱,很快就可以找到黑云沙小地狱。   深吸一口气,我咬了下牙:“我们过去。”   我刚要抬脚,青藤一下卷住了我,藤条的一头,直直指向活大地狱。   什么意思,让我下去?   ☆、117 青藤之水   “我说,黑云沙小地狱不是在活大地狱的北边,我们绕过活大地狱直接去黑云沙小地狱就好了啊,虽然路程可能远一点儿,不过应该会安全很多吧。况且下面肯定有众多阴兵把手。我们想进去,也不容易啊。”我皱着眉头看青藤。   青藤没法说话,只是急急指着活大地狱里面的一个方向,我低头思索片刻,难道是青藤知道什么可以去黑云沙小地狱的近路,从活大地狱穿过去就可以了?   我看了看活大地狱的入口,又摸了摸手里的玉牌。既然青藤让我走这边,那危险肯定不会太高,我跑出来这么久了,即便大家都知道我还安全,但是肯定都在担心我,能尽快到百魂祭去,我还是选近路走吧。   “下去就下去,你带路,我们下去。”我给青藤说。   我以为青藤会带我找个坡度比较缓的地方,慢慢溜下去,没想到它直接游走到断崖边,一头猛地扎进断崖的碎石之中,另一头昂起来,仿佛在朝我招手。   我擦,它让我从断崖爬下去?我连连摆手,这断崖往下看一眼已经足够心惊肉跳。让我往下爬,我肯定是手脚发软用不上劲。而且我又不会飞。万一一脚踩空,那我岂不是要摔死。   青藤游动到我身边,慢慢卷住了我的腰,然后拉着我到了断崖边,我明白了它的意思,但是我却不敢冒险,这么高的断崖,若是它存心使坏,中途突然松开我,我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青藤不知道我的想法,大约是以为我怕它捆不牢我,于是从主藤上分出许多细细的小藤,将我网了个结结实实,我伸手抓住了青藤的主藤,如果它敢使坏,结局肯定是陪我一起死。我想它肯定能明白这件事。   青藤开始下断崖了,我被它兜在中部,主藤的两头横向飞快的插入断崖的碎石,一点一点的往下挪,我就像是被穿在扁担上的大网兜,晃是有点儿晃。不过还是挺稳当的。   我不敢低头看下面,紧紧抓着青藤,只好直直往头顶看。断崖一分一分远离我的视野,黑烟越来越浓,我有些呛,这黑烟难道真是火焰冒出来的烟尘吗?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黑烟之中夹杂着细小的火星,不断的喷涌上来。   我发现青藤好像对这黑烟也有些不适应,尤其是黑烟里的火星,掉在青藤上,总会烫的青藤出现一个小小的细孔。青藤上所有的叶包都展开了,尽量将青藤都裹起来,防止烟火的熏烫。   白木头上在不断散发着缭绕的雾气,为青藤修复烫伤的地方,我看着青藤,忽然感觉有些自责,我不知道青藤是个什么鬼,但是它自打跟我达成协议之后,处处都是在帮我,也没有显露出任何想害我的意思,我之前怀疑它,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过了好长时间,我坐在藤网之中,已经有些疲倦,毕竟浑身都绷得紧紧的,可断崖底部依然是遥遥无期,我能感觉到青藤扎入碎石的力量都有些变小了,我怕这样下去,等不到我们下断崖,青藤先要力竭。   我咬了下嘴唇,拿出一颗阴气珠:“你把这个吸收了,我们再继续。”   青藤带着我开始横着移动,忽然我感觉屁股下面一实,好像坐在了地面上,低头一看,这里有一块突起的大石头,面积也不大,如果我老老实实的坐在上面,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稍微动一动,我肯定就要掉下去。   青藤卷走了阴气珠,直接送到了白木头跟前,阴气珠碰到白木头立刻就像冰融化一般,大量的阴气渗入了白木头。青藤卷着白木头吸收阴气,我两手紧紧扣着断崖的石壁,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没多久,青藤好像是吸收好了,之前被火星烫伤的细小孔洞全都不见了,叶包也多了不少,只是那些干扁的果实,依然是老样子。它把我兜起来,继续往断崖底下缓慢行去,这次速度快了不少,约莫过去三四个小时,我已经能看到断崖的底部。   断崖底下好像真的是一片大火炉,熊熊燃烧的石块铺满了地面,黑烟越来越浓,火星也越来越多,白木头上散发雾气的速度越来越快,青藤展开的叶包也无法挡住过多的火星,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孔洞。   青藤开始有些颤巍巍的,我的心立刻揪了起来,现在离断崖底下还有大约四五层楼高的距离,这要掉下去,我绝对摔死,况且下面全都是燃烧的石块,就算我只摔个半残,也得烧成灰烬。   我心里着急,却想不出办法能帮到青藤,一咬牙,我又拿了颗阴气珠出来给青藤。青藤这次没有带我找地方休息,直接在断崖上吸收了阴气珠,都没等被烧伤的地方好全,就带着我一口气下到了断崖底部。   我的身体紧紧贴着石壁,因为再往前一步,就是燃烧是石块,青藤则是像壁虎似的扒在石壁上,之前我还担心下来会有众多阴兵,但是看这情形,就算有鬼怪,哪儿敢从这大火上趟过去啊。   我转了个身,像只螃蟹一样,紧紧扣住石壁,跟着青藤在下面费劲的横向挪动,走了不知道多久,青藤忽然“嗖”的卷在了我身上,所有的叶包全部锁紧,白木头更是被它层层叠叠的藏在了藤条里面。   青藤第一次显露出这样全面紧锁的姿态,我忍不住心里一突,难不成出什么情况了?   身后依然是熊熊燃烧的大石头,前后也跟刚才没什么区别,我抬头往上看,只见一片灰云悬浮在远处的石壁附近,以极为缓慢的速度飘荡着。   是阴兵?   我扣着石壁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阴兵发现,头也不敢抬,害怕阴兵感觉到我的目光。我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指头都酸了,我才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头顶。灰云已经飘走了,头顶上除了滚滚黑烟和乱飞的火星,没有别的东西了。   “喂,他们走了。”我低头悄悄对青藤说。   青藤的一个叶包慢慢翻起来,好像一只眼睛在偷偷窥视,过了一小会而,青藤从我身上慢慢游回石壁上,带着我继续往前。   燃烧的石块好像无边无际,我实在走不动了,最主要的是,我的双手一直扣在石壁上,指尖已经酸痛的失去了知觉,每一次挪动位置,我的双臂都抖的像筛糠似的。   然而这里的环境对于青藤来说更为恶劣,叶包全部都像严重失水一般失去了光泽,蔫蔫的耷拉在藤条上,青藤的表面都已经烤出了裂纹。   好在后来一直没有再遇上阴兵,我们没有停下,然而我和青藤都已经精疲力尽,速度越来越慢。   我又给青藤给了一颗阴气珠,我自己倒没舍得用,要去百魂祭,谁知道路还有多长,没有青藤,我真怕我走不出这片燃烧之地。我已经走的大脑都开始麻木,全凭着嘴里憋住的那口气,我知道这口气一松,我肯定立刻就要昏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我的嘴唇已经干枯开裂,舔一下刺得生疼。青藤忽然伸出一个叶包到我面前,几滴水珠从叶包里流出来,滴在我嘴唇上。来土肠弟。   水珠温度冰凉,带着一股青草的香气,我几乎是机械的将水珠扫进嘴巴里,使劲砸吧了一下嘴,青藤再次伸出一个叶包到我面前,这一次我直接张开了嘴巴,将那几滴水珠咽了下去。   青藤就这样将所有叶包里的水珠都滴在我嘴里,我开始慢慢的恢复力气,而青藤忽然“啪嗒”一声,掉在了我脚下。   ☆、118 断崖黑云   我一愣,飞快的将青藤抓了起来,然而青藤表面被烤的厉害,一碰就扑簌簌的掉下一片干枯的藤皮。这时我才发现,白木头上散发的雾气已经十分稀薄。我忍不住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青藤属阴,本来就畏火,这里还是一片火海,刚才青藤又把叶包里的水全都给了我,它自己肯定是失水太多了。   我将仅剩的三颗阴气珠全都拿了出来,此时我已经顾不得其他。阴气珠再珍贵,也比不上青藤用它自己来救我珍贵,我想玲珑肯定也不会怪我的。   我都把阴气珠放在青藤的叶包上,然而青藤却根本不动,好像死了一般,我急的鼻子发酸,却连眼泪都流不出一滴。情急之下,我试着把阴气珠直接放在白木头上,白木头上的雾气立刻将阴气珠包裹,三颗阴气珠飞速的融化,大量的阴气渗入白木头里。   青藤动了,只是动的十分缓慢,一圈一圈绕上白木头,我呼了口气,幸亏青藤没死。白木头上散发的雾气将青藤完全包裹起来,我前后看了看。这里并不是什么休息的好地方,于是扛起青藤。继续往前走。   应该是之前青藤喂我那些水珠的作用,我虽然身体依然疲惫,精神却比之前好了很多,青藤似乎是失水太过严重,抗在肩上并没有很重,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我在石壁边缘发现了一个凹坑。   凹坑很小,我缩进去已经占据了所有位置,但是这凹坑里面至少能坐下,而且坑里也比外面清凉一点儿,仅仅那么一点点,也让我感觉无比惬意了。我把盘绕起来的青藤抱在怀里,整个人团成一团,脑袋一歪,没两秒钟就已经睡着。   这一觉睡的连梦都没做,大约是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疲惫过。醒来的时候双腿酸麻,抱着的青藤依然盘绕在一起,丝毫变化都没有。   口袋里还有几个吃剩的芋头,我只吃了两个,因为没有水,噎的我直梗脖子。我没敢多吃。虽然依然感觉很饿,但这也是我仅剩的干粮了。   我从凹坑里出去,贴着石壁伸展了一下腿脚,然后转身将青藤盘重新抗到肩上,继续往前走。   应该是身体得到了休息的缘故,这次我走的比较快,我一直都没有停过,然而这片燃烧之地,依然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无边无际。   咬牙前行,我感觉肩膀上的青藤越来越重,我知道是我的体力又快要耗尽了,虽然饿的要命,然而口袋里的芋头我是一口都咽不下去。我的喉咙撕裂般疼痛,青藤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莽莽撞撞的跑进活大地狱,明知是地狱,我居然一点儿准备都没做,就这么两手空空的下来了。随即我又苦笑了一下,我还能做什么准备,我身边没有工具,没有容器,仅有陪伴的青藤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继续前行,我的视线再一次开始模糊,这次没有青藤将叶包里的水给我,我脚下一个踉跄,扑倒了在了一块燃烧的石头上。   我想,我大约会死在这吧。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四周一片碧绿,而且十分清凉,我立刻坐了起来,然后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疼!   我没死,不仅没死,还在一个铺满了绿叶的小房子里,难道这是在做梦?我看着那些绿叶的形状,怎么这么像青藤的叶包展开的样子啊。   “青藤,是你吗?”   话音刚落,小房子立刻开始飞快的收缩,转眼我就坐在了地上,一条挂满了叶包的青藤出现在我面前。原来刚才那小房子,是青藤变的。   我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燃烧之地已经过去,四周是一片戈壁,虽然依旧不凉快,但是比起之前简直要好的多的多了。   “我们出来了?”我简直不可置信。   青藤上的叶包齐齐晃动,就像在点头一样。   “太好了,我们出来了!”我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然而这一蹦,浑身立刻疼的像针扎似的。笑容还没展开,我就龇牙咧嘴的重新坐在了地上,看来之前体力透支的实在太厉害了,我的身体急需休息。   “咕噜噜”,我的肚子发出一阵巨响,发现自己走出燃烧之地的喜悦,瞬间被冲的无影无踪。我从口袋里摸出硕果仅存的五个芋头,愁眉苦脸的看着,没有水,我真的咽不下去。   青藤马上伸出一个叶包在我面前,叶包张开,里面是一小掬清澈的水,我惊喜的看着青藤,马上往嘴里塞了一个芋头,捧住叶包,将里面的水喝了下去。水只有两三口那么多,不过非常解渴,我感觉身心俱爽,青藤又换了个叶包伸到我面前,我想了想,没有再喝里面的水。   我还记得之前就是喝光了青藤叶包里的水,它才变成那样,现在我手里也没有阴气珠了,万一它又失水过多,那怎么办?   青藤似乎不解,叶包急急抖动,我把剩下的几个芋头装回口袋,对它笑着说,这里到黑云沙小地狱,谁知道还有多远,水省着点儿喝。以前有人对我说过,地狱里面的水源是严格控制的,黑云沙小地狱里只有一条河,而且里面的水也不能喝。   青藤听完,藤条的一头立刻扎进地下的粗沙砾中,扎的非常深,整个藤条都没入了大半,过了一会儿,青藤缓缓抽出来,将一个盛满水的叶包,伸到了我面前。   我没想到青藤还可以这样汲水,惊喜又讶异,虽然食物不足,不过有水,我相信自己肯定可以坚持下去。   我连喝了三个叶包里的水,不仅觉得不渴了,甚至饥饿感都消除了很多,我翻了翻口袋,除了手腕上的佛珠,还有那个暂时不能给青藤的玉牌,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给它了。   “对不起啊,我现在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不过等我办完了事情,我会想办法谢谢你的。”我非常诚恳的看着青藤。   青藤上的叶包立刻晃动起来,似乎在冲我摆手,我越看越觉得青藤可爱,伸手摸了摸它的叶包,我说你放心好了,不管你来地府之前犯过什么错,你帮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   我又坐了一会儿,慢慢站起来开始活动腿脚,拍打肌肉做放松,青藤大约是觉得好玩,也分出许多细藤拍打着自己的叶包,叶包发出“空空”的闷响,像是在敲鼓一般。来土司亡。   我哭笑不得,如果它是个人形,我肯定忍不住要敲它的脑袋,然而它是条藤,我连它哪边是头那边是脚都分不清楚。   感觉放松的差不多了,青藤带着我继续往前走,这片戈壁大约是燃烧之地的边缘地带,走了大约有半天的时间,我们已经走到了隔壁的边缘。   又是断崖,然而这一次的断崖口,飘满了黑色的云,我甚至对于这断崖有多高,里面会是什么模样,都完全没有概念。   “还要下去吗?”我伸着脖子使劲往断崖下面看,然而除了厚厚的黑色云层,一点儿空隙都看不到。   青藤上的叶包齐齐晃动,而且非常急切。   我一看青藤的表现,忍不住心中一动:“是不是黑云沙小地狱快到了?”   青藤上的叶包晃动的更剧烈。   终于要到了,我暗暗握了下拳头。不过这次我没忙着立刻下去,而是和青藤就在这断崖边休息了一段时间。   我好好的睡了一觉,青藤的叶包里也汲满了水,我催动着体内的热流运转了几圈,觉得身体得到了充分的恢复,这才和青藤像上一次那样,从断崖上小心翼翼的往下挪去。   ☆、119 黑云沙狱   从断崖下来也就两层楼不到的高度,我和青藤已经完全进入黑云之中,耳边传来密集的“沙沙”声,好像无数沙砾相互摩擦发出的声响。   我觉得奇怪,黑云虽然黑。好歹也是云啊,云里怎么会有沙子的声音?我被青藤带着继续往下,又经过了大约三层楼的高度,终于传出了云层。   一颗颗黑色的沙砾直直打在我身上,疼到是不怎么疼,然而青藤瞬间就收不了了,整个藤条剧烈的晃动起来。我忽然发现那些沙砾打在藤条上,居然不会掉落下去,而是顺着藤条缓缓渗入,就好像沙砾上包裹着一层浓硫酸一样,硬生生将藤条腐蚀出一个洞,才继续往下落去。   这过程虽然缓慢,但是沙砾密集如雨,藤条上不多时便深深浅浅嵌满了沙砾,我瞪大了眼睛,立刻对青藤大喊起来。   “快回去,回云里去!”我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黑云就在我们头顶,只要进入黑云之中,青藤就安全了,然而青藤却没有往上,忽然松开了扎入岩壁的两端。我和青藤就这么直挺挺的朝着崖底落了下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如雨的沙砾继续往下落着。青藤的藤网在不断被腐蚀,然而青藤却持续不断的修补着藤网,青藤上刚刚恢复的叶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干扁枯萎。   我望着头顶那下沙如下雨的黑云,忽然间明白了,原来这里就是黑云沙小地狱,黑云沙,原来是这样一副景象!   就在我即将落地的时候,青藤忽然猛地扎入了断崖的石壁,巨大的冲击力让青藤发出一阵“咯吱”乱想,藤网深深勒进我的皮肤,疼的我连吸冷气。就在这时,原本就已经被沙砾腐蚀的青藤,瞬间断裂成了数节,我“咚”的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因为青藤给予的缓冲。我虽然摔得七荤八素,却没有受任何实质的伤害。由于是背后先着地,而且地上是厚厚的沙砾,也大大减轻了冲击,我没多久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立刻冲到石壁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黑云中落下的沙砾。   然而断裂的青藤,却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细密的孔洞布满了藤身,叶包全都被洞穿,里面的水汇成一股,顺着断裂的青藤滴在地上。   “青藤,你别死啊,你赶紧动一动。”我抱着最后的希望,冲青藤大吼,“你快动一动,要不我就一把火把你烧了!”   然而青藤依然一动不动,任由叶包里的水,全都流在地上,渗入沙砾之中。   我的鼻尖酸的不得了,我没想到青藤为了我居然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其实刚才在石壁上,它完全可以松开藤网任我掉下去,以它的速度,冲回黑云里,然后爬回上面的戈壁,根本不是问题。如果不是为了让我在落地之前缓冲一下,它也不必承受那么大的冲击力,断成好几截。   青藤一直十分宝贝的白木头,此时也落在地上,上面布满了孔洞,甚至全都是裂纹,我赶紧将白木头捡起来,将衣服扯下一条,把白木头和断裂的青藤捆在一起,然后抱在了怀里。   我想,即便青藤死了,我也要带它去百魂祭,百魂祭中有地藏王的眼泪,青藤的残魂进入其中,或许可以得到安宁。   可能是因为我是活人的缘故,天空中的沙砾落在我身上,对我并不能造成任何伤害,只是顺着我的身体继续滚落下去。我抱着断裂的青藤,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沙地里前行。   我忽然听到一些声音,好像有人在喊叫,我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跑去,跑了大约两三百米,我看到了叫喊的人,也看清了他们的样子,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啊!我错了!”   “好疼啊,放我出去!”   “我受不了了,让我去死吧!”   “楚江王,我诅咒你!”   各种凄厉的尖叫和痛呼充斥着我的耳朵,眼前的沙地上扑满了各种恶鬼,他们痛苦的挣扎着,却躲不掉漫天落下的沙雨。他们的身上嵌满了大大小小的沙砾,被腐蚀之处不停的冒出黑烟,黑烟汇聚成团,有些黑烟之中还依稀可辨狰狞的面目,这些黑烟不停上升,最后汇入头顶浓厚的黑云。   黑云落沙,沙蚀恶鬼,恶鬼化烟,烟入黑云,黑云沙小地狱就是这样一个无尽循环的痛苦之所,我虽然不知道那沙砾腐蚀身体到底有多疼,但是看着这么多在沙雨之中无力挣扎嘶吼的恶鬼,我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地藏。”一只恶鬼已经千疮百孔的手,忽然搭在了我的脚面上,我吓得往后一缩,那只手居然就这么脆生生的断了。恶鬼的脸已经被沙砾腐蚀的看不清五官,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看着我的目光,包含期冀和忏悔。   “地藏王,我知错了。”那恶鬼依然努力的朝我爬着,他的四肢都断裂在了沙砾之中。   我吓得连连后退:“我不是地藏王,你别过来。”   手腕上的佛珠,忽然哗啦啦一阵急响,我低头一看,佛珠上正在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原来是因为佛珠的缘故,这恶鬼误将我当作了地藏王。   “地藏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诚心忏悔,希望能得到宽宥。”恶鬼的身形已经越来越稀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悔意。   我有些不忍心,伸出带着佛珠的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上:“我虽然不是地藏,但是若你真心悔改,地藏王他会知道的,希望你安息。”   恶鬼几乎已经要散架的身体,忽然变得完好如初,只是透明的几乎看不清,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浅浅的金色光束,瞬间飞起,刺穿黑云,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是什么意思,我超度了他吗?   只是这一幕不仅我看到了,周围的恶鬼也都看到了,无数恶鬼挣扎着向我爬来,或许在他们眼里,我是他们脱离这痛苦地狱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想跑,我真的想跑,因为我从来没有独自面对过这么多恶鬼,还是在地狱中挣扎的,面目恐怖无比的恶鬼。但是我的脚却像被什么钉在了沙地之中,我抱着青藤断枝,眼睁睁的看着四面八方的恶鬼朝我爬过来,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体内的热流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恐惧,“呼”的一声从我的身体中钻出来,怀里的青藤立刻燃烧起来,我吓得赶紧把青藤丢在了地上,让上面的火焰回到我的身体中。   然而火焰此时根本不听我的指挥,“轰”的一声,我的身体中窜出无数火舌,一个巨大的火茧在我身体周围成型。来役肝扛。   已经爬到我附近的恶鬼,瞬间便被火焰吞噬,惨叫着化为飞灰,由于恶鬼数目庞大,火茧几乎在以飞一样的速度迅猛扩张着。   许多看到这一幕的恶鬼,立刻返身退缩,然而依然有相当庞大的一部分朝火茧的方向爬过来,或许对他们来说,直接被烧的灰飞烟灭,也比在这黑云沙小地狱里,受万沙腐蚀之痛要强的多。   我不关心那些恶鬼会怎么样,被楚江王判入黑云沙小地狱,那么他们生前必然做了不少坏事,我只关心青藤的状况,火焰如此燃烧,那些断裂的青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短。   我怎么呼喝,火焰都不肯收回,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藤被越少越短。我急的眼泪直流,脱下手腕上的佛珠扔在青藤上,希望佛珠能保住青藤不要被烧掉,就在佛珠接触到那快布满裂痕的白木头时,白木头上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120 阎罗来寻   白木头发出的“咔嚓”声非常轻微,在火焰之中几乎要被掩盖,然而落在我的耳朵里,不亚于平地惊雷。怎么了,难道白木头要碎了吗。地藏王的佛珠,也保不住青藤吗?   我急急蹲下身子去看青藤,伸出包裹火焰的双手,却始终不敢落在青藤上,我真的很怕我碰一下青藤,它就会像被腐蚀透彻的石块一般,瞬间崩碎。   佛珠上柔和的金色光芒在我魂魄之力的火焰之下。几乎分辨不清,然而这光芒却坚决的将我的魂魄火焰从青藤上分离了开来。我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但是白木头上再次发出“咔嚓”一声,让我的心又一次瞬间沉到了谷底。   “咔嚓咔嚓”,好像一只手在掰碎松脆的饼干,白木头彻底裂开了,并且很快化作了一滩乳白色的液体,渗入了青藤之中,被烧的光秃秃的青藤,就在这个瞬间突然全部缠绕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藤茧,佛珠金光一闪,藤茧又缩小了几圈,最后变成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绿色珠子。   这是什么,难道青藤变成种子了?我很想把这珠子拿起来看看,又怕火焰伤到它。于是我干脆盘膝坐下,等待着火焰的收缩。   包裹着我身体的火焰。仿佛一只永不知足的怪兽,不断焚烧吞噬着周围的恶鬼,金色的光芒越来越浓,几乎浓郁的有如实质,火焰在我周身,仿佛一团缓缓流动的金液。   爬向火焰的恶鬼越来越少,火焰仿佛吃饱了一般,安静的燃烧着,只是依然不肯回到我的身体里,我静静的坐着,我知道有火焰在,我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只希望这颗青藤变化的珠子,能够在佛珠的保护之下,扛过我魂魄之火的燃烧。   火焰终于开始往我的体内收缩,速度缓慢而坚决。地上的沙砾被我的魂魄之火煅烧过后,居然变得好似琉璃一般,光滑而晶亮。当火焰完全回到我的体内,我就像坐在一片琉璃镜之上,镜面中倒影着披头散发,浑身脏乱的我。而那颗晶莹的绿色珠子,如此光彩夺目。   我小心翼翼的将珠子连同佛珠一起拿起来,珠子翠绿可爱,表面还闪着猫眼似的淡金色光芒,就像佛珠散发出的光芒一般柔和。我将佛珠和绿色珠子一起装进了口袋,但愿有佛珠在,将来把青藤带出黑云沙小地狱,它还能再次破茧而出。   抬头看向四周,恶鬼几乎一扫而空,远处那些还在沙雨中挣扎的恶鬼,也根本不敢靠近我。我深吸一口气,将玉牌掏出来握在手中,黑云沙小地狱我都找到了,百魂祭,水中倒影,我就要来了!   我开始朝着黑云沙小地狱的深处进发,一路上,到处都是在沙雨中挣扎惨叫的恶鬼。我终于明白楚江王当初说的话,若是在地狱入口站上一会儿,这辈子都不想在听到这些声音,那在这万鬼之中穿行而过,恐怕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怀这里的一切。来役女号。   沙雨依然落着,我在黑云沙小地狱的无尽沙海中蹒跚前行,没有青藤陪伴,我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但是每当我隔着衣料摸到口袋里的佛珠和青藤所化的珠子,我就感觉它还陪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或许一天,或许两天,魂魄之火的爆发让体内的热流膨胀了至少两倍,之前在路上积累的疲惫全都一扫而空,我甚至不觉得口渴饥饿,我只是不断的往前走,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百魂祭就在前面,我就要找到它了!   “小凡!小凡!”楚江王的声音仿佛从时空遥远的彼端传来,我怀疑我是不是在这沙地之中走的太久了,出现了幻听。   “小凡,小凡你听到了吗!”然而接下来的声音,让我忍不住怀疑,难道楚江王真的到黑云沙小地狱来找我了?   我手搭凉棚,朝远处眺望,然而除了漫天无尽落下的沙砾,和在地上挣扎的恶鬼,我根本看不到楚江王的影子。   那两声呼唤之后,楚江王的声音也消失了,我扯了下嘴角,或许真的是我出现幻听了吧,楚江王怎么会跑来黑云沙小地狱找我,他应该还在外面搜寻,我是被谁劫走了才对啊。   我将口袋里的绿珠拿出来看了看,绿珠的光泽依然晶莹,猫眼似的金色柔光也依然如故,我放心的将绿珠重新揣进口袋,继续朝前走。   走了没多久,我好像又听见楚江王的声音,“小凡,你在哪儿,你听到了吗?”   这次声音虽然依旧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实在无法怀疑,这是我的幻听了,幻听还能隔一会儿发作一次,每次都听到同个人在叫我,这也太扯了吧?   我有些犹豫的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喊了一声:“楚江王,是你吗?”   话音落下,楚江王的声音却消失了,我心里一揪,黑云沙小地狱里,恶鬼遍地,该不会是某个非常强大的恶鬼,装作楚江王,想要骗我应他,好勾我的魂吧?   我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去,然而除了漫天黄沙和那些看起来与之前所见没有区别的恶鬼,我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影子。   “小凡!”一只手忽然攥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之大,捏的我手腕都有些疼了,我猛地转过身,魂魄之火“呼”的就钻出了手心,然而当我看清了身后的人,我赶紧收回了火焰。   楚江王一身黑袍,脸上哪里还有半分从容的微笑,尽是担心和焦急,他上下打量着我,眉头皱的特别紧。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黑云沙小地狱来了,你知道这里多危险么,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你知道我,我们多担心你吗。如果不是玲珑忽然身体康复,我都以为你要死在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有没有受伤,把你从往生台上带走的,到底是谁?”楚江王的语气十分严厉,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对我说话,好像一个家长终于找到了离家出走的孩子,忍不住必须要训话一样。   我心里酸酸的,抿着嘴唇半晌没吭声,过了好久,我才憋出一句,“你把我捏疼了。”   楚江王立刻松开了他的手,连声对我说抱歉,他说他太急了,派了上万阴兵在地府里地毯式的搜寻,却没有找到一点儿关于我的线索,今天还是玲珑说,我或许来黑云沙小地狱了,所以他才急急跑来找我。   “黑云沙中的沙砾,会腐蚀穿透阴魂,玲珑进不来,剑君白也无法在这么多恶鬼中自保。”楚江王顿了顿,“好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回阎罗殿。”   “我不。”我立刻后退一步,我千辛万苦才找到黑云沙小地狱,青藤为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眼看百魂祭就在不远处了,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回头。   楚江王眉头皱的更紧:“小凡,大家都很担心你,你先跟我回去,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到一切安定下来,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不好!”我的眼泪不知怎么一下就迸了出来,我几乎是对着楚江王在吼叫,“你们不要再打着担心我的名义,限制我的行动了,好吗。我好不容易来了这里,不去百魂祭我死都不甘心!”   “可你到了百魂祭又能怎样,我已经去过百魂祭了,那里根本没有另一个你!”楚江王的语调也忍不住提高了两分,然而说完这话,他好像又后悔了,握住我的双肩,柔声哄着我,“小凡,只是梦罢了,不要那么放在心上。”   我一把推开了楚江王:“我不回去,我要去百魂祭,我必须亲眼看过,否则,你别指望我会信你!”   ☆、121 你就是你   楚江王沉默,我咬着嘴唇抹掉脸上的泪痕,死死瞪着他。漫天簌簌落下的沙砾与万千恶鬼的惨嚎交织在一起,仿佛为我们之间千疮百孔的关系,增添着注脚。   许久。楚江王才叹了口气:“好吧,我带你去百魂祭,你自己亲眼去看看,若是河水中的倒影没有异常,你立刻和我回阎罗殿,可以了吗?”   我现在并不想跟楚江王一起走,但是让他带我走。是最快到达百魂祭的方法,任性不是不可以。但是也要看情况,我不想在所有人都在为我操心的时候,还执拗的浪费更多时间。   楚江王背着我朝百魂祭飞去,我们在沙雨中穿行,他的身体散发着一层黑色的光晕,将所有沙砾都挡在外面。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黑河。   无数破碎的亡魂,以光点或者烟雾的形态,朝百魂祭汇聚而去,百魂祭中黑色的河水滚滚流淌,看不到源头,也望不到尽头。越靠近百魂祭,阴冷之气越发厚重,我体内的热流又开始蠢蠢欲动,好像闻到血腥的鲨鱼,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我们在离百魂祭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下。从楚江王背上下来。我立刻感觉到阴冷的风呼啸着刮过我的身体,仿佛千万把小刀割在身上。体内立刻溢出无数金色火苗,将我的身体完全包裹在内。那些从我身边飞过的破碎阴魂,不断的被火舌舔舐,成为我魂魄之火的养料。   楚江王看着我的表情充满了讶异,他大约也没料到我的魂魄之力居然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不过他什么都没问,陪着我往百魂祭走去。   前往百魂祭的每一步,都似踩在一面跃动的皮鼓之上,我的心跳声“咚咚”直响,那个在梦里见过无数次的倒影,终于要出现在现实之中,我紧张,忐忑,也有激动,甚至畏惧。   身上的魂魄之火烧的更加旺盛,我的双手都在发抖,当我终于走到百魂祭边,俯下身子去看河水中的倒影,那一刻,我的大脑都是空白的。流动的河水让我的倒影显得破碎不堪,我看了好久,才终于回过神来。   河水里的影子就是我,虽然模糊,依然可以分辨出,就是我的身体,我的面孔,甚至身上燃烧着的金色火焰,也能够看的出来。那个在我梦里,每次都用另一张脸对我阴笑的影子,根本就不在百魂祭之中。   怎么会这样!   我不可置信的跌退几步,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从秦广王管辖的地方,走到了这黑云沙小地狱,弄的灰头土脸,甚至几次差点儿赔上性命,然而我却什么都没找到?为什么!   我急匆匆的再一次冲到百魂祭边,跪下去仔细看着流动的河水,依然是我的脸,我的手,我的不甘,和我的绝望。   我曾经担忧过自己的能力,怕找到了百魂祭的影子之后,会被他吞噬,我也曾想过,我抓住了那个影子,该怎样处置。然而我从来没有料到,我终于到了百魂祭,结果居然是一无所获!   “小凡,你现在相信了吧。”楚江王搀扶着我的手臂,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你来了,也亲眼看过了,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吗?”   我愣愣的望着百魂祭的河水,感觉自己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我猛地甩开楚江王的手,对着百魂祭大吼起来。   “你在哪儿!我来了!你出来,出来啊!”我泪流满面,“你不是说要吞噬我吗,你不是说你才是真正的我吗,你那为什么不出来,快出来!”   “小凡,你冷静点,这里找不到,总会找到的,何况你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梦里的影子,我们去阎罗殿找,典籍之中肯定有你的记载,我看过你的今生,我们去找你的前世。”楚江王抓住我的肩膀,“小凡,干脆的相信,你自己就是你自己不好吗?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相信我自己就是我自己?”我笑了,“楚江王,我也希望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凡胎肉身,可你看我现在的样子。”   我展开双手,魂魄之火裹着我的身体,在阴魂缠绕的风中猎猎燃烧:“我不过想像个普通人那样,赚点儿小钱,过个小日子,但我可以吗?”来节杂血。   “为什么不可以,现在有谁还能伤害到你,你的魂魄之力,甚至比阎罗还强大。”楚江王似乎很激动,“回阳间去,我允许你离开鬼市,你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随你高兴,我可以勒令所有阴魂今生永远不打扰你,只要你愿意,我甚至可以为你解开与玲珑之间的魂魄联系,从今往后你就是个普通人,我们这辈子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都可以。”   “晚了!”我愤怒的握紧双拳,“楚江王,自打月蓉夫人选择了寄居在我的魂魄之中,我这辈子就已经注定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楚江王一愣,黯然低下了头:“小凡,对不起,说到底还是我们连累了你。”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只想知道自己是谁,我到底是谁!”我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我以为来了百魂祭,所有的谜底都会揭开,然而百魂祭却没有给我任何答案,我迷茫了,更加痛苦,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什么,那些虎视眈眈想要害我的人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楚江王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臂将我轻轻搂进怀里:“小凡,其实你何苦想那么多,在我眼里,无论你是普通人也好,你是阴魂鬼物也好,是神佛转世也好,你就是你。过去什么样有什么重要,你是我眼前这个人,就算你的样子变了,你的魂魄哪怕也变了,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我靠在楚江王的肩头放声大哭,我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我怕,我怕原本是一只恶鬼,我怕我或许曾经万罪加身,我一定要先找到自己,先面对最真实的我,然后我才敢去选择,到底要不要让别人看到我。   我想过如果我真是十恶不赦,或许玲珑不会介意,小张也不会介意,连卿航我不敢确定,但是我认为楚江王一定容不下我。因为他是阎罗,他是地府正义的代表,他或许会徇私,比如为了寻找月蓉夫人和春芽,下令关闭鬼门,但是他永远不可能枉法,黑云沙小地狱的遍地恶鬼就是证明。   楚江王的手在我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就像在哄一个迷路痛哭的孩子,我哭的浑身颤抖,好像要把最近受到的所有委屈,所有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楚江王没有劝我,只是默默的陪着我,让我放肆随意的哭,我哭的累了,靠着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我想一个阎罗在我身边,在地狱里,不会有更安全的时候了。   这一觉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躺着,身上盖着轻薄的被子,重重叠叠的纱帐挂在床头,遮住所有视线。   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轻轻掀开了纱帐。   “你醒了。”冰冷的声音,冰冷的面容,月蓉夫人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这是第二阎罗殿,我是这里的女主人,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做完了你的事情,立刻离开地府,回你该去的地方去。”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月蓉夫人,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   ☆、122 玲珑询问   一双丹凤眼眼角微挑,一对柳叶眉长飞入鬓,粉面琼鼻,朱唇轻点,仿佛从美人图中款款走出来的人儿。如果她不是满面寒霜的看着我,我肯定会赞叹她的美貌,怪不得当初天心也对她的模样赞美不已。   “你看我做什么。”月蓉夫人薄唇轻轻一勾,“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吗,你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还想勾引我的丈夫。”   我冷笑一声:“月蓉夫人,分魂之时你对我下的黑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胆子也挺大。倒先跑来威胁我了。你让我别忘记自己的身份,我倒想提醒你别忘记自己是什么人。这里是阎罗殿,你是阎罗的妻子,真正的主人是楚江王,楚江王还没赶我,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月蓉夫人怒极反笑:“米晓凡,你总算承认你的心思了,你其实早就想代替我是不是,别以为历临时给你安了个阎后的名头,你就真的是阎后了,况且当时也是因为我还困在你身体之中,阎后叫的是我!”   “行了行了,什么阎后不阎后的,你当我稀罕啊。”我白了一眼月蓉夫人,“麻烦让让,我要去上厕所。作为主人。连点儿待客之道都不懂,还阎后,呵呵!”   “你!”月蓉夫人似乎是气急了。忽然张开五指就朝我抓来。可惜她不知道,如今的米晓凡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连自保之力都没有的米晓凡了,我躲都没躲,魂魄之火“呼”的透体而出,月蓉夫人刚刚碰到我的身体,就被烫的连连痛呼。   “怎么了?”楚江王忽然从门外冲进来,月蓉夫人一改之前的高冷姿态,马上做出一副柔弱模样。来节岛弟。   “历,我没事,小凡是不小心的。”月蓉夫人一手拖着自己被烫伤的手,身子软软的靠在了楚江王的身上。   阿西八!心机婊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楚江王眉头微皱,看了我一眼,我冷哼一声,根本就没打算解释,直挺挺的撞了下楚江王的肩膀,朝着门外走去。   楚江王和月蓉夫人并没有追出来,我还听到月蓉夫人在跟楚江王说什么,小凡可能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真身,所以心里不高兴什么什么的,我真想回头呸她一脸,我现在真怀疑,天心口中那个三百年如一日,天天去黑云沙小地狱受刑,还对大家温柔相待的月蓉夫人,根本就是她是装出来的!   我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月蓉夫人是鬼啊,黑云沙小地狱里的黑云沙雨那么厉害,她当初是怎么跑到百魂祭去的。从前我没去过黑云沙小地狱,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我只想到百魂祭离地藏王宫那么近,却没想过,一个鬼,跑去一个对自己来说那么危险的蚀魂之地,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没有证据,我现在不能给楚江王说这些,毕竟他们是夫妻,万一月蓉夫人枕头风吹的厉害,楚江王说漏了嘴,那她肯定会对我提高警惕,甚至想杀人灭口。虽然我现在魂魄之力不弱,可离操控自如的境界还远远不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如果给我来个下毒暗杀什么的,我怕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朝远处走,我其实就是找个借口离开月蓉夫人附近,却没想到阎罗殿这么大,我走着走着居然迷路了。四周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回廊,我刚从哪个门进来的?   “姐姐,你醒啦!我刚准备去找你呢!”春芽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开心的挽住了我的手臂,“姐姐,你不知道,你被人从转轮王阎罗殿突然劫走,玲珑阿姨虚弱昏迷,大家都慌了。爸爸还受了伤,都没来得及调息一下,就立刻回来调集兵找你,还通知了所有阎罗殿,如果发现你的踪迹,立刻将你保护起来。”   我一听玲珑虚弱昏迷,赶紧问春芽她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呀,爸爸说是因为你的魂魄恢复了,所以玲珑阿姨也好了。”春芽嘻嘻一笑,“姐姐你真厉害,居然能从劫走你的人手里逃出来,还一个人跑去了黑云沙小地狱。”   我刚想说我不是逃出来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谛听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清不楚,说出来了,谁知道会不会惹人话柄,在自己家当然不怕,但是这里是阎罗殿,地藏王连番攻打阎罗殿,这里的阴兵对地藏王那边的人,肯定是抱着仇视心理。万一这事情落入月蓉夫人的耳朵,谁知道她又会添油加醋的生出多少是非来。   “芽芽,我想去找玲珑阿姨,你带我去吧。”我对春芽笑了笑,“你爸爸的宫殿太大了,我找不到路呢。”   “哈哈,姐姐也迷路了。”春芽一听,马上拉着我走,“玲珑阿姨就住在前面。”   “我说玲珑,你到现在还心心念念的要报仇,是不是因为,你还对那个渣男念念不忘啊。”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剑君白调笑的声音,我立刻竖起食指在嘴唇前面,示意春芽别说话。   “魂魄执念不散而化鬼,我变成鬼,不就是为了报仇么,过了多久又有什么关系,转世投胎又有什么关系。”玲珑的声音听着有些清冷。   “那你也不想想,你找那个渣男报了仇,将来总有一天要到地府清算受刑,因为一个已经害你这么惨的人渣,你还得去地狱,你不觉得冤枉吗?”剑君白继续追问。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报了仇,该负什么样的责任,自然会担着。”玲珑似乎有些不耐烦,“我说你一个道士,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驱鬼捉妖的事情,你总管我报不报仇做什么,难道你还想感化我,给自己添些善业?”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剑君白的语气有些讪讪。   春芽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声音虽然不大,也足够玲珑和剑君白听到了。   “谁在外面听壁角呢,春芽,你又在调皮了是不是。”玲珑挂着个脸,从里面出来,看到我和春芽一起躲在外面,脸拉的更长,“米饭,你才刚好就不安生,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儿心,我真怕你死在外面了,连带着要我也魂飞魄散。”   “哎呀,玲珑,人家刚醒就来找你了,你就别怪我了嘛。”我嘿嘿一笑,拉着玲珑的胳膊使劲晃荡,说完,我瞄了一眼屋子里,悄悄凑到玲珑耳边,“剑君白怎么也在你这,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胡说八道。”玲珑狠狠戳了我脑门一下,“再说,我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我赶紧抿住嘴,一手还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再不敢乱说了,玲珑这才露了点儿笑容出来,拉着我和春芽进了屋子里。   “呦,米晓凡大小姐,您终于醒了。”剑君白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喝茶,一副没正型的样子,“你再不回来,我可要去找楚江王重新要一份材料做驻颜药了。”   “去呗,反正又不是我出钱。”我撇撇嘴,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   玲珑白了一眼剑君白,剑君白立刻就不敢说话了,玲珑给我倒了茶,在我对面坐下,春芽也捧着点心,一边吃一边看我。   “说说吧,到底是谁劫走你的,你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黑云沙小地狱去的,你别说是你瞎猫撞到了死耗子,骗骗春芽可以,骗我就算了。”玲珑眼角一挑。   ☆、123 绿珠破裂   玲珑真是冰雪聪明,我扭头看了看窗外,对玲珑笑了一下。   “不用担心隔墙有耳,我和剑君白早就在屋子里布好了结界,你说就是。”玲珑垂眸。端起茶杯小口抿着。   “劫走我的是谛听,地藏王的坐骑,你们知道吧。”我刚开口,建军白就惊呼了一声。   “谛听,他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一击打伤楚江王和转轮王,然后又把你劫走?”剑君白似乎不是很相信。   玲珑斜眼瞥了他一下。剑君白立刻讪讪的低头,“我喝茶。喝茶。”   其实我也不知道谛听为什么这么厉害,想来作为地藏王的坐骑,他也学了几手厉害的本事吧,我只说我被他带去了一个山谷里的小破屋,在那儿养好了伤,顺便还吐槽了一下地府里的东西真难吃。   “他给你治好了魂魄的伤?”玲珑眉头一皱,“只知道他能通过听分辨世间万物,真假恶善,倒没听说他有这种能耐啊。”   “其实也不算他给我治好的,他给了我一串地藏王的佛珠,那佛珠有修复魂魄的作用,我带着佛珠静养了一段时间,自己就好了。”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众人了然的点了下头,如果是地藏王的宝物,那就说得通了。   我继续说,我伤好之后本来想回来给你们报平安的。但是谛听不许我回阎罗殿。他说阎罗殿阴气太重,不适合我的魂魄修养,让我出地府回阳间去。还把我送到了鬼门附近。但是秦广王手下的阴兵,把我当成了地藏王派去的奸细,要抓我,结果我误杀了几个阴兵,这误会就越来越解释不清。   我没有办法,只能原路返回,路上因为看见玲珑给的阴气珠,想起我们俩魂魄相连的事,我当时是想,我既然好了,玲珑肯定很快也会恢复,大家看到玲珑没事,就知道我没事,所以我才往黑云沙小地狱去了。   “你就那么顺利的找到了黑云沙小地狱?地狱入口的阴兵没发现你?”剑君白好像在听故事,显得饶有兴致。来节他圾。   我给他们说了青藤的事情,我说这一路上都是青藤带着我走的,几次三番遇险,都是它救了我,为了我,它现在变成了一颗绿色珠子。   “青藤真好。”春芽满嘴塞着点心,“姐姐,那青藤变得珠子呢,你拿给爸爸看过没有,爸爸有没有说它还能不能再长出来了?”   我一边摇头,一边往口袋摸去,当时那情况,哪儿来得及说这些。这一摸,我忽然发现不对。   “青藤呢!”我一下就站了起来,这时候我才察觉到,我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换过了,我忍不住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这么蠢,当时从黑云沙小地狱回来的时候,我浑身又是土又是沙的,衣服还被我撕破了,楚江王带我回来,肯定是找人给我擦身换了衣服,东西一定是换衣服的时候,被掏出来放在我睡的那间屋子里了。   “我去找青藤。”我立刻就要回去,剑君白伸手把我拉住了。   “你急什么,这是阎罗殿,你还怕它丢了不成,你住的那屋子,除了楚江王和月蓉夫人,也就是我们几个能进去,天心都只能在屋子外面守着。”剑君白让我坐下,“咱们先把事说完,说完了,咱们一起回去找,我也想看看这青藤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好像很神奇嘛。”   我白了他一眼,我说你别把青藤当什么实验对象,它帮过我的忙,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恩人,我答应了要好好回报它的。   “你看我像那种人嘛。”剑君白撇撇嘴。   “像!”我和玲珑异口同声道。   剑君白郁闷的闭上了嘴,我继续说在黑云沙小地狱的事。我说青藤变成珠子之后,我就继续往黑云沙小地狱深处走,后来就遇上了楚江王,楚江王带我去了百魂祭,可我什么都没找到。   说到这里,我郁闷的低下了头。   “好啦,没找到就没找到,说不定这是好事呢。”玲珑安慰我,“你就当那个影子不过是你压力太大,梦到的东西而已,反正你也去亲眼看过了,不是没有吗,既然没有,何必抓着不放。”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不甘心啊,那影子又不是真人,我为何几次三番的梦到,而且虽然是梦境,给我的感觉却那么真实,我不相信那影子只是我因为压力太大的副产物,我相信他一定在,只是我去百魂祭的时候,他没有露面而已。   见我不说话,玲珑也知道一时劝不了我,就把话题扯到了另一边。她说我睡着的这段时间,楚江王一直在阎罗殿的典籍室里,好像在查我的前世,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我一听这话,马上支起了耳朵,影子没找到,我的前世总是可以找的吧,说不定那影子是我前世的一部分魂魄呢?   “我们先去找青藤,然后再去找楚江王,正好问问他查找的结果,青藤的事情,一并看看有没有解决之法。”玲珑起身。   我们都站了起来,春芽在前面带路,一起往我之前住的房间走去,玲珑故意落后了两步,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走慢了些,低声问她怎么了。   “那黑云沙小地狱里的沙雨,果真那么厉害?”玲珑问我。   我郑重的点了下头。   “月蓉夫人当初跑到那里去,你就不觉得奇怪?”玲珑继续问我。   我左右看了看,附在她耳边说,我怀疑月蓉夫人和小李子有勾结,而且他们和地藏王说不定也有关系,转轮王为我分魂的时候,她突然出手害我,这事除了我和她之外,只有你知道,刚才当着春芽的面不好讲,我没有证据证明她有问题,也能告诉楚江王。   “她居然敢出手害你!”玲珑怒目圆睁,“她的胆子也太大了,难道不怕你死不了,把这事告诉楚江王吗?”   我苦笑了一下:“她将残留的魂魄之力在我体内引爆,何况我的魂魄之力原本就能吞噬其他人送进我身体里的力量,根本留不下任何蛛丝马迹,我说她害我,红口白牙嘴皮子一碰,楚江王就能相信吗?”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玲珑比我还生气,“我原本还奇怪为什么你分魂之后,我会虚弱到昏迷的地步,她也真够心狠手辣的!”   “别冲动,她可会在楚江王和阎罗殿的人面前演戏了,我们如果一怒之下做了什么,恐怕整个阎罗殿的人都要给我们脸色瞧,不如我们专心查找她的可疑之处,如果能搜集到证据,一举让她不能翻身,看她还能再装可怜装善良。”我几乎是咬牙切齿。   玲珑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话间,已经回到了我的住处。原来我住的地方和玲珑住的地方,中间就隔了个花园,我刚才是绕了点儿路,所以才走迷了。推门进去,楚江王和月蓉夫人当然都不在,我在枕头旁边找到了谛听给我的佛珠,还有青藤所化的绿色珠子。   春芽一见那珠子,立刻抢了过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忽然,她“哎呀”叫了一声,立刻将珠子递到了我面前。   “姐姐姐姐,你快看,珠子破了!”春芽急急指着珠子,“不是我弄的。”   我一听就急了,立刻把珠子拿过来,果然在珠子表面,发现了几道细细的裂纹,这裂纹的形状是放射形的,好像是谁用尖利的东西在上面敲了一下,将珠子敲破了。   “快去找你爸爸。”   ☆、124 青藤化形   我和玲珑还有剑君白直奔典籍室,春芽则去了前面的阎罗大殿,她说如果楚江王正在审重犯,我们是不能进去的,只有她可以偷偷溜进去。我只希望楚江王现在就在典籍室。让我能够立刻找到他,绿珠裂了,我真怕青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肯定不能原谅我自己。   跑到典籍室门口,外面的侍卫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进去,说楚江王不在里面,我们没办法。只能在这等春芽的消息,我手里捏着绿珠。死死盯着珠子上的裂纹,脑门直冒汗。   我忽然间发现,裂纹似乎变得更大了,我首先怀疑是不是我自己太紧张了,其实裂纹并没有变大,然而当我眨了眨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在看,绿珠上的裂纹,又变大了一些,几乎布满了半个珠子。   “玲珑,你快来看看。”我急急喊玲珑过来,她连忙奔到我面前,我直着绿珠上的裂纹对她说,你看珠子裂的更严重了,怎么办啊。   玲珑眉头也皱的紧紧的,抿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剑君白忽然朝我伸出了手,“给我看看。”   我小心翼翼的将绿珠交给了剑君白,剑君白把绿珠轻轻拈起来。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着,我和玲珑大气都不敢出,紧紧盯着绿珠,绿珠上忽然发出“喀拉”一声轻响。   “不是有人敲碎了珠子,是珠子里面有东西,就要出来了。”剑君白急忙把珠子递给玲珑,“你往里面注入阴气试试。”   玲珑轻轻结果绿珠,托在手心里,丝丝缕缕的阴气从她的手心冒出,缓缓渗入绿珠,绿珠上的裂纹立刻又变大了几分,“喀拉,喀拉”的声响,不绝于耳。   我紧张极了,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绿珠裂纹终于“啪”的一声,彻底破开,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从珠子里面钻了出来。   我们几个立刻都瞪大了眼睛,这珠子是青藤变得,它,它怎么成人了?   小脑袋钻出珠子之后,将身边绿珠碎裂的壳抓了起来,喀嚓喀嚓全部吃了下去,一个拇指那么大的小人,站在玲珑手心里。他忽闪着眼睛,先看看我,又看看玲珑,好像很迷惑的样子。   “青藤,你还记得我吗?”我试探着问他,“我是……”   我忽然不知道介绍自己,我说我是那个差点儿放火烧死你的女人,还是说我是那个跑去黑云沙小地狱,连累的你差点儿被沙雨腐蚀丢命的混蛋?   “不认识鬼文的笨蛋。”青藤忽然小脸一板。   “噗”的一声,剑君白已经忍不住笑喷了出来,我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剑君白连忙别开脸看别处。   我对青藤讪笑了一下:“那个,青藤,谢谢你救了我,我叫米晓凡,这个美女叫玲珑,那个一把年纪还装嫩的大叔,是剑君白。”   青藤立刻转身,对着玲珑一个作揖:“我认识你的阴气,是你的阴气珠救了我,还帮我化形,大恩无以为报,我愿意娶姑娘为妻。”   这下轮到我笑喷了,剑君白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青藤,玲珑倒一点儿没觉得羞赧,反而朝着青藤妩媚一笑:“你这么小个小人儿,怎么娶我啊。”   “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青藤说着,从玲珑的手心里跳了下来,立刻变成了一个光头小正太,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可爱极了。   “小凡,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楚江王和春芽终于赶到,两人同时看到青藤,楚江王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我,春芽则立刻冲过去,将青藤抱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好可爱呀,你叫什么,我是春芽姐姐。”春芽笑嘻嘻的对青藤说。   青藤特别嫌弃的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挣扎着从春芽的怀里跳了出去。“我叫鬼眼,我已经是有未婚妻子的人了,请春芽姑娘自重。”青藤明明还是小孩子模样,却偏偏装大人说话,声音都奶声奶气的,惹得我和玲珑忍俊不禁。   “楚江王,不好意思,是我们见识太少,之前绿珠裂了,我以为是被谁打破了,原来是他要从珠子里面出来。”我指着青藤,“他就是青藤。”来节吗划。   因为黑云沙小地狱一行,楚江王的那番话,让我心里着实感动,想想一直以来他对我确实不错,三番五次出手救我,都是月蓉夫人在那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不该迁怒他,所以对他的态度自然好了许多。   “我要纠正一下,我不叫青藤,我叫鬼眼。”青藤立刻抗议。   “鬼眼这个名字不好听呢。”玲珑的食指点在红唇上,仿佛很苦恼的样子。   青藤立刻说,那玲珑喜欢什么名字,就给他改个名字吧,反正他现在已经不是鬼藤的样子了,叫鬼眼也不合适。   “鬼眼,鬼眼。”玲珑低声念叨了几句,忽然轻轻一笑,“就叫桂圆吧,桂圆也叫龙眼,不过我觉得桂圆更可爱。”   青藤一脸苦相的看着玲珑,说觉得桂圆这个名字,和自己实在有些不配,或许以后自己长大了,会变成一个狂拽酷炫的帅哥,作为帅哥,怎么能有桂圆这样的名字。然而玲珑眼睛一瞪,青藤马上点头,桂圆就桂圆,娘子说怎么叫就怎么叫。   既然没事了,我的心也放下了,大家都准备往回走,我就顺口就问楚江王,在典籍室有没有查到关于我前世的事情。我说我知道今生之人不问前世之事,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你如果查到了,给我透露一下,我怀疑那个影子,或许是我前世的魂魄残片。   楚江王的脸色,马上变得不自然起来,他好像不愿意跟我说这个,我立刻觉得不对劲,站定脚步拉住了他的袖子。   我说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你说吧,哪怕我的前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我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不必担心我因为知道这些而自责内疚或者怎么样。   “不是的小凡。”楚江王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找到关于你前世的记载,我想或许是我这里的资料不够齐全。转轮王专司分配魂魄往生之事,我想他那里应该有你前世的记载,不过他现在还在修养疗伤,等他伤好了,我再去转轮王殿找他问问相关事宜。”   “你不是以前看过我今生的档案么,前世的资料,没在一起啊?”我奇怪的问他。   “十殿阎罗各司其职,每个人每一世的情况都不同,记载自然是分开的,否则万一弄混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楚江王对我笑了笑。   这样啊,我了然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阎罗殿全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我压根没想起当初在离魂间的时候,冥警局里都有闭路电视,电脑自然也是标配,作为地府管理机构的阎罗殿,资料居然不能在阎罗之前共享,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所有的心思,暂时都被青藤化形的喜悦所填满了,快步追上春芽玲珑他们,叽叽喳喳的和青藤,哦不,该叫桂圆了,说起话来。   我没有注意身后的楚江王是什么表情,也没有留意他是不是在看我,只是在路过回廊的时候,看到一袭蓝色的衣裙快速飘过。   我知道那是月蓉夫人,她不喜欢我,自然见不得我好,可我就是要高高兴兴的,而且我还要让她知道,我不再跟楚江王闹脾气了,我打算把他当作一个朋友那样,跟他和平共处。   不知道月蓉夫人看到我们这群人欢天喜地的样子,是不是恨得牙根痒痒呢?我一边坏笑,一边得意洋洋的暗想。   ☆、125 人形容器   在阎罗殿好吃好喝的休息了几日,感觉之前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积累的疲倦,全都一扫而空,正好楚江王说要去转轮王那里,我说我也要去。之前转轮王出手帮我分魂,虽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毕竟也是帮了我的忙,我好歹要去给人家当面道谢。   “转轮王不会在意这些的,你的谢意,我转告就好,再说第二阎罗殿和第十阎罗殿之间。路程也不近,我一个人去自然方便。只怕你跟着又出什么意外。如果你觉得身体好了,不如我送你回家去,你在家等着我的消息就好。”楚江王对我说。   我说我跟你一个阎罗一起走,怕出什么意外,再说上次我们从阳间来,不是也一下就到第十阎罗殿外面了么,我就不信不打算走到转轮王那去。   楚江王又说,转轮王和他同属阎罗,他去查找资料自然是不打紧,但是并不方便带我进第十殿的典籍室,我在第十殿跟谁都不熟,一个人也无聊。他还说谛听不是说了,阎罗殿阴气太重,不适合我修养魂魄,让我回阳间去等消息。来亩土巴。   我半晌没吭声,我总觉得楚江王说的这些理由。虽然都不能说讲不过去。却给我一种牵强的感觉,而且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把我送回家。不想我在地府再逗留了,难道是因为月蓉夫人又说了什么,他觉得我继续留下让他困扰了?   然而我的直觉却告诉我不是这么一回事,楚江王应该是对我有所隐瞒,他不想我跟他去转轮王那里,难道是与我前世的事情有关?   我的脑子忽然开窍似的,想起了在离魂间冥警局看到的闭路电视和电脑,我假装随意的问楚江王,阎罗殿的典籍室,难道还是纸质文档,我看连卿航他们都是用电脑连网了,地府比离魂间还落后啊。   楚江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虽然只有一瞬,依然敏锐的被我捕捉到了。   “其实,阳间人的资料,并不是在什么典籍室里吧,我感觉那里像库房更多些,只有重要的档案才会放进去,十殿阎罗之间,资料也是共享的吧,你要查关于我前世的事情,根本不用特意去转轮王殿是不是?”我直直盯着楚江王的眼睛。   楚江王微微垂眸似乎是知道自己瞒不过我了,半晌,他轻叹一口气:“小凡,如果你再笨一点儿,或许会活的轻松更多。”   我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我的前世是什么,为什么楚江王要瞒我,我不是都告诉他了,无论我曾经多么坏,无论我以前做过多少亏心事,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了,他难道不信我吗?   在我的连连质问之下,楚江王最终不得不对我说了实情,他说他确实曾经看过我的今生,当时并未看出什么不对来,而当我第一次跟他说关于梦到百魂祭中的倒影一事之后,他怀疑我或许是从地府逃出的阴魂。所以当时他立刻回地府查找相关资料,看看有没有某个魂魄之力与我相似的阴魂,在黑云沙小地狱受过刑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小凡,一个人的魂魄之力再怎么变化,它的根本是不会变的,比如你的魂魄之力,一开始是一股体内热流,后来透体而出变为火焰,它会噬魂会发热,哪怕你的魂魄之力从火焰变成其他什么,这一点是不会变的。然而鬼物属阴,即便像玲珑那样偶尔有奇异能力的阴魂,一样是冰冷阴寒,从来不可能发热。”楚江王皱着眉。   听到这个我不仅没放心,反而更担心起来。从前我的魂魄之力时有时无,而且发作起来还会伤到我自己,现在它虽然不会再伤到我了,却依然像匹难以驯服的野马,有时候听话,而更多的时候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会不会,我的魂魄之力,根本就是外来的力量?”我犹豫着问楚江王。   “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楚江王顿了顿,“小凡,你明白如果你的魂魄之力,其实并不属于你,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对我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能知道什么啊。   “你坐下。”楚江王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在了椅子上,“转轮王曾经说过,你肉身却非凡胎,魂魄不似人不似鬼,阴阳混沌不明,你还记得吧。”   我点头。   “最大的可能,你的肉身只是一副躯壳,它被制造出来用以承载你的魂魄之力,当你的魂魄之力达到巅峰,你的魂魄就会自动破体而出,你的肉身会成为你魂魄之力的养料,你的意识会被完全摸去,然后它会去寻找那个你魂魄之力真正的拥有者,到时候,你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楚江王说完,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十分沉重。   而我更是如遭雷击,我以为我的心理准备已经足够充分,没想到居然还可能会出现这种结果,弄了半天,我相当于一个有自我意识的容器,怪不得我非人非鬼,我根本就连鬼都不如。   我愣了好久,傻傻的伸出双手看着自己,我已经彻底迷茫了,一个人形容器,这就是我吗?   楚江王轻轻拍了下我的肩头:“小凡,你也别太担心,我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也有可能不是这样的。”   “那你找到我的前世了吗?”我木然的抬头看楚江王,“找不到对不对,因为我根本没有前世,我只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东西,怎么会有前世。”   “小凡,找不到你的前世,或许只是暂时的,有可能是地府的工作人员疏漏造成的,如果我继续找,过段时间说不定就找到了呢?”楚江王安慰着我。   然而这安慰却如此苍白,地府工作人员的疏漏,如果这是在阳间,我或许还会相信,可这是地府,鬼不会累不会困,不会因为工资待遇福利问题而偷懒懈怠,怎么可能出现疏漏。   忽然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我没有前世,我的今生又是怎么来的,我明明不是个人,地府怎么会有关于我的资料记档?我立刻问楚江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江王又抛出一个更让我受打击的答案。   “是伪造的。”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力,能在阎罗殿里动手脚,伪造出我的资料,又是谁拥有这么强大的魂魄之力,楚江王都说,我的魂魄之力比阎罗更强大。   我忽地站了起来,认真而坚决的看着楚江王:“我要去地藏王宫。”   “你疯了!”楚江王立刻就拒绝了我,“地藏王宫是地藏王的居所,你跑去那里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会的,地藏王大慈大悲,怎么会杀我。”我抬手让楚江王别说话,先听我说,“楚江王,我有事情要告诉你,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但是就从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来看,我的猜测,并不是毫无根本的胡乱猜想。”   楚江王见我郑重其事,点点头表示让我先说。   “我怀疑地藏王宫里的地藏王是假的,真正的地藏王已经不在王宫里了,也就是说,那个二十五年前开始,忽然动不动就跑来攻打阎罗殿的地藏王,根本就是别人冒充的,而真正的地藏王,或许肉身还留在地藏王宫了,不过魂魄已经不在了。”   “你的意思是?”楚江王猛地瞪大了眼睛。   我点了点头,对他露出一个哭笑:“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有能力有魄力将我制造出来,又将魂魄之力寄养在我身体里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地藏王。”   ☆、126 阎罗齐聚   我的猜测不能说不大胆,以至于楚江王都发了好久的愣,他直直盯着我,看了好半天,就好像要把我重新认识一遍似的。   “现在你还要拦着我去地藏王宫吗?”我对楚江王露出一个无奈至极的笑。“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地府之乱会就此平息,这可是件好事呢。”   “不,你现在还不能去。”楚江王立刻摇头,“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那你有没有想过,地藏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真身会不会已经不在地藏王宫了?”   我一愣,楚江王说的对。地藏王又是伪造我的资料,又是特意将他的魂魄之力送出,这其间必然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的,否则地藏王那样慈悲的菩萨,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假的地藏王霸占在他的王宫里,与阎罗殿征战不休?来亩肠血。   “小凡,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通知所有阎罗集会,我们要把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重新梳理一遍,看看有没有哪里疏漏,或者能不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楚江王说完,立刻站了起来,“现在开始,你就待在你的房间里,一步都不要出去,我已经不敢保证阎罗殿里的人都没有问题。这样一个庞大的计划。地藏王也好,那个假的地藏王也好,一个人肯定是无法完成的。”   我点头应了。楚江王马上大步离开了我的房间,出去的时候还帮我关上了门。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的屋子里忽然闪过一道暗光,我想或许是他为了保证我绝对安全,在我的房间外面设置了结界的缘故。   果不其然,楚江王前脚刚走,月蓉夫人就气冲冲的跑来兴师问罪了,她大力的拍打着房门,我在里面吐舌头翻白眼,做各种鬼脸,反正她就算能看见也进不来。月蓉夫人撒了一会儿气,又气冲冲的离开了,我撇撇嘴哼了一声,阎罗殿的女主人呦,呵呵,有什么了不起。   楚江王的速度非常快,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他就回来了,他直接将我带去了第二阎罗殿正殿隔壁的大厅,那里看起来好像是个会议室,一张硕大的桌子摆在大厅正中央,而桌子周围此时已经有人坐着,我在其中看到了见过一面的转轮王薛,再数一数这人数,不多不少正好九个,就知道现在是十殿阎罗都在这里集齐了。   由于这是第二殿,楚江王自然的坐在了上首,而我则被他安排在了他身边,说实话我有点儿紧张,一次性面对这么多阎罗,我还是有点儿腿肚子发紧的。尤其是这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我身上,看我的眼神饱含深意,我的心跳的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出来了。   “不用紧张,就当是平时好了。”楚江王在桌下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微笑。   我艰难的对他挤了个笑脸出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其他几个阎罗。   “她就是米晓凡,之前我说的比较急,现在再给大家重新讲一次。”楚江王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我,就开始说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从玲珑进我店里闹事,我跑到离魂间去开始,一直说到前段时间转轮王为我分魂,我突然被劫,出来之后又去了黑云沙小地狱找百魂祭的事。楚江王说的很细致,基本是把他知道的情况全都讲了出来,包括我怎么被苏老头盯上,怎么成为小李子的目标,魂魄之力何时开始苏醒,又有什么样的能力,全都事无巨细讲的一清二楚。   所有阎罗听完之后都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慢慢开始有人和身边的人低声讨论,我心里更紧张了,我真怕这些阎罗里面也有和小李子一样的魂魄研究爱好者,想把我抓起来进行各种奇怪的实验。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米小姐很可能是地藏王魂魄之力的容器。”第一个开口的是秦广王,他看起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模样,有一张好像脑门上就刻着铁面无私四个大字的方脸,说话的时候也是板着个脸,一丝不苟的样子。   虽然这结论也是之前我自己推测出来的,然而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总感觉有些别扭,好像我已经不是个人了,坐在这的我,不过是个会说话的盒子。   “阳间之人我觉得不必忧虑,那个姓李的男人也好,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也好,恐怕也是由于之前月蓉夫人在米小姐的身体之中,所以才会盯着她不放。”秦广王的语气里,对李大叔和小李子,似乎很有些看不上。   “那也未必。”这次说话的是平等王,他在十个阎罗之中看起来最年轻,样貌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有种古代风流公子的感觉,“地藏王忽然出兵攻打阎罗殿,正好是他们要去阴煞鬼门的时候,若说一开始是巧合,那后来地藏王又忽然撤兵,时间偏偏再一次与米小姐意外脱困吻合,要说这里面没点儿蹊跷,恐怕不太可能吧。”   “那阴煞鬼门的门主,虽然通过夺舍在阳世千年,不过千年之前地藏王还好好的,地藏王之乱始于二十五年前,和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怎么可能扯上关系。”宋帝王好像是站在秦广王那边的。   “就算一开始没什么关系,一千年的时间,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或许后来因为什么事情就扯上关系了呢?”平等王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几个阎罗就小李子和地藏王到底有没有关系,你来我往说的口沫横飞,一开始还挺克制,后来干脆拍桌子瞪眼睛,好像马上就要打起来似的,我看的心惊肉跳,他们不是阎罗吗,怎么跟我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我咽了下口水,悄悄瞥了一眼楚江王,楚江王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了,支着脑袋歪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我也装什么都没看见,低下头不说话。   “那个米晓凡,你跟阴煞鬼门的门主相处的时候,难道就没发现什么?”平等王一个对俩,似乎处于下风,忽然扭头看向我。   “啊?我?”我赶紧站了起来,“我不知道啊,那时候我的魂魄之力还时灵时不灵的,我满脑子都是怎么逃跑,根本没注意其他的,不过阴煞鬼门的门主,倒是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地藏王的事情。”   “你坐下就行,不用这么拘谨。”平等王摆摆手。   我又赶紧坐下,这次脊背挺得笔直,后背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就算地藏王宫里现在那个地藏王是假的,但是他们一个在阳间,一个在地府,况且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可能相互勾结。”秦广王依然是义正言辞的样子。   “谁又不傻,那个门主和地藏王有关系,那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讲出来的。”平等王好像是说不过秦广王和宋帝王了,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时候,一直沉默无语,却从他们三人开始吵嚷以来,都静静听着他们争论的阎罗王,忽然开了口。   “他们并不是没有关系的。”阎罗王说着,目光却朝楚江王投去,“你之前说,月蓉夫人二十五年前地藏王之乱时,曾在黑云沙小地狱见过地藏王,而月蓉夫人入地府之前,是阴煞鬼门的门主养的鬼,我想,这或许就是阴煞鬼门的门主,和地府里这个假的地藏王之间,最直接的关系了。”   ☆、127 月蓉之疑   这大约是我进了这间房子以后,最最紧张的时刻了,我怀疑月蓉夫人早就不是一天两天,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从来不敢在楚江王面前说起。而现在有一个阎罗站出来。直截了当的表明了对月蓉夫人的怀疑,也不知道楚江王会作何反应。   会议室里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响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楚江王身上,楚江王坐正了身体,双眸微微垂着,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阎罗王的问题。   “这个事情拿出来说,未免有些牵强了吧。”转轮王倒是先比楚江王开口。“月蓉夫人与地藏王不过一面之缘,况且那时地藏王还险些将她打的魂飞魄散。若说月蓉夫人是阴煞鬼门的门主,与假地藏王之间的联络人,又怎么会受伤呢。”   “别忘记月蓉夫人三百年如一日的去黑云沙小地狱受刑,而地藏王宫偏偏就与黑云沙小地狱隔了一条百魂祭,她若是偷偷去见了地藏王,又有谁知道?”平等王似乎是抓住了机会,马上说道。   “那你的意思,月蓉夫人其实是阴煞鬼门派入地府的奸细,目的就是为了联络地藏王宫?”宋帝王这话虽然是对平等王说的,目光却再一次转向楚江王。   楚江王终于抬起眼,平静的注视着大家:“三百年前的月蓉,与地藏王之间肯定没有联系,我以第二殿阎罗的身份为她担保。”   我的心一下就沉入了谷底,楚江王说到底还是偏向月蓉夫人的,也是啊,夫妻三百年。感情之深。我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形容器,又怎么能体会,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米小姐似乎有话说?”之前表示完自己怀疑月蓉夫人之后。就一直都不再说话的阎罗王,却又把话题引向了我。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十分平和,却又带着一股深沉大气之感,他的表情仿佛是在鼓励我,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怀疑月蓉夫人是奸细”这话,一下就脱口而出。   阎罗王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表现的十分平静,而其他人则或惊讶,或狐疑,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小凡,你确定吗?”楚江王皱着眉头看向我。   “我不是很确定,但是真的有很多疑点。”我很认真的看着楚江王,“我承认我不喜欢月蓉夫人,但是这件事兹事体大,我不可能因为不喜欢她就胡说八道。”   楚江王垂了下眸:“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吧。”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说我是从何时起开始怀疑月蓉夫人的,首先是月蓉夫人在阴煞鬼门控制我的身体,打伤了楚江王,这件事楚江王说不许再提,可现在这种场合,不说也不行了。之后讲到月蓉夫人说,在黑云沙小地狱碰上地藏王,被打了一掌,而春芽对此却全无印象。来亩丸圾。   然后说到黑云沙小地狱之行,活大地狱确实离楚江王的第二阎罗殿很近,但是她明知沙雨厉害,怎么能慌不择路的跑进地狱去,而她受重伤之后几乎要魂飞魄散,又是怎么从沙雨之中穿出,跑到离魂间藏起春芽,再到辗转到阳间去的?   最后我又扔出了一刻重磅炸弹,我说在往生台上,转轮王为我分魂之后,月蓉夫人出手加害于我,让我差点儿丧命,我怀疑她早就知道我体内的魂魄之力来自于地藏王,她选择我的身体自我封印,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月蓉出手害你?”楚江王似乎难以置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对他苦笑一下:“你也知道这种没证据的事,说出来可信度也不高,何况月蓉夫人是你妻子,我说了,你会信我吗?”   “把月蓉夫人找来。”阎罗王忽然对着门外高喊一声。   “不必了。”楚江王立刻抬手制止。   “历,我知道你爱妻心切,但是现在总要她自己出面说清楚。”阎罗王毫不避讳的看着楚江王。   楚江王却摇了摇头:“我不是不让她来,而是她已经离开阎罗殿了,就在你们来之前,月蓉来找我,对我说她要与我和离。地府之广,阳间之大,此时就算去找,恐怕也找不到她了。”   “什么!”我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让她走了?为什么!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   “合则聚,不合则散,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强求的。”楚江王摆了摆手,似乎不愿意多说。   会议室里一下就沉默了下去,过了片刻,转轮王提议不如大家休息一下,出去喝杯茶,众人立刻附议,纷纷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只剩我和楚江王两个人,还留在原处。   “小凡,实在抱歉,让你受委屈了,我不知道月蓉居然出手害你,若是知道,我不会让她走的。”楚江王对我苦笑了一下。   “走都走了,说这个也没意义了。”我摆摆手,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椅子上。   之前阎罗王表示怀疑月蓉夫人,我就想到肯定会有让月蓉夫人出来当面对质的事情,却没料到月蓉夫人居然走了。现在没有证据,怀疑对象也失去了踪迹,这里面的事情,再怎么推测,也无法证实了。   “小凡,有些事情我无法对你说,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楚江王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啊?”我一时有些没回过神。   楚江王却没有解释,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们也出去走走,一会儿再回来,继续讨论剩下的事情。   我们从会议室出去,走到了前厅广场,我看到排着队的鬼差押着阴魂寂静无声的从一边路过,他们的方向似乎是朝活大地狱去的,我又想起了黑云沙小地狱的遍地恶鬼。   地藏王如此慈悲,滴泪成池,聚魂为河,可他为何制造了我这样一个容器,又为何将魂魄之力封锁在我的身体里,地藏王宫里的那个地藏王真是别人假扮的吗,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   “小凡,不要想太多,如果你真的是地藏王魂魄之力的容器,我也会想办法保住你的意识,让你重生的。”楚江王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对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我觉得这恐怕比登天还难,如果我的意识消散了,却能换回真的地藏王,那我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希望那个瞬间不要太痛苦,希望那个时候,来的再晚那么一丢丢。   我们就在跟前转了转,其他几个阎罗就回来了,大家重回了会议室,不过跳过了之前的话题,开始讨论地藏王宫里的地藏王,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他屡次攻打阎罗殿,到底是为什么。还有,那个地藏王如果是假的,那么地藏王的真身又在哪里。   “你们要不要去找找谛听?”我试着插了句话,“他是地藏王的坐骑,而且上次他救我出去之后,我感觉他的处境似乎也不是很好,如果他加入我们的阵营,不是就相当于我们在对方那里,也有了自己人吗。这样不仅可以对地藏王宫现在的情况更加了解,而且有谛听的帮助,或许可以找到地藏王的真身呢?”   “这个就交与我吧。”转轮王开口揽下了这件事,“之前他救你的时候,曾经打伤了我的轮宝,不过也让我的轮宝记住了他的气息,我想我应该可以找到他。”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秦广王说似乎没有什么其他可疑之处,不如今天到此为止,各殿之中还有事务等待处理,等转轮王找到谛听之后,大家再碰头。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我急急开口,“那个影子,你们想过他到底是谁吗?”   ☆、128 卿航要来?   秦广王似有不悦,眉头微皱的看着我:“不是已经说了是梦里的影子了么,一个梦,你一定要如此纠结执着吗?”   “可我第一次见他,不是在梦里呀。”我立刻解释。“当初在阴煞鬼门,我落入鬼门门主的血海阵,那个影子就曾出现过,只是我当时没有看的很清楚,但是我确定他出现了。”   “或许是盯着米小姐的第三方势力呢?”平等王帮我说话了,“阳间那个姓李的老头,不是就一直盯着她吗。谁知道有没有其他人发现端倪。这伙人可能就是故布迷阵,然后一步步将米小姐引去百魂祭。却没想到当时楚江王也在,对方觉得自己无法得手,所以干脆没有露面。”   我听完平等王的话,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影子说他就是我,或许根本就是在误导我,只是由于我身份特殊,不自觉的就信了影子的话,所以我才跑去百魂祭找影子。若是当时楚江王不在,说不定影子就会出现,然后摧毁我的心防,将我吞噬掉!   “那个影子如果真是第三方势力,他能从阳间跟到地府,实力也不可小觑。不过将地点选在百魂祭,或许跟地藏王宫还是有联系的。这样吧,在转轮王找到谛听之前。我先让离魂间的冥警局调查一下阳间的事情。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楚江王对众人说。   大家都同意了楚江王的提议,会议到此为止,阎罗们都陆续离开了。平等王走之前特意跑来对我说,米晓凡,我支持你,如果你和楚江王要去探地藏王宫的虚实,别忘了叫上我呦。说完,平等王还对我眨了眨眼,笑呵呵的走了。   我愣了一会儿,还好楚江王还在和转轮王说话,等他们说完了,我赶紧凑过去,给转轮王道谢,我说上次分魂多亏你出手,还害的你的轮宝被伤,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分魂之痛可不是一星半点,你能抗过来,也是女中豪杰了。”转轮王哈哈一笑,“不过话说回来,最近这段时间,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尽量不要再动用魂魄之力,你用的越多,它壮大的越快。”   我赶紧点头,表示一定记住,转轮王和楚江王别过,其余九个阎罗算是全部离开了第二殿。   “小凡,你回你的房间去吧,我让玲珑芽芽他们都去陪你,现在情况还不甚明了,你的安全最重要。”楚江王拍拍我的肩。   “楚江王,月蓉夫人与你和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定定看着楚江王的脸,“她是说,因为我才与你和离的吗?”   “你别想这些了,她是不是奸细还不能确定,或许是她发现自己今天逃不过被质问,所以找借口离开了。即便她不是奸细,我与她和离,你也没有任何责任。”楚江王弯了下嘴角,算是笑过了,“以后月蓉的事情不要再多想了,你去休息吧。”   我就这么被楚江王搪塞了过去,我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从前因为楚江王和月蓉夫人的关系,我受了月蓉夫人那么多气,还要被她冤枉,她还差点儿害死我。现在她一句和离,就跑的无影无踪了,难道我之前受的气受的苦,就这么算了?   明明怀疑月蓉夫人是奸细,居然也没有人提要去把她抓回来的事,地府大又如何,阳间广又如何,我就不相信十殿阎罗想找一个女鬼,还能找不到。   我气呼呼的坐在自己屋子里的椅子上,天心进来正厅给我送饭,我心情不好,于是也没有给天心太好的脸色,毕竟从前她话里话外的感觉,总是站在月蓉夫人那边的。   “月蓉夫人走了。”天心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说而已,“只带走了楚江王送她的一支玉兰簪。”   我没吭声,我又不能逮着人就说月蓉夫人可能是奸细这话,让人家听了,弄的好像我对楚江王蓄谋已久,所以四处宣扬月蓉夫人的坏话。   “我下去了,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找我。”天心对我微微颔首,提着食盒离开了我的房间。   之前没什么感觉,这会儿闻到饭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端起碗来立刻扒了几口饭,又没什么胃口了。   “姐姐,你才吃饭呀。”春芽像股风似的冲进了我的房间,“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吃?”来边木扛。   “好啊。”我立刻招呼她坐下,一个人吃饭,真的很没意思。   天心进来添了一副碗筷又出去了,春芽才提起筷子,玲珑和剑君白还有桂圆也都进来了。   “知道你一个人无聊,我们都来陪你说话。”玲珑进来,也不需要我管她,自己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桂圆人小鬼大,马上去翻找茶叶给玲珑沏茶。   “我的呢。”剑君白不悦的瞪着桂圆。   桂圆嘴一嘟:“人家还是小孩子,你不能欺负我。”说完,直接跳上玲珑坐的椅子,窝在了玲珑怀里。而玲珑好像已经习惯这样了,伸出一只手,将桂圆揽住,剑君白只能自己去倒水喝。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立刻感觉心情好了不少,吃饭都更香了些,原本天心准备的就是我一个人的份量,春芽也一起吃,我们把饭菜都吃光了,我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十殿阎罗齐聚,怎么样,定下什么结果没有?”玲珑一手托腮,风情万种的瞥了我一眼。   桂圆看的眼睛都直了,一旁的剑君白瞪着桂圆的眼神更是愤愤,恨不得把桂圆从玲珑怀里扯下来。   我放下筷子撇撇嘴:“什么都没定下。”   我把之前会议的决议都告诉了大家,不过我没提月蓉夫人的事,反正她到底是不是奸细也没有确定,况且又没说要去追捕她的话,当着春芽的面,还是不提为好。   “楚江王说,让离魂间冥警局调查阳间的事情?”玲珑问。   我点了点头,我说因为这里面疑点太多,而且那个影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大家也不敢确定,小李子和地藏王到底有没有联系,他们也各持己见。所以楚江王说让冥警局去查。   “分明是看不起我们连局长嘛。”玲珑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最是头痛了,若是查出什么来,功劳不在连卿航身上,因为大家已经推断出结果了,如果查不出什么来,又要让人说他办事不力,领导着一个冥警局,却连点儿有价值的线索都找不到。”   “不至于吧。”我皱了下眉头,想想之前秦广王的态度,他分明是觉得小李子根本不算什么大问题,根本不值得地府大张旗鼓的出手调查。楚江王说交给冥警局,他第一个点头,我嘴角抽了抽,好像玲珑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连卿航是谁。”没想到桂圆居然如此警惕,听玲珑话里的意思,对连局长很是赞赏的模样,马上插嘴问了一句。   春芽立刻跟他形容了一下连卿航,还不忘补充一句,说连卿航可喜欢姐姐了。   “这样啊。”桂圆马上就放心了。   他放心了,我可不放心,这么一个麻烦事落到连卿航头上,小李子行踪不明,李大叔更是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查起来肯定很麻烦。毕竟阴煞鬼门虽然成员众多,可找不到小李子,哪怕把阴煞鬼门里的人都抓了,也根本没什么用。   “行了,你要真担心连卿航,不如一会儿他来了,你亲自去跟他说说,看看以前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嘛。”玲珑掩嘴一笑。   “连卿航要来?”我立刻瞪大了眼睛。   ☆、129 一吻定情   “听说连卿航要来,你这么激动啊。”玲珑调笑,“可惜咱们小春芽却见不到小楼呢。”   我立刻不好意思的低头,我刚才只是觉得很意外,原本以为这次地府之行是见不到连卿航的。没料到他居然要来。反观春芽脸上倒是没半分羞涩都没有,嘟着嘴说她可想小楼哥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他。   “他不来,你不会去找他啊,连卿航要查李大叔和阴煞鬼门的事,冥警局人手本来就不足,你去了也能帮忙啊。”玲珑对春芽眨眨眼。   “对哦!”春芽立刻一拍手。“等下连局长来了,我就跟他一起走。然后找小楼哥哥去!”   春芽已经迫不及待了,立刻就说去楚江王那里看看,连卿航来了没有,说完就像一股风似的马上冲出了门。   我看她走了,转头问玲珑:“月蓉夫人走了的事情,你们知道吗?春芽知道了没有?”   “月蓉夫人走了?什么时候的事。”玲珑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桂圆差点儿从她腿上掉下去,“她为什么突然走了,之前十殿阎罗齐聚,你没讲她害你的事情吗?”   我起身把房门关上,然后才说,月蓉夫人与楚江王和离了,会议之前就已经离开。月蓉夫人的事我说了,虽然有阎罗也表示怀疑她,但是楚江王力保月蓉夫人,我又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证明月蓉夫人是奸细。所以这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了。   玲珑听完我的话。“啪”的拍了一把桌子:“和离?她这个时候跟楚江王和离,分明就是心虚!”   是又怎么样,我们拿不出证据啊。来边围划。   “不行。不能因为她走了,以前的事情就这么算了。”玲珑眼睛微眯,“她害的我差点儿跟你一起魂飞魄散,这仇我必须要报,我得想办法把她找出来。”   “你去哪儿找啊,我们又没有阎罗那么大的权力,地狱里面对我们来说更是寸步难行,找月蓉夫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叹了口气。   “我有办法!”桂圆忽然从玲珑腿上跳了下来,“地府之中阴植虽然不算多,但是也不少,我可以让它们帮忙找。但是如果月蓉夫人出了地府,那我就没办法了。”   “真的?”玲珑十分开心,低头在桂圆光溜溜的小脑袋上亲了一下,“那就拜托你啦!”   桂圆摸着脑袋,傻乎乎的对着玲珑笑。   剑君白一看自己成了闲人,马上站起来说,他在阳间还是有几分人脉的,如果月蓉夫人去了阳间,一个千年女鬼再怎么低调,大家也会得到点儿风声,他现在就修书一封,到时候让春芽转交给小楼,发动阳间的各方人士帮忙一起寻找月蓉夫人。   玲珑笑着瞥了一眼剑君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包在我身上!”剑君白胸脯拍的啪啪响。   人多力量大就是好,我抿着嘴唇,感动极了,虽然桂圆和剑君白都是冲着玲珑的面子,不过他们找到月蓉夫人,最大的受益者,说到底还是我。如果月蓉夫人奸细的身份得到了证实,她与小李子和假地藏之间确有联系,那么无论是去找真的地藏王也好,消灭假的地藏王也好,都是非常大的帮助。   剑君白忙着写信去了,桂圆也跑出去和地府阴植沟通,玲珑则陪着桂圆一起,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无聊的拨弄着手腕上地藏王的佛珠。我想谛听送我这地藏王的佛珠,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否则我的魂魄肯定不会好的那么快。   “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玲珑阿姨他们呢?”春芽忽然跑了进来。   我说玲珑他们有事去忙了,剑君白说正好你要去阳间,就帮他给小楼带封信,你去找你爸爸结果怎么样了,连卿航来了吗,你爸爸许不许你去找小楼?   “我说我去帮连局长,爸爸已经答应了呢。”春芽笑嘻嘻的对我说,“姐姐,连局长正在和爸爸说事情,说完了就来找你,我要去准备一下东西,好久没见小楼哥哥了,我有礼物给他呢!”   我捏了捏春芽的鼻子:“那就快去吧,连卿航肯定要急着赶回去,别到时候你东西还没准备好,可不要哭鼻子。”   “不要紧,我等她。”熟悉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连卿航还是一袭白衣,脸上带着桀骜的笑容。地府灰蒙蒙的天空,仿佛成为衬托连卿航的背景,更显得他白衣胜雪,笑容如春。   “那我先走啦,连局长,你要等我啊,我好了就来姐姐这里找你。”春芽丢下一句话,急匆匆的跑走了,等她出了房门,连卿航才走进来。   “我还以为要等到你从地府回去,我才能见到你了。”连卿航不知怎么显得有些拘谨,“小凡,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我对他笑了笑,“月蓉夫人已经跟我分离开了,没人对我横眉冷眼,阎罗殿的人都待我如座上宾,我每天什么都不用做,还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我,就是有点儿无聊。”   “我要去调查李大叔和阴煞鬼门的事情,否则就带你一起走了。”连卿航顿了顿,“阎罗殿还是不如你家里舒服。”   “是啊,如果不是我才跑了一趟黑云沙小地狱,恐怕我都要闲出病来了。”我伸了个懒腰,发现连卿航还站在那里,赶紧说你坐啊,春芽恐怕不会那么快回来呢。   连卿航没坐,反倒走到我面前,握住了我的双手:“我倒希望她能多磨蹭一会儿,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我的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次去查李大叔和阴煞鬼门的事情,恐怕需要花费很多时间,下一次再见也不知道多久以后了,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吗?”连卿航微微侧了脑袋来看我。   “你说李大叔和小李子,会不会根本就是一伙儿的?”我鬼使神差的冒出了这句话,说完我自己也愣了,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我好像应该叮嘱连卿航注意安全什么的才对啊。   “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去查清楚,你呢,在阎罗殿不如好好放松一下,如果觉得无聊了,就找点儿事情来打发时间。”连卿航说着,拉着我到一边坐下。   我屋子里有张贵妃榻,他直接将我抱在怀里,坐在了贵妃榻上,我特别不好意思,在他腿上扭来扭去的,也不敢看连卿航的脸,一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别乱动。”连卿航说着,在我后背上轻拍了一把,“小凡,你就安安静静让我抱你一会儿好不好。”   我赶紧乖乖坐好了,连卿航将我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你回到阳间去,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了。到时候你继续开你的饭馆,每天关店的时候我就去接你回家,你说好不好?”   我听的鼻尖有些发酸,安安稳稳的生活,我恐怕是不能了。   “连卿航,我有事情要告诉你。”我从连卿航的怀抱中挣扎出来,站在他面前认真看着他的脸,“我可能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是什么仙佛转世,最大的可能是地藏王用来承载魂魄之力的容器。或许有一天我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两个月,甚至明天就消失了,趁着我们还不算正式开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就算了吧。”   连卿航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米晓凡,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在说一遍。”   我说你别生气啊,我不是耍着你玩,你自己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我……   我话未说完,连卿航忽然一把将我扯到怀中,低头吻住了我的嘴唇。   ☆、130 附近走走   我瞪大了眼睛,连卿航的睫毛扫在我脸上,感觉有些痒痒的,他的嘴唇有些凉,却带着足以将人融化的灼热。我一愣神的功夫,他的舌尖已经挑开我的齿关,钻进了我的嘴巴里。   “连,呜呜……”我后面的话根本没说出来,全被连卿航吞了下去,他伸手抹在我的眼皮上,我的双眼不自觉的就闭上了。   “姐姐我来了!连局长没走吧!”春芽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传入房间。   我急忙一把推开连卿航,春芽已经急冲冲的跑了进来。我居然不好意思看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魂魄之力又发作了吧。”春芽跑到我跟前,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这么烫,我去找爸爸来!”   “不用了!”我赶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儿热。”   “热?”春芽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窗外,“阎罗殿也会热吗?”   连卿航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只手从背后偷偷捏了一下我的手,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给春芽说刚才门窗都关着,屋子里有点儿闷,打开透会儿气就好。   “哦。”春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立刻去看连卿航。她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出发吧。我看她也是急着见小楼了,就对连卿航说,我在阎罗殿一切都会好好的。让他不用担心我,调查李大叔和小李子的事情要紧,让他们先走,记得去找剑君白拿给小楼的信。   “那我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连卿航说完,当着春芽的面,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春芽在一边嘻嘻笑,我窘到了极点,推着他们出了门,立刻就转身把门关上了。然而关上之后又有点儿后悔,急忙把门拉开,连卿航和春芽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恨恨捶了下自己的脑袋,真是的,好歹给连卿航说说,让他注意安全才是,李大叔那么厉害,小李子更不必说,希望他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啊。   “看什么呢,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玲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见我站在门口,随口说了一句,“难道是连卿航还没来,你在这等着呢吧,米饭,你需不需要这么着急啊。”   “玲珑!”我嗔了一句,“人家已经走了,你别笑话我了好不好。”   “哦,走了啊。”玲珑故意把那个“哦”字拖了特别长,我脸上的热度刚降下去,立刻就又开始回升了。   “不跟你说了。”我跑进了屋子里。来边厅才。   玲珑悠悠晃进来,坐在了一边:“米饭,你和连卿航,算是确定关系了呗。”   我的脑袋几乎都要埋进胸口,用蚊子大的声音“嗯”了一下。   “咱们楚江王啊,看来要伤心喽。”玲珑语气夸张,说完,还长长叹了口气。   我一听她说楚江王,赶紧往门外看了看,天心向来神出鬼没,我可不想被她听到这些,误会了什么。   我说玲珑,你能不能别再说楚江王的事了,我们其实根本没什么。   “以前没什么,是因为月蓉夫人,如果没有月蓉夫人,你敢说你和楚江王一点儿情意都没有?现在月蓉夫人都走了,楚江王怎么看都比连卿航要强吧,虽然有个女儿,不过春芽跟你关系那么好,肯定也不会介意不是。”玲珑笑着说。   我都急了,我说你以前不是很支持我和连卿航在一起吗,现在怎么又帮着楚江王说话了,你这是要闹哪样儿啊。   “如果你就是个拥有强大魂魄之力的普通人,你喜欢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如果真是地藏王制造出来的,你应该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如果是楚江王出手,或许你还能保留一命,但是连卿航,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玲珑正正盯着我的脸。   我愣了下,垂下了眼帘:“玲珑,你说的没错,但是爱情不是筹码,我不能因为这个,就违心的去讨好楚江王。他或许以前喜欢过我,那也是因为他以为我是月蓉夫人,后来情况明了了,他的态度,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连卿航自始至终都对我很好,我想即便我有一天会消失,在这之前,和他在一起我也会很开心的。”   “你就没想过,楚江王其实……”玲珑还想说什么。   “好了玲珑,楚江王会怎么样,不用我们操心,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就行了。倒是你的心思我现在看不懂了,你该不会真的等桂圆长大了娶你吧,剑君白不是挺好,虽然是个臭美的大叔,不过他的本事倒真是不赖的。”我故意岔开了话题。   玲珑轻笑了一下,幽幽看向窗外:“你觉得我还会喜欢哪个男人吗,剑君白是不错,那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至于桂圆,我更感觉像是养了个孩子。何况我们魂魄相连,若有一日你死了,你觉得我还会存在吗?”   玲珑的话说完,我立刻就伤感起来,是啊,我们魂魄相连,若有一日地藏王要取回他的魂魄之力,我自然是要灰飞烟灭,而玲珑也会消散吧。对了,我记得楚江王说过,我和玲珑的魂魄联系,他是可以解开的,我得去求求他,我的结局已经注定,但是我不想把玲珑也连累了。   我故意笑着对玲珑说,一切现在还不能定论,或许我也并不是什么容器,毕竟这都是我们的猜测,你也别太悲观,说不定我不用死,你也能继续存在,等地藏王的事情解决了,到时候你在考虑考虑,剑君白和桂圆哪个更好。   没多久剑君白就来了,见我和玲珑在说话,马上问桂圆到哪儿去了。玲珑说桂圆还在和阴植沟通,寻找月蓉夫人的下落,找到之前恐怕无法离开阵心。   “这样啊。”剑君白眼珠一转,“我看小凡在阎罗殿待的也无聊,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就在阎罗殿附近看看,我想应该不打紧吧。”   剑君白这话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在阎罗殿,每天和猪一样吃饱了就睡,睡醒了除了发呆就是吃饭,如果不是春芽玲珑还能和我说说话,我真的脑袋上都要长草了。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闲的住的性格,楚江王让我待在阎罗殿,也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不过阎罗殿附近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危险吧,毕竟阎罗殿守卫森严,上次在转轮王殿外面,不是也没看到什么鬼怪出没吗?   “我去问问楚江王?”我看了看玲珑。   “楚江王那么忙,这点儿事就不用问他了吧,反正我们又不走远,这阎罗殿在山头,我们就在山上转转,或者到山顶去看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剑君白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走吧走吧,天天在这里待着,我觉得自己都快神经了。”   玲珑大约也是在阎罗殿待腻了,起来说那就去走走吧,毕竟这里虽然看上去根本没有阴兵,可我知道,如果有什么事,绝对黑压压的冒出一堆人头来,每天走两步路都被无数眼睛盯着,哪怕自己看不到,心里也膈应的慌。   我们三个就这么出去了,一路走出阎罗殿,也没见有人拦我们。第二阎罗殿是建在一座山峰靠近顶端的地方,其实山顶也属于阎罗殿的范围之内,我看这角度恐怕爬起来很累,完全不想上去,于是我们就往山下走。   路上我特意落后了几步,让剑君白和玲珑并肩而行,剑君白好不容易甩掉桂圆那个小灯泡,自然是大献殷勤,我看着他们心里也挺高兴,不知不觉,我们离阎罗殿,就越来越远了……   ☆、131 山下遇敌   我们正在走着,一只手忽然捂住了我的嘴巴,我的魂魄之力立刻运转,只听那人在我耳边说“我知道月蓉夫人的下落”,我一下就停止了挣扎。对方也松开了手。   之前那只手捂在我嘴巴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个女人,转过身去,却发现那个女人我认识,是转轮王的未婚妻嫣然。   “怎么是你。”我惊讶的看着她。   “嘘。”她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左右看了看,“你跟我来。”   我说你有话就在这里说。我把玲珑和剑君白也叫来,他们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方便知道的。来妖长弟。   “我时间不多,被人发现我就不好了。”嫣然皱了下眉,抬头去看玲珑和剑君白,他们俩根本就没发现我没有跟上,还在慢悠悠的往前走。   “那你直接说吧。”我还是没跟她走,我想她虽然是转轮王的未婚妻,但是忽然出现在楚江王的第二阎罗殿之外,已经很奇怪了,而且还躲躲闪闪的,实在惹人怀疑。   嫣然咬了下嘴唇:“月蓉夫人去了地藏王宫,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也别问我为什么特意来告诉你,我只能说这么多。”   我有些皱眉头,嫣然突然冒出来,神神秘秘的给我说月蓉夫人去了地藏王宫,又不肯告诉我消息来源。我倒有些不敢信她了。毕竟楚江王也说过。阎罗殿里说不定有奸细,月蓉夫人与楚江王夫妻三百年都很可能是奸细,嫣然自然不必说了。   “你没有骗你。我不告诉你其他的是有原因的,我要走了,如果你想找到她,就去地藏王宫找。”嫣然说完,身形忽然像水波一样荡漾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太离奇,我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玲珑和剑君白终于发现我没跟上,玲珑就转身叫我,问我站在那发什么呆呢。   我快步走到玲珑身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玲珑和剑君白都是一脸诧异,马上四处搜寻,可哪里还有嫣然的半个影子。   “她真这么说?”玲珑皱起了眉头,“真是奇怪了,先不提她的消息从哪儿来的,又是不是真的,就说我们与她素未有交情,不过转轮王殿一面之缘,她怎么会跑来跟你讲这个。”   我摇了摇头,我也觉得很奇怪,她好像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而且从出现到消失,时间不超过两分钟,好像生怕别人看到她,况且她知道月蓉夫人的下落,为什么不去找楚江王说,反而在这半道上,偷偷告诉我?   “你说她是不是怕被阎罗殿的人看到,所以就在这外面等着,这么巧我们出来了,所以她就告诉了我们?”剑君白犹豫着问,“你们想啊,如果月蓉夫人是奸细,那么阎罗殿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奸细,如果她光明正大的去找楚江王说这件事,那么万一被其他奸细知道,月蓉夫人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或许马上就会有什么动作。”   “能有什么动作,就算月蓉夫人在地藏王宫,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跑去求证,他们有什么好怕的。”玲珑翻了个白眼。   “我看这一切,只有去了地藏王宫才知道了。”我抬头看向活大地狱的方向。   “你想去地藏王宫?”玲珑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点了点头,我说地藏王宫迟早都得去,如果月蓉夫人是去通风报信的,那么地藏王宫那边肯定已经开始准备了,等转轮王找到了谛听,我们再做计划,到时候等着我们的说不定就是重重陷阱,不如我们现在突然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我们三个人实在是实力太过单薄了,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去地藏王宫,恐怕……”玲珑摇了摇头,“你的提议是可取的,但是我觉得我们必须回去和楚江王商议,否则一旦我们进入地藏王宫之后被抓,我和剑君白就罢了,你的性命恐怕立刻难保,对方会不惜一切夺取你的魂魄之力,或者干脆毁掉你。”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楚江王。”我说完,立刻就转身准备往回走,忽然发现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   我们下山之后,原本就是随便乱逛,山下其实根本没有路,只是一片铁灰色的树林,只是树木和转轮王殿外一样稀少,透过枝桠,可以清晰的看到阎罗殿所在的那座山以及山上阎罗殿的轮廓。   可现在我发现我无论往那个方向看,都看不到有阎罗殿的那座山了,而且树林里的树好像变得密集了许多,枝桠几乎将头顶全部遮住,原本地府的天空就是灰蒙蒙的,此时光线更是黯淡,好像我们进入了一片薄暮之中的树林。   有风吹过,铁灰色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有些阴森森的,我立刻往玲珑身边靠了两步,不用说,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某个人布设的迷阵。   玲珑双目微眯,十指尖利的指甲轻轻弹开,剑君白则从袖中取出了桃木剑握在手中。我催动着体内热流,离开玲珑和剑君白两步,一层薄薄的金色火焰马上裹住了我的全身,我们三人背靠背,警惕的望着各自前方。   “这里离楚江王的阎罗殿很近,楚江王很快会发现我们不在了,出来寻找我们,所以即便出手的人很强,只要我们拖住时间,保全自身,一定没有问题。”剑君白的声音很沉稳。   然而对方既然敢在这里出手,也必然知道这一点,一阵狂风吹过,无数鬼影从树林中冒了出来。一张张鬼脸浮出树干,地下也不断伸出一只只苍白的鬼手,一团团鬼火从树影之间飘出,全都朝我们包围过来。   “玲珑,你离我远点儿,小心被我伤到。”我说着就要放出魂魄之火,剑君白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不行,如果可以,你最好不要动用魂魄之力,这些鬼物对你的魂魄之力来说,是最好的养料。”剑君白言罢,抓着桃木剑的手腕一转,“这些小喽啰,交给我来对付就行。”   剑君白将手里的桃木剑往空中一抛,剑身一分二二分四,瞬间便化为一片剑影,剑君白双臂一圈,桃木剑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剑阵漩涡,飓风一般扫入鬼群之中。剑君白又立刻掏出一叠黄符,十指翻飞片刻便在我们周围布设好了阵法,即便是有逃过剑阵漩涡的鬼物冲向我们,也被一片金光牢牢挡在外面。   我也见过小楼出手,远没有剑君白这样声势浩荡,而且小楼当初用符纸布设过这样的防御阵法,和剑君白比起来效果更是天差地远,怪不得连卿航也说剑君白厉害。   “剑君白弄出这么大动静,阎罗殿那边肯定很快就会发现吧。”我紧张的盯着剑君白,低声问了玲珑一句。   “不可能,只要阵不破,阵里就算天翻地覆,阵外的人也不会知道。”玲珑的表情显得很凝重。   因为剑君白的剑阵虽然厉害,可树林中的鬼魂实在太多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鬼物逃过剑阵,开始拍打防御符阵。这里是地府,最不缺的就是鬼,哪怕剑君白的符阵厉害,一只鬼打不开,一百只一千只总会打开。   “剑君白,打开一个缺口,放一些鬼物进来!”玲珑高喝一声。   剑君白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脚尖在地上一点,一张黄符挪了下位置,符阵马上出现了一条缝隙,数十只鬼物便呼啦啦的冲了进来,朝着剑君白直扑而去。   ☆、132 迷阵被破   玲珑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些鬼物根本没有近的了剑君白的身,她杀入鬼群之中,片刻之后就将那几十只鬼物统统撕裂,然而鬼物从那条缝隙之中源源不断的涌入。玲珑的红裙立刻转成了一片红色虚影。   我发现玲珑的实力果然是变强了好多,从前她一爪出手,鬼物或死或伤,虽然被她打散的居多,不过仍旧有不少鬼物能够逃离。但是这一次她出手,每一只被她打到的阴魂,全都立刻化作一团飞灰。而且我还可以看到一些灰色的烟雾,顺着她的双手不断的被她吸收。   如此她一边战斗还可以一边补充阴气。只要没有某个特别强大的鬼物出现将她压制,她基本就立于不败之地。   我站在符阵中央,看着剑君白和玲珑不断消灭四周鬼物,可是这些阴魂不仅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不行,哪怕玲珑不会累,剑君白一个人,体力总是有限的,他的剑阵漩涡这么厉害,消耗必然也不小。而且他还要注意周围的防御符阵,心分二用,精力消耗的更快。   我想起当初在阴煞鬼门的时候,与连卿航陷入的迷阵,白雾迷阵里,连卿航几乎杀光了所有小鬼,我们才冲出去。可是大阵未破。我们依然困在其中,还是后来血煞带着我们找到了女鬼,我们才破开了大阵。   这个阵。看似与白雾迷阵的类型相同,但是它一定有一个阵眼支持着,否则这么多鬼物,还在离阎罗殿如此近的地方施展,普通的迷阵,恐怕难以逃过阎罗殿守军的眼睛。   “剑君白,玲珑,有没有办法找阵眼。”我朝他们大喊。   玲珑根本来不及回答我,冲进防御符阵内的所有阴魂都由她一手包办,而剑君白回头,对我皱着眉摇了摇头,就马上转了回去,我就知道他们已经分身乏术。   明明我有强大的魂魄之力,只要放出魂魄之火,再多的银魂鬼物我也不怕,可是偏偏不敢用我的魂魄之力,去黑云沙小地狱这一路,我的魂魄之力已经增长的太快了,即便在阎罗殿修养的这段时间,我根本没有用过魂魄之火,我也能感觉到它自己在缓慢的吸收阴气增长。   如果这会儿不是玲珑将防御符阵内的大多数阴气吸走,我体内的魂魄之力,恐怕就要不受控制的冲出来,然后将周围的所有阴魂燃烧吞噬,再一次壮大。   我急的满头大汗,依然不敢放松对体内魂魄之力的压制,热流早已蠢蠢欲动,如果周围的阴气浓度再提升一些,它恐怕就会自己冲出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抬头朝着四周看去,想要找找这众多鬼物之中有没有哪一只明显不同,然而四周惨白青黑的鬼影加上绿莹莹的鬼火,几乎塞满了所有的空间,还有剑君白的剑阵漩涡在不断旋转,场面极度混乱,我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玲珑娘子,你们怎么了?”桂圆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我立刻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却根本没发现桂圆的影子。   “桂圆,你在哪儿?”我大喊,“我们被迷阵困住了,玲珑没时间说话,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我在阎罗殿的阴植大阵里,有一棵阴魂树告诉我这里出了些情况,我只能感觉到你们的气息,但是我进不了阵里。”桂圆立刻回答我。   “你不用进来,我们还可以抵挡,你快去通知楚江王,让他派人来帮我们破阵,我的魂魄之力就快压制不住了!”我急切的对着四周大叫。   “我这样就去,马上就让楚江王来!”桂圆急急说了一句,声音消失在阵里。   我发现就在桂圆的声音消失的瞬间,四周的鬼物攻击更加凶猛了,玲珑倒还好,然而剑君白已经是咬着牙在硬撑了。   “剑君白,把剑阵漩涡收掉,我们专心防御,只要坚持到楚江王来,我们就安全了。”我连忙对剑君白大喊。   “不行,若是阵外鬼物全力攻击防御符阵,我撑不过一刻钟。”剑君白大喊一声,“噗”的喷出一口血,鲜血飞溅在防御符阵上,原本已经有些黯淡的防御符阵立刻金光大盛。   玲珑的身影更快了几分,满头黑发如同水草一般骤然疯长,在防御符阵的缺口处,布成了一道细密的利网。凡是试图冲过那条裂缝的鬼物,都被割的支离破碎,为剑君白减少了不少压力。   然而如此一来,防御符阵内的阴气更加浓郁,我体内的热流运行速度越来越快,那种炙热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死死咬着牙,虽然知道放出魂魄之火,就能立刻放剑君白脱身,但是我无法控制这火焰,我怕魂魄之力再次壮大,但是我更怕玲珑也被这魂魄之火吞噬。   我已经不自觉的佝偻起了身体,热流在体内冲突,我几乎能够看到自己的皮肤在颤动,裹着身体的那层薄薄的魂魄之火,在缓缓变厚。来妖乒才。   “玲珑快逃!”魂魄之力就要失去控制,我只能对着玲珑大喊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防御符阵。   “轰”的一声,熊熊火焰透体而出,四周密布的阴魂鬼物刹那间就成为了我魂魄之力的养料。   剑君白来不及收回剑阵漩涡,干脆放弃了对剑阵漩涡的控制,全力支撑防御符阵,然而只火焰冲出的那一下,剑君白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剑君白,带玲珑离开这里,反正离我越远越好!”燃烧的魂魄之火迅速蔓延,我拼命朝着远离他们的方向跑,却根本不及火焰的速度快。   四周是鬼物实在太多了,魂魄之火壮大的飞快,几乎比在黑云沙小地狱爆发的那一次更猛烈。我没有回头看,就知道剑君白已经带着玲珑飞速逃离。   不仅是鬼物,迷阵之中那些铁灰色的树木,也在魂魄之火的燃烧至少开始变细,而那些迷阵幻化出来的树木,则是飞快的减少消散。   “小凡,平心静气,集中精神运转你体内的魂魄之力。”楚江王终于赶到,迷阵之中光线黯淡的天空仿佛被撕裂,头顶再次出现地府灰蒙蒙的天。   我盘膝坐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去控制体内的那股热流,然而成效微乎其微,我感觉有清凉的气息落在我身上,抬头一看,阎罗私印悬在我头顶,飞速的洒下一片片白色光幕,而楚江王则双手合十,手掌慢慢拉开。   一团水幕出现在楚江王的手里,丝丝缕缕的黑色碎冰夹杂其间,“张嘴。”楚江王飞快的看了我一眼,我的嘴巴下意识的张开,那团水立刻飞入了我嘴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散入我的四肢百骸。   是归墟水,那碎冰之中,有楚江王的气息。   归墟水入口,我感觉体内的热流一滞,流动的速度马上开始降低,我控制着魂魄之火尽快回缩,只是四周的阴气实在过于浓郁,即便有楚江王相助,我依然用了很长时间才完全将魂魄之火收回。   当魂魄之力回到原本运转的速度时,我只感觉精神无比疲倦,身体却异常亢奋,难受的几乎想吐血。   “怎么样了。”楚江王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对他苦笑了一下:“魂魄之力又增长了近一倍,对了,知道是谁布的迷阵吗?”   楚江王摇了摇头,他说他赶来的时候,指挥迷阵的人早就离开了,而且这阵很奇怪,好像仅仅为了困住我们,按理来说,迷阵虽然只是用来困敌的,可最终作用还是为了制敌,但是布阵的人根本没打算这么做的样子。   “那这迷阵有什么用?难道是为了让我魂魄之力失控,杀死玲珑和剑君白?”我说着,立刻朝远处望去。   玲珑和剑君白不知道去了哪儿,大阵已破,他们居然没有回来。   ☆、133 进攻之难   “我们去找他们。”楚江王将我背到背上飞掠而出,不过速度并不快。楚江王身上不断散开一波波黑色的波纹,我想他应该是在搜索玲珑和剑君白。忽然,楚江王方向一折,看样子是直奔活大地狱去了。   “他们的速度没那么快吧。这么会儿功夫,就跑了你么远吗,而且玲珑只是个不到百年的厉鬼,他们进活大地狱不是找死吗?”我有些奇怪。   “玲珑与你魂魄相连,她的气息我很熟悉,确实是朝着这个方向去的。”楚江王回答。   我咬了咬嘴唇没说话,楚江王说是这个方向,肯定没错。   即便楚江王已经放慢了速度。活大地狱也是一会儿就到,楚江王在地狱入口停下,我赶紧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因为地狱入口整齐排列的阴兵正朝着楚江王行礼。   楚江王问他们有没有看到玲珑和剑君白,然而阴兵们却说,除了押解受刑的阴魂之外,并未看到其他阴魂接近活大地狱。更别说剑君白一个大活人了。   我拽了下楚江王的袖子,他侧身低头,我用手掌拢住嘴巴,悄悄告诉他,我知道有条路可以躲开阴兵进入活大地狱,然后再进入黑云沙小地狱。   “就是你之前走的那条?”楚江王立刻问我。   我点了点头。我想那条路对于我来说自然是艰险万分,那是因为我不会飞,可楚江王不一样,他从断崖下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而且他也根本不用躲避阴兵,他是地府阎罗。进入地狱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大摇大摆,太省时间了。   楚江王立刻带着我离开了活大地狱的入口,我给他指着方向,到达了树林外围的那处断崖边。   “上次你就是从这里下去的?”楚江王往下看了一眼,“这里下去是火刑场外围,虽然温度没有火刑场高,但也不是一般阴魂鬼物可以承受的。”   我说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桂圆那时候还是根藤,他带着我下去的,不过也是靠玲珑的阴气珠支撑。我才能顺利到达黑云沙小地狱的断崖入口。豆农乐亡。   楚江王点了下头,没有在多纠结此事,带着我直接下了断崖,不过他不用像我上次那样,壁虎似的扣着石壁慢慢溜边,而是干脆从那些燃烧的石块上飞掠而过,顺着活大地狱寻找起来。   我奇怪他为什么之前可以找到玲珑的气息,这时候又不能了,楚江王解释说,活大地狱阴魂恶鬼众多,因为刑场之中随时都有碎魂飞散,干扰很强,他无法搜寻到玲珑的气息,否则上次在黑云沙小地狱。他也不必找我那么久。   楚江王带着我几乎飞遍了活大地狱的第一层,这一层主要是火柱刑场,燃烧的石块几乎遍布了第一层的所有角落,一根根粗大的火柱之中,凄厉的惨叫不断传出。我们边找边喊玲珑和剑君白的名字,然而当我们最后到达黑云沙小地狱入口之时,我们依然没有发现他们俩的踪影。   我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可能:“他们会不会被抓走了,布阵的人虽然在你来之前就离开了,可他们也是在你来之前就开始跑的。当时剑君白已经是强弩之末,玲珑虽然厉害,但是布阵的人肯定比她只强不弱,又有那么多阴魂鬼物相助,抓走他们并不用废太多力气。”   楚江王皱眉,目光投向黑云沙小地狱。   “而且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咬了下嘴唇,“就在我们被迷阵困住之前,嫣然来告诉我,月蓉夫人在地藏王宫,只是她不肯说她从何得来的消息,是说她没有骗我。”   “所以你怀疑,玲珑和剑君白被抓去了地藏王宫?”楚江王依然看着黑云沙小地狱,眉头紧锁。   “对,我要去地藏王宫救人。”我重重点了下头。   楚江王没说话,思虑半晌,终于开口:“小凡,我不会让你只身前往地藏王宫,即便真要去,也要等到转轮王找到谛听,十殿阎罗集结大军,然后再朝地藏王宫进发。地藏王宫不是那么好进的,否则二十多年来,地藏王屡次进犯阎罗殿,我们为什么从未反攻过。”   我愣了,以前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听楚江王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回事,在对待地藏王之乱的问题上,阎罗殿采取的似乎一直的被动防守的姿态,要说是因为地藏王比阎罗的品级高,那也不对啊,地藏王是菩萨,可他并没有直接被给予管辖地府的职权,他在地府作乱,阎罗完全可以把他抓起来的。   “地藏王宫,那么难打吗?”我犹豫着问了一句楚江王。   楚江王苦笑一下,点点头。地藏王宫与黑云沙小地狱只隔一条百魂祭,但是想要进入地藏王宫,首先要从活大地狱进入。阴兵们也是阴魂,不可能不受地狱的影响,他们入火刑场或者沙雨之中,同样会被焚烧或者侵蚀。也就是说,还未到地藏王宫之前,他们就要损兵折将至少过半。   若是组织小股高手精锐突袭,整个地府之中不受地狱影响的只有作为地仙的十殿阎罗,十殿阎罗虽强,若整个地藏王宫的力量集合起来对抗,他们被分散牵制,也一样难逃失败的下场。   “就不能悄悄潜进去吗?比如像春芽那样,天生不会被其他阴魂鬼物看到的能力,难道地府这么多阴兵之中,再找不出来了?”我不甘心。   楚江王摇头,鬼物能生出异能者,几乎是是万分之一,而且大都是生前带有强烈的执念,这些执念以怨恨为最,所以有异能的阴魂,几乎都在地狱受刑,而地藏王多年奔走地狱超度恶鬼,所以这类阴魂凡是被他点化的,几乎都加入了地藏王宫的阵营。而且由于他们之前长期在地狱之中煎熬,对于火刑和黑云沙小地狱的沙雨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所以地藏王宫大军才能轻易来犯。   我一听简直要愁死了,地狱本来是用来惩罚和困住那些受罚的阴魂的,结果却成了敌军的天然屏障,而敌军之中却有大批身怀异能,且还可以抵抗地狱恶劣环境的兵将,这情况简直就是只能挨打没法还手啊。   “可是玲珑和剑君白被抓走了,难道我们不管了吗,就算你说什么大局为重,但是你得注意一个前提,玲珑与我魂魄相连,她如果魂飞魄散,我也很可能一命呜呼,到时候我的魂魄之力很容易就会冲出我的肉身。这魂魄之力如果被地藏王拿回去也就罢了,若是落在假地藏手里,你们阎罗殿还能安稳吗?”我双拳紧握,直直看着楚江王的脸。   楚江王不说话了,他低头片刻,一手搭在了我肩上:“小凡,我们先回阎罗殿,至少让我们先做点儿准备,再找几个帮手,我们俩去闯地地藏王宫,根本就是在找死。”   我虽然真的很想立刻就进入黑云沙小地狱,直奔地藏王宫,但是楚江王说的没错,我们俩就这么去了,根本就是在找死。   “要多久才能做好准备去地藏王宫?”我死死咬着嘴唇,如果楚江王给出的时间超过三天,哪怕是引爆魂魄之力,将地藏王宫夷为平地,我也在所不惜。   “三天,三天之内我一定做好准备,你相信我,我不会丢下玲珑和剑君白不管的,他们是是带来地府的,我也一定会把他们安安全全的带回去。”楚江王郑重的对我说。   “好!”我点头,“就三天。”   ☆、134 我陪着你   楚江王带着我回到阎罗殿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去地藏王宫的事情,由于他是阎罗,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地府必然要大乱。所以楚江王几乎在以交待后事的严谨仔细,在安排阎罗殿的一切事宜。   转轮王和平等王似乎平时与楚江王便关系不错,也被楚江王邀来,平等王一听是要去地藏王宫,马上拍手,说楚江王够意思,好玩的事情没忘了叫他一起。   楚江王则是满脸无奈和苦笑,叮嘱平等王先把殿中事宜安排妥当。这次去地藏王宫凶险万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为了安全,楚江王这次几乎是掏了家底,他从库房中取出几件法宝交与转轮王和平等王,而他的阎罗私印,再一次变成手镯套在了我的手腕上。我有点儿不明所以,他给平等王和转轮王的。要么是护身法宝,要么是攻击利器,阎罗私印虽然可以调集阴兵,但是若论最大的作用,相当于和楚江王的联络器。   我的魂魄之火虽然厉害,但是重攻轻守,如果我真的陷入危机,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叫楚江王过来,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我有些郁闷的转着手腕上的阎罗私印,关键时刻,这东西可能还不如地藏王的佛珠惯用呢。   “楚江王把这个都给你了?”平等王看到我手腕上的阎罗私印,倒是显得十分讶异。   “地藏王宫之中又没有阴兵。有阎罗私印也没用啊。”我撇撇嘴。豆何双巴。   平等王用怪异的表情看着我:“你以为阎罗私印就是个兵符?”   我茫然的点了下头,难道阎罗私印还有别的用处?   平等王将我拉到一边,悄悄告诉我,阎罗私印都是取阎罗金身上的胸骨炼制而成,与阎罗本人气息相连,正因为如此,阎罗私印根本不可能造假,所以才会成为各殿调兵之用。而阎罗私印最大的作用,自然不是调兵,有阎罗私印在手。相当于阎罗有一半力量都守护在我身上,他不仅可以随时通过阎罗私印来我身边,甚至能够通过阎罗私印将自己的力量传送过来。   我十分震惊的看着手腕上的阎罗私印,想想曾经它刚到我手里的样子,一指宽两指长的白色小薄片,不正和人胸骨的大小差不多。阎罗私印质地非金非玉,当初张世超曾经猜测说是象牙,原来它真是骨质的,只不过取的是阎罗自身的胸骨。   我立刻跑去找楚江王,他正在和阎罗殿里一个管事交待事情,我没有打扰他,就站在一边等。他说完了事情,马上朝我走来,问我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太担心玲珑和剑君白,已经等不及要走了。   “转轮王回去安排一下他殿里的事情,很快就回来,我这边已经差不多了,等他来了,我们就走。”楚江王微笑着对我说。   “阎罗私印是你的胸骨?”我张口就问。   楚江王一愣,随即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平等王告诉你的吧,他就是多事。”   “上次谛听出手打伤了转轮王的轮宝,他都修养了一段时间,你的阎罗私印也受了伤,我记得你都吐血了,为什么你不用修养?”我有些生气的看着楚江王,“你别告诉我你已经好了,我根本没见你吃什么药做什么治疗。”   “原来是为了这个。”楚江王笑了笑,“你放心,我没什么问题,当日在转轮王殿,你被劫走之后,我就立刻在转轮王殿吃了药,之后我还每日抽出两个时辰调息,早就已经好了,这些事我不过没跟你说而已,并不代表我没有做啊。”   “你真的好了?”我有些不信。   “真的。”楚江王点头,拍拍我的手臂,“我是阎罗,没那么虚弱,你还是快去帮我多叮嘱两遍平等王,他性子跳脱,就怕他到了地藏王宫忽然抽什么疯,我的话他都听烦了,你去说效果比我好。”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楚江王,可我不会给人检查魂魄,否则我一定亲自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好了。但是我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只能希望他的身体是真的没有问题。   桂圆知道我们要去地藏王宫,死活也要跟去,他说他可以变成地府之中任何阴植的样子,而且他当初变成珠子的时候,受了地藏王佛珠的庇佑,身上带了一些地藏王的气息,他可以悄悄潜入地藏王宫,也算是个帮手。   平等王试过桂圆的能耐,同意了他去,桂圆握着肉乎乎的小拳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们正准备出发,秦广王和泰山王宋帝王忽然练手驾到,拦住了我们,秦广王一上来就指着我的鼻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是妖女,不顾大局,蛊惑楚江王,还要拉上平等王和转轮王与我一起去地藏王宫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们都没反应过来,秦广王突然出手,一块黑色的石头朝着我兜头罩下,一眨眼的功夫,我已经被困在一个黑洞洞的石屋之内。   “楚江王,她不知道轻重,你身为二殿阎罗,怎么也陪她胡闹!”秦广王的语气十分恼怒。   楚江王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他如何得知自己要去地藏王宫的。   “是我。”虽然看不到,可这个声音我认得,是天心,可她不是第二殿的侍女长吗,算起来应该是楚江王的心腹,她为什么会去找秦广王他们告密?   “为什么。”楚江王的语气很平淡。   “楚江王,您不值得为了一个容器舍身犯险。”天心的语气也很平淡,像足了楚江王,“她终有一天会烟消云散,她甚至不会成鬼,没有来生,可您为了这样一个容器,已经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情,我不能看您一错再错,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是不是容器还有待商榷,就算她是,我要做什么,也不是你可以管的。”楚江王的语气之中终于带了两分怒意。   “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您的怒火,天心愿意承受,但是请您一切以大局为重。”天心说完,再也没开口。   我可以想像得到楚江王现在一定是强压怒气的样子,我使劲拍打着石墙,甚至试着用魂魄之火去烧,可这黑房子却纹丝不动,我的声音也他们听不到。   “不要白费劲了,这是孽生台石炼制的法宝,身负罪孽就必然会被罩住,就算你身怀地藏王的魂魄之力,也不可能从里面出来,你就乖乖待在这反省反省,等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再议地藏王宫之行的事。”秦广王的声音在石屋中回荡。   “你这个混蛋,罔称阎罗,却根本不顾惜他人性命,我的朋友被他们抓走了,我要去地藏王宫救人,你们的大局关我何事,你放我出去!”我一边拍打着石墙,一边对着空荡荡的石屋大吼。   秦广王冷笑一声:“身为容器,你便要有身为容器的自觉,你本身便是大局的一部分,你如何跳脱出去,这里是地府,有十殿阎罗坐镇,轮不到你上窜下跳!”   我正要继续骂秦广王,手腕上的阎罗私印忽然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楚江王凭空出现在石屋之中,对我微微一笑,盘膝坐下。   “去地藏王宫的事情,是我做主牵头,与小凡无关,如果要十殿阎罗会议论罚,我也没有怨言,在此之前,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决议。”楚江王的声音传出了石屋。   我瞪大眼睛看着楚江王,他这是何必呢,在外面想办法把我弄出去不是更好么?   “这孽生台石除了秦广王没有人可以收回,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有我在,他们很快会放你出去的。”   ☆、135 嫣然放行   秦广王的怒吼回荡在石屋之内,阎罗私印发出的白光虽然柔和,却十分稳定,形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罩,将我拢在里面。我虽然能听到秦广王的声音,可他在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听不清,他的话通过光罩进入我的耳朵,全都变成了乌哩乌拉的噪音。   我知道这是楚江王故意的,想来秦广王骂我骂的很难听,他不愿意被我听到,我咬着嘴唇看向楚江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对我很好。好的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之间的距离,但越是这样,我心里反而越觉得沉重,因为欠他的这份人情,我还不了。   楚江王见我看他,对我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拍拍我的腿让我坐下。之后他就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不看,不听,更不说什么。   秦广王吼了好久,我怀疑他的喉咙是不是铁打的,后来也不知道他的吼累了,还是因为楚江王完全不理不睬的态度让他郁闷了,反正他不再说话,但是他也没有收回孽生台石,我和楚江王依然被困在里面。   “楚江王,对不起啊,害的你也被关在这。”我碰了一下楚江王的胳膊。“天心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去告密啊,还有那个秦广王,讨厌死了,老是大局大局,等他们找到谛听,计划好了一切,都不知道剑君白和玲珑还能不能保住命了。”   说到最后,我忍不住瞪了一眼头顶黑洞洞的石壁,撅着嘴。满肚子都是怨气。   “秦广王的性格如此,他并不是坏心。”楚江王睁开眼睛对我微笑了一下。   “你还帮他说话,要不是他,我们都已经走了,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进入地藏王宫了。”我哼了一声。   楚江王没多解释,只是笑着拍拍我的肩:“别着急,一会儿他就会放我们出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视野忽然一亮,石屋子不见了,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楚江王也慢慢站起身,淡然的弹了一下衣服。   “阎罗议会,历。我不为难你,但是你得先把她关起来。”秦广王双手背在身后,板着脸看着楚江王。   楚江王居然直接点头答应了,我特别意外,以为他要把我关到地牢之类的地方,结果他只是把我送回了我的房间,吩咐阴兵把守。秦广王不放心,甚至让楚江王先把阎罗私印收回去,楚江王一开始不同意,还是转轮王劝说,先不要意气用事,一切等议会之后再说。   见秦广王依然脸色不佳,转轮王又说,那我再加道封印好了,于是阎罗私印被收了回去,我也这么被他们软禁了起来。   我根本不可能平心静气的等会议结果,着急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停的往门口看,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见任何人来。我坐下又站起来,喝口水再往门口看,我急的特别想摔东西,最后扑倒床上,抱着被子一顿乱捶。   我都折腾累了,可还是没有人来,我坐在床上,眼泪忍不住就往下掉,容器容器,我知道我是容器,可你有必要挂在嘴边吗,人家也是有思想有意识的好不好!玲珑和剑君白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耽误了时间,他们俩出了什么意外,你等着我不大闹你的第一阎罗殿,我就不叫米晓凡!豆何团划。   我恨恨的抹了把眼泪,门忽然开了一条缝,一个白色的影子闪身进来,马上关好了门。   “米小姐,你在吗?”这声音好像,是嫣然?   我立刻从床上跳下去,果然是嫣然来了,她见我想张嘴,立刻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嫣然忽地就闪到了我旁边,对着我的耳朵悄悄说:“阎罗还在议会,趁着这个功夫,你赶紧离开,以你的能力,去地藏王宫不成问题。”说完,她还塞给我一条纱巾似的东西,说这是羽纱衣,她知道我不能飞行,所以特意为我准备的,只要披在身上,心中默念口诀,羽纱衣就可以带我飞起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该不会是地藏王宫那边的奸细吧。”我皱着眉头看嫣然。   嫣然直接竖起手指发了毒誓:“我若是地藏王宫的奸细,便让我永堕地狱受尽酷刑,万年不可超生。”   发誓谁不会,碰碰嘴皮子的事情,我还是不敢信她。   “米小姐,我是阴魂,阴魂起誓是必须承担后果的,若你不信,可以随便在地府找个人问问,不必担心我会骗你。”嫣然说完,飞快的瞅了一眼外面,“时间紧迫,如果被他们发现我悄悄打开了封印,你就走不了了。”   “你怎么能打开转轮王的封印,他是阎罗,比你强很多的吧。”我还是对她有些怀疑。   嫣然淡淡的笑了笑:“我在转轮王殿两千一百年,八十年前与转轮王定下婚约,他的力量我再熟悉不过,再说他这封印不过随手布设,原本就留有破绽,我能打开,岂不是很正常么?”   我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嫣然在转轮王殿已经两千一百年,比月蓉夫人这个千年女鬼还厉害。而且既然八十年前就定了婚约,怎么还不成亲啊。不过现在可不是八卦的时候,她都解释清楚了,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况且就算她放我出去是有阴谋的,这陷阱我也得往下跳。   因为我必须去地藏王宫,等阎罗们准备好,凉拌黄瓜都凉了。   嫣然拉着我的手,一路将我带出了阎罗殿,她应该是事先踩过点儿了,反正我们没被发现。她甚至将我送到了活大地狱附近,才说她必须要回去了。   我谢过她,看着她走掉,然后才赶紧绕路往断崖的地方走去。   “米饭,要不我带你走吧,你速度太慢了。”一颗光溜溜的小脑袋从我的口袋里冒了出来,吓了我一跳,等看清是桂圆,我才惊喜的将他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   我说你怎么在我口袋里,我都没发现你什么时候进去的。   “早说你笨,当然是你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我就赶紧溜到你口袋里了啊,虽然转轮王的封印我进不去,但是悄悄变成个阴植的模样待在门口还是可以的。”桂圆得意洋洋的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绝对是个小心眼儿,记着之前他还是青藤的时候,我又是放火又是威胁的,所以老说我是笨蛋。   “行了,就你聪明,你赶紧想想有没有办法快点儿到黑云沙小地狱。”我还将嫣然送我那个羽纱衣的事情告诉了他,我说这次再下断崖,咱们就能快点儿了。   桂圆也着急担心玲珑,马上从我手心里跳下来,转身变成了一条青藤,不过这次青藤上有两片超大的绿叶,青藤直接卷上我的腰,绿叶一扇,好像我多了一对翅膀似的,虽然飞不起来,但是速度马上提升了一个档次。   “真有你的!”我对着腰间的青藤比了下大拇指。   不多时我们就到了断崖附近,我取出羽纱衣披上,直接朝崖底跳了下去。羽纱衣看着不过是片薄纱,却稳稳的托住了我的身体,加上有桂圆变的那两片大叶子帮我调整方向,我们直接从那些燃烧的石块上面掠了过去,降落在了那片戈壁滩上。   桂圆又从青藤的模样变回了拇指大小的小人儿,钻进了我的口袋,他说黑云沙小地狱的沙雨他实在扛不住,接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他还让我把佛珠先跟他一起放进口袋,说进了黑云沙小地狱,千万记得立刻放出魂魄之火护身,有佛珠在,他不会被烧伤的。   我拍拍口袋,让他放一百个心,抓紧纱衣,纵身跳入黑云沙小地狱的入口。   玲珑,剑君白,等我!   ☆、136 另一个我   上一次有楚江王带着我,去百魂祭不过一小会儿功夫,这次只靠我两条腿,速度自然慢了不止一倍。为了尽快到达百魂祭,我完全没有去管自己的魂魄之力。金色的火焰从我身上冒出长长的火舌,仿佛遇到了大餐一般不知满足的舔舐着周围的恶鬼。   “米饭,羽纱衣可以用来飞的,你怎么这么笨啊。”桂圆忍不住从口袋里探出脑袋。   可以吗?我马上试了试,果然羽纱衣带着我飞了起来,我感觉羽纱衣带我飞行的时候,在不断消耗我的魂魄之力,我觉得这是件好事。走一趟黑云沙海,哪怕我刻意控制,我的魂魄之力也会增长很多,能消耗一些简直再好不过了。   可惜羽纱衣的消耗完全赶不上魂魄之火吞噬阴魂增长的速度,我有些郁闷,问桂圆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这个,这样我路上就能用羽纱衣飞过来。可比之前快多了。   “说你笨,你就不承认,外面是活大地狱的入口,阴兵众多,你飞在天上,人家不瞎都看见你了,哪儿有在地上跑目标小啊。阴魂哪个不会飞,阴兵从来重点防守都在天空,你还敢飞上去,不是自投罗网。”桂圆嫌弃的白了我一眼。   我嘟囔了一句我又不知道,灌入羽纱衣的魂魄之力再增,羽纱衣的速度马上提升起来。就是我不像楚江王,能够在身体周围弄个防护罩出来,沙砾打在脸上生疼,我只能眯着眼睛看前方,等我到了百魂祭,已经是满脸红肿。   “唉,跟地藏王果断不能比,人家从沙雨里穿行,沙砾离身体一寸的地方,就会自动滑开。哪儿想你搞的这么狼狈。”桂圆无奈的摇着头。   我忍不住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我说你长得明明是副正太相,为什么这么不可爱,你就不能学学春芽。   “她那是心智不全,明明都长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我虽然样子还小,但是我的思想已经是个大人了!”桂圆不满的哼了一声。   我看了看眼前的百魂祭,不自觉的又想起之前那个梦里的影子来,我走到百魂祭边,俯身像水中看去。   “你终于来了。”水里的倒影居然对我笑了,“我等了你很久了,你怎么才来。”   饶是有那么些心理准备,我依然吓得跌退几步。怎么回事,上次来的时候,河里出现的不是我的倒影吗,为什么这次影子说话了?难道真是因为上次有楚江王在我身边的缘故吗?   我快步走回百魂祭边,再次往水中看去,影子依然被流淌的河水扯得模模糊糊,但是我知道,那个影子不是我的,手脚,身体,面孔统统都不是我!   “你到底是谁,你把我引来百魂祭,想做什么?”我对着影子大声质问。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是你啊。”影子说着,缓缓从河面之中升了起来,漆黑的河水仿佛上好的绸缎,将影子完全包裹起来,我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直勾勾的盯着这个纯黑的人形。   几片绿叶从桂圆手中飞出,刀片一般划破了河水,那河水只是被撕开了口子似的,顺着那人形滑落了下来,白皙的皮肤从绸缎一般的河水之后露出,河水在她身上一卷,变成了一条纯黑色的曳地长裙。   当我看清她的模样,我的眼神像是被钉在了对方的身上。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身材,虽然脸不一样,但是与我至少有七分相似,如果她说她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姐妹,恐怕我都会相信。   “你现在相信了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她轻轻笑着,缓缓朝我走来,“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很多年了,现在你来了,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想拥抱真实的自己了?”豆何池巴。   她的眼睛黑的发亮,眼神之中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我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不觉就朝她伸出了手。   几片叶刀再次飞旋而来,她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忽然扭转了一下,叶刀只削断了几根她的头发,不过她的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手心里迅速聚集起一团黑色水球,狠狠打向桂圆。   我立刻就清醒了,魂魄之火骤然爆发,黑水球进入魂魄之火便迅速缩小被吞噬,我挡在桂圆前面,直直盯着她的脸:“你不是我!否则你为什么要对我用迷惑之术,你若是我,你就不会怕我的魂魄之火,有本事你现在再走到我面前来!”   她笑了,鲜红的嘴唇仿佛带毒的樱桃,闪着诱人的光泽:“米晓凡,我虽然是你,可我也怕你的魂魄之火。因为我是你的恶,而且我并没有肉身,只是一缕残魂,你的魂魄之火,一样会将我吞噬掉的。”   “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前世,你就算是残魂,那也是别人的残魂!”我狠狠瞪着她,“说,你到底是谁,不说的话,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她的笑容变得莫测起来,“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明明不是人不是鬼,为什么会有自己的意识,你的魂魄之力虽然是外来的,不过你也有属于自己的魂魄。只不过当初,我被从你身体里割裂了出来,如果你不信,你收回魂魄之火,摸摸我的手。”   “米饭,你别听她的,她就是想骗你把魂魄之火收起来,我从来没听说过魂魄可以被分割成两个部分,还各自拥有独立的意识。”桂圆马上出声阻止。   “小东西,你才多大岁数,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了。”她狠狠瞪了一眼桂圆,再次看向我,“不管怎么说,你对自己的魂魄总是熟悉的吧,触碰一下我的脸,看看你的脸会不会也有感觉?”   桂圆再次开口阻止,我摇摇头对桂圆说,我要试试,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我们就是一体的。我还有句话没说,如果我们真是一体的,或许当地藏王取回他的魂魄之力时,我还能保住性命,留住意识。   我从魂魄之火中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她的皮肤有种虚幻的触觉,仿佛直接摸在一团烟雾之上,她和其他阴魂一样,身体冰凉阴寒,而且摸着她的脸的时候,我感觉好像有个人也在摸我的脸。   我触电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是我,她真的是我?   “那为什么上次我来的时候,你不露面。”我已经开始有些慌了,我没想到作为一个人形容器,我居然还有另一半魂魄存在于这世上,而且还藏在百魂祭中。   “你说呢?”她嘴角轻轻一勾,“我是你的恶,楚江王怎么会允许你接受自己的恶,如果我们融为一体,你说不定会性格大变,他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看你变成一个坏女人?”   她说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在百魂祭就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就是我,我们虽然被分割开来,仍旧是一体的,你知道楚江王来黑云沙小地狱找你那次,他先来到百魂祭来过一次吧,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你想不想知道?”   我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完全乱了,我满脑子都是眼前这另一个我,连卿航说过,没有人能阻止我和我自己融合,也就是说我和她一定会变成一个人,即便不是现在,迟早也会发生。   “米晓凡?”她轻轻嘟囔了一句,自己叫自己的名字,感觉真奇怪,“我知道你答应了连卿航,不过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连卿航保不住你的意识,和我融合之后,楚江王一定会比现在更喜欢你的。否则,他上次来百魂祭,也不会……”   “你不用说了。”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她,“既然我们已经被分割开,那么注定只有一个下场,我们两个人的意识,只能保留一个!”   ☆、137 地藏王宫   “你想跟我动手?”她双目微眯,“你想吞噬我?你知道吞噬我的结果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手催动魂魄之力,百魂祭边飞散的阴魂成为我魂魄之火最好的养分。如果她真的是另一个我,如果她真是我的恶。我接受我的恶,但我不会让她成为我的主宰!   “冥顽不灵的家伙。”她眉梢一挑,“你根本无法掌控体内的魂魄之力,只有我才可以,你吞噬了我,最多也就是壮大那不属于你自己的魂魄之力而已,怎么,难道你这么想早点儿去死吗?”   我依然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这魂魄之力原本就不属于我,我从来没想过去占据别人的东西。十指连弹,火珠朝着她飞射过去,她的瞳孔骤然一缩,飞快的化作一道水流遁入百魂祭。   “有本事你就将百魂祭所有的阴魂全都吞噬了,哈哈哈!”她张狂的笑声在百魂祭上荡漾,“米晓凡,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那么就别怪我不顾我们本是一体。我总有一天会吞噬你的魂魄,占据的肉身,抹掉你的意识,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百魂祭中黑色的河水依旧滚滚流淌,望不到源头也看不到尽头,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想来一缕残魂躲在百魂祭之中,就好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即便楚江王也分辨不出来。   我有些怔然,之前我已经接受了这影子是某一方觊觎地藏王魂魄之力的人,派来迷惑我引诱我的,可现在看到了那影子,我又开始倒向她和我确实是同一个人的设想,虽然面对她的时候,我做出了一副你死我活的姿态,可她真的逃走了。我又有些害怕,如果下一次再遇到她,我会怎么样呢?   “米饭,米饭?”桂圆喊了我两声,“别发呆了。过了百魂祭就快到地藏王宫了,我们还要去找人呢!”   我立刻回头去看桂圆:“你说的对。我们要尽快赶去地藏王宫。”   羽纱衣带着我渡过了百魂祭,我没有回头看那条河,因为我怕我回头了,又看到她站在河面上,她有句话说的没错,吞噬了她不过就是壮大了我体内的魂魄之力,若是她被吞噬了,这魂魄之力到达巅峰,我恐怕就真的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桂圆从我的口袋里探出小脑袋,身上缠绕着地藏王的佛珠,他的表情有些紧张,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玲珑和剑君白救出来的。   地平线的远方终于出现一个黑点,我收了羽纱衣,开始徒步朝那里靠近,我不知道我这么大一个人,跑到地藏王宫来,会有多少双眼睛看到我,多少个敌人在等着我,可我别无选择。   当我终于看清地藏王宫的样子,我心里无比震撼,我以为地藏王宫和阎罗殿应该差不多,都是那种古色古香的建筑,然而地藏王宫却是一座耸立的堡垒,说是堡垒恐怕都有些过分,就好像一座石头山上,被什么东西侵蚀出了无数孔洞。那些孔洞里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儿光亮,仿佛一张张嘶吼的嘴,又像是一个个空荡荡的眼窝,无声的注视着前方。   “这就是地藏王宫吗?”我躲在一个沙丘后面,怔怔的看着,“为什么更像魔王的城堡。”   “我也不知道,我又没来过地藏王宫。”桂圆趴在我旁边,他在地藏王宫附近看了一会儿,说让我在这等他一下,他变成了一蓬杂草的模样,转眼就不见了。   我知道他是去探查了,我又不会隐身,虽然这地藏王宫外面看起来一个守卫都没有,谁知道是不是都在哪里藏着,我要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了,肯定立刻就被团团包围。   过了好长时间,桂圆才回来,他说幸亏我们没有直接过去,那些洞里面都有地藏王宫的侍卫,而且所有通道全部都被把守着,他变个草藤可以溜进去,但是我就不行了。   “那怎么办。”我有些发愁,如果地藏王宫和阎罗殿一样,我还能找个空档翻进去,一路躲开侍卫就行,可谁想到地藏王宫居然张这样。   “我们从地下走。”桂圆说着,双手插入沙丘,立刻变成了粗壮的青藤,不停的将沙土从地下挖出来,不多时地上就出现了一个洞,他整个人都进去了。我看的有些发傻,没想到桂圆这么能干。   “愣着干什么,快进来了。”一颗小脑袋像是果实一样从藤上长出来,气呼呼的对我喊了一句,“撑着一个洞很累的!”   我赶紧爬进了洞穴,洞里自然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我能摸到整个洞穴里布满了藤条,就是这些藤条支撑着松散的沙土,让这条地洞不至于塌掉。   桂圆在前面开路,我就只管顺着洞往里爬,我就是有些担心,地藏王宫看起来是石头的,桂圆这藤能不能破开地面的石砖,进入地藏王宫里。由于桂圆对地藏王宫也很陌生,可以说是一边开道一边找路,我在洞里爬了好久,膝盖都磨得生疼,却还是没有看到前面有光亮。   “桂圆,桂圆?”我低声叫了两下,“你在吗,有没有找到入口啊?”豆大引号。   “别吵,我正在找呢,你要累了就先原地休息一会儿,等我找到入口再叫你。”桂圆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我想这样也好,于是干脆在洞里躺下了,我抓紧时间恢复一下体力,别等进了地藏王宫,又手脚发软。我暗暗计算着自己爬过的距离,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地藏王宫底下了,我头顶会不会正有某个地藏王宫的侍卫走过,玲珑和剑君白会被藏在哪儿,月蓉夫人又在哪里呢?   “米饭,我找到入口了,快来。”正发着呆,桂圆忽然叫我。   我赶紧翻身爬起来,快速的往前继续爬去,桂圆一直在急急忙忙的催我,我手脚并用感觉自己马上要变成一头飞奔的羊了,才终于到达了洞口。   “外面没人,你快出来。”桂圆悄声叫我。   我马上从洞里钻出去,眼前一片漆黑,差点儿一头撞在墙壁上,桂圆迅速从地下抽身,地洞马上开始坍塌。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先出去看看情况。”桂圆说完,将地藏王的佛珠还给了我,“佛珠会发光,太容易被看到了,你可拿好了。”   我赶紧把佛珠揣进口袋,桂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我旁边。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因为看不清周围而心里十分忐忑,我将佛珠取出来,佛珠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金色柔光,将我周围照亮了一些。我举起佛珠看了看周围,这就是一个洞穴似的地方,连房门都没有,外面就是斜着的通道,我周围乱七八糟的堆了些东西,而我们进来的地方,就是这里的一个溶蚀的洞口。   我越看越觉得这地藏王宫奇怪,哪里有半点王宫的样子,就好像随便从地下挖了块溶洞出来杵在了这里。而且这里面也没点儿光,哪儿像阎罗殿那么大气敞亮,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啊。   地藏王不是菩萨吗,怎么居所这么可怜啊?   “你在干什么!”桂圆回来了,见我举着佛珠四处打量,一把扯下我的胳膊,将佛珠塞回了我的口袋,“我们在敌人的大本营里呢,你是嫌我们目标不够大还是怎么的。”   “桂圆,我什么都看不到,这怎么救人啊。”我愁眉苦脸的,我又想起当初在阴煞鬼门的时候,怎么坏人老喜欢待在乌漆抹黑的地方,简直是为难我。   “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桂圆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忽然他又惊喜的叫了一声,“我有办法了。”   ☆、138 偷听消息   桂圆的手心里变出两颗小小的果实,看样子和他以前是青藤的时候,上面长得那种葡萄一样的果实很像,他把果实递给我,让我吃了。说吃掉之后我能暂时拥有鬼目,就可以看清周围的东西了。不过他说这个果实吃一个只能维持两个时辰的效用,另一颗给我先做储备。   我看着那个果实,忍不住想起当初青藤上面挂满了眼珠的情形,又回忆起第一次舔了一下那果实的味道,心里直泛恶心。   “磨蹭什么呢,快吃啊。”桂圆着急的催促我。   我眼一闭心一横,将一颗果实囫囵吞了下去。都没敢咬开,噎的我直翻白眼。然而这次果实吃进嘴里,我没有尝到任何腐臭味,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我心里忍不住懊恼,早知道就嚼两下了,白被噎的那么难受。   果实下肚,我的双眼立刻泛上些微微的凉意,眼前的一切都慢慢清晰了起来,我眨了眨眼睛。虽然地藏王公里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但是所有的东西,我都能看到了。   “怎么样,行了吗?”桂圆迫不及待的问我。   “嗯!”我点了下头,“走,我们去找人。”   从这个溶洞一样的房间出去,我和桂圆一直小心翼翼的前进着,桂圆在沿路的地方洒下了草籽,用以做路标。这里面的路完全像迷宫一般,有时候七弯八绕的,有时候又一堆岔口,我们时不时会经过一个个溶洞似的房间,大部分房间都有门,偶尔没有门的,都和我们进来的那间一样,里面胡乱堆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些有门的房间。桂圆都要先变个小藤小草什么的,溜进去看看玲珑和剑君白有没有被关在里面,不过一路行来也没什么发现。   由于我们不是来跟敌人拼命,而是来救人的,我和桂圆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了王宫中心的位置。顺着外围找,我们把外面一圈都找遍了。但是没有找到玲珑和剑君白,更没看到月蓉夫人的影子。   “你说,这王宫会不会有地牢啊,我们往下找找?”我犹豫着提议。   地藏王宫外面也是戈壁滩,地质应该很松软,如果有地牢,恐怕就是这石头山插在地下的半截里,在某一处地方开辟出来的。   “不可能,之前我找路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王宫根本没有深挖地基,相当于整个王宫是被放在地面上的,就没有深入地下的位置,哪儿来的地牢。”桂圆皱着眉头摇了摇小脑袋,“我们还是往中心找吧。”   “那我们会不会走错地方了啊。”尽管这可能性不大,但是我觉得也是有可能的。   首先这石头山看起来根本没点儿王宫的样子,其次我们这一路走过来看到的情形,我更觉得这里像是一处兵营,最重要的是我和桂圆都没来过地藏王宫,更没在任何资料中看到过地藏王宫的样子,我们只是过了百魂祭就朝这个方向走,万一走错了呢?   桂圆一愣:“好像有可能啊,万一地藏王宫在另一个方向,那我们岂不是白跑进来了。”   我们俩商量了一下,我的目标太大,桂圆让我找个地方躲起来,他用最快的速度到中心地带去找一圈,如果有发现,就立刻回来通知我,然后我们再一起过去。   虽然这么做或许会浪费一些时间,但是眼下是最保险的办法,我躲进了一个堆满了杂物的溶洞房,桂圆看了看觉得没问题,然后离开了。   我有些忐忑,如果我们真的找错了地方,那真的地藏王宫在哪儿呢,我记得天心说过,地藏王宫就在百魂祭往北两百里的地方,可在黑云沙小地狱里辨别方向实在有些困难,或许我们走到偏东或者偏西的地方了。   如果这不是地藏王宫,那这是什么地方呢,阴魂没有群居的习惯,难道真是地藏王宫麾下的某处兵营吗?   前面传来“咔嗒”一声,很近,应该就在房门口,我心里马上紧张起来,隔着口袋死死攥紧了剑君白做的玉牌,我都不敢探头去看,生怕对上另一双眼睛。   鬼魂走路都是悄无声息的,我也根本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不知道才最让人觉得恐惧,我的身子绷得紧紧的,脑子里瞬间就转过了好几个方案,如果对方发现了我,我该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静,把对方消灭掉。   但是那声响过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除了我咚咚作响的心跳。由于一直屏着呼吸,我开始感觉胸口憋闷的难受,又过了一会儿,我实在忍不住了,偷偷从一堆杂物后面往前看。   外面空荡荡的,好像之前要进来的什么东西已经走了,我忍不住长长呼了口气。豆大医扛。   “咔嗒”又是一声,这次声音更近,就在我的头顶,我猛地抬头,一双没有瞳仁的白色眼睛,正直直盯着我。   没有脑袋,没有脸,就是一双孤零零的白眼睛,连着些眼睑,睫毛我都能看得清。我吓得差点儿叫出来,指尖飞速弹出一颗火珠,眼睛一沾到火马上就被烧掉了,前后不过一个瞬间,然而我却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那双眼睛如果不是一个鬼,而是某种探查的法术呢,一双眼睛为什么会发出“咔嗒”的声音,会不会我已经被发现了?我很想告诉桂圆,我必须得换个藏身之处,可我又没办法和桂圆联系,我懊恼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腿,慢慢往房门口走,打算看看外面的情况。   如果有人往我这边来的话,我就立刻换地方,如果没人,我就在这里继续等桂圆。   我正准备把脑袋伸出去,就听到有人说话,而且这声音我认得,是月蓉夫人!   “门主还没有给我消息吗?”月蓉夫人问。   “还没有,门主说还差最后十二个天星五鬼局,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再请夫人回去。”回答月蓉夫人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我赶紧轻手轻脚的躲起来,因为声音正在我的方向靠近。   “怎么还差十二个,你们这些年是怎么办事的!”月蓉夫人感觉非常生气。   “夫人息怒,原本已经差的不多了,但是最近冥警局的动作十分频繁,弄得大家束手束脚,并不敢太大张旗鼓的做事。”那男声的语气十分谦卑。   “又是那个连卿航,简直是太碍手碍脚了,当初在李家村就应该把他也收进锁魂阵。”月蓉夫人顿了顿,好像火气更大了,“都是米晓凡那个小贱人,好不容易两人落了单,她却离连卿航寸步不离。”   我心里把月蓉夫人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我说你才是小贱人,你全家都是小贱人,啊不对,春芽才不是呢。不过有点儿奇怪啊,当初在李家村,我的魂魄之力还处于时灵时不灵的状态,为什么我在连卿航身边,会导致他们不能下手呢?   “夫人,阎罗殿那边传来消息,米晓凡已经被人偷偷放走了,恐怕很快就会到王宫来。”那男声的话让我心里立刻掀起一阵巨浪。   阎罗殿果然有奸细,我才走多长时间啊,就算是被发现,恐怕也不过刚发现不久,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这奸细的身份,肯定还不一般呢!   是天心吗,她是楚江王的侍女长,这次却跑去找秦广王告密,或者说是嫣然,她故意编出什么阴魂起誓必有果报的谎话来欺骗我。   又或者是……   我的脑海中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139 王宫密室   地藏王原是在地府普渡众鬼的菩萨,却因为某种原因将魂魄之力外送,真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任由一个假的地藏王在这里打着他的名号作乱。这说明即便强如地藏王,也会遇到自己无法抵抗的力量。   那么阎罗们呢。十殿阎罗,原本和地藏王的关系是十分不错的,为什么地藏王没有向阎罗们求助,反而是做了手脚制造出我的存在,那我能不能做个假设,或许阎罗之中,也有某个人和假地藏王勾结,地藏王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向任何阎罗求助,因为他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一个阎罗了!   而且如果奸细真的是某个阎罗,以阎罗的身份和手段,我从楚江王殿溜出来的事情,他不仅能第一时间得知,而且还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传递给地藏王宫!   “她要来?”月蓉夫人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她最好快点儿来,我还怕她不来了呢。”   “她知道自己体内的魂魄之力来自于地藏王,怎么会不来。”那男声阴仄仄的,“如果她来了。必让她有来无回!”   “怎么,你也觊觎地藏王之力?”月蓉夫人悠悠一笑,“那样强大的力量,果然大家都很想要呢。”   “小人不敢,小人只想将她献给门主和夫人。”那男声马上紧张起来。   “唔,看来我也得准备准备了,也不知道她对魂魄之力的掌控到什么程度了。”月蓉夫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而且他们好像也走远了。豆助圣圾。   我悄悄的从房门探出头往外看,月蓉夫人的蓝色衣群飘过拐角的位置,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我压抑着心中想要跟上去的冲动和念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月蓉夫人的事情现在不能急,还是找到玲珑和剑君白最要紧。   我左右看看,还是没有桂圆的影子。不过也没有其他人靠近这里,我又缩回了那堆杂物后面,悄悄藏着,希望桂圆能快点儿找到剑君白和玲珑。   我蹲在那里,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月蓉夫人和那个男人刚才的对话。他们提到天星五鬼局,以前苏老头住的那个镇子里也有。不过被破坏了。曾经苏老头也说过,天星五鬼局很多,但是具体有多少我没有概念,现在一听还差十二个,我忍不住心中不安起来。   这天星五鬼局到底是做什么的,苏老头根本不知道,我以前只以为这天星五鬼局或许只是对养鬼有利,但是现在感觉完全不止这样,这里面肯定牵扯到某个很大的阴谋。   还有刚才月蓉夫人的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她跟小李子果然是有勾结的,而且这里是地藏王宫也没错,再看她在地藏王宫里来去自如的样子,肯定对这里十分熟悉,她居然还在楚江王面前演戏演了那么久,装什么圣母白莲花,楚江王都被她骗了,还以阎罗之名为她担保,想想真是哔了狗了。   我有些气呼呼的,恨不得现在就追出去把月蓉夫人用魂魄之火烧死,可我不能这么做,且不说我乱跑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月蓉夫人如果灰飞烟灭了,那她是奸细的事情,除了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再也没有人能证明了。   “米饭米饭,你快跟我来!”桂圆终于回来了,小手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就往外跑。   “是不是发现玲珑他们了。”我急忙问他。   “我找遍了这里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发现玲珑和剑君白,但是有一处密室,我进不去,不过你可能可以进去。”桂圆小脸绷得紧紧的。   “你进不去,我怎么可能进去?”我奇怪的问桂圆。   “因为我感觉到哪里有地藏王的气息,和佛珠上的一模一样,中正平和充满慈悲的地藏王的气息。”桂圆看向我。   地藏王!   我立刻加快了脚步,难道桂圆发现的密室,是囚禁真地藏王的地方?那假的地藏王呢,我赶紧问桂圆有没有发现假地藏王,还有月蓉夫人,我刚听到她说话了。   “月蓉夫人我也找到了,离你刚才藏身的地方不远,不过她现在不重要,如果那个密室里,真有地藏王,我们把他放出来,比抓住月蓉夫人重要一万倍。”桂圆的小脸上充满凝重,“不过那里虽然没有守卫,但是不好进去,你到地方就知道了。”   我们一路躲避着路过的阴魂鬼物,飞速的朝密室靠近,走过一道盘旋的斜坡,我感觉这个位置已经在地藏王宫的中心了,拐了个弯,一扇石门出现在我面前。   桂圆指着门说:“就是这里,你去试试。”   石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打磨的十分光滑,甚至连把手都没有,桂圆说四周并没有什么机关可以打开石门,他已经找过了。我掏出口袋里的佛珠带在手腕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手掌贴在了石门上。   温暖,如同初春的阳光沐浴在身上,明明触手是冰冷的石门,却传递给我这样一种截然相反的感觉。我仿佛呼吸到天堂的气味,充满奇异的,令人心情平静的芳香,我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味道,只是在这香味之中隐隐感受到一股怜爱之意。   我敢肯定这味道我从来没闻过,可我却感觉无比熟悉,我心中愈发肯定地藏王就在门后,恨不得立刻穿过石门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念头刚在我脑海中形成,我就感觉手心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跌去,我立刻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片芳草地中。   头顶是碧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阳光明媚而不晃眼,脚下是缀满野花的茵茵绿地,空气中漂浮着清新的香味,一只白兔从我脚边飞快的跑过,追逐着一只五彩的蝴蝶。   这是哪儿?我刚才明明在地藏王宫里啊,我马上转身往四处看,石门呢,我怎么到这来了?   手腕上的佛珠发出一串哗啦啦的响声,我低头看去,只见佛珠上发出的金色柔光,愈发明亮了。   先不管我是怎么来的了,地藏王肯定在这,我先找到他再说。   我往远处望了望,前面的坡上有一棵很大的树,其他方向都是草地,我站的位置似乎在一片洼地中,反正视野受限很厉害,于是我干脆先往那棵树的方向走过去了。   望山跑死马,那树看着不远,走了好久却都走不到跟前,而且我发现羽纱衣似乎失灵了,我怎么往里灌魂魄之力,它都保持着轻纱的样子,完全没任何反应。   我只能靠着自己的两条腿往那树的方向走,走了大约半个钟头的时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看那树很近,却走了这么久了。   我是以常识来判断那棵树的大小的,然而真的走到树的附近,我才发现那棵树原来高耸入云,简直堪比摩天大楼。粗壮的树干恐怕得五六十个人成年人手拉手才能环抱,枝桠更是遮天蔽日。   我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这棵巨大无比的树,心里的震惊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什么树才能张这么高这么大啊!   不过这棵树的位置比较高,站在树下往四周看,视野马上变得开阔了许多。这仿佛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绿地,看不到任何建筑,也没有一个人影,我绕着大树走了一圈,四面八方都没有区别。   这怎么办,我该往哪里走才对呢,还是说这树有什么其他奇特之处我没有发现?   我又绕着树走了两圈,这树除了异常粗壮高大,确实没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我抬头看了看这树的枝桠,有了,我爬到树上去再看看,或许会有别的发现呢?   ☆、140 奇异幻境   我卷起袖子提起裤腿,爬树这事我小时候没少干,跟着大院里的男孩子去掏鸟窝,偷苹果,爬慢点儿就抢不到了。小时候调皮像男孩子。为这事没少被我妈教训,说我没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不过训归训,训完了我还是老样子。   这树长得直溜溜的,我也好多年没爬过树了,爬的十分费劲,好不容易踩上第一根横出的枝桠,我扶着树干长长舒了口气。   “死丫头。你怎么又爬树了!”我妈的声音忽然从树下传来。   我条件反射的蹲了下去,将自己藏在茂密的枝叶之间,咦,不对啊,我妈怎么会在这。我立刻往树下看去,草地不见了,我妈叉着腰站在树下,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满脸都是怒气。   “我马上下来。”我打量了一下,爬上去的时候感觉也不高。怎么这会儿看我妈,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爬到很高的地方了呢?我先坐在了粗壮的树枝上,然后顺着树干溜了下去,脚踩到地面,发现自己比我妈矮了一大截。搞什么鬼,我明明比我高半个头好吗?   我低头一看,衣服还是刚才的衣服,然而我却变小了,手也小了腿也短了,变成了十岁左右的样子,再转头去看那棵树,哪儿有刚才的高耸入云,明明就是我们镇子外面那棵大榆树。   “又把衣服搞这么脏,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能不能别学那些皮小子上高爬低,赶紧回家吃饭!”我妈在我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转身就走。   我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回到小时候了,这是传说中的穿越吗?   “还不走!你作业写完没有!”我妈回头狠狠瞪我。   “来了!”我赶紧跟上去。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我觉得我肯定不是穿越了。我手腕上还带着佛珠,我口袋里还有剑君白给我的玉牌。我怀疑我应该是进入了某种迷阵,只是我暂时还看不出这迷阵的作用。   我跟着我妈回了家,还是以前的老房子,我爸已经做好了饭,见我回来,在我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赶紧洗手吃饭了。”   “她刚又爬树去了,你也不说她两句,你看把衣服蹭的,就你老惯她,把她惯成假小子,将来嫁不出去,你就高兴了你!”我妈恨恨白了一眼我爸。   “哎呦哎呦,她才多大,你这心操的也太早了。”我爸笑呵呵的回了我妈一句,在围裙上抹了下湿漉漉的手,端菜去了。   我洗手的时候,特意在家里转了一圈,和记忆里的小时候,好像有些不同了。我家虽然并不是什么贫困户,但是我小时候大家伙条件都不算好,国民生产力放在那里呢,谁家也不能说富裕的很。   可这房子虽然是小时候的老房子,里面的家具什么的都还挺新,洗手间里居然还有洗手池,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明明是用个搪瓷盆子来着。   我更加确定我不是穿越了,这不是我家,这只是一个幻境,我爸跟我妈也不是我爸妈,他们是幻境里的产物。   “别演戏了,我承认你的迷阵用的很高明,但是你毕竟不是我,小时候的事情虽然我记得并不是非常清楚,但是你这幻境在我眼里,也算得上破绽百出了。”我站在饭桌前,直直看着我那一双假爸妈。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妈的表情显得很担心,“是不是刚爬树碰着头了,来我看看。”   我妈说着就来摸我的脑袋,我爸也一副很担忧的样子。   “别碰我,你不是我妈。”我一把打开了她的手。   “这孩子,我不就训了你两句吗。”我妈显得特委屈,“大不了以后我不说了,你快来让妈看看你的头。”   我妈硬是把我拉了过去,仔细的在我脑袋上摸索起来,似乎想找到那个她假想中的,被磕碰到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她不是我真妈,但是她那满脸担忧的表情,还有她温暖的双手,都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我妈原来这么温柔的想法。   记忆中,我妈是个要强而且刀子嘴的女人,我小时候可没少挨她打,或许只有在我生病或者写作业撑不住趴在写字台上睡着的时候,她才会对我露出温柔的眼眸,只是都在我看不到的时候。   所以我小时候特别希望,我妈和院里刘小龙他妈似的,总是笑的柔柔的,说话声音也轻轻的,特别好看,特别暖心的感觉。   “哎呀,怎么有些发热。”我妈的手摸完我的额头,又去摸她的额头,后来干脆将她的额头抵在了我的额头上。   “小凡,你先喝碗鸡蛋汤垫一下,妈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别是发烧了。”我妈说着,催促着我爸赶紧给我盛汤。   这到底是什么迷阵,什么幻境,为什么我感觉一切都这么真实。可眼前的我妈并不是我妈,我妈才不会因为我跟她顶嘴而服软,她会直接把我抓过去,抽我屁股,然后再摸我脑袋是不是碰着了。   我捧着汤碗,我妈见我半天不喝问我是不是太烫了,拿起瓷勺一边帮我搅着,一边替我吹凉,我愣愣的看着她,这哪儿是我妈会做的事,虽然我小时候曾经无数次希望她是这样的,可我妈的性格并不是这样的。   “小凡,你快试试还烫不烫了,不烫就赶紧喝了。”我爸催促着我。   “你们不是我爸妈。”我说着,鼻尖居然有些发酸,“虽然我曾经希望妈是那种很温柔的女人,但是她不是,她就是那种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性格,手动的永远比脑子快。她虽然刀子嘴,但是做的事情都是为我好,为家好,我以前讨厌过她要强的性格,但是她的性格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我妈真的这么温柔,不争强好胜,我们家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家老佛爷就是老佛爷,我不要这个假妈,你们滚开!”我一把摔了汤碗,稀里哗啦的破碎声中,眼前的一切都仿佛被热气蒸腾那样扭曲了起来。   我爸妈不见了,饭桌不见了,老房子不见了,我站在我饭馆的收银台后面,小张将一壶菊花茶“咚”的放在我面前。豆助见号。   “我说大老板,您又发什么愣呢,该开张做生意了。”小张郁闷的撇撇嘴,把写着“今日特惠”的小黑板从收银台后面拿出去,放在了门口。   大太阳晒在小张脸上,他眯起眼睛手搭凉棚看了看左右,然后推门进来了。   “李大叔不是说今天介绍个洗碗工过来吗,怎么还没见人,这都十点了,再过一会儿,吃饭的就要来了,我又不能劈开了一边洗碗一边跑堂。”小张歪在收银台旁边。   上午十点?我转头看了看后面墙上的挂表,我们以前哪儿这么早开过门做生意,我立刻拉开了收银台下面的柜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对着本子杂物,哪儿有什么白瓷碗。   “哦,我刚把米饭蒸上了,不过你还是去看看水放的够不够吧,我怕又和昨天一样,蒸出来的饭硬了,寿材店的伙计说吃的胃里顶的慌。”小张嘿嘿一笑。   小张什么时候帮我蒸过米饭,寿材店的伙计又什么时候来我店里吃过东西,整条鬼街,除了李大叔,根本没人到我店里吃饭啊。   “小凡,一会儿送两个盖浇到我那啊,一个土豆丝的,一个鱼香肉丝。”隔壁纸人铺子的马大婶笑呵呵的推开了我的店门,“钱等会儿到我店里结。”   我直愣愣的看着她,这是怎么了,马大婶平时看见我跟见了鬼似的,怎么会来我店里要吃的。   小张见我不吭声,赶紧应下来,马大婶走了,小张皱着眉头戳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说米饭,你今天怎么了?”   ☆、141 我的渴望   小张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我的眼神里尽是怪异:“你该不会忙傻了吧,后厨菜还没切呢,你想什么呢?”   “今天几号?”我下意识的脱口问出。   “二十号啊,怎么。是不是看我这么辛苦,打算提前发工资了。”小张搓了搓双手。   “几月二十号?”我继续追问。   小张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六月二十号,不是米饭,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你是不是昨天跟你男朋友吵架了。”豆双圣才。   我男朋友?我哪儿来的男朋友,六月二十号,我还不认识连卿航呢。玲珑到我店里闹那一场的时候,明明是七月的事情了。   小张见我不吭声。赶紧站直了:“我说米饭,该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那个陈一嘉胆子也真大,居然敢跟你吵,看他今天晚上过来的时候,我不剥了他的皮做下酒菜。”   陈一嘉?他怎么成了我男朋友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不对不对,六月二十号的时候,我根本不认识陈一嘉。   我感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若说之前那个我假爸妈的幻境还比较贴近真实。这次这个饭馆里的幻境,却完全和我的生活不一样了。   一向从来不插手后厨的小张,居然帮我蒸米饭,鬼街其他店铺里的人,在我这里订饭吃,还有陈一嘉,就算我们认识,他也不在江城啊,怎么会是我男朋友?这简直太莫名其妙了。   “我说大小姐,大老板,大厨,您回回神行吗,开火了,隔壁俩盖浇你忘了啊,再过一个小时不到就是饭点了,你今天是不是打算忙死我啊!”小张快抓狂了。   “饭点关我们什么事。我们的白瓷碗呢,我们做的不是鬼客生意吗?”我试探的问小张。   “哎呦,大白天的你说梦话呢啊,我们虽然在鬼街开店,可我们做的一样是活人生意。什么时候招待过鬼客啊。”小张简直无奈至极,“你一个连晚上都不敢看鬼片的人。还鬼客生意,你看你今天不是发傻,是脑子里进水了,赶紧耳朵拽开跳几下,把水放出来。”   我笑了,我已经明白了这个幻境的作用,我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坐在了一张桌子旁边。   “普通的饭馆,正常的收入,还有个贴心的男朋友,这是我刚开这家饭馆的时候,最想要的生活。这幻境里的一切,都是在模拟我脑中曾经的愿望,我说的没错吧。”我微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小张。   小张的脸骤然模糊起来,身边的一切都在旋转,我眨了眨眼睛,忽然身边一片漆黑。我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在召唤我,就从不远的地方传来,我抬脚轻轻朝那边走去,一扇门出现在我面前。   我推开房门,里面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屋子的地面上画满了奇异的纹路,组成一个巨大的圆阵,月蓉夫人双目紧闭,蜷缩在圆阵的正中央。   我的心猛地一揪,手一抖,“当啷”一声,一把匕首从我手中掉下来,落在了地上。月蓉夫人皱着眉翻了个身,不过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杀了她吧,你不是一直想杀了她吗,杀了她,就没有人会栽赃陷害你,也没有人会阻挡在你和楚江王之间,杀了她,你魂魄之中的封印就会烟消云散,更不会招来那么多觊觎你力量的人,杀了她,你的生活会变得比现在好一百倍。”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带着入骨的诱惑,直达我的心底。   我现在是在我的魂魄之中吗,这个房间,就是月蓉夫人曾经一直在的地方吗,地上的圆阵,就是她自我封印的阵法吗?   我不自觉的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一步一步朝着月蓉夫人走过去。我感觉我心里有股浓重的怨气在不停翻滚,让我恨不得将月蓉夫人千刀万剐。   我举起了握着匕首的手,对准月蓉夫人的脖子,猛地往下刺去,就在匕首差一点儿就刺进月蓉夫人脖子的时候,手腕上的佛珠哗啦啦一响,我骤然清醒,一把扔开了匕首。   “就算月蓉夫人有罪,也该押到阎罗殿去,由阎罗审问。而且我要她亲口承认曾经对我的陷害,承认她和阴煞鬼门之间的勾结,承认她对楚江王是假意迷惑!”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吼起来,“你是谁,你出来,有本事就不要藏头露尾的。”   “嘻嘻,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倔嘛。”月蓉夫人消失了,眼前重新亮堂起来,我依然站在那棵巨大的树下,只是这一次,我对面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同样的头发,同样的身材,还有那七分像的面孔,她嘴角带着一抹哂笑,黑色的长裙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凹凸有致的线条。   我终于看出她与我到底哪里不同,虽然曾经魂魄之力苏醒,让我也变漂亮了许多,但是我依然是那种并不会引人注目的女人,而我面前的这个她,眼角眉梢都含着一股轻佻的魅惑。   “你不是在百魂祭吗,怎么到地藏王宫来的,而且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桂圆呢,你把他怎么样了?”我紧张的盯着面前的她。   “我早就说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既然你能进来的地方,我为什么进不来?”她裙摆轻摇,缓缓靠近我,然后伸开了手心,“至于桂圆,你说的是这个小东西吗?”   她手心躺着一颗圆溜溜的果实,和桂圆给我吃的那种果实一模一样。我心里骤然腾起熊熊怒火,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你杀了桂圆?”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体内的魂魄之力忽地从手心里钻出,火舌舔上她细白的颈子。   “哈哈哈哈哈。”她仰天大笑,“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吞噬我,你根本不甘心做一个容器,你也想控制这庞大的魂魄之力,你想取地藏王而代之,别否认了,你舍得疼你爱你的人吗,你舍得你那些亲朋好友吗,你舍得放弃这强大的力量吗?”   她的眼睛直直盯着我,黑裙在魂魄之火中熊熊燃烧,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的眼神让我害怕,我不自觉的松开了手,甚至后退了几步。   “米晓凡,你承认吧,面对你心底最深切的渴望,你不仅想做个人,你还想做个有强大能力的人,你想要掌控你的生活,掌控你的一切,你才不甘心任凭别人摆布,最后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结局。”   “你知道地藏王代表的是什么吗,不是慈悲,不是怜悯,而是愿!当初他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给与他强大力量的,不是他的善心,而是他的愿望!你的渴望越强,你的能力越大!还记得你的魂魄之力是如何苏醒的吗,还记得你的魂魄之力是怎么一步步变强的吗?”   “是你自己想要变强,是你自己渴望力量,月蓉夫人的封印才会提前松动,地藏王的魂魄之力才会前提释放!不要把什么都归咎在别人头上,这一切的后果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你要用你的力量保护你想保护的,得到你想得到的,所以你刚才对我释放了魂魄之火,现在我也要被你吞噬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另一个你,等地藏王要拿回魂魄之力的时候,你就会消失了!”   她在金色的魂魄之火中癫狂大笑,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痛苦,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明知我有魂魄之火,刚才为什么不躲开!”我朝着她大吼。   “你忘了吗?”她的身影在火焰之中已经极为淡薄,却依然含笑望着我,“我们的融合,不可阻挡!”   ☆、142 黑袍男人   我觉得我要疯了,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收回魂魄之火,这一次魂魄之火居然异常听话,在她消失之前。我终于将魂魄之火完全收回。她看起来极度虚弱,只剩一个淡薄的几乎看不清的影子,然而她依然在对我笑。   “你看,你不是做的很好吗,你开始能够控制体内的魂魄之力了。我说了,你的渴望就是你力量的源泉。”她的声音轻的仿佛从遥远的风中飘来,“你不想消失对不对,那就让我来代替现在的你。你的愿望都不够强烈,只有我的执念才能完美的控制你的魂魄之力。”   虚幻的影子,朝我缓缓伸出手,笑容中带着蛊惑,我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回响,接受吧,反正她原本也是你,一切不会变得有什么不同,而且你还会比现在更强大。你能得到一切你想要的,没有人能再诬陷你。没有人能再阻拦你,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你的愿望,全都会实现。   我原本已经魔症一般朝她走了过去,任由她抓住了我的手,可是当那句“你的愿望,全都会实现”在我脑海中响起,我忽然发现了不对劲,魂魄之火透体而出。豆双坑才。   “米晓凡,你疯了吗?没了我,你也会消散的!”她对着我尖叫起来。   “你不是我,你也不是她,你还是幻境。”我看了看她的脸,“我承认你的手段很高明,我差一点儿就被你骗过了,可惜你还是露了破绽。你一直在引导我。之前你希望我沉溺在曾经的愿望中,发现我不中计,你又换了种方法,让我产生新的渴望。”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想死。我也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我想保护我爱的人。我的家人朋友,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用这力量去得到什么,或者利用这力量去实现什么目的。与完全掌控这力量相比,没有这力量,我才会过的比现在好一百倍!”   魂魄之火骤然熄灭,眼前的她也彻底消失,身后的巨树不见了,脚下的芳草地也不见了,耳边传来阵阵梵音,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莲花池。   宽阔的莲叶挨挨挤挤的铺在水面上,一支支莲花或全开或半开,点缀其间。看不见边际的莲花池中,有一条莲叶组成的小道,我尝试着踩上去,发现那叶片居然完全能够承受我的重量。   我顺着莲叶组成的路往莲花池的深处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梵音越来越近,一朵硕大无比的莲花台出现在我的视野当中。一个头戴宝冠,身披天衣的人盘膝坐在莲台正中心,他脸上带着一副面具,我无法看到他的长相,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就是地藏王。   手腕上的佛珠开始轻轻颤动,我伸出手,缓缓抚上莲台。   “离开,快离开这里。”一个完全陌生,却又让我感到极度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地藏王?你是地藏王吗?你怎么了?”我心里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二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领兵攻打阎罗殿的地藏王又是谁,你是被人囚禁在这里的,还是自我封印在这里的?我到底是谁,我真的是你制造出来的吗,百魂祭里的影子,是不是我的恶?你怎么才能拿回你的魂魄之力,地府之乱如何才能平息?”   “快离开,他要来了!”地藏王再一次警告我。   谁,是谁要来,他来了又会怎么样?我的朋友在哪儿,玲珑和剑君白在哪儿?   没有回答我,一股大力从莲花台上传来,我被推的直接跌坐在地,眼前依然是那扇冰冷的石门,桂圆急急把我扶起来:“米饭,你怎么了,里面是什么样的?”   “桂圆?你没死?”我惊喜的拉着桂圆的手。   “你有病啊,一张嘴就咒我死,我哪儿招你惹你了。”桂圆没好气的松开了扶着我手。   然而他嘟嘴生气的样子,落在我眼里却显得分外可爱,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真好,原来一切都是幻觉。   不,不全是幻觉。   我想起在莲台上看到的人,那肯定是地藏王没错了,那么之前我见到的那些幻象又是什么,是地藏王对我的考验,还是地藏王为保护自己布设的迷阵?   “桂圆,玲珑和剑君白不在里面,里面的情况,说来话长,我们先找到玲珑和剑君白,然后离开地藏王宫再说。”我扯了下桂圆的衣服,他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不会这个时候跟我闹脾气没完没了。   “可是除了这里,别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没有找到玲珑和剑君白啊。”桂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我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既然找不到玲珑和剑君白,说明他们或许根本没有被抓来地藏王宫,只是他们的气息到了活大地狱就消失了,所以让我们误以为他们被抓来了。   既然他们不在,我们还是先走为妙,虽然我很想顺手把月蓉夫人也绑走,但是现在条件不允许,我们在敌人的大本营里,势单力薄,动静太大肯定走不了。刚才地藏王着急让我离开,说明地藏王宫里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危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回阎罗殿去说明一切,阎罗们肯定会想办法来营救地藏王的。   我和桂圆打算溜回进来的那个溶洞,然后再悄悄出去,谁料到我们刚从甬道走出去,就被一大群鬼物团团包围。   “原来你也进不去。”一个浑身被黑袍笼罩的人,从鬼物之中缓步走出,“我还以为你能打开石门,可惜啊,真是可惜了。”   我心头一片震惊,我还以为我和桂圆进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原来我们早就被发现了,只是不知道是何时发现的,难道是那个鬼眼珠?   “你是谁?”我伸手挡在桂圆面前。   “你到我的王宫来,却问我是谁,这是不是太可笑了?”黑袍男人从宽大的袖口之中,伸出一根手指,我手腕上的佛珠立刻剧烈的抖动起来,“怎么,很意外吗?”   我睁大眼睛死死瞪着手腕上的佛珠,怎么可能,我明明在石门里看到了地藏王,可面前这个黑袍男人又怎么能让佛珠起反应,难道他也是地藏王,或者,地藏王的分身?   我感觉自己已经糊涂了,之前地藏王说,他就要来了,指的就是这个黑袍男人吧,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如果他是地藏王的分身,又怎么能让地藏王对他忌惮无比?   我很想质问黑袍男人,石门里的地藏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听他刚才的话,他似乎是无法进入石门里面,更无法见到地藏王的,所以我只是警惕的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既然来了,还是留下小住几日再说吧,我地藏王宫中还是第一次迎来你这样的贵客,若是不款待一番,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我们地藏王宫无礼。”黑袍男人轻轻一笑,退入鬼群之后。   “不好意思,我不想在你这里住,我向来不喜欢黑漆漆的地方,而且你的品味,啧啧。”我故意嫌弃的抬头看了看溶蚀的洞顶,然后朝黑袍男人投去鄙视的目光,“实在是不敢恭维。”   “那就只能委屈你了呢。”黑袍男人的手轻轻一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客人到客房里去!”   鬼物如同流水一般朝着我奔涌而来,我反手将佛珠扔给桂圆,张开双臂,魂魄之火骤然爆发。   “你以为你想留,就能留得住我吗!妄想!”   ☆、143 交手月蓉   众多的鬼物冲入我的魂魄之火当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灰飞烟灭,魂魄之火顺着甬道喷涌而出,成片的阴魂鬼物成为我魂魄之力的养料。金色的火焰将整个甬道照的通明。根本没有一只鬼物可以近的了我和桂圆的身。然而鬼物依然不断涌出,完全不怕灰飞烟灭似的,如同飞蛾扑火般涌入我的魂魄之火。   “桂圆,走!”我回头招呼了桂圆一声,就在那个刹那,一道隐藏在众多鬼物中的黑光忽然穿透我的魂魄之火,直直钻入我的眉心。   我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窟,魂魄之火骤然收缩。我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上白霜,白霜越来越厚,渐渐成为一层寒冰。体内的热流运转速度一下就缓慢起来,无论我如何催动,魂魄之火依然越来越小,由刚才的汹涌澎湃,渐渐降低至只能维持在我身体周围一米左右的地方。   “米饭,你怎么了!”桂圆张开十指,粗壮的鬼藤从他手上窜出,巨蟒一般盘绕起来。挡住了所有鬼物,在我们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层。   “桂圆,你快走,那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压制住了我的魂魄之力,我快撑不住了,趁着他们现在看不到这里的情况,你赶紧逃出去,回阎罗殿说明一切,让楚江王来救我。”我飞快的低声交待桂圆。   “不行,他们肯定会抢夺你的魂魄之力,你会死的!”桂圆很着急,因为那些鬼藤在外面无数鬼物的攻击之下,已经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不去搬救兵,我们俩都得交待在这!”我狠狠瞪着他。“快走!”   桂圆一咬牙,将佛珠向我抛来,挂在了我已经冻结的手腕上,他自己则变成了一条细细的草藤,立刻钻进了地下的一个小洞里。   鬼藤失去了桂圆的支持。不多时便四散崩碎,我的身体已经完全被冻结。眼前一片模糊。   “把她抬到我的房间去。”黑袍男人淡淡吩咐了一句,我立刻被一群鬼物抬起来,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因为极度的阴寒,不仅我的身体麻木了,我的思维也在逐渐麻木,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座冰雕,我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活活冻死。   我被抬到了一个很大的溶洞屋子里,立在正中间,然后那些鬼物全都退散了出去。隔着厚厚的冰层,我只能看出这屋子里有灯光,其他什么都看不清。   黑袍男人走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他脱掉了黑袍,然而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抚摸着我的脸,一寸一寸仔细勾画着我的眉眼,最后他居然把嘴凑了上来,对着我嘴巴的位置,隔着冰层贴了上来。   如果不是我感觉体内的魂魄之力立刻从口中渲泄而出,我肯定要以为这个黑袍男人是不是打算占我便宜。体内的魂魄之力被他源源不断的吸走,热流在减少,变细,流动的速度更加缓慢。   原本就已经被冻得思维僵硬的我,依然震惊到无以复加,这个黑袍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能吸收我的魂魄之力?   “真是美味的力量。”黑袍男人的嘴唇离开了我,“睡吧。”   他的手指抹过我的脸,我的眼睛不自觉的闭上了,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睡眠当中。   “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他的根基在阳间,去摧毁他,快去摧毁他!”地藏王的声音破开空间传入我的脑海。一股热流从手腕的位置传来,我感觉体内已经变得十分纤细的魂魄之力又开始转动,我身上的寒冰在融化,慢慢浸湿我的衣服。   我忽然就醒了过来,“咔嚓”一声轻响传进我的耳朵,我感觉身上的冰层已经变得极薄,于是我一用力,冰层顿时碎裂。   手腕上的佛珠散发着柔和的金光,我被冻得麻木的身体飞快的恢复着知觉,房间里没人,但是我来不及查看,活动了一下腿脚,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   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从口袋里掏出被冻得硬梆梆的果实,我用力的嚼碎咽下去,飞快的从房里跑了出去。   没有逡巡的鬼物,可我不认得路,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终于,我在地上发现了一些细微的荧光,是桂圆之前洒下的草籽!   我顺着荧光开始往外跑,边跑边拼命催动所剩无几的魂魄之力,一团鬼火发现了我,我立刻从指尖弹出一颗火珠,鬼火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被烧成了一团金色的火焰。   我马上过去伸手将火焰吸收,体内的魂魄之力稍微壮大了些,然而只有小小一丝,如果说我从前体内的魂魄之力像是一条水量充足的河流,此时我的魂魄之力已经变成了几乎要干涸的小溪。   然而我只能冲出去,无论谁阻挡我,都要成为我魂魄之力的养料!   鬼火发出的尖叫虽然短,但是依然惊动了其他鬼物,我悄悄躲进一个溶蚀的房间里,当那些鬼物靠近的时候,一条火线从我手中窜出,飞快的将那一群鬼物缠绕了起来。燃烧的鬼物再次成为我魂魄之力的养料,我用最快的速度吸收了金色火焰,继续往外跑。   我就这么一边跑,一边消灭着沿途的鬼物,体内的魂魄之力逐渐的增长着,只是和从前相比实在微不足道。我心里很急,跑了这么久还没跑出地藏王宫,万一被那个黑袍男人发现了,我肯定又要被抓回去。   “走这么急,要去哪儿啊。”月蓉夫人一身蓝色衣裙,悠悠从拐角处转出,“怎么来了也不多留些日子。”豆双系号。   “你这个叛徒,奸细!罔顾楚江王对你一片情意,你居然勾结假地藏王,图谋不轨!”我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四周情况,除了月蓉夫人,暂时还没有其他鬼物出现。   月蓉夫人看着我的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贱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这么猖狂,今天我就让你尝尝厉害!”   月蓉夫人手中立刻多出一把月白色的纸伞,伞面一转,无数鬼头便狰狞尖叫着朝我冲来。   我的魂魄之力虽然变得弱了许多,但是操控起来却比从前得心应手,甚至如臂指使。我十指交叉挥出,十道火线组成一张火网朝那些鬼头罩去,鬼头在火网中顷刻便灰飞烟灭,火网上的金色火焰反而更加明亮。   然而月蓉夫人并没有就此气馁,张开的纸伞向我猛地挥来,更多的鬼物甚至阴煞从纸伞中蹿出,四面八方朝我涌来。我控制着火网猛的一收,火网将我团团包裹,那些鬼物再次成为我魂魄之力的养料。   我感觉月蓉夫人根本不能拿我怎么样,但是她这么无休止的纠缠下去,迟早会把黑袍男人引来,一条火线从火网上弹出,朝着月蓉夫人的方向直奔而去。月蓉夫人抽身急退,继续挥动纸伞召唤阴魂。   我没有追她,而是继续沿着桂圆洒下的草籽往外跑,我已经顾不得火焰是不是太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因为我已经看到了眼前的出口,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   更多的鬼物从四面八方向我用来,无论什么样的攻击,都无法穿透我的火网,我不敢回头,卯足了劲儿冲出了洞口,羽纱衣立刻张开,拖着我从空中滑落到地。   终于出来了,我连口气都没敢多喘,拔腿就继续往前跑,回过头,密密麻麻的鬼物从地藏王宫的无数洞口朝我直追而来,月蓉夫人也在其中,唯独不见那个黑袍男人。   难道他现在不在王宫里?   ☆、144 抓住她了   我几乎抑制不住回头的冲动,整个地藏王宫,只有那个黑袍男人能够克制我体内的魂魄之力,再多的阴魂鬼物我也不怕,因为他们如果敢靠近就只有一个下场。成为我魂魄之力的养料。   可我并不敢确定黑袍男人到底在不在,所以我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赶紧继续往前跑。魂魄之力远没有之前充足,羽纱衣的速度慢了很多,身后追逐的鬼群越来越近,而百魂祭在视野尽头还只是一条黑色的线。   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得让魂魄之力壮大起来,现在的魂魄之火只能堪堪裹住我全身。而且火焰层太薄了,如果那些阴魂鬼物不计伤亡的冲击,他们身体的某个尖锐的部分,比如说鬼牙,鬼爪就会在燃烧殆尽之前伤到我。   我猛地回头,挥出一道火网,冲在前面的鬼物躲闪不及,立刻惨叫着被烧的灰飞烟灭,然而火网面积有限,更多的鬼物绕过火网朝我冲来。   忽然我心中一动,抽出一根火线连接在火网上,像打渔那样控制着火网私下兜转。这样效率果然高了许多,火网更大,火舌也更长。可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由于不停吸收阴魂鬼物的魂魄之力。火网在不断变大的过程中,也变得开始难以控制。我不得不收回更多魂魄之力,将火网维持在一个可操控的大小上。   身体周围的魂魄之火越来越多,鬼物依然前赴后继仿佛无穷无尽,月蓉夫人打着纸伞立在鬼群当众,她的面容被纸伞遮去大半,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我心里发了狠,如果那黑袍男人不在。那我今天干脆把月蓉夫人抓走,将她带回阎罗殿去,看看楚江王打算怎么处置她!   火网在空中挥舞不停,我假作不经意的朝月蓉夫人的方向靠过去,一道火线忽然从火网上弹出,直奔月蓉夫人而去。   缠住了!   我心里忍不住一喜。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被火线缠住的月蓉夫人仿佛气泡一般“噗”的消散了,原来这个一直浮空在众多鬼物之中的月蓉夫人根本是个幻影。   “呵呵,如果不是你体内的魂魄之火有克制万鬼的作用,就凭你那点儿微末的本事。你以为能抓到我?”月蓉夫人的纸伞忽然朝着我兜头罩下,我眼前一花,进入了一个充满朦胧雾气的幻境之中。   “我的十三根伞骨都取自同一个前面阴木,经过万千阴魂洗练,我看你破不破的开!”月蓉夫人言语未落,身边漂浮的雾气瞬间变成了无数张牙舞爪的阴煞。   阴煞相比阴魂,实体更加凝练,我现在的魂魄之火想要将阴煞完全消灭,远没有阴魂那么迅速,火网将我团团包裹,火舌从火网的空隙中钻出,不断消灭着四周的阴煞,然而我却开始受伤了。   阴煞没有思想,全凭主人控制,他们不计伤亡的冲向火网,在火线将他们割裂燃烧之前,偶尔会有一两只阴煞的鬼爪会抓到我身上。虽然这比例十不存一,然而阴煞实在太多,越来越多的鬼爪开始在我身上留下伤痕。   虽然魂魄之力在增长,然而火焰层的厚度增加的速度却远远不够,被鬼爪抓伤的地方并没有破皮,只有一道黑色的痕迹,深浅长短不一,然而我却痛的像被撕下了一条肉。   阴煞的攻击恐怕是直接伤在我的魂魄上的,再这么被动防守下去,我怀疑我的魂魄要被撕碎。   “月蓉夫人,你难道只会以多欺少吗,有本事堂堂正正跟我比一场!”我控制着火网膨胀到离身体更远处,希望更长的距离能够消耗阴煞更多的力量。   “以多欺少?”月蓉夫人冷笑出声,“在阳间的时候,你不也总是以多欺少么,所有人都站在你那边,觉得我对你刻薄,可是他们怎么不想想,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发现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关系匪浅,谁能忍得住!你不仅挑拨我和历的关系,还哄的芽芽也不亲近我,我怎么可能容得下你!”豆女丰扛。   “这个问题我已经解释过无数次,我跟楚江王之间清清白白,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至于芽芽,她张到这么大,你陪过她多久,当初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成天都在找妈妈,为什么你回来了,她反倒不喜欢你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冲着月蓉夫人大吼。   “贱人!不要再狡辩了,我和历夫妻三百年,我怎么会看不懂他的心意,芽芽都是被你教唆的!”月蓉夫人怒气冲冲,“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继阴煞之后,血煞也出现了,我异常惊讶,血煞是有肉身的,她怎么能将血煞也困在纸伞之中?血煞比阴煞消灭起来更加困难,我的魂魄之火只能烧伤魂魄,却无法烧损肉身,血煞的肉身成了它最好的防护。   我无法再继续被动防守下去,和黑云沙小地狱里那些奄奄一息的阴魂比起来,这里的阴煞血煞简直太难对付,一不小心我就要受伤,而且血煞给我留下的伤口更加严重,我身上开始出现带血的伤口,我到底还是和人一样,失血会让我更加虚弱。   火网被我收起,在手中束成一条长鞭,我不像连卿航和楚江王那样厉害,只是毫无章法的胡乱挥动着火焰长鞭,也就是仗着魂魄之火犀利,逼得阴煞和血煞不得不躲闪,使得我压力骤减。   然而这样的局面也并未维持多久,虽然阴煞和血煞也只是凭着本能战斗,然而他们比我更加灵活,不多时就找到了对应的方法。   由血煞挡住我的长鞭,阴煞则趁机进攻,没有了火网的保护,包裹身体的火焰给予阴煞的伤害变小了许多,我很快就痛的几乎抬不起胳膊。   月蓉夫人似乎发现了我的虚弱,周身的阴煞和血煞攻击频率立刻降低,她款步走到我面前,小心的保持着安全距离,而我只能撑着膝盖勉强站立。   “啧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脸都伤了。”月蓉夫人冷笑的看着我,“原本就是姿色平庸之辈,这下更是见不得人了。”   “你漂亮又怎么样,楚江王不是照样不要你了。”即便我现在只能逞逞口舌之快,反正我是不会让她开心的。   月蓉夫人怒气冲冲的狠狠挥袖,一个耳光“啪”的落在我脸上,打的我脑子都有些发晕。   “你打我也不能改变现实,你是阴煞鬼门那边的人吧,门主安排你到地府做内应的,我猜的对不对。”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你说你可怜不可怜,你以前是不是以为阴煞鬼门的门主很喜欢你,却没料到他把你送给了别的男人。而你做了阎罗的妻子又如何,楚江王也不喜欢你了,你的女儿也不喜欢你了。”   我一边和月蓉夫人说话,拖延时间,一边暗自吸收着周围的阴气,补充魂魄之力,我悄悄计算着我和月蓉夫人的距离,如果我突然出手,多远的距离可以抓住她。   “贱人!”月蓉夫人咬着牙,忍不住又朝我靠近了一些,指着我的鼻子骂到:“你以为你和历短短几天的交情,能抵得过我们三百年的感情吗?”   “反正你们已经和离了。”我撇撇嘴,“三百年的感情,也不过是过去式了,你总挂在嘴边,累不累啊。而且你一个奸细,反倒爱上了你接近的目标,这也太不合格了吧。”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月蓉夫人表情狰狞的大吼。   我猛地从地上窜了出去,一直没有动用过的羽纱衣带着我突然扑向月蓉夫人。   抓住了!   ☆、145 不是时候   魂魄之火缠上月蓉夫人的身体,幻境骤然崩散,我和月蓉夫人双双跌落在沙地上,原本我就已经满身伤口,这一下疼的眼前发黑。差点儿就晕过去。然而我死死抓着月蓉夫人胳膊,她怎么挣扎我都不松手。   月蓉夫人忽然不管我了,冲着天空大喊一声:“历,救我!”   我一怔,马上回过头去,楚江王带着桂圆飞速的靠近,还未到达,手中鬼王鞭已经出手。   鬼王鞭准确的卷住了月蓉夫人的腰。促不及防之下,将她拉到了一边,我立刻被重重鬼物包围,桂圆飞身扑过来,粗壮的藤条为我撑开了一片防护。我已经没有力气控制魂魄之火,让桂圆赶紧离开,桂圆根本不管,自己扯过我手腕上的佛珠捏在手里,担心的看着我,“米饭,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我不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耳边鬼王鞭的脆响接连不断,藤笼忽然被勾起,桂圆撤了藤条。楚江王一手拉着月蓉夫人,一手抱着虚弱无力的我,看了一眼桂圆,“走!”豆巨长圾。   我们一路撤退到百魂祭南岸,楚江王才将我放了下来,我直接坐倒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看着他和月蓉夫人。   “蓉儿。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楚江王淡淡看着月蓉夫人。   月蓉夫人仰头看着楚江王,眼泪忽然滑落眼角:“历,我承认我嫉妒她,因为她的出现,你对我都不似从前好了,你最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以她为中心在打转。”   “她的身世成谜,你在典籍室里四处查找,阴煞鬼门的人要害她,你还派出阴兵保护她。你连阎罗私印都给她带在身上,我是你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恨。”月蓉夫人满脸凄楚。   “可她是什么身份你也知道了,整个地府都不允许她有一丝闪失,如果她落在阴煞鬼门的人手里,你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楚江王的眉头微微皱起来,“蓉儿,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还不是都是因为她!”月蓉夫人怒吼起来,“你刚才也看到了,如果你再晚来一步,她就要杀了我!”   “她不会杀你的。”楚江王轻轻摇头。   “你就这么信她,你就不信我!”月蓉夫人一把从头上扯下支簪子,盘起的长发瞬间飞散,她将簪子狠狠扔在地上,“这是我生下芽芽的时候你送我的,今天还给你!”   月蓉夫人说着,转身就要走,楚江王一把抓住了她。他捡起地上的玉兰簪,将月蓉夫人的头发拢了拢,重新插了上去。   “带着吧,芽芽留在阎罗殿了,你带着这个,至少算个念想。”楚江王看着玉兰簪的眼神有些恍惚。   月蓉夫人的脸上露出两分惨笑,一把推开了楚江王,飞身离开了百魂祭。   “你就这么放她走了?”我一直看着月蓉夫人在楚江王面前演戏,我根本就不想浪费口水去戳穿她,因为我早就已经知道了结局,楚江王对她的包容已经到了纵容的地步,即便他们已经和离了,楚江王嘴里说着不合则散,可心里却根本放不下她,哪怕她是个奸细。   楚江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走到我旁边蹲下,用袖子帮我擦着脸上干涸的血迹:“你伤的不轻,我带你回阎罗殿。”   我鼓足身上所有力气,一巴掌抽在楚江王脸上,“啪”的一声干脆响亮,一边的桂圆看的都傻眼了。   “楚江王,你如果真的爱月蓉夫人,为什么不把她留下,以她三百年如一日的到黑云沙小地狱受刑的决心,只要你开口,哪怕她的刑罚再加一倍,她也不会舍得离开你和芽芽。可你在做什么,你一边让她走,一边还让她留着你们感情的见证,你是在折磨她,折磨一个爱你的女人你知道吗?”我狠狠瞪着楚江王,眼泪迅速在眼眶里聚集。   “对,我是地藏王魂魄之力的容器,地府容不得我有什么闪失,可你对我的关心是不是有些太多了。我知道你觉得有亏欠于我的地方,但是你也曾经救过我不止一次,我们俩互不相欠,我求你不要再对我好了!”我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蜇在伤口上,刺痛万分。   我以为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刻意疏远楚江王,并且接受连卿航,代表我曾经对他的喜欢,早就已经消失了。可是看到他再一次放月蓉夫人离开,我心里的难过让我清楚的知道,其实接受连卿航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喜欢他了。   他心里装的是月蓉夫人,不管他对我再好,那都不是爱,那只是因为他的妻子做了伤害我的事,他在竭尽全力的弥补,他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爱的女人。   “小凡,对不起。”楚江王轻轻为了揩掉脸上的眼泪,“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只是现在还不是说明一切的时候。”   “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再来招惹我了!”我一把打开了楚江王的手,“我现在才看清楚,你根本不是个好男人!”   楚江王没有反驳,伸手将我抱起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先带你回阎罗殿,玲珑和剑君白已经回去了,他们没事。”   我浑身疼痛,虚弱无力的蜷缩在一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朦胧之中,我感觉有个人在帮我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身上的伤口,我睁开眼睛,天心正低头坐在床边,手里的棉签上蘸着药水,一边给我涂药,一边轻轻帮我吹着伤处。   我和天心并不算熟,看见她给我上药,我条件反射的缩了下胳膊。   “你醒了。”天心对我微微笑了一下,“别动,你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不上药的话,我怕会留下疤的。女孩子怎么能带着一身疤痕,会不好看。”   “我不介意,连卿航也不会介意。”我垂下了眼帘。   “你傻呀,他就算不介意,也会心疼呀。”天心柔柔一笑。   我心里有些涩涩的,岔开话题问她玲珑和剑君白在哪儿,他们到底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阎罗殿的。   “当时剑君白受伤昏迷,而且他们对地府地形不熟,也不知道迷阵究竟破了没有,所以玲珑不敢回头,带着剑君白躲了起来。结果玲珑无意中发现了布设迷阵的人,就偷偷跟在那人后面,跟到活大地狱附近,看着他潜入了地狱,于是一路跟了过去。但是玲珑实在抵挡不住活大地狱中的火刑场,没有跟到底,只能回去找剑君白。剑君白一直昏迷着,玲珑不敢随便挪动他,只能守着他到醒来,之后他们就回来了。”天心给我说。   我长出一口气,还好,玲珑和剑君白没有出什么事,不过这次地藏王宫之行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我已经确定了月蓉夫人就是奸细,楚江王也亲眼在地藏王宫外看到了她。   最重要的是,石门里的那个人,他说黑袍男人的根基在阳间,让我有了明确的方向。   阳间,不就是阴煞鬼门吗,黑袍男人肯定和小李子有关系,小李子怕我的魂魄之火,可他不怕,他还能吸走我的魂魄之力,不知道这能不能代表他比小李子更厉害,或者说,小李子就是他在阳间的代理人。   只要抓住了小李子,一切都好说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天心,我说连卿航那边有没有消息,楚江王提过吗?   “我只是个侍女,这些事情怎么会跟我说。”天心低下头,继续替我的伤口上药,可我却感觉,她好像在故意躲避我的目光。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什么事,是不是连卿航出事了?”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攥住了天心的手。   ☆、145 有个办法   天心一脸平静的对我摇了摇头:“你别乱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楚江王并未对我说过连卿航的事情,我没有在隐瞒你什么,你不信的话。去问楚江王好了。”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她,难道刚才是我多心?她并不是在躲避我的目光,而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见楚江王。”我决定还是亲自当面问问,否则我不能安心。   “楚江王到秦广王殿去了,还没有回来呢。”天心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你就好好修养吧,等楚江王回来,一定会先来找你的。”   楚江王到秦广王殿去了。这么巧啊,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因为我私自出逃,秦广王那个老古板又生气了,所以楚江王去告罪了?地藏王宫可是敌人的老巢,我去里面晃了一圈,他们难道不着急问问,我有没有得到什么情报?   我皱了下眉头,重新躺下了,天心收了药箱,说后厨正在为我准备吃的,一会儿玲珑会来陪我一起吃饭,说完,她拿着东西走了。   天心出去之后,我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一骨碌从床上翻了起来,屏风后面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我脱了衣服前后照了照,我身上的伤痕几乎都愈合了,只有些比较深的还留下了些红色痕迹。   我贴到镜子前面,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有一道被鬼爪划伤的痕迹,从颧骨到嘴角。贯穿我整个右脸颊,不过这条伤痕不算深,连红痕都已经很淡了。   “米饭,我进来了?”玲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赶紧穿好衣服,跑去给她开门。豆巨乒血。   “怎么样。你和剑君白没事吧。”我赶紧问她。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和剑君白不过在外面躲了几天,你倒胆大,直接和桂圆跑去地藏王宫了。”玲珑将食盒放在桌上。“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感觉你的魂魄之力好像变弱了很多。”   “被人吸走了。”我撇撇嘴,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一边吃,一边给玲珑说在地藏王宫发生的事情。   桂圆已经给她说过一次,我就是补充一下那个黑衣人吸走我魂魄之力的事情,另外,我还悄悄告诉他,我见到地藏王了。   “什么!”玲珑异常惊讶,“你见了地藏王,真的地藏王?”   “我觉得那个地藏王肯定是真的,至于那个黑袍男人,肯定就是那个冒充地藏王,带领阴兵攻打地府的家伙。但是他整个人都藏在黑袍里面,我根本没看到他的脸,而且他的声音也很奇怪,说话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过滤了一遍似的。”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黑袍男人神神秘秘的,我也猜不透他的身份,而且后来我从他的房间逃出来,那么大的动静他都没现身,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居然吸走了你的魂魄之力,难道他和地藏王有什么渊源?”玲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地藏王的魂魄之力十分独特,连阎罗的力量都可以吞噬,他难道能比阎罗还厉害?”   我苦笑着摇头,我根本猜不透这里面的玄机,黑袍男人什么身份,恐怕只有他自己和地藏王才知道了。   “地藏王让你去阳间,毁了他的根基?”玲珑看着我,“你觉得这根基是什么,阴煞鬼门吗?”   我郑重的点了下头:“我肯定,因为我听到他们提起天星五鬼局,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量,但是一定不少,而且我感觉这个天星五鬼局对他们来说特别重要。”   “原来是天星五鬼局。”玲珑若有所思,“怪不得剑君白回去了。”   “回去了?”我挺惊讶。   玲珑点头,说剑君白这次伤重,地府阴气太过旺盛,不适合他一个活人养伤,所以楚江王派人把他送回去了,而且回去之前,她听剑君白说,连卿航向地府求援,要找懂布阵的人,剑君白这次回去不仅是养伤,还要充当连卿航的顾问。   这样啊,我的心一下就放下了,连卿航既然向地府求援,找懂布阵的人,说明他的安全并没有什么问题,看来刚才确实是我多想了。我强压下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安慰自己说,是黑袍男人太强大了,我担心连卿航的安危,所以才胡思乱想,没事的。   “你的魂魄之力削弱了很多,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养着吧,没有比地府阴气更浓郁的地方了,楚江王知道这事的话,肯定还要给你准备些阴气充值的药材,给你补养一下,至于阴煞鬼门的事情,在你养好身体之前,先别着急。”玲珑对我笑了一下。   我点了点头,现在我的魂魄之力这么弱,跑到阴煞鬼门去也是拖累,二十五年地藏王都等了,不差这么几天。   饭还没吃完,桂圆在外面蔫了吧唧的敲门,说自己已经领完罚了,问玲珑能不能进去。   “你进来啊。”我赶紧朝门外招呼了一声,转头问玲珑,“好好的你罚他干什么。”   “他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居然把你带到地藏王宫去,不好好治一治,不知道下次他还要干什么事呢。”玲珑说着,斜了一眼桂圆。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桂圆嘟着小嘴,可怜兮兮的样子,模样心疼极了。   我赶紧说他也是担心你,怕你被地藏王宫的人抓走了,而且当时那个情形,根本容不得我们考虑太多,你没见秦广王多大火,一口一个妖女的骂我,要不是嫣然偷偷把我放出来,我怀疑秦广王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怎么又是嫣然。”玲珑轻轻咬了下嘴唇,思虑片刻,抬头问我,“你没怀疑过什么吗?”   我说嫣然有是赌咒又是发誓的,还送了我羽纱衣,如果她是地藏王宫那边的奸细,她何必现身,只要破了结界,把门打开,我看到还不会自己跑啊?   玲珑说阴魂之誓必有果报是真的,看来嫣然没有骗我,不过她跑来告诉我月蓉夫人的下落,又把我私下放走,这件事本身已经很蹊跷了,原因得查明才是。不过她是转轮王殿的人,又是转轮王的未婚妻,实在有些不好办,她的事情,私下交给楚江王去查好了,反正都是他们地府的人。   我连忙叮嘱玲珑,就算让楚江王去查,也不要大张旗鼓,嫣然毕竟是帮了我的,可别又连累她被扣上个奸细的帽子。   “你说,我们要不要私下去找找嫣然?”玲珑提议,“她既然里里外外的帮着你,说不定她还知道些什么,而且这次地藏王宫之行,如果没有她送你羽纱衣,你恐怕会伤的更严重吧,道谢还是要的。”   “可是这事是私底下的,我跑去谢她,岂不是告诉别人,我是她放走的。”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行,得想个别的办法,不着痕迹的跟她搭上话。”   一直低头站在一边桂圆忽然举起了手,他说他有个想法。   “你说,说的不好,我就再罚你去挑一百桶水。”玲珑瞪了一眼桂圆。   桂圆咽了口口水,看向我:“你的魂魄之力不是被削弱了吗,你就打着养伤的名义,去找转轮王好了,楚江王说过,转轮王是十殿阎罗之中最精通魂魄之力的人。而且你的情况特殊,非人非鬼,转轮王殿是阴阳之气交汇的地方,说不定更利于你恢复,反正只要厚着脸皮去,转轮王肯定不会推脱吧?”   咦?确实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看不出你的小脑袋还是挺灵光的嘛。”我笑着摸了摸桂圆的头。   玲珑轻笑了一声:“你高兴的是不是太早了,你和转轮王什么关系,这件事可得楚江王替你开口,你可想好了?”   ☆、147 玉兰骨簪   玲珑一说要楚江王替我开口,我一下就不想去了,楚江王在百魂祭边再次放走月蓉夫人,我觉得已经到了我能够容忍的底限。若非必要,我不想见到。不想跟他说话,更别说去求他帮忙。   “算了,嫣然的事情不着急,知道她不是奸细就好,至于其他的,就算是暂时不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反正咱们都知道目标了,冲着阴煞鬼门的天星五鬼局去不就好了。”我撇撇嘴。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去跟楚江王说这事,也省的连卿航调查起来千头万绪的。”玲珑朝我飞了个媚眼。   可是楚江王现在去了秦广王那里还没回来,除了老实待着等他,我也没别的办法,也不知道楚江王去秦广王那到底干什么呢,我等了好久他都没回来。如果放在阳间,大约得有一两天时间了吧,上次他们十殿阎罗集会,也不过半天功夫呢。   我等的着急,就去问天心楚江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天心说她也不知道,楚江王的行踪又不必向他们交待,说不定楚江王临时又有什么事,到别的地方去了也不一定呢。   我忍不住和玲珑吐槽楚江王,我说这个档口有什么事情那么重要。阎罗殿都不回了,老在外面跑什么跑,害的我有事情也找不到他。   “你把阎罗私印要来,不就能随时联系到他了吗?”玲珑一边吃着桂圆给她剥的葡萄,一边漫不经心的对我说。   阎罗私印是取阎罗胸骨做的,我问他要阎罗私印,这行为也太暧昧了,我说地府难道不能用手机吗。我看离魂间那些鬼差都有,当初乔安雅送了我一部爱疯6呢,难道地府比离魂间还不如?   “地府不像离魂间,就那么一片地方,这里阴魂遍布,干扰太厉害了。手机只能在阎罗殿里用,出了阎罗殿,根本没信号。”玲珑撇撇嘴。豆巨扔划。   我擦,我简直要抓狂了。每天就是等等等,我脑袋上都快长草了。   因为这段时间我没有压抑魂魄之力吸收阴气,我感觉我已经恢复很多了,想要魂魄之力恢复从前的水平,单在阎罗殿修养,速度实在太慢了。但我总不能跑到地狱去随便吞噬魂魄吧,那些阴魂不过在地府受刑,又没被直接判灰飞烟灭。如果能再去一趟地藏王宫那种阴魂密集,又可以随便吞噬魂魄的地方就好了。   “米饭,要不咱们去百魂祭吧。”玲珑忽然来了精神,“百魂祭之中都是受刑不过破碎的魂魄,就算吞噬了也不会怎么样,而且百魂祭中魂魄那么多,就算你吸收一些也不会怎么样啊?”   百魂祭?那离地藏王宫实在太近了,万一弄不好,说不定会被地藏王宫的人发现,而且那个影子应该还藏身在百魂祭之中,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她,不想到百魂祭去。   “那回阳间好了。”玲珑眼珠一转,“阴煞鬼门里面养了那么多鬼,随便找一个天星五鬼局,肯定就能在地下发现他们的养鬼之所,吞噬那里的阴魂,既不会对地府造成损失,还能削弱阴煞鬼门的力量,你也能快点儿恢复,岂不是一举三得?”   对啊,我也去帮连卿航的忙不就好了,我为什么一定得待在地府啊,反正我魂也分了,地藏王宫都去过了,地府也没什么好待的了,直接回阳间去,和连卿航一起,再加上玲珑和我自己的能力,安全肯定也不是问题嘛。   我扯着玲珑马上就要回阳间,玲珑却不动弹,她说她只是个不到百年的厉鬼,可没本事带我从地府出去,我们要回阳间,必须由楚江王派人送我们。   “天心呢,我们找天心行不行?”我也不管玲珑有没有回答我,马上就跑出去找天心。   天心一听我要回阳间,立刻拒绝了我的要求,她说没有楚江王的口谕,她不能让我随便离开阎罗殿。见我神情不悦,她有宽慰了我几句,说楚江王离开好几日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让我不要着急。   “等等等,他什么时候回来根本没个准信,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我一下就怒了,狠狠发了一通脾气。   天心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站在一边,我脾气发完了,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无理取闹,楚江王不回来又不关天心的事情,我不好意思的对天心说了句抱歉,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肯定是碰了一鼻子灰对吧。”玲珑吃着葡萄,半卧在贵妃榻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天心那做派,根本就是和楚江王学的,学了没有十成也有八成,楚江王不就是这样,他不想让你做的事情,你就算跳脚骂人发脾气,他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脸,让你永远都觉得是自己错了。”   是吗?我回想了一下,我说也没有啊,不管是从前也好,最近也好,反正我想做什么事,楚江王就算不答应,也会帮我想办法,不过说起来,天心有时候神态动作确实和楚江王很像,大约是在阎罗殿太久了,不自觉的模仿吧。   “那是你傻。”玲珑白了我一眼,“楚江王对你简直是有求必应,从前也好,现在也好,他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要求。一个男人如果不喜欢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这样对她,哪怕你对地府而言再重要,喜不喜欢,态度根本就是不一样的。”   “他不是喜欢我,他是觉得亏欠我。”我轻笑了一声,“玲珑,你没看到百魂祭边那一幕,楚江王为月蓉夫人重新插上发簪的时候,他的表情和神态,足以证明他爱的是月蓉夫人。”   “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的。”玲珑媚笑,“我在春香阁的时候,每一个入幕之宾都以为我爱他,可是其实我不爱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那不一样。”我皱了下眉头。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做戏而已。”玲珑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米饭,你自己想想,楚江王曾经为了找月蓉夫人和春芽,甚至下令关闭鬼门,可他有没有不顾阎罗殿的事务,一心一意的去寻找妻女?”   “像他那样一切以地府为先的阎罗,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月蓉夫人吗,即便他曾经对月蓉夫人情深似海,被她打伤,知道她是奸细,而且月蓉夫人还数次想置你于死地,他对月蓉夫人的感情,还会和从前一样吗?”玲珑冷笑的看着我的脸。   我有些怔然,玲珑的话好像有些道理,楚江王确实不是那种为了感情会不顾一切的人,现在仔细想想,之前月蓉夫人忽然找他和离,他那么淡然的态度,是不是代表他已经知道什么了?   而且这次在百魂祭边,他与其说是质问月蓉夫人,不如说是给月蓉夫人一个发怒的理由,好顺理成章的将月蓉夫人放走,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月蓉夫人在地藏王宫也好,去找小李子也好,又怎么样呢?   我猛然想起那支玉兰簪,纯白的质地,看起来非金非玉,倒是和阎罗私印的材质很相像,难道这才是楚江王的目的?   “我要去找天心问她点儿事情,如果确定的话,或许我就知道楚江王为什么要放走月蓉夫人了。”我立刻转身推门,楚江王正抬了手准备敲门。   “你来的正好。”我直接把楚江王拉了进来,左右看了看外面没有其他人,重新将门关好,“月蓉夫人的玉兰簪,又是取你身上哪根骨头做的?”   ☆、148 他说过去 (重要内容)   “月蓉夫人的玉兰簪,又是取你身上哪根骨头做的?”我直勾勾的看着楚江王的脸。   楚江王微微一怔,立刻恢复了从容,微微笑着问我:“你以为我身上的骨头是树枝,还可以时时长出新的来么?阎罗私印取阎罗胸骨炼制。每一个阎罗的私印都是如此的。”   “楚江王,你何必瞒我,难道我和玲珑在你眼里是那种傻了吧唧会把事情到处乱说的人吗?”我根本不信楚江王的话,认真看着楚江王的眼睛,“之前那一巴掌是我不对,我当时太冲动了,没有仔细考虑过,以你的为人。即便是妻女。犯了过错你也是不会过多纵容的,何况是这种原则性的错误。”   楚江王不说话了,过了半晌,才苦笑一下:“小凡,我不想骗你,却没想到隐瞒也这么难,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只能跟你说,我让蓉儿离开是有目的的,而且你也说的没错,我不是个好男人,我利用了她的感情。”   “那也是她利用你的感情在先。”我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   楚江王垂了下眸:“庆幸你还站在我这边。”   我居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楚江王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牙齿都有咬到舌头的时候,不管我们之间如何不愉快。只要他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为什么要反对呢?豆斤长划。   我有时候确实有些小心眼儿,比如以前连卿航总是挖苦我,我也老跟他对着干,可是我也不至于因为月蓉夫人的事情,和楚江王闹了脾气,就倒戈到敌方阵营去吧?   玲珑瞥了我和楚江王一眼,转身消失在了我房里。   “楚江王,大家虽然对于地藏王的事情。态度或许有不同。但是目的都是一致的,很多事情你完全可以和我们说啊,你何苦自己一个人全都担着,还搞的我们全都误会你。”我笑的有些郁闷。   “小凡,很多事情其实不知道比较好,知道了,你的态度就会变,你的态度变了,别人就会看出端倪。虽然你可以守口如瓶,但是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从你口中说出来,只要被人看出一点端倪,就会产生无可预估的变数。”楚江王面容平静,眼底却有无奈和苦闷。   “地藏王之乱,根本不是从二十五年前开始的,幕后谋划之人,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布局。我们已经比对手慢了太多,已经掌握的情况,不能再发生一丝的错漏。”   “小凡,你不是我,我做阎罗几千年,已经习惯了背负这些,可你没有必要,你的生活原本就已经被我们这些外人搅乱了,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平静的过你自己想要的日子。”   “所以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查明一切,平息一切,这样对所有人都好。只要事情按照计划顺利的发展下去,你们误会也好,你们愤怒也好,事情了结之后,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慢慢解释不是吗?”   楚江王看着我的眼睛,脸上带着的依然是我熟悉的笑容,我看着他的脸,心里有些堵得慌,他永远一副从容淡定的微笑,我却没想过他笑容背后到底独自承担了多少。   “你放心吧,我会配合好你,玉兰簪的事情我全当作不知道。”我咬了下嘴唇,“不过我要回阳间去,我待在地府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地藏王要我去阳间,摧毁黑袍男人的根基。”   “地藏王让你回阳间?”楚江王一脸诧异,“你见到地藏王了?”   我这才想起楚江王带我回来之后,我们就一直再没碰过面,地藏王宫里发生的事情,我也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我赶紧点头让他坐下,然后事无巨细的的将地藏王宫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他,包括怎么由月蓉夫人和那个男人的对话推测出,阴煞鬼门的天星五鬼局应该就是事情的关键,必须尽快摧毁。   “天星五鬼局。”楚江王皱着眉头,语气仿佛在自言自语。   “天星五鬼局之下大都有阴煞鬼门的养鬼之所,我要去帮连卿航,阳间阴魂煞鬼远不及地府厉害,我有能力自保。”我认真的看着楚江王。   楚江王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久,才抬头看我:“小凡,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听完之后不要激动。”   我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我说你说吧,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觉得我的承受能力增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了。   “卿航发现了阴煞鬼门门主的下落,带冥警追查之中,与地府失去了联系。”楚江王有些紧张的看着我。   我的心猛地一沉,唰的就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了!”   “就在你从地藏王宫回来的那天。”楚江王抓着我的手腕,拉我重新坐下,“当时你受伤太严重,所以我没有和你说,地府已经派人去找连卿航了,你放心,他不会出事的。”   我脑子有些空空的,我记得那天连卿航走之前,我一再想叮嘱他注意安全,却又次次都没说出口,我就觉得那天我向天心问起连卿航的事情时,她在刻意隐瞒我什么,结果我居然被她骗过了。   “我要去找他!”我的眼睛红了,如果连卿航有一丝差错,就算去百魂祭吞噬万魂,我也要把阴煞鬼门夷为平地!   “天大地大,你去哪儿找他?靠你自己,你能找多少地方?你冷静一点儿,蓉儿前几天已经出发去阳间了,但是她的位置一直在移动,我还不能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和阴煞鬼门的门主碰头,只要她停下了,我们立刻过去找她,肯定能找到阴煞鬼门的门主,到时候一定可以救出连卿航的。”楚江王握紧了我的手。   “为什么一定要等她和阴煞鬼门的门主碰头,直接抓她来搜魂不行吗?还是你舍不得对不对,在你眼里,她的安全比连卿航重要对不对!”我一把甩开楚江王的手。   “小凡!”楚江王紧紧钳住了我的双肩,用了晃了我一下,“你以为对她搜魂有用吗,她根本不可能知道阴煞鬼门的门主在哪儿!”   “你胡说!你就是为了保护她!”我咬着嘴唇,眼泪开始不停的往下流,“她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以为她真的什么都知道吗,她也不过是阴煞鬼门的一颗棋子,你以为她三百年如一日的去黑云沙小地狱受刑,是她自愿的吗,那是阴煞鬼门的门主给她下的命令!”楚江王咬了下牙,“我在阎罗议会的时候,说用阎罗之名担保她三百年前和地藏王宫没有任何关系,你以为是我在护着她对不对,其实这是真的。”   楚江王叹了口气,开始跟我说他和月蓉夫人的事情。   楚江王说,月蓉夫人本是千年女鬼,勾魂鬼差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入地府基本等于束手就擒。当时她什么都不记得,魂魄受损非常严重,进入地府之后,判入幽量小地狱受刑五百年。   月蓉夫人并未反驳,也没有给自己辩解,几乎算的上自觉自愿的进了地狱,楚江王第一次见她,就是她即将入幽量小地狱之前,撑着纸伞从奈何桥上走过。当时楚江王留意到她,不仅是因为她的美丽,还有她身上那股恬静淡然的气质。所以楚江王就顺便问了一句她的量刑,知道之后很震惊,觉得那样的人居然量刑如此重,很是不可思议。   楚江王想过是不是错判,所以就留意查找了一下她的事情,她是阴煞鬼门门主养的鬼这件事虽然在地府没有记载,但是她受操控之下害了多少人,还是有数的。在知道她是没有反抗跟着鬼差入地府之后,楚江王更觉得蹊跷。   于是楚江王试探过她许多次,最后终于发现,她应该曾经受人操控,她受伤严重大约是她反噬了主人,她说自知罪孽深重,所以甘愿入地府受刑。   楚江王对她有怜惜,加上月蓉夫人自己也确实算是狱中楷模,一来二去两人产生了感情,后来楚江王不顾秦广王等阎罗的反对,娶了月蓉为妻。   这个时候的月蓉夫人确实是善良的,因为阴煞鬼门的门主,将她的烙印藏了起来,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地府是被指使,她的所有想法都是被人提前灌输的。   直到月蓉夫人生芽芽的时候,月蓉夫人的烙印,才第一次显现了出来。因为月蓉是女鬼,而楚江王是地仙,芽芽算是半仙之体,所以月蓉生产之时,魂魄之力十分紊乱,如果不是楚江王保着,必然要魂飞魄散。   也就是因为如此,楚江王在月蓉夫人耳后的发间,发现了一枚小小的印记。那印记属于被养的鬼,如果鬼物反噬主人,这印记就会消失,印记不散,说明鬼物的主人还活着。   当时楚江王感觉受了十分严重的打击,因为那时候他是很爱月蓉夫人的,却未曾想,自己的妻子,是带着某种目的接近自己的。   于是楚江王用自己的小臂骨亲手做了支玉兰簪送给月蓉夫人,一来楚江王想确定月蓉夫人的真实心意,如果她是被迫的,他会帮她摆脱操控她的人,如果不是……   楚江王对我笑了笑:“我当时还没想过,如果不是,我会对她怎么样。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支玉兰簪,让我发现她自请去黑云沙小地狱,原来是在私会一个人。”   ☆、149 我也不亏   私会,我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心里感觉怪怪的,月蓉夫人给楚江王带了绿帽子吗?   “可惜的是,我虽然知道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联系一次。可我却一直不知道她见的人是谁。”楚江王苦笑了一下。   “不是吧。”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楚江王是什么人,地府阎罗哎,他已经知道自己老婆和别人私会,他居然忍得住没有找个机会捉奸?   楚江王点了下头:“因为就是在那段时间,我发现她开始趁着去黑云沙小地狱的时候,会偷偷渡过百魂祭。”   楚江王说,地藏王原本在地狱中超度众鬼。休息之所就是一间普通的石屋。而且还是谛听给他建的,地府之中本来根本没有什么地藏王宫。   楚江王发现月蓉夫人私会别人,默不作声是想想查明月蓉夫人到地府来的真正目的,没想到竟然在月蓉夫人经常停留的地方发现了一座溶蚀的石山,也就是现在的地藏王宫。   “既然你早知道月蓉夫人有问题,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我有些搞不明白了,难道楚江王查月蓉夫人来地府的目的,查了几百年都没一点儿眉目?   “我说过,蓉儿进入地府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指使的,所以我不敢确定,她在黑云沙小地狱见过那人之后,还记不记得自己见过对方,况且她生芽芽的时候,我们已经做了两百多年夫妻。”楚江王苦笑。“其实你可以理解为,我当时宁愿相信她不记得。”   我没吭声,站在楚江王的角度想一想,即便发现自己老婆可能有问题,而且当时问题不明,孩子又还小,不自觉的偏帮她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   “就在我发现地藏王宫之后,还未来得及通知各殿阎罗。地藏王就忽然出兵攻打阎罗殿。蓉儿就是在那个时候与我失散。所以一直以来,虽然我知道她或许是奸细,可是因为没有证实,之前我才袒护了她。”楚江王垂了下眸,“不过李家村一行,我已经确定了,她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只是在对我演戏而已。”   我忽然觉得楚江王也挺可怜的,爱了几百年的妻子,孩子都生了,忽然成了别人派来的奸细,其实他原本还是很爱月蓉夫人的,只是面对一个敌方阵营,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女人,他无法继续爱了。   “那,你就没想过,或许是月蓉夫人无法摆脱阴煞鬼门门主的控制呢?”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楚江王。   “若她想要摆脱,她会告诉我的,你觉得我会不帮她吗,她曾经是我的妻子,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只要她愿意改过,我怎么可能不给她机会。”楚江王摇了摇头,“我数次袒护她,不仅是因为她的身份不能揭穿,也是想给她机会,可她却隐瞒了一切。”   我沉默了,我觉得这不能怪楚江王,可我又觉得月蓉夫人也是挺可怜的,她虽然是个奸细,但是我觉得她对楚江王的感情不像假的,难道相比之下,她更爱小李子?   不应该吧,当时我被月蓉夫人的纸伞所困,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的,想要试探刺激她而已,况且就算如此,知道了自己被喜欢的男人封印记忆,灌输思想,送到地府来受刑,她心里能不恨吗?   “别想了,她现在已经彻底与我决裂,我们只要等阴煞鬼门的门主与她碰头,就可以一举将他们都拿下。”楚江王拍拍我的肩膀,“不要太担心,卿航的本事不差,说不定只是被围困,况且我已经派出阴兵搜索,或许很快就会找到他的。”   “那我只能等吗?”我咬着嘴唇看向楚江王。我也真的很想为这件事情出一份力,说到底小李子也好,地藏王宫里的那个黑袍男人也好,甚至百魂祭里那个影子也好,他们想得到的,都是我体内属于地藏王的魂魄之力。   明明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却待在安全的地方,让别人为我争斗,为我牺牲,我的命是命,别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何况他们都是阴魂鬼物,搞不好就会魂飞魄散,连救回来的机会都没有,我感觉自己无法过自己心里那一关。   “不,这次你要配合我。”楚江王脸上露出了郑重之色,“我们要演一场戏,而且不能露出破绽,因为我们的敌人,不允许我们出现一丝错漏。”   演戏?演给谁看,地藏王宫里的黑袍男人,还是小李子?   “演给阎罗殿的内应看。”楚江王双目微眯,“我已经有了些猜测,只是现在还无法判断到底是谁,我已经通知过秦广王,到时候他会全力配合我,说不定能一举将这个阎罗中的内奸抓出来!”   阎罗里果然有内奸!对了,嫣然的事情!   我赶紧和楚江王说了嫣然两次找我的事,我说你觉得内奸会不会是转轮王呢?她或许发现月蓉夫人和转轮王私下联系,但是作为转轮王的未婚妻,她又不希望转轮王出事,所以想让我赶到地藏王宫去,说不定能抓住月蓉夫人。   如果我能杀了月蓉夫人,她与转轮王之间的事就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如果我没把月蓉夫人杀掉,在敌人的大本营找到月蓉夫人,也足以给她定罪,到时候即便她说自己和转轮王有联系,那也可以说是她在诬陷转轮王。   楚江王点了点头:“有可能,不过我也有其他目标,所以就看我们接下来这场戏演的像不像,能不能将那个内奸诈出来。”   “要我做什么,你说吧。”我郑重的点头。   “很简单,跟我发脾气。”楚江王微微笑了笑。   啊?我一时愣住了,发脾气,在知道楚江王和月蓉夫人之间事情的真相之后,我怎么还能对楚江王发脾气,就算连卿航与地府失去联系,那也不是楚江王的过错,我怎么好意思跟他发脾气。   我有些郁闷:“我为什么跟你发脾气啊。”   “女人发脾气还需要理由吗,心情不好身体不适,怎么样都可以啊,之前你不是做的很好吗,所有人都知道我们闹得不可开交,再加把柴,我们就可以彻底翻脸了。”楚江王两手一摊。   “可是翻脸之后呢?”我有些奇怪的问楚江王。   “打伤我和秦广王,冲击鬼门!”楚江王看了看我,“对方一直很小心谨慎,只有你让他相信,你已经与阎罗殿决裂,他才会去试探你,毕竟不管对谁来说,你的力量都让人垂涎,他们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可我现在的魂魄之力根本不足以打伤你,更别说冲击鬼门了。”我郁闷的撇撇嘴,“我从地藏王宫回来,受伤那么重,而且他肯定知道我的魂魄之力被黑袍男人吸走了,就算你们配合我,假装受伤,人家也不一定肯上当啊。”   “你面前不是站着一个现成的可以给你提供魂魄之力的人吗?”楚江王笑了,“我是阎罗,我的魂魄之力比地府里的阴魂强多了。”   “不行不行。”我立刻摆手,“万一我控制不住把你烧死了怎么办。”   “谁说我让你用魂魄之火来对付我了,我们可以用别的办法。”楚江王忽然将我拉过去,我猝不及防的撞在他的胸口,“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卿航回来之后,让他来打我好了。”   啊?我还没明白楚江王的意思,他忽然吻在了我唇上,一股冰凉之气顺着他的嘴飞快的窜进我的嘴巴。体内的魂魄之力仿佛饿极的人突然看到美食,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   我立刻就去推楚江王,他却死死的箍着我的腰,一只手在我脑后将我的脑袋固定住,继续吻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魂魄之力顺着他的唇舌在源源不断的进入我的身体,我体内的热流以飞快的速度壮大着。   我急了,一口咬在他的舌头上,楚江王却也只是顿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的血混着魂魄之力以更快的速度输入,我鼻尖发酸,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豆斤坑扛。   我知道楚江王肯定还有一百种办法让我恢复魂魄之力,但是他却选了这一种,他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我呢?   我都没有发现自己什么时候搂住了他的脖子,只是紧闭的双目之中,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体内的热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膨胀,我几乎能感觉到楚江王的手在微微颤抖。   “够了!”我猛地一把推开了楚江王,魂魄之火瞬间透体而出,金色的火焰相比之前颜色更加明亮,仿佛闪着琉璃般令人迷醉的光泽。   我没想到我不过推了楚江王一把,他居然差点儿就被推倒在地,捂着胸口,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的脸色是我前所未见的苍白,连身形都有些微微模糊,仿佛一尊被大水冲过的纸人,再稍微碰一下,就会立刻散开。   “看来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楚江王弯起失了血色的嘴唇,朝我微微一笑,“不过这一吻,我也不亏。”   ☆、150 冲击鬼门   我心中的感觉复杂无比,看着楚江王的脸,有感动有愤怒有自责还有无奈。   “你何苦做到这个地步。”我咬着嘴唇看着楚江王,嘴巴里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味。   楚江王依然在笑:“只有真的才不会露出破绽。”   “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的手紧紧捏着衣服的下摆。“刚才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面对连卿航?”   “我不是说过吗,等卿航回来,让他来打我好了,我不会还手的。”楚江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或者你可以现在就打我。”   我从来没想过楚江王也会耍无赖,怔然的看着他。   “发什么呆,打我啊!”楚江王有些无奈,“以你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跳起来打人才是。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楚江王说的没错,我的性格有时候确实有些冲动。尤其是脾气上来,逮着能欺负的肯定得欺负几下,小张以前就没少挨我踹。按理来说现在我应该暴跳如雷才对,楚江王居然明知我已经决定和连卿航交往的情况之下。嘴对嘴给我输送魂魄之力,而且还是未经我同意的,我一个大耳刮子呼他脸上不是才正常吗?   可我完全没有想要打他的欲望,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嘴唇都失了血色,我真的怀疑即便他立刻调养身体,就他这个情况,不狠狠修养个一年半载的,恐怕都无法缓过劲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需要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我从衣架上拿起羽纱衣,“别忘记快点儿把连卿航找回来。”   我咬了下牙,披上羽纱衣,一把推开了房门,脚下用力一蹬,灌入魂魄之力的羽纱衣立刻带着我浮了起来。   “楚江王!”我看着从我房里摇摇晃晃走出来的楚江王,“我米晓凡看错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你们阎罗殿想做什么与我无关。我想要做的事情,你们也不要想拦我!”   我心中的感觉复杂无比,看着楚江王的脸,有感动有愤怒有自责还有无奈。   “你何苦做到这个地步。”我咬着嘴唇看着楚江王,嘴巴里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味。   楚江王依然在笑:“只有真的才不会露出破绽。”   “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的手紧紧捏着衣服的下摆,“刚才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面对连卿航?”   “我不是说过吗,等卿航回来,让他来打我好了,我不会还手的。”楚江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或者你可以现在就打我。”   我从来没想过楚江王也会耍无赖,怔然的看着他。   “发什么呆,打我啊!”楚江王有些无奈,“以你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跳起来打人才是,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楚江王说的没错,我的性格有时候确实有些冲动,尤其是脾气上来,逮着能欺负的肯定得欺负几下,小张以前就没少挨我踹。按理来说现在我应该暴跳如雷才对,楚江王居然明知我已经决定和连卿航交往的情况之下,嘴对嘴给我输送魂魄之力,而且还是未经我同意的,我一个大耳刮子呼他脸上不是才正常吗?   可我完全没有想要打他的欲望,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嘴唇都失了血色,我真的怀疑即便他立刻调养身体,就他这个情况,不狠狠修养个一年半载的,恐怕都无法缓过劲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需要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我从衣架上拿起羽纱衣,“别忘记快点儿把连卿航找回来。”   我咬了下牙,披上羽纱衣,一把推开了房门,脚下用力一蹬,灌入魂魄之力的羽纱衣立刻带着我浮了起来。   “楚江王!”我看着从我房里摇摇晃晃走出来的楚江王,“我米晓凡看错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你们阎罗殿想做什么与我无关,我想要做的事情,你们也不要想拦我!”我心中的感觉复杂无比,看着楚江王的脸,有感动有愤怒有自责还有无奈。   “你何苦做到这个地步。”我咬着嘴唇看着楚江王,嘴巴里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味。   楚江王依然在笑:“只有真的才不会露出破绽。”   “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的手紧紧捏着衣服的下摆,“刚才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面对连卿航?”   “我不是说过吗,等卿航回来,让他来打我好了,我不会还手的。”楚江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或者你可以现在就打我。”   我从来没想过楚江王也会耍无赖,怔然的看着他。   “发什么呆,打我啊!”楚江王有些无奈,“以你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跳起来打人才是,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楚江王说的没错,我的性格有时候确实有些冲动,尤其是脾气上来,逮着能欺负的肯定得欺负几下,小张以前就没少挨我踹。按理来说现在我应该暴跳如雷才对,楚江王居然明知我已经决定和连卿航交往的情况之下,嘴对嘴给我输送魂魄之力,而且还是未经我同意的,我一个大耳刮子呼他脸上不是才正常吗?   可我完全没有想要打他的欲望,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嘴唇都失了血色,我真的怀疑即便他立刻调养身体,就他这个情况,不狠狠修养个一年半载的,恐怕都无法缓过劲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需要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我从衣架上拿起羽纱衣,“别忘记快点儿把连卿航找回来。”   我咬了下牙,披上羽纱衣,一把推开了房门,脚下用力一蹬,灌入魂魄之力的羽纱衣立刻带着我浮了起来。   “楚江王!”我看着从我房里摇摇晃晃走出来的楚江王,“我米晓凡看错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你们阎罗殿想做什么与我无关,我想要做的事情,你们也不要想拦我!”我心中的感觉复杂无比,看着楚江王的脸,有感动有愤怒有自责还有无奈。   “你何苦做到这个地步。”我咬着嘴唇看着楚江王,嘴巴里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味。   楚江王依然在笑:“只有真的才不会露出破绽。”   “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的手紧紧捏着衣服的下摆,“刚才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面对连卿航?”   “我不是说过吗,等卿航回来,让他来打我好了,我不会还手的。”楚江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或者你可以现在就打我。”   我从来没想过楚江王也会耍无赖,怔然的看着他。   “发什么呆,打我啊!”楚江王有些无奈,“以你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跳起来打人才是,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楚江王说的没错,我的性格有时候确实有些冲动,尤其是脾气上来,逮着能欺负的肯定得欺负几下,小张以前就没少挨我踹。按理来说现在我应该暴跳如雷才对,楚江王居然明知我已经决定和连卿航交往的情况之下,嘴对嘴给我输送魂魄之力,而且还是未经我同意的,我一个大耳刮子呼他脸上不是才正常吗?   【这是一个防盗版章节】   大家看出来了,这一章就是不断重复一段内容,目的是为了防盗版,正确的内容我会在半小时内替换掉。已经付费的用户,不需要担心重复扣费的问题。   我这两天生病,晚上一咳嗽就会醒来,即便睡十个小时依然感觉非常难受。但是即便这样,我还在努力的保持着应有的更新,哪怕更新少,我至少不会断更,我也不说我有多么高尚有节操,我不过是不想断更被扣钱而已。   网站就是这样规定的,我们这些苦逼的写手,没有节假日,没有休息日,真的和民工没有多少区别。我们熬夜码字,为了保质保量更新,大部分人一天要在电脑前面坐十个小时以上,而且没有时间运动锻炼,大都身体素质不好。三天两头有个什么病什么痛,简直再正常不过,因为我们抵抗力就差。   然而即便是这样,我们依然在咬着牙坚持,前段时间我肠胃感冒上吐下泻,病了好几天,然而其实我有一天更新低于3更吗,在请假推迟了一次加更之后,我第二天直接五更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于是我就开始拼了。   其实并没有,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还没有好利索,又开始熬夜,这一次算是雪上加霜,我实在扛不住了。   躺在床上浑身都疼,睡觉都睡不安稳,而那些看盗版的同学们,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一章一毛几分钱,你们真的掏不起吗?豆宏土扛。   我们这些透支着健康在努力码字的作者们,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你们花点儿真心去对待吗?   好了不多说了,我也生病难受,有些话实在忍不住,等下我会把这章的内容替换掉,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到这一段话,唉。   ☆、151 劝说?试探?   “妖女,受死吧!”最先出手的那个阴兵头领忽然高喊一声,对面阴兵阵列之中,灰色气流仿佛煮开了一般开始翻滚沸腾起来,三个阴兵头领同时举起了手中长刀。   原本在鬼门之中穿行的鬼差和阴魂此时已经不见了。大约是见有人在鬼门打起来,所以赶紧躲开了吧,这样也好,省的我还得惦记着会不会伤及无辜。这一次不等阴兵头领出手,我已经十指交叉挥出火线,火线在空中飞快的织成一道金色火网,对着对面的阴兵阵列兜头罩去。   这火网看着大,其实窟窿眼儿更大,火舌根本无法将火网之间的空隙填满。我以为那些阴兵会机灵一点儿,赶紧从火网中间钻过去,结果他们根本一动不动。依然保持着在阵列中的位置。   我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完全不晓得我魂魄之火的厉害,还是说他们对这鬼门阵的信心太足,火网碰到那些沸腾的灰雾,迅速开始吸收灰雾之中的阴气。火网上的火线开始变得更加密集。   然而鬼门之中源源不断的有灰色雾气投入阵中,在火网如此剧烈的燃烧之下,那些阴兵居然抗住了没有被伤到。   “杀!”就在此时,三个阴兵头领大喝一声,同时将手中长刀挥出,这一次百多道刀光汇聚起来,居然隐隐比得上李家村那千名阴兵出刀的气势,刀光先是一头撞进火网,在与火网上的火线摩擦出一阵刺耳尖锐的声响之后。成功将火网切开了一条口子,只是这时候的刀光已经远没有之前那样的锋锐之气,还没靠近我的火盾,就已经开始逸散,很快就被我的火盾吸收了。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是震惊异常,因为这是第一次,我第一次看到有阴兵正面与我的魂魄之火对抗,虽然并未占得上风,却依然破开了我的火网。   看起来这三个阴兵头领出刀的章法,和之前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难道这个鬼门阵当真这么厉害?   反正我也不是真的来找阴兵拼命的,于是我就和对面那群摆出鬼门阵的阴兵僵持了起来,我想这鬼门附近动静闹得这么大了,秦广王没瞎没聋的,怎么还不现身啊?   该不会阎罗殿出事了吧!我心里猛地一揪,转头朝来的方向看去。楚江王只说阎罗之中有奸细,我因为嫣然的事情而怀疑转轮王,楚江王也有他自己怀疑的对象,如果我们俩怀疑的都是对的呢,谁说十个阎罗里面只能有一个奸细,既然能有一个阎罗倒戈,为什么不能有第二甚至第三个?   楚江王一直以来都坚信秦广王是十分正直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类型,可明明说好的事情,秦广王怎么不来履行,难道秦广王也已经倒向了地藏王那边吗?   如果真是这样,楚江王就危险了!他之前将大部分魂魄之力都给了我,如果此时阎罗之中的内奸忽然发作,他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怎么办我开始有些心慌,若是秦广王倒戈,楚江王被抓,那我该怎么办,如今连卿航也下落不明,我连个可以商议的人都找不到。   “米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终于有个耳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青衫的平等王摇着小折扇,腾云驾雾的来到了我面前,“大家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干嘛动刀动枪的,都是自己人。”   由于平等王之前和楚江王私交不错,我差点儿就脱口询问他楚江王怎么样了,然而话到嘴边我忽然发现不对,这是鬼门,秦广王的第一阎罗殿管辖的地界,他平等王是第九殿的阎罗,与秦广王的第一殿相去甚远,怎么秦广王没来,反倒是他来了。豆宏史技。   我赶紧冷笑一声,将出口的话换掉了:“自己人,平等王,你摸着自己的心口说说,你们这些阎罗什么时候把我当作自己人,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会说话容器,和那些米缸水桶有什么区别,若不是我体内所有是地藏王的魂魄之力,你们这些阎罗,会正眼看我吗?”   “瞧你这话说的,你和历不是朋友吗,而且转轮王,阎罗王他们对你不也挺尊重的,也就是秦广王那个老顽固,你当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平等王笑呵呵的劝着我。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楚江王的名字!”我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平等王,看在过去你对我还算客气的份上,我劝你不要多费口舌了,我和你们这些阎罗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的大局也好大义也好,我都不想听,更不想管!”   “呦,你该不会和历吵架了吧。”平等王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多大点儿事啊,走走,我跟你一起去第二阎罗殿,我帮你教训他。”   平等王说着,就要来拉我的手。   此时我是谁都不敢信,更是牢牢记得楚江王说过的话,他说只有对方认为我是跟阎罗殿决裂了,才会来试探我,平等王的态度,感觉就是在试探。   我脚下轻轻一点,羽纱衣带着我立刻退开了一段距离,我冷眼看着平等王:“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米晓凡是我米晓凡,与你们地府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儿,如果你们挡了我的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都不会对你们客气的!”   “真的没商量的余地了?”平等王看起来像是在耍赖皮,他摇着小扇子,一连惋惜的模样,“我可是主动请缨来劝和你的,如果这么回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的事情,与我何干!你们地府,又与我何干!”我忽然就发了脾气,右手之上骤然蹿出一条火焰长鞭,朝着平等王狠狠抽去。先不管他是不是奸细,反正他只要能坐上阎罗的位置,肯定不是蠢货,我根本不必担心他会重伤。   果不其然,平等王手里的小扇子一摇,一股狂风马上朝我席卷而来,火焰长鞭在风中立刻不听使唤了,胡乱飞舞着,甚至顺着狂风向我倒卷而来。   我自然没必要怕自己的魂魄之火,握着火焰长鞭的手一松,长鞭在空中飞散开来,迅速组成一道光滑的屏障,牢牢将我罩在里面,也挡住了平等王的狂风。   平等王似乎早就知道那阵风不能把我怎么样,扇子一转,一道粗壮的铜柱忽然出现在我面前,那铜柱被烧的通红,上面挂着结实的锁链,锁链碰在铜柱上,不断发出“空空”的声响。   我立刻犯难,我的魂魄之火虽然厉害,但是对付这些有实体的东西,却是非常困难,但我总不能束手就擒,于是一咬牙,将体内的魂魄之火全都逼到了双手之中。   魂魄之火本无形,我用它模拟出的东西,也不过是火焰长鞭,火网火线之类,第一次这样用,我心里实在有些没底。浓郁有如实质的魂魄之火在我双手之间不断变幻,很快形成了一只硕大的火焰巨锤。   我咬咬牙,用尽浑身力气朝着那铜柱一锤挥了过去。   “咚!”   如同在空中炸响了一记惊雷,火焰巨锤与铜柱接触的瞬间便崩碎飞散,而那铜柱更是被火焰巨锤硬生生砸成了两截,空心的铜柱就这么直挺挺的落了下去。   我双手被震得发麻,我能感觉到,火焰巨锤崩散不是因为我魂魄之力微弱,而是我对魂魄之力的掌控,远没有平等王那样得心应手。他是阎罗,在地府这种征战不休的地方,别的不说,打架的本事肯定甩我不止十八条街。   “我说小凡,你就别硬撑了,你能伤着历,那是因为他不忍心对你出手,虽然你的魂魄之力好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跟阎罗比起来,你空有高阶的力量,却不会使用,这跟一个小孩手里拿着枪一样,不仅危险,还可能伤到自己。你还是跟我回阎罗殿去吧,咱们有话慢慢说,我保证,就算是秦广王那个老顽固,这次也不会再给你脸色瞧了。”平等王信誓旦旦的。   “废话少说!”我没理会平等王的说辞,不管他是不是内奸,反正在内奸内抓出来之前,我这场戏是不能停的。体内热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起来,我身上的魂魄之火燃烧的异常剧烈,我的身形在火焰之中几乎有些扭曲。   既然精细操控我比不上你,那我就扬长避短,我的魂魄之火品阶高过你,不止阴魂煞鬼,就算阎罗的魂魄之力,我一样吞食不误!   一面火焰形成的巨浪,一点一点从地上抬起来,我双手仿佛拖着千斤重物,每上升一寸都无比吃力。   我只是一心想着,我得搞出个大绝招来,不管那个奸细是平等王也好,是其他人也好,反正看见我放大招了,他总得出来了吧。可我却忽略了一件事情,我对魂魄之火的控制根本没有那么强,当火焰巨浪到达五米的时候,我发现它已经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   ☆、152 火柱撞门   差不多三层楼高的火浪在空中剧烈的燃烧着,当它完全脱离我的掌控之后,忽地开始高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道飓风似的巨大火柱。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四周的阴气被火柱席卷而来,不断投入其中。就连我罩在阴兵阵列上的火网也被火柱吸了过去。   阴兵阵列上那些从鬼门投入的雾气也被火柱疯狂撕扯着,火柱越来越高,转速越来越快,阴兵阵列坚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阵形就被完全打散,那些阴兵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火柱飞快的吞噬殆尽。   “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从以火柱为中心,一波波的声浪仿佛狂潮一般朝四周推去,平等王也变了脸色。飞快的退开了鬼门附近。   “米小姐,你该不会要来真的吧,你想把鬼门撞散吗?”平等王似乎是急了,“你快把火柱收回去,要不然后果你承担不了!”豆丽余巴。   “我真的撞破了鬼门又怎么样!”我以为平等王是想以地府来压我。“你们这些阎罗,没一个好东西,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货色,今日我就让你们知道,我米晓凡是人形容器又如何。想欺负我,也得崩掉你们满嘴牙!”   我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火柱,火柱周围的阴风吹的我的头发不断狂舞。在平等王眼里,我看起来肯定像是在催动火柱继续转动,其实我是在拼命的想要把火柱重新控制住。   就从火浪脱离掌控变成火柱开始,到现在最多过去了不到十分钟,火柱已经足有七八层楼那么高,周围剧烈的阴风吹的披着羽纱衣的我,都有些摇摇晃晃的。若是再让它这么不断的增长下去,恐怕真的能把鬼门撞一个大窟窿,守门的阴兵被火柱吞了。鬼门又被撞破,那地府不得有成千上万的阴魂鬼物跑到离魂间甚至阳间去,那可不得乱套了。   我更加拼命的催动魂魄之力,让体内的火焰形成一条条火链缠上火柱,希望能延缓一下火柱运转的速度,顺便从火链上将火柱上的力量往体内吸收。然而我的做法却几乎等于蚍蜉撼树,火链被火柱卷的支离破碎,反而更加增强了火柱的力量。   平等王也对火柱做了一些尝试性的攻击。然而那些攻击却如同泥牛入海,完全没有撼动火柱半分。   “米小姐,你千万别激动,快把火柱散掉啊!”平等王似乎是想回阎罗殿搬救兵,又怕离开了这里,我真的会出手将火柱撞上鬼门。   我死死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已经拼尽全力在控制火柱了,可它根本不听我的话,我感觉自己召唤出了一只无比威猛的凶兽,可是这凶兽却根本不把我这个召唤它的人当回事。   为什么魂魄之力一旦数量超出一定限制就会脱离我的控制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这魂魄之力并不属于我,所以它才不听话吗?我也发了狠,我就不信控制不住你,我就不信你慢不下来。   体内的热流运转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我感觉浑身都在发烫,我的血液似乎都快被热流烤的沸腾起来。可是不行,不够,还是不够!我干脆投身飞向火柱,直直撞进了火柱之中。   “米小姐!”平等王尖叫一声,他应该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也拿出了搏命的姿态。地府原本就灰蒙蒙的天空骤然间更加阴暗,天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层滚滚黑云,平等王手中折扇疾速挥舞起来,黑云当中开始飘落点点雨滴。   当雨滴掉下来的时候,鬼门之上雾气更盛,不断投入火柱上方的黑云之中,云层越来越厚,雨滴也越来越急,冰冷的雨水掉在火柱上,居然激起了阵阵白烟,火柱的疯狂转动,因为雨滴的飘落,好像变慢了一丝。   我将自己当成了火柱的暴风眼,试图将体内的热流与火柱连接起来,我知道这么做很冒险,虽然我体内热流是这火柱的力量起始点,可现在的火柱早已吞噬了太多外来的阴气,远比我体内热流庞大,若是一个不小心,我体内的热流被火柱带的完全失控,我自己说不定也会被火柱绞的粉碎。   然而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办法,火柱虽然庞大,可过多的外来力量使得它不像我体内的热流那样纯粹,况且它的形成毕竟是由我体内的热流催动出来的,从品质上来说,我体内的热流比火柱要厉害更多。   我闭着双眼,心神沉入火柱之中,我发现我似乎魂魄出窍一般,可以从完整的观察到整个火柱的情形。   平等王催动的雨滴其实非常厉害,可惜我的魂魄之火最大的特点便是吞噬,雨滴打在火柱上,即便不会立刻消散,也会被缓慢的吸收掉,所以雨滴的力量十分有限,可平等王就是凭借着这一点点的时间差,依靠密集的雨滴,硬生生的将火柱的转速拉慢了不少。   然而这么做风险也是很大的,吸收了雨滴之中蕴含的阴气之后,火柱的力量会变得更大,如果在雨滴没有将火柱的转动彻底停滞下来之前,火柱先一步冲破了云层,那么相当于平等王无形中为火柱又添了一把柴。   原本我对于自己将体内热流与火柱连接起来,用以控制火柱的想法并没有很大把握,不过有平等王在外限制,我忽然觉得我可以将火柱重新控制住。热流被我分成了无数股细流,每一股上都缠着魂魄之火,魂魄之火蛛网一般散入火柱,以飞快的速度在火柱之中蔓延着。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分割成了无数块,缠着魂魄之火的细流,不仅缠住了火柱,也将我勒的痛苦不堪。我紧紧咬着牙,仿佛听到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只能死死控制着火网,我的身上第一次被魂魄之力形成的火线割破,血珠渗入火线,火网的威能瞬间暴涨!   万分庆幸的是,由于内部被火网限制,外部被雨滴限制,平等王的云层也在跟火柱抢阴气,再加上鬼门阴气的支持,火柱的转速变得越来越慢,“轰隆隆”的声音也开始逐渐变小。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但是手上却不敢松劲儿,万一我这时把火网撤了,火柱的转速又快起来,那我可真的没力气再来一次了。   随着火柱的转速一分一分的变慢,最后干脆停止了转动,火柱周围剧烈的阴风也不再响,只是粗壮的火柱依然杵在鬼门附近,剧烈的燃烧着。   我透过火柱,看到平等王也是满头冷汗,拿着折扇的手都有些发抖,他正控制着散掉云层,我能想到的事情,他肯定不会想不到。   然而不知怎么的,云层却仿佛脱离了平等王的控制,雨滴依然不断飘落,云层不仅没有变薄,反而更加厚重起来。   怎么会这样!   我立刻转头看向鬼门,鬼门上无数的眼睛正贪婪的盯着火柱,仿佛一群饿鬼看到了美味的魂魄,若不是因为鬼门束缚着,便要扑上来将火柱啃噬殆尽!   “米晓凡,你赶紧把火柱收回去!”平等王一边大喊着,一边冲到鬼门与火柱之间,“快点儿!否则来不及了!”   “凭什么!”我依然在硬撑,平等王没有说关于地藏王宫的一个字,也没有出现暗示性的信息,而其他阎罗更未出现,若是我现在妥协了,之前的戏全都白做了。那些守门的阴兵岂不是白死了?   “现在来不及解释了,你快把魂魄之力收回去!”平等王一边喊着一边回头看鬼门,脸上的表情已经急到不行。   我感觉刚刚被控制住的火柱又开始缓慢的转动起来,仰头一看,不好,雨滴的力量和刚才相比弱了许多,可数量却没有减少,这简直是在火上浇油啊!我赶紧催动魂魄之力稳住火柱,便听到一声怒喝仿佛惊雷一般炸开。   “妖女!你敢!”   话音未落,一股巨力朝着火柱飞速拍来,而火柱只是摇晃了一下,没想到这力量居然透过火柱直接打在了我身上。   我“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火网瞬间崩断大半,火柱仿佛脱缰的野马,骤然急转起来,我在火柱之中,被旋转的火柱飞卷的浑身撕裂般疼痛,再也忍不住嘶吼起来。   失去了控制的火柱,携着瓢泼的大雨,朝着平等王和鬼门的方向狠狠的一头撞去!   ☆、153 昏迷被囚   平等王似乎没料到秦广王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他的出手会导致火柱失控,平等王疯狂怒吼起来,手中折扇的扇面瞬间飞散,扇骨仿佛一把展开的剑萍。对着火柱狠狠划来。   扇骨在火柱上划出“咯吱吱”的犹如玻璃划在铜柱上发出的尖锐声响,扇骨都有些弯折。秦广王也立刻冲到平等王旁边,双手抵在平等王背后,两人一起对抗着火柱,然而即便如此,完全失去了控制的火柱依然疯狂的旋转着,一寸一寸坚定的朝着鬼门的方向靠近。   我感觉整个人变成了一片破布,放在一个巨大的滚筒洗衣机里被翻卷着,头晕脑胀。更是浑身疼痛。当我发现火柱被平等王和秦广王联手稍微挡住了一些时,我立刻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强迫自己重新稳住身形。   身体十分疼痛,这些疼痛不仅来自于身体外部的伤口,更多来自于身体内部。魂魄上看不见摸不着的伤口,给人的痛苦远甚于肉体给人带来的疼痛。豆丽乐划。   可我此时已经无力再用火网控制火柱,秦广王刚才那一下,我感觉将我的骨头都断了几根,只能勉强靠羽纱衣悬浮在火柱之内。然后尽最大的努力去吸收火柱的力量。   “陆,我们将火柱往右推!”秦广王咬着牙对平等王说了一句,“不能让火柱撞上鬼门!”   “好!”平等王用力一点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在扇骨上,扇骨上的力道猛增,他左手依然死死抵着扇骨,右手迅速回收,狠狠朝着扇骨拍来。   我知道平等王此时已经顾不得会不会伤到我,可我现在靠羽纱衣悬浮在火柱之中已属勉强,根本无法离开火柱。我只感觉火柱仿佛被一口巨大无比的锤子狠狠敲了一下,立刻往一边偏移了几分。而我身处火柱之中,这股力量自然也散入了我的身体。我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快要碎了一般,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秦广王见他们的方法奏效,抵在平等王背后的双手猛地用力,火柱再次朝着一边偏移了几分。一掌又一掌,火柱的方向在不断偏移,而我已经快要被震得昏迷过去,如果不是火柱的力量和我体内的魂魄之力属于同源,我怀疑自己要被硬生生打死在火柱之中。   “陆。趁现在,松手!”秦广王大喝一声,提起平等王的后衣领,飞快的往左边窜去,而火柱失去了最后的抵抗,排山倒海一般向前推进。   “小凡!”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传进耳朵,我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随着火柱擦中了鬼门的边缘。一条长鞭迅速卷住了我的身体,火柱上一道蓝光闪过,火柱似乎被破开了一条裂缝,长鞭卷着我从裂缝之中倒飞而出。   “轰”的一声巨响,鬼门的一侧只是被火柱擦刮了一下,鬼门之上无数黑色雾气崩碎开来,迅速投入火柱之中,这一次,好像火柱被粘在了鬼门上,越来越多的黑雾从鬼门上溢出,不断的包裹起火柱。   我被楚江王抱在怀里,浑身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   “快!把火柱打散!”秦广王目眦欲裂。   “不要动手,我来!”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挡在了秦广王面前,“麻烦祝我一臂之力。”   原来转轮王带着谛听赶到了,还有宋帝王,阎罗王,泰山王他们全都来了,十殿阎罗齐聚,除了楚江王实在过渡虚弱没有参与,其余九个阎罗迅速组成了一个圆阵,将谛听围了起来,源源不断的将力量传给了谛听。   谛听双手合十口宣佛号,一个深蓝色的光球从他的指尖迅速旋转壮大,光球很快就从一拳大小飞涨到了篮球大小,谛听忽地睁开眼睛,将蓝色光球以手印打入火柱之中。   火柱里马上发出一股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然而随着这声音,火柱仿佛骤然失去了支撑的烂泥,开始向着内部崩碎塌陷。原本足有十几层楼高的火柱,不过短短片刻便完全崩陷进入蓝色光球,蓝色光球从篮球大小涨大了四五倍,谛听双手一招,蓝色光球飞快的收回他怀中,随着旋转,缓缓消散。   我看到火柱终于消失了,一直坚持着的那口气一松,立刻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连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然而我四周却被粗壮的铁栏杆围起来,栏杆之外一片漆黑,仿佛在虚空之中漂浮着以这么一个铁笼子。   我马上爬了起来,冲到了栏杆附近,双手刚刚抓上栏杆,掌心便一阵刺痛。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退后几步,惊讶的看着这些金属的栏杆。栏杆上不知道由什么东西画上了许多复杂的符文,刚才我碰到栏杆的时候,这些符文立刻亮了起来。我的手收回之后,这些符文又缓缓黯淡了下去。   这情况再明显不过,我被囚禁了,而且这一次,没有了能够待在某个房间的待遇,我直接被囚禁在了一间不知道处于哪里的囚牢之中。没有床铺,连张破布都没有,坚硬的地面上除了密集的栏杆空无一物。   我尝试运转了一下体内的魂魄之力,更加震惊的发现,那股热流居然不见了,无论我怎么尝试,我的魂魄之中空空如也。   难道他们将魂魄之力抽走了?我忍不住猜测起来,但是我又觉得不可能,如果可以的话,楚江王早就想办法帮我把魂魄之力剥离掉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根本不想要这力量。   还是说他们用什么办法将我的魂魄之力给打散了,就像最开始那样,我的魂魄之力再次散入血肉之中,所以热流才消失了?   我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虽然秦广王和楚江王已经说好,我只是配合他们演一场戏而已,可是现在看起来,内奸似乎并没有抓住,否则我为什么会被囚禁。但是也有可能内奸抓住了,然而秦广王为首的老一派保守势力,对于我这个不稳定炸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这个档口,我又失去了唯一的力量,他们不管想要怎么对待我,我都无力反抗,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   “米晓凡,你听到了吗?”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这声音好像是,谛听?   【重复防盗版,半小时后替换】   “轰”的一声巨响,鬼门的一侧只是被火柱擦刮了一下,鬼门之上无数黑色雾气崩碎开来,迅速投入火柱之中,这一次,好像火柱被粘在了鬼门上,越来越多的黑雾从鬼门上溢出,不断的包裹起火柱。   我被楚江王抱在怀里,浑身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   “快!把火柱打散!”秦广王目眦欲裂。   “不要动手,我来!”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挡在了秦广王面前,“麻烦祝我一臂之力。”   原来转轮王带着谛听赶到了,还有宋帝王,阎罗王,泰山王他们全都来了,十殿阎罗齐聚,除了楚江王实在过渡虚弱没有参与,其余九个阎罗迅速组成了一个圆阵,将谛听围了起来,源源不断的将力量传给了谛听。   谛听双手合十口宣佛号,一个深蓝色的光球从他的指尖迅速旋转壮大,光球很快就从一拳大小飞涨到了篮球大小,谛听忽地睁开眼睛,将蓝色光球以手印打入火柱之中。   火柱里马上发出一股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然而随着这声音,火柱仿佛骤然失去了支撑的烂泥,开始向着内部崩碎塌陷。原本足有十几层楼高的火柱,不过短短片刻便完全崩陷进入蓝色光球,蓝色光球从篮球大小涨大了四五倍,谛听双手一招,蓝色光球飞快的收回他怀中,随着旋转,缓缓消散。   我看到火柱终于消失了,一直坚持着的那口气一松,立刻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连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然而我四周却被粗壮的铁栏杆围起来,栏杆之外一片漆黑,仿佛在虚空之中漂浮着以这么一个铁笼子。   我马上爬了起来,冲到了栏杆附近,双手刚刚抓上栏杆,掌心便一阵刺痛。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退后几步,惊讶的看着这些金属的栏杆。栏杆上不知道由什么东西画上了许多复杂的符文,刚才我碰到栏杆的时候,这些符文立刻亮了起来。我的手收回之后,这些符文又缓缓黯淡了下去。   这情况再明显不过,我被囚禁了,而且这一次,没有了能够待在某个房间的待遇,我直接被囚禁在了一间不知道处于哪里的囚牢之中。没有床铺,连张破布都没有,坚硬的地面上除了密集的栏杆空无一物。   我尝试运转了一下体内的魂魄之力,更加震惊的发现,那股热流居然不见了,无论我怎么尝试,我的魂魄之中空空如也。   难道他们将魂魄之力抽走了?我忍不住猜测起来,但是我又觉得不可能,如果可以的话,楚江王早就想办法帮我把魂魄之力剥离掉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根本不想要这力量。   还是说他们用什么办法将我的魂魄之力给打散了,就像最开始那样,我的魂魄之力再次散入血肉之中,所以热流才消失了?   我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虽然秦广王和楚江王已经说好,我只是配合他们演一场戏而已,可是现在看起来,内奸似乎并没有抓住,否则我为什么会被囚禁。但是也有可能内奸抓住了,然而秦广王为首的老一派保守势力,对于我这个不稳定炸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这个档口,我又失去了唯一的力量,他们不管想要怎么对待我,我都无力反抗,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   “米晓凡,你听到了吗?”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这声音好像是,谛听?   ☆、154 放弃了吗?   玲珑失踪了?   我浑身一震,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原本只是我和楚江王还有秦广王联手演一场诱敌的戏码,没想到内奸虽然引出来了,我们却也都变成了阶下囚。连卿航失去联络,玲珑不知所踪。我的魂魄之力在这个档口又消失不见,我甚至连自己身处何处都不知道。   一夜之间,怎么好像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玲珑的失踪成了崩断我脑中神经的最后一丝负重,我整个人都迷茫了。   “米晓凡,米晓凡?”谛听见我半晌不说话,叫了我两声。   “我在。”我有些无神的回了一句。   “我得先离开了,你养好精神,我找到机会就放你出去。”谛听说完。声音消失不见了。   我发了很久的呆,脑子里乱哄哄的,过了好久我才模模糊糊的意识到,好像造成这结果的人正是我,是我召唤出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巨大火柱,才会使平等王和秦广王重伤,让泰山王偷袭成功,让所有人都被囚禁或者控制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我狠狠在自己脑袋上敲了几下,我怎么这么笨啊,之前还信誓旦旦的给楚江王说,我一定会做好一切,结果现在全都被我搞砸了。   阳间情况不明,小李子恐怕无人能敌,地府十殿阎罗或被控制或被囚禁,地藏王宫随意可以拿下十大阎罗殿。我发现忽然之间我们这边似乎山穷水尽了,好像我们已经无路可走,连翻身的机会都完全找不到。   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傻了似的,连哭都忘了。真的没办法了吗,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吗?   思维仿佛纠结缠绕在一起的线团,我越是努力,越理不出头绪,我开始着急,开始燥郁,甚至想要发脾气摔东西扯头发。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孤立无助过,因为从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潜意识里总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我总会获救的,楚江王,连卿航。还有玲珑他们。不管是谁,都不会扔下我不管。   然而此时此刻,我失去了所有可以依靠的人,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必须自己面对,我还失去了唯一能倚仗的魂魄之力,对于可能遭遇的折磨完全无法抵抗。   我忽然就绝望了,从一开始我就是个拖后腿的,到如今我还是个拖后腿的,就凭我自己这么个废物,我能做什么?   我的眼泪开始不知不觉的往下流,我哭的大脑开始缺氧,头闷闷的疼,不知不觉就松开了双手,躺在了冰冷的地上。眼泪濡湿了头发,我居然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而且睡的很沉。   我做了个梦,梦到连卿航被小李子五花大绑,四周无数冤魂撕扯着他的身体,连卿航痛苦不堪,却挣脱不得。我想过去把他松开,忽然月蓉夫人出现在了我身后,她从发间拔下玉兰簪,狠狠向我插来。   我吓得用手臂挡了一下,睁开眼却发现楚江王挡在了我面前,玉兰簪深深插进了他的胸口,他苍白的面容仿佛易碎的瓷器,我想去扶他,手指刚刚碰到他的手臂,他的身体忽然化作一团飞灰,蓦然消散不见了。   小张不知道从哪里被他们拖过来,他血流披面,浑身破烂不堪,看着我的眼睛里全是失望。   我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想要靠近他们,脚上仿佛被栓了沉重的镣铐,根本无法抬起。想要叫他们的名字,舌头又好像完全麻木了,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米晓凡,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黑袍男人忽然出现在了我身后,一把扣住了我的脖子,“你只是个容器而已,来吧,把你的力量都给我,然后你就可以去死了。”   “去死吧!”月蓉夫人在一边尖叫。   “去死吧!”小李子也在一边狂笑。   我害怕到了极点,连挣扎的勇气都失去了,眼睁睁的看着黑袍男人的双手在我脖子上一点点的收紧。强烈的窒息感包裹了我的身体,我仿佛一条频死的鱼,大张着嘴巴。   “我的心愿还未实现,你的呢,就这样放弃了吗?”一个细微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彼岸飘飘渺渺的传来,却清晰而准确的落入了我的耳朵。豆爪布血。   是地藏王!我感觉枯竭的身体中,一股热流仿佛泉水般汩汩流出,我猛地抓住了黑袍男人的手,金色的火焰迅速刺穿了他的身体。   黑袍男人惨叫一声消失不见了,月蓉夫人,小李子,还有那些阴煞鬼门的妖魔鬼怪们,也全都不见了,我忽地睁开了眼睛,四周依然是黑漆漆的无尽虚空,除了我剧烈的喘息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还好只是个梦,然而当手腕抬到眼前,我赫然发现地藏王的佛珠居然回到了我的手腕上!   是谛听吗?还是地藏王?我马上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魂魄,可惜梦中魂魄之力恢复的情况并未出现。   我平静了一会儿,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米晓凡,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没了连卿航,没了楚江王,你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你难道只会等着别人来救你吗?   是你把好好的诱敌计划变成了一个烂摊子,是你把所有的事情弄的一团糟,结果你现在还在这里装鸵鸟,你有什么资格觉得无助,你有什么资格去害怕,你必须打起精神,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然后把大家都救出来!   我搓了搓了脸颊,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我相信手腕上的佛珠不管是谛听还是地藏王给我的,它都会保佑我从这个牢笼之中逃出去。   我尝试着去碰了一下铁栏杆,发现不管是我直接碰触或者隔着衣服,哪怕我用头发梢扫一下,那个栏杆都有反应。我有点儿郁闷,后退几步盯着那个栏杆看,这栏杆的空隙不算非常小,只要我能忍住疼,侧着身子或许能从栏杆里挤出去,可是栏杆外面就是虚空,我就算出去了,又能往哪儿走?   难道只能等着谛听找机会放我出去吗,但是如果他找不到机会怎么办?我在笼子里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头顶那团白光,一会儿又看看外面黑洞洞的虚空,我肯定这笼子能有办法出去,否则我怎么进来的?   忽然,我想起一个问题,这笼子看起来就像是直接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如果真的是像失重那样在虚空中漂浮,笼子应该会动才是啊,可是我在这里面这段时间,笼子完全没有挪动过分毫,是不是说明,这笼子被什么固定住了?   头顶和脚底看起来都是石质的,四周的栏杆是金属的,或许这根本不是什么悬浮在虚空中的铁笼子,而是某个没有光源的洞穴里,在一片孤立突起的石头上,做了这么个笼子而已。   我给自己打了打气,米晓凡你别怕,他们不让你看到四周的情况,恐怕就是想给你造成心理上的误区,让你害怕,让你不敢随便尝试,其实只要出去了,绝对有路走到外面。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又拉了拉筋骨,将地藏王的佛珠握在手里,祈祷了一番。我说地藏王,刚才那个梦里,是你给了我力量,希望你能继续保佑我,让我顺利逃出去,然后把大家都救出来。   睁开眼睛,我发现好像地藏王真的听到了我的祷告一般,佛珠散发出了柔和的金色光芒。   然而就在此时,变故忽生。   ☆、155 爬链出逃   “我们最完美的人形容器,你在这里感觉怎么样啊?”泰山王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虚空之中,他背后有光源,不过很黯淡,我依然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我刚想骂他是叛徒。话冲到嘴边,硬生生被我咽了回去。我要把话说出来了,不就等于告诉他,有人来给我传递过消息了吗?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阎罗根本就没有把我当过人。”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装作不经意的将带着佛珠的右手藏在了身后,“把我囚禁在这里,你以为我就能向你们低头服软了吗?等我从这出去了,我绝对踏平你的第七阎罗殿!”   “呵呵,果然是女中豪杰啊。”泰山王为我鼓了几下掌。“我还以为气走了月蓉夫人,你会嫁给历,女人总是这样,被感情冲昏了头,就做什么都不计后果了。”   “我做什么事情轮不到你操心!”我冷哼一声,不再看泰山王。豆爪余血。   “哎呀,别这么大脾气嘛。我只是好心好意来告诉你一声,历将会被十殿阎罗议会弹劾。说不定连阎罗之职都要保不住了。”泰山王的脸上满是惋惜的神色,“他若遭贬,肯定还要去地狱受刑,为了你,他也算是吃尽苦头啦。”   我背在身后的手狠狠颤抖了一下,然而我赶紧抓住了后背的衣衫,不想被泰山王看出什么来。   “他要被贬了?”我硬是强迫自己笑了出来,“哈哈,活该!我简直迫不及待要看看他落魄的模样!”   “你想看?这很好办啊。”泰山王笑了,“阎罗下地狱,首先要用八十一根透骨钉封死全身筋脉,到时候最精通魂魄之力的转轮王薛会亲自出手,我可以请你去观礼。”   “哦?”我眯起眼睛看他。“你不怕我从这笼子里出去了,会立刻烧死你吗?”   “哈哈哈。”泰山王仰天大笑,“米小姐可真是风趣,你体内的魂魄之力还在吗?”   我立刻变了脸色,难道我魂魄之力的消失,并不是由于受损过度吗?   “你继续在这待着吧,等到历行刑的时候,我一定会来请你的。”泰山王说完,转身就要走,我赶紧叫住了他。   “我都已经不能对你们造成威胁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囚禁在这,你们这些阎罗。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我冷笑看着泰山王。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泰山王却根本不受激将。笑眯眯的看向我,“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可是很忙的。”   “小心?”我咬了咬牙,“那就请你们这些什么狗屁阎罗,把眼睛都睁大一点儿,如果我找到机会,就算是和恶魔做交易,我也会不惜一切,把你们这些虚伪的混蛋全部送到地狱去!”   泰山王总算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会儿,我以为他要跟我交底,试探我愿不愿意倒戈地藏王宫,没想到他还真能沉得住气,硬是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泰山王一走,我马上开始研究怎么从这笼子里出去,我满脑子都是泰山王说,要把楚江王送去地狱的事情。我知道什么十殿阎罗议会弹劾这事,都是泰山王胡说的,因为这不可能发生。但是现在情况紧急,除了秦广王平等王和阎罗王,其他阎罗都被泰山王控制着,他要真把楚江王送去地狱,根本没人能拦的了他。   我将带着佛珠的手伸出笼子摸了摸外面,没有地面,没有能踩脚的地方,过了栏杆,下面什么都没有,如果笼子有支撑点,肯定在我脚底下。但是我实在不敢冒然就从栅栏里挤出去,万一没有找好落脚点,我不小心掉下去了,那可就扯淡了。   我把衣服扯了一条下来,一头绑在佛珠上,一头抓在手里,试了试足够结实,才把绑有佛珠的那一头丢到了笼子外面。散发着金色柔光的佛珠,成了我的照明器,我把整个笼子的四周都转了一遍,终于确定了,这笼子果然不是飘着的,而是由四根铁链固定在四个角上,由于固定点在脚底和头顶,所以我才看不见。   既然找到了固定的铁链,那就好办了,只要我顺着铁链往下爬,总能到达地面,找到出口。   我感觉心里一下就踏实了好多,之前跟没头苍蝇似的,现在总算找到了第一步可以迈出的路。我重新戴好佛珠,扯下来的布条也没舍得扔,而是缠在了自己的手掌上,我没做过什么上高爬低的活儿,就害怕一会儿在铁链上别滑了手。   侧过身体吸住肚子,我开始从两条栅栏中间往外挤,栅栏上面的符文马上亮了起来,疼痛感立刻席卷了我的全身,好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头在往我身上刺,我浑身哆嗦,死死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   我不敢太用力,因为外面没有着力点,万一我使劲儿过了,说不定会直接掉下去,所以我只能强忍着疼痛,双手牢牢抓住栏杆,将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从两条栅栏中间挤了出来。   好在亮起的符文不仅带来了痛苦,也为我提供了更多的光源,我很快看清了那根粗壮的铁链,伸出一只脚去试了试,铁链应该很结实,承受我的重量没有任何问题。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蹲下身子,一条腿先勾住铁链,一只手再慢慢挪到铁链上。等抓牢了铁链,另一条腿也盘到了铁链上,手终于可以松开栅栏了。   然而当我抱住铁链之后,我整个人忽然在空中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我吓得差点儿尖叫出来。我像树袋熊一样四肢牢牢的卷在铁链上,晃了几下之后,终于稳住了。我忘了一件事情,铁链虽然粗,却也是有限的,我不可能胸口贴着铁链爬下去,我攀在铁链上的时候,后背肯定是会悬空的。   我额头上立刻就渗出了冷汗,如果这里距离地面不是很高,我在体力耗尽之前能够爬下去,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这里距离地面还很远,那我就危险了。   不敢再多浪费一点儿时间,我马上就开始顺着铁链往下爬,我之前根本没有攀爬之类的经验,加上整个人悬空着,精神难免紧张,浑身都绷得特别紧。我感觉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可能是十五分钟,也可能是两个小时,反正笼子的光感觉已经很远了,而我却还没有爬到铁链的尽头。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地府里都是鬼魂啊,大家都是能飞的,那么将囚犯囚禁在地面和空中,有什么区别吗?这囚笼不可能是临时为了囚禁我弄的,况且之前我在笼子里的时候就看得出,那笼子肯定已经做出来很久了。这么大费周折的搞一个悬在半空中的笼子,意义何在?   我想着这事,手上的力气不免就松了两分,差点儿没抓稳掉下去,我赶紧收敛了心思,不管当初为什么建了这么个笼子,也不管这这笼子里之前有没有囚禁过谁,我现在要做的是赶紧下地,我已经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我身体中的力气在逐渐的耗尽,再过一会儿,我恐怕就要坚持不住了。   又咬着牙爬了一段,我的手开始发抖了,确切的说我浑身都开始发抖了,只是胳膊抖得最厉害,已经控制不住。   难道真要功亏一篑吗?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行,我得出去,大家还在等着我!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继续往下挪,盘在铁链上的腿一下没勾好,我整个人从铁链上掉了下来,只剩一双手还抓在铁链上。   我努力的想要重新攀上铁链,然而我的手却再也没有力气,忽地从铁链上滑落,我的身体,开始飞快的下坠。   ☆、156 怎么是你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一片荒地上,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四周稀稀拉拉的长着几棵营养严重不良,马上就要枯死的灰叶树。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受伤,除了胳膊腿当初攀在铁链上,有些地方被膈的发青了之外,我身上好好的,一点儿看不出从高出摔下来的样子。   我感觉莫名其妙,我之前明明是从那铁链上掉下来了,我怎么昏过去的我不记得,可我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啊。如果这是那个笼子的下方,我抬头应该能看到那个笼子。可我头顶上哪儿有什么笼子,连片云都看不见。   这应该是地府某处吧?我挠了挠后脑勺,我怎么跑这里来的,难道是谛听救了我,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急匆匆的先把我送到了这里,他先离开了?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因为除非是我死了。我的魂魄游荡到地府某处了,否则我想不出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其他可能。摸摸我温热的脸,胸口的心脏也还在跳动,我分明还活的好好的呢,所以只可能是谛听送我来这里的。   我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和枯草叶,开始思索自己可能的位置。   之前我大闹鬼门,阎罗们都在鬼门附近受袭,不管是议会也好,关押也好,第一阎罗殿肯定是首选。不过秦广王那个家伙,把自己和平等王还有阎罗王都用孽镜台石罩了起来,泰山王暂时也拿他们没办法,所以肯定不敢直接跑去第一阎罗殿。   但是泰山王也不敢丢下秦广王三人不管。那么我被关押的地方,一定离第一阎罗殿不远,可是第二阎罗殿我都已经转的很熟了,楚江王也从来没跟我隐瞒什么密室之类的地方,之前的囚笼肯定不是第二阎罗殿里的。   难道是第三阎罗殿?   宋帝王被泰山王打的吐血昏迷,他们正好顺理成章的把人送到这里来,然后再将宋帝王的家眷全部挟持了,即便宋帝王醒来,重伤在身,家眷又在对方手里,肯定和转轮王他们一样,只能乖乖听话。   不对不对。我摇了摇头。秦广王三人虽然重伤,可是毕竟在孽镜台石里面待着,泰山王能放心就怪了,第三殿和鬼门距离已经不算近了,我之前不可能在第三殿。   我在原地走了几圈,忽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为什么一定要去阎罗殿啊,阎罗们虽然都被抓住了,但是阎罗殿里还有他们的亲卫,跑回阎罗殿去,不等于放虎归山吗?   地藏王宫!我之前会不会在地藏王宫呢?   我一下激动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可能,地藏王宫就是个大石头山,里面全是洞穴,而且没有光源,弄出一个悬空的笼子来,实在太容易了。而且地藏王宫里面有那么一个悬空的囚笼,好像比阎罗殿里有那么一个东西合理很多,再加上地藏王在梦里救了我,那他肯定离我所在的地方并不算很远,地藏王宫,最有可能了!豆爪厅划。   如果之前我在地藏王宫,那么现在离我最近的阎罗殿,就是楚江王的第二阎罗殿,第二阎罗殿的人都认识我,只要我去找他们,说楚江王他们被泰山王抓了,联合九殿阎罗亲卫,肯定可以把他们都救出来!   想到这里,我感觉浑身都充满干劲儿,观察了一下地势,我开始往上坡的方向走。地府的阎罗殿都建在山上,虽然我分辨不出方向,但是往高处走,一定没错!   我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渐渐就放慢了脚步。四周十分安静,我知道这里是地府,没有活物,确实应该安静,但是现在安静就不对了。可我只知道不对,却想不出为什么不对,我站在原地苦思冥想,在看到手腕上的佛珠时,我终于想到哪里不对了。   我翻了一遍口袋,里面果然什么东西都没了,剑君白给我的玉牌不知道丢在了哪儿,可能是遗失了,也可能是被泰山王拿走了,总之玉牌不在了。既然玉牌不在了,那么我身上的人气,肯定没有任何遮掩,这里是地府,充满阴魂鬼怪的地方,一个活人走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没跑出一只鬼来,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想到这里,之前那个是谛听将我送到这里的猜测,也被我直接推翻了。谛听对于地府的情况比我更熟悉,当初我带着玉牌的时候,他都不敢让我一个人在小木屋的时候,踏出房门,更何况他明知我现在魂魄之力消失无踪,在没有任何掩饰的情况之下,他怎么会把我一个人直接丢在这,岂不是找死的行为吗?   我马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头顶是灰蒙蒙的天,脚下是荒地,周围还稀稀拉拉的长着几棵营养严重不良,马上就要枯死的灰叶树。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我好像又回到原地了,这是我醒来的地方!果不其然,我在几步之外发现了我自己的脚印,还有我拍打下来的枯草叶,在地上形成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小圈。   难打我从铁链上掉下来,直接掉进了一个迷阵里?   我感觉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如果我现在在迷阵里,那么周围的一切都是迷阵制造出来的幻觉,我看不到头顶的铁笼子也很正常。可是就算我掉进迷阵里了,为什么我没受伤,这迷阵又是谁布设的,为了防止笼子里的人出逃,所以搞了个双保险吗?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在第二阎罗殿附近了,结果现在忽然发现并不是这样,我身上的那股劲儿一下就松懈了。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垂头丧气的随手拔了几根枯草,使劲丢在了地上,我知道这样做对于迷阵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我只是纯粹想发泄一下。   “嘶,谁揪我的头发。”我屁股底下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我吓得马上蹦了起来,一溜烟蹿出好远,才小心翼翼的扶着一棵灰叶树,探出脑袋看刚才的地方。   地上什么都没有,看不见人影,被我拔掉扔在地上的枯草,也还维持着老样子。难道地下的人没出来?   “小姑娘,你看什么呢?”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头。   我尖叫一声拔腿就想跑,结果我刚把脚抬起来,又放下了。   以我多次落入迷阵的经验,迷阵里面出现的鬼物,一般都是那种没有什么神智,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攻击的低等阴魂,这个鬼既然跟我说话了,而且那语气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恶意,我似乎应该尝试跟他交流一下?   我做了个深呼吸,慢慢的转过身子,然后堆了些笑脸,不过我没敢看这个鬼是什么样的,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主要是以我的经验看来,地府里的鬼,长相都太极端了,要么就是月蓉夫人那样美的不要不要的,要不就是缺少某些零件,甚至本身就只是个零件的。   我刚才随手拔的那几根枯草都是又黄又灰,那鬼说是他的头发,所以不用多想,他的尊容,肯定不是那种赏心悦目型的。   “那个,我刚才是不小心拔了您的头发吗?我不是故意的,请您不要生气啊。”我笑呵呵的开口。   “你低着头干什么,为什么不看我。”那人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悦,“你该不会是怕我长得丑,所以不敢看我吧。”   我心里暗中叫苦,要不要怕什么来什么啊?   我赶紧摆手说不是,我是觉得盯着人家的脸看很不礼貌,在没有得到对方的允许之前,还是不要随便看人家的脸为好。   “这样啊。”那人咂咂嘴,“那我允许你看我了。”   我实在无奈,只能把头抬了起来,然而当我看清了那人的脸,我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怎么是你!”   ☆、157 真泰山王   虽然衣服又脏又破,头发又枯又少,气质看起来也相差很多,但是这张脸,我绝对没有认错。   “你认识我?”他好奇的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我是谁?”   我没说话,而是皱了眉头看着眼前的人,感觉他好像有些不对劲,有点儿疯疯傻傻的,和之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完全不同。他故意装成这样来试探我的吗,还是说……   “你快告诉我,我是谁。”他见我不说话,不开心了。皱着眉头板着脸,“告诉你,我可是很厉害的,你如果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你打入地狱!”   “打入地狱吗?”我对他笑了笑,“你准备把我打入什么地狱?”   他愣了,嘴里喃喃自语似的念叨着,“什么地狱呢。应该是什么地狱。”我观察了他一会儿,试探着叫了一声,“泰山王?”他没反应,看来我的猜测是真的了。   眼前这个看起来半疯半傻,像个叫花子似的男人,应该才是真的第七阎罗泰山王,他恐怕早就被人囚禁在这里。我之前想过阎罗如果要倒戈地藏王宫,要许以什么样的好处才能让对方动心,一直都没有想到非常满意的答案,眼前的泰山王让我释然了,如果那个奸细原本就不是阎罗,那么做了阎罗的好处自然不必多说。   “泰山王,泰山王?”我碰了一下还在苦思冥想关于地狱问题的泰山王。“这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的?”   泰山王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着我:“你刚才叫我什么?”   “泰山王啊。”我对他笑了笑,“你是第七阎罗泰山王董,司掌热恼地狱,你不记得吗?”   “我是泰山王?”泰山王的双目又失去了焦距,“我是泰山王吗?”   “是啊,你就是泰山王,你好好想想,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是哪儿,你能带我出去吗?”我眼巴巴的看着泰山王。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是个傻子。但是他毕竟是阎罗。只要他想,一定能带我走出这个迷阵,而且我还怀疑,这迷阵说不定就是他弄出来的,他现在这个情况,做什么都有可能。   泰山王直接在原地盘腿坐下了,一只手在脑袋上挠了起来,他满脸都是愁苦,我的问题好像把他彻底给难住了。我干脆也在他对面盘腿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我现在有太多的问题,眼前的人或许可以给我答案。   泰山王想了好长时间,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好像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在哪儿,又是怎么来这的,忽然他抬头看我,“我是泰山王,你是谁?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你怎么来这的,你能带我走出去吗?”   我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我应该说泰山王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知道把问题抛还给我。   我说我叫米晓凡,被人抓住之后锁在一个笼子里,原本是想从笼子里逃出去,没想到不小心掉下来,就掉到这里了。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更不知道怎么出去,但是有一件事我知道,外面有个坏人在冒充你,我就是被他囚禁的。   “有人冒充我!”泰山王一下就直起了腰,怒目圆睁,“居然敢冒充我!”   “是啊是啊,那人不仅冒充你,还把其余几个阎罗都抓起来了呢!”我看泰山王似乎有恢复阎罗霸气的迹象,赶紧又加了把劲儿,“冒充你的人,是地藏王宫的奸细,现在所有阎罗都以为那奸细是你呢。”   “混账!”泰山王猛地一掌拍在地上,“轰”的一声,地面一阵摇晃,我坐着都差点儿跌倒。   “所以啊,我们得赶紧出去。”我满怀希翼的看着泰山王,心里不断的祈祷着,泰山王大爷,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样的,只要你出去了,我们把其余几个阎罗都救回来,一定能治好你,你千万可得知道怎么才能出这迷阵啊!   泰山王立刻就从地上站起来了,板着脸十分严肃的点头:“对,我们要出去,走,我们现在就出去!”   我喜上眉梢,马上爬了起来,然而泰山王却一动不动,我等了半天他都不走,于是我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我们不是要出去吗,怎么还不走?”   “可我不知道怎么出去。”泰山王一下就蔫了,又有变回之前疯癫模样的迹象。   “你知道!”我一看这情形,立马给泰山王打气,“你是阎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你不知道又怎么了,一个小小迷阵还能把你难住吗?”   泰山王一怔,似乎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了看脚底:“对,我是阎罗,迷阵能难住我吗?走不出去,我就把它破了!”   泰山王说完,忽然就从地上窜了出去,可他飞到半空中的时候,忽然身形一顿,好像有道看不见的屏障,把他给拦住了。我有些着急,泰山王居然没拦住了,这可怎么办,正想着,泰山王猛地伸手,狠狠一拳打了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天空中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好像被打破了,迷阵中灰蒙蒙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泰山王,带我一起啊,我不会飞!”我生怕泰山王自己一个人就跑了,把我丢在这里,那我可就傻眼了。   泰山王低头看了我一眼,马上落下来揪住了我的后衣领,直接把我提了起来。天空中那个黑窟窿正在以极慢的速度缩小,泰山王抓着我,从那窟窿里面“嗖”的就窜了出去。   我们俩好像回到了之前我被囚禁的地方,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我低下头,只见那被泰山王打破的天空,已经快要完全合拢,没多久,那个洞彻底不见了,脚下和四周一样都是漆黑一片,仿佛那个迷阵完全不存在一般。   泰山王提着我不停往上飞,飞了很长一段距离,他转了个方向,不再往上而是平行向前,我心里开始激动起来,我知道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豆欢狂扛。   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亮光,泰山王加快了速度,眼看就要到出口,一个影子忽然窜了出来。   “我小看你了。”假泰山王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拦住了我和泰山王的去路,“没想到你能找到他。”   我立刻指着假泰山王尖叫起来,我说泰山王你看,他就是那个冒充你的人,你快把他抓住!   泰山王怒吼一声,朝着假泰山王直直扑了过去,而假泰山王根本不惧,轻巧的就躲开了。泰山王一扑不中,怒吼着继续朝假泰山王进攻。   我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问题,真泰山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傻掉了的缘故,出手毫无章法,就跟流氓打架似的,跟我比起来,除了会飞,力气更大,简直没有更多厉害之处。   反观假的泰山王,倒是进退有度,如果他不是在忌惮什么,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动躲闪,恐怕早就把真泰山王打趴下了。   我焦急的朝着不远处的光亮看去,出口就在不远处,就算是靠两条腿,我应该也很快能跑到地方。   “泰山王,你把我放下,省的碍手碍脚。”我朝着泰山王叫了一声。   泰山王正打的兴起,听我这么一说,直接把我甩了出去,好在离地面不算高,我以屁股着地平沙落雁式狠狠拍在地上,都没来得及喘口气,我爬起来马上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往出口跑。   真泰山王虽然傻了,战斗力还是不错的,至少把假泰山王给拖住了,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假泰山王明显着急了,可他却依然在躲闪着,根本没有朝真的泰山王出手。   假泰山王到底在忌惮什么,我这会儿可没心情猜,反正是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我能跑掉就好。亮光越来越近,我心里也越来越激动,脚下速度更快了几分,终于冲到出口,我一步跨了出去,脚底却忽然一空。   “啊!”我尖叫着迅速下坠,原来那出口在半山腰上,我跑的太快根本没来得及看。   这下彻底完了,我绝对要摔死,耳边风声呼呼直响,我张牙舞爪的在空中挣扎,却没有遇到小说中主角掉落悬崖必然会出现的枯树。   不知什么东西忽然迅速缠上了我的腰,下坠之势猛地一顿,我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被勒断了,疼的我眼泪花立刻泛了出来。我还来不及看是什么东西把我缠住了,整个人倒吊着迅速朝山体拍了过去,我立刻双手抱头护住脸,“砰”的一下,狠狠撞在了山石上。   咦?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啊?我放开胳膊,发现自己被青藤密密麻麻裹了好几层,我心里大喜。   “桂圆,是你吧!”我摸了摸腰间的藤条。   “不是我还能是谁。”桂圆的小脑袋从藤条上冒了出来,“米饭,我可找着你了,楚江王被抓,阎罗殿都乱成一锅粥了。”   “我已经知道了,那个泰山王是假的,真的泰山王被他囚禁起来了,现在他们俩正在上面打着呢。”我指了指洞口的方向。   “那我们赶紧去通知大家啊。”桂圆急忙说。   “不行。”我摇了摇头,“我有个想法。”   ☆、158 内奸被擒   桂圆带着我重新回到了洞口附近,我们偷偷往山洞里看了一下,真假泰山王还在里面打的不可开交。   “桂圆你看,那个假的泰山王,一直都只是躲闪却不肯还手。可是真泰山王现在傻了,就算假泰山王不还手,他也肯定会想到办法,把真泰山王引回之前的迷阵去,重新困住。”我对桂圆说。   “那我们不是更应该快点儿找人来,把那个假泰山王抓住吗,否则真泰山王被困之后,我们就没有证据证明,这个泰山王是假的了呀!”桂圆不解的问我。   “我们去找谁?你还不知道吧。阎罗们全都被那个假泰山王控制住了,我们现在没有救兵,只能靠自己。”我咬着嘴唇看着洞里的真假泰山王,盘算着加上桂圆,真泰山王能不能把假泰山王给擒住。   “什么!”桂圆惊呼一声,“我还以为娘子是因为楚江王被抓了,所以才躲了起来,原来是内奸造反成功了!”   “你也不知道玲珑在哪儿?”我皱着眉头看向桂圆。   桂圆摇了摇头,他说那天我在第二阎罗殿大骂楚江王之后,玲珑就独自离开了阎罗殿,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去了哪儿。桂圆一开始是以为,我跟楚江王闹掰了,玲珑也不想继续在阎罗殿住下去,所以就走了。   但是他又觉得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玲珑要走应该会把他也带上才是。所以他就想,是不是我跟玲珑商量了要做什么事情,所以玲珑悄悄离开了。后来楚江王被囚禁的消息传到了第二阎罗殿,桂圆更着急了,四处打听我的消息,后来还是在鬼门附近的阴植那里知道,我冲击鬼门,被阎罗们抓了。   之后桂圆就用阴植大阵寻找我的下落,发现我最后出现在这附近,就跑来这里找我,没想到真的把我碰上了。   “桂圆,这些事情咱们待会儿再说,你看看,你能不能帮真泰山王把那个假货给抓住。”我指了指洞里的两人。   “我试试。”桂圆说完,变成一根青藤顺着洞壁蛇一样爬了进去。   我紧张的看着他们,希望桂圆能成功帮泰山王把那个冒牌货抓住。可又担心那个冒牌货太厉害,把桂圆给伤着了。   桂圆很聪明,他知道硬碰自己肯定不是对手,所以并没有正面和假泰山王冲突,而是时不时偷袭一下,或者给假泰山王制造一些麻烦。   比如假泰山王后退的时候,他忽然冒出几根藤条阻拦一下对方,或者在假泰山王躲闪的时候,从某个很刁钻的角度冒出来,骚扰一下对方。这并不能给假泰山王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真泰山王就可以在假泰山王停顿的刹那,给假泰山王来上一下。   原本假泰山王就有些束手束脚,加上桂圆在一边帮忙,真泰山王居然逐渐占了上风,而且越打越疯,招式也开始有板有眼起来。我心中暗喜。照这样下去,假泰山王被擒住,那是迟早的事情。   假泰山王也发现了这一点。感觉急了很多,而这一急,招式就乱了章法,被真泰山王打了好几下。桂圆逮住机会忽然横插一脚,假泰山王被真泰山王直接扑倒在地。真泰山王对着冒牌货一顿老拳,直接把假泰山王打晕了过去。   “太棒了!”我直接从洞口跳了进去,“内奸被我们抓住了!”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救其他阎罗了?”桂圆也特别开心,“没想到我们成了阎罗殿的大功臣!”   “等回去之后,会对你们论功行赏的。”泰山王大手一挥,“走,我们去找其他阎罗!”   泰山王将冒牌货抓在手中,我们三人朝着洞口走去,还未走出洞口,就听见外面一片喊杀声传来。我和桂圆对视一眼,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难道地藏王宫的人已经杀上阎罗殿了吗?   泰山王却好像没有丝毫顾虑,大步朝着外面走去,我急忙拉住了泰山王的胳膊,我说你快变成这个假泰山王的样子,万一外面是敌人,我们先骗他们一下。   “明明我才是泰山王,为什么要变成这个冒牌货的样子。”泰山王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发起倔脾气,“管他来的是什么人,只要是阎罗殿的敌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可是……”我话都没说出口,就被泰山王不耐烦的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我是阎罗,地府里面,我说了算!”泰山王甩开我的手,抓着那个假泰山王径直朝外走去。   我赶紧对桂圆使了个眼色,桂圆变成了一根细藤缠在了我手臂上,我快步跟上泰山王,小心翼翼的往洞口走去。   当我看清外面来的人,立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泰山王已经吐气开声,准备上前迎敌了。   “是自己人!”我赶紧拉住了泰山王的胳膊,看向天空中的转轮王和宋帝王,“你们怎么来了。”   “谛听趁着泰山王不注意,将嫣然他们救了出来。”转轮王说着,目光投向一边的真假泰山王,他满脸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苦笑一下,“内奸已经抓住了,我们还是赶紧把其他人也救出来吧。”   转轮王和宋帝王的亲卫,不多时就收拾了那些鬼怪,转轮王说,五官王和卞城王已经带领第四殿和第六殿的阴兵去了鬼门,等扫平了看守秦广王他们的阴兵,大家在第一阎罗殿汇合。   话才说完,就看到天边爆开一团巨大的火光,转轮王和宋帝王对视一眼,从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五官王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   “走!我们去第一阎罗殿。”转轮王哈哈一笑。   “小凡,你没事吧。”刚走进第一阎罗殿的大厅,楚江王立刻迎了上来,拉着我的胳膊左看右看。   我朝他嘻嘻笑了一下,我说我没事,之前我被囚禁的时候,觉得这次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担心的不得了,没想到误打误撞找到了真的泰山王,还把那个冒牌货给抓住了。   说着,我把泰山王拉到前面来,泰山王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假泰山王,看见楚江王,他皱着眉头将楚江王上下打量了半天,然后傲气无比的问楚江王,怎么见了阎罗大人还不行礼。   “泰山王,这是楚江王,第二殿的阎罗,你不认识他了?”我有些郁闷,之前泰山王看到转轮王和宋帝王,也没提行礼的事情,我还以为他好歹记得十殿阎罗都是什么样的。   “你是楚江王?”泰山王愣了一下,随即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楚江王张这样吗,哎呀,我怎么不记得了。”   楚江王悄悄问我,泰山王这是怎么了,我摇了摇头,这恐怕只有问他才知道了。   其余几个阎罗都已经坐定,我发现谛听也来了,对他感激的笑了一下,谛听微笑着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用客气。   泰山王还抓着假泰山王站在一边,看着一众阎罗,既不说话,也不落座,脸上尽是迷惑的表情。   “董兄,你还记得在座众人吗?”楚江王小心的问了泰山王一句。   泰山王好像不知道楚江王在给自己说话,并没有回答楚江王,依旧看着大家,而且他还往后退了几步,有些紧张的样子。   “让我试试。”我悄悄拽了下楚江王的袖子,楚江王和众人对视一眼,朝我点了点头。   我让阎罗们先别看泰山王,随便说点儿什么,然后自己跑到泰山王旁边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泰山王,阎罗议会你干嘛不坐啊,这次奸细作乱,你是阎罗里的大功臣,之前你不是还说,要给我行赏吗。”   泰山王的眼睛依然盯着众阎罗们,表情很挣扎:“他们很危险。”叼场系血。   我有些不明白,泰山王是觉得阎罗们很厉害,所以他不敢过去吗?   “他们和你一样,都是阎罗啊,他们不会害你的。”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泰山王,你是不是好多事都不记得了,你放心,你现在已经安全了,这个冒牌货都被你抓住了,不会有事的。”   泰山王不住的摇头:“不对不对,他是冒牌货,但是他不危险,他们才危险,他们很厉害。”   “你也很厉害啊,而且他们和你是一起的,你们都是阎罗。”我努力的给泰山王解释,在座各位全都是统一战线,不管有多厉害,反正不会伤害他。   “不对!”泰山王忽然朝我吼了一声,“我是阎罗,我说了算,我说他们很危险,你听不懂吗?”   泰山王这一嗓子吼得我直接愣住了,其他几个阎罗包括谛听,也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我们。   泰山王见大家都看他,表情立刻狰狞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又想把我关起来吗!”   泰山王好像忽然发了疯,他猛地将手里的假泰山王两手抓住,一用力,直接将那个冒牌货从中间生生撕成了两半。泰山王目眦欲裂的瞪着一众阎罗,表情好像要吃人一样。   我吓呆了,不止是我,在座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泰山王会忽然来这么一出,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泰山王又是怒吼一声,朝着离他最近的转轮王,猛地扑了出去。   ☆、159 什么诡计?   楚江王第一时间闪身到我前面,将我挡在了身后,其余几个阎罗立刻冲上去拉开了泰山王,而转轮王已经被泰山王揍了好几拳,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   泰山王被几个阎罗抓着。依然不停的挣扎怒吼,秦广王不得已抛出孽镜台石,将泰山王罩了进去,会议室里才安静了下来。   几个阎罗面面相觑,我也奇怪的不得了,泰山王这是干什么,虽然他一直有些疯傻,但是从来没表现的如此有攻击性,而且他还把那个冒牌货给杀了。那冒牌货还没来得及审问呢!   “什么情况。”转轮王感觉挺冤,好端端的被轮了一顿老拳,要不是泰山王被拉开的快,恐怕有他好受的。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我,毕竟这真泰山王,是我带来的。我郁闷的不得了:“我也不知道啊,我是在迷阵里发现他的。”   我开始从我被囚禁在那个笼子里的事情说起,我怎么掉进了那个迷阵,又是怎么发现了泰山王,然后和桂圆一起,把假泰山王抓住的经过。   “事情就是这样,我问过泰山王他怎么到迷阵里去的,也问过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没说。好像是不记得了。刚才他说你们很厉害,很危险,所以他不肯过去。我在努力的劝说和安慰他,没想到他突然就发疯了。”   “这事情有些蹊跷啊。”宋帝王低头看着地上那两片假泰山王的尸体,“这人冒充泰山王的时日应该已经不短了,他杀不了泰山王是没错,但是据你说的,他和泰山王动手的时候,只躲闪不还手。这可不应该啊。”   “而且他为什么将你和泰山王囚禁在一处。”五官王也接口道,“难道这人如此有信心,你不会尝试逃跑,进而发现泰山王吗?”   “他将你囚禁起来。就没有尝试引诱你倒戈地藏王宫?”卞城王看向我,“当时我们所有人都被他控制,地藏王宫居然放过了这么好的进攻机会,倒是奇怪啊。”   “可能,他还没来得及通知地藏王宫?”我弱弱的说了一句,说完又觉得自己傻,这怎么可能嘛,赶紧改口道,“你们说这人会不会私欲膨胀,想干脆不告诉地藏王宫了,一统地府,以后他一个人说了算?”   “这倒有可能。”平等王马上对我表示了支持,“这些个家伙,从来都是贪心不足,想要蛇吞象,结果被象踩死了。”   “那泰山王?”五官王看了看平等王,又转向转轮王,“薛,泰山王这情况,是魂魄受损吗?”   转轮王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得想过办法将他制住,然后让我查看一番,否则我也不敢随便下论断。”   一众阎罗都显得很郁闷,之前那个诱出内奸的计划虽然稍微出了些偏差,好歹算是完成了,可这内奸又被泰山王给弄死了,结果大家白忙活了一场,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那个,内奸死了,也算是个好事吧。”平等王站起来砸吧了一下嘴,“现在没人好审问了,泰山王的事,咱们也插不进手,这次阎罗殿闹得不轻,余和吕还伤势未愈,我看大家还是赶紧回各自殿中去,整顿事务调养身体好了,如果有什么发现,再议会不迟。”   宋帝王和五官王首先附议,众人议论了几句,就散了,泰山王被交给了秦广王和转轮王去头疼,楚江王带着我,回了第二阎罗殿。   我怎么想这次的事情,怎么觉得别扭,那么声势浩大的又是冲击鬼门,又是内奸造反,结果雷声大雨点小,那个假泰山王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死掉了。   “你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楚江王对我笑了一下。   我立刻点头,我说就算是那个内奸死了吧,难道就不用清查一下第七殿剩下的人吗,假泰山王在第七殿那么久,肯定还有其他奸细混在第七殿吧。而且我总觉得,这假泰山王好像是专门来送死的一样,否则他为什么面对泰山王的时候,只躲闪不还手呢?   “因为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楚江王微微眯了下眼睛,“或许从假泰山王动手那一刻,他就已经成了敌人的弃子。”   “什么?”我吃惊的看着楚江王,“不会吧,我们哪里露了破绽吗,之前谛听去囚禁我的地方偷偷看我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我冲击鬼门是假装的呢!”   楚江王摇了摇头:“我暂时也想不到是哪里露了破绽,不过这是唯一的解释,否则地藏王宫不会放过如此大好的进攻时机。而且你别忘了,假泰山王出手的时候,已经控制了嫣然他们,说明他在你冲击鬼门之前,已经开始准备了。”   怎么可能!我冲击鬼门除了楚江王和秦广王之外,根本没有别人知道,那假泰山王居然还能提前做准备?   “恐怕对方也是猜到了我们有诱敌之计,所以给我们来了个将计就计,把这个冒牌货给扔了出来。”楚江王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说,把我和泰山王囚禁在一起也好,面对泰山王的时候只躲闪不还手也好,都不是那个假泰山王自愿的,而是他授命如此,他跳出来,就是为了找死?”我有些失神。   他明明自知不能保命,居然也不反抗,他冒充了那么久的阎罗,本事自然也不会差,否则早就露馅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背叛地藏王宫的黑袍男人,那黑袍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楚江王拍了拍我的肩头:“好了,至少内奸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只需要专心对付地藏王宫和阴煞鬼门就好。”   我抬头看了看楚江王,他虽然面带微笑,眼神却并没有显得很轻松,恐怕是对于敌人如此难缠,而觉得担忧吧。   楚江王安顿好我,就离开了,桂圆从我的口袋里溜了出来,急火火的晃着我的胳膊,“米饭,我娘子还没找到呢!”   我拍了一把脑门,瞧我这记性,都是之前被泰山王那一出给闹的,我马上往门口冲,得赶紧去跟楚江王说这事,求他帮忙找玲珑啊。   我门一开,差点儿一头撞上个人,抬头一看,这不正是玲珑吗。   “我的姑奶奶,你跑哪儿去了。”我立刻把玲珑拉进了房里。   “那天你在阎罗殿里大吵,我就知道你和楚江王肯定是在联手演戏。”玲珑轻笑了一下,“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有些事情不赶紧查一查,错过了时机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娘子!”桂圆一看玲珑回来了,立刻扑到了玲珑身边,抓住了玲珑的手,“我可担心死你了,怎么你离开也不说一声。”   “我偷偷去做调查,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啊。”玲珑直接坐上了贵妃榻,侧卧在了上面,桂圆马上端茶递水,玲珑润了润喉,将茶盅放在了一边。   “米饭,你这次可是把阎罗殿闹得天翻地覆了。”玲珑挑着眼角看我,“听说泰山王造反,已经被抓住了?”   我将假泰山王的事情,原原本本给玲珑说了一次,包括楚江王刚才做的推测,玲珑听完,笑了一下,“我说米饭,你也太好哄了,楚江王这么说那是在安慰你呢,你就没听出来?”   “什么意思。”我奇怪的问玲珑。叼大见血。   “敌人猜到了你们要做一出戏来诱出内奸,于是就将那个假的泰山王抛了出来,楚江王说这是将计就计,确实没错,但是为什么呢?”玲珑看着我,“对方为什么要放弃假泰山王,他又没被你们发现。”   我一愣,确实是这个道理,难道,这又是什么敌人的诡计?   ☆、160 彻底封印   我还在发呆,考虑为什么敌人会放弃这个假的泰山王,玲珑又朝我丢出一颗重磅炸弹。   “嫣然和那个假泰山王有来往,这次几个阎罗亲眷被挟持,就是她撺掇的。”玲珑红唇一勾。“之前她起誓说自己不是内奸,我相信她应该没说谎,至于现在么,八成她是被威胁了。”   “谁能威胁她?”我讶异的看着玲珑,“她是转轮王的未婚妻啊,况且她还是个比月蓉夫人更厉害的女鬼,难道她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去,或者做过什么亏心事,被抓了把柄?”   “这我就不知道了。”玲珑撇撇嘴。她说那天我在阎罗殿吼完之后,她立刻就悄悄往转轮王殿的方向去了,因为她当时确定我一定会闹的动静很大,所以她想趁机会去找嫣然问话。   玲珑在转轮王殿外面发现了嫣然和一个女鬼说话,她还将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给了对方。那女鬼的打扮看起来和天心嫣然她们很像,应该也是某个阎罗殿的侍女。玲珑知道自己修为远不如她们,并不敢靠近。女鬼走了之后,嫣然并没有回转轮王殿,而是往别的方向去了,玲珑就悄悄跟着嫣然。   嫣然应该是很心慌,她居然没发现玲珑在跟踪她,玲珑就一路跟她到了卞城王殿,不多时,都市王的妻子带着女儿也到了。   “就不可能是嫣然被人骗了?”我听的皱了眉头。这完全可以是假泰山王派人说请几个阎罗亲眷相聚什么的。   “不可能。”玲珑一口否认,“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嫣然要把玉佩给对方?再说了。如果真是假泰山王来请人,怎么不进阎罗殿去请,两人为什么要偷偷在阎罗殿外见面。”   对哦,确实是这个道理。那么就是对方跑来问她要了玉佩,然后还让她想办法把卞城王和都市王的亲眷集中起来看住了,也就是说假泰山王在跑去鬼门之前,相当于已经控制了三个阎罗。   “这也挺巧啊。”我砸吧了一下嘴。我跟楚江王刚商量好要去冲击鬼门,假泰山王立刻就动手了,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只等时机就行事。   “所以我怀疑。假泰山王并不是一开始就成了弃子,至少在你冲击鬼门,他控制住其他几个阎罗的时候,还不是。”玲珑双眸微眯。   玲珑说,当时转轮王卞城王和都市王因为亲眷的缘故被假泰山王控制,宋帝王和五官王被打的昏迷不醒,楚江王虚弱,有能力和他一战的,就是罩在孽镜台石下的秦广王平等王和阎罗王。   在敌方眼里看来,我和阎罗殿或许是真的闹翻了,毕竟我召唤出的那个火柱是货真价实的,这个时候,只要看住了孽镜台石,马上通知地藏王宫的人,十大阎罗殿群龙无首,拿下不过是费些功夫的事情,根本没必要放弃假泰山王。叼助杂弟。   除非就在几个阎罗被抓我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地藏王宫的人发现了我冲击鬼门其实是诱敌之计,他们对于几个阎罗的伤势有了非常大的不确定,也担心几个阎罗殿的阴兵其实早就做好了迎敌准备,所以才把假泰山王给放弃了。   “也就是说,他们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我感觉有点儿不靠谱。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玲珑点点头,“地藏王宫的人,能把一个阎罗都用假的替换掉,可见在阎罗殿里下了多少功夫,他们不可能允许自己中计。你想想,万一楚江王虚弱是装的呢,万一秦广王他们三个随时都能从孽镜台石里出来呢,万一宋帝王和五官王昏迷不醒也是假的呢,万一已经有阎罗殿的阴兵亲卫埋伏在暗处等待敌人呢?”   “这些事情都会导致地藏王宫的人功亏一篑,你觉得他们会冒这样的险吗?小心使得万年船,地藏王宫的人蓄谋已久,不在乎多等些时间。”玲珑冷笑一声,“别忘了,放弃假泰山王还有可能是弃车保帅。”   “你是说还有内奸?比假泰山王在阎罗殿的地位还高?不可能吧,十殿阎罗都是平职啊。”我一下就急了。   “内奸肯定还是有的,弃车保帅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我只是提醒你,情况根本没有楚江王说的那么乐观。”玲珑挑了下眉。   我一下子就蔫了,之前想着,虽然没有从那个假泰山王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毕竟他已经被抓出来了,可是现在跟玲珑把这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才发现假泰山王的死,对地藏王宫或许并没有造成太多的损失。   “那他们为什么又要让我发现真泰山王呢?”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没真的,哪儿来假的。”玲珑瞥了我一眼,“再说听你讲那真泰山王的情况,恐怕他回来了不仅不是助力,反而还是累赘呢。”   是啊,泰山王如果只是疯傻就罢了,他还突然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恐怕阎罗们有的头疼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玲珑见我发呆,随意的问了我一句。   “我本来想找转轮王帮我看看,我的魂魄之力为什么不见了,可是转轮王现在恐怕没时间管我,秦广王将泰山王带去转轮王殿了。”我郁闷的低着头。   “你之前说,假泰山王知道你的魂魄之力不见了?”玲珑问我,“会不会是被他封印了,你去问问楚江王不就好了。”   我摇摇头,楚江王虚弱成那样,不能再让他动用魂魄之力了,我还是先老老实实在阎罗殿待几天,看看吸收阴气能不能恢复魂魄之力再做打算吧。   玲珑说那既然这样,她也帮我想想办法,寻找一些阴气充足的材料来,反正现在不怕我的魂魄之力骤然爆发伤到谁,正好可以拿来做做实验,或许能找到办法,以后地藏王拿回魂魄之力的时候,可以保住我的命。   对于自己即将沦为小白鼠的命运,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地藏王的魂魄之力谁不垂涎,可我的朋友们并没有因为我是容器而轻视我,更没有觊觎我体内的力量,他们都在竭尽所能的帮助我,至于实验么,我想分魂那么痛我都扛过来了,别的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玲珑没有惊动楚江王,而是去找了天心,天心说楚江王也需要调养身体,正好开了库房,玲珑就毫不客气的敲了一大堆东西来。   阴气珠什么的都不稀罕了,玲珑丢进浴缸里的东西,我几乎都没见过,反正玲珑说是阴气充足的材料,而且阎罗殿的收藏,可比外面的好多了。   玲珑特意引了归墟水做汤,想让我泡进她准备好的浴缸里,结果我刚迈了一只脚进去,就冻得从里面跳了出来。   “不行不行,太冷了,我根本受不了。”我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不可能吧。”玲珑试了一下水温,“之前你在转轮王殿,准备分魂之前泡的那一池子水,比这个温度低的多,你都没嫌冷。”   “那是因为那时候我体内有魂魄之力啊。”我撅着嘴嘟囔,“我都说了我的魂魄之力不见了,你还给我整这个,我能受得了才怪。”   “就算是受伤虚弱也好,严重透支也罢,谁的魂魄之力都不可能彻底消失,尤其你的魂魄之力,地藏王既然将你作为容器,那么他怎么可能不防备别人觊觎你的魂魄之力?”玲珑皱着眉头,“就算是封印,假泰山王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将你的魂魄之力封印的那么彻底,有阴气刺激,总会恢复过来的啊。”   “有办法彻底封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161 回阳间去   “玲珑,你说地藏王宫的人总不会无端的猜测,我冲击鬼门是诱敌之计吧。”我垂着脑袋,因为我想到的这件事情,让我觉得有些郁闷。   “可能是他们发现了什么。”玲珑撇撇嘴。“怎么又想起说这个了,假泰山王已经死了,这些细节之处我们根本无法得知,还是说说你觉得你的魂魄之力是怎么被彻底封印的吧。”   “不,这两件事有联系。”我对玲珑伸出手,“这就是联系。”   玲珑看了一眼我的手腕,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是说地藏王的佛珠,忽然出现在你手腕上的情况,有可能是地藏王宫的人来试探你的?这好像说不通吧。”   我摇了摇头:“不。我的魂魄之力曾经被彻底封印过,就在我分魂之后。”   玲珑蓦然瞪大了眼睛:“你说谛听他……”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按照玲珑所说,假泰山王原本一切顺利,只因为地藏王宫的人对我和阎罗殿的情况起了疑,所以他才沦为了弃子,在这期间,我只和谛听说过话。   当时我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我冲击鬼门是诱敌之计,但是我那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没有和阎罗殿闹掰,而且当初我分魂之后,在谛听那里修养,他曾用地藏王的一颗佛珠将我的魂魄之力彻底封印了。   也就是说,如果谛听是地藏王宫那边的人,无论是假泰山王沦为弃子也好。我的魂魄之力莫名消失也罢,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糟糕,我们快去找楚江王!”玲珑抓过衣服丢在我身上。“谛听跟着秦广王去了转轮王殿!”   我手忙脚乱的套好了衣服,跟着玲珑立刻往楚江王的房间冲去,天心在门口将我们拦住,说楚江王正在调息,不能打扰。   “我必须见他!”我急的额头上都见了汗,“内奸,还有内奸!转轮王殿危险!”   天心的表情立刻变了。但是她依然不肯让我和玲珑进去,她说楚江王这次实在虚弱过度,如果一个不小心,就算他是阎罗。后果也不堪设想。   “那还有哪个阎罗信得过,你带我去找他,现在!”我紧紧抓住了天心的手。   天心十分为难,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楚江王的,可其他几个阎罗,虽然没什么很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是谁知道到底能不能信得过,贸贸然把我和玲珑带去,万一人家把我们都扣下了,岂不是更添乱了?   “让她们进来。”楚江王的声音忽然从房间里传来,我顾不得其他,直接推门冲了进去。   “怎么了,是不是玲珑发现了什么了?”楚江王的脸色看起来依然很苍白,他看了看我,又将目光投向了紧跟进来的玲珑。   我看着大敞的房门,咬着嘴唇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说,楚江王一挥手,门“砰”的关住了。   “说吧,我的房间里,不会有人偷听的。”楚江王对我点了下头。   “谛听,我之前可能想错了,我以为他和地藏王宫的黑袍男人不合,所以才过的落魄了,但是刚才我和玲珑说这次的事情,我发现所有的一切,只要有了他,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我马上对楚江王说道。   我将我和玲珑的推测给楚江王大致说了一下,楚江王应该也是早有怀疑,听完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沉吟片刻,抬头对我说,“我现在就去集合亲卫,你拿着我的阎罗私印,和玲珑去活大地狱找闵将军,让他将通知所有阴兵,密切注意活大地狱所有可能的出入口,不能放任何地藏王宫的人过来。”   “好!”我马上点头,“然后呢?”   “然后,让闵将军送你回阳间,你去和剑君白他们一起,找连卿航的下落。”楚江王对我笑了笑。   “你说什么?”我皱着眉头看楚江王,“你没搞错吧,你让我传个话就回阳间?”   “地藏王不是告诉你,他的根基在阳间吗。”楚江王掏出阎罗私印放在我手里,“阎罗私印会带你找到蓉儿。”   【正版首发】   “玲珑,你说地藏王宫的人总不会无端的猜测,我冲击鬼门是诱敌之计吧。”我垂着脑袋,因为我想到的这件事情,让我觉得有些郁闷。叼助介血。   “可能是他们发现了什么。”玲珑撇撇嘴,“怎么又想起说这个了,假泰山王已经死了,这些细节之处我们根本无法得知,还是说说你觉得你的魂魄之力是怎么被彻底封印的吧。”   “不,这两件事有联系。”我对玲珑伸出手,“这就是联系。”   玲珑看了一眼我的手腕,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是说地藏王的佛珠,忽然出现在你手腕上的情况,有可能是地藏王宫的人来试探你的?这好像说不通吧。”   我摇了摇头:“不,我的魂魄之力曾经被彻底封印过,就在我分魂之后。”   玲珑蓦然瞪大了眼睛:“你说谛听他……”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按照玲珑所说,假泰山王原本一切顺利,只因为地藏王宫的人对我和阎罗殿的情况起了疑,所以他才沦为了弃子,在这期间,我只和谛听说过话。   当时我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我冲击鬼门是诱敌之计,但是我那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没有和阎罗殿闹掰,而且当初我分魂之后,在谛听那里修养,他曾用地藏王的一颗佛珠将我的魂魄之力彻底封印了。   也就是说,如果谛听是地藏王宫那边的人,无论是假泰山王沦为弃子也好,我的魂魄之力莫名消失也罢,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糟糕,我们快去找楚江王!”玲珑抓过衣服丢在我身上,“谛听跟着秦广王去了转轮王殿!”   我手忙脚乱的套好了衣服,跟着玲珑立刻往楚江王的房间冲去,天心在门口将我们拦住,说楚江王正在调息,不能打扰。   “我必须见他!”我急的额头上都见了汗,“内奸,还有内奸!转轮王殿危险!”   天心的表情立刻变了,但是她依然不肯让我和玲珑进去,她说楚江王这次实在虚弱过度,如果一个不小心,就算他是阎罗,后果也不堪设想。   “那还有哪个阎罗信得过,你带我去找他,现在!”我紧紧抓住了天心的手。   天心十分为难,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楚江王的,可其他几个阎罗,虽然没什么很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是谁知道到底能不能信得过,贸贸然把我和玲珑带去,万一人家把我们都扣下了,岂不是更添乱了?   “让她们进来。”楚江王的声音忽然从房间里传来,我顾不得其他,直接推门冲了进去。   “怎么了,是不是玲珑发现了什么了?”楚江王的脸色看起来依然很苍白,他看了看我,又将目光投向了紧跟进来的玲珑。   我看着大敞的房门,咬着嘴唇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说,楚江王一挥手,门“砰”的关住了。   “说吧,我的房间里,不会有人偷听的。”楚江王对我点了下头。   “谛听,我之前可能想错了,我以为他和地藏王宫的黑袍男人不合,所以才过的落魄了,但是刚才我和玲珑说这次的事情,我发现所有的一切,只要有了他,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我马上对楚江王说道。   我将我和玲珑的推测给楚江王大致说了一下,楚江王应该也是早有怀疑,听完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沉吟片刻,抬头对我说,“我现在就去集合亲卫,你拿着我的阎罗私印,和玲珑去活大地狱找闵将军,让他将通知所有阴兵,密切注意活大地狱所有可能的出入口,不能放任何地藏王宫的人过来。”   ☆、162 不用谢我   “最近江城死了很多人。”刘策依然面无表情,“官方说法是有连环杀手,正在竭尽全力的追捕,相信很快就能破案,但是鬼市里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鬼作祟?”我赶紧问刘策。   “据说是一个叫做阴煞鬼门的门派闹出来的事情。冥警局也忙的不可开交,你如果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出门,你的朋友应该会很快回来的。”刘策说他还要去上班,就不跟我多说了,之后就离开了。   送走了刘策,我忍不住望向玲珑,她斜靠在沙发旁边,表情倒还从容。她在家里看了看。说灰都落这么厚了,小楼他们恐怕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住过,按照刘策的说法,春芽接到消息一定会马上赶来,让我先收拾收拾东西,春芽来了我们直接走。   玲珑说的有道理,我赶紧回卧室去,拽出箱子开始收拾衣物,玲珑问我要阎罗私印,说是给我挂在脖子上,毕竟现在阎罗私印不是手镯样式,让我小心别搞丢了。   “这次可得弄个结实点儿的绳子,上次你给我编的那个头发绳,随便一拽就断了,而且断了之后还没法重新系上。”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玲珑吐槽。   我说得亏那时候我魂魄之力正在逐渐变强。否则在树林里,那些鬼物就能把我撕开吃了。   “不可能!”玲珑根本不信,“你应该知道,头发的韧性是很强的,而且我是从你头上直接拔下来的头发,带着你的活气,又被我用阴气编成发绳,这种绳子,除非用火烧,否则只要提供头发的人不死,绳子一般不会断。”   “可我就是拽了一下,绳子就断了。”我郁闷的看着玲珑,“当时谛听把我劫走,虽然用过雷击,不过没劈到我啊。”   “应该是他在发绳上做了手脚。”玲珑冷笑一声,“我之前就在想。谛听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究竟从头到尾都是地藏王宫那边的,还是说中途倒戈的。现在看来,从他将你劫走开始,他就已经在谋划什么了。”   “可他能谋划什么呢,他送了我佛珠,还把我送到了鬼门附近,如果他想对我动手,那他有的是机会啊。”我十分想不通,“你说,他会不会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想不通他打什么算盘。”玲珑摇头,“若说他是想帮我们的,在你的发绳上动手脚也好,给假泰山王泄漏消息也好,甚至封印你的魂魄之力,都可以说明他和我们并不在同一战线上。不过若说他想害你,他又送了你佛珠,还帮你恢复魂魄之力。之前在鬼门,也是他散掉了你的火柱,他这态度,真是耐人寻味啊。”   “那你说,能不能让楚江王把他争取过来。”我满怀希冀的看着玲珑。   “还是算了。”玲珑摇摇头,“假地藏王也好,月蓉夫人也好,至少我们从来都知道,我们的对手想要的是什么,可你连谛听的想法都摸不明白,还是不要随意招惹。”   我有些失望的点了下头,之前在地府想到谛听可能是地藏王宫那边的人的时候,我心里就隐隐很失落,大约是谛听曾经救过我,又送了我佛珠,照顾我数日,还给我找吃的,我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而且他是地藏王的坐骑,我想地藏王从前的时候,跟谛听一定是最亲近的,他们既是主仆,也是朋友,因为这个缘故,我觉得谛听一定是站在地藏王那边的。   然而骤然发现他可能是内奸,我其实打心眼儿里抵触这个想法,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我得不得接受。现在总算看到些他或许会倒向我们的希望,被玲珑这么一分析,又不能轻举妄动,我就觉得特别郁闷。   “我说米饭,你是不是该收收心了,你已经回阳间了,地府的事情,交给那些阎罗去操心就好了,我们回来是为了找连卿航的,你该不会是才几天没见连卿航,就把人家这个正牌男友给抛到脑后了吧。”玲珑朝我飞了个白眼。   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玲珑,我说咱们这不就是说说么,我人都回来了,当然要尽快把连卿航找到,但愿他像楚江王说的那样,只是被困失联,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在地府不知昼夜,回来发现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月,立秋的节气已经过了,只是天还热着,玲珑嘱咐我收拾些秋装,因为我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儿,去多久。   我正在衣柜里翻找我的风衣,客厅忽然传来“咚”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不小心碰到了桌脚,我和玲珑立刻对视一眼,我随手抄起一个木头衣架在手里,跟着玲珑往客厅走去。   一个小人儿在客厅里探头探脑,我都把衣架举起来了,看见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又重新把手放了下去。   “桂圆,你怎么来了?”我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的光头小正太,之前玲珑拉着我离开阎罗殿,根本没提桂圆一句,摆明就是不想带桂圆来阳间的,没想到他居然找上门了。   “娘子,你怎么抛下我走了呢。”桂圆委屈的看着玲珑,“要不是我机灵,在米饭身上留了草籽,我就找不到你们了。”   玲珑有些无奈的白了一眼桂圆:“你有阳间暂住证吗,你有出入鬼门的合法手续吗,这个档口我们都忙着,哪儿有功夫给你一个黑户跑证件的事情。再说你是阴魂,你最拿手的是操控阴植大阵,阳间哪儿有那么多阴植给你摆弄,你留在地府才能发挥最大作用啊。”叼介引扛。   “可我也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吧。”桂圆可怜兮兮的看着玲珑,“娘子,米饭的魂魄之力消失了,需要保护,万一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至少可以给你们跑跑腿儿啊。”   玲珑还想说什么,我摆摆手打断了,我说他来都来了,就留着吧。咱们跟冥警局的人都那么熟了,搞个证件应该也不难。桂圆马上讨好我,说我最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巴拉巴拉一大堆,还保证在阳间绝不惹事,伺候好我和玲珑女王大人。   “姐姐,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们正在说这话,春芽穿门而入,直接扑到我身边,抓住了我的胳膊。   “怎么了。”我看春芽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连忙问她。   “连局长不见了,剑君白大人受了重伤,小楼哥哥为了救他师傅,都快死了。”春芽“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什么!”我和玲珑都吃了一惊。   之前楚江王只说连卿航失踪了,却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我恨恨跺了下脚,我说楚江王怎么能这样,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些事情。   “告诉你,你有办法吗?”玲珑皱着眉,冷喝了我一声,“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春芽,你们最近住在哪儿,快带我们过去。”   春芽立刻点头,二话不说拉着我们就往外走,我让春芽先等等,把收拾好的衣服一起带上,春芽急的不得了,拖着我跑的飞快。   因为还是大白天,街上人来人往的,我还带着个行李箱,速度就快不起来,想拦个出租车,却半天都没有拦到。   “需要帮忙吗?”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车窗降下来,开车人是刘策。   “能不能带我们去个地方?”我看了一眼时间,刘策不是说他要上班吗,怎么还在街上晃荡。   “上车。”刘策朝我们点了下头。   我没多考虑,因为春芽已经急的不行了,玲珑将我的行李箱丢去了后备箱,我直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忙不迭的朝刘策道谢。   刘策递给我一张名片:“不用谢我,是有人请我来的。”   ☆、163 我去看看   我疑惑的从刘策手里接过名片,别人请他来的,谁会请他来,他又为什么会接下这件事?   名片上写的是,“新世纪安保公司。特别顾问,刘策”,安保公司,还顾问,我明白一般挂着顾问头衔的,要么就是那种老学究,要么就是身份不好说,所以用一个顾问来糊弄人,我看刘策应该属于第二种。也就是说,他是个保镖?   “我是从公司直接接到的这个任务,佣金对方已经付过了。”刘策说完,我更觉得奇怪,谁会给我请个保镖呢?   “那就请麻烦快点儿!”春芽立刻给刘策说了个地址,“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刘策马上调转车头,车子飞快的窜了出去。   我赶紧扣安全带,问刘策是谁请他来的,刘策说不知道,这是公司直接派发给他的任务。我又问我能去他们公司查是谁雇佣了他吗,他说不能,客户信息都是保密的,他虽然受雇保护的并不是雇佣人,我已经接受了,也不代表我就能知道客户信息。   “你是,做保镖的?”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感觉这个职业只在电影里见得到,而且那个什么新世纪安保公司,我也根本没听说过,如果不是因为刘策是我的邻居,而且他也供职于鬼市,我才不会信他这套什么客户资料保密的说法。叼介来巴。   “这家公司就隶属于鬼市。”刘策一边开车一边对我解释。   鬼市其实是个很笼统的叫法,并没有某个市场叫做鬼市,所谓鬼市,指的是做阴阳两路生意的人。有像我这种做死人生意的活人,我给鬼物开饭馆,收下的是他们打的黄纸条,每天就会有鬼市的人将现金转入我的银行卡。   还有做活人生意的死人,比如那些拿了阳间暂住证的鬼物,他们在鬼市中介机构的安排下,有些到活人的店里打工。有些自己谋生路,他们直接收到的是阳间的钱币,会拿去鬼市兑换成阴间的货币。   另外还有一种人,就好像以前的李大叔,他开的是寿衣店,做的是活人生意,但是他也供职于鬼市,他就好比某些招聘网站的猎头,为鬼市吸纳像我这样肯做死人生意的活人,在鬼市并不算全职,但是也是鬼市的人。   鬼市横跨阴阳两界的事务,有些活人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比如家里闹鬼,就会到鬼市求助,鬼市就会看情况安排人去帮忙。有时候鬼怪作祟害死人,鬼市也会派人去联系相关的部门。帮助他们破案缉拿凶手。所以算起来,鬼市更像一个工会性质的地方,为大家提供便利。当然也有统一的管理。   刘策上班的这家安保公司,虽然挂的是阳间的招牌,其实完全是一家鬼市所有的公司,他们接手的安保对象,也是那些和灵异事件有关的人,这在懂行的人眼里,属于公开的秘密。   “那你是,道士?还是驱魔师?”我上下打量了刘策两眼,运动T恤,棉质休闲长裤,运动鞋,再配上他那张扑克脸,看起来就像一直准备去打网球的商业精英,我完全无法将他和桃木剑黄符一类的东西联系起来。   “他是鬼。”玲珑白了我一眼,“你还分不清人和鬼吗?”   我立刻瞪大了眼睛,他居然是个鬼?我们做了几个月的邻居,虽然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但是好歹也说过几句话,我居然没发现他是个鬼!我下意识的去摸车门和座椅,刘策看到之后,淡淡说了一句“是真车”,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如果是纸车的话,我就得小心烟火了。   刘策开车很快,不过很稳,看得出经验很丰富,在市区里的时候,他总能找到不堵的路,在黄灯闪烁之前过路口,等出市区上了高速之后,他的速度就更快了。   要是个陌生的司机这么开车,我肯定会牢牢抓住头顶的把手,心惊胆战一句话都不敢说,然而知道了他是个鬼之后,我反而感觉放心了,大约是我觉得,鬼能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根本没必要担心会出车祸。   我问刘策,公司派给他的任务,是保护我多久。刘策说没有时限,等到他完成任务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通知他的。   我对于这个找了刘策来保护我的人十分好奇,然而刘策嘴巴超级严,我怎么问他都不漏一点儿口风,只得作罢。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刘策下了高速路,拐到了一条便道上,又开了一段,我发现这里有好多农家乐,我转头去问春芽,我说你们这段时间住在农家乐里?春芽摇头,说还没到,不过快了。   柏油路走完了,车子又上了一条土路,开始颠簸起来,幸亏我没吃饭,否则肯定要吐出来。我开始觉得刘策真是牛逼,这地址他也能找到,放我这绝对是两眼一抹黑。   好在土路并不长,又上了一条柏油路,这次没走十分钟,一个大铁门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就是这里了,我让他们给你开门。”春芽直接从车顶窜了出去,直接穿过大铁门进去了。   “嘎吱--”   铁门好像生锈的厉害,拖着长长的刺耳尾音,慢慢的打开了,刘策立刻进入铁门里面,铁门又缓缓关闭,车子熄了火,我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废品处理场中间。   四周分门别类的堆满了各种大型废品,小到一些家具柜子,大到报废车辆,这里面好像什么都有。   “姐姐这边!”春芽急火火的拉住我的隔壁,就把我往废品堆里拽,我还奇怪他们怎么住到垃圾场来了,但是春芽根本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玲珑和刘策紧跟着我们,绕过一堆废旧家具,我看到了一扇门,这门就是在一辆报废的观光公交车的门,车里的座椅什么的全都被拆掉了,顺着车里的楼梯上去,二楼和几个集装箱似的东西焊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个房间。   这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如果不往外面看,根本想不到这是在一个垃圾场里面,春芽推开一个房间的门,只见里面有一张床,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剑君白。   “小楼呢?”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小楼的影子。剑君白看样子还根本无法自理生活,这屋子里,居然也没留个人照看?   “我出去之前,小楼哥哥还在的。”春芽皱着眉头,“是不是做饭去了?”   春芽把我拉到窗口,指着不远处一个铁皮房子说,那就是厨房,我看那有烟冒出来,就对春芽说,小楼肯定在里面,我去找他,你帮我把行李拿来。   春芽去帮我拿行李,玲珑说她要看看剑君白的伤势,我打算自己去找小楼,刘策却直接跟在了我身后。   “你在这等我就行了,或者你可以去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安全漏洞什么的,不用跟着我。”我对刘策笑了笑,我根本不习惯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   “不行,虽然你的朋友之前一直住在这里,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我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我自然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刘策面无表情的拒绝了我。   “哎呀,这里不会出什么事的,他们既然住在这里,小楼去做饭还敢把他师傅一个人留在房间,说明这里安全的很。”   我话刚说完,铁皮房子的方向忽然传来“砰”的一声炸响,我吓了一跳,而刘策则是用最快的速度将我推回了剑君白的房间。   “我去看看。”   ☆、164 伤势严重   刘策“嗖”的就从房子里穿了出去,玲珑皱着眉头问我怎么回事,我哪儿知道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小楼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煤气罐炸了吧?我也不知道煤气罐爆炸什么响动。只希望小楼不要出什么事。   我赶紧扒到窗户边上往铁皮房子的方向看去,只见浓烟滚滚,从铁皮房子里不停的往外冒,铁皮房子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满身满脸被熏得黑乎乎的人,从里面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看样子好像正是小楼?   “小楼哥哥!”春芽将我的行李箱直接丢在了地上,朝着小楼飞速冲了过去,抱住了小楼的胳膊。“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又在做什么实验啊!”   “我没事,就是有点儿头晕。”小楼朝春芽摆了摆手。   我都没看见刘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反正这时候他从铁皮房子里出来了,看着小楼的表情挺严肃,他走到小楼身边,二话不说将小楼的衣服撩了起来,只见小楼胸口的地方有一块青紫,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   “你的做法很危险,原本这不关我的事,但是我的保护人要和你们待在一起,我就不得不警告你,下次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你受伤不要紧,别连累别人。”刘策说完,直接飞身上了二楼。站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我跑下去拿自己的行李箱,跟在春芽和小楼身后,一起回了那个集装箱屋子,小楼走的很慢,好像所有重量都压在春芽身上,也就是春芽不是一般女孩子,否则哪儿抗的动他。   上楼之后,春芽将小楼放在了沙发上,小楼皱着眉头坐下,跟我打招呼说“店长你来了”。   “你刚干什么呢。”我说着就去撩他的衣服,刚才离得远没看仔细,我得好好看看他身上那块青紫是什么。   “哎哎,店长,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小楼一边躲着,一边嚷嚷。   “亲你个头!”我在小楼脑袋上一个爆栗。“桂圆,给我把他捆上!”   桂圆立刻从我口袋里冒了出来,几根青藤轻而易举的将小楼的手脚全都捆了起来,我瞪着小楼警告他,桂圆是鬼,但是他救过我的命,你要敢伤着桂圆,哼哼!   小楼不敢挣扎了,我伸手就把他的衣服拉了起来,刚才远看就是这块青紫的地方显眼,现在离近了,才发现他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不仅有这种淤血,还有些被利器割伤的破口。   “你这怎么搞的。”如果不是清楚小楼的为人,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加入了什么黑社会组织,跟人上街头斗殴去了。   “我没事。”小楼像条大虫子似的扭动着身体。好像想把自己身上的伤都藏起来。   “姐姐,小楼哥哥不知道给剑君白师傅炼什么药呢,这都不是第一回炸炉了。每次都把自己搞的一身伤。要不是我有时候偷偷给他下了昏睡咒,帮他疗伤,他早就起不来了。”春芽眼睛红红的。   “你脑子有病吧!”我又在小楼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你搞清楚啊,你师傅现在正重伤呢,你不好好伺候在病床前面,炼什么药啊?你是想炼仙丹啊?把你自己搭进去怎么办,你要出个什么事,你师傅醒了,我上哪儿给他弄个徒弟去!”   “可是师傅的伤,楚江王都没办法,我不试一试,万一师傅撑不住了怎么办?”小楼的眼睛也红了。   什么?我心里一惊,楚江王也没办法是什么意识,楚江王什么时候到阳间来过,还给剑君白看过伤势吗?   我忽然想起,当初我从地藏王宫回到阎罗殿的时候,楚江王有一段时间并不在阎罗殿里,当时我找不到他,还冲天心发了一通脾气。算算时间,连卿航失踪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剑君白受伤肯定也是在那个时候。   那时候楚江王不在阎罗殿,很可能就是到阳间来了,毕竟连卿航是冥警局长,追寻小李子失踪也不是小事,让连卿航调查阴煞鬼门是他一手安排下去的,出了事情过来看一看无可厚非。   我问了下春芽,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楚江王在得知连卿航不见之后,立刻到阳间来,发现剑君白重伤,他马上出手帮剑君白稳定了伤势,但是剑君白受伤过重,几乎就剩了一口气,楚江王只能帮他保命,至于疗伤的事情,楚江王并不算在行,而且剑君白昏迷之前好像自己已经用过什么药,楚江王也不敢随便尝试。   在稳住了剑君白的情况之后,楚江王又亲自安排了冥警局的工作,将江城和周边城市几个冥警局的局长都集中了起来,布置了寻找连卿航的任务。楚江王甚至还去了连卿航失踪的地方寻找线索。   楚江王认为,连卿航的失踪,恐怕是一个信号,地府或许将会有大事发生,而且因为调查阴煞鬼门的事情,冥警局的人手已经严重不足,所以并没有在阳间多留,又赶回了地府,一面安排引出内奸的事情,一面又抽掉了些阴兵过来。   “阴兵人数很多,爸爸说他们进城会引起大骚动,所以我们才通过鬼市找了这个地方暂居,这里有五百阴兵重重把手,剩下的三千五百阴兵每隔三天也要回来交流汇报,除非阴煞鬼门的门主来了,否则肯定安全的很。”春芽对我说。   原来如此,怪不得都住到废品站来了,不过这样也好,这地方里市区很远,少有人来,也不怕惹出什么乱子。   “小楼,我知道你是想救你师傅的心情很迫切,但是你也不能乱来,现在我和玲珑回来了,你师傅的伤,交给玲珑去操心,你在一边辅助就行,如果再被我发现你炼什么药,炸的一身都是伤,我就让桂圆把你五花大绑挂在房子里。”我朝桂圆勾了勾手指,桂圆马上收回了藤条。   春芽拿了药酒来给小楼擦,桂圆闻了闻那个药酒,手心一翻变出两片叶子来给春芽,说让春芽捣碎了敷在小楼身上瘀伤的地方,明天就能好,春芽开心的亲了一下桂圆的脸蛋,桂圆马上躲到了我身后,忧伤的看着春芽,说你不要调戏我了,我是有娘子的人了。   原本心里还挺沉重的,桂圆来这么一出,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春芽给小楼擦完药,小楼说要先去看一看剑君白的情况,虽然我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我还是跟进去一起看了。   剑君白好像一下老了三十岁,原本还是个挺帅气的小伙儿模样,这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老人,头发和眉毛都花白了。他的双眼紧闭着,眉心微微蹙在一起,脸色蜡黄,呼吸十分微弱,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他根本没有在呼吸。   玲珑的一只手轻轻放在剑君白的心口,她闭着眼睛,好像在仔细的感受什么,我也不敢惊动她,过了好久,她才睁开眼睛,将手收了回来。   “我变成鬼的时候,便有看透魂魄的异能。”玲珑垂着眸,“剑君白的魂魄原本很凝实,而且魂魄之力十分雄厚,可现在,他的魂魄好像马上就要散掉了。”   “不会吧,楚江王不是已经帮他稳定伤势了吗?”我以为我已经很正视剑君白的情况了,没想到他的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这么多。   “我相信楚江王尽力了,否则剑君白的魂魄早就散了。”玲珑叹了口气,“还好他吃过温养魂魄的药物,但是他现在身体机能退化,药力在他肠胃里化不开。”   “那就是说有救了?”我紧张的看着玲珑。叼介吉亡。   ☆、165 嫁人问题   “还是很有希望的。”玲珑朝我笑了笑。   我一听这话,立刻就缓了口气,剑君白说到底是因为阴煞鬼门的事情受的伤,原本他要不帮连卿航的忙,肯定好好的什么事没有。他伤的这么重,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万一真的好不了,我要自责难过一辈子。   再说剑君白受伤和连卿航失踪肯定有关系,如果剑君白醒了,我们找连卿航也有了更多线索,楚江王虽然说阎罗私印会告诉我月蓉夫人在哪儿,但是如果月蓉夫人总是不去小李子那里,我们也不能干等着什么也不做啊。   小楼一听玲珑说,剑君白很有希望好起来。也是松了口气的模样,而且他这口气一松。腿都软了,要不是春芽及时扶住他,恐怕他能当场倒过去。   “春芽,你扶小楼去他房间休息一下吧,至少好好睡一觉。你看他的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上了,这里有我和玲珑就行。”我对春芽笑了笑。   春芽立刻将小楼架走了,玲珑对桂圆使了个眼色,桂圆马上关住了门,玲珑立刻挥手做出一个隔音结界来,我一看这情形,什么意思,玲珑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春芽和小楼的面讲么?   “米饭,剑君白的情况不乐观。”玲珑面色肃然,声音也很低沉,“我也就是尽人事,至于他能不能好,只能听天命了。”   “什么?你刚才不还说很有希望吗?”我差点儿尖叫出来,好在及时忍住了。   “小楼熬得太厉害了。如果再不给他点儿希望,我怕他撑不下去。”玲珑叹了口气,“小楼无亲无故,剑君白将他养大,对他来说,剑君白不仅是师傅,还是父亲。”   我默然,玲珑说的没错,如果刚才玲珑直接说剑君白希望渺茫,恐怕小楼第一个就要崩溃。   “好在他道术高深,而且对身体一直保养的不错,这几天我要为他闭关化开药力。你们都别来打扰我。”玲珑说完,挥手撤去结界,“桂圆,你守在门口,不管是谁都不能放进来。”   我被玲珑赶出了剑君白的房间,桂圆马上跑到门口,直接用藤萝将剑君白的房间包裹了起来,他自己也隐身在密布的青藤之间。   我站在应该算是客厅的房间里,左右看看春芽小楼都不知道在哪个房间里,只有站在角落中一言不发的刘策在看着我。   “刚才春芽和小楼进了哪个房间?”我对刘策强挤出一个笑脸,主要是他忽然从我的邻居变成了我的保镖,我实在是不适应的很。   刘策指了指朝南的一个房间,然后跟我说,朝北这一面还有一间卧室是空的,应该是让我住的。我一听,毫不客气的拎起行李箱往那个卧室去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用他们招呼我。   我没想到,我进去之后刘策也跟着进来了,我行李箱里还放着内衣裤什么的,哪儿好意思在他面前打开,于是我干脆将行李箱立在墙边,和衣躺在了床上。   刘策虽然安静的让人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他毕竟那么大一个人站在角落,想忽视也没办法,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等着小楼休息好了,先问问他这段时间的具体情况,但是刘策一直在,我心里那膈应劲儿,简直让我浑身脑袋疼。   “那个,这里很安全,你就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好吗?”我坐了起来,有些郁闷的看着刘策。   “不行。”刘策十分干脆的拒绝了,“如果你嫌我碍眼,我可以先不让你看到,不过这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的举措,就算你看不到我,我也还是在这里的。”   “可是你总不能一直这么看着我吧,我要换衣服洗澡的时候怎么办,你是个男的哎。”我的语气里忍不住带了些不满。   “我是个鬼,下一世投胎或许就做女人了,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在意我的性别。”刘策依然是面无表情,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死于面瘫。   “那你先消失吧。”我烦躁的摆了摆手,刘策果然立刻就不见了,但是由于他之前那番话的缘故,我依然感觉某个角落里有双眼睛盯着我,我怎么都不舒服。   大约在床上翻了一个小时,我肚子有些饿了,我记得客厅有个小冰箱,就去找了一下,结果里面居然除了啤酒之外连根青菜都没有,冰箱旁边倒是放着一个纸箱,里面还有半箱泡面。   我随便泡了一碗泡面凑合了几口,正吃着,春芽从房里出来了,我以为她是被泡面的香味勾的,赶紧问她要不要也来一碗,意外的是,春芽居然忧心仲仲的摇了摇头。   春芽不吃东西了,这问题简直太严重,我马上问她怎么了,我看小楼身上的伤也并不很严重的样子,主要还是休息不够,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倦,加上剑君白昏迷不醒给他造成的压力和负担,才让他看起来很憔悴,多修养一段日子,肯定会好的。   “姐姐,小楼哥哥说,要继承他师傅的衣钵,做个好道士。”春芽扁着嘴看我。   我说这是好事啊,你这么难过干什么。   “那小楼哥哥是不是就会像剑君白一样,一辈子都不娶老婆,然后收养个孩子当徒弟?”这个问题大约是把春芽憋坏了,她忽闪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我。   呦,原来是怕小楼不要她了啊,我是真想笑,但是又没好意思,只能低着头假装在考虑问题,不过春芽的问题,倒着实把我难住了。   我记得道士是可以娶老婆的,好像是道教里面有崇尚人性至上,觉得人定胜天的那种流派,并不阻止道士嫁娶,不过也有一种流派,是讲究修身养性的,就不能娶老婆了。   剑君白他们属于哪个流派,我也不清楚,万一我给了春芽希望,结果小楼他们又不能娶老婆,那春芽的打击不是就太大了。   我只能大概给春芽解释了一下这两个流派,然后跟她说,其实到底娶不娶老婆,我觉得是剑君白说了算,你想啊,小楼那么听剑君白的话,如果剑君白让他娶,他会不娶吗?   “那剑君白要不让他娶呢。”春芽扁着嘴。   “他敢!”我立刻装出气势汹汹的样子,“我让玲珑去给他说!”这话说完,我的脑子忽然就开窍了,剑君白不是还追求玲珑呢吗,他们这一派看来是可以娶妻的。   我赶紧跟春芽说这事,春芽听完,果然立刻舒展开了笑脸,嘴里嘟囔着“能娶就好”。   我趁机打趣她,我说你跟小楼认识满打满算还不到三个月,居然已经巴望着要给人家当老婆了,你爸爸如果知道了,肯定要感慨女大不中留呦。   “姐姐,你难道不想嫁人吗?”春芽并没有害羞,而是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连局长很喜欢你,我看的出我爸爸也很喜欢你,你就不想嫁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吗?是不是因为他们不是人,所以你不喜欢他们?”   我语塞,我不知道怎么跟春芽解释这个问题,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当然想要好好谈一次恋爱,成为幸福的新娘,将来再生个可爱的孩子。但是现在,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在哪一天戛然而止,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必要考虑这个问题了。至于和连卿航的恋爱,走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地藏王拿回了他的魂魄之力,我还没有烟消云散,或许我会考虑一下这个问题。”我对春芽笑了笑,很无奈。叼团农巴。   “你放心,爸爸不会让你死的!”春芽握住了我的手。   我不想纠结这个问题,正想岔开话题,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阎罗私印,忽然轻轻的颤动了起来。   ☆、166 前往侦查   阎罗私印在我手上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之前大都是手镯的样子,但是它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反应。而且从前我基本都当它是个联络器,从来都没有研究过它每一次出现异常反应都是为什么。   我立刻将阎罗私印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小白牌在我手心里轻轻的震颤。而且感觉很有规律,不过我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春芽,这是什么意思?”我看向春芽,她是楚江王的女儿,应该比我更了解阎罗私印吧。   春芽居然摇了头:“我也不知道,爸爸以前没给我讲过关于阎罗私印太多的事,你直接问爸爸不就好了?”   我倒不是很想去打扰楚江王,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调养身体呢?之前楚江王只说阎罗私印会带我找到月蓉夫人,却没说是怎么个找法,对了。这是不是阎罗私印感应到月蓉夫人的玉兰簪呢?   “春芽,你拿着阎罗私印。仔细感受一下。”我立刻将阎罗私印塞给春芽,我现在没有魂魄之力,就算是阎罗私印想告诉我什么,恐怕我也无法和私印沟通。   春芽疑惑的将阎罗私印接了过去握在手里,然后闭上了眼睛。阎罗私印依然在有规律的轻轻颤动,不过它在春芽手里,散发出了一道柔和的白光。叼团厅才。   “妈妈在附近。”春芽忽然睁开了眼睛,“姐姐,阎罗私印告诉了我妈妈的位置,我们是不是要去找她?”   “附近?有多近?”我的心莫名紧张起来,月蓉夫人该不会找到这个废品场来了吧。   “离江城大约有七八十公里。”春芽皱着眉头,“妈妈是不是在找我?”   我不知道月蓉夫人在做什么,但是我肯定她不是在找春芽。离江城七八十公里的地方,可能是另一个城镇,也可能是荒郊野外,她如果想找春芽,首先会去我家找,就算找不到。她也会想办法跟春芽联系上,而不是停留在离江城那么远的地方。   我想起春芽还不知道月蓉夫人跟楚江王和离的事情,更不知道月蓉夫人是阴煞鬼门派入地府的奸细,我有些为难,这事情该怎么和春芽开口呢?春芽找了月蓉夫人二十多年,虽然月蓉夫人回来之后,并没有跟她很亲近,但是两人毕竟是母女,都说子不嫌母丑,哪怕月蓉夫人多么大奸大恶,对于春芽来说,那都是生了她的母亲。   “姐姐。妈妈是不是已经不和爸爸在一起了?”春芽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你不要骗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低着头,还没想好怎么和春芽说,春芽倒是先叹了口气,“在阎罗殿那段时间我就看出来了,爸爸和妈妈并不像阎罗殿里那些人说的那样好。”   我一怔,是啊,我分魂之后,春芽就在阎罗殿,和月蓉夫人还有楚江王一起生活,楚江王说,在李家村就已经确认了月蓉夫人是内奸,那段时间里,他对月蓉夫人或许并不疏离,但是假戏做的再像总归不是真情,春芽肯定察觉了不对。   春芽说,月蓉夫人和我分魂之后,楚江王并没有直接将她接回第二阎罗殿,还是在转轮王那里修养了几天之后,月蓉夫人才被天心接回来,而在月蓉夫人在转轮王殿修养的时候,楚江王虽然每天都去探望,但是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寻找我的下落,和处理阎罗殿事务上。   月蓉夫人回到阎罗殿之后,楚江王甚至都没有和她同房休息过,春芽问过楚江王,为什么不去陪妈妈,楚江王说是因为月蓉夫人刚刚分魂,身体太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调养,不想去打扰她。   “我知道那是爸爸找的借口。”春芽垂着眼帘,“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虽然我没办法形容,但绝对不是爸爸那样的。”   “春芽,感情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勉强。”我觉得我的安慰特别苍白,而且我还有种破坏了人家家庭的罪恶感,虽然其实我什么都没做。而且我发现,我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告诉春芽真相,我实在不能允许自己在一个孩子面前诋毁她的母亲,就算她的母亲做了很多错事。   “我知道的,所以我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下,你们不必因为怕我难过,就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春芽很认真的看着我的脸,“姐姐,就算爸爸是因为你和妈妈分开的,我也不会怪你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也从来没有想破坏爸爸妈妈的感情。”   我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其实我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喜欢楚江王,就是因为他是有妻女的人,我的道德底线告诉我,我不能去破坏人家的家庭。虽然我一直在努力的和楚江王保持距离,但是月蓉夫人的不断纠缠,楚江王的示好,让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导致他们夫妻和离的罪魁祸首。   春芽的话对我来说是认可也是支持,让我觉得自己被理解。   不过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月蓉夫人出现在江城附近,虽然七八十公里好像也并不算很近,但是我们总得知道她来做什么,而且她来做什么不算重点,重点是,这么近的距离,小李子会不会也在附近。   玲珑和剑君白现在肯定不能动,有五百阴兵守卫,我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全,但是我魂魄之力尽失,和春芽两个人行动的话,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那个刘策也不知道靠不靠谱,毕竟月蓉夫人是个千年女鬼,我之前也领教过她的厉害,我完全是仗着自己的魂魄之力有吞噬阴魂的作用在和她斗,普通的鬼物,恐怕敌不过她。   “春芽,如果你带着我隐身,会被你妈妈发现吗?”我皱着眉头看春芽,春芽隐身的能力和玲珑看穿魂魄的能力,都属于鬼物的异能,虽然春芽修为并不高深,不过应该能靠谱吧。   “只要别离得太近,不会被发现的。”春芽给我解释说,虽然她隐身起来了,其他鬼物看不到她,但是离得近了依然可以感觉到,就好像人闭起眼睛的时候,有人把手伸到你脸面前,你虽然没看见,但是依然可以感觉到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可以试试,我和春芽,再带上刘策,到月蓉夫人落脚的地方去看看,楚江王之前也说月蓉夫人到了阳间之后在不断的移动位置,我对她不在阴煞鬼门待着反而四处乱跑的目的也挺好奇,因为以月蓉夫人的性格,没事干肯定不会闲晃悠。   “不管发现什么,我们都立刻退回来,反正有阎罗私印在手里,我们总能找到她的位置。我们现在势单力薄,被发现了很可能会被抓住,现在地府里或许也会随时面临地藏王宫的攻击,没办法给我们更多支援了,我们要靠自己,就必须万事小心。”我叮嘱春芽。   春芽先是点了点头,想了片刻,又问我,如果我们在月蓉夫人那里,找到了连卿航呢,我们是先回来,还是先救人?   “应该不会碰到连卿航。”我有些犹豫,如果连卿航在离江城这么近的地方,为什么那么多阴兵冥警,找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发现他呢?   “那我们走吧。”春芽站起来,“小楼哥哥在睡觉,我们快去快回,尽量在他睡醒之前就赶回来。”   刘策的身形从空气中逐渐显现出来:“如果只是侦查的话,我比较在行,我和你们一起去。”   ☆、167 抓人审问   我没有拒绝刘策,尽管我不知道他到底受雇于谁,但是既然当初连卿航让他做我的邻居,那么他八成是可以信的。况且现在我们确实缺人手,他好歹算个助力。   我还是做了拖油瓶。七八十公里对于春芽和刘策来说不算什么事,我就不行了,所以刘策开车,在春芽的指示下,我们想着月蓉夫人所在的地方行去。   车子出了江城,上了高速,我以为我们会开到什么人烟稀少的地方去,都已经做好了要步行三五公里的准备,结果刘策开着车,顺着高速公路直接开到了隔壁的榆城市。   我发现距离月蓉夫人所在的地方越近。阎罗私印颤动的频率越快,最后刘策停车的时候。阎罗私印反而不再颤动了,私印上的白光仿佛呼吸一样闪了几次,然后彻底归于了平静。   “妈妈就在那个房子里。”春芽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别墅。   刘策还挺有经验,车子就停在这个别墅区的外围,他让我们俩先别下车。他下去看一看附近的情况。   我觉得这样也好,虽然他并不认识月蓉夫人,但是同样对于阴煞鬼门的人来说,他也是张生面孔。   春芽在车里就拉住了我的手,刘策下车之后并没有熄火,而是点了支烟,假装在附近溜达起来。过了一会儿,刘策回来了。   “这里绝对有问题,我感受到了鬼气。”刘策皱着眉头,“那栋房子附近我也看过了,阴气很浓,应该有聚集阴气的阵法,我和她好进去,你就有些麻烦了。”   “不用担心我。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我朝刘策嘿嘿笑了笑。   其实我心里挺紧张的,月蓉夫人出现在这样一个别墅区里,本身就很可疑,这里或许是阴煞鬼门的某个养鬼之所,不过她的身份在阴煞鬼门应该不低才是,跑到这样的地方来,能做什么呢?   我们下了车,朝月蓉夫人所在的别墅走去,因为有春芽拉着我的手,我并不担心被看到,刘策和春芽带着我轻易翻越了别墅围墙,进了院子之后。我们开始寻找适合进入的门窗。   “看那。”刘策忽然指着一扇窗户,悄声对我们说。   我们立刻朝那扇窗户靠了过去,只见月蓉夫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站着个老头子,不知道在给她说什么,我们不敢离得太近,只能透过窗户看到那个老头对月蓉夫人很是恭敬,而月蓉夫人冷着脸,一副别人欠了她五百万的样子。   老头说完话,月蓉夫人很严厉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起身上楼去了。那个老头一直恭敬的对月蓉夫人弯着腰,月蓉夫人上楼之后,那个老头才把头抬起来,然而我们都清楚的看到了,那老头对着楼梯的方向吐了口口水,看来这恭敬只是表面的。   老头开门出来了,刘策给我使了个眼色,去跟踪那个老头了,我和春芽趁着这个机会溜进了别墅。   我们没敢上二楼,就在一楼溜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就和春芽一起出来了。我们回到车那的时候刘策还没回来,我们就在车子旁边等着。   “二楼肯定有聚阴阵。”等候刘策的时候,春芽对我说,“我刚才都可以看到阴气在往二楼汇聚。”   “榆城市的冥警局,难道就没发现这么明显的一处养鬼之地吗?”我有些奇怪,“而且一般养鬼的地方,都在地下室,因为可以最大程度避免光照和热量,他们倒是反其道而行,将养鬼的地方摆在了二楼。”   “姐姐,我记得苏老头家里,就是把锁魂阵放在了二楼,说不定他们把聚阴阵放在二楼,不是为了养鬼,而是为了给别的什么阵法提供阴气呢?”春芽歪着脑袋。   我觉得也有可能,但是没法亲眼看看,只这么胡乱猜测,也得不到什么结果,心里像是有只猫在抓似的,而且刘策也迟迟不回来,我等得着急,又不敢随便乱走,甭提多难受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我还以为刘策出了什么事,被发现抓住了什么的,没想到刘策回来的时候,手里居然还提着个人,就是刚才那个老头。   刘策将老头扔进后备箱,二话不说开车迅速离开,直到出了榆城市,刘策才告诉我们,他听老头和另一个人说起天星五鬼局,他之前也听鬼市的人提过这个,看这老头本事并不怎么样,就打晕了抓来了。   “不必担心他失踪会引起什么太大的后果,他就是个跑腿的。”刘策瞥了我一眼。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个跑腿的。”我奇怪的问他。   “他见过那个女人之后,又去了另一栋别墅,虽然我没看到他是去见谁的,但是他进去待了半个多小时就出来了。而且出来的时候,他脸上明显被人甩过巴掌。”刘策说这一切的时候,依然是绷着个脸,他说他为了以防万一,又跟了这个老头半小时左右,他就是在小区里转悠了一会儿,然后在一家熟食店里买了些下酒菜。叼女何技。   “他是人吧?”我试探着问了一句,自打我有了阴阳眼,我从来分不清人和鬼的区别,除非那鬼特征非常明显。   “是,身上有一点儿阴气,应该是刚刚开始尝试阴气练体。”刘策点头。   阴气练体,我知道这个,阴煞鬼门里好像有很多人都会做这个事情,当初在李家村,那个操控血煞的白发老头,就是因为阴气练体,才被我掐的半死,如果他不用阴气练体,我反而拿他没辙了呢。   原本春芽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回废品站,审完了这个老头,就把他扣留在废品站里,但是我觉得这太冒险了,废品站现在算是我们的大本营,直接把人带到我们的大本营里去,即便这人只是个喽啰,也有可能暴露我们的所在。   “那去哪儿?”春芽皱着眉头问我。   我想了一会儿:“我们去鬼街!”   我已经很久没去鬼街了,但是我知道这个时间,鬼街上的店铺肯定都已经关门了,我并不怕暴露身份,因为我们调查阴煞鬼门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根本没必要遮掩,只要不被人发现我们的大本营就好。   我不知道刘策是提前做了功课,还是早就知道我在鬼街开饭馆的事,他的车直接开到了我的店门前。果然和我预计的一样,鬼街上的店铺都关了门,整条街除了路灯之外,再没有其他店铺的灯亮着。   饭馆已经一个多月没开门做过生意,卷帘门一拉就落了我一头的灰。呛得我直咳嗽,我们进去之后,又从里面把卷帘门拉上了,刘策把老头扔在地上,不知道在他脖子后面哪里一敲,老头倒吸着凉气,睁开了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绑架我想干什么?”老头看见我们显得很惊恐,完全没有之前见到了那些阴煞鬼门里的人淡定。   我看了一眼刘策,他对我们的事情并不清楚,春芽并不擅长审问,还是我来吧。   “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我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自然一点儿,从容一些,“你在阴煞鬼门里面的职务是什么,你今天去见月蓉夫人,说了什么,还有你之后见的人又是谁,榆城市的天星五鬼局在哪儿?”   “我不知道什么阴煞鬼门。”老头目光闪烁的低下了头,“我也不认识什么月蓉夫人,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讲什么。”   我还在想怎么吓唬他,让他开口,刘策忽然上前几步,捏住了老头的下巴。   ☆、168 他在这里?   刘策不知道把那老头怎么地了,老头忽然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嚎,之后刘策松开了手,捏住了老头的一根手指,“我可以捏碎你的骨头。你信不信?就算你报警也没用,你是阴煞鬼门的人,看得出我是个鬼吧?”   刘策的手段或许并不算多么有技术含量,但是配上他那面无表情的脸,立刻让人觉得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老头吓破了胆,倒豆子似的把什么事都交待了。   老头说他是榆城市一个县区的负责人,阴煞鬼门的人许以长生的好处,让他想办法在县区里建一个天星五鬼局,原本已经快建好了。就差天枢位上的一座楼,结果忽然有一天。上头的部门跑去,说他们那几栋大楼修的那么高,有贪污的嫌疑,吓得老头不敢继续动工了。   “长生?”我皱着眉头问他,“阴气练体吗?”   老头点了点头说。阴煞鬼门的人说了,人死之后就会变成鬼,用阴气练体,练到最后人鬼不分,跳出阴阳两界,便可长生不死。   这阴煞鬼门的人可真会扯,阴气练体,最后只会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好吧,我先不纠结这个,让老头继续说。   老头说,月蓉夫人是阴煞鬼门派来的,说是特别来帮他继续建天星五鬼局的事,可是自打月蓉夫人来了之后。也没见她出什么力,只是天天询问工程进度,完全就是个监工。月蓉夫人很厉害,而且对他根本没有好脸色,但是他又不敢得罪,所以他很不喜欢月蓉夫人。   “那你后来去那个别墅里见的又是谁?”我问他。   “那是阴煞鬼门在榆城市的长老。”老头苦着脸,“长老在鬼门中地位尊崇,月蓉夫人也不是好惹的,我简直是两头不讨好,但是上头不让工程继续,我有什么办法啊。”   我觉得奇怪,既然已经有个长老在这了。月蓉夫人怎么又跑来,而且看这样子,月蓉夫人和那长老似乎不合?   “月蓉夫人住的那房子,二楼到底有什么,为什么要弄聚阴阵?”我问老头。   老头满脸迷茫的看着我,问我什么是聚阴阵,月蓉夫人住进那别墅之后,除了月蓉夫人自己,谁都不能上二楼,他根本不知道月蓉夫人在里面做什么。   “你知道不知道,阴煞鬼门有没有抓住一个叫连卿航的鬼,穿白衣服,是冥警。”春芽插了句话。   老头摇头,说他在阴煞鬼门的地位并不高,只能算是外围成员,虽然是个小头目,但是真正有本事的人,都看不上他,而且鬼门中的事情,他知道也不多,至于什么冥警,他更是连听都没听过。   春芽脸上露出了十分失望的表情,我虽然也有些郁闷,不过我早有心理准备,连卿航不是那么好找的,老头不知道他的下落,我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失望的感觉。   我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问他的了,就干脆让他离开,扣着他,还要管他的吃喝拉撒,担心他泄漏秘密,而且他这种人,恐怕回去之后也不敢说自己被我们抓住过,否则阴煞鬼门的人就不会放过他。   “我能走了?”老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我相信你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对老头笑了笑,结果吓得老头连退好几步,好像我要吃人似的。   刘策拉开了卷帘门,老头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春芽问我怎么这么轻易把他放走了,我无奈的对春芽笑了笑,我说他只是个外围的喽啰,知道的事情有限,恐怕他能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告诉我们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而且他胆子虽然小,但是也不傻啊,阴煞鬼门的人可不像我们这么客气,他如果敢泄漏自己被我们抓住过,肯定没好下场。   “我还以为能找到连局长呢。”春芽有些郁闷的用脚尖蹭着地面。   我相信月蓉夫人应该知道连卿航的下落,那个阴煞鬼门的长老或许也知道,不过他们不会说的,我们不是楚江王,不会搜魂,抓住了他们也没大用处。   “春芽,冥警局的人和那些阴兵,不是三天要在废品站碰一次头么,下一次碰头是什么时候?”我问春芽。   “上一次是前天,明天他们肯定会来的。”春芽对我说。   “我有个想法,明天和冥警局的人商量一下,看看可不可行。”我对春芽点了点头。叼女乒号。   我们准备离开鬼街回废品站了,没想到卷帘门一拉开,就看到斜对面棺材店门口有个影子迅速蹿了过去,我都没看清那黑影是什么,刘策已经冲了出去,我和春芽赶紧跟上。   刘策的速度太快了,我们差点儿就跟丢,最后在路口拐弯的地方,发现刘策正和一个鬼影缠斗在一起。   “姐姐你看!”春芽指着墙角,我仔细一看,原来还有个人躺在那里,他整个人蜷缩在墙角阴影里,天又黑,不注意就会忽略他的存在。   我和春芽立刻跑了过去,将那人扶正,发现蜷缩在那儿的是个年轻姑娘,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我晃了她几下,她也没出声,好像是昏迷了。   我说春芽你去帮刘策,把那个鬼影抓住,春芽用力点了下头,马上加入了战圈。有了春芽的帮助,刘策三两下将那个鬼制服了,这鬼的模样很奇怪,好像是一团人形烟雾,刘策说之前那个女孩就被这个鬼包裹在烟雾里,他发现了,所以才追了过来。好不容易才让他把女孩放了出来,要不他早就把这个鬼抓住了。   “他是阴煞鬼门养的鬼。”春芽皱着眉头,“我可以闻到他身上那种味道。”   我想起刘策说,最近江城死了很多人,都是阴煞鬼门搞出来的,如果今天晚上我们没有遇到这个女孩,她肯定也会遭遇毒手。我问刘策这个女孩怎么办,昏迷着也叫不醒,刘策去检查了一下那个女孩的情况,对我摇了摇头,“魂魄已经没了,虽然还没死,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就会没气。”   我立刻瞪向那个烟雾鬼:“她的魂魄是不是被你拿了,交出来!”   烟雾鬼被春芽抓着,一声不吭。他没有脸,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怀疑他是不是不会说话,于是我求助的看向春芽。春芽也对我摇头,表示她没办法。   “别问了,这是个低等阴魂,连人形都没有,只是听命做事,这种阴魂把人裹在自己身体里,然后就会慢慢将魂魄都吸食掉,想吐都吐不出来。”刘策给我解释。   “那这女孩没救了?”我不甘心的看向刘策。   刘策点头:“没救了,不过他还有点用,可以带我们找到养鬼人。不过我们得快点儿,时间太久了,这鬼不回去,养鬼人就会驱动印记,到时候他就烟消云散了。”   我有些为难,如果养这个鬼的并不是很厉害的养鬼人,春芽和刘策应该可以对付,但是如果对方很厉害,我们不是对手就麻烦了。现在这个档口,找到连卿航才是我们最主要的任务,可是如果不理这个养鬼为祸的人,谁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死掉。   “我们去看看吧。”没遇上就罢了,遇上了,我没办法甩手不管,况且抓住了养鬼人,也算是削弱了阴煞鬼门的力量。   刘策屈指一弹,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飞进了那烟雾鬼的身体,春芽立刻放了手,烟雾鬼马上就蹿了出去。刘策也不着急,我们先回去取了车,刘策说他知道烟雾鬼在哪儿。   刘策开着车在路上走着,我越看越觉得奇怪,这路怎么这么眼熟啊,最后刘策停下说,烟雾鬼就在上面的时候,我更是奇怪的不得了。   这不我以前租的那个房子楼下吗,难道养鬼人就在这里?   ☆、169 跟踪目标   “姐姐,这不是咱们以前的家吗?”春芽也挺惊讶的。   “可能是我们搬走以后,阴煞鬼门的什么人租了我以前住的那套房子吧,毕竟我们搬走时间不短了,房东怎么会让房子空着。”我勉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然而其实我租这房子租了一年,现在租约还没到期呢,当初走的时候并没有退房,因为正好赶上月蓉夫人从封印里出来,我根本就没想起找房东退房租的事情。   “不过就算是在这楼上,说不定并不是我以前住的房间呢,也可能租了别的房子嘛。”我对春芽呵呵笑了一下。   “在三楼左手的房子里。”刘策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三楼左手,正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我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了。   阴煞鬼门的养鬼人。住在我以前住过的房子里,这是巧合吗。我并不这么认为。   “反正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我硬着头皮打开电控门,正要往里走,刘策伸手挡住了我。   “上面可能有危险,我上去看,你们在楼下等着。”刘策把我推到一边。顺着楼的外墙,轻飘飘的蹿上了三楼。   刘策小心的靠近窗户,半个身子透过玻璃探了进去,就在此时,刘策好像被什么人给拽住了,猛地一下进入了那个房间。   我和春芽站在楼下,都是仰着脖子看的,刘策将身子探进屋里的时候,我们根本看不到屋子里是什么情况,当我们看到刘策被拽进房间,我的心立刻一沉,看来我们对这个养鬼人的轻视了。   “姐姐,我上去看看,你在楼下等。如果我十分钟之后还没出来,你就回去找小楼,让他带阴兵来。”春芽严肃的看着我。   “不行。”我干脆的拒绝了,刘策现在情况未知,春芽不能再冒然进去,再说我又不会开车,如果我回去搬救兵,结果很可能是来了之后只能看到一个空房间。   “你现在回去找人,我在楼下等着你,你的速度快,你直接带二十个阴兵来,最多半小时就能赶回来。”我的语气不允许春芽拒绝。“刘策刚刚进去,养鬼人已经有了警觉,但是他并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可能会小心防备一段时间,但是这个时间不会很长,你越快回来,我越安全。”   春芽还不知道我失去了魂魄之力的事,我说你放心,里面那个是养鬼人,姐姐我还不怕被鬼伤到,地藏王的魂魄之力,可不是吃素的。   春芽想了想,然后点了下头,叮嘱我藏好,千万不要上楼,她一定尽快赶回。说完,春芽“嗖”的飞蹿了出去,我左右看了看,躲在了自行车棚的后面。叼女贞扛。   自行车棚距离楼道口也就十来米的距离,而且自行车棚的一边还挂着一盏昏黄的灯,我躲在车棚后面,不仅能看清楼道门口的人出入的情况,车棚的阴影和反光,还会很好的隐藏我的身形。   与我估计的没错,刘策被拽进去之后,那个房间里依然很安静,我也没看到任何人出来。我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手机也没有,只能大概估计春芽已经走了十分钟左右。   电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连帽衫,还带着运动帽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外套的帽子带在运动帽上面,双手插在口袋里,我只能看到他阴影下露出的的下巴和嘴唇。   我只能通过这一部分看出这个男人的年纪很轻,二十岁左右,年轻人这个时间从家里出来并不奇怪,可他这身打扮就让人觉得可疑了。   帽衫男子的步子很快,转眼已经过了自行车棚,往小区门口走,我再三考虑,没有跟上去。或许是他对我来说太年轻了,我在阴煞鬼门里见到的那些养鬼人,年纪最小的,看起来也有快四十岁了。   帽衫男子出去之后,再到春芽带着阴兵回来,我都没有再看到一个人从楼梯口走出来。我让五个阴兵守在楼下,五个阴兵守在楼后,剩下十个阴兵,跟我和春芽一起,进了楼道。   我是用钥匙开的门,门锁并没有换,倒是让我挺意外的,我原本只是想假装捅一捅门锁,如果养鬼人来开门,就让阴兵立刻制住他。结果门锁被我打开了,我松开了钥匙,让一个阴兵先推门进去。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阴兵比我厉害的多,他们先进去比较安全。然而阴兵推门而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客厅里只有一把椅子,大卧室也就是刘策进来的那个房间,摆着一张床,其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和我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刘策呢,刘策去哪儿了,这里面不是有养鬼人吗,为什么没有鬼坛,我明明在楼下守着的,人呢!”我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是刚才那个年轻男人,肯定是他,我们快去追!”   留下五个阴兵搜寻线索,我和春芽带着剩下十五个阴兵迅速追了出去,阴兵里有会开车的,直接开了刘策的车往外追。   我也不知道那个帽衫男子往哪边走了,这个点儿上大街上的人也还不少,由于这一块是居民楼比较多,和鬼街那种到了点儿就空荡荡的地方完全不同,我不断在人群中搜寻那个帽衫男子的影子,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他。   “姐姐,是他吗?”春芽急急指着路口的方向。   我抬头一看,帽衫男子正好拐过路口,我连忙让阴兵开车跟过去,那帽衫男子拐过路口,又进了另一个住宅小区的大门。   阴兵去停车了,我和春芽带着剩下的阴兵下车继续跟着那个帽衫男子,现在路上人太多了,我们如果突然冲过去把人抓住,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只能先跟在他身后看看情况。帽衫男子穿过那个住宅小区,走进了一条巷子,我让五个阴兵绕到巷子对面去,我们两边包抄,尽量把人堵到某个人少的角落。   我没想到帽衫男子走到中途忽然拐进了巷子里的一间棋牌室,我们赶紧追了进去,发现他从棋牌室后门出去了,等我们也从后门出去,就站在一个小区的院子里,而帽衫男子却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肯定在这附近,我们分开找。”我对春芽说,“还有跳广场舞的大妈呢,他们不会在人前动手的。”   我和春芽还有九个阴兵四散开来,在整个小区里找,忽然我在一栋楼的拐角处看到一个人影闪了一下,应该就是那个帽衫男子,我立刻跑过去,一拐弯,帽衫男子背对着我站在小区院墙前面,一动不动。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在找我一个朋友。”我一边胡扯着,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帽衫男子,我故意将声音放的很大,希望春芽他们听到,立刻赶过来与我汇合。   帽衫男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不说话也不回头,我已经走到了他背后。   “嗨,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慢慢朝着帽衫男子伸出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我没想到我这一拍,那帽衫男子直接像个被戳破了的皮球似的,瞬间摊在了地上,我吓得连连后退,发现我面前根本不是帽衫男子,只有一套衣服和一双鞋。   怎么会这样?   我马上转身,想要去找春芽他们,结果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胸口上,我抬头都没看清对方的脸,脑后忽然被人打了一下,我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170 交换条件   醒来的时候我被捆得结结实实,躺在好像木板床之类的地方,眼睛被黑布蒙住,什么都看不到,嘴巴里也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也讲不了话。脑袋后面还隐隐作痛,我心里有些紧张,魂魄之力被封印了,我现在可是什么能耐都没有,只希望那些人没搜走我的阎罗私印。   我想要坐起来,稍微挣扎了一下,“嘭”的就掉在了地上,我想起小李子曾经把我从家里绑出去那次,我就被放在了一个窄窄的木板床边缘,也是一动就掉了下去。难道我这次又在那儿?   想着我心里就挺激动,一来我曾经被绑到这里来过。春芽他们发现我不见了,首先要扫一遍江城所有阴煞鬼门可能的窝点,二来或许把我绑来的是小李子,我说不定能见到连卿航。   我被一个人拎起来放回了那个木板床上,一切和我上一次的经历那么像。我的心忍不住开始怦怦跳起来,待会儿,小李子是不是就要进来了?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我等了很久,并没有等到小李子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我被一个人从木板床上扛了起来。我立刻就开始使劲挣扎,可我被捆得太紧了,而扛着我的人力气又很大,把我抓的非常牢,挣扎完全没有用。   我像个破麻袋一样被人扔到了什么地方,随即我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香味,我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我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动弹不得,趟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里,而且我好像还在被人抬着跑,身下有些轻微的摇晃。这个空间应该是密封的,因为我感觉很憋闷,我脑子里无端冒出一个想法,我该不会是被他们装进棺材里了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脑门上立刻就冒了汗,我想了许多种可能,他们会不会把我先活埋了,憋死之后拿来炼尸,或者他们的某个窝点在一片墓园之中。这样把我运过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然而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也听不清外面的声音,我胡乱猜测只把自己吓得半死,而且空间内越来越少的氧气让我头晕脑胀,却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有意义的结果。   等到抬着我的人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就听到“嘎吱”一声,好像是什么盖子被打开的声音,新鲜空气涌进来,我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   “怎么如此怠慢我们的贵宾呢。”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我的身体忍不住一颤,我想过绑我的人是阴煞鬼门的某个养鬼人,想过可能是什么长老之类的,也想过可能是小李子,可我万万没想到,绑我来的竟然是李大叔!   我立刻挣扎起来,嘴里乌哩乌拉的喊起来,有人把我嘴里的东西拿掉了,我脱口就问,“李大叔,怎么会是你!”   “呦,丫头还没把我忘了呀。”李大叔笑呵呵给我解开了眼睛上蒙的黑布,我努力适应了一阵光线,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而且还是那种很老的农村土房,而之前我躺着的,还真是一副棺材。   “李大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冷着脸看着李大叔。   我记得他当初说过,他盯上我是因为我体内的封印,他和苏老头一开始谋划的是,将封印破开,却不让封印里的东西出来,然后将我的身体作为容器,给他们提供力量。   虽然我不明白他们怎样达到这个目的,但是我的身体确实曾经因为他们俩,而不得已困住了月蓉夫人的魂魄,搞的我一身双魂痛苦不堪。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我都已经分魂了,月蓉夫人早就脱离了我的身体,李大叔还把我抓来干什么呢?而且我追踪的明明是个养鬼人,李大叔很明确的表示过,他根本不养鬼。   “好久不见了,想请你来叙叙旧啊。”李大叔依然笑眯眯的看着我,“丫头,大叔可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在地府那么威风啊。”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我在黑云沙小地狱吞噬了大批恶鬼,还是跑去地藏王宫大闹了一场,又或者是冲击鬼门搞的十殿阎罗手忙脚乱,我只知道,李大叔有渠道得知地府的事情。   “我的朋友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我才不信李大叔请我来叙旧,有这样请的么,何况他还是冥警局的通缉犯呢。   “你的朋友?”李大叔摸了摸下巴,“你说那个跑去你房间里的小鬼?我可没动他,他应该还留在那个房间里。”   “胡说!我们都找遍了,房间里是空的!”我狠狠瞪着李大叔。   “哈哈哈。”李大叔好像听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一样,“那屋子租给你之前,我可是下了老大的力气,你说你找遍了,你确定?”   我心头一震,李大叔在我身上花的力气,恐怕不我想象的要多的多,他到底想干什么?   “丫头,来来,我给你松开先。”李大叔瞥了一眼旁边的小鬼,那小鬼立刻上前将捆着我的绳子松开了,我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脚,首先从那个棺材里爬出来,然后推后几步,警惕的看着李大叔。   几个鬼物将棺材抬出了门,我扫了一眼,外面是个大院子,四周的围墙挺高,看起来好像是在某个农村里面。   “哎呀,你看看你这丫头,我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倒跟我生疏了。”李大叔笑呵呵的拉过把椅子,“坐啊。”   我特么真想呸他一脸,从小看着我长大,那是觊觎我体内的魂魄封印吧,再说当初在地洞里,你断我手筋脚筋的时候,可没跟我提过什么亲疏!   但是我现在也真不敢发脾气,李大叔根本就是个笑面虎,惹怒了他,谁知道他又会怎么折磨我。于是我干脆走过去坐下了,我觉得李大叔既然有本事把我从江城绑来,我现在就算再小心再谨慎,反正也逃不出这个地方,还不如淡定一点儿,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李大叔,我不是那种喜欢绕弯子的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定定看着李大叔的脸。   “呦,你看你这么大老远的来了,连口水都没喝呢。”李大叔给我从一个很老旧的不锈钢茶壶里面倒了些浓茶,小鬼居然又端上来几盘点心,还搞的真像是会客一样。叼女爪血。   我瞥了一眼食水,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就吃了一碗泡面,是真的饿了。我也不知道我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是就这么自信李大叔不会在这些东西里做手脚,拿起来就往嘴里塞。   等我吃饱喝足了,抹了一把嘴,然后重新看向李大叔:“行了,该吃的该喝的都完了,你也别再找什么其他事了,有话你就说,我洗耳恭听。”   “你这急性子,还是一点儿都没变。”李大叔嘿嘿一笑,“啪啪”拍了两下手,一个小鬼端着个盘子过来,里面放着我的佛珠,还有阎罗私印。   “丫头,李大叔的诚意你觉得可以吧。”李大叔说着,小鬼将装着我佛珠和阎罗私印的盘子放在了我面前。   虽然我伸手就能抓住阎罗私印,但是我知道,如果我轻举妄动,李大叔有的是办法在我触到阎罗私印之前,把我弄晕。于是我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盘子上挪开,继续盯着李大叔的脸,我有些不太明白他在玩什么把戏。   “听说你在找连卿航?”李大叔感觉就是那么随随便便一说,我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我知道李大叔不是那种会随便乱说话的人,他提到连卿航,就一定知道连卿航的下落。   “他在哪儿?”我紧张的看着李大叔。   “他在阴煞鬼门的人手里。”李大叔依然是笑呵呵的,“而且他情况有些不妙。”   虽然我潜意识里一直知道,连卿航或许是被阴煞鬼门的人抓走了,但是从李大叔嘴里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我依然感觉到了慌张,尤其是李大叔说他情况不太妙,恐怕不是为了吓唬我。   “告诉我连卿航的下落。”我定定看着李大叔的脸,“我知道你肯定会要求什么条件交换,你说,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   “丫头,你可想好了,只要是你有的东西,你都可以给我?”李大叔的笑容里面,多了些不明意味的东西。   我咬了下嘴唇,我能有什么,钱财都是身外之物,阎罗私印并不是我的,哪怕这佛珠,李大叔要,我给他就是,再厉害的宝贝,也比不上连卿航的命。我用力点了下头,“对,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   “痛快!”李大叔一拍大腿,“那我们就来做个约定。”   李大叔飞快的取出一张纸,小鬼拿了笔来,他唰唰唰就写好了一个条件,意思是他带我找到连卿航,而我自愿将我所拥有的一样东西给他做报酬。   我们各自签字画押,纸上忽然闪出一道红光,李大叔喜滋滋的把条约收好,说这事已经成了,现在就带我去找连卿航。   “李大叔,既然我都已经签字画押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的什么东西?”说不好奇是假的,李大叔大费周折把我弄来,我不信只是为了讹我的钱。   “嘿嘿。”李大叔贼笑了一下,“我要的,是你的肉身。”   ☆、171 山村寻人   什么,肉身?我吃惊的长大了嘴巴,“你想要我的命?”   “不不,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想要你的肉身。”李大叔两眼放光的看着我。“你的肉身,是最完美的容器。”   我感觉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下来了,李大叔想要我的肉身,那和想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我僵着脸看着李大叔,有些后悔没问清楚他到底要什么,就把那个条约签了,这根本就等于用我的命换连卿航的命,意义何在?   “丫头,你别怕嘛。你把肉身给我,并不代表你会没命啊。”李大叔乐呵呵的给我支招。“你知道夺舍吧,夺舍之后,你就会拥有新的肉身,这具肉身给我,正合适。”   夺舍我知道。之前楚江王给我解释过小李子夺舍的问题,这不是说有具肉身把你的魂魄装进去这么简单,人的肉身和魂魄都是契合的,想要魂魄进入别人的肉身,却能够完全协调,除非你将别人的魂魄一起吞噬,等于活生生害了一条人命。   “可我,不会夺舍啊。”我皱着眉头看李大叔,况且就算我会夺舍,我也不可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李大叔阴笑,“我们已经签了契约,这契约是你签字画押的,有神灵作证,想后悔可是会要命的。”   我打心眼儿里对于什么神灵作证。后悔会要命的说法抱着怀疑的态度,这世界上言而无信的人多了去了,然而进过地府,见过地狱的我,又知道鬼神确实存在。原本我并未想要食言,我是真心诚意想用我有的东西去换连卿航,只是没想到李大叔要的东西这么特别。   我低头整理了一下思路,现在好像不是担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算李大叔要我的肉身,也不是立刻就要,先找到连卿航再说。况且等地藏王拿回了他的魂魄之力,或许我的魂魄就会消失。到时候有肉身又能怎样?   “李大叔,那我们现在就算暂时的契约同盟了。”我抬头看向李大叔,“你先告诉我,连卿航在哪儿,我要带人去找他。”   “你要想,我现在就带你去。”李大叔特别干脆。   “不急。”我笑着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找到了连卿航,也没能力救他出来,你得先送我回江城,让我把救兵搬来,我们再一起上路。”   “那可不行。”李大叔笑着摇头,“你以为我不知道,江城早本阴兵冥警塞得满满的,我要让你带了人过来,恐怕你们又要把我关起来了。你放心好了,既然我能带你去,我的人手就随便你用,我保证把你和连卿航两个人,全都带出来。”   李大叔的话虽然软,态度却一点儿都不软,我们俩你来我往,我不论怎么说,李大叔都不肯让我回江城找春芽他们,最后他干脆耍起了赖皮,他说我要么就跟他找连卿航,要么就在这住下,慢慢考虑。   李大叔根本不给我第二条路走,我能跟他蘑菇,连卿航却不一定等的住。不管李大叔从哪儿知道连卿航的下落,也不敢肯定时间长了,连卿航不会被转移啊。   “好吧,我跟你去。”我实在没辙了,“但是你要派人去江城送个信,告诉他们我平安无事。”   李大叔考虑了几分钟,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写了个字条让他捎去,字条上的内容就一句话,“我没事,去找连卿航了,找到我们就回去。”   李大叔将佛珠和阎罗私印都还给了我,然后招呼几个小鬼抬了一口棺材过来,让我躺进去。   “你的脚力不行,还是老实坐鬼抬棺吧,我们也好早去早回。”李大叔笑眯眯的,感觉对这次救出连卿航的行动把握十足。   我毫不犹豫的躺进了棺材里,棺材盖上,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其实我心里有很多疑虑,然而此时却容不得我考虑太多,眼前有救出连卿航的机会,不管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我总要试一试。   我想用阎罗私印联系楚江王,可是又怕暴露了这最后的底牌。李大叔曾经见过的阎罗私印是手镯的样子,他应该没认出小白牌来,我还是不要轻易动用,等着关键时刻救急才是。   我摸着手腕上的佛珠,在心里默默祈祷,地藏王,希望你能保佑我顺利把连卿航救出来,然后将阴煞鬼门彻底铲除。佛珠在手腕上散发出了微微的白光,我原本忐忑的心情,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我感觉有一股柔和的暖意,顺着佛珠进入了我的身体,我的魂魄之中好像多了些什么。   我尝试了一下驱动魂魄之力,可惜热流也好,魂魄之火也好,依然没有出现,我有些沮丧,怎么自己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讨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抬棺材的小鬼停下了,棺材盖被打开,我马上从棺材里坐起来。我发现自己在一片山林之中,而天色已经不早了,感觉最多再过半个小时,就会彻底黑掉。   “我们到了?”我看向一边的李大叔,他站在棺材旁边,脸不红气不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不过后面的路得靠你自己走了,鬼抬棺太扎眼。”李大叔指着山林深处,“再往前有一个村子,连卿航就在那个村子的天星五鬼局中。”   我一听连卿航就在前面,立刻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李大叔闲庭信步一般在前面给我带路,然而他的速度却不慢,我走的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跟在他身后。   山林之中并没有路,走了很久,终于开始有人活动的痕迹,比如狭窄弯曲的土路,比如被砍伐的树木,我还听到了水流的声音,想来离那个村子不远了。果不其然,又走了不到半小时,随着林中树木越来越稀疏,一个小村子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村子里的灯光十分稀少,而且很暗,想来是因为没有通电的缘故。我忽然想起当初的李家村,这个小山村和李家村感觉很像,也是在离城镇非常远的山林之中,也是没有通路和电,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地方。   “这村子里,有天星五鬼局?”我低声问李大叔,“阴煞鬼门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阴煞鬼门最近被冥警局搅得鸡犬不宁,这样偏远的犄角旮旯,自然是躲了不少阴煞鬼门的人。”李大叔笑的有些不屑,“不过会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躲避的,都是些本事不济的人,没什么厉害的角色。”   我回头看了一下,那些小鬼还跟在我们身后,数量也不算很多,我记得当初苏老头住的那个镇子下面的天星五鬼局里,鬼物可是密密麻麻,就我们俩带着这百十个小鬼,真的能把连卿航救出来吗?   我正想着已经和李大叔走到了村子里,村子里很安静,偶尔传出几声狗叫,完全看不到一个人影。这村子很小,感觉最多住了四五十户人家,院墙都不高,房屋也很破旧,所以天星五鬼局的那七栋高门大房子,显得特别明显。   李大叔带着我往离得最近的那一座房子走去,直接带着我从后院翻墙过去,院子里没有狗什么的,我们进去也没发现。李大叔站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径直朝着院子里一间小房子里走去。   小房子的门并未上锁,推开里面看起来是一间杂物房,东西倒不多,一个非常明显的地窖口在屋子的正中央。   “把这个含在嘴里。”李大叔给了我一个小东西,没点儿亮我也看不见是什么,摸着好像是个指尖大小的不规则的疙瘩。   “这是?”我拿过那东西,疑惑的问李大叔。   李大叔和阴煞鬼门并不是一路的,这个我早就知道,来之前我也没有怀疑过,可是这一路行来,李大叔完全是轻车熟路,我心里忍不住就有点儿犯嘀咕,李大叔以前和苏老头合作过,万一他又跟阴煞鬼门里什么人合作,把我卖了怎么办?   “这是鬼牙,活人含在嘴里,可以掩盖自己的人气。”李大叔轻轻笑了笑,“怎么,怕我害你不成?”   鬼牙我之前听说过,鬼的牙齿,鬼虽然没有实体,但是身上总有块地方是他最凝练之处,就好像当初楚江王打散了小奇,却依然留下了半截舌头一样。想到要把鬼牙含在嘴里,我心里就是一阵恶心,忍不住想如果剑君白做的那个玉牌还在就好了。   我眼一闭牙一咬,将鬼牙塞进了嘴里,怕不小心咽下去,就压在了舌下。李大叔见我含住了鬼牙,也没多说什么,拉开地窖的盖子,率先走了进去。   我紧跟着李大叔下了地窖,让我感觉高兴的是,这地窖里面竟然有灯,不过不是电灯,而是那种油灯。灯光很昏暗,不过也比黑灯瞎火的强太多了,楼梯并不算很长,我们已经下到了地窖下面。叼巨反亡。   又是迷宫一般岔道众多的地洞,李大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开始跟着罗盘指针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前进。   ☆、172 月蓉拦路 (二合一五千字大章)   我们没有遇到任何机关陷阱,想来是阴煞鬼门的人觉得,这样偏僻的小山村,根本没有在地洞里放机关陷阱的必要吧。   随着李大叔不断深入洞穴,罗盘上的指针也在发生轻微的变化。我大气不敢出,虽然暂时什么都没遇到,不过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走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李大叔忽然停下了。   “马上就到了,记住待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能出声。”李大叔叮嘱我。   我立刻点头,地狱都见过了,一个养鬼的地洞我不信还有什么东西能吓到我,李大叔见我准备好了,回头朝身后的小鬼群里一招手。一只小鬼悄无声息的化作了一团黑烟,被李大叔托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墙上的油灯中。   油灯发出的昏黄火光,随着黑烟的进入渐渐变成了惨绿色,我们眼前的地洞,也随着油灯的火光变了模样。原本我们面前有三个岔口,此时只剩了一条路。而且洞内的火光也是绿色的。   我非常吃惊,怪不得这一路上什么机关都没碰到,而且连个鬼影都没发现,如果不知道这种方法,恐怕根本找不到正确的路。   这条路出现之后,李大叔的表情才终于变得严肃了一些,他驱策几只小鬼在前面开路,我们俩跟着那几只小鬼,剩下的小鬼则依然跟在我们后面。顺着那条路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隐约听到了有人说话。   “妈的,这破地方真是待够了,没电没网,都快闷死了。”   “你要不怕被冥警局的人发现,你可以回家去嘛。谁拦着你似的。”   “那帮冥警真跟苍蝇一样烦人,哪儿都有他们。”   “哼,等门主的大计完成看那些冥警还敢嚣张。”叼共吗技。   我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李大叔,李大叔的表情还挺淡定,不过脚步却放的更轻了,我们从一个洞口前面飞快的蹿了过去,就听到里面有人说,“好像看到有人”,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李大叔却把我一拉,躲在了几只小鬼后面。   我没敢去看,就听到一个人从洞里走了出来。嘟囔着“小鬼就是不安分”,又走回了洞里。等了一分钟左右,李大叔探出脑袋看了一眼,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示意已经没事了,我们又继续往里走。   这一次没走多远,路就到了尽头,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李大叔想都没想直接钻了进去,我跟在李大叔后面进去,李大叔马上回身在洞门上贴了几张符,然后点亮了洞里的油灯。   这洞并不大,洞里空荡荡的,不过洞的正中有一个两米见方的水池,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然形成的,反正我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我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李大叔,不是来找连卿航的吗,为什么这洞里什么都没有?   “洞口我已经封住了,外面无论是人是鬼都听不到我们说话。”李大叔指着那个水池,“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面,自己去看吧。”   连卿航在水池里?我马上奔到水池边,这水池里的水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而且我这个角度,正好挡住油灯的光,更是看不明白这水池有什么古怪了。   “这叫炼鬼池,不管什么鬼进去了,都会成为主人最忠心的走狗,这种炼鬼池可不好弄呢,可不是所有鬼都有资格进炼鬼池的。”李大叔溜达到我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我,“丫头,还要不要带他走啊?”   我大脑一片空白,我想过连卿航落在阴煞鬼门的手里,肯定会受到折磨,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把他放进了炼鬼池。连卿航会变成什么样呢,他还会记得我吗,他会不会像月蓉夫人那样,虽然有自己的意识,却完全无法违抗小李子的命令?   不会的不会的,连卿航不是月蓉夫人,他的信念一向坚定,就算是被放进炼鬼池,他也不会被轻易炼掉,他肯定在跟炼鬼池做斗争,我要相信他!   我吐出鬼牙放在一边,冲着炼鬼池叫了起来。   “连卿航,连卿航你听到了吗,我是米饭,我来找你了!”我把手伸进黑漆漆的水里,慌乱的摸索着,水池里的水阴寒刺骨,我的双臂像是被无数针扎一般,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疼,而是我不敢想象,连卿航在这样的池水里,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是不是已经……   双臂已经完全没入池水中,可我依然没有摸到连卿航在哪儿,情急之中我扭头看向李大叔,李大叔说,这炼鬼池他可不敢进去,那些小鬼就更别说了,要想把连卿航弄出来,只能我自己想办法。   “你最好没有骗我。”我盯着李大叔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我还惦记着你的肉身呢,放心吧,我不会骗你的。”李大叔依然是笑眯眯的。   我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池水,脱掉鞋子顺着池边滑了进去,这池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深,在池水淹到我下巴的时候,我已经踩到了池底。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一头扎进了水里。   池水刺得我浑身疼的忍不住发抖,手腕的佛珠里,慢慢渗出更多暖流进入我的身体,让我感觉舒服了不少。   我顺着池子的边缘开始朝前摸索,因为生怕踩到连卿航,速度非常慢,但是我又憋不住太久的气,往前一点儿就要上去换气,顺便确定自己的方向没有错。池水刺骨,换气麻烦,水里又睁不开眼,但是我根本顾不得这些,我只想快点儿找到连卿航。   终于在我换了两次气之后,我在池底摸到了一个人,我立刻摸索着抓住了他的胳膊,使劲把他往上拖。连卿航并没有肉身,我以为拖他出水不难,没想到他那么沉,我几乎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只把他拖的斜了一些。   我又出水换了一次气,这一回我先摸到了连卿航的胳膊,将他拽起来用肩膀顶住,然后卯足了力气,从池底站了起来。池水哗啦啦的从连卿航身上流下去,他的黑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双目紧闭,脸色也是异常的苍白。由于被连卿航的重量压着,我根本直不起腰,原本池水刚到我的下巴,现在已经淹到了我的眼皮底下。   我艰难的仰起头换一口,连拖带扛的把连卿航往池边拽一些,然后再换一口气继续往前走,我得庆幸这池子并不算很大,我终于把连卿航拖到了池子边。   “帮我一把。”我看向站在池子边的李大叔。   李大叔总算没有彻底不管,伸手抓住了连卿航的胳膊,我从后面拖着,李大叔从上面拽着,我们好不容易把连卿航从水池里弄了出去。   我立刻爬上岸,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我真是累坏了,感觉比扛着煤气罐跑了个一千五百米还累。但是我也没躺多久,毕竟我们还在敌人的老窝里,即便现在还没被发现,也得尽快从这里出去才好。   我赶紧翻身起来,刚才在水池里我没留意,只想着快点儿把连卿航弄出来,这会儿我忽然发现,连卿航居然是光着的,而且他的身上布满了弯弯曲曲的黑色线条,看起来诡异无比。   “能给他弄身衣服穿上吗?”我尴尬的看向李大叔。   “他是鬼,你还担心他会受凉感冒吗?”李大叔看着我的眼神里,有几分调侃的意思,“何况现在你让我上哪儿去给他找衣服,先出去再说吧。”   好吧,我咬了下嘴唇,我以为李大叔会让小鬼们把连卿航抬出去,没想到李大叔说,连卿航身上还有炼鬼池的池水,小鬼们碰不得,只能由我这个人把他扶出去。   “如果我能把他从炼鬼池的池水里弄出来,还有必要带着你跑一趟吗?”   好吧,好像李大叔说的也有道理,我蹲下身子拍了拍连卿航的脸,连卿航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我放弃了把他叫醒的想法,让李大叔帮我把连卿航弄到我背上,我半背半拖着连卿航,慢慢挪着步子往洞口走。   “你说都进了炼鬼池了,还有什么必要每天来看两回。”一个不满的声音出现在洞外面。   “谁知道啊,可能里面那个鬼有什么来头吧,否则都这么多天了,炼鬼池的水早就该变清了。”另一个人说着。   他们俩的脚步声离洞口越来越近,我急忙看向李大叔,李大叔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我先到一边去,他将洞门口的符纸全都揭了下来,然后身体贴在了洞门一侧,等着对方进来。   脚步声已经到了洞门口,这洞口不宽,外面的人想进来只能一个一个进,我不怕李大叔收拾不掉那两个人,我就怕我们弄出什么响动,被剩下的人听到就糟糕了。   一个人先走了进来,他一边走一边还回着头跟后面的人说话,他没有看到角落里的我,但是他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洞门一侧的李大叔。   “你……”那人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李大叔一拳打在喉咙上,我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咯噔”声,想来是那人的喉管被李大叔打碎了。不过后面那个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根本没有进洞,而且大声叫喊了起来。   李大叔马上追出去,那人一句完整的话还没叫出来,就像被突然卡住了脖子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两个人加起来喊了不到五个字,不过这也足够惊动洞里其他人了,我们此时已经没有了偷偷摸摸的必要,李大叔大喊一声“快走”,可我背着连卿航,根本就走不快。   无数鬼哭声从前面的通道里传来,之前路过的那个洞口也跑出了几个人来,他们的脸被洞内惨绿的火光照的扭曲狰狞,李大叔大喝一声,双拳猛地一握,一对拳套似的光团,便包裹住了他的手。   李大叔双拳不断打出一个个光团,凡是被光团擦中的鬼物立刻就会重伤,直接打到的,则是化为飞灰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缕淡淡的阴气。通道不宽,李大叔大有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快速朝着那几个人逼去。   我咬紧了牙关,半背半拖着连卿航赶紧跟上李大叔,我都没有注意手腕上的佛珠又开始发光,等我发现洞内游离的阴气,好像被什么吸着似的,往我的方向窜来的时候,佛珠的金光,已经浓郁有如实质。   李大叔打散的鬼物不少,那些阴气全都被吸入了我手腕上的佛珠里,佛珠里又开始生出暖流,缓缓顺着我的手臂进入身体,我感觉我的魂魄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   可我没时间想我的魂魄到底怎么了,也没时间考虑佛珠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我脑子里正剩下了一个念头,赶紧出去,赶紧把连卿航弄出去。然而从洞里出来的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李大叔立刻和他们交上了手,而我不敢靠近,只能停下脚步在一边等着。   “敢到阴煞鬼门的地盘上撒野,活得不耐烦了吗!”一个像是头目一样的人梗着脖子瞪着李大叔,不过他的模样在我看来,色厉内荏的成分居多。   李大叔嘿嘿一笑:“既然敢来,自然就没怕过。”话音未落,李大叔已经率先出手。   李大叔说的没错,这洞里那些阴煞鬼门的人果然很弱,和苏老头比起来都天差地远,更别提当初在李家村遇到的那些长老之类的。他们只是拼命的驱赶着鬼物攻击李大叔,而且这些鬼物好像也普通的很,连只阴煞都没看到。   李大叔收拾那几个人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而且李大叔下手非常狠,我看得出他根本就没有留活口的打算,光团尽朝着人身上的要害招呼,最后那几个人被爆掉脑袋,爆掉半边身子,胸口中间开个大洞什么的,死相全都异常血腥。   洞里的鬼物失去了驱策,本能进行着攻击,甚至开始自相残杀。李大叔带着我,很快就打出一条通路,跟来的小鬼有许多都被洞内的阴魂鬼物撕裂吞噬了,但是李大叔根本不在意,他带着那些小鬼,好像就是为了给我抬棺材似的。   不知道是从佛珠进入我体内的暖流变多了的缘故,还是连卿航真的在越来越轻,我感觉我背着连卿航好像越来越不吃力了。我低头看了一眼抱在身前的连卿航的双臂,发现他胳膊上原来有的那些黑色的线条,正在变得越来越淡。   当那些黑色的线条完全消失的时候,我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就只是“嗯”了一下,好像宿醉之后头痛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并不清楚,但是我的心却立刻就揪紧了。   “连卿航?”我侧着脑袋叫了一声,我没敢停下,身后还有鬼物的尖叫嘶吼,我可不想再被一群鬼围住。   “小凡?”连卿航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的,不过我立刻感觉到他在自己用力站住,我赶紧停了一下,不过还是背对着他,没敢转身。   他还光着呢,刚才是事急从权,现在他醒了,我实在没勇气转过去看他。连卿航将手臂收了回去,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   “小凡,谢谢你来救我。”连卿航转到了我前面,此时他身上已经有了一套白衣。   我连忙摆手:“谢什么谢,这是应该的。”   “你们俩要叙旧能不能先出去,我不知道这洞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了,万一他发动了天星五鬼局,我们一个都跑不掉。”李大叔回头喊了一声。   “对,我们先出去再说。”我赶紧对连卿航说。   连卿航马上背朝我蹲下身子:“上来。”   我犹豫了一秒,主要我担心连卿航刚醒,恐怕身体状态并不好,不过连卿航明白轻重,这个时候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他带着我确实比我自己走要快。   我趴到了连卿航背上,连卿航抓紧了我的腿,脚下一点就飞窜了出去,李大叔见连卿航背着我,速度也马上提了上去,两人在洞内一路疾速飞掠,很快从回到了地窖口。   “先出村子,有话出去再说。”李大叔推开了杂物房的门。   我口袋里的阎罗私印,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始颤抖,而且频率越来越急。怎么回事,难道月蓉夫人在附近,不可能啊,她明明在榆城市呢。   “杀了我门中人,抢了我炼鬼池里的鬼,你们就打算这么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星月之光虽然黯淡,但是却不妨碍我看清她的样子。   真是月蓉夫人?我立刻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到这来的!我立刻从连卿航背上溜了下去,这下麻烦了,李大叔根本打不过月蓉夫人,而且我现在魂魄之力尽失,自保都难,恐怕又要成累赘。   “米晓凡,我们又见面了。”月蓉夫人轻笑一声,手中月白色的纸伞猛然张开,“不过这次既然来了,就把命也留下吧!”   ☆、173 两个选择   连卿航已经甩开鬼王鞭,朝着门外冲了出去,李大叔双拳猛地打出,两个白色光团后发先至,狠狠撞在了月蓉夫人的纸伞上。   “就凭你们两个。也想跟我斗!”月蓉夫人纸伞一转,无数灰色烟雾从纸伞之内倾泻而出,仿佛滚滚浓烟,瞬间将我们三人全都笼罩在了里面,我的视线中立刻失去了月蓉夫人的身影,而且李大叔和连卿航也看不见了。   我很紧张,因为我现在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月荣夫人想要我的命,我完全无力反抗。我伸手捏住了口袋里的阎罗私印,“楚江王。我找到连卿航了,但是月蓉夫人拦住了我们。你能来救我们吗?”   “蓉儿,你是真的不打算悔改了吗?”片刻之后,楚江王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我的周围,可我左看右看。却根本没有看到楚江王的影子。   月蓉夫人忽然出现在了我面前,却没有管我,而是在我附近搜寻着楚江王:“历,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出来,你心虚不敢见我了吗?”   “蓉儿,你的事情我其实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揭穿罢了,我一再给你机会,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楚江王的声音继续回响,而且依然是不见人影。   月蓉夫人身子一僵,继而又冷着脸吼了起来:“是不是这个小贱人跟你说了什么,你到底还是信她不肯信我!”   “你让我信你?你让我怎么信你。”楚江王幽幽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拦住小凡和卿航,你明明在帮阴煞鬼门的人。”   “我只是,我只是气不过。”月蓉夫人的语气一下就软了,甚至带上了哭腔,“因为她,你不喜欢我了,芽芽也不亲近我,我恨死她了。我没想拦着连卿航,他要走就走好了。”   我真想呸她一脸,你是死都不承认自己和阴煞鬼门有关啊,就算在地藏王宫外面被楚江王撞到,就算在阴煞鬼门的地盘被楚江王发现。就算刚才口口声声说什么“杀了我门中人,抢了我池中鬼”,现在转脸就假装自己和阴煞鬼门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脸皮也是挺厚啊!   “蓉儿,你说我该不该信你?”楚江王的话虽然是在问月蓉夫人,可那语气,却仿佛在自言自语,而且那种迷茫,那种心疼,听的我都忍不住心里有些犯嘀咕。楚江王,你之前给我说的话,到底是真的不是啊,其实你几次三番放过月蓉夫人,不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而是对她余情未了吧?情未了吧?未了吧?   月蓉夫人好像也被楚江王这一问,给弄的迷茫了,她满脸都是挣扎的表情,握着纸伞的手不断用力收紧。   “历,如果我告诉你一切,我们能不能从头开始?”月蓉夫人似乎是废了很大力气才下定了如此决心。   楚江王轻轻笑了笑:“蓉儿,回阎罗殿来吧。”   “历,历?”月蓉夫人又叫了几声,但是楚江王的声音却再也听不到了,她失魂落魄的在原地站了许久,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告诉我,历还爱不爱我了。”月蓉夫人的脸上满是期待,她仿佛成了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只要别人告诉她压上一切就能翻身,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扔上赌桌。   我咽了下口水,楚江王之前在阎罗殿里说的那番话,应该是已经对月蓉夫人失望透顶,不再爱她了,可不管是刚才楚江王那番话的语气,还是眼下我所处的情况,我都应该告诉月蓉夫人,楚江王还是爱她的。   我都张了嘴,可我又把嘴闭上了。   我不能直接说楚江王还爱她,她现在的状态十分不稳定,我说了,她肯定立刻就会怀疑,我和楚江王在联合骗她。   “你说啊!历是不是在骗我!”月蓉夫人语调凄厉,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捏的我手腕生疼。   “唉。”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啊。”   我决定赌一把,将之前楚江王在阎罗殿和我说的,他们相识相爱的过去,以及楚江王对她的怀疑,全都完完整整的和盘托出,不过我稍微做了一下修饰,在我的描述中,楚江王现在正处于迷茫和挣扎的阶段,他在理智和感情之间不断摇摆,痛苦万分。   “我觉得你得让他看见你的态度。”我一本正经的看向月蓉夫人,丝毫不提她和阴煞鬼门的事情,“你想想,当初他力排众议娶你为妻,可见他自己认定的事情,别人怎么说,他是不会动摇的,所以关键还在你身上。”   “你的意思是,他其实还是爱我的,只要我变回从前那样,他还是会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月蓉夫人的眼睛里,多了许多喜色。   我郑重万分的对月蓉夫人点了点头:“你们夫妻三百年,感情基础摆在那,你要相信楚江王。”   “真的?你没骗我?”月蓉夫人依然紧紧盯着我的脸。   “真的,不骗你。”我笑了一下。   月蓉夫人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松开了我抓着我的手:“米晓凡,如果你骗我,我就算下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你就放心的回阎罗殿去吧。”我强作镇定,依然微笑的看着月蓉夫人。   月蓉夫人深深看了我一眼,纸伞一转,忽地消失在了原地,周围浓郁的灰雾,也随着月蓉夫人的离开,一同消失了。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得亏我之前在炼鬼池里弄的浑身都湿了,否则月蓉夫人肯定要看穿我的把戏。连卿航已经快速冲回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问我有没有事,而李大叔则依然警惕的看着四周,防备月蓉夫人去而复返。   “我们赶紧走吧,刚才月蓉夫人只是被我和楚江王给骗住了,一时之间没想通而已。万一她路上咂摸过味儿,杀个回马枪,我们想跑都来不及了。”我急火火的给连卿航说。   “那我们快走。”连卿航收了鬼王鞭,“我背你。”   李大叔也听到了我的话,催促我们快点儿,我爬上连卿航的背,他抓紧了我,我们快速朝村子外面撤退。   李大叔根本就不管那些跟着他的小鬼了,和连卿航风驰电掣的远遁,过了不到半小时,李大叔忽然停下了,而且拦住了连卿航。   “丫头,我没有食言吧,连卿航已经安全出来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李大叔笑眯眯的看着我。   “小凡,你和他做了交易?”连卿航问着我,眼睛却死死盯着李大叔。   “咱们能再离远点儿在讨论这个问题吗?”我回头往山村的方向看了一眼,刚才月蓉夫人被我骗住,完全是因为她情绪不稳定,我相信以她的聪明,肯定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我和楚江王在诈她。   到时候她会不会生楚江王的气我不知道,但是她肯定想要把我生撕活剥了,连卿航和李大叔就算联手也打不过她,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抓紧时间逃命才对啊!叼共围号。   “那个月蓉夫人恨的是你。”李大叔笑呵呵的看着我,“我想她不会介意我帮她抽出你的魂魄之后,把你的肉身送给我的。”   我吃惊的看着李大叔,我以为坏人也是有底线的,没想到李大叔居然这么厚颜无耻,我们刚才还算战时同盟,转眼他已经盘算着怎么把我卖掉了。   “你想动她一根汗毛,先问问我答不答应!”连卿航右手一转,鬼王鞭已经握在手中。   “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李大叔笑眯眯的看着连卿航,“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留下她你自己走,第二,你们俩一起死在这。”   “或者你死在这里,我们走!”连卿航右臂一挥,鬼王鞭猛地窜了出去。   ☆、174 你有问题   连卿航不肯把我放下,一只手反剪在身后抓着我,一只手握着鬼王鞭与李大叔纠缠起来,由于一边要护着我,一边还要防备李大叔。连卿航的身体摆动幅度保持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以至于失去了原本该有的灵活。   李大叔虽然之前已经经历过一场打斗,然而对他来说,那个程度的出手,正好算是热身了,与连卿航对阵丝毫不露疲态。   我已经见过太多次连卿航出手,对于他的实力,我觉得我是有一个非常客观而清晰的认识的。之前李大叔和连卿航就在张世超家里交过一次手,那一次李大叔不仅对阵连卿航不落下风,还顺手把小楼也打得吐血。说明李大叔比连卿航厉害很多。   然而这一次,连卿航的实力好像突然就上了几个台阶。明明是连卿航处于不利的境地,他却打的越来越从容,鬼王鞭的攻击相较从前犀利了许多,逼得李大叔有些手忙脚乱。   是李大叔变弱了,还是连卿航变强了?   我忍不住放弃观察战局去看连卿航。他的脸色依然很苍白,但是隐隐缭绕着一股黑气,我立刻就想起刚把他从炼鬼池里拖出来的时候,他身上那些弯曲的黑色线条。   我记得那两个准备进洞的阴煞鬼门的人说,炼鬼池的水会变清,我想应该是炼鬼池中的鬼,吸收了池水中的什么,等池水里的东西完全被池子里的鬼吸收,这鬼就炼好了。连卿航在炼鬼池里,虽然池水没有变清,但是他依然受到了影响,他身上那些黑色线条就是证明。   我正想着,连卿航的鬼王鞭狠狠切过李大叔的身体,李大叔身上立刻多了一条从肩膀到肚子的伤口。皮肉翻卷血流不止。   “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命。”连卿航的鬼王鞭绷得笔直,鞭梢直指李大叔的喉咙。叼估住亡。   “呵呵,我这条命留不留,向来不是别人说了算!”李大叔话音未落,伤口中的血液猛地朝连卿航飞射而来,那些血液化作了千万血色小箭,密集如雨。   连卿航迅速将鬼王鞭舞成一团形成了一个防御圆阵,“啪啪啪”的声音仿佛雨打芭蕉不绝于耳,当连卿航挡住了血箭放下鬼王鞭的时候,之前站在几步之外的李大叔,已经躺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他死了?”我感觉十分不可置信,虽然我并没有觉得李大叔有多了不得,但是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死的这么轻易。   连卿航立刻蹲在李大叔旁边,五指张开,按在李大叔脸上,过了几秒,他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他只是放弃了这具肉身而已,魂魄逃遁了。”   “这也行?”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连卿航点了点头:“恐怕他和阴煞鬼门的门主一样,一直在用夺舍活着,不过他的修为和阴煞鬼门的门主比起来差太远了,应该没有夺舍过几次。而且这一次他为了逃遁放弃肉身,魂魄必然受伤,即便夺舍成功,也会功力大退。”   “我们要追他么?”我不安的回望了一下山村的方向。   “现在追来不及了,我会和当地冥警局联络,让他们特别留意一下的。”连卿航说完,背朝我蹲下身子,“我们还是快走吧,上来。”   我也挺着急,就没矫情,反正我和连卿航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嘛,背一下又怎么了。   “连卿航,你有没有不舒服啊?”我趴在连卿航背上,脑袋就搁在他的肩膀处,正好可以看到连卿航的侧脸。   “没有。”连卿航侧过脸对我笑了一下,“怎么了,你担心我受伤?”   “人家关心一下你嘛。”我撅了下嘴,其实我心里是疑惑,连卿航在炼鬼池里也不知道多久了,难道一点儿其他感觉都没有吗?但是我又不敢直接问出口,好像我在怀疑他已经倒戈了似的。   “放心,我没事。”连卿航的笑容里,带着宽慰的意思。   我就没有再问连卿航什么,他怎么被抓的,怎么到这的,回去之后他肯定要详细给我们解释一遍。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哪儿,但是这里距离江城肯定还很远很远,我抱着连卿航的脖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连卿航靠着一棵大树坐着,将我整个人抱在怀里,我揉着朦胧的睡眼,有些迷迷糊糊的问连卿航我们在哪儿,连卿航说,我们已经在榆城市郊外,因为天亮了,他不好带着我赶路,所以待会儿我们出去拦辆车,然后回江城去。   “哦哦,我们快走吧。”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我是被李大叔设计绑走的,春芽他们肯定着急坏了。”   “小凡。”连卿航忽然握住了我的胳膊,“是你救我出炼鬼池的对吧,你回阳间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是吧,地府现在……”   连卿航没等我说完,忽然把我抱住了,他抱的很用力,勒的我呼吸都有些困难,好像要把我挤进他的身体里似的。   “你不怕我已经被阴煞鬼门的门主控制了吗?”连卿航的语气有些低沉。   “我相信你。”我拍了拍连卿航的后背,“你的意志足够坚定,你的信念足够强大,我知道你不会被什么炼鬼池打败的。”   连卿航没说话,过了好久,他才低声在我耳边说:“小凡,谢谢你。”   “好啦,我们之间干嘛还要谢来谢去的。”我笑着拍了一下连卿航的背,“快松开,我要喘不过气了。”   连卿航赶紧放开我,对我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的笑容里面多了些过去没有的东西。   我和连卿航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肯带我们回江城的车,我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只能借用了司机大哥的手机,给小楼打了个电话。   “你跑哪儿去了,我们都快急死了!”小楼在那边冲着我嚷嚷。   “我不是托人给你们带字条了么。”我嘿嘿笑了笑,“我身上没钱,待会儿出来帮我付账啊。”   “托人?你托的是人吗,送字条的小鬼进来之后立刻灰飞烟灭了,我们连顺着他找你都没办法!”小楼气呼呼的叫嚷着。   “我找到连卿航了,我们正一起回去呢,已经在高速上了,一会儿就到啊!”我急匆匆的说完,赶紧挂了电话,我就是怕小楼嚷嚷的声音太大了,司机听见我们在这说小鬼什么的,会害怕把我们从车上赶下去。   车子从高速下来,拐进那条好多农家乐的便道时,我就已经看到了小楼和春芽站在路边等我们,刘策的车也在一边停着,想来李大叔没骗我,刘策已经平安被找到了。   我赶紧让司机师傅停车,我刚下去,春芽已经朝我飞奔过来。小楼给司机师傅给了车钱,谢过司机之后,他调头走了。   “姐姐,你真让我们担心死了,那天你突然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被阴煞鬼门的人抓走了呢。”春芽抓着我的手,扁着嘴看我。   “确实是被抓走了,不过不是阴煞鬼门的人,是李大叔。”我对春芽苦笑了一下,“要说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回去坐下慢慢说。”我还夸张的揉了一下肚子说,我快饿死了。   春芽立刻就被我逗笑了,拉着我就往刘策的车里钻,这时刘策却忽然从驾驶座下来了,径直走到了连卿航面前。   “你有问题。”刘策绷着脸,“我闻到你身上阴煞鬼水的味道了。”   “这个说来话长。”我赶紧去拉刘策,“咱们回去说。”   刘策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双眼死死盯着连卿航。   ☆、175 子母大阵   原本我和连卿航平安顺利回来,大家的心情都不错,可刘策忽然这么一闹,气氛一下就变得僵硬了许多。   “刘策!”我有些不高兴的拽了他一下,“要说有问题。你比连卿航更可疑,你说你受雇保护我,可你却说不出是受谁雇佣,我要说你是阴煞鬼门的人派来打入我们内部的奸细,你也拿不出反驳的证据吧!”   “我确实拿不出反驳的证据,但是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来卧底的。”刘策话虽对我说,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的盯着连卿航,好像挪开一下视线,连卿航就会忽然消失一样,“他身上的阴煞鬼水。却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明。”   “我相信他。”我横移几步,挡在连卿航前面。“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知道连卿航是什么样的性格。”   “那是他失踪之前。”刘策依然不肯退让分毫,“现在他有问题的可能占比重更大,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他带到大本营去。”   “你!”我气的不行,狠狠瞪着刘策。“你才是个外人,滚蛋,从现在开始,我不需要你保护了!”   刘策却是个死脑筋,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只管盯着连卿航:“保护你是我的职责,与你愿不愿意无关,他有问题,我不能放他跟你离得这么近。”   刘策说着,已经拉开架势,看样子要和连卿航动手。   “好了,我先到你家去吧。”连卿航将我拉开,“他说的没错,我现在确实惹人怀疑。在证明我没问题之前,我就不和你们待在一起了。”   “凭什么!”我抓住了连卿航的手,“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咱们回家。”   “你不能跟他一起走。”刘策抓住了我的一条胳膊,“他去哪儿都无所谓,但是你们俩不能在一起。”   “关你屁事!”我一把甩开了刘策的手,“你听好了,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现在我更怀疑你居心叵测,在你证明不了你的清白之前,你也最好离我远一点儿!”   “你们别吵啦!”春芽走到我和刘策中间。将我们隔开,“谁都不用走,我们一起回去,把爸爸叫来,让他来看看到底连局长有没有问题!”   “你爸爸?”刘策皱着眉头看向春芽。   “对!我爸爸是楚江王。”春芽虎着脸瞪着刘策。   刘策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那张扑克脸,“有阎罗来查证,最好不过。”说完,他转身上了车。   我依然在生气,还是春芽拉着我,才进了刘策的车里,小楼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春芽和连卿航一左一右坐在我旁边,春芽握着我的手,我握着连卿航的手。叼估布弟。   我知道连卿航现在需要支持,他进过阴煞鬼门的炼鬼池,虽然我知道池水并没有变清,但是他依然惹人怀疑。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卿航进过炼鬼池的事情,暂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果我不说,别人不就不会怀疑他了吗?   刘策说他身上有阴煞鬼水的味道,那又怎么了,他被阴煞鬼门的人抓去了那么久,受了什么水刑之类的不行吗?反正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切实证据,证明连卿航有问题。   我想着,握着连卿航的手,又紧了一下,连卿航原本一直看着车窗外,这时候他回过头来朝我微微笑了笑,反手扣住了我的手指。   车子开进了废品站的大门,我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吓了我一大跳,大约有五六十个冥警站在废品站的院子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阴兵头领一样的人,也带着两个阴兵站在一边。   “这是干什么。”我碰了一下春芽的胳膊。   “我们出去之前,通知了守卫的阴兵,说你和连局长要回来了,他们可能是来看你们的吧。”春芽也是有些迷茫的样子。   连卿航推开车门率先下车,忽然一声“敬礼”传来,那几十个冥警齐刷刷的对连卿航行了个军礼。明明连卿航是被救回的俘虏,大家却像是迎接凯旋的英雄一般,连卿航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双眼都有些泛红。他默默的挺直了脊背,对着几十个冥警,也敬了个礼。   从车上下来的刘策看见这一幕,什么都没有说,他依然面无表情,我特别想冲上去质问他,你是不是瞎了,但是我没有说话,我相信连卿航会证明自己的。   连卿航走到一个冥警跟前,和他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冥警立刻离开了,我心里很是忐忑,拽了一下连卿航,示意他低头。   “怎么了?”连卿航低声问我。   “待会儿大家肯定要问你,这段时间在阴煞鬼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吧。”我看着连卿航的脸。   “这是肯定的啊,我已经让人去找其他几个冥警局的负责人了,我们马上要进行一次会议。”连卿航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待会儿别说自己进过炼鬼池的事。”我附在连卿航耳边,“我相信你,但是他们不一定相信,这不能算欺骗,只是善意的隐瞒。”   连卿航听完之后没说话,笑了揉了一下我的头发,我不知道他这到底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我怕他不愿意隐瞒,想再多劝和他几句,连卿航对我摆了摆手,笑着对我说,“你放心吧。”   连卿航不等我再说什么,拉着我和剩下的人一起去了一间铁皮房,房间挺大,随便能坐下一百人。春芽说这是那些阴兵和冥警每隔三天来交流汇报的地方,在我们进去之后,又陆续来了一些阴兵和冥警,差不多等了一个小时,之前那个冥警来跟连卿航说,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连卿航站了起来,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抓住了连卿航的手腕。连卿航对我笑了笑,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松手,他独自走到了前面。   “这是我和剑君白被偷袭的地方。”连卿航的手在墙面上一抹,一张地图出现在了上面,他的手点在一个小镇附近,“这里有一个天星五鬼局,也是以地洞相连,对方似乎知道我们要去,在里面设了埋伏。”   连卿航开始讲述他和剑君白进入地洞之后,怎么发现了不对,立刻将跟随的那一队普通冥警都支了回去请求救援,后来又遇到了些什么,最后是怎么被小李子打伤的。   “他们抓了我,是为了在我们中间插一颗暗棋,我被阴煞鬼门的门主秘密带到了他们的另一处天星五鬼局中,就在这,我在炼鬼池里待了七天。”连卿航话音刚落,下面的人群里立刻开始出现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也愣住了,之前不是都告诉他了,炼鬼池的事情先别提吗,他为什么不肯听我的呢?   “根据我的推断,这些天星五鬼局各由所用,并不完全是用来养鬼的。”连卿航仿佛并没有听到那些人的低语,也没有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出现了变化,依然在自顾说着,“你们看这一块地区,包括城镇山村,一共发现了九个天星五鬼局,但是如果你们先不看这两个。”   连卿航说着,在地图上用手指依照顺序点了七下,那些被他点过的地方,都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光点,而当连卿航把手拿开,我发现地图上那七个光点,正好组成了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是一个以逆位天星五鬼局为子阵组成的大天星五鬼局。”连卿航说完,又在地图上抹了一把,许多不同颜色的光点,以七个为一组,在整张地图上组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北斗七星。   坐在下面的阴兵和冥警们,整齐的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176 证明清白   “按照天星五鬼局的布局,从摇光位开始,一直到天枢位,每个地区逐步彻查,其他地区有关阴煞鬼门的调查全部暂停。将所有力量集中起来,发现还未建好的子阵,必须立刻联络阳间有关部门阻止建设,发现已经建好的子阵,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破阵。”连卿航的语气格外严肃。   “是!”下面所有的冥警立刻站了起来,整齐划一的回答,然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从阴兵头领的口中传了出来。   “连局长,破坏天星五鬼大阵大家都没意见,不过停止其他地区所有关于阴煞鬼门的调查。就有些没道理了吧。”阴兵头领看着连卿航,笑容显得很不友好,“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找到阴煞鬼门的门主,之前唯一一次发现线索,还是你被俘虏的时候,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找到那个门主才对。”   “阴煞鬼门布置这个天星五鬼局已经多年,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他们肯定会在近期完善大阵之后,发动天星五鬼局。”连卿航皱着眉头。叼鸟丰亡。   “正是因为他们布置多年。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们会在近期发动大阵呢?”阴兵头领依然似笑非笑的看着连卿航,“还是说,你在阴煞鬼门里面,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   阴兵头领将“内部消息”四个字咬的很重,明显是对连卿航表示怀疑,我这火气简直不打一处来,正想替连卿航说话,一个冥警比我抢先开口了。   “这是我们冥警局的事情,和你们阴兵有什么关系,连局长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至于你们阴兵喜欢干什么,我们冥警管不着,我们冥警要做什么。你们阴兵也无权过问。”   我简直要给这个冥警拍手叫好,连卿航对那个冥警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那些冥警也纷纷附和这个冥警的话,说我们冥警局会议,让你们旁听已经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反对我们冥警局的内部决议。   阴兵头领被气的不轻,忽然他眼珠一转,又笑了起来:“我是无权过问你们冥警局的事情,但是我有权力调查他!”   阴兵头领伸手指向连卿航:“他进过炼鬼池,在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没问题之前,他做的任何决定,冥警局都不能执行,否则一旦发生什么情况,你们在座各位不仅会被免职。而且还要到地府去领刑!”   冥警们全都不出声了,相互交换着眼神,阴兵头领笑的得意洋洋,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了连卿航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连卿航对吧。”阴兵头领冷笑着问。   “正是。”连卿航对他点了下头,“有何指教。”   “我奉楚江王之命,来协助冥警局调查阴煞鬼门的事情,关于你刚才所说的,你曾经在炼鬼池里待过七天的事情,我们需要对你进行一次彻查。”阴兵头领对连卿航做了个请的手势,“希望连局长配合。”   我一听赶紧上前两步,插在了阴兵头领和连卿航中间,刚才这个阴兵头领被冥警局的人呛声,他肯定要在调查的过程中为难连卿航。   “你们要怎么彻查。”我绷着脸问他。   “米小姐对吧,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并不是地府中人,就算你身份特殊,也不能插手我们地府里的事。”阴兵头领微微抬了下巴,十分傲气的对我说。   “如果我一定要问呢?”我说着,从口袋里把阎罗私印掏了出来,直接丢到了阴兵头领脸上。   阴兵头领接到阎罗私印低头一看,脸色立刻变了,双手托住阎罗私印恭恭敬敬的递到我面前:“回禀大人,任何鬼物进入炼鬼池,都被会打上烙印,但是烙印在普通情况之下并不会显现,必须刺激魂魄,使魂魄发生非常剧烈的波动,烙印才会显现。”   我想起楚江王说的,月蓉夫人当初生春芽的时候,耳后的印记才第一次显现出来,之前楚江王都没有发现,可见这印记平时隐藏的是很深的。但是月蓉夫人生春芽,那是特殊情况,他们打算怎么刺激连卿航的魂魄呢?   “小凡,这是他们职责所在,你不要为难他们了。”连卿航将一只手搭在我肩上。   “这怎么是为难呢,我问一下都不行吗?”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连卿航,重新将目光投向阴兵头领,“你打算怎么刺激连卿航的魂魄?”   阴兵头领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连卿航,又看向我,见我面色不善,赶紧把头重新低下了,他犹豫了几秒,才咬牙对我吐了两个字:“搜魂。”   连卿航的眉头飞快的皱了一下,搜魂我之前听过好机会了,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清楚,正要开口问,春芽忽然跑了过来。   “不能搜魂!”春芽急火火的推了一把那个阴兵头领,“你疯了吗,你的修为对他搜魂,他会魂飞魄散的!”   我的心立刻一沉,搜魂居然对魂魄的伤害这么大?   “小姐,这是地府的规定,再说我出手,他也不一定就会魂飞魄散啊。”阴兵头领满脸都是为难,“若他已经被打上印记,即便魂飞魄散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养鬼印一旦形成,没有鬼物能违抗主人的命令。他供职地府,又是冥警局长,兹事体大,不能不查啊。”   “我叫爸爸来,你走开!”春芽与我并排,将连卿航挡了起来。   阴兵头领后退了几步,嘴里嘟囔着,就算楚江王来了,也不能违反规定,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阎罗私印,又回头去看连卿航,咬着嘴唇,心里纠结万分。   如果不让别人对连卿航搜魂,大家就不会打消对连卿航的怀疑,即便是楚江王亲自来对连卿航搜魂,都有可能被人说是包庇心腹,毕竟连卿航与十殿阎罗中关系最密切的就是楚江王,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如果让这个阴兵头领对连卿航搜魂,是不是清白固然能证明了,可是万一他道行不够,连卿航在被搜魂的过程中魂飞魄散了,那他就算清白,还有什么意义?   “除了搜魂,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我咬着嘴唇问连卿航。   “搜魂是最快最简单的方法。”连卿航对我笑了笑,“剩下的都太费时了。”   “你说,都是什么方法。”我板着脸看连卿航,“现在我拿着阎罗私印,你得听我的!”   连卿航皱了下眉头:“小凡,距离七月十五还剩不到十天了,我怀疑阴煞鬼门的门主,会在七月十五当晚发动天星五鬼大阵,剩下的方法,没有一个能在十天之内完成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看着连卿航,“他还没有得到我的魂魄之力,怎么会这么着急揭开最后的底牌?”   “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方法,得到地藏王的肉身。”连卿航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小凡,一旦他们有了地藏王的肉身,以天星五鬼大阵为祭,就可以强行将魂魄之力从你的身体里抽出去!”   “什么?”我大吃一惊,曾经在地藏王宫里,黑袍男人曾经故意将我放到地藏王藏身的那个石室外,似乎就是为了让我打开石室的门,由此我推测他并不能进入石室。   可是一旦他们找到了进入石室的方法,得到了地藏王的肉身,进而控制了地藏王的话,那么我体内的魂魄之力,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夺到手。   “立刻让他给我搜魂吧,只要证明我没有在说谎,他们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摧毁天星五鬼局。”连卿航定定看着我的眼睛,“小凡,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177 敌袭被围   我不想连卿航被搜魂,因为我不想他冒这么大的风险,然而拒绝让阴兵给连卿航搜魂,又不能证明连卿航没问题,破坏天星五鬼大阵的事情就会被拖延。我看着连卿航的脸。心中十分挣扎,想开口又无法开口,只能紧紧攥着阎罗私印。   “连局长是离魂间冥警局的局长,统管整个冥警局,就算是要对他搜魂,也得由阎罗来决定吧。”一个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的冥警,忽然皱着眉头说。   “是啊是啊,白将军你就算有有权调查连局长,但是无权处置他啊,这事情还是让阎罗来公判吧。”另一个冥警也接口。   “再说我们调查天星五鬼局。原本就是楚江王大人吩咐的,破坏天星五鬼大阵和寻找阴煞鬼门门主的事情,我们可以同时进行嘛。”又一个冥警说到。   “你们冥警局的人手本来就紧张,两件事情同时进行,你们恐怕有心无力吧。”一个阴兵站了出来。   “就是,如果你们可以一边破坏天星五鬼大阵,一边寻找阴煞鬼门的门主,那楚江王又何必把我们派来。”另一个阴兵附和。   会议室里立刻变成了菜市场,一群人吵吵嚷嚷,谁也不让步。而且情势愈演愈烈,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起手来的架势。   那个白将军并没有参与进去,只是站在我和连卿航旁边,等着我们的决定,连卿航定定看着我的眼睛,也什么都没有说。   我知道连卿航是这么做是为了我,他进入炼鬼池的事情迟早会被知道,如果一开始就隐瞒,那么等到事情被揭开,大家对他的信任就会降到最低点,而且天星五鬼大阵就要被发动了,在此之前不能破坏天星五鬼大阵,我的亡命之日就要立刻到来。   他在用他的命进行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们俩一起活。赌输了,至少我还能活。   “我……”我刚想说我把楚江王叫来,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敌袭!”   嘈杂的会议室在这一声尖叫之后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秒之后,更加剧烈的声音骤然爆发出来。   “都安静!”连卿航忽然甩出鬼王鞭,“啪”的一声脆响在会议室中炸开,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连卿航。   “外面有五百阴兵,全都是地府精锐,就算被偷袭也会立刻反应过来,在座各位都是各地冥警局的负责人,难道连最起码的镇定都做不到吗?”连卿航声色俱厉,“全都准备战斗!”   白将军总算是暂时放下了对连卿航的针对,立刻拿出废品站的地图,还将身边的阴兵派出去查看情况。他指出了废品站的布防。   五百阴兵犬牙交错,几乎是天上地下全都防备严密,照这样来看,就算是偷袭,小股敌人也根本不足为虑。但是刚才阴兵的叫声,明显是敌方人数不少,而且说不定有高手坐镇,不过我们这边也是精锐聚集,如果立刻突围,肯定没有多大损伤。   “不能走!”春芽的表情十分急切,“剑君白和玲珑还没有出来。”   众人都是一愣,玲珑他们可能不知道,但是剑君白之前一直在帮他们解决天星五鬼局的事情,他们肯定很熟,而且剑君白是为了给冥警们撤退断后才受的重伤。他们肯定不能丢下他不管。   “如果原地固守,我们能撑多长时间?”连卿航看向白将军。   “如果敌人的水平比我们低一点,数量在我们十倍之内,我们都可以使用狼群战术逐步消灭敌人,只需要牵制对方高手就可以。”白将军显得十分自信,“阴煞鬼门虽然养的鬼挺多,不过厉害的角色这段时间我们也消灭了不少,炮灰再多我们都不惧。”   “那我们就原地固守,请白将军突围出去,将分散在外的两千五百阴兵带回,我们内外合击!”连卿航用征询的目光看着白将军。   “你确定?”白将军一愣,“你们虽然修为都不错,但到底不是正规阴兵出身,并不会控芒,那五百阴兵在你手上,发挥出的作用还不到一半,恐怕你们的固守会很吃力。”   “只要将军尽快将两千五百阴兵带回,那我们就绝对可以胜利。”连卿航微微一笑。   “白将军。”之前出去查看情况的阴兵回来了,开始汇报外面的情况,根据他的探查,包围废品站的阴魂鬼物大约有五千左右,外面的五百阴兵在第一波偷袭之中丧生四十,其他的正在维持防御结界,但是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五千左右,敌人居然正好是我们的十倍,白将军眉头紧皱,“单打独斗我并不擅长,如果要突围,我需要一百阴兵协助,剩下不到四百阴兵,面对五千敌人,只做防守的话恐怕坚持不了一个时辰。”   “白将军,这里交给我,麻烦你速去速回。”连卿航好像根本没听见白将军的话,直接开始给冥警们安排任务。   白将军见连卿航已经下定决心,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去外面点兵了,只留话说,如果冥警们准备好了,在他们突围之前先做一下佯攻,到时候他会见机行事。   指挥作战我是根本插不上一句话,这里所有人都比我在行,我拉着春芽悄悄退出冥警们的圈子,吩咐她去找小楼。我知道防御结界被破是迟早的事情,他和小楼最好在剑君白的房间外面守着,一旦有敌人靠近,那里只能交给他们了。   “我知道了。”春芽立刻转身,走出去又折回头,“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叼帅土划。   “我和连卿航待在一起。”我对春芽笑了笑,“他会保护我的。”   春芽看了一眼正在紧张布置任务的连卿航,跟我说了声“小心”,马上出了会议室。   我站在会议室的角落里,低头看着手里的阎罗私印,阎罗私印只能让楚江王过来,如果是从前,我会毫不犹豫的第一时间联络楚江王,但是现在,楚江王虚弱的那么厉害,我真的不想让他来冒险。   而且我相信连卿航,只要外面那些阴魂鬼物中没有太多阴煞血煞之类难对付的角色,即便数量十倍于我们,连卿航也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安全。   我有些懊恼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为什么我的魂魄之力偏偏被封印了呢,如果我有魂魄之力,外面那些鬼物,我一个人就能包场一半,想到这里我又不禁责怪起谛听来,他干什么不行,为什么要把我的魂魄之力给封印了呢!   正胡思乱想着,连卿航那边已经做好了佯攻准备,冥警们从会议室鱼贯而出,转眼就只剩下了我的和连卿航。   “小凡,你怎么还在这。”连卿航看着我,“我一会儿要去牵制敌方高手,你去找小楼他们吧,我怕他和春芽两个人负责剑君白那边,会顾不过来。”   “连卿航,我现在不能用魂魄之力。”我咬着嘴唇看着连卿航,“我被谛听封印了,之前一直没顾上告诉你。”   “什么!”连卿航瞪大了眼睛,“你没有自保之力,之前怎么跟李大叔去阴煞鬼门救我的!”   我没吭声,默默低着头。   “让楚江王来带你走。”连卿航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你无论如何不能落在阴煞鬼门的人手里,现在,立刻,让楚江王来把你带走!”   “之前我们为了诱出地府内奸,楚江王将大半魂魄之力给了我,我怀疑他连月蓉夫人都敌不过,我怎么能让他来冒险。”我一口回绝了连卿航。   连卿航一怔,低下了头,几秒之后,他忽然抬头左右看了看,一个手刀落在我颈上,我不可置信的瞪了他一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178 卿航叛变   连卿航这一下并没有下手很重,我没多久就醒了过来,我发现自己被连卿航提在手里,浑身动弹不得。我们还在废品场,不过他四周没有一个阴兵冥警。反倒是有一群阴煞鬼门的阴魂鬼物,我们面前站着一个老头,那些鬼物分散在我们三个外围,形成了一个圈。   “门主的炼鬼池果然不同凡响。”老头笑呵呵看着连卿航,“这就是那个盛有地藏王魂魄之力的女孩吧,来,把她给我就行了。”   连卿航面无表情的将我扯到身后:“除了门主,谁都不能碰她。”   “我是阴煞鬼门的大长老巫马纪,你不过是门主炼的鬼,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老头沉下了脸。狠狠瞪着连卿航,“把她给我!”   连卿航根本不理那个什么巫马大长老,面无表情的抖开了鬼王鞭:“我不想重复第三遍,除了门主,谁都不能碰她。”   巫马大长老双目微眯,却并没有动手,只是紧紧盯着连卿航的脸,他们就这么僵持了起来,而我愣愣的盯着连卿航的背影,脑子里乱糟糟的。   之前我也怀疑过。连卿航在那个炼鬼池里待了那么久,不应该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受,但是他这一路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况且他如果真的被阴煞鬼门的门主控制了,之前在会议室,他怎么还会说起天星五鬼大阵的事情,应该闭口不谈才对啊。   然而联想一下月蓉夫人的情况,我又有些拿不准了,月蓉夫人曾经连自己是阴煞鬼门的奸细都不知道,或许连卿航也是这样呢?他以为自己并没有被炼鬼池影响,但是其实他已经被打上了鬼印。   今天早上,他在榆城市郊外抱着我问我,难道不怕他已经被小李子控制了的时候,我心里对他是一点儿怀疑都没有的,我甚至觉得心疼,觉得我无论如何必须站在他那一边。可现在我又觉得,他那时候说不定是在试探我呢?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啊。如果他真的被小李子控制了,那他为什么还肯让白将军对他搜魂呢?   是他那时候像月蓉夫人似的,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控制了,所以才毫无顾忌的让白将军对他搜魂,还是说他其实在玩弄心理战术,知道我最终还是无法让他经历搜魂这么危险的事,所以才那样说的吗?   我越想心里越乱,连卿航到底怎么了,他是真的被小李子控制了吗?   “哈哈,看来你不是装的。”巫马大长老大笑两声,“门主的鬼,除了门主之外。谁的命令都不会听,你刚才要把她给我了,我就会立刻把你杀掉!”   我的心立刻一沉,而连卿航依然是语气淡然:“请让开,我要带她去门主那里。”   “不急不急,门主离这里并不远。”巫马大长老笑呵呵的走近连卿航,“虽说你过了第一关,但是我也不能这么轻易的信了你。”   “你信不信不关我的事,我只需要将她交给门主。”连卿航握着鬼王鞭的手轻轻转了一下,“挡我者,死!”   我以为他们要打起来,那个巫马大长老却急退几步。   “等等!”巫马大长老竖起一只手,“只要你做一件事,我立刻让你带她离开,很容易的事。”   “说。”连卿航面无表情。   “跟我一起到前面去。表明你的立场,然后你就可以带着她离开了。”巫马大长老笑眯眯的看着连卿航,“如果你不肯,就说明你心虚。”   连卿航立刻转身,抓着我就走,巫马大长老大喝一声“你要做什么”,连卿航脚步都没停,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要去就去,请你不要浪费时间!”   连卿航大步流星的朝前,巫马大长老紧随其后,那些包围着我们的阴魂鬼物,自觉的让开了地方。绕过一堆报废的汽车,连卿航停下了脚步。我抬头看去,阴兵和冥警们正和大批的鬼物战在一起,战斗好像没有经历过试探阶段,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短兵相接。   由于阴煞鬼门的鬼物数量庞大,阴兵冥警们几乎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不过暂时看来,阴兵们还算从容,他们几十个一组形成战阵,而冥警们身手明显都不错,游弋在战阵之外,不断消灭着阴煞鬼门的鬼物。   “连局长!”一个冥警发现了和巫马大长老一起出现的连卿航,立刻大叫了一声,所有的阴兵冥警,几乎都在这一刻朝连卿航看来。   “我不是你们的连局长,我是阴煞鬼门门主座下护法连卿航,现在我要把米晓凡带走,送到门主那里去。”连卿航面无表情,声震全场,“就算阎罗也救不了她。”   连卿航的话,让交战双方全都出现了一个短时间的停滞,大家都在看着他,阴兵冥警也好,阴煞鬼门的鬼物也罢,而连卿航,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连局长,你怎么能背叛我们!”春芽忽然从一个角落显出身形,不可置信的盯着连卿航大声质问,“你不是爱姐姐的吗?”叼帅爪技。   连卿航根本没有理会春芽,而是将目光投向巫马大长老:“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哈哈,当然可以了,连护法。”巫马大长老将连护法三个字说的非常大声,他侧着身子让开,眼神瞟向春芽身边的小楼,“怎么会有个小道士混在这里。”   连卿航提着我头也不回:“杀了。”   “叛徒!”之前那个帮连卿航说话的,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冥警,忽然朝着连卿航扑来,而巫马大长老只是看着却没有出手,阴煞鬼门的阴魂鬼物,更是没有阻拦分毫。   连卿航猛地转身,手中鬼王鞭荡出无数鞭影,那个扑过来的冥警,被他狠狠抽中,身形倒飞的过程中,就已经魂飞魄散。   “连护法身手果然犀利,不枉费那炼鬼池中的珍惜材料啊。”巫马大长老仰天大笑,而那些冥警和阴兵们,看着连卿航的眼神,则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心头巨震,我想过连卿航可能是在演戏,诈那个巫马大长老,为了把我从这里送走,可是这一刻,眼睁睁看着他杀死一个冥警,他居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让我对他信任几乎要崩溃。   连卿航一甩手,将我扔到了他背上,鬼王鞭忽的缠上来,将我和他紧紧捆在了一起,然后他转过了身子。   “死战到底!”背后传来冥警们的喊杀声,连卿航没有回头,他再也没看一眼交战的双方,迈着平稳的步子,带着我离开了废品场。   “连卿航,你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那个冥警,他……”我鼻尖很酸,低声问连卿航。   我还怀着最后一线希望,连卿航并没有被小李子控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我送走。   “冥警对于阴煞鬼门来说,都是障碍,既然是障碍,就必须扫除。”连卿航没有回头看我,只是冷冰冰的对我说。   我浑身一颤,死死盯着连卿航的后颈,他苍白的皮肤上,有明显的黑气缭绕着,我甚至可以看到他裸露在衣领外的脖子上,有一些模糊的黑色线条。   我张开嘴,一口咬在连卿航的肩膀上,我无法使用魂魄之力,这是我唯一能为刚才那个冥警做的事情。我能感觉到连卿航的身体绷紧了一下,随后慢慢的松开。他没有阻止我咬他,更没有说什么话,就好像一句行尸走肉一般,带着我飞快的朝着榆城市的方向走去。   ☆、179 是我的错   “连卿航,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月蓉夫人的蓝色衣裙从我面前飘飞而过,落在了我和连卿航面前。她依然那么美,一头黑发随意的挽在脑后,用那只玉兰簪固定成一个发髻。   为什么月蓉夫人来了。我的阎罗私印没有反应?我这才发现我的阎罗私印不见了,是连卿航拿走了吗?   “你无权过问我要去哪儿。”连卿航冷冷的注视着月蓉夫人。   月蓉夫人轻笑一声:“连卿航,我入门比你久的多,你怎么也不知道尊重一下前辈。”   见连卿航不做声,月蓉夫人又笑着问他,是不是门主召唤,他人现在在哪儿?   “你不知道门主在哪儿?”连卿航看向月蓉夫人,“哦,你和楚江王纠缠不清,门主已经不信任你了。所以才不让你知道他在哪儿。”   “你!”月蓉夫人美目一瞪,然而紧接着又换上了笑脸,“刚才表现不错嘛,我一直都看着呢,原本是想替巫马长老压压阵,不过你都带着那个小贱人出来了,剩下的杂鱼我也没有心情管了。”   “你做什么我没兴趣知道,麻烦你让开。”连卿航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见外。”月蓉夫人缓步走上前,一只手轻轻抚上连卿航的脸。笑容妩媚,“时间还很宽裕,让我和这个小贱人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不行。”连卿航一把抓住月蓉夫人的手,“既然你刚才一直都在暗处看着,应该也听到了我的话,除了门主,谁都不能碰她。”   “连卿航!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做什么,在阴煞鬼门之中除了门主之外,谁敢多说两句!”月蓉夫人被气急了,“你不过就是门主的一条狗,居然敢拒绝我的要求,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吗!”   连卿航甩开月蓉夫人的手,斜眼看她:“我是一条狗。那你呢,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你!”月蓉夫人一咬牙,五指弯曲成爪,猛地朝连卿航抓来。   连卿航迅速抽开鬼王鞭,将我抱在怀里,一只手搂着我的腰,鬼王鞭挡开月蓉夫人,飞快的后退几步:“月蓉夫人,你想违背门主的命令吗?”   “我怀疑你居心不良,刚才所作所为全都是在欺骗巫马长老,现在我要替门主清理门户,至于这个小贱人,我自会带去给门主!”月蓉夫人话音未落,月白色的纸伞已经张开。朝着连卿航挥舞而来。   连卿航不再和月蓉夫人多费口舌,手持鬼王鞭与月蓉夫人缠斗起来,月蓉夫人的纸伞之内不断幻化出各种阴魂煞鬼,而连卿航的鬼王鞭舞的虎虎生风,将月蓉夫人放出的所有鬼物一只不漏全都打散了。   连卿航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是那个炼鬼池的作用吗,炼鬼池除了让鬼物听命于主人之外,居然还能强化鬼物的实力?   “若你不是冥警,能操控鬼王鞭,你以为你在门主眼里有什么价值!”月蓉夫人一边打还不忘一边挖苦连卿航,“像你这样原本效命于地府的鬼物,就算被门主收于座下,也不会得到重用。”叼节长弟。   连卿航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可见他虽然看起来和月蓉夫人打的不相上下,压力还是很大的。毕竟他还抱着我,灵活性被大大影响了,也就是他手里的鬼王鞭有克制鬼物的作用,否则肯定不是月蓉夫人的对手。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而且我发现月蓉夫人出手越来越狠,好像真的有杀了连卿航的意思,而且她开始往我身上招呼,逼得连卿航不得不分出更多的心思来防备。   没过多久,连卿航身上,就开始添上一些小伤口,他的白衣不断被月蓉夫人操控的鬼物抓破,越来越多的皮肤裸露出来,我发现他身上那些模糊的黑色线条在不断的变清晰,而且随着那些黑线变得清晰,他的攻击居然愈发犀利起来。   “门主居然这么舍得在你身上下本钱。”月蓉夫人咬牙切齿的看着连卿航身上的黑线,攻击的频率也是越来越快。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羡慕嫉妒恨的,难道被一个人操控了心智,她就不觉得那人可恨吗,都是棋子都是奴隶,都是可以被小李子随意抛弃的角色。我越来越觉得月蓉夫人可怜,甚至可悲。   我转头看连卿航,他脖子上的黑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长了一些,原本只是堪堪露出衣领,此时已经蔓延到了下巴的部位。这是什么意思,这黑线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还能自己张?   连卿航忽然将我抛了出去,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我在落下来,连卿航的鬼王鞭已经点在了月蓉夫人的喉咙上。   “你应该明白自己已经是个弃子了,不要跟我做对,这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连卿航的嘴角漾着冷笑,“如果我是你,我就赶紧去投奔楚江王,说不定还能在门主得到地藏王之力的时候,保住一条贱命。”   月蓉夫人看着连卿航的双目中已经在喷火,可她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卿航和从前相比,变化实在太大了,我毫不怀疑连卿航会对月蓉夫人下杀手,我相信月蓉夫人也是如此。   忽然月蓉夫人的目光投向我们身后,我清晰的看到她的眼睛里闪出喜色,我立刻回头往身后看去,眼前一花,我已经被另一个人拽到了身后。   “卿航,放了蓉儿。”楚江王面色肃然的盯着连卿航,“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背叛我们。”   “楚江王,旧爱果然是难敌新欢的,你刚才明明可以把月蓉夫人拉开,而你还是选择了米晓凡。”连卿航没有转身,而是慢慢朝着月蓉夫人走去,手中鬼王鞭,依然紧紧点在月蓉夫人的咽喉。   楚江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连卿航,连卿航已经转到月蓉夫人身后,一手扣在月蓉夫人颈间,一手抓着月蓉夫人的胳膊。   “你可以选择杀了我。”连卿航看着楚江王,脸上有淡淡的笑容,“不过你应该知道,那样的话,月蓉夫人也会魂飞魄散。”   “连卿航,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我咬着嘴唇看着连卿航,喉间有些哽咽。   “我无耻吗?”连卿航没有看我,而是盯着楚江王的眼睛,“之前楚江王把魂魄之力给了你,我猜,他吻你了对不对?”   我一怔,连卿航怎么会知道,没人告诉他啊。   “要说无耻,你们比我更无耻!”连卿航好像忽然愤怒了,“米晓凡,你真的有爱过我吗,你其实眼里心里都只有他,楚江王,你口口声声说月蓉夫人才是你的妻子,可你又是怎么对米晓凡的,你们以为我是聋的瞎的是吗?”   “对,那个炼鬼池我并不是不能抵抗,七天而已,还不足以动摇我的心智,可我心甘情愿让鬼水入体,因为我恨你们,你们都该死!”连卿航怒吼一声,猛地将月蓉夫人推想楚江王。   楚江王急忙去接月蓉夫人,就这么一个短短的瞬间,连卿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小凡,你没事吧。”楚江王一手扶着月蓉夫人,在我身上连点几下,我立刻恢复了行动能力。   我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底一片冰凉。我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是我伤害了连卿航,是我让他变成了叛徒,都是我的错。   “别自责,这是卿航自己的选择,不能怪任何人。”楚江王拍了拍我的肩头。   我没说话,而一边的月蓉夫人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低声问道:“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180 他是地藏?   月蓉夫人看着楚江王的眼神之中有哀伤,也有防备。   之前带连卿航出那个山村的时候,我就知道月蓉夫人不会真的跑到地府去,楚江王并不是个不念旧情的人,如果去了地府。迫于其他阎罗的压力,即便楚江王不想,还是会处罚月蓉夫人。   但是如果月蓉夫人不被抓住,楚江王说不定会看在春芽的份上,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她不做什么坏事。   “蓉儿,你有什么打算吗?”楚江王倒是没有提处置月蓉夫人的事情,而是反问她,“你是阴魂,不能总在阳间游荡。以后想怎样,总得有个方向吧。”   “打算?”月蓉夫人一愣,“你不准备处置我?”   “你是春芽的母亲,我总归不会看着你魂飞魄散。”楚江王摇了摇头,“黑云沙小地狱三百年,就算你只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那些痛苦也足够了。”   月蓉夫人怔了怔,眼角缓缓滑出一道泪痕:“历,难道我们就不能重新开始了吗?”   楚江王垂了下眼眸:“蓉儿,有些错误是注定不能犯的。因为一旦犯了,就再也不能弥补。”   月蓉夫人愣愣的看着楚江王,忽然仰头大笑起来:“你问我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你别忘了,我是阴煞鬼门的门主养的鬼,我不需要有打算,我只用听从主人的命令。”   我惊讶的看着月蓉夫人,她以前不是咬死了不肯承认自己和阴煞鬼门有关吗,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坦白了?我看了看楚江王,又转头去看月蓉夫人,她脸上虽然还挂着笑,眼角的泪痕却还未干。   “阴煞鬼门的门主觊觎地藏王之力,迟早是要被地府铲除的。没有了他,你就自由了。”楚江王定定看着月蓉夫人的脸,“告诉我阴煞鬼门的事情,等阴煞鬼门被消灭之后,我会让其他阎罗对你法外开恩,只要你愿意,到时你可以立刻投胎转世。”   “你已经受够我了是不是?”月蓉夫人直勾勾的盯着楚江王的眼睛,伸手指向我,“历,告诉我,如果没有她,你还会爱我吗?”   楚江王摇了摇头:“蓉儿,你还不懂吗,有没有小凡根本不重要。你利用了我对你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你明明可以告诉我实情,却选择助纣为虐!若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削掉鬼印,可你偏偏选择了跟地府为敌!”   “不是我选的!我根本无法反抗鬼印!”月蓉夫人愤怒的朝着楚江王大吼,“门主法力无边,他的意念根本不能反抗!”   “他不过是一个靠着夺舍才活了千年的怪物,你凭什么认为我身为阎罗,都不能削掉他给你的鬼印!”楚江王也有些生气。   “因为他是地藏,你能敌得过地藏王吗!”月蓉夫人狂吼出声,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愣了,我和楚江王,更是呆立当场。   小李子是地藏王?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他是地藏王,当初在李家村的时候。他怎么会被我的魂魄之力灼伤?如果他是地藏王,他把我抓去做实验的时候,指甲为什么会被我的血液腐蚀?如果他是地藏王,地府里的那个黑袍男人和他是什么关系?如果他是地藏王,我在地藏王宫的石室里看到的,又是谁?   “他是地藏王?!”楚江王一把抓住了月蓉夫人的双肩,“不可能,千年之前地藏王还是地府普渡众鬼,他怎么会是地藏王!”   月蓉夫人却不说话了,只是低垂着脑袋,无论楚江王怎么问她,她都一个字都再说。叼节介扛。   “你说谎。”我强作镇定的看着月蓉夫人,“我在地藏王宫的石室里见到了地藏王,阴煞鬼门的门主,根本不可能是地藏王!而且他也无法抵抗我的魂魄之力,他怎么会是地藏王呢?你根本就是为你自己找借口,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楚江王头上罢了。”   “既然你能是地藏王魂魄之力的容器,那为什么门主不能是地藏王的真正魂魄呢?”月蓉夫人看着我,冷笑了一下,“石室里的,不过是地藏王的肉身罢了!”   楚江王感觉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我脑子里其实也很乱,毕竟小李子不仅能压制我体内的魂魄之力,而且他对我的身份,似乎比我们知道的更为清楚。   “蓉儿,对不起,这次我不能让你走了。”楚江王忽地抬起头看向月蓉夫人,“在我们找到阴煞鬼门的门主之前,你必须和我们待在一起,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月蓉夫人惨笑着看向楚江王的脸:“历,你是要逼得我魂飞魄散吗?你明知我若是说了,鬼印就会立刻发作,果然在你眼里,什么都比不上地府重要。”   “蓉儿,你放心,我一定能保住你的,你不会有事。”楚江王盯着月蓉夫人的眼睛,“相信我。”   “相信你?”月蓉夫人摇了摇头,“历,我傻的太久了,以后不会再傻了。”   月蓉夫人手中的纸伞忽然爆开,伞骨炸成无数小箭朝着我们飞刺而来,我条件反射的抱住了脑袋,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我松手朝前看,楚江王替我挡住了所有飞射的小箭,可是月蓉夫人,也趁着这个机会逃走了。   “我又拖了你的后腿。”我苦笑着走到楚江王面前,“要不是为了保护我,月蓉夫人也不会逃走。”   “不关你的事,她的伞骨是用她自己的骨头炼制的,与她同体同源,就算没有你,挡我一瞬让她逃走,也是足够的。”楚江王垂首看着地上那些白色伞骨碎片,声音有些伤感,“只是没有了这纸伞,她的魂魄,恐怕坚持不了太久,我终究还是把她逼到了这一步。”   我没想到月蓉夫人居然会用这么惨烈的方法逃遁,或许她对楚江王这一次真的是死心了。她已经明确的知道了,她和楚江王已经无法回到过去,只是她这样逃走,接下来会做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楚江王,他们没事吧。”我碰了一下楚江王的胳膊,试图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让楚江王心里好受一点儿,没想到楚江王被我轻轻这么一碰,嘴角居然溢出了一丝鲜血。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我立刻扶住了楚江王,泪花已经在眼眶里泛开,“都怪我,都怪我。”   “没事没事。”楚江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我只是气血上涌,吐出来就好了,没大碍。”   “是不是因为你给了我太多魂魄之力,太虚弱了?”我咬着嘴唇看楚江王。   楚江王对我笑了笑:“我是阎罗呢,哪儿那么脆弱了,阎罗殿里好东西多了,平等王已经替我疗过伤,我早就没事了。”   “没事你还吐血!”我拉下了脸,随即又疑惑的看着他,“怎么是平等王给你疗伤,转轮王在做什么?你疗的又是什么伤,我离开地府的时候,你不是没受伤吗?”   楚江王苦笑了一下:“小凡,你别这样聪明好不好。”   “你快告诉我呀!”我急的跺了下脚。   “转轮王是内奸。”楚江王摇了摇头,“泰山王已经恢复了神智,告诉了我们他当初是被转轮王偷袭,才让那个假泰山王囚禁,我在抓捕转轮王的时候,被他的轮宝所伤,不过已经没事了。”   原来转轮王是内奸,怪不得嫣然之前表现怪异,我又急忙问楚江王,地府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小凡,我们都错了。”楚江王叹了口气,“地藏王宫的目标,根本不是阎罗殿。”   “那是什么?”   ☆、181 君白醒来   “你记得地藏王曾经给你说过的那句话吧。”楚江王看着我的脸,“他的根基在阳间。”   我点了点头,不明白楚江王提这个干什么,难道,地藏王宫的目标。其实是毁灭阳间,可是毁灭了阳间,不就等于毁灭了他的根基吗?   地图上那个巨大的天星五鬼局猛地出现在我脑海里,对啊,这么大一个天星五鬼局,难道只是为了抽取我体内的魂魄之力吗?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天星五鬼局在阴煞鬼门的人手里最基本的作用,不就是养鬼吗?   “他们要把阳间也变成地狱?”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个假地藏王是不是疯了?   “芽芽用阎罗私印把我叫来的时候,我们正在进行阎罗议会。”楚江王的脸色显得更加担忧,“这是我们初步得出的结论。”   “那你们还等什么。连卿航说,假地藏王已经找到了打开石室的方法,一旦他们得到地藏王的肉身,我体内的魂魄之力随时可能被抽走,到时候更是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了。”我着急的抓住了楚江王的衣袖。   “我相信阎罗议会结束之后,各殿阎罗都会派阴兵进阳间,用最快的速度摧毁天星五鬼局。”楚江王的脸色很严肃,“我们现在回去,那个阴煞鬼门的长老已经被抓住了,我要对他进行搜魂。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我赶紧点头,和楚江王一起往废品场的方向走,之前我被连卿航带出来,并没有离开废品场很远,我们走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春芽和小楼带着几个阴兵,好像是在找我们。   “姐姐,你没事吧。”春芽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   我笑着摇了摇头,春芽又将目光投向楚江王,楚江王也摸了下她的脑袋,说自己没事。   “那连局长……”春芽看看楚江王,又看看我,“姐姐,连局长真的背叛了我们吗?”   我垂了眸没说话,连卿航在走之前说的那些话。像是一根根针刺进了我的心里。   “芽芽,连卿航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人数清点完了吗,白将军回来没有?”楚江王淡淡岔开了话题。   春芽点了点头,说白将军刚才就已经带着两千五百阴兵回来了,清点人数的事情,交给白将军去做了,她看我们一直没回来,就和小楼带人出来找我们。   “好,等人数清点完毕,让白将军来见我,顺便把那个阴煞鬼门的大长老带来,我现在先去看看剑君白的情况。”楚江王交待春芽。   “可是玲珑正在帮剑君白化开药力。她说她出来之前,不让我们进去。”我对楚江王说。   “不要紧,我不会妨碍她的,你放心好了。”楚江王对我笑了笑。   我们回了屋子里,桂圆幻化的藤萝依然缠绕在剑君白的房间外面,看到这个场景,有一种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并没有阴煞鬼门的人来攻击,连卿航也没有背叛我们,所有的一切,都和前几天一样。   楚江王让我们在客厅等着,我心里很忐忑,玲珑进去也有两天了,到现在都没一点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店长,吃点儿东西吧。”小楼端出一碗面放在我面前。“厨房里实在没什么东西了,你先凑合两口,之前你不是就说饿坏了么。”   小楼也是一片好心,虽然我现在是真的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但是我还是把面端起来吃了。我吃的很慢,每一口都咀嚼的很仔细,原本按照我的想法,我和连卿航回来了,等剑君白也醒来了,我们大家热热闹闹的吃顿火锅,那该是多开心的事情。就算是还有敌人在等着我们,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   可我却没有想到,连卿航忽然背叛了我们,而他背叛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我。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刘策从外面进来,看见我在吃面,面无表情的站在了角落里。   我咽下嘴里的面条,抬头去看刘策,他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好像就是在问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可是我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对不起。”我低下了头,“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只是证明自己并没有在骗你。”刘策的语气依然没有任何起伏。   然而他的话,我只是左耳进右耳就出了,或许我根本就不在乎他怎么想,那句“对不起”,我是想对连卿航说的。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我飞快的说了一句“我想一个人静静”,就躲进了那间属于我的卧室,我扑在床上,用被子把脑袋蒙住,悄悄的哭着。   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连卿航,明明答应了要和他在一起,却还是无法斩断自己对楚江王的感情,是我伤害了他,所以才让他被小李子利用了,看看月蓉夫人的下场就知道,连卿航如果真的死心塌地的站在小李子那边,他也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叼节余划。   是我的犹豫不决害了他,是我让他成为了叛徒,是我让他心里有了恨,是我让他成了地府的罪人。   “姐姐,我可以进来吗?”春芽在外面敲门。   我赶紧擦了下脸,起身去给她开了门。春芽进来之后递给我一块巧克力,她说这是她偷偷藏的,据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儿甜的东西,会开心一些。   我接过春芽的手里的巧克力,又想起当初在阴煞鬼门的时候,我饿的肚子咕咕叫,连卿航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给我,说让我补充热量。   想到这个,我的眼泪又想往下掉,春芽一看我又哭了,急忙问我,是不是我不爱吃这个口味的巧克力,不喜欢的话,她可以让阴兵去帮我买喜欢的口味。   我默默摇了摇头,将包装纸撕开,用力咬了一大口,牛奶巧克力的甜香在口中弥漫开来,我眼前全是连卿航对我和楚江王怒吼的时候,那张绝望而痛苦的脸。   “姐姐,你别伤心了,连局长这样我们谁都没想到,而且他是被阴煞鬼门的门主控制了,等我们消灭了阴煞鬼门,连局长一定会变回来的。”春芽晃着我的胳膊安慰我。   变回来?真的可以吗?我已经伤害了他,就算他不再受小李子的控制,他对楚江王和我的恨,也不会消失吧。   “剑君白,你怎么样了!”玲珑急切的大喊从隔壁传来。   我赶紧擦干了眼泪,剑君白醒了吗,我们得过去看看他的情况。我连忙拉着春芽往剑君白的房间走,就听见剑君白的尖叫:“出去出去,你们都出去!”   我和春芽的脚步硬生生顿在了门外,因为玲珑和楚江王,全都被剑君白赶了出来。   “他怎么了,为什么生那么大气?”我皱着眉头往剑君白的房里看,然而房间的门已经关上了,我根本没看到剑君白。   楚江王摇了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剑君白刚才醒了,原本意识并不太清醒,看到玲珑之后,他好像是想去抓玲珑的手,结果他自己的手伸出来,他就忽然一下变了脸,把玲珑和楚江王都赶了出来。   “小楼,要不你进去看看?”楚江王看向重楼。   小楼连忙摆手,说这个时间最好谁都别进去,等剑君白出来了,我们也一定要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为什么啊?”我奇怪的问他。   小楼往剑君白的房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招呼我们离远一些,低声对我们说:“师傅非常注重自己的仪表……”   “重楼!咳咳……”剑君白的怒气冲冲的打开了门,“你给我闭嘴!”   ☆、182 你会选谁?   打开门的剑君白,又变回了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模样,那些花白的头发和眉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不过他脸上依然带着倦容,面色并不红润。可见他虽然醒了,但是身体依然还虚弱着。   “小楼,去给我找张面膜。”剑君白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唉,都快成甜瓜皮了,我说我昏迷的时候,你们怎么也不帮我做做皮肤补水呢。”   剑君白话一出口,满屋子人都愣了,只有小楼好像完全不意外,跑到他房里。取了一张男士专用的补水面膜,我随便扫了一眼,还是名牌货。   “那个,我知道你们都很着急问那天的情况,等我先做一下保养,再跟你们细说。”剑君白接过面膜,直接往洗手间去了。   “他刚才把我们赶出来,就是因为觉得自己的模样太丑不能见人?”玲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洗手间的门,“为了帮他化开药力,稳定魂魄。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赔了十年修为,如果不是楚江王出手帮忙,他醒过来的可能都渺茫的很,他居然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是去做面膜?”   “那个,你也别生气,我师傅他就是这样,把脸看的比命重要。”小楼苦笑着劝玲珑,“你想他当初去地府,准备的第一件事,就是炼制驻颜药,大家心里应该都有底了。”   玲珑重重的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不过她也只是气剑君白。坐下之后就问我们,这两天情况怎么样了,连卿航找到没有,楚江王怎么来了。   “连卿航,被阴煞鬼门的门主控制了。”楚江王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对玲珑说,“你们这几天不要离开这里,天星五鬼大阵的事情就交给阴兵和冥警去做,七月十五就快到了,大战在即,你们尽快调养好身体。”   玲珑听到连卿航被阴煞鬼门的门主控制了,讶异非常,而天星五鬼大阵的事情,她并不知道。所以感觉一头雾水,楚江王也没多解释,因为白将军来了。   白将军说人数已经清点完毕,五百阴兵损失一百三十六,五十三冥警丧生二十,俘虏阴煞鬼门的鬼物三千一百,包括阴煞鬼门的大长老巫马纪和两个养鬼人,消灭鬼物无算。   巫马纪和那两个养鬼人,现在就被扣押在废品场的一个铁皮房里,因为巫马纪身手很厉害,白将军不敢随便让他出楚江王的结界,所以就没带来。   “那两个养鬼人交给你们,不愿意坦白就搜魂,不用顾惜性命。”楚江王在形式严峻的局面之下,也终于表现出了他身为阎罗。冷酷的一面,“阎罗殿会在十个时辰之内全面向阳间增兵,抓捕到阴煞鬼门的人,不择手段撬开他们的嘴,用最快速度找到阴煞鬼门门主的下落!”   “是!”白将军抱拳领命,马上转身离开。   楚江王说他要去对巫马纪搜魂,一边一直装透明的刘策,忽然出声问楚江王,他能不能去看。   “他是?”楚江王瞥了我一眼。   “他是受雇来保护我的,新世纪安保公司,隶属鬼市的,不过他不肯说自己到底受雇于谁。”我撇撇嘴。   楚江王对我点了下头,翻手拿出一面小石镜,转而去看刘策:“听说过孽镜台石吧。”   刘策点了点头:“你们放心,我绝对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受命来保护米小姐,其他一概不关我的事。”   孽镜台石没有任何反应,楚江王点了点头,说你跟我走吧,刘策立刻跟上楚江王,出了屋子。   “米饭,现在快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出什么事了。”玲珑皱着眉头看我,“我怎么感觉我在里面两天,好像外面发生了不少事情。”叼节乐号。   我不是很想提连卿航,有气无力的对玲珑说,你让春芽给你讲吧,她基本都知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我,我昨天一夜没睡,有些累了,我想去睡一觉。   玲珑对我点了下头,让我快去休息,我拖着脚步回了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剑君白醒了,那么好起来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可是我依然高兴不起来,我满脑子都是连卿航。   我拉开被子,和衣躺下了,我睡的并不舒服,但是我依然睡着了。我做了个梦,梦到连卿航站在小李子身后,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我,小李子掐住了我的脖子,而连卿航的脸上,一丝怜悯都没有。   他恨我。   “啊,别过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扯开被子就往外面冲。   “怎么了怎么了。”小楼和春芽立刻围了上来。   “谁在叫,发生什么了?”我脑袋其实还有些不清楚。   “是那两个养鬼人。”春芽撇撇嘴,“白将军似乎对于严刑拷打十分在行,那两个养鬼人都鬼叫半天了。”   哦,原来是在拷问那两个养鬼人,怎么都用上刑了,楚江王不是说不开口就搜魂么?白将军为什么不直接搜魂呢?   “搜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春芽皱起了眉头,“除非阎罗出手,否则搜魂会对魂魄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而且搜魂的人本事不济的话,魂魄会破碎的非常快,最后到手的只是一堆魂魄残片,有价值的信息很少。”   我倒吸一口凉气:“幸亏之前没有让白将军对连卿航搜魂,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春芽定定看着我的脸,过了好久,才低声问我:“姐姐,你宁愿连局长背叛我们,也不希望他死是吗?”   我愣了一下,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许在有些人看来,堕落成助纣为虐的坏人,成为阴煞鬼门的走狗,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如果有的选,宁可死也不要被打上鬼印。   可是我觉得,只要人还在,一切就还有挽救的机会,有回头的可能,虽然我觉得连卿航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挽回他。   “鬼印真的不能反抗吗?”我也不知道是在问春芽,还是在问自己。   春芽没有说话,或许她也没有答案。   玲珑走到我身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米饭,你应该考虑的,应该是连卿航愿不愿意摆脱鬼印。”   “什么意思?”我迷茫的看着玲珑。   玲珑笑了一下:“鬼因执念而生,我的执念是报仇,它是支持我存在的根本,也是我所有力量的源泉。如果我没猜错,连卿航是自愿让阴煞鬼门的门主打上鬼印的,他因爱生恨,鬼印不仅让他受对方操控,也给他更加强大的力量。”   “你是说,没有鬼印,他会魂飞魄散?”我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是说阴煞鬼门的门主死了,被他操控的鬼物就能解脱吗?”   “这谁能知道呢。”玲珑叹了口气,“在我看来,所有的鬼物都一样,若能过的了自己那关,怎样都是可以的,若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我愣住了,按照玲珑的意思,无论将来小李子结果如何,连卿航或许都无法解脱了吗?   “其实也不是无可挽回。”玲珑对我笑了笑,“米饭,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一怔,默默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连卿航,或许是有那么些喜欢的,不过我也不知道究竟喜欢多少。   我们下一次见面,会不会就是在你死我活的时候,如果真是那样,我还来得及做什么来挽回他吗?   “米饭,如果让你在楚江王和连卿航之间做个选择,不要管他们的身份,不要在意他们现在的情况,就顺应你自己的感觉,你会选谁?”   ☆、183 自己的心   我没想到玲珑会忽然问我这个问题,我愣了,因为我也不知道选谁。玲珑却笑了起来:“米饭,我已经有答案了。”   我一头雾水,明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选。玲珑又怎么会知道答案?   “你觉得我会选谁?”我急忙问玲珑。   “不是我觉得,你是告诉我的。”玲珑朝我飞了个媚眼。   春芽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玲珑,小楼虽然没凑过来,却是在不停偷瞄我们,我心里更是像猫抓似的,“玲珑,到底是谁,你说啊。”   桂圆捧了一盘洗好的葡萄过来了,玲珑款步走到沙发边坐下,桂圆立刻将葡萄端到玲珑面前。玲珑拈起一颗,丢进嘴巴里,吃的慢条斯理。   “玲珑美女,玲珑大人,玲珑女王,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我都要急死了。   玲珑笑骂我一句没出息,这种事情还得别人跟自己说,春芽的胃口也被玲珑吊到极限,跑去抓着玲珑的胳膊不停的晃。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玲珑吐出葡萄籽,坐正了身子,“今天之前,你一直认为自己喜欢楚江王更多是不是?”   我点了下头。   “那我刚才问你那个问题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脱口而出,说自己选楚江王?”玲珑眯起了眼睛,我正要解释,玲珑抬手打断了我,“不要说那么多借口,米饭,在你的潜意识里,楚江王是一个禁忌,虽然除了月蓉夫人,并没有人反对你们在一起,可你却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喜欢他。”   “这难道有什么错吗?”我不解的看着玲珑。   玲珑双手一摊:“你这个人就是这样。瞻前顾后,什么事情都要考虑的清清楚楚,你觉得自己喜欢楚江王,可你却无法抛开一切选择和他在一起,这说明你对他的喜欢,根本不像你自己认为的那么深。你一直在不断的纠结着,可是你纠结的重心根本不是你喜不喜欢楚江王,或者楚江王喜不喜欢你,而是你喜欢楚江王这事到底对不对,呵,这算什么爱情。”   “可是楚江王毕竟是有妻女的,我难道要去破坏他的家庭吗?”我皱起了眉头。   玲珑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妻女?月蓉夫人都和楚江王和离了,春芽也根本不可能反对你们在一起,你却依然踌躇不前。”   我没有做声。玲珑说的是事实,从前我一直认为,楚江王是有妻子的人,我怎么可以去当小三呢,然而楚江王告诉我他和月蓉夫人和离了,我也从来没有因为楚江王已经单身而窃喜过。   如果我真的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楚江王,在地府的时候,楚江王那一吻已经表达的那么明确了,为什么我还会推开他?我完全可以对楚江王说,我要先跟连卿航了断了,在跟你在一起,然而我根本没有那种念头。   “其实你早就喜欢连卿航,只是你自己的注意力,被月蓉夫人不断的牵引到楚江王身上,如果没有月蓉夫人在那搅合。你和连卿航早就在一起了。”玲珑一口气说完,又剥开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怎么,还想不明白吗?”   我明白了,这一次我是真的明白了,我以为我更喜欢的是楚江王,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只是因为月蓉夫人的胡搅蛮缠,无法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我没有发现我早就喜欢连卿航了,或许我对他的喜欢,并没有多么深刻,可是那是一种纯粹的,对一个男人的喜欢,不是感恩,不是抱歉,就是喜欢,如此而已。   “玲珑,谢谢你。”楚江王不知何时回来了,他就站在楼梯口,看着玲珑微笑,只是笑容有些黯淡,“谢谢你把真相说出来。”   玲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扯了下嘴角,拉着桂圆从窗口跑出去了,春芽也立刻拽着小楼躲进了卧室,刘策特别自觉的转身下去了,客厅里只剩下了我和楚江王。   “楚江王。”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不敢面对他。叼亩肝才。   “小凡,对不起。”楚江王走到我面前,握住了我的手,“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喜欢卿航的,只是我不想这么轻易的放手,我怕我错过了你,又要再孤独上千年。”   “其实,其实我也没什么好的。”我有些不知所措,“况且我不过是个人形容器,连个人都算不上。”   “别这么说,你是个好姑娘。”楚江王对我笑了笑,“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我已经没机会了?”   我没吭声,我觉得发好人卡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也不知道怎么和楚江王说。其实一直以来,因为我自己的错误认识,恐怕也误导了楚江王。我觉得楚江王从前肯定是深爱月蓉夫人的,在发现了月蓉夫人其实是内奸的时候,他心里必然难过又彷徨。而这个时候,有一个“非常喜欢”他的我在他身边,算起来,我也不过是趁虚而入罢了。   “好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楚江王松开了我的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放心,我会还你一个好好的连卿航,也会在地藏王拿回他魂魄之力的时候,保你安全无忧。”   “我欠你太多,还不完了。”我抬头看向楚江王,苦笑了一下。   楚江王微微一笑,张开手臂:“那就给我一个拥抱吧,就当是给我的报酬了。”   我想都没想,紧紧拥抱了楚江王,这是一个纯粹的拥抱,是感激,也是在看清自己的心之后,和过去的告别。   楚江王默默的抱紧了我,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过了好久,他才捏着我的肩膀,松开了我。   “我要回地府去了。”楚江王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小凡,我从那个大长老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那个假地藏王已经进了地藏王的石室,拿到地藏王的肉身恐怕很快了,我要去找谛听,让他来将你的魂魄封印打开。”   “如果谛听不愿意呢?”我有些担心。   楚江王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必须愿意,我不会允许他拒绝的。”   我想了想,把玲珑之前和我说的,谛听或许可以争取的想法,说给了楚江王,我说你找到谛听之后,一定要慢慢跟他说,别一张口就态度那么强硬,说不定谛听愿意帮我呢,毕竟他和地藏王的关系比我们亲近多了,我怎么说也是地藏王制造出来的,总比那个假地藏王好吧。   楚江王听完,考虑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我会尽力争取,不过你也要小心,我已经命人加强了这里的防备,在我带谛听来这里之前,你哪儿都不要去。”   我郑重的点头,表明自己不会乱跑,一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楚江王想了想,又将阎罗私印拿出来,放在了我手里。   “如果有危急情况,记得第一时间让我过来。”楚江王对我笑了笑,“我走了。”   “注意安全。”我对楚江王点了下头。   楚江王伸手画出一道光门,迈步走了进去,光门在他身后消失,客厅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将阎罗私印放进口袋里,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我也不知道楚江王能不能顺利把谛听带来,如果谛听死活不肯帮我解开封印,楚江王也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   还有连卿航,虽然我看清了自己的心,然而连卿航并不知道,我要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的想法,怎么去挽回他,怎么去弥补他呢?   我出神的看着窗外,连卿航,你让我再见你一面,好吗?   ☆、184 古怪佛珠   我在废品场渡过了平静无澜的三天,这三天里,其实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剑君白忙着打坐调息以恢复身体,玲珑忙着四处吸收阴气。小楼忙着画符,连桂圆都忙着研究什么阴植适合能在阳间用。   只有我很闲,没有了魂魄之力的我,根本没什么可以帮上忙的,连替人跑腿都闲慢。于是我自觉的接任了小楼之前给大家做饭的工作,虽然其实吃饭的人,也只有三个。   我这天吃过午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聊的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这佛珠我带了这么长的时间。从来没仔细留意过上面有多少颗珠子,因为也是实在没事可做,我就数了数。   珠子不大,一共十七颗,质地似乎是木的,带在手腕上箍的很紧,每一颗珠子都很圆润光滑,好像被人抚摸过无数遍,我将佛珠持在手里,仿佛能看到地藏王盘膝念经的时候。手指缓缓搓动佛珠的样子。   “姐姐,你在看什么?”春芽好奇的凑过来,“这不是谛听给你的那串佛珠吗?”   我撇了撇嘴:“闲着无聊,数数有多少颗珠子。”   “有多少?”春芽伸手就把佛珠拿了过去,可是就那么十七颗珠子,她居然数了两圈,都没数清楚。   “十七个啊小笨蛋。”我捏了下春芽的鼻尖,从前怎么没发现她居然是个数死早呢,数数都数不清。   春芽感觉很迷茫:“为什么我数不清楚呢,别说十七颗,一百七十颗我也应该可以数清楚啊。”   “米小姐,佛珠没有一串十七颗的。”刘策的声音从角落中传来,“地藏王身为菩萨,不可能连这个都弄错。”   “那一串应该多少颗?”我转头去看刘策。   刘策说佛珠一串上面数量不一,但是也有明确的界定。具体都有多少他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可以确定,一串佛珠,确实没有十七粒珠子的。   “十四或者十八粒都有,这串佛珠一共十七颗珠子,最有可能原本是十八粒的,有两颗缺失了。”刘策对我说。   缺了两颗?原本是十八粒的话,现在有十七颗珠子,缺一颗才对啊。   “这佛珠上的母珠没有了。”刘策指着佛珠对我解释说,我这串佛珠应该是单串佛珠,上面原本有一颗母珠,这一颗母珠并不计入十八颗珠子的数量之内,而且母珠都比子珠要大。我这一串佛珠个个大小均匀,说明缺了母珠和一颗子珠。   原来是这样啊。居然缺了两颗珠子,那珠子去哪儿了?   “姐姐,这个佛珠很厉害。”春芽特别认真的看着我,“我都数不清楚呢。”   我“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数不清不代表佛珠厉害,代表你笨啊!   “你们说什么说的这么开心。”玲珑正好进来,就随口问了一句。   我展开手心让玲珑看佛珠:“你数数这上面有多少颗珠子?”   “米饭,你这么闲啊。”玲珑飞了我一个白眼,不过她真的数了,只是不像春芽那样一字一字数出声,而是随意的将佛珠挑在指尖上数着,然而玲珑也皱起了眉头,“这佛珠,我怎么数不清?”   我愣了,这是什么意思。十七颗珠子又不多,怎么春芽和玲珑都数不清呢?我将佛珠拿回来放在手里,这佛珠,难道有什么古怪?   我又让刘策数,刘策也说数不清,我跑去找小楼,他正在画符,被我一拽,符印画错了,符纸只能报废。叼亩余巴。   “小楼哥哥,你快数数这个佛珠有多少颗。”春芽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她对这个佛珠也很有兴趣。   “这又是什么游戏啊,脑筋急转弯?”小楼无奈的去数我手心里的佛珠,他很快就数清了,一共十七颗。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佛珠人能数清,鬼就数不清?   “一定是小楼哥哥修为不够,所以才能数清。”春芽吐了下舌头。   我觉得这个和修为没关系,我心里有种隐约的想法,但是很飘忽,我怎么都抓不住,我拿着佛珠自顾走回了客厅,十七颗佛珠,缺了两个,缺的分别是一颗子珠和一颗母珠。   我记得谛听从前第一次将佛珠给我的时候,上面的珠子就一样大,说明一开始的时候,佛珠上的母珠就不在了。他曾用一颗子珠将我的魂魄之力封印住,如今我的魂魄之力再次被他封印,那么那颗缺失的子珠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喽?   我想起之前从那个山村将连卿航救出来的时候,佛珠里有热流进入我的身体,明明我的魂魄之力并未出现,我却感觉到我的魂魄之中有什么东西,难道就是那颗佛珠吗?   好像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手心里的佛珠忽然发出了淡淡的金光,那金光仿佛液体一般,从我的手心渗入,跟随我的手臂,进入了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那金光暖暖的,像是被太阳照着一样,温暖却并不灼热。   我连忙跑进卧室,将上衣脱了下来,果然看到皮肤上有一根淡金色的线条,已经顺着手臂到达胸口。当金线触到心口的位置,一个圆形的金色光环出现在了我的皮肤上。   就在此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握住,狠狠捏了一下,疼得我眼前一阵发黑,我捂着心口,猛地弓起了身子。   “小凡,你怎么了!”楚江王的声音,从阎罗私印里传来,我很想先把衣服穿上,可我的脑袋还晕乎乎的,除了大口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房间里一道白光闪过,楚江王凭空出现在了我身后,他立刻转过身,被我丢在床上的上衣,飞到我身上批在我的后背,我缓了口气,干脆钻进了被子里。   “我没事。”我对楚江王说,“楚江王,你帮我看看这佛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楚江王这才转过身,从我手里接过了佛珠,他只看了一眼,就说这佛珠上的母珠怎么不见了。   “只缺了母珠吗?”我奇怪,不是说母珠并不计入十八颗珠子里吗?   “母珠比子珠都要大,这串佛珠的珠子都一样大,明显缺了母珠。”楚江王解释。   “你数得清这佛珠有多少颗吗?”我试探着问楚江王,“我不是怀疑你的智商,春芽和玲珑都数不清,我觉得这珠子有问题。”   我把之前无聊数珠子的事情和楚江王说了一遍,包括我猜测那颗缺失的子珠在我身体里的事,还有我刚才为什么会心口疼,我怀疑是我触动了封印我体内魂魄之力的结界的结果。   楚江王听完,立刻低头去看佛珠,我没想到他居然也数不清。楚江王虽说不是人,但是他也不是普通的鬼啊,他是阎罗,是地仙啊!   “佛珠对于阴气十分敏感。”楚江王的眉头微微皱着,将佛珠握在手里,双目紧闭,似乎在感受什么,“这一串佛珠自成一界,我可以感觉到它缺失了一部分,其他的,我就察觉不到了。”   楚江王睁开眼睛,将佛珠还给了我,我把佛珠拿在手里,皱着眉头左右翻看。   “小凡,你别动。”楚江王忽然按住了我的手,他的眼神落在佛珠上,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我,“小楼数佛珠的时候,是你拿在手里让他数的?”   我点了下头:“是啊,春芽,玲珑和刘策,都是把佛珠拿过去数的。”   我心里一动,莫非……   “佛珠似乎只有你拿着的时候才数得清,我刚才数了一下,确实是十七颗。”楚江王笑了,“我知道这佛珠有什么古怪了。”   ☆、185 肉身佛珠   “还是爸爸最厉害!”春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进了我房里,“爸爸快说,这佛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说了,这佛珠自成一界,是一个整体。”楚江王将佛珠拿了过去。托在手心里,“当佛珠离开小凡的时候,这个整体被破坏了,比如你把馒头咬了一口,然后问馒头现在是几,这时候馒头不是一,也不是零,这么说你们明白吗?”   “可是这佛珠不是还缺了母珠吗,就算我身体里还有一颗子珠,这一串佛珠也不完整啊。”我皱着眉头。   楚江王把佛珠还给了我:“小凡。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谛听能用一颗佛珠将你体内的魂魄之力封印掉?”   我一愣,难道不是因为,这魂魄之力属于地藏王,而佛珠也是地藏王的,所以他才能用佛珠封印我的魂魄之力吗?况且谛听用佛珠封印我的魂魄之力,和这佛珠是不是完整的一串,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没猜错,这串佛珠,除了在你手上之外。别人拿着都没有任何用。”楚江王微微沉吟了一下,“转轮王曾经说过,你肉身却非凡胎,当时我就有疑问,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地藏王能把他的魂魄之力放在你的身体里,你这肉身能成为容器,和一般的普通人,到底区别在哪儿?”   “姐姐不是地藏王制造出来的吗?当然可以容纳地藏王之力了。”春芽不以为然的说。   楚江王摇了摇头:“地藏王只是菩萨,你们有听说过,菩萨可以创造出一个有魂魄的生命吗?”   呃,这个我倒真没注意过,我只听过女娲造人,菩萨造人好像没这么回事,别说菩萨了。佛祖都没造出过一个什么人来。   “所以我并不是地藏王制造出来的?”我也有些糊涂了,我这个容器,似乎里面的道道还挺多。   “我相信谛听给你这佛珠,不仅是因为它能温养魂魄,有稳定魂魄的功效,他恐怕是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楚江王微微垂了眸,“你的肉身,恐怕来自于这串佛珠上的母珠。”   我大吃一惊:“你是说,我,我其实原本是地藏王手里的一颗佛珠?”   楚江王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楚江王说,地藏王将魂魄之力送出,而他自己本人却没有出过地府,说明这魂魄之力。肯定是封印之后才送出的。魂魄之力不像魂魄,一缕残魂也是有可能从地府偷偷溜出去的,然而魂魄之力没有意识,分离出来之后,如果不给它一个载体,必然会快速的消散。   地藏王瞒着所有人将魂魄之力送出,那么必然是将魂魄之力封印在某个他可以随手拿到,而且就算消失了也不会很引人注目的东西上。这串佛珠地藏王拿在手里,谁也不会跑去看它是不是少了一颗珠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地藏王用子珠不是更好,为什么用母珠呢?”春芽歪着脑袋看楚江王。   “母珠代表无量寿,或许也代表了地藏王自己,是最适合用来做魂魄之力封印的选择。”楚江王看向我。   我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脑子里突然冒出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她原本是如来佛祖的一根灯芯。而我,居然是地藏王菩萨的一颗佛珠。   “如果我是这串佛珠上的母珠,为什么谛听用一颗子珠将魂魄之力封印,我却无法破开?”我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佛珠串。   “谛听的修为远超于你,他对地藏王魂魄之力的了解,恐怕仅次于地藏王本人,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楚江王安慰我,“不过你可以试试和佛珠沟通一下,说不定有效。”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和佛珠沟通,不过楚江王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好了,反正我不是也没事做么。   “之前嫣然要见我,说有谛听的消息,我感觉到你有性命之忧所以先赶来看你这边的情况。既然你没事,我先回地府去,尽快找到谛听为好。”楚江王对我说。   我点了下头,阎罗私印白光一闪,楚江王消失在了我的房间里。我依然钻在被子里,看着手里的佛珠,其实我在发呆,春芽坐到了床边。   “姐姐,你是不是不会和佛珠沟通啊?”春芽歪着脑袋问我,“之前阎罗私印震动的时候,你也是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叼亩欢才。   我怔了怔抬起头:“我确实不知道,之前我想我身体里是不是有子珠的时候,虽然佛珠给了我证明,但是搞的我差点儿疼死,你爸爸刚才也说,他感受到我有性命之忧,我有点儿不知道怎么下手。”   “我教你。”春芽笑嘻嘻的对我说,“很简单的,你要是地藏王的佛珠,肯定很有灵性,一学就会。”   我哭笑了一下,套上衣服,按照春芽说的尝试了起来。我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将佛珠捧在手里,先放空了脑袋,等呼吸均匀心平气和之后,再集中精神去想那串佛珠。   确实不难,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感觉到,不是说这样能沟通佛珠吗,它就不能给点儿反应么?我想看看佛珠是不是在发光什么的,结果我一睁眼,就看到佛珠上的淡淡金光,好像被关了开关似的,忽地就没有了。   “姐姐,你刚才和佛珠沟通了吗?”春芽忽闪着大眼睛,“你是不是太着急了,我看佛珠刚刚开始发光,你就把眼睛睁开了。”   “我怎么感觉不到佛珠和我的沟通啊?”我皱着眉头看春芽,“沟通的话,我不是应该能和它对话吗,至少它能告诉我一些什么才对啊。”   “姐姐,你也太急了啊。”春芽双手叉腰,拿出一副教育人的口吻,“你才第一次学着和生灵之物沟通,哪里能那么快就让佛珠接受你呢,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嘛。”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你跟谁学的说教别人,是不是小楼总说教你啊?   春芽一下就像被戳破了的皮球似的,蔫掉了,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哪儿是小楼哥哥,是剑君白师傅,他总说教小楼哥哥,你不知道,之前他帮连局长破解天星五鬼局的时候,小楼哥哥天天被他骂的抬不起头呢。”   我搂住了春芽,把下巴放在她肩上:“你别怪剑君白,他是为了小楼好,他就小楼这么一个关门弟子,怎么会不爱护他呢。你想想,他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小楼养大,多辛苦啊,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他还是很厉害的。”   春芽没吭声,过了好久,才转看我:“姐姐,那我妈妈呢,她还会回来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给春芽说这件事,我连春芽现在对月蓉夫人和阴煞鬼门之间的事情知道多少都不清楚,而且春芽不提,我差点儿都忘了,之前楚江王说过,月蓉夫人没了纸伞,魂魄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   我怕我万一说错了什么,弄得她难过事小,万一她接受不了,跑出去找月蓉夫人,落到了阴煞鬼门的人手里,那就麻烦大了。   见我半天不说话,春芽咬了下嘴唇:“姐姐,他们都说,妈妈是阴煞鬼门的门主,派到地府的奸细,二十五年前地藏王攻打阎罗殿,妈妈和敌军有勾结,所以阎罗殿初期才会连连失利,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看着春芽的脸,对她微微笑了笑:“芽芽,不管你妈妈做过什么,她都是爱你的,你知道这个就好了。”   春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心中微微酸涩,错过之后才知道珍惜,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呢?   ☆、186 掌控在手   下午我一直在房间里试着和佛珠沟通,然而直到吃晚饭之前,我都没有成功从佛珠上感受到什么。按说第一次我尝试的时候,佛珠就已经发光了,可是后面我试了那么久。怎么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我甚至都开始着急起来,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啊,按说我真是这佛珠串上的母珠的话,那我应该很容易和佛珠沟通吧,为什么我试了一下午都没成功呢?   剑君白见我垂头丧气的,就问我怎么了,我把沟通佛珠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剑君白笑了。   “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你一个从来没修炼过的人,这就想沟通灵物。走都不会就想飞起来了,你也太性急了吧。”剑君白摇着头。   “可是还有五天就七月十五了,虽然天星五鬼大阵在不断被破坏,可是阴煞鬼门的门主至今没有露面。”我郁闷的低下了头,“他那人诡计多端,谁知道这天星五鬼大阵是不是虚晃一枪,我心里实在没底。”   剑君白拍了拍我肩头:“别急,急也没用,越是着急越容易失败,你要平心静气才行。再说这佛珠也不像一般灵通之物。要不你试试熏点儿檀香之类的,或者听听佛经?“   我上哪儿找什么檀香佛经啊,不过剑君白有句话说的倒没错,越急越容易失败,我的心不够静,所以才总是不成功。   吃过饭我回卧室继续尝试,玲珑进来给我放了一盏香炉,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搞来的檀香,香气醇厚,带着檀香独有的木香味,在房间里渐渐弥漫开来。   玲珑放下香炉就出去了,并没有和我说话,我也立刻重新闭上眼睛,继续尝试与佛珠的沟通。   不知道是不是这檀香味让我太放松了,我坐在那里。居然进入了梦乡,我站在一片芳草地中,头顶是碧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阳光明媚而不晃眼,脚下是缀满野花的茵茵绿地,空气中漂浮着清新的香味。   我似乎站在一片洼地之中,视野受限的很厉害,我朝远处望去,前面的坡上有一颗很大的树,高耸仿佛直插云霄。   我好像见过这里,怎么这么熟悉呢?我不自觉的就往大树的方向走去,感觉自己只迈了几步,就已经到了树下。我伸手摸上粗糙的树皮,忽然就想起来了。这里是地藏王宫那个石室里的样子!   “嘻嘻,你来找我了吗?”同样的头发,同样的身材,还有七分像的面孔,她的嘴角带着顽皮的笑意。   “你怎么会在这?”我想起之前那次进入这里,我把幻境制造出的她,用魂魄之火吞噬掉了,然后才破开了幻境,难道我又进入幻境里面来了?   “我早就说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既然你能进来的地方,我为什么进不来?”她裙摆轻摇,缓缓靠近我。   这对话为什么这么熟悉,她好像上次也说过?   “你想干什么。”我警惕的看着她。缓缓后退了几步,上次我有魂魄之力傍身,这一次,我可是完全没有能力反抗的,万一她想对我不利,我根本没有办法。   她笑的柔媚,指尖轻轻触上我手腕的佛珠:“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的融合,不可阻挡,你说我来干什么?”叼边华圾。   我感觉背后浸出了一层冷汗,她想杀了我吗,然后夺走我的魂魄之力?不行,我不能让她这么做,阴煞鬼门还没有消灭,地藏王也没有救出来,还有连卿航,那么多的事情在等着我,我不能死在这。   她冰凉的指尖顺着佛珠滑过我的手臂,缓缓来到我的心口,我浑身僵直,紧张的没法动弹。   “我早就知道你不行,你的信念不够坚定,你太软弱了,没有我这样强烈的渴望,你根本不能控制这样强大的力量。”她的脸距离我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凉气,我的脸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我连躲开都做不到。   “给我吧,把你的力量给我,反正我就是你,我保证,等我控制住了它,我会帮你扫平阴煞鬼门,帮你杀掉那个门主,帮你去挽回连卿航。”她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诱惑,“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把力量给了我,我什么都能帮你做,怎么样?”   我看着她黑色的瞳仁,脑袋开始有些发晕,我原本就不想要这魂魄之力,她想拿走就拿走好了,可是我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不仅是要拿走我的魂魄之力,似乎连我的意识都要抹掉。   我忽然一个激灵,我们俩融合的话,肯定只能保留一个意识,她要吞噬我,那么她的思想就会成为主宰,到时候我就不存在了!   “你走开!”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就将她一把推开,我正正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的对她说,“我自己该做的事情,我自己会去做,我自己该负的责任,我自己会去负,我自己该挽回的人,该弥补的错,我统统都不会逃避。你滚回百魂祭去,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哈哈哈哈。”她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对我不客气,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   她忽地闪到了我面前,手掌直直插入了我的心口,我蓦地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她的手一用力,整只手掌都没入了我的身体。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她紧紧握住,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要了我的命!   “你的魂魄之火呢,来烧死我啊,哈哈哈。”她仰天大笑,五指轻轻一收。   我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疼痛,从心脏的位置猛然爆发出来,我眼前一阵发黑,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手腕上的佛珠像是死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我看到鲜血不停的从我胸前的伤口里涌出来,大股大股,好像红色的喷泉。   我要死了吗,我要被她杀掉了吗,她会拿走我的魂魄之力,占据我的身份,享受我的生活,做那些原本该我做的事情吗?   我不要!我是米晓凡,就算我是一颗佛珠又怎样,就算我只是个容器又怎样,我也有我的渴望,我也有我的爱人,我想要保护我该保护的,我想要得到我想得到的,我要力量,哪怕这力量不属于我,我也要力量!   金色的光芒忽然从我胸口的位置爆发出来,她尖叫一声,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原本应该有个大洞的位置,随着她抽出手掌伤口瞬间愈合,我感觉一股强大的洪流在我体内汹涌澎湃,金色的火焰瞬间包裹我的全身。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地藏王的魂魄之力。”我微笑的看着她的脸,“之前你已经告诉过我,只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再次到这里,再次听你那些话,我终于明白了。”   “地藏王之力,是愿,是强烈的渴望,就像鬼的执念,我的渴望越深,我的力量越大!”我伸出左手,手腕上的佛珠在金色的火光之中哗啦啦的响着,那声音仿佛喜悦的奏鸣,它传递给我一种强烈的心情,力量,这就是力量!   “你终于明白了。”她身上并未沾染到分毫的魂魄之火,身影却在越变越淡,她忽然扑向我,指尖点在我的眉心,她带着强烈愿望的声音,轰鸣在我的脑海里,“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谁能封印你,也没有人能阻挡你,享受掌握强大力量的快意吧,永远不要把它给别人,哪怕是地藏王,也不要想将我们的力量夺走!记住,只有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才算是真正的力量,掌控在自己手里!”   ☆、187 其他的事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额头上的汗水顺着眉毛留下来,我依然坐在卧室里,佛珠静静的躺在我的手心。我神经质的拉开衣服看了看心口位置,并没有什么伤痕。   屋子里的香炉已经熄灭了,不过檀香的香气并未散去,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雨,外面静悄悄的,不知道剑君白和小楼是不是已经睡了。   看来这个梦做的很久啊,我将佛珠随手放在一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浑身粘乎乎的难受,我准备去洗个澡。   翻出睡衣准备出去的时候。我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我鬼使神差的拿起了佛珠,数了一下上面的珠子。   一、二、三……十六、十七、十八!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急匆匆的重新数,又数了三遍,佛珠都是十八颗。   我的魂魄之力,回来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终于感受到体内汹涌的热流,只是这一次。热流仿佛与我的魂魄都融为了一体,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泾渭分明,它的流淌十分自然,如果不是刻意感受,我几乎要忽略了它的存在!   “玲珑!春芽!”我急匆匆的冲出了卧室,“你们在哪儿?”   我叫的很大声,不止玲珑和春芽,小楼也揉着朦胧的睡眼拉开了卧室的门,剑君白则是抱怨着我大晚上吵他睡美容觉,桂圆从天花板上跳下来,一条绿藤转眼变成那个小正太的样子,所有人都在了,全都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伸出手掌,金色的火焰瞬间窜出我的指尖,和之前相比。火焰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灵动的跳跃着,火光之中,隐隐有梵音透出。   “姐姐,你把封印解开了!”春芽开心的看着我,刚跑到我身边,又退后了几步,她怕被我烧到。   我说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醒来之后,我的封印就解开了。   “你梦到谁了?”玲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该不会梦到连卿航了吧。”   我皱着眉头嗔了她一眼:“我梦到那个影子了,而且我有种感觉,以后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她应该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影子解开了你的封印?”玲珑撇了撇嘴,“别说这里层层布防,她能不能进来,就算她能从任意地方进入你的梦境,她有那么好心?”   我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影子说,她是我的恶,可是我感觉,她所做的一切,都从另一个角度,诱导甚至推动了我掌控体内的魂魄之力。   尤其是她最后给我说的那些话,她说,没有人能再封印我了,也没有人能再阻挡我了。她让我,她让我……咦?我明明记得她还说了什么,很强烈的感觉,为什么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反正,我的魂魄之力回来了,而且我可以感觉到,我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操控体内的力量了。”我说着竖起手指,指尖上的火焰,欢快的旋转着,变成了一个舞娘的模样,舞娘裙摆飞转,“啪”的炸开,变成一群蝴蝶,蝴蝶又拍着翅膀落在我身上,渐渐融化渗入我的身体。   玲珑震惊的看着我的脸,剑君白的眼睛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小楼和春芽的嘴巴都张成了“O”字型,桂圆则是满眼冒着星星。   “通知楚江王了吗?”总算还有一个冷静的,刘策的身影从墙角的位置显现出来,“似乎寻找谛听已经不是必要的了。”   “对对,快告诉爸爸!”春芽赶紧附和,“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对,得马上通知楚江王,我马上转身回卧室去找阎罗私印,楚江王的脸出现在阎罗私印的白光中,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我的封印解开了,魂魄之力回来了,而且我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的操控魂魄之力,你不用去找谛听了。   “真的?”楚江王感觉十分惊喜。   “嗯!”我赶紧伸出手指,一缕金色的火苗从我的指尖蹿出来。   楚江王开心的点了下头:“既然这样,我也放心了,你感觉有什么不适吗,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我说我完全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而且这一次魂魄之力与我融合的非常好,我操控起来得心应手,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有心无力,随时会担心它失控的感觉。   “如果再让我冲击一次鬼门,我肯定不会把事情搞的一团糟了。”我心情大好,难得和楚江王开了个玩笑。   “那就好。”楚江王也放心了,“既然这样,谛听我就先不着急了,正好阎罗议会准备偷袭地藏王宫,看看能不能把地藏王的肉身抢到手,你的魂魄之力恢复了,我们的压力也少了很多。”   “你们要去偷袭地藏王宫?”我很吃惊,“不是说地藏王宫很难打么,转轮王又叛变了,你们九个人,难道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秦广王和泰山王,联手对转轮王搜了魂。”楚江王虽然一脸平静,我依然从他眼中看到了心痛,“假地藏王自从你上次离开地府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了,他们似乎和阴煞鬼门出了什么分歧,现在正是偷袭的好机会,如果错过了,七月十五我们腹背受敌,情况会更艰难。”   “需要我帮忙吗?”我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是个助力了,底气足了很多,“地藏王的石室,我可以进去的。”   “不用。”楚江王笑着摇了摇头,“既然你已经恢复了,尽快去找阴煞鬼门的门主,他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好!”我立刻点头,“你们去地藏王宫要小心。”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楚江王说完,阎罗私印的白光消失了,他的脸也消失在了空气中。   我跑回客厅,大家都还在等着我,我立刻跟他们说,楚江王他们在地府有大行动,我们好歹要帮帮忙,至少牵制一下阴煞鬼门的力量,让他们不要去地府添乱。   “十万阴兵扫荡天星五鬼局,和阳间所有阴煞鬼门的养鬼之所,我还有一群道友在帮着冥警们破阵,阴煞鬼门已经被我们搅得鸡飞狗跳,哪儿还有精力去地府添乱。”剑君白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十殿阎罗他们肯定有周密计划,不用我们操那闲心。”   我摇了摇头:“如果阴煞鬼门打算在七月十五发动天星五鬼大阵,为什么我们闹得动静这么大,那个门主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到现在还不露面?”   剑君白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皱着没有思考起来。叼边共圾。   “有两个可能,而且都不太好。”剑君白啧了一声,“第一,阴煞鬼门的门主已经得到了地藏王的肉身,就算不用天星五鬼大阵,他们也有办法把魂魄之力拿回去。”   “这就看楚江王他们去地藏王宫的结果了。”我点了下头,“如果地藏王宫的石室已经空了,就说明他们得手了。”   “那还有一种可能呢?”春芽歪着脑袋问剑君白。   “天星五鬼大阵,只是故意抛出来的饵,其实他们真正的杀手锏,并不是这个大阵!”剑君白顿了顿,拍手叫了声好,“这招真是绝妙,正正经经的阳谋。”   “怎么说?”玲珑皱眉。   “天星五鬼大阵如果不管,发动起来,阳间便要生灵涂炭,所以我们不得不摧毁它。可是如果要管,就必须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精力,牵制住我们绝大部分的精力,让我们无暇去做其他的事。”剑君白一脸得意。   其他的事,我们漏掉了什么?   ☆、188 那是陷阱   大家在客厅里围坐成一圈,相互交流最近这几天冥警们的发现,主要是春芽在讲,连卿航叛变,冥警群龙无首。春芽现在几乎是全权代表楚江王,冥警们的工作,都会定期向她汇报,所以她知道的那些零碎的事情最多。   然而除了在破阵的时候,发现一些阴煞鬼门的养鬼之所以外,冥警们并没有发现其他不对劲的地方,阴煞鬼门的人表现的也很正常,实力低微的竭尽全力躲避在一些比较偏僻甚至荒芜的山村里,觉得自己牛逼轰轰的依然在家里待着。   之前楚江王虽然派了三千阴兵过来,可是面对搜索整个阴煞鬼门的行动。依然是杯水车薪,所以一些比较偏远或者实力太强大的硬骨头,大家就先放过去了。   这一次十殿阎罗联合,派了十万阴兵大扫荡,和阳间的有关部门也做好了协调,一些藏的比较深的鬼门门众,也被挖了出来,那些硬骨头,有专门分派的小队负责围剿。叼边沟才。   整个阴煞鬼门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些不属于阴煞鬼门的养鬼人。也是夹着尾巴低调躲藏,生怕被牵连。到现在为止,不管是外围成员还是地区负责人,阴兵冥警们都抓到了很多,因为来不及处理,七月十五之前,由阳间的有关部门先进行统一收押。   “那些门众全部关在一起,会不会弄出什么事啊?”小楼皱着眉头开口,“他们原本两三个人在一个市里,现在圈集中了起来,都是一个门派的,只要有人挑头,很容易被煽动起来。”   “怕什么。”玲珑翻了个白眼,“养鬼人手里没了鬼,就和老虎失了爪牙一样。他们就算想闹事,难道拿自己的脑袋去撞墙壁吗?”   “那些阴煞鬼门养的阴魂鬼物都由阴兵押送到地府去了?”剑君白问春芽。   春芽点点头,说凡是就地消灭的就不管了,而没有被消灭的,全都押送到地府看管起来,事后再进行处理。不过阴煞鬼门里的鬼都是被养出来的,尤其是没有高手坐镇的地方,天星五鬼局中的鬼,都是普通的阴魂,一旦失去了驱策者,消灭起来比捕捉更容易,所以押送地府其实并不多。   剑君白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那些低等鬼物,神智并不算清明。都是典型的照主人吩咐做事的,养鬼人被擒之后,他们甚至会相互残杀。   负责天星五鬼局的阴兵冥警们,早就摸索出了一套省时省力的办法,先敲掉负责的养鬼人,然后阴兵们将那些阴魂鬼物围起来,小心不要有逃跑的,他们自己就能杀得差不多,然后阴兵们进去,将最后一小批刚刚完成吞噬鬼物消灭或者抓住。   这样的方法一晚上就能推掉三到五个阴煞鬼门的养鬼洞,白天的时候,再由负责破阵的人将地面上的天星五鬼局想办法破掉,双管齐下,效率非常高。   “有抓到长老什么的吗?”玲珑问春芽。   春芽摇了摇头:“之前在李家村,只有三个长老和阴煞鬼门的门主一起逃生了。前几天爸爸又抓住了大长老,剩下两个肯定和那个门主在一起。”   大家听完,都郁闷的不得了,那个小李子简直太能藏了,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蛛丝马迹,我不信他不知道阴煞鬼门已经被搅合成这样,他不露面,肯定是还在谋划着其他什么事。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桂圆摇着小脑袋念念有词,“他们会不会就躲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呢?”   “不可能。”春芽立刻否决,“江城被三千阴兵来来去去翻了好多遍,如果阴煞鬼门的门主在这里,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我看不见得。”桂圆一本正经,“他不是会夺舍吗,说明他完全可以改头换貌,假装成一个普通人,他实力强劲,如果收敛阴气,再加上被夺舍之人的阳气掩饰,一般阴兵肯定发现不了他。”   “可是他一个人躲在江城,有什么用呢?”春芽皱起眉头。   “有用啊,他可以知道我们的进展,而且米饭也在这里,谁知道他会不会偷袭我们的营地,把米饭劫走呢?”桂圆说完,邀功似的看着玲珑。   如果昨天桂圆这么说,我肯定会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什么意外,可是现在,如果我知道了小李子要来劫我,我说不定会跟大家商量,干脆出去做饵来引他上钩。   小李子也不敢直接碰触我,他一样会被我的魂魄之力所伤。   “有一件事我忘了说。”我忽然想起月蓉夫人的话,“之前楚江王把我带回来的时候,我们遇上了月蓉夫人。”   大家立刻望向我,只有春芽低着头。   我说,月蓉夫人说,小李子是地藏王,不过我和楚江王都不信,小李子确实厉害,但是远不如地藏王厉害,别的不说,如果小李子真是地藏王,他就不可能不是楚江王的对手,而且他还会被我的魂魄之力所伤。   “你的意思,月蓉夫人在撒谎喽?”玲珑眼角挑了一下,“既然是谎话,又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一边说一边想,“地藏王的肉身在地藏王宫的石室里,魂魄之力在我的身体内,那地藏王的魂魄呢,到哪儿去了?”   众人都是一愣,大家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地藏王的魂魄在哪儿?   “地藏王的魂魄,难道不在肉身里吗?”春芽奇怪的问。   我摇了摇头,我感觉我在石室里见到的地藏王,应该是没有魂魄的,至少魂魄并不完整,而他的魂魄之力,与他的魂魄也是完全分离开了,才放入了我的体内。   “所以,阴煞鬼门的门主,真的有可能是地藏王?”小楼忽地瞪大了眼睛,“如果是这样,那他根本不需要天星五鬼局,就能抽走你的魂魄之力啊!”   “是的。”我重重点了下头,“但是他不敢。”   “对,他不敢!”剑君白第一个明白了我的意思,“阴煞鬼门的门主,是靠着夺舍才活着的,他的肉身只是普通的肉身,如果他强行抽取了小凡的魂魄之力,他的肉身第一时间就会破碎,因为凡胎肉身,根本无法盛放地藏王强大的魂魄之力!”   “所以,关键在地藏王的肉身上!”玲珑和剑君白异口同声。   之前大家对于地藏王的肉身在谁手里,虽然也非常关心,但是远远没有直接关心我的这个魂魄之力的容器来的直接,因为在我们所有人眼里,就算阴煞鬼门和假地藏王得到了地藏王的肉身,他们没有天星五鬼大阵,也无法抽取我体内的魂魄之力。   但是现在情况却变了,小李子有可能是地藏王的魂魄,万一真的是这样,他得到地藏王的肉身之后,随时都可以将魂魄之力抽回,那个天星五鬼大阵就算被破坏,那些阴煞鬼门的门众,就算全部失去能去被遣散,也根本不算什么。   “楚江王他们去偷袭地藏王宫了。”我的心里忽然担忧起来,“原本我就觉得他们九个阎罗去地藏王宫,虽然称不上十拿九稳,至少不用担心失手被擒,可是现在,我心里怎么这么不踏实。”   剑君白问我,阎罗们为什么忽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去偷袭地藏王宫,之前也没见他们有这方面的想法。   我将转轮王的事情给剑君白说了一下:“假地藏王下落不明,地藏王宫无人坐镇,正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剑君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糟了,地藏王宫是个陷阱,他们要把阎罗一网打尽!”   ☆、189 再探王宫   “不能吧,阎罗们实力强劲,地藏王宫里也就那个黑袍男人厉害一些,更何况他还下落不明,九个阎罗。抢不来地藏王的肉身就罢了,难道连自保都做不到吗?”玲珑摇了摇头。   “转轮王被搜魂,所以阎罗们才得知黑袍男人下落不明,可是黑袍男人到底在哪儿又有谁知道?对方如果故意让阎罗们得到这样的假消息呢?”剑君白一脸严肃,“七月十五在即,阎罗们看到有一个好机会在眼前,怎么可能不抓住,假泰山王死掉的时候,地藏王宫肯定就已经有了准备,知道转轮王也保不住了。他们一向擅长用弃子做陷阱不是吗?”   “我去联系楚江王。”我立刻站了起来,“得马上告诉他们这个,对方既然敢将他们引去,肯定已经有了对策,万一他们中了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我冲到卧室去找阎罗私印,不断的呼唤着楚江王,然而楚江王并没有露面,阎罗私印甚至没有反应。以前我也经历过这种情况,阎罗私印和楚江王之前的联系被切断。这一次我这里并没有意外发生,那足够说明,楚江王他们恐怕遇险了。   “我要去一趟地府。”我拿着阎罗私印来到了客厅。   “我跟你一起去!”春芽立刻跑到了我旁边,“我要去救爸爸他们!”   我无法拒绝春芽,遇险的是楚江王,就算我不让她去,她也会自己溜走,她的隐身能力太强大了,根本没有人挡得住她。与其让她一个人乱闯,不如和我一起走。   “我也去,我不怕米饭的魂魄之火。”桂圆举起了手,“而且我去过地藏王宫,熟悉地形,我还能变小,阴气微弱不易察觉。探查起来最方便。”   “好。”我点了点头,“你们就别去了,何况剑君白身体还没恢复,玲珑你扛不住黑云沙小地狱的沙雨。”   剑君白和玲珑虽然也想帮忙,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确实无法顺利到达地藏王宫,就没有多说什么。玲珑将羽纱衣给了我,吩咐桂圆一定要把我保护好。   “娘子,如果我表现好,能不能给个奖励啊!”桂圆看着玲珑嘿嘿一笑。   玲珑伸手在桂圆的小光头上弹了一下:“表现好,回来奖励香吻一个。”   “说定了,不许赖皮!”桂圆高兴的揉着脑袋。   “我也要去。”刘策从角落里冒出来,“我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我必须跟着你。”   我皱起了眉头,这个刘策为什么这么死心眼儿。没看到玲珑和剑君白都不去了吗,活大地狱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我们平安无事穿过火刑场,黑云沙小地狱无处不在的沙雨,他也根本抵挡不住。   “刘策,要么你好好留在这里帮玲珑他们,要么我找人把你看管起来,我没时间跟你蘑菇了,我们三人在黑云沙小地狱都可以自保,你不行,我们也没有能力保住你不备沙雨侵袭。”我沉着脸看刘策。   “不用你们保护,我自己可以自保。”刘策依然板着脸,就是不肯听我们的。   剑君白忽然出手,一张符纸拍在刘策脑门上,刘策一下就不动了。也无法说话。   “你们走吧,这小子交给我了。”剑君白摆摆手。   “师傅真厉害!”春芽朝着剑君白嘻嘻一笑,“姐姐,我们走。”   春芽的能力不够,无法像楚江王那样直接将我们送到地府某处,我们只能先进离魂间,然后穿鬼门进入地府,不过我手持阎罗私印,一路上到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而且过鬼门的时候,看得出地府秩序一切正常,我也稍稍放下点儿心。   如果地藏王他们已经的书了,地府现在绝对比阳间乱一百倍,现在楚江王他们或许只是被困,情况比我们想象的稍微好一点儿。   活大地狱入口的守卫,都认识春芽,我拿着阎罗私印,也没人拦我,只是询问我们进地狱有什么事。   我早就跟春芽说过,不能讲我们的真实目的,春芽就编谎说要去寒冰地狱找一种阴植。虽然守卫的阴兵觉得这理由有些奇怪,但是一个是阎罗的亲闺女,另一个手持阎罗私印,他们也不敢多做阻拦,于是我们顺利的穿过火狱,来到了黑云沙小地狱的入口。   “春芽,你确定自己不会被黑云沙雨腐蚀吗?”下去之前,我特意询问了春芽一下。   “姐姐,你知道一开始他们为什么看不到我吗?”春芽十分认真的看着我,“鬼魂本来就没有实体,看到的只是一团阴气罢了。可能因为爸爸是阎罗的关系,我体内的阴气和普通的鬼魂并不一样。”   我明白春芽的意思,但是我不懂这和我提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春芽继续说,地狱由业力形成,所有地狱中的刑罚,针对的都是阴魂鬼煞,由于她的阴气和普通鬼魂并不一样,也没有煞气,所以地狱会认为她并不是个鬼,就不会攻击她。   “原来是这样啊。”我恍然大悟,“那我就放心了,待会儿下去之后,你记得隐身与我保持一定距离,我必须释放魂魄之火。”   春芽点了点头,桂圆又变成了那个拇指大小的小人,和佛珠一起待在我的口袋里,我和春芽纵身跳入黑云沙小地狱的入口,朝着地藏王宫的方向快速前进。   路过百魂祭的时候,我低头去看滚滚的黑色河水,我甚至有点儿期待影子从河里冒出来,可是并没有,河水无声流淌,从高空俯瞰,仿佛一条黑色的泪痕。叼妖反弟。   我停在了上一次和桂圆进入地藏王宫的地方,我立刻收了魂魄之火,拉着春芽趴在地上。春芽第一次见到地藏王宫,盯着那座满是孔洞的石头山不住的看。   “我们先按照上次的路线进去,然后我们分头行动,芽芽,你得跟我一起,否则我会被地藏王宫的人发现,桂圆,你去东边,我们俩去西边,你再给我两个上次那种果子。”我对桂圆说。   桂圆立刻给了我两颗果实,又拿出一片叶子给了我:“这是我藤上的叶子,如果你们找到了阎罗,就把叶子撕碎,我会立刻感觉到的。”   这个方法好,我把叶子装好,桂圆立刻开始打洞,由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桂圆的速度快了很多,而且我也不用爬的那么累,春芽抓着我的手,带着在洞内贴地飞行,我们没多久就进入了地藏王宫。   “好安静啊。”桂圆从洞里跳出来,“九个阎罗跑来地藏王宫,我还以为会闹得天翻地覆,这里居然这么安静。”   桂圆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忐忑,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就算阎罗们是来偷袭的,按理来说这会儿肯定已经进了地藏王宫了,除非他们里面有人像我一样,可以直接穿透石壁进入地藏王所在的石屋,否则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们需要改变一下计划。”我咬了下嘴唇,“芽芽,你先送我到石屋那里去,我进去看看阎罗们在不在里面,你们俩在外围找。”   “如果他们不在石屋里呢,你出来不是就会被发现吗?”芽芽悄悄问我。   “他们是冲着地藏王的肉身去的,最有可能在石屋里面,但是石屋你们俩都进不去,不如先找找外围,万一他们还没进去,也要想其他办法。”   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我有种奇怪的直觉,不仅阎罗们,那个黑袍男人恐怕也在地藏王所在的石室里。   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   ☆、190 我欠你的   桂圆将佛珠还给我,先行离开了,春芽将我送到了石室门口,她看着我的眼神很是担忧,我对她笑了笑:“别担心我。我现在很厉害呢!”   “姐姐,你和爸爸都要安全的回去。”春芽握了一下我的手。   我拍拍她的肩头,看着她离开了石室门口,才走到石门面前,伸出双手贴在了上面。   “让我进去,我要进去。”我在心里默念着,手心一空,我立刻朝前跌去。   “小心!”我还没站定,就听到一声大喝,好像是秦广王的声音。我立刻循着记忆往地藏王的方向走去,我想就算阎罗们遇到了什么情况,我只要先保住地藏王的肉身不要落在敌人手里,就万无一失了。   幻境之中的草地已经不见了,看来应该是阎罗们破开迷阵幻境,我脚下是扑满水面的坚挺莲叶,有各色的光华在莲池深处炸开。   羽纱衣在这里根本没有用,我只能尽全力快速奔跑,莲花和莲蓬的枝条不断打在我身上,我顾不得疼。只想快点儿跑到地藏王身边去。   “拦住他!”我听到平等王大喊了一声,一条蓝色的影子迅速朝我的方向冲过来,我想都没想第一时间放出了魂魄之火,结果那个影子居然从魂魄之火形成的火墙中直接穿过,飞速朝着外面冲去。   我愣了,干脆傻在了原地,连追都忘了,那个影子是什么,居然根本不怕我的魂魄之火?   “小凡,你怎么来了。”楚江王落在我面前,“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我直愣愣的摇了摇头,迷茫的望着影子消失的方向,“刚才那个是什么,他不怕我的魂魄之火。”   “是谛听。”楚江王叹了口气。“地藏王的肉身,被他抢走了。”   “什么!”我终于回过神,“他抢了地藏王的肉身?为什么啊!”   楚江王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在地藏王宫外和他遇到,之前我记得你给我说的话,于是便询问他愿不愿意帮我们,他答应了,和我们一起进了石室。没想到等我们破开幻境,找到地藏王的时候,他忽然出手偷袭了五官王,然后就带着地藏王的肉身逃走了。”   原来是谛听,我差点儿忘了他确实不怕地藏王的魂魄之火,主要因为这里是地藏王宫的石室,我第一反应是。那影子不是阎罗就是黑袍男人,倒没考虑过是谛听。不过谛听抢地藏王的肉身做什么,就算阎罗们把地藏王的肉身带出去了,也不会打地藏王什么主意,他根本没必要抢啊。   “咕咚”一声,莲花池上冒出了一个巨大的气泡,我感觉整个莲花池都随着那个气泡的破裂摇晃了一下。   “不好,这里要塌了。”楚江王急忙对我伸出手,“把魂魄之火收回去,我带你出去。”   仿佛是为了回应楚江王的话一般,“咕咚,咕咚”接二连三的气泡从莲花池底下泛上来,脚底的莲叶左摇右晃,我的裤脚都湿了。   我立刻收回魂魄之火,抓住了楚江王的手。楚江王带着我离开莲花池的瞬间,我脚下的莲叶沉入了莲花池里。楚江王抓着我飞快的往进来的地方飞去,我低头看着脚下,巨大的莲花池仿佛被煮沸了一般,大大小小的气泡不断翻滚着,莲花和莲叶全都东倒西歪的往水底沉。   “地藏王的莲座!”我忽然看到莲花池中心,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巨大莲座,正歪斜着缓缓下沉,有一半已经沉入了水中。   “来不及了。”楚江王将抓着我的手又收紧了一些,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莲座随着翻滚的池水慢慢消失,金光被池水完全掩埋。   随着眼前幻境的崩塌,楚江王带着我飞出一道光门,秦广王他们已经和地藏王宫中的鬼物大军打了起来。每个阎罗出手,都是地动山摇,我掏出口袋里的叶片撕碎,急忙看向楚江王:“春芽和桂圆也来了,他们在外围找你们呢!”   “芽芽也在这里?”楚江王立刻皱紧了眉头,“你和秦广王他们一起冲出去,我去找芽芽,放心,这里困不住我的。”   我很想跟楚江王一起去,但是我没办法,地藏王的魂魄之力厉害是厉害,可是太容易误伤友军,我虽然现在已经可以随心控制它,但是我根本没什么战斗技巧可言,万一出手不小心伤到楚江王或者春芽,忙帮不上,反而是添乱了。   不过话说回来,春芽和桂圆都比我更容易自保,我相信他们肯定能平安出去。   我老老实实跟在秦广王他们身边,小心翼翼的操控着魂魄之火,将一些漏网之鱼清除掉。阎罗王扶着受伤的五官王,平等王和都市王却不在,可能是去追谛听了。   阎罗们根本无人能挡,很快就一路杀出了地藏王宫,但是楚江王还没出来,大家不敢就此离开,只能原地组成战阵,一边保护着受伤的五官王,一边等着楚江王的出现。叼妖休才。   “快走!”楚江王终于带着春芽从地藏王宫的一个孔洞之中冲出。   我的嘴角还没弯起来,就看到一根黑色的绳索从那孔洞中飞出,准确的套在了春芽的脖子上,春芽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扯了回去。   “春芽!”我急忙大喊一声,楚江王也发现了问题,马上回身。   一只苍白的手卡在春芽的脖颈上,黑袍男人从春芽背后露出一点点身子:“你们怎么总喜欢偷偷的来,杀了我王宫里的人就想走呢?”   “你放开她!”楚江王的双拳紧紧捏在身体两侧,“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不管你是谁,绝对不会放过你!”   “呵呵。”黑袍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别这么大火气嘛,放了她也可以,用她来作交换。”   “不可能!”楚江王一个闪身,已经挡在了我前面。   黑袍男人收回指着我的手,指尖轻轻点上春芽的额头,顺着她的皮肤,缓缓滑下:“你就这么一个女儿,舍得她死吗?还是说你爱那个女人,胜过爱你自己的女儿?”   楚江王紧握的双拳不断发出“喀拉拉”的响声,我轻轻把他推开,走到了前面。   “我愿意跟你交换。”我看着黑袍男人。   “小凡!”楚江王立刻拉住了我的手臂,“你不能去!”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芽芽死啊。”我对楚江王笑了一下,“既然我上次就能安全离开,这次也一样能。”   “你不能去!”秦广王飞了过来,声色俱厉的看着我,“别说他抓住的是楚江王的女儿,就算他抓住的是楚江王本人,你也不能去交换!你身体里有他觊觎的魂魄之力,一旦他得到手,地府和阳间都会被他弄成地狱。”   “啧啧啧,我并不喜欢混乱的状态,只要你们把她给我,我向你们保证,不会踏出地藏王宫一步。”黑袍男人竖起手掌,“我对天起誓,若得到米晓凡,便再也不踏出地藏王宫,否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所有阎罗全都愣了,黑袍男人这是干什么,想要力量的人,都是为了得到更多,他不踏出地藏王宫,还要地藏王的魂魄之力做什么?   秦广王朝身后的阎罗们投去隐晦的目光,楚江王立刻对他摇头,泰山王忽然出声:“如果你再补充一句,即便得到她的魂魄之力,也不会为祸阳间和地府,否则我们不会相信你的。”   黑袍男人哈哈大笑,“这有何难”,言罢,又补充了一句誓言。   “你看,大家都同意我去呢。”我对楚江王笑了笑,“这是我欠你的,总算能还一些。”   ☆、191 不要怪我   地藏王宫的鬼物大军全都退散开,阎罗们也都撤离了一段距离,楚江王虽然不愿意,可是秦广王硬是把他拉走了。   我走到离黑袍男人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站住了脚步:“你放开芽芽。否则万一我过去了,你又不肯把她还给楚江王怎么办。”   “好。”黑袍男人松开了手,在芽芽的脑后一点,春芽的眼神立刻涣散开了,直愣愣的开始往前走。   我看春芽开始走了,也继续往前走,我故意走的慢了一些,在春芽被楚江王拉住之后,才走到了黑袍男人面前。叼妖医才。   “我打不过你,就不会自讨苦吃。麻烦你别像上次那样把我冻住,我不是鬼,我怕冷的。”我对黑袍男人笑了笑。   “如你所愿。”黑袍男人朝我伸出手,一面藤墙忽然出现在我们之间。   “米饭快跑!”藤墙中飞出两条青藤,一条捆住了黑袍男人,一条猛地抽向我,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一下抽飞了出去,楚江王的鬼王鞭已经甩出,飞快的缠上了我的腰。   “找死!”黑袍怒吼一声。藤墙瞬间化为齑粉,他伸手一抓,一束绿色的光束被他握进手中,桂圆小小的身子在空中挣扎,脖子却被黑袍男人死死捏住。   “桂圆!”我大吼一声,想要朝黑袍男人冲过去,可是楚江王的鬼王鞭死死缠着我。   “当英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黑袍男人咬牙切齿,寒冰从他的手中迅速蔓延开。   “米饭,你回去告诉娘子,我表现的很英勇!”桂圆的笑容被厚厚的冰层完全裹住,黑袍男人狠狠将他从手上甩了出去,冰块离开黑袍男人的手,就开始飞速的融化,最后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桂圆。”我看着桂圆消失的地方,喃喃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从黑云沙小地狱的悬崖下来的时候。化作青藤的他,为了让我安全落地,浑身百孔千疮,从绿珠中钻出来的时候,他嫌弃的叫我不认识鬼文的笨蛋,他看着玲珑说我认识你的味道,等我长大了要娶你为妻。   可是桂圆,你还没长大,你还没娶玲珑为妻,你怎么能死呢?   “你们这帮背信弃义假仁假义的家伙!”黑袍比我们更加愤怒,他仰天嘶吼,“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轰”的一声,黑袍男人身上炸开无数黑色气流,黑色气流仿佛滚滚怒涛。朝着我们排山倒海的拍来。   “小心!”阎罗们立刻结成防御阵形,楚江王不得不暂时松开我,将我推入圆阵之内。   “该付出代价的是你!”我不顾一切的冲出了防御圆阵,羽纱衣带着我朝着黑色浪潮迎面而去,魂魄之火在我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尖锥形,当我进入气流之中,立刻便感觉到了巨大的阻力。   “给我滚开!”双手狠狠撕开气流,我朝着黑袍男人的方向迅速冲去,我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没有这么伤心过,我的眼泪不停的溢出眼眶,我只知道那个混蛋杀了桂圆,我根本无暇考虑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   “小凡!”楚江王也冲过气流朝我飞来,手中鬼王鞭迅速缠在我的腰间,想要把我拽回去。我握住鬼王鞭,金色的火焰顺着黑色的鞭子迅速席卷而上,然而楚江王却死死抓着鬼王鞭不肯松手。   “去死!”火焰在我手中化为一把长剑,我狠狠朝着黑袍男人的方向掷了过去,魂魄之火幻化的长剑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朝着黑袍男人的咽喉飞去。   一个深蓝色的影子忽然窜到了黑袍男人面前,这一次我看的十分清楚,是谛听。他双手结印,火焰长剑的剑尖停在他的手掌之前,便不能再前进一分,他两手一错,长剑重新化为火焰,缓缓消散在他面前。   “为什么!”我泪流满面,朝着谛听声嘶力竭的大喊,想要冲到他面前去,可是楚江王这一次怎么都不肯放开手了。   谛听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抓起状若癫狂的黑袍男人,飞快的遁走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过去!”我一掌打在楚江王胸口。   楚江王身形暴退,咬着牙根,喉头滚动了一下,才缓缓张口:“你如果过去了,桂圆就白死了。”   楚江王的牙齿上还有残留的血色,我怔了怔,迅速收回了魂魄之火。   “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说。”秦广王一手抓住楚江王,一手抓住我,其余的阎罗也紧随其后,破开包围我们的重重鬼物,飞快往百魂祭的方向撤退。   我失魂落魄的被秦广王抓着,脑子里空荡荡的,是我把桂圆带去的,可是我却没能把他带回来。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阎罗殿的,春芽坐在我旁边,捏着我的手,低声安慰着我,但是我一句都听不进去。   我忽然开始恨起地藏王,什么普渡众鬼的菩萨,根本就是个混蛋!如果他没有把魂魄之力外送,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是因为抢夺这该死的魂魄之力,所以才会有战乱,才会有阴煞鬼门的天星五鬼大阵,才会死了那么多人。   还有谛听,他跟地藏王也是一路货色,他为什么要抢走地藏王的肉身,为什么要带走黑袍男人!   还有小李子那个怪物,可能也是地藏王弄出来的,阴煞鬼门害死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孽,这些帐,全都要地藏王来还!   我忽然想起了影子消失之前跟我说的话,她说,永远不要把力量给别人,即便是地藏王也不行,只有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才算是真正的力量。   对,必须掌控在我自己手里,而且我要更强大的力量,如果我有更强大的力量,桂圆就不会死,我们就不用管小李子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足够强大的力量碾压过去,不论什么样的敌人都会灰飞烟灭!   我忽地站了起来,我的魂魄之力需要养料,这里是地府,是最适合的地方。   “姐姐,你要去干什么。”春芽一把拉住了我。   我抹开了春芽的手:“我要变强,谁都不能阻拦我。”   春芽愣愣的看着我,好像不认识了我一样,我冲出房间,催动羽纱衣朝着活大地狱的方向飞去。   我记得玲珑曾经给过我提议,谛听也曾经说过,黑云沙小地狱中的那条百魂祭,是壮大我魂魄之力最好的养料。   这一次我根本没有绕路,直接朝着百魂祭的方向冲,阴兵根本拦不住我,我很快就到了百魂祭边。   我落在河边,先看了一眼水中的倒影:“你还在吗?”   水中的倒影显得有些破碎,但是我能看的出,那就是我的影子,并不是她。   “既然你也不在了,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将手伸入百魂祭。   金色的火焰顺着我的双手进入河水,残魂组成的黑色河水缓缓开始燃烧起来,我能听到无数残魂在我的魂魄之火中凄厉惨叫,有的只能叫一声,有的会多叫几声,但是他们都逃不过被魂魄之火吞噬的结局。   地藏王滴泪成池,残魂飞聚,化作河流,命名百魂祭。   这条河,是地藏王慈悲的象征,然而在我眼里,这条河,却是地藏王伪善的狞笑,它应该彻底消失!   火焰顺着河水渐渐蔓延,顺流而下的速度很快,逆流而上的速度也不慢,越来越多的残魂被吞噬,我能感觉到我的魂魄之力,在飞速的壮大!   那些尖叫声,哭号声,不断的传进我的脑海,我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不要怪我,要怪,就去怪地藏王吧!   ☆、192 到此为止   当整条百魂祭化为燃烧的金色火河,我毫不犹豫的纵身跳入其中,烈烈燃烧的火焰飞快的向我汇聚而来,逐渐形成了一道直插天际的火焰风暴。   黑云沙小地狱上的黑云,也被火焰烧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我闭着眼睛静静漂浮在火焰风暴的中央,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都充满了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力量。   “谛听!把他交出来!”我在火焰风暴中怒吼,声浪飓风般席卷过黑云沙小地狱的每一个角落。   “谛听!把他叫出来!”我再一次怒吼,火焰风暴旋转的愈发快速。   “你没必要这么做。”谛听的声音穿过风暴,传进我的耳朵,“地藏王的力量,从来不是用来毁灭的。”   “哈哈哈哈。”我仰天大笑,“地藏王的力量?这是我的力量,地藏王干我何事!”   谛听的身影被火焰风暴扭曲的十分厉害。但是我知道他就在我面前,他安静的漂浮在那里,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看着我的眼神,淡然从容。   “假地藏王在哪里,把他给我!”我朝谛听伸出手。   谛听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闪身到谛听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给我,把他给我!否则我杀了你!”   谛听微微笑了:“地藏王都杀不死我,你更不能。”   我的怒火比火焰风暴更加猛烈,金色的火焰瞬间包裹谛听全身,然而他好像完全没有感觉,连看着我的眼神都没有变过。   “你还说这是属于你的力量。”谛听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嘲讽的意思,“当初地藏王做的真是多余了。”   “别跟我提地藏王!”我大吼一声,火焰幻化做利剑,狠狠刺穿了谛听的肩膀。   谛听摇了摇头,用手握住火焰剑。火焰在他手中飞快的湮灭消散:“你根本伤不了我,如果我愿意,我倒是随时可以把你重新封印起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飞速撤回火焰风暴之中,我紧紧捏着双拳。恨意如同沸腾的火焰,灼的我的心不断猛烈收缩。   为什么会有谛听这样的怪物,地藏王到底从哪儿弄来这样的怪物,他不怕我的魂魄之火,我拿他没有办法,他倒是很容易对付我。   “米晓凡,你应该知道,我能听到万物之声。”谛听淡淡开口,“你现在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你的理智已经不存在了,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你的恶就会觉醒。”   “吓唬我没有任何用处!”我咬牙切齿的看着谛听。   “你知道我不是在吓唬你。”谛听指着百魂祭干涸的河床,“她在这里躲了二十五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觉得为什么能随意进入你的意识中,因为她和你原本就是一个人。当初地藏王将魂魄之力放进你的身体,就是因为怕你有一天被力量掌控,所以斩除了你的恶,现在看来,地藏王的担心并不是多余。”   “你少废话!”我对谛听怒吼着,“从前我根本不想要这力量,可是我根本拒绝不了它,它在我体内孕育,壮大,我几次三番因为它差点儿死掉,我的生活因为它不得安宁!现在我终于想通了,既然它在我的身体里,它就是我的!”   “你被你的恶迷惑了。”谛听摇了摇头,“你以为你真的掌控了这力量吗,不要被表面的现象蒙蔽。”   “你闭嘴!”我胡乱挥舞着手臂,“我只要那个黑袍男人,把他给我,我要杀了他!”   “杀了他能怎么样,死去的不能复活。”谛听缓缓对我说,“米晓凡,地藏王将魂魄之力放在你身上,并不是用来杀人的。”   “别张口闭口地藏王地藏王!我恨死他了!”我对着谛听大喊着,“这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的错!”   谛听叹了口气:“算了,你现在太不冷静,我们没有办法交流,你回阳间去吧,找到阴煞鬼门的门主,拿他来跟我作交换。”   “你要阴煞鬼门的门主?”我狐疑的看着谛听,“你要他做什么。”   “你不需要管我要他做什么,只要你能把他送到我面前来,我就把黑袍交给你。”谛听淡淡说着,“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你的力量并不属于你,你越沉迷其中,对你越没好处。”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我冷哼一声,“我会把阴煞鬼门的门主带来的,我们就在这里见,如果你反悔,就算把整个地府翻过来,我也会找到你的!”   “好,带他来,我自会来见你。”谛听的声音越来越轻,身影也越来越淡,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我面前。   我缓缓降落在百魂祭干涸的河床里,火焰风暴开始缩小,所有的火焰都进入了我的身体。体内的魂魄之力仿佛大海一般汹涌,我的信心前所未有的充足。我冷笑了一下,从前我不是小李子的对手,但是现在,我绝对可以把他抓到地府来!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百魂祭,再也没有看一眼仿佛疤痕一般烙印在黑云沙小地狱上的河床,从今天开始,百魂祭将成为地狱的历史,地藏王慈悲的传说,到此为止!   我在黑云沙小地狱的入口,遇到了来寻找我的楚江王,他一脸忧虑,问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去抹掉了一个伪善的证明。”我对楚江王笑了笑,“现在我要回阳间去找阴煞鬼门的门主了,桂圆的仇,我会报,还有阴煞鬼门的那些血债,我也要帮那些冤死的人都讨回来!”低肝冬亡。   “小凡,你别冲动。”楚江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我知道桂圆死了你很难过,我们都很难过,你先冷静一下。”   我狠狠甩开了楚江王的手:“我很冷静,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楚江王,你到底在顾虑什么,你觉得我现在敌不过那个怪物吗?”   火刑场中所有的火焰,瞬间拔高了一截,整个火狱中的温度,都上升了许多。   “你看到没有,我现在比你想象的强大的多,业力形成的地狱,你们阎罗都没有能力改变,但是我有!”我张开手臂,敌不过火刑而破碎的残魂,飞快的卷入我的体内,“我要用那个怪物和谛听换黑袍,你们谁都别想拦我!”   “小凡!”楚江王焦急的看着我,“你连阴煞鬼门的门主在哪儿都不知道,你准备怎么找他,就算你现在有能力抓住他,他不露面,你拿他有什么办法!”   “谁说我没有办法。”我对楚江王冷笑,“我以身为饵,他一定会上当的,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月蓉夫人吗。”   我拿出阎罗私印,“我已经懂得怎么沟通灵物了,月蓉夫人伤的那么重,肯定会去找阴煞鬼门的门主求助,找到她,就等于找到了门主。”   楚江王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准备怎么做,蓉儿重伤,不可能抵抗鬼印,连卿航肯定也在阴煞鬼门的门主身边,难道你打算连他一起杀了吗?”   我垂下了眼眸:“他已经不是从前的连卿航了,我也不是从前的米晓凡了,我要做的事情,不允许任何人阻拦,我要得到的东西,不允许任何抢夺,就算挡在我面前的人是连卿航,他也一样要死。”   楚江王半晌没有做声,只是定定盯着我的脸,我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楚江王,从现在开始,我不再站在任何人一边,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的了我,我就让你走。”楚江王直视着我的眼睛。   ☆、193 暂时压制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的了我,我就让你走。”楚江王直视我的眼睛,“想清楚再说。”   我不屑的冷笑了一下,这种把戏有什么用吗。也就是拖延一小会而时间罢了,我说你问吧,我一定会回答的。   楚江王看了看包裹在我身上,不断吞吐着火舌的金色火焰,轻轻笑了笑:“小凡,如果接下来,所有都阻拦你,我相信你会杀光所有人,然后呢?”   然后?我愣了一下,我没想过然后我要做什么。低华双扛。   楚江王见我不说话,飞快的继续开口:“小凡。你为什么会伤心,为什么会愤怒,不是因为你的魂魄之力。而是因为你的朋友死了。你说你要为他报仇,可是你要做的事情,却是你其他朋友会阻拦的,你甚至想杀了你爱的人。”   “如果我们都不阻拦你,让你放手去杀人,你杀了蓉儿,杀了连卿航,杀了所有阴煞鬼门的人,然后杀了假地藏王。等你报完了所谓的仇,你还剩下什么呢?”   “杀戮从来不是可以说停就停的,它像毒药一样,会蛊惑一个人的心。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就算按照你所想的,你扫平了所有障碍。抓到了阴煞鬼门的门主,和谛听交换了假地藏王。之后你把假地藏王杀了,除了坐上他原本的位置,你没有另一条路可以选,因为那个时候。你就再也不是我们认识的米晓凡了。”   “那桂圆的仇难道就不报了?”我狠狠瞪着楚江王。   “善恶终有报,地狱就是最明显的果报,你现在就站在地狱里,难道你还不相信吗?”楚江王反问。   我很挣扎,我的身体里有强烈的想要灭杀吞噬的欲望,但是我的理智似乎在跟我说,我现在必须得冷静一点儿,我看着楚江王的脸,很想将他推开。可是我脑袋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诫我,推开了他,我就等于推开了所有人。   我已经在竭尽全力的控制了,但是我那种想要发泄的冲动越来越强烈,我的脑袋里甚至开始出现了幻觉,我仿佛看到无数张扭曲的脸,还有凄厉的尖叫声,在使劲往我耳朵里钻。   我抱住了脑袋,使劲摇了摇头,可是这并没有任何帮助。   “跟我去一个地方。”楚江王朝我伸出手。   我不自觉的握住了楚江王的手,或许是出于我对他本能的信任,楚江王抓住我之后,立刻划出一道光门,当我们穿过光门,他却松开了我的手。   我都忘了我还有羽纱衣,直直的从空中坠了下去,“噗通”一声,冰凉的水从四面八方将我包围。我立刻手脚并用往水面上游去,楚江王落了下来,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死死困在水里。   我无法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楚江王,他想做什么,难道他想淹死我吗?   我立刻想用魂魄之火将他逼开,可是这水不知道有什么古怪,它将我的魂魄之火死死压在体内,根本无法散发出来。我的魂魄之火并不是火,它是一种力量,只是以火焰的形态出现而已,普通的水是不可能有作用的。   是归墟!   我突然想到了,归墟水有压制我体内魂魄之力的作用,楚江王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用归墟水压制我!   我愤怒的挣扎着,捶打乱踢,可是因为无法呼吸,我的力气越来越小,我开始呛水,开始意识模糊,四肢无力的飘在了水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我的脑子并不清楚,我感觉自己好像趴在了什么东西上,有人在按我身上的什么地方,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吐了几口水出来。   “小凡,你没事了吧。”楚江王把我抱着翻过来,让我靠在他身上,我剧烈的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你想淹死我?”我无力的看着楚江王。   楚江王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差点儿就入魔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归墟水也只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魂魄之力,不过我想只要争取到一个机会就可以。”   楚江王指着我手腕上的佛珠说,你看,它之前找不到机会,现在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手腕上的佛珠,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不断的渗入我的身体,我感觉好像被温暖的阳光抚慰着,很舒服,而且之前那股无法压抑的冲动,似乎也消失了,我对楚江王笑了笑,“谢谢你。”   楚江王摇摇头:“时间不多了,但是我要你再等一天,一天之后,我会告诉你阴煞鬼门门主的位置,你带阴兵去抓捕他。”   “那你们呢?”我奇怪的看着楚江王。   “我们要去找谛听。”楚江王皱了下眉头,“他抢走了地藏王的肉身,又带走了假地藏王,我们也不敢确定他到底想做什么,所以必须找到他弄清楚。”   我点了下头,楚江王扶着我站了起来,我像落汤鸡一样浑身湿淋淋的,头发全都贴在脑袋上,感觉狼狈极了。   “这个你拿着。”楚江王递给我一个水袋,“这里面是归墟水,你记得每天都要喝一杯。”   我点了下头。   “桂圆的死,不足以刺激到让你入魔,你体内有另一股力量在迷惑你,你千万不能被它操控了。”楚江王一脸郑重。   另一股力量,是影子吗,是我的恶?她真的和我融为一体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曾经和月蓉夫人一身双魂的时候,我们俩的魂魄虽然待在同一个身体内,可是我们的思想却并不相同。但是现在,我的恶却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我,在我心神松懈的时候偷偷引诱我犯错,我该怎么办?   “小凡,不要担心,每个人都是这样,有善良的一面,就有不好的一面。”楚江王拍拍我的肩膀,“只要你记住,遵从自己的内心,不要被其他的事情蒙蔽了双眼,你就不会有事的。”   我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其实依然很忧虑,桂圆的死给了她可趁之机,下一次呢,如果下一次再有什么刺激,没有人来得及将我带到归墟来,那我会怎么样,我会不会变成一个嗜杀的疯子?   “我送你回去,你暂时什么都不要想,和玲珑他们待在一起,我会把芽芽也送过去,我相信有他们在你的身边,你一定会好好的。”楚江王笑了,伸手划出光门,“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是的,现在不是迷惑的时候,我还没有去挽回连卿航,还没有抓住小李子,还没有替桂圆报仇,还没有弄明白地藏王到底发生了什么。   “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我用力对楚江王点了下头。   跨过光门,我已经站在废品场的住处外面,楚江王并没有过来,身后的光门已经消失了。   “店长,你回来了?”小楼手里端着饭菜,正要进去,“你怎么浑身都湿了,芽芽和桂圆呢?”   “我们上去说吧。”我抿了下嘴唇。   小楼点了点头,但是表情很紧张,飞快的蹿了上去,我先回卧室换了套衣服,胡乱擦了几下头发,等我到客厅的时候,大家都在等我了。   “我的小桂圆呢。”玲珑一边无聊的剥着葡萄,一边问我。   “对不起。”我走到玲珑面前,“桂圆回不来了,都是因为我。”   玲珑手里的葡萄跌落在了地上,她愣住了,半晌没有说话,我的鼻尖很酸,眼泪迅速溢满了眼眶。   “桂圆为了救我,被黑袍男人杀死了,他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说,他表现的很英勇。”我哽咽着告诉玲珑。   “我知道了。”玲珑摆了摆手,她比我想象中平静许多,她站了起来,嘴角带着破碎的笑意。   “终归是没有人,能一直陪着我啊。”   ☆、194 能回去吗?   玲珑出去了,剑君白和小楼相互看了一眼,小楼的目光依然急切,只是没有开口。   “芽芽什么事都没有,她很好。一会儿应该就会回来了。”我对小楼勉强挤了个笑脸,“你们还没吃饭啊,那先吃饭吧,吃完饭,我给你们说说这次去地府的事情。”   “你不一起吃吗?”小楼问我。   我笑了笑说自己在阎罗殿吃过了,其实我是没胃口,我根本吃不下。   我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发愣,正是大中午,阳光明媚,只是入了秋,风中不免带了些萧瑟。我心里隐隐有些害怕明天的到来。楚江王说,明天会给我小李子的确切位置,让我们去抓捕他。我并不畏惧面对小李子,可我害怕看到连卿航。   尽管玲珑表现的很平静,但是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很难过,如果我们去抓小李子的时候,连卿航出手阻拦,我该怎么办?   虽然我之前说,不管谁拦我都要死,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我真的能对连卿航出手吗?看着他在我眼前灰飞烟灭,我真的还能坚持住吗?   还有春芽,月蓉夫人是我们必然要过的那一关,如果看着自己的母亲魂飞魄散,春芽能接受吗?   或者小李子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选择送月蓉夫人去地府。选择让连卿航入炼鬼池,他要用我们的亲人朋友来阻拦我们的脚步,逼得我们不得不自相残杀。   “店长,我们好了。”小楼走到我身后,小心翼翼的叫了我一声。“芽芽也来了。”   我转过身去,看到春芽站在剑君白旁边,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害怕。   “姐姐,你没事了吧?”春芽咬着嘴唇看着我。   “对不起,之前吓着你了。”我对春芽微微笑了笑,“不过我已经好了,你爸爸带我去了归墟,归墟水那么凉。我想不冷静都不行啊。”   春芽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可是她却并没有想以前那样跑过来抱住我的手臂。   我没有在意,或许是我在阎罗殿的样子,真的太可怕了,其实我也能想象,怒极狰狞的面孔,肯定不好看。   我坐在了沙发上,开始说这次去地府发生的事情,包括我后来发疯跑去百魂祭,将整条河的残魂全都吞噬的事,我也没有隐瞒大家。   “你们还记得我从前给你们说过的,百魂祭中的那个影子吧。”我低着头,“那是我的恶,曾经被地藏王分割出来,她就一直躲在百魂祭中。去地府之前,我说我做了个奇怪的梦,之后我就能完全操控魂魄之力了,就是因为她和我融合了。”   “她和你融合了,为什么我们不知道。”剑君白皱着眉头,“分割魂魄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地藏王做的到了,但是魂魄分割不易,融合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事情,当晚我们可是没有发现一点儿异常啊。”   “她进入了我的梦,谛听说我们原本是一体,所以她可以随意进入我的意识当中。”我的语气有点儿低沉。   “原来如此。”剑君白点了下头,“这也不能怪你,再说百魂祭没有就没有了,对地府也没多大影响。”   我知道剑君白是在安慰我,别说什么我的恶做了坏事,跟我没关系,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一个人,就好像一个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变残暴的时候杀了人,变温顺的时候不记得这回事,就可以当没发生过吗?   况且吞噬百魂祭,也不是她做的,是我用魂魄之火将整条百魂祭烧光,地藏王宫外,打楚江王那一掌也是我出手的,我才是罪魁祸首。   “那谛听又是什么意思?”剑君白见我不说话,立刻转移话题,“他让你用阴煞鬼门的门主,去和他交换假地藏王?”   我点了下头,我说阎罗们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至今为止,我连他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说他是敌,他已经有了地藏王的肉身,百魂祭边他完全可以把我封印之后,抽走我的魂魄之力。说他是友,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假地藏王,明知那个家伙这些年在地府兴风作浪,他却维护了他。   “有没有可能,假地藏王也是地藏王啊。”小楼试探着开口,“你们想啊,地藏王的肉身在石室里,魂魄之力在米饭身体里,说不定那个假地藏王就是地藏王的部分魂魄呢?”   “阴煞鬼门的门主也有可能是地藏王的魂魄啊,照你这么分,地藏王是把自的魂魄切碎了送出去的吧。”剑君白敲了一下小楼的脑袋,“我倒觉得,那假地藏王和谛听说不定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要小凡,又发誓不出地藏王宫,这点儿我就想不通了。”   我的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原以为随着我们和阴煞鬼门以及地藏王宫的接触越来越多,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也会越来越多,却没想到,我们发现的只是一个又一个谜题,谁都无法告诉我们答案。   “看来只有等抓住了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才能知道真相了。”剑君白郁闷的撇撇嘴,“楚江王说等一天,就能给我们确切位置?他是不是找那家伙去了。”   我摇头,我说楚江王他们去找谛听了,至于他说等一天就能知道确切位置,恐怕是在确定月蓉夫人和阴煞鬼门的门主在一起。   “姐姐,阎罗私印为什么能知道妈妈在哪儿啊?”春芽问我。   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这个问题,他的爸爸在监视他的妈妈,这说出去,恐怕很难让人接受吧。我只能装傻,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你还是去问你爸爸吧。我想这种事,由楚江王亲口和她说,总比我这个外人来讲的好。   “那么后天就是决战了吧。”剑君白站了起来,“这阴煞鬼门的门主也当真阴险,明天连卿航就交给我了,我会尽力把他活捉,嘿嘿,也是时候试试我的新阵法好不好用了。”   “我们会遇到妈妈是不是?”春芽的表情显得有些难过,“能不能让我试试,我不想妈妈死。”   小楼搂住了春芽的肩膀,低声安慰着她,我对春芽点点头,我说你妈妈现在可能情况不妙,她说不定被鬼印控制的更厉害了,如果到时候她不认识你了,你千万记得,无论如何要先保护好自己。低华夹圾。   “我会的。”春芽低下了头,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也相信妈妈。”   任务分配完毕,我看了一圈,没找到刘策,就问剑君白刘策跑哪儿去了。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剑君白一拍脑门,“那家伙被我的符镇住,我就随手丢在杂物房里了,我现在就去把符纸揭下来!”   剑君白一溜烟跑了出去,小楼和春芽低声说着话,我回了卧室,把空间留给他们,春芽现在想必和我一样纠结难受,不过好在有小楼陪在他身边。   没多久刘策回来了,扑克脸板的更厉害,看见我感觉十分不开心,说我不信任他。   “桂圆死了,我差点儿被恶念控制入魔。”我看着刘策的脸,“我觉得自己无法承受再失去多一个朋友,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但是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我不想你死。”   .刘策愣了一下,垂下眼眸没有说话,悄悄出了我的卧室,我躺在床上,看着头顶有些锈痕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如果小李子顺利抓到了,月蓉夫人和连卿航并没有死,假地藏王被消灭了,那么我们的生活,会不会回到最开始的模样呢?   会吗?   ☆、195 大醉一场   晚上剑君白来找我,教了我一套呼吸吐纳的方法,他说现在想给我教别的也来不及了,这套呼吸法,可以帮我平复心神。加上佛珠的作用,还有归墟水的压制,我体内的恶念应该可以得到控制。   如果长久的坚持下去,对于我的身体也有好处,还能帮我更好的操控魂魄之力,只是这属于水磨工夫,短时间内并不能见效果。   “谢谢。”我对剑君白点了点头,然后问他,“玲珑回来了吗?”   “还没有。”剑君白叹了口气,“桂圆那个小东西,在的时候恨不得他消失的远远的。现在他真的不在了,倒挺想他的。玲珑一生坎坷,桂圆心思单纯。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可惜了。”   我低着头没吭声,我感觉自己毁了玲珑的幸福,虽然玲珑曾经说过,她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但是桂圆或许会不一样,只是这或许,永远不可能验证了。   “你也别太难过,这就是斗争。”剑君白双手背在了身后,“从古至今没有什么斗争会不死人,只要我们别让他们死的没有意义就好。”   “月蓉夫人和连卿航会死吗?”我忍不住问剑君白。   剑君白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等我们找到了阴煞鬼门的门主,你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抓住,我们会尽力困住月蓉夫人和连卿航。将伤害降到最低。”   我用力点了下头,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情,我从前已经弄砸了好多次,这一次我不允许自己再出错了。   玲珑忽然推开房门,见剑君白也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展开了柔媚的笑容:“正好,你们俩都跟我出来。”   玲珑朝我们招了招手,我立刻就朝门口走去,倒是剑君白皱了下眉头,见玲珑先转身走了,拉住我的胳膊,在我耳边飞快的低语了一句,“待会儿她说什么你都别劝她。”   我莫名其妙的。想问剑君白什么意思,剑君白却率先出了我的卧室。   我来到客厅,发现桌子上和地下都摆满了酒瓶,而且不是啤酒是白酒,我怀疑玲珑是不是打劫了哪个超市的库房。   “来来,陪我一起喝。”玲珑笑着拉过我的手,按着我的肩膀坐在了沙发上。   剑君白则是非常自觉的坐下了,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还行,凑合喝吧。”   玲珑白了他一眼,笑嘻嘻的给我倒了一杯:“米饭,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没一起喝过酒呢,今天我们要大醉一场。”   我很想说这个档口,我们全都喝醉了,好像不太好吧,但是我还记得剑君白的吩咐,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别看我是个开饭馆的,性格也比较女汉子,其实我并不怎么会喝酒,啤酒还能勉强来个两三瓶,白酒,我至今没沾过呢。   但是玲珑弄了这么多酒回来,肯定是在为桂圆的事情难过,如果陪她醉一场能让她感觉好受些,只要喝不死,我就陪她喝。   我接过玲珑给我的酒杯,一仰脖子就灌了下去,火辣辣的酒液顺着食道进入胃里,呛得我直想流眼泪。   “爽快!”玲珑哈哈一笑,直接抓过一个酒瓶,就咕咚咚的灌了起来,有酒从她的嘴角流进脖子里,她也丝毫不在意。   “你慢点儿,这是白酒,你这么喝容易醉啊。”我急忙去拦玲珑。   玲珑一口气将一瓶酒全部喝完了,才放下酒瓶抹了下嘴唇,朝我轻轻笑了:“本来就是要醉的啊。”   我怔了怔,玲珑已经打开第二瓶,“愣着干什么,陪我一起喝啊。”说完又去看剑君白,剑君白干脆也不要酒杯了,拽了只碗来,把酒哗啦啦倒进了碗里,拿起碗和玲珑一碰,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他俩这喝法把我都吓着了,我捏着杯子,每当玲珑看我的时候我就小小抿一口,然而他们俩喝了一堆空酒瓶了,我才喝了一瓶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已经开始头晕了。   “米饭,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你还回鬼街去开饭馆吗?”玲珑忽然问了我一句。低华狂血。   “开,为什么不开,不仅要开饭馆,我还要在外面摆烧烤呢。”我有点儿大舌头,“等我有钱了,我还要弄个大的门面,我要开酒楼!我请个大厨,我自己不做了。”   “嗯,到时候小楼可以去给你做大厨,春芽一定不会介意在你店里跑堂,连卿航还会专门派冥警去保护你们的安全,不会再有我这样的厉鬼,敢跑去你店里闹事了。”玲珑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着酒瓶,眯着眼睛看着我。   “那你呢?”我眨巴着眼睛看玲珑,“哦,对了,你是收银,嘿嘿。”   “我要去投胎了。”玲珑说完,拿起酒瓶又是狠狠灌了大半下去。   投胎了?投胎好啊,就可以重新做人了,我要知道玲珑投胎去哪里,我还可以去看她呢,我迷迷糊糊的想着。   “你要投胎?”剑君白吃惊的看着玲珑,“你的仇呢,不报了?”   玲珑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被这仇恨束缚了快百年,也该到了放下的时候了,我身上的血债可不少,再背上条人命,或许我会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呢。桂圆死了,我想连着他那份一起活下去,做鬼总归逃不过灰飞烟灭的结局,而且做鬼有什么好,连醉一场都不能,所以我想,我还是投胎去吧。”   剑君白愣了一会儿,猛地灌了一大碗酒下肚:“投胎好,投胎去吧,重新做人,把这一切烦恼都忘了。”   “对对,重新做人,把这一切都忘了。”我嘿嘿傻笑了两声,也学着玲珑他们,抓过酒瓶猛灌了一口,结果辣得我直咳嗽,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靠在了玲珑肩上,好像是给她说,又好像是喃喃自语:“玲珑,你说我怎么办呢,我是个佛珠,或许只能活这一辈子,没有前生,没有来世。那天连卿航走的时候说,他恨我,恨不得让我去死,我心里难受,真的特别难受。”   “以前我喜欢楚江王,月蓉夫人回来的时候我也难受过,可是后来我就不难受了,我就是生他们的气。连卿航现在肯定也在生我的气,我也气自己,为什么我没有早早发现他的好,为什么我没有一心一意的对待他。”我打了个酒嗝,蹭了蹭玲珑的肩膀。   “你还有机会,等阴煞鬼门的门主死了,他就解脱了。到时候你跟他说明白,如果他还生你的气,你就死缠烂打,大不了在倒追他一次,连卿航虽然傲娇了一点儿,但是他最后一定会原谅你的。”玲珑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   “真的吗?”我抬头去看她。   玲珑认真的对我点了下头,剑君白也附和她的话,我看着他们俩的脸,已经变成了重影,晕乎乎的想着,不是玲珑要大醉一场,为什么他们喝了这么多,却一点儿都没醉呢?   “米饭,你喝多了,去睡吧。”玲珑扶着我的手臂,将我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睡一觉,醒来之后好好振作,连卿航还在等着你呢。”   我本来想点一下头,结果这一点头,差点儿一头栽倒,玲珑和剑君白两个人把我架回了卧室,我抱着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我睡的很沉,连梦都没有做,就一觉睡到了天大亮。我揉着宿醉疼痛的脑袋走到客厅,剑君白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地上东倒西歪的扔了一地空酒瓶,玲珑坐在剑君白身边,背对着我。   “对不起,我无法爱你。”她的指尖扫过剑君白的眉眼,轻声叹息。   ☆、196 入口在哪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一天,或许用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更为准确,除了阴兵和冥警们还在抓紧时间扫荡天星五鬼大阵,我们几个人在废品场里,调整心态。准备迎接明天的到来。   楚江王在凌晨时分通过阎罗私印联系到我,给了我阴煞鬼门的门主确切的位置,他原来真的离我们不远,而且在一个我们都没想到的地方,当初苏老头住的那栋小洋楼。   楚江王并没有说谛听的事情,或许是他们还没找到谛听的下落,只叮嘱我们要小心。   “如果可以的话,别伤到蓉儿和卿航。”楚江王垂了下眼眸,“但是一切还是要以你们的安全为前提。”   “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我对楚江王点头。   楚江王的脸消失在阎罗私印的白光中,我立刻去敲大家的门。告诉他们准备出发。我还以为他们都睡了,结果小楼在整理符纸,剑君白则在打坐。或许大家都有些紧张,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白将军也已经待命多时,他带领五千阴兵给我们压阵,同时也是为了帮我们消灭炮灰和杂鱼,尽量帮我们腾出时间对付小李子他们。   给白将军说了一下小洋楼的结构,还有养鬼地窖的位置,以及地下曾经用来连接天星五鬼局的地洞。白将军说这些地方就交给他了,让我们专心对付小李子。   我们走出废品场的时候,天上开始滴滴答答的掉落雨点,我仰头看了一下天空,黑而厚的云层遮住了所有的星月,也看不到一点儿光。低每边圾。   “走吧。”玲珑握住了我的手。   “嗯!”我用力点了下头,魂魄之力灌注进入羽纱衣,春芽握住了我的另一只手。所有人腾空而起。   漆黑的夜给了我们最好的掩护,我们悄无声息的摸到了苏老头的小洋楼附近。五千阴兵如同灰色的流水,飞快的将整个小洋楼包围了起来,又分出一部分,从地窖的入口进入了下面的地洞。   小洋楼里并没有灯光。感觉好像没有人,我口袋里还有一个桂圆给我的果实,没犹豫,我直接塞进了嘴里。   “进去吧。”我对玲珑他们点了下头。   玲珑和剑君白一起在前面开道,我们是从后门进去的,春芽显得有些焦急,不过有小楼在她身边,她还算能稳住。   屋子里有一层厚厚的灰,很呛人。很久没人来的样子,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小李子他们在这里的话,至少会把屋子里打扫干净才是,而且我的阎罗私印,根本没反应,是不是说明月蓉夫人并不在这里?   我咽了下口水,跟在玲珑和剑君白身后,小心翼翼的前进着。   一楼看起来并没有人的样子,刘策和春芽用最快的速度将一楼所有房间都查看了一遍,对我们摇了摇头。我抬头往二楼看了一眼,上面一样是黑漆漆的,一样安静无比。   难道他们知道我们会来?为什么我们都走到这里了,还半个鬼影都没见到,而且这安静的也太过分了吧。   “阴气很弱,有古怪。”玲珑低声说了一句,“大家小心。”   我们紧紧跟着彼此,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好像还是曾经我们来的时候那副模样,不过当初血煞大阵残留的恶臭倒是消失了,暗红色的血渍,却还留在天花板上。   春芽和刘策又检查了一遍二楼的房间,依然是空无一人,也没发现任何机关,我心里的疑惑更强,这到底怎么搞的,楚江王的信息有误?不太可能吧。   只剩三楼了,三楼之前我们都没上去过,并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我们不敢分散,还是决定一起上去。   我的心跳的很快,如果小李子他们真的在这里的话,那就只剩三楼没看过了,但是我觉得他们在三楼的可能性又基本趋向于零。   这里没有任何岗哨监视,从楼下一路走来,更是感觉不到多少阴气,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空房子,以小李子那种谨慎的个性,他能允许别人摸到他跟前了,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果然我们到了三楼,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三楼依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是楚江王搞错了。”剑君白皱着眉头,“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不可能吧。”小楼摇了摇头,“会不会在地洞里?那个地洞特别大,几乎联通了整个镇子,他们几个人躲在地洞里,也不容易被发现啊。”   我觉得还是不对,小李子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有更隐蔽的藏身之处,至于楚江王是不是弄错了,我相信他不会。他给我说,让我等一天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了小李子的位置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在李家村的时候,那个洞是在天上的?”春芽犹犹豫豫的开口,“你们说,他们这次可不可能也在天上啊?”   有道理,但是楚江王很明确的说了,他们就在苏老头家里,或许是那个入口,隐藏在苏老头家里的某个地方,不过我们没找到?   我立刻将我的想法告诉了大家,只是这次没有楚江王帮我们找入口,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个交给我了。”剑君白轻轻一笑,“左不过是个什么阵法,就算我不明白他是怎么办到的,找到入口还是不难的。”   剑君白让我们都先闪到一边去,把地方给他腾出来,他拿出了一面八卦镜,用符纸在地上摆了个我们也看不懂的阵。小楼倒是能看明白一些,一边看还一边点着头,不过也来不及给我们解释。   剑君白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站在符阵中间,手里拿着八卦镜,不断的转着方位。如果不是知道他确实有本事,我会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神棍。   我们等了好长时间,剑君白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他不再转身,手中的八卦镜却浮了起来,悬在离手心五公分的地方,疾速的旋转着。   我们看的也挺紧张,尤其是小楼,汗出的比他师傅还多,春芽在不停的帮他擦着。   “小楼哥哥,你别担心,师傅很厉害,不会有事的。”春芽低声安慰着小楼。   “我就怕师傅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用这个方法,损耗太大。”小楼捏着拳头,恨不得去代替剑君白,可是他毕竟修为不如剑君白高深,只能干着急。   忽然,剑君白脚底的符阵冒出了火光,几张符纸同时烧着了。就在此时,剑君白猛地睁开了眼睛,咬破中指在八卦镜上面画了几下,八卦镜上闪出几道红光,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忽然传来几声稀里哗啦的响动。   “在下面。”剑君白一马当先的往二楼冲,我们赶紧跟上,剑君白冲进了进门第一间卧室。   卧室的墙上,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正缓缓旋转着,仿佛怪兽大张的嘴。   “这等障眼法,也敢拿出来糊弄人。”剑君白冷笑一声,掏出桃木剑,狠狠一剑劈在了洞口处。   “轰”的一声,洞口消失了,墙壁上什么都没有,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找了半天找到的居然是个假入口?   “别急,真的就要出来了。”剑君白嘿嘿一笑,又掏出一张符纸,三两下折成一个小剑的形状,他在符纸上吹了口气,小剑立刻变成了两尺长,剑君白脱手投出符纸剑,符纸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又飞到了刚才那个洞口的位置,剑尖点在墙壁上,一圈圈的划起来。   “真不愧是剑君白,居然骗不过你。”一袭蓝裙从之前那个洞口的位置飘出,月蓉夫人微笑着站在我们面前,“不过找到了又能如何,你们想进去,先得过我这一关!”   ☆、197 巨型妖鬼   月蓉夫人身后,之前在墙壁上划圈的符纸剑已经掉在地上,又变回了原本大小,一个幽深的黑色洞口,再一次在墙壁上显现出来。但是月蓉夫人没有理会。张开右手,一把月白色的纸伞出现在她掌中。   我知道这已经不是从前那把纸伞了,威力定然不如从前,果不其然,月蓉夫人这一次并没有用纸伞召唤出阴魂鬼怪来,而是打开纸伞轻轻一转,阴风如刀,朝我们飞射而来。   小楼二话不说摆出防御符阵,阴风割的符纸“哗啦啦”的响,玲珑已经冲了出去,锋利的指甲仿佛刀刃。朝着月蓉夫人的心口直直插去。月蓉夫人纸伞一收挡住了玲珑,一条蓝色水袖从纸伞之后飞出,朝着玲珑席卷而去。   “妈妈。别打了。”春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月蓉夫人那边去的,她两手都抓在月蓉夫人纸伞的伞柄上,“我不想你死,我想你回来。”   月蓉夫人的动作一滞,纸伞垂在了地上。   玲珑给我使了个眼色,剑君白和小楼,拉着我立刻朝入口冲去,月蓉夫人一看马上就要阻挡,我没敢出手,春芽死死的拽住了月蓉夫人的衣袖。   “妈妈,以前是我不好,我觉得你不像小时候那么温柔了……”春芽的声音在我身后消失,玲珑并没有跟上来,这是我们之前讲好的。   月蓉夫人对于春芽和她不亲近一直耿耿于怀。如果我们遇到月蓉夫人,就让春芽先把她拖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让月蓉夫人明白,我们并不想伤害她。等我们抓住了小李子,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都不会阻拦她。   但是月蓉夫人怎么说,都是被小李子控制的,留春芽一个人实在是不妥,玲珑陪在一边,防止月蓉夫人忽然变卦伤人,只要她们俩能把月蓉夫人拖延住,就行。   从洞口进入。我以为会充斥着各种阴魂鬼物,可是一路清洁溜溜,我们连个鬼影都没看见。通道内弥漫着浓郁的黑色雾气,我们三个十分警惕,随时防备可能从黑雾中冒出的什么。   然而这通道仿佛没有尽头,虽然并没有岔口,却弯弯曲曲,十分奇怪,怎么都走不到头一样。   剑君白率先停了下来,我们三人站在通道里,前后张望。   “这通道有古怪,如果像是在李家村的时候遇到的那种入口,应该进来就能到他们的藏身处,可是这通道这么久都走不到头,或许我们根本就是在原地打转。”剑君白皱着眉头。   “那我们反向走,如果迎面碰上了,就能说明这通道其实是个封闭的圆形。”我提议。   “不行,我们原本就只有三个人,或许对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要我们分开,才好对付。”剑君白摇头。   “那怎么办?”我咬了下嘴唇,“我们留点儿什么标记?”   “试试。”小楼撸了袖子,手掌朝着洞壁轻轻一挥,黑雾被他推散,他拿出桃木剑,往洞壁上刻去。   “咦?”小楼的桃木剑刚刚触到洞壁,就飞快的收了回来,然后他犹豫着用剑尖刺了洞壁几下,“你们一起来看看,是我眼花了吗,这洞壁怎么会动啊?”   我和剑君白凑到了跟前,小楼又用桃木剑刺了一下,我发现他剑尖触到的地方,会出现一个十分轻微的收缩,好像这洞壁是活的一般,被刺了就会条件反射的缩一下。   “活的?”我惊讶的伸出手,想摸一下这个洞壁,剑君白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别碰它,让我来试试。”   剑君白祭出桃木剑,狠狠朝着洞壁刺去,洞壁猛地一缩,居然夹住了剑君白的桃木剑!   “果然是活的!”小楼惊讶的大叫一声。   剑君白双目微眯,手掌一松,桃木剑在掌心里飞快的旋转起来。“嗷呜”,好像是什么野兽发出了痛叫一般,桃木剑将洞壁绞出了一个大洞,黑色的液体顺着伤口似的大洞喷了出来。   “是妖鬼!”剑君白扯着我们迅速后撤,“我们在妖鬼的肚子里!”   我擦,我说这通道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出去,搞了半天,这根本不是什么通道,说不定是妖鬼的肠子!   “小楼,破开他!”剑君白好像很不屑,自己都不打算出手了,而是让小楼上。   小楼用力一点头,从随身带的布包里取出一瓶红色的液体,然后洒在了桃木剑上。这一次,小楼猛地一戳,黑色的洞壁上立刻被他戳出了一个洞,随着小楼的手用力的横拉,洞壁上出现了一个破口,黑色的液体从破口处溢流而出。   剑君白早有准备,两手在空中一划,那些黑色的液体一点儿都没沾在他身上,倒是小楼被喷了一身。   我有些庆幸自己早早就离开了那里,随着黑色的液体溢流而出,还有些不明物体一起流进了通道内,整条通道忽然就剧烈的扭曲了起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痛吼。低刚页技。   我战都站不稳了,剑君白一把抓住我的手:“快出去!”   小楼对着伤口处就是几张阴阳五雷符,伤口被炸出了一个大洞,我们从洞口飞快的窜了出去。   “吼!”身后的痛吼声仿佛沉闷的雷声,震得我耳膜生疼,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个三层楼高的怪兽,被我大腿那么粗的铁链锁在地上。它的肚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破洞,黑色的血液不断的喷涌而出,它在拼尽全力的挣扎,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挣不开铁链的捆绑。   它四肢上全都布满了黑色的线条,好像符文一样弯弯曲曲,它身下也不知道压着什么,应该是个什么阵,散发着幽蓝的暗光。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它放了?”我忍不住问剑君白,“你看他是被困在那里的,肯定是被阴煞鬼门的人抓来的,我们又在他肚子上搞了那么大个伤口,把他弄死了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关心妖鬼的死活,你不知道什么是妖鬼吗,妖鬼没有神智,天生嗜杀,一般被发现就会被杀掉。他能长成这般个头已经是他的造化了,我们杀个妖鬼,那是为民除害。”剑君白郁闷的瞪了我一眼。   我还是觉得不妥,小李子为什么要把洞口设在一只妖鬼的肚子里,而且这妖鬼明明是被捆住的,也不可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这实在太奇怪了。   “你也说他长这么大是造化,那我们也不能白白就要了他的命呀。”我折返回去,靠着羽纱衣悬浮在妖鬼面前,看了看他肚子上的大洞。   “吼!”妖鬼冲着我大吼一声,阴风吹的我头发乱飞,他的不断挣扎使得肚子上的黑色液体流的更快,顺着他庞大的身体,不断的落在地上。   我终于发现哪里不对,那黑色液体应该是妖鬼的血,随着那些血的滴落,妖鬼屁股下面压着的那个阵在不断的变亮,只不过这变化十分缓慢而且轻微,如果不是停在他面前仔细看,根本不可能注意。   “剑君白!你快来看!”我朝着剑君白大喊。   剑君白迅速飞到我身边,没好气的瞪着我:“阴煞鬼门的门主还没露面呢,你在这里研究什么妖鬼。”   “不是不是,你看那个阵,妖鬼的血流进去,它就会变亮!”我着急的指着那个不断散发幽蓝色光芒的大阵。   剑君白一听我的话,赶紧去看那个阵法。   “不好,这是血煞天罡阵,快,用你的魂魄之火。”剑君白大喊。   ☆、198 两个长老   “用,用魂魄之火,干嘛?”我一下就紧张了,结结巴巴的问剑君白。   “这阵需要它的血,你得把它烧死。最大限度的让血液蒸发凝固,不能让大阵吸收!”剑君白急急喊着,“快啊!”   我被剑君白吼得完全慌了神,急忙放出魂魄之火去烧妖鬼,但是妖鬼的身体太大了,它在魂魄之火中嘶吼着,痛苦的挣扎,黑色的血液反倒流的更快了。   “烧伤口!”剑君白简直要疯了,“你怎么一下变这么笨了。”   我操控着魂魄之火,飞速的在妖鬼身上形成了一道火网,好像给它穿了一件燃烧的衣服一般。“轰”的一声。妖鬼的身上爆发出浓浓的黑色烟雾,那些烟雾接触到魂魄之火后,火网燃烧的更加剧烈。妖鬼庞大的身躯,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   剑君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凡,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你得保持冷静,你刚才的速度如果稍微慢一点儿,我们就完蛋了。”   我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剑君白,又将目光投向了妖鬼,妖鬼有实体,魂魄之火燃烧起来“噼啪”作响,而且也不想一般的阴魂鬼物那般容易被消灭,透过火光,我看到它身下的大阵也开始燃烧起来。   “这个小姑娘,居然还是个玩火的高手。”一个中年男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不过你们以为我的血煞天罡阵。就这么好破吗?”   中年男人屈指一弹,一滴血珠飞速射入大阵之中,燃烧的大阵上,蓝光完全转变成了红光,浓稠的鲜红色液体。从大阵中涌出,朝着我们席卷而来。   “在我面前,也敢玩阵法!”剑君白眉梢一挑,踩在桃木剑上迅速飞入高空,他手指一番,几颗黑色的珠子出现在他指间,随着他的手指弹动,珠子迅速被打入大阵之中。   “轰轰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从大阵中想起。妖鬼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巨大身体,完全倒在了地上。   小楼帮我抵挡着大阵中涌出的鲜血,我则是幻化出一条火焰长鞭,朝着那个中年男人抽去。   中年男人轻巧的躲过了我的攻击,脚下连踩七星,居然布出了一个天星五鬼局,几只血煞从地上伸出干枯的手爪,带着浓烈而呛鼻的血腥味,朝剑君白扑去。   我一击不中,火焰长鞭的前端迅速炸成一蓬火星,长鞭剩下的部分仿佛藤蔓植物一般分散编织成一张火网,火网携着火星朝中年男人兜头罩去,中年男人双手迅速结印,火网裹住了一具死尸,而中年男人已经闪到了远处。   剑君白正在和血煞交战,小楼则和即将破裂的血煞天罡阵做着斗争,我不断挥洒着魂魄之火,步步紧逼那个中年男人,不知不觉就远离了剑君白和小楼。   耳后忽然涌来一阵阴风,我想都没想,迅速用魂魄之火形成了一面火盾,“吱吱”一阵尖叫,几只小鬼撞到我的火盾上,被火舌迅速烧成了一堆灰烬。   这时我才发现,又有一个老头出现在了我身后,他和那个中年男人将我一前一后夹在了中间,而小楼刚刚破掉那个已经被剑君白破坏的差不多的血煞天罡阵,就又有一群阴煞将他包围了。   我知道小楼和剑君白现在根本没空帮我,不过以一敌二,我也并不害怕,他们都是阴煞鬼门的长老,无非就是凭借鬼物攻击对手,我的魂魄之火是所有阴魂鬼煞的克星,他们就算召唤出再多的血煞阴煞,我一样可以消灭掉。   魂魄之后在我身体周围形成了厚厚的火茧,将我紧紧的包裹住,我双手环抱,一个火球迅速形成,火球被我像排球一样打了出去,直直飞向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又要躲避,火球之中忽然伸出许多触手一样的火焰长索,从四面八方将中年男人包裹了起来。   老头手里多了一柄驱鬼铃,铃铛急速摇动起来,血煞和阴煞的攻击都更加凶猛,一群鬼物朝我飞速扑来。低刚乒圾。   羽纱衣带着我迅速拔高,我双手往下一按,一堵火墙堵在了鬼物面前,我假装往剑君白的方向飞去,中年男人和老头都赶紧追了上来。   剑君白借助着燃烧的妖鬼,和那几只血煞游斗着,血煞并不敢太靠近妖鬼,他们本能的畏惧上面的火焰,我飞到妖鬼身边,从背后偷袭了一只血煞,血煞嚎叫着落在了妖鬼身上,燃烧的更加剧烈。   我直接朝着妖鬼冲了过去,中年男人和老头追的更紧,我忽然回身,朝着他们俩投出一张火网,老头猝不及防被火网罩住,立刻惨叫起来,中年男人关键时刻左臂爆出一团血雾,消失在了火网里。   我帮着小楼将那些失去了操控的阴煞全都收拾了,剑君白也消灭了剩下的血煞。中年男人捂着流血的手臂,在远处望着我们,我不明白他伤的这么重为什么不逃跑,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招?   “店长,师傅,你们看脚底!”小楼忽然叫了一声。   我和剑君白低头望去,燃烧的妖鬼扑倒在地上,地面被我的魂魄之火烧的产生了一层琉璃状的晶体,晶体之中,有红色的光芒在缓缓流动,一张张狰狞的人脸,不断浮现在琉璃般的地面上。   “小凡,快把火焰收回来!”剑君白对我大喊。   我急忙伸手一抓,妖鬼身上燃烧的魂魄之火,迅速朝我倒卷而来,周围的温度在缓缓降低,然而已经晚了,一只只手从地面上伸出来,仿佛从深渊之中爬出的恶鬼,不断从琉璃化的地上爬出。   这些人形琉璃之中,都包裹着一团血色的影子,我立刻朝着那些琉璃人弹出几颗火珠,然而火珠落在他们身上,便被外面的琉璃层挡住,那些琉璃人虽然肢体显得很僵硬,动作却不慢,很快就将我们三人包围在了中间。   我的魂魄之火好像失效了,有了那些琉璃层的保护,里面的血雾根本不怕我,张牙舞爪的攻击我们三人,我靠着羽纱衣的灵活左躲右闪,十分狼狈。   小楼和剑君白倒从容不少,尤其是小楼,他也不知道准备了多少阴阳五雷符,对着那些怪物就是一通狂轰乱炸,琉璃层被阴阳五雷符炸炸开,里面的血雾则被他一剑搅碎。   然而小楼和剑君白杀怪物的速度快,地上爬出怪物的速度也不慢,破碎的怪物落在地上,很快便会重新融入地上的琉璃层中,形成新的怪物,再次爬出来,照这么下去,这些怪物能把我们活活累死。   “这应该是他们根据你魂魄之火的弱点,想出的对策。”剑君白一脸严肃,“你的魂魄之火,对于实体的破坏力远远不够,这些怪物交给我和小楼,你去把那个家伙干掉!”   我立刻点了下头,剑君白桃木剑狠狠一劈,面前的琉璃人立刻被他挥出的剑光打破,我抓紧机会冲了出去,飞快的扑向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好像慌了,马上朝着远处逃遁起来,但是我感觉他不肯离剑君白他们太远,好像是地上那个琉璃层中的红光需要他的操控。我看准机会迅速布置了几道火墙,不断的压缩着他的空间,中年男人原本就断了一条手臂,气血不足,又一直与我们缠斗,很快脸色就变得和鬼一样青白。   “我劝你还是怪怪投降吧,你的招数已经被我们看破了,就算拖下去,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我正正盯着那个中年男人,“或者你还有什么后手,尽管使出来好了。”   中年男人龇着牙朝我阴阴一笑,我忽然听到剑君白他们的方向,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是鬼王鞭的声音!   ☆、199 泼妇骂街   我立刻转回头,连卿航的一袭白衣在火光之中分外耀眼,那些琉璃鬼被鬼王鞭蹭到一下就会炸成一蓬碎末,但是连卿航的目标却并不是那些琉璃鬼,而是被琉璃鬼包围的小楼和剑君白。   我忍住了冲过去的冲动。双手狠狠一拍,四周的火墙朝着中年男人层层聚拢,中年男人失了一条手臂,已经无法结印,这次无路可逃,被火墙拍中,迅速燃烧起来。   见中年男人已经是死路一条,我马上回头往剑君白那边冲去,琉璃鬼失去了中年男人的操控,全都掉在地上摔碎了,然而比琉璃鬼更厉害的连卿航。以一敌二,依然打的剑君白和小楼抬不起头来。   小楼和剑君白本来就不敢下重手,所以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连卿航则是毫无顾忌,鬼王鞭四处炸响,而且小楼和剑君白又一直在战斗中,此消彼长之下,连卿航的优势十分明显。   但是在我加入战圈之后,连卿航的优势也开始急剧丧失,连卿航说到底是个阴魂,被我的魂魄之火克制的十分厉害,不过我并不敢对连卿航下重手,只是用魂魄之火限制着他的行动。   “连卿航,你能不能先别打了,听我说几句话。”我一边躲闪着连卿航的鬼王鞭,一边朝着连卿航喊。   连卿航不语,脸上是冰冷淡漠的表情。黑色的雾气在他的身体周围淡淡缭绕,那些黑色的线条已经从他的下巴延伸到了脸颊,显得十分诡异。   “连卿航,以前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先停手,我们不是敌人,阴煞鬼门的门主才是!”我不断的出言劝说。   然而连卿航好像根本听不到我的话,出招越来越凶狠,而且他好像料定了我不敢把他怎样,并不攻击我,而是对准了威胁最大的剑君白。   剑君白虽然也不敢对连卿航下重手,但是他却在不断的给连卿航身上增加伤口,而且剑君白一边和连卿航游斗。还一边在地上丢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玉牌长钉小旗子之类的。   我觉得剑君白应该是在布阵,连卿航也不傻,在攻击剑君白的时候,也会顺手去毁坏地上的东西,然而小楼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保护那些东西,我也尽力去限制连卿航的鬼王鞭,让剑君白快些把阵布好。   地上的那些玉牌长钉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了一个复杂的法阵,连卿航一看情势不妙,转头就逃,毫不留恋。   我早就防备着,密集的火网层层叠叠的从四面八方铺展开,连卿航瞬间连转几个方向,最后居然忽地化作了一团青烟,从火网之间钻了过去。火线形成的火网,虽然有网格,但是网格之间也充满了火焰,连卿航即便从火网中间的孔洞钻过去,也不可能没有被伤到。   果不其然,连卿航钻过火网第一件事,就是变回原身,狠狠削掉了自己身上那些燃烧的部分。   我看的目瞪口呆,从前的连卿航,给我的印象是虽然坚毅却不乏温柔,然而现在我看到的连卿航,简直可以用狠辣来形容,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鬼魂不似人,削掉一些身体并不怕失血过多而亡,但是鬼魂的身体对于鬼魂来说是根本,能够凝聚成人形的阴气,和那些游离飘散的阴气区别天差地远,连卿航这么做,已经伤了根本。   连卿航虽然远遁,却没有离开,而是握着鬼王鞭,漂浮在远处,冷冷的看着我们。   “连卿航,你一定要这样吗?”我咬着嘴唇看他。   连卿航依然不说话,鬼王鞭的鞭梢垂在地上,缓缓的摇动着。   “阴煞鬼门的门主怎么还不现身,难道他非得等到我们和连卿航拼的你死我活,才肯露面吗?”剑君白皱着眉头低声问我,“那就不好办了。”   我的心也紧紧揪着,如果小李子一直不露面,我们快速将他制服,以解放月蓉夫人和连卿航的计划,就彻底告吹了。   “娘娘腔阴阳人,你就会把自己的走狗派出来为你拼命,你自己躲在角落里看戏吗?”我忽然大喊一声,“你不是想抓我吗,你来啊!”   没人回答我。   “死娘娘腔,你快出来!”我继续大喊,“你该不会连我这个女人都怕吧!”   还是没人说话。   我双手叉腰,开启了泼妇骂街模式,我记得当初在李家村的时候,我说了小李子一句娘娘腔,他一下就翻脸了,于是我将我能想到的,骂人不男不女的恶毒语言,全都一股脑儿的泼了出来。   我骂的口沫横飞,小楼看的目瞪口呆,剑君白忍不住扭过头去,恨不得在脸上刻上“我不认识她”几个字。   我倒是越骂越起劲,反正也没人阻止我,连卿航并不上前,想来是刚才强行削掉那些燃烧的身体,让他受伤不轻,我们这边又有剑君白布下的阵法,他不敢轻举妄动。   “够了!”小李子阴沉着脸,出现在了不远处,“你真是不怕死。”   “呀,我还以为你已经默认了自己是不男不女阴阳人,私下偷偷穿女装的变态。”我笑嘻嘻的看着小李子,“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见你出过几次手,你该不会练的是葵花宝典,不好意思在我们面前飞针走线吧。”   小李子的脸已经气的惨白,忽然就手掌一番,狠狠朝我打出一掌。我可是知道他的厉害,瞬间就在面前布设了五层火盾,还飞速后撤了一大段距离,跑到了妖鬼尸体的后面。然而那五层火盾不过一秒时间就层层破碎,妖鬼的尸体发出一声轰响,一个黑雾缭绕的掌印,穿透妖鬼的身体,飞到了我面前。   我吓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又抬手拉出两堵火墙,还好,掌印在穿透第一堵火墙之后,被第二堵火墙拦住了。   “干嘛这么大火气啊。”我从妖鬼的身后探出脑袋,朝着小李子嘿嘿一笑,“我一个玩火的,都没你这么大火气呢。”   小李子立刻朝我飞来,连卿航也终于动了,两人呈夹角之势向我包围,我马上朝着剑君白他们的方向逃窜,然而小李子的速度并不比我慢,将我拦在了半路,剑君白和小楼的合力一击,也让他闪了过去。   连卿航的鬼王鞭已经从右侧朝我攻来,我连忙借助妖鬼的尸体躲闪阻挡,妖鬼的尸体再一次被我点着,我可以在火焰中来回穿梭不受阻碍,但是小李子和连卿航就不行了,他们都不敢沾染我的魂魄之火。   我一边绕圈一边和他们交手,将他们往剑君白布设的阵法附近吸引,小李子或许是根本不在乎那个阵,我知道他看穿了我的想法,但是他的自傲不允许他有所畏惧。   “听说你是地藏王?”我再一次缩回火焰之中,“你到底想要我的肉身还是魂魄之力啊?”   “哼,你听谁说的,地藏王之力,我根本不稀罕。”小李子面目阴沉。   “我看你不是不稀罕,是不敢要吧。”我朝小李子做了个鬼脸。   小李子没说话,只是脸色更加难看。   “地藏王宫里那个假地藏王可比你厉害多了,至少他敢吸收我的魂魄之力,不仅没受伤,而且还修为大增呢!”我说着,忽然朝小李子飞射出一蓬火星。   小李子张口吐出一团黑雾,火星飞入黑雾之中,黑雾便剧烈的翻滚起来,然而黑雾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燃烧,而是迅速变小,最后凝成了一颗黑色的珠子,掉落在了地上。低场东亡。   我心里暗暗吃惊,这是什么手段,他居然有办法克制我的魂魄之火?   ☆、200 戛然而止   我和小李子玩起了捉迷藏,我得谢谢他们搞了这么大一只妖鬼放在这里,烧了这么久都还没烧完,简直太给我省力气了,我要为他们之前那个不成功的连环阵法点赞。   小李子根本不管剑君白和小楼。只是咬着我不放,连卿航不小心踏入了剑君白之前布设的阵法之中,立刻被困了起来。小李子也不管他,只一个劲儿的想把我给收拾了,这倒让我省力不少。   游斗了一段时间,我发现小李子很少喷出黑雾来化解我的魂魄之火,看来这办法他并不能多用,于是我更加放心大胆,什么招都往他身上招呼。从最基础的火线火网,到连绵不绝的火墙,我甚至把火盾也当成攻击手段。时不时就拍一面出去。低斤华技。   而且我发现火盾比火墙使用起来更加方便,也更加省力,我和小李子的战场,大半被我的魂魄之火所占据。   小李子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他控制的黑雾,虽然不像他吐出的那种,能够直接把我的魂魄之火熄灭,但是对我的魂魄之火有很强的抵抗力,黑雾在他的操控之下变幻出各种不同的形态。从四面八方朝我攻击。   “我看你还有多少魂魄之力,能召唤出多少火焰来!”小李子挥手洒出一片黑雾,黑雾瞬间变成一个狰狞的鬼头,朝我咬来。   我想说这妖鬼体内的阴气十分充足。火焰一时半会儿根本灭不了,况且我之前吸收了整条百魂祭的残魂,魂魄之力充足着呢,我可以随便玩。忽然我的身体僵了一下,原本打算用火墙挡住鬼头,结果魂魄之力猛然中断,羽纱衣失去了支持。我直直朝着地面坠去。   鬼头一口咬空,朝着我追来,我眼看要摔在地上,这个高度。如果我摔结实了,非得摔断两条腿,好在即将落地之前,我的魂魄之力又重新回到了控制中,我几乎是擦着地面滑行了一段距离,猛然回身掷出一个火笼,将鬼头困在了里面。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刚才是怎么回事,我的魂魄之力为什么会失控,按理来说根本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我不敢再升空太高,生怕又出现之前的情况,然而小李子居高临下,马上就掌握了主动权,黑雾幻化出的各种妖物朝我不断攻击,我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大部分时间只能用来防御,反击的次数越来越少。   小李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攻击的频率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犀利,我被打的抬不起头,要不是妖鬼身躯庞大,给了我不少躲避的空间,恐怕我要被小李子召唤出的黑雾给淹没了。   小李子见他优势明显,再一次加大了攻击力度,我有些着急,拼命催动着魂魄之力,妖鬼身上燃烧的火焰再次拔高,逼得小李子不得不又后撤了一段距离。   我终于能喘口气,瞥了一眼剑君白的方向,他的阵法将连卿航死死困在其中,但是连卿航一直没有放弃挣扎,在不断的冲击法阵,剑君白也不敢大意,全力操控着法阵。   小楼不敢离小李子太近,但是他的距离,阴阳五雷符又够不着了,只能在那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   我和小李子的缠斗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或许一两个小时,或许更长时间,我感觉我开始有些支持不住了,虽然魂魄之力还很充足,我并没有觉得肌肉酸痛,但是长时间的精力高度集中,不断操控魂魄之火,让我的脑袋开始闷闷的疼起来。   反观小李子,他好像打疯了,完全不露一丝疲态,虽然我躲在魂魄之火里,黑雾幻化出的细小攻击并不对我奏效,他也干脆放弃了那些手段,黑雾不断变成巨大的妖魔鬼怪,源源不断的冲进魂魄之火,而且他还腾出手来开始破坏妖鬼的尸体,进一步压缩我的躲避空间。   “哈哈哈,你怎么不出来了?”小李子感觉特别开心,“我看这妖鬼尸体化为灰烬之后,你还往哪里躲。”   我咬着牙没说话,我是因为吸收了百魂祭,所以才能有这么充沛的魂魄之力,支持着大面积的火焰不断燃烧,否则小李子夺舍千年的修为,积累必然比我深厚,我恐怕早就败落了。   我朝剑君白他们那边看了一眼,如果没有他们在,我可以毫无顾忌的释放魂魄之火,将这里变成一片火海,可是如果我那么做了,剑君白他们三个,肯定也会被我重伤,说不定小李子再突然下个黑手,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密布的火网仿佛根本不能妨碍到小李子一般,他的身形每一次转换,都仿佛直接破开空间,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似的。但是我也不敢撤掉火网,再小的消耗也是消耗,我得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手段。   原本计划好的闪电战术,因为我们对小李子的能力预估不足,而变成僵持战,我还好一些,毕竟只要我魂魄之力充沛,体力就不会耗尽,但是剑君白却有些支持不住了,连卿航进过炼鬼池之后,突然变厉害了太多,原来他们或许能打成平手,现在即便借助阵法,剑君白也显得越来越吃力。   我的脑袋开始一阵一阵的剧痛,好像一把刀将我的脑袋劈成了两半似的,让我的精力无法完全集中,我的攻击开始变得疲软,小李子抓住机会,以伤换伤,冲进魂魄之火中,狠狠打了我一掌。   即便有羽纱衣的帮助,我也倒飞出去好大一段距离,鲜血从我口中喷出,撒入包裹我身体的魂魄之火,魂魄之火猛然暴涨,小李子追到近前,却也没能下手,只好顿住了身子。   “小凡!”   “店长!”   剑君白和小楼见我受伤,急的大喊,连卿航抓住机会,突然发力,冲出了剑君白的法阵。   法阵被破,剑君白遭到反噬,吐了口血出来,幸亏小楼及时将他扶住,才没有跌倒在地。   “穷途末路了吧。”小李子看着我哈哈大笑,“你有地藏王之力又怎么样,不是一样是我手下败将!你以为我怕你们吗,你以为我怕地府那几个老家伙吗,你以为你们把天星五鬼大阵破坏了,就万无一失了吗?”   我的心猛地一揪,那天星五鬼大阵难道还有什么其他作用我们没发现?可是里面的阴魂鬼物都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呀!   “十万阴兵扫荡,真是大手笔。”小李子狞笑着看我,“可是你们忘了,鬼物即便魂飞魄散,也会释放出大量阴气,你们只是把鬼物清除了又怎么样,那些阴气残留在地洞里,会不断吸引和催生更多更强大的鬼物,地上那些建筑只是用来迷惑你们的障眼法,真正的天星五鬼局,其实是地下洞穴!”   小李子仰天大笑:“等到阳间被鬼物占据,我就是唯一的主人,什么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要让他看看,他的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   忽然,小李子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胸口突出了一截鬼王鞭的鞭梢,他的脸瞬间僵住,不可置信的扭回头去。   从阵法中冲出的连卿航,手持鬼王鞭,漂浮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脸上弯曲的黑色线条,已经聚拢到了额头的位置,纠结成一个阴煞鬼门的符号。   小李子的手臂绕到身后,用力拔出了鬼王鞭,猛地一抽,将连卿航拽到了面前,张口便朝着连卿航的脖子咬去。   这些事情发生在不到五秒的时间内,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小李子已经生生撕下连卿航一大块身体。   ☆、201 黑色珠子   我愣住了,连卿航原来没有被控制吗,那他身上的那些黑色线条是什么东西,他额头上那个阴煞鬼门的印记又是什么意思,他那天是故意那么做那么说。好让我们以为他是真的叛变了,其实是跑来小李子这边卧底了?   “愣着干什么,快出手啊!”连卿航不仅没有逃脱,反而死死抱住了小李子,他甚至松开了鬼王鞭,让鞭子将他和小李子缠在了一起,“小凡,快!”   我看着和小李子缠的不分彼此的连卿航,根本下不了手,如果我对小李子使用魂魄之火,那连卿航岂不是也要被烧死?   “哈哈。她下不了手!”小李子转头瞪了我一眼,手臂猛地插进了连卿航的腹部,连卿航闷哼一声,右手从小李子身后的伤口抓了进去,两个人彻底纠缠在了一起。   “小凡,别犹豫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连卿航咬着牙。   我抬起手,眼泪迅速溢满了眼眶,可我真的下不了手。我怎么可能让小李子和连卿航一起去死呢,小李子死不足惜,但是连卿航付出了这么多,他不能死啊!   “小凡!快出手!”剑君白飞速赶来。一口鲜血喷在桃木剑上,桃木剑寸寸崩碎,化作一蓬碎片,飞射进入小李子的身体。   小李子一僵,朝着剑君白隔空就是一掌,剑君白已经多少不及,小楼飞身将剑君白扑到了一边。两人都被黑雾掌印蹭了一下,狠狠摔落在了地上。   我的手在不断的颤抖,我狠不下心,我知道现在是消灭小李子的最好机会。可是我却怎么都无法出手。   “我做不到。”我无力的垂下了手臂,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对不起,连卿航,我做不到。”   “那就让我来吧。”我脑中忽然响起一声轻笑,我的手臂不自觉的抬了起来,羽纱衣带着我冲到了小李子背后,我的手掌按在了小李子的背上,魂魄之火将小李子和连卿航轰然包围。   “不要!”我尖叫了一声,然而我的魂魄之力却在源源不断的将更多的魂魄之火倾泻在小李子身上。   小李子的身体在魂魄之火中挣扎起来,他身上的血肉开始一片片的掉落,越来越多的黑雾从他的身体中溢出,他原本俊美的面孔变得千疮百孔,恐怖无比。   然而小李子并没有像其他阴魂鬼物那样,直接被烧的灰飞烟灭,他一把抓住鬼王鞭,狠狠扯断,他几乎只剩了一副骨架,却没有松开连卿航,他的肋骨忽然张开,深深插入了连卿航的身体。   我快疯了,小李子在做什么,连卿航只是阴魂并没有肉身,他难道想把连卿航吞噬掉吗?   我不要,我不要连卿航死!   “你滚开!”我大喊一声,魂魄之火骤然暴涨,手腕上的佛珠开始疾速的转动,魂魄之力失控的感觉消失了,我马上收回手,然而却来不及收回小李子和连卿航身上的魂魄之火。   小楼从地上挣扎起来,拍出一张阴阳五雷符,正正贴在了小李子身后的一节脊椎上,“轰”的一声,小李子的脊椎被炸断了一截,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朝后一仰,连卿航抓住机会一掌打在小李子的肩膀上,硬生生将小李子打开,然而随着小李子的肋骨从连卿航的身体中抽出,连卿航的身影立刻变得透明了好多,好像一缕马上就要飘散的烟雾一般。   “连卿航,快进去!”我忽然想起了阎罗私印,掏出来用力扔向连卿航,连卿航忽地变作一股青烟,钻入了阎罗私印,阎罗私印“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被炸断脊椎的小李子,“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他脸上的皮肉已经烧尽,两只干枯的眼珠,死死瞪着我。   “你以为我没了肉身,你就可以抓住我了吗?”虽然只是一副骷髅,却让我看到了狞笑的表情,“我们一起下地狱去吧!”   小李子的身体突然炸开,白骨碎片仿佛千万枚利刃,朝着我飞射而来,我的魂魄之火对于实体的作用实在太小,情急之下我只能放出几面火盾,却全都被穿透,眼看白骨碎片就要射进我的身体,一把月白色的纸伞,忽然挡在了我身前。   白骨碎片搭在纸伞上,居然发出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好在那些白骨碎片都被挡住了,我并没有受伤。   是月蓉夫人,她居然救了我?   “门主没有肉身就会夺舍,快去剑君白他们那里!”月蓉夫人及时提醒我。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小李子还没被抓住呢,我马上朝着剑君白和小楼的方向冲去,之间一缕黑烟正在不断攻击剑君白临时布下的防御阵法。   黑烟明明只是一缕烟雾,撞击在防御阵的光罩上,却好像一只全力奔跑的犀牛撞上去,剑君白的脸已经苍白如纸,光罩在不断摇晃,眼看就要破碎。   我对着黑烟奋力甩出一张火网,黑烟立刻就要逃窜,然而火网猛地暴涨三倍,将黑烟牢牢笼罩在了里面。   黑烟之中立刻传出了一阵惨叫,被火网包裹着,越缩越小。   “地藏王!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就可以消灭我了吗?只要你还在,我就永生不灭!”黑烟中传来小李子的喊声,声音消失之后,黑烟凝固成了一颗黑色的珠子,掉在了地上。   “我们把他消灭了?”小楼似乎还不敢置信,看了看地上的黑色珠子,又看了看剑君白。   “可能,是吧。”剑君白似乎也不是很确定,小心翼翼的靠近珠子,扔出一张符纸,符纸落在珠子上,珠子和符纸都毫无反应,剑君白呼了口气,“他应该翻不起什么浪来了。”   我从地上捡起了阎罗私印,轻轻擦干净了上面沾染的污物,走到了月蓉夫人面前。   “谢谢你刚才出手相救。”我对月蓉夫人笑了笑。   “不用谢我,我想见见历,现在。”月蓉夫人对我说。   我立刻用阎罗私印联系楚江王,楚江王听我说小李子被我们消灭了,马上赶了过来。   “其实是月蓉夫人想见你。”我对楚江王笑了笑,“她刚才救了我的命。”   楚江王对我点了下头,走向了月蓉夫人。我收回了魂魄之火,疲倦立刻如同潮水一般向我袭来,我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姐姐,你没事吧。”春芽和玲珑及时扶住了我。   “没事。”我笑着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用魂魄之力战斗,太累了而已。”低斤夹技。   “连卿航呢?”玲珑问的小心翼翼。   “他在阎罗私印里。”我摊开右手,阎罗私印安静的躺在掌心里,“不过他伤的很重。”   “阴魂只要不是魂飞魄散,就有休养过来的一天。”玲珑朝我笑了笑,“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剑君白和小楼也走了过来,剑君白手里捏着那颗小李子变得黑色珠子,他也伤的不轻,不过感觉很开心。   “你们说这阴煞鬼门的门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他应该不是地藏王的魂魄吧,要不怎么变了一颗珠子。”剑君白嘿嘿笑了两声,“如果是就更好了,我也是跟地藏王交过手的。”   “谛听不是让姐姐用阴煞鬼门的门主去换黑袍男人吗,不知道这珠子,谛听认不认啊。”春芽好奇的看着那颗珠子。   “应该认的吧。”我有些心不在焉,我只想知道连卿航怎么样了,他的伤到底要多久才能恢复,还有他之前额头上的鬼印,消失了没有。   “啪”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传入我们耳中,我们全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月蓉夫人手中的纸伞碎成了一蓬齑粉,而月蓉夫人也随着纸伞的碎裂,软倒在了地上。   ☆、202 什么花招   “妈妈!”春芽立刻向着月蓉夫人飞奔而去,楚江王揽着月蓉夫人的腰,掌心贴在她的额头,不断将魂魄之力输送给她。   “蓉儿,蓉儿?”楚江王轻声呼唤着月蓉夫人。   “妈妈。妈妈你醒醒呀,你不是说好了,要给芽芽做好吃的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春芽急急抓着月蓉夫人的手臂。   月蓉夫人的耳后亮起一抹黑色的暗光,楚江王因为角度问题并没有看到,倒是春芽发现,急切的问楚江王,这是怎么回事。低他叨号。   楚江王马上将月蓉夫人放平在地上,左手还一直贴着她的额头不敢松开,轻轻转过她的脑袋,一个阴煞鬼门的印记。清晰的浮现在了月蓉夫人的耳后,不断散发着黑色的暗光。   那印记仿佛一颗种子,在发光的同时,缓缓延伸出一条条弯曲的黑色线条,顺着月蓉夫人的脖子,开始向她的身体蔓延。   “不好,她被阴煞鬼门的门主控制太久,她身上的鬼印不仅没有随着那家伙的死消失,反而开始发作起来了。”楚江王立刻将月蓉夫人抱了起来。“我要带她回地府。”   “我也去!”春芽马上说。   “先救月蓉夫人要紧,你们先走,我们回废品场休整一下,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之后我们再通过阎罗私印联系。”我立刻给楚江王说。   楚江王点了下头。挥手划出一道光门,和春芽一起离开了,剑君白狠狠呼了口气,“咱们也回吧,那阴煞鬼门的门主不是说,真正的天星五鬼局其实是在地下吗,咱们得抓紧时间把这个消息带给那些阴兵冥警。让他们抓紧时间,赶紧把地洞里的阴气给弄没了。”   “可是咱们怎么出去啊。”小楼挠挠了后脑勺。   我们从妖鬼肚子里出来之后,就到了这片地方,感觉是在某个迷阵里一样。天是黑的,地上是沙土,远处什么都看不到,也完全辨不清方向。   “教了你这么多年,真是白教了。”剑君白狠狠瞪了一眼小楼,拇指一挑便划破了自己的中指,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符阵。   符阵完成之后,变开始散发出幽幽的暗光,没多久,符阵的花纹从地上漂浮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洞口的模样。我们依次跳入其中,感觉好像只是穿过了一道门一般,就重新回到了苏老头家的小洋楼里。   剑君白已经累的呼哧呼哧,他今晚出力不少不说,还先后受了几次伤,我也是有些脚软,恨不得干脆躺倒睡过去。   “我去找白将军,天星五鬼大阵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办。刘策的车在外面等着你们,你们出去就能直接回家了。”玲珑对我笑了笑,“回去好好睡一觉,咱们的事情还没完呢。”   我一听刘策的车在外面等着,开心的不得了,和剑君白小楼立刻往外跑。出了院门,一眼就看到雨幕中亮着的车灯,我们三个迫不及待的钻进了车里。大家都太累了,这一放松下来,疲惫仿佛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反正有刘策在,我们也不怕出什么事,他本事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至少他那一根筋的脑袋,不会让我们出事就对了。   刘策见我们累的不轻,也没和我们说话,默默发动了车子。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拉上安全带,将羽纱衣盖在身上,就窝在那里开始打盹,剑君白和小楼在后座上相互靠着,不到一分钟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都不知道坐在车里我能睡的这么熟,而且我好像睡了很久,因为刘策一直没叫我下车,我是忽然醒来了,才睁开的眼睛。   “怎么还没回去?”我睡的迷迷糊糊的,费劲儿的把眼睛睁了条缝隙,完全不知道外面是哪儿。   车里的暖气熏的热烘烘的,车子好像没有在走,而是停在了某个地方。   “剑君白和重楼去上厕所了,你继续睡吧,到了会叫你的。”刘策轻声说了一句,还帮我把座椅往后放了一些,让我睡的更舒服。   我没注意到刘策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一听还没到,觉得自己肯定是没睡多久,于是侧了下身体,继续睡了。   这一次睡着,我睡的特别沉,等我睁开眼睛,车外都已经是大天亮了,我狠狠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车子停在一片荒郊野外的地方,感觉并不在废品场附近,剑君白和小楼也不在车里,刘策更是不见影子。   我一下就清醒了,马上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我手搭凉棚朝着远方四处看,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荒原,粗沙砾和黄土交织的戈壁滩上,偶尔长着一小丛一小丛杂草,且这杂草都是大半枯黄了,感觉十分荒凉。   我有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灰蒙蒙的,分辨不清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我有种自己莫名其妙跑到了离魂间的错觉,可我明明还在刘策的车上啊,怎么可能到离魂间呢?   我钻回了车里,我对车子一窍不通,但是我记得收音机打开至少能看到时间,我在那里胡乱整了一会儿,收音机终于亮了,可是里面传来的却只是嘈杂的电流声,而且也看不到时间。   这下我郁闷了,伸手去摸口袋里的阎罗私印,这一摸,我立刻吓了一大跳,因为阎罗私印不在我口袋里了!   我终于开始紧张了,之前虽然我对眼前的情况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我总觉得我是有后路的,只要阎罗私印在手,不管我在哪里,我随时可以联系楚江王。但是现在我只身一人待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且还完全没有办法联络别人的地方,我心里那种慌张,便不自觉的开始往上窜。   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下了车,在原地转来转去,转了一会儿,我狠狠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慌什么慌,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我们三个人坐在刘策的车上,准备回废品场,结果现在,他们三个人都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在车里,而且车子还停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我的阎罗私印也不见了。   我记得中途我醒来那次,外面的天还是黑的,而且还在下雨,肯定还在江城的地界上,但是剑君白和小楼我并没有看到。我总算想起了刘策当时对我说话的语气,和他平时冷冰冰硬梆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声音很轻,像是怕吵到我,仔细想想,他说话的感觉,好像还有些,我也形容不了奇怪意味在里面。   难道刘策其实并没有送我们回废品场,我醒来的时候,剑君白和小楼已经被他弄到别的地方去了?这车是真车,总不能自己跑到这里来,肯定是刘策开来的,可是他把我弄到这里,自己又不见了人影,他去哪儿了,他想干什么?   还有我的阎罗私印,肯定也是刘策拿走了,他是知道我不会开车,故意把我丢在这里,等于是把我给困住了。   对了,我的羽纱衣呢!我赶紧在车里翻找起来,车里没有后备箱里也没有,我郁闷的靠在了车子上,他把羽纱衣也拿走了,这分明就是不想让我离开这车啊!   我赶紧试了试我的魂魄之火,指尖窜出的火苗,让我心里微微安稳了一些,好在我的魂魄之力还没消失,手腕上的佛珠他也没动。   我理了理思路,他把我丢在这,又不想让我离开车子,之前他发过誓,对我并没有不利的想法,可见他应该是想让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我重新回到了车里,把车门全都锁上,既然他要我等,那我就等他回来好了,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203 思考逃跑   一开始我还气呼呼的,然而车里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发泄,我只能干生气,后来我气过了,开始着急。坐立不安,打开车门出去转了一圈,又往远处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又回到了车里。   着急的时间长了,我也不急了,无聊的坐在车里,开始打呵欠,我在想刘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去了哪里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想着想着我就开始走神,不知道月蓉夫人怎么样了。连卿航进了阎罗私印,我都没来得及问问他的情况呢,还有我消失了这么久,玲珑他们是不是着急了,剑君白和小楼到底被刘策弄哪儿去了,他们应该没有危险吧。   车门发出“咔嗒”一声,将昏昏欲睡的我惊醒,我转头看去,刘策站在车外面。刚应该是准备开车门,没想到我把车门从里面锁住了。   车钥匙还插在车里,他也没办法开门,但是这对他一个鬼魂来说根本不是事。他直接可以穿进来,但是他没有,而是在车外对我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低头去看他,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只是我刚才没注意。   刘策又拍了拍车门。然后往后退了几步,我想了几秒,打开车门下车了,回头一看。站在刘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阎罗们在地府里拉网寻找的家伙,谛听。   “原来他是你派来的。”我不高兴的瞪着谛听,我并不怕他,尽管他是现在已知唯一一个可以封印我体内魂魄之力的人。   谛听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得保证你的安全。”   “阴煞鬼门的门主变成了一颗黑色珠子,但是那珠子不在我手上,剑君白收着呢。”我撇撇嘴,“你要见我,就直接见好了,何必搞的那么神神秘秘的。”   谛听也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绕过车子朝我走过来,他仔细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冷静下来了,你能将他打败,说明你对魂魄之力的操控,也已经没问题了。”   我感觉莫名其妙的,谛听这是在搞什么飞机,他废了这么大的劲,把我弄到这荒郊野外来,就是为了确定我的状态?   “好了,你跟我走吧。”谛听说完,将羽纱衣抛给了我。   我手忙脚乱的接住,二话不说就套在了身上,但是我没立刻跟谛听走,我得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喂,你想带我去哪儿啊。”我一边问,一边还往后退了几步。   谛听瞥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淡漠,就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去。”我耍起了赖皮。   不到逼不得已,我不敢逃跑,我怕我飞起来就被他们抓住,然后封印了魂魄之力强行带走,与其那样,我不如留着魂魄之力,就算对谛听没什么用,也比一点儿力量都没有的强。   谛听看了我一会儿,我以为他要打我,结果他没有,他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想知道地藏王为什么将魂魄之力送出,一直想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去了你就告诉我?”我将信将疑的问。   谛听点了下头,我咬了咬牙,跟他耗时间,我可耗不过他,还不如先跟他走,以不变应万变。   “好吧,我跟你走。”我砸吧了一下嘴巴,“我的阎罗私印呢,可以还给我了吧。”   “现在还不行。”谛听摇了摇头,“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还给你的。”   我无奈,没想到谛听比我还无赖,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走了。飞出一段距离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并不在什么离魂间,甚至离江城都不远,之前刘策的车子就停在江城郊外的一片小树林里,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阵的产物。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我干嘛就不试试走几步呢,那个幻阵根本不大,我步行十分钟,说不定就能走出幻阵的范围,而且那个幻阵也不知道是不是赶时间布置的,连个最基础的迷阵都没有设置,如果我闭上眼睛走直线,绝对可以从里面走出去。   然而后悔也来不及了,我都已经上了贼船,现在是大白天,我们三个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从空中飞过,好在我们所处的地方也在城区外面了,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飞出一个小时左右,谛听率先落了下去,拨开草丛,钻进了一个地洞。   怎么阴煞鬼门的人爱钻洞,谛听也喜欢钻洞。我一边腹诽,一边跟着谛听钻了进去。洞里自然是黑漆漆的,谛听也完全不管我,我走的深一脚浅一脚,忽然我反应过来了,我们又不是要去阴煞鬼门的地洞里,用不着隐藏啊,于是我召唤出魂魄之火,将自己全身包裹了起来,眼前立刻就亮了。   走出去一段之后,我发现这地洞和阴煞鬼门那些人建的地洞十分相似,各种乱七八糟的岔口,以我多次进入阴煞鬼地洞的经验,我越看越觉得,这地洞就是阴煞鬼门的人建的。   我忽然想起楚江王曾经给我说过,阴煞鬼门和假地藏王原本是有联系的,后来不知道闹了什么分歧。那个假地藏王和谛听有关,这么说来,谛听和阴煞鬼门之间,也是有间接联系的!   “这地洞,怎么和阴煞鬼门那些人搞的一个风格啊。”我假装随意的吐槽了一句。   “原本就是他们建的,只不过阴兵扫荡过后,废弃了而已。”谛听的话让我心里一突,果然是这样,我以为谛听一直待在地府,没想到阳间阴煞鬼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洞他都知道,他和阴煞鬼门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要深的多啊。   “怎么还没到啊。”我又故意抱怨了一句,“走的脚都酸了。”   “不要那么心急,这么久都等了,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的。”谛听的语气里包含着一丝轻快的感觉,好像有种期待已久的事情,马上要实现的欢愉。   我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从前我不明白谛听到底是敌是友,其实到现在我依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是他这个态度,我怎么觉得我大限将至啊?   我故意脚下踉跄了一下,回头瞟了一眼,刘策还面无表情的跟在我身后,我的后路被他堵死了,这洞里很狭窄,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如果我想逃跑,必然要被他先阻拦一下,时间不用长,一秒钟,就足够谛听返身将我制服。   我开始思考,我怎么才能安全离开这里的事情了,按照阴煞鬼门建造地洞的规模,最多在走十分钟,我们应该就要进入一个比较大的洞穴里,待会儿进去了,刘策肯定就不会在我正后方了,我如果突然调头逃跑,将魂魄之力全力灌注到羽纱衣里面,速度应该很快。   谛听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过地藏王吧,否则他就不能是地藏王的坐骑了,只要我不让他发现我有逃跑的心思,顺利回到废品场应该不是问题。   我正想着,通道就到了尽头,果不其然,过了那个小小的洞口之后,里面是一个规模挺大的地洞,刘策也从我的正后方,走到了侧面。   我停下了脚步,谛听并没有管我,而是继续朝地洞的中央走去,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是我没空想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我的心跳的特别剧烈,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因为能不能跑掉,就看接下来的了。低他冬亡。   我悄悄后退几步,谛听忽然站住了。   ☆、204 他的故事   “不要浪费力气了,与其你跑出去,我再把你追回来,不如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谛听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   我后背立刻出了一层冷汗。他怎么知道我想跑,他从到位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啊!   “你忘了我是什么吗?”谛听忽然轻轻一笑,“我是谛听啊,你不用开口,我就能听到你的心声,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是我就是知道。”   谛听后面半句话,语气完全变了,十分轻柔,好像在心爱的女子耳边轻声呢喃一般,我忍不住靠近了一些。蓦然瞪大了眼睛。   洞穴正中有一张硕大的石床,地藏王的肉身,就躺在上面,石床上铺了厚厚的垫子,绣满莲花的床单直垂到地上,地藏王的脸上,依然带着那副面具,感觉像是在熟睡一般。   “你,你把地藏王的肉身。带到阳间来了?!”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谛听,怪不得楚江王他们在地府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谛听的下落,原来他跑到阳间来了。   “对,因为这样他可以早点儿醒来。”谛听走到地藏王身边。低头看着地藏王,他的眼神温柔如水,而我的心里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低他围才。   谛听这眼神……   “你怎么可以?”我难以置信的看着谛听。   “我为什么不可以!”谛听猛地回过头来,狠狠的瞪着我。   “你,你这是亵渎菩萨。”虽然有些害怕,但我还是说了,因为这事实。   “亵渎?”谛听听了我的话。仰天大笑,“我们相互爱慕,算什么亵渎!”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他是地藏王。他是菩萨啊!”   “菩萨就不能爱了吗?”谛听轻哼一声,坐在了石床边,“时间还长,让我讲个故事给你。”   谛听的目光,温柔的落在地藏王身上,伸手为他整了整身上的天衣。   “曾经,我是九华山的镇山神兽,有一天我在山上遇到了一个年轻男子,那时候他只是个普通的僧人。”谛听的语气充满怀恋。   谛听说,地藏王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僧人,那时候的他还未得道,心中不仅有迷惑,还有刻意压制的七情六欲。但是地藏王的眼睛,却好像世间最深的古井,他看过一次,就跌了进去,再也出不来,也不愿出来。   “那时候的九华山,还不是什么佛教道场,妖兽横行,他云游苦修,以求参透佛法,我陪伴在他身边,帮他驱赶妖魔,为他寻找食物,甚至在天寒的时日里,用皮毛给他温暖。”   谛听缓缓诉说着,可以看出,那段日子对他来说,似乎是他平生最为幸福的时光。   “我知道他的愿望,于是便为他斩去七情六欲,他修道渐深,终于得道。后来他在九华山坐化,原本可以成佛,但是他放弃了,他说众生皆苦,愿入地府广设方便,点化阴魂,并发下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谛听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   “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   地藏王的七情六欲,是谛听为他斩除的,所以说地藏王根本不可能爱上谛听,什么相互爱慕,根本是谛听的一厢情愿吧?   我心里暗暗想着,却没敢做声,我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我觉得如果我说了,谛听说不定立刻把我一巴掌拍死。   “我陪着他从阳间到地府,陪着他穿梭于地狱四方,陪着他到处讲经布道,我知道他离不开我,可是他的身份,他曾是出家人,后又成为地藏王,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最大的束缚。”谛听的语气忽然充满了怨恨,“我已经等了太久,我听得到他的心声,可是他却怎么都不肯说,甚至不给我机会说!”   “所以你自己制造了一个机会?”我小心翼翼的问谛听。   谛听笑了:“是的,我制造了一个机会,我找到了当初他斩下的七情六欲,我给了他肉身,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没有辜负我,一直在阳间等待我的命令。”   “阴煞鬼门的门主,真的是地藏王?”我吃惊的长大了嘴巴,“他就是地藏王当初斩下的七情六欲?”   谛听瞥了我一眼:“那你以为他是什么,什么人能够夺舍千年,还没有被地府发现,什么人可以凭一己之力,发展出那么大的阴煞鬼门。就算他有欲望,有野心,有能力,如果他一开始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做这么多事。”   我默然,谛听说的没错,如果小李子一开始就只是个普通人,那就算他天赋异禀,又学会了夺舍,也不应该厉害到,我和剑君白小楼三人联手,再赔上一个几乎要丧命的连卿航,才把他给制服,别的不说,连卿航的鬼王鞭有克制阴魂的作用,我的魂魄之火就更是百鬼克星,若他不是地藏王,他怎么能克制我的魂魄之火呢。   “照你的说法,你一千年前就已经找到了地藏王的七情六欲,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动手。”我疑惑的问谛听。   “因为他太固执了。”谛听的语气好像是在对情人生气,“他不肯重新接受真实的自己,他沉溺在菩萨的身份当中不能自拔,我不想逼迫他,只能慢慢谋划。”   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做“沉溺在菩萨的身份中不能自拔”,人家那是在普渡众生啊。   我越来越觉得谛听是不是得了精神病,他幻想出了一个和他相互爱慕的地藏王,其实地藏王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所以他想方设法的想把地藏王拖进浑水,可是地藏王已经是菩萨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普通的僧侣,我用地藏王之力谛听不怕,但是地藏王自己使用魂魄之力,谛听恐怕根本就不是对手。   “所以就有了我?”我朝谛听伸出带着佛珠的手,“楚江王说,我是这佛珠上的母珠,真的假的。”   “真的。”谛听面无表情的瞥了我一眼,“是他将魂魄之力偷偷放到你的身体里,然后送到了阳间。”   “为什么啊?”我明知故问。   “因为他发现了我的计划。”谛听的眉心轻轻皱了起来,他瞪了我一眼,“你不过是颗佛珠而已,居然还会生出恶念,你根本不配得到他的魂魄之力!”   我没敢吭声,但是我挺委屈,人有七情六欲,虽然我不算个人,可我和一般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啊,人的心里会产生不好的念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再说了,有恶念又如何,好多人心里有不好的想法,也不过是想一想,都没付诸实践,小李子做了那么多坏事,你怎么不怪地藏王。   “那个,阴煞鬼门的门主都变成一颗黑色的珠子了,还能被地藏王融合吗?”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谛听,“而且他还想把阳间也变成地府,这个这个……”   “这有什么不好吗?”谛听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不是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吗,如果阳间也变成了地狱,那地狱就永远不会空了,他就永远不会成佛,他就可以永远陪着我了!”   这个疯子,我狠狠打了个冷战,他根本不把人的命当回事啊,那我现在一个人,孤立无援,他还不怕我的魂魄之火,我岂不是死定了?   哎?好像不对啊,他如果想把我的魂魄之力抽取出来还给地藏王,那地藏王不是就能制服他了,他搞了这么多事情,岂不是白忙活了?   “可是,阴煞鬼门的门主变得那颗珠子,不在这里啊。”我咽了下口水,又重新问了一遍。   “谁说不在?”谛听手掌一翻,一颗黑的发亮的珠子,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我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把剑君白他们怎么了!”   ☆、205 我受够了   “他们很好,你着什么急。”谛听随意的摆了摆手,很不耐烦的样子,“好了,故事听完了。现在轮到你做事了。”   我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他想干什么,现在就把我弄死吗?不行,我不能死,我也不想死!   “把它吞下去。”谛听将小李子变得那颗黑色珠子递到了我面前,面色阴沉如水,“快点儿!”   我扭头就跑,拼命的将魂魄之力灌注进入羽纱衣,然而我不过逃了一小段距离,就被谛听轻易的追到。他一把捏住了我的后颈,将黑色珠子塞进了我嘴里。在我喉咙上轻轻一按,我不自觉的就把珠子咽了下去。   珠子挺大个儿,然而我居然没噎着,它被我咽下去之后,好像就化作了气流一般,我完全感受不到它了。我伸手就去扣喉咙,可是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早说过,你别费心思逃跑了。”谛听嘴角挂着冷笑,像拎小鸡一样,一只手就把我拎回了地洞。低亚大划。   我被谛听随手扔在了地上,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我吃了那个黑色珠子,我会怎么样,会死吗,还是变成不男不女阴阳人?   身体里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我变成了一个空壳,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将我的身体塞满,我的四肢开始变得僵硬,关节都无法打弯。   我哭了,眼泪不停的流,我是真的很害怕,我忍不住去看石床上的地藏王。之前在地藏王宫的石室里,你都和我说话了,现在为什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你快点儿告诉谛听,他所有的想法都是一厢情愿,你让他把我放了呀!   地藏王没有丝毫反应,我开始绝望了。   忽然,我的魂魄之火燃烧了起来,透出我的身体,窜出了足有一尺长的火舌,然而火焰却不再是原本那样明亮的金色,而是变成了沉郁的暗金,其中更是隐隐有红光流转。   谛听蹲在我旁边。仔细的看了我的魂魄一忽儿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果然选择你来融合是对的。”   我的心一沉,谛听把我弄来。原来是为了让我融合地藏王的七情六欲,如果地藏王拿回了我身体里的魂魄之力,就等于是把自己的七情六欲全都拿回去了,六根不净,地藏王还能继续做菩萨吗,他会不会堕入魔道?   地藏王拿回了魂魄之力,我还能继续活下去吗,当初楚江王说能保我不死,恐怕也是在他在场的情况之下,如今这里只有一个木头似的杵在一边的刘策,而且他还是谛听的人,我岂不是在劫难逃?   “佛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笑声中带着明显的魅惑之意,“你何苦纠结于一具肉身?”   我的身体忽然能动了,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幻化成了一条黑色的曳地长裙,我抬起手臂抚上谛听的脸:“不过躯壳不同了而已,如今我也是他,你选我不是更好?”   我从谛听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妩媚的笑容,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样,我的手臂像蛇一样缠上了谛听的脖子,暗金色的火焰,将我们两人紧紧包裹在一起。   “你确定他醒来了,会爱你吗,你确定他不会像从前那样,继续压抑自己的感情吗。等到我完全吸收了他的七情六欲,当初在九华山的那些日子,我也一样感同身受,我不是菩萨,我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你看,我们是不是很相配?”我随意挥了下手,地面被魂魄之火烧出了一片琉璃状的结晶,虽然我们的倒影并不清晰,但是依然可以分辨。   “我可以将他身体里剩余的残魂完全吸收,到时候,我就是完完全全的地藏王了。”我垫着脚尖在谛听的下巴上轻轻舔了一下,“还是说,你爱的不过是一副皮囊?”   谛听并没有看我,而是在看地上有些模糊的倒影,我伏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谛听,你是我的恩人,我的朋友,什么妖兽不妖兽,我根本不在乎,你也不要听他们胡言,因为他们都不如我了解你。”   谛听浑身一震,扭头深深看着我,他的眼神渐渐开始迷离,伸手搂住了我的腰:“告诉我,我错了吗?”   我轻笑着摇头:“一切都是为了我,你怎么会错呢?”   谛听紧紧将我抱住,口中喃喃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有你明白,只有你了解”。   “那现在,就让我把他送走吧,我的魂魄完整了,我们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我的语气带着深深的诱惑。   “好!”谛听立刻松开了我,“不过一副皮囊而已,是我着相了。”   我走到了石床前,伸手去掀地藏王的面具,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模样,谛听怎么会对他痴迷到这种程度,为了他搞出这么多事情来。面具轻易被揭开,一张俊朗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   我无法形容他的长相,只感觉他的五官十分干净,给人平静祥和的感觉,他面色红润,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却又完全没有呼吸。   我轻轻笑了笑,伸手按在他的额头上,魂魄之火立刻渗入了他的身体,他魂魄不全,又没有任何魂魄之力,肯定无法反抗我,等我将他体内剩余的魂魄吞噬了,我的魂魄之力或许就会到达他的水平,到时候我就不用讨好谛听那个疯子了。   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可以阻拦我,也没人能再打我魂魄之力的主意,而且我可以永远不死不灭,多么美好的未来!   地藏王的肉身开始发出淡淡的金光,我能感觉我的魂魄之力在迅速的壮大,我死死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生怕被谛听看出什么来。随着地藏王身上的金光越来越亮,我魂魄之力壮大的速度越来越慢,他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拼命的禁锢着最后的残魂。   呵呵,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咸鱼翻身?   我加大了魂魄之力的输出,暗金色的魂魄之燃烧的愈发旺盛,地藏王的肉身,开始逐渐的失去水分。他的额头不再饱满,他的皮肤不再光滑,他的嘴唇也变得如同枯萎的花瓣一般,泛着青黑的死气,那个俊朗干净的男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我想很快,他就要灰飞烟灭了。   忽然,地藏王的身体里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猝不及防之下,我的魂魄之力被他吸走了许多,我立刻就想把魂魄之力重新吸回来,可是这次无论我怎么催动魂魄之力,它都只是如同黄河决堤一般,拼命的朝地藏王的肉身里涌去。   我想把手收回来,然而我的手却像被什么死死按在了地藏王的额头上,不仅收不回来,而且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谛听!他在反吸我的魂魄之力,快想想办法!”我急忙扭头朝着谛听大喊,“不能让他把魂魄之力拿回去,他醒来之后,你们的日子还会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你这千年来的谋划,也都会毁于一旦!”   谛听却没有出手,只是愣愣的看着地藏王,看着他已经花白的眉毛重新变得黑亮,看着他枯萎的面庞重新饱满起来。   “谛听!你愣着干什么!快帮我啊!”我急的满头大汗,“你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你刚才的决定了吗,你不想地藏王爱你了吗?”   谛听的眼神猛然清醒,但是他没有先帮我,而是抓过了刘策,刘策立刻变成了一股蓝色的烟雾,在谛听的头上,凝成了一只独角。   “几千年了,我受够了!”   ☆、206 地藏醒来   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谛听变回了兽型,朝着地藏王愤怒的嘶吼了一声。   我的头发和裙子被谛听吼出的狂风吹的乱飞,谛听跳上了石床,抬爪朝着地藏王狠狠拍了下去。   “咚!”   巨大的声浪几乎要将我的耳膜震穿。我下意识的用手臂挡了下自己的脸,等声音落下,我拿开胳膊去看谛听和地藏王,只见地藏王身上的金光开成了一朵巨大的莲花,而谛听则被反震之力弹飞,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低亚系才。   感受到自己的魂魄之力正在被地藏王源源不断的吸走,我焦急的搜寻着谛听的身影,然而洞穴里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把力量还给我,这是我的,你凭什么拿走!我受了那么苦。才能拥有这强大的力量,你有什么资格拿走,你这个混蛋,你还给我!   我的心中对着地藏王怒吼,我相信他听得见,我拼命的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却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地藏王的力量,不是来自于自身的愿望吗,我的执念明明足够深了,否则之前也不能完全操控魂魄之火,可是为什么我现在收不回它,就因为它原本来自于地藏王吗。可是它能壮大到这个地步,明明是我的功劳!   地藏王你这个混蛋,当初你把魂魄之力放进来的时候我无法反抗,如今你要收回去,也根本不理会我的意愿,说什么慈悲,称什么菩萨,你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手腕上的佛珠“喀拉”“喀拉”发出了密集的碎裂声,我的心脏骤然收缩,终于,“嘭”的一下。整串佛珠炸成了齑粉,我的手被炸的从地藏王的额头上飞开,我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我欣喜的看着自己的手,没有受伤,而且我的魂魄之力还没有完全被吸收!只要留下了种子,我的魂魄之力就可以再次壮大!   然而我还没高兴几秒,地藏王的身体忽然从石床上漂浮了起来,缓缓立起了身子,他面朝着我的方向,身上的金光逐渐开始收拢,在他脚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莲座。   “我自知无法斩灭自己的七情六欲,于是借了你的手。如今你被心魔操控,我便帮你消灭心魔。”地藏王的眼睛并没有睁开,朝着我虚抓了一下。我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他拽了出去,好像生生将魂魄扯掉了一部分,疼的我浑身颤抖。   但是我的脑子立刻就清醒了,我刚才做了什么,我居然去色诱了谛听?我的天呐,幸亏地藏王醒了。   “我不要,你凭什么消灭我,我是她的恶念,又不是你的!”尖叫惶恐不安,声音如此熟悉,我抬头看向地藏王,一缕黑色的影子被他抓在手中,正不断挣扎着。   “别杀她!”我立刻朝地藏王大叫了一声,我不想让影子就这样消失,确切的说,我不想她以这种形式消失,“我不想给自己找借口,她就是我,她做错就等于我做错,你能不能给她个机会?”   “她本性不善,你们又是一体,若有一天她再次趁机融入你的身体,你便会再次被她操纵,这一次你毁了百魂祭,下一次你或许就会毁了地府。”地藏王的声音无悲无喜。   “那也是我不够坚定,被她钻了空子。”我咬了下嘴唇,“如果我的内心足够强大,如果我不是每一次遇到危险就想借助别人的力量,她就无法控制我,说到底还是我的原因。我帮了你一次,你就当也帮我一次行不行?”   地藏王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才轻轻叹了口气:“有因必有果,万事顺其自然,我也不该阻挡。”   地藏王从莲座上摘下一片花瓣,将影子裹在了里面,交到了我手上:“这是你的选择,但愿你不要后悔。”   我双手捧过花瓣,对地藏王重重点了下头。   “那个,地藏王,你没把魂魄之力全都拿回去,不要紧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地藏王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力量是否强大,不在于量有多少,不在于执念多深,而在于你自己的心。从你出地府的那天起,我就没有打算让你死。”   我听完开心的不得了,之前我老担心地藏王拿回魂魄之力,我会立刻死掉,感觉完全是多余了,地藏王是慈悲的菩萨,既然让我活了,又怎么会随随便便让我去死呢?   “多谢地藏王!”我双手合十对地藏王鞠了一躬。   地藏王对我点了点头,随即微微偏了脑袋:“谛听,随我回石屋去吧。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来解决,不要再牵涉其他人进来了。”   谛听从地洞黑暗的角落走了出来,他的脑袋低垂着,眼神显得有些空洞。   “你赢了,没想到我谋划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成功。”谛听的语气里尽是绝望。   “你只是不肯放下。”地藏王一步便从莲座上跨到了谛听身边,“或许再过千年,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谛听没有回答,他驮起地藏王,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蓦然腾空而起,空中出现了一道光门,谛听毫不犹豫的跨了进去。   “当啷”一声,一个小白牌掉在了地上,我赶紧去捡了起来,是我的阎罗私印,再抬头去看,光门已经消失,莲座也不知何时消散无影,空荡荡的洞穴里,只剩了我一个人。   如果不是我手里拿着阎罗私印,如果不是那片包裹着影子的莲花瓣还在我手里,我恐怕会以为我做了个梦。我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嘶,真疼。   我回到废品场的时候,玲珑第一个迎了上来。   “你跑哪儿去了,你和刘策一直没回来,剑君白和小楼又昏睡不醒,春芽和楚江王回了地府,白将军急着去处理天星五鬼局下的阴气,我谁都找不到,都快要急死了。”玲珑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被谛听劫走了,不过地藏王救了我。”我对着玲珑傻笑。   “什么?谛听为什么要劫走你,地藏王又怎么救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玲珑感觉完全糊涂了,她看了看我手里的莲花瓣,“这是什么,你从哪儿拿回来的?”   “这个说来话长,咱们先去看看剑君白他们,等他们醒了,我再一起说吧。”我和玲珑一起往屋子里走,“楚江王那边有消息吗?”   玲珑摇了摇头:“不知道,阎罗私印在你手上,我又联系不到楚江王。”   “哦。”我有些失神的点了点头,“先去看看剑君白他们吧。”   推开剑君白的房门,他和小楼两个并排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好像就是在睡觉。   “他们从回来就一直在睡,我怎么都叫不醒。”玲珑皱着眉头。   “我试试。”我走了床边,我想既然地藏王没有跟我特别交待,那我应该能叫醒他们。   果不其然,我抓着他们的胳膊晃了晃,他们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说还没睡够,问我为什么叫醒他们。   “都睡了快两天一夜了,还没睡够,我担心你们要睡死过去!”玲珑气呼呼的瞪了剑君白一眼,转身出去了。   剑君白一听自己睡了那么久,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小楼也揉着眼睛起了身,他俩相互看了看,剑君白立刻问小楼怎么睡在他房里。   “这事有点儿复杂,你们先去洗洗脸,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207 大结局   四人围坐在客厅里,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大家说了一遍,至于谛听为什么搞了这么多事出来,我只是委婉的暗示了一下,他们听完全都没吭声。过了半晌,剑君白“啧”了一声。   “我怎么感觉在演西游记,菩萨的坐骑跑出来搅风搅雨,我们好不容易收拾了烂摊子,结果谛听也只是被地藏王领了回去,都没说给点儿什么惩罚?”剑君白有些郁闷的看了我一眼。   我苦笑了一下:“你和小楼是修道之人,我是个佛珠,玲珑是个厉鬼,楚江王他们更不用提了,你就当我们是渡劫了吧。”   “那这个玩意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剑君白指了指茶几上的莲花瓣,“我觉得你也是闲的。好好为什么不让地藏王干脆把她杀了算了。”   我没解释,因为我不知道从何解释起,或许是我的一点小小的私心,我希望影子能从善,她毕竟也是我的一部分。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们是不是去地府看看楚江王?他这段时间接连受伤,而且连卿航现在还重伤待在阎罗私印里面,恐怕也得求助阎罗殿。”剑君白站了起来,“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早点儿把事情都了结了。”   我们进入了离魂间,凭借阎罗私印过了鬼门。直奔楚江王的第二阎罗殿,刚到殿前,天心就迎了出来。   “楚江王知道你们会来,让我在这里等你们。”天心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随我来。”   我们被天心带到了一座偏殿门前,老远就看到春芽在门口转来转去。   “姐姐,你们来啦!”春芽看到我们,立刻跑了过来,“爸爸和妈妈还在里面,爸爸不让我进去,我都等了好久了。”   春芽说着。眼睛已经开始发红。   “别担心,你爸爸肯定会把你妈妈救过来的。”玲珑握住了春芽的手。   春芽忧心仲仲的看了一眼玲珑,咬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我能感觉到屋子里有强大的力量正在运转,应该是楚江王在全力救治月蓉夫人,我口袋里的阎罗私印忽然开始嗡嗡作响,我马上把阎罗私印掏了出来,莲花瓣被我不小心带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伸手去捡,莲花瓣“嗖”的一下飞进了屋子里,我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影子该不会又想作怪吧,她可千万别把月蓉夫人害死了!   我来不及解释。推门追了进去,只见屋内白光大盛,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楚江王。月蓉夫人,你们怎么样了!”我眯着眼睛使劲看屋子里的情况。   “蓉儿,蓉儿!”楚江王大吼了一声,我循着声音冲了过去,只见莲花瓣漂浮在月蓉夫人身前,月蓉夫人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碎成一蓬光点,飘进身前的莲花瓣中。   我大吃一惊,伸手就想把莲花瓣拿回来,楚江王立刻挡住了我。   “别动。”楚江王的眼睛紧紧盯着莲花瓣,“或许蓉儿还有救。”   我不太明白楚江王的意思,只好站在那里等着,春芽他们也都进来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盯着月蓉夫人和莲花瓣。   当月蓉夫人的身体完全飞散进入莲花瓣中,莲花瓣的样子开始变化了。一开始它只是一片卷起来的花瓣,此时它的周围又长出了几片新的花瓣,形成了一个花苞。屋子里的白光完全收敛入花苞之后,花苞缓缓绽开,变成了一袭粉白的长裙,一个少女睁开了眼睛。   “你们是谁,我在哪儿?”她好奇的看着我们,最后目光落在了楚江王身上,她跑过去抱住了楚江王的胳膊,“你真好看,你娶我做娘子好不好?”   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这女孩的样子既像我,又像月蓉夫人,她到底是我的恶念,还是月蓉夫人?   “你叫什么名字?”楚江王微笑着问她。   少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我忘了,不过你可以重新给我起个名字。”   “等一下!”我打断了她和楚江王的对话,把楚江王拉到了一边,“那个莲花瓣里,原本包裹的是我的恶念,虽然她的样子变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算谁,但是你是不是得提防着点儿,地藏王说她本性不善,万一她是装的呢?”   “我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你和蓉儿的气息,我也知道她没有撒谎,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的新的,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也是新的。”楚江王对我笑了笑,“对我来说,她既是你和蓉儿,也不是你和蓉儿,这不是很好吗?”   “你们在说什么呢。”少女跑到我们跟前,“是不是在商量我的名字?”   我抬头看她,她的眼睛黑亮而清澈,表情单纯调皮,她稍稍歪着脑袋,耳后露出半朵莲花的印记。   “叫你清蓉好不好?”楚江王微笑着问她。   “清蓉?什么意思呀。”她问楚江王。   “清水出芙蓉,意思就是你很美。”楚江王摸了摸她的头顶。   “这样啊!那我就叫清蓉了。”清蓉挽住了楚江王的手臂,“你说我很美,那我可以做你娘子了?”   楚江王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悄悄从屋子里出去了,玲珑也跟了上来,她站在我身边,看着地府灰蒙蒙的天空。   “这样其实也挺好,你说呢?”玲珑笑了笑。   “嗯,挺好的。”我点了点头。   十个月后。   “大人真的投胎到这个女人肚子里了?”乔安雅贼头贼脑的看着产房的门。   “楚江王说是,你怀疑阎罗给的消息?”我咬着饮料的吸管,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哎呀,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听你话,你说三个月不想看见我,我好不容易熬过三个月,结果等来的是大人投胎的消息。”乔安雅在原地转来转去,比那个女人的丈夫还着急的样子,“你说大人以后还记不记得我们啊,不对,大人都投胎了,肯定不记得,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我们?”我瞥了乔安雅一眼,“该怎么办怎么办。”低亚亩划。   “啊?”乔安雅愣了一下。   就在此时,产房里传来婴儿大哭的声音。   “生了生了!”乔安雅激动的不得了,“喂,我们是不是可以去看看了。”   “你着什么急,至少等护士把孩子送到婴儿房啊,你就这么冒出去,把人家属吓坏了怎么办。”我白了乔安雅一眼。   “好吧,我再等等。”乔安雅垂头丧气的蹲了下来。   “姐姐,爸爸让我来接你!”春芽忽然冒了出来,感觉很着急的样子,“连局长醒了!”   我的手狠狠抖了一下,他醒了?他终于醒了?   我让乔安雅在医院等着,和春芽快速跑了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春芽画出一道光门,我们立刻钻了进去。   “修为增长挺快嘛。”我心情大好,调侃了春芽一句,“果然嫁了人就是不一样。”   春芽朝我吐了下舌头:“你自己进去吧,我要去找小楼哥哥了。”   春芽转身离开,只留了我一个人在门前,我忽然有些胆怯,连卿航,他还在生我的气吗,他会不会不想理我了?   我的手抬起来又放下,我不知道我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连卿航。   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你打算在外面站多久?”连卿航的嘴角带着一抹坏笑,“我还是病号呢。”   “快进去。”我赶紧把连卿航拉进了房里,让他在床上靠好,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阎罗会议,决定让你替补转轮王的职位,你快把身体养好,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呢。”   “哦。”连卿航挑了下眼角,“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公务了,你急匆匆的从阳间跑来,就为了给我说这个?这谁都可以告诉我啊。”   我咬着嘴唇低着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的脸开始发红,最后我小心翼翼的抓住了连卿航的手。   “楚江王都告诉我了,你故意引鬼水入体,就是为了让阴煞鬼门的门主相信你,你说的那些话,都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其实,其实……”   “其实怎么样?”   我没好意思讲。   “唉,其实我当时真的很嫉妒楚江王呢。”连卿航叹了口气。   “我和楚江王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我只是没有早早看清自己的心,以前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好好弥补的!”我急忙说。   “弥补?”连卿航抬头看我,“你打算怎么弥补。”   我的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话。   “既然要弥补,现在就开始吧。”连卿航忽然将我拽到了他怀里,狠狠吻住了我的嘴唇。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