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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话筒对面的人因此激动起来：“八爪怪平台的那档新宣的恋综？靠，牛逼啊你，你们公司转性了啊，给你安排这种资源？” 　　栾亦虽然才大学毕业一年，不过入圈却有四年了，演过几部小成本网剧的男配，在一部口碑不错的正剧里打酱油演过一个出场五分钟的男N号，有自己的一些粉丝，除此之外压根没什么水花，几乎出门不用专门遮掩，顶多被人当成素人帅哥要个微信。 　　他在公司当然也是边缘人物，存在感要多低有多低。 　　然而栾亦提起的这档对外宣发名为《恋爱时差》的恋综却是今年以来可谓未播先火，引发国民级别关注度的节目。 　　原因无他，这是首次经过上头批准的同性恋综，节目组也宣称将从各个行业选择优质男嘉宾参与制作，直接让帅哥们在电视上谈恋爱给大家看，争取让观众们磕昏磕死。 　　而在此之前，作为年轻用户最活跃的八爪怪平台已经制作过好几季不同主题的成熟恋综，大部分收视率都十分漂亮，可以说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只要他们保持原有水准，加上同性恋综这个本身话题度拉满的题材，《恋爱时差》会大爆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栾亦虽然早就听说这档节目，但是之前也完全没设想过自己可能接到这个节目的邀约。 　　实际上节目组的确也没直接给他发橄榄枝。 　　这份资源被他们公司拿了，原本是要给公司一哥，之前演过耽改剧的新晋流量蒋之睿。栾亦的经纪人和蒋之睿的是同一个，本来这事已经定了，但没想到临了要开拍前两天蒋之睿突然要退出。 　　听说是因为蒋之睿顾忌这里头的风险，一来怕后面风向再收紧，二来也怕自己的形象固定影响自己后面的戏路，觉得性向问题还是暂时模糊处理的好。否则他本身就是耽改剧出身，再上这样的综艺加固大众对他的身份标签的印象，往后恐怕连BG剧都难接。 　　换成别人这么任性多少要在公司那边吃瘪，只是现在公司没前几年景气，经不起头部艺人再流失，自然还是要捧着蒋之睿。 　　这一下闹的，原本好好一个资源，竟有了点烫手山芋的意思。节目组那边邀约发了一圈后，稍微有名气的都和蒋之睿有差不多的顾虑，最后临近开拍也没能定下人，可节目组那边又不想放弃找个圈内人打算，于是干脆把锅又扔给了栾亦他公司。 　　栾亦的经纪人陈芳芳权衡再三，决定让他去上。与蒋之睿相比，栾亦只有年纪和对方差不多，当下的咖位完全是天上地下。 　　她给栾亦的理由是，栾亦在她手下这么久，一直是挺乖也挺愿意努力的，而且她知道栾亦的性取向也合适，《恋爱时差》这综艺邀请的嘉宾都是各行业的佼佼者，要是真能成点什么，栾亦只有占便宜没有吃亏的。 　　就差言辞里直接明示栾亦在节目里找个大款傍一傍。 　　栾亦却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陈芳芳为人圆滑，挑着好处说罢了，好资源未必适合所有人。 　　《恋爱时差》原本给蒋之睿定了人设，他在这档综艺的看点里占了一定比重。现在蒋之睿临时抽身，八爪怪那边高层已经发了脾气，再换谁过去都拿炮灰剧本，别说曝光度了，镜头说不定都没几个。 　　说到底就是给人擦屁股去。 　　栾亦最开始也有过一点犹豫，不过在看见《恋爱时差》给他开的价格以后，栾亦立刻朝着资本屈膝投降。 　　虽然八爪怪那边给他的价格和蒋之睿的肯定没法比，但这笔钱足够栾亦这种底层小透明躺平两年了。 　　栾亦这个人在各方面都咸鱼，唯有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比较积极，演戏就是他的爱好，也并没有因为机会不足而泄气。 　　作为一条咸鱼，乐观是栾亦的第一属性。 　　栾亦提前和与自己对接的工作人员那里了解了《恋爱时差》大致的拍摄流程。 　　与大多数恋综一样它也是找个度假大别墅把嘉宾安排进去，再进行一些游戏约会之类的活动，以争取在短时间内让嘉宾擦出暧昧的火花。这火花真不真另说，反正让观众们在节目播出期间磕到了就行，节目结束以后谁管你。 　　带着必然炮灰的觉悟看恋综，栾亦看到的就不是CP，磕糖这些细节了，而是往期八爪鱼出品的其他恋综里，嘉宾们住的别墅都好漂亮，不仅敞亮还功能齐全。 　　头顶着炮灰和咸鱼两个大戳子的栾亦并不真觉得自己能在这节目上找到对象，就他这尴尬的定位，到时候能在八爪怪的残酷剪辑下有多少镜头都未可知。 　　倒不如放松心态，就当是去度假别墅旅游算了。 　　给好友简单解释了一遍上述前情，对方靠了一声：“你们公司真是八百个心眼子，原来你接替蒋之睿当炮灰啊，这蒋之睿，我之前就说他烦人了，” 　　本来以为这个电话又要陷入吐槽的汪洋大海里，好友的话却是一顿，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高了声音：“哎对了！我想起一个事啊，你既然参加这个节目了，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我前面看网上八卦爆料有个嘉宾貌似非常牛逼，叫闻扬，好像和古德温有点关系。” 　　栾亦被好友问得摸不着头脑，古德温他知道，一个顶奢品牌。但他还是头一回听见“闻扬”这个名字，当然一问三不知：“都说了我炮灰了，我怎么会提前知道其他嘉宾的背景。” 　　八爪怪之前出品的恋综第一期基本都有嘉宾背景相关的前采，轮到栾亦这次因为时间紧急，前面拍的还是蒋之睿的素材，等栾亦补位后根本没通知有这个环节，估计会在网上找一些他之前演过的片段敷衍掉这一部分。 　　虽然即将开拍，但栾亦目前连节目组都没见过，更别说知道某个嘉宾的一二三四五了。 　　不过栾亦顿了顿，还是被刚才好友的话激发了好奇心，非常牛逼是多牛逼？ 　　栾亦问：“他名字是哪两个字？” 　　“新闻的闻，把你骨灰扬了的那个扬。” 　　“靠，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骨灰才被扬了。”栾亦念叨着在微博里输入这个名字，前排几条最相关的精选内容果然是昨天开始在网络上冒出的八卦爆料。 　　随便点开前排的一条微博，下面的评论竟然有五位数。 　　这综艺虽然已经开始预热宣传，但主打素人嘉宾的节目，理论上来说都该相对查无此人。 　　这被提前爆料的嘉宾得多有话题度才能造成这种围观态势？ 　　栾亦顺着点进讨论度最高的那条微博，草草便捕捉到几个抓眼的关键词，混血，老钱。 　　“哇哦。”栾亦睁大眼睛，第一反应是这么重量级的嘉宾要是真的，节目组还找他这种渺小的炮灰，包容度可真足啊。 　　好友在电话那头雀跃地应和：“牛吧牛吧！？” 　　在爆料当中，这位嘉宾不仅有包括中国且横跨欧美的四国混血，家族史往上追个一两百年不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在各个领域做到极致闪闪发光的牛人，家族作风低调，产业无数，更在西方多界均有深耕的人脉与不容小觑的影响力。 　　当今顶奢领头羊古德温以其家族姓氏命名，算是如今大众少数熟知的古德温家族产业之一。也是因此“古德温”三个字在当今互联网上，自带贵气，有种从不下凡的具象的逼格。让即便对一个国外家族毫无涉猎的人也能明白闻扬与普通人之间的差别，更叫栾亦第一眼看到就想起自己没资格参加的各种高级红毯。 　　虽然这爆料没有任何闻扬本人的照片，但是放了不少古德温家族历史名人的照片，个顶个基因赢家。 　　不过栾亦的感叹却先停了，目光顿在“四国混血”这个关键词上，条件反射地回忆起自己初中的一段黑历史，浑身猛起一层鸡皮疙瘩。 　　初二下学期，栾亦刚发现自己的性向，心理上处于一个新鲜忐忑的状态，在一次意外的扩列举动中加上了个年龄相仿的网友，两人从日常烦恼聊到未来理想，互相一对暗号性向相同后心照不宣地搞起了网恋。 　　栾亦现实中不敢和别人袒露，网上倒是有胆子浪的飞起，没照片没视频也能一口一个老公不带脸红的。 　　他唯一的烦恼就是随着交往程度加深，网恋老公不止一次提出希望见面奔现，还坦陈自己是四国混血。而彼时栾亦正被初三的升学压力压得眼冒金星，原本还在犹豫，但看见对方说自己是四国混血的外国人，一下就想到了看过的社会新闻中的诈骗犯善于包装的说辞，怀疑下一步对面就要骗自己给他打机票钱，进而脑海中的画面直接过渡到父母混合双打。 　　什么四国混血的外国友人打字这么飞起的？ 　　初中版栾亦回看两人一年多的聊天记录，越看越警钟长鸣，觉得这面必然不能见的，只是两人到底认识这么久，他实在怕戳穿骗子身份后双方都尴尬。 　　考虑了好久，在网恋老公再一次开口时，栾亦终于告诉对方不能相见的理由。 　　他谎称自己得了绝症，已经处于治疗的最后阶段，实属吊着一口气回复消息。栾亦花了大半个月说服网恋对象相信这个事实，又花了一个多月来演一个对人世尚有留恋的绝症病人的辞世全过程。 　　最后还不忘冒充自己妈给他发死讯，而后才悄悄把对方移入了“对该用户隐身”的区块，化唏嘘为动力，彻底投入了疯狂复习的进程中。 　　初中版栾亦觉得自己聪明得要死，但随后的高中版，大学版，工作版栾亦在想到这一段黑历史的时候，分分钟直接住进脚趾别墅。 　　应激到看见四国混血，就会被勾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要是他真的参加节目，你说不定还有机会和他约会呢，虽然没见过他，但我已经确定他一定是个大帅哥了，”好友开口，把栾亦从回忆中拉了出来，语气再次激动，“栾亦啊栾亦你这就叫时来运转，年初我拉你去烧香，是谁还一百个不愿意说自己唯物主义的，等你嫁入豪门，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听好友往不着调的方向扯，栾亦立刻打住对方：“喂喂喂！说了多少次别说傻话，再说了我觉得《恋爱时差》请不到这种等级的嘉宾，说不定只是什么炒作或者误会，” 　　话到这里，手机提示有另一个电话打进来，栾亦看了一眼，后对好友道：“哎，我经纪人给我打电话了，估计已经到了，我给你先挂了啊。” 　　栾亦切了电话，才喂一句，没耐心听他打招呼，陈芳芳便直截了当不冷不热地说：“收拾好了就下来，我到你家楼下了。” 　　栾亦答应一声，把行李箱扣上抓起包：“陈姐，我马上下来。” 　　《恋爱时差》拍摄地点在S市近郊的一栋度假别墅中，陈芳芳亲自过来送栾亦过去，同时也再嘱咐栾亦一些事，“张总早上还问了我你今天上节目的事情，不要求你有什么突出表现，别掉链子就行。” 　　通俗来说，这就是让他好好当炮灰的一个说法。 　　“至于节目组那边，他们的要求你也尽量配合。” 　　这则是如果被欺负也忍住的另一个说法。 　　栾亦了然点头，想起刚和好友讨论过的闻扬，忍不住问陈芳芳：“陈姐，网上他们在说的那个什么四国混血的嘉宾是真的吗？” 　　陈芳芳在开车的间隙里看了他一眼：“算是吧。” 　　这下轮到栾亦吃惊了，“还真是啊，上次我看见这么夸张的个人介绍还是在……” 　　陈芳芳瞥了他一眼随口问：“在什么？” 　　初中网恋到自称四国混血的骗子，而自己怂的只能死遁这种黑历史，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告诉别人的，不然尴尬之神必然当场赐死栾亦。 　　栾亦掐断真实的后半句，道貌岸然地掩饰道：“咳，当然是在小说里。” 第2章 　　陈芳芳把栾亦扔给工作人员以后，自己转身开车离去。她来就是为了盯促栾亦一番，并不真的关心他什么。 　　栾亦没想到自己第一个到度假小屋，他十分配合地完成了工作人员要求的下车进屋的拍摄流程，而后在所有嘉宾到齐分配房间之前，有了一段自己简单参观别墅的机会。 　　别墅内外的角角落落基本都被安装了摄像头，以确保嘉宾们以后在别墅里的一举一动都能够被精准记录下来。 　　节目制作到正式播出有大约一周左右的滞后，以为后期留出时间，避免任何不可控的突发因素。 　　栾亦将行李箱放在了客厅的沙发旁，自己从外楼梯上了别墅二楼，这里连接的是一处露台花园，露台上摆了露天沙发还有烧烤架。 　　栾亦穿过露台从二楼的玻璃门进入，又在下了楼梯以后找到了一间堪比小型电影院的家庭影院，影院外还有个唱K的小空间，往下的一层地下室里，又是一个包括健身在内的游戏区。 　　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栾亦还没将整个别墅走完，已经看花了眼。别说节目组后面还有户外活动的安排，光是让栾亦在这个别墅里呆一个月，他也能开心得很。 　　作为一条很知足的咸鱼，基本的修养就是随时随地随遇而安。 　　栾亦转悠着看时间差不多，打算再回客厅等等看其他嘉宾，否则光把行李箱扔在那边好像有些不礼貌。 　　说起《恋爱时差》的参与嘉宾，宣传说的是各行各业的优质男人，其中绝大多数是素人。所以在节目开播之前，大家都不知道具体会出现什么男嘉宾。 　　栾亦也不清楚。 　　这倒不是因为他炮灰，而是节目组的节目流程安排，嘉宾们在第一期约会之前互相不能透露各自的现实身份与姓名，在这种撇开一切外部条件，全靠荷尔蒙催动的前提下确认完有无好感后，再公开各自的身份条件，以观察嘉宾们的选择会不会发生改变，制造节目效果。 　　刚进别墅的时候，工作人员也有嘱咐过栾亦，一会儿见到其他嘉宾的时候暂时不要透露自己的职业和姓名。 　　单说这个环节，栾亦比蒋之睿更合适，毕竟他糊到查无此人。 　　栾亦第一次上综艺，因为没什么经验，也不觉得自己多有综艺感，只打算将所有节目规则记下来以后认真执行就好。 　　反正他在看过别墅的设施后，已经彻底把自己定位成了观光游客，在镜头之外好好躺平。 　　游客栾亦脚步轻快地走回客厅，从通往客厅狭长过道中的有限视野里，栾亦先看见了自己米白色的行李箱，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快了一瞬，紧接着栾亦的视野里多了一只比他的大一圈，深色的，一眼就看出优良品质的皮箱。 　　两只皮箱一同出现在栾亦被走廊限制了的狭窄的视野里，大小和颜色的不同好像形成了某种奇怪的视觉反差。 　　有其他嘉宾到了。 　　栾亦的脚步又慢了下来，然而通道外已经有摄影师等着拍嘉宾碰面的片段，他只得保持现在的步子，继续往外走。 　　“我是来赚钱的，我可不是来社恐的。”栾亦在心中提醒自己。 　　他的脚步声显然已经提醒了客厅里的嘉宾，当栾亦的身影从通道中出来时，他几乎立刻对上了沙发上的人的目光。 　　这短暂视线相对的瞬间，栾亦怔住了。 　　沙发上坐着一个大帅哥。 　　英俊这两个字浅薄到无法承载沙发上新到嘉宾的实际样貌，这个程度的骨象帅哥，是栾亦玩游戏给老公建模的时候都不敢建成的样子，天菜中的天菜。 　　对方浅色的瞳仁里透出倦怠的从容，仿佛因对身周的一切都有天然的掌控和所有权而很难再有什么会激起对方的兴趣。 　　他从外貌看已经很优越，然而他稳居高位的气场又足以使人先忽略他的外貌。 　　栾亦觉得如果蒋之睿提前知道有这样的嘉宾，说不定不舍得推了这档综艺。 　　不过抛去外表，对方身上的疏离感过强，叫人仅仅是靠近便忍不住有些许局促与不安。 　　大约天菜总归不是谁都能染指的。 　　脑海中的无数思绪，现实中不过是一瞬间，摄像机还对着自己，栾亦很快回神客套开口打招呼：“你好，我是第一个到的嘉宾，我们现在好像暂时还不能互相介绍姓名之类的信息。” 　　建模脸帅哥点了点头，不像栾亦预想中如外表般那样高冷，不过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温度。 　　若不是对方片刻后也回了一句：“你好。”咬字发音很清晰，栾亦差点都要问问节目组这是不是个不会说中文的外国人了。 　　不过外国人的这个关键特征提醒了栾亦，建模脸帅哥的样子的确并非完全中国脸，他不由自主想起来之前看见的有关闻扬的信息，加上陈芳芳说的模棱两可的那句“算是吧”。 　　叫栾亦不得不怀疑难道节目组真的能请到姓古德温的嘉宾，八爪怪平台的能量竟然恐怖如斯？ 　　无论如何，栾亦已经把闻扬的名字安在了建模脸帅哥身上。 　　栾亦脑袋瓜子里八卦乱飞，表面上却一派平静的假象，找了个距离折中的小沙发坐下。 　　人家在这儿坐着，他也不好乱逛了。 　　至于找话题沟通和套近乎什么的，栾亦头顶有炮灰的免罪金牌，他可不干这苦差事，反正他又不是真的来谈恋爱的。 　　故而栾亦在沙发里一窝，熟练地咸鱼了起来。 　　摄像师原本想要拍一拍嘉宾们相互交流的素材，可见他们如此泾渭分明，拍了一会儿无聊出去了。 　　就在这沉默的当中，又一个嘉宾到了。听见行李箱的滚轮由远及近的声音响起后，栾亦站起来往外迎了两步，打眼看见一个白白净净，年龄和自己应该差不太多，气质温和的男生走进来。 　　“你好。” 　　“你好你好，你是第三个到的。”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以后，终于叫栾亦感觉到了一丝人气。 　　三个人坐在一起，冷场的机会也就没有前面多了。 　　三号嘉宾更有参加恋综的觉悟，主动寻找话题暖场，只是闻扬一直兴趣缺缺的样子。 　　除了已经在这的闻扬和三号男嘉宾以外，还有三位男嘉宾没来。节目前期就是这六位主要嘉宾，节目中间还会有神秘空降来当鲶鱼。 　　本来栾亦以为他只是对自己和三号男嘉宾不来电，结果在后来嘉宾到齐，大家聚在一起开始社交后，栾亦偷偷观察闻扬，发现对方依旧是那个样子。 　　仿佛他不是对嘉宾兴趣缺缺，是对这节目就兴趣缺缺，只是不得已出现在这里，所以要走一走基本流程而已。 　　在所有嘉宾到齐后，栾亦发现八爪怪平台还真一点都没吹牛，所有男嘉宾基本是集齐了各种类型风格的帅哥样子，从他们的谈吐和举止来看，充满了各个阶段男人的魅力。 　　不过拿什么钱办什么事，栾亦他是来度假的，把时间用在谈恋爱上不是浪费吗？ 　　所以在大家都忙着社交认识的时候，栾亦心如止水地摸到厨房开冰箱，准备给自己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冰箱里放着许多食材，供嘉宾们在别墅期间所用。 　　栾亦一眼就看见了广告商提供的超大冰箱里放着的圆溜溜的绿皮提子，看着就新鲜可爱，他眼睛一亮，伸手拿了一串出来洗干净，刚装盆打算拿过去和其他嘉宾分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就过来通知让嘉宾们集合一下。 　　栾亦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客厅，在三号嘉宾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将青提放到桌上，示意其他嘉宾一起吃。 　　工作人员站在餐桌前端打开笔记本说：“下面我给各位老师拉个群组哈，大家在群里除了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外，可以随便聊天，不过暂时不允许私聊哈，主要是让大家互相熟悉一下，破个冰。” 　　工作人员一边介绍一边操作，嘉宾们纷纷去看自己的手机或者笔记本，唯有栾亦对青提更上心，连吃了三个才分神去看自己手机。 　　刚刚进群的大家已经开始用表情包刷屏了。 　　果然，即便大家都坐在一张桌子边，但初识的陌生人还是隔着网络更能放开自己，方才还在交谈中偶尔会有尴尬情绪的众人在群里嘻嘻哈哈互猜身份，好似多年老友。 　　栾亦也抽空在群里发了几个珍藏的表情包，参与到话题里。 　　工作人员也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各位老师好，后面的一些活动流程也就在这个群里发布了哈，各位老师可以多关注群消息。” 　　工作人员的账号都安排了统一头像，至于其他嘉宾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发了言，栾亦想戳进群组的成员列表看看，他一手操作，一手去拿桌上果盘里的青提。 　　圆溜溜的青提在被栾亦的指尖捕捉，滚进他的掌心，最后进了他的嘴。 　　而栾亦的视线从列表最上方往下挪移，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而平静，直到栾亦突然看见列表当中一个账号的名字显示为：Y（老公） 　　栾亦一怔，而后瞬间被雷击中。在原本应该全是陌生人的群组里，竟然有一个本账号的好友存在。 　　他交给节目组的这个账号，是他自己多年前最初申请的，后来是因为混血老公的黑历史这个老账号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了。 　　如果不是节目组要求他们最好拿使用频率比较低的号参加这个不公开身份的前期环节，栾亦也不会想到这个账号。 　　那么，这个账号上，被他备注为老公的人，除了那个被栾亦认定是骗子的网友还有谁呢？ 　　答案是没谁了。 　　想明白之后，栾亦差点被青提汁呛到，犹如在森林里闲逛时猛然感应到枪口对准自己，却不知猎人身处何地的兔子，危机感铺天盖地涌来。 　　栾亦强忍住猛然咳嗽的冲动，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余光在所有嘉宾脸上扫过，一时间看谁都像鬼。 　　这个他埋葬准备带入土里的黑历史，如果在拍摄期间暴露出来，大概一定绝对会被磨刀霍霍的八爪怪平台当成笑点之类的东西发出去。 　　也许从此以后，在各种搞笑盘点上都可能有他这个糊咔在恋综社死的事迹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栾亦脑海里只剩一个表情包：哈哈哈哈，我不想活啦。 第3章 　　工作人员收起笔记本离开了，别墅的空间内重新回到只有嘉宾的状态中。 　　在这几分钟的过程里，栾亦用不动声色的目光将所有嘉宾观察了个遍，无奈没有从行为举止或者表情变化上看出任何可疑人员。 　　栾亦再次拿起手机确认了那个账号的备注还在，而且是唯一在群组中与他显示为好友关系的人。 　　只不过点进与那个账号的聊天框时，久远的社死聊天记录因为已经更换过无数设备端后并没有同步出现。 　　盯着聊天框两秒钟，栾亦就差点失去表情管理，他飞快把它关了，好像唯恐下一秒聊天框内就会出现对方正在打字输入的惊悚提醒。 　　栾亦忍不住想，那人如果真的是在场的嘉宾，他会是什么态度？ 　　好耶，我死掉的老婆又复活啦。 　　还是，这个骗子，看我曝光他！ 　　或者，只会觉得很搞笑，节目组问起的话也会直接坦白。 　　无论如何不管哪一种都会社死吧！ 　　栾亦设身处地代入一下，越发觉得尴尬之神的利剑已经悬在自己的头顶，狞笑着要捅他一下。 　　手中的青提差点被栾亦捏出汁来。 　　“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有个声音忽然在栾亦耳边响起，他这才猛然回神。 　　提出询问的是三号男嘉宾，他的语气很温和，说的又是吃，栾亦的跌宕的心情稍稍被他抚平了。 　　“是可以点菜吗？”栾亦希冀地问。 　　三号男嘉宾笑了笑说：“冰箱里有的食材都可以。” 　　其他几个嘉宾显然前面也被问过了，四号男嘉宾很捧场地赞许道：“好厉害，我完全是厨房小白。” 　　四号男嘉宾是目前到场的六个男嘉宾里穿着打扮最潮的那个，左耳上还戴了两枚耳钉，活力十足的样子。 　　五号男嘉宾穿着得体的衬衫，袖口微微向上挽着，很像刚从某个高级会议上离开，他笑着说：“我可以负责洗菜之类的事，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可以直接告诉我。” 　　六号男嘉宾则风格比较休闲，看不出具体的职业倾向，不过他露出的半截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明显是注重运动的人。他好像也在揣度在场所有人的职业身份，此时笑看着三号男嘉宾说，“感觉我可能能够猜出你是什么职业了…” 　　众人视线交错，现在都还是客气礼貌的笑意，好像没有人的列表里出现了老婆复活的怪事。 　　栾亦表面上与其他人一样，偶尔说一句话，大部分时候微微笑着，但实际上他正在疯狂猜测那个账号的使用者是谁。 　　然而猜了一圈下来，栾亦根本无法下任何肯定的答案，屋子里每个人看上去都十分清白。 　　其实说起来，栾亦最先怀疑的就是那个建模脸大帅哥，毕竟他有混血的条件，对框入座就是其他嘉宾满足不了的。 　　可是栾亦悄悄把视线不经意地从对方身上掠过，立刻又将对方列入了最不可能的选项。 　　闻扬正靠坐在沙发上，但不论是出于好感亦或是好奇心，他虽然与其他嘉宾存在一定距离，可没有因此被落在话题之外。 　　栾亦再次仔细观察了对方。闻扬身上的剪裁与质感绝好，但色彩极其低调，更找不到任何品牌痕迹，加之他随性却舒展的坐姿，一下叫那组不算太特别的浅色沙发都显得贵了很多。 　　栾亦脑中响起陈芳芳的那句“算是吧。” 　　这话似乎没有完全肯定，也许是因为网络上的曝光真真假假，并不全都可信。但这还是起码说明爆料很大程度是真的，而纵观全场，最符合这位古德温家族成员的嘉宾就是闻扬了。 　　古德温这个姓氏的分量太重，与跨国网恋这几个字就有天堑相隔。 　　退一步说，混血这个身份到底只是当初网恋对象的口述，还不一定是真的。青少年时期的小孩就算不是骗子也有可能随口说出一些为自己增光的假话。 　　就算排除一切前置条件，光从嘉宾们的行为举止上来说，闻扬的气质都最不像会搞网恋那一挂的。 　　栾亦苦恼地在心里大大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就像是在摄像机镜头下走钢丝，感觉自己分分钟要从细索上掉下去摔个稀烂。 　　嘉宾们一起做了晚饭，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帮了忙。 　　三号男嘉宾做的都是家常菜，栾亦吃得满足。 　　这算是忐忑的心情之外，目前入住别墅后唯一的安慰了。 　　栾亦之前自己在外住，做饭水平实在一般，大部分时候还是点外卖，已经好久没吃过家里的味道了，为此对三号男嘉宾多了许多吃货看大厨的好感。 　　等用餐结束，栾亦主动留下来帮忙洗碗。别墅里设施齐全，所谓洗碗也就是将碗简单冲冲后放进洗碗机里。 　　栾亦一边放一边看见四号男嘉宾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只正方形的盒子，盒子上面写着本季节目的名字，显然是节目组给的道具。 　　“这是什么？”栾亦问。 　　“好像是抽房卡的。”三号男嘉宾说。 　　涉及到晚上要睡哪儿，这就涵盖了旅游质量了，栾亦立刻擦干手跟着走到客厅里。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跟着在群组当中发话，说明了晚上住宿的规则。 　　嘉宾们根据抽签决定房间的位置，房间大小都差不多，抽签只是为了决定一楼还是二楼向阳还是背阳。 　　六号男嘉宾说：“我本来还以为会搞一些抢房子之类的游戏。”他似乎很期待这种环节。 　　栾亦刚看见这盒子的时候，也心里突突的，怕节目组有什么骚操作，比如抢不到房子的人睡沙发之类的。 　　好在规则公布以后，节目组还是挺人性化的，嘉宾们的房间没有太大差距。 　　栾亦抽到了一楼靠近楼梯口的房间，与其他人道了晚安以后便赶紧拉着行李箱先冲了，快速逃离这满是嘉宾的环境。 　　第一天嘉宾们大多也是奔波而来的，也都找到房间准备休息。 　　栾亦推开房门，入眼的不仅有一张柔软的大床，外面还有一个连接房间的小阳台，房间看着就温馨舒适。 　　栾亦哇了一声，眼睛放光，抓起床上的抱枕捏了捏，然后迫不及待地往后一躺，让柔软的被面托住自己的疲惫，心情暂时放松了一些。 　　到目前为止，除了发现多年前未删好友的意外插曲外，其实今天算完全符合甚至超出了栾亦的心理预期。 　　嘉宾里应该没有奇怪的人，大家都客气礼貌，完全算是绝佳好室友。 　　栾亦起身去卫生间准备冲澡，一打开门却看见里面有个圆形大浴缸，釉面晶莹剔透，看着就崭新舒适。 　　栾亦忍不住在卫生间门前又小小哇了一声，随后就放水洗澡。热水冲刷过身体，将疲惫清洗下去，也隐隐冲散了栾亦心中的隐忧。 　　他忍不住往好的方向思考。 　　也许自己完全是在杞人忧天呢？ 　　即便他这边还显示了好友，不代表对面还显示着。对方很有可能早八百年前就把他删了嘛，毕竟那是初中黑历史，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甚至，也许这个号主早都不用了，这个账号被回收回去，分给了别人，所以在场嘉宾里没有一个看上去可疑的。 　　自己的担心很可能毫无意义。 　　待栾亦吹干头发从卫生间出来，他已经把担心的天平拨到中间，心态平和了很多。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一声。 　　栾亦拿起他扔在床上的手机，顺势轻松地躺了下去。 　　响起的是节目组发来的任务发布提醒。 　　“各位老师们，本群已经暂时开启从群内发起私聊的功能，请在十点之前向一位且仅限一位，有好感或者有好奇心的群组成员发布一条私信消息。” 　　群组当中已经有人哈哈哈回复了ok手势的表情包。 　　当前这样的沟通形式，大家寻找私聊对象的出发点基本在于群组内的聊天氛围。经过小半天的群内互侃，众人或多或少已经有了想要匿名私信的对象。 　　栾亦在看见这条任务以后，本来放平的心还突突多跳了两下。 　　毕竟也许刚才还有嘉宾没有拉开群成员列表，也没注意说话不多的栾亦的昵称，但现在这个私信环节则是所有人必然会拉开成员列表的，如果有猫腻，此时百分百会被注意到。 　　栾亦握住手机的指尖紧了紧，他的余光扫到了角落里的摄像头，尽量稳住自己的表情，准备好迎接一切社死挑战。 　　不过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过去了，他的私信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消息。 　　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九点五十五分，距离节目组的任务截止时间只剩下倒计时了。 　　栾亦原本紧张的心神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放松下来。 　　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将手藏在被子里握拳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发现了初中时候自行宣布去世的“老婆”再度复活，还与自己出现在同一个恋综而毫无反应的？ 　　除非对方压根早就把他删了！ 　　眼看着时间又少了一分钟，栾亦的心情几乎因为重压之后的骤然放松而显得飘飘然起来。他想换个姿势，双腿却因为久坐盘着而有些麻了，勉强放平双脚，就感觉脚上仿佛有马赛克在扭动。 　　栾亦一边龇牙咧嘴感受双脚的酸爽，一边用指尖划拉群组成员列表，思索着在倒计时结束之前自己要给谁发一条信息应付过这个环节。 　　正在栾亦准备点兵点将胡搞的时候，手机顶部忽然跳出一条消息。 　　Y（老公）：？ 　　没有任何多余的文字，只有一个标点符号。但这已经足够在一瞬间击穿栾亦努力建设了一晚上的心理防线。 ？？？！！！ 　　栾亦差点把握着的手机甩出去，腿麻也在这个时候达到了感知的顶端，他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滚到了床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也不算完全掉马，毕竟还有一段对怂包老婆的心理折磨期（bushi 第4章 　　栾亦躺在地上一时间不想爬起来，如果他能在这瞬间滚进异次元时空，从此在这个世界消失，那简直是人间幸事。 　　但是余光瞥见天花板角落里的缓缓转向自己的摄像头后，他还是努力爬坐了起来，将手机摸到了手里。 　　距离节目组任务结束的时间还有3分钟，栾亦也没空另外找个发私信的匿名嘉宾了。 　　他看着这个新跳出的聊天框，沉思几秒后，在输入中缓缓点了个句号。 　　咻的一声，伴随着聊天软件的发送按键音，聊天框内的消息变得有来有往。 　　Y（老公）：？ 　　一只咸鱼：。 　　发送完这条消息，栾亦就开始等待对方的回应。 　　如果对方有疑问，应该就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吧？如果对方主动问起，自己要怎么回复呢？ 　　告诉他自己是新申请的账号，不知道前任主人做了什么事？ 　　还是少一点套路，直接认错，和对方说声对不起自己以前行事幼稚，反正已经这么多年了，大家就此翻篇吧。 　　好像怎么回复都不对啊啊！！ 　　但无论如何，还是先根据对方的回应看着办吧。 　　又是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的等待。 　　一直到这天晚上睡着之前，栾亦都没有等到对面有任何回复，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不过他一晚上不是梦见重生回高三马上要高考，自己却已经把以前的知识忘得一干二净，就是梦见演戏的时候忘词了，在导演和全剧组工作人员凶神恶煞的注视下紧张得满头冒汗。 　　等一睁眼发现一切压力都是梦中的虚假世界，栾亦瞬间放轻松了。 　　不过这轻松也就真的只是瞬间，在他看见自己枕边的手机后，立刻想起了昨天晚上噩梦的真正压力来源，连忙马上将手机捞进手中，深呼吸一下一把将手机给按亮了。 　　栾亦已经做好了在消息页面看到诸多质问的准备，然而在解锁手机的瞬间他却发现手机主页压根没有任何自己忧虑的消息，唯有几条好友发过来询问他第一天参加恋综感受的内容，以及几个贱贱表情包。 　　栾亦重新点开昨晚承载了自己无数忧虑的那个聊天框，发现其中依旧只有由一个问号和一个句号组成的聊天记录。 　　栾亦由衷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往好的方向思考。 　　也许事情真的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糟糕，也许对方压根就不是当初和自己搞网恋的那个人了，也许就是对方可能也觉得尴尬不打算再提。 　　总之，对方这样的回应应该就是决定把事情冷处理，或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吧。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真的早把自己删了，所以现在对面看自己的账号并不存在任何奇怪之处，更谈不上因此认出多年前的网友了。 　　而通过群组发起的对话又由管理员设置了只能发一条内容，否则除此之外的情况，对方肯定会继续给自己发消息的嘛。 　　他在这想东想西怕的要死，对面的人也许根本都没有和他同频过。 　　栾亦的心渐渐落回了原处，盯着聊天框看了几秒钟后，他忽然想起什么，戳进了修改备注的框框，欲盖弥彰地把老公两个字给删了。 　　看着只剩一个Y字的好友昵称，栾亦有种自欺欺人的，对方现在和自己真的只是陌生人的感觉。 　　心情好了，人也轻松了，栾亦洗漱完毕来到别墅客厅。 　　今天还是工作日，别墅里的大部分嘉宾早上都已经各自开车出去上班，只有三号嘉宾出门比较晚，栾亦还在客厅撞见他，与他打了个招呼。 　　等三号嘉宾也走后，别墅里暂时真的只剩下了栾亦一个人。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孤单，相反自在极了。 　　他继续探索昨天没有探索完的别墅区域，探索过的地方也没有再像昨天那样随便一瞥，而是仔细观察过。 　　别墅的后院里还有个游泳池，水面清澈浅蓝，在阳光下荡漾点点微波。 　　栾亦会游泳，不过有一阵子没游了，此时看见这样一个漂亮的泳池，兴致大发。他扭身跑回去找出自己的泳裤和墨镜。 　　幸好出发之前自己做的就是度假游的准备，该带的都带了，沙滩裤都备份了好几条。 　　栾亦将泳裤提溜到位，把墨镜架到鼻梁的合适高度上，哼着歌气昂昂地往游泳池边走。等到了地方，他先摘下墨镜放在岸边的躺椅上，而后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水面被一小朵水花砸开，栾亦的身影开始在水底来回自由穿梭，他将自己当成一条小鱼，只有在换气的时候才会稍稍偏头露出水面。 　　感受着水里在发丝之间穿过，就好像有一只温柔的手正在抚慰他的心情。运动总是能够宣泄人的情绪的，栾亦在水中来回游了好几圈，只觉得微风，阳光，独处，一切都恰到好处，那么使人放松，自在和畅快。 　　哗啦一声，栾亦破开水面，冷不丁却看见一个胖胖的摄影师正扛着机子站在自己面前，镜头离自己不过一米远。 　　栾亦先是一愣，不解炮灰游泳也配上镜头吗？继而他才发觉摄像机的高度其实并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他身后的某处。 　　栾亦下意识回身，视线平齐处先看见了一双修长的腿，他仰头，对上闻扬不错眼盯着自己的目光。 　　对方穿的齐整又居高临下，那双混血感的瞳仁好像永远藏着波澜不惊的情绪，对比起来，只穿了泳裤的栾亦在钻出水面后突然看见两个意料之外的人，有些被吓到，两方的气势上便有了微妙的高低之分。 　　小鱼被啪叽一下拍成了咸鱼，顿时打回原形。 　　还是闻扬先开口：“早上好。” 　　“早上好，”栾亦气虚回应，“我还以为你们都出门去了。” 　　所以他才如入无人之地，轻松又自在。 　　“我在休假。”闻扬说。 　　栾亦原本想从水里出来就先溜的，但是休假二字又提醒了他。自己虽然好像在度假，但其实是在赚恋综的钱，炮灰只是他的身份定位，不能影响自己的工作态度。 　　就算不奔着恋爱去，也不能在镜头面前显得太咸鱼，基本的社交礼仪还是要维持住。 　　栾亦说：“我也算是在休假。” 　　他其实并不是那种真社恐，平时嘴皮子也算利落，可在闻扬面前，栾亦却总是有种被狮子锁定的羚羊般的局促与不安，以至于脑袋骤空，连话题都不知怎么找。 　　正在栾亦以为气氛要因为自己的词穷而再次尬住的时候，闻扬却舒展长腿在躺椅上坐下，主动开辟了一个话题：“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市人。” 　　闻扬似乎已经脱离了昨天兴致缺缺的状态，对嘉宾们有了求知欲。 　　栾亦才从水中出来，身上湿淋淋的，他抓过旁边的大毛巾擦拭，目光注意到对方腿部的漂亮的肌肉线条，被一问就像小学生答题一样老老实实说：“嗯，我是J市人，只是过来上学，后来因为这边工作机会更多，就留在这里了。” 　　无论闻扬的口吻温和与否，对方身上那种大佬气质总叫栾亦忍不住想到网上的爆料，思及那些什么黑手。党之类的关键词，总是忍不住脊背毛几下。 　　怂总是咸鱼的另一种伴生气质。 　　栾亦乖乖巧巧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J市你知道吧，离这里也不算远，是，” 　　栾亦本来想要补充完自己所在省的省名，毕竟他的家乡的地级市名字在全国知名度就并不高，别说是闻扬这样的疑似外国友人，就是很多国人大约都会感觉陌生。 　　然而没有等栾亦说完，闻扬却已经说：“我知道。” 　　“诶？”栾亦吃惊。 　　他的吃惊收获了对方疑惑的抬眸。 　　栾亦马上解释自己意外的原因：“因为好多人都不知道我们那个市的。” 　　闻扬与他四目相对，沉沉如会叫人溺毙，栾亦心中不知名的紧张感攀升又攀升，直到对方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好巧，我知道的市名也不多。” 　　栾亦的潜意识在这个时候是感觉到一丝奇怪的，可是被对方的笑容惊艳，无暇多思。 　　就算是蛇蝎猛兽，长成这样的蛇蝎猛兽也叫人错不开眼。 　　这两年家乡那边好像的确在大力发展旅游业来着，也许刚好因为广告与自媒体的传播而扩散了些名气，闻扬也许是从哪里见过广告。 　　有人能知道自己默默无闻的家乡所在地，栾亦还是觉得高兴，口头认可这份缘，“是好巧，我们那边好吃的好玩的其实可多了。” 　　闻扬似笑非笑，视线落在栾亦身上，忽然不再开口说话。 　　他在看什么… 　　他在看什么？ 　　他在看什么！？ 　　多被他看一秒，栾亦就更紧张一分，这种紧张在心中累积到他即将无法忍受的地步时，直到一阵手机振动的嗡鸣声仿佛斩断绷紧的弦的刀刃。 　　栾亦差点一哆嗦。 　　闻扬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抬头时终于对栾亦说：“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他的声音偶尔才会有几个咬字透露出外国人的身份。 　　得救了！ 　　栾亦目送对方离开泳池范围，如蒙大赦，自己赶紧去餐厅取了一罐冰镇饮料。回来时摄像师早跟着闻扬走了，泳池旁重新剩下栾亦一人。 　　气泡水入喉，栾亦蜷了蜷脚趾，冰凉的饮料没有成功压制他的紧张。 　　栾亦表面波澜不惊地取过自己的墨镜戴上，墨镜下，猫猫头流泪.jpg 第5章 　　在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之后，栾亦就没有再看见闻扬了。 　　人生大幸，否则那种无来由的心理压力着实让栾亦感到头秃。 　　下午在栾亦划了半天外卖软件，发现配送范围内的食物都不合心意，磨磨蹭蹭去餐厅准备泡面吃时，三号嘉宾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显然在外做了一番大采购。栾亦把刚点的火熄了，转头迎上去帮忙拿东西。 　　“这么多！”栾亦把东西拎到手里觉得沉甸甸的，忍不住感叹一句。 　　“我看冰箱里还缺一些东西，就顺便买了。”三号嘉宾笑道。 　　等把两只袋子抱到料理台上，栾亦低头一看才发现袋子里全都是各种吃的，一袋生鲜，一袋零食，他不知道怎么归类整理，只能先放在原处。 　　三号嘉宾回房间放好自己的东西后，很快返回餐厅。他显然注意到了栾亦刚才打火的举动，问道：“你中午没吃东西吗？” 　　栾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准备煮泡面吃。” 　　他握住小锅把手，正准备重新拧火，三号嘉宾主动说：“卤肉面你吃不吃？” 　　三号嘉宾说着将冰箱打开，从中层的保鲜抽屉里取出一只密封盒，“昨天其实我有留了一部分卤肉在冰箱里。” 　　新鲜的卤肉面当然比方便速食要好上一百八十倍，但是栾亦又觉得麻烦对方不好，有些纠结。 　　三号嘉宾看出他神色的意涵，笑着替他下了决定：“很简单的，大约十分钟吧，就是顺手的事，我反正也要先把这些东西整理到冰箱，中间把面煮上就行。” 　　三号嘉宾说话温和，把围裙寄到身上时的样子简直让栾亦仿佛看见了天使。 　　栾亦觉得他实在太好了，立刻说：“那我来整理这些东西吧，你告诉我怎么分类就好。” 　　两人在餐厅里一起把东西收拾了，结束后栾亦果然吃到了热气腾腾的卤肉面。 　　栾亦边吃边夸：“你真的好厉害，做出来的东西都这么好吃，我之前在家自己做饭，老是被油崩到，太恐怖了，我就放弃学习了。” 　　三号嘉宾将几种肉类都整理好放进冰箱，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嘛，我也只擅长这类事情，其他方面常常会很小白的。” 　　栾亦抽出张纸巾擦了擦自己油乎乎的嘴角，憨笑一下，听见门外有声音传来，他们两人一起扭头看去，发现是四号与五号男嘉宾一起回来了。 　　五号嘉宾看了眼时间以及正在进食的栾亦，笑说：“你这顿算是午饭还是晚饭？” 　　栾亦虽然糊，但是平常也会控制自己的体重。毕竟保持一个好的外形也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因此栾亦想了想说：“算早晚饭吧，晚上我就不吃了。” 　　四号嘉宾刚从冰箱取出一只苹果，闻言说：“今晚不是节目组请客吗，你不吃啊？” 　　“节目组请客？”三号嘉宾和栾亦同时说了差不多的话。 　　四号嘉宾咬了口苹果，随意在长餐桌上栾亦对面的位置坐下，“对啊，你们没看群消息吧，刚才工作人员在群里说的。” 　　栾亦打开手机一看，果然看见工作人员说晚上节目组会准备神秘大餐。 　　神秘大餐四个字让栾亦有了期待，觉着自己的咸鱼胃还是能够承受这点压力的。 　　而后为了避免遇见闻扬，栾亦溜回房间，在镜头下戴上眼镜假装看书学习。 　　等到晚上嘉宾们再次聚齐于餐厅，节目组果然送来了许多食物，连碗筷也在位置上摆放好了，嘉宾们只需要随意选择位置落座即可。 　　“总觉得这顿饭不简单。”六号嘉宾率先坐下说道。 　　栾亦也有这种想法，这算是他们入住的第二天了，嘉宾已经互相有了基本认识，该是节目组搞事的时候了。 　　说不定这些菜里藏了什么东西，嘉宾在进食的过程中吃出纸条之类的。 　　虽然知道这可能性不大，但想到那个一群帅哥围在桌边吐纸条的搞笑画面，栾亦默默弯起嘴角窃笑。 　　刚笑完，就感觉旁边有道视线扫来，栾亦毫无防备的转头看去，没想到对上了闻扬的目光，不知是刚看过来还是刚才偷笑的全过程都被他看见了。 　　栾亦脚趾抓鞋底，想要趁着找位子的过程默默远离危险源。 　　他本想朝着对面的三号嘉宾去，然而栾亦才迈开一步，身边的座椅就被一只大手拉开了。 　　椅子腿恰到好处地拦在了栾亦的足尖前，闻扬目光微垂，他的手还放在椅背上，以视线示意栾亦坐在这儿。 　　闻扬的气质并不是外露的凌厉，可是每当他有所表达时却有言出法随般的能力，使人无法违背他的意愿。 　　栾亦想要假装没看懂扭头就走，但怂包之魂已经促使他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 　　我恨！ 　　栾亦的心情忐忑，不知闻扬这是什么意思，微微侧头假装不经意地看向闻扬时，对方却已经转头与另一侧的五号嘉宾说着什么，原本放在栾亦椅背后的手也早就收回去，好像刚才袒露的些许强硬完全是栾亦的幻觉。 　　也许对方很可能只是出于礼貌和客气而已？ 　　栾亦努力将这事放到脑后，让自己专心享受节目组的馈赠。 　　好在节目组没有真的搞出让嘉宾口吐纸条的操作，是到晚饭结束时，嘉宾们收到通知，要每个嘉宾拿起自己用的碗，查看碗的底部有没有标识。 　　所以最开始的选择座位的确一定程度随机了嘉宾的命运。 　　“标识？”嘉宾们纷纷将碗举起来看，“什么标识？” 　　栾亦低头看自己的碗底，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过他一错眼看见旁边闻扬的碗底，便立刻发觉了对方的碗和自己的不同。 　　那碗底有一个小小的戳子，戳子是八爪鱼平台的标志。 　　在场的六个嘉宾里有三个获得了碗底的标识，就成了本期节目的天选之子。 　　节目组宣布第一轮约会规则，获得标识的男嘉宾在今晚十点之前可以对其他未有标识的嘉宾发出邀约。 　　邀约成功的即可在隔日进行第一次配对约会。 　　没有得到标识的嘉宾则只能等待被邀约，这些人里有包括栾亦在内的三号嘉宾以及五号嘉宾。 　　栾亦倒是松了一口气，炮灰就是要处于被动的位置，咸鱼住就好了。 　　等回到房间，栾亦趴在床上用平板开始选电影。 　　明天是约会日，那估计没有人会留在别墅的。而他自己揣度自己这两天的表现也很不突出，唯一关系比较好的就是三号嘉宾了，不过三号嘉宾和大家关系都不错，而且明显与他型号不对头，重中之重则是对方也是被选的。 　　唯一变数就是闻扬… 　　不过栾亦很快摇了摇头排除掉这个想法，甚至觉得冒出这个想法的自己有些自恋。闻扬再怎么样都是主动来参加这档节目的，放眼望去比栾亦突出的嘉宾太多了。 　　第一次约会这么重要的机会，有主动选择权的人肯定不会随便浪费的。 　　所以结合起来考量，栾亦有九成的信心确认自己不会被约到，那样的话他就有理由继续在别墅里度假了。 　　别墅里的那个影音室栾亦已经看上很久了，明天大家离开后，他可以独自留在别墅里面尽情看自己想看的电影。 　　栾亦早就发现那个影音室里只要是八爪鱼平台有版权的，都可以随便看，超大屏幕加立体音响，加超舒服的躺椅，就像是一个人包场了一个电影院，光是想想他都觉得爽死了。 　　栾亦的手在平板上划拉划拉，他准备为明天先挑好电影。 　　不过他划拉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白天就藏在他潜意识中的一丝警惕忽然在这个时候浮了上来。 　　就好像有什么灵光一闪，栾亦飞快地从被子堆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嘉宾们所在的群组。 　　群组当中其他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在聊天，栾亦却没管这些，他随便点开一个嘉宾的账号主页，然而除了名字与头像外，其他一切信息都没有。 　　栾亦没有停顿，很快点开了Y的账号，主页里果然多了几行。除了姓名与头像外，最重要的就是所在地。 　　对方并没有开通其他权限，所以栾亦无从判断多余的信息。 　　但是所在地这一点已经使他想起白天闻扬的主动提问。 　　栾亦心头突突跳，慢慢打开了自己账号的所在地信息。 　　他自从到S市上大学以后，大部分定位都已经改到了S市，但是栾亦打开交给节目组的这个账号后，眼睛一下睁大了，带着些果然如此的念头，整个人都麻了麻。 　　这个账号因为久远未曾使用过，所在地还是他初中时设定的自己家乡的所在。 　　结合白天的对话，栾亦几乎是瞬间在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 　　实在忍不住发散思维去思考闻扬主动问及自己家乡的缘由，越想越是往糟糕的深渊滑落。 　　如果对方是在试探自己，那么白天自己的回答显然已经将一切底细卖了个干净。 　　栾亦僵僵地躺在床上，躲避镜头将脸埋进被子里，感觉自己离玩完也就差了半步吧。 　　但是一边觉得自己已经死透了，一边在心中又出现另一个侥幸的声音妄图将栾亦的理智拉回来。 　　“可是陌生人之间相互问一下对方的家乡，这不是很正常的提问吗？又能说明什么呢？况且我回答了以后，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啊，如果是故意试探我，那当场戳穿我就好了，怎么会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栾亦抬起头，觉得这个想法也不无道理，但终究是恐惧的天平压过一切，他感觉头脑空空，一时感觉自己神魂都出窍了。 　　好像是老天爷还嫌他被吓得不够似的，房门忽然传来被敲击的声音。安静的氛围被打破，仿佛恐怖片里被堵在室内无处可逃，即将落入恶鬼魔爪的主角一样。 　　栾亦一激灵，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有约会邀请的环节。可谁会邀请自己？ 　　他坐起身，不知谁会来敲自己的门，爬下床以全部的演技维持自己镇定的神色，在门前轻轻吸了一口气后，然后才拉开了门。 　　没有了门的阻挡，安全空间瞬时叫外部势力侵入。 　　闻扬冷冷淡淡地站在那。 　　果然祸兮祸所倚，火上浇油，雪中送冰，世界大乱，我被抓包！栾亦方寸大乱，只差想当即坐在地上抱住大佬的腿，求求他放过自己。 　　然而所有摄像机都提醒着栾亦，死也要死得体面一点。 　　闻扬开口，仿佛地狱之主忽然的登门吟唱。 　　“我能邀请你明天和我完成第一场约会吗？” 　　栾亦视线缓缓抬高，对上那浅色的双瞳，明明对方视线寡淡，可因为他自己心里有鬼，于是那寡淡的视线里也好似别有深意。 　　好像五指山压到了咸鱼的背上，栾亦无处可逃。 　　此时此刻栾亦深切体会到了那句话，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第6章 　　栾亦心中那个爱狡辩的小人吊着一口气咆哮：“拒绝他！远离他！不要答应！钝刀子杀人可痛啦！” 　　然而栾亦的怂包属性嘴比心快，一句可以已然脱口而出，等到说完才想起自己其实有拒绝的权利。 　　可这已经太迟，栾亦只能目送闻扬离开后关上房门一头磕在门板上。 　　经过发现闻扬一定概率上可能是自己曾经的网恋对象而对方在初次约会时选择邀请自己后，栾亦的度假心情鸡飞蛋打七零八落，但他在一夜的纠结思虑后还是不舍得斩断那摇摇欲坠的一丝苟活的可能性。 　　即：虽然闻扬在很多层面都有很大的嫌疑，但是谁又能百分百肯定是他呢？ 　　毕竟仅仅古德温这一个姓氏就已经够绝地天通了，岂是他这样的庶民能够触及到的。 　　栾亦咸鱼一条，少有失眠的时候，为此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因为睡眠不足而第一次出现的黑眼圈时，颇为怨念地在镜子前面掏出遮瑕鼓捣了半天。 　　想到今天下午的约会，依旧不免长吁短叹，仿佛准备赴死。 　　闻扬昨天只是告诉栾亦出门的时间，至于约会的地点和内容并没有多透露分毫。不过冠以约会二字后能做的事情就有限了，栾亦思索着自己大不了就发挥咸鱼大法。 　　如果闻扬确实是自己曾经的网恋对象，也分两种情况，对方不戳破，他就装傻到底。闻扬如果戳破，栾亦就更要当场装失忆了。而如果闻扬其实并非是那个人，一切都只是栾亦自己想太多的话，那就最好了。 　　总之，能咸鱼就咸鱼，不能咸鱼就混。 　　吃个饭，简单聊一聊，给节目组提供些素材， 　　栾亦才给自己做了差不多的心理建设，门又被笃笃笃敲响了。 　　昨晚关于开门的记忆涌上心头，栾亦忐忑地走过去将门打开，心中已经对门外对象做了最坏预计，好在一开门他看见的是一个女生的笑脸。 　　栾亦的心情骤然一松。 　　“栾老师你好，抱歉打扰你一下。”女生圆圆的脸蛋开口时语含笑意，显得十分亲善，愈发叫栾亦放松。 　　女生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栾亦问：“不打扰不打扰，不过有什么事吗？” 　　他想了想让开些空间，让工作人员可以进屋说话，免得在走廊里可能随时碰上隔壁开门的其他嘉宾。 　　虽然栾亦是为蒋之睿赎罪的替补选手，但节目组到目前为止对栾亦都很客气，所以他现在觉得八爪怪到底是个大平台，有些气度在身上的。 　　然而这个想法只持续到了工作人员再次开口前，很快栾亦就发现节目组是想要他死。 　　圆脸女生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和善微笑，表示节目组希望栾亦在和闻扬约会的中途，想办法多问问恋爱经历方面的问题。 　　对于还在纠结闻扬的身份的栾亦，恋爱经历这种提问简直在他的雷区蹦迪，是他最希望避免的部分。 　　栾亦干笑着想打商量：“那个……我是觉得这些是不是要顺其自然一点，主要是我觉得第一次约会就问之前的恋爱经历，好像有点没边界感。” 　　圆脸女生表情不变，对栾亦的回答更不置可否，她自顾自从怀里掏出手机边操作边说，“具体可参考的问题我现在私信发给你哈，老师你可以从里面挑选一两个来问。” 　　好像她完全没有听见栾亦刚才委婉的拒绝。 　　栾亦还想说什么，女生又说道：“其实也是参考老师昨天的参与度没有其他嘉宾高，我们也担心到时候剪不出什么有效片段，所以希望老师体谅一下哈。” 　　句句都是软话，但态度并不软。 　　八爪怪每年出的那一大堆电视剧，栾亦不好得罪这么大的平台，不然后面人家一句话能把他饭碗砸个窟窿。 　　更何况从不知栾亦的死遁事迹的人的角度来说，这个要求也不那么为难。 　　为此栾亦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艰难答应：“好吧。” 　　节目组这样操作，也更坐实了闻扬的真实身份肯定不一般，节目组才因此想在他身上多挖点收视率出来。 　　等工作人员离开，栾亦颓丧地往床上一倒，举着手机点开刚才收到的私信。 　　私信一溜问题，各个敏感，拍在最上面的就是“印象最深的恋爱经历是什么？” 　　再往下不是“上次恋爱分手的原因是？”就是“如果很喜欢的伴侣出轨，你会忍受吗？” 　　一个比一个没眼看。 　　这都什么啊，难道都是实习生想的问题吗！栾亦把手机扣在自己胸口，此时已经无暇追究这些问题是谁想的，只为即将要问这些蠢问题的自己默哀。 　　钱难赚屎难吃，来快钱果然是有代价的。 　　栾亦在房间里多磨蹭了半个钟头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态出门去。 　　今天是周六，又是嘉宾们的第一个约会日，大多数嘉宾此时都还在别墅当中。 　　栾亦一副战损表情走进餐厅，站到咖啡机旁边运转了机子。在等待的过程中，五号嘉宾也走进餐厅，主动走向栾亦这边道：“早上好。” 　　五号嘉宾今天依旧穿得偏正式，衬衫西裤精致到了袖口。 　　栾亦以为他也要用咖啡机，因此说：“早上好，我这杯马上就好了。” 　　五号嘉宾却笑着靠在料理台旁看着栾亦说：“所以你收到了二号的约会邀请？” 　　闻扬按照次序排列下来，正是二号男嘉宾。虽然大家在经过匿名聊天后多少都对彼此的社交ID以及职业有了猜测，不过目前为了防止出错，还是互相先以到场的先后称呼。 　　“诶？”栾亦惊讶地看着对方，不知五号嘉宾怎么会问得这么笃定。 　　“三号落单了，我昨天收到两个邀请，我想他只能是邀请了你吧？”五号嘉宾说。 　　他的语气平实，并不含炫耀，反而是很关心闻扬是不是真的邀请了栾亦。 　　“他是邀请了我。”栾亦回答，咖啡机的运作声终于停下，他端起杯子让开些空间，虽然不知五号嘉宾发问的初衷，但栾亦看得出来目前为止闻扬绝对是整个别墅里最让其他嘉宾感兴趣的一位。 　　这毕竟是个恋爱真人秀，嘉宾之间初期再平和后期也说不定会有什么矛盾冲突，栾亦抱住自己的咸鱼人设不松手，解释道：“我觉得他可能是随便敲开一扇门而已，毕竟第一天的约会只是个互相了解的过程嘛。” 　　栾亦把他的洗脑包拿来外用，效果不知如何，不过五号嘉宾倒是认同栾亦说的第一次约会只是让大家互相了解的，远不至于在此时就有任何定数，他笑道：“所以我今天组的是三人约会。” 　　栾亦本来以为第一次约会自己会是落单的那个，没想到是三号嘉宾。目前为止栾亦对三号嘉宾的好感度是最高的，才住进来两天，三号就给他做了不少好吃的了，对于咸鱼来说这简直算大恩大德。 　　温柔的人总是命途多舛吗？栾亦忍不住想叹气。 　　六号嘉宾此时也从外面与闻扬一前一后走进餐厅，他们的打扮好像是刚刚运动完回来，与餐厅里的咸鱼状态成了鲜明对比。 　　“早啊。”六号笑着和五号嘉宾先打了声招呼，“你上午还要去公司啊？” 　　五号嘉宾点头：“有个临时的会要开，不过应该不会影响下午的行程。” 　　六号嘉宾这才将目光挪到栾亦脸上，看他垂眉丧气的，忍不住调侃道：“一大早怎么这么没精神，要不是满屋子的咖啡，我都要以为你送到嘴边的是毒酒了。” 　　“你们刚在说什么沉重话题，”六号嘉宾大咧咧地问五号嘉宾，“说得这么郁闷吗？” 　　栾亦闻言回身，这才看见了六号嘉宾身后的闻扬，与对方的目光又产生了一丝对视，他心虚立刻挪开了。 　　耳畔五号嘉宾道：“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说今天第一次约会的事情。” 　　“这话题沉重吗？”他不解地看向栾亦。 　　栾亦抿了一口的咖啡差点卡嗓子，他不用转向闻扬便能够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和闻扬约会他心理负担沉重吗？怎么可能沉重，当前所有嘉宾里最平平无奇的他可是收到了别墅里毫无疑问最受欢迎的男嘉宾的邀约。 　　栾亦要是不乐出鼻涕泡都属于情绪迟钝，如果现在都无法掩饰过关，他还怎么经受住闻扬的单独审视？ 　　栾亦心中的小人趴跪在地，头顶一个大大的“惨字”，咸鱼泪宽宽下淌。 　　他慢吞吞放下自己的咖啡杯，凝聚演技压制心慌，欲盖弥彰地说：“哪，哪沉重？哪都不沉重。”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提要当然不会一直都是惊惊惊惊啦，过了怂包惊吓期就好了。 第7章 　　《恋爱时差》第一期如约而至，正好在嘉宾们开始第一次约会前的餐厅交谈时结束，紧接着就是第二季的正式约会预告片。 　　栾亦当着镜头硬着头皮问闻扬：“请问你印象最深的恋爱经历是？”镜头随即切换到闻扬的脸上，在抓拍了他冷俊的神色，并将观众期待提到最高的时候，直接跳到了颇为修罗场的三人约会片段，四五六三个嘉宾站在一个只能容纳两个人的游乐设施前面面相觑，最后还不忘带一带独自在别墅里准备食材时自言自语说：“他们今天应该不会回来吃吧？”的三号嘉宾。 　　看完的网友已经迫不及待在各种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观后体验。 　　播出效果完全达到了八爪怪的预期，线上平台的播放量高涨，网友的评价也都是基本正面的，除了一点集体哀嚎： 　　八爪怪你断在这里干人事？！ 　　通过第一期节目的呈现，观众们已经基本了解了各个嘉宾的性格，并且捕捉到了些许互动的火花，足够他们在心中为自己喜欢的嘉宾组起cp了，正在观众们迫不及待要看看接下来发展的时候，第一期没了。没了就算了，第二期的预告还那么叫人抓心挠肝。 　　但骂归骂，大家更多的情绪是对下一期的期待。 　　“妈的，印象最深的恋爱经历到底是什么啊！！” 　　“八爪怪真的敢玩，请的嘉宾都牛诶。” 　　“而且嘉宾不仅风格不同，而且都是帅的！！特别是闻扬，那个被爆料的绝对是他吧！” 　　节目开始前网上对闻扬的爆料神乎其神，网友们虽然惊异但有不少人也和栾亦一样，在最开始并不觉得这样重量级的嘉宾会上八爪怪的恋综。没想到闻扬不仅上了，颜值还那么顶，气质也绝了。 　　第一期刚播出的第二天网上就新增了一大堆闻扬个人片段举手投足的剪辑二创，发到其他平台上，直接让不少路人开始疯狂询问这个大帅哥是谁，得知是八爪怪新出的恋综嘉宾后，直接都往播放平台涌，又出圈一层。 　　其他嘉宾虽然也有热度，但闻扬无疑一骑绝尘，脸蛋身材和家世组成一个无死角的发光体，造成的热度可以说在圈层中炸裂了。 　　《恋爱时差》的属性摆在这儿，拉郎配那是天经地义的。 　　三号嘉宾从一开始就很照顾别墅里的人，在身份未公布前就被观众们叫做小厨师，不少人还为他第一期约会时成唯一一个落选的嘉宾而打抱不平。 　　“为什么没人选小厨师！！啊啊啊，小浪每次吃最多，竟然不选小厨师！” 　　小浪是嘉宾之间对六号嘉宾的称呼，他的账号头像是一朵浪花。与三号嘉宾站在一起的时候，颇有体型差的CP感。 　　四号嘉宾与五号嘉宾一个是潮流帅哥，一个是精英男打扮，性格一动一静也挺互补，一开始也有人站他们，不过完全没想到第一次约会就算是个修罗场。 　　“小浪你糊涂哇！邀请小厨师多好。” 　　栾亦预计的没有错，他的片段在前期的确相对其他嘉宾要少。不过完全出乎栾亦预料的是，在第一期播出以后，他和闻扬的CP粉是数量最多的。 　　这其中当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关注闻扬的观众本来就数量庞大，但也有相当观众是因为磕到了他们之间奇奇怪怪的CP感而站的。 　　最开始是连观众也没想到在各种可能性之下，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咸鱼竟然和男神互动最多。 　　“你们不觉得他们之间充满着那种外冷内热的禁欲大佬和憨憨咸鱼小娇妻的CP感吗，我磕爆。” 　　“我是土狗我爱看。” 　　“虽然知道这才第一期不能站太早，但是这对真的意外好磕。” 　　“第一次发信息就是互发，但是第一次约会也一起诶，这都不磕的人是特种兵转世吗！！” 　　观众们不知道栾亦因为少年黑历史的内心煎熬，他们只是无情的磕糖机器，从各种细节里面找出糖点。 　　“还有吃饭的时候闻扬给小咸鱼拉椅子的片段我真的反复看了好多遍！！那种大局在握的高贵感，他真的绝了绝了【流泪】” 　　“只有小咸鱼和闻扬相处的时候没有那种尴尬感，其他嘉宾和大佬相处总有种强行社交的感觉。” 　　“尴不尴尬主要是看大佬愿不愿意下凡哈哈哈哈哈。” 　　“预告里小咸鱼那个提问哈哈哈我笑死，他真的敢。” 　　节目里还没有公布嘉宾们的身份，磕CP之余网友们也在狂扒其他嘉宾身份。 　　三号小厨师是最先被网友扒出来的，他名叫孟言秋，最先被扒出来的原因是他几年前就以素人厨师的身份上过八爪怪的另一档综艺，在里面是个边缘打副手的帮厨。 　　四号嘉宾是个在网上有几百万粉丝的网红，网名叫做迟行一。 　　五号嘉宾也被找到了社交账号，但相对于三号和四号，他则是真素人那挂的，最新一条账号还是半年前发的，在网上并不活跃，不过从已有的信息还是可以推测出他是金融行业的相关从业者，所属的公司也处于行业顶端。 　　六号嘉宾也并不算难扒，他的微信头像之所以是一朵小浪花，是由于六号是游泳运动员出身，早年还在奥运四人接力赛上拿过团体的银牌，现在退役后依旧从事体育相关行业，名叫屈延波。 　　而栾亦这个小糊糊一被放上互联网，还是有人马上认出他的。 　　“哈哈哈，我认识小咸鱼，我看过他之前演的小网剧，虽然剧情很尬，但他演得挺认真，是有点信念感在身上的，我翻了演职人员表，应该是叫栾亦。” 　　“我也记得这个人，之前考古蒋之睿没火之前演的那部正剧，蒋之睿在里面演的男三，有一场对手戏就是和小咸鱼演的，小咸鱼演技真的挺好的诶，怎么一直没火啊。” 　　有人因此去看栾亦之前的剧，有人则因此将话题延伸到了蒋之睿身上。 　　“我之前隐约听说蒋之睿好像准备参加《恋爱时差》来着，好像都看见有几个营销号发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提了？” 　　“我好像也看见过，还在想说八爪怪玩这么大。”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这个栾亦好像和蒋之睿是同一个公司的诶。” 　　“圈内小虾米表示，听说蒋之睿之前的确已经敲定了要参加的，临时变卦搞得八爪怪那边还挺生气，本来很多配合宣传都准备好了。” 　　蒋之睿在上一部耽改爆火以后，短短一年内便跻身一线流量，成为了互联网上极具号召力的偶像，粉丝群体在网络上一呼百应，四处冒头。 　　这边方才讨论了两句，立刻有蒋之睿的粉丝出现发言。 　　“没有任何官宣消息说过睿睿要参加恋综哈，谨言慎行不要造谣拉踩哈。” 　　“蒋之睿最近都在组里拍戏，大家不要听非官方消息，多关注睿睿作品就好。” 　　“真无语，又来蹭了是不是？蒋之睿怎么这么倒霉。” 　　不出几个钟头，整个帖子的前排点赞就被蒋之睿粉丝的控评屠了。 　　只能从角落里零星看到几句路人发言，路人们虽然被烦到，但大多也只能翻个白眼离开，换个地方等待《恋爱时差》的第二期。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恋综的拍摄和播出时间是有差别的，写的时候我会模糊下时间线，以播出的每期节目为分割点把观众的反应穿插部分进来哈，这类片段我会在内容提要标明，不喜欢看这部分的可以直接跳过。 　　另外！！蒋之睿本身没有任何现实原型，不要代入任何人哈（求生欲拉满！！）！ 第8章 　　临出发之前的一个多小时，栾亦自暴自弃窝在露台上的小沙发里玩手机。 　　期间听见楼下有汽车发动以及嘉宾说话的声音，栾亦还站起来去阳台边缘站着看了看。 　　三个嘉宾一起约会，看似是某种修罗场，但让此刻的栾亦艳羡不已，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加入那个大家庭。 　　正惆怅地转过身来，冷不丁看见一个摄像大哥扛着机器对准自己，栾亦表情明显被吓了一跳，继而立刻用目光搜寻闻扬是不是过来了。 　　好在闻扬并没出现。 　　可即便闻扬不在这儿，栾亦也因为他而明显更受到节目组的关注了，咸鱼梦濒临破碎。 　　栾亦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危险的边缘晃荡，幸运的话自己和闻扬以及节目组按照流程相安无事，不幸的话自己很有可能滑落到八爪怪拿着话筒怼脸问他：“当时你说自己得了绝症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 　　咖位小没人权，光是想想栾亦就一哆嗦。 　　他干脆自暴自弃坐回了小沙发上，不管摄像大哥的镜头，重新接着干起了刷手机的事业。 　　栾亦正在刷微博，他的糊糊程度甚至用不上小号。他刷新了一下首页的新微博，刷新符号转了两下，一条搬运号的新微博就跳进了栾亦的眼中。 　　标题很简单“《幻梦》男主角全球海选已开启！” 　　栾亦觑见标题便一下忘了其他事，人都精神了许多。 　　《幻梦》是国外知名作家爱琳的遗作，以一位年轻记者的采访为视角展开，由战时一位西方军官与东方少年的爱情悲剧开头，通过年迈军官的回忆勾勒了出一个如梦似幻般美好的东方少年，这也是小说名《幻梦》的来由。不过剧情随着记者对东方少年展开调查又发生改变，他发现真实情况也许和军官所说的完全相反，当年并没有什么唯美的悲剧爱情，也没有什么东方少年的刻意引诱，有的只是军官居高临下的掠夺与屠戮。 　　小说通过对话结合闪回的剧情，勾勒出现实与回忆，前半部分美好而鲜亮的画面随着回忆不断加深，真实情况褪去了言辞的伪装而变得幽暗又惊悚。 　　《幻梦》以所谓个人的爱情悲剧为表线，内里隐喻的主题却是对战争以及战争发起者的厌恶和蔑视，揭露侵略者美化战争，无视痛苦的卑劣心理。 　　小说问世三十多年，畅销全球，好评如潮。 　　它如小说名般优美到近似幻梦的绝妙文笔，以及其中对战争的反省思想，使《幻梦》的其中一个片段还上了国内的语文课本。 　　栾亦就和很多年轻的国人一样，在高中的时候最先在课本上接触到了这本小说，后来自己又买了英文原版读过，是他很喜欢的一部外国小说。 　　书中的东方少年虽然只是在叙述中的片段出现，但作者爱琳却在他每次出场的时候极尽描述之能事，将东方少年的形象勾勒得无比丰满引人遐想。以至于虽然按照出场篇幅他只能算是男三号，但却是全书人气最高，甚至压过了身为男主的记者。 　　标题所说的《幻梦》的男主角海选，指的就是这位东方少年。因为原著当中有非常仔细的外貌描写，东方少年是东亚面孔，所以选角时依照原著也要如此。 　　栾亦匆匆读过这条搬运信息以后，循着原文网址找到了英文版面，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 　　《幻梦》的电影版权如今握在佳作频出的前伦影业手中，该公司的电影一向都是精心大制作，而《幻梦》官宣的导演蒂姆则更是重量级，在商业片和艺术片领域未尝败绩，几乎每部片子都叫好又叫座。 　　可以说这样的配置，这样的角色机会，任何人只要拿到了都能在事业上再上一层高楼。 　　栾亦在心中激动了一会儿后，不过想到这场选角势必竞争激烈，自己这样的小虾米真能得到角色的机会微乎其微，栾亦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不过他想参与的兴趣并未减弱，毕竟试过以后落选是一回事，试都不试就是另一回事了。就算撇去一切外界因素，单为了自己喜欢的角色与剧本做出努力和尝试也是值得开心的过程。 　　这次选角将在全球开展，持续时间一个月，S市就是选区之一。 　　栾亦不指望陈芳芳了，自己将详细信息截图下来存着，只等海选正式展开。 　　栾亦刚关上网页，手机上方又跳出了好友的消息。 　　“【网页链接】【网页链接】” 　　对方上来就是几个八卦帖子的链接，随后才跟上解释内容的一句“刚吃到的瓜，你快去看！” 　　然后好友又咋咋呼呼地在栾亦点开链接之前问他：“对了你真的不能拍一张闻扬的照片给我看吗？” 　　自从通过栾亦知道闻扬的确是嘉宾之一且长得真的巨帅以后，好友一直东拉西扯想要栾亦拍闻扬给他看看。 　　但中间有这种前情，栾亦怎么敢拿手机对着闻扬拍？就算他敢，如果被摄像镜头记录下来，那也是个很猥琐的举动。 　　不过这次好友并没有追问纠结，反而主动为栾亦开解道：“算了，这个要求也可能太为难你了。” 　　栾亦正打算发个欣慰的表情包，好友连珠炮似的又打字：“你还是注意自己不要说错做错，自求多福吧。” 　　对面终于停了停，栾亦这才有空打字问：“什么自求多福？” 　　他现在可看不得这种有点惊悚的字眼啊。 　　好友却没直说，只是又发来一句：“你看我刚才给你链接的那两个帖子呗。” 　　链接本身并非没有任何信息透露，两个帖子的标题一个带着“八爪怪最新恋综嘉宾爆料”，一个则直接带着古德温三个字。 　　栾亦略带忐忑地点进两个帖子，发现所谓的嘉宾爆料其实也就爆料了闻扬一个人，毕竟外界大众还不清楚其他嘉宾的信息，两个帖子的内容有些差别，但是主题基本一致： 　　从各个领域的说明古德温家族的处尊居显。 　　古德温这个三个字虽然因同名奢侈品牌的缘故为大众所熟知，可绝大多数人的对这个家族的认知也仅止于此。不像明星或者普通富豪，古德温的大多财富对公众来说都是隐形的，它的家族成员不热衷在社交媒体上展现自己，也就造成了他们在互联网上难觅踪迹。 　　唯有通过各种渠道的只言片语才能拼凑出一个真实大家族的轮廓。古德温家族的一个落寞的旁系成员便为了稿费出过一本书，这本书便成了外界了解这个家族的渠道之一。 　　网友们最想知道的也在这两个帖子里有了答案。 　　闻扬并不是这类只占了一个姓氏借此谋利的阿猫阿狗，不仅他的父亲正处在古德温家族的权力核心中，他的生母那边也来自于极有名气的大家族，当年的婚姻就是两个家族的强强联合。 　　所以无论怎么讨论他，都不可能脱离金钱与权力的范畴。 　　这样一个普罗大众触不可及的人竟然出现在恋综节目上已经把网友的期待值以及事件的话题度拉满了。 　　在网友们疯狂啊啊啊尖叫，满屏“我可以！！”，“这是什么梦幻配置”，“八爪怪我小看你了！！！”的评论中，在所有人都在纸醉金迷的情绪当中时， 　　唯有栾亦看着评论里的一句话，“所以说这种家庭背景别说捏死个普通人了，捏死个教父那种等级的也不是难事吧。” 　　网友眼中的苏感加分项，咸鱼眼中的死亡刮骨刀。 　　栾亦瑟瑟发抖，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在闻扬一个眼神下就血溅三尺，被吊起来谢罪的画面。 第9章 　　尽管想直接挖个洞钻到地球的另一边，但现状是栾亦担心就算他有这个能力，挖出地表的那一刻自己会直接站在位于古德温家地皮上的绞刑架旁。 　　栾亦站在镜子前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幻象赶出去，再看一眼时间，终究是拧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世上哪有什么过不去的槛！ 　　栾亦每走一步就给自己洗一寸脑，等走到别墅客厅时已经气昂昂雄赳赳，只不过气势再足，等见到正在沙发旁等待他的闻扬时，栾亦还是瞬间漏气，刚才的气势仿佛是咸鱼回光返照。 　　闻扬抬眸看他，起身向栾亦走来。 　　每靠近栾亦一点，就好似神罚更近一步。就在闻扬的脚步即将停在栾亦面前时，栾亦的终于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为了掩饰自己的气虚，他还迅速接了一句假装关心约会的话：“我们现在要先去哪里啊？” 　　如果单纯想出去吃个晚饭的话，时间还太早了，除非闻扬有另外的安排。 　　比如说吃饭之前先杀条咸鱼助助兴。 　　“不如保留一点惊喜。”闻扬的语气波澜不惊。 　　至于是惊喜还是惊吓，主动权完全不在栾亦这边。 　　别墅门前停着两辆车，后面那辆是节目组的，栾亦分神往后看了一眼节目组的车，闻扬便已经将车门打开，示意栾亦先上车。 　　栾亦钻进车里才发现前排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司机，副驾驶则早就坐了个扛摄像机的摄影师。 　　很快闻扬就从车的另一侧坐进了后排。 　　车门开了又关，短暂形成了一个密闭的，无处可逃的有限空间。在此基础上，栾亦反而庆幸副驾驶座还有一位摄像大哥的存在了。 　　栾亦对着摄像镜头咧起嘴角笑了笑，笑容还未完全落下，耳畔忽然听见闻扬问：“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本来我想提前订好餐厅，不过担心不合你的口味。” 　　栾亦有无数想吃的，火锅烧烤螺蛳粉，龙虾烤鱼炸鸡排，这些在他控制饮食的时候每每午夜梦回总让他魂牵梦绕。 　　只不过好像其中任何一种都不太和闻扬的气质搭配，否则就有种穿西服逛菜场的感觉。 　　但话说回来，对方既然这样主动体贴地问了，栾亦又觉得这个机会不要白不要。 　　就当是对自己战战兢兢的怂包心态的补偿，日夜担忧也是很影响人的精神的，在一个方面流失的快乐自然要从另一个方面补回来。 　　这场约会对于栾亦来说已经是某种程度的慷慨赴死，吃顿心满意足的美食多少是种安慰。 　　为此栾亦十分肯定地给出一个答案：“那我想吃火锅。” 　　他顿了顿，补充完，“川式火锅。” 　　车停在了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这是一家距离别墅位置适中的商场。地点是闻扬选的，栾亦没有意见。因为他很爱的那家连锁火锅店就在这里。 　　栾亦心向往之的连锁火锅店已经开门营业，虽然时间还早，但已经开始排起了队。 　　栾亦有点懊恼：“唉，我忘了提前用手机叫号了。” 　　现在临时取票等待，前面还有几十桌，预估要等一个多小时。 　　闻扬从上车到下车，全程未有要发难的迹象，这叫栾亦稍稍放下心防。 　　闻扬一定就是自己当年初中黑历史的网恋对象吗？换个角度说，假定闻扬就是那个人，那闻扬现在又能百分百锁定自己的嫌疑吗？ 　　从科学的上讲，当然不能。 　　就算是这可能性已经高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步，起码在节目组给嘉宾们披的马甲被揭开之前，那依旧有百分之一的离奇可能性。 　　比方说三号小天使，其实当初网恋的老公是他也并非没有可能嘛…… 　　栾亦心中不断狡辩，与其说是真的相信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倒不如说是期盼奇迹降临，救他狗命。 　　而在这之前，栾亦知道自己最需要表现的就是镇定！ 　　闻扬有混血的特点在，所以自己可以轻易地怀疑他。可栾亦相较于其他嘉宾，超出常人的特征就没有那么显著了。 　　就算还有家乡这个验证点，但未必闻扬已经和每个嘉宾都聊过这个。 　　总之，栾亦认为只要自己在闸刀落下来之前都咬定青山不放松，表现得足够镇定的话，那起码在真正的死刑到来之前，他还能活蹦乱跳几天。 　　如果死亡终将到来，那起码让剩下的光阴赚够回票价。 　　栾亦想得心潮澎湃，忽听闻扬说：“反正还要等一会儿，不如先去楼下玩？” 　　栾亦跟在闻扬身后坐手扶梯，尽量忽略掉周围不断投射过来的炙热目光，当然并不是都落在他身上，绝大多数都直接落在闻扬的脸上。 　　栾亦站在手扶梯上落后闻扬两级台阶，在向下的手扶梯上终于顺理成章高了闻扬一头。他完全理解周围路人们的反应，就算他是个圈内人，这些年见过很多圈内不上镜的顶级神颜，也依旧会为闻扬的外貌心惊。 　　从他侧站着的角度看向闻扬，对方的棱角如刀削斧凿，细节处又有恰到好处的柔和与精致，与闻扬的气质结合，几乎可称得上是完美。 　　“我们要去哪里？”栾亦刚才问出口，便在电梯缓缓又下行了一些后，自己窥见了下一层的全貌。 　　原来火锅店的楼下就是一整层的囊括主题十分丰富的室内游乐园。 　　“哇，”栾亦忍不住慨叹，“好大啊。” 　　栾亦不是个非常好动的人，这种游乐园就是完美达到了他心中玩闹天平的场所。好玩有趣由通常不晒，汗都不用流。所以他从小玩到大，可以说其中大部分设施，栾亦都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为此，当下栾亦觉得撇去一切前情，闻扬对于这次约会的安排的确给了自己惊喜。 　　栾亦惊喜到完全忽略了闻扬完美预测自己喜好，仿佛开了天眼一般的举动。满脑子都是摩拳擦掌要在闻扬面前好好表现，为自己树立形象重建信心的念头。 　　可别小看商场游乐园，谁敢说抓娃娃没有技术含量！？ 　　直到栾亦换了一堆硬币站在了运动分区前，左看右看没看见抓娃娃机。 　　抬头再看见面前的室内棒球机场地，倘若此时开口说自己的能力点在抓娃娃上，未免有点落了下风。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犹豫，栾亦就失去了开口的先机，因为闻扬转头问他：“要进去试试吗？” 　　在“算了我们去抓娃娃吧”和“没问题我有什么怕的。”之间，栾亦不得不选了后者。 　　闻扬先走进场地内挽起衣袖，随手抽出旁边一筐球棒中的一根，拿在手中试着挥了挥。在发力时他的小臂露出了漂亮的肌肉线条，显然是有长期运动习惯的人。 　　金属的球棍在空中发出习习轻响而后停下，闻扬拿起架子上的保护头盔递给栾亦，然后在发球开始的倒计时亮起前站到了合适的位置，等待球体飞出。 　　栾亦没有玩过这个，闻扬先给他做个示范。 　　栾亦的反应速度比闻扬慢半拍，以至于等金属球棍稳稳击中棒球，球体和球棍之间撞击出一声锐响，栾亦才看清飞回去的球的模样。 　　砰！ 　　这充满力量感的击打动作叫栾亦一吓，仿佛刚才闻扬打到的不是棒球而是他的脑袋。 　　闻扬的身体姿势和挥杆动作都如教科书一般，他对力量的掌握与使用也恰到好处。发球机继续发球，闻扬的每一击都又稳又准，乒乒乓乓伴着栾亦心惊的鼓点。 　　闻扬表现出的是不需要伪装的从容不迫，以及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栾亦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镇定心态就在这一下下的重重击打声里散了个七零八落。 　　呜哇，好可怕，早知道就说要去抓娃娃的。 　　这心理冲击一直等到坐在火锅前，栾亦都未完全缓过神来。 　　虚张声势的镇定就像是纸老虎，已经被戳成张破纸还揉吧揉吧皱成了一团，展开一看中间就是栾亦的哭哭脸。 　　服务员将饮料送到桌边为两人各自倒上离开后，室内便一时陷入了安静的陷阱里。 　　他该主动说点什么，否则将开启话题的压力给闻扬，往后算账怕是要罪加一等。但是该说什么？压力之下，栾亦脑袋空空。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栾亦立刻找到分神两秒的理由，本以为是无足轻重的新闻推送，没想到翻开一看却是早上新加的那个工作人员发来的新消息。 　　“栾亦老师～记得要提问哦。” 　　和善的口吻却好似催命的恶鬼。 　　那一堆糟糕的问题清单一下重新回到了栾亦的脑海。 　　虽然说没有话题不妙，但问出那种清单上的问题岂不是找死。 　　当下栾亦便处在了伸头被闻扬来一刀，缩头被八爪怪踹一脚的尴尬境地里，只恨自己不能当场化作一律尘埃被风吹散了算了。 　　但他终究不可能真的变成一股灰。 　　时间在栾亦每一秒的犹豫中流逝，起初的尴尬安静也许只是他的错觉，但现在却越来越真实了。 　　栾亦握住面前的饮料杯，把心一横，多少是要问一个的，起码给节目组交差。 　　而相对于其他问题，排在第一位，虽然也有一定冒犯的那个问题倒显得和善很多了。且退一步说，这问题的答案栾亦也感兴趣。 　　这样的大佬都刻骨铭心的恋爱经历会是什么？ 　　当然，也不好直接问就是了，不如从吃饭的口味偏好的话题展开，慢慢说到国内外的习惯差异，然后迂回至某个恰好到处的地方…… 　　栾亦在心中演化铺陈，张了张嘴预备开口时，他抬眸却忽的对上闻扬的目光，对方不知在他低头的时候看了多久。 　　栾亦已经张了嘴，必然要说点什么的，可是闻扬沉沉的目光叫他脑袋骤然一空，什么铺垫什么迂回都忘了，张嘴就仿佛是谈话主持人直戳戳地问：“请问你印象最深的恋爱经历是？” 　　栾亦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有了种我不死谁死的绝望感。 　　气氛似乎因为这个问题而忽然窒住，闻扬都似乎因此一怔。 　　刚上的锅底逐渐沸腾，飘散出热辣的香气。 　　闻扬微微往后靠向椅背，他面无波澜，声音透出一丝冷漠：“初恋得绝症死了。” 　　虽然说世界上每天因为绝症而死的人有很多，但是结合闻扬的年纪，他的性向，四国混血，以及无法忽略的好友账号和绝症二字，一个呼之欲出的事实摆在了栾亦面前，即便是怂包如他也无法再自我催眠了。 　　一切侥幸都在此刻被戳破，大雾散去露出正光屁股游泳的咸鱼。 　　栾亦被这一句话锁了喉：“……”救命。 第10章 　　栾亦怎么也没想到对于这个问题，闻扬会说出这样的答案。 　　这样的大佬在栾亦的设想中说不定已经谈过八百个对象，哪个不比网恋来的呆板又中二的小男生可爱。 　　如果闻扬说的是“网恋老婆死了”，口吻再减一层认真，栾亦都不至于受到这么大的冲击。 　　问题就在于“初恋”二字。 　　初恋二字，瞬间叫他死遁的罪恶程度加上一等，哐当一下，栾亦仿佛头上就顶了个“感情骗子”的大帽子，再也不是他本来希望的，能悄悄揭过的远古黑历史了。 　　栾亦一顿火锅食不知味，可碍于八爪怪只差怼脸的镜头，他还是在表面上装作无事发生。不知道闻扬是不是也出于这个考虑，除了在说初恋绝症的那一块似乎有些情绪泄露外，在火锅进行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神色，风度和礼貌依旧滴水不漏。 　　但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两人之间的主动权暂时全都掌握在闻扬身上，他想让这段关系往哪个方向走就往哪个方向走。 　　他就像下棋人，三五不时用指尖戳戳栾亦这个小棋子的脑袋。 　　栾亦已经不再奢想闻扬无知无觉了。大约闻扬也是在节目组最终披露马甲之前，再给自己留几分体面。 　　是以栾亦的心情从埋头的鸵鸟进阶到了求生欲驱使下的溜须拍马小捧哏。 　　心中那个爱狡辩的小人在头顶绑上“狡猾”二字，不住给栾亦出主意：“吹捧他！夸赞他！全方位无死角地让大佬高兴！” 　　那么当一切遮掩都被揭开的时候，栾亦兴许还能留个全尸。 　　但话是这么说，只是现在嘉宾之间没有任何信息头颅，突如其来吹捧一句不仅奇怪而且虚浮。 　　隔着咕嘟嘟冒泡的锅底，栾亦的筷子在底料碟里夹着黄喉搅了搅，揣度着开口问闻扬：“所以你是在国内定居了吗，还是因为参加节目才来的啊？” 　　如果是后者，那说明在节目结束以后，两人大概率又会没什么交集，这样的话栾亦的心理压力还会小一点。 　　闻扬正在往辣锅里添菜，他夹肉的手未停，闻言回道：“目前算是为了参加节目，不过如果后面有变动的计划也说不定。” 　　“你呢？”闻扬放下公筷反问道，“有任何回家乡的计划吗？” 　　“暂时没有。”栾亦艰难地开口，“这边工作机会比较多。” 　　因为心虚，早年被他埋葬的记忆忽然都如潮水一般奔流回栾亦的脑海中。 　　他向网恋老公吹自己的家乡J市时信誓旦旦说以后要做建设家乡第一人；他假装自己妈妈告诉网恋老公死讯的时候，还很中二地加了一句自以为煽情的话：埋葬在自己家乡的土地上，他会安息的。 　　他说过的鬼话越多，此时闻扬提到J市就越显得别有深意。 　　栾亦将沾满底料的黄喉送进嘴里，尴尬的记忆不断闪回，只觉得还不如当年真的嘎了，何至于今天遭此厄运。 　　终于等结束晚餐回到别墅，栾亦麻了的心情才算是慢慢恢复了一些。 　　别墅里面另外几个嘉宾好像都没回来，空荡荡地只亮着几盏灯。 　　栾亦走进客厅，回身面对闻扬开口先结巴一下，“那，那个我就先回房啦，晚安。” 　　闻扬微微颔首，简单回复：“晚安。” 　　栾亦先是慢慢走，紧跟着拐个弯确定闻扬应该已经看不见自己后就越走越快，等到了房门口直接是冲了。 　　等房门关上，消失了一整晚的安全感才微微回归。 　　栾亦深深呼出一口气，将手上拎着的一小袋火锅店送的零食礼物放到房间里的桌上，自己则什么也不管往后一躺，摊平了在床上。 　　栾亦不觉得自己魅力真的达到了让闻扬多年以来念念不忘，甚至以初恋形容的地步。 　　也许……闻扬说的初恋只是年少第一次以恋人的名义交往，是不是外国人对初恋的定义和我们不太一样？ 　　如果闻扬已经确定我就是当年死遁的网恋老婆，那他说的“初恋得绝症死了”更大概率是刻意调侃吧？ 　　栾亦想破头没想出一个自己能完全肯定的答案时，手机叮叮震了两下，这是他给节目组设置的特殊铃声。 　　又怎么了？ 　　栾亦翻了个身，改做趴在被子上，捞过手机看节目组的短信。 　　“请各位嘉宾在九点之前发送一条动态作为对第一场约会的心情总结，另外请在九点十五到客厅集合，届时嘉宾可以选择别墅里的任意一位其他嘉宾，观看他的心情动态。” 　　对第一场约会的心情总结。 　　栾亦把头埋进被子里痛苦地闭上双眼，这是什么新时代酷刑！ 　　他真实的心情：颤抖，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这是能说的吗？ 　　栾亦将自己的脑袋抬起来，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被他摆在桌上的带着火锅店品牌标志的袋子，爬起来对着它拍了张照片作为配图，思忖着还是在截止时间之前把动态发了出去。 　　“火锅超好吃！【笑眯眯】【笑眯眯】”外加一张一袋小零食的配图。 　　栾亦盯着这条人情世故的动态，在心中长吁短叹了几声后爬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重新开门去客厅集合。 　　所有嘉宾都已经回到了别墅，栾亦出去的时候除了闻扬外大家都在。 　　看见栾亦出来，五号嘉宾就笑问他：“今天约会怎么样啊？” 　　栾亦知道闻扬如果不是抽到了主动选择权，作为被选者的闻扬人气高到恐怕要组个四人约会。五号嘉宾问完后，大家都若有似无地看向栾亦。 　　换谁都觉得栾亦幸运，他虽然长得俊秀白净，但是在别墅中并不特别主动外向，所以存在感不算很高，大家都没想到作为目光最中央的闻扬会在第一次约会的时候选择栾亦。 　　所以压根没有人能够体会栾亦的复杂心情。 　　栾亦也不能在他们面前慨叹，只能说：“还挺好的啦。” 　　他在三号嘉宾身边坐下。 　　不多时，闻扬踩着点出来，他的目光在客厅沙发上微微环视，似乎在经过栾亦的时候停留了片刻，不过四号嘉宾已经起身将自己旁边的抱枕拿开，招呼闻扬说：“坐这里吧。” 　　沙发虽然宽敞，但坐了六个男人也差不多占满了。 　　节目组已经在茶几前摆了一台广告商的笔记本，上头有所有嘉宾发布的动态，大家都可以选择一位感兴趣的嘉宾查看动态，没有先后次序。 　　不过第一次有这样的环节，大家好像还有些拘束，倒是三号嘉宾说：“反正我今天没有约会，没什么心理负担，那我先去吧。” 　　栾亦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不愧是他心中的三号小天使。 　　三号嘉宾走到笔记本前，当着镜头选择了一位嘉宾的内容，稍后他微微笑着走了下来，什么也没说，并不知看了谁的动态。 　　但有人开了头，下面便顺畅了很多，四五六号嘉宾跟着分别选择了一位查看。 　　大家在看完以后有的笑，有的神色不变，有的又是似乎不解，总之各有不同。由于大家都只有查看一条的权限，况且这样的有关约会的心情动态常常具有指向性，非参与其中的人无法得知，所以压根无法判断其他人的反应是因为什么。 　　等只剩闻扬和栾亦时，栾亦终于不能再窝在沙发里装死了，他放下抱枕走到笔记本前，轻轻挪动鼠标。 　　笔记本显示的页面上只有各个嘉宾的照片，点击任何一张照片就可以直达对方的动态。 　　栾亦盯着闻扬的照片，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点了下去。 　　他想知道闻扬对于第一次场约会是什么心情，从而剖析闻扬的内心想法。带着这种猥琐的小心态，栾亦动了手。 　　不过让栾亦没有想到的是，点开闻扬的动态，他没有发任何文字，只分享了一首英文歌曲。 　　“Dead” 　　卫生间浴缸的水在哗啦啦地流，栾亦窝在旁边的地毯上，悄悄给好友转发了这首歌。 　　这首歌栾亦知道，又摇滚又炸裂，歌词全都是“我要干翻全世界，杀杀杀！”的味儿。 　　他年纪小的时候，有一阵MP3里全都是这种类似的风格。 　　但现在不是栾亦回忆自己中二非主流的时候，他颤着手给好友打字询问：“如果啊，有人说这首歌代表了他对你的心情，那你说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栾亦想要听到的是，“分享一首歌而已，能有什么意思。”或者“你演戏演多了，思维这么会发散。” 　　等待了几分钟，好友那边终于有了回复。 　　也不知在哪里玩，背景音吵得要死，但是好友的话还是清清楚楚落在栾亦耳中。 　　“哈哈哈，等等我回个消息，这个啊，大概是‘分分钟杀了你’的意思吧。” 　　隔空传来的欢声笑语救不了栾亦，快乐无法传递，但恐惧随时蔓延。 　　他趴在浴缸上捶胸顿足。 　　哇呜，我何必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都下午更新哈。文里提到的书啊，歌啊的都是我编的哈。他们用的没写名字的聊天软件也是，所以可能有很多现实中软件揉吧揉吧的影子。 第11章 　　第一次约会结束以后，别墅中的氛围有了明显的变化。嘉宾之间的相互状态从陌生人趋向了互有偏好，而偏好存在重叠的状况中嘉宾会明显对自己有好感的对象投注更多的关注，对于可能的竞争对象则偶有互别苗头的情况存在。 　　所以每一次嘉宾聚集的情况下都会有擦出不同火花的可能性。 　　栾亦从被窝里面伸出自己乱糟糟的脑袋，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不小心按到床头遥控器，房间里的遮光窗帘就应声展开了。 　　“哎，哎！”栾亦一下皱起眼皮，以手挡眼，着急忙慌召唤声控助手，“给我关掉窗帘。” 　　待窗帘徐徐又合上，栾亦的睡意已经折腾去了一半，不过仍旧呆坐在床上，片刻后才魂归本体抓起枕头边的手机。 　　想到现在自己所处的境地，栾亦醒来都恨不得自己还在梦里。可是现实如此已经不容改变，栾亦能做的就是苟延残喘之余，捡起自己破破烂烂的小马甲当战袍披上。 　　栾亦昨天晚上惶惶不安睡得晚，这会儿已经接近十点钟，他的手机上有陈芳芳和好友发来的信息，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快递显示签收的短信。 　　陈芳芳发来一条语音问他在别墅里的拍摄情况，栾亦简单做了个回复，忽略掉自己心理煎熬的部分，只说一切都好。 　　本来以为陈芳芳那边不会再回什么，没想到在他的消息发出后的两分钟内，那边就回了一条长语音过来。 　　栾亦看着那条显示为52秒的语音消息，心中无端有了点压力，没有点击播放，而是点了语音转化文字。 　　没想到陈芳芳说的是之前栾亦看到过的《幻梦》海选的消息，她告诉栾亦等到时候开始海选，公司这边会挑几个合适的一块儿过去，栾亦也是其中一个。 　　栾亦知道这种事儿就跟拉一车菜去卖差不多，送的菜越多，可能被挑中的概率越大。他们目前公司也运作不到国际舞台上，不过跟着公司一块去，起码是好过自己打车过去的素人们。 　　手机那条快递信息就是栾亦连夜买的《幻梦》原文版本，他准备在参加海选面试之前再完整通读研究几遍。 　　栾亦放下手机简单洗漱一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挺精神，拍拍脸也没化妆，迫不及待就跑到了外头准备拿快递。 　　本以为别墅里会有一半嘉宾不在，却没想到他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发现好像所有嘉宾都在，栾亦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是周末，平常要上班的今天也都休息。 　　栾亦跑到别墅门口时才想起来，快递短信上好像只说了朋友代签收，他这样跑出来要去哪里拿也不知道。 　　栾亦回头想找个人问问，回头就见一个摄像大哥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又在拍他。 　　托了闻扬的福，节目组好像是越发连带垂青他这条咸鱼了。 　　现在就这样了，等到时候脱了马甲爆出他的黑历史，八爪怪还能留情面不可劲儿薅他？ 　　造孽啊造孽。 　　栾亦试探性地问摄像大哥：“大哥，你知道咱们这儿收了快递到哪儿拿吗？” 　　摄像大哥十分冷酷地沉默以对，纯粹是一个无情的拍摄机器。 　　栾亦退回别墅内，还未走几步忽然闻到一股浓香，就好像是电影院里的爆米花机发出的香气。 　　他循着香味走到厨房，发现三号嘉宾正按着锅盖在颠锅，里头被按住的爆米花夹杂着黄油和糖一粒一粒炸裂开来。 　　可恶的糖油混合物，诱人的糖油混合物。 　　栾亦的脚步却钉在原地，眼睛看着白白胖胖的爆米花挪不开了，不由自主地问：“怎么忽然做爆米花啊？” 　　四号嘉宾坐在餐桌旁边单手托腮，本来也盯着爆米花，听见栾亦的声音后才扭头看来，回答道：“今天大家难得都在，一起在家看个电影啊，准备点零食饮料大家到时候可以喝。” 　　三号嘉宾见栾亦过来还问他：“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我有给你留了个三明治，你吃不吃？” 　　栾亦大为感动：“你怎么这么好啊！”他恨不得上去就抱住三号嘉宾，以直接表达内心的澎湃感动。 　　如果他真的是抱着来谈恋爱的心情上这个恋综，那栾亦觉得自己一定天天选三号嘉宾约会，到时候他们一起吃好吃的，每次约会都是吃吃吃，想想都是快乐啊。 　　栾亦在餐桌边坐下啃三明治，对于下午要看电影的安排他没有什么抗拒。 　　别墅里的影音室是他最早看中的区块，虽然原本设想当中是独享度假游的快乐，但是有机会和大家一块儿体验也无妨。 　　“不过要看什么电影有选好吗？”栾亦问，如果没有的话，他有好几部收藏了想看或者想回味的好电影可以推荐。 　　三号嘉宾道：“早上他们已经讨论过啦，好像是一部谍战片吧，叫做《潜行》的。” 　　四号嘉宾笑道：“我本来想看轻松点的电影的，可惜我投票没投过啊，你要是早点起就好了，我把你拉到我的战线里，那我们还有一抗之力。” 　　《潜行》这部片子栾亦看过，是一部当得起高评分的好电影，如标题一样，讲的就是在某个战争时期两国谍报人员身披层层马甲进行谍战的故事。 　　电影是好电影，但栾亦目前对马甲这两个字稍稍过敏，略有一丝不自在。 　　情绪在心中还未发酵出来，外头又走来两个人，五号嘉宾和闻扬一道从楼上下来，好像是在楼梯碰见的，前后向餐厅而来。 　　四号嘉宾似乎真的不喜欢这类严肃的电影，还在妄图更改下午的片单选项，见大家基本都来了，便拉拢栾亦说：“你觉得《潜行》怎么样，想看吗？” 　　“我觉得吧……”栾亦认为自己倒不是针对这部电影，而是这部电影在针对他，然而才说出前几个字，栾亦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他回头看见五号嘉宾和闻扬，声音一时便卡主了。 　　五号嘉宾明显听见了四号嘉宾的鼓动，笑着对他说：“看来你真的不想看这个电影啊，其实重新投票也可以啊，毕竟早上的确有两个人没投票。” 　　他说的另一个人指的是六号嘉宾。 　　这本来是个微不足道的话题，但是普通人的一粒沙落在心虚怂包身上就是一座山。 　　栾亦掩饰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后对闻扬和五号嘉宾略抬起手示意：“早上好。” 　　闻扬落后五号嘉宾一步，此时还在台阶上。他的身高在普通人当中本来就极具压倒性的优势，站在台阶上便更甚。 　　闻扬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栾亦身上，他好像漫不经心地加入话题：“你不喜欢这部电影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这样剧情复杂，游走在暴露边缘，随时有掉马危机，以至于从闻扬口中问出来而更具有指向性只差写他栾亦身份证号的电影？ 　　闻扬在栾亦对面的餐桌前坐下，一只手放在餐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那些微的声响就像是他正掌握着的，和栾亦之间可视化的猫鼠游戏的节奏。 　　喜欢不喜欢这部电影？看似简单的问句，分分钟就是送命题。 　　电影显然是闻扬选的。 　　屋里有这么多人，话题也正热络地进行着，然而闻扬其实游离在这样的氛围之外，只是意外的被一只咸鱼牵连进来。 　　他的视线凝落在栾亦脸上，意味不明，深不见底。 　　“我当然喜欢啦！” 　　就好像是帮派叛徒被大佬拿枪审问时的心理状态，为了求生，明知有罪也得胡乱狡辩。 　　栾亦被怂包之魂全面掌控躯体，只怕一句喜欢还不够，紧跟着忠心耿耿地谄媚道：“哥，只要是你选的我都喜欢。” 第12章 　　栾亦的话音一落，室内原本的讨论声便一静。 　　栾亦求生欲趋势下自己都想敲脑壳的胡言乱语瞎吹屁，临时抱大腿的无奈之举，在旁人以及摄像镜头后的节目组听来，却是颇为劲爆直球的暧昧发言。 　　四号嘉宾发出起哄声，配合着假意叹气道：“唉，看来我今天只能看严肃电影了。” 　　即便是有心想要观察栾亦反应的闻扬，都未曾料想到栾亦会说这话。 　　栾亦的长相偏清秀，虽然不是完美无缺的精致，却满满少年气，白皙干净，他的眼睛总是黑黑亮亮的，倘若想要叫人相信他说的话时，几乎只需要四目相对，就很难让人怀疑。 　　可只有闻扬知道，面前的栾亦是怎样一个小骗子。 　　很多年前闻扬曾经无数次隔着网线假想过栾亦的样子，却因无法设想一个从没见过的人而感到沮丧。那些由网络传递过来的热烈情绪是完全真挚的吗？是他所拥有的吗？ 　　少年闻扬终究没有机会确认自己的不安。 　　直至后来栾亦完全消失，他们之间连网线构成的微薄联系都不复存在。 　　闻扬到过J市，街角巷弄，车水繁华，路边小吃，未被开发的风景区。在“死讯”过后，他走过栾亦曾告诉过他的每一个地点，以确认栾亦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少年时的情绪终究渐渐消弭沉寂下去，再没想过有以这样戏剧化的方式被重启的一天。 　　闻扬来上《恋爱时差》，纯粹是一场意外。 　　去年圣诞时家人一起庆祝，十二三岁的侄女抱怨他怎么又是一个人来参加聚会，并说要和他玩游戏，如果闻扬输了就要服从她的一个要求。 　　在聚会之上闻扬虽是年轻一辈中众心捧月的焦点，却并不完全沉浸在聚光灯的氛围下。甚至与参加聚会的大多数人谈不上亲密。 　　只不过在这样例行的家族聚会上，去世兄长留下的独女的确会叫闻扬多分神照顾。 　　闻扬以为是她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因此在游戏时半真半假输给她，却没想到侄女得意表示：“叔叔你应该多约会了，你知道现在有很多为你这种人准备的节目吗？” 　　“你会很受欢迎的。”小侄女认真保证的模样，让闻扬失笑。 　　本以为这只是圣诞节的玩笑，却没想到不久后闻扬真的收到了八爪怪的联系信息。 　　小侄女不知从哪个长辈那里隐约听说过栾亦的事，认为闻扬更偏爱中国人，体贴至极地为闻扬联系了国内的恋综。 　　虽然家里的长辈得知这件事后大多持反对态度，以为闻扬参加这样的节目太儿戏也太招摇。不过闻扬却觉得既然答应了孩子就不能随便反悔。 　　再者，闻扬讨厌长辈的陈词滥调与自视甚高，即便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在这样俗套的节目上找到真正契合的伴侣。 　　只当是休年假，他已经很久没有休假了。 　　所有的波澜不惊一直持续到了节目组为嘉宾拉群组的那一晚。 　　闻扬眼睁睁看见在自己账号列表里黑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自己以为对方不会再出现的账号竟然于群组中赫然在列，只不过那头像依旧是黑的。 　　即便是如闻扬一样沉稳，在那一瞬间他也得承认自己的失态。 　　闻扬的第一个念头是也许这个账号被人盗了，已经便更了使用者。可他心底又的确有一个念头冒出，如果并非变更了使用者呢？ 　　几乎不是太费力，闻扬就确定了嘉宾之中那个账号的使用者是别墅里的哪个嘉宾。进而闻扬再确认了对方是否是这个账号一直以来的使用者。 　　答案接连正中红心。栾亦也许有演技，但所有涉及真诚表达的部分，面对面直接袒露时，他的掩饰总是慢半拍的，没有给闻扬造成任何阻碍。 　　回忆糅杂现实，以百倍鲜活的模样击破生死的隔阂。 　　当闻扬看着栾亦怂怂的心虚眼神时，他就知道这无聊的节目因此忽然变得有意思了。 　　栾亦清晰可见的忐忑，作为小小的暂时的惩罚以及一份有趣的礼物来算。 　　忐忑的惩罚是给栾亦的，礼物自然是闻扬收。 　　栾亦自觉再这么胡说八道，自己死后必定要入拔舌地狱了，好在抬眼看闻扬的表情时，对方的脸色可说和缓，叫栾亦大松一口气。 　　只要屁话有用，那也不算白扯淡。 　　“对了，”栾亦自觉捡回一条小命，又想起自己出房间的初衷，赶紧问道，“我早上有个快递，你们谁帮我收了吗？” 　　五号嘉宾说：“是一本书吗？我早上帮着签收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哦哦，谢谢啊。”栾亦跑过去果然在茶几上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未拆封的快递。 　　快递上栾亦写的是节目组的名字，并没暴露自己的信息。 　　免得把包装垃圾带回房间，栾亦就在茶几边把外头包裹着的泡沫袋拆了，带着《幻梦》的英文原版回到餐桌旁，把自己剩下的一口三明治吃了。 　　闻扬一错眼，看见了《幻梦》的封皮。 　　听四号嘉宾在说中午点什么外卖，栾亦立刻表示：“我中午不吃，不用算我的。” 　　一个三明治的热量对他来说已经有点超标了，加之这顿本来吃的就晚，中午自然不必再吃了。栾亦还预备着下午看电影的时候留个肚子喝饮料吃爆米花，好好享受电影呢。 　　察觉到自己话音落下后，闻扬即刻看来的视线，栾亦扭头对他软软笑了一下，拿着书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那我先回房间啦？” 　　虽然是问句，但栾亦脚下可没停顿，啪嗒啪嗒猫回了房间里。 　　刚回房，栾亦连镜头都没顾得上，就深深叹了一口气。 　　栾亦现在几乎肯定了自己与闻扬之间互相心知肚明但未戳破的那层纸是透明的，自己就好像是捕鼠笼里的那只小老鼠，三五不时要隔着笼子被戳几下，至于何时生何时死，生杀大权根本不在自己手上。 　　好在闻扬似乎是吃马屁这一套的，这大约就是黑暗中的一线曙光吧。 　　无论如何要稳住闻扬，就算是当牛做马也不能叫他的黑历史被八爪怪拿去大书特书，资本家可是没有人性的。 　　整个中午，栾亦就在房间里看书。并不完全是为了逃避现实，栾亦在读了第一章 后便被小说重新吸引进去。 　　虽然《幻梦》他看过不止一遍，但是少年时看和长大后看似乎又有了很多完全不同的细节上的体悟。 　　他细细看了十几章，再次被作者精妙的语言能力折服。 　　直到手机设置的闹钟响起，栾亦才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到了约好的看电影的时间。他放下书将手机揣进兜里，出门往影音室走。 　　预备拐进影音室的时候，栾亦往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上午的晴天已经没了，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地面完全被打湿，接接连连的雨滴坠落出水花来。 　　这样的阴雨天太适合窝在柔软的沙发里享受经典电影了，他的心情转好。 　　这种心情在栾亦走进影音室看到里头的豪华放映设备，以及闻扬身旁没有空位时攀升到了顶峰。 　　三位嘉宾都坐在前一排，闻扬则坐在后一排，他坐在过道位置，唯一一个与他相连的位置却放着一桶爆米花和一大杯可乐。 　　栾亦见状松了一口气，这样占座的行为显然是不想自己身边坐人的意思吧。 　　后排的中心观影位置还剩两个座，而还没有落座的除了栾亦还有五号嘉宾。 　　五号嘉宾走在栾亦之前，栾亦跟在他屁股后头，眼见着五号嘉宾越过了闻扬，自己也预备一样走过去。 　　谁曾想，就在五号嘉宾坐下，栾亦要经过时，闻扬忽然拿起了那桶爆米花和可乐，无言看向栾亦。 　　栾亦：“……”妈的。 　　此时此刻栾亦只纠结一个问题，他是坐呢，还是坐呢，还是坐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没有第二个，栾亦的足尖才跟着心情挪了半寸脑海里直接就是闻扬对着节目镜头的真心话环节：“是的，他就是一个感情骗子，证据如下……”举起手机，曾经的聊天记录全是呈堂证供。 　　栾亦的屁股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随后原本放在座位上的饮料和爆米花全都到了他怀里。放在沙发上也许不稳，但被他抱着，这人形零食架简直不要太稳了。 　　怀中新鲜的零食，畅快的气泡饮料，以及设备豪华的影音室，舒服得超过栾亦想象的豪华沙发，时间地点一切要素都完全齐备，戳中栾亦的爽点，咸鱼躺平必备。 　　然而栾亦的身边坐着闻扬，此时几近是个隐形暴君的存在，作为零食架子的栾亦去抓爆米花的手都虚。 　　偏偏《潜行》还是一部主角身披马甲，层层翻转，马甲之后又马甲的电影。 　　亏心者恒心虚，更何况心虚源头就像是黑洞一样坐在栾亦身边，吸走他一切的镇定和勇气。 　　剧中情节进行到关键处，两个主角对峙时的脱马名场面，那些台词都仿佛化作了栾亦的身份证号被反复诵念提及。 　　栾亦根本享受不了电影，余光不住瞥闻扬，注意着他神色的每个细微变动。 　　以至于当闻扬因为剧中唯一一个黑色幽默的笑话而忽然轻笑了一声时，栾亦心口一跳，人也一麻，吓得马上给大佬递爆米花。 第13章 　　栾亦懊丧地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咬得嘎嘣嘎嘣的。电影已经结束，嘉宾们各自离开影音室，栾亦也走出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独自纠结懊恼。 　　栾亦本身知道自己是当年黑历史里完全错误的一方，曾经也想过一些诸如和对方坦白说明或者道歉的情形。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年的网恋老公会以闻扬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那一声声自己隔空叫过的老公具象化成为了这样大佬级别的存在，以物理形式就站在他身边时，栾亦反而觉得一切更加失真。 　　就好像是地狱之主忽然化作人间大魔王，用远古黑历史扯住了栾亦的命脉，让咸鱼啪叽一声翻到岸上，咕甬咕甬着想逃回水中时，却被大魔王的眼神定住。 　　啊啊啊啊！每每想到闻扬，栾亦就想捶地。 　　他有了一种无形的逃避心理，好像只要一直不戳破这层窗户纸就能回避当年的事实。 　　逃避可耻但有用。 　　只不过现在这层窗户纸也即将不复存在了。 　　节目组通知嘉宾去做采访拍摄，等在镜头下的一对一采访结束，节目组就要将群组里的嘉宾脱马，让嘉宾们知道互相聊天的对象是谁，将现实与网络的隔阂斩断，而后再开始第二次约会的流程，以此观察嘉宾们是否会做出与第一次约会时不一样的选择。 　　“老师，你第一个接受采访哦。”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从别墅外探头进来，找到沙发上的栾亦对他招了招手。 　　“哦哦，好的。”栾亦放下手里的爆米花，擦了擦手跟上工作人员的步子。 　　采访嘉宾的地点在露台上的阳光房里，栾亦根据指示坐到了正当中的一把柔软的沙发椅上，怀中还被塞了个带广告商logo的抱枕，而后镜头面对向他，由工作人员发起提问。 　　这次采访配合的是即将开启的明码，所以栾亦身边还有一块印着嘉宾们社交头像的板子，下面则有嘉宾们的大头照，后面配着磁吸。接受采访的嘉宾要将其他嘉宾对应上社交软件上的头像，看看正确率如何。 　　“栾老师，猜对马甲最多的人，可以获得一次额外的约会邀请权，受邀者不能拒绝哦。”工作人员提前告诉栾亦说。 　　“这样吗。”栾亦笑了下，其实心里想的是告诉他这个也白搭，他在这种方面哪里有一争高下的实力。 　　栾亦抱着一堆脑袋，在镜头面前顿了顿，他看着那面板上的社交头像，犹豫了一下先从所有嘉宾中找出了闻扬，然后将他的照片贴在了Y的账号下。 　　他做出的第一个选择几乎没有犹豫，其中的笃定完全是处于自己无法言说的咸鱼之痛。 　　但是随即栾亦就纠结起来，其他嘉宾谁是谁他真的没有特别思考过。每晚开启的群组聊天，他虽然总会进去发几个表情包或者说一两句有的没的，可是不算真正参与进去过。 　　而且在第一晚发现“老公”账号存在的时候，栾亦就把那个群组视作了龙潭虎穴，巴不得自己的存在感低一点，自然也没空了解嘉宾们在里面的匿名发言，再对应到现实了。 　　所以说起来，这个环节栾亦忽然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好在还有一个嘉宾比较好猜，栾亦把三号嘉宾的照片放到了一个社交账号头像显示为冰淇淋的图片下。 　　三号嘉宾很明显擅长下厨，和这个冰淇淋头像在群里的发言基本就是明码了，算是所有嘉宾里撇去前情最好猜的一个。 　　至于剩下的三个嘉宾，栾亦则真的毫无头绪，他犹豫好久才做完选择，然后看向镜头迟疑地问：“我猜对了几个啊？” 　　镜头外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恭喜栾老师，你猜对了两个诶。” 　　“五分之二的正确率也值得恭喜吗？”栾亦忍不住反问，他纠结地看着这面板，“真的只对了两个吗？” 　　他一直以为起码四五六号嘉宾里，他多少会蒙到一个的。 　　没想到工作人员却认真说：“可是你猜的第一个又快又准诶。” 　　栾亦做出的第一个选择是闻扬。 　　她的笑容带着深意，又对栾亦挤了挤眼，仿佛是看见一对佳偶天成，完全磕到了的表情。 　　谁都不了解栾亦过独木桥的心情，她们只知道磕CP！ 　　栾亦蔫蔫地走出去，坐在客厅等待其他嘉宾采访结束，再进行下一个彻底明码的环节。稍后节目组会将所有嘉宾们聚在一起观看对嘉宾们的前采，介绍每个嘉宾们在现实当中的职业和姓名。 　　前面的相处约会只能说是预热，重头戏还在后面。 　　节目组说这次猜对最多的人可以得到额外的约会邀请权。栾亦已经早早失去了在这上面的竞争力，只猜对了两个，必然要处于别墅的智商洼地了。 　　等嘉宾们都从采访小屋里出来，在节目组指定的位置坐好，面前节目组准备的大屏幕上就开始播放各个嘉宾的前采内容。 　　首先出现的是三号嘉宾，他果然是冰淇淋头像的小厨师，名叫孟秋言，今年26岁，他刚出场嘉宾之间就有笑语。 　　“大家好，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秋言，大家可以叫我小孟。”三号嘉宾笑说。 　　“小孟的马甲应该没有人猜不到吧，那么明显，保底分啊。”四号嘉宾道。 　　栾亦也是这么想的，他抬眸再看闻扬面色沉静的样子，明摆着写着“智商压制”四个大字，他估摸着闻扬闭着眼都能猜全对。 　　紧跟着就是四号五号和六号嘉宾的介绍。 　　简略来说，与网友扒马基本一致。四号嘉宾的确是个百万粉丝的颜值网红，名叫迟行一，网名和现实中的名字一样，今年20岁，还是在校学生，也是所有嘉宾里年纪最小的一个。 　　五号嘉宾从事的是金融行业，平时工作繁忙，参加这档节目也是处于半休假状态，他名叫云驰，今年29岁。 　　而六号嘉宾名叫屈延波，今年也是29岁。 　　也不知道节目组是无心还是故意，栾亦的前采和闻扬的压轴在一起出场，栾亦的片段果然是用他之前一些拍剧时的片段素材掺和着剪辑的，内容估计是他们公司直接给节目组的。 　　中间还有几个他在网剧里面的演出片段，当时不觉得怎样，现在被拎到恋综上……栾亦偷偷觑了眼闻扬，总觉得太没眼看了。 　　屏幕上几年前还很稚嫩的栾亦正在演一个纨绔，笑嘻嘻在表现猥琐。 　　妈的，选这种片段，八爪怪你不是人！ 　　此时此刻，如果非要说黑历史，栾亦估计对闻扬来说，自己可能更是一段不愿承认的黑历史。 　　及至到了闻扬的部分，栾亦才松了一口气。这也是其他嘉宾最关注的部分，玩笑声都因此沉寂了，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了画面上。 　　其实之前的前采里就可以看出八爪怪想要尽量把嘉宾都拍得高大上一些，除了栾亦这个小炮灰的部分有些敷衍了以外，它的确也做到了拍摄质感。 　　只不过那样人为塑造的质感到了闻扬的部分，便不免相形见绌了。闻扬，二十六岁，目前正在古德温家族开创的传媒帝国里工作。 　　有心人都可以看出来，相较于其他嘉宾的介绍，闻扬的部分其实简略了很多，显然是有意模糊处理了。 　　故而节目组的大多镜头只拍摄了闻扬的工作地点，一栋屹立百年的地标性建筑，闻扬在镜头里并没有露脸，所以不能称之为采访，但看得出八爪怪已经在尽量介绍能说的了。 　　镜头从高层往下扫，繁华街道车水马龙，从停机坪到空中花园泳池，最后镜头回到地面以仰拍那栋高耸的大楼结束，就好像是镜头外的观众仰望着这一切触不可及。 　　几乎无需辨别其他，姓古德温就已经出身在终点。所以即便模糊处理，也没有任何人会怀疑闻扬。 　　第二期节目的这部分在播出的时候，弹幕中也是黑压压一片的“八爪怪牛逼”，“恋综里程碑”。 　　光从嘉宾分量来说，岂止栾亦和闻扬是蚂蚁与大象，这屋里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 　　介绍的短片结束，工作人员再次入内：“各位老师，现在大家都一一对应上现实身份啦，那我来宣布一下在刚才的采访里面，大家猜对的数量哈。” 　　“猜对最多的人是，”工作人员刻意停顿了一下，吊着大家胃口。 　　栾亦反正对自己不抱希望，但猜测是闻扬，所以往闻扬那边看了一眼。 　　结果没有想到，工作人员却说：“是云驰老师，他百分百正确率。” 　　云驰就是五号嘉宾，栾亦对他的印象也是精明干练，猜对了倒很正常。 　　往下再宣布就是第二名，是三号嘉宾孟秋言，他猜错了两个。后面四号和五号嘉宾也都猜测了两个，所以三人是并列第二名。 　　“然后就是栾亦老师啦，第三名，你一共猜对两个。” 　　“诶？”栾亦有点懵了，倒不是说他忘记自己只猜对两个了，而是如果这是按猜对多少来算排名，那他竟然不是倒数第一名？ 　　栾亦和其他嘉宾一起都看向闻扬，而工作人员也很快宣布道，“闻扬老师只对了一个，排最后一名哈。” 　　闻扬无动于衷，对排名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栾亦则满脑袋问号，难道闻扬还有笨蛋美人的属性吗？ 　　三号嘉宾孟秋言可以说是完全明码的，真的算是保底分了，难道闻扬只猜对了这个？ 　　大约是他的视线太聚焦，闻扬转头看来，微挑眉头，似乎在以眼神询问栾亦怎么了。 　　栾亦没想到他会看过来，干咳一声借着抱枕挡住了自己的脸。 　　而观看第二期加长版的网友们在看到这里的时候，也才想起来节目组好像没有播放闻扬猜测嘉宾的采访片段，正在奇怪，节目组这才闪回到闻扬的部分。 　　镜头下的闻扬漫不经心地在一堆嘉宾照片里挑出栾亦的，轻轻一下贴在了小咸鱼的头像下，然后他随手拿起其他照片，指尖的动作笃定。 　　闻扬的动作太过从容不迫，那样天然的自信几乎让观众都要为他只对了一个而抱屈。 　　然而当镜头外的工作人员告诉闻扬他只对了一个时，闻扬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似乎只对一个也全在意料之中。 　　“是吗？”闻扬露出一丝笑意，似乎意有所指，“不过总归我还是选对了一个。” 　　闻扬的音色本来就很好听，带着笑意说话时更多了些味道。 　　叫任何看客见到这一幕，都看得出闻扬显然不为自己的错选而遗憾，亦或是努力过后没选对，而根本是只要选对栾亦，其他人他都懒得管罢了。 　　以这句“总归选对了一个”的一语双关作为结尾，更是叫已经磕起来的网友要生要死，直呼要按头让他们亲嘴。 　　第一期的结束仓促，八爪怪被骂翻了，第二期加长版在这里停下，却依旧收获了一片疯狂念叨。 　　倘若第一期播出的时候，大家对未成型的CP还有犹豫，那第二期一播出，网友大部分都直接疯了。 　　“啊啊啊啊啊停在这里！！我充年费会员命令八爪怪直接播婚礼！” 　　“有一说一，闻扬怎么做到连声音听上去都那么贵的啊…他能不能多说话。” 　　“出个会员纯享版吧，开大佬和笨笨老婆的专场！” 　　“小声逼逼，其实我还是挺磕小厨师跟笨蛋老婆的，感觉他们有时候也是甜甜的。” 　　“楼上的清醒一下，两个受是不会有结果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其实大佬很喜欢盯老婆？而且只要老婆看他他很快也会看老婆，所以表面冰山，内心其实是老婆奴吗？” 　　“我甚至怀疑大佬是知道老婆的正确率，所以故意只选对一个主动垫底的，我不管，这糖我就要这么磕！！” 　　“一个是除了老公只选对一个明码的小孟，一个是除了老婆谁也没选对，双向奔赴，双向奔赴了有没有！！！” 　　“呜呜呜栾亦和闻扬给我锁死，什么笨蛋老婆和高冷男神的组合，我百吃不腻。” 　　“我希望一觉睡醒看到完结，希望八爪怪你不要不识抬举！”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不把网友反应单独成章了，中间只穿插一些零星的反应辅助剧情就OK。 第14章 　　五号嘉宾云驰猜马甲的正确率最高，顺理成章地得到了额外的约会邀请权。 　　可以在第二次约会开始之前与别墅中任意一位嘉宾单独约会一次，且对方不能拒绝。这在恋综里简直是黄金特权。 　　工作人员道：“云老师可以在今晚之前私下发出邀约。” 　　云驰却问：“不私下也可以吧？” 　　工作人员一愣，回道：“啊，的确没有限制。”只是一开始节目组以为嘉宾会更偏向私下邀约。 　　现在嘉宾们还没有散开，所有人都在客厅里或坐或站，也因云驰的话而注意力聚焦过去。 　　之间云驰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大方地转头看向闻扬道：“明天有空一起吃午餐吗？” 　　四号迟行一哇哦了一声，他的反应基本代表了其他嘉宾，大家都被他的直球惊到，大多都笑了，只不过各自的笑容有各自的意涵。 　　还有转头看栾亦的，氛围隐约有了种修罗场的味道。 　　栾亦相较其他人的反应慢了半拍。 　　直到闻扬说：“好啊。” 　　他才回过神来，发现是云驰与闻扬定好了明天的特殊约会。 　　然后栾亦有了种，这是个恋综啊！的感觉。也许是马甲终于被彻底脱下，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了，栾亦反而少了一些最开始的忐忑。 　　会有其他嘉宾对闻扬感兴趣，他们会约会，会熟悉，也许会擦出火花，那么自己和闻扬的那点小故事，也许就不是他一个人想要掩盖的黑历史，而是闻扬也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吧？ 　　栾亦决心抛去侥幸。 　　被恐惧捆绑的人生是没有未来的，把话说开然后向前看，也许闻扬也和我一样，压根都不想提从前的事咧。 　　整个晚饭期间，栾亦都在做心理建设，等晚饭结束，他便迫不及待想要和闻扬聊一聊了。 　　不过也是他吃饭的时候独自思索得太认真，没有注意到闻扬并没有出现在饭桌前。 　　孟秋言做饭时栾亦打了下手，现在四号迟行一和六号屈延波正在一起洗碗收拾厨房。他们几人都聚集在餐厅位置。 　　栾亦回想起来，好像住在别墅开始，不止这一顿没看见闻扬。 　　“他不吃晚饭的吗？”栾亦随口问。 　　孟秋言正对着笔记本打字，闻言回了句：“好像是口味问题，他早饭也很少和我们一起吃。” 　　栾亦不想叫自己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浪费了，决心在回房之前找到闻扬聊一聊。 　　栾亦握着一只苹果从餐厅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泳池，折返回来时遇见五号嘉宾云驰，对方似乎看出他从刚才一直在找人，因此停下主动问他：“怎么了在这转来转去的？” 　　栾亦问：“你知道闻扬在哪儿吗？” 　　“他应该在露台吧，刚才我从露台下来的时候他还在那里。” 　　栾亦压根没有听出云驰话外之意，完全忽略了他们两人刚才可能在一起的事，真诚地对云驰说：“谢谢啊，那我过去了。” 　　云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被噎住，只能看着栾亦捧着苹果跑去露台。 　　闻扬果然在露台上，雨后的露台空气清新，也少了几丝热意，清爽宜人。 　　栾亦哼哧哼哧上了台阶，脚步声早早提醒了闻扬，他回首望来，就见栾亦从楼梯扶手的遮掩里钻出来，看见自己的时候虽然明显怯了下，但还是走了过来。 　　栾亦走到闻扬面前说：“那个，我们能聊一聊吗？” 　　他说着还回头看周围的固定摄像头。栾亦还是不想把曾经的网恋黑历史公之于众的，为此说话尽量委婉再委婉。 　　“我想和你沟通一下之前的事情，能换个地方讲话吗？”栾亦努力暗示闻扬。 　　好在闻扬没有反问栾亦是什么事，只是起身说：“去哪儿讲话？” 　　栾亦选择了别墅外的小道，那里没有什么摄像头，是栾亦早早偷偷观察好的坦白从宽的地点。 　　小道在别墅侧边，与别墅有水平落差。栾亦率先走在前面，白皙的小腿在昏黄的路灯下行走。光线暗了又亮，他们好像走过了电影里时空穿越的隧道，最后站定在小道的花坛边。 　　看了一眼沟通过后远远拿着摄像机拍摄的大哥。虽然知道这个距离完全无法收音，但是镜头相对就是一种压力，除此之外，栾亦再抬头对上闻扬的视线，则是另外一重巨大的压力。 　　“你要说什么？”闻扬开口，音色偏冷。 　　栾亦略低着头，从闻扬的角度看，他的发丝根根柔软，又有几根翘着，就像表面的驯服中夹杂着一点小小的坏心思，好像伸手揉一揉就会乖巧贴服在他的掌心。 　　栾亦不知闻扬在想什么，他清了清嗓子，到了这一步总归无法回头：“就是说，我们能在这里遇见还挺巧的哈。” 　　以这句话为开头，栾亦抬起头看向闻扬，发现对方的脸色不好不坏，看不出具体情绪。 　　很好，这是如栾亦预想中一般的镇定，镇定比抓马好。 　　见闻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栾亦侥幸地，干巴巴地笑了声：“哈哈，你应该没有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吧？” 　　那样的家族出身，那样的血统与见地，怎么会拘泥于这种青少年时期的幼稚爱恨呢？ 　　栾亦心中的小人摇旗呐喊，已经看见了某种胜利的曙光。 　　然而闻扬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栾亦的想象，他说：“我曾经为此真的有伤心。” 　　栾亦的笑瞬时僵住。 　　好了，现在他不仅显得很没心没肺，甚至还没良心。 　　栾亦有心再说什么，转头却看见摄像大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慢慢摸了过来，意图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 　　栾亦只能把其他话咽下去，何况其实他也没想清楚怎么解释。 　　那时候的确是他做了又中二又社死的事，欺骗了对方的事实几乎没有借口可说。 　　第二天依旧是周末，栾亦没有像前一晚那样赖床。 　　四号迟行一和六号屈延波今天都有事出去，五号云驰中午虽然和闻扬有约会，但上午还是要回公司一趟。 　　为此栾亦到客厅时，只看见在餐桌旁与同事沟通工作事宜的三号孟秋言。 　　孟秋言见栾亦出来，主动停下问他：“诶，你今天起得这么早，我没有多留早饭，你稍微等一下我这边结束了帮你煮面吧？” 　　栾亦哪里好意思这么麻烦人家，整个别墅数他最闲，怎么能让工作的人停下来给他煮面。 　　为此栾亦连忙摇头说：“不用啦，我随便吃两口就行了，反正我也不能吃太多。” 　　他走到冰箱前面拉开门，看见里面有一只保鲜盒里装了点剩饭，想了想可以自己做个蛋炒饭，简单也快捷。 　　栾亦自己在外住，但是对做饭一直一窍不通，要么出去吃要么点外卖。蛋炒饭是早年还在家里时，他妈教他做的。不过碍于栾亦他妈的厨艺也一言难尽，所以栾亦的蛋炒饭也就是勉强能咽下去的水平。 　　他在厨房里翻翻炒炒，过程颇为手忙脚乱。 　　不过结果嘛…… 　　栾亦把蛋炒饭推到餐盘里，盯着那疑似的一点焦糊出神，这一点点糊味应该不影响他吃饭吧…… 　　正犹豫着转过身，栾亦这才发现在他集中精力与蛋炒饭战斗时，餐桌旁又多了一个闻扬，对方面前摆着咖啡杯，正在滑动平板上的页面。 　　栾亦转身时闻扬抬眸，与他有个对视。 　　闻扬今天的气压似乎比以往还低一些，栾亦想到昨天那场不算成功的沟通，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没话找话客气地问闻扬：“我做了点蛋炒饭，你要不要吃一点啊？” 　　栾亦知道闻扬几乎没有在别墅里吃过早饭，从仅有的几次一起用餐也可以看出闻扬对于食材很挑剔。 　　因此这句话栾亦也就是客气客气，并不觉得闻扬会当真。 　　况且虽然这蛋炒饭有点糊味，但是他起来折腾这一番肚子是真的饿了，这一人份的早餐也就够他自己吃而已。 　　栾亦心中打着假客气的小算盘，正把餐盘放到餐桌上，想要得到闻扬拒绝的回答后，自己就麻溜开吃。 　　却没想到闻扬竟然说：“谢谢。” 　　栾亦眼睁睁看着闻扬接过自己手中的勺子一口一口吃起来。 　　栾亦：“？？？” 　　恨我如斯，报复我的第一步是要从饿死我开始是吗？ 　　本身炒饭的分量就碍于栾亦控制体重的目的少了很多，闻扬几勺子下去，基本已经没了一半，栾亦看着更觉得饿了。 　　甚至栾亦心想，难道今天是我超常发挥了，不仅蛋炒饭本身好吃，糊味更加增添了一种恰到好处的风采，以至于闻扬这样挑剔的人都能吃得这么香？ 　　大约是栾亦聚焦在蛋炒饭上的视线太过炙热，闻扬停下动作抬头问他：“想吃？” 　　栾亦老实地点点头。 　　废话，你都能吃它吃得这么香，我能不想吃吗？ 　　他又忍不住想，我该不会其实是个厨神吧？ 　　闻扬放下勺子，看了眼时间，又喝了口咖啡才起身，起身时还说：“谢谢你的炒饭，我先走了。” 　　等闻扬离开，栾亦迫不及待地把炒饭拉到自己面前，舀了一大勺子送进口中，咀嚼了两下后，栾亦差点吐了。 　　呕，好难吃，又咸又糊。 　　果然闻着就难吃的东西，就不能再另外给它任何期待。 　　那闻扬怎么吃得那么好，栾亦怀疑人生。 　　难道成为古德温继承人的第一步，是丧失味觉？？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贴贴新篇章！ 第15章 　　栾亦悄悄吐掉口中的炒饭，又往孟秋言那边看了一眼。还好小孟正和同事讨论到关键点，完全没有注意到栾亦这边的动静。 　　栾亦把炒饭倒了，从冰箱里找了个羊角面包出来，自己就着牛奶吃掉，这才感觉身心从内到外又活了过来。 　　孟秋言恰好结束和同事的语音，他合上电脑问栾亦：“你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 　　“我也不知道，”栾亦迷茫道，“其实没有睡几个小时，但是就是睡不着了。” 　　大约是昨天晚上那场不太成功的坦白让栾亦有些心理负担，睡眠质量也跟着下降了。但这无法解释他这么早就离开房间，往常栾亦都会在房间里多呆，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之所以这么早出来，还是有些想看看闻扬状态的心思在里面，不过这就不好再坦白出来了。 　　孟秋言笑了，他随手将笔记本用胳膊肘夹住，起身道：“我马上也要出门，有个临时的工作安排。” 　　栾亦点了点头，别墅如最初他希望的那样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可以好好看电影，把别墅里的娱乐设施全都玩一遍，做一天的躺平咸鱼。但好像这个机会真的来临的时候，栾亦也没觉得多快乐。 　　等孟秋言回房间，栾亦自己逛到了二楼的小露台，在吊椅上晃着脚发呆。等忽然听见楼下有汽车停驻的声音，栾亦才用脚拨弄吊椅靠到阳台边露出个脑袋往下看。 　　还是上次他和闻扬约会时候的那辆车，闻扬站在车门旁似乎正要上车，忽然余光瞥见二楼阳台突然冒出的人头，便抬头看了过来。 　　旁边几乎与机器融为一体的摄像大哥也是迅速捕捉，几乎和闻扬同步将镜头也调整了过来。 　　为此才探头的栾亦马上被抓包。 　　靠，好倒霉。 　　栾亦心中大叫，面上为了避免自己显得像个偷窥狂，只得露出一抹笑，伸出手对闻扬摆了摆，示意再见后迅速收回了脑袋，将吊椅调整回原来位置，直到听见楼下的汽车驶离，他的心跳才渐渐恢复平静。 　　然而栾亦抬头又对上吊椅顶端的一个固定摄像头，想到刚才全过程大约都被无死角地记录了下来，他以手捂眼，大感生无可恋。 　　栾亦丧丧地离开露台往楼下走，在一楼遇见换了身衣服也打算出门的孟秋言。 　　孟秋言本来都已经和栾亦互相道别走到门外了，但是片刻后又退了回来，栾亦的样子太丧，孟秋言不忍心把他一个人扔在别墅里，他向栾亦提议：“反正家里也没别人了，你一个人会不会无聊？下午我要出去工作，你要不要一起去？那里有很多吃的，你可以坐在旁边试吃。” 　　相比于一个人呆在这里，栾亦的确是更对孟秋言的提议心动。加之早上的恐怖蛋炒饭事件，他也的确对美食越发心向往之，几乎在孟秋言话音落下时，栾亦的眼睛就亮了，他一口答应下来：“好呀好呀。” 　　栾亦火速回房间换了件外套，随意戴了鸭舌帽，活力四射地跑了回来。 　　“这算约会吗？”栾亦跟在孟秋言的屁股后头上了网约车，随口问道。 　　孟秋言被栾亦这句话凭空呛到，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跟着上车的摄像，然后说：“应该不算吧，毕竟是临时的。” 　　栾亦也无意纠结这趟出去的定义，反正小孟人好，他也玩得开心就行。 　　闻扬和云驰的午餐，与其说是恋综约会，倒不如说是工作狂开会。话题与恋爱毫无关系不说，结束得也很点到为止。 　　离开餐厅之前，闻扬另外打包了一份餐点。 　　云驰见状笑问：“看来这家餐厅很合你的口味？” 　　闻扬说：“早上吃了份不太合格的蛋炒饭，我想只吃那样的炒饭太可怜了。” 　　他们回到别墅时，尚且还没错过午饭时间。本以为别墅里会有人，却没想到别墅空荡荡的。 　　云驰转了一圈，回到餐厅对闻扬说：“听工作人员说，他们都出去了。” 　　他顿了顿笑说：“栾亦好像和孟秋言也出去约会了。” 　　闻扬操作咖啡机的手一顿，没说什么，不过转身将原本放在料理台上的打包盒拿起来放进了冰箱里。 　　孟秋言将栾亦带到自己今天的工作地点，那里举办的是一个内部试吃活动，没什么工作压力，倒更像个悠闲的社交场合。 　　栾亦面嫩嘴甜又长得好看，叫孟秋言的几个同事都喜欢，一行人吃吃喝喝又聊天，一直等到了下午工作结束，还干脆约了晚饭聚餐。 　　栾亦本来是被捎带上的，可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年轻人之间很快就混熟了，男男女女凑在一起玩得超级开心，晚饭从五点多一直吃到了八点多，如果不是因为还要顾忌别墅的拍摄，后面还得开别的娱乐场接着展开夜生活。 　　栾亦平时虽然宅居多，但对这样偶尔的适度聚会也很接受良好。 　　等车停在别墅门前，他和孟秋言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栾亦还觉得心情飘飘然的。 　　节奏相匹配的社交活动真是太棒，太舒缓人心啦！吃好喝好玩好，人生如此美妙。 　　同一时间两个不同的摄像镜头里，栾亦从车上下来和孟秋言在别墅客厅分开，而露台上闻扬摘下耳机起身下楼。 　　两条轨迹最终在楼梯口。交汇，一个准备越过楼梯口回房间，一个准备步下台阶。 　　栾亦本来还在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唱着只记得一句歌词的调调，冷不丁在视线中看见一双长腿，他的脚步一下停住。 　　以那双长腿为起点，栾亦的视线越过腰腹，越过对方的前胸，最终和对方的目光相对。 　　就好像是唱片机忽然卡住，栾亦一下老实了。 　　在很短暂的沉默里，栾亦绞尽脑汁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开口说一句晚上好时，闻扬却提前他一步开了口。 　　“约会开心吗？”闻扬问，他居高的视线审视着栾亦，那张特写的精致面庞上冷冷无波。 　　第二期节目的会员加更版就停在了这里，不过刚放出来小半天，回看时的弹幕和各种评论已经将画面密密麻麻填满了。 　　“其实其他嘉宾也都很好的，但是大佬这一对真的太抢眼太突出了，呜呜呜以至于我看见云老师约大佬的时候，竟然想把云老师踢到一边，云老师对不起……” 　　“云驰从露台下来那段还想戳戳老婆心窝子的，没想到笨蛋老婆一句谢谢，什么叫做正房气度哈哈哈，云老师那个表情，我笑死。” 　　“老婆be like：美美叫上老公钻小树林（小花坛）去咯。” 　　“所以说任何阴谋诡计，只要看不穿就毫无杀伤力哈哈哈。” 　　而吃蛋炒饭的那部分在播出的时候，还配合了一小段对栾亦的事后备采内容。栾亦面对镜头还不太确定地说：“什么味道？就是很咸啊，但我没有放很多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咸。” 　　这里播出时弹幕的密集程度也加倍。 　　“蛋炒饭那里我才笑死，老婆那个馋嘴的表情和最后偷偷吐掉的样子，这到底多难吃。” 　　“大佬竟然能面不改色吃那么多，纯纯为爱试毒了哈哈哈。” 　　“看老婆仿佛中毒了的表情，刚才大佬吃了那么多口，身体真的还撑得住吗？” 　　“果然只有强健的体魄，无惧中毒的人才能有老婆。” 　　而栾亦在露台往下望的那一段，经过八爪怪的剪辑，那种贼溜溜偷看的感觉也是效果拉满。 　　“我以为老婆完全无动于衷，没想到自己偷偷跑来露台看还被抓包。” 　　“挥手再见的这段真的可爱死了！从吊椅的镜头角度还不觉得，但是一切到下面大佬的角度看怎么会那么可爱，露出一个脑袋半张脸，看上去好软好嫩好好欺负啊！！我恨不得魂穿大佬去用手捏一捏。” 　　“楼上的姐妹冷静一下，大佬自己都还没捏过呢。” 　　及至栾亦问孟秋言两人算不算约会那里，镜头对孟秋言的表情特写也很到位。 　　“小孟的求生欲我笑死。” 　　“小孟别怕哈哈哈哈，大家都看得出你们两个是纯纯姐妹情而已啦。” 　　“不过有一说一，小孟真的好温柔好好啊，小孟是我心中的老婆二号。” 　　还有火眼金睛的网友聚焦在另外的细节上。 　　“你们都没注意到大佬打包时候说的那个话的意思吗！？明显是担心老婆自己在家只能吃难吃的蛋炒饭才特意打包的啊！什么叫身在曹营心在汉，约会的时候都不忘给老婆带午餐。” 　　“呜呜呜‘只吃那样的炒饭太可怜了’，我只能说心疼老婆是大佬沦陷的开始。” 　　“可惜大佬一片苦心，没想到老婆出去和别人约会啦！哈哈哈哈哈，大佬默默把打包盒放进冰箱的表情，我真的要怜爱他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什么风水轮流转，前面半截我还在担心老婆成望夫石，结果没想到哈哈哈哈大佬在这里苦等。” 　　而最后的一段，从闻扬下台阶的时候弹幕就开始鸡叫准备了，一边赞叹闻扬的脸，一边狂刷“哈哈哈”，“修罗场要来了”，“而老婆此时一无所知！” 　　等到闻扬说出那句“约会开心吗？”的话时，弹幕彻底疯了。 　　“哈哈哈哈恶魔低语！” 　　“啊啊啊啊啊啊我在电脑前面发出鸡叫！！！最后这是什么酸言酸语！”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这种阴阳怪气哈哈哈哈哈！！！” 　　“老婆要造反了！！超市，橄榄他！！！” 　　“我宣布这是本年度最经典的修罗场，世界名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其实这种弹幕体写起来还是很开心的，就是怕写多了你们嫌水啦，我努力找一找平衡。 第16章 　　“约会开心吗？”随着这句话落音，楼梯拐角瞬间成了一个低气压区。 　　这是什么问题！有光明正大约会的不是闻扬自己吗？ 　　咸鱼在心中呲牙，又有点不知哪来的局促，大概是他戴着的帽子刚被自己摘下来，他猜测自己的头发应该乱糟糟的在飞，而对比起来楼梯上的闻扬过分整洁清爽，一丝不苟。 　　灯光从闻扬的头顶落下，将他毫无瑕疵的脸照得更无死角，让栾亦的心都忍不住多跳个不停。 　　要是楼梯拐角那个灯泡现在忽然坏掉就好了，栾亦忍不住分神这样想，大家抹黑抓瞎都一样。 　　但在这一抹偷溜出去的心神之外，回归闻扬刚才的问题本身。 　　栾亦装傻：“什么约会，我今天没有约会啊，我只是和小孟一起去他工作的地方转转而以。” 　　他说完以后才感觉莫名其妙，自己为什么要回答这样的问题，真正有约会的人才应该被问吧。 　　栾亦礼尚往来反问闻扬：“那你约会开心吗？” 　　莫名其妙的情绪也只够支配栾亦说完这个问句，他毕竟是戴罪之身，话音刚落下，栾亦就又气虚回去，悄悄转了转脚尖，“我随便问的，那个，我先，” 　　他本来想说我先回房间去了，不过闻扬忽然道：“冰箱里有给你打包回来的吃的，本来中午带回来的，结果你不在。” 　　原来是这样，出去约会的时候并没有忘记可能独留别墅的他，还给他带了吃的吗？！ 　　哐当一下，栾亦仿佛感觉自己脚下更低了一截，陷入了某种道德洼地中，而闻扬的头顶聚焦他英俊容颜的的灯光越发成了道德圣光。 　　好刺眼！ 　　所以闻扬是因为给我带了吃的，结果发现我不在，他才问我约会开不开心，而我竟然还嘴硬反问他。 　　我是什么千古罪人，恐怕要被钉在咸鱼耻辱柱上了。 　　栾亦反省不迭，“啊，谢谢，我没想到你会给我带吃的……” 　　闻扬继续往台阶下走，栾亦也一转步子跟在闻扬身后屁颠颠往餐厅去，虽然说他现在也不是很饿，可是闻扬特意给他带的食物，栾亦还是想看看是什么，同时也想和闻扬解释自己和孟秋言并不是提前约好的，而是小孟带上他这个可怜包的临时计划。 　　闻扬略微侧头看栾亦，说道：“我也没想到蛋炒饭会是那个味道。” 　　栾亦：“……”突然没有了那么强烈的负罪感。 　　他想反驳这简直是诽谤，可自己也尝过的可怕味道实在很难当着无数摄像镜头否认。 　　栾亦跟着闻扬一起到了餐厅，这个时间嘉宾们还都没有休息，云驰和迟行一也在餐厅，迟行一正在用小煮锅煮泡面，云驰端着一杯果汁在旁与他说话。 　　他们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发现是闻扬和栾亦一前一后走来。 　　迟行一刚才是看着栾亦要回房间的，眨眼见他又回来了，不由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脸上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显然是觉得栾亦是跟着闻扬才过来的。 　　“我就是，”栾亦思索着措辞，觉得不好说明干脆转移话题，“你在煮宵夜啊？” 　　迟行一垮了垮脸说：“算吧，午饭晚饭和宵夜都混在这一顿了，我得多打几个蛋，今天拍了一天差点累死。” 　　他觉得身为艺人，栾亦应该比较感同身受，为此对栾亦说：“你们忙起来是不是也很累？整夜拍戏连轴转之类的。” 　　栾亦老实巴交地解释：“是有那样的情况，不过我比较糊啦，所以其实没有经历过。” 　　栾亦如此坦然说自己糊，倒叫迟行一觉得刚才可能有点失言，找补道：“等下了节目你肯定片约不断！” 　　栾亦想了想说：“也不要太多吧，能演我喜欢的就可以了，这样我也有时间躺平。” 　　他一副躺平才是咸鱼正道的样子。 　　迟行一听出栾亦是真的没有太多奋斗心，也并不会把自己刚才的失言放在心上，因此微松了口气，自在地笑了。 　　栾亦打开冰箱，一眼就看见里面的包装袋，来自一家知名的西餐店，光看logo就感觉到了美味。 　　迟行一看栾亦拿出这只袋子，立刻说：“是你买的吗？我刚才还在想是谁买的，这家餐厅据说超好吃诶。” 　　闻扬就在旁边，栾亦马上摇头：“不是我买的，是闻扬买的，他中午带回来，只是我刚好出去了，所以先放在冰箱里了。” 　　他平铺直叙地说法却换来迟行一更意味深长的目光。 　　这是个恋综，大家有这样的反应都是正常的，栾亦在内心说服自己，他硬着头皮将食物取出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别的不说，餐点被加热以后，黄油与牛肉的香味再次被激发出来，和泡面味混杂在一起，对比实在明显。 　　迟行一表情搞怪，玩笑般摇头晃脑怪里怪气地说：“唉，不同人不同命啊。” 　　云驰插入话题：“今天屈延波也去看你工作了吗？” 　　“是啊，他后面结束自己的事就过来看了一会儿，然后我们一起回来的。”迟行一说。 　　他今天主要是去拍一个甲方爸爸的广告视频，到时候放在自己的账号上联动。 　　栾亦刚因为话题被转移而松了口气，便听见云驰道：“工作的时候其实算是个挺好的深入了解的机会。” 　　迟行一和屈延波目前的确算是互选，双方都有意加深了解，为此迟行一吸溜了口泡面道：“我也觉得，我的工作性质可能常常这么到处跑，交往之前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迟行一的性格坦荡，此时大方说出交往的字眼也没有迟疑。 　　栾亦刚吃了一口牛肉，被唇齿间那种满足感给征服了。如果闻扬拿这个对标他的蛋炒饭，栾亦自己都直呼不配。 　　此时此刻什么恩怨情仇都可以被暂时忘却。 　　栾亦咽下一口食物，对餐桌对面的闻扬道：“这个好好吃啊。”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仿佛一口好吃的就足够点亮他了。 　　“你太好啦！”栾亦由衷夸赞闻扬，脸颊随着咀嚼微微鼓动时，怎么看都是软绵绵的。 　　闻扬被栾亦的笑容感染，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很多年前两人还在线上交流的时候，栾亦就常常用食物开启话题，当下这瞬间叫闻扬觉得穿越了时空，彼时的栾亦和现在的栾亦融为一体，原来他吃到好吃的东西是这个表情。 　　栾亦还将餐盘往迟行一那边推，和他分享。 　　云驰则将刚才的话题延续到栾亦身上：“你今天和小孟也是跟着他去工作的地方了吧，感觉有多了解他一点吗？” 　　栾亦吃东西的时候也并没有完全忽略刚才他们的对话，由此看向云驰，发觉话题表面波澜不惊，但暗中似乎与什么危险的内容联系了起来。 　　屈延波去看小迟的工作是因为双方都有加深了解的期许，而加深了解引向的是可能的交往。做个推导，他去小孟的工作地点，好像也就不那么单纯了。 　　说到底这是栾亦和其他嘉宾的一个认知差别。他咸鱼躺平，不认为自己能在恋综有斩获，上节目的初衷也是八爪怪给的太多了。但在其他嘉宾那里则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无论有剧本没剧本，大家多少都会往恋爱交友的方向走。 　　所以闻扬给他带吃的，小孟带他去工作地点，都可以被算作某种暧昧举动。 　　栾亦抬眸看向闻扬，果然，刚才他和闻扬对视的时候还看见对方眼中的笑意，现在闻扬虽然还看着他，可是笑意没了，似乎更想听栾亦对云驰问题的回答。 　　不妙不妙。 　　跳出来看，他和闻扬都是来参加恋综的。不论闻扬是因为什么上节目的，但栾亦推测他总归是也想在节目上找到心仪嘉宾的吧？ 　　结果没想到上节目以后先遇见了当年自称去世的网恋老婆，这大约就很扫兴。 　　上次不成功的坦白局，栾亦连道歉都忘了说，为此罪人二字还牢牢贴在他身上没有撕掉。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和别人玩得特别好，闻扬看了会开心吗？ 　　那必然是不会开心的。 　　所以栾亦起码要在闻扬和任意一位嘉宾双箭头前做一条本分没有桃花的赎罪型咸鱼。 　　想通这一点，栾亦迅速开口，未免牵扯孟秋言，他认真说：“小孟好心才带我出去的，我和他是朋友而已，你们谁想要约小孟的话就大胆上吧。” 　　中规中矩的应对，闻扬终于挪开视线，栾亦也松了口气。 　　正在这个时候，几乎在餐厅里的所有人的手机都响起了一个提示音。为了配合拍摄，大家的手机都没有静音，而这个相同的提示音则意味着节目组有发消息过来。 　　栾亦掏出手机看，在群组里八爪怪的工作人员发布了第二次约会邀请的规则。 　　第二次的约会邀请和上一次还有联动。主动权发生了对调，栾亦小孟和云驰三人变做了邀请人，闻扬，迟行一和屈延波则成了被动嘉宾。 　　与第一次邀约不同，这一次倘若有邀请冲突或者重复邀请，那么被邀请的对象只能答应一个邀请，剩下的主动嘉宾则需要另外再选择一位嘉宾。 　　换言之，这次约会是绝对的三乘以二，杜绝了上次的情况。 　　“各位老师在九点半之前回到房间，九点半到十点钟是邀请时间，请拥有主动权的嘉宾敲响想要邀请的嘉宾的房门，大胆发出邀请吧！” 　　看到这条信息，闻扬和云驰都先回到了房间。 　　栾亦和迟行一分完了餐盘里的食物，各自也回房去准备下个环节。 　　栾亦回到房间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有些纠结。 　　冷不丁把主动权交到他手上，咸鱼还有点不适应。 　　栾亦犹犹豫豫考虑到了九点半，这才从房间的小沙发上弹射起来往二楼走。 　　如果单纯是为了玩得开心，栾亦一定会选择小孟，两人作为朋友哈哈党实在合拍，不过这次孟秋言作为主动嘉宾不能被选。 　　那退而求其次的话，迟行一也不错，他人开朗感觉也能玩到一起去。 　　栾亦一边想一遍爬上二楼，孟秋言，闻扬和迟行一都在这层住。 　　栾亦唯一纠结的是，要是他选了其他人会不会让闻扬误会他在这节目里如鱼得水，咸鱼入海，一个猛子快活上天？ 　　栾亦思索着步上二楼的平面，忽然看见云驰正抬手敲了闻扬的门。 　　栾亦一愣，心中忽然松了松，要是云驰邀请闻扬，那他也许可以邀请其他人？ 　　不过栾亦又忍不住有些别扭地想，难道云驰和闻扬今天的约会非常顺利，两个人已经有了进一步发展的共识，所以迫不及待再约会一次了？ 　　不过总而言之，既然有人邀请闻扬，他还是换个邀请对象好了，栾亦的脚尖往迟行一的房门那边挪了一步，正要大步迈开时，闻扬的房门开了，栾亦的步子不由自主跟着一顿。 　　闻扬靠在门边，目光越过云驰与栾亦四目相对，注意到栾亦想要溜走，忽然开口道：“第一次反选的机会，可要好好珍惜啊。” 　　这仿佛说晚安一样淡淡的口吻，却叫栾亦的胸口当即中了一箭。 　　唯恐触怒君威的痛只有下层马甲人才懂，结果不重要，但态度必须要积极。 　　大不了就是被闻扬拒绝然后自己再去找其他人。他可不觉得闻扬还要浪费一次机会给自己。 　　栾亦收住往前的步伐，先给了云驰一个抱歉的表情，容我先被拒绝一下。 　　然后栾亦才在老实中夹杂一丝咸鱼受累的气咻咻问：“那你要和我约会吗？” 第17章 　　“好啊。” 　　在闻扬的声音响起之前，栾亦自认对方大约是不会答应的。 　　“啊？”栾亦本来想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迅速往前离开，将场地让给云驰和闻扬，哪里知道钻进耳朵里的却是一个肯定的答案，以至于栾亦不由自主发出个疑问音，眼眸也跟着溜溜睁圆了。 　　闻扬冲栾亦挑了挑眉，似乎不解他的疑惑。 　　他邀请了，闻扬答应了，这的确没有什么好追问的。只是栾亦看向云驰，总觉得对方敲开门，自己却当面抢先开口，顿时显得他有些厚脸皮。 　　云驰的表情的确一怔，不过他并没有和栾亦多对视，而是去看闻扬，觑见闻扬的神色，云驰心中便有了答案。 　　片刻后云驰打破平衡的沉默，笑了笑说：“那我再想想要选谁。” 　　他越大方，栾亦越后知后觉脚趾抓地。 　　然而面对这种情况，因为闻扬还掌握着是否要揭穿栾亦黑历史的生杀大权，栾亦也无法陈情剖白。 　　“云老师，对不起啊，我，”栾亦有心挽尊，往前追了一步。 　　云驰回身对他摇了摇头：“没关系，这本身就是双向选择。” 　　云驰离开后，已经定下约会的栾亦也没有必要再去敲别的嘉宾的房门，他回头看向闻扬，抿了抿唇瞪视对方。 　　就是你让我这么尴尬的！ 　　闻扬注意到栾亦每一丝从怂包外表下泄露出的真实情绪，越是这样越叫人有逗一逗的心情。 　　他将手放在门上，迎着栾亦的目光面带期待道：“晚安，明天见。” 　　栾亦活想咬闻扬一口，然而也只能看着闻扬的脸消失在门板后，自己则照着原路慢吞吞踱步回去。 　　待下楼回到房间后拿起手机就看见群里已经有了配对成功的提示信息。 　　作为发起邀请的人，栾亦要安排明天的约会活动。 　　栾亦躺平在床上，陷入柔软的被子里。已经这样了，怂包泄了气，压力反而小了。毕竟事已至此，马甲也掉了，后面还能难到哪去？ 　　至于约会安排，想到刚才邀请的时候闻扬的神态表情，分明就是拿捏住了他唯恐露馅的心理。栾亦越发想要自暴自弃，安排什么也未必能叫闻扬满意，倒不如就好好玩一天，照着他自己的喜好来。 　　栾亦正想着，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就嗡嗡震了两下，他挪开枕头，看见好友发来的语音请求。 　　一看是语音，栾亦先把蓝牙耳机带上再点的接通，果然如他所料，才接通就传来好友聒噪的声音，差点震到栾亦的耳膜。 　　“他长得好帅啊！”对面不知是在踹床还是在干嘛，闷声乒乓，好一会儿好友才像是找到了平衡，背景音也安静了许多。 　　“什么啊？”栾亦没太听懂对面这没头没尾的话，他伸手拨弄着就放在床头边的《幻梦》里夹的书签，原著不是很长，栾亦已经快读完了，琢磨着等细读完再写个人物小传。 　　他微微分神，好友一声：“闻扬啊！” 　　又把栾亦的思绪给拉了回去，他警觉地坐起来：“你等我一下。” 　　栾亦跑到卫生间关上门，又把浴缸的水龙头打开，等放水的声音出来他才道：“可以了。” 　　栾亦将好友打通语音后的只言片语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忽然明白了什么：“第一期已经播了吗？” 　　“对啊，刚播完，网上都要炸了，”好友慨叹，“栾亦啊栾亦，你可真沉得住气，这么大一个帅哥让你拍给我看看你也不拍！！你转性了啊？” 　　从前两人看见帅哥就能叽咕半天，好友之前一直催问栾亦拍张闻扬照片，栾亦都没答应，他还以为闻扬的长相很普，结果没想到竟然这么帅。 　　好友也不等栾亦回应，先酸唧唧说：“没想到你小子艳福不浅，竟然拿到了第一场和闻扬约会的机会，就凭这点，你在这恋综里必定有姓名了。” 　　而后他又分析道：“不过第一期播得都是上星期的事情吧？你现在和他有什么进展没有？我跟你说好好把握，把闻扬拿下，八爪怪都立刻认你当爸爸。” 　　“一言难尽。”栾亦只能这么说。 　　还八爪怪认他当爸爸，现在闻扬手捏权柄，快成他爸爸了。 　　如果闻扬只是闻扬，他们之间压根没有那种黑历史，为此撇去一切尴尬忐忑的情绪后，栾亦无法否认他是很吃闻扬这一款的。 　　不过话说回来，世上没有几个人能不吃吧。 　　栾亦的思绪岔开，好友叽叽咕咕的声音都好像到了云里雾里。 　　好在好友是个不需要回应也能说上半天的话唠，栾亦回过神再听也能毫无痕迹接上。 　　等一池浴缸水放完，好友也滔滔不绝得差不多，终于挂了电话。 　　栾亦顺势进浴缸里面泡了个澡，自己刷手机看网上评论。才播完一会儿，网上把嘉宾们的信息都扒了个遍。 　　八爪怪这次的确是开创先河的大手笔，请的嘉宾质量完全没话说。恋综看的就是嘉宾之间的化学反应，帅哥的化学反应当然是加倍的，为此第一期播出后虽然还没有形成明确的CP线，不过也丝毫不影响它的热度节节攀升。 　　就在栾亦点进话题榜的这一会儿，眼看着话题就往上蹿了几位，实时内容更是99＋飞快刷新。 　　栾亦刚准备退出这个话题，忽然实时推送了一条最新被赞的内容，里头带了蒋之睿的大名。栾亦的目光一顿，忍不住点进去看看是什么。 　　“哈哈哈哈这爆炸热度，不知道蒋之睿有没有后悔退出啊。” 　　简简单单一句话的微博，下面粉丝路人和黑子掐做一团。 　　“不是吧，这么‘爆’还要蹭蒋之睿的热度啊，博主不如去死一死吧【咧嘴笑】” 　　栾亦这个小透明对于粉黑撕逼没有什么感觉，不过他正打算退出时却看见角落里一条顶着蒋之睿头像的评论说：“博主点赞栾亦的微博能不能藏一藏，粉这种捡漏糊咖是你的福报吧。【双手合十】” 　　栾亦：“……”妈的，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在这样的话题里被捅一刀。 　　不过网上的言论也不必较真，栾亦放下手机，把澡洗完便睡觉去了。 　　一夜无梦。 　　栾亦被闹钟叫醒，站在镜子前才想起来今天正经是要和闻扬约会的。想到昨天自己的窘迫，他忽然多了几丝斗志，仿佛奔赴战场。 　　S市周边有许多水乡小镇，不少都做了旅游开发，一日游走个来回很方便。栾亦选了其中相对不那么商业化的一处作为目的地，他没上节目之前就自己做攻略想去玩来着。 　　在离开房间之前栾亦就把大概计划和攻略发给了闻扬，那边很快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栾亦合上背后的门，目光落在闻扬的回复上。 　　回复得这么快，好像接受得还挺痛快的。 　　虽然不是太远，但毕竟已经离开了本市，栾亦和闻扬要出发得早一些，直接蹭节目组安排的保姆车过去。 　　栾亦先钻进车里，连着两天都早起，他没有睡得太饱，因此一上车就浅浅打了个哈欠。 　　等闻扬上车，栾亦先和他说明今天的安排。 　　“等到了那里，差不多是比午饭要早一点的时间，那边有个小吃一条街，到时候我们可以直接从街这边吃到街那边，每一种都吃吃看。” 　　闻扬颔首表示同意栾亦的安排。 　　栾亦见闻扬挺好说话，于是又说：“那我们到时候可以买一份小吃分享着吃，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吃比较多，也不会觉得撑。” 　　闻扬仍旧是点头：“可以。” 　　真这么好说话？意欲挟私只图自己开心的栾亦心里忽然有些不落忍了。 　　毕竟景区小吃摊和闻扬平时吃的，实在是有云泥之别。叫闻扬吃那些，他会不会觉得不如喝西北风？ 　　栾亦不免诚恳了一些：“我会尽量为你好好安排的。” 　　如此交代完，栾亦的困意实在难忍，在车辆行驶的摇摇晃晃里睡了过去。 　　栾亦迷迷糊糊是被车里的空调风冻醒的。车外是三十度出头，车内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度，空调风吹在栾亦的小腿上带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前方胖乎乎的摄像大哥直对着空调似乎也没觉得冷，人家抱着个机器忙活，栾亦糊惯了，第一个念头也没想到让工作人员调高温度。 　　栾亦转头去看闻扬，发现闻扬好像也睡了，靠着座椅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车内安静到几乎只剩下呼吸声。 　　而在闻扬小臂搭放的旁边挂着一块薄毯子，此时在栾亦眼中魅力无穷，他不用麻烦任何人，只要也弄个毯子就行。 　　栾亦转头去看自己座位的相同地方，却发现空空如也，什么毯子，连毛巾都没有。 　　好你个八爪怪，真是做得出。栾亦现在不仅身上凉，心里也凉。 　　他踌躇一会儿，将目光放回到了闻扬那边。 　　反正闻扬睡着了，现在也用不上这毯子。与其让毯子被浪费，不如让它肩负起温暖炮灰的使命。 　　栾亦悄悄朝着闻扬那边伸出手抓住了毯子的一角，慢慢往自己这边抽。 　　眼看着毯子即将完全到手，栾亦以为已经睡着的闻扬转头睁眼看向他，目光落在栾亦的手上：“怎么了？” 　　妈的。 　　栾亦本来屏息凝神拽得兴起，冷不丁听见闻扬的声音差点吓着。 　　抬眸对上闻扬的目光，对方眼中似乎饱含审视。 　　就算撇去闻扬此时的雷霆雨露皆恩泽，栾亦睡之前还夸口说要为对方好好安排来着，结果趁别人睡觉就去偷毯子，这似乎也说不过去。 　　栾亦将毯子抖开，为闻扬的腿盖上。 　　他一副老实样：“我怕你冷，给你盖盖。”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亦不会一直糊的，明日巨星预备役！ 第18章 　　闻扬半合上眼睛，指尖放在太阳穴上轻轻转了转，他说：“我不冷，你盖吧。” 　　栾亦那点笨蛋心思好像一下就被戳破了。 　　他抓着毯子虽然是想盖，但又不太想叫自己成为车里唯一一个觉得冷的人，为此轻声犟嘴道：“就……其实我也觉得还好而已。” 　　栾亦看着闻扬放下手抬眼朝自己看来，本来微垂的眼帘忽而抬起，浅色的眼眸像敛了光，邃然聚焦与某人身上时，漂亮得会叫被看的人有一瞬失神。 　　也在这瞬间里，闻扬忽然伸出手，仅以食指和中指的指背轻轻碰了碰栾亦的手腕，肌肤相触冷热分明。 　　栾亦的视线从闻扬伸手开始便被吸引了，那是一双精致修长又不失力量感的手。突如其来的触碰涵盖些许冒犯，但又饱含点到为止的克制，矛盾纠集到一处。 　　大约是密闭空间中无处可逃的紧张感，叫栾亦的心在此刻多跳了几下，好似被闻扬指尖的热意灼了一跳。 　　冷还是不冷，完全被戳破了。 　　闻扬不必再开口说什么，栾亦便默默将毯子盖到身上直接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而后不动声色地将头转向了窗户那边，脸有点烫。 　　等车终于到了目的地，与预计的时间差不了太多，栾亦从车里钻出来，迎着阳光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着远离城市以后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离开车里有限的空间后，栾亦的紧张与局促感也消解了许多。他看着古镇狭长的街道以及两边的铺面，探索感与好奇心涌来，栾亦迫不及待往里走了两步才想起回头招呼闻扬：“我们进去吧。” 　　他的手在低空招了招，闻扬视线才下落，还不及回应栾亦已经把手收回去。 　　这处古镇是近两年才开始旅游开发的，相较于许多知名的水乡景点便多了几分未经雕琢的淳朴感。栾亦才走进巷子里两步，就看见有一户人家在巷子里晒大裤衩，巷子口的阴凉处还坐着一个老爷爷，不知是不是那条大裤衩的主人。 　　未完全开发的小镇保留了浓重的生活感，除去栾亦和闻扬外，只有零星几个游客，其他出现在镜头记录下的人便都是本地的居民。 　　栾亦循着网络上的攻略找到一家卖小吃的铺子，站到窗口想询问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探头进店里看，试探性叫了声：“老板？有人在吗？” 　　也没有得到回应。 　　还是背后忽然响起一个高高的中年女声：“你要买东西啊？” 　　栾亦回头见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还以为她就是老板娘，立刻说：“是，我想来吃馄饨。” 　　没想到那个阿姨并不是老板娘，不过人也非常热心，转头就为栾亦开始找人，嗓门一高整条街的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阿芳妈妈啊，有人来买东西，你到哪里去啦？” 　　片刻隔壁理发店探出个老人道：“阿芳妈妈去邮局拿快递去了呀，你们坐着等一会儿她应该要回来了，都去了一阵了。” 　　那阿姨闻言热心地对栾亦他们打包票，眼睛不由自主般不断看向闻扬：“我去帮你们看看，叫她回来。” 　　她说着就走，拐进一条弄堂不见了，栾亦连感谢的话都没追上她。 　　本来其实人不在大不了换一家吃，现在栾亦都不好意思离开了。他带着闻扬走近铺子里，铺子的门面低矮，是砖石结构的老房子改造的，闻扬走进去时还得低头。 　　不过小小的铺面收拾得很齐整赶紧，桌椅板凳都被细细擦过，仅有的两张桌子上各自放着剁椒酱，胡椒粉以及陈醋，供食客根据各自口味为食物添味。 　　店里不见菜单，有卖什么全凭经验开口。 　　栾亦将自己的手机界面展开给闻扬看：“这里有写大概都卖什么，馄饨和油炸粿都是必吃的，馄饨是那种很薄的纸皮馄饨，据说很鲜的。” 　　闻扬听栾亦说话，碎碎念念的，轻轻盘旋在他的耳边，不过闻扬的目光却落在栾亦的眉眼上，以及栾亦说话时微微动着的嘴角颊腮，白皙柔软让人想要用指尖去碰一碰。 　　栾亦并非是一眼就叫人无法忘怀的大帅哥，可却很容易从细微处看见到他的可爱。 　　他们在店里坐了五分钟左右，店主老太太终于从外头回来了，一进门先将手里的包裹放到里面，然后出来站在水池旁洗手。 　　老太太在外面就和节目组有了沟通，此时进来表现还挺自然，回头还问栾亦与闻扬：“你们在拍电视啊？” 　　刚才帮忙叫人的那个阿姨也热情地走进来在栾亦他们身边站定，口吻笃定地说：“肯定是拍电视，一个男主角一个男配角。” 　　就看阿姨一看闻扬就放光的眼神，栾亦都不用问阿姨谁是她心中的男主角了。 　　“阿姨我们不是在拍电视，我们是拍综艺节目。”栾亦解释。 　　“什么样的综艺啊？”阿姨饶有兴致地追问。 　　这下栾亦卡壳了，他看了一眼闻扬，当着八爪怪的镜头，栾亦怎么能不为资本爸爸做宣传，他思忖着说：“是有点像相亲的综艺，很好看的。” 　　栾亦一说完，阿姨的目光果然略感疑惑地看向了他和闻扬。不过很快又出乎栾亦意料地接受良好，“那就是谈恋爱的综艺呀？” 　　虽然栾亦讲话多，可是闻扬外表显然更吸引阿姨以及路人们的视线，镜头之外的小店门口已经站了几个街坊和路人，均很有吃瓜的兴致，大多也将视线放在闻扬身上。 　　说恋综是谈恋爱的综艺倒也不为过，只是阿姨后面跟了半句话差点让栾亦呛到：“那你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啊？” 　　栾亦张嘴想要否认，然而在他出声前，刚才起大多数时候只是听众的闻扬忽然先开了口。 　　“现在还不是。”闻扬说。 　　他的声音很好听，大约是掌握多门语言的缘故，中文发音的个别咬字总有种奇异的质感，如品质极佳的乐器被奏响。 　　与在场其他略显嘈杂的讨论声对比显得独树一帜，矜贵非凡。 　　面对栾亦时什么都直接问的阿姨在看向闻扬时，八卦之心都顿时散了大半，似乎有些局促起来。 　　而栾亦则是在香味随着馄饨入滚水而开始渐渐冒了出来时才后知后觉想到刚才闻扬话里的歧义。 　　闻扬没有说不是，他说的是“还不是”。 　　“还不是”这三个字在中文语境中可挖掘的暧昧内涵就太多了。 　　那种在车上时被闻扬忽然碰了一下的感觉又回来了。 　　还不是三个字仿佛魔音入耳在栾亦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直到下午踏上归途，他才将这几个字的影响稍稍压下。 　　等车回到别墅门前，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擦黑。其他嘉宾此时也陆续都回来了，熟悉起来以后大家都很少直接回房间，而是会在客厅与餐厅的范围内或聊天或做些其他事情。 　　栾亦与闻扬回来时，孟秋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迟行一盘腿在旁边，两人正组队打游戏。 　　他们两人并没有约会配对，因此只看他们两人都在，栾亦就知道别墅其他嘉宾应该也都回来了。 　　果不其然他回房间放了点东西，再拿着礼物袋走出来准备发的时候，除了屈延波正在泳池外，其他嘉宾都已经在餐厅里了。 　　礼物袋是栾亦在小镇里的民俗店买的，不算贵重但胜在有纪念意义。 　　他正从礼品袋中一个个将之往外翻，众人的手机又整齐地震了下。 　　节目组要求嘉宾在晚上八点之前发布有关今天约会之后的心情动态，不过这次无需嘉宾聚集在一起互看，而是可以选择一位嘉宾在对方的动态下留言。 　　与第一次约会不同，第二次约会时大家基本都已经有了心动嘉宾，为此在这一环节就更多了几分看点。 　　发动态什么的，栾亦想了想，实在不知道发什么好。 　　栾亦把小礼品都分掉后，把礼品袋折叠起来准备丢掉，路过客厅时听见屈延波问闻扬：“听说你们今天去景点玩了，那个景点怎么样啊？” 　　闻扬说：“还不错。”声音清晰传进栾亦耳里。 　　这个句式一下叫栾亦梦回“还不是”，后背一麻仿佛有鬼在追，他快走两步离开，究极疑问重新回到栾亦的脑海里。 　　闻扬说的还不是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还没有在谈恋爱，但以后会谈的，或者单纯只是现在还不是？ 　　栾亦坐在露台上的小沙发里，苦恼望天。如果是几天前他大约不会为这个细节纠结，可是现在他觉着自己有点被鬼迷了心窍。 　　终于栾亦拿起手机，在动态发布的一栏里打了又删后留下一句：“你中文水平过关吗？” 　　他想直接问闻扬，奈何看见闻扬时就张不开口，只能如此迂回来了。同时算一石二鸟应付了节目组。 　　不过在发出去以后栾亦又觉得这话不仅太委婉，也不一定能够得到闻扬的回答。 　　万一闻扬没有看他呢？ 　　他翻回节目组发布规则时候的用词，明明白白写着“心动嘉宾”四个字，这样的前提下，闻扬会来看他的动态，是不是意味着点什么？ 　　栾亦才发现自己此时已经开始期待闻扬看他的动态了。 　　对咸鱼来说，动心起念就是大罪，他正为自己这脱离咸鱼舒适圈的想法忏悔，脑袋磕在膝盖上时手机忽然叮了一声。 　　夜风徐徐从栾亦的发丝间穿过，栾亦立刻背叛咸鱼阵营飞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发现是无聊的新闻推送。 　　失望的心情渐渐冒出来。 　　正在他想要放下手机，继续烦恼纠结咸鱼自唾一会儿时，手机顶端忽然跳出一句话。 　　“你要教我吗？” 　　闻扬回复了这条动态。 第19章 　　闻扬的回复出乎预料得快，弄得栾亦猝不及防。 　　露台旁侧的楼梯又传来脚步与说话声，好像是孟秋言和云驰。栾亦按了手机站起身便看见了楼梯口两人的发顶，等他走前两步几人已经目光相对，栾亦笑了笑说：“你们上来聊天啊？我先回房了。” 　　小孟说：“没关系啊，我们可以一起坐一会儿，晚上吹风还挺舒服的。” 　　栾亦摇了摇头，他现在心还挂在动态上，哪有坐着闲聊的心情：“我本来也是要回房间的了。” 　　他说着扶着楼梯侧身从他们身旁经过，下了三四级台阶后又回头道：“哦对了，晚安！” 　　栾亦回到房里看了眼自己手中黑屏的手机，他揪了条薄毯到阳台上的椅子上坐着。 　　再度点亮屏幕，戳进自己动态看闻扬的回复。 　　“你要教我吗？”栾亦盯着这句话，感觉闻扬实在很狡猾，这压根没有回应栾亦的问题，反而另开了一条赛道，巧妙地将一个问题反抛回来。 　　栾亦盯着闻扬的头像，目光怨念，须臾想到自己还有一次看嘉宾动态以及回复的机会，又颇为好奇闻扬今天会发布什么内容。 　　栾亦顺势点开闻扬的头像，戳入对方主页，待刷新过后一条动态映入眼帘。 　　这次闻扬的动态倒是不用栾亦去费心思考到底代表了什么意义，因为闻扬的动态只有两个字加一个句号。 　　闻扬：笨蛋。 　　仿佛隔空被骂到。 　　栾亦一怔，随即瞪眼看着屏幕。但如果长串回复什么，倒像是在主动认领这个词，栾亦按捺住，在回复框里点了个标点，咻的一声回复过去。 　　栾亦：“。” 　　交差！ 　　栾亦按灭手机，将毯子往身前拢了拢，抬头看着阳台之外的夜空。远离了城市灯火的市郊，明星闪烁得都更亮一些。 　　栾亦合眼本来只是想放松一下心神的，然而却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等他醒来一看手机已经临近午夜，睡着以后不知什么时候伸到外头的脚丫子已经感觉凉飕飕的了。 　　栾亦打了个哈欠起身回屋简单洗漱后一头埋进了被窝里。 　　经过两次约会，别墅小屋里的CP格局已经初见雏形。栾亦和闻扬，屈延波和迟行一，小孟和云驰相处得好像也不错，明显比之前亲近了一些。 　　不过节目组明显不打算让这种好不容易形成的平衡维持太久。 　　工作日大家都忙碌起来，就连宣称也在休假的闻扬白天都坐车离开了。栾亦虽然没有离开，但也没有闲着。 　　他把《幻梦》完整细读了一遍后的阅读体悟总结了一遍，循着自己的想法做出人物小传，又跑去影音室把之前有《幻梦》片段的影视作品找出来细看。 　　《幻梦》并非完全没有影视化过，除去一些不完整的拍摄外，还有许多知名影视剧中对《幻梦》有过致敬，中间有不少前辈备受嘉奖的表演。 　　栾亦在影音室待了一下午，约莫四点多才听见外头似乎有人回来了。 　　他将屏幕上跃动的画面按下暂停，起身才感觉到自己坐了太久腰都酸了，原地伸了懒腰又活动一番才感觉好了点。 　　这个过程里外头的人声一直没停，回来的好像不止一个人。 　　栾亦走出去发现果然是迟行一和孟秋言前后脚回来了。 　　孟秋言又是大包小包的，见了栾亦就告诉他：“我们晚上吃火锅吧，我带了很多菜回来，同事前两天还给了我两包他老家的火锅底料，据说很正宗很好吃的。” 　　“小孟你是天使吧！”栾亦万分确信这个事实，张开手就想抱一下孟秋言。 　　馋嘴吃货完全抵挡不了厨子的魅力。 　　孟秋言举起沥水篮挡在自己胸前：“哎哎，注意一下嗷。” 　　迟行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状似不经意地看向栾亦身后，开口道：“闻扬你回来了啊？” 　　栾亦立刻放下手往自己背后看，等看见背后空荡荡的，别说人影了连鬼影都没有一个，马上知道自己被迟行一耍了，不等他出声，迟行一和孟秋言两人已经先一步笑了出来。 　　虽然大家什么都没说，但是栾亦还是有点被臊到。就好像某种他自己都没搞明白的心情已经开诚布公被其他人都窥见了。 　　好在迟行一与孟秋言还有分寸，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往下延伸，让栾亦的心情总算是有挽救的余地。 　　三人一起在厨房将食材拿出来做准备，部分蔬菜和一些加工好的肉类只需要简单清洗就好，但是剩下的食材还要切放摆盘。 　　栾亦和迟行一帮完第一步后便去拉线煮火锅摆放碗筷，剩下的孟秋言一个人搞定。 　　忙碌途中栾亦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塞，呼吸不是很通畅，不知是不是昨天晚上在外面睡着以后有点冻着了。 　　在等待底料和汤汁一起沸腾的时间里，嘉宾组成的群里大家都表示可以准时赶回来，待一切食材上桌后，人果然聚齐了。 　　闻扬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他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才过来。 　　此时大家已经开始找位置坐下，餐桌足够坐十个人，不过大家基本都已经有了自己平时喜欢的固定座位，关系也都熟悉到没什么尴尬的，所以在选位置的时候并没有纠结。 　　栾亦坐在闻扬对面，隔着火锅的氤氲热气看见闻扬投过来的目光，栾亦低下眼眸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调料，不经意般错开了和闻扬的对视，想到昨天的事，心里总不太自在。 　　这种不自在和最开始单纯担心黑历史曝光的忐忑又不一样，丧失主动权的忧虑渐渐转换成了没着没落飘在半空的感觉。 　　这种情绪到底是一夜之间有的，还是在看见闻扬的时候就产生了只是长久以来被所谓恐惧掩盖住，栾亦自己也不太清楚。 　　人多吃火锅就很热闹，大家的交谈很快暂时让栾亦把微不足道的烦恼都抛到了一边。 　　等吃完火锅大家一起把餐具收拾了放到洗碗机，使餐桌重新回归干净整洁的状态后，因为时间尚早，也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各自抱着茶水或者饮料坐在餐桌旁闲聊。 　　栾亦拿着茶杯准备给自己泡茶，回头看见闻扬坐在桌边面前空无一物又问他：“你要喝什么吗？” 　　“和你一样。”闻扬说。 　　栾亦于是又取出一只茶杯，从橱柜中找出一桶茶叶，刚往茶杯底部放上茶叶，就听迟行一说：“诶？群里好像有新成员加入，两个。” 　　栾亦倒着茶呢，闻言也被勾起好奇心回头问：“啊？有新成员吗？” 　　他说着还想去看自己的手机，却马上听见闻扬提醒他：“看着你手上的开水。” 　　栾亦闻声低头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在倒开水，说话时的确忘了这个细节，如果不小心的话很容易被烫到手。 　　他把水倒好端过去，闻扬面前一杯自己面前一杯。 　　不过因为新成员加入的消息，栾亦也没了品茶的心情，掏出手机去看群组信息。 　　节目组果然是要开始搞事，在第二次约会，别墅里的嘉宾平衡初见雏形，网友们也站定各对CP的时候，立刻弄了两个空降新嘉宾进来，意图制造鲶鱼效应，打破嘉宾之间或明或暗的微妙平衡。 　　大家都先注意到进群的这两个嘉宾如他们最初一样，也是匿名的状态。 　　“是不是也要等过段时间才会解开匿名啊？”屈延波问，“让我们对他们的职业身份什么的信息保持一个模糊的状态。” 　　节目组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在新嘉宾入住别墅之前在群里会保持匿名状态。但由于节目已经在播出，所以这种匿名是单向的，不平衡的，会给新嘉宾更多主动权。 　　比如此时，新嘉宾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先在群组里和别墅里的任意嘉宾进行私聊，在保持自己匿名的前提下，没有其他限制。 　　大家纷纷在群里发了欢迎新人的话以示友好。 　　刚吃完火锅后大家其乐融融的状态一下叫新人的进群晃散了，注意力都更多集中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栾亦也纯粹是出于好奇心，不知新人是什么样身份。节目播出之前八爪怪就能请到目前的这些嘉宾，那播出以后这热度的影响，安排过来的嘉宾应该也不会是普通人吧？ 　　群里的闲聊只进行了一会儿，栾亦就听见桌对面闻扬的手机好像震了两下，他见闻扬拿起手机似乎回复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在意，那边迟行一就举起手机说：“有嘉宾发消息给我了诶。” 　　其他人陆续也纷纷表示受到了新嘉宾的问好私聊。 　　栾亦的手机也随后发出新消息的提醒，他戳进去看见其中一个新嘉宾和他打招呼。 　　栾亦和对方客套地聊了几句，并没有说什么太深入的话。 　　大家餐后的闲聊此时转变成了和新嘉宾聊天的新奇，无论对现在别墅里的哪个嘉宾来说，多了两个新人都算是多了两个选择。 　　“你们收到几个人的消息啊？”孟秋言放下手机问，“我收到一个。” 　　迟行一和屈延波也说自己只收到一个，栾亦也随声附和，只有云驰说自己收到两个。另外收到两个嘉宾打招呼的则是闻扬。 　　这个结果大家倒并不意外，只不过在他们回复消息的时候略微调侃两句，并同时问一问新嘉宾有没有透露什么个人信息。 　　“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职业。”迟行一道。 　　栾亦在大家的交谈中偶尔说一两句，偶尔又盯着闻扬的手机背面，闻扬虽然看手机的频率不高，但手机振动的频率却不低。 　　显然对面的新嘉宾对闻扬很感兴趣，而闻扬的反应则似乎很平淡，只是看向桌对面的栾亦问他，“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蛋炒饭吗？” 　　“才不是！” 　　相对闻扬的调侃，栾亦不知道为什么闻扬能对自己手机的动静那么无动于衷，他都忍不住感觉好奇了。 　　在闻扬的手机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栾亦捧着茶杯抿了一口，忍不住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不看看你手机上的消息吗？” 　　在意的情绪太昭彰，栾亦说出来以后就后悔了。 　　他的声音融在其他嘉宾纷杂的笑语声里应该是不太明显的，栾亦也希望闻扬最好是没听清，他就可以假装没说过。 　　却没想到闻扬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恍然般伸手将之递给栾亦：“你要看吗？” 　　栾亦一怔。 　　第三期节目停在了这里。 　　第二期的内容太有磕点，直接出圈，将《恋爱时差》的热度往上又推高一层。待第三期节目放出，网友们更是磕上头，即便是有新嘉宾要加入的消息都没压住大家找糖的热情。 　　“哈哈哈大佬问老婆约会开心吗那里，老婆的狡辩我笑死，我真想把之前老婆问小孟算不算约会的片段塞到大佬脑袋里。” 　　“反选邀请那里，大佬真是字字句句都把老婆拿捏住了哈哈哈。” 　　“云驰老师真的很擅长给老婆挖坑，好在他在第二次反选的时候明显是看出来大佬和老婆锁死，幡然醒悟了。” 　　“不过老婆这种根本不低头看路的人，挖坑好像对他也没什么效果哈哈哈哈，每次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老婆说帮大佬盖被子那里真的太可爱了！！大佬是怎么忍得住不拉过来亲亲抱抱的！！” 　　“好想加入他们的家……两个我都可。” 　　“你们都没注意到大佬说的‘现在还不是’吗！？看到那里的时候我直接成尖叫鸡，这是什么蠢蠢欲动又必须克制的语气，几乎砸在我的XP上了。” 　　“直接给老婆撩晕了，以至于必须确认是不是大佬的中文不好哈哈哈哈。” 　　“哈哈哈叫老婆笨蛋，老婆要生气气的！” 　　“呜呜呜呜看完这期只能说老婆被大佬拿捏住真的不冤枉。” 　　“所有人都在注意新嘉宾加入都在看手机，连老婆也在关心，只有大佬在看老婆倒茶，怕他被开水烫到，甜死谁了我不说。” 　　“新嘉宾什么的才不在乎～今天也是狂盯老婆的一天。” 　　“而已你们真的没有注意到这期结尾吗！！大佬不是只会拿捏老婆啊！！老婆问他聊什么，他一点都没藏着掖着，直接把手机给老婆看诶！！！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坦坦荡荡的直球选手永远是最香的！” 　　“递手机那里我也是当场去世！！” 　　“啊啊啊啊啊只能说八爪怪给我连夜加更！！” 第20章 　　在意的情绪被抓住了。 　　“我没有说我要看。”栾亦有一瞬的窘迫，他的视线避开面前的手机屏幕，不过余光仍旧是看见了屏幕上热情的，待回复的招呼。 　　同一个头像，发给栾亦的内容显然只是礼貌客套，发给闻扬的才是真正感兴趣想要了解的态度。 　　栾亦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才将目光抬起就撞上了闻扬略有笑意的目光，对方好像在他移开目光的间隙里一直看着自己，这个猜想叫栾亦更局促。 　　与其同时手机依旧间歇性保持震动，与闻扬好整以暇的态度正好形成对比。 　　即便闻扬随后收回目光，但形成的微妙氛围却萦绕不散，裹挟着栾亦内心放炮仗似的热闹。 　　栾亦内心的情绪就好像被挑高到了极点，终于在杯中的茶水被他囫囵饮尽时崩断，栾亦起身推开椅子，半轻不重地支吾道：“我先回房去啦。” 　　他回到房里就将自己投进浴缸里，卫生间是整个别墅唯一没有摄像镜头的地方，在这里形成了难得的私密空间，供栾亦排解自己的情绪。 　　事情并不是瞬间达到这个地步的，只是栾亦一开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反复将自己的脑袋泡进一池清热的水里，须臾又将湿漉漉的脑袋钻出来，像鱼一样在水里吹气带动水波吐了几个泡泡，眼瞳好像因为沾了水而格外湿漉漆黑，睫毛也湿湿的随着栾亦眨眼的动作偶尔互相依恋地拉扯。 　　闻扬是有一点喜欢我吗？或者他只是在逗我，捉弄我呢？ 　　栾亦思考，他不能确定这一点。 　　线上与线下本就是两个相连却不一样的世界，更何况他们曾经的交流也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 　　栾亦望着墙壁上的换气口，神思飘荡，当初他和闻扬在网上的时候是怎么相处的，怎么熟悉的？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两人具体的对话栾亦已经想不起来了。但带入当今闻扬的脸，想起当时自己的态度，嘻嘻哈哈不说热情洋溢还缠人，秉着赶时髦的心理还主动管人家叫老公，桩桩件件栾亦越想越觉得不如淹死在浴缸里算了。 　　网络回归现实，两人的主次位置似乎发生了颠倒。由此栾亦又觉得闻扬应该是逗他的成分居多。 　　如此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等洗完澡出来，栾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陈芳芳给他发了条微信消息，问栾亦最近在别墅里怎么样。 　　栾亦对她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有些惊讶，想了想回复道：“还不错。” 　　没成想他的消息刚回过去，陈芳芳便打了语音过来，栾亦愣了几秒清了清嗓子才接。 　　“喂，姐。” 　　陈芳芳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疲倦，听背景音她现在好像还在公司里头，不过她与栾亦说话的口气倒比以前温和一些，只是开口就问道闻扬，“你和闻扬现在有什么发展吗？” 　　栾亦没想到她语音过来是问这个，刚被扫去一边的情绪差点都跑回来，好在是语音，他放在床单上的手不自觉地拧了拧床单，猜测这段八爪怪也不会剪进去，栾亦回答道：“不算有什么发展吧。” 　　如今这种别别扭扭的状态，能算什么发展。 　　陈芳芳那边不知和谁说话，“好，你等我一下，我这边说完就来。” 　　他直觉陈芳芳的语音应该不至于只问自己这一个问题，趁着没有挂栾亦反问：“姐，是有什么事吗？” 　　陈芳芳那边对着话筒轻叹了口气，似乎被某件事弄得有些焦头烂额，又没有开口的头绪，“是这样，” 　　她正要说话，背景音里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遥遥听见有人说，“陈姐，那边资料都传过来了，等着你过来看一眼呢。” 　　陈芳芳不得不先断了和栾亦的语音，“算了，先这样，你好好表现就行，其他走一步看一步。” 　　栾亦挂了语音尚有点懵，不过陈芳芳的这通语音的确一定程度转移了栾亦的注意力。他放下手机，将床头的《幻梦》拿起来翻了翻。 　　公布的海选时间和《恋爱时差》的拍摄时间没有冲突，差不多刚好在节目结束以后。这样关注度高的大IP，栾亦自知胜算渺茫。不过尽人事听天命，只要自己付出努力好好准备，就算得到落选的结果也无愧于心。 　　如此又过一晚。 　　翌日一早，节目组告知嘉宾晚上将组织露营，这也是新嘉宾到来之前最后一次以六人嘉宾为集体的活动。 　　露营地点距离别墅有近二十公里，是S市周围的一片保护林地，接连着隔壁市区，有湖有山有风景，近些年来开发了不少房车露营为主题的活动，吸引城市人群聚会放松。 　　嘉宾们也基本属于对标人群，因此对节目组的这个安排都很乐于参加，下午两点多便一起开车出发前往预定好的营地。 　　节目组的中巴车直接带上了所有嘉宾，栾亦倒数第二个上车，大家都基本坐好了。闻扬身边空着，孟秋言身边也空着。 　　和孟秋言一起坐应该会很轻松自在不用考虑其他。只是栾亦身后是曾经主动选择闻扬的云驰，他略一犹豫还是主动坐到了闻扬身边。 　　我只是考虑到小孟和云驰老师约会后氛围不错，不想破坏他们而已。栾亦在心中自我认同着想。 　　只不过位置是自己选的，坐下以后栾亦还是忍不住有点紧张。 　　闻扬即便不说话存在感也十分强烈，栾亦想到昨晚两人最后的对话，紧张更甚。 　　为防其他情况发生，栾亦主动掏出手机搜索攻略：“我看看我们要去的地方怎么样。” 　　他埋头进手机，看了一会儿也真的看进去了，节目组选的地方的确不错，照片里一堆漂亮房车，栾亦兴冲冲和其他嘉宾说：“那边有几种房车车型，感觉很有意思诶。” 　　迟行一从后排凑过来看栾亦手机，也饶有兴味地与栾亦讨论哪一种房车更好。 　　云驰道：“我之前也想买一辆房车全国旅行，不过工作上一直太忙，只能暂时列入待办清单里了。” 　　大家都或多或少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只有节目组的摄像大哥在旁边被摄像机挡住圆脸，默默笑而不语。 　　果然等到了露营地点，大家就傻了，哪有什么房车，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是一堆帐篷。 　　迟行一啊了一声，想到更糟糕的可能性指着那堆帐篷问工作人员：“帐篷数量应该够的吧？” 　　众人被他点醒，不由一起都看向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依旧是笑而不语状态，只让嘉宾们自己搭建帐篷再说。 　　虽然节目组似乎有不当人的意思，可人都到了这里，住帐篷也好过露天野营。 　　栾亦左看右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数量真的不够，不过他觉得这场面也并非那么难以应对。主要是回归自然，清风徐徐空气清新，很难叫人的心情为小事而感到糟糕。 　　因此栾亦乐观开口说：“没关系啊，要是不够的话大不了大家挤一挤嘛，反正我睡相很好的，睡着都不会动。” 　　栾亦一副诚邀室友的表情，然而大家看向他，又看见栾亦身后无声站着的闻扬，而后大家默默将头转开，好像没有听清栾亦刚才讲的是什么。 　　气氛都有一丝诡异的沉默。 　　迟行一还跑过去用手拎起搭帐篷的材料数，好在节目组还没有那么不当人的意思，帐篷一人一个还是够的。 　　栾亦满头不懂，回头又看见闻扬就站在自己身后，与闻扬的目光一对视，栾亦也顾不上刚才大家奇怪的态度了，他立刻往前走了两步，“我也来帮忙。” 　　除了露营要用的帐篷，还有晚上准备的一顿烧烤。 　　嘉宾们分作两伙忙碌起来，四个人留下搭帐篷，还有两个则去附近的超市买烧烤食材。 　　负责采购食材的自然是孟秋言，云驰和他一起去，因此两人一起离开。 　　剩下迟行一屈延波和闻扬栾亦四人搭帐篷。 　　虽然节目组的帐篷搭建起来倒不是太困难，不过力气还是要费一些的，等帐篷扎好，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出了汗。 　　屈延波因为出力最多又怕热，更是干脆直接把身上的外套脱了，露出了只穿了背心的上身。 　　屈延波虽然已经退役，但是热衷于运动，现在每天还保持着颇大的运动量，身体肌肉线条也锻炼得非常漂亮。 　　他脱了外套，上身略深的肤色以及刚刚用了力叫肌肉保持着勃发的态势，愈发抓人眼球。 　　纯观赏的角度来说，这着实是一身好肉。 　　栾亦几乎没有任何思索，下意识地：“哇哦。”了一声。 　　是赞美，是欣赏，还有咸鱼的羡慕。 　　只是这声音在大家停下忙碌的间隙里，似乎有点响了。 　　以至于栾亦话音方落，闻扬的视线从斜侧望向了他，冷冷淡淡显然不爽。 　　屈延波抓着还没放下的衣服，瞬间有了种不知穿还是脱的纠结。 　　【弹幕加载】 　　“嘻嘻嘻，老婆都被盯害羞啦。” 　　“真的希望闻扬和栾亦这对一直甜到节目最后！！这种从一而终的选择真的好好磕。” 　　“哈哈哈哈要被老婆说可以大家一起睡的那里大家的反应笑死，迷之沉默。” 　　“我捕捉到一个细节！！老婆说完以后大家先看老婆然后又看大佬，这说明嘉宾们其实也知道这对锁死了吧！这对绝对是真的！” 　　“哈哈哈笑死，谁敢和你挤一挤，怕不是出了节目就被灭门。” 　　“别说灭门这么夸张啦，现在可是法制社会，顶多骨折啦哈哈哈。” 　　“老婆不在状况中的时候真的巨可爱，呆宝！” 　　八爪怪的镜头把所有原本可能会被忽视的细节全都放大了，包括嘉宾常常一闪而过未掩饰掉的表情。 　　是以闻扬冷冷的不爽也并没有被遗漏，而是通过特写镜头直观展示给了观众。 　　“哈哈哈哈哈哈大佬眼里有杀气。” 　　“不过屈老师的这身肌肉别说老婆，我隔着屏幕都有点眼馋了……” 　　“哈哈哈老婆big胆！” 　　“你们不觉得闻扬看上去是那种稳重克制挂的吗？感觉他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种禁欲，非常有男德的感觉。” 　　“哈哈哈男德我笑死，姐妹你不知道这种人疯起来才斯哈斯哈吗【色】【色】” 　　“闻扬不要输！！快也在老婆面前开屏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有什么搞事情节的，我是狗血无能选手。 第21章 　　林间在太阳落山左右风就冷了，屈延波到底还是把外套给穿了回去。 　　迎着落日余光，大家把买回来的食材简单整理了一番。周围的超市常卖这些食材，因此卖之前处理就很得当，全都是已经串好签子的半成品，无需买家再费心。 　　栾亦蹲在购物袋前从中把食材拿出来，拿到一半看见里面有个巴掌大的塑料玩具，他取出来拿在手里端详：“怎么还买了个玩具？” 　　云驰闻言回头看了说：“不是买的，是那边在搞活动，购物满一定金额送的。” 　　小孟也道：“是啊，好多来露营的小朋友为了这个玩具缠住他们的家长来着，我就挑了一个，你要不要玩？” 　　栾亦饶有兴致：“这怎么玩？” 　　“应该有开关吧，你找找。”小孟说着，已经继续开始处理食材。 　　那是一只粉嫩小猪仔形状的玩具，猪仔脚下有一个圆盘，圆盘侧边则有个拉绳。栾亦将拉绳拉了出来，小猪仔就在圆盘底座上一阵机械性的扭动，直到拉绳又重新缩回去才停下。 　　“哈哈哈哈。”栾亦见状笑起来，他转身去给闻扬看，将拉绳拉出想让小猪仔给闻扬也展示一下，“你看这个。” 　　然而不知猪仔和闻扬是不是八字不合，拉绳被拉出来以后，小猪仔才扭一下，拉绳就不再回缩，不知里面是不是被卡住了。 　　“诶？”栾亦从四面八方查看小猪仔，还拍拍小猪仔的脑袋，然而无济于事，小猪仔不动如山。 　　栾亦试探性又拔了几下，没拔动，闻扬说：“可能是坏了吧。” 　　果然是白送的质量，栾亦泄气，左右看看这里已经开始点炭了，塑料制品也不好摆在火旁边，为此他回到帐篷旁，把坏掉的小猪仔放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小孟不仅做饭一把好手，两手一把烤串也烤得喷香无比，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差点被引诱过来。 　　其他人虽没有小孟的水平，但也在旁边做力所能及的事，大家都吃得尽兴。 　　不过结束时时间还早，夜空星光下，有人带了投影仪远远在放露天电影。 　　节目组也有准备，嘉宾们因此也在草坪上铺上布，就地坐着一起看了部经典惊悚片。 　　这次终于是合了迟行一的心意，他秉持的就是看电影不要花太多脑筋，情绪到位就行。 　　问题就是这部电影的情绪太到位了。 　　栾亦观影无数，惊悚片是他永远的痛点。 　　这部惊悚片的惊悚手法老旧，大部分恐怖点都来自突然吓人一跳，但即便如此在气氛被烘托到位时，就算知道下一秒可能会出现惊吓，恐怖也依旧如影随形。 　　电影的后劲太大，直到嘉宾们各自洗漱完回到帐篷休息，栾亦还没太缓过来，以前看过的诸多恐怖元素一个个冒了出来。 　　尤其是外头的光影逐渐熄灭，背后是一片广袤的林地，他一闭眼想到的就是藏匿于深山老林的杀人狂，基因突变的动物，或者是痴迷于人体改造的科学家…… 　　此时宽敞足够几个人睡的帐篷便不是贴心了，而是无凭无依的寂寥感，随时有鬼钻进来的猜忌。 　　栾亦在被子里咕甬，卷来卷去将自己卷成一条，眯眼看见帐篷上面节目组临时加的摄像头，心想着就算有什么变态科学家到访，起码也有摄像头。 　　而且节目组安排的帐篷分隔得并不远，互相之间间隔大约不到一米远，栾亦的帐篷在最右边，但左边贴着的是闻扬，真有什么事随时都能够呼救。 　　栾亦因此迷迷糊糊睡去，一点也没注意到之前被他扔到帐篷角落的小猪仔被他的被子压盖住了，原本被卡住的绳似乎有了挪动的迹象。 　　凌晨。 　　栾亦忽然被一阵从地底传来的敲击感弄醒了，在醒来的一瞬间他还感觉到自己的小腿部分被什么东西戳了几下，那感觉太明晰，仿佛地心人要钻上来把他拉入地底。 　　栾亦嗖一声坐起来，顺手还把帐篷的灯打开了。 　　他惊疑不定地将被子掀开，小猪仔被被子裹着又甩到了另一边，栾亦能感受到的只有帐篷底部与草皮相贴的柔软触感。 　　到底是什么在动…… 　　一股毛毛的感觉油然而生，顺着栾亦的脊梁骨往上爬到他的头顶。 　　睡前的忐忑心理和夜半无端不知来由的触碰结合，终于在一只飞虫被帐篷内的灯光吸引啪嗒撞到帐篷上时达到了栾亦的恐惧顶端。 　　妈的妈的，按照恐怖片里的定律，这个时候要么有人就在帐篷外，要么一会儿他帐篷的拉链就要动了。 　　栾亦盯着拉链出神，忽感怀中又是一震，他刚吓一跳，却发现原来是手机响了。 　　栾亦拿起手机，本来以为只是无聊的消息推送，打算把这一惊一乍的震动关了的，却没想到是闻扬发来的信息。 　　闻扬：“睡不着？” 　　栾亦猜测闻扬大约是听见了自己帐篷的动静。他虽然有点害怕，但也知道这种恐惧心理很无端，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如果直接说自己害怕那未免丢脸。 　　栾亦隔了两分钟才装着困顿的口吻回复：“睡，睡着了啊。” 　　闻扬没有回应，栾亦以为自己已经蒙混过关时，自己的帐篷本应该无人的一侧忽然传来仿佛指尖划过帐篷的声音。 　　好像怕栾亦没听清，这划拉声接连传来三四下而后才彻底停住。 　　暗中兢兢业业扭动的猪仔终于把所有被抽出的绳子都收回去了。 　　我靠我靠！栾亦头皮发紧，实在后悔刚才要在闻扬面前装没事。 　　手机无声地又亮起来，栾亦低头一看，发现是闻扬发来的一张照片。栾亦坐在开了灯的帐篷内，人体剪影清清楚楚，无需任何语言加缀，和栾亦方才那句已经睡了放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栾亦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打脸不打脸了，他顺杆爬，手机啪啪打字：“哥，我觉得有东西在戳我帐篷！” 　　须臾闻扬那边传来回复。 　　“两个选择，你害怕的话我们可以交换帐篷，或者你过来挤一挤。” 　　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多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睡了，栾亦纠结一番。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他现在真的觉得这个帐篷不干净，要是自己走了让闻扬睡这里，半夜闻扬被鬼吃了怎么办。 　　甚至其实这个鬼是看中了他，换帐篷还跟着他呢？ 　　想法无稽，但恐惧有形。 　　栾亦迅速做出选择，“哥，我和你一起睡。” 　　栾亦裹着自己的被子，大着胆子将拉链拉开，在刚走出去就看见闻扬帐篷的拉链已经开着了。 　　栾亦钻进去后发现闻扬也坐着，只不过没有开灯。他怕鬼跟过来，迅速把拉链拉了起来，安全感这才回笼。 　　为免尴尬，栾亦随口找话故作镇定道：“你怎么把帐篷拉链拉开了，可能会有虫子跑进来。” 　　黑暗里，闻扬已经重新躺下去，不过声音清晰：“我怕你拉错帐篷。” 　　栾亦：“……” 　　总觉得被骂了。 　　不过他也慢慢在帐篷里躺了下来，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栾亦本来以为到闻扬的帐篷里他会紧张会睡不着，但其实闻扬均匀沉稳的呼吸声却像催眠曲，他几乎没有多久就在无意识中睡了过去。 　　早上大约七点半，栾亦从睡梦中醒来。 　　还没睁眼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抱着一只大娃娃，一条腿还骑在娃娃身上。这种舒适感在意识回笼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栾亦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卷着自己的被子，怀里还抱着闻扬的，更过分的是他的一条腿正横跨过闻扬的腰腹，基本等于骑在闻扬身上。 　　在发现这个事实的瞬间，栾亦只觉得要死要死要死，他的眼皮往上看向闻扬，发现对方的呼吸还很均匀，眼睛也闭着，应该是还在睡梦中。 　　栾亦尝试着慢慢将腿收回来，打算在闻扬醒来之前掩盖一切。 　　应该没有骑很久吧，要不然闻扬怎么可能还睡得着？这样的话，只要他把腿收回去，就不一定会被发现。 　　然而栾亦才将腿抬起来，慢慢挪到了与闻扬没有接触的地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 　　闻扬的声音就从他的头顶传来：“睡醒了？” 　　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弹幕加载中】 　　“哈哈哈恍恍惚惚，小孟问老婆要不要玩玩具那里，老婆刚好蹲在他和云驰旁边，突然有一家三口的感觉。” 　　随后节目组在播放时还反复特写了被裹来扔去的小猪仔玩具，揭开了一切乌龙的根源。 　　“猪猪队立大功！” 　　后期还不忘把栾亦和闻扬的聊天截图也特写在屏幕上。 　　“老婆偶尔叫哥的时候好甜啊，有谁懂我的点QAQ，感觉他软软香香的。” 　　“哈哈哈哈老婆只有有所求的时候才会叫哥，真狡猾啊！” 　　“大佬这种没有废话直接解决问题的人真的爱住！” 　　等栾亦果真钻进闻扬的帐篷里，弹幕黑压压直接把整个播放画面都盖了过去。 　　“嘻嘻嘻，不会躲在被窝里面偷偷亲亲吧，八爪怪快把亲亲片段放出来！” 　　“哈哈哈怕老婆拉错帐篷，这话搞笑里透着一份真实。” 　　“为笨蛋老婆操碎了心。” 　　“哈哈哈哈，总觉得大佬这时候说‘挤一挤’是在往回cue老婆的呆话。” 　　“‘挤一挤’脑补了某种拖长音的语气。” 　　“这个男人在面对老婆的时候总是格外有梗。” 　　“可能大佬不是开玩笑，真的是怕老婆钻到野男人帐篷里咧哈哈哈。” 　　栾亦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腿骑上去的，帐篷里的镜头却忠实纪录了一切。凌晨两点多，栾亦睡着不久后，他就开始在睡梦中咕甬咕甬的，两点半左右在倍速播放下，他就把腿骑到了闻扬身上，抱得心安理得。 　　闻扬中途显然是醒过的，只是他的手并没有推开栾亦的腿，反而把旁边被栾亦踢开的被子拉回来，将栾亦的腿也盖住了。 　　“好温柔啊！！” 　　“笨笨老婆是有点福气在身上的。” 　　“呜呜呜呜这对CP真的，连手都没拉过，我怎么就觉得这么甜啊。” 　　“所以说健壮的体格真的很重要，不仅不畏老婆在饭里下毒，还经得住老婆压，姐妹们的择偶标准也学起来。” 　　“这个时候大佬应该很庆幸老婆没和别人挤一挤，否则不是骑别人身上去了？” 　　及至闻扬的那句“睡醒了？”，晨间声线的自然撩人，弹幕更是原地疯掉了。 　　“妈的，大佬的声音真的好绝。” 　　“好欲……咳咳，总觉得被被子挡着的部分已经大有看头……” 　　“姐妹你指的头是哪个头【斜眼笑】” 　　“要不是摄像头还在，嘿嘿嘿总觉得已经那啥了。” 　　“老婆你是戒过毒吗？？这个时候竟然忍得住不往大佬身上扑呜呜呜呜。” 　　“看完这一期又得罚自己去看王宝钏挖野菜了。” 第22章 　　闻扬的声音虽然并非贴着栾亦的耳畔说的，可还是让栾亦耳廓一酥，整个人麻麻的，想往被底钻。 　　只是他架在人身上的腿才收回来，完全没有其他反应的立场。 　　不知道闻扬要不要兴师问罪，反正栾亦诚恳致歉：“对不起。” 　　他爬坐起来，更加看清帐篷内的场景。不止是自己把腿骑在了闻扬的身上，本来两人分别盖着的被子也以不知哪种角度缠绕在一起，纠结扭曲一团乱。 　　这种程度已经不是不小心把腿骑到别人身上能解释的了。 　　同时闻扬也更看清栾亦此刻的样子。栾亦的脸颊白里透红，因为这两天睡得好，之前偶然冒出的一点浅色黑眼圈早就下去了，发丝有一点乱，不过看上去松松软软的，从外表就能看出他是条心态平和身体健康的小咸鱼。 　　栾亦觑了眼闻扬的神色，无法分辨对方在想什么，只是即便闻扬不提，他自己想起曾经信誓旦旦夸口说自己睡相很好，此刻都感觉脸有被自己打到。 　　与闻扬对视了两秒，栾亦再次滑跪：“我平时睡着了真的不太乱动的，对不起，是不是影响你休息了？” 　　换位思考，如果有人这么骑着他睡，他肯定睡不好，频频被打断睡眠第二天可能会充满怨念。 　　栾亦倒是有感觉自己睡得很好，昨天虽然半惊半吓，但加起来睡了也不止八小时，这样一来他越发心虚。 　　有种快乐自己痛苦他人的感觉。 　　“没有。”闻扬也坐起身，他的眉眼间不见倦怠，刚睡醒的样子也消弭了几分往日的距离感。 　　“那我先回去啦？”栾亦边说边扯自己的被子，好不容易将之从一团乱麻的情况里扯出来，抱在怀中继续道，“一会儿大家都起来要知道我们睡一个帐篷了。” 　　闻扬见他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玩味地反问道：“那又怎么样，我们不就是挤一挤吗？” 　　栾亦语塞。 　　的确只是挤一挤，但是这个挤一挤和其他的挤一挤怎么会一样嘛，心理上的感觉就不一样。 　　然而这话栾亦无法明说，说了就好像他心里有别的想法似的。 　　“反正不行。”栾亦憋了一会儿憋出独断专行的一句。 　　他从闻扬的帐篷里钻出去，七点半左右，其他嘉宾的帐篷还没有动静，栾亦松了一口气。 　　再看这明亮的天色以及挂在天边的太阳，终于脱离了昨天半夜的恐怖氛围，栾亦站在自己的帐篷前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坐在帐篷里抬头环视，又心有余悸地掀起垫在下方的薄毯看了看帐篷底部。 　　昨天就是这个位置有东西弄他腿来着。 　　不过当栾亦掀开毯子，见到的只有帐篷底部以及可触碰到的草皮触感，没有任何离奇之处。 　　栾亦掰过自己的小腿看，比例匀称的白生生的小腿上腿毛都没多少，别说什么被恶鬼袭击的痕迹了。 　　正坐着怀疑昨天晚上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的栾亦，余光忽然瞥见帐篷的角落里戳出一个粉色的猪爪来。 　　栾亦顺着那点线索爬过去，随手一掀开，才发现那只已经几乎被他遗忘了的小猪仔玩具。 　　昨天无法回收以为坏了的拉绳，此时全数收了回去。 　　栾亦皱起眉头将小猪仔的拉绳再度拉出一点，然后把玩具的手靠近帐篷表面，小猪仔扭动起来，猪蹄在帐篷上划拉出熟悉的沙沙声响。 　　栾亦：“……”妈的。 　　一切恐怖在此刻都有了明晰的答案。 　　他一咕噜将小猪仔塞进自己的包里，有些怀疑人生又有些唏嘘。 　　昨天要不是他被恐惧支配了，但凡爬起来掀开被子和垫子仔细看看，也许也不至于半夜爬到闻扬帐篷里又多一晚黑历史。 　　栾亦在帐篷里躺到，唏嘘不过片刻脑海里又回想起刚才闻扬的样子，一时又觉得闻扬的话都颇为玩味，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没说什么，搅得他心神不宁。 　　总归还是上次失败交流的后遗症，栾亦握住自己的手机，决定还是要找个机会和闻扬说说清楚。 　　如果对方只是出于逗逗他或者捉弄他的心理，他也免得想太多。 　　等嘉宾们陆陆续续都睡醒起来，露营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回去时坐的是来时那辆中巴车，大家又经过一晚相处，单论友情毫无疑问更上了一层楼。节目组考虑显然非常心机，越把嘉宾们之间的关系弄得和谐，后面安排新嘉宾进来越有修罗场效果。 　　返程路上大家就聊起了新嘉宾。 　　“你们昨天有和新嘉宾聊天吗？”迟行一问。 　　在新嘉宾到来之前，大家都可以通过线上聊天相互熟悉。不过总体上除了刚加的那天一晚，昨天白天大部分嘉宾都没有和新嘉宾有持续性的热络聊天。 　　仅仅是线上交流暂时还未能撼动目前的CP格局。 　　“我有和其中一个聊多几句。”孟秋言接话道，“我看他头像和动态，感觉他的职业应该偏向于时尚行业。” 　　“哎我也觉得，”迟行一说，“很可能是设计师一类的，他好像在国外呆了几年才回来的。” 　　云驰也在旁分析：“好像嘉宾的职业都有特殊安排，目前不存在冲突的情况。” 　　“另一个嘉宾呢？”屈延波问，“他好像聊得比较少。” 　　云驰点头：“差不多打了个招呼后续就没怎么聊了，那个嘉宾可能和闻扬聊得比较多吧？”他说着转头看向闻扬，“根据现在的信息能够判断出那个嘉宾的职业吗？” 　　栾亦本来在神游，听见闻扬的名字又回神。 　　“好像是演员。”闻扬回道。 　　“是吗？”栾亦倒有些意外，他本来也和迟行一有一样的猜测，节目组显然是安排了各种各样职业的嘉宾，没想到会有冲突。 　　中巴车在别墅门前停下时，时间刚好介于早午饭之间。 　　栾亦早上只吃了一个鸡蛋，此时感觉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刚下车就要往餐厅冲，嘴上还随口问：“冰箱里有没有吃的啊，我好饿。”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去，在冰箱翻了一通，翻到保鲜层里有一盒面包，不过拿出来有点硬邦邦了。 　　栾亦拿了个盘子装了两个进去，其他嘉宾才陆续走进别墅。 　　栾亦犹豫要不要放第三个，先扬声问其他人：“你们要不要吃面包，我准备热一下。” 　　“我不饿。”云驰先排除自己。 　　其他人也基本是这个回答，只有迟行一举手让栾亦把自己算进去。 　　如此栾亦又放了两个，而后打开微波炉把盘子端进去设置好时间和火候，微波炉嗡一声开始轻微运作。 　　在这运作声里，回房放好行李的嘉宾们忽然听见楼上传来人的脚步声，显然不止一人，其中夹杂着两道陌生的声线。 　　栾亦和迟行一本来坐在餐桌边准备等着吃面包，屈延波则拿着一只苹果在削皮，他们先是对视一眼。 　　迟行一以唇形小声说：“不会是新嘉宾吧？” 　　他们才露营回来，新嘉宾已经在别墅里了，突如其来要见面，这倒是有点刺激。 　　饶是栾亦都对新嘉宾有好奇心，微波炉叮的一声表示加热完毕，栾亦把面包端过来都忘了先吃的事。 　　随着脚步声与说话声越来越近，他们的身体坐姿一起朝着楼梯方向，果然在片刻后看见了下楼人。 　　楼梯上前后两人，一个是闻扬，一个则是生面孔。 　　但说后者是生面孔也不合适，因为楼下餐厅里的几人没有不认识那个新嘉宾的。 　　特别是栾亦，在看清楚新嘉宾的脸后，他内心的震惊比谁都多。楼梯上站在闻扬身后的分明是蒋之睿。 　　就是蒋之睿一开始不愿意上这档节目，所以公司才安排他来补位，栾亦怎么都没有想到蒋之睿现在又会以空降嘉宾的身份出现在别墅里。 　　栾亦回想起之前陈芳芳给他语音电话，想说什么又没说，现在一想起来，大约当时要提的就是蒋之睿又上节目的事吧。 　　想来节目组一开始的安排的确是不会出现重复职业的，只是他代替蒋之睿上节目以后，没想到蒋之睿又来了，这才出现了职业的重叠。 　　栾亦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蒋之睿要当飞行嘉宾也不影响自己拿钱，故而倒没有太多情绪波澜。 　　“他现实里比电视里还好看诶。”迟行一低声惊叹道，“我看过他的剧来着。” 　　蒋之睿的确相貌十分出众，就算在俊男美女云集的娱乐圈里也数一数二，为此即便是演技不过关也依旧靠脸吸引了无数狂热粉丝。 　　在栾亦吃惊的目光中，蒋之睿也看向他，两人的目光有一阵交错，而后蒋之睿如看见陌生人般移开目光，视线有点冷冷的。 　　栾亦接收到这点冷意，正不解地更看向蒋之睿时，嘴边忽然被怼了一块面包。 　　同时面前多了一道如山的身影，彻底挡住了栾亦要追看蒋之睿的视线，栾亦抬头，先对上的是闻扬面无表情的脸。 　　【弹幕加载中】 　　“哈哈哈哈，挤一挤的梗在大佬这里是过不去了吗。” 　　“老婆的脸蛋好白嫩哦，感觉好好亲。” 　　“嘿嘿嘿，八爪怪是会剪辑的，拍到被子的时候还给个慢吞吞的特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一夜之后咧。” 　　“老婆扯被子的那段看得我嘿嘿嘿。” 　　在栾亦回到自己帐篷里发呆的时候，片段里还插了一段对栾亦的后采。栾亦老实坐在镜头面前坦白道：“我真的以为自己撞见脏东西了来着……”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以为是情不自禁偷偷睡在一起，结果老婆说他怕自己撞鬼了。” 　　而真正在播出时让观众吃惊的则是八爪怪一直捂着的空降嘉宾人选，其中之一竟然是蒋之睿。 　　“笑死，想到之前蒋之睿粉丝信誓旦旦看不上《恋时》来着，正主下场打脸啦。” 　　“我靠，怎么都没想到八爪怪请的空降嘉宾是这个等级的。” 　　“黑什么也黑不动蒋之睿的脸……” 　　“内娱第一大花瓶是有点姿色在身上的。” 　　“不怪我看呆了，老婆好像都看呆了。” 　　无数人都在为颜值加倍的片段而感到心颤时，观众的遐想却随即就被闻扬塞面包到栾亦嘴里的动作给破坏得一干二净。 　　“本来还在感叹蒋之睿好帅来着，哈哈哈哈，大佬塞面包的动作又让我爆笑。” 　　“大佬：妄图以吃的遮住老婆的眼睛。” 　　“哈哈哈哈大佬亲手稳CP之：我看谁敢磕邪。教。” 第23章 　　温热的面包就在嘴边，香味无穷往鼻子里钻，栾亦下意识就着闻扬的手咬了一口这才想起这动作未免暧昧，赶紧自己用手拿住了，因面包还在口中，言辞略有些含混地说：“谢谢。” 　　闻扬在栾亦对面坐下，抽出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净指尖，显然并不分神过去，而栾亦的胃被面包吸引，暂时也专心先吃嘴里的面包。 　　与众人的注意力均转向蒋之睿的时刻，栾亦与闻扬所在的地方形成了有对比的安静一隅。 　　嘉宾们大多都是素人半素人，虽然听说过蒋之睿，但之前都没有过交集。而撇去一切风评，蒋之睿的外表的确夺人眼球，秉持着欢迎的态度，嘉宾们大多主动开口打招呼，蒋之睿则有些淡淡的。 　　栾亦啃面包时有一两次感觉有视线隔空投到自己身上，只是当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又扑空，仿佛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虽然想不通蒋之睿怎么又会来上节目，但两人到底是同一个公司的，现在又在同一个节目上，等吃完以后栾亦还是也主动和蒋之睿打招呼。 　　“蒋老师，你好，”栾亦本来想介绍下自己，却没想到蒋之睿打断他。 　　“我知道你。” 　　虽然还是冷淡的，但对于蒋之睿来说又算极平常的口吻，“你是栾亦。” 　　栾亦当面无暇多思，因为另一位嘉宾很快也放好行李从楼上下来了。这位嘉宾从穿着上看就颇为抓眼，他的态度比蒋之睿亲和很多，主动与众人搭话性格外向。 　　他名叫冉孟洋，职业也如大家猜测一般是设计师，去年从国外回来以后创立了自己的小众服装品牌。 　　不过蒋之睿虽然来参加节目了，确也没有在别墅里待太久，他很快就因为工作安排而离开了。 　　行程仓促繁多，叫咸鱼看了唏嘘。 　　幸好他糊，否则怎么轻易躺平。在通过网剧小打小闹接触到这一行以后，栾亦喜欢的就是通过演戏去体会另一种人生的过程。演戏之于他是工作是爱好，而非功成名就大红大紫的执念。 　　蒋之睿的忽然空降倒叫栾亦有了和好友分享一手八卦的心，他窝在阳台沙发里指尖在手机上飞快敲击。 　　“你猜空降的嘉宾是谁！！” 　　消息发过去，对面回复得不慢，只是语气懒洋洋的：“我怎么猜得到是谁，我开天眼啦？” 　　栾亦也不和好友卖关子，直接道：“其中一个蒋之睿。【挤眉弄眼】” 　　这下那边立刻打了三四排的感叹号过来，然后又来一句：“我靠，他中邪啦？” 　　好友本身也算半个圈内人，和栾亦多少都比路人或者粉丝更多听说过有关蒋之睿的事情。 　　蒋之睿在圈内知情人口中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他之所以如今能稳坐顶流的位置，除了那张脸以外，更多是因为他亲哥本身就是圈内资本，对自己弟弟多有纵容。 　　蒋之睿如果是太子，他哥就是皇帝。 　　“他真的有病，”好友吐槽，“自己鸽掉这档综艺，然后你给他补上了他又空降过来，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那你要小心点，别在节目上得罪他了。”好友又说。 　　“应该还好吧。”栾亦道，他并没因为蒋之睿也来上节目而有什么危机或者紧张感。 　　他和蒋之睿没有什么过节，唯一一次交集就是两人一起演一部正剧，其间有一场对手戏。虽然蒋之睿那时候也没出名，但两人之间已经是男三号和男N号的区别了。 　　栾亦都惊讶于蒋之睿好像还记得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两人一起拍那部正剧的时候，栾亦没有觉得蒋之睿脾气太坏。那时候蒋之睿身边的一个助理姐姐刚好是栾亦七弯八拐的一位学姐的朋友，当时还给栾亦推了蒋之睿的电子名片让他加。 　　只是栾亦戏份少杀青早，想了想还是没有加。蒋之睿出道时就顶着太子爷的名号，他八竿子打不着上去加人联系方式，太有抱大腿的嫌疑了。 　　后来辗转换了个手机，和助理姐姐之前的聊天记录也没了。后来再偶然和助理姐姐聊天的时候她已经受不了蒋之睿的脾气主动辞职，还对着栾亦吐槽了一顿蒋之睿能折腾人。 　　“什么还好，”好友恨铁不成钢，“恋综这种爱恨情仇的地方多容易引恨啊，万一他也看上闻扬怎么办……” 　　好友似乎想了想那个画面，忽然又感叹道：“不过他俩颜值确实挺配的，估计要是稍微擦出点火花都搞出一堆CP粉来。” 　　“什么也看上……”栾亦嘀咕，但说不出更有力的反驳的话。 　　说的他好像已经看上闻扬似的。不过好友的后面一句话的确让栾亦感到有点在意，他不是很清楚闻扬的具体想法，可是自己心态上的转变栾亦还是感觉到了的。 　　栾亦将手机扣在胸口，盘腿坐在阳台沙发上，望着远空的一朵云发呆，经过好友提醒脑海里后知后觉回想起闻扬与蒋之睿一起下楼梯的画面。 　　脑海里的小人立刻举起了“登对”，“相配”的灯牌。 　　呸呸呸！ 　　栾亦马上摇头将这两个灯牌扔出去。 　　什么我是咸鱼我要混，什么佛系旅游背包客，一时都不作数了，情绪好像蛛丝一般把心脏包裹住，栾亦想要当鸵鸟都不可能。 　　他翻过手机暂时忽略掉好友的消息，思索着切到节目组账号上，点开了与闻扬的聊天框。 　　聊天框的内容还停留在前一晚的疑似恐怖事件上。 　　在新嘉宾到来之前，栾亦都未有这样的紧迫感。他有时候会在一个平衡的格局里举步不前，忘记去面对一段关系里的隐忧。 　　闻扬到底是因为那段往事而有逗弄他的心理，还是其他什么？ 　　栾亦的指尖戳在手机键盘上，停顿了一会儿后还是先开表情包那一栏，发了个【猪猪探头】的表情过去。 　　而后才打字问：“你有空聊一下吗？” 　　在搞清楚闻扬的想法之前，栾亦觉得自己还欠闻扬一句正式的道歉。其他话可以通过网络传递，但歉意如果通过打字告诉对方的话未免显得太轻飘不真诚了些。 　　是以栾亦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晚上出去散步当面说。” 　　闻扬那边须臾有了回复。 　　“好啊。” 　　栾亦松了半口气。 　　蒋之睿在晚饭时间也没回来，大家与冉孟洋一起吃了饭，在交谈间互相熟悉。嘉宾们年龄相仿，性格也不内向，因此并不缺话题。 　　栾亦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里朝闻扬使了个眼色，暗示他现在出去散步。 　　两人一起起身往外走，身后一道追视的目光跟来。 　　冉孟洋还未及问什么，迟行一已经笑嘻嘻充满内涵地说：“习惯就好啦。” 　　大家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迟行一的话里也意思分明，冉孟洋也就跟着笑了笑，敛去了脸上的好奇。 　　栾亦这次没有带着闻扬往角落花坛走，而是沿着别墅外的一条平缓大路一直往前走。 　　走到了尽头处的路灯下，栾亦回头看向远远跟拍的摄像大哥，确认对方这次真的没有偷拍意图，以及这个距离足够安全以后，才抬起头看向闻扬。 　　他们刚才一路走来谁也没有说话，不过气氛不错，栾亦没有觉得紧张。 　　只是当下抬头时看见闻扬背着光如深海般的眼眸正看着自己，栾亦的心情又寸寸紧了起来。 　　“我想说的是，”栾亦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对不起，上一次就应该和你说的，一直拖到了现在。” 　　“那时候是我处理事情太幼稚，想到那种奇怪的借口，那时候我以为你是，” 　　骗子二字不好听，栾亦略顿住，闻扬接着问：“以为我是什么？” 　　“我以为你是骗子来着……”栾亦不由自主低下头，心虚地躲开闻扬的目光，很快又抬头认真为自己找补，“那时候网上挺流行这种骗子的。” 　　“既然那时候认为我是骗子，为什么不直接戳穿我？”闻扬问。 　　“那我们不是还处着么，”栾亦下意识回答，“我怕戳穿你，你完不成业绩会挨打。” 　　闻扬到底是没完全泡在中文互联网，听见挨打的这句多少有点疑惑：“什么？” 　　“反正，”栾亦觉得说多了黑历史自己脸上挂不住，强行换了个话题，“那个时候我做的事有点傻，对不起啦。” 　　“我只是想说，”栾亦道出自己真正找闻扬出来的目的，“我真的很抱歉那时候骗了你，你如果会生气，会想捉弄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我想这可能有点浪费你的时间，其他嘉宾……” 　　栾亦说得慢吞吞，底气不太足，虽然只言片语组成的句子都是他脑海里曾经出现的想法，可一起堆着说出来的时候，好像总是词不达意。 　　一直没有再听见闻扬回应，栾亦的心也渐渐有些没着落。 　　他抬头看向闻扬。 　　闻扬背对着路灯，树影间的光落在他脸上形成明暗的斑驳，亮处的眼眸里，闻扬的情绪显然不高。 　　他精准概括了栾亦的意思：“你觉得我一直在捉弄你，所以你现在在建议我选其他嘉宾是吗？” 　　栾亦不是这个意思，可他一时失语，闻扬已经说出了下一句，“所以你一点都不介意。” 第24章 贴贴贴 　　“我， ”栾亦想说他介意，可是心里又有一步退缩，他要以什么立场说介意？ 　　喜欢闻扬的立场吗？这太早了，也不是很准确。 　　有些情绪在好感的大锅里沸腾， 是否在沸腾的间隙里有满溢到喜欢的那边去？ 　　栾亦不惮于争取， 但此刻自己对自己的意愿有点糊里糊涂。 　　道路尽头的拐角位置忽然照来一束灯光， 将路灯映得昏暗， 使原本两人所处的明亮地忽然暗了下去。 　　栾亦往后退了一步， 退到和闻扬齐平的安全位置，两人一齐抬眸看向灯光的来源处。 　　是一辆跑车的前车灯。 　　车在驶到拐弯处的时候慢慢减速，直至在他们两人面前完全停下，完全打断了栾亦和闻扬的交流。 　　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了下来， 蒋之睿的脸遥遥出现在镜头下， 叫摄像大哥激动地往前跑来。 　　蒋之睿的目光从栾亦看向闻扬，后又落回栾亦， 将栾亦因还没完全从前面的懊丧的情绪中抽离而略垮下的脸色看在眼中， 然后开口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散步， 然后聊天。”栾亦回答。 　　蒋之睿听完他的抢答，似乎没完全信，又看了看闻扬。 　　“聊完了？” 　　栾亦不确定地看向闻扬。 　　闻扬见他犹豫，因此淡淡道：“已经聊完了。” 　　摄像大哥三两步到了他们近前，自己气喘吁吁，摄像机却还举得稳稳当当。 　　蒋之睿瞥了眼摄像镜头，败兴地将车窗又摇了上去， 停稳的车轮再次往前滚动， 须臾便只剩下个车屁股给后面的镜头。 　　栾亦收回落在蒋之睿车上的视线， 方察觉到闻扬已经迈开步子踏上归途。再想到刚才闻扬那句凉飕飕的， “已经聊完了”的话，他应该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栾亦他的确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去解释自己的想法，毕竟他自己都没完全准确搞清楚。 　　栾亦不知道之前闻扬有没有生气，但是现在闻扬无疑生气了。 　　我说的那些话好像很糟糕。他只是想要排除任何外部动因影响，纯粹从相互的感受本身出发。 　　栾亦抱着枕头在房间里盯着天花板出神，难得有了真实的烦恼，而后将脑袋埋进被子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栾亦醒来揉了揉眼，发现已经九点钟。 　　嘉宾群里一个小时之前有过一阵起床后的闲聊，栾亦在里面翻了翻，没有看见闻扬的消息。而退出群聊两人的私聊界面也还停留在昨天闻扬的那句“好啊。” 　　昨天睡前的愁绪又涌回栾亦的脑海。 　　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瞪着镜子里的人。 　　“所以你在建议我选其他嘉宾？” 　　闻扬的声音在栾亦的耳边不断回旋，形成了一种具象的担忧。 　　咸鱼总是会下意识先逃避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做了蠢事。 　　栾亦好像很大方地让闻扬选择其他嘉宾，实际上只是为了逃避自己心中起波澜的情绪。 　　现在栾亦只思考一个问题，万一闻扬真的听话选了其他嘉宾怎么办？ 　　他们在上恋综，两人之间还没有任何的约定，似乎连默契也暂时缺乏。在这种前提下，闻扬可能因为昨天的事而讨厌他，那么会选其他嘉宾似乎更顺理成章了。 　　这种隐忧成了这一整天栾亦心情的主线。 　　及至他走出房间，又在露台看见闻扬与蒋之睿处于同一空间时，这种隐忧又有了另外一个不容忽视的参与对象。 　　阳光下，闻扬和蒋之睿的脸都美好得像是在发光，而栾亦站在楼梯拐角恰好只露出一个脑袋，越发觉得自己像是阴暗角落里冒出的咸鱼小蘑菇，实实在在见不得光。 　　哇呜，咸鱼爆哭。 　　闻扬和蒋之睿听见楼梯上的声音，差不多同时转头看来，栾亦的目光与他们两个产生交错，他挤出弱弱的一句：“早上好。” 　　再看台阶最后一步与二楼平面相连的部分，此刻已经化成熔浆烈焰，倘若咸鱼涉足就会被烤干。 　　“早上好。”闻扬平淡地回应了一句，继续操作手中的平板，好像和平常没有很大的不同，又好像冷淡了一点。 　　而蒋之睿浅浅对栾亦点头作为打招呼的回应。 　　露台上安安静静，自己走过去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去小孟那里看看。” 　　栾亦握住楼梯扶手的指尖不自觉用力抓紧了一些，脚步往后退，退了两步等脑袋彻底离开露台的可视范围，他才转头咚咚咚跑回楼下。 　　不过回到楼下楼梯口以后，栾亦又忍不住回望那条长长的台阶，脑袋里想象在他离开以后楼上可能发生的事。 　　闻扬和蒋之睿畅快笑谈。 　　闻扬和蒋之睿互看对眼。 　　闻扬和蒋之睿原地结婚。 　　婚礼进行曲立刻配合地响起，乱七八糟！栾亦自己忍不住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怪念头赶出去，但脚步蠢蠢欲动想要回去再看看。 　　此时在餐厅的孟秋言看见栾亦，招呼他过去：“栾亦，你过来。” 　　栾亦脑袋里的奇思怪想暂时刹了个车，他走向餐厅：“怎么了？” 　　孟秋言手上戴着一只烤箱用的厚手套，正背过身去拉烤箱的门，本来就有一股黄油香气弥漫在餐厅中，随着他将烤箱打开的动作而更加飘香满厅。 　　孟秋言从里面端出一盘刚考好的曲奇：“你要尝尝吗？” 　　栾亦看着他把饼干取出来放到盘子里，等着温度散去些再下口，样子比平常蔫头耷脑些。 　　孟秋言见他这样问：“怎么了啊？” 　　栾亦摇摇头，吭哧咬了口饼干。 　　孟秋言转而说：“那你能帮我端几块过去给他们吃吗？”他道，“屈延波他们在泳池那边。” 　　“好的啊。”栾亦答应下来。 　　孟秋言拿了个更小一点的装点心的盘子，简单装了几块进去，分作两碟递给栾亦。 　　栾亦站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想到刚才的事，脚步还是先迈向了游泳池。 　　云驰坐在沙滩椅上，屈延波则如一尾鱼似的推开水波。 　　迟行一盘腿坐在阴凉处，身上披了一条浴巾，不知刷到什么，招呼栾亦过去帮他一起挑挑看。 　　“这个金色的好看还是白色的？” 　　栾亦和他一样盘腿坐下，歪头一看，原来是个某品牌的吹风机。 　　“我觉得白色的更有质感。”栾亦说。 　　两人边聊天边分食了那盘饼干，等栾亦低头发现时手里已经空了，负罪感油然而生，但这也好，反正他现在也不太想把饼干送到露台。 　　暂时假装忘记算了。 　　他坐在泳池边，看迟行一，看云驰，看屈延波，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的关系已然算是朋友，并且栾亦也知道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人。 　　可是不管是蒋之睿还是其他嘉宾中的任何一个，假设闻扬真的选择和他们约会，栾亦都不会开心。 　　露台上，从栾亦第一次上楼后，闻扬手里的平板就没有再翻过页。须臾耳边传来楼下迟行一和栾亦说话的声音，更是让闻扬分神，闻扬的目光从蒋之睿的身侧掠过，随即也站起身来。 　　“我下去了。”闻扬客气地告知。 　　蒋之睿原本背对着闻扬在看楼下，闻言头也没回，含糊地嗯了一声，好像也不知出神去了哪里。 　　实际上他和闻扬在露台上独处时除了开头打过招呼，随后压根没有说上两句话。一切互动都只是在为了镜头服务。 　　栾亦从泳池边回来以后将餐盘放到厨房水槽里，顺手洗了，手机又响几下，他掏出来看见陈芳芳发来的消息，询问他有没有和蒋之睿见到面。 　　栾亦坐在餐桌前，指尖在手机页面上戳戳戳。陈芳芳问了他就如实回答。 　　相较于面对栾亦的时候，陈芳芳提起蒋之睿的口吻慎重许多。栾亦猜测陈芳芳之所以问到自己这里，大概率是蒋之睿没有回复。 　　他们公司捧着蒋之睿这尊大佛，不说蒋之睿现在能给公司带来的收益，单单看在他哥的面子上也不能轻慢他。 　　既然是陈芳芳主动说到蒋之睿，栾亦也顺理成章抒发了自己的好奇心，“姐，他怎么忽然空降来了啊？” 　　栾亦自己观察下来，蒋之睿也不像是对这档恋综有很大热情的样子，更像是游戏里无聊又不得不走的副本任务。 　　陈芳芳却显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给栾亦太明晰的答案，只是说：“这是公司权衡下的结果，你不用管，反正你之前怎么样后面还怎么样就行。” 　　虽然陈芳芳说这是公司的决定，但栾亦知道蒋之睿在他们公司的话语权大多了。不过陈芳芳既然这么说，也就是影响不到他的意思，栾亦也就没有再往下问。 　　聊完这一茬，孟秋言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从房里出来，四下看看只见栾亦在餐厅，于是问他：“你下午要不要和我去买菜？” 　　“买菜？”栾亦将身体朝向孟秋言。 　　平常如果是晚上一顿饭，一般是不会正式去买菜的，嘉宾们三三两两自己解决得多。孟秋言一旦说要买菜，那就是大家要坐在一起正式吃饭了。 　　孟秋言走过来找出自己的杯子，边倒水边解释：“昨天比较匆忙，人也不齐，今天晚上一起再正式吃顿晚餐，算是欢迎新嘉宾加入。” 　　这多半是节目组授意，为了拍摄素材的效果，大概可以算作剧本的流程，不过实施起来更自然一点。 　　栾亦想到自己吃了一肚子饼干，感觉在别墅里呆着也没事可做，还不如出去转一转便也点头同意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下午栾亦便跟着孟秋言进市区的大商超进行了一番采购。 　　栾亦和孟秋言从停车场进入商场，又坐电扶梯再上一层，电扶梯行进到一半，上一层某手机品牌的巨幅广告画映入眼帘。广告上的人正是蒋之睿，蒋之睿的脸完全经受住了放大后的审视，只不过满脸写着“我知道我很帅”的神色，颇受黑粉诟病。 　　栾亦与孟秋言一同看过去，连跟拍的摄像大哥也将镜头往那个方向扫了扫。 　　孟秋言在旁玩笑道：“原来广告竟然可以放得这么大。” 　　栾亦点点头认同道：“是好大。”仰头都要看不到边了。 　　“你们之前好像有合作过，你和蒋老师还是一个公司的，之前是不是就熟啊？”孟秋言问。 　　“嗯，认识，但工作上没有什么交流的。”栾亦坦诚道，话不必说太多，毕竟镜头还对着他们。 　　栾亦知道任何涉及争议性人物的话题都最好点到即止，尽可能减少八爪怪恶剪的空间。 　　一番采购，两人回到别墅里头。 　　栾亦和孟秋言一起将手中的食材放到料理台上，迟行一过来帮忙，边拆边说：“我还以为你们去哪里了，原来是去买东西了，怎么不带上我！” 　　“反正也没有多少东西，我们两个去就差不多了，”孟秋言说，“我想着早买早回，准备时间也充分一点。” 　　栾亦自从进屋以后就开始不由自主看屋里的角角落落，等迟行一过来以后终于忍不住问他：“其他人呢？” 　　“应该在露台或者泳池边吧，可能也有在房间里的。”迟行一随口道，他掏出手机，“差不多也该叫他们下来了，大家一起准备，不能叫小孟太累。” 　　他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不多时楼梯上就传来响动。 　　云驰和屈延波前后脚下来，须臾冉孟洋也从房间里出来，不过这都不是栾亦真的在意的人。 　　栾亦慢吞吞洗菜，直到闻扬下楼。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有个交错，栾亦收回目光，心头一跳，手上一个不小心把一根菜叶子给掐断了。 　　众人再帮忙也大多只能到洗菜这一步，等真的要动手了还是孟秋言自己。不过让大家挺意外的是冉孟洋，他看上去可一点不像是会自己做饭的人，然而他竟然主动开口说自己可以负责做几道菜。 　　“我之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练的，那时候每个周末就给自己好好做一顿。”冉孟洋手里利落地颠着锅，蔬菜在锅内翻炒均匀，发出滋滋热响，看着非常像那么回事。 　　栾亦在旁边见了不免发出菜鸡夸赞：“好厉害，我好像和锅有仇，唯一会做的蛋炒饭还经常炒出奇怪的味道。” 　　栾亦说到蛋炒饭，又看向闻扬，闻扬站在咖啡机旁煮咖啡，安安静静的并没有揭栾亦厨艺的短。 　　孟秋言拌好一盘凉菜，随手递给栾亦：“可以上桌了。” 　　栾亦哦了一声，端着凉菜放到桌上。 　　两个大厨速度果然快很多，晚上不到六点钟菜已经都做好了。众人围绕餐桌坐好，在落座时原来的嘉宾基本都坐在以前习惯的位置上，而蒋之睿和冉孟洋两人则分别选了座位。 　　栾亦的座位一边是空着的，这次蒋之睿坐了过来，栾亦被夹在了闻扬和蒋之睿之间。 　　栾亦坐在闻扬的另一边，忽然感受到了恋综的奥义，即其实每一次选座都可能充满嘉宾们的心理活动，引发出无限遐想。 　　作为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恋综的咸鱼，眼观六路，耳朵也机警地悄悄竖起来，意图捕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是以在嘉宾们你一句“这个红烧肉不错”我一句，“这个汤也好喝”的对话中，栾亦一块肉骨头吃了小半天，用心钻研，有时候往左看看有时候往右看看。 　　蒋之睿为什么坐他旁边？栾亦心中不解，只晓得蒋之睿做事一向随心所欲。 　　不过也许他觉得选座是小事，根本没多想。 　　栾亦的目光多看了蒋之睿两次，忽然耳边声音响起。 　　闻扬低声问栾亦：“中午不吃饭，晚上也不好好吃吗？” 　　“我在吃啊。”栾亦回头心虚应答，说着用筷子夹起碗里的排骨放到嘴里，吃完再看闻扬，发现他的目光还审视地落在自己身上。 　　栾亦因此又夹了两块土豆做投名状。 　　他戳戳自己碗里的土豆块，土豆挣扎两下然后一动不动化作了土豆泥。 　　在大家这顿饭要结束之前，冉孟洋忽然在餐桌上主动提议：“一会儿要不要一起玩游戏？大家可以再互相增进一下了解。” 　　栾亦吃得完，结束也最慢，冉孟洋说话的时候他还在慢吞吞嚼排骨，抬头看向冉孟洋时不由自觉觉得对方有种节目主持人的感觉。 　　这其实也很正常，节目组肯定会在嘉宾里面安排一两个能cue流程带动氛围的的人。 　　嘉宾们大多都知道这是节目组的授意，三三两两都答应下来。 　　残羹剩饭暂时都留在餐桌上无人在意，嘉宾们已经一起到了二楼的小露台上。 　　节目组已经在这里帮嘉宾们准备好了道具，一块带着问题的小黑板。 　　栾亦看见小黑板上的问题就觉得有些眼熟，总体风格很像是之前工作人员发给他，让他问闻扬的。 　　不得不说八爪怪节目组真是贼心不死。 　　节目组让嘉宾们玩的是真心话，这游戏虽然有些老土，但在恋综里面却是剪辑出有用吸睛素材的利器。 　　在一圈忙乱后，嘉宾们各自找到位置坐下。 　　露台上的沙发都是单人的，不够八个人坐，孟秋言和栾亦与迟行一都坐了节目组另外准备的小凳子。 　　栾亦的凳子摆在闻扬所坐的沙发旁，本来是很近的距离，只不过蒋之睿离闻扬也不远。 　　这种细节又在栾亦的敏感神经上戳了戳，呜呜泱泱响起报警声，叫栾亦免不了有点出神。 　　其他嘉宾在这间隙里商定了游戏规则。游戏非常简单，聚会时常见，嘉宾们从一开始数，只要碰到七或者七的倍数就要用拍手的方式跳过，如此一直往下数，直到有嘉宾犯错为止。 　　“犯错的话就从这块黑板上挑一个问题回答，被用过的问题就可以划掉，再犯错的嘉宾就从剩下的里面选。”冉孟洋说。 　　这样一来，最好不犯错，犯错越到后面势必问题越尖锐，犯错嘉宾的压力也会更大。 　　栾亦玩过这个游戏，对规则没什么不理解的，知道这个游戏需要的就是专注。 　　游戏开始第一轮，刚数到56时，蒋之睿成了第一个犯错的嘉宾。 　　他无所谓地按照游戏规则在小黑板上选了一个问题。 　　“在恋爱中你是主动型的还是被动型的？” 　　蒋之睿选择了这道问题以后，冉孟洋立刻将这问题划掉，示意一个问题陨落了，无法再被选择，这个问题相对黑板上的其他问题的确是最好回答的一个。 　　大家都看向蒋之睿。 　　蒋之睿回答说：“如果主动没有得到回应，我就会保持被动。”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也符合大帅哥的人设，大家一阵笑谈后便继续开始往下数。 　　不过在蒋之睿回答过后，栾亦的视线顺着蒋之睿看向闻扬，有些出神。 　　没想到就是这一出神，栾亦直接中招，成了下一个要回答问题的人。 　　栾亦硬着头皮选了黑板上的一个问题：“上一段恋情是你先追求对方的还是对方追求你？” 　　上一段恋情…… 　　栾亦回想了一下，如果网恋算得上恋情，那上一段恋情的双方此刻就都坐在露台上呢。 　　他在中二地结束了那段网恋后，忙着上课上学，后来到了大学倒是有时间也有机会，只是栾亦太咸鱼，没有在脱单方面做太多努力，也就到了现在。 　　而在和闻扬网恋的时候，栾亦毫无疑问是主动的那一个。 　　“算是我追求的吧。”栾亦回道。 　　只是他心里懊恼，这么一想，当初他主动缠着闻扬，口口声声叫人家老公这么腻味的称呼，然后转头又谎称自己得了绝症要嗝屁，一脚把人踹了… 　　感觉到闻扬好像看了过来，栾亦立刻战术性喝水。 　　昨天那又一场失败的聊天后，过去才二十四小时，栾亦体会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说什么大话，说什么相配或者登对，他并不想要闻扬和别人相配，也并不想要闻扬真的去选择其他嘉宾。 　　游戏的进程并不顾忌栾亦有没有分神。 　　往下又进行了两轮游戏，小孟和屈延波分别输了一次，游戏的气氛也渐渐起来了，随着简单模糊的问题逐渐都被选光，每次回答时的笑闹让嘉宾们的情绪也都被调动了起来，迫不及待想要其他嘉宾出糗说出真心话来。 　　黑板上只剩下了三个问题时，孟秋言去楼下又取了几瓶广告商的饮料上来，一瓶瓶分别递给其他嘉宾。 　　数字往下越数越大，本来难度就在不断提高。 　　别的时候也就算了，这个玩游戏的当口，栾亦的心神一分，连连出错，剩下的三个问题里眼看被他包圆了两个，按照当下的趋势看，剩下的那个最尖锐的问题也非栾亦莫属了。 　　孟秋言和迟行一两人和栾亦的关系最好，忍不住哈哈笑。 　　迟行一促狭道：“完了，栾亦，剩下的这个问题我看你还是提前在心里准备一下答案好了。” 　　孟秋言也是忍俊不禁，不过还是鼓励栾亦：“没事的聚精会神就好。” 　　就连屈延波也调侃栾亦道：“没想到小栾还挺有奉献精神的，知道后面的题目比较难，所以帮大家都挡下来吗？” 　　妈的，栾亦心中气闷，打定主意不要再错。 　　黑板上仅剩下一个问题：“现场嘉宾里有让你心动的人吗？” 　　按照目前嘉宾的互动，谁会对谁心动基本都已经心照不宣，倘若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那和当场表白也没有什么差别。 　　大家玩到兴头上，开过玩笑以后继续进行游戏。 　　相对于其他嘉宾来说，连输了两把的栾亦心理压力自然是最大的，数字每往他这里轮一次，他的紧张就多一分。 　　栾亦手中捏着饮料瓶，心里努力计算着自己要说的下一个数字，随着数字越来越大，他算得也糊涂起来。 　　再又一次轮到栾亦开口的时候，他差点拍了拍手，好在掌心相贴的前一秒钟他反应过来，口中念出准确的数字，这才逃过一劫。 　　但是任何长了眼睛的嘉宾都能看出栾亦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随便再来一轮肯定玩完。 　　冉孟洋带头加快念数字的节奏，看热闹不嫌事大，把游戏难度再提了一层。 　　连栾亦自己都觉得，“算了，认命好了”的时候，忽然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念出了一个错误答案，解了栾亦的燃眉之急。 　　众人皆往声源处看去，等看清说错的人竟然是闻扬时，都是先一愣。 　　因为从游戏开始闻扬的每个回答都是又准又快，完全没有因为数字是中文表达而有纰漏，至今一道题都没有回答过，是在场嘉宾里唯一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了。 　　没有人怀疑闻扬能够轻松保持这个状态到游戏结束。 　　所以现在闻扬竟然出错时，嘉宾们才有这个反应。 　　有人出错了！不管那个人是谁，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栾亦心猛然一松，然后他才回神发现出错的人竟然是闻扬。 　　栾亦的目光更不可置信一些，他睁圆了眼睛看向闻扬。 　　闻扬出错显然要比栾亦出错更让在场嘉宾都蠢蠢欲动，毕竟栾亦回答的问题很多，再回答一个也不过是小小出糗。 　　而闻扬不同，他是节目中众心捧月的焦点，他的失误不仅缓解了原本大家聚焦于栾亦身上的目光，也让大家多了对他答案的期待。 　　“所以现场嘉宾里有让你心动的人吗？”冉孟洋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栾亦跟着所有人一起看向了闻扬，不知他的答案是什么，也好奇他的答案是什么。 　　在闻扬没有开口的每分每秒里，栾亦与其他嘉宾不同的紧张都在积累。 　　然后他听见闻扬开口道：“有。” 第25章 贴贴 　　闻扬的回答太过直接干脆， 反倒架住了大家要起哄的情绪，让氛围在高点有一瞬的停顿。 　　栾亦心跳得飞快，紧张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四肢。这次他忍不住看向闻扬的时候，闻扬也正看着他， 目光好像他们昨晚散步时候一样。 　　一直到稍晚时候栾亦坐在自己房间小阳台的沙发上独处时， 才稍稍缓神。 　　栾亦戴着耳机听歌， 回想自从进入别墅以来和闻扬的相处。其实除了开始因为他心虚有被吓到几次以外， 闻扬并没有对他不好。甚至栾亦今天才体会出之前自己咸鱼住的时候， 如果不是闻扬主动，恐怕他现在还安然当一个和闻扬毫无交集的咸鱼。 　　以至于闻扬忽然不那么主动的时候，栾亦才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联系上闻扬今天的回答，也许闻扬是真的有点喜欢自己？ 　　在这种前情下， 栾亦一个咸鱼打挺， 他还让闻扬去选其他嘉宾，栾亦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 　　他在月光下摆弄着手机， 目光聚焦在自己和闻扬的聊天对话框上。 　　也许我该说点什么……但是情绪紧绷了一天， 即便栾亦此时此刻冒出这个念头， 也很快被他压伏下去。 　　情绪在忐忑不安中没有着落，颇感受挫，咸鱼试探的脚伸不出去，躺平的念头不断催促栾亦。 　　逃避可耻但有用。 　　栾亦随即飞快将手机塞进了裤兜里，决心将烦恼都延后，反正就算我现在给闻扬发消息，又该说什么， 他又会回复什么呢 　　算了， 今天晚上浅浅摆烂吧。 　　栾亦觉得鼻子有点痒， 伸手揉了揉， 用力打了个喷嚏。 　　时间也已经晚了，明天应该要到节目组的第三次嘉宾正式约会，栾亦爬上床将被子拉到头顶，展开四肢躺平了。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栾亦先发现自己的鼻子好像有点堵，呼吸不太通畅。 　　之前在阳台上不小心睡着那次就好像有点冻着了，不过情况不严重，栾亦也没有多管。后来露营什么的，加上这两天昼夜有温差，很可能是因此感冒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咸鱼倒霉都是超级加倍的。 　　栾亦对着镜子拍了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节目组今天早上已经提前在群组中公布了今日流程。这次节目组没让嘉宾多操心约会地点的选择，而是为嘉宾定好了约会地点。 　　嘉宾们通过盲选一个自己心仪的地点，在抵达约会地时才会知道约会的对象是谁。 　　栾亦站在黑板前，节目组提供的约会地点有“动物园半日游”、“咖啡厅小坐”、“海边散步”以及“手工作坊” 　　其中动物园和手工作坊都已经被选完，剩下的“咖啡厅小坐”和“海边散步”，栾亦盯着纠结了一番。 　　他想选海边散步，咖啡厅小坐什么的，听上去就是密闭空间的独处，但他又想到闻扬每天好像喝不止一杯咖啡，他会不会选这个啊？ 　　如此栾亦纠结一下，还是选了咖啡厅。 　　选择一结束，嘉宾们就要分别前往约会地点。 　　栾亦到了约会地点下车，得知另一位盲选的嘉宾已经到场，因此顺着节目组的指示加快了脚步。 　　只不过等绕过墙柱，见到坐在座位上的人时，栾亦一时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 　　迟行一也听见脚步声回头看来，见到是栾亦他也有点惊讶。 　　不过是他们两个的话，互相之间的紧张感就消弭了不少。 　　栾亦在迟行一对面坐下，坦诚道：“没想到你会选这个诶，我以为你会选一些比如去海边，或者去动物园之类的。” 　　“有点失望是不是，”迟行一大咧咧笑。 　　栾亦没接这话。 　　迟行一解释道：“我最近工作好累啊，所以看见其他需要走路的选项是真的不想选，在咖啡厅点杯咖啡坐一坐听着舒服点我就选了。” 　　两人各自点了喝的，虽然都不是对方心里期待嘉宾，但是相处这么久下来更像朋友，也干脆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聊聊。 　　“其实我私下里把你之前演的网剧挑着看了几集，”迟行一说，“你演得很好啊，好到有点和那个网剧的配置格格不入。” 　　其他人的演技多少带着生涩，甚至偶尔有笑场的片段都没剪干净，可栾亦在不同网剧里演的几个角色却明显透着认真和自然。 　　迟行一继而肯定道：“你一定会火的，我感觉你有这个天赋。” 　　栾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 　　“之前也有人找我去演来着，对了，你后来好像没怎么继续演网剧啦？”迟行一问。 　　“嗯，因为没有我想演的角色。”栾亦坦白道。 　　也许是咸鱼也许是倔，他并不想广撒网捞到哪条是哪条，所有栾亦努力去争取的角色基本都是他喜欢或者他觉得演了比较有意思的。 　　两人在咖啡厅闲坐聊天，时间进展得也挺快。其实别墅里最初的六位嘉宾在恋综之外基本也是朋友了，相处起来都比较自然和谐。 　　栾亦和迟行一一辆车回到别墅，看见孟秋言和云驰已经在别墅里了。 　　孟秋言看见他们一起回来，恍然道：“所以是你们两个一起出去了呀。” 　　这次盲选就是这样，直到嘉宾们一起回来之前，大家都不会知道谁和谁一起约会了。因此没有约到想约的对象的人，心里就更多几分记挂。 　　“你们选到一起了啊？”迟行一说，“运气不错嘛。” 　　云驰好奇道：“不知道后面的人是怎么选的。” 　　“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先回别墅的嘉宾基本都期待着下一对回来的人。 　　无论下面一对回来的是谁，同时也会揭开另一对的谜底。 　　下午两三点，终于又回来一对。 　　冉孟洋和屈延波前后回来，有说有笑，不过在屈延波一进大厅看见正捧着一颗椰子在吸的迟行一后，立刻收敛了一点。 　　迟行一皮笑肉不笑：“回来了啊。” 　　栾亦坐在二楼露台上也看见第三对回来的嘉宾，心里随即知道了闻扬今天盲选到了蒋之睿。 　　还怪有缘分的，栾亦酸溜溜地想。 　　知道结果他也就不在露台上坐着了，栾亦从楼梯往下走的功夫里，听见孟秋言问他：“小亦，我和云驰点外卖，你要不要一起吃？” 　　“哦，好的啊。”栾亦应了一句，顺着孟秋言的招呼走过去一起看云驰手机，选了一份三鲜馄饨。 　　在他们等外卖的间隙里，最后一组嘉宾终于回了别墅。 　　闻扬和蒋之睿去的是海边散步。 　　栾亦本来是托腮看着外面的，等他们回来以后又托腮盯着桌面，直到闻扬端着咖啡杯在栾亦对面坐下，问他：“你选了什么？” 　　栾亦抬眸与闻扬对视：“咖啡厅。” 　　闻扬抬杯要喝咖啡的动作似乎因此一顿，栾亦又扯了扯嘴角：“本来想选海边来着。” 　　两个人奇妙的纠结过后恰好选了以为对方想选的约会地点，这大约也是某种缘分。 　　栾亦的心情为此倒好了一点。 　　不待两人再往下说，孟秋言从外面拎着送到的外卖进来，给了栾亦一份：“你的馄饨。” 　　等栾亦吃完馄饨，节目组也宣布了晚饭后的另外一个环节。 　　嘉宾们在第三次约会以后照例要发布今天的约会心情动态，然后嘉宾们选择一位嘉宾查看对方的心情动态。 　　不过在这个以往一贯的流程后，节目组又增添了一个新的机制。 　　即在看完一位嘉宾的动态以后，会在角落里出现对方有没有回看你的提醒。从这次约会开始，如果嘉宾们有同时互看的情况，那么就会增加一颗点数小星星。 　　点数小星星可以累积下来配合后面的流程增加一次心动约会。 　　所以这次的看动态重点就不仅仅是看了，嘉宾们还要期待自己的心动嘉宾能与自己互看。好在节目组没有要求嘉宾们聚在一起公开处刑，而是在规定的时间段内让嘉宾自行前往客厅查看。 　　本来可能看闻扬和蒋之睿一起约会的动态已经让栾亦有退缩的心情了，现在还加了一条互看的提醒机制，栾亦想想就头秃。 　　那这观看动态的时候的心理压力和当场杀头有什么区别？ 　　栾亦的感冒在晚饭后又有了加重的症状，在节目组公布开始看动态以后，栾亦也没有马上下去，而是在二楼露台一角裹着毯子做心理建设。 　　一般嘉宾都会发布和约会对象有关的内容吧，栾亦在毯子上蹭了蹭脸，想到这里就更不想看。 　　他一蹭两蹭的，很快就因为感冒而有点迷糊想睡起来。 　　直至马上要到节目组的截止时间，栾亦看着时间，心想咕掉算了。 　　他吸了吸鼻子，抽出一张纸巾擤鼻子。 　　“也许我应该直接和闻扬说自己不想让他选其他嘉宾约会。”栾亦看着夜空如是想。 　　闻扬则在楼下点开了栾亦的动态。 　　栾亦的动态只有一张【猪猪发愁】的表情包。而让闻扬感到介意的是，在他看过栾亦动态之后，角落里并没有出现互看的标识。 　　星星还是空星星，所以栾亦很有可能看了别人的动态。 　　他了解栾亦，知道对方可能是会有“我和谁约会就看谁的吧”的心态的人，从参加节目开始栾亦一直就有些浮在节目流程之外，他像是来交朋友的，而非来谈恋爱的。所以栾亦不在意镜头，不在意剪辑，不在意……其他嘉宾。 　　闻扬感到有些心烦。 　　他只是想要咸鱼翻个身，别那么不在意，并不想把咸鱼放归大海。 　　闻扬在客厅里站了站，很快转身在栾亦可能出没的地方找了一圈，最后在露台发现了栾亦的身影。 　　栾亦裹着毯子在露台上吹夜风，歪着脑袋正把一团纸巾扔到垃圾桶里。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栾亦回头看见闻扬，好像吓了一跳，不自觉地裹了裹自己的毯子没有说话。 　　闻扬站在栾亦身前，开门见山地问：“你看了谁的动态？” 　　栾亦的鼻子都擦红了，脸颊也因为一点发热的症状而有点红，喉咙也有些哑：“我没看啊。” 　　闻扬怎么看栾亦都觉得可怜兮兮，他同时因栾亦的回答不解。 　　栾亦说明白：“我没看，我不敢看。” 　　他又吸了吸鼻子，自己是忍住在闻扬面前擤鼻涕的冲动，可在闻扬看来仿佛是栾亦可怜要哭了。 　　闻扬的心再硬不下去，甚至有些自责。 　　明知道栾亦的性格，为什么非要急着逼他这一下呢？ 　　闻扬在栾亦面前半蹲到合适的高度，用手轻轻摸了摸栾亦的额头，感到一些热烫的温度，抬手为栾亦扯了扯毯子，更将栾亦整个包住。 　　“对不起，”闻扬屈膝说，“是我的问题，有什么想法我应该直接告诉你，而不是擅自希望你弄清楚以后再告诉我，放任自己的情绪做出了糟糕的反应，这很无礼。” 　　栾亦愣住：“什么？” 　　闻扬隔着毯子握住了栾亦的手背，忍不住又用手碰了碰栾亦的脸颊。 　　他的声音像夜风一样吹到栾亦的耳畔，轻轻托住了栾亦的情绪：“我并没有和其他嘉宾约会的意愿。” 第26章 贴（弹幕预警） 　　栾亦的眼睛微微睁大。 　　闻扬以前的每次触碰都点到即止， 唯有这次两人的手掌隔着毯子叠放在一处，好像握在一起。 　　所有纠结的情绪都变得轻飘飘的。 　　栾亦忽然回神推开闻扬，自己腾一下站起来，匆忙地说：“你等我一下， 我去办点事。” 　　他动作太急， 随手撇开的毯子一半盖到了闻扬的肩头身上都没顾得上管。 　　栾亦扶着楼梯扶手， 两三步台阶一起跨， 冲到楼下客厅里， 几乎踩着节目组给的最后两分钟，气喘吁吁打开了闻扬的动态。 　　随着他打开动态的一瞬间，角落里的那颗小星星终于变做了实体，亮晶晶地悬挂在那里。 　　闻扬发的动态是一张照片， 背景是海边， 蓝色的天幕下一只手横在镜头前，手心悬挂着个粉红色的肉嘟嘟的猪崽叉腰小玩偶， 和栾亦平常发的表情包的猪猪属于同一个系列。 　　闻扬虽然和蒋之睿约会， 但是动态还是发给我的。栾亦的心情一下变成了照片里那只叉腰的小猪崽， 神气活现的。 　　栾亦这边看完又立刻要往回跑。 　　半道上就遇见了从露台往下走的闻扬，栾亦立刻问他：“那个玩偶是你去海边看到的吗？” 　　粉色小猪崽，是可爱到栾亦想要立刻拥有的程度。 　　“嗯，”闻扬点头，“是海边的一家纪念品小店卖的。” 　　“那下次，”栾亦想说下次就去买下来，却没想到闻扬忽然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粉色的柔软小玩偶在栾亦面前一跃， 又被闻扬掌心的挂绳牵住， 猪蹄叉腰在栾亦眼前晃了晃。 　　栾亦没说话， 但脸上一下笑开了。 　　《恋爱时差》的第四期剧情大概就停在了这里。 　　不过栾亦视角能够看见的仅仅是整一期的小小一部分， 观众从上帝视角看第四期，情绪波折甚至要比栾亦还复杂一些。 　　随着《恋爱时差》的热度不断攀升，观众大多都对预告中的神秘空降嘉宾抱有很大的期待。网上提前的爆料不断，但基本上是放空炮，要么就是想蹭。 　　可就算是观众提前猜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蒋之睿会是空降之一。 　　之前蒋之睿的部分粉丝说过的什么抱走不约，或者看不上恋综的言论瞬间都成了自打脸，但这都是次要的。 　　无论是粉是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蒋之睿在恋综上的表现。 　　在蒋之睿上节目的消息流出的时候，网上多少都有阴谋论猜测。栾亦和蒋之睿同属于一个公司，先有蒋之睿要上节目的风声流出，最后却是栾亦上的节目，会不会是栾亦这边用了什么手段，甚至差点都要联想到无良公司压榨蒋之睿上了。 　　然而在第四期播出以后，这个谣言不攻自破。 　　“之前我就说这个说法可信度太低了……就算是公司要用蒋之睿捧新人，难道蒋之睿是死人吗，他的脾气能忍这种事？” 　　“关键是要想随便踩着蒋之睿上位，那得多大背景啊，想想也不可能。” 　　“栾亦和蒋之睿打招呼的时候，两个人气场挺和谐的啊，咳咳咳咳，他们两个同框的时候也有一秒相配，妈的，从开播起我磕过吃货和厨子，老婆和大佬，现在又一秒爬墙，我有罪。” 　　“其实我有一点点对蒋之睿改观，就是在他说他知道栾亦那里，我一直以为他是目中无人到根本不会去记以前合作过的小演员的人。” 　　“但这和是不是目中无人也没有很大关系吧？像蒋之睿这个热度，合作过的人肯定很多，他如果不是看了之前的节目就记得栾亦，那还蛮神奇的。” 　　“不要迷惑我，我还是要坚定站老婆和大佬！” 　　栾亦和闻扬散步坦白的片段，由于没有近距离的素材，节目组播出的时候放的只有他们沿路往前走的背影，网友压根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尝着就还是甜甜的糖。 　　直到镜头切到近景，蒋之睿开车从旁经过，三个人处于同框。 　　“明明只有三个人，我却吃出了三对不同属性的CP。” 　　“哇哇哇，为什么隐隐约约有修罗场的味道。” 　　真心话的游戏环节，栾亦连输两把，眼看就要举旗投降的时候，闻扬的失误以及坦诚地说出“有”，瞬间让弹幕成了一片啊啊啊的汪洋大海。 　　“啊啊啊这和当场求婚有什么区别！” 　　但即便如此，蒋之睿的加入还是让整档节目多了不确定性，甚至有一些光明正大的爬墙言论。 　　“对不起我必须磕一秒闻扬和蒋之睿，这两个的颜值太顶了。” 　　这种言论在闻扬和蒋之睿一起抽到要去海边的约会后，存在感虽然还是没有能够超过闻扬和栾亦的CP粉，但是也乌泱泱刷足了存在感。 　　只不过随着两人约会片段的播出，这种情绪瞬间被降到了冰点。 　　画面中闻扬站在一家纪念品店门口，蒋之睿带着墨镜从车上下来，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本来应该是非常美好的画面，可当两人看见对方后，那瞬间的表情都可以称作一言难尽。 　　“哈哈哈哈，大佬：深深皱眉。” 　　“两个人都是一副‘怎么是你’的表情哈哈哈。” 　　“才磕了一秒，瞬间be了。” 　　而后闻扬和蒋之睿在沙滩散步的部分，两人都更贡献出了教科书般的敷衍，让弹幕直呼救命。 　　“这尴尬的氛围，八爪怪不如直接杀了我吧。” 　　“啊啊啊啊，我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第一次这么直观感受到气场不和四个大字，毛毛的，真的毛毛的。” 　　“我命令他们两个再也不要出现在同一空间！” 　　八爪怪显然是故意的，在播放了闻扬和蒋之睿的片段后，立刻跟上的就是栾亦和迟行一，甚至有一秒钟将两个画面同框放在一起。 　　“杀人诛心啊哈哈哈。” 　　“八爪怪的后期怎么也这么狗哈哈哈哈。” 　　“老婆：哈哈哈，咖啡真好喝。” 　　配合着约会，八爪怪还放出了后采内容，询问嘉宾们做出不同选择的原因。除了蒋之睿说只是想吹吹海风外，其他嘉宾都给出了自己的出发点。 　　本来因为闻扬和栾亦没有选到一个地方而感觉有点沮丧的CP粉在看完这部分，原来并不是他们的CP没有默契，反而是互相选了以为对方会选的地方后，大家瞬间又活了。 　　“磕到了磕到了！” 　　“啊啊啊果然！” 　　好不容易等到了嘉宾们回到别墅中，新的看动态规则发布后，嘉宾们会在这个环节说什么，又选择看谁的动态便足够攥住观众们的呼吸。 　　八爪怪故弄玄虚，不说谁还没有看，而是选择倒叙，先在客厅的时钟上做个特写，表达时间紧迫，让观众有个大家应该都差不多看了的心里预设。 　　然后才放闻扬来看动态的画面。 　　当闻扬点开栾亦的动态，只看见个猪猪叹气表情包，并没有看见亮起来的小星星时，观众心情一下又惊又吓又难过。 　　“怎么回事！！” 　　“老婆看了谁的动态啊哭哭。” 　　及至闻扬在露台抓到栾亦，镜头才对裹着毯子的栾亦有特写。 　　毯子裹到栾亦的肩头，他蜷在沙发里头，露台上的固定摄像头位置偏高，拍摄栾亦的时候镜头呈现俯视的角度，几乎和闻扬的视线齐平。 　　然后观众才听见栾亦回答不敢看动态的话。 　　“呜哇哇老婆被毯子包住的时候露出来的脸像小动物一样可爱。” 　　“这个视角我都被可爱死了，何况大佬！？” 　　而当闻扬在镜头里屈膝到近乎半跪下去为栾亦拉毯子，又轻轻摸他脸颊，并且说出那句“我没有和其他嘉宾约会的意愿”时，弹幕简直成了炸开的烟花一般绚烂，各种花体字各种会员独享的特效纷纷在弹幕发起疯来。 　　“才发现和闻扬的手对比起来，老婆的脸好小啊。” 　　“这是什么掏人心窝子的话！” 　　“呜呜呜这种安全感绝了。” 　　“快杀了我给他们助助兴TAT！” 　　“怎么还不亲嘴！？！？” 　　“八爪怪是不是把亲嘴的片段拿去剪掉做付费内容了啊！？八狗怪！！” 第27章 甜 　　栾亦把猪崽叉腰的玩偶放在之前从露营地带回来的那个小猪仔玩具旁， 自己盯着美滋滋看了一会儿后，拿起那个小猪仔玩具，把拉绳拉出来。 　　小猪仔受到拉绳的牵动，尽职尽责地在圆盘上开始扭动。 　　栾亦跟着小猪仔一起猪猪扭动， 等小猪仔停下动作后， 栾亦又把两个玩具聚拢抱进怀里， 嘿嘿笑了几声。 　　不好的心情一点都不见了， 就像初春发了芽的嫩叶， 在微风中舒展开来。 　　栾亦往床上一倒，和猪猪一起开心歪倒。 　　只不过好像是乐极生悲，也可能是昨天晚上他在露台上又吹了风，第二天早上栾亦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感冒症状好像又加深了。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喝的感冒药似乎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栾亦于是按着说明书加大剂量又给自己冲泡了一杯， 就着温吞的热度仰头一饮而尽， 然而站在咖啡机前面发了会儿呆，总觉得感冒以后反应比平时还慢了半拍。 　　工作日的早上， 嘉宾们大半都已经离开别墅。 　　栾亦擤了擤鼻子， 自己走到别墅一楼门口的遮阳伞下， 将遮阳伞下的凳子拖到阳光下，坐上去仰头将脑袋枕在椅子靠背上，叫自己直面暖融融的阳光。 　　这是栾亦的迷信，生病时晒太阳可以杀杀菌。 　　他的脸完整地被太阳照耀着，侧面看上去质感近乎透明，又有细细的绒毛在光线下随着栾亦的呼吸轻轻起伏，好似清晨笼住山峦的薄雾， 有可视的生命力在其下静静流淌。 　　蒋之睿从楼上下来， 穿过无人的客厅， 别墅一楼的空荡荡让他没想到跨出大门的时候会看见把自己当成咸鱼干晒的栾亦。 　　蒋之睿脚步一顿在栾亦面前停住。 　　栾亦喝了感冒药， 睡意从身体内部四面八方跑到脑袋里，反应慢一拍完全不是栾亦的错觉。 　　等他消化完有脚步停在自己身边的事实后已经过去了三四秒，栾亦用手挡住眼睛看向面前的人，只是睁眼的瞬间太阳先直咧咧地射进他的眼眶，栾亦忍不住感叹：“哇你好刺眼。” 　　蒋之睿：“……”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蒋之睿问他。 　　栾亦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然后才说：“杀菌啊。” 　　蒋之睿再次失语，栾亦如此理所当然的口吻，蒋之睿都要以为是自己见识少了。 　　不过他停下脚步并不是为了和栾亦进行几句没有意义的聊天的。蒋之睿秉持一贯不在意镜头是否正对着自己的态度，他将栾亦旁边的另一张凳子拉过来，坐在栾亦对面，直接问栾亦：“你过来参加这个综艺，他们有为难过你吗？” 　　“什么？”栾亦即便不是此时反应慢半拍，也要愣一愣了。 　　他参加综艺的经验为0，如果有摄像随时跟拍，栾亦还有点压力在，摄像大哥不在的时候，别墅里的固定镜头很多时候会被栾亦抛到脑后。 　　“他们是谁？”栾亦的确不知道，因此虚心求教。 　　蒋之睿耐着性子解释：“公司，还有这边节目组。” 　　这是可以直接当着镜头说的吗？咸鱼震惊。 　　栾亦后知后觉，虽然不知蒋之睿怎么会这样问，但还是秉持着老实的态度回答说：“没有啊。” 　　除了有时候摄像大哥不太听话，总是妄图多角度偷拍外，栾亦原本预想中的可怕剧本安排并没有发生。 　　蒋之睿微微皱眉，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好。” 　　“怎么啦？”栾亦低声问，知道他们刚才说的那段话必然不会被八爪怪剪到正片里面，同时又很好奇蒋之睿这么说的出发点，想要刨根究底，他凑近蒋之睿，一手从嘴边挡住自己的半张脸，特务接头般声如蚊讷，“为什么这么问我？？” 　　说正事的心情都要被栾亦的样子给搅迷糊了。 　　蒋之睿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看栾亦这样子也不像是受到节目组什么苛待的表现，他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些：“没什么，我随便问的，我走了，晚上不回来。” 　　蒋之睿之前是要接《恋爱时差》的，也是走剧本配合捧新人而已。只是临近开拍，八爪怪这边增加了几个要求，蒋之睿烦了干脆就临时退了，至于公司那边是怎么和八爪怪说的他无所谓。 　　只是没有想到公司会让栾亦去补他这个窟窿。 　　蒋之睿和八爪怪有过合作，知道八爪怪的尿性，黑白颠倒一切为收视率服务是必然的。关系好的时候尚且能够如此，像栾亦这样毫无背景的小喽啰上节目几乎是任由八爪怪揉圆搓扁，没有任何开口为自己辩解的余地。 　　蒋之睿习惯了捅窟窿让别人来填坑的事，可他不太想让栾亦当这个炮灰。 　　认识栾亦是之前一起拍电视剧的时候，栾亦和蒋之睿有一场对手戏，蒋之睿身为男三号戏份不少，拍的时候却没有太入戏，浪费了不少时间。 　　等到和栾亦那场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栾亦在默念台词。栾亦在剧组里也不是太起眼，不过人看着脾气好又软绵绵，蒋之睿没太放在心上。 　　没有想到开拍之后，栾亦沉浸到角色里，一言一行却像是完全换了个人，把蒋之睿都惊住了。 　　这种某个角色在他面前活过来的样子是蒋之睿第一次体会到。 　　虽然和栾亦这场也拍了三四遍，但已经是蒋之睿入戏最快的一场，连导演都夸了一句。 　　蒋之睿就是那次以后对栾亦印象深刻的。然后再看栾亦的一言一行就怪有意思，做喜欢的事时完全沉浸进去，其他时候就是咸鱼兮兮的。 　　后来他看见自己的一个助理在片场和栾亦说话，才知道两个人认识。蒋之睿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让助理把自己的微信推给栾亦。 　　他当时虽然不火，可是因为有他哥在，也已经是被不少人捧着哄着了。 　　原本以为推微信这样主动的举动够栾亦明白，却没想到栾亦根本没加他。 　　蒋之睿那时候比现在玻璃心，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演技差的事实，一下想到栾亦这种颇有天赋的演员是不是嫌弃他才不加他，这想法太合理，蒋之睿那点刚冒出来的好感，由此被他强行掐了。 　　中间两人虽然同一个公司，遥遥也见过栾亦，蒋之睿也再没有上去主动打招呼。 　　他主动过了，栾亦不理他的。 　　时间再久一点后，好感渐渐淡了，情绪也跟着没了，蒋之睿还是挺欣赏栾亦的，只是不再抱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心情了。 　　栾亦对蒋之睿来说，不算陌生人，也不算朋友，只是不想让栾亦给自己填坑。 　　恶剪他习惯了，落在自己身上自然有粉丝冲锋陷阵，有公司控评，落在栾亦身上栾亦很可能就翻不了身了。 　　没想到栾亦倒还咸鱼得水。 　　不过蒋之睿知道八爪怪风格，不是他们不想搞事，实在是栾亦意外和闻扬组的CP拉收视太香了。 　　望着蒋之睿的背影，栾亦不明内情，尚觉得莫名其妙。 　　他看着蒋之睿开着那辆眼熟的跑车走，正要继续仰躺回去晒太阳，却见二楼露台有个人靠着阳台边缘看着自己。 　　是闻扬。 　　“哎，”栾亦仰头对闻扬笑了一下，朗声说：“早上好啊。” 　　他的屁股立刻开始抗拒凳子，栾亦站起来，加大剂量的感冒药威力十足，他感觉自己走路都有点像踩棉花了。 　　可是闻扬在楼上，昨天睡前延续下来的好心情一点都没有变，而且很想要再向闻扬确认一下。 　　还不等栾亦走到楼梯口，闻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楼梯拐角处。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啊。”栾亦说。 　　“有一会儿了。”闻扬说。 　　这一会儿久到刚好足够他看清楚栾亦和蒋之睿的对话过程，以及栾亦凑到蒋之睿旁边说话的样子。 　　闻扬心里多少有点不爽，但他知道那是他应该自我消化的情绪，不是栾亦的问题。 　　“那你躲在哪里，怎么不出来。”栾亦让开一步，叫闻扬走下来。 　　闻扬主动告诉栾亦他没有和其他嘉宾约会的意愿，栾亦也想向闻扬表达自己对他的好感。不过他今天感冒的症状重，虽然没有太影响他的行动，可是栾亦的确感觉比平时乏力一些，整个人困困软软的，显然不是很好的时机。 　　唉，真是一桩一件都不凑巧。 　　“我准备看一部纪录片，你要一起吗？”闻扬问他。 　　消弭不爽的情绪，并不是沉溺在那样的情绪里，而是为自己创造下一段舒适的情绪。 　　“好啊。”栾亦当然答应。 　　他今天的状态不能出门约会，但泡影音室还是完全ok的，就是等站在影音室门前的时候，栾亦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黑黑的环境，柔软舒服的座椅，看了就让人想睡觉啊。 　　但是我绝对不会睡觉的！栾亦偷瞥闻扬的背影，被邀请一起看片子，纪录片的内容一定是闻扬感兴趣的东西，要是睡觉多不礼貌。 　　不仅不能睡觉，还要在恰到好处的关键点给出好评，这才是一个礼貌的反应。 　　栾亦在沙发里坐下，刚坐好就听身边的闻扬问：“要把座位靠背的高度调整一下吗？” 　　“怎么调？”栾亦问。 　　闻扬直接按下调整的开关，让栾亦所在的沙发椅往下徐徐降低了大半，形成一个几乎可以躺着看视频的角度。 　　栾亦还靠在上面，人自然是跟着这调整倒了下去。 　　太可怕了，这个角度舒服得太可怕了吧，瞌睡虫蜂拥而至，让栾亦的眼皮都往下坠了坠。 　　“怎么样？”闻扬的声音好像从外太空传来。 　　栾亦努力睁眼，强打精神，笑了笑说：“当，当然好啊。” 　　闻扬看他眼皮打架，不由想笑，也没戳穿栾亦，只是将自己的座位也调整到和栾亦齐平的位置，又从旁边拿了毛毯过来盖住栾亦的腰和腿。 　　纪录片还是放了，不过画面色调偏暗的纪录片更像是催眠曲，尽管栾亦上一秒还在想着：“我绝对不能睡觉！谁睡谁是猪八戒！” 　　下一秒已经脑袋一歪，蛰伏在了感冒药引起的困意下。 　　两张椅子都被放倒后，中间的隔断几乎可以忽略，从高处看，几近贴合在一起。 　　老旧的纪录片在播放什么内容，闻扬有些无暇顾及。 　　栾亦睡着了，因为轻微的鼻塞，他不得不微微张着嘴呼吸，软软的嘴唇开启的角度有限，在明暗交错的画面下却极其吸引闻扬的视线。 　　这样直视很不礼貌，但闻扬暂时容许自己抛却礼貌。 　　栾亦的脑袋在睡着之后没有依托，在靠背上偶尔出现晃动的角度。 　　闻扬的身体比理智先行，往栾亦的身侧靠近几分，承接住了栾亦终于歪过来的头。 　　栾亦被这下不轻不重的撞击弄醒，闻扬迅速收回了看向栾亦的视线，直视前方好像一直在认真看纪录片。 　　而栾亦睡前想的“我不能睡，我要夸”的念头猛然冲回脑海，结合当下他也感觉到自己撞到闻扬肩膀，这哪里是有好好看纪录片的样子，这分明是注意力大逃脱后还自投罗网。 　　闻扬肯定感觉到了！ 　　栾亦做贼心虚，飞快为自己开脱：“我没睡着啊，我只是觉得刚才这个片段很有深度，值得冥想。” 　　他说完以后抬眼看见视频里正在放的内容。 　　东非大草原，夺得首领之位后正在征服母狮的年轻雄狮，嘿咻嘿咻奋力耕耘。 　　栾亦：“……”他沉默了。 　　说这种片段很有深度的人能是什么正经人！！ 　　栾亦：“我撤回。” 　　闻扬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栾亦拉过毛毯，挡住自己的脸。 　　哎，还是死了算了。 　　【弹幕加载中】 　　八爪怪的确没有将蒋之睿明目张胆嘴平台的内容放出来，但搞事还是要搞的，挑挑拣拣选了他和栾亦对话能播的部分，加上特写之类的放了出来，包括他在栾亦面前停下，然后栾亦说他好刺眼那块，以及后面栾亦凑近蒋之睿说话的画面。 　　“好刺眼哈哈哈哈，我人笑傻了。” 　　“哈哈哈哈哈如果不是笨蛋老婆说的，我甚至都要怀疑说话的人在阴阳蒋之睿。” 　　“有想起一些蒋之睿粉丝吹颜值时候的彩虹屁咧，以后有专属哥哥的新词汇了‘刺眼’哈哈哈哈。” 　　“老婆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句句能说的蒋之睿无言以对。” 　　“哈哈哈蒋之睿那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我竟然看出了一丝纵容。” 　　“老婆：在下不才，顶流克星罢了。” 　　等闻扬从阳台冒出来，弹幕更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枝红杏出墙来哈哈哈哈。” 　　“牛头人！！” 　　他和栾亦对话里的那点酸里酸气也被敏感的网友迅速捕捉。 　　“在哪里？躲在阳台看你和蒋之睿说话啊哈哈哈。” 　　“老婆直接反客为主哈哈哈哈。” 　　“老婆：我直接反过来拿捏。” 　　影音室里也是无死角的监控，足够网友们看清栾亦打瞌睡虫。 　　固定镜头下适中的视角，将纪录片的光线照耀下栾亦的脸照得白白小小，半边靠在沙发里，嘴唇是自然的血红色。 　　闻扬转头看着栾亦的片段也在固定镜头下展露无疑，在中间有几秒钟，几乎没有人怀疑闻扬会亲下去，结果栾亦的脑袋一磕，打断了整个画面的氛围。 　　“这都不亲，我要开始怀疑闻扬是太监了。” 　　“好了，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了，一，要么八爪怪已经黑掉一个接吻合集，二，闻扬不行。” 　　“哈哈哈哈我要被老婆笑死，狮子交。配，老婆：很有深意。” 　　“老婆都说了有深意了，那你们还不具体研究一下？” 第28章 甜甜 　　隔天感冒总算是好了大半， 不至于影响栾亦的头脑与行动了。 　　栾亦上午在房间里对着笔记本总结人物小传，大约十点多才出房间。 　　其他人都不在，闻扬今天早上也有工作离开，大概下午才会回来。 　　栾亦滑动手机看孟秋言发给他的几个菜谱和做菜的视频。这是栾亦自己要求孟秋言发的， 上次蛋炒饭滑铁卢之后， 他颇为耿耿于怀， 一直想找机会再试试。 　　别墅的厨房又大又齐整， 有足够让栾亦发挥的余地。何况下了节目以后大部分时候栾亦还是要自己解决三餐的， 简单练习生活技能并没有坏处。 　　只可惜今天大家好像都不在家，否则栾亦还想找个人来点评一下。 　　栾亦为此还特意在别墅大概能待人的地方都转了一圈，镜头也跟着他的脚步又周游了一圈别墅。 　　找人无果，栾亦回到客厅， 想想时间还早， 又去门外晒太阳。 　　栾亦找着角度，脸在遮阳伞下， 身体露在太阳底下， 闭着眼睛感受太阳的温度。 　　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别墅外停下， 车门开合，蒋之睿从车上下来。他昨天不仅是晚饭没回来吃，晚上也没有回来。 　　忙了一晚上的工作，中间只睡了四个小时，现在回来感觉人都累麻了。 　　等踏上台阶冷不丁看见门口摊着晒太阳的咸鱼，蒋之睿一愣，恍惚间都要以为自己累迷糊了， 陷入了某种时空循环， 甚至忍不住想栾亦该不会是这么从昨天晒到今天吧？ 　　栾亦的反应比昨天快一点， 他睁开眼看见来人， 便收起了躺平的姿势，坐直了语气带着一丝惊喜：“你回来啦？” 　　蒋之睿问：“嗯，你……还在杀菌？” 　　“今天是消毒。”栾亦说，严格区分杀菌消毒，对这事他是有点迷信在身上的，昨天一晒他不就差不多痊愈了么。 　　不过摊了这一会儿感觉时间也差不多够了，最主要是有人回来了，栾亦立刻站起来亦步亦趋跟上蒋之睿，别有用心地主动问他：“您，吃午饭了吗？” 　　这什么语气？ 　　蒋之睿打开冰箱，看见半冰箱都是新广告商塞过来的酸奶，正有点败兴，耳边听见栾亦这样问，就算觉得怪怪的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早上到现在的确没吃东西，胃饿的也有点不舒服。蒋之睿习惯别人为他安排好这些生活琐事，因此栾亦这样问他也不觉得奇怪。 　　栾亦兴冲冲说：“我会做蛋炒饭，我做点蛋炒饭我们一起吃吧？” 　　蒋之睿见栾亦笑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干活还好像挺开心，不过想了想还是点头。 　　【“涉世未深的蒋之睿现在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 　　“ok，我明白老婆刚才转一圈是在找什么了，原来是在找受害者。”】 　　栾亦将手机放到桌上，自己按照孟秋言的菜谱从冰箱另一边里找出需要的食材。他本来想要临时烧一锅米饭的，却没想到冰箱里已经放着做好的米饭，被保鲜膜仔细裹住了不说，外面还贴了一张便签写着栾亦的名字。 　　蛋炒饭最好用隔夜米饭，早上新做的米饭虽然还是有些差别，但比栾亦临时做要好。 　　除此之外冰箱里还有几盒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的方便菜。显然是栾亦想要练习蛋炒饭也可以，想要热一热中午吃也可以，如此细心的准备叫栾亦都直想拜谢男妈妈。 　　栾亦给小孟发了一串比心跪谢表情包，回头看见蒋之睿正探头看来，忖度着栾亦手里的保鲜盒是不是今天中午的食物：“是吃这些吗？” 　　栾亦立刻回神，欲盖弥彰地将保鲜盒往旁边塞了塞，只拿出米饭道：“不是，我们中午吃蛋炒饭你忘了吗？” 　　我们吃蛋炒饭呀，颇有种欲盖弥彰恶魔低语的意味。 　　好在蒋之睿没有察觉，栾亦欲盖弥彰地自言自语一句，“我会好好做的！” 　　栾亦是个做饭菜鸡，蒋之睿更是了，且他见栾亦这么有信心越发不会对他有怀疑。蒋之睿对栾亦有些盲目印象，总以为栾亦表现出自信的方面都和栾亦的演技一样优秀。 　　栾亦按照食谱打鸡蛋，抬眼见蒋之睿就坐在餐桌边玩手机。 　　栾亦想了想问他：“蒋老师，我能从群里加你吗？” 　　蒋之睿抬眼看了栾亦一下后又看向别处说：“你要加就加啊，我之前只是……忘记了。” 　　他给节目组的账号也并不是常用账号，之前加了闻扬和闻扬瞎聊只是为了给节目组交差。那时候他还没进别墅，并不清楚内部的情况，想的还是自己挖坑自己填，多给八爪怪一点剪辑素材而已。 　　现在知道情况比自己预想中的好很多后，他早就不和闻扬私下有什么联络了。 　　“这样啊，那我一会儿加你。”栾亦说。相比于蒋之睿的些微扭捏，他的态度则大方自然许多。 　　蒋之睿的性格并不算特别好，起码以往在其他节目里的时候总能给网友提供一两个黑他的细节，但栾亦这样温温和和的样子，他好像也平和起来。 　　刺啦一声，蛋液滑入锅中，栾亦匆促挥动锅铲，将分开的黄白蛋液炒熟，又按照食谱上的方法将剩下的材料都处理准备好后，在镜头的注视下，栾亦轻轻吸了一口气，撕掉米饭上的保鲜膜，开始了正式工作。 　　材料在热烫的锅内翻腾，栾亦偶尔尝试颠锅，看着还挺像模像样的，这次他放调料的时候也格外小心，宁可少不可多。 　　等食材从锅里盛出来以后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栾亦如同完成了某个大工程，将炒饭分成两份拿过去放到餐桌上，摄像大哥还格外凑近给了炒饭一个特写。 　　氤氲的热气，晶莹的米饭，镜头下似乎充满了香气。 　　随后跟着镜头推移，画面切到了正拿起勺子的蒋之睿身上。 　　栾亦自己没有先举勺子，而是认真看着蒋之睿的一举一动，妄图从蒋之睿品尝过第一口后最细枝末节的表情变化去捕捉他的真实情绪，以发挥好蒋之睿的试菜作用。 　　蒋之睿察觉到栾亦的视线，吃之前还没忘栾亦刚才的艰苦奋战，先对他说了声：“谢谢。” 　　随后蒋之睿低头接了一口蛋炒饭开始咀嚼。 　　蒋之睿连吃了两口，表情都没什么变化，连栾亦都觉得自己这次成功了。 　　栾亦自己低下头吃了两口，还好，这次没有到需要吐出来的程度，但是他随即喝了两口水的动作还是坦白了一点栾亦内心的真实感受。 　　其实也还好，除了味道有点淡，鸡蛋莫名有点腥，和若有似乎的糊锅感外，并不是无法下咽的程度。 　　反正灌两口水他就吞下去了。 　　【“蒋之睿给我的信心被老婆亲手打灭了。” 　　“看蒋之睿吃得挺好，我甚至开始怀疑之前说他耍大牌这个不吃那个嫌弃的传闻了……” 　　“变形记之：栾亦的蛋炒饭”】 　　栾亦多少对蒋之睿这个试菜员有点亏欠感，自己喝水还不忘问蒋之睿：“你喝不喝这个，低糖的，很好喝，” 　　栾亦顿了顿，说出点睛卖点：“比较下饭。” 　　【“广告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宣传角度，栓Q了小亦。” 　　“哈哈哈哈老婆：满脸心虚。” 　　“喝一口吧，蒋大郎。”】 　　蒋之睿看了一眼栾亦递过来的冠名饮料，以为栾亦是在cue广告，倒也配合他接过来说：“谢谢。” 　　屋内气氛和谐，屋外镜头却忽然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 　　闻扬今天早上六点左右就出门了，此时提前回来。屋内屋外的镜头被八爪怪刻意切换在了一起，随着闻扬每一步靠近，播放时的弹幕哈哈哈声就越响。 　　及至闻扬的脚步停在了别墅大门口，一眼就可以看见餐厅情形的角度。 　　闻扬抬眼即见栾亦仰头咕嘟嘟喝了口饮料，蒋之睿也同时拧开瓶盖仰头畅饮。 　　蒋之睿是广告拍惯了的，知道方便后期的角度与动作，喝饮料给他喝出了潇洒感。 　　两人面对面坐着，喝完饮料以后随手一摆，两只瓶子相距也不远，一模一样的口味。看着瓶身上一男一女代言人的照片，闻扬脑海里闪回这个品牌饮料的广告片，主打的就是甜蜜恋爱。 　　闻扬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人的情绪大多都琐碎而一闪而过，镜头的存在则可以放大并且延长这些容易被旁人忽略的细节，经过八狗怪的的剪辑，闻扬走向餐厅的过程被拉长很多。 　　【“哈哈哈哈我爱看，打起来！” 　　“‘我来的不是时候’‘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哈哈哈”】 　　蒋之睿坐的位置正对闻扬，栾亦正好背对，所以蒋之睿先看见闻扬的身影。 　　只不过看见闻扬，蒋之睿就感觉浑身不舒服，那场诡异约会的后遗症尚且未散去，此时并不是很想主动和闻扬再讲话。 　　好在栾亦也听见身后脚步声，回身手臂放在椅背上，歪头看向来人，一见竟然是闻扬回来了，立刻先露出笑容来。 　　“你这么早就回来啦？”栾亦问，“不是说下午才会回来吗？” 　　“嗯，”闻扬从栾亦身边走过去拿杯子给自己接了杯水，“工作提前结束了。” 　　他拿着水杯绕过蒋之睿在栾亦身边站定。 　　这种从肢体语言上体现出来的亲疏远近，即便不是故意的，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原本一对一的餐桌，立刻有了两边的对比。 　　闻扬的手搭放在栾亦的座椅靠背上，好像不经意似的开口问：“这是你们的午饭吗？”话问两个人，闻扬却只看向栾亦，“是你做的吗？” 　　空气中隐约有种熟悉的焦糊味。 　　【“闻扬：老婆下的毒也只能我自己吃！！” 　　“毒死他一个，造福千万家。”】 　　锅里还留了一些蛋炒饭，毕竟栾亦和蒋之睿都不是能一顿吃太多的人。 　　蒋之睿在这个时候已经把餐盘里的饭基本都吃完了，听见闻扬这样问也大概知道闻扬的想法，心里有些恶劣地想，闻扬要是把锅里的炒饭吃了，也算是吃了他们的剩饭。 　　除了尴尬之外，蒋之睿也没那么喜欢闻扬。他众星捧月惯了的，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然而闻扬却是另外一种类型，在同样优秀的外表下，闻扬更为内敛沉稳，远比蒋之睿要能把控一切。 　　作为当事人，这种被比下去的感觉还是挺不爽的。 　　为此闻扬这样问的时候，蒋之睿重新抬头，眼里莫名多了点笑意。闻扬和栾亦怎么样，别墅里的人比观众还清楚，蒋之睿自然也知道一些。 　　他接话道：“是啊，栾亦问我要不要和他一吃，辛苦他了。” 　　栾亦此时站了起来，他看向那锅剩下的蛋炒饭，面上终于好像后知后觉露出了一点局促。 　　“那个……”栾亦犹豫地问闻扬，“你中午吃饭了吗？” 　　闻扬微微笑了笑，直接说：“没有啊，本来想回来和你一起吃的。” 　　这种我专门赶回来和你吃饭，却撞见你给野男人做饭的负担感实在太重。 　　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火药味。针尖对麦芒的气氛绷成了一条线，在安静之中多了几丝紧张感。 　　栾亦又心虚地看了看蒋之睿，开口说道：“冰箱里还有之前做的咖喱牛腩，你吃那个吧。” 　　“为什么？”闻扬问他，显然在这种细节上，闻扬并不想发挥什么绅士风度，而决意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种舍近求远的举动太充满疑点，栾亦明白自己再不说清楚就真的显得很有鬼了。 　　也是此时栾亦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现世报实在是来得太快了。 　　蒋之睿吃无所谓，在闻扬这里，难吃的蛋炒饭这样的减分项目他怎么好重蹈覆辙。 　　即便暴露他将蒋之睿当做试菜员的阴谋诡计，栾亦也不得不坦白了。 　　栾亦声音飘忽，避开蒋之睿的视线越说音量越小：“我就是试试我的水平……这个蛋炒饭依然不是很好吃，那个，我不太想让你吃。” 　　“因为不好吃，所以不想让你吃”，略带窘迫的话里却可以传达出许多情绪。 　　是偏袒，是爱护，是让闻扬心情愉悦的笨蛋话。 　　只不过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桌对面的蒋之睿，他缓缓抬头：“？”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哈哈哈哈，这一期是本黑粉都有点怜爱蒋之睿的程度。” 　　“哈哈哈蒋之睿嚣张跋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这么怨种的时刻。” 　　“或许你需要法律援助吗？” 　　“蒋之睿：我要摔碗啦！”】 第29章 甜甜甜 　　“蒋老师对不起啦。”栾亦敲开蒋之睿的房门， 从手机到现实，总共说了三四次对不起了。 　　不过蒋之睿白天睡前还是通过了栾亦的好友申请，栾亦猜想这应该说明蒋之睿还没有那么生气。 　　蒋之睿站在门里臭脸扭头：“算了，反正我也不会再和你一起吃饭了。” 　　在栾亦反复道歉以后蒋之睿心里已经不生气， 他只是觉得丢面子， 认为不能立刻展现大度。 　　“真的吗， ”栾亦思虑道， “可是宵夜已经好了。” 　　中午过后蒋之睿一觉睡到了晚饭后， 栾亦不说宵夜还好，一说蒋之睿的胃好像就有了回应。 　　他低头感受了下，顿时只恨自己的胃不是块木头。 　　不过他还是嘴硬皱眉道：“你以为经过上午那种事情以后，我还会再吃你做的饭吗？” 　　闻言栾亦脸上不免又多了一份歉然， 就在蒋之睿想要关门的时候， 栾亦对着门缝道：“可是宵夜不是我做的，是小孟做的。” 　　“……是吗？”蒋之睿又将们打开一条缝， 向栾亦确认道， “小孟是那个厨子吗？” 　　栾亦纠正他：“是厨师， 小孟是很厉害的厨师。” 　　蒋之睿没说话但也没有再关门，好像在等栾亦再说点什么。 　　栾亦知道他大约是有些傲娇性格的，也不吝给蒋之睿一个台阶下，于是又问他：“那你要不要去吃？” 　　蒋之睿这才好像有些勉强地说：“那我去看看他做了什么。” 　　还没等两人走到餐厅的范围，在楼梯上就闻到了那边传来的肉香真正美食的香味。 　　“小孟，”栾亦冲厨房那边抬高声音，“蒋老师他也吃。” 　　孟秋言站在一口咕嘟冒泡的煮锅前， 正往里头下宽面条， 闻言回头看见蒋之睿正探头看这边锅里的东西， 回道：“那我多下一份面。” 　　现在的时间是九点半， 餐桌前坐满了别墅嘉宾，连赶工作的云驰都端着电脑出现在这里。 　　而孟秋言站在高了一截的厨房区，拿着大勺子搅合锅里沸汤中的面条，热气氤氲。 　　这哪里像个恋综，蒋之睿忍不住先冒出这个想法，这场景更像是幼儿园的小孩等阿姨投食吧。 　　就连和蒋之睿一起入场的冉孟洋似乎都很好地融入了这样的环境里，正和迟行一前后积极去拿餐盘。 　　而栾亦正夸孟秋言：“小孟，你煮的好香啊，香飘万里。” 　　看这谄媚样，蒋之睿心中吐槽。 　　栾亦不知蒋之睿想什么，回头道：“蒋老师你先坐啊。” 　　栾亦说着也开始判定自己的位置。 　　闻扬身边两个位置都空着，除此之外就是闻扬斜对面的位置。栾亦没有犹豫，走向闻扬身边的其中一个空档，正要坐下来。选了闻扬斜对面，而恰与栾亦选的是正对面位置的蒋之睿对要和栾亦面对面坐颇有心理阴影，他说：“你坐那边。” 　　“啊？”栾亦不解，连闻扬也一起看向蒋之睿。 　　他们两个同步的动作更加激发蒋之睿中午的黑暗记忆，他道：“我现在看不得你这张用天真掩盖的充满阴谋诡计的脸。” 　　“那好吧。”栾亦起身，换到闻扬的另外一边。 　　孟秋言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上桌，抬眼看见门口有个工作人员探头进来，对上孟秋言的视线后，她才迈步靠近，走到餐桌边飞快把一盒东西放到桌上：“栾老师给你的药。” 　　工作人员飞速离开镜头范围，栾亦的谢谢都不知道有没有追上对方。 　　工作人员送来的是一盒治疗感冒症状的口服液。虽然来得迟了一点，但栾亦的确尚有一些很轻微的症状，喝一喝也无妨。 　　栾亦拿着药盒查看时迟行一瞥了一眼说：“这牌子的药好苦的。” 　　“是吗？”栾亦闻言动手拆开包装，从里面抽出一瓶来摆在桌上，颇有条理地给自己安排道：“那我在吃饭前先吃这个，一会儿用吃的压压苦味。” 　　他说着却又被孟秋言那边分食物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 　　孟秋言做的是大盘鸡拌面，鸡肉与配菜一起混着汤汁被浇到嘉宾们已经装了面的盘子里，土豆块吸足了汤汁的深色，看着就面面粉粉的很好吃。 　　“小孟我要土豆多一点！”栾亦要求道。 　　孟秋言依他的意思多放了几块土豆进栾亦的盘子，迟行一又从后面抱来一堆广告商的各种口味的饮料放到桌上中心，让嘉宾们自己选择喜欢的味道。 　　栾亦的注意力被接连分散，已经有点忘了被自己放在边上的小小一支口服液了。 　　蒋之睿在等待分配的时候，目光无聊地在餐桌范围散漫游弋，他与其他人也不算熟，多半还是不自觉看到栾亦那边，连带着将闻扬也收入视线之中。 　　闻扬没怎么参与大家漫无目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偶尔落到栾亦侧脸，而后又垂眸看向桌上的小药瓶，耐心慢慢落入倒计时中。 　　直到栾亦开口吹捧大厨：“小孟这个土豆和鸡肉看上去就好好吃，这个色泽和香味都一级厉害！” 　　闻扬终于忍不住伸手拿过被栾亦忘到一边的口服液，将吸管插进小小的瓶口中，抬手送到栾亦嘴巴边上。 　　忽然见到自己嘴巴下多了已经插好吸管的口服液，栾亦止住话头，下意识说：“谢谢。” 　　他想要伸手接过来，可是口服液的瓶身很小，完全被闻扬的指尖盖住，闻扬好像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强行要接的话势必会摸到对方的手。 　　而且闻扬的动作与神态都太过理所当然。 　　栾亦抬起眼皮看向闻扬，闻扬的视线回望过来好像在询问栾亦怎么了。 　　仿佛直接就着他的手喝药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栾亦犹豫才奇怪。 　　餐桌上大家的交谈如故，唯有他们两人在对视的这几秒安静中，栾亦的心情仿佛海浪卷着波涛扑到岸边，他低头飞快吸光了药汁。 　　味道好像并不是很苦，或者栾亦根本没有分神去尝。 　　闻扬的手上的温度好像透过瓶身传递过来，栾亦敛着眼睫低头看时最清晰可见的并非褐黄色的瓶身而是握住瓶身的闻扬的手，修长漂亮又带着稳固的力量感。 　　等到药瓶空了，闻扬收回手，栾亦的视线还不自觉往前追了几寸，看着闻扬的手又放到了餐桌下，指尖微微蜷起随意放在膝头。 　　看上去就很好牵。 　　栾亦原本自在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动了动，掌心隐约有些热，哪里还想得起给大厨吹屁。 　　直到孟秋言在栾亦的餐盘里放了多一份的土豆与汤汁，又说：“面条你自己拌一拌哦。” 　　栾亦这才回神，连忙拿起筷子欲盖弥彰地拌面条。 　　面条裹上浓郁的汤汁，菜蔬与肉和调料的搭配达到和谐的极致，各自激发出食材本身最佳原味又互为点缀，更上一层楼。 　　栾亦咬了一块土豆，尝不出苦味的舌头终于活了过来，眼睛放光满脸幸福。 　　他吸溜几口，没多少时间就吃了小半盆，栾亦几乎要把小孟捧上神坛：“小孟这个真的好好吃！” 　　经过今天白天按照教学一步步严格操作都失败了的尝试后，栾亦越发觉得孟秋言真是天生厨神来的。 　　孟秋言笑了笑，问他：“你要不要再添一点？锅里还有的剩。” 　　“我要，”栾亦感受土豆在舌尖化开，还不忘记同时嘴甜，“谢谢小孟。” 　　栾亦自己吃得好，想起和也在埋头吃的蒋之睿搭话：“蒋老师怎么样，小孟的手艺非常好吧。” 　　的确非常好，蒋之睿很少这样胃口大开，再加上中午栾亦那顿多少给蒋之睿留下心理阴影，对比起来越发显得孟秋言的水平弥足珍贵。 　　只奈何这话是栾亦问他的，蒋之睿尚且有些逆反心理：“也就……”他尽力选用一个不违背良心的词，“算可以。” 　　孟秋言拿着锅到餐桌边准备给栾亦的餐盘追加食物，恰好听见栾亦和蒋之睿的对话，他脸上笑容不变，好脾气地先问蒋之睿：“蒋老师还吃得下吗？” 　　蒋之睿的盘子里剩下的比栾亦还少，他刚才可没管和别人说话，埋头光吃来着。 　　孟秋言这样问了，恰好算给蒋之睿一个台阶下，他含蓄地点了点头：“还能勉强吃一点吧。” 　　平时哪里需要他这样别扭，别人早就将所有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供蒋之睿随便挑了，他生下来到现在几乎没有学过怎么说软话。 　　为此看栾亦吃饭时候三句一夸孟秋言，心中直觉得栾亦活脱脱一个小献媚鬼来的。 　　然而就在蒋之睿以为自己这样说之后肯定会再得到一份食物时，他眼睁睁看着孟秋言往栾亦的盘子里加了一大勺，然后将倾斜的锅身扶正回去，对着蒋之睿说：“刚好只有一份了，委屈一下栾亦收尾，不用麻烦蒋老师了。” 　　蒋之睿：“……” 　　胡说八道！他分明看见孟秋言怀里的锅中在给完栾亦以后还有得剩的！ 　　蒋之睿睁了睁眼睛，愕然到完全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意料之外的走向。 　　桌对面的栾亦正眼睛亮亮的盯着盘里又隆起来的小土豆堆，嘴角还沾了点吸溜面条时候不免溢出唇边的汤汁痕迹：“嘿嘿，我不委屈。” 　　你当然不委屈，蒋之睿觉得自己委屈。 　　他忍不住抬手想拦着孟秋言再挣扎一下：“那，” 　　锅里分明就还有，他可是看见了的。 　　孟秋言好像被蒋之睿提醒一般看了看锅里，恍然解释道：“哦，剩下的这些啊，蒋老师不用担心它坏了，一会儿我用保鲜盒装好，放到冰箱里留给小亦明天当午饭的，他提前和我预定好了。” 　　栾亦嘴里咬了一块土豆，被细腻的口感美得忍不住要晃脑袋，闻言背对着孟秋言又是一个全自动彩虹屁：“小孟天下第一好！” 　　“天下第一好”这几个字颇为惹耳，闻扬看向栾亦。 　　栾亦察觉到闻扬的视线，扭头和他对视的瞬间才想起自己刚才说的什么，以及闻扬目光里的意涵，后知后觉立刻补充两个字，“之一，是之一。” 　　孟秋言用行动证明了献媚鬼才有春天，闻扬一个眼神好像把栾亦魂勾走了。 　　蒋之睿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屈延波又问他：“蒋老师明天要不要一起运动啊？” 　　“啊？”蒋之睿下意识回了个音节。 　　又听迟行一也跟着点头补充道：“你今天吃的会不会热量超标了？” 　　他自己平时也会拍视频和广告，为此也很注意身材管理。 　　蒋之睿后知后觉看向自己的餐盘，虽然没有得到后一份补充，前一份的量也的确超出了他平常的摄入。 　　即便蒋之睿还因被引出了馋虫而觉得自己饿着肚子，可是前面摄入的油盐碳水，也足以响起警报声了。 　　接连打击纷至沓来，蒋之睿再看餐桌上的众人，又有了不同体悟。这哪里是和谐恋综，这是献媚鬼配狐狸精，旁边搭了个笑面虎以及剩下的舞刀弄枪的小喽啰。 　　而他脆弱无辜，是自投罗网的，八狗怪磨刀霍霍下的牺牲品。 第30章 甜甜甜甜 　　宵夜时间结束。 　　栾亦慢吞吞走在后面， 虽然好像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别墅里，一天之中也有很多时间都能见到，现在这会儿大家各自回房时，栾亦又觉得自己还是想和闻扬在同一空间内多呆一会儿。 　　不过时间已经晚了， 并没有任何借口与动机在外面多呆。 　　栾亦心中有些失落， 正低着头要往回走， 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栾亦。” 　　他回身， 看见闻扬停在楼梯中间：“晚安。” 　　栾亦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他也说：“晚安。” 　　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栾亦边看手机消息边踩上体重秤。 　　手机上有几条未读消息。 　　有栾亦妈妈问他恋综要拍到什么时候，给他寄吃的是寄到恋综别墅还是原来的地址，寄到别墅的话她要准备几份云云。 　　好友问他蒋之睿在别墅里有没有欺负他。 　　还有陈芳芳在十几分钟前发过来的语音。 　　栾亦揉了揉内眼角， 先没回复前两个， 而是站在体重秤上睡眼惺忪地听完了陈芳芳的语音。 　　目前《恋爱时差》已经播了两期，栾亦与闻扬的CP已经有了热度， 加上八爪怪手上这些更有看点的未播部分， 八爪怪显然对后续收视非常有信心。 　　对栾亦这个临时补位过来， 却意外与节目组原本只想拿来当吉祥物的重量级嘉宾闻扬擦出了火花，加之栾亦对节目组也配合妥帖。当然更重要的是，八爪怪相信在整个节目播完以后，栾亦在CP热度过去之前，也是一个吸睛看点，所以节目这边联系陈芳芳，对栾亦发出了另一档综艺节目里飞行嘉宾的邀约。 　　飞行嘉宾只需要上一期节目， 前后用不了两三天， 不过没想到八爪怪开出的价格竟然比栾亦现在上《恋爱时差》的还要高一倍。 　　综艺果然来钱快又轻省， 难怪很多明星一心扑在这上面。 　　不过在不缺钱的情况下， 栾亦并不是很偏好将时间花在综艺上，他还是更想要能演戏，那种进入别人的人生体验的感觉，即便重复无数次对栾亦来说也是足够新奇足够有吸引力的。 　　无数人花钱才能找到让自己沉醉享受的事情，他还能用这个赚钱诶。 　　栾亦觉得这样酷多了。 　　但话说回来，当下陈芳芳提到的综艺栾亦是知道的，也算是八爪怪的一档已经播出了几季且有固定观众群体的节目了。 　　这节目会邀请明星去随机国内外的地点开餐厅，飞行嘉宾就是过去帮一两天的忙，辛苦的同时能体会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栾亦看节目的时候觉得算是有趣的。 　　关键在于陈芳芳告诉栾亦，孟秋言会在那档综艺的新一季里担任大厨的角色。这样一来在这档节目上栾亦就是有认识的人的。 　　节目开拍的时间也很合适，就在《恋爱时差》结束后的一个月里，并不会影响栾亦参加《幻梦》海选的计划，而播出时间则几乎就在《恋爱时差》全播完后。 　　让孟秋言上完这档就接上那档，似乎也是八爪怪早早安排好的，到时候一官宣就可以吸引到部分《恋爱时差》的观众。 　　现在临时邀约栾亦，应该也是出于同一目的。 　　栾亦这边表示了了解，又在自己的手机日历里添了一个提醒，而后又回复了几条消息，这才有空想起自己站在哪里，低头去看体重秤上的数字。 　　栾亦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那个电子数字，片刻后从体重秤上下来，又重新站上去，数字跃动几下后又停了。 　　栾亦不信邪，俯身去看体重秤的数字显示设置，确认的确是公斤无误后，终于颓然放弃挣扎，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确胖了两斤。 　　这就是夜宵吃了个爽的代价。 　　他穿着泳裤站在镜子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隐约觉得本来轮廓就不算太明显的腹肌这两天更不显眼了。 　　真是罪过。 　　栾亦的身形从轮廓线条上看完全是匀称又漂亮的，只有就近观察才会发现其实他身上藏着肉，白皙之余又因肌肉而有恰到好处的柔韧，放松的时候就有些软软的了。 　　他披着浴巾走出去，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下温度适宜不冷不热，很适合游泳。 　　栾亦在泳池里来回游了几圈后停下来稍作休息，刚好看见屈延波和迟行一也来到了泳池边。 　　迟行一捧着一瓶广告商的酸奶吸溜，看衣着并没有要下水的打算，他果然也只是径直走到沙滩椅上坐下。 　　屈延波换了泳裤，站到池边热身，“你今天起得挺早的啊，一起游啊。” 　　这话是对栾亦说的。 　　栾亦将打湿后垂到眼前的额发捋到脑后，“好啊。” 　　屈延波可是世界级水平，栾亦这个业余选手闻言颇为跃跃欲试。 　　栾亦回到岸上与屈延波左右做好准备，迟行一模仿比赛时的预备声，同时充作裁判，只当他一声令下，两人同时跃入水中。 　　两道身影都快速在水波里前行，不过胜负自然毫无疑问。即便是屈延波已经退役，水平也不如巅峰时期，可到底曾经是运动员里的顶级水平，随便压制普通人没什么问题。 　　栾亦本来也没有过任何觉得自己可以赢的念头，他只是感觉游了个爽，心情也畅快起来。 　　迟行一在岸边盘腿坐在沙滩椅上叹气道：“我可能这辈子也学不会游泳了。” 　　他有点怕水，几次想尝试学游泳但总在闭气这一环节失败。只要脑袋进入水里就下意识想要呼吸，因此频频呛水。 　　栾亦看了一眼屈延波又对迟行一挤眉弄眼道：“那你可以找一个游泳厉害的啊。” 　　迟行一手中的酸奶喝到了底，吸管发出断续的吸溜声，他放下酸奶抬眸看向泳池那边，不置可否道：“是吗？” 　　屈延波不太自然地清了下嗓子，低声附和栾亦的话：“我觉得，可以啊。” 　　迟行一的目光落到屈延波脸上，而后又往下移到屈延波的胸腹部，最后慢吞吞地说：“好像可以考虑一下。” 　　屈延波耳朵差点红了，有些窘迫，为此转头抓住栾亦这个救命稻草转移话题道：“你在水里能闭气多久啊？” 　　“啊？”栾亦想了想，“挺久的，但是没有记过时间。” 　　“你要不要再和我比一比闭气？”屈延波问。 　　也不是不行，栾亦和屈延波站到水池当中，他还不忘叮嘱迟行一：“小迟你要记得帮我们计时啊。” 　　迟行一举起手机承诺道：“放心，我一定给你们计时，看看你们谁坚持得久。” 　　屈延波闻言更觉得自己不能输了，带着强烈使命感一头扎进了水中。 　　栾亦没有他那种表现欲，有的只是闲适的玩心，在水里偶尔还睁眼看看自己的脚丫子，偶尔又由着浮力将自己带着在泳池里乱飘。 　　在他们闭气的时间里，泳池边又多了一个人。 　　闻扬看着在池里飘动的咸鱼，以及不动如山的屈延波，实在不知这是什么场景。 　　因而问迟行一：“他们在干什么？” 　　“在比赛闭气。”迟行一说。这种幼稚行为如果是屈延波和其他人进行的，迟行一肯定不好意思和闻扬说，但现在因为池子里另一个是栾亦，他的口吻就理直气壮很多。 　　大有一种大家的家属一起丢人的无谓感。 　　栾亦在水中若有似无地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对话，好像是闻扬，这使得他有点分神想要抬头，却又想起自己和屈延波处于比赛状态中。 　　不过栾亦的心神已经分散出去，心里有点痒痒的，感受到一点水面波动后就迫不及待判定是屈延波从水里钻出来了，栾亦便也连忙钻出来，想要看岸究竟有没有闻扬的身影。 　　然而没想到泳池边空荡荡，依旧只有迟行一，栾亦正有点失望，忽然感觉到身后有水流声，他一回身就看见了闻扬。 　　闻扬的上半身自然也没有穿衣服，此时两人之间仅隔了半米远。 　　别墅里对健身房使用频率最高的嘉宾当属闻扬和屈延波，两人都健身多年，肌肉线条均无可挑剔。 　　不过闻扬那张建模脸却不是随便能找出人相比的，与完美的体态结合，在摄像大哥的特写镜头下更直接馋哭观众，当下想要魂穿栾亦的也不少。 　　【“不得不刷一波老婆好福气。” 　　“啊啊啊啊我狂舔屏！！” 　　“老婆也很可啊！”】 　　栾亦从水中出来时将头发往后捋过，平时有碎发遮住的前额此时完全露出来，将他的眉眼比例更清晰地展现出来。不像闻扬或者蒋之睿那样惊艳到叫人难以挪开视线的好看，栾亦的相貌更温吞没有侵略性一些，是清透白皙的年下感十足的可爱。 　　【“感觉老婆超级好rua的！” 　　“老婆露出额头好可爱！”】 　　栾亦在露营时第一次看见屈延波脱掉上衣时可以坦然发出赞叹的声。可面对闻扬的时候，栾亦却失了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大方赞美，因为害羞的情绪占据了绝对上风，一时连打破沉默都词穷。 　　可心中又抑制不住冒出怪怪的念头，比方说“要是能让我伸手摸一摸就好了。”这倒是和老色批观众们的脑路重叠上。 　　与此同时体重加了两斤的负罪感更甚，他努力克制将自己的手在水下背到身后，忍不住还绷了绷小腹，妄图临时让腹肌显形。 　　栾亦又怕临时抱佛脚用处不大，提前为自己找补说：“我最近宵夜吃多了。” 　　所以可能胖了一点是正常的。这是栾亦的潜台词。 　　他因为不知闻扬会作何反应而有点紧张。 　　然后栾亦看见闻扬脸上微带着笑意，模仿着栾亦曾经的语气说：“哇哦。” 　　既是让栾亦心情骤然一松的，最直接不需要解释的夸赞，同时也因为同在泳池的屈延波，又似乎显得意味深长，意有所指，秋后算账。 　　栾亦的耳朵尖一下红了，他靠向岸边撑着手坐到池边：“那个，我，我去喝口水。” 　　等栾亦离开，闻扬看了水中还在奋斗憋气的屈延波一眼，默默上岸。 　　而此时一无所知的屈延波还在水里憋气。 　　等屈延波憋到差不多，信心满满应该一定赢过栾亦，从水中抬起头时，却发现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屈延波茫然地看向岸上的迟行一：“栾亦人呢？” 　　迟行一的手肘放在大腿上，掌心托腮，指了指客厅方向，“他提前认输了。” 　　“那你怎么没有叫我。”屈延波也靠近池边。 　　迟行一百无聊赖笑眯眯地说：“因为我想看看你多久啊。” 　　栾亦光脚站在餐厅的冰箱边战术性喝水，等仰头喝了大半杯水，方觉得自己耳朵的温度往下掉了一点。 　　正要回身去找闻扬时，有工作人员跑进来，手中拿着一叠颜色各异的卡片，宣布了第四次约会的配对规则。 　　这次和上次一样，依旧是盲选。 　　但细节上有改变，并非由双方共同选择一个中性地点来配对，而是由节目组随机抽出四位嘉宾，让他们在卡片上留下线索，剩下的四位嘉宾则根据自己想要约会的对象去猜测挑选对应的卡片，以此完成配对。 　　这下嘉宾们便先要去准备这件事，暂时各自都回到房间里。 　　栾亦换好衣服在镜子前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还是有点烫，他微微扇风也没能叫它凉下来。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嘉宾群组里有新消息。 　　点进去看，节目组工作人员公布了这次随机抽选的四位嘉宾，闻扬，蒋之睿，云驰以及屈延波。 　　他们四人可以从卡片当中挑选自己喜欢的颜色，并且在上面留下不会透露自己身份的线索，歌词，台词，或者简笔画。 　　而且为了提高猜测难度，所有线索都会由节目组后期用机器打印出来，连辨别手写字迹的机会都给抹除了。 　　四位嘉宾在留下线索之后就会提前出发前往约会地点，另外四位嘉宾则要在挑选过后再各自出发。 　　栾亦当然想要选闻扬，不过当他和其他三个嘉宾聚集在客厅看见那堆卡片的时候，却都犯了难。 　　根本就很难选择出正确答案嘛。 　　“能不能从约会地点看出什么？”迟行一推测，他将卡片背后的约会地点都铺陈开。 　　正当大家觉得有点道理，准备从这里推测时，工作人员提醒道：“各位老师，约会地点不是嘉宾选择的哦，是节目组安排的，没有什么参考性。” 　　如此一来，刚冒出的想法又陷入僵局。 　　栾亦的视线从卡片上扫过，一共四个颜色的卡片，有浅粉色的，有灰米色的，有黑色的，有蓝色的。 　　内容的话，从歌词到名人名言不等，有英文有中文。 　　只不过英文那张黑色卡片上写的是“abcdefg。”这有个球的参考价值，就算闻扬会写英文，但应该也不至于写字母表吧。 　　四张卡片里最好认的是蓝色那张，因为上面的歌词是：“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搭配蓝色和浪的元素，迟行一最先选中这张。 　　剩下三张，栾亦先锁定了灰米色那张，上面写的是一句古诗，虽然古诗本身没提供什么线索，可是这纸张的颜色和闻扬还挺搭配的，栾亦觉得会是闻扬选的色彩。 　　不过在栾亦伸手之前，冉孟洋先拿到了那张卡片：“我也不知道选什么，选我最喜欢的颜色好了。” 　　如果是孟秋言选了这张，栾亦还能磨一磨小孟和他换，冉孟洋的话，两人不算太熟，栾亦不好意思，又怕有破坏规则的嫌疑。 　　可恶，栾亦内心懊恼，这下只剩了两张卡片。 　　栾亦认为的米色卡片被选走后，他挑选的兴趣也少了一半，勉强排除掉黑色后，栾亦拿了那张粉色的。 　　粉色的这张纸上什么也没写，反而是只画了三栋简笔小屋，一栋比一栋大一点，可这代表什么啊？ 　　栾亦不是很懂。 　　之前他觉得直接邀约压力山大，可真的有了确定想要约会的目标后，栾亦又觉得这种盲选实在罪大恶极。 　　只是已经拿到了卡片也别无他法，栾亦坐上节目组的车，前往节目组安排好的约会地点。 　　约会地点倒是不赖，在本市知名的景点的船上餐厅。 　　栾亦已经做好了下车时会遇见随便哪个嘉宾的准备，为此下车那几步踏得有些怏怏的。 　　直到他顺着摄像大哥的指引上船，推开节目组提前约好的景观包厢的大门，看见里面的人后，栾亦的眼睛猛然睁大了。 　　“诶？” 　　包厢中闻扬坐在那里，听见推门声也正抬眸看来。 　　栾亦实在没有想到以为错失的约会对象又囫囵个回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闻扬面前，不知自己怎么歪打正着的，先掏出兜里的卡片询问闻扬：“这是什么意思？” 　　选中闻扬是幸运加持，卡片他是真的看不懂。 　　闻扬说：“三只小猪。” 　　“啊？”栾亦还有些不解。 　　闻扬又解释了一句：“三只小猪的童话故事，他们分别盖了三座房子。” 　　栾亦这才有些明白了，三座房子分别代表一座稻草的，一座木头的，一座砖头的，但这线索也太模糊了吧。 　　“粉色，”闻扬又说，“那只小猪崽的表情包的颜色。” 　　“啊……”栾亦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线索被剖开后好像又的确挺明显的。 　　“所以你没有猜出来？”闻扬问。 　　栾亦为自己挽尊：“关键不在这。” 　　“在哪？”闻扬注视着栾亦似乎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好听的。 　　这种时候说错了就是承认自己看不懂对方的提示，必然是不会让约会对象满意的答案。 　　栾亦迅速头脑风暴，终于在气氛要滑向无法动摇的他承认错选的深渊前，栾亦灵光一现，认真坚定地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当然是在我们选错也无法斩断的缘分上。” 　　这话如此有理，他甚至大胆反问闻扬：“难道不是吗？” 第31章 甜甜甜甜甜 　　近乎天才的反问！ 　　栾亦看着闻扬那几乎完美无缺的脸， 满心飘飘然地想。 　　现在压力完全给到了闻扬那边，而他转守为攻。 　　如果闻扬认同的话，那就说明栾亦说的没错。如果闻扬不认同的话，那他最好再说点好听的出来。 　　闻扬眼中多出笑意， 他露出思考的神色， 缓缓点头说：“这样说的话， 的确很有道理。” 　　“不足为奇。”栾亦含蓄道。 　　他理所当然的口吻就仿佛真的有冥冥当中的一条缘分线在牵引栾亦和闻扬。 　　【“老婆要给我可爱晕了！！” 　　“啊啊啊啊啊前面选卡片的那段给我看得提心吊胆的， 幸好！” 　　“没有错， 你们就是命中注定斩不断的缘分！”】 　　来之前以为选不到闻扬的失望，以及差点承认自己没猜出来的压力由此转化成了欣喜与自在。 　　栾亦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向窗外，淡绿色的江面偶尔漾出波澜，须臾忽然出现了许多圈圈点点， 连带着落地窗都偶然有斜飞滑落的水滴。 　　原来是刚才晴好的天气忽然下起了小雨， 雨势不大，细细斜斜坠在江面上， 随着游船开出， 不至于叫人看不清船外景色， 又多了一丝静谧的安宁。 　　就像密闭船舱里静静流淌的氛围。 　　栾亦看着菜单上的特别标注说：“这家餐厅的醉蟹是招牌菜诶。” 　　他跃跃欲试，闻扬却抬眸看他问道：“你可以吃吗？” 　　栾亦不能多喝酒，否则很容易醉，这是他初中时候第一次偷尝老爸的白酒后，只喝一口就直接倒头睡了一天一夜，差点把他妈吓死时得出的教训。 　　这是栾亦和闻扬分享过的无伤大雅的黑历史。 　　可偏偏栾亦很喜欢酒味和食物结合后那种醇厚的香味，于味觉来说实在是很大的享受。 　　“只吃一只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栾亦保证， “我实验过的。” 　　腌制醉蟹用的是花雕酒， 属于黄酒， 度数不会很高， 加上腌制的过程中再挥发掉一定的酒性，就更淡了一点。 　　栾亦吃个一只，还是可以比较清醒的，不至于会影响节目的拍摄。 　　【“为什么我隐隐约约总觉得他们俩很熟啊，就好像并不是在这个节目上刚认识的状态【皱眉深思】” 　　“在所有嘉宾里他们的相处真的最自然！” 　　“因为是天定的缘分啊嘿嘿嘿。”】 　　醉蟹同其他点的菜前后被服务员端进来。 　　栾亦盯着被切成两半的醉蟹从侧边露出的被腌透的蟹黄与蟹肉，真是美妙的美食。 　　他夹起一块吮了一下，醇香的味道果然在舌尖绽放开来。 　　栾亦从眼睫嘴角间露出笑意，认真而仔细地一点点品尝，等吃完一只果然就不再动。 　　又吃了两口菜以后，栾亦盯着闻扬忽然问他：“你的中文是和谁学的？” 　　“嗯？”闻扬虽不解栾亦这样问的初衷，不过还是回答说：“我小时候与我外婆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请了家庭教师进行了更系统的学习。” 　　栾亦想了想又忽然用英文问：“那等节目结束，你就要回去了吗？” 　　闻扬点头，很自然地跟着栾亦切换了语言系统：“暂时的工作重心还在那边，不过我会定期飞过来处理一些工作事务。” 　　表面上栾亦好像在很正常地和他交流，可闻扬还是看出栾亦的变化来。问题跳跃，语言系统混乱，脸颊也比刚才红了一点，总结起来栾亦好像是有点醉了，只是很不明显。 　　观众倒是被栾亦的英语吓了一跳，并不在于栾亦说的内容，而在于他流利的又发音准确的口语。 　　这要回溯到最开始的嘉宾简介环节，其他嘉宾多少都是认真拍摄的，也对嘉宾技能有全方位展示。唯有栾亦的片段基本只透露了他演员的身份，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介绍。 　　还是随着节目播放大家专门去搜索才知道栾亦并非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实际上他的毕业学府在国内名列前茅，真笨蛋可进不去。 　　要栾亦自己说，这也是他装死后痛定思痛一心扑在学业上的成果。 　　【“口口声声叫人家笨蛋老婆却英语四级连败的我此刻心情复杂。” 　　“搜了下老婆念的大学，忽然发现笨蛋竟是我自己。”】 　　闻扬为栾亦盛了一碗汤，轻轻放在他面前。 　　栾亦双目有些放空，视线落到自己面前忽然出现的汤碗上，什么也没说，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两口。 　　“好喝吗？”闻扬问他。 　　“好喝呀。”栾亦说，反应要比平时慢了一些，可是说话时眼睛里的茫然又透露出真诚与干净，好像在醉后的每一个字都说的诚恳又乖巧。 　　待他们吃完饭，窗外的雨也差不多停了下来，栾亦站着将双手放在窗户上往外看，环顾一周都是水。 　　游船在他们吃饭的过程当中已经驶离了江边，在江中心缓缓往前行进着。 　　日光被浅浅的夜色代替，船外亮起了点点霓虹，以城市的夜光璀璨作为背景，绚烂又美丽。 　　栾亦先一步踏上岸边，他低头看向脚下湿润的地面，被雨水打湿的落叶紧紧贴着略有凹凸的地砖，路灯顺着树影落下，有一块斑驳的光落在栾亦的鞋面上。 　　他盯着那块光挪了挪脚背，光好像在他的脚背上跳动了起来，栾亦因此笑了一下，然后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雨后特有的湿润感钻进鼻腔，他下巴微微抬起，夜风吹脸，栾亦后知后觉才感受到自己脸颊上的微微发热。 　　微醺的醉意顺着脸颊蔓延到了栾亦的一只耳朵上，他的指尖也从自己的脸颊一直摸到自己的那只耳朵。 　　整个耳朵因为充血而显得红红烫烫的，与另一边白皙的耳垂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色彩。 　　“我这只耳朵好烫。”栾亦转头将那只耳朵露给闻扬看，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耳廓，然而好像作用不大。 　　热热的，好像发散不出去的温度一旦被注意到就再难被忽略，几乎有点恼人，给此刻的栾亦带来了真切的燥意。 　　他们现在站的路是一条沿着江边的漫步小道，路灯从中间车辆行驶的主路上打过来，只照亮了小道的部分区域，剩下的光线难免昏黄一些。 　　镜头下栾亦的脸也在这样朦胧的光源中显得有些不明晰。 　　他白皙的脸颊上透着浅浅的红，由一边蔓延到耳后，使得耳垂的颜色近乎于栾亦现在偏红的嘴唇，色差夺目。 　　闻扬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视线跟着栾亦的话挪到了他的耳垂上，耳垂上有细小的绒毛在微光下闪动，必须以极近的距离才能看得清。小绒毛与柔软的耳垂一起，经由透出的红色在观察者的视角下显得越发可爱。 　　栾亦的手轻轻在耳垂边上扇风妄图以此降温，不妨却忽然感觉耳垂被什么碰了一下。 　　他看向闻扬时，闻扬的手还没有收回去，似乎并不担心偷袭的动作被栾亦发现，而只是在认真思考要不要顺着刚才柔软的触感再捏一下，或者点到为止暂时将手收回去。 　　栾亦睁圆了眼睛看着闻扬，好像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闻扬倒因此打消了犹豫与顾虑，就着没有收回去的指尖，又轻轻在栾亦的耳垂上摸了一下。 　　栾亦可以感受到的是指腹轻轻捻过的触感，细腻的摩擦在瞬息间发生又消失，直到第二次被捏，栾亦才回过神自己的耳朵遭袭。 　　耳垂比身体的主人反应还快，先一步更红了一些。 　　他一下捂住自己的整只耳朵，有些懊恼地不满道：“都怪你，这下它更烫了。” 　　慢吞吞的语速，让认真的责问都好像多了一丝撒娇似的口吻。 　　【“啊啊啊！我在电脑前面发出鸡叫！” 　　“为什么摸耳朵这种动作，我感觉比以前看接吻都激动啊！！” 　　“这种暧昧情愫的流动！我死了，呜呜呜八爪怪好会拍！！” 　　“我狂亲笨蛋老婆的脸！” 　　“嘻嘻嘻，太热的话不如舔一舔，用口水降温吧。”】 　　闻扬的手往后退，放到身侧后微微低下头，侧脸的表情不明晰，然而声音里有显然的笑意：“抱歉，有什么我能做的补救吗？” 　　慢半拍的反应让栾亦这时候才意识到，刚才闻扬的那个动作透露出的亲昵，他抬眸时刚好迎上闻扬颔首的动作，两人视线交错时栾亦又忍不住把眼睛挪向江面的方向。 　　欲盖弥彰的闪躲。 　　他没有说话，只是心跳不那么平稳。因为刚才闻扬说补救的时候，栾亦脑中先出现的补救方法竟然是让闻扬摸一摸他另一只耳朵。 　　也许两边的温度一样的话，他就不会那么注意到另一边被触碰过后更加过度的灼热感了。 　　理智告诉栾亦不要说这种话，可是感性上来说，闻扬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会有想要靠近，想要触碰的心情。 　　全都表达出来，闻扬会觉得他奇怪吗？ 　　两人沿着漫步的小道，一路踏过新鲜与老旧的落叶，在来往行驶车辆与光影的交错间往前走。 　　栾亦思索着往前走，他又想自己垂在身侧手好像怎么摆放位置都不太对。今天穿的裤子的裤兜好像不够大，其实手这个东西应该和另一只手牵在一起啊。 　　栾亦胡思乱想着，而身侧的闻扬耐心十足，以栾亦的步调为基准，并不催促他开口，或者突兀寻找话题只是徐徐跟在栾亦身后。 　　路灯斜照过来，闻扬的影子有一半与栾亦的重叠了。 　　直到他们路过一家亮着灯的糕点店，原本蹲坐在门口石凳上的一只白色小猫咪忽然从石凳上跳下来挡在了栾亦的身前。 　　栾亦的脚步和思绪都一顿，低头与白猫漂亮的蓝色眼眸对上，白猫软软喵了一声后，娇里娇气地继续向栾亦靠近，好像先闻了闻栾亦身上的味道，确认对方没有任何侵略性，然后便没什么犹豫地贴过来用自己的身体在栾亦的小腿上蹭了蹭。 　　柔软的猫毛擦过栾亦小腿，带来柔和又温暖的触感，是全然信任的亲昵感。可爱到让栾亦直想捧心慨叹。 　　“哇。”栾亦忍不住蹲下去，用手摸了摸猫咪的脑袋，猫咪也柔顺地让它抚摸。 　　栾亦倍感幸福地撸猫，又对闻扬说：“我好喜欢小猫咪，它们超级可爱，每次看到小猫咪，我都恨不得马上变成猫咪那么大，然后和它们愉快贴贴，只可惜我比猫猫大太多了。” 　　栾亦认真说完自己的感想，抬头看见闻扬面色温和的在听他讲话。 　　好像他说多少笨蛋话都没有关系，或者说闻扬的目光给栾亦一种他并没有认为栾亦在说任何笨蛋话的感觉。 　　小猫的主动靠近，给了栾亦一层勇气，让前面那些涌来的胡乱的念头都更具说服力与实践性。 　　既然猫咪在看见人的时候并不吝惜表达自己的好感，那人也可以。 　　醉意的余韵冲破了栾亦的顾虑，他站起身顺着刚才的话轻轻说：“不过我们好像一样大……” 　　所以我可以和你贴贴吗？ 　　只说了一半的话，保险就在于即便闻扬没有听懂也没有关系。就当做是一句随便说的话，过去就过去了。 　　栾亦这样想着，嘴角又露出笑意，陶醉地想着：“我今天可真是充分掌握了语言的艺术呀。” 　　这话进而可以再延伸出更加完整的，也许栾亦自己都没想到的意思。因为很喜欢猫所以才会有这样可爱的，想要变得和猫猫一样大方便贴蹭的念头。那么也只有喜欢一个人时才会有同样的念头冒出来。 　　闻扬的眼眸微睁，仿佛春风化雪，所有可爱的线索化成了此刻面前的自我满足微笑着的栾亦。 　　正是因为醉意下的情绪更加直接与一目了然，所以栾亦的乖巧，不悦和喜欢都变得更加真挚。 　　闻扬握住伞柄的手紧了紧，好像情绪升高到了顶点，再也无法忍耐了。 　　栾亦在说完话的几秒钟后，已经重新看向猫。 　　说出的话并不一定非要得到回应，很多时候情绪表达只是为了畅快表达本身而已。所以就算可能不会被理解也不算大问题。 　　摸不到人多摸摸猫也挺好的。栾亦想着，眼前却暗了下去，他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后背忽然被一只手圈住。 　　是闻扬伸手抱住了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需要救护车！！” 　　“呜呜呜呜看得我在床上打滚！！大腿给我拍肿了。” 　　“这不是告白这是什么！！” 　　“八爪怪会不会配乐啊！给我配婚礼进行曲啊！！” 　　“啊啊啊啊小亦这是什么直球甜豆！笨蛋老婆我直接亲爆！”】 第32章 甜甜甜甜甜甜 　　意料之外的拥抱驱散了栾亦的浅浅醉意， 他从闻扬肩头上露出的眼睛一下睁得圆圆的，在惊愕中僵了一下。 　　紧接着栾亦便感受到了从闻扬身上传来的温热与坚实的触感。 　　闻扬的手轻轻放在栾亦的腰上，力道把握得极有分寸，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清晰感觉到了栾亦抱起来的触感， 是温温吞吞的一团可爱。 　　抱过之后闻扬只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这样做， 栾亦好抱到让他有近乎叹息的冲动。 　　大概五六秒钟后， 闻扬放开了栾亦。栾亦原本平视着前方， 此刻视线却有些无处安放。 　　闻扬虽然松了手， 但两人因为拥抱拉近的距离并没有马上恢复如初，直到栾亦听见闻扬低笑着说：“幸好你比小猫要大。” 　　所以可以方便地抱到。 　　这句话与栾亦刚才的那句形成对应，不至于直接戳穿栾亦的意思，但又可以传递出闻扬接收到信号的信息， 更似一句幸运的呢喃， 将情绪勾勒出具体可显的样子准确表达出来。 　　闻扬听懂了我的话，并且是为抱到我而感觉开心的。 　　这恰到好处地松弛了栾亦的心情， 又让他的唇角露出几不可见被的笑意， 转瞬又快压不住而只得先把头低下去。 　　【“你一句我一句， 玩的就是情趣是吧。” 　　“呜呜哇哇，看多了一上来就让嘉宾睡一块儿的恋综，没想到八爪怪这次的纯爱路线把我给拿捏住了。”】 　　等他们坐着节目组的车回到别墅，栾亦的酒意终于消散殆尽，也是这个时候再想起自己前面近乎主动索抱的事。 　　栾亦的心中好像有火山熔浆在噗噗冒泡，又热又烫平静不下来。他并不后悔自己醉后直言，只是回想的时候那种害羞的情绪确实超级加倍了， 以至于从车上下来的时候， 栾亦都觉得人虽然已经清醒了， 然而脚下本应该坚实的供车辆通行的柏油地面又像是多铺了一层棉花， 让他踏足的每一脚都觉得飘飘忽忽的。 　　他和闻扬一起踏入客厅，蒋之睿已经坐在了餐桌边。好在有第三人的现身，让栾亦的心情平时了一些。 　　栾亦见了主动问蒋之睿：“蒋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此刻时间不算晚，也只八点多，听别墅里的动静，其他两组嘉宾应该没有回来。 　　蒋之睿闻言回头看了栾亦和闻扬一眼，情绪似乎不太高涨，也不知是在想什么，随口回道：“回来半个小时了吧。” 　　“你们今天约会的地方是哪儿啊？”蒋之睿问。 　　栾亦从冰箱中取出一瓶气泡水，回到餐桌边放下，闻扬的电话响了，走向了沙发那边。 　　“船上餐厅，就江边的那家。”栾亦说。 　　那家餐厅很出名，这样说已经足够分辨了。 　　他本来以为蒋之睿只是随便找个话题，没想到蒋之睿比了比栾亦身侧的座位，示意栾亦坐下说话。 　　这显然是要好好聊的意思了。 　　栾亦将气泡水倒进杯子里，喝水的时候抬眸看向蒋之睿，目光中露出些微好奇，不知道蒋之睿这神神秘秘的表情是要搞哪一出。 　　蒋之睿回头看了闻扬一眼，对方虽然没有完全离开这块空间，但是因为注意力似乎完全在电话上，加之距离的原因，明显是听不见他们讲话的。 　　“你们今天选卡片的时候一定头脑风暴过吧？”蒋之睿问。 　　他不知是真的问栾亦，还是想要从栾亦这里获得让自己心安的笃定回答。 　　栾亦的气泡水还没喝过两口，目光里的疑惑更甚了：“什么意思？” 　　他既不懂蒋之睿提问的初衷，也不懂他此时似乎过于复杂的情绪。 　　“我的卡片难道不是很具有迷惑性吗？”蒋之睿解释道，“选我这张的话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吧？” 　　四张供人选择的卡片里，当然有具有迷惑性的。可是这怎么排都轮不到蒋之睿啊。 　　无论是看节目的观众还是此时约会完毕的栾亦对此都没有纠结。 　　“你的卡片不就是黑色的那张吗？”栾亦反问。 　　蒋之睿目露讶异：“你知道？” 　　他特意写的很简单的abcdef，为的就是信息可以足够简略到让其他人无从获得线索的目的。 　　只是蒋之睿没有想到足够简略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线索。 　　栾亦：“……”他又喝了一口气泡水。 　　【“蒋之睿眼里有种清澈的愚蠢。” 　　“老婆战术性喝水哈哈哈。”】 　　不知蒋之睿这没头没脑的话从何而来，栾亦还是决定老实说：“知道啊，事后做个排除法大概就能猜出来了。” 　　当时迟行一选走的肯定是屈延波的，他选择的是闻扬，云驰也不是会随便在卡片上留下字母表的人，那米色肯定是云驰了，剩下的黑色还能是谁。 　　“所以选的时候其实是有一定随机性的，或者说你们是随便选的？”蒋之睿问。 　　要是这么说吧，也勉强能算正确。栾亦选卡片的时候的确是不清楚到底哪张是闻扬的，正在栾亦犹豫此时是不是点头应付一下蒋之睿时，闻扬结束电话走了过来。 　　闻扬应该是听见了蒋之睿说的后半句话的。 　　栾亦对上闻扬的视线，心中的犹豫瞬间消失，他一本正经地说：“怎么会呢，大家都是认真挑选过自己想要的卡片的，约会可不能马虎，就算是表面看似随意的选择，其实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哈哈哈哈老婆为了洗白自己而颠倒黑白。” 　　“蒋之睿你最好让闻扬走开再让栾亦摸着良心回答一遍哈哈哈。” 　　“看蒋之睿的表情就知道他被骗到了。”】 　　蒋之睿当然听不见弹幕的声音，栾亦的表情与口吻都极具说服力，蒋之睿的眉眼里也越发多了几分认真思索。 　　他之所以会问栾亦这个问题，主要是今天和孟秋言的约会让蒋之睿想法良多。 　　孟秋言上次留给蒋之睿的印象还是笑面虎。饥肠辘辘时被孟秋言拿捏过一次后，蒋之睿不知怎么见到孟秋言时总会联想到自己小时候的带他时间最久的那任保姆阿姨。 　　这倒不是因为孟秋言是厨师做饭多的缘故，而是蒋之睿小时候调皮捣蛋一把好手，他哥又忙事业没空管他，蒋之睿气走了好几个保姆以后，他哥为了管教他的生活不知从哪儿找到一个厉害阿姨，根本不怕蒋之睿的威胁和狐假虎威。 　　不吃饭？那也不哄，就让蒋之睿适当饿一顿，而且连零食也叫他找不着，足饿得蒋之睿下一顿狼吞虎咽再不敢随便闹不吃饭了。 　　孟秋言上次的作风颇让蒋之睿梦回当年，气势上不由就觉得矮了一截，天然被克制了。 　　今天约会时看见来的人是孟秋言，蒋之睿心里先咯噔一下，却没想到孟秋言又忽然从身后拿出一袋包装精美的小饼干。 　　饼干不是普通的曲奇饼干，而是做成了奥特曼，超人等等动漫人物形象的饼干，看上去就非常费时费力。 　　孟秋言还说：“来之前烤的，还很新鲜。” 　　这是什么意思？是为了这场约会特意做了这么复杂的饼干吗？ 　　蒋之睿生活白痴，压根不知道这样饼干的准备时间需要多久，完全认为中间的个把小时时差是足以做出这样饼干的。 　　大盘鸡的拒绝和饼干的馈赠结合在一起，颇形成了打一棒槌给个枣的情况，蒋之睿有点懵。 　　不知道孟秋言确实是奔着他来的还是随机选到的自己，所以才会在刚才那样问栾亦。 　　然后他听栾亦说所有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栾亦可不知道蒋之睿心中的七上八下，他说了违背良心的话，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掩饰心虚。 　　闻扬并不是过来加入对话的，他只是来和栾亦说句：“我先回房间，待会儿见。” 　　“好啊。”栾亦点点头。 　　等闻扬这个压力源走远了，他看见蒋之睿还在发呆，估摸着和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关系。 　　栾亦抬手在蒋之睿的眼前挥了挥，到底是良心尚存一些，妄图补救道：“不过随机的情况也有啦，大家自己选的，别人的情况是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但是有时候就算是随机，只要匹配到一起后，也算是某种缘分吧。” 　　这是他和闻扬的情况，栾亦心中其实有些翘尾巴。深思熟虑用尽大脑推测出来的结果，与老天保佑的命定缘分，后面这个听上去多浪漫啊。 　　作为被缘分眷顾的人，他不吝惜为缘分说吹水一番。 　　不料蒋之睿睁大眼睛，语气微妙：“你是说如果随机到一起也是缘分……？” 　　娱乐圈本身也是个玄学盛行的地方，就算是不完全相信这些，多少也会有被影响到。为此缘分一说是挺能钻进蒋之睿耳朵里的。 　　“真的有这种说法吗？”蒋之睿虚心求教。 　　他没什么真心实在的朋友，对栾亦却有早年业务上的敬佩，类似于学渣崇拜学霸的单纯感觉，由此延伸到让栾亦的每次认真发言都更有说服力。 　　而缘分一说，让栾亦又想到今晚整个约会的顺利。他吃到了自己想吃的东西，还摸到了可爱的小猫咪，关键是他抱到了闻扬。 　　栾亦只盼缘分的光照亮大地，他沐浴在这份光明下，面色和煦地对蒋之睿散布缘分的圣水：“那必然有啊。” 　　【“哈哈哈哈是谁说他们两个同公司上节目必然抢资源的。” 　　“哈哈哈哈别给人忽悠瘸了。” 　　“栾亦好像命里克蒋之睿。”】 　　栾亦扭头瞥到餐桌上蒋之睿手边的一袋饼干，饼干袋的包装是半透明的，能够从外面看见里面饼干的样子。 　　栾亦一眼看见Q版的蝙蝠侠，由衷称赞道：“哇，这种饼干好费功夫的。” 　　他在网上刷视频的时候见过，通常一种都要准备个小一天，毕竟是层层卷进去类似作画线条那样的。乍一眼看见蒋之睿的那个饼干袋里放的是好几种不同的饼干，所费的功夫可见一斑。 　　蒋之睿听见栾亦夸饼干，下意识握住了饼干袋子，然后又松了几分，不太自在地说：“是吗？” 　　果然是耗费心力的礼物！ 　　“不过这个不能随便吃，”栾亦叹气，“热量太高了。” 　　他都怀疑自己之前长得两斤里有一斤是小孟饼干的功劳。 　　蒋之睿拿着饼干站起身：“那就慢慢吃呗。” 　　理论上他应该问问栾亦要不要吃的，可是又觉得这到底是约会的礼物，即便是恋综也应该做到这方面的礼貌才行。 　　为此蒋之睿将饼干带回了房间，一直等到嘉宾们都回来，各自发了动态后被节目组召集在客厅里一起看其他嘉宾动态时，他才再次从房间里出来。 　　栾亦已经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一角，他身边是闻扬，从身体语言上将栾亦与其他人隔绝开，完全独占的姿势。而孟秋言则与闻扬隔了大约一人左右的宽度也坐在沙发上。 　　迟行一坐在孟秋言另一边，屈延波则坐在沙发下的毯子上，背后几乎靠着迟行一的腿。 　　云驰坐在孟秋言那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冉孟洋坐的是单人沙发旁的小木墩。 　　蒋之睿迟疑一下，坐到了栾亦那边的单人沙发上。 　　栾亦手里拿了一根牛肉干在咬。 　　他晚餐没有吃多少，过了九点半已经开始饿了。不过因为要控制一天的热量，把体重维持在最合适的标准上，他也只能用干巴巴没什么味道的牛肉干来骗一骗嘴巴。 　　在嘉宾们正式选择动态查看之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过来再次强调了选择观看动态的重要性，以及互相查看点亮小星星满一定数量后能获得单独约会的机会。 　　冉孟洋一马当先站了起来：“我先去吧。” 　　他走到屏幕前明显没有任何犹豫点开了某个人的动态，然后笑了笑就关掉了页面。 　　冉孟洋回到小木墩上坐下，偏头看了云驰一眼，云驰也站起身第二个查看了动态。他的表情波澜不惊，难以判断出他看了谁的。 　　第三第四个上去的是迟行一与屈延波，他们的情绪就明显多了，两个人显然都看见了想看的内容，脸上神色都没有任何失落。 　　孟秋言随后也跟着看了。 　　蒋之睿的目光跟着孟秋言到了电脑前，又挪了回来，然后他看向栾亦轻咳了一声：“栾亦，你先去看吧。” 　　栾亦吃的牛肉干梆硬，他恨不得像小狗甩头似的啃。又因为并不怀疑自己和闻扬会互看而没有太关注其他嘉宾的行动，忽然被蒋之睿叫了一声，栾亦才回神。 　　“哦，好啊。”他手里还剩下半截吃剩的牛肉干，往边上一看，先递给了闻扬，“你帮我拿一下。” 　　栾亦起身走到电脑前，径直点开闻扬的动态前也好奇过闻扬今天会发什么。 　　闻扬的动态一向没有长篇文字，他并不是喜欢在镜头下做太多情绪抒发的人，这次也一样。 　　闻扬的动态只有三个字：“幸运日。” 　　不过三个字简洁有力，足够单独形成观众和栾亦都能直接尝到的糖点。 　　【“好爱这种明明很克制却又忍不住泄露的心情！！” 　　“大佬日记：抱到老婆的一天就是幸运日！”】 　　栾亦在看完以后想到自己的动态，甚至有点后悔太含蓄了。 　　他前面思来想去写的动态是：“醉蟹超级好吃，下次我要再点！” 　　栾亦的意思其实是很满意这次约会，并且期待下一次。但是不知道闻扬会不会以为他单纯只是从吃货角度出发才留的这条啊？ 　　栾亦思忖着，直到蒋之睿也看完动态下来，大家四散离开准备回房时，栾亦才从思绪里暂时抽身。 　　主要是落后栾亦两步的蒋之睿在身后低声问他：“互相看了动态的话，星星是会马上显示出来的吗？” 　　栾亦点头：“对啊。” 　　这点他有经验。 　　蒋之睿却皱了皱眉头。 　　迟行一站在餐厅那里叫住栾亦：“小亦，这里有给你的饼干。”他说着从餐厅的一格储物柜里取出两只袋子。 　　栾亦一眼就认出了和蒋之睿前面拿的是一样的。 　　“怎么这也有饼干？”蒋之睿不可置信地问。精美的包装袋是一样的，里面的饼干也是一样的。只是他原本以为的一份特殊瞬间分身成了三份。 　　迟行一不知他何来此问，不过还是回答说：“是小孟他工作室做的，他带回来几份多的啊，放在这里我差点忘了。” 　　一共其实是三份，除了被孟秋言给蒋之睿的那份，剩下两个就给了和他关系最好的栾亦与迟行一。 　　这不奇怪，可蒋之睿却有种三观被打碎重塑的感觉，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特别的给他一个人的礼物，甚至不是孟秋言亲手做的，蒋之睿一时脸色复杂地走了。 　　那个大老虎一样凶的阿姨起码还会给他单独做小零食。 　　“他怎么了？”迟行一背着镜头用唇语问栾亦。 　　栾亦懵懂地摇头，他拿过自己的饼干，他还有为自己动态太含蓄而扼腕的烦心事咧。 　　回到房间，栾亦将饼干放在了书桌上，自己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等出来后拿手机，不免又想到自己的动态，点进去自己戳着屏幕划了划。 　　微微的酒意不足以让栾亦忘记发生的事，因此躺到床上捧着手机还能清晰地想起闻扬忽然伸手抱住他时候的一切细节。 　　小猫在栾亦的脚边蹭着转身，暑气褪去后夜间的凉爽以及明灭灯光下城市的宁静。 　　栾亦考虑再三，戳进闻扬的主页，点开幸运日那条动态下准备写点什么为自己找补找补。 　　“我也是。”删掉。 　　“【笑脸】”再删掉。 　　正在栾亦纠结回复的内容时，他的主页忽然亮起一条提醒，闻扬的头像跳了出来。 　　“醉蟹超级好吃，下次我要再点！” 　　闻扬回复：“小猫超级可爱，下次能再抱吗？” 第33章 甜甜甜甜甜甜甜 　　栾亦睡醒时手机还在怀里， 人却睡得换了个方向，脑袋到了床尾。 　　栾亦从被子里伸出光溜溜的胳膊，拿住手机往半空中一举，原本是想要点开有声读物当做自己起床后收拾的背景音， 没想到看到的一溜好友发来的消息， 条条都是五十秒以上的长语音， 发送时间还是夜半。 　　叫栾亦乍看见的第一眼还以为是好友半夜遇见什么危险的求救内容。他飞快点开第一条语音， 才听了五秒钟就立刻停下。 　　语音里的好友的确情绪激动， 但完全不是因为突遇危机，而是在看过又一期《恋爱时差》后对栾亦没有事无巨细地报告与闻扬的进度的谴责。 　　栾亦将好友的消息全都转化成了文字，统共上下看了一遍以后，刚打算回复， 陈芳芳的消息又来了。 　　陈芳芳让栾亦去发条微博， 搞个自拍之类的配张图片，主要是和粉丝互动一下。 　　栾亦单从他们两个的反应也能猜出最新播出的第三期应该在网络上有很不错的反响。 　　栾亦平时上微博基本都用的自己的生活号， 另一个对外的账号也是他自己打理， 公司也不怎么管他日常发布的内容， 没有需要配合宣发的工作内容时，栾亦平时也一个月或两个月才会偶尔发布一条新内容。 　　虽然粉丝是六位数的，但九成九都是他公司给他买的僵尸粉，只有零星几个真粉丝偶尔有留言。 　　如今工作号上的最新一条微博还是栾亦之前在《恋爱时差》正式开播到嘉宾身份公开后配合转发的节目组的微博。当时他转完以后的二十四小时里，也就一些顺着《恋爱时差》官方账号圈了的栾亦ID找过来的粉丝，拢共也没让留言冲破四位数。 　　可是此刻栾亦一切换到大号上，一堆消息迅速如山崩海啸般冲进了他的后台， 无论是转发与私信以及评论全都是爆满的状态。 　　甚至于栾亦刚点开评论区的99＋， 还没等仔细往下拉， 上端就又冒出几十条新留言的提醒。 　　栾亦再切出后台去看自己最新的那条微博， 留言和转发都已经破了五位数，点赞更是几十万。就连栾亦那原本无人问津的超话都焕发了生机，日签到人数蹭蹭上涨。 　　恋综这东西本身是经过一定剪辑后的产物，无论是情愫还是修罗场亦或是糖点，经过后期的鬼斧神工基本都可以人造出来。八爪怪这做惯了恋综的大平台的手艺更是出神入化，没得剪都能剪出一堆东西，别说栾亦与闻扬这对大有可剪的嘉宾了。 　　在第二期播放的时候，他们的CP已经在相当部分网友那里锁住了，也显然是一个收视高点，八爪怪的后期为此在准备第三期的时候已然有了侧重点，栾亦与闻扬在其中占的篇幅就是最长的，这期一播出，也就不怪CP粉磕疯了。 　　别说栾亦的超话，CP粉把他和闻扬的CP超话都早弄好了。 　　好家伙，栾亦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呆看了小半天，光CP粉截出来的动图都看了好几遍。 　　第一次有人催着栾亦发微博，无论他们涌来的初衷是为什么，磕的又是什么，栾亦都真切感受到了粉丝们的善意与喜爱，为此倒的确有了应该更新一条微博互动的念头，只是一时想不起应该发什么。 　　暂在思考时，后台又蹦进来一条私信，乍一眼看上去和其他私信没什么区别，都是先表达了喜爱，不过后面却话锋一转提起了《幻梦》。 　　“栾老师您知道幻梦选角马上要开始了吗？我看了《恋爱时差》以后觉得您很适合里面的东方少年形象，期待能在大荧幕上看见您的作品！” 　　栾亦盯着屏幕笑了笑，回复了一条猪猪捧心的表情包。 　　没想好要发什么，栾亦打开原相机照了照脸，早上起来的状态倒是不错，只是突然发自拍会不会很突兀？ 　　栾亦到底没有营业的经验，一时不知怎么弄也正常。他干脆先放了手机，洗漱一番正式迎来最新的一天。 　　除了出门上班的人之外，栾亦出去时客厅里还有迟行一与蒋之睿，不过他们两人一个在餐桌旁一个在沙发上并没有交流。 　　餐桌脚下还横放着两只只大快递纸箱，迟行一见他出来，立刻指给栾亦看：“是你的快递，早上刚到的。” 　　栾亦想到他妈前面说给他寄东西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他过去捧了捧箱子，重量十足。栾亦干脆就在原地拆开，里头露出许多码放整齐的当季的衣服鞋子。另一只箱子里装的则是好多真空包装后挤在冰袋中间的栾亦家乡那边的特产美食，看着应该是昨天晚上准备好加快寄出，所以才这么早就到了。 　　“哇，这么多啊。”迟行一放下手头在剪辑的视频，凑过来看。 　　“都是不能放很久的，”栾亦把真空包装的食材都取出来，“我们中午晚上可以一起吃掉。” 　　食物基本都是已经熟制的，栾亦从里头挑出一袋分装好的馅饼，看着里头巴掌大的一个个小饼就知道这是他妈给他做的萝卜丝肉馅饼。 　　栾亦举起来：“我热点这个当早饭，你们吃不吃？” 　　迟行一颇感兴趣点头道：“好啊。” 　　栾亦没听见蒋之睿的回答，抬高声音又问蒋之睿一遍，蒋之睿这才回神一般看过来。 　　“蒋老师你吃早饭了吗？”栾亦问。 　　蒋之睿摇了摇头，不过终于注意到栾亦下来了，他从沙发那边走过来。看了一眼被拆开的两个快递箱，问：“你家里给你寄的啊？” 　　“早上八点不到快递员就来了，我还以为是节目组准备的什么东西。”蒋之睿说。 　　嘉宾们虽然都上班，但是八点不到的时候大部分还是要么在自己房间要么在健身房。 　　“你起这么早？”栾亦不由接道。 　　“我是专门起来运动的。”蒋之睿认真对栾亦解释了一句，他谨防着栾亦再问，本来还琢磨着如何找个借口继续扯，栾亦却哦了一声拿起真空袋走向料理台拿剪刀拆包装，并没有将随口一问的话题继续往下深究的欲望。 　　“这些都是你妈妈亲手做的啊？”蒋之睿跟到栾亦身边。 　　他自己不自觉的小动作，但在镜头里呈现得非常明显。 　　【“蒋之睿好像栾亦的跟屁虫哦。” 　　“感觉是和别人不熟所以不怎么爱接触的样子？我现在开始怀疑蒋之睿之前的高冷形象究竟是怎么形成的了。”】 　　蒋之睿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大他很多的哥哥成了他事实上的家长。他哥哥忙于工作，哪里有空关心蒋之睿细枝末节的生活细节。 　　栾亦注意到蒋之睿认真看他拆饼，忽然想起之前有看过蒋之睿的爆料，就是他在上某个综艺的时候说自己这么大还没收过快递的话。 　　这种没有生活经验的白目话，又很大程度透露出蒋之睿优渥生活的高高在上感，自然受到网友的极大抨击，常被黑粉拿出来嘲来着。 　　不过此时栾亦倒是可以想象当时蒋之睿说这话的初衷，大约真的只是平铺直叙的一句事实，但因没有注意说话场合，加上节目组追求综艺效果的恶剪，自然就被拿来大做文章了。 　　栾亦拿了三只饼放进微波炉加热，迟行一问他：“你爸妈对你上节目大概是什么态度啊？” 　　迟行一的家人知道他做网红，也知道他的性向，但是对于他高调上节目并不是很赞同，为此还和他爸闹得不大开心。 　　栾亦闻言先是一愣：“态度啊，” 　　他向来没这方面的烦恼，回答也便只照实讲：“我爸妈不干涉我这些的，我妈从我小的时候就和我说，只要我不违法犯罪，不违背道德，能为自己的每个决定负责，那我的人生应该过成什么样他们不干涉。” 　　其实栾亦爸妈还有后半段话，也是在栾亦大学毕业考虑要不要随大流做个打工人时讲的。 　　二三十岁的时候正是试错成本最低的年纪，想要追逐梦想自然要在这个年纪奋斗。栾亦成功当然好，不成功也不必有心理压力，家里虽然不是顶有钱，但条件也是优渥宽裕的，完全养得起栾亦。 　　也是家里人的支持让栾亦没有什么大压力，所以才逐渐生成有些偏咸鱼的性格。 　　微波炉叮得一声提醒，栾亦却没空先去看，而是注意到楼梯上下来的人，探头一望发现果然是闻扬，立刻先爽朗地打招呼：“早上好。” 　　闻扬应该是健身以后又洗了澡，身上有淡淡的沐浴液的湿气。 　　“早上好。”他回栾亦，人则走到栾亦旁边操作咖啡机。 　　栾亦在闻扬身后正吸了一口气，感觉好香，心中想着这是什么唐僧肉的味道。 　　闻扬背对着栾亦忽然道：“昨晚睡得好吗？” 　　【“嘿嘿嘿，小猫当然睡得好啊。” 　　“婚后日常。”】 　　栾亦点头，还想再说什么。 　　蒋之睿在旁看不下去，提醒道：“微波炉里BLUE wind的饼要凉了。” 　　栾亦这才想起微波炉里的东西，取了出来放到餐桌上。 　　“你要吃吗？”栾亦问闻扬，“是我妈妈做的。” 　　“是馅饼吗？”闻扬回问。 　　栾亦应是，又拿起真空袋中剩下的饼给闻扬看。栾亦妈妈包的仔细，甚至把每个小饼都单独真空分装了，拿起来非常方便干净。 　　不过虽然闻扬只是这样简单问了一句，可播出时依旧被拿显微镜看片的观众们注意到。 　　【“为什么栾亦一说是他妈妈做的，闻扬就知道是馅饼啊？” 　　“我也觉得奇怪！这个距离下又是单独分装的饼，隔着真空袋，这个大小的饼其实有很多种可能啊。” 　　“或者两人私下有聊过吧，栾亦是不是提前给大佬说过家里会寄东西来？” 　　“反正怎么说都是糖，他们是真的！”】 　　栾亦给闻扬热上两个，自己则坐在餐桌旁和蒋之睿和迟行一一起把自己的一个饼吃了。 　　吃完饼，栾亦将自己的那箱子衣服搬回房里，整理的时候发现不止是衣服鞋子，里面还有几个不同款式的帽子。 　　其中一只米白色的太阳帽栾亦拿出来比了比，随手就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今天栾亦有出门的计划来着。别墅周围其实就有就近的村落，来来回回进出的时候常可以看见背着农具料理自家农田的老人。 　　S市虽然是商业发达的大城市，不过在市郊位置也有一定数量的农地存在。就近采风观察不同状态下的人的生活，对栾亦来说是颇有乐趣的事。 　　他把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又站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的样子。太阳帽一压下来，更显得栾亦的脸小了，白白净净被宽大的帽檐遮住。 　　里面的T恤配上一件浅色的半袖外套，下身的裤子及膝露出小腿以及轻便的运动鞋。栾亦本身年纪就不大，加上这身打扮更加减龄，白净秀气。 　　【“我现在觉得老婆这种白净耐看的好香，斯哈斯哈，抱起来就亲一顿！” 　　“真的！！老婆看着上就浑身都香香的，超想要揉吧揉吧！”】 　　这回再到客厅时，只剩蒋之睿坐在别墅门前栾亦坐过的椅子上，连仰头的动作都差不多。 　　“你在干嘛？”这回轮到栾亦问他。 　　“杀菌消毒，醒脑。”蒋之睿回答。 　　栾亦自己都不知道晒太阳还有醒脑的功效，他奇怪地看了蒋之睿一眼，想了想还是压了压自己的太阳帽说：“那你先醒着吧，我出去转转。” 　　“你去哪转啊？”蒋之睿却站起来跟着栾亦往外走。 　　栾亦脚步不停：“我就去田里看看，我之前看见他们好像准备收稻子来着。” 　　他们来录节目的时候稻田里一片金黄色，昨天栾亦有看到几块田的金黄色消失了，只剩下半截稻草桩。为此栾亦估计剩下的也就这两天收割了。 　　幻梦中对东方少年的开场描写就在一片水田里，中间有颇一部分的背景都和种植相关，为这个栾亦都早想去观察一下了。 　　他不觉得蒋之睿对这种事有兴趣，不过昨天晚上时就觉得蒋之睿的状态有点奇怪，此时走出别墅区域，栾亦主动问道：“你一大早为什么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蒋之睿矢口否认：“我哪有什么心事？” 　　片刻后栾亦没问，他自己又忍不住抱怨道：“昨天那个饼干根本都不是孟秋言自己做的。” 　　他收到饼干的时候还因这份意外而在约会中途颇为收敛了自己。现在回想起来根本是白瞎了嘛。 　　一般蒋之睿不爽的时候，别人都很顾及他的情绪，甚至偶尔说诚惶诚恐也不为过。但栾亦闻言却是奇怪反问：“小孟和你说是他亲手做的吗？” 　　蒋之睿一时词穷。 　　栾亦反问得没有毛病，孟秋言并没有说过自己亲手做的话。 　　栾亦也是因为蒋之睿这样说才大概猜出他别扭在哪儿。 　　“你如果介意这件事的话，我认为最好还是直接和小孟聊一聊，”栾亦认真道，“小孟人很好的，你不要误会他。” 　　栾亦不知道孟秋言和蒋之睿的约会情况，不过知道蒋之睿的娇惯脾气，为此肯定多要向着孟秋言说话。 　　“我也很好啊。”蒋之睿下意识说。 　　这别墅里他最当朋友的是栾亦，这话完全像小学鸡争谁和谁好。 　　【“蒋之睿真是笨蛋美人啊……” 　　“这个对话，已经预料到马上会有大神剪辑出什么魔鬼吃醋修罗场了。” 　　“哈哈哈哈，加上老婆今天嫩嫩的打扮，真的好像小学生聊天啊。”】 　　不过栾亦说得也有道理，蒋之睿停在原地目送栾亦和摄像大哥走远，自己则慢慢踱步回到别墅。 　　栾亦一气儿走到了道路尽头，又拐过几个弯走了四五百米总算是找到了一片没有收割的稻田，恰好看见路边有个老人，栾亦将自己的帽檐往上抬了抬，主动打招呼：“爷爷，这片地什么时候收啊，是用镰刀吗？” 　　老人闻声看来，见到镜头先有些局促：“你们是拍电视的啊？” 　　等栾亦解释了自己的来意，多聊了几句后老人才慢慢放松下下来，笑着回答了栾亦最开始的问题：“现在哪里还有用镰刀啊，收割机一片片割过来很快的，只有一下犄角旮旯，车不方便才会偶尔用镰刀。” 　　“这片就是我家的地，下午马上要轮到我家割了。”老人说。 　　大约是栾亦脸上有失落叫老人看见，他想了想说：“不过你要想试试，我可以回家拿镰刀让你割割看。” 　　老人还指了指一旁角落里的一点稻子说：“那块机器本来就不太好开进去。” 　　栾亦没想到峰回路转，也知道是老人好心善良，因而先问：“爷爷会不会麻烦你啊？其实不能动手也没关系的，”栾亦担心老人会因为镜头有压力，还解释道，“这不是节目组，就是拍电视的人的要求，是我自己觉得有意思而已。” 　　老人却笑了笑说：“这有什么麻烦的，你放心吧，不麻烦。” 　　栾亦为此屁颠屁颠地跟着老人去他家里。老人家里的房子不小，不过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屋前屋后还有菜地，上面种的都是应季的蔬菜。 　　等取来工具再次回到田边时，栾亦已经和老人聊得熟络。 　　栾亦没想到原本看上去简单的事情其实实践起来也并不容易，生手和熟手之间的差别巨大。在老人指导后，栾亦上手操作时依旧别别扭扭的，真的要表现出麻利常干活的样子，就不是表情动作上的演技能够遮掩的了。 　　而且劳作的确很累人，栾亦不过是弯着腰割了五六分钟，已经感觉汗液从脖子里冒出来。 　　老人并不嫌栾亦麻烦，反而挺乐于有人陪伴，特别是栾亦这样能搭话又嘴甜的，越发讨老人喜欢。 　　等回去放镰刀时，老人还从家里拿了一堆新鲜的蔬菜出来，另外又给他一大袋子的红薯，哄孩子似的指点栾亦：“这些菜我刚才收的，你拿回去吃，红薯你烤吗？” 　　栾亦摇头：“没有，只买过烤的。” 　　老人笑起来，又说：“我那块地你认识了吧？等下午稻子收了以后，那地就空了，你可以带朋友去那里烤红薯。” 　　栾亦乖巧点头又连声道谢：“爷爷你人真好，我特别感谢你。” 　　近些年来各种综艺上明星对上普通人总有种种充满优越感的糟糕表现，饱受诟病。栾亦方才的一言一行礼貌客气，呈现在观众眼前明显是一股清流。 　　【“老婆好乖，爷爷也超好。” 　　“我挺喜欢栾亦这样有时候看着慢吞吞，但做事按照自己步调来的样子。” 　　“哈哈哈哈这期彻底被栾亦彻底带歪成了生活综了。”】 　　他空手出门，满载而归，红薯可不轻，主要是袋子嘞手。好在栾亦半路遇见中午回来的孟秋言，坐上了孟秋言的车。 　　栾亦主动提醒孟秋言：“蒋老师好像有点在意饼干的事情，你可以和他聊聊。” 　　蒋之睿还坐在门前，不过没再晒太阳，而是严严实实在遮阳伞下戴着墨镜看不清脸。 　　孟秋言听取栾亦的意见，径直问蒋之睿：“蒋老师，可以去露台上聊一下吗？” 　　他的声音还是一贯温和，但是并不是软弱的温和。 　　蒋之睿跟他上到露台沟通。 　　孟秋言反应平静，等蒋之睿说完以为礼物是他亲手做的以后便反问蒋之睿：“难道因为不是我亲手做的，所以礼物的分量就变了吗？” 　　孟秋言并不等蒋之睿回答：“那这样说话的，送珠宝，送电器等礼物都不真诚吗？” 　　蒋之睿本来都以为自己酝酿了一肚子话能驳倒孟秋言，让孟秋言知道他认真收下礼物后得知真相的失落心情。 　　可真的开口了，孟秋言一句话就把蒋之睿问住了。这逻辑似曾相识，让蒋之睿想起那个大老虎似的李阿姨有一回买了一堆蒋之睿喜欢吃的果仁，倒在盘子里给蒋之睿吃，还告诉他这些都是她一颗一颗亲手剥的，所以每天不能吃太多。 　　蒋之睿小时候感动得不行，直到后来发现阿姨从包装袋里倒果仁，当时他差点要闹了。 　　阿姨就说了差不多的话，没有亲手剥并不代表阿姨不关心你。 　　当时蒋之睿被阿姨绕进去了，现在感觉又要被孟秋言绕进去。 　　孟秋言没有因蒋之睿的臭脸而改变口吻，继续道：“你收了礼物，因为礼物没符合你的想象中的情况，你就不高兴了吗？如果这样说的话，没有收到礼物的我应该有什么感想呢？ 　　蒋之睿：“……”沉默扭头。 　　这种血脉压制的感觉太过熟悉，蒋之睿片刻后实在忍不住转头回来问孟秋言：“你妈妈是不是姓李？” 第34章 甜甜甜甜甜甜 　　蒋之睿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孟秋言感到困惑， 不过他据实回答：“不是，为什么这么说？” 　　蒋之睿面无表情，心里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为自己无稽的猜测落空而感到有些许失落。 　　他家小时候用过的保姆众多，能做长久的却零星， 李阿姨是唯一让蒋之睿留有印象且感受到过关爱的保姆， 不过后来失去联系， 已经多年未见了。 　　“没什么。”蒋之睿道。他完全习惯了在不悦的时候周围人捧上无数讨好或者解决办法供他选择， 所以蒋之睿极不适应主动表达细碎的感受。 　　孟秋言虽然从事的是美食行业， 但这几年也在参加过一些节目，认识很多圈内人，多少听说过一些这位顶流的事迹。 　　孟秋言一路从底层摸爬滚打到了当下，完全知道自己和蒋之睿是两条路上的人。 　　“饼干一共只有三份， 如果是因为我没有说清楚而让你有误会， 我说声抱歉，”孟秋言道， “不过我并没有随便敷衍你的意思。” 　　“我没有怪你。”蒋之睿说， 他的确没有生孟秋言的气， 他只是有些别扭茫然。童年时积存下未解的难题，并不会随着长大而豁然开朗，多半只会叫人在情绪上原地踏步，寻求一切可证明自己被重视的证据，又不知如何诚实表达自己。 　　“我先下去了。”蒋之睿背过身，没管孟秋言，长腿跨下台阶， 片刻后就消失在了孟秋言的视野中。 　　闻扬的指尖在触控面板上轻轻滑动， 页面一角有醒目的以古德温为关键字的新闻跳出， 内容则是男子与女星的刚刚闹出的负面丑闻。 　　闻扬习以为常， 随手关掉了这个页面。 　　古德温家族庞大，权力内部的人争得焦头烂额，外部徒有虚名常年混迹八卦版面的也并不是一两个。 　　长年生活在虚伪又凉薄的环境中，他无疑是享受这次度假的放松的。 　　上一次叫闻扬有如此感受的还是与栾亦的线上交流，由网线传递过来的一丝正常的空气弥足珍贵。 　　听见楼下的动静，他盖上笔记本，从他这一侧房间的阳台往下看，正好是别墅正门口。便见栾亦拿着两大袋子的东西，从外头跑来，步伐轻快到近乎要跳跃起来。 　　太阳帽的帽檐微微随着他的动作往上飞，露出他白皙又因运动而微红的脸颊。 　　闻扬的眼里出现笑意，但并没有出声，就这个距离打招呼，而似乎从远观中获得了乐趣。 　　这两个原本不在同一水平高度的画面在播出的时候被八爪怪放到了一起。 　　为此，观众既可以知道闻扬在看什么，也可以清楚看到闻扬从笔记本中抽身前后的神色转变。 　　【“我看谁还不和我一起嗑！！” 　　“嘿嘿和大佬一起狂盯老婆。” 　　“救，这种看笨蛋老婆的眼神我真的遭不住。” 　　“不怪大佬，其实看老婆跑下车的时候我莫名也是大佬这种表情，老婆就好可爱。” 　　“单这个画面来说，让我想到最近又在话题中心的《幻梦》来了，我知道男主是个人渣，可是这段阳台看老婆真的能让我代入前期美好回忆的片段，有谁能get吗？东方少年呼之欲出的生命活力，西方军官的克制欣赏，关键是他们两个的人的脸都是贴的。” 　　“其实我看前面老婆在田里瞎鼓捣的时候，不说动作标不标准，但的确有我心里幻梦的意思在了。” 　　“我也投老婆一票！听说欧美区的选角并不顺利，我希望可别搞出让别的人种来演东方少年的事啊。” 　　“应该不会的，甚至我听说有传闻原著中记者的角色都会改成亚洲人来演，因为一直有讨论说记者这个角色的设置作用就是层层揭开男主伪善的真面目，由亚洲人主演更有自救自强的意义。】 　　栾亦妈妈早上寄过来的东西里面就有几包汤料包，全都是他们家乡的特产。 　　栾亦针对家乡美食疯狂夹带私货，在准备火锅底料的时候只差没有举着汤包对镜头来一段详细介绍。 　　说完栾亦才想到，不知后期再剪辑这一段的时候会不会给他一刀没。 　　不过八爪怪倒是难得讲义气并没有把这段踢了。 　　栾亦此时不知道播出情况，暂时还是先把准备午餐摆在最前面。 　　冰箱里有很多半成品的肉菜，加上从老人家那里拿来的新鲜蔬菜，与家里寄过来的汤底很容易就可以做一顿美味火锅。 　　闻扬帮栾亦一起准备材料，迟行一也在旁边等着看。 　　“感觉这个很好吃诶，大概是什么味道的啊？” 　　他对早上吃的萝卜丝馅饼印象颇好，自然对中午这顿也有期待。 　　更别说刚才栾亦得啵得啵说了一堆，愈发把人的期待值给拉满了。 　　栾亦此时刚好背对着他没有太听清迟行一的话。 　　反而是闻扬离迟行一更近，因而闻扬帮他回答说：“是酸辣口味的，口感比较丰富，应该是大家都会接受且喜欢的味道。” 　　迟行一点头表示了然。 　　他并不觉得闻扬的解释奇怪，弹幕却是因为之前就有一些阴谋论的揣测，而更在此时抓住了证据一般。 　　【“再这样播，我真的要怀疑他们是真实夫夫上节目秀恩爱了。” 　　“大佬似乎对老婆的一切细节都了若指掌。”】 　　不过这些怀疑都尚且是少数中的少数，多数人也只是将此当成糖点来磕，并未再往深了细想。 　　中午大家吃饱喝足略休息了一下。 　　下午三点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主动问栾亦一会儿要不要去地里烤红薯，上午的老人家的地已经收割完毕收拾好了，如果他们要去随时都可以。 　　节目组肯定是希望多拍一些嘉宾们各种状态下的互动片段的，为此早前已经又和老人沟通准备了一番。 　　栾亦当然也愿意，他中午时就和今天在别墅的嘉宾说好，临出发时又在群里圈了一遍。 　　除了冉孟洋外，嘉宾们下午都在。 　　闻扬从楼上下来，就看见栾亦从花园里找出一个中等大小的铁锹，正洋洋得意地拿在手里比划。他的帽子没戴好，随着他弯腰低头的动作歪了歪，等栾亦再抬头的时候便只露出下面半张脸，但可以看出栾亦的脸上还有笑意：“哈哈哈，我帽子……” 　　栾亦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来调整一下自己的帽檐，就感觉有人帮着握住了他的帽子上端，提溜起来正了正，让他被遮挡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 　　栾亦的这顶帽子下还有个松紧挂绳，上面被拎着，挂绳就紧贴住了他的下巴，力道倒不大，但栾亦不由自主地往前跟了一步：“是谁，谁勒住我了！” 　　他刚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口吻，走了一步才发现是闻扬，眼珠子圆圆一睁，情绪瞬转露出笑意：“是你啊。” 　　“我第一次戴这个帽子。”栾亦说着想要整理一下，苦于这里没有镜子，正思考着要不要去卫生间照一照时，闻扬却没有收回伸出的手。 　　闻扬已经帮他调整好帽子的上端，指尖穿过挂绳，忽然贴近了栾亦的皮肤。闻扬的指背传来柔和的触感结合栾亦脸颊的温热，使他想起喝醉了后红了半边耳朵的栾亦。 　　彼时闻扬想要做的远远不是轻轻触碰而已，不过他所想的暂时还无法直接表达出来，既是顾及镜头的存在，也是害怕吓着栾亦。 　　闻扬垂眸收敛去眼中的沉色，只是动作更加轻缓。 　　仿佛是吸血鬼在垂涎，而被捕食的猎物一无所知。 　　栾亦只感觉闻扬的指尖好像带电，酥酥地蹭过栾亦的脸颊滑到他的下巴，叫他很想伸手抓抓脸，但又不想破坏当下氛围。 　　只能忍着心痒，抬起下巴配合闻扬的动作，让闻扬将挂绳也拨拢到了合适的位置。 　　“好了。”闻扬终于收回手，低声说了结束语。 　　栾亦这才不太自在的抬手自己摸了下巴一下，确认是不是自己下巴比较敏感。 　　不过他自己的指尖碰到下巴后，却像是碰到了一块钝肉，不痛不痒的，足以证明刚才那种细微到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全是闻扬带给他的。 　　【“为什么感觉拉一拉帽子就这么色。” 　　“我现在有点搞不懂究竟是八爪怪太会拍，还是我的眼睛太不纯洁了。” 　　“或许真的是因为他们两个猫腻太大咧嘿嘿嘿。” 　　“没有十次被黑掉的亲嘴，我都不信能把绑带弄得这么色！！”】 　　嘉宾们都准备好往节目组的车上走。 　　有什么比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开心呢，栾亦的心情更雀跃的心情抬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帽子讲：“大家都没有在外面烤红薯的经验，所以我有上网学过，看了好几个视频，肯定不会失败的。” 　　栾亦回头看见蒋之睿在后面，又主动招呼他：“蒋老师你走快点啊，这活动你肯定喜欢的。” 　　待众人坐节目组的车到了早上栾亦待过的地方，田地里的稻草已经全数被收割完，除了地里低矮的稻草根外，其他基本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土壤带着些微的湿润感，田埂上甚至有节目组提前放好的柴火。 　　这减淡了嘉宾的麻烦，但也让栾亦有点失望。 　　他原本想着大家一起收集柴火来着，不过想了想也正常，节目组是为了拍摄考虑，他们这到底不是求生综艺来的。 　　田埂不宽，左边是收割后的稻田，右边是浅浅有水在流淌的灌溉沟渠。 　　栾亦与嘉宾们一道走到田间，各自用工具在田里挖出一个大小合适的洞，将火聚拢在这个洞里，往上又围成一团垒土，点燃火堆后将红薯一个个放了进去，须臾看着火势转大，嘉宾们就坐在节目组准备的小马扎上在旁等待。 　　栾亦有点感慨地说：“上午我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稻子地呢，一下就光秃秃了，播种到收获的过程好奇妙。” 　　在等待红薯被烤熟的间隙里，栾亦带着蒋之睿蹲在田埂上观察一旁水渠中的生态。 　　水渠里除了流淌的水外，部分位置还有青苔与杂草狂野地生长着，在草的掩映之下里面偶尔有泛着银光的小鱼游出来躲进去。 　　“这鱼能吃吗？”蒋之睿问。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鱼，”栾亦盯着看了一会儿又说，“可是这么小无论是什么鱼也不能吃吧，造孽啊。” 　　两人小学鸡一样蹲在水渠边。 　　栾亦还想靠近到草丛里再仔细看看，工作人员就在镜头外提醒他：“栾老师，小心水渠里可能会有水蛇之类的东西哦。” 　　蛇这种东西还是刻在大多数人骨子里的恐惧，即便水蛇基本是无毒的，或者毒性非常小的。 　　栾亦闻言谨慎了一点，他回头看看，见闻扬就站在自己身后，又顿住想离开的步子回道：“没事的，”栾亦开玩笑道，“只要我比蒋老师跑得快就行了。” 　　蒋之睿本来还在戳，闻言立马停手，惊叹道：“这种不当人的话你也说的出来！” 　　谴责归谴责，蒋之睿的心情却的确因此放松了许多，也开始有了玩心。 　　连工作人员都隔着镜头远远低声笑了。 　　【“栾亦是真的蒋之睿克星吧哈哈哈。” 　　“把蒋之睿扔给水蛇这种话哈哈哈，我真怕他被顶流粉丝冲。” 　　“粉丝表示为什么要冲老婆，和睿睿明显关系很好啊，粉丝感觉他们这样的关系超棒的。” 　　“加一，很谢谢栾老师对睿睿的照顾来着。”】 　　虽然说不会真的献祭蒋之睿，但栾亦也不怕真遇到什么危险。 　　要真的从里面钻出蛇来，到时候他还可以趁跑的时候光明正大拉拉闻扬的手，栾亦在心中不失贼滑地筹谋到，脸上却正正经经地样子，一点不叫别人看出来。 　　实则已经脑补起抓住闻扬的手一通乱揉的画面。 　　水中的杂草生的乱七八糟十分扎眼，失序又混乱，迎着阳光茂盛的生长。 　　栾亦在心里酝酿着鬼心思，用没有点燃的柴火棍在水渠里的草间戳戳拨拨的，待他确认过后感叹道：“好厉害。” 　　一发言果然引来注意。 　　闻扬低头：“什么？” 　　蒋之睿也疑惑转头，还以为栾亦是有什么自己错过了的精彩发现，为此也竖起耳朵来。 　　栾亦还没忘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说的小心水蛇的话，只用木棍拨开野草给闻扬看，解释自己的话：“这里连过去一整片都是同一株或者是互为亲戚的野草诶。” 　　“虽然说野草对于种植作物来说是不妙的，但我觉得从自然角度来说，野草的旺盛生命力是很厉害的，在没有人干涉的情况下不断壮大自己，就算有外界困难也很快能再次繁衍生息。” 　　这段话的感慨性很强，但又不失为一段废话，只有注意力全在栾亦身上的闻扬才听了个仔细。 　　蒋之睿听得耳朵突突的，不知这话的意思在哪里？ 　　抬头再看见闻扬颇为欣赏认同的目光，甚至产生了一定的自我怀疑，毕竟他是曾经在网上因为说错话而被嘲过九漏鱼的。 　　未免真又被人抓住黑点，同时那边传来红薯快要烤好的香味，蒋之睿干脆起身往那边去，把空间独留给了两人。 　　在当下两人一对一的环境中，栾亦别有用心地反问闻扬：“我说的对吗？” 　　闻扬如何不点头：“你说得很对。” 　　他如此捧场，栾亦的视线落到闻扬垂在身侧的手上，贼心又起，终于露出废话铺垫后真正邪恶的爪牙。 　　栾亦栾亦在内心阴谋诡计的引诱下，张嘴胡说：“既然我说的这么对，那我腿麻了希望你扶我一把，很合理吧。” 第35章 甜甜甜甜甜 　　闻扬眼中带着笑意， 他毫不犹豫地朝栾亦伸出手。 　　栾亦本来就是色。欲熏心强词夺理，本来是半开玩笑性质的试探，这狡猾就在于可当真可不当真。 　　但贼滑之徒最怕直球，栾亦看着闻扬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气势骤弱， 阴谋诡计完全被戳破了。 　　他的攻击力不如闻扬， 连护盾都比不上人家。然而此时被架上高台不得不马上做出选择， 栾亦握着柴火棍的指尖不由自主蜷了一下， 方才感觉到掌心物体的存在感， 低头发现自己好拿着东西 　　栾亦手一松，木柴咕噜噜从水渠边沿田埂略带坡度的地方滚了下去，恰好被闻扬的鞋尖抵住。 　　避无可避，栾亦把心一横， 到底把手伸出去， 本来想要主动一些将闻扬的手握住，以将自己的气势维持住， 然而他的手掌还未碰到闻扬的手时， 对方已经完全迎了过来， 更具主动性地握住了他的手。 　　闻扬的手比他的略大一些，握紧的时候好像完全可以借此轻松拎起栾亦。 　　栾亦脑海里胡乱冒出人猿泰山抓住一条藤蔓从林间荡过的画面，随即又恨不得甩甩头将这种奇怪的想法给垃圾回收掉。 　　什么乱七八糟的。 　　栾亦一步从田埂上垮下来，腿麻本来就是假的，这也不是需要人扶的高度，可他还因此拉到了闻扬的手。 　　栾亦不太好意思地，打算站好以后就自然从闻扬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掌。 　　然而没有想到， 栾亦在尝试收手时却感觉到了紧握的阻力。 　　他和闻扬两个人就站在田埂旁边， 完全是一片平地， 交握的手也从半空中被闻扬主动带着慢慢垂了下来， 如非意外完全没有必要牵手的场合。 　　栾亦面前三步远就是正在燃烧，兢兢业业烤制红薯的炭火，偶尔木柴会被火焰灼得发出噼啪的小声响。 　　随着栾亦大脑一下放空，这种细碎的噼啪声都好像被放大了音量。 　　他看看那边火堆旁戳着红薯观察的其他嘉宾，又看了看闻扬，一分一秒往下走，虽然这之间只走了几秒钟，可要是在大家发现之前还不松手，可能就会有点奇怪了。 　　“哥，那个……”栾亦想要出声提醒闻扬，但内心里也有一个声音陶醉地想就这样牵着也不是不行。 　　理智和情感打架，终于还是镜头下的理智姑且胜利。 　　闻扬看向栾亦，又顺着栾亦的视线垂眸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 　　“啊，”闻扬好似才回神，但他并没有立刻放开栾亦的手，他说：“刚才你手里的木棍滚到我脚边了，我脚麻，我们相互多扶持一下，合理吗？” 　　即便闻扬已经将栾亦刚才赖皮的口吻改做了问句，可这话里的无赖逻辑仿得是谁太一目了然了。 　　栾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他怎么说不合理，说了岂不是否认了乱说话的自己。 　　“合理。”栾亦看向远方的路，感觉燃烧着的火堆的热度已经影响到了他。 　　好在闻扬也点到为止，大约在七八秒钟后便放开了栾亦的手。 　　【“啊啊啊我的电脑桌差点被我拍烂了！！” 　　“哈哈哈大佬终究比老婆技高一筹。” 　　“给我牵！给我把手牵烂了！！” 　　“说到底还是八爪怪造孽，到底什么时候放出未删减版，让我们饱饱眼福，心疼一下一群看牵手都鸡叫的网友吧。”】 　　栾亦的手被放开，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他回望闻扬一眼，借口道：“我去看看那边地瓜有没有烤好。” 　　镜头从闻扬的视角拉远，目送栾亦三两步跑到火堆旁，又有另一道镜头从侧面切过来照在闻扬的脸上，将他的目光所追视的人照得更清楚。 　　前一个视角并不是八爪怪刻意剪辑，而的确是闻扬的注意力被栾亦带过去了。 　　从《恋爱时差》第一期播出，网上的论证还未得到证实时，闻扬的脸就已经在八爪怪的运作营销下引起了超绝的热度。就算是没有古德温这个姓氏做添缀，单进娱乐圈就靠脸吃个盆满钵满了。 　　当然等闻扬的身份坐实，他的外貌更因外在的物质条件而无形之中更多了一层叫普通人仰视的光环。 　　这么多期播放下来，无论八爪怪从哪个角度拍摄，闻扬的脸都没有垮过一次。 　　【“老婆真的好福气！！” 　　“这张脸真的不考虑出道吗，或者其实已经是准备中所以才上恋综的？” 　　“不可能啦，看大佬的作风就不像是准备出道，他也完全不用抛头露面挣这份钱啊。” 　　“闻扬的社交媒体都是这次为节目组新注册的，完全没有其他内容，只有一条配合节目组的宣传而已。” 　　“别想太多了，明星都挤破头想变成资本，资本怎么可能下凡当明星，说到底还是那句，老婆好福气！！”】 　　栾亦走到火堆旁边拉过节目组准备好的马扎坐下，他瞄了一眼燃烧了一半噼里啪啦的木柴上的大大小小的红薯，吸了吸鼻子嗅闻：“哇，都有香味跑出来了。” 　　孟秋言正用两根木柴作为工具，将大个一些的红薯翻面：“嗯，不过还是要多烤一会儿。” 　　栾亦抬头看见云驰就坐在孟秋言身边，不由想到好像上次冉孟洋和云驰约会后，感觉他和小孟之间的氛围就有些变化来着。 　　到底是恋综啊，栾亦心想，还是有一些微妙感情变化的。他再转头看旁边低着头戳泥地的蒋之睿，又产生几分对笨蛋的怜爱之心，搭话道：“蒋老师，你在干嘛呢。” 　　蒋之睿本来拿着木棍百无聊赖地在田里扎洞，地面并不是很硬，木柴一戳一窟窿。 　　他闻声侧头，觑见是栾亦嗤一声笑道：“你后脑勺痒不痒？” 　　栾亦不解地“啊”了一声，下意识抬手默默自己的脑壳，“不痒啊。” 　　蒋之睿摇了摇头唏嘘道：“恋爱脑都要长出来了，怎么可能不痒。” 　　他都看见栾亦刚才在那和闻扬拉手了，真腻歪。 　　栾亦的视线本来已经落到刚才被蒋之睿戳出的那个洞上，隐约看到有个蚯蚓尾巴在动，正捡一根棍子要去戳，闻言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是什么梗。 　　他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蒋之睿弯了弯嘴角，手上的木棍一用力将刚才蒋之睿戳过的那块土给翘了起来，那条来不及往回钻的蚯蚓跟着土块一起往上飞了两寸，然后落在了蒋之睿的脚边。 　　那蚯蚓不知道怎么长的，膘肥体壮，比平常的蚯蚓要粗不少，乍一眼看上去是很可怕。 　　蒋之睿余光看见那蚯蚓，还以为这是工作人员提醒过的水蛇，吓得嘴里差点说出消音词，往后一下站起来踉跄着后退两步：“这什么东西啊！” 　　“哈哈哈，”栾亦真心大笑，当着蒋之睿崩溃的视线轻轻用木棍将那条蚯蚓拨弄到了不会被人踩的安全位置，“蚯蚓而已啦。” 　　蒋之睿心有余悸地走过来，仍旧不太相信：“变异过的那种吗？” 　　变异两个字和地下联系起来，太有恐怖电影设定的味道了，栾亦可是被这种恐惧操控着半夜爬闻扬帐篷的。他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将自己的弱势掩藏转移话题道：“不开玩笑了，小孟，那个小小的可以吃了吗？” 　　他探头往火堆那边看，孟秋言抬手在栾亦眼前微挡了一下，开口提醒栾亦：“不要凑太近，柴火燃烧的时候可能会蹦出火星来。” 　　孟秋言的动作极有分寸，在说完以后很快就收了回去。 　　栾亦哦一声，回去坐好。闻扬已经从那边走来，在栾亦身侧坐下。 　　“等我看看熟了没有。”孟秋言说。 　　大红薯尚未烤熟，但是特意被挑选出来的小个红薯已经有几个明显是熟了的。 　　大家对这种特殊的烤制手法都颇为新鲜，跃跃欲试想要品尝味道。 　　孟秋言手从火堆里取出几个小红薯。红薯的皮已经破了一点，正从里面冒出糖水一般的液体来。 　　“很烫，还要等一等。”孟秋言道。 　　不过他还是做出了分配的动作，挑出其中两个最小而圆滚滚，味道应该不会差的红薯。 　　只有这两个是确定熟透了的，已经外表裂开发出甜香。 　　监督烤制过程的孟秋言无疑掌握了分配权，而在人员众多的场合，如何分配一样好东西也有很大的解释空间。 　　之前和云驰约会多的时候，孟秋言基本都会在分派食物的时候对云驰也有倾斜。 　　但此时在稍一迟缓后，孟秋言将那两个小红薯拨弄向了栾亦和蒋之睿。 　　圆滚滚的小红薯溜溜滚到栾亦面前，他喜笑颜开张嘴脆生生就说：“谢谢小孟。” 　　孟秋言笑了笑，提醒道：“先不要碰，等热度散一下。” 　　“嗯。”栾亦点头，又用手肘推了推没出声的蒋之睿，示意蒋之睿也说声谢谢。 　　蒋之睿本来还看着那颗红薯在出神，不知道孟秋言这样做是否出于某种补偿心理，但是这样先被照顾到的事实是让蒋之睿心里有些开心的。 　　他被栾亦提醒后，又有些不自在，毕竟主动说谢谢这种话并不是他的习惯，好像也没有人要求过。 　　不过蒋之睿看了看对栾亦一向和颜悦色的孟秋言，以及甚至被栾亦拿捏住的闻扬，这都是极有说服力的嘴甜才吃得开的佐证。 　　蒋之睿片刻后开口低声道：“谢谢你。” 　　孟秋言侧头看向他，两人对视，孟秋言也笑：“不客气。” 　　【“小孟最宠的还是老婆，小蒋跟着沾光啦。” 　　“嘿嘿嘿，毕竟小亦是妈妈的一号嘴甜好大儿。” 　　“老婆在小孟这是无可撼动的大宝地位哈哈哈。” 　　“云驰老师危！”】 　　这次烤地瓜的新鲜体验结束已经是晚饭时间，好在晚饭可以延续中午模式，并不怎么费工夫。 　　栾亦吃饱喝足先回房拿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他和闻扬约好了出去走路散步，全当消食的。 　　可没想到手机上有陈芳芳发来的消息，《幻梦》原定的海选时间提前了一周多，据说是因为北美区海选的不顺利，为了赶进度，东亚选区就要提前了。 　　陈芳芳让栾亦提前多准备准备，很多时候一个角色可不仅仅是人物与之多贴合或者多有演技就能妥妥拿下的，其中交织的因素纷杂。 　　现在的话，陈芳芳虽没明说，但的确觉得栾亦机会大很多。倒不是她觉得栾亦与古德温继承者的名字绑定在一起后必然会得到这个角色，但她知道起码栾亦会得到一个远比从前公平的试镜机会。 　　因为《幻梦》并非是原创剧本，这让参加试镜的演员只需要多参考原著就能多些准备的便利。 　　栾亦见了陈芳芳的这些消息，也多了几分事到临头的紧迫感。虽然他不是临时抱佛脚的类型，可是越仔细的准备就有越高的成功率嘛。 　　栾亦将自己想要再琢磨琢磨的临时计划告诉了闻扬：“我们明天再去散步也可以吧？” 　　到底是栾亦做了鸽子，他说话时的疑问句不太有底气。 　　闻扬原本闲适地坐在沙发上，闻言略思索道：“是这样算的吗？” 　　“不是吗？”栾亦虽然心虚，但是今天暂时要鸽掉的事推到明天执行，这个算法的问题在哪他想不出来。 　　“可是，我本来以为明天我们也要一起散步的，”闻扬道，他带了几分捉弄，学着刚才栾亦的疑问语气和神态，“不是吗？”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既然明天本来就要一起散步，怎么可能叠加今天的上去。 　　栾亦这才明白闻扬的意思，同时从闻扬的话里捕捉到另外一个意涵。 　　并不是他一个人很期待饭后散步，闻扬也是。 　　心底的小人原地蹦跶起来，栾亦无法否认闻扬的逻辑，只能从另一方面尝试补救：“那，那你帮我搭戏行不行？” 　　《幻梦》的原著剧情存在大段回忆，由记者的提问分割开来，前后情绪的转变常常因回忆者主观情绪的变化，记忆与事实的碰撞而有非常大的差别。 　　在最开始军官男主的回忆中，他初见东方少年的场景梦幻又纯洁，少年的躯体柔韧而诱人，一言一行的举止间都带着滤镜加成后如梦似幻的缥缈感，少年是十足的引人深陷的诱惑者。 　　然而在中段的叙述中，少年在美好的外表下又有如同蛇蝎般的恶毒的心，他变成了无理取闹不知满足，在军官的退让与纵容下一步步走向毁灭的自甘堕落者。 　　及至最后一些虚伪的叙述被剥去面纱，真正的少年形象浮现出来，他无限的生命力骄阳一般的气质，在军官的强取豪夺下也未曾被消减半分，甚至在最后的反抗时刻有几乎可以灼伤人的力量，使军官的卑劣占有显得越发丑恶。 　　可以说因为回忆的冲突性，对演员情绪转换的要求也非常高。 　　试镜时会选哪几段内容，栾亦不太清楚，但他知道原著里的高光名台词，他几乎都能背下来了。 　　栾亦把原著递给闻扬：“你读军官的台词就可以，随便读就好。” 　　原著的这两页说的是第一段的内容，军官外出回归，少年欣然与他相见的场面。 　　前面几段的内容全都节选自军官的正面回忆。连闻扬都明显感觉到栾亦在进入角色以后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状态。 　　从他的眉眼神态甚至语气上均有恰到好处的对人物的贴合，这不仅仅是要求演技而已，更多的是对人物的体会与理解。 　　而栾亦在试过几段后停了下来，他看见闻扬眼中的赞赏，不好意思之余又免不了翘尾巴，“我有花好多时间练习情绪的。” 　　闻扬自然也是读过《幻梦》原著的，此时问栾亦：“那其他情节呢，不试试吗？” 　　栾亦把原著拿回来，摇了摇头说：“不行。”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话容易引起人的误会，好像他是能力不足无法表演一样。 　　欢欣喜悦与期盼的正面情绪，栾亦可以在看着闻扬的脸时自然表现抒发出来。然而《幻梦》后半段尖锐的言辞，仇恨的目光，厌恶的怒视，栾亦很难想象自己用这样的表情面对闻扬。 　　他甚至有那么一丝怀疑，自己刚才好像比平时都顺畅的情绪表现是不是也有对面坐着的人是闻扬的加成。 　　栾亦不得不把话直接说清楚，他的视线与闻扬对视了一秒钟，低声不太自在地解释道：“因为那些糟糕的情绪，我不想对你演出来。” 　　即便八爪怪在剪辑的时候将栾亦大部分的表演镜头都剪掉了，但最后这几句话还是被保留下来直接呈送给了观众。 　　【“啊啊啊啊你们就给我这么有来有往吧，反正叫的都是我！” 　　“我看出来了，老婆技不如人，但老婆靠甜取胜啊。” 　　“甜宝来让我亲亲！”】 第36章 甜甜甜甜 　　虽然不至于是羞于启齿的程度， 但是这样直咧咧地说出来却容易叫栾亦感到羞臊。 　　特别是在栾亦说完以后，他明显感觉闻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更凝实了。那瞬间的变化好像是闻扬也没有想到栾亦会说出这样的“好听话”来。 　　他们刚才一对一演的时候，闻扬除了念台词以外并不需要配合栾亦的肢体动作，因此他只坐在露台一角的单人沙发上， 侧面的露台灯只开了最外面的一盏， 无法完全照亮闻扬所坐的沙发位置。 　　不过闻扬的脸和身体因为他的坐姿， 原本是足够被外面的灯光所眷顾， 而叫悬在角落的固定镜头拍摄清楚的。 　　但当下栾亦站着的角度恰好将光源挡住大半， 一站一坐的高低落差将闻扬推向了暗处，别说是冰冷的镜头，就算是栾亦自己都觉得无法完全看清楚闻扬此时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看不清楚但感觉的到。 　　在这样的匮乏的光照条件下，闻扬的外表姑且可以被忽略， 然而他身上那养尊处优出的从容不迫与贵气逼人的气质便越发凸显。 　　栾亦的心突突跳了两下， 因为不知闻扬会有什么反应而情绪有些纠紧。 　　前后其实也只有一两秒的时间，栾亦还来不及想对策， 闻扬就朝他伸出了手， 这下明暗对比更明显， 光线只照亮了闻扬的前臂。 　　伴着这个动作，栾亦听见闻扬说：“过来。” 　　这不是试探纠结，小心翼翼地踩线，而是直截了当的邀请。 　　栾亦莫名从本能的角度感觉到了一丝危机，好像他此刻如果伸出手去就会被拉进黑暗里。 　　有些古怪又突兀的想法，这样想着，栾亦却往后退了半步， 鞋跟的细微转向几乎很难让人察觉。 　　但是闻扬察觉了， 他也给出了反应。 　　闻扬伸出一条腿， 以他的腿长绰绰有余地拦住了栾亦想要调转方向的念头。 　　没法直接在行动上逃跑， 栾亦只能开口：“不要。”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说出十分坚定的反驳来，可没想到开口却颇虚，好像已经被捕兽夹咬住的猎物。 　　像示弱又像撒娇。 　　栾亦的确不要，他总有种现在伸手过去，会得到一个和白天完全不同的牵手的结果，仿佛会被野兽直接吞掉。 　　“好吧。”闻扬收回了手，但脚却停在那里没有动，“那只说话可以吗？” 　　他这句话毫不遮掩地透露出自己刚才似乎真的有要动手动脚的心思，坦坦荡荡的。 　　只是闻扬越坦荡，越衬得栾亦只说不做似的，他有些近乎恼羞成怒的叛逆心理，为此又说：“也不要。” 　　“所以是只许你说不许我说吗？”闻扬终于收回脚，但却直接从黑暗中站了起来，一步靠近，缩短和栾亦的距离。 　　他好像有意要戳一戳栾亦的别扭似的，声音里带着纵容的笑意，低头反问栾亦。 　　那他还想要说什么。栾亦感受到闻扬一步靠近，心跳得更加快。不过感觉到闻扬声音里的笑意后，紧张的情绪却淡去了。 　　紧张是因为不知结果，但结果在闻扬温和的语气里已经很明了了。 　　就好像谁都听的出来的赖皮话闻扬也会陪着他玩牵手游戏一样，栾亦渐渐有种其实他说错什么都没关系的感觉。 　　而现在在闻扬揶揄的口吻下，栾亦顺着自己刚才的情绪摇头又点头，怕表达不明确他干脆开口：“现在不许和我说！” 　　要是当下从闻扬嘴里听到什么好听话，栾亦怕自己在镜头下再也撑不住脸红耳朵烧了，那太窘迫了。 　　他说完扭头走了两步，又听见闻扬问：“那我什么时候能说？” 　　栾亦两三步走到楼梯口，扶着楼梯扶手丢下一句：“那你自己想办法。”说完踏着台阶，怀里抱着书，噔噔噔冲下了楼。 　　【“[捂嘴哭]看别人谈恋爱怎么这么有意思啊啊啊。” 　　“我的老婆怎么这么可爱！！” 　　“哈哈哈对不起，这个场面真的让我想到拔D无情，老婆自己说爽了还不让大佬说哈哈哈。” 　　“唉！我疯狂捶桌，总觉得刚才老婆要是伸手，会被大佬拉过去激吻。” 　　“八爪怪：嘻嘻嘻，看本狗全给你们掐了！” 　　“哈哈哈装八爪怪的姐妹是魔鬼吧！”】 　　栾亦脚步毫不停留，一口气从露台跑回了房间，关上门才喘了两口气，想到刚才和闻扬的对话，忍不住又用书挡住了自己的脸笑了起来。 　　不过栾亦才把书放下没有多久，手机在兜里又震了一下，他摸到手机还在想会不会是闻扬发来的消息，但掏出来一看才发现是陈芳芳。 　　陈芳芳应该是去栾亦微博上逛了一圈，发现她早上和栾亦说拍个照片发上去，结果一天过去了栾亦还没发。 　　栾亦差不多忘了这事了。 　　陈芳芳：你要抓紧这些机会好好营业啊，别看你现在微博下面主要都是CP粉，CP粉也是粉啊。 　　她一副别拿豆包不当干粮的口吻。 　　栾亦还没来得及回复，陈芳芳又迅速发了一条过来，可能是因为这些话早就想和栾亦说了，栾亦看着那段话的长度，甚至怀疑陈芳芳是从备忘录里复制过来的。 　　陈芳芳：你自己没和我说过你和闻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八爪怪和闻扬那边是怎么沟通的，姐也和你说句真心话，有机会呢，能抓住还是抓住，咱们不求什么结果，过程中有好处也行，可千万别傻傻的，人没捞到，好处也没捞到。八爪怪那边现在肯定是非常愿意看见你和闻扬炒CP的，你自己胆子大一点啊。 　　陈芳芳：你要是能发个你们两人的照片视频什么的，那更好。反正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陈芳芳在圈里待久了，看的事情也多。虽然栾亦与她的想法不同，但无法否认陈芳芳的出发点不带什么坏心眼。 　　栾亦为此回复道：谢谢姐，我一会儿搞个自拍发一下。 　　陈芳芳：ok 　　栾亦关掉聊天界面，把抱着的书随手放到了桌上，自己则往后一倒躺在床上开始翻手机相册。 　　他这手机也用了三年左右了，相册里面的照片却不算非常多。一来是栾亦会定时清理截图之类的无用内容，二来也是他平时就很少自拍。 　　相册往前翻还翻到了毕业照，偏偏就没有很适合发出去的单人照片。 　　栾亦干脆退出来又点开微博，随手搜到蒋之睿的主页，往下一拉就是一堆商务内容，筛选了一下找到半个月前蒋之睿的生活自拍，张张看似随意可每个动作分明都是设计过的。 　　可恶！ 　　栾亦看了看自己相册里的一堆路边花坛里的花，溪水里的鱼，总觉得要是发出去会被错认为中年大叔风。 　　他思索了一下，翻了个身，给他妈发消息。 　　小咸鱼：妈妈，你给我拍几张我小时候的照片来啊。 　　小咸鱼：急用！ 　　好像现在还挺常见明星童年照片的。栾亦小时候也是十里八乡认识的亲戚朋友间顶顶可爱，被他爸妈带着到处炫耀的漂亮宝宝，照片很拿得出手。 　　栾亦妈妈回复得倒快，不过内容和照片不沾边。 　　妈妈：怎么啦？拿去干什么用。 　　妈妈：我今天在你外婆家，现在回不去给你搞小时候的照片啊。 　　栾亦外婆家距离他们自己家有个小两百公里，就算真的要他妈赶回家去也肯定过了十二点了，更何况栾亦也不舍得这么指使自己妈。 　　小咸鱼：外婆家里没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吗？你随便找两张就行。 　　妈妈：那你等一下，有应该是有的。 　　栾亦等了十分钟左右，妈妈的消息终于又来了。 　　妈妈：【图片】【图片】 　　小图的时候栾亦就有些不妙的预感了，等点开第一张图片看，一个光溜溜的屁股蛋几乎要把屏幕占满，他顿时失语。 　　没想到第二张更是重量级，小鸡崽子夺人眼球。 　　虽然两张照片上的小栾亦不过两岁多，还是肉嘟嘟笑眯眯的可爱样子，但是这种发出去必须要打马赛克到脸位置的照片，传出去不就是黑历史吗。 　　栾亦自认是不缺黑历史的。 　　小咸鱼：什么啊！！外婆家怎么有这种照片。 　　妈妈：小时候到外婆家玩，你舅舅给你拍的啊，多可爱啊，我都忘了这两张照片了，还想发个朋友圈的。 　　小咸鱼：你发我过年就不回家了！ 　　小咸鱼：【猪猪怒视】我不是开玩笑的！ 　　能用的照片没有要到不说，栾亦还花了小半天叮嘱确认威胁自己妈不能发这两张照片。 　　等再放下手机躺到床上，栾亦歇了口气，又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咸鱼头一回要营业，没想到就这么累。 　　栾亦盯着手机出神，又闭上眼睛尝试冥想。 　　手机嗡嗡震动两下，把栾亦从冥想状态中惊醒，他自觉自己只是闭眼了两分钟，哪里想到抓起手机的时候上面显示的却是十一点半，眼看着这一天真的要过了。 　　而刚才吵醒栾亦的嗡嗡声是陈芳芳的催命消息。 　　以前她个把星期能联系栾亦一次都是频繁的，栾亦对她有一种上学时候对班主任的忐忑心理，一看见陈芳芳的头像和昵称，就会有点紧张。 　　点开陈芳芳的消息，果不其然是催促栾亦发微博的。 　　陈芳芳：你怎么还没发？ 　　陈芳芳：你要是实在搞不来，那我就让小田登录你的账号，帮你编辑发了，反正我这边有你之前的一些照片。 　　小田是陈芳芳手下的一个助理。栾亦这个工作微博本来就是公司统一搞的，那边要登录是分分钟的事，并不用栾亦这边同意。 　　不过栾亦见了却立刻叫停：不用不用，姐我刚才就是打了个瞌睡，本来已经编辑好准备发了的，我一会儿肯定要发的。 　　陈芳芳虽然是好意为栾亦解决问题，但是栾亦可不敢随便让公司那边用他的工作号发什么营业内容，万一陈芳芳真的用闻扬来做文章，发了什么栾亦意料之外的东西，他还怎么面对闻扬。 　　现在真是刀悬在脖子上，栾亦心中狂发猪猪叹气表情包，手上却不自觉切换到了节目组要求的小号上。 　　在聊天界面里，被置顶的账号有两个，一个是节目组的，一个是闻扬的。 　　栾亦悄悄点进了闻扬的账号中，本来是想要看看他的主页，知道是看过很多遍的东西，对他现在发微博也没有帮助，可是栾亦的手还是被大脑操控着在这些杂事上浪费时间。 　　只是没想到从聊天界面，闻扬的头像点进去，栾亦手一抖，没有成功进入闻扬的主页不说，反而还看见聊天界面里忽然多出了一条新的提醒。 　　你拍了拍闻扬。 　　ok，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半夜十一点半多，他莫名其妙拍了拍闻扬。这必须要点进聊天框再点击对方头像才能做到的事，简直是他不打自招的罪证。 　　栾亦睁大眼睛盯着那条文字，几乎想要瞬间突破人类极限用念力使之消失。 　　好久不见的想死的感觉又来了，栾亦把脑袋埋到被子里妄图以窒息自己达成目的，但他很快又抬起头来，盯着那个拍了拍的界面想，或者直接发挥咸鱼大法算了，这个点闻扬肯定已经睡了。 　　假如明天闻扬问起这个的话，大不了他就直接装傻，反正聊天软件有bug是常事。只要我脸皮够厚，手滑失误就伤不到我！ 　　栾亦才下定决心，想要关掉聊天框，聊天框的界面却忽然一闪，他那条拍了拍的消息下，又出现了一条新的拍一拍。 　　不过这条要炫酷得多。 　　闻扬拍了拍五彩斑斓咸鱼猪猪。 　　栾亦：“……” 　　他随手编辑这个昵称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还有这种效果。 　　以至于现在栾亦不知道是被闻扬当场抓到还拍一拍回来社死，还是这个傻到冒烟的昵称更社死。 　　果然我刚才就应该直接闷死自己。 　　但是栾亦捏住手机，盯着和闻扬的聊天框，又非常不能理解闻扬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距离他刚开始拍一拍加上他的那一堆心理活动，时间其实过的不久，拢共不到半分钟吧，闻扬这么快拍回来是也看着聊天框呢，还是心有灵犀感应到点进来的？ 　　栾亦想不出答案，闻扬已经发来消息：五彩斑斓咸鱼猪猪？ 　　靠……果然这种从文字上就自带夺目光彩效果的昵称很难被忽略。 　　栾亦以手扶额，不知怎么回答，心想着要么直接装睡算了时，闻扬的消息又来了。 　　闻扬：原来还有这样的功能吗？搜索了一下才了解。 　　搜索了一下才了解……栾亦看着这行字陷入思考，所以中间闻扬隔了大约二十多秒才拍回来，是因为闻扬切换出去搜索了这个功能？ 　　进一步推测，那就是闻扬很可能是一直打开着和他的聊天框。 　　那种在露台上的酥麻麻慌兮兮的感觉又从栾亦的脊梁骨上爬上来了，不过因为不是面对面，他的胆子大了一些，此时还敢主动问。 　　小咸鱼：你怎么没睡啊。 　　闻扬：我在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栾亦先是不解，但很快脑子里就回放了自己和闻扬在露台上的聊天的最后一句，让闻扬自己想办法的话，是他说的。 　　栾亦立刻打字。 　　小咸鱼：也不能在这里想！ 　　他要是现在从聊天里看到闻扬说点刺激的，晚上可能不用睡了。 　　闻扬：这里也不行？ 　　小咸鱼：【猪猪举刀】 　　闻扬：好吧。 　　这倒是比他妈要容易说服，栾亦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终究松不到底，因为没两分钟以后，陈芳芳就给他发了最后通牒。 　　陈芳芳：不要装睡，再给你五分钟时间。 　　小咸鱼：我在编辑文案了！ 　　陈芳芳：【微笑】 　　陈芳芳显然很质疑栾亦话的真实性。而栾亦的确没有说真话，别说文案，发什么照片他都没定呢。 　　但是事到临头也不得不上了。 　　从聊天软件里切换到微博上，打开发送界面绞尽脑汁开始思索。 　　“谢谢大家的喜欢，我……”删掉。 　　“晚安＋【猪猪躺平】”删掉。 　　栾亦从没觉得发个微博这么难。而似乎时间也在和他作对，在他还没有发送出去的时候，陈芳芳给的五分钟时间已经告罄，而陈芳芳也果然发来了新的消息。 　　正当栾亦以为是自己的微博要被接管了的时候，却见陈芳芳的消息说：算了，发不出来就先别发了。 　　诶？ 　　栾亦震惊，没想到陈芳芳催了他一天，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 　　栾亦退出编辑界面，回到主页时，主页自动刷新了一下，一条新的微博蹦了出来。栾亦这才明白为什么陈芳芳好说话，因为的确有更爆炸的发生了。 　　闻扬：好像没有其他办法。【图片】 　　栾亦睁大眼睛点开那张配图，图片被放大后，他看得更加清楚。那是他的照片，不知道闻扬什么时候拍的，看衣着应该是之前大家一起去露营的时候，栾亦手里还拿着那只卡壳的猪崽子玩具，皱眉好像在思索这玩具怎么回事。 　　抓拍的角度恰到好处，捕捉到了栾亦极可爱的神态，除了在镜头前的栾亦，背景的其他嘉宾都是半虚化状态。 　　两分钟前发出的微博，下面的评论竟然已经几千条，并且还在以疯狂的速度增加中。 　　闻扬的微博原本即便只有一条配合节目组的没有感情的宣发，也是所有嘉宾之中粉丝量最多的那个。古德温的影响力太大，大家都对闻扬充满了好奇心。 　　没有想到闻扬会在这大半夜忽然发微博，内容还是这种大家完全没有想到的角度。如果这条微博是由八爪怪或者栾亦发的，药性还不会这么大。偏偏这条让CP粉上头的内容是闻扬发的。任何嘉宾都可能不得不配合节目组宣传，但闻扬不可能。 　　现在闻扬的主页除了原本的配合宣发外，就只有栾亦的照片。这画面值得任何一个CP粉打印并且裱出来。 　　栾亦可以明白闻扬的文案是什么意思，但网友们还远没看到恋综最新的部分，怎么解读这话都像巨大无比的糖，原本嗑生嗑死的网友只差当场昏厥。 　　“这还不真！？这还不真！？已经保存这条微博的截图，我看谁敢说我磕的不真！！” 　　“啊啊啊啊啊这大晚上的我还睡吗！？” 　　“不得不说通过这张照片我真的get到了栾亦的脸，好可爱啊！！这个角度怎么回事，传说中的恋人角度是这样的吗，表情和小动作可爱到我昏厥。” 　　“甜死我算了，莫名感觉有种‘让你们都来看看我老婆’的炫耀感啊啊啊。” 第37章 甜甜甜 　　不仅是闻扬微博下的评论数量在飞速增加， 连栾亦的账号也受到影响，后台私信评论和@数都重新在深夜开始激增。 　　栾亦脸上热浪奔流，他迅速退出微博，心脏扑通扑通跳个飞快。又忍不住切回聊天软件， 盯着自己和闻扬几分钟前的对话交流， 目光落在闻扬的那句：“好吧。”上。 　　综合来看， 是他不准闻扬当面说， 不准闻扬线上说， 因为害羞而生出的闪躲情绪最后化作了哗啦啦放给全世界看的烟火。 　　闻扬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他没有艾特栾亦，没有艾特八爪怪官方。他简直把微博当成了朋友圈用，连文案的口吻都极尽寻常。 　　可就是这种寻常更具开诚布公的坦荡， 精准掌握住了进退的尺度， 不至于让栾亦太害羞太困扰，又能明确传达出闻扬自己的心情。 　　两人明明白白就是笨蛋的狡猾与聪明的试探。 　　栾亦原本已经卷住被子整个人想钻进去， 此刻却又觉得热得藏不住。从被子里钻出半个身体来， 在手机上戳戳戳， 几下之后戳戳变成了一条发给闻扬的消息。 　　反正闻扬肯定没有睡。 　　小咸鱼：你你你！ 　　栾亦不知该说什么，三个重复字一个感叹号发出去，没有一会儿那边果然出现了对方在输入的提醒。 　　闻扬：睡不着吗？ 　　闻扬似乎直接忽略了栾亦控诉的语气。 　　明知故问，栾亦正要打字，闻扬的消息又先一步跳了出来。 　　闻扬：我也睡不着，要见面吗？ 　　栾亦的视线落到手机上方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多分了， 说要见面什么的未免太不像话了吧！ 　　栾亦不承认自己看见这句话时有思考过其中的可行性。 　　冷静一秒钟后再想这个问题， 栾亦更坚定要摇头了。这个时候出去见面， 总有种自投罗网的不妙感。 　　小咸鱼：不要！ 　　这简直是栾亦今夜用得最多的高频词， 他说完决心掌握一次主动权，给今晚画上咸鱼符号的句号。 　　小咸鱼：早点睡觉。 　　小咸鱼：【猪猪盖被】 　　发出这条消息，栾亦把手机静音塞到了枕头底下。 　　不过后遗症还是有的。 　　栾亦这晚的睡眠质量再次直线下降，睡得晚醒得早不说，做的梦还分外叫他惶恐。 　　栾亦梦见自己高高兴兴站在领奖台上，刚打算发表一番声情并茂的获奖感言，就看见台下第一排忽然亮起一块灯牌，又亮又大的灯牌上写着“五彩斑斓咸鱼猪猪”，举着牌子的正是闻扬。 　　要死了。 　　还没等他为此感到社死，无数媒体的话筒又瞬息之间怼到栾亦眼前，他们手上拿着无数的聊天记录和证据，要栾亦解释自己和闻扬的初识究竟是怎么展开的，闻扬是否是跨国诈骗犯。栾亦被问得哑口无言，正想蒙混过关时，台下的闻扬已经被警察叔叔抓住，只要栾亦不交代，那闻扬就要被当做诈骗犯抓走。 　　栾亦急得头顶冒汗，大声说：“我交代，我都交代。” 　　刚梦到这里，现实中的栾亦一脚蹬空到了床外，失重感将他从梦里拽出来，栾亦睁眼缓了五六秒，这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做梦来着。 　　靠……栾亦摸着自己的胸口，庆幸还好这只是个梦。 　　但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又立刻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打开看，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昨天晚上闻扬回的晚安。 　　栾亦悄摸摸登上微博，后台热度没有比昨晚降低。因为很多网民是今天一觉醒来才磕到昨天的糖的。 　　闻扬主页的那条微博的转发评论都已经要逼近六位数，连带着栾亦的微博粉丝量也猛增了一截。 　　栾亦看着那张照片，悄悄点了个保存才关掉微博。 　　栾亦又心想难怪昨天陈芳芳那么轻巧放过了他，这效果真的要比他绞尽脑汁发两张童年照好恐怕不止一百倍，只是他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 　　卫生间里。 　　栾亦站在镜子前用双手掌心压在眼睛上揉了揉，然后放下双手凑近认真照了照镜子。状态还勉强说得过去，栾亦松了一口气。 　　虽然昨天晚上坚定说了不要见，可是现在一早起来，栾亦又有种很想快点出去，也不为做点什么，就是想看一眼闻扬的冲动。 　　栾亦以手拍脑门，为自己感到一阵没救了。 　　不过他还是迅速收拾好自己，推开房门往门外走。 　　此时是八点四十多分，这个时间点要外出的嘉宾基本都准备要走了，留在别墅的嘉宾要么在运动要么在吃早餐。 　　栾亦先去客厅，他闻到了餐厅里未散去的咖啡香，不过没有看见喝咖啡的人。 　　云驰坐在餐桌前吃面包，咖啡香好像就是从他的杯子里传出来的。 　　“早啊。”栾亦和云驰打了个招呼，从他身边走过，往客厅沙发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看见闻扬，又退了回来。 　　难道还在运动？ 　　栾亦这样想着，又把露台和健身房看了一遍，均没有见着闻扬。 　　好奇怪，栾亦不死心地绕去游泳池看，结果游泳池旁只有迟行一和屈延波，依旧没有闻扬的身影。 　　按往常闻扬的习惯来说，这个时间点早就过了他的起床时间了。 　　游泳池和别墅连接的门洞一面满是阳光金灿灿地照亮了乳白色的墙体，门洞里的亮度则低一些。 　　栾亦踩着两级台阶进入别墅，脸上挂着的不解和思索还未消除，迎面就差点撞上来人。 　　栾亦猛顿住脚看向对面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这瞬间明显亮了起来。栾亦只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闻扬目光凝落在他身上。 　　闻扬脸上带着笑，往前走了一步：“你在干什么？” 　　栾亦虽然身后有退路，但台阶在这个时刻形成了某种断崖般的存在，使他身后的空间虽然充足实则却是假象。 　　这能照实说吗，昨天晚上还嘴硬不要见，今天一早就满屋子找人。 　　栾亦道：“我……就转转啊。” 　　他说着把视线转开，中间可以感觉闻扬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栾亦往前走，闻扬便自然地往旁边退了一步，让栾亦通过。 　　不过闻扬随后也无声地跟了过来。 　　通道里的固定镜头拍摄下，将闻扬一直追着栾亦的视线清楚记录下来。情绪总是通过眼睛传达得最准确。 　　【“嘿嘿嘿，大佬的眼神越来越不藏着了。” 　　“某种想要生吞活剥了老婆的目光，我斯哈斯哈。” 　　“嘴硬小笨猪要被吃掉啦～”】 　　其实见了闻扬以后也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之所以寻找只是想要见到以后的那种踏实感。 　　栾亦坐在餐桌旁把土司边撕下来先吃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进来通知今天下午要拍摄备采，针对不同嘉宾会问一些不同问题，到时候穿插在播出的正片里面作为补充。 　　工作人员离开后，闻扬端着咖啡坐到栾亦身边。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闻扬问他。 　　罪魁祸首竟然问这种问题，栾亦怨念地看着他：“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他的黑眼圈都有点点冒出来了，脸其实也因为没有睡好而比平时要略肿一点，虽然不至于差别很大，可的确是肉眼可以分辨出来的。 　　闻扬闻言凑近了几寸，在栾亦因为距离拉近而一下审慎起来，连呼吸也放轻了的态度里观察了几秒钟。 　　闻扬退回原来的距离，然后说：“还是很可爱。” 　　栾亦捏紧了面包边：“说好话也没有用。” 　　但说好话显然有用，栾亦根本无法再追究闻扬。 　　在别墅的嘉宾先一个个轮流着被通知到露台上的小屋里面接受采访。栾亦闻扬以及屈延波迟行一等人上午都在别墅，所以都把采访做了。 　　等中午蒋之睿从外面回来，脸色颇为臭。 　　栾亦正窝在沙发里和迟行一玩联机游戏，看见蒋之睿的表情，栾亦按下暂停键问：“蒋老师你怎么了？” 　　蒋之睿进别墅以后脚步就慢吞吞的，其实就是等着有人主动问他。目的达成，他马上走到栾亦那边在沙发扶手上随意坐下，看了眼屏幕上暂停着的游戏先说：“这个我也会。” 　　“应该还有游戏手柄吧，这个最多可以四个人一起，”迟行一道，他在茶几下开始翻找。 　　栾亦则又问蒋之睿：“上午工作不顺利吗？” 　　蒋之睿臭着脸道：“体重超了，让我这星期都控制饮食，必须减掉三斤。” 　　“可能是昨天红薯吃多了，”栾亦给他让座，又帮他分析，“没事的，一星期控制一下，再加点运动量，三斤应该不会太难。” 　　蒋之睿的心情舒畅了一些，三人坐在一起打了会儿游戏，工作人员来通知蒋之睿上去做采访。 　　蒋之睿上露台后，栾亦和迟行一也先把游戏关了，没有再往下玩。 　　栾亦因为玩游戏坐了一会儿了，趁这个机会起身晃到门口疏松筋骨，恰好看见孟秋言的车停下来 ，而孟秋言从里面提着两个袋子走出来。 　　一般孟秋言拿回来的东西基本都是带给大家的吃的，栾亦眼睛一亮迎了过去。 　　他昨天就吃了一个小红薯，这两天对饮食也有控制，体重已经在合格线内了，没有蒋之睿那样必须减重的痛苦。 　　于此同时，二楼露台，蒋之睿进入了玻璃房中面对摄像头以及镜头外的工作人员，示意他们可以开始提问了。 　　两条线上的时间同时在推进。 　　栾亦到了孟秋言面前，孟秋言主动抬了抬手上的东西说，“是寿司，从我们工作室旁边的那家店打包的，你和小迟带上蒋老师大家分一下。” 　　下午在别墅的嘉宾更少了，有一半都不回来吃，他们在别墅里的几个嘉宾分一分就行。 　　栾亦去过孟秋言的工作地点，所以知道大概位置，对那家小有名气的寿司店也有印象，为此更加雀跃，恨不得当场为孟秋言唱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的赞歌。 　　阳光房的门开着，为此楼下的声音传到二楼也并未减弱太多，足够蒋之睿听见楼下人隐约的对话声，特别是他好像听见了“蒋老师”三个字，耳朵就更加竖起来了。 　　工作人员则不受影响地按照要求提问：“蒋老师，你在上节目之前对嘉宾就有一定的了解了，那时候你说自己有可能心动的对象，现在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你现在有明确有好感的嘉宾吗？” 　　好感这个词界定起来其实非常宽泛，友情和爱情都可以被囊括在内。 　　特别是蒋之睿现在渐渐明白，自己其实常常把这两者的界限搞混了。但是面对这个问题，蒋之睿还是想给出肯定的答案。 　　从朋友的角度，他对栾亦有好感。远的不说，刚才他一进别墅，栾亦就注意到了他的情绪，还表达出了蒋之睿很欣赏的关心。 　　蒋之睿思考完毕，终于开口：“我觉得应该是……” 　　蒋之睿思忖着如何妥帖地自我表达，耳畔依稀又传来自楼下飘上来的，他心中的好朋友栾亦的声音，其中一些不失期待加喜悦的畅想：“蒋老师要减肥，可能得控制体重，我一会儿问问他，如果他不吃，那我就和小迟把他那份分掉。” 　　这和自己尸骨未寒，遗产就要被瓜分掉有什么差别？ 　　栾亦果然和诡计多端绑死！ 　　工作人员提醒愣神的蒋之睿：“蒋老师？” 　　蒋之睿回神，看向镜头面冷心硬道：“没有，绝对没有！” 　　栾亦将寿司放在餐桌上，数了数各种口味的数量，蒋之睿就从露台下来了。 　　栾亦还没有来得及问他，蒋之睿就先发制人：“我吃！” 　　吃就吃呗，栾亦这会儿心里想的其实是好像下午没怎么看见闻扬来着。 　　“哦，那你自己拿。”栾亦指了指那边的餐具，自己则拿起手机给闻扬发了一条消息。 　　小咸鱼：小孟带了寿司回来，你现在要不要吃？ 　　蒋之睿瞥见了他发消息的对话框，认出闻扬的头像。 　　蒋之睿拿过一旁已经准备好的餐具，精挑细选弄了块进嘴里。虽然他说吃，但也只能吃这块，这就是今晚他的晚餐了。 　　蒋之睿细细品味完，看栾亦还盯着手机的聊天界面，他挑眉低声问栾亦：“你们两个……” 　　他们虽然都是来做节目的，但是哪两个嘉宾之间最真，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来。节目剧本和真实的化学反应是完全不同的。 　　“什么？”栾亦抬头不解地问。 　　“他把你拿捏住了吧。”蒋之睿背着镜头低声讲，这个音量很难被节目组采用进素材里。 　　蒋之睿的语气很是笃定，他早就观察出来了，闻扬一副狐狸精的样子，巨能勾引人。 　　栾亦装出气势：“才没有，优势在我。” 　　他一副随时可以把闻扬就地正法的表情。不管蒋之睿信不信，栾亦马上无暇顾及了。 　　因为他的手机显示了新消息。 　　是闻扬。 　　闻扬：我不下来了，有点头晕，可能是感冒了。 　　季节交替温度变化，感冒还是很寻常的。特别是栾亦自己之前刚感冒过，更能感同身受。 　　他一边回消息一边飞快走到橱柜前，上次节目组送的药都放在这里面了。 　　小咸鱼：！！！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小咸鱼：我现在给你泡点药上来。 　　栾亦将冲剂放进杯子里，点开饮水机调了个合适的水温将药剂冲开。冲的时候栾亦还在想，其实一切有迹可循，早上闻扬起得比平时晚就可能是不太舒服的缘故，他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栾亦稍有点自责，泡好再低头看一眼手机，闻扬又回了一条消息，只有一个“嗯。”字。 　　尽显虚弱啊。 　　栾亦更有一种立刻要冲上去照顾病患的责任感，回头看见蒋之睿一副得意洋洋“看我刚才说什么”的表情也没空反驳了。 　　他端着药一气儿走到二楼闻扬的门前，抬手笃笃笃敲了三下，又叫了一声：“闻扬。” 　　片刻后门从里面开了，闻扬站在门前，房间里的遮光窗帘开着，不过里面那层半透明的纱帘却是关着的，下午的光线已经不如白天了，房间里看着便有些昏暗。 　　“感冒药，”栾亦将杯子递给闻扬，思虑着又说，“确定是感冒吗，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 　　闻扬接过杯子往里走：“不用去医院，我睡一觉就好了。” 　　他人往里走，但没有关上房门的意思。栾亦这个时候也不放心直接让闻扬一个人呆着，于是跟着走了进去。 　　不过栾亦没有把门关上。房间本来已经是很私密的地方，关上门的话好像更私密了。 　　栾亦也是走进闻扬的房间以后才后知后觉有种踏足之前从未进入过的禁地的感觉，心里有一丝说不明白的紧张夹杂着，也许是雀跃？ 　　反正门还是不要关上了。 　　然而栾亦往前刚走两步，就听见闻扬说：“有风。” 　　栾亦下意识回头看向那扇门，一下纠结住了。有风吗？他没感觉到。 　　但闻扬比平时虚弱一些的声音还是万分激起了栾亦的怜惜之情，因此这纠结没有延续两秒钟，他就回身去把房门关了起来。 　　栾亦回身看见闻扬已经端着杯子在喝药。 　　“温度应该合适吧？”栾亦走过去问。 　　闻扬一口气喝光了药汁，将杯子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而后抬眸看向栾亦：“刚好。” 　　“那你躺着睡一会儿吧，”栾亦说，“喝完这个也会困的，睡一觉就会好很多。” 　　他轻轻拉了拉闻扬的被子，好像是在触摸到闻扬被子的时候，那种两人独处在私密空间中的紧张感又再次压过了其他情绪。 　　刚才对蒋之睿说的“优势在我”果然是夸下海口。 　　闻扬没有马上躺下去，而是看着栾亦问：“你能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冒了，闻扬浅浅的瞳色好像比平时深了一些，目光落在栾亦身上时更具存在感了，他对栾亦笑了笑，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期盼，危险又虚弱的感觉此刻矛盾地存在于闻扬身上。 　　再病弱的狮子也能一巴掌压倒兔子，这道理栾亦当然知道，同时也感受到了威胁。 　　栾亦的脑袋里分明已经拉响了警报，可是他怎么拒绝这样看着他的闻扬啊，这根本不可能。 　　栾亦在床尾坐了下来：“那，那我在这儿坐一会儿，等你睡着我再走。” 　　闻扬好似同意了，终于躺了下去并且闭上了眼睛。 　　屋里安静极了。 　　栾亦的视线没地方放，在屋里转了一圈。嘉宾们房间的格局其实差不了太多，唯一不同是栾亦发现闻扬的房间竟然没有固定镜摄像头。 　　不过闻扬有这种待遇也不奇怪啦，栾亦没有多想。 　　他的目光又落回到闻扬的脸上。闻扬闭着眼睛，所以栾亦的视线能够肆无忌惮地观察。 　　额头，眼睛，鼻子，嘴巴。 　　栾亦的视线最后定在闻扬的嘴唇上，没有再往下移，也很难往下移。闻扬的唇形也非常优越，与整体形成统一和谐的美感，看上去就很好亲…… 　　他盯着闻扬的嘴巴出神了一会儿，有些心猿意马时，闻扬忽然开口了。 　　“你在想什么？” 　　栾亦正是最做贼心虚的时候，惊得如同被怪兽按在爪下，以为是自己色。欲熏心的目光太过灼热让闻扬闭着眼睛都无法忽视。 　　“我，我什么都没有想啊。”即便呈堂证供贴在脸上，这也必然是不能承认自己有色心的。 　　栾亦当即否认，然后他看见闻扬慢慢睁开了眼睛，与自己四目相对。 　　与人相处，特别是深有好感的人相处，其实很难以表演的形式掩藏自己真实的情绪，起码栾亦无法瞬间将自己的所有表情都藏好。 　　栾亦只能用没有太多说服力的言辞为自己作证：“我真的没有想什么。” 　　闻扬都是病人了，他要是把一些乌七八糟的想法讲出来，岂不是太禽兽了点。 　　然而须臾之后，栾亦听见闻扬说：“我想了。” 第38章 甜甜 　　栾亦人傻住了， 眼睛睁得圆溜溜，看着闻扬坐起身来。 　　闻扬的回答出乎栾亦预料，就好像他还在尽量找盾牌遮掩自己的时候，对手却忽然把自己的弱点放了出来。 　　可这到底是弱点还是陷阱， 一时让人分不清。 　　“你想了什么？”栾亦试探着问。 　　他必须承认自己有一瞬间满脑子黄色废料， 只是栾亦怎么都不觉得闻扬会和他一样。 　　“你坐过来我告诉你。”闻扬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被面。 　　这是什么钓鱼话术。栾亦感觉鱼钩都塞自己嘴里了。 　　但闻扬又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好像是某种提醒， 忽然叫栾亦多了几分胆气。 　　闻扬生病了， 而他还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咸鱼猪。 　　栾亦往前挪了挪，没有完全坐到闻扬示意的位置，然后抬了抬下巴：“你说吧。” 　　闻扬看着栾亦没有开口，仿佛是对栾亦距离不够近的无声抗议。 　　僵持了五六秒钟， 栾亦终于还是不甘示弱， 往前又移了移屁股：“这下好了吧。” 　　经过这两下挪移，算是某种成本投入， 栾亦的求知欲越发旺盛， 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闻扬， 与他对视。 　　闻扬原以为自己能够按照节奏一步步慢慢来，可栾亦这样盯着他看，他却忽然想把什么风度礼貌之类的词全都暂时抛到脑后。 　　栾亦没有等到闻扬的答案，却等来了闻扬的手把他的眼睛盖住了。栾亦眼前忽然暗下去，只能从闻扬的指缝中获得外界的光源。 　　失去视野难免会让人有多余的不安。 　　“嗯？”栾亦忍不住抬起手放到闻扬的手腕上，想要将他的手拿下去，但又没有用力， 只虚虚地握着， “你干什么， 不是要告诉我你刚才想了什么吗？” 　　闻扬没有回答。 　　但好像有什么东西靠近了， 所以指缝间透出的光源都被挡住。栾亦眨眼的时候睫毛从闻扬的手掌心擦过，在那微痒的瞬间，栾亦感觉自己的脸颊几乎紧贴着嘴角的那一小块地方被闻扬亲了一下，某种十分克制的尺度拿捏。 　　栾亦在这间隙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即便心里的一角并不是没有过隐秘的期待，但是栾亦也未曾料想到当这期待化作真实时，他会这么紧张又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应才比较合适。 　　闻扬把手收了回去，人也重新和栾亦拉开了距离。 　　他看着栾亦几乎僵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很惊讶吗？” 　　栾亦仿佛被点醒了，又庆幸屋子里的光线足够不明朗，能够叫他红了的脸色不那么明显。本来他是应该紧张的，可是闻扬的态度那样自然，又好像有安慰到栾亦的情绪。 　　“我只是以为，”栾亦照实说，“以为这个会在更后面一点才可以做。” 　　“什么更后面一点？”闻扬问。 　　“告白，然后在一起之后啊。”栾亦声音低了一点，觉得这两句话完全暴露了他恋爱经验缺乏的事实。 　　他并不是认为闻扬亲了自己是不妥的行为，只是大概有一种，“原来这是现在可以做的事情吗，那我犹犹豫豫岂不是吃了亏？”的感觉。 　　不过没想到闻扬并没有否定栾亦的话，甚至因此思索着点了点头：“的确没有错，但我们之前没有进行过前面两个步骤吗？” 　　栾亦起先有被反问道，而后才逐渐反应过来闻扬指的进行过是什么意思。 　　闻扬并非在说这次恋综，他说的是栾亦的那段黑历史的记忆中，通过网线传达东西。 　　那时候喜欢是栾亦说的，老公是栾亦喊的，他似乎没有立场去认为现在被亲一口是跳过了之前的步骤。 　　如果栾亦说没有，那就等于承认自己之前做了感情骗子。如果说有的话，闻扬现在的行为则顺理又成章。 　　不等栾亦想清楚，闻扬又清了清嗓子以退为进道：“但的确是我没有提前征询你的同意，你觉得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栾亦果然立刻说：“我才没有不高兴。” 　　他本意是不想看闻扬失落的表情，可是话一说出来好像在讲自己很高兴似的。然后栾亦看见闻扬的眼中多了一丝笑：“那我很高兴你没有不高兴。” 　　好像又是一个圈套！ 　　栾亦低头，虚空间感觉自己的脚脖子上被套了无数绳索。此时此刻他甚至开始怀疑，闻扬究竟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栾亦想起自己上楼之前对蒋之睿说的“优势在我”，心中燃起反击的斗志，想务必打压闻扬得逞的嘴脸。 　　“我让你再高兴高兴。”栾亦瓮声瓮气道。 　　他一鼓作气，忽然伸手把闻扬从坐姿推回了躺姿，他的膝盖往床沿一跪，俯身下去就着双手抓住闻扬肩头的动作，在闻扬微讶的目光下，连闻扬说：“我感冒了，” 　　栾亦都没管，他睁着眼睛胡乱将嘴巴贴到了闻扬的唇边，吧唧亲了一口。 　　刚才是被闻扬主动亲在脸上，现在他亲回去却是在闻扬的嘴上，这是占了大便宜了。 　　至于感冒？真实性存疑的事情，此刻在栾亦看来更像是闻扬临时狡辩。 　　栾亦亲完以后就抽身想退，他本来也想过在这一步上会遇见阻碍，然而他刚想和闻扬拉开距离，便感觉后脑勺被一只手给轻轻拦住了退路。 　　闻扬的手几乎无可撼动地带着栾亦翻了个身，将两人的上下关系倒了个。 　　当闻扬的身形比栾亦大了一圈，将栾亦整个笼在了下头，栾亦欺负人的气势瞬间被戳破，一种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感从他的脚丫子只冲天灵盖。 　　那是被完全掌控，无力脱逃的恐惧感，好像捕猎的囚笼在这个时候终于扣下了锁一般。 　　怂包当下就想示弱：“哥，我错了，我真的错啦！” 　　可闻扬并没有给栾亦机会，他微微启唇低头在栾亦的嘴上轻轻吮了一下，暧昧的气息在唇间牵牵连连蔓延开。 　　闻扬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栾亦以为闻扬要退的时候，他再次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窗帘之外的光影微动。 　　待栾亦再次被放开，他人已经被亲得五迷三道的，等回神坐起来，几乎想要猛拍大腿扼腕叹息。 　　太狡猾了！ 　　栾亦回想起来，只觉自己从给闻扬发信息开始就步步进入了圈套里。 　　“走廊根本没有风！”栾亦首先指出这一点。 　　他也不知刚才怎么弄的，此刻闻扬的被子裹在他身上，闻扬倒成了坐在床边的那个人了。 　　闻扬点头：“嗯。”他承认得这么自如，栾亦除了叹息自己好骗外甚至想不到要怎么反问回去。 　　两个人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同时响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同频基本都是节目组的消息。 　　不知再怎么质问闻扬，栾亦干脆先拿起手机看。 　　果然是节目组在嘉宾群里发了晚上的拍摄通知。 　　嘉宾之间已经足够互相了解，所以在展开下一次约会之前，节目组会组织嘉宾坐在一起回顾大家刚进别墅的时候的采访。 　　栾亦记得那次采访，他不知道其他人的问题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但栾亦被问到的是一些比较冠冕堂皇，类似于“你觉得自己能在这档节目上找到心仪的另一半吗？”之类的问题。 　　因为内容太笼统程式化，他差不多都要把这个采访给忘了。 　　节目组通知这个采访会在晚饭七点半左右开始，希望嘉宾们都提前做好准备。 　　嘉宾们如社畜一般在群里扣1 　　栾亦顺带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这才发现自己在闻扬房间里已经呆了小半个钟了，他立刻下床拿起床头的杯子：“我要下去了，你、好、好、多、休、息、一、会儿！” 　　但栾亦不过往前走了一步，闻扬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干嘛？”栾亦回头盯着闻扬。 　　“你可以先去一趟卫生间。”闻扬说。 　　栾亦本来觉得他也没想上厕所，并没有什么去卫生间的必要，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闻扬这大概是一种提醒。 　　栾亦这才把手中的杯子先塞给闻扬，自己钻进卫生间里啪一下按亮了灯。然后他一下明白了为什么闻扬会这么提醒他了。 　　栾亦的脸还有些红，嘴巴更红，连帽衫上的帽子也不知怎么塞了一半进后背，连他用过一些定型喷雾的头发都乱了。 　　这哪里是亲了个嘴，这像是和人肉搏了。 　　栾亦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才一碰到，脑袋里立刻闪回了刚才和闻扬接吻的画面，他就忍不住对着镜子笑了下。 　　等他发现自己在笑，又马上收起笑容，摆出认真严肃的脸。但不笑真的好难啊，只要栾亦想起闻扬与他在极近的距离下四目相对的眉眼，心就砰砰跳。 　　闻扬真的太好看了，美色误人呐。 　　栾亦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一捧水，又将自己的帽子拽出来，最后妄图用水整理自己的头发，结果完全没有办法恢复到栾亦心里的理想状态，他干脆把头发打湿了点，再用水风机吹了吹，让头发回归自然蓬松的状态。 　　等栾亦从卫生间出来，怕自己对闻扬笑出来，他率先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都怪你，本来我今天是认真做了发型的。” 　　闻扬照单全收：“嗯，怪我。” 　　“你真的感冒了吗？”栾亦皱眉问。 　　闻扬笑着轻轻点头。 　　栾亦没得好说，拿过闻扬手里的杯子，照着来路返回。 　　栾亦在楼梯拐角处听见楼下餐厅似乎有不止一个人，这才想起来自己上楼送药之前准备吃寿司来着。 　　他立刻加快了步伐走到餐厅，屈延波和迟行一坐在餐桌旁，迟行一正在往嘴里送寿司，屈延波好像也吃了一些了。 　　“还有吗？”栾亦步子匆匆先把泡过药的杯子简单洗了一遍，然后回到餐桌旁看自己喜欢的口味是不是还有得剩。 　　结果栾亦爱吃的口味只剩下一个了。 　　迟行一惊讶地说：“我以为你已经吃了，因为我过来的时候寿司已经被吃过了。” 　　这也没法怪别人，栾亦点头：“没关系，我本来也就打算这几个每种吃一个。”而且本来也是他上楼去了好一会儿，也不能要求别人等着他回来再吃。寿司这东西食材越是高级就越要趁新鲜吃才好。 　　闻扬的房间里没有固定镜头，所以自从栾亦进屋以后的内容外人完全无从获悉，八爪怪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剪的。 　　但是它坊间八狗怪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八爪怪看似没有剪辑，但其实处处透露着隐秘的细节，果然在这期播出以后就得到了放大镜网友们的垂青。 　　《消失的时间之老婆究竟和大佬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老婆和小蒋在客厅的时候，镜头有拍到墙上的钟，【图片】注意这个时间。当老婆再次出现在镜头里时，从他手上拿着的杯子可知，这就是他送完药回来的时间，而墙上的时间再次入镜【图片】，什么药送了快半小时？” 　　“哇一开始从剪辑上看，老婆好像是进房间以后就出来了，我完全没注意这种时间上的细节，我还在想为什么老婆的发型一进一出就换了，差点以为是什么补拍镜头了。” 　　“不可能是补拍的，嘉宾们所有人的衣服都是一样的，寿司也是。” 　　这讨论一起来，任路人看了都觉得大有猫腻，更遑论上头的CP粉了。八爪怪目的达成，大手一挥直接花钱冲了波热搜配合节目宣传。 　　只是没想到热搜刚冲到前排，网友们的风向已经变成了“既然我的CP是真的，那消失的时间必然是被八狗怪吞了。” 　　“呵呵，果然之前的吻戏是不是也这么被吞啦！？” 　　“我杀八狗怪！！” 　　也是在这期节目播出之后，大家才知道原来闻扬那条文案为“好像没有其他办法”的微博其实是有前因后果的，cp粉只差原地升天。 　　“我本来以为这条文案只是单纯的拿老婆没办法的意思，一点简单的秀恩爱而已，没想到原来是被老婆撩麻了，忍不住上微博来秀老婆，小亦真的甜哭我。” 　　“呜呜这种时间线错开的巧合竟然让我吃了两次糖。之前单看微博那一次就已经觉得够甜了，没想到结合起来看甜的这么有条理，感觉他们两个是真的有好好在谈恋爱的！！（T ^ T）。” 　　“完全理解闻扬的心情了，这种甜宝老婆谁能忍住不秀。” 　　“真的！！本来以为只是大佬单方面秀恩爱而已，原来竟然是对老婆的回应，我原地360度翻滚爆炸！” 　　晚上七点钟，嘉宾们基本已经在客厅沙发前集合了。 　　工作人员正在准备一会儿要在电视屏幕上播的内容，同时多设置了几个拍摄机位。这种拍摄主要就是观察嘉宾们的反应，自然要细的。 　　栾亦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一角，他的左边排过去，先是蒋之睿，而后是孟秋言，再是迟行一。 　　另外便是单人沙发上一左一右的屈延波与云驰，冉孟洋则席地坐在地毯上靠茶几更近。 　　时间越来越近七点半，工作人员回身看了看到场的嘉宾，忽然对栾亦讲：“栾老师，或者你方便叫一下闻老师吗？” 　　栾亦忽然被点名，感觉工作人员一讲完，大家也都看向他，多带了一些含而不露的笑意，仿佛有种不点破的默契。 　　栾亦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又忍不住担心闻扬。好在差不多同时，闻扬从二楼下来了，看上去下午休息了一下，精神还不错。 　　他一来，原本已经固定的位置忽然动了起来。 　　孟秋言起身坐到了地毯上，迟行一也从旁拿了个小马扎坐到了屈延波那边，连蒋之睿都往另一边空出的位置挪了挪。 　　栾亦刚才的那点不好意思还没完全下去，此时大家大动干戈挪位置，好像只是为了给他和闻扬让出空间，栾亦的不好意思更被放大了一点。 　　闻扬却很大方地坐了下来，仿佛这是很自然的事。 　　不过无论栾亦心中是不是不好意思，可闻扬坐下的时候他也没有挪位置，对两人之间几乎有一侧贴在一起的距离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没亲过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自然贴在一起坐！” 　　“其他嘉宾的态度也非常能说明情况啊，这种非常自然的让出空间的态度！简直是铁证如山！”】 　　各种不好意思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点点别扭，但栾亦又无法否认自己是欣喜飘飘然的情绪更占上风。 　　为了抚平这种别扭，他就很想找个道德高地站一站。说起来也不算是道德高地，毕竟闻扬现在更加站在狡猾的那一边。 　　节目组先放了两个空降嘉宾的采访片段，内容和其他嘉宾接受过的差不多。问的就是参加节目的目的，觉得自己能不能在节目当中找到理想型。 　　虽然看这片段时当事嘉宾可能会感觉尴尬一点，但大家在拍摄之前也都知道就算没这个环节，他们的答案也都是要面向所有观众的，所以就算有尴尬感也非常有限。 　　因为目前为止，蒋之睿和别墅里的嘉宾基本没有擦出什么太显而易见的火花，所以他的部分比较平。倒是冉孟洋因为在和云驰约会过一次以后，似乎有拆云孟CP的意思，在他的部分播出时，节目组显然多拍了云驰和孟秋言的反应。 　　特别是在冉孟洋描述的理想型完全是云驰和闻扬这一类型的时候，镜头几乎定格在了几位关键嘉宾的脸上。 　　孟秋言低头在回复手机消息，云驰则不自觉得回头看了孟秋言，因此错开了冉孟洋的视线。 　　而两位空降嘉宾的部分播完以后，直接就跳到了闻扬这里。 　　栾亦打起了几分精神，更专注地看向了电视屏幕。 　　屏幕里闻扬对着镜头，后期把工作人员的提问给贴在了画面侧边的空白区域。 　　“你为什么选择来这档节目？” 　　栾亦这才发现，其实不是问题无聊，是他并不想了解其他嘉宾的目的而已。 　　譬如现在，他就很期待闻扬的回答。 　　不过镜头里的闻扬表情平淡，语气更平淡：“因为家人报名。” 　　第二个问题随后在屏幕出现“你认为自己能够在这档节目上找到心仪的另一半吗？” 　　蒋之睿和冉孟洋也被问过这个问题，即便是任性妄为的蒋之睿也在这个问题上给了比较委婉的回答，“不知道，但比较期待。” 　　然而闻扬的回答却是：“我不觉得。”要说例行公事，没人超得过他。 　　这个采访录制的时间是在嘉宾们正式相互认识之前，因此闻扬的答案和当下的现实结合起来看就颇有喜剧效果。 　　【“哈哈哈哈哈嘴上说一套，行动上却是全别墅里上头最快的。” 　　“嘿嘿很爱这种打脸环节。” 　　“大佬脸上有一些后悔的神情哈哈哈。”】 　　闻扬当下转头看栾亦表情。 　　栾亦其实也觉得这部分挺好笑的，和其他嘉宾一起露出些笑容来，同时脑袋里灵光一现，这道德高地，此时不占更待何时。 　　“我就从不乱讲话，”栾亦说，“我说的话都是很真诚的，发自内心，从不骗人。” 　　他指的并不完全是这个打脸采访，还有下午的事，栾亦一语双关。 　　除了他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闻扬有被打脸到，不过栾亦不仅敢说，还要求闻扬认同：“我讲的对不对？” 　　闻扬当然点头：“都对。”他还拿了一个橘子剥开问栾亦，“吃吗？” 　　这个态度栾亦可以接受，视频就在他啊呜一口吃掉闻扬送到嘴边的橘子时过渡到了自己的部分。 　　自从CP形成以后，八爪怪向来是把他们两个的素材放在一起放的，栾亦并不觉得奇怪。 　　栾亦的采访开局也是中规中矩的问题。不过因为最开始栾亦是抱着演好炮灰的念头上的节目，回答问题的时候就很是正经。 　　先是说了对八爪怪做恋综水平的认可，而后又表达了自己对在节目上寻找到另一半的期待。 　　“还要吃。”栾亦指使闻扬再剥。 　　因为是临时补位，栾亦录制这部分的时候已经进别墅了。所以在例行问题问完以后，节目组还多问了他一个问题：“从你现在的观察看，你认为自己最可能选择的嘉宾会是谁呢？” 　　栾亦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妙的。 　　然后他看着屏幕里的自己笑了下，毫不犹豫地对着镜头讲：“我觉得是小孟，我感觉他人特别好。”笑眯眯的样子，真诚是很真诚的。 　　栾亦：“……”靠，完全忘记还有这个问题了。 　　闻扬橘子剥到一半看向了栾亦，栾亦硬着头皮看回去：“干嘛。” 　　闻扬似笑非笑地大略复述了栾亦的话：“从不乱讲话，说的每句话都发自内心，很真诚。” 　　几乎是咻的一声，栾亦手中的旗子就被打翻在地，但他多少有点不甘心，还想挣扎一下：“本来就是，我，” 　　只是不等栾亦挣扎完，孟秋言已经抢先开口：“栾亦，请你谨言慎行。” 　　【“哈哈哈哈孟老师的一些求生欲。” 　　“孟老师：你作死千万别带我啊！” 　　“孟老师最爱的书一定是《活着》哈哈哈”】 第39章 甜 　　在客厅角落的摄像大哥将镜头转到了栾亦的方向。 　　被孟秋言打断式的一提醒， 栾亦也扯不下去了，他默默将抱枕挡在脸前，以沉默应对一切。 　　大家都知道栾亦的这个回答并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孟秋言，此时笑也是出于对栾亦的窘迫的无伤大雅的玩笑。 　　最关键的当然是闻扬的态度， 他刚才说话的时候手中剥橘子的动作一直没有停过， 剥完橘子皮还将上面的丝络慢条斯理地取了下来， 然后将橘子果肉完整地放在抱枕上头挥了挥。 　　这哪里像是有生气的样子， 反而像是耐心十足在逗老婆。 　　须臾， 栾亦伸出几根手指把果肉接住拿了进去，抱枕则岿然不动。 　　【“哈哈哈想起那个妈妈用饼干试探宝宝有没有在睡觉的视频。” 　　“楼上的姐妹哈哈哈好他妈离谱的例子，但又莫名好贴切，我笑死。” 　　“真的要当男妈妈， 还是小孟有这个气质。” 　　“说小孟更像男妈妈的， 不怕上大佬的暗杀名单吗？” 　　“切，小孟再像男妈妈， 他能亲自喂老婆喝奶吗？？大佬就能[歪嘴笑]” 　　“哈哈哈靠啦， 说喝奶的那个姐妹， 这角度太草了哈哈哈。”】 　　栾亦咕叽咕叽将橘子咬着吃完，尴尬感已经在他吞咽橘子肉的时候慢慢被消解掉。 　　栾亦从抱枕边把半个脑袋露出来，没能把整个头露出来，额头就已经靠到了闻扬的肩膀，这轻轻一碰好像某种提醒或者召唤。 　　闻扬收回落在电视屏幕上的目光，没有说话，但抬眸回应栾亦：“还要？” 　　他问， 以为栾亦用额头碰自己是还想吃。 　　栾亦摇头：“不能吃了。” 　　刚才的笑闹已经过去， 闻扬的反应叫栾亦感觉自己又好了， 咸鱼猪于是慢慢从乌龟壳里钻了出来。 　　而视频此时放到了迟行一的部分。除了栾亦被临时问过问题外， 其他嘉宾的部分都没有什么大意外了。 　　这环节本来就是要拍嘉宾的反应，而结束以后则正式过度到下一个重要环节，又一次的约会邀请配对。 　　这一次没什么猜测看缘分的玄机，每个嘉宾都有一次主动邀请的机会，邀请失败的话就只能等待别人邀请，倘若最后主动被动都失败，才会失去这次约会的机会。 　　整个节目已经明显进入后半程的收尾阶段，这个时候嘉宾们的每一次选择都会更接近于最后的配对结果。 　　嘉宾们照例还是各自先回房间然后主动或被动确认明天的约会情况。 　　栾亦坐在阳台沙发上，握着手机盘腿看着与闻扬的聊天框。他在想应该怎么邀请闻扬，之前他和闻扬的好几次约会里，只有一次是他主动邀请闻扬的，那次的邀请甚至一开始并不是奔着闻扬去的。 　　栾亦决定这次要自己主动邀请闻扬，他将手机揣进兜里，刚走到门口将门拉开，便看见闻扬站在门口。 　　栾亦一愣：“诶，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闻扬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怕来晚了就没机会了，”他拉长声音道，“毕竟，小孟人特别好。” 　　栾亦：“……”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但在这个时候，只有他们两人在场时，以这样的语气提起这个话题，那就完全不是窘迫，而是一种酸酸甜甜的，让人忍不住想笑又想怪对方很烦的感觉。 　　这是酸话，但又是一种无形的，很鼓励人的安全感。 　　栾亦抿了抿唇，决意这主动权他必须拿回来。 　　为此他伸手推了推闻扬：“你先回房间去，不要打乱我的计划。” 　　他往外走，推着闻扬也往后退了两三步。 　　两人一起上了二楼，在二楼楼梯口刚好遇见从另一侧走过来的蒋之睿。 　　蒋之睿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约好了？” 　　“没有，”栾亦摇头，前车之鉴，怕闻扬再说小孟什么的，他还迅速抬头警告闻扬，“你先不许说话。” 　　闻扬挑眉，安静没有开口。 　　栾亦还顺嘴问蒋之睿：“你去邀请小孟吗？” 　　蒋之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出来干嘛，他现在饿得慌，感觉前胸贴后背，能生吃一头牛。但想到明天约会的事，他又感觉怪别扭的。 　　虽然他现在并没有什么有恋人好感的嘉宾，可是这次约会可是有落单可能的。这个时候要是落单，蒋之睿都能想象到黑粉的笑声。 　　他的确想要邀请孟秋言来着，也不为别的，就约会过一次，后面也还熟悉，总比要和其他更陌生的人玩好。 　　但被栾亦这么一说，他的步子犹豫了下，看看栾亦和闻扬，蒋之睿又觉得为了要面子随便找人约会太过草率也没意思。 　　蒋之睿抬手挠了挠脸：“没啊，我就转转消消食。” 　　“消食？”栾亦想起蒋之睿吃的那一口寿司，陷入思考。 　　他和蒋之睿四目相对，双方都在判定对方到底谁是怪人，最后得出了个半斤八两的结论。 　　“栾亦？”闻扬已经走到房门前出声提醒还站在原地的栾亦。 　　“来了来了。”栾亦回道，他再看了眼蒋之睿，对方已经调转方向回房间去了。 　　栾亦让闻扬回房间，自己则站在外面正经敲了敲门。 　　等闻扬开门，栾亦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口：“你好帅哥，明天一起去约会吗？” 　　闻扬轻笑出声，陪着他玩：“嗯，荣幸之至。” 　　【“看别的嘉宾的部分还会紧张一下，看这对完全就安心锁死。” 　　“哈哈哈小情侣的把戏罢了，其他嘉宾知道你们俩在这儿搞这种东西吗？” 　　“大佬说‘小孟特别好’那里我笑死，可酸坏他了。”】 　　原本栾亦在睡前还制定好了约会的机会，明天要去哪里玩，到什么地方吃什么之类的，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栾亦就得知闻扬的感冒好像加重了一些。 　　闻扬没有和栾亦说什么，倒是节目组那边的工作人员发现闻扬的气色不太好，担心外出拍摄可能会让闻扬感觉负担，所以还主动和栾亦沟通了一下。 　　栾亦为此早饭也没顾得上吃就先跑去敲闻扬的房门，开门就问闻扬：“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和我说呢？” 　　闻扬的状态的确比昨天差了一点，为此栾亦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已经将今天的约会计划完全推翻了。 　　虽然昨天用手机聊天的时候，栾亦表达过对今天要玩的地方的万分期待。他也担心闻扬就是因为他表达了期待，所以才要勉强自己完成约会。 　　“那些地方下次也可以去的，”栾亦讲，他甚至有点自责，他昨天还有那么点以为闻扬是假装生病，没有更多关心他的状态。 　　“没有和你说是因为我也很期待这次约会，我不想错过。”闻扬打断栾亦的自责感。 　　栾亦抬头看着闻扬温和的视线，心情又从揪着转为了一点雀跃。约会对象和他一样有期待感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使人愉悦。 　　栾亦想要好好和闻扬相处，是因为他知道两人之间尚且还有互相需要了解的部分在，他很高兴闻扬也有这样的态度。 　　“我们在家里也可以约会啊。”栾亦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上午好好休息，下午我们可以在家里约会，我挑一部电影我们一起看，就像在外面的电影院一样，而且更好。” 　　栾亦将闻扬劝回房间，重新下楼坐回餐桌旁。 　　蒋之睿正在吃半块玉米，见栾亦下来时忧心忡忡的神色，他问：“上去一趟，你这什么表情？” 　　“是闻扬的感冒加重了。”栾亦把工作人员的担心也和蒋之睿讲了，“我也觉得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好。” 　　蒋之睿饿得发狂，早上只能吃一个鸡蛋半块玉米，正怨念深重，闻言低骂了一句道：“八爪怪竟然还会当人。” 　　别说嘉宾感冒了，八爪怪之前的尿性，嘉宾骨折它都能建议嘉宾坚持坚持。 　　现在八爪怪虽然诚惶诚恐似的，可从蒋之睿的角度看，反而因为双标而显得更狗了一点。 　　栾亦不接他骂平台的这茬，只问蒋之睿：“你今天和小孟约会呀？” 　　约会的配对情况群组里都有显示，今天没有出现嘉宾落单的情况，维持住了闻扬栾亦，屈延波迟行一，云驰冉孟洋以及蒋之睿和孟秋言的组合。 　　“唔。”蒋之睿咬着玉米含糊道，“就，昨天孟老师来敲我门了。” 　　这其实出乎蒋之睿的意料，但是他心情挺好，他喜欢被主动选择的感觉。 　　嘉宾们陆陆续续出门去，栾亦独自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刚想着去楼上看闻扬，闻扬却下楼来了。 　　“你怎么下来了？”栾亦起身走过去。 　　昨天的闻扬的确不太让人看得出生病的状态，今天他的倦怠感就明显了一些，精致的脸上甚至多了一丝难得的脆弱感，非常叫栾亦蠢蠢欲动。 　　“我想空气流通的地方应该会更好一点。”闻扬说。 　　在“趁机快上啊”和“我真不是人”的两个念头中，栾亦走上前主动抓住闻扬的胳膊，殷勤道：“那我扶你一把。” 　　但要把闻扬扶到哪里，栾亦犹豫住了。 　　这一犹豫，动作顿住，似乎再一直抓着闻扬的手就有点奇怪。栾亦到底是想当个人的，为此原本放在闻扬胳膊上的手慢慢滑了下去。 　　然而指尖在闻扬的手背上滑过时，却被闻扬忽然反手握住，好像栾亦的手想离开才是错的，他们本就该这样。 　　白皙而有力量感的手毫不犹豫地自然抓握，完整地被镜头给捕捉了下来。 　　栾亦抬头看闻扬，闻扬的表情没有变化，动作没有变化，呼吸频率都一丝不苟，只察觉到栾亦的视线时，闻扬垂眸看了回来。 　　栾亦还是没有完全习惯这样的亲昵，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想找话讲。 　　他看向别墅门口的椅子，忽然想到什么说：“啊，我有一个生病的时候的秘密诀窍。” 　　栾亦拉着闻扬走到门口，让闻扬在椅子上坐下来：“小时候每次我生病的时候都会这样每天晒十多分钟的太阳，可以有一种消菌杀毒了的感觉。” 　　本来很让栾亦信服的玄学，这时候说出来又觉得不太对味。总有那么点浓重民科的既视感。 　　为此栾亦不免又加上一句：“虽然有可能是心理作用，但是心理暗示也是一种功效嘛。” 　　更要增加这个做法的说服力，栾亦清了清嗓子又讲：“这是我的小诀窍，不轻易给别人分享的。” 　　栾亦的话音才落，别墅里忽然传来有人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 　　栾亦回头看去，发现是蒋之睿打扮得光鲜亮丽又不失全副武装地走出来，他竟然还没离开。 　　蒋之睿走到门前看闻扬坐在太阳下，这画面他熟啊，脱口道：“呦，杀菌还是消毒啊？” 　　一种仿佛昨日重现，又的确是如昨日重现般的拆台的宿命感。 　　栾亦：“……” 　　唉，他好恨。 　　【“大佬握住老婆手的那里我重看了也就十几遍吧，那种手缓缓滑落的时候一把握住的片段，性张力拉满了啊啊啊啊！” 　　“有一种看似温柔但其实牢牢掌握在手心，妥妥拿捏了纵容的尺度的感觉，温柔坚定毫不迟疑，我真的很爱这挂，闻扬和栾亦就是我心中最佳的CP组合！” 　　“你们都说什么温柔坚定的，我这个LSP看得最浅薄，我怎么看怎么都是被掩饰的侵略感，脑内脑补一些画面全是某个汗涔涔的时候，一只手想要溜走，另一只手以十指紧扣的方式把它压回去，肌肉上的经络因为有规律的快速用力而时隐时现什么的……[流口水][色]” 　　“哈哈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老婆的出击二连败。”】 第40章 酥 　　流年不利， 栾亦从昨晚到现在两次有这种感受。 　　他迎上闻扬的目光，手忙脚乱迅速辩解道：“肯定是他偷学的！” 　　蒋之睿仿佛被当头一棒：“什么啊？” 　　他有心和栾亦说个一二三四五的，可栾亦不等他想出反击的措辞，就忽然指着他的脚下大声说：“变异大蚯蚓！” 　　蒋之睿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原地跳了一下， 再看地面， 平坦光洁的水泥地在太阳的照耀下微微发烫， 哪里有什么变异大蚯蚓的影子。 　　可他刚才明显被吓到的反应着实已经丢了面子， 蒋之睿不敢相信地看着栾亦：“哇，你、” 　　栾亦心虚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那个，你快点出门吧， 不然万一迟到了怎么办？” 　　蒋之睿倒没有会迟到的忧虑， 因为他的职业敏感，知名度又摆在那里， 注定不可能真的随随便便去没有被节目组清场过的普通地点约会。所以今天他要去的是孟秋言的工作室， 可以借了解孟秋言职业的名义呆在封闭的环境里， 让包括节目组在内的三方都省心省力。 　　蒋之睿纵使感觉手痒，然而在抬眸时注意到闻扬在场后，还是暂且按捺住了自己想嘎了栾亦的念头。 　　上节目之前他哥就专门叮嘱过他，无论怎么样都好，离闻扬远一点。蒋之睿他哥虽然在圈子里让蒋之睿任性妄为，黑料一堆也照样火，可与闻扬的身家背景相比那就差得远了。八爪怪能恶剪蒋之睿， 可在闻扬房里连固定镜头都能不装。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蒋之睿戴上墨镜， 给栾亦留了一句狠话。 　　【“不止蒋之睿偷学了， 我们也偷学啦哈哈哈。” 　　“他们两个真的好小学鸡啊哈哈哈哈， 变异大蚯蚓我差点笑吐了。” 　　“这是唯一一个我看蒋之睿觉得顺眼的综艺，以前他哥那么用心想洗白他都没成功，没想到上了一个恋综竟然事半功倍。” 　　“我现在回看蒋之睿以前的那些黑料，忽然都能从文字描述里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笨蛋气息了。” 　　“老婆小心哈哈哈，毕竟笨蛋报仇十年不晚。”】 　　蒋之睿走了，栾亦回身面向闻扬，又为自己解释了一下：“我没有专门告诉过他的，我就专门告诉过你。” 　　闻扬无声地看着栾亦，片刻后反问：“就？” 　　栾亦刚才翻车，现在在闻扬目光的凝视下，没有几秒钟就偃旗息鼓承认道：“好吧，还有我高中时候的班长，大学时候的舍友，都得到过我的真传。” 　　真传二字，多多少少还是透露出栾亦对晒太阳大法的自信与不自觉想推销的心理，怂怂的理直气壮。 　　太阳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里忽然从薄薄的云层中穿过，完整暴露在外面，照耀下来的光线也耀目了一倍。 　　栾亦还是很在意闻扬的身体状况，伸手在闻扬的额头上摸了摸，另一只手则在自己的额头上做比较。 　　但是掌心的温度具体有没有差异，有多大差异，栾亦感觉不出来。 　　别墅里没有温度计，所以也没有更加准确的方法分辨闻扬有没有发烧。 　　“或者你来摸摸我。”栾亦放下自己的手，弯腰靠近闻扬，让他伸手自己做对比。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在条件受限的情况下可用的办法。 　　那就是直接将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起，这样的话忽略中间的介质可以直接感受最细微的温度差异。栾亦小时候他妈妈就常常会这样蹭蹭他的额头。 　　但这个动作两个成年人靠在一起实践的话，好像就有点太暧昧了。即便亲也亲过了，可是栾亦还是起码无法在镜头下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而这样犹豫又担心的心情全都化作了表情展现在栾亦脸上。 　　他自己没有感觉，但是其实栾亦的眉毛一直微微皱着，是很担心在意的神色。 　　闻扬笑了笑，伸手过来却没有放在栾亦的额头上，而是在栾亦的发心摸了摸，感觉到掌心柔软蓬松的触感，忍不住多停留了两秒钟然后才道：“其实没有那么不舒服，也没有发烧，只要多休息就好了。” 　　栾亦感觉头顶被抚过，他能感觉到闻扬有安慰自己的意思，为此越发觉得想要做点什么。 　　“那你要不要进去？” 　　虽然已经入秋了，但是气温并没有马上降低，特别是白天太阳猛烈的时候，阳光下还仿佛有暑气残留一般。 　　栾亦以己度人，他生病的时候妈妈总是给他吃许多好吃的，几乎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所以栾亦小时候对于偶尔生病时都保留着非常快乐美好的记忆。 　　为此他让闻扬坐到沙发上然后循着自己被照顾的经验叮嘱道：“你不要动哦，你要什么都和我说，我帮你弄。” 　　栾亦走到冰箱前面，拉开先看冷藏室，里面有些水果和饮料。栾亦拿了几个猕猴桃出来，用指尖感觉了一下软熟程度。 　　另一旁的冷冻柜里的产品种类就少一些，除了广告商的酸奶外，栾亦在一层抽屉里面发现了一盒冷冻的榴莲。 　　他看见才想起来这盒榴莲还是上次他和小孟去超市的时候买回来的，但是碍于热量一直没有吃，此时再看见，栾亦就有点馋了。 　　榴莲热量高，他一年只给自己留一次品尝机会。 　　栾亦拿着榴莲站在冰箱前面犹豫。 　　我现在是要照顾病人，而这是一项可能会耗费体力的工作，我应该合理补偿自己的身体。吃了一年苦，我的舌头该享福了。 　　栾亦做好心里建设，带着猕猴桃又洗了一串圆溜溜的青提，另外拿了两个勺子加一盒榴莲走回了沙发边。 　　“榴莲你吃不吃？”栾亦将那盒榴莲最先呈上，“我们分享这盒吧。” 　　一盒也只有两百多克果肉。 　　“感觉我都已经可以隔着盒子闻到果肉的香味了。”栾亦捧着盒子放在鼻子前面深深吸了一口。 　　但他知道，相对于严密的包装，这只是他脑海中馋虫带来的假想味道。 　　只不过没想到闻扬却摇了摇头说：“我对榴莲没有偏爱。” 　　这是很委婉礼貌地说自己并不喜欢榴莲的意思。 　　作为著名的爱恨分明的水果，闻扬的答案也只是二选一的一种，不至于让栾亦太意外。不过他拿着榴莲盒子就犹豫起来：“那，那我走到那边吃吧。” 　　不喜欢榴莲的人多半无法忍受榴莲的味道，当然要考虑不喜欢的人的心情。 　　栾亦看向餐厅的方向，算了算距离又说：“或者我去露台吃。” 　　一楼二楼，应该就不太会影响到了吧。 　　然而栾亦还没有起身，手臂就被闻扬抓住了：“不用，你可以坐在这里吃。” 　　“但我怕你觉得臭臭的，”栾亦慢吞吞地说，“我不想你觉得我臭臭的。” 　　闻扬的眼睛里有了笑意，他保证道：“我当然不会觉得你臭臭的，我永远不会觉得你臭臭的。” 　　栾亦也因为闻扬的话嘿嘿笑了两声。 　　他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将独立的小凳子搬到闻扬的脚边，如此坐在小凳子上，自己将冷冻榴莲肉的包装盒打开，这下是真的有榴莲的味道传出来了。 　　栾亦抬眼看向闻扬，看见闻扬果然没有露出介意的神情，他的心情又快活一些，用勺子戳了戳果肉，从边沿挖出一块橘黄灿灿的果肉送进口中，感觉那像冰淇淋一样的口感慢慢在齿间融化，醇香的甜味跟着绽开。 　　一年一次的美味，栾亦的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来。 　　“你是不喜欢榴莲的香味还是不喜欢榴莲的味道呀？”栾亦问闻扬。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因为有些人在没有吃过榴莲之前会讨厌它过于浓烈的味道，但是在吃过榴莲之后又可能因为对味道的喜欢而慢慢喜欢榴莲的气息。 　　栾亦还是想为自己很喜欢的水果尝试着拉一票。 　　闻扬原本在回工作邮件，闻言思索着回答道：“应该是两个都不吧，我之前有尝试过。” 　　这就可惜了。 　　栾亦现在的心情很好。 　　吃到喜欢的好吃的，就是会好开心。闻扬不让他走远吃，他也很开心。闻扬说不会觉得他臭臭的，他也开心。 　　反正就是很琐碎的事，能体会到被纵容和偏爱的细节，栾亦就有开心到。 　　他又挖一勺进嘴里，闻扬恰好弯腰过来摘下一颗提子，栾亦觑准时机，在闻扬坐回去的时候忽然往前一凑，摇头晃脑作势要将榴莲味蹭到闻扬身上。 　　闻扬果然露出对榴莲味的防备表情，微微停在原处。这样的神色在闻扬身上太少见了，立刻给了栾亦得逞的快乐。 　　栾亦他将前倾的动作收回，故作惋惜带着笑意地拖长声音感叹：“唉，这也太可惜了吧。” 　　【“‘你能摸摸我吗？’和‘你要不要进去’‘你要什么……我帮你弄。’这期金句频出啊，已经有剪辑的灵感了嘿嘿嘿。” 　　“↑姐妹怎么做到这么黄的。” 　　“‘我不想你觉得我臭臭的’呜哇哇，老婆说这话的时候，可怜兮兮的表情好甜啊！” 　　“他们两个的自然生活感的互动真的太强了吧！这根本不是恋综剧本能演出来的，他们不是情侣我吃屎啊！！”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的生活里没有这样的甜宝！” 　　“老婆说太可惜那里，感觉好像是很自然地凑过去要亲亲的动作啊！” 　　“我也觉得，真的好自然地凑过去，说可惜也不像是在说可惜大佬不喜欢榴莲味，而是像是在说‘我现在吃了榴莲，你亲不了了，太可惜了’就是故意皮一下的感觉。”】 　　玩笑归玩笑，等栾亦将一盒榴莲果肉都吃掉，他还是很仔细地将盒子给扔到了别墅外面的垃圾桶里确保不会有气味残留，又回房间刷了牙漱了口，这才折返回来。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发现有几个陌生人进了别墅，基本都穿着素色的衣服，有些眼熟的打扮。 　　“诶，请问你们是？”栾亦走过来，有些好奇这些人是谁，他倒不担心是什么奇怪的人，毕竟外面还有很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能进别墅的人都是被把过关的，而且这些人的打扮也不像是随便的路人。 　　来者为首的人礼貌地和栾亦说：“我们是来准备午饭的。” 　　栾亦这才联系起他们的打扮为什么让他眼熟，加个帽子就是很厨师的衣着嘛。 　　难道是节目组安排过来的某个拍摄环节？栾亦掏出自己的手机点进群组里看，没有看见任何工作人员的通知来着。 　　闻扬好像也是去楼上取东西了，此时刚从二楼下来。 　　栾亦回身看他，却没看见闻扬脸上有任何意外的神色，果然闻扬随后说：“是我请过来的。” 　　“因为约会吗？”栾亦问。 　　他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的准备不太充分，虽然是临时决定改变约会流程和地点的，但是闻扬都有想到午餐的细节，而栾亦，此时回想，如果没有上门的厨师，他可能要么叫外卖，要么叫蛋炒饭重出江湖。 　　“差不多。”闻扬说。 　　这算模棱两可的回答其实在闻扬口中不多见。 　　但栾亦还在扼腕自己欠考虑，没有想太多。 　　厨师带着食材上门，业务十分熟练地在厨房做好了两荤两素外加一道汤，然后就先离开了。 　　栾亦坐在餐桌前，如果说他的咸鱼人生有什么痛苦的话，那就是他选择的职业无法让他放开了大快朵颐。 　　不过多多少少吃几口享受美味还是可以的。 　　闻扬看着栾亦将每道菜都尝了一口，然后问他：“好吃吗？” 　　栾亦点头：“好吃。” 　　是真的很好吃，厨师的经验显然非常充足，火候把握，熟嫩执掌都到位极了。 　　“比小孟做得好吃吗？”闻扬又问。 　　栾亦一口菜刚送进嘴里，忽然感觉到了这个不经意的比较似乎有些微妙，回答起来必须要有充足的技巧。 　　“是不一样的好吃，”栾亦的求生欲上线头脑风暴，在闻扬的注视下说，“小孟做得很好吃，不仅仅是他的技术水平高，还因为他非常照顾我，有超多的友情分，这个好吃，是大师傅十年如一日的磨练自己，还有你抱病对我们约会的关心，” 　　“以及你的宽容与大方。”栾亦一板一眼地补充，而此句必须划重点。 　　【“大佬真的很在意小孟哈哈哈哈，大约是之前不知道老婆对曾经还说过要选小孟那样的，知道以后立刻警觉起来，迅速请来大厨PK。” 　　“哈哈哈哈我看闻扬要不是忽然感冒，他恨不得自己立刻学厨，好和小孟皇城PK。” 　　“之前就说这个男人其实看似稳重但很喜欢在老婆面前开屏了。” 　　“老婆放心，等你到大佬家里，也许会发现十个小孟一样的高级大厨！” 　　“哈哈哈哈大佬家里有十个小孟，这对大佬来说应该是恐怖故事吧。”】 第41章 酥酥 　　“我不能再吃了。”栾亦放下筷子， 他只吃了小半碗饭，菜也只吃了大约每样两三口。 　　量比平时要少一些，毕竟他刚才还吃过榴莲，热量加起来反而可能超了平时的。 　　闻扬也跟着放下了筷子问道：“吃饱了？” 　　栾亦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但是也不饿了。” 　　不能放肆自己多吃是这个职业的弊端， 但这点弊端所要付出的代价远低于其他普通职业的辛苦与操劳， 所以栾亦也早就习惯了。 　　闻扬却并不习惯， 在他无论是现在还是早前的印象里， 栾亦都是个非常偏好美食的人。 　　“很喜欢这个职业？” 　　“那当然了。”栾亦毫不犹豫地回答，“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做啊，而且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遇见的很多人都很好。” 　　演员和流量本身就几乎是两条路， 栾亦并不为自己的“糊”而感到太困扰， 也许这两年也并没有完全顺风顺水，偶尔也会有一些小的不开心， 可是总体来说， 栾亦还是觉得自己足够幸运。 　　他脸上的表情不作伪， 说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眼里有乍现的微光。 　　闻扬因此也笑意微露。 　　栾亦与他印象当中的少年没有太大变化，温吞的外表下有对生活的热爱与天然的乐观，偶尔有一些藏不住的小心思，全是可爱的马脚。 　　栾亦站在料理台旁，将中午吃剩下的菜在温水里洗了两三遍，再用筷子夹出来又尝了尝味道。 　　确认菜上已经没有咸味，油花也基本都被温水带走， 栾亦才将小排骨一类的菜都放到一只打包盒里装好， 暂时放进冰箱， 准备晚一点喂给村里的小土狗。 　　他弄好又站在橱柜前面对着种类繁多的药发了会儿呆， 栾亦想让闻扬快点好起来，但是吃药也不是一股脑多吃就对身体好的。 　　栾亦关上橱柜的门，马上就往楼上跑。 　　站在闻扬的房门前，栾亦扣了扣门，里面传来闻扬的声音：“请进。” 　　栾亦将门推开，闻扬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敲击键盘。 　　理论上来说，今天是两人的约会日，节目组是要重点拍摄的。栾亦也知道目前恋综人气最高的就是他和闻扬这一对CP，所以拍摄应该还是重中之重。 　　可是私心里，栾亦不想让闻扬在这种时候还必须配合拍摄。 　　为此栾亦合上房门后，看着卧室地毯上的浅色花纹讲：“刚才我去看了电影，最近好像都没有上映特别口碑好的片子，我觉得今天不看也可以的。” 　　他说完才抬头看闻扬，又将话题扯开：“你目前感觉哪里有不舒服吗？” 　　感冒的确有引起身体上的不适，但上午过去后已经不至于使人无法忍受。可是栾亦关切的态度叫闻扬非常受用，甚至不自觉在开口之前先咳了一声。 　　果然这声咳嗽就好像触动栾亦的开关，一下叫他的目光更加凝实聚焦了：“喉咙不舒服吗？” 　　闻扬承认自己现在有些坏心思，可栾亦这样小狗狗似的盯着他，闻扬实在忍不住想看栾亦后续的反应：“还有一点头疼。” 　　“难道是发烧了吗？”栾亦凑近了一些，又伸手去摸摸闻扬的额头，软软的指腹触碰到闻扬的额骨，若有似无的微痒感叫闻扬止不住的心猿意马。 　　栾亦还是照样摸不出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好像比上午摸的那次温度低了一些。 　　不会是低烧了吧？ 　　栾亦皱起眉头更担心了，担心冲淡了任何害羞的情绪，他又走近一些。 　　到了这里闻扬觉得差不多了，打算开口解释，栾亦却忽然双手捧住了闻扬的脸颊，脑袋也凑了过来。 　　栾亦睁着黑润的眼眸，忽然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温吞的气息也忽然拂面而来。这比刚才用手指触碰肌肤的感觉更刺激。 　　“不要动。”栾亦说。 　　其实根本不必他说，闻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的。 　　也许我会得到一个安慰的吻。闻扬这样想。 　　栾亦的脸在闻扬的期待中越靠越近，然而没有如他设想的那样吻上来，唇上并无温热的触感，倒是闻扬的额前忽然贴来一片细腻柔软的温热肌肤，那是栾亦的额头。 　　两人额头相贴，鼻尖几乎相对。栾亦在极近的距离下与闻扬四目相对，他眨了眨眼，眼睫在闻扬眼前开合了两下然后似乎因为害羞而错开了视线。 　　“不要动哦。”栾亦又讲了一遍，低声轻微轻柔，肌肤相触的温热感觉在安静的氛围中细腻地流淌着。 　　他们没有接吻，但好像又在做一样消冰融霜的事。 　　窗是开着的，从外面吹来的微风让窗帘微微摆荡着，就如同栾亦自己也并未察觉的挑动一般。 　　闻扬原本自然垂放在沙发扶手旁的指尖忽然忍不住蜷了蜷，想要用力禁锢什么的自由，然而又在施力的关口前停住了，不忍打破栾亦这样温柔的靠近。 　　“好了。”栾亦抽身起来，两人重新拉开距离，“应该没有发烧。” 　　栾亦感受到的闻扬额前的温度和他是一样的，这是个好消息。 　　在这样的担心退去以后，栾亦睁眼恰好与闻扬的目光相对，情绪通过眼眸的对视直观传递过来，刚才温热的贴蹭间生出的丝丝缕缕的电流感好像才隔空传递到了栾亦这里。 　　栾亦忽然想起来上一次他们在这个房间的时候，接吻了来着。其实也就是昨天的事。 　　那时候在两人的气息交缠间，闻扬被低垂的眼帘遮掩的目光好像就和现在一样。紧张心情因为记忆回溯而重新占据了栾亦的身体，他一时有些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栾亦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和闻扬的关系有了之前与之后的转变，亲昵举动的同意的界限似乎在这转变后被自然模糊掉了。 　　过去亲亲他呀，想亲就亲没有关系的。脑袋里忽然有这个念头冒出来，吓了栾亦一跳。 　　我现在不能在这里待着了，我必须要出去才能恢复脑部运转，栾亦心想，他实在怕自己脑抽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举动来。 　　栾亦以镇定做掩饰说：“下午你睡一会儿吧，等你休息好，觉得身体完全没有问题了，我们再看后续的安排。” 　　“我觉得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闻扬直起身。 　　“乱讲。”栾亦却不认同，他指出一个事实，“你刚才说话之前还咳嗽呢。” 　　什么都可以开玩笑，生病可不能。栾亦的眼睛里认真地表达出这个态度。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闻扬今天也有了体悟。他怎么去说自己刚才的一些“病症”其实没那么严重，怎么开口讲自己现在更想要好好吻一吻栾亦都一下没了立场。 　　“总之，”栾亦叉腰做了决定，“你要休息一下，我出去转转不打扰你。” 　　栾亦说着往外走，到了门口准备关门之前又叮嘱闻扬一句：“要休息！” 　　他说完把门关上。门一关，栾亦的镇定立刻被打散，他三两步从楼上往下跑。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忍不住回头看那扇房门。 　　栾亦并没有出去转转，他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给好友发消息。 　　好友与栾亦性向相同，又是高中时期就认识的多年好友，无话不谈。之前因为不是很明确自己和闻扬之间的关系进展而没有和对方讲得太笃定，现在栾亦却觉得必须要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栾亦开门见山。 　　小咸鱼：我和闻扬接吻了。 　　他发了这条消息，想了想又撤回准备重新打字，然而好友的消息却在下一秒杀了过来。 　　好友：啊啊啊啊？！？！？ 　　好友：卧槽，你撤回干嘛，我看见了！ 　　小咸鱼：【猪猪打滚】 　　好友：什么时候，刚才吗？什么感觉，怎么发生的，我****操。 　　好友：只接吻，没做其他的事情吗，具体说说啊。 　　小咸鱼：当然是只接吻了！！你在想什么。 　　好友：也是，刚才太激动，忘了你们在拍恋综了。怎么亲的，有拍进正片可以围观吗？ 　　小咸鱼：你正常一点！！ 　　这就是栾亦有在意的点了。朋友的反应并不离奇，因为他们的确在拍恋综，所有恋爱里的细节都要开诚布公在大众面前，但栾亦其实不太习惯这个。 　　小咸鱼：正片里不会有这段的！ 　　好友：【斜眼看】 　　小咸鱼：我只是想问你，真的谈恋爱的话，是不是下了恋综再开始会正常一点？ 　　栾亦一方面觉得自己和闻扬的关系是有水到渠成啦，可是无时无刻的镜头下，避免不了有拘束的感觉。而且在节目里表达什么，都好像会有那么点显得不太真诚。 　　八爪怪之前的恋综CP最后be的概率太高了，想想都不太吉利。 　　好友：谈恋爱？你们已经拍到表白啦？ 　　看嘛，栾亦盯着好友发的“拍”字，就是在拍摄期间有什么进展，好像都会被认为是为拍摄服务的。 　　小咸鱼：没啦，只是亲过了而已。 　　好友：我觉得不用考虑那么多啊，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算最后没能和闻扬成了，你也要争取和他睡一次。 　　小咸鱼：滚，不和你说了。 　　好友：好啦好啦，我不乱讲了。反正我觉得你就按照你喜欢的感觉和节奏来就行啦。 　　好友：不过这个时候你怎么有空和我聊天，你们今天不拍啊？ 　　小咸鱼：【猪猪叹气】闻扬感冒不舒服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痊愈。 　　小咸鱼：对了，你妈妈是医生，你知道有什么治病小窍门吗？ 　　好友：你神经啊，医生难道能天然生出小医生？ 　　好友：再说感冒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小咸鱼：【猪猪咒骂】【猪猪咒骂】不要乱讲那个字！ 　　真是聊不下去。 　　栾亦将手机塞回兜里，回到客厅把冰箱里的食物取出来准备拿出去找一找偶尔来别墅门前晃荡的小土狗。 　　栾亦沿着别墅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小土狗的影子，又往大路上探身瞟了几眼，发现远远的路边有只毛色漂亮的大黄狗。 　　“嘬嘬嘬，”栾亦发出唤狗的声音，大黄转头看来，却没有靠近。 　　栾亦干脆自己走过去，将打包盒打开放到地上：“喏，吃吧。” 　　里面大多是肉和排骨，大黄闻到味道果然走了过来。 　　栾亦也没有马上走开，他站在原地看着大黄吞吃排骨肉，抬头看见路另一边的池塘边有两个眼熟的工作人员正坐在池塘边拿着钓具摆弄。 　　栾亦走过去隔着池岸饶有兴致地问：“这里面有鱼可以钓啊？” 　　“有啊，那边有活水连进来的。” 　　栾亦绕过去拿着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感觉这个活动比较得平和，好像还蛮适合闻扬现在的。 　　工作人员旁边放着一罐蚯蚓，他们就用蚯蚓钓的。 　　直接向工作人员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那罐子看着也不大，里面不知够不够他们自己钓的。 　　栾亦把这个钓鱼地点记住，折返回到路边时，大黄已经将打包盒里的食物吃干净。栾亦将盒子捡起来扔到分类垃圾桶中，自己回别墅也找了个小罐子，另外摸出一把小铲子准备自己去挖蚯蚓。 　　乡村的田间地头，随便翻开一块石头往下挖挖都能看见蚯蚓，这东西并不难得。 　　栾亦没有离别墅太远，就近找了块菜地，往下挖了两铲子，果然看见了蚯蚓洞，为了保存久一点，他还放了一点土在罐子里。 　　如果闻扬休息过后好一点的话，他就可以给闻扬安排一起钓鱼的活动。 　　如此挖了十多条，栾亦正打算换个地方挖，忽然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说：“后生是你啊。” 　　栾亦抬头，看清来人便露出笑：“爷爷。” 　　“你挖蚯蚓干什么？”老人就是上次给栾亦菜和红薯的那个老爷爷，他骑着三轮车从路边经过，刚好看见栾亦。 　　栾亦将罐子的盖转紧，起身道：“准备钓鱼用的。” 　　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忽然想起什么问老人：“爷爷，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治感冒的方法啊？” 　　老人那饱经岁月的脸上露出一个笃定的笑，他点头：“你等一会儿，我回去拿点东西。” 　　栾亦依言在原地等了大概十分钟，老人折返的身影便出现了。三轮车在栾亦面前停下，老人从车后取出几个像胡柚一样大的，栾亦叫不上名字，但长得颇像橘子的果子。 　　老人告诉了栾亦果子的名称，但是音节好像是方言特有的，无法对照到普通话里，不过老人让栾亦把这果子洗干净放在水里炖个把钟头，炖出的汤汁趁热喝下去就可以治感冒发热等症状了。 　　虽然是土方子，但并不是特别惊悚的那种，煮水果嘛，在现代很多饮食里也非常常见的。 　　栾亦收下谢过，一手抱着水果一手抱着罐头和铲子，麻溜回了别墅。 　　铲子被他放回了工具间，不过罐子装着的蚯蚓栾亦犹豫了一下，怕放在角落里自己给忘了，便将罐身冲洗干净后暂且放在了餐桌边上。 　　而后他照着老人说的，将果子洗得干干净净对半切开后放在小煮锅上加水烧开，转小火煮上。 　　计时满了一个钟头后，栾亦打开小煮锅的盖子，里面还有半锅水，果香味已经被煮到了水里面，单纯闻一闻还挺香的。 　　他小心地将汁水倒进杯子里，又给闻扬发了一条消息以确认闻扬是不是醒着，未等到回复，抬头就看见蒋之睿和孟秋言回来了。 　　栾亦这才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三点左右。 　　“你们回来还挺早的。”栾亦讲。 　　蒋之睿看他在鼓捣小煮锅，走过来问：“你在干嘛？” 　　他吸了吸鼻子，感觉还有点香。 　　“你要尝尝吗？”栾亦问他。 　　蒋之睿立刻拒绝：“我才不要尝经过你手底下的食物呢。” 　　“防备心这么重干嘛，”栾亦嘀咕，自己取过勺子说，“这闻着就很香啊，不是有那种煮红酒的吗，感觉这个有三分那个意思啊。” 　　他自己弄了一勺子出来吹了吹，等温度合适了送进口中，栾亦立刻失语了。 　　草草草，好苦，苦得他头皮发麻。 　　不过他刚说过蒋之睿防备心重，如何能在蒋之睿面前直接把这口汤吐出来。栾亦在蒋之睿疑窦的目光下强行面不改色地吞下这口汤。 　　“真的不尝尝看吗？”栾亦诱惑蒋之睿，“特别香甜好喝。” 　　蒋之睿脸上果然出现了一丝动摇的神色：“真的好喝吗？” 　　栾亦用力点头。 　　不过这次他还是没有骗到蒋之睿，蒋之睿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我不要了，”他语带炫耀地说，“我中午可是吃饱的，孟老师给我做了低脂餐，” 　　孟秋言刚脱掉外套随手搭在餐椅上，闻言抬眸看了蒋之睿一眼，没想到他举手之劳用有限食材随便弄的一点吃的，竟然是让蒋之睿满意的。 　　栾亦没有骗到人，抿了抿嘴巴里的苦味，看着这杯空有香气但味道颇为魔鬼的汤，心想大约良药苦口吧。 　　此时蒋之睿绕到了餐桌旁，看见了那个土壤色的装蚯蚓的罐子，有点奇怪地问：“这什么？” 　　栾亦看了一眼，怕蚯蚓二字吓到蒋之睿，为此只说：“哦，一会儿我要拿出去倒掉的。” 　　恰好此时闻扬回了消息，他已经醒了，栾亦立刻定了心神专心拿起杯子上楼。 　　敲开闻扬的房门，栾亦走进去，先在意的还是闻扬的状况。 　　“你有感觉好点吗？” 　　“好很多。”闻扬说，他的确在大约一个小时的睡眠后感觉不适已经退散大半：“你在楼下都做了什么？” 　　栾亦听见他说自己好很多，心情已经好起来，栾亦把手里的杯子先放到桌上，话匣子打开仰头看着闻扬说：“我看见他们在钓鱼，就在大概五十多米外那个池塘，我想我们也许可以一起钓鱼，就去挖了蚯蚓，中午的我们吃剩的菜我用温水洗过以后喂给大黄狗了，没有浪费，然后我挖蚯蚓的时候遇见了那个爷爷，我问他有没有治感冒的办法，他给我摘了他家的果子。” 　　不过说起这个口味堪比中药的果子汁，栾亦的语气又有点犹豫起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煮太久了，这个变得好苦啊，你如果好了很多的话，可能不用喝这个了。” 　　“你真的感觉好了很多吗？”栾亦看着闻扬问，“你千万不要强撑，需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讲的。” 　　他一下午像个团团转的小蜜蜂，想来想去都是想让闻扬更舒服一点，现在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字字句句也都是在意的情绪，闻扬觉得栾亦简直不能再更可爱一点。 　　之前被按捺下来的情绪好像不必再克制。 　　“好像的确有最关键的一点还需要你帮忙。”闻扬说，“我翻来覆去想了一下午，才发现早就应该向你提出来的。” 　　翻来覆去这么要紧？ 　　栾亦打起精神马上说：“那你快点告诉我。” 　　然后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闻扬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肩膀。 　　栾亦不由自主歪过去，身体踉跄半步，脑袋已经被按在了闻扬怀中。 　　闻扬紧紧抱住他，感觉终于对了，他喟叹般在栾亦的颈间呼出一口气：“还需要这个。” 　　与此同时，坐在楼下餐桌旁的蒋之睿越看那罐泥土色的东西越不对劲，一错眼间他好像看见瓶子里有什么东西蠕动过去。 　　蒋之睿隔空感觉颈间一毛，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更聚精会神地盯着瓶子看。 　　几秒钟后又一下，这下绝对不会是他的错觉了，但这瓶东西是栾亦说了要倒掉的，会是什么啊，从外表看的话，甚至有点像巧克力粉。 　　蒋之睿睁大眼睛，在略一犹豫之后，确认一般地缓缓朝着瓶子伸出了手，瓶盖被轻轻旋转了两下。 　　两条纠结的蚯蚓映入蒋之睿眼帘。 　　片刻之后，偌大的别墅被一声哀嚎般的惊叫贯穿，吓得工作人员冲进别墅，路边的大黄仓皇远离，孟秋言脚步打滑，栾亦从闻扬怀里探出脑袋，两人一起满头问号。 　　而这天在《恋爱时差》纪年中史称变异蚯蚓入侵日。 第42章 酥酥酥 　　栾亦从楼上跑下来的时候， 客厅里已经不止蒋之睿一个人，工作人员正围着客厅地面上某处说着什么。 　　蒋之睿则站得远远的，指着那里和孟秋言叽咕，脸上尚有惊恐之色， 而一个摄像大哥尽职尽责地将镜头对准他拍拍拍。 　　栾亦看见工作人员脚边地面上放射状洒落着的深色土壤， 余光瞥见餐桌上的罐子也消失不见， 心里就有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等他踩上一楼的地面， 便看见了失去了瓶身束缚以后在土壤中咕甬咕甬的蚯蚓。 　　已经有工作人员从旁边取来簸箕和扫把， 准备一股脑将土和着蚯蚓加上碎掉的玻璃罐渣一起扫出去。 　　“等一下，我来弄吧。”栾亦赶紧出声阻止。 　　“没事的栾老师，我来吧。”工作人员握着扫把没有顺着栾亦伸出的手递过去。 　　“那你能稍微等我两分钟吗？”栾亦将完整的罐子盖捡起来，“我把蚯蚓挑出去。” 　　一起扫起来的话， 应该会被一起倒进垃圾桶， 十几条蚯蚓就要遭受无妄之灾了。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 　　蒋之睿看见栾亦下来， 想要冲过来指责他， 却被面前一片四散的蚯蚓挡住去路， 只能遥遥无能狂怒：“栾亦！你怎么把这个东西放在桌子上，差点吓，” 　　死我。后面两个字被蒋之睿自己吞回去，语气一断，气势骤减。 　　“我就是怕你怕才没有说呀，”栾亦已经用手捡起一根蚯蚓放到盖子里，“本来想用来钓鱼的， 但没有用上。” 　　蒋之睿看见他掌心的蚯蚓， 目光更像在看个勇士。 　　栾亦将蚯蚓收集到瓶盖里， 起身要出去放掉。 　　蒋之睿不放心地追了两步看着栾亦的背影叮嘱：“要放远一点啊。” 　　【“哈哈哈哈怎么没有钓到， 蒋之睿这条傻鱼直接咬钩。” 　　“老婆刚才挖蚯蚓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他真的有种和自然融在一起的灵气。我超级怕蚯蚓，可是看老婆用手捡蚯蚓的时候有种莫名普度众生的欣慰。” 　　“我也发现老婆超级耐看！习惯了之后其实我在画面里总是先看见老婆，而且大部分镜头都是平视着拍过去的，有几个稍微有点俯拍的镜头里真的更加可爱，感觉就是大佬每天看老婆的视角，完全理解了为什么他老是盯着老婆看！”】 　　栾亦放完蚯蚓回来，客厅已经被工作人员扫干净，刚才的混乱场面也终于化为平静。 　　闻扬也换了身衣服下来了。 　　栾亦去洗了个手，还未走回客厅就看见蒋之睿满脸欲兴师问罪的表情。早上出门前就被栾亦说的变异大蚯蚓吓了一跳，没想到下午回来还因此受惊。 　　蒋之睿怀疑地盯着栾亦：“你自己说，这是不是在你的算计之内？” 　　他一副被蚯蚓惊得理智丧失，欲新仇旧恨一起算掉的狂化表情，步步逼近。 　　栾亦感应到危险，撒腿就跑，一溜烟钻到了闻扬身后，又从闻扬上臂旁歪头探出头来：“蒋老师你冷静一点。” 　　两人隔着闻扬，老鹰捉小鸡一般。 　　有闻扬站在前面，蒋之睿还真的不好出手，特别是一抬眸对上闻扬不冷不热的视线，蒋之睿更觉得脊梁骨都冒上来一层鸡皮疙瘩。 　　脑袋里想到的都是他哥给他讲的闻扬家那些传闻里的事，古德温这样延续百年的大家族，多少有一些黑暗面的故事流传在外，真真假假经过蒋之睿哥哥口述，再通过蒋之睿自己的想象力一发挥，就好难再用平常心去对待闻扬。 　　闻扬的视线在没有波澜的时候是有些沉冷的，这样的目光越发贴合蒋之睿脑海中光怪陆离的想象，让他由衷虚虚的。 　　余光看见自己伸出要抓栾亦的手还没收回来，都直后悔自己怎么惯性出手了。 　　即在这种微妙僵持的沉默里，栾亦忽然从闻扬身后钻了出来打破氛围。 　　他伸手微微横在闻扬面前，因为体型差的缘故这个保护的动作看上去颇有反差的违和。 　　“我忘记掉了，”可栾亦是认真地觉得自己的动作合理，保护欲要涌出来了，“他今天不舒服，我们不要闹到他。” 　　因为栾亦钻到两人当中，蒋之睿本来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听见栾亦的后半句，蒋之睿又沉默了。 　　也许他应该感觉到一丝欣慰，毕竟在栾亦眼中他竟然是敢闹闻扬的勇士。 　　但蒋之睿更想说的是，臭情侣！ 　　【“哈哈哈我的表情和蒋之睿差不多，就有一种错乱感，明明大佬看上去就像是能一下捏扁十个蒋之睿的样子。” 　　“回忆到一些大佬健身时候的画面，感觉他九十岁都能单手嘎了我。” 　　“但我理解老婆的心情诶，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会觉得他生病的时候好可怜，会有保护欲涌上来。” 　　“我此生行善积德，就该让我磕到这样的CP！”】 　　今天的约会在晚上八点左右，所有嘉宾都回归别墅后结束掉。 　　轮到互看动态的环节，嘉宾们在沙发边齐聚。这次众人的座位又有了一些变化，蒋之睿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孟秋言随手抱着一只抱枕坐在他旁边的地毯上。 　　云驰和冉孟洋则在几乎完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不过这次云驰偶尔看向孟秋言的视线明显到连一向比较迟钝的栾亦都注意到。 　　他和迟行一一起看见云驰的眼神，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一眼，从眉眼间细微的表情变化交换了一个吃瓜的表情。 　　栾亦不知冉孟洋有没有注意到，不过冉孟洋今天的心情好像还挺好的，从坐下以后说了不少话，此时刚好讲到后面的工作安排：“等这里录完我就要出国再进修半年。” 　　节目组的录制已经往收尾的方向走，等录制结束嘉宾们肯定都各自有自己的工作安排。不过出国二字滑到了栾亦的耳朵里，他又忍不住转头往闻扬那边看了一眼。 　　栾亦有时候会忘记闻扬外国人的身份，但拍摄临近结束，延伸到现实当中的时候，很多之前不必考虑的因素就又冒了出来。 　　虽然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可是完全不去想也很难。 　　闻扬也转头看向栾亦，栾亦收回视线，假装没事地看向已经走到前面去看动态的迟行一，但余光多少留意着闻扬的动作。 　　只是小动作是很暴露情绪的，栾亦横放在膝头的手不自觉有慢慢收拢成拳。 　　闻扬的视线从他的手上划过，忽然伸手越过栾亦的身前，取过了他旁边的一只抱枕。 　　闻扬拿抱枕的动作自然且合理，栾亦不疑有他，可是又随即发现闻扬并没有将抱枕完全拿过去，而是横放在了两人的双腿中间。 　　诶？栾亦的一丝奇怪才冒出来，却忽然感觉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了，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闻扬，闻扬却直视着前方，好像被抱枕遮住的地方完全无事发生。 　　但是怎么会无事发生，闻扬的指尖明明就在一根根挑开栾亦的拳头，然后从他手指的间隙里穿过，摩擦时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直至两只手掌在抱枕的遮掩下十指紧扣握在了一起。 　　其实就算直接握住也不会让其他嘉宾太吃惊，可是栾亦一定会很害羞。 　　而抱枕的存在不仅缓解了栾亦的害羞，还传递给栾亦另外一个信息，他偶尔冒出的情绪有被随时注意到的。 　　闻扬在安抚他。 　　在其他人不知道地方，在镜头也无法拍到的细节里，周围的笑闹声里，他们在抱枕下偷偷牵手。 　　栾亦的心情像是被点燃的小簇烟火，咻咻咻亮了起来。 　　直到大家都已经看过动态，栾亦这才抽出自己的手倒二上台。 　　即使已经确认了对方的心意，但看动态依旧是一个新奇又让人有期待感的环节。 　　栾亦点开闻扬的头像。 　　“要找一个适合的天气一起钓鱼（0/1）” 　　栾亦一下想起自己下午蹲着挖蚯蚓时候的小小期待心情。他情绪轻飘飘像是躺在云朵上面，每个角度都被柔软承托住。他从上面往下看，视线与闻扬对上，栾亦压下嘴角的笑意，感觉隐秘的情绪只在两人之间流淌。 　　但他低估了八爪怪的镜头捕捉以及观众的火眼金睛，又或者恋爱的情绪本来就很难完全掩藏，只会欲盖弥彰。 　　【“大佬拿抱枕那里肯定牵了老婆的手啊！！啊啊啊我疯狂鸡叫。” 　　“有本事把抱枕拿开光明正大让我们看看啊！偷偷来算什么本事啊啊啊！” 　　“虽然是偷偷牵手，但是他们两个牵手的时候表情好自然啊，这种理所当然的自然表情就好甜啊谁懂。我们在热闹的场合偷偷宣告爱情，我狂磕这个点。” 　　“每次镜头转到他们两个同框的画面，我就满脑袋粉红泡泡呜呜。”】 　　待闻扬也看完动态回来，他们两个也终于点亮了三颗互看的星星，成了唯一一对解锁了星星功能的嘉宾。 　　三颗星星解锁命中注定效果，可以让嘉宾之间多一次自行安排的约会机会。 　　栾亦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对着闻扬的动态戳又戳，思索着应该把这次约会机会用在什么时候时，陈芳芳忽然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不是视频，栾亦因此只摸过耳机，人还原模原样地躺着。 　　“有几个事和你讲，”陈芳芳说，“一个是我过两天来接你去试戏，你自己把状态调整好一点，另外就是之前你面过的一个剧组，本来吹了，昨天那边又联系过来准备让你去演，就那个古偶剧的男三。” 　　陈芳芳稍微一讲栾亦就想起她说的是什么了。那个古偶里的男三走的是小反派路线，在古偶剧里超脱情爱，一心搞事业来着。戏份不算很多，但人物弧光还挺饱满的。 　　当时栾亦去试戏的时候还挺顺利，眼看着好像是要他了，结果临了定的却是另外一个男演员。后来栾亦才知道人家早就内定了演员，拉开试戏的场面其实就给资方做做认真选过的样子。 　　此时说起来，陈芳芳在那头似乎笑了一声：“应该是在电视上看见你了吧，不知道哪个能拍板的知道你也去试过戏，就又选中你了，你接不接？时间上和你现在的工作安排是没有冲突的。” 　　“好啊，我想演的。”栾亦坐了起来，这个角色他是喜欢的，只是没想到这饼还能落回自己头上罢了。 　　圈里就是这样，陈芳芳早见怪不怪了，不过她就势隐晦地提醒栾亦：“你看，人家背后有关系就直接走内定的路了，有关系咱们得会用，知道什么时候用啊，你和人家客气，人家可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 　　但这话说着也只能点到为止，剩下的陈芳芳就不打算明说了，毕竟栾亦和闻扬也不像圈里那些金主关系。 　　末了陈芳芳又叮嘱一句：“微博好好打理，等过阵子公司可能给你请个助理，到时候就让你助理弄了。” 　　挂了语音电话，栾亦点开微博，他最近其实有好好打理的，比如今天大黄狗吃东西的时候他就拍了照片发了微博，不知道算不算营业，但是算记录生活吧。 　　微博发出去已经几个小时，此时下面累计了一万多条评论，栾亦点开评论区，前排全都是叫他老婆的。 　　这个称呼栾亦起初有点不习惯，但是自己搜了搜这种叫法，发现这算得上是个普遍的爱称，私信后台和评论区这样叫的人多了，他也慢慢脱敏了。 　　前排高赞的评论全都是嘴甜的粉丝，全都嗷嗷叫老婆。栾亦点进几个的主页，发现她们最近参与过的超话往往都包括两个，一个是栾亦自己的超话，一个是栾亦和闻扬的CP超话。 　　栾亦在评论区和超话看了一圈，感觉粉丝也都好可爱，好像被这样的期待感包围着，人也飘飘然有被爱护的喜悦，对他来说很新奇。 　　不过他看着看着，发现一个奇怪的点。 　　好多粉丝的头像是一样的。粉丝会换上喜欢的明星的一些图片，栾亦知道，但是这些顶着他超话名字的粉丝的头像也不是他的照片啊。 　　白色的背景，简单的黑色线条，好像是线稿也好像是简笔画，小图看不太清楚，栾亦点进大图才一眼看清那些简笔线条组成的是什么图案。 　　那是一个上身猪猪样子，从胖胖的腰线开始却是Q版的鱼尾的图。 　　别人也许看见这个图片会反应一下这什么变异生物，但是栾亦脑海里立刻蹦出一个词“咸鱼猪猪。” 　　甚至这个咸鱼猪猪朴素到完全是五彩斑斓版的对立面，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五彩斑斓的情头版本。 　　这个栾亦自己捂住的羞耻ID怎么可能被粉丝知道，栾亦脑中立刻想起什么，他点进闻扬的微博中，果然发现原本的系统自带头像已经被替换成了这个朴素的咸鱼猪猪头。 　　罪魁祸首！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粉丝有天眼，她们就是跟着闻扬换的头像，她们还坏心眼的顶着这个头像一口一个老婆叫得起劲。 　　只不过现在粉丝还不知道这个头像的具体渊源，只能通过节目中出现的猪崽玩具等线索隐晦猜出这应该和栾亦有关系。 　　栾亦脸一下就红了，好像忽然那些无伤大雅的老婆称呼，在他的脑海里都变成了闻扬的声音。 　　“老婆，老婆，老婆。” 　　啊啊啊啊啊！栾亦在枕头上滚了一圈，妄图将闻扬的声线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然而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栾亦拿起来看了眼，火上浇油，正是闻扬的消息。 　　闻扬：你明天有工作上的安排吗？ 　　这是一条非常普通的消息，可是闻扬竟然把这里的头像也一起改做了咸鱼猪猪。 　　这下仿佛闻扬的那句简单询问前面都多了老婆二字，栾亦羞耻爆炸，不答反问。 　　小咸鱼：你的头像！！怎么回事！！ 　　小咸鱼：【猪猪盯住】 　　闻扬：啊，怎么了？随手画的，不好看吗？ 　　栾亦完全可以想象到闻扬在文字背后略带笑意的声音。竟然还问他好不好看。 　　促狭鬼！讨厌鬼！ 　　他想说快换掉，五彩斑斓咸鱼猪猪是不能被发现的秘密，但栾亦唯独讲不出不好看这几个字。因为随着息屏，栾亦自己都看见了黑屏上嘴角的笑意。 　　害羞的情绪是一回事，可是忍不住觉得甜丝丝的又是另一回事了。好烦但又不是真的烦，甚至可以再烦一点。。 　　他按开手机飞速打字。 　　小咸鱼：就……还可以吧。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往被子里又缩了缩，将话题转回正轨。 　　小咸鱼：我明天没有安排，后天有工作，干嘛？ 　　闻扬：那明天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栾亦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小腿肚。 　　小咸鱼：可以。 　　他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看了眼时间感觉可以说晚安了，正准备打字，闻扬那边又跳了一条消息出来。 　　闻扬：其实我也画了五彩斑斓上色版，你要吗？ 　　他的语气好像还蛮期待这种别样情头的。 　　栾亦却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小咸鱼：删掉！立刻给我删掉！【猪猪狂怒】 第43章 酥酥酥酥 　　栾亦看着车门被关上， 摄像大哥隔着车窗将机器镜头收了回去，而后车轮启动，镜头停留在原地慢慢后退，最终消失在后视镜中。 　　栾亦看向身边坐着的闻扬， 这才有些奇怪地开口：“今天他们不跟着拍吗？还是， ”他扭头往后看， “他们坐另外的车来啊？” 　　闻扬说今天一起吃晚饭， 栾亦自然而然默认了这是节目组三颗星星生成的那次约会邀请。 　　哪里想到闻扬说：“他们不会跟拍， ”他的视线下移，看向栾亦扭在腰腹间的安全带，伸出指尖慢条斯理地拨拢归正，然后才重新与栾亦好奇的视线对上， “今天是私人的行程。” 　　栾亦更有些迷糊：“私人……行程？” 　　“不习惯吗？”闻扬问他。 　　车辆在平稳地往前行驶， 栾亦见过很多次的司机坐在驾驶位上目不转睛几乎没有存在感。 　　“也不是，”栾亦说， “就是有点意外……” 　　他不知怎么解释， 大概是拍摄至今他们无时无刻不在镜头下面， 每一次约会都有外力掺杂其中。栾亦没有想到忽然在节目尚未结束的时候会有这么一次约会是将八爪怪排除在外的。 　　“讨厌吗？”闻扬问他。 　　“当然不讨厌。”栾亦立刻讲。意外归意外，和闻扬约会一起吃晚餐怎么会觉得讨厌。 　　镜头的存在是一层束缚，是一种心理负担，没有的话当然最好。 　　栾亦脸上的雀跃肉眼可见：“真的一点都不拍啦？”他向闻扬确认。 　　闻扬露出笑容，朝栾亦伸出手。 　　栾亦看着他的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栾亦毫不犹豫地握住。 　　在镜头之外，握手只是因为他们两个想握手， 而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再多一层解读。 　　“不过， ”闻扬又说， “一会儿我可能要见一个朋友， 他不会留下和我们一起吃晚餐，你介意吗？” 　　“是什么方面的朋友？”栾亦好奇地问。 　　很亲密的好友，家族的朋友，生意伙伴，泛泛之交，朋友这两个字囊括的范围可大了，其间的亲疏远近又可以分成无数层。 　　栾亦猜想应该不会是他不方便或者不合适见的人，否则闻扬压根不会有这样重叠的安排。 　　“算是以后工作上可能会有交集的朋友，”闻扬解释，“他最近也正好在这里出差。” 　　栾亦点头表示了然。 　　他们很快在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套房里见到了闻扬口中的那位朋友。对方是个三十出头的白人男性，虽然他是在房中等待的那一个，可从他的肢体语言和动作表情来看，他又并不像是占据主动权的一方。 　　栾亦听见闻扬称呼对方为Jonathan，然后闻扬又向Jonathan介绍了栾亦。 　　“这是我的，”闻扬用英文说着又顿了顿，眸光看向栾亦好像有笑意又好像在征询栾亦的意见。 　　栾亦不知怎么想起了咸鱼猪猪四个字，在脑海里将这句话补充成了“这是我的，咸鱼猪猪。” 　　什么东西！ 　　栾亦知道自己这个怪念头是因为这瞬间的紧张作祟，同时对闻扬会怎么讲产生了好奇以及细微期待。 　　朋友，男朋友，甚至……同事？男朋友太过头，同事又太无厘头，朋友的话好像是当下最合适的称呼。 　　闻扬收回了看向栾亦的目光，并且接上了后半句话，“约会对象，栾亦。” 　　这个身份定位意涵要比朋友丰富多了，是对暧昧进程极贴切的概括。 　　Jonathan的视线瞬间也有了微妙的变化，眼中更多了几分笑意。 　　栾亦和Jonathan做了简单交换姓名的自我介绍，而后栾亦为了不打扰他们交流，借口走开几步，到了套房的另一端，站在窗口往楼下看，身后若有似无的交谈声断续着传来，大部分是Jonathan在讲，他的语速很快，从栾亦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栾亦本以为自己要等一会儿的，然而没有想到大概十分钟以后闻扬就和Jonathan一前一后出来了。 　　Jonathan将他们两人一路送到了电梯口，为他们按开了电梯。 　　直到电梯门关上，栾亦忽然想起什么道：“他看上去有一点点脸熟。” 　　的确是一点点而已，因为栾亦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可能在什么场合见到过对方。 　　栾亦看向闻扬，闻扬也回看他，挑眉反问道：“什么？” 　　闻扬似乎对栾亦的问题一无所知。 　　栾亦为此又收起疑惑，大约是不同人种之间的脸盲症吧，栾亦不再考虑这个问题。 　　他们并没有离开这家酒店，而是直接上了顶楼的餐厅。这家餐厅也是本市知名的中式餐厅之一，不过普通人很难临时预约到。 　　电梯上的数字跳动，两人很快到了高悬的顶楼，光洁的落地窗外几乎没有高度持平的建筑。 　　闻扬拿着菜单问栾亦：“这家也有醉蟹，你还要吃吗？” 　　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显然是想到了上次栾亦吃过醉蟹之后的样子。 　　栾亦也好像能够隔空感觉到那天自己一只耳朵烫呼呼的感觉，又感受到闻扬的坏心眼，立刻拒绝：“我不要。” 　　闻扬没有反对，不过他说：“那太可惜了。” 　　“哪里可惜了。”栾亦明知故问，犟嘴嘟囔道。 　　大约是Jonathan的出现提醒了栾亦，闻扬的事业重心和自己的存在地点上的偏移。吃饭时他就有点心不在焉，一块排骨吃了小半天，终于忍不住好奇发问：“那你以后是不是不太会常常到这里了？” 　　即便闻扬现在是在休假当中，但每天也偶有突如其来的事需要处理。如果他恢复正常的工作状态的话，随便想想就知道会很忙。 　　“等业务扩展过来，我大约一个月会至少飞过来一次。”闻扬说。 　　一个月一次什么的，感觉还是好少啊。就算两个人各自飞一次，那一个月也只能见两次？栾亦在心里计算，虽然那天还没有到来，但心里已经觉得好惨了。 　　大约是他的表情太外露，闻扬笑着补充：“一次至少会呆一周左右。” 　　栾亦振奋了一点，一个月可以见四分之一的时间也还可以吧。 　　闻扬又问他：“那你呢？” 　　“什么？”栾亦不解。 　　“你的工作安排，”闻扬说，“一旦进入剧组之类的，也会有长长短短身不由己的时间吧？” 　　闻扬一句话点醒了栾亦。 　　不止是闻扬，他进组拍戏短则十天半个月，长的几个月也有，而且也是天南地北地跑。 　　如果稍微倒霉一点，两个人简直一个月能见一两天都很幸运了。 　　“啊……”栾亦发出很失望的声音。 　　以前他可能在家半个月一个月可以一点事都没有，现在他还没结束恋综的拍摄就已经有一档综艺的飞行嘉宾和一部古偶男三安排上了，后面要是发展顺利，栾亦的行程也只会堆堆堆。 　　实惨，太惨了。 　　栾亦垮了脸：“那怎么办啊，闻扬。” 　　闻扬被他逗笑，学着栾亦的口吻说：“那怎么办啊，咸鱼猪猪。” 　　栾亦是真的有烦恼到，都没有空计较闻扬的学舌了，而是抿唇盯着闻扬。 　　这下轮到闻扬吃不消他的目光，感觉心被栾亦盯得层层软下去，原本逗弄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你只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相信你有充分选择的自由，”闻扬说，“剩下的我会处理的。” 　　也许是他的口吻太笃定，栾亦的确有被安抚到。 　　的确不必把事情往糟糕的面向考虑，特别是在尚未发生的时候，那只会多些庸人自扰。 　　两人一起吃完饭下楼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市中心的马路灯红酒绿，车流不息。 　　司机已经等在门口，栾亦却不知为何有点犹豫，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符合习惯一样。他看向闻扬，却见闻扬也站在原地没有动。 　　栾亦是不太想马上回到别墅的拍摄环境里去，他喜欢在这样自由的环境下和闻扬自如地相处。 　　“要散步吗？”闻扬问他。 　　这是他们两人在别墅的时候就常常进行的饭后活动，此时提出来正常又合理。 　　栾亦闻言眼睛一亮，立刻点头：“要。” 　　闻扬让司机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城市公园前，两人下车走进公园当中。 　　这位于车水马龙之间的安静一隅，在夜间的时候不乏市民穿行，各个年龄段，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他们走进去也并不奇怪。 　　夜里的公园也有灯光，不过相较于外界马路要暗上一些。两人选了一条更暗一点的石子小路往里走。 　　好像也没有谁主动或者不主动，栾亦回神的时候两人的手就是牵在一起的。 　　夜风卷着湖面的水气，吹来有点凉。 　　栾亦的脚脖子露在外面，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脚，思索着要不要弯腰整理一下时，忽然看见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闻扬也注意到了，两人一齐看过去，栾亦还掏出了手机打开电筒照。 　　发出动静的并不是什么珍奇怪物，而是一只胖乎乎的三花猫。它在树干上蹭了蹭，仰头在原地好像打量着栾亦和闻扬。 　　“哇，又是小猫咪。”栾亦惊喜道，可惜这两次遇见小猫咪他都没法从兜里掏出猫条来。 　　栾亦蹲下来朝小猫伸出手：“喵喵，来。” 　　这只三花猫却不像上次那只白猫一样热情，它只是看了看栾亦，便忽略掉栾亦的招呼，重新跳进了黑暗的草丛中。 　　没蹭到，好可惜，栾亦想。 　　他想起上一次和闻扬一起看到的那只小猫咪，忽然又想起闻扬在吃饭让他点醉蟹未成功时说的可惜。 　　栾亦蹲在原地扭头看闻扬，不知闻扬的可惜和自己刚才想的可惜是不是一个意思。 　　而闻扬原本站姿就居高，结合栾亦当下BLUE wind的蹲姿，小小一团，满眼好奇地歪头打量着闻扬的动作，叫闻扬有些理解了栾亦的意思。 　　为什么看见猫猫就会很可惜不能变得和他们一样大好方便贴贴，因为从这样的视角看是真的很可爱，让闻扬几乎都有蹲下去蹭蹭栾亦的冲动。 　　“前面你说醉蟹，”栾亦开口道，“是因为想要抱我吗？” 　　黑暗和高低距离差可以一定程度模糊两人的神色，使得很多话都可以顺畅得脱口而出。 　　闻扬坦然道：“是。” 　　“可以吗？”他紧跟着又问。 　　栾亦矜持地点头回答道：“是可以的。” 　　他大方地站起来，主动朝闻扬张开手臂。闻扬上前一步将栾亦抱进怀里，在凉丝丝的夜风里，栾亦歪头将前额贴在闻扬的颈侧，感觉闻扬身上热热又香香的。 　　具体是什么香他讲不来，不像是任何香水，甚至说不上是什么味道，但就是香香的，让人很想一闻再闻。 　　两人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直到栾亦看见路的那边有几个市民前后走过来，他连忙推开闻扬，背转过去对着暗处的花坛假装赏花，还伸手拉了拉闻扬。 　　于是两人一起对着花坛面壁。 　　直到那几个路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栾亦收回探看的视线，再度和闻扬的目光对上，忽然感觉他们两个好像是早恋的高中生，在这搞什么啊。 　　两人一起因为这种奇怪又好笑的状态笑了起来。 　　“所以这算是规律吗？”闻扬问，“每次看见猫就可以贴贴？” 　　他指的贴贴当然不是人和猫之间，栾亦也听懂了。 　　与其说这是提问，不如说这是一种确认。 　　而栾亦很快给了闻扬答案：“嗯，可以。” 　　所以以后看见猫咪就是可以抱抱的信号了。 　　转天，栾亦起了个早。今天他和陈芳芳约了八点出发，所以这会儿别墅里几乎没有其他嘉宾起来，栾亦就已经收拾好到了别墅门口。 　　一坐上车，栾亦就看见了陈芳芳眉眼间的些微疲劳。 　　知道陈芳芳开车过来又要一个多小时，所以出门的时间势必很早，栾亦主动问：“姐，要不我来开吧？” 　　他是会开车的，不过因为之前用车很少，所住的地方楼下停车位又非常紧张，所以暂时没有买车而已。 　　陈芳芳却拒绝：“你自己在后面再休息一会儿，争取发挥自己最好的状态。” 　　栾亦因此坐在后座没有动，他打开手机刷了刷新闻。 　　刚看两条就有与《幻梦》相关，什么东亚某岛国某男星和导演蒂姆相谈甚欢的消息，还有配图，不过图片只是男星自己以前作品中的剧照，是阳光帅气的类型。 　　但栾亦皱了皱眉。 　　他点进这条新闻的评论区，果不其然也骂声一片。 　　“离大谱？？先不说我们这边都还没有试镜，就说《幻梦》这样反战性质的作品怎么可以让小岛国的明星演啊，他妈的在这儿搞黑色幽默吗，这什么离谱的东西？？最好是假消息，不然到时候我真的要去抗议了。” 　　“不过按照这个男明星的背景来说，真不是没有可能诶，但真的吐了吐了，好讨厌这种以权压人走后门的啊。” 　　栾亦没有完全信这条新闻，这个关头用《幻梦》来炒作的人多得很，随便放出的消息也未必是真的。 　　不过这也足说明这个角色的竞争激烈。 　　栾亦到达试镜现场的大楼时已经将近九点，他这个时候才掏出手机给闻扬发消息。 　　小咸鱼：我今天出来试镜哦，白天应该都不在。 　　闻扬那边没有马上回复，栾亦也没管，只将手机塞回兜里，正准备上台阶进大楼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个年轻的女声喊他：“栾亦。” 　　栾亦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发现是十几米外有个看上去还在念书的小女生，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小女生明显很兴奋，还去拉扯旁边同伴的胳膊，不过好像刚才那一声主动招呼已经让她很害羞，后续说不出话来了。 　　栾亦对她笑了笑：“你好。” 　　小女生的身后还有不少人聚集，不过被阻拦在外面不能靠得太近。栾亦有些明白她们是来干嘛的了，今天这里会有不少明星过来，蒋之睿早上有行程，下午才会赶过来，和他同级别的男星也不是没有过来的。 　　这些年轻女生应该都是来想看自己喜欢的明星的。 　　栾亦和陈芳芳一起进入大楼，与同公司几个小演员会和开始等待。 　　“反正就是过个场。” 　　“刚才我看那个老外可拽了。” 　　他们的低声交谈落入栾亦耳朵里，语言不通，加上大多小演员也没抱希望，吐槽起来也没什么顾忌。 　　“那个看着像拍板的。”有个声音说。 　　栾亦循着他们讨论的视线看，不过只看见一个进门的后脑勺，没看见正脸。 　　他百无聊赖掏出自己的手机，闻扬已经回了消息过来。 　　闻扬：下午我去接你。 　　闻扬：地址发给我。 　　栾亦扭头问陈芳芳：“姐，下午闻扬说来接我，可以吗？” 　　陈芳芳听见闻扬的名字点头很快：“当然可以，”不过她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栾亦一眼，“你跟他说过试镜的事吗？” 　　“说了啊。”栾亦讲，在陈芳芳亮起的视线中有补充，“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跟他说过了。” 　　陈芳芳：“……” 　　她扭过头去，一脸不想理栾亦的样子。 　　紧张兴奋地进去试镜的人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地出来了，如此等待到了下午两点左右才终于轮到栾亦。 　　他手握着门把手时也不是不紧张，但他努力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意图以最好的面貌面对屋里的人。 　　然而在推开门的瞬间，看清屋里人时，栾亦的表情还是有一下没收住。 　　昨天见过的Jonathan，竟然就在这里，而且乍一眼看上去完全不是在闻扬面前时候的那个样子，显然在这屋里Jonathan是能够做主的那个，他的脸上挂着些不耐烦，感觉到门口人的迟疑，视线冷冷看过来。 　　然后Jonathan在栾亦面前表演了变脸，他迅速露出了笑容，但又好像没有在这里要与栾亦相认的意思，而是让栾亦先将门带上。 　　栾亦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昨天吃饭之前见Jonathan是闻扬有意的安排吗，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不过栾亦此时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试镜的流程不等人。他很快按要求进入了情景当中。 　　这一小段台词并不是情绪起伏很大的，属于小说第一部 分完全展现少年灵动天真的片段。 　　栾亦对这个角色有自己的理解，因此入戏很快，在镜头面前表演完毕，他再看向Jonathan，对方的表情已经不是客套的笑容，眼眸中全是惊讶与欣赏。 　　“非常好。”Jonathan点到即止地点评道。 　　现场并没有出结果，栾亦走出门外表情因思索还有些沉重似的。 　　陈芳芳还以为他没有表现好。而栾亦也不知从哪里和她讲时，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是闻扬的语音电话。 　　闻扬已经到了，节目组早上不能跟着一起过来拍，这会儿是跟着闻扬一块儿来的，主要拍栾亦从楼里出来，闻扬来接他的过程。 　　节目越临近后面，八爪怪抠糖越起劲，到时候这些都是收视率，都是钱。 　　栾亦也迫不及待想要问问闻扬Jonathan的事，他和陈芳芳告了别，自己快步往外走。 　　这会儿外面等待的粉丝要比早上还多，连下雨都没有阻拦他们的热情，各自撑着伞站得乌泱泱一片。 　　栾亦从侧面的台阶往下，看见了不远处闻扬的车。 　　今天他们来试镜的地方就是八爪怪名下的一栋楼，故而节目组的拍摄并没有什么阻碍。 　　眼熟的摄像大哥已经扛着设备靠过来拍，栾亦抬头看天，估计着这雨能不能将他完全淋湿。 　　期间有听见粉丝喊他的名字，栾亦不忘抬头回应她们，甚至他还听见隐约几声“老婆”的起哄声。 　　雨滴没有让栾亦纠结太久，因为那边等待的车门开了，闻扬从车里走出来，手中撑开一把大黑伞，从那边向栾亦走了过来。 　　闻扬的眉眼本来就极好看，和栾亦一起时又有天然的CP属性加成，因而他一从车里出来，粉丝们就激动了。 　　无论她们的初衷是来看谁的，此时也满眼睛都只剩下朝着栾亦走去的闻扬了。 　　闻扬和栾亦的出圈程度极高，更别说当下看客们是这些本来就是追星女孩，天生就有CP魂的人。 　　这种现场磕生磕死的机会简直是千年等一回好吧。 　　为此等栾亦站到闻扬的伞下两人一起往台阶下走时，下面的粉丝简直激动到扯着嗓子在叫。 　　好像是闻扬的出现完全鼓动了她们，就仿佛在微博上跟着闻扬换头像一样，人群中有人大喊了栾亦一声：“老婆！” 　　“啊啊啊啊老婆你好可爱！！” 　　有人带头，大家趁乱声音一个比一个大，那里面的激动听得栾亦频频回头。 　　虽然男人被叫老婆是有点奇怪，但是大家好像也没有恶意，而且都在夸他，栾亦忍不住抬起手挥了挥。 　　然后他感觉闻扬的步子顿了一下，栾亦侧头看去，发现闻扬微皱着眉头看向那些女孩子。 　　但是闻扬的表情并没有起到任何阻止她们呼喊的作用，甚至因为闻扬的回头，大家简直更激动了。 　　“不用否认这个称呼吗？”闻扬看向栾亦问，目光落在他抬起的手上。 　　栾亦的手慢慢慢慢往下落，还有点想往背后藏，有一点心虚。 　　直到人群里又钻出一道声音：“老婆！你老公好帅啊！！” 　　周围同时响起善意的哄笑声，还有模仿这句话的，一时之间老公老婆的呼喊此起彼伏。 　　闻扬因此在这个语境里不再置身事外，也被拉了进来，立场似乎也有了转换。 　　“那这个呢，”栾亦看着闻扬表情几乎有点狡黠，但声音是温吞吞的，“也要否认吗？” 第44章 酥酥酥酥酥 　　喧杂的环境成了纯粹的背景音， 闻扬脸上的不爽在栾亦的注视下短暂地化作了眸中几不可查的笑意。 　　目光流转间完成了微妙默契的情绪交换。 　　闻扬没有说话，只是拉开车门让栾亦先上车，而后自己绕到另一侧也上了车。 　　车门开合，几乎屏蔽了外界七八成的噪声， 只剩下雨滴斜飞向车窗后凝落成水滴向下滚落， 而后缓缓驶离向了远方。 　　通过在场女生的手机， 这一幕在当天事发十几分钟后就被传播到了网上。 　　由于拍摄角度的问题， 这个版本无法捕捉到栾亦和闻扬的对话， 只能通过他们的肢体语言传递出的情绪来进行分析。 　　流传最广的版本，画面从闻扬撑伞下车开始。 　　他的轮廓高大挺拔，即便在非专业的拍摄镜头下，雨幕中的侧脸也一分都没垮， 优越的混血感骨相与下雨的氛围结合在一起， 如松林立雪般静谧皎皎。 　　待闻扬接到栾亦，两人共站在一把伞下往下走， 背景音里就响起了起哄声， 或高或低都很兴奋。 　　在层出不穷的“老婆”的呼唤里， 栾亦终于回头朝大家笑了笑，并且伸出手轻轻挥动了一下。 　　栾亦本来被闻扬护在内侧，闻声探出头来的时候，脸好像是忽然从闻扬的上臂露出一半，小小一张，眼睛里全是和软的笑意，多少又夹杂些许对这样场面的生疏。 　　这样呈现在镜头里已经显得万分可爱， 更遑论当时在现场直观看见这一幕的女生们。镜头里几乎一下更热情激动了。 　　然而也是在这个时候， 闻扬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镜头这边， 这个距离下表情不明，可情绪传递过来又很好分辨，他显然不爽。 　　而后闻扬似乎低头对栾亦说了什么，栾亦的手就慢慢收了回去。 　　【“哈哈哈好酸好酸，多酸酸我爱看！” 　　“感觉情绪应该是，本来努力在忽略的，结果老婆竟然回应了，好生气，这到底是我的老婆还是她们的老婆！” 　　“啊啊啊竟然可以现场看大佬和老婆的吗！！我开始后悔没有请假过去了！” 　　“老婆忽然探头的动作好像那种猫咪表情包啊，眼睛灵灵的好可爱，大佬就更刷新原本我对他颜值的期待了，之前一直觉得可能有八爪怪会拍会打光的加成来着，结果在这种路人视角里两个人的颜竟然都这么能打，妈的，天生一对！”】 　　及至往下有人喊出那句“老婆，你老公好帅啊！”，弹幕也是哄笑一片。 　　不过路人视角还是无法知道栾亦和闻扬具体的对话，因此这段视频在网上播火后引来无数人对八爪怪的催更，恨不得一夜醒来就更到这一期。 　　在观众们或软或硬的催促下，真的更新到了这一期后，八爪怪也不负众望，把近处栾亦和闻扬的对话细节都呈现在了屏幕前。 　　“不用否认这个称呼吗？” 　　“那这个，也要否认吗？” 　　细究起来只有这两句对话，可是结合语境和各种补充上的背景细节，这就是一块弥天巨糖。 　　【“看闻扬那个表情，善变的男人哈哈哈。” 　　“哦，叫老婆就不许，当老婆的老公就可以，呵，男人。” 　　“老婆好会！就是这样把问题抛还给他。” 　　“甜得我心肝麻呜呜哇哇。”】 　　而回归现实的时间线，当下当刻，栾亦和闻扬正坐在驶回别墅的车里。 　　栾亦心中有点想问Jonathan的事，可前排还有摄像大哥在，他只能先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若无其事地和闻扬说些其他的东西。 　　“今天还顺利吗？”闻扬问栾亦。 　　车里的温度合适又干燥清爽，栾亦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坐好，“还挺顺利的。” 　　他讲话的时候视线和闻扬对上，忍不住给了闻扬一个小小的“有事我们一会儿再讲”的眼色。 　　闻扬眼中的笑意好像从上车开始就延续到了现在，也不知有没有感受到栾亦这个眼色中的些微威胁意味，他只是往下继续道：“要直接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去吗，你有什么想吃的？” 　　栾亦垂眸将镜头排除在余光外，然后摇了摇头，慢吞吞地讲：“不要，不想在外面吃。” 　　并不是不想和闻扬单独在外面吃饭，只是有了昨天两人离开镜头以后的自在相处，现在重新回到镜头下，栾亦就有些不自觉的抵触。 　　“那带回去吃？”闻扬倾身靠近栾亦耐心地询问。 　　栾亦扭头看窗外：“也不要。”他片刻后又把脑袋转回来说，“回去再讲。” 　　这话一语双关，闻扬听懂了，也在意料之内。 　　车开回别墅，两人一同撑伞回去，才到客厅便看见嘉宾们基本都在一楼。大约是下雨的缘故，大家或者没出门，或者回来都早。 　　蒋之睿正在餐桌旁吃牛排。 　　栾亦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两口，好奇地站到蒋之睿身旁问：“蒋老师你下午没去试镜吗？” 　　他上午没看见蒋之睿，下午也没有，本来以为蒋之睿是要再迟一点过去，没想到回到别墅里看见蒋之睿正没事人似的坐着吃牛排。 　　“我不去，”蒋之睿讲，“又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话要是被剪辑出去又是一句招黑语录，栾亦算知道之前蒋之睿的恶名是怎么来的了。 　　但蒋之睿并没说气话，他的确觉得没有意思。之前他哥还问他想不想演这个角色，蒋之睿也断然拒绝了。 　　蒋之睿不是对自己完全没有认知，这种角色就算他去试了也拿不下来，还可能被拉出什么陪跑的新闻炒作一番，不如压根不参加得好。 　　这下看有谁还能在这个话题上黑到他。 　　栾亦也只是随口和蒋之睿搭话，他拿着水瓶往旁边走了两步，视线就转向闻扬切入正题：“闻扬，你过来一下。” 　　闻扬本来就站在咖啡机旁等栾亦开口，此时不消他多说什么便跟了上去。 　　栾亦径直往二楼走，到了闻扬的房门口，闻扬才上前一步主动拧开门。 　　这是别墅里最安全最不必考虑镜头的地方，也最合适他们现在沟通。 　　闻扬将咖啡杯放在桌上，转过身来面对栾亦：“我们现在要聊一聊是吗？” 　　栾亦点了点头，但开口前又不知怎么问起。 　　问闻扬有没有给自己开后门？还是问闻扬和Jonathan的见面有没有什么特殊因素？ 　　纠结一下，栾亦说：“我今天在试镜的地方见到Jonathan了。” 　　这是事实的陈述，并不含任何责问，因为栾亦尚且给“也许这都是巧合”留下了一些可能性。 　　闻扬颔首，语气自然：“他这次来国内的确好像是为了筹划电影方面的工作。” 　　栾亦忍不住了，他不错眼地盯着闻扬：“昨天我们吃饭前见了Jonathan，是因为你知道他会负责今天的试镜吗？” 　　“也许？”闻扬挑眉。 　　“不要模棱两可开玩笑，”栾亦高中班主任附体，只差一个双手叉腰气呼呼道：“认真讲实话。” 　　闻扬抬了抬手示弱，眼里却仍旧有笑意，他当然一直知道栾亦真的想问的是什么：“我只是让他知道我们在约会，并没有提到关于你的其他事情，” 　　闻扬顿了顿，微转开话题问：“那么，他今天见到你的时候，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吗？” 　　这倒没有，Jonathan和栾亦都默契地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出相识来。 　　栾亦摇头。他不认为闻扬有必要骗他，闻扬应该的确没有和Jonathan说过什么，否则栾亦也不会在Jonathan的表情里捕捉到惊讶了。 　　闻扬故而继续往下说：“Jonathan在自己的工作领域非常专业，我相信他有足够的素养做出合理的判断，而不会轻易被私人关系影响，他绝不会为了人情选择一个糟糕的演员，如果他选择你，也只会因为你很合适这个角色。” 　　栾亦有些被说服了，也许是他想得太严肃？更何况现在连试镜的结果都没有出来，一切都是未定数。 　　“我就是觉得，”栾亦断续着说，“我不太想要利用你的关系，” 　　他并不是因为这个才和闻扬有交集的，大约也是由于陈芳芳的督促与劝解，栾亦更多了几分逆反心态。 　　好像在这件事上涉及到了闻扬，他们的关系就不够纯粹了。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有专门在闻扬面前提过这个。 　　然而栾亦没想到，闻扬却打断了他：“为什么不呢？” 　　栾亦没太听懂，奇怪地抬眼对上闻扬的目光：“什么？” 　　“我当然希望你利用我，”闻扬说得更清楚，栾亦口中的利用是个贬义词，但以闻扬的口吻说出来却转为了中性语义，“等我们在一起，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的关系，栾亦，这和‘利用’完全不沾边，这种绑定应该成为你的自然习惯。” 　　闻扬坐在了沙发上，拉住栾亦垂在身侧的手将他带到自己双膝之间，仰头看着微微愣住的栾亦。 　　闻扬问：“难道，你想把我藏起来吗？” 第45章 酥酥酥酥酥酥 　　栾亦的指尖被闻扬轻轻摩挲了下， 引他回神。 　　“不是。”栾亦马上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因为两人之前没有就这个问题有过详细的讨论，而让栾亦不知具体如何定位而已。 　　“很好， ”闻扬的手在说话间慢慢穿过栾亦的指缝， 最后扣住了他的手掌， “我也不想被藏着。” 　　“什么啊， ”栾亦嘟囔， “说得好像我要把你当做，” 　　地下情人一样…… 　　“当做什么？”闻扬笑着问栾亦。 　　栾亦皱了皱鼻尖藏住眼睛里的笑意，他不跳这个坑，只怪声怪气地拉长声音讲：“你不知道， 那我也不知道。” 　　他往回抽自己的手， 闻扬却没有松开，栾亦连带着将闻扬的手也抬到了半空， 两人一起往那看了一眼， 而后又四目相对。 　　栾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但大约也和闻扬一样是笑意满满的。 　　没有完全挑破，可标准答案已经被摊开了。 　　栾亦的手机在兜里震起来，打断了两人的独处，他掏出来看了眼屏幕对闻扬说：“是我妈妈的语音电话。” 　　闻扬这才松手，放栾亦接电话。 　　栾亦只是转了个身就接起电话：“喂，妈妈。” 　　并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栾亦妈妈打电话来是想询问后面的节假日他会不会回去， 如果回去大约什么时候这样的内容。 　　栾亦之前过节基本都回家， 主要那时候他也没什么工作压着， 年节比普通上班族还休闲。 　　等他说了一通家长里短看时间安排之类的话， 再挂电话刚才的氛围已经没掉了。 　　“那我先回房间，”栾亦转回身对闻扬说，“等一下晚饭的时候再见。” 　　闻扬却跟着起身走过来，两人相隔一臂之远时，栾亦好奇问：“你要一起下楼吗？” 　　闻扬摇头，他低头在栾亦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极其自然的片刻亲密，继而他才摸了摸栾亦的脸颊低声说：“一会儿见。” 　　今天的晚饭大家难得聚得整齐，回得早，因此又一起做饭。 　　栾亦换了一身衣服清清爽爽地从屋里出来，出门前还看了一眼手机的联系人消息。 　　虽然刚试镜结束不可能这么快有通知，可是栾亦还是忍不住有些在意。 　　进入客厅，栾亦就看见厨房那边迟行一和蒋之睿站在一起洗菜。这本来是他和迟行一通常的工作分配，栾亦因此走过去准备也帮忙。 　　蒋之睿择菜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很认真，只差从头到尾一根根为菜叶子来场手术。 　　“哈哈哈。”栾亦看得好玩，刚想揶揄他两句，却看见孟秋言站在蒋之睿身后对他摇了摇头，示意栾亦不要在这个时候开口。 　　然后孟秋言走过来。 　　蒋之睿看见他立刻将自己择好的菜如交给上官检阅一样推往孟秋言那边，偏偏口吻还要若无其事：“这样还可以吗？”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满不在乎，但视线一直注意孟秋言的细微表情。 　　“厉害，比我挑得还仔细还要好。”孟秋言点头评价道。 　　蒋之睿于是将菜篮子拉回来，又看向栾亦，微微抬起下巴：“笑什么笑，你已经失业了。” 　　他偏要装高冷，其实得意洋洋高兴劲儿都要藏不住了。 　　“哎哎，”栾亦转到冰箱那边找了个桃子出来，站在蒋之睿身边削皮，“竞争上岗，我技不如人只能吃白饭了。” 　　他们开过两句玩笑，栾亦也的确没看见另外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因此干脆站在旁边吃起桃子来。 　　待饭菜全都上桌，嘉宾们齐聚一堂。大家都知道这样的齐聚是一次少过一次，毕竟拍摄已经进入收尾。 　　其实在拍摄的间隙里，这样的日常相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甚至在酒酣耳热的当下想到后面各奔东西还会有一丝舍不得。 　　不知是不是这样情绪的延续，大家吃完晚饭以后都没有立刻各自回房，而是由迟行一提议再次启用影音室。 　　影音室的光线大亮，迟行一和栾亦站在第一排选片子，蒋之睿本来要和他们一起选的，可是没两分钟就因为没耐心而放弃了，把主动权都交给了栾亦他们，自己则站在一旁打开小视频开始刷。 　　“原来蒋老师你也看这些小视频啊。”迟行一闻声回头，“我还以为你可能不喜欢看这些。” 　　“怎么会，”蒋之睿说，“我可是走在潮流一线的，网络热梗一手抓。” 　　栾亦说：“我也走在潮流一线，我还看见过短视频的评论区里你的粉丝打赌你到底会不会放屁。” 　　帅哥美女到底会不会放屁拉屎，非常见仁见智的主观答案。 　　蒋之睿无言凝视栾亦。 　　“哈哈哈哈，”栾亦笑完又说，“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 　　主要是和蒋之睿越熟悉，越知道他的小学鸡性格，就像逗小孩似的想要戳戳他。 　　“这好像需要下载一个软件，得等两分钟。”迟行一说，“屈延波，你过来看一下。” 　　屈延波过来接手看进度，他们三人又往旁边站了站，迟行一也拿出手机道：“不过前面吃晚饭之前我还在手机上刷到了栾亦和闻扬的内容诶。” 　　蒋之睿刚刚吃瘪，为此立刻问：“说了什么东西，是不是关于恋爱脑的弊病之类的？” 　　“不是，”迟行一说，“好像是粉丝拍的吧，就下午闻扬去接你的那会儿，什么老公老婆的。” 　　他一时没说清楚内容，蒋之睿在旁恶意揣测：“都说上老公老婆了，还不恋爱脑？” 　　“找原视频给我看看。”蒋之睿说。 　　迟行一因此打开手机准备翻一下自己的历史浏览记录，结果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见那个视频。 　　“可能是我刷得太多被压下去了？”迟行一说，“也可能是那个人自己设置权限了之类的，当时我看的时候才发布，但已经很多点赞和评论了。” 　　栾亦在旁纠正：“不是我们互相称呼老婆老公。” 　　蒋之睿胡说八道：“都有视频为证了，呈堂证供都没这么锤，不要狡辩。” 　　栾亦：“……”一报还一报，早知道前面他就笑得大声点！ 　　正在这个时候，迟行一的手机又退回到了短视频的主界面，轻轻一刷新跳出新的内容来。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他才对手机说过栾亦的名字，新刷新出来的这一条视频就和栾亦有关系。 　　视频发布方是一个娱乐营销号，每天用电子朗读播报一些文案内容。 　　“在《幻梦》的试镜现场，哥拍到了近期在《恋爱时差》人气很高的栾亦……” 　　三人一下凑到同一个手机前面认真听营销号说什么。 　　这条视频的内容核心还是围绕《幻梦》海选，但视频内容用的是闻扬去接栾亦的那段粉丝拍摄。 　　蒋之睿指着屏幕说：“还说不是呈堂证供。” 　　然而他话音刚落，营销号的话锋一转，莫名cue到了蒋之睿自己。 　　“大家都知道蒋之睿也在同一档恋综当中，可偏偏被栾亦抢尽风头，据知情人士爆料，蒋之睿现在气得晚上都睡不着觉，浑身刺挠啊！所以报复性饮食，最近胖了不老少，这也是为什么蒋之睿今天没有出现在《幻梦》的试镜现场，主要是怕大家看见他发胖有幻灭感呐！” 　　营销号的文案不知是谁写的，但电子声选的抑扬顿挫的，读出来味儿冲得不得了。 　　栾亦，迟行一，蒋之睿三个人本来是表情各异的，结果越听越沉默无声。 　　最后等视频结束又跳回开头，栾亦和迟行一默契地一起看向蒋之睿，而蒋之睿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好像恨不得将那个营销号从手机里拽出来暴打一顿。 　　迟行一迅速收回手机往后退了一步，栾亦则迅速抬手拦住蒋之睿：“蒋老师，你冷静！” 　　蒋之睿气得大喊：“他诽谤我，他诽谤我啊！”(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Ｃo Ｍ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Ｃ o Ｍ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46章 酥酥酥酥酥酥酥 　　迟行一的手机一时成了那个邪恶营销号的化身， 蒋之睿想要够过来，够不到还问：“那个营销号叫什么名字？！” 　　他一脸恨不得要去评论区和营销号辩个三百回合的样子。 　　“这手机是我刚买的啊。”迟行一连忙将手机塞进兜里，唯恐手机一下遭了秧。 　　栾亦本来是双手努力拦着他的，在蒋之睿的努力挣扎下， 几乎要改做抱住蒋之睿。 　　“怎么了？”孟秋言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栾亦才要转头去看， 忽然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被力道往旁边带了两步， 步子一退，人就离蒋之睿远了。 　　栾亦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抬头却看见闻扬站在他身旁，刚才力道的来源一下明晰了。 　　孟秋言此时也走了过来， 他们几人一起站在蒋之睿的面前， 人多起来，蒋之睿的情绪好像也平息了一些。 　　“怎么了？”闻扬也问了和孟秋言一样的问题。 　　栾亦解释：“刚才我们看了个视频， 那个视频说， ” 　　他还没讲完， 蒋之睿就咳咳咳用眼神威胁栾亦。 　　栾亦话锋一转：“那个视频在讲一些失实言论，而蒋老师是在打抱不平！” 　　为自己打抱不平也算打抱不平嘛。 　　“原来是这样，”闻扬看着蒋之睿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看了什么猫猫视频。” 　　栾亦：“……” 　　这是什么话！ 　　闻扬的一句话，半个字没说在意，但字字又全是在意。 　　“猫猫视频是什么梗？”蒋之睿满脸求知地看向栾亦。 　　被蒋之睿这样一问，栾亦更不好意思起来， 抬眸瞥了闻扬一眼， 闻扬却好像也饱含和蒋之睿一般的求知那样看着栾亦， 挑眉等栾亦说话。 　　但在这个梗的真相栾亦怎么可能和其他人讲。 　　“你不是走在潮流第一线， 网络热梗一手抓吗？”栾亦胡乱狡辩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蒋之睿说：“算了，这也不是现在的重点。” 　　“重点是什么？”孟秋言问他。 　　蒋之睿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严肃道：“重点是还这世界一个真相，让光明重返人间。” 　　他大步往影音室外走，找光明去了。 　　栾亦再看闻扬，外强中干地假装若无其事：“我有点口渴，我出去……” 　　无论说出去干嘛，短暂远离一下这个叫他心虚的环境都好。 　　可不等栾亦的话说完，闻扬抬起手上拿着的栾亦的喝水马克杯。 　　栾亦沉默。 　　所以刚才闻扬走出去了一下，就是帮他去倒水了，然后走回来看见他和蒋之睿打打闹闹。 　　从这个角度看，栾亦感觉那种强烈的心虚感更要将他给绑架住了。 　　唉，感觉自己不是人。 　　他弱弱地接过自己的马克杯，其实并没有那么渴，但是栾亦还是一口气仰头喝了大半杯。 　　当栾亦放下杯子，正要揣摩着说什么时，身后屈延波的声音解救了他。 　　“弄好了。” 　　迟行一踊跃地把灯关了：“开始了开始了，大家归位。” 　　电影院的氛围立刻有了，栾亦端着杯子和闻扬一起沿着过道到后排入座。 　　灯光一暗，心虚的情绪也就跟着飞走大半，剩下的好像也可以借着光线遮掩掉大部分。 　　选的片子是一部国外的喜剧爱情片，主线是主角的丑小鸭变天鹅，甩掉渣男前任，喜迎完美男友的故事，可以说是中规中矩的俗套剧情。 　　剧情一开头就是女主在明星男友家打扫整理加做饭的一段快速剪辑。 　　栾亦调整好自己的座椅角度，刚在考虑自己手上的马克杯应该放到哪里比较顺手，马克杯下方就出现了另外一只手。 　　闻扬的手。 　　他握住马克杯自然地接了过去，又把毯子放到栾亦的膝头，最后将一小包袋装的爆米花递给栾亦。 　　栾亦莫名觉得电影里的画面和现实中的闻扬重叠了起来。 　　他撕开爆米花的包装，往嘴里塞了一颗，暂时压下心中这种古怪的想法，继续往下看电影剧情的发展。 　　女主虽然勤勤恳恳做渣男背后的女人，但渣男却无视她的辛劳付出，甚至对外假装自己单身。 　　“我是明星，你见过多少明星在事业刚好的时候就宣布自己有老婆的？天王还隐婚几十年呢，你多为我想想行不行？” 　　栾亦一颗爆米花含在嘴里忘了嚼，这台词怎么越听越奇怪啊。 　　他好像那个靶子，总感觉被扫射到，脑海里甚至冒出闻扬的那句“难道你想把我藏起来吗？” 　　栾亦立刻摇了摇头，不要擅自联想！ 　　他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咽下口中的爆米花时半块玉米皮贴在了嗓子眼，栾亦不太舒服地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等他开口，闻扬就把手上的杯子递到了栾亦嘴边。 　　栾亦就着闻扬的手喝水。 　　而屏幕中，女主的朋友正在劝解女主：“你清醒一点，别整天像个老妈子一样啊！他微博都不提你的。” 　　栾亦这下实在忍不住抬头看了闻扬一眼，不知他有没有感觉这台词奇怪。闻扬对上他的目光却只是不解地回看过来：“还要喝？” 　　马克杯已经空了。 　　栾亦感觉自己现在只要轻轻点一下头，闻扬就要出去倒水了。 　　他赶紧摇头：“不要了。” 　　再往下，女主角终于直面渣男和另一个女明星拥抱的修罗场，一切真相大白，女主终于决心改变自己。 　　这什么，这什么啊！导演是不是针对他啊。 　　栾亦在心里拍桌，往下的剧情发展不看也能猜，女主角必然逆袭，渣男一定后悔，这放在以前他喜闻乐见的展开，栾亦现在却不太想要往下看了。 　　这就是心虚作祟，自我代入太深的结果。 　　栾亦推了推直视屏幕的闻扬的胳膊，并不直说，只讲：“我有点渴了。” 　　闻扬果然起身，穿过过道轻声走了出去。 　　栾亦在他走出去以后也把毯子掀开，跟着从黑暗中离开。 　　影音室外的走廊灯没开，直到客厅才有明亮的光。 　　嘉宾们几乎都在影音室里，客厅空无一人，栾亦一眼就看见了在那边倒水的闻扬。 　　闻扬也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回头看来，见是栾亦他脸上也有不解：“这么渴吗？” 　　栾亦摇头：“我不想看电影了，我们去散步吧。” 　　昼夜温差已经越发明显，栾亦穿了一件连帽卫衣，感觉还是有风往他的脖子里钻，他干脆将卫衣帽子给戴上，然后踩着花坛边沿往前走，努力维持平衡不让自己掉下去。 　　站在花坛边上，栾亦终于和闻扬差不多高。 　　每当栾亦走得小小晃一下，闻扬虚扶他的手总要往前多递一截，就好像刚学会走路时的小朋友面对家长的保护一样。 　　栾亦为此嘴角总忍不住要想笑，也走得更大胆。 　　两人没有说话并不是因为没有话说，其实栾亦肚子里一股脑都是话，比如说好好和闻扬讲一下刚才他们和蒋之睿在闹什么，再比如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后面跟拍的摄像师奇怪了。 　　又或者，栾亦的余光看着闻扬露出的一小截手腕胳膊，皮肤下隐隐约约的经络，让栾亦忍不住有很矛盾的想法。 　　他一边想我一定要一步不歪地走完这一段花坛，一边又想如果我歪下去让闻扬扶我一下，这样的胳膊一定能够稳稳扶住我吧。 　　说到底，之所以觉得摄像师的存在越来越让自己不自在，是因为栾亦现在多了很多不合理，不方便在电视上展示的遐想，也总是会想和闻扬有肢体接触。 　　这种矛盾的念头挣扎下，栾亦到底是错走了一步失去平衡，他双手放在卫衣口袋里，胳膊被闻扬立刻扶住。 　　栾亦稳了稳，内心暗爽到。 　　听见身后摄像师的步伐也跟着停住，暗爽又停住，如果不是摄像师在，栾亦在心中摩拳擦掌地想，看我不把闻扬给吞掉！ 　　他转头四看，忽然起了点坏心，沿着花坛的步子转向，往一条坏了路灯的路上转去：“我们走这边。” 　　刚转过那个路口花坛就消失了，栾亦为此跳到平地上。 　　旁边的暗处忽然走出来一条大狗冲着他们摇尾巴。 　　栾亦认出来，笑眯眯喊道：“大黄啊。” 　　他们别墅里的嘉宾几乎都喂过大黄，大黄狗因此对他们也都很友善。 　　但是小狗摇尾巴求摸摸的时候，栾亦还是犹豫了一下。因为他看见过大黄喜欢在地上打滚来着，现在要是摸了大黄，一会儿他怎么摸闻扬啊。 　　他还挺想摸摸闻扬的。 　　但是纠结一下，大黄到底还是很可爱。 　　栾亦伸手摸了摸大黄的脑袋，抬头看向闻扬，见闻扬也盯着大黄，目光探究。 　　“怎么啦？”栾亦问他，他摩挲了几下自己的指尖，不知会有不会有狗味。 　　闻扬照实说：“我只是在想，好像没有在这里看见过小猫。” 　　“有啊，”栾亦下意识到，他抬手指向相反的方向，“就在那边的路上，我，” 　　他刚想说自己对猫咪的见闻，却意识到闻扬的本来意思，因此停住和闻扬的目光片刻对视后，栾亦轻咳一声挪开视线，“我见过那边有猫，但也不确定，村里散养的猫咪都是跑来跑去，神出鬼没的。” 　　“那个，”栾亦还是想往黑点的地方走，他转开话题，“之前你说的上色版本的那个图，你删了吗？” 　　前面他让闻扬删掉来着，但那时候说的删掉其实是害羞的具象表达，并不是真的要闻扬删掉的。 　　好在闻扬摇头：“没有。” 　　“那你发给我。”栾亦说。 　　闻扬笑了起来：“好啊。”他掏出手机操作了一下，栾亦的手机就震了震。 　　栾亦将手机掏出来，点开闻扬发来的图片。线稿和闻扬的那张黑白图是一样的，不过这张上色的确是五彩斑斓，被颜色一点缀，咸鱼猪猪神气活现了许多。 　　栾亦将图片保存下来，见闻扬看着自己，栾亦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望向黑暗的那一边。 　　我就是神气的咸鱼猪猪，栾亦内心里叉腰想。 　　“栾老师，”摄像师出声提醒，“往前走就不太好拍了。” 　　栾亦点头，他当然知道往前走就不好拍了，不然他干嘛往那么黑的地方走。 　　“我就是去看看那里有没有猫。”栾亦含蓄说，“猫咪一般都喜欢呆在那些地方的。” 　　他虽然是在回答摄像师，但是目光却往闻扬那边飘。 　　闻扬睁眼看向栾亦，眸底的笑意若隐若现。 　　摄像师有些云里雾里的，从刚才他们散步开始，其实两个人的话题就有些让外人听不太懂。可是偏偏话题本身也是顺着逻辑延续下来的。 　　“那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陪他进去看一眼。”闻扬说。 　　他的声音笃定而有说服力，几个摄像师因此点头站住了。 　　栾亦的手拉住了自己卫衣帽子上的抽绳往前走。 　　前面的路是一小片林子，林子外也有花坛砖，拐角的地方没有路灯，最黑暗一片。 　　特别是站在光亮下往黑暗处看，越发看不明晰。 　　栾亦和闻扬越往里走，身影越朦胧。 　　栾亦踩在花坛砖上，绕到一棵树后，他和闻扬站在黑暗里，其实也看不太清对方，可是栾亦感觉自己的心噗噗跳。 　　现在他们就好像小孩躲着大人偷偷想干坏事一样。 　　栾亦的心情甚至有点忐忑，他低声问闻扬：“他们现在能不能看见我们啊？” 　　闻扬往外看了一眼，诚实道：“我不确定。” 　　“我还可以看见他们咧。”栾亦说，他不住往摄像师那边看，尽管摄像师们好像大多都没再看手中的机器了。 　　他们被一颗不粗的树挡住，拍的话的确拍不出什么，顶多拍出点狗仔视角，用到正片里应该不至于。 　　闻扬抬起手拉住栾亦帽子的抽绳，往下一拽，帽檐立刻盖过栾亦的眼睛，挡住了他的视线。 　　“现在呢？”闻扬问他。 　　栾亦失去视觉，但因为感觉得到闻扬就站在自己面前，所以并没有不安，他轻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看不见啦。” 　　这是欲盖弥彰，这是鬼鬼祟祟，这是偷偷摸摸，这是…… 　　栾亦还没想完，闻扬就吻了上来。他的双眼还在黑暗中，双唇却是一热。 第47章 酥酥酥酥酥酥 　　轻轻一吻却叫栾亦脑袋一空脚下一滑， 他往前踉跄半步，手扑在闻扬的肩头，心里咚咚咚好像做坏事怕被发现，又迫不及待去掀自己的帽檐， 做贼心虚地往外看， 还未窥明白什么， 旁侧树上忽然一道黑影一跃而下。 　　一只身体线条流畅的黑猫几乎无声地落到地上后， 还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栾亦的余光看见它， 立刻扭转视线大声道：“猫！真的有猫。” 　　这一声不知是喊给闻扬听的还是喊给外面的摄像大哥们听的，仿佛这只黑猫就是他摆脱鬼鬼祟祟自证清白的法宝。 　　闻扬好像低笑了一声，在黑暗中不太明晰地传到栾亦的耳朵里。 　　闻扬单手抱着他的腰，轻巧地将他从花坛砖上拎了下来， 等栾亦落地他便松开了他， 由着栾亦跑向黑猫，一下蹲下来。 　　“咪咪呐， ”栾亦对着黑猫呼唤， “嘬嘬嘬。” 　　他朝黑猫伸出手虚空抓了抓， 仿佛和小孩打招呼那样，黑猫因为他下蹲的动作又往后面躲了躲，须臾直接跑掉了。 　　栾亦有些遗憾地站起身，点评道：“这只猫好害羞。” 　　他扭头看闻扬，闻扬也点头：“嗯，很害羞。” 　　到底是在说猫还是在说什么啊，栾亦心里有鬼， 听什么话都变味。再想到刚才被亲了那一下， 忍不住又抿了抿唇， 在黑暗中对闻扬低哼了一声， 然后先一步向外面走去：“回去啦。” 　　栾亦三两步走到外面，面对一溜镜头又不安地伸手抓了抓自己背后的帽子。 　　闻扬恰从后面走过来，主动代替栾亦抓住了帽檐，帮他把帽子整理平顺。 　　这一段的拍摄效果的确欠佳，很难看清他们在黑暗里的那几十秒钟的具体行为，但八爪怪的后期在纠结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决定把这段解读空间无限的内容加上，至于字幕，就干脆只打上散步看猫的字样，到底能够解读出什么就全看网友们发挥了。 　　【“不想看电影了要散步，这不就是想要独处嘛，老婆喜欢有话不直说啊。” 　　“！！！我深刻怀疑他们两个人在镜头前面搞鬼，什么看猫明显是情侣间的黑话嘛！前面老婆为了制服小蒋的时候和他有差不多拥抱的动作，大佬就说了什么猫猫视频，往前面的几期追溯，他们第一次抱抱的时候就和猫有关啊，所以‘猫’这个关键词就等于抱吧！” 　　“所以大佬说这里有没有猫，等于在问老婆这里可不可以抱，老婆说黑黑的小树林有猫，等于回答说去小树林里抱！！还是他们小情侣会玩啊！” 　　“卧槽，姐妹们都好会分析！” 　　“我这高贵的八爪怪年费会员有什么不能看的！八爪怪给我三百六十度往小树林里打灯拍啊！从前你嚣张跋扈的劲儿哪去了啊！啊啊啊我恨八爪怪是个木头！” 　　“这段糊到我简直以为是八爪怪重拾狗仔视角，别说抱了，说他们亲了我也信啊。”】 　　起初只有一两个网友开玩笑似的说到了亲，结果有好事的网友逐帧分解，调高画面的明暗对比后，清楚地看见了闻扬低头靠近的动作，即便只有一瞬间而且两人的脸都被一棵树给挡住了，但是那个角度实在可疑。 　　【“啊啊啊啊啊啊！！！这位姐妹你是我的神！！好清晰好清晰，这绝对是亲了啊！！” 　　“呼吸机在哪里，我要缺氧了！这绝对是亲了，根本没有其他可能。” 　　“我命令闻扬把栾亦的嘴亲烂掉！！” 　　“呜呜呜呜我磕的CP亲嘴了！！” 　　“假定他们真的是接吻了，那他们从里面出来以后的态度也太坦然了吧！从这个角度说，绝对不可能是第一次亲啊。” 　　“我也想亲甜宝老婆呜呜呜。”】 　　网友们一股脑冲到八爪怪的《恋爱时差》官方账号下追问，“是不是亲了！！”以及“有没有黑掉其他接吻片段！！”成了被点赞的主流，热度在前排一骑绝尘。 　　节目组一边把嘴笑歪了，一边又不方便直接回应，只在当天晚上用官方账号发了一个在嘴边比了个嘘的表情包。 　　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是对上头的网友来说，没有否认就是承认，更何况是这样只让大家低调的表情包。 　　之前就有观众提出过疑问，为什么好像其他嘉宾都有过房内景象的片段播出，只有闻扬的一直没有出现过。 　　不止如此，闻扬大部分镜头基本都和栾亦绑定了，只有栾亦在的场合闻扬才大概率会在。 　　原本网友还怀疑这是八爪怪为了炒CP用的手段，后来逐渐发现炒CP应该不是主要原因。关键在于他们不能像操纵其他嘉宾一样操纵闻扬。 　　【“所以如果不是刚好有栾亦和闻扬擦出火花，感觉这一季都说不定没有多少闻扬的镜头。” 　　“第一次感觉八爪怪这个恶势力被压制住了，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那个嘘的表情包感觉就是在说，‘我已经很努力保留下一点片段了，大家且看且珍惜。’ 　　“让我们一起说谢谢老婆～”】 　　时间线回归到当下的夜晚。 　　两人散步回去，电影接近尾声还没放完，因为已经错过了最精华的片段，现在回去也没有多少意义。 　　“晚安。”栾亦站在楼梯下对闻扬摆了摆手，嘴上虽然说晚安，但是目光却要跟着闻扬往楼上走。 　　闻扬为此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栾亦。 　　栾亦回神：“再见啦，去去。”他抬手摆了摆，赶小狗一样赶闻扬。 　　随后栾亦镇定地回到房间打开门后又镇定地关上门，而后毫不犹豫地拧开卫生间的门，等咔哒一声将卫生间的门关上，栾亦这才靠在门背后无声地咧嘴笑起来。 　　栾亦扭头看镜子，他脸上的傻笑犹在，自己又忍不住将卫衣上的帽子带回脑袋上，双手拉住帽子边的拽绳慢慢往下拖。 　　绳子每收紧一点，栾亦眼前就暗一点，直到帽子重新盖住他的眼睛，只剩他的鼻子嘴巴露在外面，好像在这瞬间他又回到了黑暗里的小树林，嘴巴上温热一下的那瞬间，栾亦又对着镜子嘿嘿笑了出来。 　　感觉好奇妙又好兴奋，想去床上滚个三四圈，又想要现在去敲闻扬的房门一下跳到他身上，抱着闻扬亲亲亲。 　　一开始进节目的心情是“我是来度假的，我可不是来谈恋爱的。”现在已经变成了，“我在谈恋爱，度假怎么还没结束啊。” 　　栾亦打开水龙头给自己冲了一把脸，脑袋里忽然响起蒋之睿的声音：“你恋爱脑长出来啦！” 　　栾亦忍不住悬空摸了把自己的大脑，然后摇了摇头把蒋之睿的声音甩出去。 　　不过待他回到了床上，拿起手机以后又点开了闻扬发给他的那张五彩斑斓咸鱼猪猪图。 　　两指在手机上放大缩小，缩小放大。 　　还在犹豫的当口，手机上端跳出闻扬的消息。 　　闻扬：睡了吗？ 　　栾亦马上抛下图片。 　　小咸鱼：【猪猪高冷】做咩啊。 　　他高冷不过一句，自己马上又嘿嘿笑着跟了破功的下一句。 　　小咸鱼：哈哈哈哈。 　　小咸鱼：感觉好奇怪啊。 　　闻扬：什么好奇怪？ 　　小咸鱼：就是刚才在散步的时候，突然亲一下，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栾亦本来是卷着被子的，此刻又翻了个身将被子踢到旁边，其实他想说的是偷情，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打出来，只能用偷偷摸摸这样的词代替。 　　他盯着闻扬头像上的黑白咸鱼猪猪，余光看见新消息在屏幕下方跳出来，因此垂眸去看。 　　闻扬：很符合我的身份定位啊。 　　栾亦本来笑眯眯的，看见这句话目光一下凝聚在了手机屏幕上，这是什么怪话。 　　栾亦知道闻扬绝对是理解了他说的偷偷摸摸其实是偷情，并且后面的这句话也是顺着偷情二字出发的。 　　小咸鱼：【猪猪出拳】 　　小咸鱼：什么嘛！【猪猪咆哮】不要乱讲。 　　栾亦嘴上不满，心里却再次想起了今晚的那部电影，再次带入了两人的身份。 　　其实也算有一点契合吧？闻扬有在微博发他的照片，有换咸鱼猪猪头像，每次都很直接地阐明自己的情绪。 　　而栾亦的确没有在公开场合有过什么表示。 　　闻扬：好吧。 　　栾亦好像被推了一把，盯着闻扬的文字一下上头。 　　不就是表示表示么。 　　小咸鱼：你给我等一下。 　　他退回到相册界面，将刚才保存下来的头像又检查一遍，然后先换掉了自己聊天软件的头像，做到了ID和头像的灵魂合一，接着栾亦再登录自己的微博，将之前公司搞的头像也给替换成了五彩斑斓咸鱼猪猪头。 　　做完这两个，栾亦截图发给闻扬。 　　小咸鱼：【图片】你看！ 　　他躺在床上欣赏自己的头像，摇头晃脑几乎想要原地叉腰，最后只能躺着翘起二郎腿晃荡脚丫子。 　　闻扬不知道用什么画的，上色丰富色彩还十分和谐，的确具有观赏价值。 　　闻扬片刻后发来回复。 　　闻扬：好乖。 　　栾亦被顺了毛，马上咧嘴。 　　小咸鱼：哎嘿 　　栾亦觉得自己换头像的动作很小，应该不至于马上引起什么关注，但他显然错估了网友们磕糖的实力，特别是今天晚上，这个刚被拍到闻扬去接试镜结束的栾亦，粉丝视角视频热传的晚上。 　　栾亦这个换头像的小动作迅速被粉丝给观察到，倘若只有栾亦这个头像，粉丝可能只会觉得老婆的新头像好可爱！但是这个头像的眼熟程度是任何稍微有关注一下这对CP的就不可能忽略的啊。 　　【“老婆的头像！！！情头啊！” 　　“我还在磕线下拍到的糖，线上就又来了一颗糖呜呜呜，我今天晚上还怎么睡啊，根本睡不着，又得去刷他们俩的单人合集了。” 　　“猪猪元素我知道，但是这个头像下还有个鱼尾巴是什么意思啊，感觉这也是一个隐藏的糖点啊。” 　　“别的CP的糖都得抠，只有闻栾是往粉丝嘴里灌。” 　　“真的好想知道这个头像的由来，甜死吧我承受得住！”】 　　栾亦是换了头像就下线了，可是有人今晚是真的浑身刺挠了。 　　蒋之睿九宫格拍了一组照片怒发微博后，还觉得不够干脆在二楼露台临时开了个没有预告的直播。 　　他心机地卡住合适的光线，在镜头里呈现出自己最完美的脸。 　　粉丝自然是无比激动，啊啊啊的彩虹屁即刻就刷满了全屏。倒也有疑似黑粉偶尔闪过一句“笑死，就知道蒋之睿这个笨蛋今天被营销号骂了以后要自证。” 　　蒋之睿的粉丝大多都在追《恋爱时差》，为此一下都认出了蒋之睿的拍摄背景。 　　“这是在小露台上吗！只有睿睿你一个人吗？” 　　蒋之睿挑着一些弹幕里出现频率比较高的内容回复了一下：“是在露台上，只有我一个人，他们在看电影。” 　　粉蒋之睿的粉丝同时追闻栾CP的也不少，而栾亦刚换的头像又让粉丝们心痒得不得了，当下就有粉丝忍不住问蒋之睿：“睿睿！你知道栾亦那个头像是什么意思吗？” 　　有人的弹幕一闪而过，带起了其他粉丝的节奏，问的人渐渐就多了，蒋之睿难免看见。 　　要是换做其他明星被自己粉丝提及，蒋之睿大概率要不爽的。但是看见栾亦的名字，以及粉丝们都在问他头像的事，蒋之睿倒还认真回答道：“什么头像？” 　　他在直播时便直接点进了栾亦的主页，果然发现了粉丝口中的头像变化。 　　“这是什么跨物种繁殖？”蒋之睿嘀咕。 　　“这头像是什么意思？”蒋之睿重复粉丝的问题，他回想了一下，如实回复，“这是咸鱼猪吧，栾亦聊天软件上的ID好像是什么咸鱼猪猪的。” 　　他的随口解释，让粉丝瞬间豁然开朗。这糖并不是今晚才有的，深究起来在闻扬换头像的那天就有了，延续至今是像挖矿一样越往深挖越露出下面的宝藏巨糖来。 　　蒋之睿今天的自证直播有多少效果他不知道，但是他直播中说栾亦私下的ID是咸鱼猪猪的这段却是被剪辑出去，被做成动图一下广泛传播起来。 　　网友们原本以为这个头像和闻扬的关系更大，毕竟是闻扬先换的，没想到原来是闻扬把栾亦的ID做成了头像，这种有内涵的比普通情头不甜一百倍？！ 　　蒋之睿不晓得这个，第二天起来问助理昨天晚上的直播效果怎么样。 　　助理也不知道怎么哄太子爷好，只说传播效果特别广，现在到处都是您的动图，且不是被负。面评价的那种哦。 　　当然没有被负。面评价，谁会对磕糖辅助器有负。面评价。 　　蒋之睿不知内情，只觉得神清气爽，今天又是有好好打脸营销号的一天。 　　直到栾亦第二天醒来，他才渐渐回神，戳回自己昨天和闻扬的聊天消息，想到自己受激迅速换头像的举动，感觉自己又中了闻扬的圈套。 　　闻扬得逞的意味都要从“好乖”两个字里面溢出来了。 　　但木已成舟，栾亦看自己的头像，感觉也不错。 　　特别是陈芳芳还在早上给栾亦发了一条消息来，没有其他内容，只有一个大拇指的表情包，不知在夸栾亦什么。 　　至于试镜的结果暂时还不会出来，即便是本市的选区今天也依旧还要继续试其他人，整个东亚选区加起来，恐怕还要两三天后才能完全结束。 　　不过网上各路的消息沸沸扬扬都在传，几乎每个国家都有哪个哪个明星已经在商谈的传闻冒出来，说群魔乱舞也不为过。 　　栾亦出了房间走到餐厅，孟秋言给他留了早饭。蒋之睿也正在桌边吃，看见栾亦出来便指了指料理台上的餐盘：“那个是你的。” 　　栾亦看他大口吃面包：“你不用控制食量了啊？” 　　蒋之睿想到网友反馈自信一笑：“人不必太完美。” 　　虽然好奇，但栾亦并不太想细问。 　　栾亦拿起孟秋言给他留的三明治，刚吃了一口就看见有工作人员匆匆走过来找他：“栾老师，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栾亦咽下口中的食物，不解地问，“是轮到我上去了吗？” 　　今天节目组有通知采访计划。 　　这个采访是为了辅助收尾，主要是回答网友们针对嘉宾们的提问。 　　“嗯，也不算是，是临时有点改动。”工作人员说，“没事，你先吃吧，我们可以等你一下。” 　　栾亦又咬了两口三明治，另外喝了半杯牛奶便站起身。 　　工作人员陪着栾亦上楼，中途才和他解释：“是这样的栾老师，本来是让嘉宾们回答提问就好，不过闻老师那里可能需要你去提问一下。”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二楼露台的阳光房外。 　　闻扬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坐在里面。 　　虽然这种临时变化有点出乎栾亦预料，但也不是什么无理要求。栾亦走到了阳光房外，先和闻扬对视了一眼，各自看见对方眼中的笑意，然后才低下头去问镜头外的工作人员：“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工作人员如蒙大赦：“请进请进。” 　　她将手上的一叠问题递给栾亦：“就按照上面的提问就好。” 　　栾亦在闻扬身边坐下，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那些问题，还好，乍一眼看去并没有特别奇怪的。 　　耳边闻扬问他：“吃过早饭了？” 　　“没有吃完，一会儿下去再吃。”栾亦随意回道。 　　他刚说完就听见对面的工作人员道：“要么还是栾老师先去吃早饭吧，这里也不是很着急的。” 　　栾亦奇怪地抬起头：“啊？没事啊，我不饿。” 　　他后知后觉感觉到闻扬和工作人员之间的让人不太自在的氛围，但并没有点破，只是直接开始提问。 　　这一段采访之前的内容照理来说是会被删减掉的，直接切入采访过程就好，然而在播放的时候这一段偏偏被八爪怪给保留了下来。 　　完整将闻扬和工作人员独处时的尴尬感，以及栾亦加入后的顺畅采访做了呈现，对比效果直接拉满。 　　没有人比八爪怪更懂怎么让粉丝磕糖。 　　【“哈哈哈哈大佬问老婆有没有吃早饭那里，虽然我看不见工作人员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她的惶恐。” 　　“从老婆进入画面开始，大佬就又盯着老婆了，我都隔空感觉到了屋里氛围猛然轻松下去。” 　　“妈的，一样的问题节目组问就是两个字根本不想多说，老婆问就是知无不言是吧！” 　　“嘻嘻嘻，就要老婆，不对，要咸鱼猪猪问啦哈哈哈。”】 第48章 酥酥酥酥酥 　　栾亦翻出第一个问题念出来：“嗯……你最喜欢的动物是什么？”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栾亦想，好像初中同学录上的没营养的内容。他深深质疑网友真的会问这样素的问题，栾亦猜测这问题大概率有被八爪怪转换过。 　　他说完抬头看向闻扬的方向，等待对方的回答。 　　一样是栾亦应八爪怪要求向闻扬提问， 但这次栾亦倒没有那么的慌了。问题不同， 场合不同， 心态不同。 　　栾亦捏着手上的卡片心想， 这次我是纯正的小主持人， 可不是什么心虚鼠辈。 　　闻扬与他视线相对，看见栾亦明亮亮的目光似乎轻笑了一下，他回答道：“咸鱼猪猪。” 　　栾亦：“……”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回答上还可以跌一跟头。 　　“说三次元存在的动物啊！”栾亦督促闻扬，如果可以通过脑电波传送表情包， 现在就是愤怒猪猪jpg的发送时间。 　　“哦， 对哦，”闻扬好像被提醒以后才反应过来， 恍然道：“那就是猫吧， 最近有考虑养只猫。” 　　栾亦再次沉默。 　　闻扬简直太故意了！ 　　他甚至不等栾亦轻易跳到下个话题， 就继续反问栾亦：“你喜欢什么样的猫，有偏好的品种吗？” 　　“是我在问你，不许反过来问我。”栾亦讲，他眼中的不满更像是为了掩饰羞恼的情绪，为此即便是严行禁止的话也显得毫无力道，他后半句甚至忍不住回答了一下闻扬的提问，“我没有偏好的品种， 健康的猫咪我都喜欢。” 　　【“幸好我现在已经知道咸鱼猪猪的梗了， 要不然我要变成蒙古人了嘻嘻嘻。” 　　“这是什么小情侣准备同居的前奏吗， 连选什么宠物都讨论起来了。“” 　　“最喜欢的动物是咸鱼猪猪， 已知咸鱼猪猪就是老婆的ID，等于咸鱼猪猪就是老婆，所以这根本就是光明正大说最喜欢老婆嘛！还有养猫梗，每次见到猫都要和老婆抱抱，所以想要养猫，不就等于想随时和老婆抱抱亲亲吗！！” 　　“就算养猫也得常常见面才能发挥作用啊哈哈哈，太心机了吧！” 　　“甜得我用脑袋框框撞墙！请问你们几号结婚啊。” 　　“知道八爪怪为什么让老婆来了，只有老婆来才有这种效果哇哈哈哈，老婆说不许问的时候好娇哇。” 　　“我算看明白了，大佬只是看上去云淡风轻而已，最喜欢在老婆面前开屏的就是他。”】 　　栾亦将手里的卡片翻掉一张，露出下一个问题。 　　他循着文字念出来：“上节目后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这个问题总会收获一个比较官方的答案了吧，比如和大家的相处很开心之类的话。 　　栾亦问完是这样想的，可余光却发现闻扬看着他，栾亦看回去：“说话啊。” 　　他用视线告诉闻扬，“你最好认真回答。” 　　“是，”闻扬即将脱口而出的回答似乎因此踌躇了一下，最后在栾亦眼神催促下终于讲出来，“是你啊。” 　　栾亦听见这几个字便明白闻扬刚才在犹豫什么了，闻扬在犹豫的是他直截了当的回答会不会让栾亦想要钻入地心。 　　两人的座位明明离得不近，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甚至闻扬的大部分回答都很短，可他的每一个回答偏偏就踩在点上。 　　闻扬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栾亦身上，恰到好处的凝落，足够传递情绪又不至于叫栾亦感到负担。 　　但此刻闻扬的目光已经是其次了，重点是他刚刚回答的三个字。 　　什么啊什么啊！如果是在动画片里，栾亦的脑袋现在就要化作冒烟的火车头了。他不是什么尽在掌握的小主持，他根本是被闻扬揣在兜里捏来捏去的咸鱼本鱼。 　　栾亦的脸终于压不住有一点点红，在镜头下也许没那么明显，但即便是观众看不出他脸色的变化，也能因为闻扬的回答而鸡叫不止。 　　【“啊啊啊啊是你啊！！我好爱直球。” 　　“救命救命，我没想到这个环节能够甜度这么超标！！明明好简单的问题，小情侣怎么做到句句有梗的啊。” 　　“剧本都写不出来的甜度，他们必定是真的！”】 　　终于将后面几个问题问完，栾亦如蒙大赦地看向镜头：“现在就好了吧？” 　　工作人员笑眯眯地点头，显然是对刚才那段采访效果非常满意。 　　八爪怪和闻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栾亦轻咳了两声站起来往外走，他有感觉到身后的人也跟着站起来，大约只落后他一步远，但栾亦现在耳朵尖都是热乎乎的，压根不想再烫一点。 　　直到踏上下楼的台阶，栾亦身后传来闻扬的声音：“走那么快，很饿吗？” 　　栾亦的脚步定在台阶上，转身回头瞪着闻扬：“你明知故问，你真是，” 　　是故意的，是讨厌鬼，是坏东西。 　　但想来想去这些词语栾亦一个都讲不出来，因为他压根没有真的觉得闻扬讨厌，或者坏心，这不过都是害羞情绪下面的短暂反馈罢了。 　　也是这种时候，栾亦觉得自己和闻扬大约真的有些许东西方人的差别。闻扬似乎一点都不惮于表达个人的情绪，而栾亦的习惯则要内敛一些。为此形成了一种对栾亦这个闷骚怪极其不利的局面，逗一逗他就要害羞。 　　在栾亦脚步停顿的间隙里，闻扬从他身后走到与栾亦齐平的位置，眼睛里的笑意要溢出来了：“抱歉。” 　　在他的视角里栾亦的每一个小表情都实在可爱得过分，让他想把栾亦按在怀里好好亲一亲，又怎么忍得住不逗他。 　　两人站在楼梯的正中央，栾亦嘀咕：“你才不抱歉。” 　　他暗自念完这句，抬起头发现闻扬的视线还没移开，栾亦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推开闻扬的脸：“你盯着我干嘛啊？” 　　本来想捂眼睛的，但高度差不太顺手。 　　“我想……”闻扬两个字不过开了话头，自己却停住，在栾亦好奇的目光里摇了摇头含蓄道：“算了，不能说。” 　　栾亦觉得自己真是信了闻扬的邪。这个时候说的“不能说”简直比直接说还杀伤力大，叫人怎么不浮想联翩。 　　偏偏栾亦根本不好意思问闻扬不能说的到底是什么，否则不知闻扬会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他扭头再不理身旁的闻扬，“我去吃早饭了！”，栾亦几步跨过台阶，一口气冲到了餐厅里。 　　上午的录制结束以后，下午嘉宾们要一起坐中巴车离开别墅，进行一场为期三天两夜的短途游。 　　在这场短途游当中，本季的《恋爱时差》就要进入结尾了。 　　短途游被设定在了一个比本市更北一点的小海岛上。天气预报后面两天都会下雨，气温也会跟着下降。 　　栾亦坐在中巴车靠窗的位置，脑袋歪在颈枕上，外套像盖被似的反穿在身上，一条腿在车辆轻轻的晃动中偶尔会碰到闻扬的膝侧。 　　车外的公路旁高度接近的绿化树不断在栾亦的视线中往后倒退，让他昏昏欲睡。 　　下了中巴车，嘉宾准备坐船登岛。 　　这座小岛虽然近些年在不断开发旅游，但是知名度并没有完全成功打出去。每天来回上岛下岛的人里本地人几乎多过游客。 　　这回节目组将拍摄地选在这里也是受到了当地旅游部门的邀请。 　　此时靠近渡口的位置还摆了好些本地人的小摊位，卖菜的，卖小吃，像个不太成型的菜市场。 　　栾亦从车上下来，浅浅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凉皮摊上，看着摆摊的阿姨熟练添加调料的动作，感觉料汁的香味都要传到鼻子里了，脚步便有些踟蹰。 　　不止是他，蒋之睿几乎和栾亦同步，不过他的目光里好奇更多：“那个好吃吗？” 　　蒋之睿问栾亦。 　　栾亦默默咽口水：“可好吃了。” 　　他以前吃得多，念书那会儿每天想吃什么吃什么。 　　蒋之睿低头却见栾亦两手空空，问道：“你东西呢？” 　　出来玩这两天，大家都是起码带了个行李箱的。 　　“在闻扬那里。”栾亦说。 　　蒋之睿迅速回头，果然看见就站在栾亦身后两三步的闻扬手上拎着两个箱子。蒋之睿再看自己手上的两大袋东西，心理还有些感慨，他现在甚至比栾亦还接地气了，回去必定吓他两个助理一跳。 　　盯着看了一会儿，栾亦到底是忍住了馋虫，后面他的工作量大了，饮食方面更要多注意，不说热量，重油重盐的也得少吃。 　　陈芳芳在聊天里面都叮嘱过他几次了。 　　嘉宾们坐船登岛，船大约开了半小时左右便到达了目的地。 　　这座小海岛不算很大，但岛上的房子鳞次栉比十分有特色，相信在这两天的拍摄后，以《恋爱时差》的收视率应该能得到不错的宣传效果。 　　为了配合嘉宾们的行程，两夜的时间被压缩了不少拍摄任务，比方说今天嘉宾才刚到海岛，行李都刚放下节目组就通知了晚上的拍摄内容。 　　晚上是真心话环节。这里的真心话不是游戏里和大冒险齐名的那种，而是嘉宾们可以各有一次邀请机会，邀请想得知真心的嘉宾和对方进行一次深谈，也算是最后配对前互相争取的一次交流机会。 　　在此之前很多情绪也许都要温温吞吞或者顾忌着面子来，这个环节却是节目组要求嘉宾们最好知无不言，不能有保留。 　　栾亦将行李箱放到房间里，出门就看见了也关门准备出去的闻扬。 　　他们在这里住同层并且对门。说不是八爪怪故意安排的，鬼都不信。 　　不过海岛上的风景真的很好，而且对于不生活在海边的人来说，偶尔感受到吹拂的海风也会叫人感到心旷神怡。 　　栾亦的心情不坏，还在期待晚上要吃什么，就是面对闻扬的时候还有一些早上延续下来的害羞情绪，哼哼唧唧不太要和他多讲话。 　　因为这次登岛是打着旅游的旗号，嘉宾们终于不用自己管自己的伙食，节目组会统一安排。 　　此时嘉宾们一下楼就看见了餐厅桌上摆满的，具有本地特色的海鲜大餐。 　　“感觉很好吃。”栾亦回头对闻扬说，眼珠亮亮的。 　　其他嘉宾也都已经在楼下了，大家准备入座，闻扬帮栾亦拉开餐椅，让他先坐下来。 　　这餐桌比别墅里的小一点，但是也足够所有嘉宾们一起坐，大家自然地选择了和别墅里差不多的落座习惯。 　　“要饮料吗？”闻扬问栾亦。 　　“今天是旅游，所以我可以小小放松一下。”栾亦自我说服完，立刻对闻扬点头：“要的。” 　　桌上有好几种饮料，赞助商的低酒精饮料，那种是栾亦绝不要看一眼的，剩下的还有橙汁和牛奶。 　　牛奶放在玻璃瓶里好像也有加料，但是闻着依旧是甜甜的奶香味，奶味天然让人觉得无害。 　　栾亦于是指着那个玻璃瓶说：“我要这个牛奶。” 　　闻扬帮他倒了一杯。 　　大家的饮料也各自满上，嘉宾们一起举杯喝了一口。 　　栾亦这边入口是醇厚的牛奶味，还有微微的甜与之自然结合在一起，不完全是纯粹的牛奶，但很好喝。 　　晚餐中大家的心情都休闲而放松，食材新鲜的海产单吃原味就已经足够折服人的味蕾，因此也格外促使人举杯。 　　直到他杯子里的饮料快要喝光的时候，栾亦的舌尖感受到了一些饮料里的颗粒，他不由低头看向自己的杯子。 　　牛奶退潮后，杯子里残余的其他配料就明显了起来，杯壁上挂着几颗很像米粒的东西。 　　栾亦的目光盯着那几颗发酵过的大米：“这是什么？”他举起杯子问其他人，满是求知欲。 　　“是酒酿。”孟秋言闻言回答。 　　“酒酿，”栾亦盯着杯子看，“刚才我都没喝出来，这酒味好淡的。” 　　“大概是因为酒酿里的糯米都沉底了吧。”小孟举起那个玻璃瓶晃了晃，随着他的摇晃，沉底的米粒在瓶子里旋转起来，存在感一下刷满了。刚才之所以栾亦前几口都没喝到，只是因为闻扬倒的时候瓶子里的酒酿颗粒物沉底了，但酒精已经和奶融合在了一起。 　　“原来是这样。”栾亦点头。 　　此时离他最近的闻扬已经感觉到了栾亦的不对头，他显然又受到了酒精的影响，只是表面乍一眼看不出来而已。 　　最明显的反应是，栾亦在感觉到闻扬看着自己时，不再说什么不许看之类害羞的话，而是反过来直勾勾地看着闻扬，然后咧嘴笑起来。 　　他的脸颊原本白生生的，此时因酒精而微微透着粉红色，好像亲一口就会变得更红。 　　闻扬的目光沉了沉，他在桌下向栾亦伸出手，栾亦低头看见，果然将手递过来，慢慢滑向闻扬的掌心，用主动用十指扣住闻扬的手背，动作温吞又酥麻。 　　桌上人声嘈杂，栾亦的注意力却被转移到了桌下，看着自己与闻扬交握的手叽咕了一句什么。 　　闻扬没听清楚，为此侧耳凑近了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栾亦的视线晃了晃才聚焦，一聚焦就看见闻扬的耳朵就在自己的脸前，准确来说是在他的嘴边上。 　　他的视线慢吞吞看过周围其他人，确认其他嘉宾好像都没有在看这边，他们坐的位置又偏角落，形成了一个心理上让人觉得隐秘又安全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闻扬靠得这么近，栾亦又好像闻到了闻扬身上那股很香的味道。 　　众人笑闹的餐桌上，本该以比正常音量更大一点的声音讲话，栾亦却声如呢喃，像是在偷偷告诉闻扬一个独属于两人的小秘密。 　　“我的。”栾亦低下头小小声，气息吹拂。 　　闻扬还来不及问栾亦这不完整的话语是什么意思，栾亦已经微微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耳垂。 第49章 酥酥酥酥 　　气声吹入耳眼中已经带起一阵如过电般的酥麻感， 更遑论骤然落在耳垂上的轻吻。 　　柔软的唇一触即分，却如蜻蜓点水在瞬间荡开波澜，使人心旌酥漾。 　　闻扬空余的那只手不由自主握紧成拳以抵抗瞬间从骨髓中涌出的悸动与焦躁，周围环境好似有瞬间的失真， 如隔了千重山万重水般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 　　场景内有那么一两秒钟只剩下他和栾亦。 　　栾亦还在笑， 傻傻的， 得逞的低笑。 　　即便很想要进一步加深这短暂的亲密， 但这场合里， 镜头下，无论如何都不合时宜。 　　闻扬只能抬头无奈地看向栾亦，尽力松弛自己的心神，却还是没忍住抬手捏了下栾亦的左耳垂。 　　“别闹。”闻扬低声回应， 好似在配合栾亦刚才的呢喃。 　　“唔。”栾亦感觉耳垂被捏， 歪过脑袋将耳垂蹭过自己的肩头，摆脱那种被触摸后的麻痒感。 　　他缓声应答， 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但动作的确乖了。 　　这短暂的对话与触碰发生在不过五六秒之内， 等闻扬再次直起身回归原坐姿，一切安静都再次融入喧闹中。 　　“我之前碰到一个广告商……”迟行一正在和大家讲自己遇见的傻逼甲方，是餐桌上的最高音与注意力中心。 　　栾亦也看向迟行一的方向，时而附和大家的节奏或点头或应声，好似一如寻常。 　　但在桌下，闻扬与栾亦握住的那只手被又拖过去了一些，放在栾亦的腿上。栾亦的指腹贴着闻扬的指尖慢慢磨蹭， 有时候捏住， 有时候摩挲， 慢条斯理地触碰着。在每一次肌肤的相触间， 都有叫人心猿意马的细腻微波。 　　不过几次，闻扬便不得不反过来压制住栾亦的动作，不然他实在无法定神敛气再在餐桌前呆着。 　　餐桌上的其他嘉宾的确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但是上帝视角掌握了切换镜头权利的八爪怪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细节。 　　甚至这短暂的五六秒钟被铺陈开时，呈现出比当事人的感知都要全面的画面效果来。 　　闻扬知道栾亦的举动受到了酒精的影响，观众却不太清楚这点，为此感受更有不同。 　　【“啊啊啊啊啊我在上铺差点把床搞塌了，大家都在吃饭聊天，你们在干嘛！！这些情侣间的小动作看得我脸通红啊怎么回事，老婆怎么会那么蛊！！” 　　“大佬好温柔，老婆也好娇啊，妈呀妈呀亲耳垂，代入了一下我人死了。” 　　“他们俩的手缠在一起的画面，好有那种时候的感觉啊，太色了太色了，无端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联想。” 　　“大佬这都不直接拉老婆回房间doi，还是有定力了呜呜呜。” 　　“信女一生行善积德，就该我磕到这种CP！！八爪怪你是我的神！” 　　“看得我面目狰狞，恨不得魂穿大佬，太上头了呜啊呜哇！” 　　“看完这段按了暂停，去楼下跑了两圈，我妈以为我疯了。” 　　“快结婚，别让我跪下来求你们！”】 　　晚餐在七点左右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真心话环节。本环节由节目组安排嘉宾顺序，先轮到的嘉宾可以选择一名想要深度沟通的人进行最长十五分钟的单独聊天，在此期间内其他嘉宾则可以在别墅以及周围简单自由活动。 　　第一个被节目组点过去的是迟行一，他毫不意外地叫了屈延波过去。 　　嘉宾们住的别墅外有一圈院墙，院墙外种了许多花，五颜六色花团锦簇十分漂亮。 　　栾亦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口录视频发给他妈妈看。 　　闻扬原本与他站在一起，不过接到一个电话后为了不影响栾亦拍视频的效果，为此绕到了别墅的另一侧围墙后继续讲电话。 　　那一侧围墙与别墅的建筑主体贴在一起，抬头就是嘉宾卧室的窗户。 　　蒋之睿在卫生间吹头发搞发型，吹风机的声音一停，隐约听见了楼下闻扬的声音，偶尔有那么几个英文单词蹦上来。 　　蒋之睿之前频频被嘲九漏鱼，就是因为他英文不太行，在综艺节目上半桶水晃啊晃的。 　　他原本对闻扬打电话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那么几个蹦到他耳朵里的单词怎么都让蒋之睿觉得古怪。 　　杀掉，掩埋，什么鲨鱼，大海？ 　　蒋之睿用自己仅有的单词水平拼凑出的画面，直接与教父级别的电影联系了起来，水泥藏尸沉入海底之类的，越听那越是瘆得慌。 　　他哥三番两次叮嘱蒋之睿，话说得半真半假，想象空间留得充足，当下更叫蒋之睿联想到世界的黑暗面上。 　　不知不觉间他人已经站到了卫生间的窗户那边，耳朵都贴到窗口上了。 　　待蒋之睿从楼上下来，还颇心有余悸，有些不安。 　　他上这个节目的初衷就是救栾亦来的，现在倘若知道闻扬的不简单后，他还要看着栾亦以身涉险吗？ 　　蒋之睿脚步沉重地走到门口便看见了花坛边正握住手机找角度的栾亦。 　　“你在干嘛呢？”蒋之睿问他。 　　这是一句废话，但也是开启话题的万金油。 　　栾亦闻声抬头先对他笑了笑：“拍照给我妈妈看，她喜欢用这个当头像。” 　　蒋之睿的担心叫他暂时将变异大蚯蚓的仇放到了一边，当下只觉得栾亦真单纯真孝顺啊。 　　“我们聊聊呗。”蒋之睿说。 　　“你找我聊天吗？”栾亦放下手机好奇道，“我以为你会找小孟咧。” 　　“不是那个真心话聊天，就普通聊天。”蒋之睿马上解释，他看向道路的另一侧说，“反正这会儿也挺闲的。” 　　闲是挺闲的，栾亦估计也不会有其他嘉宾指定想和他来真心话。 　　为此栾亦将手机揣兜里，吹了吹花坛边的瓷砖上的灰，就地和蒋之睿坐了下来，“那我们聊聊。” 　　这次的一大杯饮料比上次的醉蟹劲大，栾亦此刻还在酒精阴影的笼罩下，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 　　蒋之睿也不是会和别人聊天的人，更遑论劝解，一时不知怎么开启话题，说起来先是一句：“其实我是因为你才来这个节目的。” 　　他想以此提醒自己救人救到底。 　　栾亦盯着蒋之睿：“啊？” 　　栾亦的眼睛很好看，瞳仁乌黑明亮，专注看人的时候目光会十分透彻。 　　蒋之睿被他一看一啊，后知后觉刚才的话似乎引人误会，愈发不知如何说。正卡壳时，路的另一边孟秋言拎着两个袋子走了过来。 　　栾亦看见他，又跳下花坛走过去：“小孟，你拿着什么啊？” 　　孟秋言回道：“是那边小超市里面的一些零食，种类不是很多，我简单买了一点。” 　　别墅里面除了广告商的产品外没什么零食，为此孟秋言在晚饭后独自去买了一些回来。 　　蒋之睿也站起身走过来，孟秋言一人一袋递给他们说：“你们拿回去整理一下，节目组那边通知我过去真心话了。” 　　按照次序迟行一后面的嘉宾是云驰，时间上来说还没有轮到孟秋言，所以此时他被节目组召唤只有可能是云驰选择了孟秋言进行真心话环节。 　　“那你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这些零食的。”栾亦抱着一袋零食，目光已经开始在里面搜寻自己爱吃的口味，看过一圈发现不少合他口味的东西后忍不住感慨一声，“小孟真好啊。” 　　栾亦没听见身边人回应，不解地转头看向蒋之睿，却见蒋之睿扭头盯着孟秋言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栾亦暂时将手上的零食袋放到一边，他问蒋之睿：“蒋老师，你还要聊天吗？” 　　蒋之睿回神：“哦，聊啊。”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心思显然有些飞出去了，也忘了前面和栾亦说的是什么，转而道：“我估计今晚我会很闲，这个环节是必须要叫一个人开启真心话吗？” 　　栾亦点头。 　　蒋之睿望向天空，月明星稀。 　　“好完美的下颌骨。”栾亦忽然点评道。 　　蒋之睿嗤的一声笑了：“你在讲什么东西啊。” 　　“你肯定不会很闲的，”栾亦说。他懂蒋之睿那句看似高冷不在乎的话里的意思。蒋之睿觉得没人会邀请他，与之相对的，他也不想叫别人。这是一种以拒绝的姿态展开的自我保护。 　　栾亦用手挡脸小声对蒋之睿说：“小孟会叫你的，你也叫小孟，这样你们加起来可以说半个钟头。” 　　“他为什么要叫我。”蒋之睿不太自在地问，“而且哪有那么多话可以讲。” 　　“因为你很好啊，”栾亦笃定到就差拍自己的大腿了，“我就觉得你很可爱的。” 　　这样直球的夸奖让蒋之睿一懵，继而就是很受用，连方才稍微失落下去的心情都好起来。 　　另一头闻扬挂了电话朝着这边走过来。 　　栾亦夸完蒋之睿，又想起刚才蒋之睿开启话题的那句，忍不住问他：“然后你刚才说因为我才上节目的，为什么啊？” 　　蒋之睿被调回一开始的频道：“哦，那个我是想说，”他觉得栾亦都这么直接说出真话，他也不该太藏着掖着，起码隐晦提醒栾亦两句。 　　或者比一个嘎脖子的动作是不是比较直观又省事？ 　　然而在蒋之睿即将开口之前，身后忽然响起闻扬的声音：“我的电话结束了。” 　　蒋之睿被吓一跳，抬手的动作立刻收回，转头再看向闻扬。 　　闻扬离蒋之睿更近一些，此时绕过他走向栾亦又问：“你们在说什么可爱？” 　　蒋之睿原本在庆幸自己没有开启话题，但听闻可爱二字又随即人一麻。 　　所以闻扬是听见了栾亦夸他可爱。 　　赞美诗好似瞬间变成了哀悼词，我不死谁死。蒋之睿心想，他还提醒栾亦干嘛，什么杀掉掩埋，大海鲨鱼的词也许就是自己的最终归宿了。 　　他可能比栾亦还先走一步。 　　蒋之睿看向栾亦，本以为这个时候栾亦应该会和自己一般心虚忐忑，然而栾亦面对闻扬的致命提问却面不改色。 　　不仅如此，栾亦还主动三两步小跑向闻扬，哎嘿一笑，大放厥词：“在说你可爱！” 　　这是什么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的话？ 　　还不止这样，栾亦甚至伸出手贴在闻扬的脸侧揉一揉，好奇问闻扬：“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漂亮啊。” 　　这哪里像是知道怕或者有任何一丝恐惧的表现，根本是咸鱼猪猪当大王。 　　而闻扬也压根不生气，眸子里反而浮现出笑意，抬起的手落在栾亦的掌心也并不是要将栾亦的手拿下来，只不过虚虚地握住而已，拇指还摸了摸栾亦的手背。 　　蒋之睿沉默又沉默，当下只有一种感想：我何苦操心栾亦的死活。 　　未免殃及池鱼，蒋之睿率先提起被放在花坛旁边的两袋零食远离战场：“我先进去整理一下。” 　　他说着就往别墅里冲，并不等身后两人答应。 　　栾亦和闻扬排在所有嘉宾后面，此时时间还多。 　　两人一起从别墅外沿着下坡路散步，大约五六分钟就走到了海边。 　　此时夜色深深，浪涛有规律的拍击着海岸，海风微凉，吹过偶尔经过的行人的发丝间。 　　镜头在身前身后无死角地追击，栾亦的步子越走越慢，时而转头看向闻扬，眉头微微皱着。 　　待两人沿着海边的石路走到了一小片沙滩前，栾亦蹲下来用手碰了碰潮湿的沙面。 　　“我想用脚感受一下。”栾亦说着弯下腰将自己的一只鞋袜脱掉，又把那边的裤腿卷起来，赤足踩在沙滩上，触感是奇异的粗粝与细腻的结合。 　　想做就做，是对栾亦醉酒后状态的精准概述。 　　一阵海浪拍打上来，冲到了栾亦的脚尖，他连忙抬脚：“哈哈哈救命，比我想得还冷。” 　　他抬起脚拍了拍脚心的沙，又翘着脚让闻扬扶着到了一边远离海浪的大石头上坐着等自己的脚面变干。 　　在此期间栾亦自己也许不太清楚，但是闻扬感受到了栾亦频频转过来的视线，他好像有什么想法憋在心里想说又不能说。 　　“唉，有点烦。”栾亦叽咕道。 　　好多镜头对着他们，叫栾亦有想要表达的情绪都得按捺压服下来。如果是平时他不会觉得太困扰，可是今晚在酒精的作用下，那一点顾忌镜头无法顺畅表达的小纠结好像被无限放大了一般。 　　闻扬问他：“脚冷不冷？” 　　栾亦的脚被海水打湿，此时又晾在外面吹风，想想就该是冷的。 　　“是热的。”栾亦一板一眼道，口吻很像在犟嘴。 　　闻扬并不太信小醉鬼的话，为此伸手摸了摸栾亦的脚心，不冷，但也不热，只是有些许高过环境的余温。 　　“还是把袜子先穿起来，”闻扬说，“我帮你穿？” 　　他站起来面向了栾亦。 　　栾亦摇头，“我自己来。” 　　他将袜子穿好，屁股没挪动，只是就目前两人一坐一站地动作停在原地，仰头看着闻扬，开始搞起阴谋诡计，想了想说：“好像是有一点冷。” 　　“外套给你穿？”闻扬说着打算将外套脱下来。 　　栾亦却摇头。 　　闻扬耐心十足地问他：“有点烦是在烦什么？” 　　被问及此，栾亦却又露出笑容来，仿佛看见猎物主动踩进了陷阱里。 　　他心里有个想法真的很想很想说出来，已经想了一晚上，所以一点都不想藏了。 　　海风吹拂下，在仅剩的酒精的促使中，栾亦无声地站起来，双手拉住了闻扬的外套，使之敞开露出闻扬被衬衫裹住的腰身，结实有力叫栾亦更心猿意马。 　　栾亦再向前一步，站得离闻扬更加近，他的身形和鼻子下方的半张脸几乎被闻扬的外套遮盖住。 　　如此即便外面还有镜头，这里短暂地也形成了一个栾亦觉得可以摒弃外界打扰的安全地带。 　　开口前，栾亦遮住了他和闻扬衣服上的收音装置，以近乎耳语的音量开口。 　　“我在烦，”栾亦认真地纠结道，“怎么找机会亲亲你啊。” 第50章 酥酥酥 　　不过就在栾亦话音落下的时候， 他听见了身旁脚踩沙滩时的轻微声响，与海风的凉意一起吹到他的脑袋上。 　　有不止一个人近在咫尺这个事实让人万分扫兴。 　　栾亦的额头在闻扬的胸口蹭了蹭，酒精上头归上头，却不至于叫他当着镜头做出失态的事。为此栾亦在闻扬开口之前便扶着闻扬的腰又站直了， 且往后退了一步， 面色坦然地离开了闻扬的怀抱。 　　好像刚才的靠近只是他突然起身后的脚滑。 　　“有点冷， ”栾亦说， “我们回去吧。” 　　他对闻扬伸出手邀请道， 只不过在抬头对上闻扬的目光时，栾亦还是挪开了视线，假装眺望远方。 　　手很快被闻扬牵住了，栾亦心中松一口气。 　　脚上还有点没有拍干净的沙子， 每往前走一步就彰显着存在感。 　　好像有一点像小美人鱼， 栾亦漫无边际地想着，偶尔又看看闻扬， 发现闻扬好像也比一开始沉默很多， 只是牵着他的手与自己并排走在一起， 一直没有讲话。 　　两人如此回到了别墅里，此时的别墅依旧是空荡荡的，完成真心话环节的嘉宾不知是没有下楼还是暂时也离开别墅出去逛了。 　　栾亦站在客厅里低头蹭了蹭自己的脚，实在受不了里面砂砾的踩踏感，为此一进屋就松开闻扬的手说：“我要去把鞋子换掉，里面有沙子好不舒服。” 　　到了房间，栾亦脱下鞋袜， 简单地冲了个脚， 然后光脚踏着木地板回到了房间的床边。 　　床脚下有毛茸茸的毯子， 旁边放着还没整理好的行李箱。 　　栾亦盯着行李箱看了两秒钟， 人还有点呆，他一屁股坐到床上，直接躺在了没有被用过的被子上方。 　　每次酒精带来的还有些微困倦感，在安静又有床的地方显得格外催眠。 　　栾亦未察觉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不过等他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九点。 　　节目组通知他去参加闻扬邀请的真心话环节。 　　栾亦盯着手机屏幕，起初没有太回神，吃饭他记得，真心话环节他也记得，但是他这会儿怎么会在自己床上睡觉？ 　　酒精在这浅浅的小憩后消散了个七七八八。 　　栾亦坐起身环顾四周，终于渐渐想起了在自己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直至回忆归拢到他趁着闻扬靠近亲人家耳朵，摸人家脸问闻扬怎么这么漂亮，以及钻到闻扬的衣服里，说出那句“我在烦怎么找机会亲亲你啊。”的话上。 　　栾亦先是无法接受事实地当场石化了，继而他跳下床冲进卫生间，面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狰狞懊悔的表情，差点叫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又喝到酒精了，每次酒后说的话做的事都这么暴露他内心的想法。 　　栾亦的手肘支着洗漱台，将脸埋进自己的掌心，感觉今晚是丢了大人了。 　　完全让闻扬知道他每天正正经经的样子下在想什么了嘛，咸鱼精的另一个身份就是闷骚怪。 　　被随手放在旁边的手机没有给栾亦留下多少自我懊悔的时间，再次闷闷地震动了几下。 　　栾亦托腮，用一只手翻过手机，果然是节目组的再次提醒。 　　栾亦直起身对着镜子扒了扒头发，镜子里的那张脸还有些红，栾亦不得不用手朝着脸上扇风，妄图让脸蛋快点降温。 　　前面他还在想这个环节一点都不需要紧张，现在报应来了，栾亦简直想象不出这个时候去见闻扬，和对方深入交谈是什么样的画面。 　　深入交谈这四个字顺着之前栾亦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出发，都好像饱含了某种深意，深，入，交，谈。 　　算了，伸头缩头都一刀，栾亦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卫生间，换了一件厚一点的连帽衫，随意套上鞋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节目组的信息上通知的地点在别墅后面的一家小咖啡馆外，闻扬已经在那里等他。 　　栾亦沿着线路找过去，果然在咖啡馆临街靠窗的一角看见了闻扬的身影。 　　咖啡馆里的灯光很亮，外面的路灯却是昏黄的。栾亦戴着连帽衫的帽子，衣服换了鞋子也换了，从窗口经过往里看时本以为闻扬不会立刻认出自己。 　　然而没有想到闻扬却几乎在他经过时便抬起头，隔着栾亦预想中不会太清晰的玻璃似乎与他四目相对。 　　栾亦撇开脑袋，走向咖啡厅的正门拧开了门把手，开门时门上的挂铃叮铃铃响了起来。 　　咖啡店很小，里面仅仅放了四张小桌子，不过布置得很温馨舒适。节目组为了拍摄暂时将咖啡厅包了下来，同时这个时间平时也不会有其他客人到来。 　　栾亦身后的摄影师跟进来便把门也关上了。 　　栾亦走向闻扬，难得有了仿佛节目刚开始时面对闻扬的些微紧张感。 　　他在闻扬对面坐下，抬手将自己的帽子往后撸，尽管内心有些不自在，但是表面尽量是一副十分平和的神色，开口便是：“晚上好。” 　　闻扬的表情温和，目光从栾亦进屋开始就落在他身上，一直等栾亦坐下他才开口：“我还没点单，你要吃点或者喝点什么吗？” 　　还喝点什么，栾亦现在听见喝字都屁股一麻。 　　咖啡店的老板从后面走了过来，等他们两人点东西。 　　“我要一杯柠檬水可以吗？”栾亦说。 　　闻扬要了一杯美式。 　　老板走开，剩下栾亦和闻扬四目相对。 　　栾亦往窗外看去，发现坐在咖啡店里的视野和他一开始想得差不多，乍一眼很难看清外面偶尔经过的路人的样子。 　　为此栾亦说：“刚才我从外面走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你看见我了。” 　　“我的确看见你了，”闻扬回答，“这条路上行人不多。” 　　我没什么需要心虚的，我又没有怎么样，有一点点丢脸而已，栾亦在心里说服自己，终于抬头主动问闻扬：“那我们下面要聊什么呀？” 　　此时是闻扬邀请他过来，按照规则邀请人可以提问，而受邀者则需要回答。 　　“你介意远距离恋爱吗？”闻扬开门见山，栾亦没想到他的问题这样直接。 　　远距离恋爱，如果他们确认恋爱关系的话，的确就是异地恋为主。毕竟就算是同在国内，两人的工作都会注定有些时间上的冲突。 　　栾亦也想过这个问题，为此摇头说：“任何一段我觉得值得展开的恋爱，距离都不会是主要影响因素。” 　　老板从后面端着饮料送了过来。 　　栾亦扶着柠檬水的杯子喝了一口，抬眸又看闻扬：“你没有其他要问的了吗？” 　　“有啊，”闻扬说，“但那些可以留着以后再问，我已经问到了最重要的答案。” 　　栾亦用金属勺子搅了搅自己杯中的饮料，谨慎地问：“那我们现在算聊完了吗？” 　　闻扬看了看时间却说：“半个小时没有这么快吧？” 　　“半个小时？”栾亦后知后觉才想到这是闻扬将他的时间也算在内了。 　　栾亦转头看了看摄影师，对方完全是个沉默的拍摄机器，好像对闻扬的话也是默认态度。 　　这么算也没错啦，不过这样的话栾亦就不是完全被动的那方了。 　　“那我也可以提问你啦。”栾亦说。 　　“当然。”闻扬点头，一副静待栾亦问询的样子。 　　刚才闻扬的问题的确是他们之间最醒目的，也许会有冲突的地方。 　　所以栾亦反过来问闻扬：“那你介意远距离恋爱吗？” 　　闻扬笑了一下：“有一点点吧。”他在栾亦闻言睁大的眼睛的注视下，继续说，“大概因为我其实比较黏人，没有安全感，不过这是我会努力克服在工作上做出调节的问题，不是你的。” 　　他表明了态度，又没有给栾亦压力，甚至黏人之类的说法一定程度让栾亦为自己前面腻乎的话找到了台阶，闻扬尚且如此，何况他一咸鱼耳。 　　不过栾亦还是对闻扬的回答有些不解：“没有……安全感？” 　　闻扬点头思忖着回答道：“大概是因为我的初恋突然离开留下的后遗症？” 　　他的语气没有变化，还是温柔又平淡的，可是初恋两个字在栾亦这里就像是惊雷一个，他眼睛睁圆了看着闻扬，满脸你最好谨言慎行的表情。 　　闻扬忍住笑意：“这还是我的问题，你不用在意。” 　　不在意这个也太难了吧！ 　　栾亦心虚打底，心里毛毛的，咳了咳道：“我知道了。” 　　【“其他嘉宾都是你跟他约会怎么想的，我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我之类的，只有他们两个讲的是恋爱以后要克服距离的问题，根本就一点都没想过最后配对不成的情况嘛，这默契。” 　　“云驰叫小孟去聊天的时候我真是揪心起来了，感觉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最后还没有定数，还好老婆和大佬这里永远锁死。” 　　“在海边的时候好甜啊，现在老婆怎么拘谨了，拿出搓大佬脸夸人家漂亮的架势啊哈哈哈，那段我真的笑死。” 　　“诶，怎么在这里说起了初恋的事情，大佬好像不止一次提到了初恋，救命，不会是什么白月光之类的存在吧！” 　　“唉，死者为大啦，这种死掉的初恋真的好难对付的，不过感觉大佬一定会处理好的吧。” 　　“但你们不觉得说起初恋的时候，大佬的表情并不是很悲伤的那种，就连老婆的表情也比较奇怪，就不是吃醋的那个感觉，而是有点紧张？？我搞不明白了。” 　　“是真的有点不合常理，要么他们私下就初恋这个点有过深聊，要么就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妈的，好好奇啊。”】 　　栾亦陷在柔软的被窝里出不来，想起昨晚喝酒后的事，虽然不至于像昨晚那么心虚尴尬，但到底有些不自在。 　　今天栾亦和闻扬要在这里拍他们多出的那一次三星约会，在小海岛上吃吃逛逛，与其他嘉宾是不同的行程。 　　栾亦一边刷牙一边回想昨天完整发生的事，最后将思绪定格在了闻扬的反应上。 　　好像在他说了想要亲亲的话以后，闻扬也没有很特别的回应？昨天他们两个在咖啡厅聊天结束以后就回到了别墅，最后和闻扬在门对门的走廊里，两人的道别也只是晚安而已。 　　甚至后面栾亦用猪猪表情包和闻扬再说一次晚安时，对方也没有要说海滩上的事的意思。 　　一方面来说，闻扬这样让栾亦放心一些，给他一种自己做的糗事不足挂齿的感觉。 　　但是另一方面来说，哇我都扑到你怀里说要亲亲了，反应竟然这么平淡的吗！？ 　　栾亦也知道自己这样冲突的想法有点无理，但是就是忍不住有两个念头打架。 　　他吐掉口中的漱口水，对着镜子自我催眠：“不要乱想啦！” 　　栾亦拉过一旁的洗脸巾将脸给擦干净，简单收拾一下后换上一身清爽的外套穿着运动鞋下楼。 　　其他嘉宾今天休息，可以自己去岛上玩，不过没有拍摄镜头那么紧密的跟随。 　　而栾亦一下楼就看见了闻扬身后的摄像大哥，以及他才到客厅就跟来的另一个摄像大哥。 　　“早上好。”栾亦主动和闻扬打招呼，“我们走吧。” 　　此时是早上九点，虽然节目组有给他们准备早餐，但栾亦还是更想去外面吃。 　　他下船的时候就被那些小摊位迷住了。 　　闻扬今天穿得也很休闲，风格与栾亦趋近，上身的衬衫与栾亦的同色系。 　　栾亦通过一楼落地窗玻璃的反光看见两人并排而立的身影，他心想这好像情侣装。 　　哎嘿。 　　九点左右的海岛已经受到了太阳光热烈的照射，温度比晚上的时候高出十几度。这不完全是海岛天气的缘故，更多的是南方秋天温度变化频繁。 　　栾亦站在一家烤饼店外和店家指定了自己要的口味，转头看向那边排队给他买豆浆的闻扬。 　　闻扬好像一点都没有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栾亦自觉已经确认了这一点。 　　没有在意昨晚的事，只不过真的把栾亦当成咸鱼猪来喂了。 　　栾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只喝了一半的饮料瓶，这也是刚才闻扬给他买的。 　　本来栾亦说有饮料就不用豆浆了，但是闻扬说早餐还是和豆浆搭配更合适。这话也有道理，栾亦无从反驳，何况又不用他自己排队，他还指定了口味：“要咸的豆浆，我以前没喝过，我要试试。” 　　待栾亦这边的烤饼出炉，闻扬也端着豆浆走了过来。 　　不止一个地方有咸豆浆，不过加的配料不太相同罢了。这里的咸豆浆调口味用的是酱油，另外有葱花和油条碎，似乎还有些榨菜末。 　　总之栾亦盯着这碗咸豆浆时，感觉与他日常认知里的豆浆相比，的确大不相同。 　　但是栾亦尝了一口后，发现味道并不难接受，大约可以认为这是一碗有豆香味的咸汤，搭配中式早餐其实还是挺好喝的。 　　栾亦慢慢吹着豆浆的热气喝完了一整碗，烤饼软硬适中，巴掌大的他吃了两个。 　　“我感觉自己都变成吃播了。”栾亦吃完后对闻扬说，因为闻扬没吃东西，只是坐在旁边陪他。 　　闻扬笑了笑，用视线对栾亦示意远处的一家店铺：“那边好像有这里的特色饮料，你要试试吗？” 　　栾亦顺着闻扬的视线望过去，那边的确有个他以前没喝过的东西，但是栾亦还是先摇头：“我刚才到现在都喝了好多东西了，再喝都水饱了。” 　　栾亦是真的有点怀疑自己现在的饱腹感其实都是液体带来的。 　　说到水饱，栾亦感觉到些微尿意。他早上起来的时候整理匆忙就没想到上厕所，现在又喝了这么多水，会想撒尿也是正常的。 　　“我要去一下卫生间。”栾亦说，他左右四顾，想要看看周围会不会有卫生间的标识。 　　“那边有。”在栾亦发现厕所的影子前闻扬已经开口，“我陪你过去。” 　　其实不用，但是既然闻扬开口了那也无所谓，栾亦颔首：“可以。” 　　闻扬所指的厕所是海岛开始搞旅游之后新建的，平时有专门的清洁工维持卫生。不知道是不是配合拍摄的缘故，栾亦一走进男卫生间不仅没有闻到异味，甚至感觉还有点香香的，屋内的陈设也都无不崭新光洁。 　　就是厕所不太大，外面只有三个小便池，另外就是三个隔间。 　　栾亦进去的时候有个大哥正在小便池那里撒尿，而且就站在最中间那个。栾亦不好意思直接和人家肩并肩撒尿，因此拐个弯进了隔间里。 　　随着液体离开身体，栾亦感觉到一阵轻松洗手池旁有自动感应的洗手液，栾亦伸出掌心便有一坨白色的泡沫落下，栾亦搓了会儿泡泡，余光忽然看见闻扬站在厕所门前。 　　栾亦将手放到水龙头下任水流冲刷，开口道“我好了，你也上厕所吗？” 　　一想到闻扬要进来上厕所，他的思绪就忍不住又往外飘了一点。 　　不知道闻扬用外面的还是在隔间里上。 　　色批的思维总是很跳脱，想到上厕所就想到脱裤子，想到脱裤子就想到更羞耻的地方，栾亦在思路走歪的这一两秒里对自己进行了深深的谴责。 　　昨天就已经够暴露他的内心了，今天绝对要好好维持正经人的样子！ 　　闻扬没有走进来，反而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不是。” 　　栾亦擦干手上的水珠向闻扬走去：“是他们催进度了吗？” 　　他走进来加上洗手也不过两分钟，节目组不会这么急吧。 　　闻扬的脚步继续往旁侧转了半步，一言不发地拉住栾亦的手，带着他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们是从左边进来的，厕所正门的一堵墙将路分了左右两边，另一侧通往什么地方栾亦不知道，也不晓得为什么此刻闻扬的脚步略显仓促。 　　大约就五六步远，右边的路就到头，但闻扬没有停下。 　　栾亦原本以为这边也是出去的路，却不想被一栋待拆的老房子挡住。残屋漏瓦，黑灰色的老房子显然常年无人居住。 　　老房子的门前有一棵粗壮的柚子树，上头缀着许多沉甸甸的果子，个顶个圆不溜秋的。 　　树干后就是一堵墙，树干与墙勉强构成了一个宽约四十厘米的角落。 　　“这边出不去。”栾亦说，他尚不知轻重，还抬头观察柚子树，伸手想要戳戳一颗垂在眼前的柚子屁股。 　　只是抬起的手还没碰到黄灿灿的柚子皮，却凌空被人握住了。 　　他本来就和闻扬牵着手，这样一来另一只手也被闻扬攥在了手心，栾亦一时不解：“诶？” 　　闻扬将栾亦的手拉下来，又往前一步将栾亦逼到了更角落的位置，以柚子树做挡，金色的阳光穿过柚子树的叶片，在栾亦的瞳仁中形成剪影。但此时最占据他视线的是闻扬的脸。 　　栾亦的双手无法动弹，两人的力量对比明显失衡，栾亦坦然的心情被忽然的紧张与不知所措替代。 　　他能感觉到闻扬就像饥饿的兽类，而自己则是无法挣脱的那个猎物。 　　“干，干嘛，”栾亦几乎被迫仰头看着闻扬，欲盖弥彰颠倒黑白，虚虚地说：“我可是个正经人。” 　　绝对没有在脑袋里东想西想。 　　闻扬的目光充满侵略性，他仅用单手便握住了栾亦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却轻柔地穿过栾亦的发丝，像是在吃掉猎物前的虚伪安抚。 　　闻扬低头浅浅亲了栾亦一下，湿润的微吮后，他短暂离开栾亦的唇瓣，低笑着回应栾亦刚才的胡言：“抱歉，我想了一晚上，我现在做不了正经人。” 　　话落，他摒弃一切带有耐心意味的柔软的摩擦，夺去栾亦的呼吸与退路，放在栾亦后脑勺上的手滑落到栾亦的腰间，轻易将栾亦按在怀中深吻了下去。 第51章 酥酥 　　感官在摩擦与吮吸间被无限放大， 栾亦的眼睫微颤，视线透过半合着的眼睛朦胧看见了独属于海岛与蓝天的清澈白云。 　　在眩晕感当中，栾亦恍惚感觉自己正站在云端，而闻扬又在喘息间将他带回了地面。 　　栾亦今天才知道自己的浅薄， 原来局限于方寸之间的肌肉不止能够品尝味道， 还能感受最细腻的战栗。 　　在每个湿润的交换间彼此奉上弱点。 　　柚子树的枝叶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在叶片发出轻微沙沙声的同时， 同一阵风又绕过白韧的腰， 似乎在可怜那被迫贴近的身不由己。 　　栾亦的手早就重获自由，不知在什么时候松松地揽住了闻扬的肩头。 　　他身后就是新砌的水泥墙，身前又是另一堵更硬的阻挡。 　　“等，等一下。”栾亦在呼吸的间隙里面终于能够说话， 然而他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好奇怪， 听声音就透着难言的湿润水气。 　　栾亦不敢再说了，只能用手去推闻扬的手腕， 然而蚍蜉撼树， 他的手不仅没能制止闻扬， 反而被闻扬拉着按下去。 　　栾亦感觉手都要被硌到。 　　我要完蛋了，栾亦心想，他是案板上的肉要被尖锐的感觉切开了。 　　恰在此时，巷子口却忽然传来脚步声，似乎正往这边走来。 　　“这边有路，会不会从这边走的？” 　　栾亦原本已经雾蒙蒙的眼睛因为这两道人声一下睁大了。 　　这是平常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两个摄像大哥的声音，他们正在往这边走过来， 可能拐个弯就马上要看见他们了。 　　这下真的要死了。 　　摄像大哥的说话声与闻扬的急深的呼吸一同在栾亦耳边响起， 他的心仿佛被提到了嗓子眼， 每一秒BLUE wind的流逝都带来无形的压力。 　　这种时候被抓包， 栾亦可能出去就要跳海。 　　偏偏他现在腿还软，可能跳海都有点困难。 　　“这里好像是个死胡同啊。”摄像大哥的脚步停在五六米外做出判断，爽朗的声音透着疑惑，“难道是他们出来的时候我们没看见？” 　　“怎么可能看不见，他们俩长那样。”摄像大哥实诚道。 　　找他们的人近在咫尺，而栾亦和闻扬躲在柚子树后几乎紧紧贴着。 　　栾亦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然而闻扬似乎一点都不怕，甚至还在沉迷地玩他的耳垂。 　　被湿润卷过，又被轻轻咬住。 　　栾亦于是在现实与梦幻间来回拖拽。 　　“要不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栾亦天人交战，听见这话就差魂飞魄散，就怕自己的手机当下响起致命铃声。 　　好在摄像大哥并没有再继续往前，并且说：“我哪有他们的电话，你和小李说一声吧。” 　　人声渐行渐远。 　　好一会儿栾亦才敢探头去看，确定巷子外没有镜头后才敢说话：“你不是人！” 　　他率先指控闻扬，栾亦刚才差点吓死了。 　　闻扬好脾气地笑答：“嗯，我不是人。” 　　栾亦脸憋得通红，眼角都有点潮了。闻扬如果反驳他还好继续追责，偏偏闻扬全盘接受。 　　栾亦不知道说什么了，正绞尽脑汁想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毫不意外是节目组打来的。 　　可是他要怎么和节目组解释啊？算了，栾亦才不要和节目组解释。 　　栾亦自暴自弃将手机塞给闻扬：“你来讲。” 　　闻扬自然地接过栾亦手中的手机：“喂，我是闻扬。” 　　栾亦听不清话筒对面的工作人员说了什么，只看得见闻扬神态自若地说：“嗯，没什么事，我们从另一条路绕出去了，大概十分钟以后直接海滩见吧。” 　　闻扬将电话挂了递还给栾亦，又牵起栾亦的手说：“走吧。” 　　“你怎么能这么坦然啊。”栾亦亦步亦趋跟在闻扬身后，碎碎念叽咕，“万一他们识破我们怎么办？” 　　“他们不会的。”闻扬拉起栾亦的手。 　　不知他的意思是节目组不会识破，或者识破了也不会说。 　　栾亦带着怀疑的心态与闻扬一起从来路返回，因为刚才的电话的缘故，外面的街道上已经看不见其他摄像师。 　　而等他们到海滩与节目组工作人员会和时，对方真的没有多问什么，光天化日做淫贼没被抓包，栾亦总算松了一口气。 　　如果忽略掉节目组的镜头，今天对于栾亦和闻扬来说的确很像一个普通的情侣约会日。 　　他们租了岛上的电动车，要绕着海岛的公路环行一圈。 　　不过闻扬才戴上安全帽，栾亦就忍不住笑了。 　　“感觉好奇怪哦。”栾亦说，“可能是你的脸和这个产品不是很搭配。” 　　是好看的，但气质不搭。 　　闻扬穿垃圾袋都贵的感觉和小电驴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栾亦说着还掏出手机给闻扬拍了一张。 　　“我就不一样了，”栾亦对着小电驴的镜子照了照，得意道，“我可以融入所有妆造。” 　　这话的确没毛病，栾亦的脸在头盔里也好看，是一种自然融入海岛环境的少年气。 　　闻扬也拿出手机帮他拍了一张照片。 　　这两张照片被八爪怪后期要过去，在放到这段的时候贴在了画面角落中。这比五彩斑斓咸鱼猪猪还要像情头，关键两个人的脸在照片里都挑不出毛病的好看。 　　【“老婆的确没有吹，像老婆这种长得好看外形又有很强可塑性的演员其实戏路更宽，大佬如果出道戏路就会很局限，毕竟他演不了穷人哈哈哈。” 　　“新情头get！我立刻换上去老婆微博调戏老婆。” 　　“嗯，换上老婆老公的照片去调戏老婆，你们是会玩的。”】 　　他们绕岛兜圈，中途遇见报刊亭大小的小卖部，栾亦停下来买了两根菠萝味的冰棍，站在海边石砌的宽阔围栏旁迎着呼呼的风站立，外套被吹得扬起来。 　　栾亦伸出手迎着风，面对石砌围栏蠢蠢欲动，“我可以站到这个上面吗？” 　　他本意是问摄像大哥。 　　然而闻扬却先回答他：“不可以，很危险。” 　　围栏虽然不高，但和下方海滩的落差有两三米。 　　“你拉住我的腰也不行吗？”栾亦不死心，“你力气那么大，现在给你一个用在正道上的机会。” 　　闻扬失笑。 　　虽然栾亦到底也没有爬上去，可弹幕却机警地抓住了他的话柄。 　　【“什么叫用在正道上，之前在什么歪门邪道上发挥过作用吗？” 　　“姐妹好思路！！” 　　“这么自然地叫闻扬搂腰，只能说明他们做过比搂腰过分的事，我用力拍大腿！”】 　　不能上石栏，只能上沙滩。栾亦在拍打上岸的浅浅的海浪中走了几个来回，妄图用脚踩个海绵宝宝出来，然而他踩得歪七扭八，不成正形。 　　他转头看见闻扬也在踩，原本想要看看能画出五彩斑斓咸鱼猪的人能踩出什么好看的，“你要踩什么？” 　　闻扬并没有踩出什么高难度的图案，他很朴实地踩出了一个爱心。 　　栾亦哎嘿一笑，过去跟着踩了一个爱心。 　　然而还没等他多欣赏一下，一道海浪冲来，沙滩上的所有痕迹都顿时被抚平了。 　　在太阳落山前，好像是夏天的最后一丝痕迹也就此溜走了。 　　黄昏容易叫人惆怅，但闻扬就站在栾亦旁边，栾亦咬下冰棍上的最后一口，实在惆怅不起来。 　　晚上要拍的就是嘉宾们的最后配对，这不仅意味着拍摄的结束，也意味着嘉宾们要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节奏。 　　栾亦也有些后知后觉在这天约会结束时才想到这一点。 　　回到别墅。 　　栾亦的裤腿挽上去一半，他穿着临时买的人字拖，指缝里有一些细小的砂砾，闻扬拿着浇花的水管帮他冲脚。 　　栾亦啪叽啪叽在地上踏了两下，水花飞溅。 　　“干净了吗？”闻扬问他，说话间半蹲下来，指尖碰了碰栾亦的脚背。 　　“干净了，”栾亦动了动脚趾，防备地往后缩了半步，不过随即又要求说：“但我想要你再冲一下。” 　　想要亲可以亲，想要再冲一下就可以再冲一下，这是无形中默默构筑起来，栾亦自己也没太察觉的安全感。 　　“你们吃晚饭了没有？”在水流浸润了绿色的草皮时，有道声音从高处传来。 　　栾亦抬头看见蒋之睿的脑袋从二楼阳台露出来，刚才那句话就是他问的。 　　“没有。”栾亦回答，紧接着他看见孟秋言的身影也出现在阳台边，与蒋之睿站在一起。 　　“我们打包了烤串回来，你们吃不吃？”蒋之睿带着新鲜又雀跃的情绪问。 　　昨天晚上的真心话环节不知他们两人具体聊了什么，不过从今天的相处来看，栾亦感觉是没什么问题。 　　不知云驰叫小孟去讲了什么，小孟反应平平，云驰好像有点失落。但就栾亦看，也是云驰自己中间有不坚定，怪不了别人。 　　听见烤串二字，栾亦立刻回答：“要的！” 　　他与闻扬走到二楼阳台，这栋别墅的露台比原先那个还小一点，放了一张长桌足够嘉宾们一起围桌而坐。 　　不过当下长桌被节目组挪到了角落一些的地方，以空出足够的空间为拍摄最后的配对部分做准备。 　　“感觉好奇怪，”栾亦盯着那边由花束组成的拱门评价道，“这么花哨，感觉有点像西式婚礼仪式上才用的东西。” 　　他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肉串，感觉到油腻的肉味在舌尖绽开，面前就被放了一杯闻扬刚倒出来的气泡水。 　　闻扬不吃这个，为此更显得他此时更劳心劳力。 　　蒋之睿目睹这一幕，忍不住说：“就算是婚礼，对你也挺适合的。” 　　即便是真的结婚仪式才有的东西，要是用在这两人身上，蒋之睿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就好像如果现在闻扬忽然跪下来求婚，蒋之睿也只会有，原来你还没求婚啊？的奇怪幻觉。 　　栾亦不解地看向蒋之睿：“什么意思？”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直说的话就不好了，倘若只有栾亦一个，蒋之睿还能嘴炮两句，但此时闻扬也跟着看向他。 　　几乎是鲨鱼掩埋警告。 　　蒋之睿词穷，好在孟秋言及时开口将话题转开，“明天你们会直接离岛吗？” 　　栾亦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应该是直接走吧，具体要看明天有没有工作安排。” 　　《幻梦》试镜以后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很多天，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网上又有纷纷杂杂的传闻搅合不清，栾亦不是没有担心。 　　但他试镜之前也已经做好了会落选的心理准备，所以再担心也没有太过头。 　　下了《恋爱时差》以后，栾亦还要先去给那部古偶男三拍定妆照，也许再配合一下宣发，然后还有那个和孟秋言一起的，他去做飞行嘉宾的美食综艺。 　　以《幻梦》的筹措进度，可能会是这些工作中最晚有进度的。 　　几人边吃边聊，在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有工作人员上来通知他们准备开始晚上的拍摄了。 　　蒋之睿和孟秋言先起身下楼。 　　栾亦喝了一肚子气泡水，一站起身就有种想打嗝的感觉，他站到闻扬身后让闻扬帮忙挡住镜头自己偷偷打嗝。 　　闻扬站在露台一角，长身而立看上去闲适而放松，谁能想到他身后藏着一个咸鱼猪。 　　但工作人员看着闻扬背后露出的那双穿着人字拖的脚，看到了破绽，不太确定地说：“栾老师？” 　　“是我。”栾亦从闻扬背后伸出手示意，白皙的指尖越过闻扬穿着深色衬衫的肩膀，继而是闻扬手臂旁，栾亦露出的半张脸。 　　闻扬回头看了他一眼，便从餐桌上抽出一张纸来，在栾亦彻底站出来之前帮他擦了嘴。 　　栾亦的嘴角还有一点辣椒粉与油脂混合在一起而产生的橘黄色油渍，被闻扬手中的纸巾仔细地揩干净。 　　“栾老师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工作人员提醒道。 　　栾亦低头看向自己的拖鞋，以及尚未放下来的裤腿，要上镜接受最后的配对环节的话好像的确有那么点不得体。 　　“哈哈哈。”想到自己刚才就这么坐着吃烧烤聊天，栾亦忍不住笑了下，“对哦，那我回房间一下。” 　　栾亦回到房间，在卫生间换衣服的间隙里，手机忽然响了又响。 　　他本来想要先把衣服穿好再出去，但是手机那边的人好像很着急，打了一遍又打一遍，栾亦只好胡乱将衣服拉好跑出去找手机。 　　手机在进门的时候被他放到了床上，刚才找衣服的时候床铺也被栾亦翻乱了，手机卷在被子里面一时只有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具体在哪却不知道。 　　终于在铃声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栾亦把手机拿到了手里，连打电话来的人都差点没来及看清就接了，心里的忐忑都被电话铃声催出来了。 　　好在接之前的一秒钟他余光瞥见了陈芳芳的名字的备注。 　　“陈姐，” 　　栾亦只来得及开口叫出称呼，电话那头哄闹的声音就已经砸了过来，陈芳芳的声音离电话最近，带着栾亦前所未闻的笑意与喜悦，以及压抑着的兴奋开口：“《幻梦》你选上了。” 　　直截了当，没有一个字废话。 　　栾亦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反问：“真的吗，姐？” 　　“当然是真的，这是我能哄你的吗？”陈芳芳说，“不过你还要先和导演见个面，我们这边在协调时间。” 　　听见这声确认后，后面陈芳芳的声音落在栾亦耳朵里就有些朦胧了，朦胧过后又是清晰。 　　栾亦完全没有想到消息会回来得这么快，他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等挂了电话栾亦才一下差点跳起来，这是他喜欢的本子以及他很喜欢的富有挑战性的角色，栾亦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现在跑去和闻扬分享这个好消息。 　　但没想到一开门，栾亦才探出头门口就站着一个工作人员，由此完全打住了栾亦想往闻扬房间里冲的念头。 　　“栾老师你准备好了吗？”工作人员好奇地问。 　　“额，还没有。”栾亦缩回脑袋关上门。 　　要和闻扬分享这个消息，也必须要在当下的拍摄结束才好。 　　配对互选的环节是每一季恋综的关键集，观众们磕了一整季的CP就盼着在这个时候开花结果。 　　以往每到这个环节嘉宾们什么心情观众们不知道，但是观众自己肯定多半是紧张又雀跃，要在电脑前面把腿拍烂的。 　　最后一期播出时，八爪怪还贴心给了嘉宾们分段的剪辑，可以让观众直接跳到自己最喜欢的片段去，而本季《恋爱时差》里热度最高的栾亦与闻扬当然是收视最高的部分。 　　虽然他们很甜，但观众也不是完全没有担心。毕竟其他恋综里中间很甜最后却意外突变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栾亦在工作人员的介绍下了解这个环节的规则，类似于昨天的真心话环节，每个嘉宾都有自己的时间，不过地点固定在了露台。 　　在自己的时间段里，嘉宾在露台等待，而选择这位嘉宾的其他嘉宾则可以走上露台。露台上等待的嘉宾有充分的主动选择权。 　　如果配对成功，那么被选择的嘉宾则直接不用再参加后面的环节。而落选的嘉宾理论上可以在自己的时间段内等待其他嘉宾登上露台再次尝试配对。 　　在这个环节，嘉宾们登上露台的顺序回归了最开始进入别墅的次序。 　　栾亦排在第一，所以他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第一个登上露台。 　　等待的计时开始，栾亦背对着露台的入口，直视着面前那个刚才被他认为很像一些婚礼上用的花拱门。 　　还是很奇怪，栾亦用目光点评着这个布置。 　　直至身后终于有脚步声出现，有人来了。 第52章 酥 　　栾亦飘忽的思绪回归， 他转过身打算面对闻扬，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依旧空荡的露台。 　　刚才的脚步声是一个靠墙走过来的工作人员发出的。 　　“可能要稍微等一下。”工作人员低声和栾亦说。 　　栾亦不知缘故，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他的十分钟结束其实还有八分多钟，时间很宽裕， 栾亦也根本不着急。 　　时间又过去一分钟， 楼梯上终于传来脚步声， 栾亦这次正面楼梯， 视线微微追过去看。 　　好在这次上来的真的是闻扬， 栾亦的嘴角勾了勾，迎着闻扬的脚步往前走去。 　　两人在中间相遇，在任何语言之前，手已经先牵起来了。 　　行动很迅速没有错， 可是这个环节应该说什么来着？栾亦努力回忆自己之前看的一些恋综片段， 这个时候要么有多选一的修罗场，要么就是一对一的真情告白。 　　好像无论哪一种情况对他和闻扬都不算太适配。 　　“然后应该说点什么吗？”栾亦问工作人员。 　　因为从他的角度来说， 闻扬上来了， 他们牵手了， 就等于他们在一起了。但是这是现实中两人在一起的过程，呈现在恋综里面的话应该还需要一些言辞加以添缀，互相说声感谢之类的。 　　工作人员好像在忍着笑意，她摇了摇头说：“两位老师自由发挥就可以。” 　　栾亦于是思索着又看向闻扬，觉得还是要有职业精神，给恋综一个交代，他问闻扬：“那我们今天开始就在一起啦？” 　　闻扬反问他：“能确定一点吗？” 　　栾亦点头：“那我们今天开始就在一起了。” 　　闻扬露出笑容， 伸手将他抱进了怀里。 　　虽然这也不完全符合通常恋综的真情告白环节， 但起码有那么个意思了。栾亦原本以为八爪怪在播出这段的时候会将前面他问询工作人员的那个段落删除掉， 却没想到八爪怪原原本本放了出来。 　　【“哈哈哈他们老夫老妻感太强， 以至于前面栾亦转身没看见闻扬的时候，我都怕他掏出手机给闻扬打电话问他怎么迟到了。” 　　“这么自然地牵手以后再问要不要说点什么，哈哈哈莫名戳中我笑点，有种已经悄悄领完证以后才官宣‘我们决定在一起’的错位感。” 　　“这是我在恋综见过最没有仪式感，但最真最甜的表白，以前看恋综其实常常会在这个部分被煽情尬到。” 　　“呜呜呜呜呜一路追过来，感觉好圆满。” 　　“我直接给他们送入洞房！”】 　　对于线上的观众来说，恋综播放到这里就结束了，但对于栾亦和闻扬来说，他们的关系在下了恋综以后才会真正意义上面对现实展开。 　　栾亦牵着闻扬的手走下露台，下楼梯时还碰见了上楼的孟秋言。 　　他看着两人笑道：“恭喜恭喜。” 　　栾亦没有太感觉到自己和闻扬之间关系的直接变化，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才收到的好消息，迫不及待想要分享给闻扬。 　　为此一路跟着闻扬走回楼上，等闻扬打开房门，不自觉又跟了进去。 　　“刚才我经纪人给我打电话了，”栾亦自觉关门，屁颠屁颠地道：“我之前的试镜成功啦。” 　　他说着就有手舞足蹈的冲动，又忍不住扑到闻扬的怀里：“我太高兴了！” 　　栾亦自顾自抱完分享完就要直起身，只是闻扬的手没有松开，让栾亦后退不得。 　　这个紧贴在对方怀里的姿势让栾亦觉得熟悉，仿佛回到了上午两人躲在柚子树后差点被摄像大哥抓包的时候。 　　好像那滚烫的触感又再次循着记忆找上了感官。 　　有一丝危险。 　　闻扬放在他背后的指尖只是几不可查地紧了紧，并没有下一部动作。地点不对，环境不对，所以即便猎物已经落入手中也还需要忍耐。 　　特别是，不能让猎物发觉，从而产生任何退却或者逃跑的情绪。 　　闻扬敛去眼眸当中的微沉欲色，低头亲了亲栾亦的脸颊：“小亦很棒。” 　　他的声音近乎呢喃，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闻扬这样有限的触碰以及温柔的语气果然让栾亦稍微提起来的紧张放缓，叫他觉得好像并不用太担心，上午时候闻扬那样强势的抚触与纠缠，要把他整个吞食的压力仿佛只是残存在栾亦脑海里的记忆幻觉。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栾亦还是仰头主动亲了一下闻扬的嘴唇，然后等待闻扬的反应。 　　闻扬的喉结微微滚动，但肢体上依旧仅仅是揽着他的腰，并没有反过来压住栾亦的唇瓣，只是与栾亦四目相对。 　　是真的不用怕。 　　这下栾亦确认了这一点，就好像夜里行走时掏出手电探明了前面的道路，于是夜行人的脚步也跟着一下大胆起来。 　　栾亦从闻扬的怀里出来，坐到了闻扬房间的沙发上和他聊天。 　　“其实我有点，”栾亦寻找合适的措辞，“被惯坏了，我妈妈一直和我说我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所以我才选择做演员的。” 　　栾亦的父母的确很开明，从来都没有要求栾亦必须应该走哪一条路，他们的家庭环境也给了栾亦充分自由选择的底气。 　　不过对栾亦的职业选择，并不是完全没有反对的声音。偶尔年节走访亲戚的时候，栾亦就会听见一些认为他应该走另外道路的声音。 　　包括他的性向在内，在明白这个问题的第二天栾亦就找自己妈妈聊过，结论是他爸妈也完全接受。 　　栾亦的咸鱼属性大多来源于此，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时候，自然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栾亦的家庭环境在很多年前两人通过网络联系时闻扬就有了解，从栾亦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清晰构筑出一个温暖又简单的家庭。 　　所以栾亦的性格暖洋洋的，温吞间又偶尔透彻，充满生命力的可爱。 　　“你那个时候打字好慢的。”栾亦回忆起老早的事，对自己和闻扬说了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闻扬的打字速度。 　　“我那时候中文水平很有限。”闻扬也笑了。 　　“就是因为这个，”栾亦讲，“所以我才以为你是骗子。” 　　而且是文化程度不高的那种。 　　后面这半句被栾亦吞进肚子里，到底没好意思讲出来。 　　闻扬当时为了练习更生活化的口语才注册了账号，倒是加了不止栾亦一个人，但栾亦是唯一一个不厌其烦回复他的。 　　因为时差问题，两人聊天的时间完全不似普通网友，有那么一段时间对话框和留言板没有区别。 　　但讲起这个话题，栾亦还是会想到自己为了追逐班级里和学校论坛贴吧里的时尚风向，就从自己的网友当中挑出闻扬来，硬是强行搞起网恋的行为。 　　“其实当时我也问了不止一个聊得好的网友，但你是唯一没有拒绝我的。”栾亦诚恳道。 　　“因为我当时不太懂这个称呼的意思。”闻扬说，“不过现在看来好在我不懂。” 　　他最开始不懂，等懂了以后却又习惯了，习惯了网络另一端有个人每天事无巨细碎碎念的分享。 　　“后来，”闻扬说。 　　栾亦当即打住他的话，赧然道：“后面再说我就要磕头了！” 　　闻扬低笑出声。 　　栾亦从沙发上主动凑过去哄人似的地亲亲闻扬，本来是点到即止的，但是他看见闻扬顺从自己的动作仰头让他随便亲的样子，又有些心痒，干脆抱着闻扬又舔了舔他的嘴巴。 　　闻扬还是没有反抗，这给了栾亦一种咸鱼猪当大王的爽快感，尾巴都要翘起来。 　　果然适当的仪式感是必要的，栾亦觉得自己前面对那个鲜花拱门还是心存偏见了。 　　在他们聊天的间隙里，其他嘉宾已经完成了表白部分的拍摄。 　　迟行一与屈延波也牵手成功，小孟和蒋之睿不算完全意义上的牵手成功，但也不算be，两人有决心相互了解，云驰和冉孟洋则没有选择在一起。 　　总体来说，四对里面成了两点五对，这季恋综也算成果不错。 　　第二天早上，嘉宾们陆续根据各自的行程离开别墅。 　　栾亦昨天和闻扬一起安排好了行程，不用陈芳芳过来接他，他和闻扬一车回市区。 　　不过栾亦还没到市区就接到了陈芳芳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她直接过来接栾亦去公司一趟。 　　听她的口气好像是有什么不爽的事，栾亦本来想仔细问的，担心是《幻梦》相关的，但是陈芳芳说当面讲。 　　栾亦于是直接让闻扬将自己带到了公司楼下，然后先独自上楼去找陈芳芳。 　　以前栾亦来公司的时候和透明人差不多，这次上楼却几乎一路上都有人和他打招呼，倒叫栾亦不太习惯。 　　等见到了陈芳芳，栾亦立刻问：“姐，是幻梦的事吗？” 　　陈芳芳虽然皱着眉头，不过还是摇了头：“不是幻梦，是之前那个古偶，我昨天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三的戏都拍完了，后面可能出了点什么不太光彩的事情，压着没有报，那边担心后期暴雷，才过来找的你，现在主要的角色都杀青了，不少戏份得让你去对着空气拍。” 　　不是幻梦的变动，栾亦就已经松了一大口气。 　　“你的意思呢？”陈芳芳问他。 　　栾亦想了想回答道：“也不是不行，”他说，“之前的戏里也试过这样。” 　　画面剪辑出来主角们面对面站在一起，但实际上拍摄的时候对手演员根本不在的事，不光彩，但并不少见。 　　陈芳芳点头：“那也行，”她顿了顿又说，“晚上张总说让你一块儿来吃个饭，你晚上有其他安排吗？” 　　栾亦摇头：“不喝酒就行。” 　　他和陈芳芳说完工作上的安排，陈芳芳还说要送他。 　　“不用了姐，闻扬在楼下等我。”栾亦说。 　　陈芳芳一愣，继而问栾亦：“那你现在是回你自己家还是去哪儿？” 　　在陈芳芳问出来之前，栾亦都没想过这个。 　　他默认当然是回自己那个小鸟笼了。 　　闻扬在S市也有房产，但是距离栾亦的住处不算近，如果两人各回各家的话，那意味着剩下的闻扬在这里的时间里，两人可能因为各自的工作之类的事情，想要见面的话来回就会比较波折了。 　　而闻扬在本市待不了几天了，栾亦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闻扬分隔太远。 　　特别是一想到昨晚告白环节结束以后，闻扬那顺着他随便亲的态度，栾亦就忍不住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栾亦下楼回到车里，闻扬问他：“现在去哪里？” 　　去你房间里，栾亦心中张狂地想。 　　但他表面一本正经，轻轻拍了拍闻扬的手背说：“我当然是尊重你的意思。” 第53章 啊 　　讨论得出的结果是先就近去栾亦的小公寓里， 他先把行李简单再收拾一下。之前拍摄节目带过去的那些衣服逐渐无法适应季节变化，应该回归衣橱了。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栾亦拖着行李箱才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房门口放着的好几个快递纸箱堆叠在一起几乎把半扇门都挡住了。 　　栾亦打开房门又按亮了大灯，灯一亮起来便将屋里内外都照得一览无余。 　　“你先进来。”栾亦给闻扬让出路来， 自己弯腰去拖快递纸箱， 同时不忘唤醒房间里的语音助手让它把窗帘打开。 　　闻扬环顾一圈， 栾亦的房间不大， 但很清爽归整。 　　他随后收回视线， 帮栾亦把纸箱一起抱回来，再关上房门。 　　栾亦已经飞速将快递拆开确认里面的东西，然后分别在身后放做一堆，最后一起抱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所有快递之中还有一个是孟秋言的工作室寄过来的， 栾亦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装精细的小罐子：“之前我去小孟工作的地方玩的时候， 吃到他同事做的很好吃的泡姜，她竟然做了新的寄给我了， 她人好好啊。” 　　栾亦掏出手机向孟秋言表示东西已经收到， 让他帮忙谢谢同事， 放下手机时见闻扬正看着自己，栾亦也以好奇的目光回看过去。 　　两人蹲在同一只快递纸箱前，仅仅是对视没有说话，可栾亦的眉眼里却忍不住有笑容溢出。 　　“干什么呀？”他问闻扬。 　　手上开快递用的小美工刀被栾亦拿在掌心无意识地在快递箱表面轻轻剐蹭，心中蠢蠢欲动想要靠近闻扬蹭一蹭。 　　栾亦掌心的美工刀被他松开啪嗒一声掉在快递纸箱上，他撑着手凑近闻扬，先说：“不要动。” 　　闻扬果然没有动。 　　栾亦将自己的脸贴在闻扬的脸颊上轻轻摩擦了一下， 然后又抬起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闻扬的。 　　就像是路边偶遇的， 竖着尾巴相见的小猫那样打招呼。 　　栾亦退回原位， 眼睛里都是笑， 因为这样自由自在的小动作而觉得十分满足。 　　在栾亦没有注意的地方，闻扬放在膝头原本随意下垂的手在他逐渐靠近的过程里慢慢捏握成拳，直到他离开也没有放松。 　　栾亦因这样程度的接触感到满足，闻扬因这样可爱的触碰感到被引诱。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我进去整理一下衣服。”栾亦将电视遥控器放到闻扬身边，自己抱着衣服走到房间里。 　　栾亦的心情舒畅而开心，离开了节目组的镜头和闻扬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到了完全的自在与放松，无需考虑自己的哪个动作会被镜头捕捉，错误解读。 　　更重要的是，闻扬的温柔给栾亦释放了一种他可以为所欲为的信号，叫栾亦觉得飘飘然，一进房间看见主卧的床都忍不住无声咧嘴。 　　他在床边坐下，安抚地拍拍自己的被套，暂时还轮不到你发挥作用啦。 　　栾亦的思绪天马行空胡乱飞，刚打开衣柜目测里面的空间该怎么规整自己的衣服时，兜里的手机叮叮响了两声，是有聊天消息发过来。 　　栾亦怕是工作上的事情，第一时间掏出来，不过并不是，而是好友发送过来的消息。 　　在这条消息之前，是栾亦早上离岛时给对方发的。 　　小咸鱼：我今天拍完回来啦。 　　好友：你和闻扬是不是定了？ 　　好友：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呢吗？ 　　两条消息连发过来，栾亦停下收拾的动作先给他回复。 　　小咸鱼：昂，他现在在我家。 　　好友：！！拍个照片给我看看。 　　好友之前就说过好几次让栾亦拍闻扬的照片给他看，栾亦一直让他自己看电视就行，现在的话，好像拒绝的立场不那么充足了。 　　给好朋友看看自己男朋友也很正常嘛。 　　栾亦于是走到房门口拿出手机对闻扬说：“我拍一张你的照片给我朋友看啊。” 　　闻扬原本在看电视，闻言抬头说：“好。” 　　相机将一瞬间的画面定格，闻扬看着栾亦的方向，就好像他直视镜头在看镜头外的人一般。 　　小咸鱼：喏【图片】 　　好友的消息框上方显示了好一会儿消息正在输入都没有新内容发过来，栾亦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干脆先不管他，只将手机放到边上，捧起前面被他放在床边的衣服开始分季节和款式整理到衣柜里面。 　　等栾亦整理好又找出几身合适当下季节的衣服塞进行李箱的时候，好友那边的回复才顺畅发送过来。 　　好友：【猪猪飙鼻血】表情包x10 　　好友：这是我唯一承认的吵架得扇自己的颜值。 　　好友：我的朋友圈里终于有这么拿的出手的男朋友了【落泪】 　　栾亦轻笑一声随便回复了个表情包，自己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提起箱子走到外面对闻扬说：“我收拾好了。” 　　只是暂时过去和闻扬一起住几天，收拾的东西不用太繁琐。 　　闻扬关掉电视机起身帮栾亦拿行李箱。 　　栾亦打开房门的时候刚好遇见对面的住客开门回家。栾亦对面住着一个自由职业的年轻女生，平时是点头之交，之前栾亦出去录节目的时候拜托对方帮忙照顾自己的绿植。 　　为此当下邻居看见栾亦后停下了脚步说：“你回来啦？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了。” 　　“嗯，”栾亦说有些歉然地说，“那几盆花能再拜托你一下吗？我这几天还是不在家住的。” 　　邻居点头，看表情似乎想要和栾亦八卦一下的，但随后她看见栾亦身后拖着行李箱走出来的闻扬，人又愣住了，没有说话，但目光里明显涌起了更加明显的八卦之光，双目在栾亦和闻扬身上来回转。 　　栾亦回头看见闻扬，知道邻居看了电视应该也知道闻扬，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应该介绍一下，不过在栾亦开口之前，邻居已经先压着雀跃问他：“那个，你们真的在一起啦？” 　　栾亦轻轻点了点头，闻扬也主动与她打招呼：“你好。” 　　邻居的笑容终于掩盖不住：“没事的，你走吧，我会帮你照顾好那几盆花的。” 　　她说着已经拧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 　　栾亦有些茫然，不过还是先回身锁门，门关上的过程里，房间里的光重新被收回，再次陷入黑暗沉寂中。 　　栾亦对这间房子还挺有感情的，以前没事做的时候他常常在家里看一整天电影，有很多温馨的记忆。为此现在匆匆来回一趟，不到半小时就要走，关门时他不免对房子有了一丝拟人化的愧疚。 　　不过这份愧疚没有延续太久，当栾亦转过身来看见闻扬的时候，他立刻就将这丝愧疚抛到了脑后。 　　男色在前，其他一切暂时都不足挂齿。 　　栾亦坐回车里时，好友的消息又发了回来。 　　好友：那他最近会留在国内吗？ 　　这个话题栾亦和闻扬说起过，闻扬目前的事业中心暂时还在国外，所以不可能长期留在国内。这次他半休假的状态结束以后，就要回去处理工作了。 　　算起来留在这里的时间可能也只剩三五天。 　　栾亦如实相告。 　　小咸鱼：不会啦，下周要飞回去了。 　　好友：那你们这几天会见面吗？ 　　小咸鱼：会啊，我这几天先住他那边，他那边房子比较大。 　　闻扬上车接到了一个电话，戴着耳机在旁边讲话。栾亦自己抱着抱枕本来是觉得可以和好友往下深聊的，不过在他回了消息以后，好友那边却好久没有动静，消息仿佛石沉大海，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栾亦觉得没趣，将聊天框暂时关了，读起陈芳芳给他发的那部古偶相关的一些东西。 　　车子在路上兜兜转转驶入了一处洋房的院子中。 　　院门隔开内外两片天地，有百年历史的欧式建筑在岁月的沉淀里越发显得有韵味。 　　“这是你的房子吗？”栾亦问闻扬。 　　闻扬说：“嗯，两年前我外婆转赠给我的，她在这所房子里长大，对这里很有感情。” 　　之前闻扬回来得少，房子主要还由很早前他外婆家的佣人的后人帮忙照料，从今年初开始他工作有变动，需要常来常往了，才固定请了司机与阿姨。 　　不过这样大的房子只住一两个人，还是显得有些空荡荡了。 　　栾亦随着闻扬走到距离主人房最近的客卧，饶是最近的那间，设计上也离主人房很远，叫栾亦活泛的心思受到小小打击，这下他怎么搞闻扬。 　　特别是这样常常的走廊，栾亦都可以想象在晚上灯光不那么充足的时候要从这里走，那和鬼片里的长廊有什么区别。 　　大约是他内心的想法有在表情上面显现，闻扬推行李箱的动作一顿，侧头看着栾亦问：“怎么了，不喜欢这间房子吗？” 　　这话怎么接？ 　　从整体布置和房间的设计来说，这绝对排的上栾亦喜欢的房间的前三名，而且他内心色。欲熏心的小九九，不好直言不讳。 　　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好了，栾亦为此对闻扬摇头：“没有，我喜欢的。” 　　放好行李，楼下阿姨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午餐。 　　两人一起吃过。 　　下午闻扬带着栾亦在家里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给他做了简单的介绍。 　　“这栋房子是我外曾祖父主持建造的，后来在战争当中充当过一阵子的临时医院，后来重新装修过。”闻扬带着栾亦站在走廊里，指着一处悬挂着几张老照片的地方说，“这就是当时的照片。” 　　栾亦抬头，看见照片里面一些当时有名望的人在洋房面前的合照留影，还有一些救治伤员时候的照片，尽管是黑白的，照片也没有现在的技术清晰，可是那些伤员渗出绷带的血还是一目了然。 　　伟大的抗战先驱啊，栾亦心中生出一股崇敬的念头，对这所房子的好感更甚。 　　临到下午的时候，陈芳芳提前给他打了电话，准备来接他参加晚上的饭局。 　　栾亦怕她去自己的公寓楼下等，连忙告诉她自己这两天和闻扬一起住，然后也不用她过来接，一会儿这边的司机送他过去。 　　陈芳芳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把地址给栾亦发了过来。 　　晚上的饭局的确还好，主要就是他们公司的几个老总，加上他们公司目前比较有潜力的几个艺人，陈芳芳就坐在栾亦旁边，劝酒的都被她帮着挡了。 　　不过大家都喝了，栾亦也不能完全不喝酒，他意思性地和大家一起举杯了一次，浅浅喝了一口红酒。 　　他酒后也不会发酒疯，只是会很直抒胸臆而已，所以栾亦也没有太担心。 　　之前在节目上有顾忌是因为有无数镜头对着自己，现在他清清白白一个人，和闻扬又是完全正当合理可以亲近的关系，他有什么好怕的。 　　栾亦在回家的车上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为此一回到家他洗完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闻扬。 　　长廊在晚上时光线果然没有那么明亮，但是在酒意的影响下，栾亦也没想到有什么怕不怕的。 　　他将手机揣在睡衣兜里，敲了敲闻扬的房门。 　　闻扬打开房门，意外地还带着眼镜，他房间里的书桌上还放着打开的笔记本，显然刚才是在忙工作。 　　不过打开门见到栾亦，他还是笑着先说：“晚上好。” 　　“晚上好，”栾亦脆生生回复他，先没有对闻扬动手动脚，而是礼貌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捕捉猎物的第一步就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栾亦想。 　　闻扬的笑意不变，为栾亦让开路：“当然。” 　　栾亦往前走了一步，身后结实的木门便传来咔哒一声锁扣落上的声音。 　　栾亦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闻扬白皙修长的指尖还搭在锁扣上没有完全松开。 　　好极了，栾亦又想。 　　他走到屋里，又看看闻扬的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外文，栾亦转头问道：“你在忙吗？” 　　如果闻扬在忙的话，他可以等一下的。 　　闻扬却随手将笔记本合上，又摘下自己的眼镜说：“没有，那个不急。” 　　栾亦本来是退到床边在床沿坐下了的，但看见闻扬舒展的身体语言，又忍不住想靠近。 　　他正纠结的时候，听见闻扬问他：“是一个人在房间里无聊吗？” 　　栾亦摇头，他看着闻扬的眼睛慢吞吞地说：“是想要来要晚安吻。” 　　闻扬低笑出来，反问他：“晚上喝酒了是吗？” 　　这是什么话，好像不喝酒他就不敢一样。 　　栾亦觉得自己有点被小看到，他拍拍身旁的被面，严肃说：“你不要企图转移话题，先坐过来。” 　　闻扬真的听话地起身，栾亦感觉身侧的床垫微微塌陷下去。 　　栾亦在酒劲儿和刚才那点不服的情绪加持下一鼓作气地坐到了闻扬腿上，大放厥词：“看我把你嘴亲烂掉！” 　　闻扬真的被他逗笑，然而他一笑，栾亦就更不服，直接低头亲住了闻扬弯起的嘴角。 　　闻扬任由他玩闹似的亲了几口，扶着栾亦腰的手顺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摸到了栾亦的脊椎骨，好像数数似的一节节往上挪。 　　“痒，”栾亦不自在地挪了挪自己的后背，还是用咸鱼猪当大王的口气命令道，“不要乱动。” 　　然而闻扬的手并没有停，从脊椎骨摸到了他的肩胛骨，皮肤下突出的骨骼在指尖的触感又细腻又分明。 　　摸得栾亦想要笑了：“真的很痒啊！” 　　好像在摸他的痒痒肉啊。 　　“你都不会亲。”闻扬点评道。 　　“什么啊，”栾亦不满道，“就是这么亲的。” 　　他低头又吧唧两口。 　　闻扬忍着笑意，手已经从栾亦的脊椎摸到了栾亦的脖颈，随着他这个动作，栾亦感觉到自己的睡衣被扯了上去，不过还没等栾亦说什么，闻扬的手已经压着他的后脑上操纵着栾亦靠近：“是这样。” 　　要伸舌头，闻扬引导栾亦。 　　脊椎骨可以往上数，也可以往下数，一直数到尾椎骨。 　　咸鱼猪猪当大王的错觉也是在尾椎骨遭受突袭的时候轰然瓦解的。 　　指腹在尽头轻轻缓缓打着圈蹭，要酥到人骨头里。 　　说来惭愧，栾亦色胆包天，但今天过来的时候是真的只想要好好要个晚安吻来着。 　　现在的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把栾亦的酒意都给吓醒了一半。 　　在几声抗议都被闻扬吞下时，栾亦才明白没有镜头的顾虑，能够放肆的就不只是他了。 　　把猪骗进来杀，闻扬真的做得出。 　　被栾亦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有人发消息过来。栾亦眯着眼睛看见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备注名，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等，等一下，”栾亦努力仰头想要挣扎，“是我朋友给我发的。” 　　上午他和好友聊天时没头没尾断了，栾亦几乎都忘了他们说了什么。但现在不管好友发的是什么，这种心有灵犀的救命当口，栾亦都谢谢他。 　　“大晚上的，我必须听一下，万一他有危险的话，我可能还要去救他。”栾亦断断续续地在亲吻的间隙里这样说。 　　闻扬的亲吻终于有所缓和，他放栾亦看消息。 　　栾亦点开好友的消息，幻想好友会发来一条诸如：“救命我在酒吧没钱结账被扣住啦！现在有十个壮汉保安围着我！”的语音。 　　他举起手机放到自己耳边，本来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听的，打算好友就算没有说十个壮汉他也要编排八个来给自己脱身。 　　然后他的指尖点到语音播放上，不小心点到了公放。 　　好友的声音直接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哇，他下个星期就回去了啊？那他走之前你不得好好睡睡他！？” 　　魔鬼低语，全屋回荡。 　　这哪里是让栾亦不能随便编造八个壮汉这样简单，简直是让咸鱼猪名正言顺被捆住宰。 第54章 啊啊 　　栾亦握着手机沉默了两秒， “你听我狡辩，是他在乱说，我没有那个，” 　　意思。 　　后面两个未尽的字眼被堵在了栾亦口中， 他被无可撼动的力量轻松压制住，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视线中出现的已经是房间的天花板以及中央那盏精美漂亮的富贵吊灯。 　　语言的辩驳在行动面前永远都苍白无力， 栾亦的手揪紧床单， 妄图以这样微薄的力量来夺回自由，然而丝质的床单无法为他提供任何依托，它也只能承载躯体啜泣中释放的水露，在尚未深入的摩挲间蜿蜒出画卷来。 　　察觉到手掌妄图逃离的趋势， 还未等栾亦的掌心再次攥成拳头， 闻扬的手已经从背后用力覆盖住栾亦的手掌。 　　一点都不让他躲。 　　原本屈起拱出弧度的指骨最高处在用力的压覆下颓然倒下去，指骨抵在闻扬的手心， 被带着热意的汗水浸润。 　　栾亦的眼帘半垂， 原本用以支撑的手肘因为脱力而不受控地轻微颤动着， 他的脑袋乱成一团，连自己是在躲还是在迎都分不出，只从朦胧的视线里看到深色的水渍，脑袋里想起自己小时候胖不愣登一个小人，看见脏衣篓里被自己尿床的床单。 　　闻扬刚刚说：“小亦真厉害。” 　　他还说了什么？栾亦迷迷糊糊羞于回想，差点要哭，只反手用掌心去推闻扬靠过来的脸， “我膝盖痛……” 　　膝盖其实一点都不痛， 床垫很软， 栾亦只是没有力气了， 身体中段都早塌下去。 　　他的手又被抓起来，闻扬将它贴在了自己脸上，像在哄栾亦。 　　好半天汗涔涔的咸鱼才被翻了个面，栾亦趁机用脚去踢闻扬的肩胛骨，想要就势将他踢到旁边去，省得叫他像山一样轰轰烈烈罩下来。 　　但当然失败。 　　栾亦的脚不过随手被闻扬握住，一边一个几乎被分到南极北极不得相见，只有中间部分被献祭上高台。 　　栾亦想起幼年的某天午后在广场上看见的碰到喷泉表演，那喷泉的水柱时大时小地溅落。他就站在喷泉旁边仰头看着，手里还拿着一根奶味的冰棍吸溜溜吃。 　　彼时他不懂喷泉的运作原理，还在思考水流究竟是从什么角度从地下喷出来的，是否是自然形成。 　　长大一些后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在设定与控制下进行，喷泉是身不由己。 　　他年纪小，吃冰棍慢，冰棍水都黏糊糊滴答到手背上，甩都甩不干净。 　　栾亦在混乱的梦境里面，都不知道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是自己因为现实摧残而加工出来的片段。 　　但当困意散去，他睁开略微浮肿的眼皮时，闻到的并不是冰棍香，而是床单上洗衣液的淡淡清香。 　　栾亦人也不在闻扬房间里，而在他住的客房当中，床边那只还没有被放到衣橱的行李箱明白告诉栾亦这一点。 　　所以昨天只是他喝酒以后做了一场怪梦吗？ 　　栾亦撑着手坐起来，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睡衣，睡衣是陌生的，并不是他昨天晚上洗完澡以后换上的那一身。 　　又有零星的对话和画面闪回。 　　“我们调换着来好不好？” 　　这句平常栾亦听见绝对会欣然同意的话，昨天却是差点撑到他的梦魇。不能浪费食物是一回事，但是绝对不会是这种分量，这个噎人的吃法。 　　闻扬天生凶残，而我原来只是中规中矩罢了。 　　栾亦独自坐着扼腕叹息，直到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停住的脚步声，随后门把手被人轻轻拧动了。 　　除了闻扬还能是谁。 　　羞臊与燥热涌来，栾亦几乎没有第二个想法，立刻将被子拉到头顶人整个缩回去，只露出半张脸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门被轻轻推开，外面站立的人走了进来在床边站住，好像是在确认栾亦有没有醒过来。 　　闻扬不进来还好，他一进屋，栾亦的脑海里简直如同情景再现似的回放昨天晚上的事，后面的记忆模模糊糊，昏暗的走廊，他一滩烂泥似的被闻扬抱回客房。 　　丢了大人了。 　　闻扬也真的坏透了，简直是能够上新闻频道的标准诈骗杀猪盘。只不过其他受害者被骗钱，而栾亦这只咸鱼猪被骗送上自己。 　　栾亦保持着呼吸平稳，在心里大骂闻扬太不是人，其中身体素质最不是人。 　　仅仅是二垒动手动口都能要他半条命，哪天真枪实弹来了，他还不当场嗝屁？ 　　栾亦想到这所房子的前身是临时医院，忍不住又腹诽，也许直接在医院搞，抢救都能及时一点。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了一大堆，回神后才发现自从闻扬进来以后一直没有动过也没有说话，栾亦的好奇心又冒上来，想看看闻扬在干什么。 　　他的眼睫微微掀开一点，便看见闻扬的一双长腿就站在他面前，栾亦立刻又悄不做声地将眼皮给合上了。 　　所以刚才闻扬就是站在旁边盯着他看，看什么……咸鱼猪的一百种吃法吗。 　　一声笑音从栾亦的头顶传来，栾亦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有往下塌陷的感觉，不等他主动睁眼，栾亦先感觉自己的脚被闻扬给握住了。 　　紧紧是抓握的动作就让栾亦想起了昨天晚上肢体被掌控的恐惧，他一下坐了起来将自己的腿往后缩，从脚后跟毛到脊梁骨，外强中干地凶恶控诉：“大清早的你要干嘛？” 　　闻扬手中的猪蹄子溜走，指尖不甘地摩挲了一下，他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抬手看了看表：“十点十五分了。” 　　“……”栾亦强词夺理：“那只是普世对时间的定义而已，而我主宰我自己的时间。” 　　何况到底是谁以一己之力搅乱他的生物钟啊！ 　　栾亦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闻扬一口，只不过昨天夜里的前车之鉴太惨痛，他现在并不敢乱来。 　　闻扬他顺着栾亦的意思点头：“小亦说得也很有道理。” 　　“不要叫我小亦。”栾亦不自在地说。 　　“为什么？”闻扬似乎不解地问，眼里的笑意几乎藏不住。 　　因为你昨天那个时候一直这样叫我，在耳边在背后在或轻或重的力道中，在或远或近的距离里。 　　坏心眼的明知故问。 　　栾亦强作冷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地点不对，状态危险，他在面对闻扬的时候总怕对方白日发狂，为此表面一派镇定，心里实则扑通乱跳。 　　“而我现在要换衣服了，你先出去。” 　　闻扬的目光落在栾亦未完全扣严实的睡衣上端，伸手以指背在栾亦脸颊上轻轻摸了摸，视线上移和栾亦对视，在栾亦几乎要绷不住叫他一声哥的时候，他终于温声道：“好，我去楼下等你。” 　　等他出去，栾亦才松了一口气，同时琢磨明白了一些闻扬的习性。 　　人的关系总是要在不同时候保持平衡的，比方说晚上他被闻扬压制，白天的其他时候他就能当大王了。 　　家里的阿姨难得因为家中有两个主人而忙活起来，她的手艺很不错，之前一直没有发挥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吃了，为此更是加倍细心耐心。 　　栾亦中午尝了好几个菜都特别合口味，夸了阿姨好多句，阿姨便让栾亦以后每天想吃什么菜都直接告诉她。 　　好像是默认栾亦以后都住在这里了。 　　栾亦吃完午饭后才想到去摸自己的手机，昨天晚上播放完那条语音以后，他几乎没碰过自己的手机，偶有接触也是在毫无意识间的。 　　等栾亦打开自己的消息列表，看到好友早上给他发的“人呐？” 　　头顶的火苗咻咻咻就冒了出来。 　　栾亦的手飞快打字。 　　小咸鱼：你昨天那个语音害死我啦！【猪猪狂怒】 　　好友今天回复很快。 　　好友：什么语音？ 　　好友：哈哈哈哦那个啊，怎么了？ 　　小咸鱼：被他听见了！ 　　好友：听见又怎么了，你还要在他面前保持什么清纯形象吗？你们都在一起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难道他昨天听见那个话有表示介意吗？ 　　好友：虽然他看上去是挺禁欲的，但西方长大的人应该不至于吧，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好友：就算一时难以睡到也不要灰心。 　　栾亦盯着好友接连发送过来的这几条消息，无话可说，就在好友要将话题扭到如何勾引性冷淡男友这个怪题上，栾亦及时踩下了刹车。 　　当下这个话题太能够勾起他昨天夜里惨痛的回忆了，一时让栾亦不想谈论。 　　小咸鱼：不讲这个了，昨天你下午没头没尾的不聊了干嘛去了？ 　　栾亦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双腿交叠的趟姿，此时二楼会客厅没有其他人在，外面隔窗打雷，天色也阴了下来，好像是要下雨了。 　　栾亦抬头便能看见不远处墙上挂着的，昨天看过的旧照片，和好友也只是随意聊天罢了。 　　一道惊雷忽然在栾亦身后炸开，吓了他一条，他坐起来往后看，隔着玻璃看见了泼洒到窗户上的水珠，以及暂时没有开灯的角落里一盆绿植半隐没在黑暗中。 　　窗户成了唯一的光源，偏偏还在被雨水打湿。 　　手机震了震，好友的消息暂时将栾亦的注意力转开。 　　好友：昨天和他们去玩密室逃脱了啊，靠，特别刺激，下次我们一起去玩啊。 　　栾亦对这种恐怖元素一向是退避三舍的，当下就拒绝了。 　　小咸鱼：我才不去。 　　好友：【猪猪斜眼】，对了，你现在住他家里啊，他住哪儿啊？ 　　栾亦发了个定位过去。 　　好友回了一长串感叹号回来。 　　好友：那个位置我记得还有个纪录片的，民国背景来着，说什么的我忘了。 　　小咸鱼：这边的房子好像都被征用过，这套房子还当做临时医院呢。 　　本来是闲聊的，然而好友又发了两句过来，氛围一下便改了。 　　好友：哈哈哈哈，好巧啊，我昨天玩的那个密室的本子就是民国老医院的闹鬼本，差点把老子魂吓飞了。 　　好友：【图片】【图片】 　　他发来的图片是两张和NPC的合照，从NPC的打扮以及背景的布置来看，同栾亦看见的墙上那几张老照片还有那么点相似处。 　　背后的雷声还在隆隆作响，栾亦盯着“老医院”，“闹鬼本”这几个关键字，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从脊梁骨里冒上来一股寒气。 　　人也跟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不太自在地将头顶的灯给打开了。 　　但配合着装修，屋里的灯光都不是很亮，光更偏向暖黄色调，充满了时光沉淀的旧影。 　　似乎是这还不够吓到栾亦，晚上大家坐着一起吃饭的时候，栾亦吃着大闸蟹听见阿姨说：“本来是买了五只的，但是我一错眼，有一只捆好的螃蟹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可能是好吃的，大家都喜欢吃？”后面半句阿姨念念叨叨几乎是自言自语，但是栾亦却听见了。 　　由此不禁更毛骨悚然，细思恐极，对这栋老房子更有了一种怀疑，阿姨口中的大家到底是在说谁？是不是暗中有什么非人的东西也喜欢吃大闸蟹。是了，本市人的确似乎对大闸蟹比较有偏好的，亡灵保持生前习惯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至此，栾亦表面上还是比较冷静的。 　　不要乱想，栾亦自我说服。 　　晚上回房睡觉，在楼梯口与闻扬要各走一边时，闻扬问他：“今天要去我房间吗？” 　　昨天后半夜其实闻扬也在栾亦房里睡的，实在是栾亦画地图画的不成样子了。 　　前车之鉴就在昨天，栾亦此时怎么会上钩，他立刻一副全天下的定力都在自己这里的样子，冷酷拒绝道：“我不要，昨天你把我冤枉太深了，后面几天我都会和你证明，我的本意绝对没有想和你睡！” 第55章 啊啊啊 　　闻扬面露遗憾， 但并没有为难栾亦：“那好吧，”他倾身过来在栾亦的脸颊上亲了亲。 　　栾亦的后背靠在楼梯扶手上，感觉脸颊一热，抬眸时闻扬已经退回原处准备离开。 　　而栾亦也看向前方的路， 长廊被壁灯照亮， 光影从墙体向外发散， 幽幽远远的。延伸出去远离壁灯的长廊尽头隐没渐入至黑暗当中。 　　木质的地板在鞋面的踩踏下发出略闷的响声。 　　栾亦的视线不自觉看向最黑暗处的墙壁上挂着的那几张老旧照片， 尽管距离很远， 但冷不丁一瞥他却有种被恐惧攥住的幻觉，好像那边照片里的人正也看向他。 　　窗帘静静地垂落，但窗外的电闪雷鸣并没有减弱，瓢泼大雨在这个季节里显得有些怪异。 　　偶尔闪电亮起时， 亮度盖过壁灯， 将原本安于黑暗的角落打回原形。 　　爱吃大闸蟹的那位神秘客，不知道是不是照片中的某个人。 　　栾亦的手还没完全从楼梯扶手上松开， 他刚说完那番倔话， 本应该来个与之相配的华丽退场， 然而栾亦的手在他的思绪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一把握住了闻扬的胳膊，阻止了闻扬往另一边走的脚步。 　　闻扬侧目望来，投以好奇的目光。 　　“那个，”栾亦硬着头皮胡说，“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看着我回房间。” 　　闻扬眸中的好奇转为含而不露的笑意，他浅色的瞳仁好似要看穿栾亦的内心， 不过在栾亦的自信态度崩盘之前， 闻扬点了点头：“当然。” 　　他果然在原地站住。 　　栾亦的内心放松一些， 他收回手挺直腰， 一步步完全走，尽管余光时不时扫视到那边墙角的照片，但是栾亦还是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客房门前，他拧开房门将屋里头的灯打开，然后回头对闻扬挥了挥手：“好了，你走吧。” 　　房门关上，有限的空间和明亮的灯光带给栾亦安全感。 　　他洗完澡躺上床，掏出手机来刷。 　　《恋爱时差》嘉宾们拍摄的部分已经结束了，但播放进度还落后两周左右，为此网络上也稍微滞后一些。 　　栾亦偶然点进恋爱时差的超话板块看到一个CP的投票链接。第一个CP选项是他和闻扬没毛病，但往下栾亦又有些奇怪了。 　　因为这一溜的选项里面其他嘉宾一直在变，唯有右边的栾亦一直固定。 　　依次排列下来，闻扬和他，小孟和他，蒋之睿和他，甚至还有迟行一和他。基本上和栾亦互动比较多，关系比较好的嘉宾都被拉过来了。 　　栾亦没有投票，看不见结果，不过他往下一拉评论，发现网友掰头得正欢。 　　除了迟行一外，另外两组磕得有理有据，甚至甩出很多恋综片段的混剪。话都是嘉宾自己说的，但是通过错位剪辑贴合在一起，真是越品越有那个味。 　　栾亦看得直乐，感觉网友的创造力真是无限。 　　不过在具体的磕学家周遭，偶尔还是会有一两条扫兴言论。 　　“也不用太真情实感啦，恋综七分演，下了节目以后大多数be没有联系，就算有联系也是撕逼，都多少次了。” 　　这条评论下有一大摞回复，栾亦却无心去看网友骂战，而是注意到了这个扫兴网友的ID。 　　她的ID里有大闸蟹三个字。 　　不好的记忆回笼，栾亦捏住手机的指尖一紧，思绪转换间栾亦已经打开了手机浏览器，在输入框里搜索，“鬼魂是否能够操纵实体……” 　　点击搜索，下方很快出现了五花八门的搜索结果。 　　“你好，鬼魂的确能够操纵实体。” 　　“是的，可以的，它们甚至会偷吃东西。” 　　“有一次我放在家里的辣条就被鬼吃了，后来我打开那个辣条都没有味道了。” 　　栾亦胆子小，平时都不接触这些，当下看了怕但又忍不住还要看，如此刷了两页，头皮都已经麻了，他终于说服自己放下手机翻了个身，正面对上天花板。 　　天花板上最有存在感的东西就是水晶吊灯，闻扬说过这家里的装修尽量维持着最初建成时候的状态，所以这些灯具也基本只换了里面的灯泡，各种挂饰都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百年岁月的。 　　所以栾亦忍不住想到，当时病房里面躺着的伤员是不是也以这个角度看过这一盏灯？ 　　医院里最多的自然是死伤，栾亦的脑瓜子根本忍不住乱想乱动。 　　据说死掉的亡魂很多会停留在原地。 　　栾亦卷紧了被子，正想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赶出去，却忽然听见门外好像传来吱呀的声响。 　　从声音判断距离，应该是靠近栾亦这边的走廊，那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踩在某块略微松动的木地板上发出来的。 　　在沉静的夜里，这样的声音本来不至于如何，但是偏偏栾亦处于忐忑恐慌的顶点，加上这道声音的发出，更将他的心一下提到了高处，久久不能落下。 　　栾亦坐起身来，竖着耳朵仔细倾听，不过好一会儿外面都没有再传来声音，好像刚才只是他偶然听错。 　　栾亦躺回去，摸出手机又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九点四十五，说早不早说晚不晚。 　　他的指尖划拉几下，打开了聊天框，列表里最上方被置顶的就是闻扬。 　　栾亦点开那个聊天框，在框里戳了戳什么，想打字又忍住了。 　　毕竟前面回房的时候他还大言不惭地说过自己要证明他绝对没有和闻扬睡的意愿，现在和闻扬示弱也太打脸了。 　　刚才应该只是我听错了，栾亦想。 　　然而就在这巧妙的当口，外面不知怎么又传来了一声吱呀声响，而且不知是不是栾亦的错觉，这声音好像比刚才响了一点，好像是发出声音的东西又前进了一步似的。 　　栾亦胳膊上冒了层鸡皮疙瘩，他打开对话框输入，片刻后发送。 　　小咸鱼：有人在走廊吗？ 　　大约十几秒后。 　　闻扬：没有，除了定时的打扫，白天也不会有其他人上楼。 　　这答案太笃定了，直接扫除了栾亦想假设是阿姨在外面的经过的想法。 　　吱呀，又是一声。 　　什么面子在这个时候都已经不重要了，害怕从栾亦的天灵盖直冲出来，键盘被他戳飞。 　　小咸鱼：啊啊啊啊！那我门口为什么有声音。 　　小咸鱼：救命，我可能要被鬼拖走了！ 　　小咸鱼：【猪猪抱大腿】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这不是要和闻扬睡，这只是要排除一切可疑的危险。 　　闻扬在聊天里答应了过来看看，很快栾亦就听见了闻扬房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栾亦稍稍安心一点，听着闻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似乎停在了他的房门前， 　　在栾亦的期待中，下面就是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然而这声音并没有马上传来。 　　同时栾亦又听见了咯吱一声，这次声音就在他房门口。 　　闻扬在他房门前却不开门，咯吱声又响了，两条信息结合在一起，栾亦一下就光脚跳下床蹿到了门前，惊惶地打开了门。 　　长廊外，闻扬以半蹲的动作背对着栾亦，忽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再一偏头先看见的是栾亦的光脚丫。 　　闻扬的手正按在一块木地板上，指尖微微一用力就听见吱呀的声音传来，显然这里就是问题的关键。 　　他起身面向栾亦，“这么怕吗”的话还没完全说完。 　　栾亦已经一把抱住他，劫后余生般道：“我以为你要被鬼拖走了！” 　　想到这个可能，他怕都顾不上了。 　　闻扬也回抱栾亦，笑着问：“你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恐惧的确是大多时候靠脑补，闻扬一出现栾亦就觉得刚才自己的念头很无稽了。 　　闻扬看着地上那块木板说，“明天我会让人来检修，虽然不知道响动的具体原因，但应该是科学能够解释的现象。” 　　栾亦此时已经自己站好，然后听闻扬又说：“那晚安？” 　　闻扬似乎是很遵从栾亦前面说的分房宣言。 　　“那个，”栾亦出声阻止闻扬，“我现在又想了想，感觉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睡的，之前露营我们也一起睡过了，我们可以就那样睡。” 　　从这个角度睡，栾亦勉强没有被打脸。 　　在闻扬凝视的目光下，栾亦又找补一句：“主要是我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言辞，前面说的太武断了，对你也有些不公平，我想我是应该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的。” 　　“是不是？”栾亦讲完将问题抛给闻扬。 　　虽然不是非常完美，但已经是栾亦在飞快的头脑风暴里想到的最优解了。 　　根据社会实验可以得出结论，给对方戴高帽，假定对方是个善良的人，那么对方很有可能会做出如你预料一般的，友善的行为。 　　闻扬思索了一下点头说：“你说的也没有错。” 　　呼，过关了。 　　不过栾亦对于昨天睡过的闻扬房间还心有余悸，因此后退一步指着自己敞开的房门道：“那你过来睡。” 　　两人躺上床，将被子平铺盖好，水晶吊灯便被闻扬熄灭了，只留下床头的小台灯。 　　栾亦还没有什么睡意，他转身枕着自己的手面对闻扬还想和闻扬聊会儿天，“刚才我在网上逛我们那个恋综的超话来着，” 　　闻扬的手越过栾亦的身体，将他那一侧的小台灯给熄灭了。 　　栾亦的声音停住，不解地问他：“关灯干什么，我还没有要睡觉，等一下还想刷手机的。” 　　闻扬没有回答，转回身又将自己那一侧的台灯也调暗了一些，室内一下就只剩下依稀的光线，形成了一种自带危险感的光源。 　　栾亦喉头哽住，在闻扬重新面对向他时，栾亦艰难开口：“你是正人君子，对吗？” 　　作为回答，闻扬的手往下伸，轻轻握住了栾亦。 第56章 啊啊啊啊 　　栾亦视线中的水晶吊灯在飞快剧烈晃动， 好像整栋房子都跟着摇晃起来了。 　　这么大的灯摔下来肯定会坏的。 　　不止如此，连身下的床也有土崩瓦解的征兆。 　　栾亦的身体被贯入，魂灵好像被剖开，脑袋在剧烈的晃动里几乎顶到了床头， 而邪恶的根源笼罩着他， 侵蚀着他的理智， 随着整个塌陷的世界变得支离破碎， 栾亦也从梦境中惊醒了。 　　枕边的手机正发出有规律的嗡鸣声。 　　栾亦艰难将它摸过来，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感觉自己腰要断了。 　　手机的声音是陈芳芳打过来的语音电话。 　　栾亦接通之前清了清嗓子，但是开口时依旧难以掩饰睡醒时候的沙哑，一下就叫陈芳芳听出来了。 　　“你还在睡觉呢？” 　　栾亦瞥了眼手机上方十一点的时间显示， 心虚承认：“昂。” 　　陈芳芳在对面告诫他：“晚上不要随便熬夜， 你现在的状态很重要。” 　　她讲完后话锋一转，直接说明自己打这通电话的初衷：“前面给你发消息一直没回，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具体你自己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这边我就不和你多说了。” 　　挂掉这个语音电话，栾亦果然在消息通知栏里看见了一早上攒下来的推送内容。 　　陈芳芳的最多，她通知栾亦今天晚上公司这边给他安排了直播，微博提前预告都放出去了，直播主题也就是和粉丝聊聊天。 　　另外就是公司这边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助理，以后很多事可以让她帮忙处理。 　　栾亦躺着处理完了所有消息，将手机放到一边坐起身来， 身体因为这幅度不大的动作就感觉到了略微的酸痛。 　　原来真刀真枪干一场是这种感觉。 　　原来第一天晚上也并不是闻扬真的想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而是配套装备没买好， 直接来可能会把他搞死。 　　栾亦无声哽咽， 尾椎骨到现在还有点麻。 　　但中午饭还是要下去吃的，要不然在阿姨那留下什么印象不说，这多引人怀疑啊。 　　昨天栾亦才在阿姨面前树立了良好形象来着，他不愿意破坏。 　　为此栾亦忍着屁股不舒服在餐桌旁坐下，然而今天在他抛却一切幻想被迫认清楚现实以后，栾亦看向闻扬的目光已经坚硬如铁了。 　　闻扬温柔和善的外表下，终究掩藏了一颗就算听见哭泣求饶都不会腰软的邪恶之心。 　　闻扬好像没有注意到栾亦视线中的火光，只帮栾亦倒了一杯他早上就应该喝的牛奶推过来。 　　武力值不对等，唯有以沉默抗争。 　　栾亦的指尖在手机上戳戳戳，决意忽略闻扬五分钟。 　　结果闻扬两个字让咸鱼猪当场破防，他说：“早安。” 　　栾亦倏然抬起头，立刻破功，瓮声瓮气道：“早你个头！” 　　闻扬忍俊不禁，虽然很想再逗一逗栾亦，但未免他炸毛还是转移开话题：“今天有什么想做的吗，后面养了鱼，你想钓吗？” 　　之前在节目上栾亦就有想钓鱼，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时机。 　　阿姨刚把菜端过来，闻言有些诧异，忍不住说：“后面那池鱼是……” 　　她本来想说那些鱼是每条都价格不菲的观赏鱼，哪有用来钓的，然而又察觉自己失言多嘴，于是停住了。 　　栾亦没有具体看过池鱼，为此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后面有可以钓的鱼吗？” 　　他这个问题是问阿姨的，因为阿姨刚才话语未尽。 　　阿姨下意识地看向闻扬，在闻扬肯定的目光中，阿姨才点了点头，模棱两可地说：“鱼嘛，当然是可以钓的。” 　　只要鱼会咬钩，怎么不能钓呢。 　　栾亦不知内情，蠢蠢欲动，觉得这是个可以安排在下午的活动，为此终于转向闻扬：“那好吧，但是用什么钓，蚯蚓吗。” 　　蚯蚓是万能钓饵，所以首先出现在栾亦的脑海中。 　　“应该可以，昨天不是下雨了吗，蚯蚓可能会跑上来，或者直接掀掉一块草皮。”闻扬的口吻随意而纵容，配合着栾亦的话往下讲。 　　阿姨在旁边几乎愣住，直到栾亦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抬头看见她，招呼道：“阿姨辛苦了，你也来吃饭吧。” 　　阿姨对栾亦笑了笑，笑容有一点几乎可以被忽略的奇怪，此时栾亦还毫无所觉。 　　直到吃完饭他和闻扬走到房子后面一角颇有中式意蕴的一处小小造景，看清那池子里的鱼后，栾亦也沉默了。 　　这池子里的鱼栾亦不全都认识，但也有他认识的，其中几条少则四位数，上到五位数不封顶。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钓的鱼吗？”他问闻扬。 　　闻扬点头：“是。” 　　栾亦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前面在吃饭的时候为什么阿姨的笑容里面有那么一丝奇怪之处了。 　　掀开漂亮的草皮挖蚯蚓，钓这种精心养护的鱼，这是什么骄奢淫逸的烽火戏诸侯的剧本，栾亦仿佛隔空感觉到妖妃两个字被印在了自己脑壳上。 　　鱼是钓不成了，下午栾亦和自己新上任的小助理聊了几句，对方姓李，栾亦就叫他小李。 　　小李也不是刚入行的新人，她是陈芳芳的表妹来的，之前跟过公司里的其他艺人，在有些活动上的经验比栾亦都足。 　　这两天栾亦还可以休息，只有晚上的直播要搞。本来他习惯性觉得自己开了就行，不过小李那边说她要和栾亦一起播。不入镜，只是在旁边的话，一些问题上该说不该说的可以提醒一下栾亦。 　　栾亦于是将地址发给她，让她直接过来一起吃晚饭，吃完再弄直播。 　　栾亦的大概情况小李都了解，但是等晚上她站在客厅看见从楼上下来的闻扬时还是略有些手足无措。 　　小李对闻扬微微颔首：“闻老师。” 　　闻扬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表露，可就是因为没有表露情绪，他外显的气质才显得有点冷冷的，使人感到不安。 　　比电视上恋综呈现出来的感觉多了真实又多了不真实。 　　而刚才和小李讲话的栾亦相比起来简直是无比和善可亲，态度太可爱了。 　　难以想象他们两人平时是怎么样相处的，小李想，栾老师真的不会被欺负吗？ 　　在她思绪走岔时，闻扬已经回应了她的招呼：“你好。” 　　闻扬的脚步也停在了栾亦旁边，然后小李听见闻扬问栾亦：“下午让他们买了菠萝回来，现在你要吃吗？” 　　一点都不凶恶，一点都不冷漠。 　　小李松了口气，然而转瞬就听见了另一道凶恶之声：“现在是什么时间，当然是先吃饭了，现在让我吃菠萝我怎么吃饭。” 　　屁股痛和当妖妃的恨，以及对太阳逐渐落山后夜晚到来的恐惧，都在这句恶声里外强中干地体现了出来。 　　这是小李完全没有想到的栾亦和闻扬的相处方式，什么啊，完全和两个人的外表气质颠倒过来了嘛。 　　本来直播可以随意点，边吃饭边聊天什么的，但栾亦之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第一次还是搞得正式点，把直播的地点选在了二楼的会客厅里，背景由小李调整到一面白墙上，入镜的只有墙上一幅画的一角，最大限度保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栾亦身上。 　　小李甚至随身带了一些便携打光灯，帮栾亦认真挑了角度和光源。 　　等做了十全准备后，直播开始了。 　　收到预告早早蹲守的粉丝加上很多恋综粉丝一起按时冲入了直播间，与各种啊啊啊的弹幕一起冲来的还有很多问题。 　　有些很简单的内容栾亦直接就回答了，比如问他现在哪里的。 　　“是在家里。”栾亦回道。 　　这没有错，反正粉丝也又没问是在谁的家里。 　　小李在旁边也紧盯着弹幕的跳动，在一些不好说的问题时，她便会出声提醒栾亦。即便音量很低，直播间的观众也听见了，为此问栾亦是谁。 　　“是我的助理，”栾亦回答。 　　这次直播主要是和粉丝说下后面的工作安排，不细说，只说进组和上综艺的事。 　　今天上午八爪怪已经宣了那档综艺，所以这会儿直接说也无妨。 　　他讲了一会儿话，嘴巴有点干了，于是转头看向镜头外的闻扬：“你去拿下水过来。” 　　小李立刻气声说：“我去吧。” 　　“没事的，让他去。”栾亦讲着又补充描述，“不要矿泉水，要下午买的那个青柠味的气泡水。” 　　弹幕因此跳过一堆“是在和助理说话吗？” 　　这个问题并不要紧，很快就被粉丝自己刷过去了。 　　等闻扬上楼来，他不仅拿了栾亦要的气泡水，还给小李也带了同款。 　　小李连忙低声道谢。 　　如此直播往下又过十分钟，栾亦也渐渐适应了和粉丝们互动，态度愈发坦然自在起来。 　　虽然他强调好几次不用刷礼物，还是挡不住粉丝不停刷特效，他脑袋上一会儿戴眼镜一会儿戴帽子的，当下还多了一个菠萝头。 　　也是这个菠萝头让栾亦想起晚饭前闻扬说的菠萝了。 　　栾亦本身很喜欢菠萝味，当下又觉得坐着只讲话有点无趣，便又对闻扬讲：“你去帮我把菠萝拿上来啊。” 　　闻扬还是依言照做，片刻后果然端着切得整整齐齐的菠萝上来，看着他保姆般到现在，小李已经麻了。 　　栾亦此时正在面对一个粉丝的提问，问他闻扬现在在哪里。 　　本来这类问题他是不回答的，但是这个粉丝壕无人性，就这个问题已经连刷了好几个最顶级的礼物，如果忽略她的话可能她还会继续刷。 　　栾亦只得讲：“真的不要刷啦，那个，”他有点羞耻地读出那个粉丝的ID，“小亦我的宝。” 　　闻扬恰好将那盘菠萝放在栾亦的面前，镜头中他的手也微微入镜了。 　　而听见“小亦我的宝”这几个字从栾亦口中念出，闻扬的目光落在了栾亦脸上，微微挑眉。 　　同时栾亦回答了那个粉丝的问题：“他目前还在国内。” 　　模棱两可，没有说谎。 　　不过因为正主就在自己身边，栾亦还是心虚地抬眸和闻扬对视了一眼。 　　这场直播在栾亦看来本来是毫无风险完美落幕的，然而却没想到在网上以一种奇怪的切入角度被展开讨论了。 　　【看了栾亦直播，感觉他好难伺候……】 　　“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的，怪不得和蒋之睿那么投缘，不会是一路人吧我的天。” 　　主楼之下，很快就有了很多相关回复，说楼主神经病死黑子的是多数，但也有一些解释分析的评论。 　　“还好吧，只是拿水拿吃的而已啊，这算得上难伺候吗，不然要助理干嘛？” 　　“我也看了昨晚的直播，楼主的表述也太夸张了，真的好误导路人，很难不怀疑你用心险恶带节奏。” 　　在路人看来都板上钉钉的尬黑实锤后，有一个粉丝的发言却扭转了整个帖子的关注点。 　　“额，可是老婆的助理是个女孩子啊，但是你们看后面递凤梨的那只手，分明不是男的吗？老婆说在家直播诶，或者是不止一个工作人员在他家？” 　　就此一个新的角度展开，很快网友就扒出了更多细节，比如在栾亦念完“小亦我的宝”后不久抬头看向镜头外，明显与镜头外的人有个对视，略显心虚。 　　“以菠萝出现的时间点算，这个时候栾亦看的肯定是递菠萝的人啊，这个目光我真的有理由怀疑那只手是闻扬的。” 　　“真的！！！看直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那只手好漂亮，手控要晕了，去看了恋爱时差以后感觉就是闻扬的手无误了！” 　　闻扬的手入镜不过两秒，但好在入镜完整，给网友提供了足够的对比角度，与恋爱时差中好几个差不多角度的镜头对比起来，几乎是分毫不差。 　　对比图立刻被网友们哐哐哐放到了网上，一下传开了。上头的恋综本身没播完，这边又来实锤巨糖。 　　“按时间来说，这个时候恋爱时差都录完了啊！！老婆又说自己在家里，同居实锤！！” 　　“我尖叫到嗓子劈叉！！！” 　　“所以什么理直气壮使唤助理，别说那本来就是助理的工作内容，更何况人家明明在理直气壮使唤老公！！” 第57章 啊啊啊啊啊 　　栾亦趴在沙发上， 看着网友们火眼金睛目光如炬的实时分析，不得不感慨一句：“她们好厉害啊，这都能看出来。” 　　昨晚的直播栾亦本来以为足够中规中矩，然而没想到昨晚到今早还是小小地上了一波热搜。 　　无数网友呼吁他不要把老公藏在身后， 请让老公拥有姓名。 　　他放下手机， 将闻扬的手抓过来看， 修长的指尖蛰伏般躺在栾亦的手心， 任他观赏。 　　的确是很漂亮的手， 足够有辨识度，但是栾亦看久了来气：“恶魔之爪。” 　　他言简意赅，满是私货地点评道。 　　闻扬原本坐在栾亦旁边的沙发一角，双腿交叠正在用平板浏览新闻网页， 右手被栾亦抓去， 他就用左手继续滑动页面。直到听见栾亦的点评，他反手握住栾亦的掌心， 捻着栾亦的指尖轻轻地玩， 直到栾亦因为操作手机不方便把手给抽了回去。 　　“他们看出来不好吗？”闻扬问栾亦， 他的目光从屏幕上抽离，看向栾亦。 　　栾亦这时候正埋头浏览一个购物软件，检查最新一笔订单的物流情况，察觉闻扬看过来他马上把屏幕熄了，十分谨慎。 　　不过物流情况已经被他看清楚，货物已经在配送站，不出意外下午应该是可以收到的。 　　“恋综都没有播完， 当然要保留一定的神秘感。”栾亦道。 　　栾亦在上《恋爱时差》之前压根就没想过真的在恋综上交往一个对象， 现在想来《恋爱时差》这个名字取得都怪贴合他与闻扬的情况的。 　　“那我什么时候能被公开呢？”闻扬放下平板， 略低头凑近了问栾亦， 语毕还略微放慢声音道，“小亦……我的宝。” 　　太故意了，一些隔日阴阳。 　　栾亦哼声怪气地说：“那要看你表现了，根据白天版本的你来说，是很有希望的，但夜晚版本的你……”栾亦也拖长声音，“可能要当地下情人了。” 　　他说完直起腰，准备换个面继续躺，然而视线对上闻扬的目光，在几日的亲昵中有了对危险的感应，栾亦腿比脑子快，瞬间从沙发上蹿了下去，然而闻扬的速度更快，他还没跑两步就被闻扬从后面拦腰捞进怀里动弹不得。 　　危险的姿势，栾亦心里忐忑，但窗外透进来的日光给人安全感，他嘴硬道：“你是想要白天版本也变成地下情人吗！” 　　明明心里留在打鼓，但咸鱼猪的眼睛里迸发出小小的凶恶，捕捉到闻扬似乎权衡的目光时，又颐指气使加码：“快点放开我。” 　　不知是不是地下情人的威胁起了作用，闻扬轻轻点了点头：“好吧。” 　　栾亦侥幸从闻扬怀中逃出，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气势还要维持住，沉稳道：“聪明的选择，算你还识相。” 　　他向外走了两步，又谨慎回头看闻扬有没有其他动作，确认闻扬只是在沙发上坐直了，栾亦才略放心。 　　不过栾亦偷瞥的目光被闻扬捕捉到，闻扬以眼神问询栾亦缘由。 　　为了不露出心虚的猪脚，栾亦瓮声撑住气势：“看什么，我现在要下楼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自己反省一下。” 　　他故作镇定地迈开脚步，一直等走到与楼梯口的距离过半，确认闻扬应该来不及跑过来，栾亦这才撒腿一气冲向安全地带。 　　不过刚下了两级台阶，栾亦就看见刚做完采购回来的阿姨大袋小袋走进来。 　　他立刻止住自己冒失的脚步，以最稳重的样子慢慢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栾亦不是很确定阿姨有没有看出他和闻扬的关系，不过阿姨人很温柔，栾亦想在阿姨面前维持一个良好的形象。 　　阿姨见栾亦下来，同他打过招呼。 　　栾亦回应过后想起自己今天要到的快递，对阿姨讲：“阿姨，下午我应该有个快递要到，如果你帮我收了的话，”栾亦讲到这里抬头看了眼楼梯口，确认那里空荡荡没有人影，这才压低声音讲出下半句，“不要让闻扬看见啊。” 　　虽然不知是什么快递，但既然栾亦这样嘱咐了，阿姨也顺势点头，并没有多问。 　　栾亦自己从房子里出来，迎着上午十点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放眼望去嫩绿色的草皮早上有被园丁浇过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漂亮极了。 　　看见这个草皮，栾亦又想起了前面闻扬提议掀开草皮挖蚯蚓的事了。 　　他相信闻扬是真心且自然地提出这样的意见，但是在阿姨面前说也太不恰当了。栾亦小时候是个漂亮孩子，长大了也是长辈们很喜欢的和善形象，栾亦是有点包袱在身上的。 　　可恶，栾亦在心里暗骂道，他的形象差点毁于一旦。 　　栾亦晃荡到后面的鱼池旁边，半弯腰双手撑腿观察游动的鱼。鱼不知养了多久，体型大大小小，根据品种错落分布在几个不同形状大小的池子里。 　　栾亦的指尖点了点池水，水面立刻荡漾开一圈涟漪。 　　分房睡的计划因为多重因素必须暂时搁浅，最主要的当然是栾亦的胆子不够大。其次则是因为距离闻扬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栾亦其实也不想和闻扬分开太远睡。 　　但不能分房睡不代表栾亦安然接受了这个现状。和闻扬待在一起让他感到安心没有错，但闻扬那个什么都不怕的样子让栾亦看了不太爽。 　　他决意吓一吓闻扬。 　　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恐惧，除非，栾亦看着远方的天空沉思，只能说明生长背景不同，觉得恐怖的东西也不一样。 　　东西方恐怖片不就是很明显的对照组吗。 　　为此栾亦偷偷买了两个西式的恐怖头套，一个是小丑风格的，一个则是经典恐怖片中杀人狂的风格。 　　等晚上天一黑就是他的表演时刻。 　　怀揣着这种隐秘的复仇心理，栾亦一天都心情颇好，看向闻扬的目光中常常忍不住露出一点得意味道的笑。 　　这下轮到闻扬问他：“你在看什么？” 　　闻扬不能这么看他，否则是闻扬一肚子坏水，但他这么看闻扬，栾亦自有一番道理：“我随时随地想看就看，” 　　你有意见吗？ 　　原本应该是个完整的凶恶猪口吻，但因为司机将车停在了他们面前，栾亦后半句的口气急刹车，“反正你要自觉一点。” 　　“地下情人的那种自觉吗？”闻扬忍着笑意虚心求教。 　　“……”栾亦拉开车门先钻了进去。 　　闻扬随后也坐了进来，他们下午要出去钓鱼。 　　家里的鱼肯定不能钓了，栾亦和蒋之睿迟行一以及孟秋言几人有个私下的小群，知道栾亦有想钓鱼的念头时，孟秋言说他有个朋友那里在城郊有包下一个小山头种茶叶，那边可以钓，而且私密性有保证。 　　栾亦现在也不是随便带个帽子出门都不会被认出身份的状态了，自然不是很方便去一般的钓鱼场所。更何况孟秋言一在群里说了以后，蒋之睿马上也说他要参加。 　　后面除了行程上有冲突没法来的迟行一，小孟加蒋之睿，栾亦和闻扬今天下午就在小孟朋友那边会合。 　　车在驶离了市区以后又几乎绕到S市和另一省份城市的交界处，栾亦终于看见了前面小孟与蒋之睿的车。 　　三辆车拐进山路中，大约十分钟，栾亦就透过车窗看见了小孟的朋友。 　　朋友在这边的房子后面就有一片湖，进山的路只有他们刚才开过来的一条，为此私密性的确非常有保证。 　　蒋之睿一下车都立刻将自己的帽子摘了。 　　栾亦看着这么大一片湖也心痒痒：“请问这里面都有什么鱼啊？”他问小孟朋友。 　　小孟朋友知道他们是来钓鱼，已经提前为他们准备好了饵料，闻言笑着说了一串常见的淡水鱼名，“这里鱼很多，又没什么人钓，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鱼，应该很好钓的。” 　　栾亦闻言愈发摩拳擦掌。 　　他们这边钓上鱼来还能就地烤鱼吃，为了增加钓鱼的趣味性，蒋之睿还主动提议道：“要不要来钓鱼比赛？看谁钓得多和大。” 　　栾亦谨慎地问：“你们之前都钓过鱼吗？” 　　其他三人都点头说之前钓过，不过不算特别痴迷热衷，次数最多的是小孟，他也不过是偶尔来找朋友玩的时候会钓一下。 　　都说钓鱼这种事是自带新手礼包的，新手随便甩钩都能钓上来一堆，手捏这个buff，栾亦在心中歪嘴一笑，对蒋之睿点了点头矜持道：“那可以比一下。” 　　半个小时后，栾亦坐在岸边听见身侧的蒋之睿又上钩一条大鱼，看过去的目光忍不住有些怀疑人生。 　　什么啊！明明有buff的不是他吗，怎么其他人都两条三条不停往上拉，他就什么都没钓到，难不成这是debuff不成。 　　明明在闻扬钓了两条上来以后，栾亦还和他换了个位置来着，结果闻扬坐到他原来的位置上，又钓了两条上来。 　　栾亦简直怀疑自己的手有点问题了，不然一样的饵料，他怎么这么衰啊。 　　蒋之睿将最新钓的鱼捞到自己的桶里，视线也看到栾亦这边来，以充满烦恼地口吻说：“唉，再钓就要吃不下了啊。” 　　栾亦捏紧鱼竿，正在想找话反驳，忽然感觉到鱼竿往下一坠，栾亦立刻振奋道：“有鱼咬钩了，感觉好大一条！” 　　他用力往回收鱼竿，期待着看见一条大鱼，然而随后视线中被牵引回来一跃而起的鱼的体型简直男默女泪。 　　蒋之睿伸出手和被拉放到草皮上的鱼比了比，那条小鱼还没有他手大。 　　“真是好大一条鱼。”蒋之睿怪声怪气地讲。 　　栾亦怒而将手伸向饵料罐：“小心我抓蚯蚓扔你身上。” 第58章 啊啊啊啊啊啊 　　蒋之睿条件反射地受惊起身闪到一边：“太恶毒了吧！” 　　但他随后又反应过来：“今天哪里来的什么蚯蚓。” 　　栾亦也就是作势伸手， 没真抓进饵料里。 　　没有蚯蚓，蒋之睿大胆吹牛：“我早就不怕蚯蚓了。” 　　他一副栾亦现在根本奈何不了他的样子，栾亦见状冷笑一声，忽然转头向孟秋言的方向：“小孟， 你看他！” 　　栾亦似乎认定了蒋之睿会在小孟面前顾及形象， 这话的重点不在词句， 而在别有深意的语气。 　　蒋之睿的脸马上露出局促， 他看向闻声转头的孟秋言， 又瞪眼看栾亦。 　　孟秋言已经出声：“怎么了，你们不要吵架。” 　　再多不服，蒋之睿都默默转过头去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自己专心钓鱼的样子。 　　鱼很难拿捏， 但小蒋真的很好拿捏。 　　栾亦取下鱼钩， 又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认了自己与钓大鱼无缘的命。 　　一个小时后， 栾亦以外的人开始数鱼。栾亦一共只钓到两条差不多大小的鱼， 他的失败太明显， 根本入不了决赛圈。 　　栾亦盯着闻扬的桶，闻扬钓得其实不少，就是个头没有特别大的。 　　但和栾亦的桶放在一起，依旧衬得栾亦的桶里空得可怜。 　　栾亦的视线与闻扬的对上，他率先为自己挽尊：“我们的鱼大小还是很匹配的，就像我们天生一对。” 　　不管栾亦在乱讲什么，只要后面有天生一对这四个字， 就足够让闻扬觉得悦耳动听如四字真言。 　　为此他并不反驳栾亦， 还伸手在栾亦脸上捏了捏， “你说得对。” 　　蒋之睿总算抓到栾亦胡说八道的把柄， 大笑两声指着栾亦的桶正准备奚落，却感觉闻扬的目光不冷不热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明明都说不上冰冷，但这目光却给蒋之睿一种“乱说话就杀掉你哦”的威胁感。 　　“就你这，”蒋之睿原本已经到了喉间的话忽然梗住，在闻扬的目光与栾亦盯过来的视线中，生生将未尽的话语转了个向，“你们的确是天生一对。” 　　这句点评完全发自蒋之睿的内心，真诚得不得了。 　　最后钓鱼比赛的结果是小孟拔得头筹，数量最多，个头最大的也在他那里。 　　栾亦的那两条小鱼在被取下鱼钩后已经恢复了活力，不过栾亦没有将让它们面对被烧烤的命运，而是用个带盖子的小桶先装着，决心将这两条鱼带回去养。 　　他为两条鱼下了定义：“虽然渺小，但这也是我百折不挠不畏失败的见证。” 　　山野湖水中的小鱼由此在水桶中晃荡晃荡地换了新家。 　　“闻扬！”栾亦站在门前廊下回头喊，“这个鱼养到哪里啊？” 　　闻扬刚接起电话，闻言暂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一句稍等，然后和园丁做了简单沟通，让他带着栾亦去后面放鱼。 　　园丁帮栾亦分出一方小池子来放鱼。 　　栾亦将水桶放在了池边，对着小鱼来了一张特写作为纪念。这品种普通到成年后菜市场也不过五块钱一条的小鱼在栾亦的镜头特写下还挺活蹦乱跳的。 　　作为一次失败钓鱼经历的唯一战利品，栾亦将之作为生活日常分享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微博发送出去，很快就收到了粉丝的评论。 　　随手一条映入眼帘：“桶里的鱼是做鱼饲料的吗？”不知内情的前提下，这个评论其实还蛮合理的。 　　栾亦：“……” 　　正是因为知道对方评论的合理性，栾亦无法反驳只能当场气晕。 　　他愤愤将手机塞进兜里，将这不值钱的小鱼倒进了提前整理出来的一个单独的小池中，小池里面有水草与石头，小鱼一进去就钻到角落不见了踪影。 　　栾亦扭头回到房里，本来已经几乎忘了快递的事情，还是阿姨见他打算上楼出言提醒道：“小亦，你的东西我帮你收起来了。” 　　他们从山里回来到家已经八点半多，栾亦几乎要忘了前面自己的计划。 　　此时闻扬还在门口打电话，栾亦趁这个机会抱着快递袋贼兮兮地先回到了房间里面，一头钻进了卫生间里，还谨慎地将卫生间的门给反锁了。 　　拆开快递包装，栾亦将两个头套都取出来试了试。小丑的面具上带着橘红色的假发，模样怪诞而表情夸张，栾亦仔细观察了一番，还左右转头。 　　不过权衡一番后，栾亦还是拿了杀人狂面具给自己戴上。 　　他多照了一会儿镜子，自己都看得有点毛毛的，赶紧从卫生间走了出去。 　　栾亦拧开房门，本来是想到外面找个位置猫着等闻扬上来他跳出去吓闻扬一跳，可是他刚将门开了一条缝就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 　　现在出去就没有突然惊吓的错愕了，栾亦的视线在房间里逡巡一轮，最终目光锁定了床上的被子。 　　闻扬走到栾亦的房门口，拧动门把手，迈步进入，回身又关上门。一进入房间，他的视线就被床上坐着的那个用被子包着上身的茧状物吸引了视线。 　　“小亦？”闻扬以为栾亦是用这个奇怪的姿势在玩手机，不过还是好奇，“你很冷吗？” 　　栾亦没有吭声，憋着一肚子坏水沉稳地扯住被子一角。 　　闻扬看不见他的正脸，为此绕过去想从床侧走到栾亦面前。 　　然而当正面看向栾亦的时候，闻扬又发现栾亦把自己的脸都包进了被子里，就在闻扬伸手去扯被子的时候，被包里的栾亦一跃而起，配合着口中的怪叫，手舞足蹈地露出惊悚的面具。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的确让闻扬脸上有一丝显而易见的错愕，甚至往后退了半步？ 　　栾亦在面具的加持下张牙舞爪，也看见了闻扬后退半步的动作，心中微微得意，感觉自己计划完全成功。 　　“哈哈，吓到你了吧！” 　　栾亦脑海里放起胜利的小烟花，站在床上往前走了一步，本来决心把面具摘下来就结束这场恶作剧，毕竟目的已经达成。 　　不过他才往前走了一步，就见闻扬又往后退了半步，脸上隐约还有似乎是忌惮的神色。 　　栾亦原本已经放在面具上的手，动作一顿：“你害怕这个面具是不是？” 　　闻扬没有说话，但没有否认就等于承认，栾亦的坏水咕嘟咕嘟冒泡，当下又往前走了一步，“你站住，不要动。” 　　闻扬却摇头，接着往后再退一步，眼看已经从床侧要退到床尾了。 　　栾亦哪里能让他就这么跑了，直接从床上跳进闻扬的怀里，双腿环住他的腰，以身体作为牢笼妄图用恐惧囚禁闻扬。 　　胜利的号角在房间里四面八方响起。 　　栾亦嘿嘿笑，故意顶着鬼脸凑到闻扬眼前：“来嘴一个。” 　　直到栾亦忽然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捏了一下，他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再看闻扬，对方眼里已经有了笑意，哪有什么恐惧：“好啊，来嘴一个。” 　　靠，中计了，还是他自投罗网的那种。 　　栾亦松开双腿就想溜下去，然而闻扬没有给他任何后悔的余地，转身将他压到了墙上，严丝合缝不留一点让咸鱼翻身的余地。 　　这绝不是栾亦想象中的发展，在他提前的设想当中，闻扬被他吓到以后会露出心有余悸的受惊表情，然后他在闻扬的目送中摇头晃脑哼着小曲去卫生间把头套摘下来，宣告今晚的全面胜利。 　　而不是现在这种又要被宰了的情况。 　　栾亦用手按住自己的面具，将它视做了一层保护屏障，然而闻扬只用单手抱他，另一只手轻易的就将面具往上限了大半。 　　栾亦额头上被扯歪的面具还没完全摘下，他脸蛋原本白生生的，在面具里憋了一会儿后现在则是白里透红的绵软样子，让闻扬有想要咬他一口的冲动。 　　察觉到闻扬幽暗的视线，栾亦脑海中的警铃大作，特别是在现在这个姿势下，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理阴影。 　　栾亦迅速滑跪：“哥，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闻扬本来要亲下去的，不过栾亦这狡诈的语气又让他想要听听栾亦究竟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闻扬好整以暇，低头用嘴唇蹭过栾亦的嘴角，这种将亲未亲无法预测闻扬下一步的状态更让栾亦心慌。 　　“什么错了？”闻扬问他。 　　但求苟活，栾亦什么厥词都可以往外放，不过一秒思索他就麻溜道：“我错在开玩笑说你是地下情人，你明明是我的宝，我还错在偷偷准备材料想要吓唬你，” 　　不过吓人不成反被拿捏，栾亦心中怨气冒头，为此滑跪了两句以后，他就忍不住往里面夹带私货，暗戳戳cue闻扬还捧一踩一：“而我最大的错在于被黑恶势力反复压倒后还抱有对这个世界单纯的信任。” 　　他扶了扶自己的面具，脸不红心不跳地叹了口气：“善良就是我的原罪。” 第59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 　　栾亦的话是即便闻扬也未曾预料的狡猾发言。 　　“你怎么这么会说？小滑头。”闻扬用指背点了点栾亦的嘴唇， 眼里笑意化不开，觉得栾亦可爱极了。 　　“什么滑头，”栾亦伸手将自己的面具偷偷又拉下来，又用双手捧住自己的杀人狂头套， 隔着头套闷闷地讲， “我可从来不乱讲的。” 　　“刚才那种不算乱讲啊？”闻扬笑问他。 　　栾亦狡诈发言中早有伏笔， 当场大声质疑：“什么， 你是指我讲你是BLUE wind我的宝是乱讲吗？” 　　“我简直气死。”栾亦戏做全套， 垂下鬼脑袋捂胸口。 　　闻扬抱紧他，笑的胸口震动起伏：“抱歉，是我说错了。” 　　在道德高低站稳脚跟，栾亦等了两三秒又抬起头说：“但我不会生气的， ”他将头套掀开一点， 撅嘴亲闻扬一口，“因为我就是这么宝贝你。” 　　闻扬很受用， 隔着头套和栾亦贴贴脸。 　　栾亦又趁此机会讲：“那你也这么宝贝我吗？” 　　闻扬当然点头， 这在栾亦预料之中。 　　“那你放我下来， 我要去洗澡，明天我还要早起工作。”栾亦说。 　　如此他总算化解危机，暂时脱身。 　　第二天栾亦真的有工作，所以晚上闻扬的确也收了折腾栾亦的心，两人一起并排躺着聊天。 　　栾亦把手伸到闻扬腹肌上左一下右一下地摸，嘴上和闻扬聊天想到哪里讲到哪里。 　　“还有一个小丑面具我没拿出来呢，”栾亦说， 随便把自己恶作剧吓人的行为改了定义， “偶尔来一下多有情趣， 有这样的男朋友， 闻扬你可真的赚到了。” 　　栾亦本来是想要试探闻扬对自己的底线的，结果发现呲溜一下掉进了深度惊人的海沟中。 　　为此越发不怕闻扬。 　　闻扬被他摸得来火，按住栾亦的手问：“睡不睡，不睡就做点真的有情趣的事。” 　　栾亦这才火速收手卷着被子转身：“宝贝晚安。” 　　“今天八爪怪开了恋综大结局的提前点播，预订人数已经突破之前新高了，下午六点以后大结局就会放出来，所以晚上配合宣传，配对成功的嘉宾有一个一起直播的活动。”小李坐在栾亦旁边，和他讲今天的行程，“白天也会跑几个地方，行程稍微有点点赶。” 　　对栾亦来说，假期截止到了昨天。 　　“另外过两天要进那个古偶组了，时间上和后面那档美食综有撞车，但和剧组那边已经商量好了，可以抽出几天让你飞到国外录那个。” 　　早上八点，栾亦还有些睡眼惺忪，正在餐桌旁吃包子，脑袋随着小李讲话偶尔点一下表示自己有听见。 　　闻扬就坐在两人对面，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栾亦身上，看着他吃早饭的动作。 　　虽然没有看着小李，但是小李会觉得对方的余光会扫到自己，还是有些紧张感冒出来。 　　“对了，”栾亦吞下一口包子忽然回神，转头问小李，“早上的行程急不急，急的话我去车上吃。” 　　其实是有点急的，可是小李不自觉地看向闻扬。 　　闻扬也问她：“急吗？” 　　小李被闻扬一看，下意识就讲：“可能也不是很急……” 　　但明明就是急的，前面从她对行程安排的叙述里面就可以听得出来。 　　可闻扬的意思就是不想让栾亦仓促吃早饭，对上他的目光小李完全头皮发麻，哪里讲得出与闻扬期待相反的意思，谁能在这种气氛下反驳闻扬谁是她的神。 　　好在栾亦就是她的神。 　　栾亦不想为难小李，他将剩下的一个包子拿起来对小李说：“你不要理他，我去车上吃就行。” 　　小李虽如蒙大赦，与栾亦一起站起来，又对闻扬说：“那闻老师再见。” 　　闻扬坐在那冷冷淡淡的样子，而栾亦好像没注意，只一手拿着包子绕过去，低头一口亲在闻扬的脸颊上，一口把闻扬拽到凡间里。 　　栾亦直起腰时，闻扬的眼中已经肉眼可见有了笑意。 　　栾亦对闻扬摆摆手：“再见。” 　　和提前点播一起放出来的还有一些正片里没有出现的花絮片段，比如早前嘉宾们一起出去露营的部分就有嘉宾们自己手持拍摄的内容。 　　每个嘉宾都发了手持拍摄的设备，所以或多或少都有能够剪辑入正片的内容。花絮当中将这些被剪辑进正片的片段分别是谁拍的都标注了出来，让网友可以通过拍摄视角的倾向性再挖一波糖。 　　很明显的，即便是拍摄群组画面，每个嘉宾都会将画面中心不自觉地放到自己有好感的那一位身上。 　　观众们在看这一段的时候，原本都在弹幕里磕得兴起，但发现花絮已经快播完的时候都没有出现闻扬的片段。 　　“为什么没有大佬拍的片段！！他肯定拍了的啊，之前微博他都发过老婆在露营时候的照片。” 　　“八狗怪不会为了收视把闻扬的片段专门放到别的收费内容里了吧？” 　　“但是老婆拍的前面都放出来了啊！” 　　八爪怪显然熟知观众心理，在这一段谴责的弹幕刚冒出几秒钟后屏幕就一黑，然后上面打出一行字来。 　　【大家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正片里面没有用到闻扬拍摄的部分？】 　　【……】 　　【那是因为闻扬拍摄的内容是如下这样的：】 　　随着字幕打完，画面由黑转亮，出现了手持拍摄的视角，屏幕被分成三块同时播放着不同时间点闻扬拍摄的画面。 　　然后大家一瞬间都明白了为什么闻扬拍的内容完全用不了。 　　三个画面当中，压根都只有栾亦的脸，就算他站在人群当中，闻扬也会毫不犹豫放大拍摄栾亦自己的特写。 　　栾亦和别人讲话，栾亦在笑，栾亦吃东西。 　　栾亦栾亦，满屏都是栾亦。这种程度的特写完全就是个人秀，实在让后期剪辑师感到头秃，不知从哪个角度让它们和其他嘉宾的内容和谐。 　　不过八爪怪显然不死心，稍微转换了一下思路，就让这糖换了种方式呈现出来。 　　这一季虽然不可否认其他嘉宾之间也有很甜的内容，但是栾亦和闻扬才是毫无疑问扛起收视的大头。为此观众们刚看完最后的提前点播，本来已经被糖砸晕，觉得超级甜超级值得的时候，再看见这一部分番外花絮，更是直接昏倒。 　　“啊啊啊啊啊镜头等于眼睛，只拍到老婆不就等于只看得见老婆，甜得我要昏过去了。” 　　“闻扬你小子到底藏了多少甜宝老婆的照片！最好给我快去微博都发出来！” 　　“到底是闻扬会拍还是在恋人视角里就天然这么甜啊，从这部分我真的更get了老婆的可爱，一些小表情怎么都这么可爱。” 　　“友友们！！就是说一会儿还有嘉宾直播，真的头一次给八狗怪这么心甘情愿花钱，如果每季恋综都能有这个水准，八爪怪暴富在望啊。” 　　而线下，参与恋综的嘉宾们也在为直播做准备。 　　参加直播的有栾亦闻扬，迟行一和屈延波，另外原本孟秋言和蒋之睿也在一同参与的嘉宾当中，不过蒋之睿因为有行程冲突，所以参加今晚直播的只有孟秋言，中间按流程他还要cue一下后面和栾亦都会参加的另一档八爪怪出品的美食综。 　　这场直播有八爪怪的线上主持人控场，所以嘉宾们都可以稍微随意一些，各自抽出时间准时参加即可。 　　栾亦这边也不需要小李在旁边。 　　晚上九点钟，直播开始。 　　主持人和嘉宾们先进入直播间，稍稍准备了一下。 　　栾亦坐在镜头前面找了找合适的拍摄角度，很好，很完美。房间里的光线恰到好处，镜头拍摄到的栾亦以及栾亦背后的大床一角，偶尔栾亦动一动的时候，床头柜以及上面的复古台灯也会稍稍入镜。 　　他和闻扬在各自的房间里参加这场直播，因为距离和隔音，倒是不用担心从声音的角度会被观众们发现他们同处于一栋房子中。 　　而且栾亦看过闻扬的拍摄角度后，更觉得看不出什么特别的，闻扬那边对着的是书桌以及书桌旁边的窗户。直播开始之前，栾亦放大了闻扬的视角，审视一番后感觉完全没有问题。 　　大约一分钟后才开始对观众开放。也就开放的这一瞬间，围观直播的人数就瞬间突破了百万关头，并且以超猛的增长速度在往上攀升中。 　　嘉宾们看不见弹幕，只在主持人的专业提问下回答一些问题。 　　这场直播的主题脱离了原本恋综的范围，讨论的侧重点更多在于嘉宾们回归现实之后对于恋情的态度，以及后续的一些事情。 　　中间会聊到一些恋综拍摄过程中没有被镜头捕捉到，但嘉宾之间互相有观察到的东西。 　　主持人问：“所以当时在别墅里面的时候，哪一对私下撒糖最多，大家有观察过吗？” 　　栾亦还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迟行一和孟秋言已经毫不犹豫地说：“那肯定是栾亦和闻扬啊。” 　　“栾亦他们吧。”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讲完后又因这份默契而笑了出来。 　　“怎么会，”栾亦下意识反驳，“小迟和屈老师还常常一起泡在泳池里咧。” 　　“而且哪里有多少私下撒糖的机会，都拍在镜头里啊。”栾亦说。 　　迟行一促狭道：“那也有没有镜头在的地方啊。” 　　他话没讲得太明白，不过配合迟行一的表情，观众们已经心有灵犀非常了然，在弹幕里开始刷。 　　【“没有镜头的地方，比如某个嘉宾的房间里吗？” 　　“哈哈哈哈，闻扬的房间是实锤没有镜头的地方。”】 　　“或者，”迟行一将话头转到闻扬那边，“闻老师觉得呢？” 　　闻扬前面说话不多，此时被问到也是先笑了笑。他的笑并没有透露出局促或者其他被捉弄到的情绪，更多的是坦然以及放松。 　　闻扬说：“我没有反对的意见。” 　　他说完又浅笑了一下。 　　这种时候的笑容完全是承认在镜头之外的地方有没被拍到的好东西嘛。 　　栾亦有点羞恼：“你不要笑啦！” 　　然而这句话在当下讲出来，更形成让观众们鸡叫的互动效果。 　　【“老婆一些害羞现场。” 　　“哈哈哈老婆你知不知道你的反应叫做欲盖弥彰。” 　　“忽然感觉八爪怪已经很努力在拍了，不是它黑掉了，原来是它拍不到。” 　　“这种恋综之外的互动真的更让我觉得甜！！我上辈子行善积德，活该这辈子磕到闻栾！！”】 　　主持人又将话题往下转移，说到后面嘉宾们可能因为工作原因，时间冲突，可能会有一些没法频繁见面的情况在。 　　这个问题其实不止栾亦和闻扬之间存在，任何参加这次恋综的嘉宾都有事业发展的侧重，从事的工作也不是能天天腻歪在一起的，所以每个嘉宾基本从都自己角度说了对这个问题的考虑。 　　但前面直播中已经说过闻扬后天就要回国，为此重点还是落在他们这对身上。 　　“我觉得还好，就像网恋那样啊，”栾亦说，“而且现在各种通讯都已经比之前发达了非常多。” 　　栾亦说完闻扬才开口：“我每个月还是会飞回来一到两次，目前主要侧重小亦的工作安排，后面有什么变化我们也会商量，至于小亦说的网恋，” 　　他顿了顿，在栾亦有点点紧张的注视下讲，“我也没问题。” 　　【“？？为什么感觉说到网恋，就有种怪怪的氛围。” 　　“想到一些他们的情侣黑话，他们俩真的超多情侣黑话，咸鱼猪，小猫咪。”】 　　虽然近期两个人的确有一段时间要保持远距离恋爱的状态，但栾亦后面还有幻梦的拍摄，幻梦的拍摄分成东方和西方两部分，到时候栾亦势必有一段时间也要留在国外。 　　总之距离这东西一时间不可能有完全确定的答案。 　　直播往下走，八爪怪的主持人按照既定流程提到了孟秋言的新的美食综，在小孟对这档节目稍微做了些介绍后，主持人再引入栾亦。 　　“栾老师也会作为飞行嘉宾参加这档节目，栾老师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类美食综艺，有期待吗？” 　　“有啊，”栾亦回答，他露出笑容，“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因为有小孟在，所以我觉得应该会拍得很舒服，而且肯定会有很多好吃的。” 　　直播的好处就在于观众们能够直观看见嘉宾们的每一个实时表情且没有被八爪怪恶剪的可能性。 　　【“哈哈哈哈你们有看见大佬的表情变化吗？大佬be like：从我老婆真可爱到怎么又在说小孟。” 　　“哈哈哈真的，每次老婆cue到小孟，闻扬的表情都是隐约有点危机感在的。” 　　“毕竟之前小亦可是亲口说过如果没有闻扬，他会选小孟的哈哈哈，是我我也慌。” 　　“最慌的应该是小孟吧，表情逐渐谨慎哈哈哈，我笑死。”】 　　这场直播在十点多完美结束，但观众们的热情还没有降低。更多没有赶上直播的观众也等不到一周后的免费解锁，选择在第二天早上购买。 　　很快就有直播名场面的片段流出来传播到了更多观众那里。 　　在一片哈哈声中，一个微博上有十几万粉丝的博主忽然发博提问。 　　“感觉这场直播栾亦和闻扬也在同一栋房子里诶？” 　　文案很简短，但是该博主在配图里有找出栾亦身后那个复古台灯，和闻扬书桌上偶然入镜的台灯是同品牌的，而且价格惊人。 　　这只是一切粗略的分析，也不能说完全实锤，毕竟台灯这个东西又不是私人订制，贵但也不止一个人可以买。 　　但这个思路显然是随之打开了，后面也不愁人手一个放大镜的网友会找不到其他线索，很快网友就从这场直播之外的地方又找到了一大堆细节。 　　“还有上一次直播的时候，栾亦身后有露出一幅画的一角，虽然其实满模糊的，但是我有勉强搜到那副画的全貌，应该是这一幅吧【图片】，如果是真品的话，也是七位数打底的一幅画。” 　　“前面老婆微博还发了一张桶里的鱼的照片，那个我吃瓜吃到好像是他和蒋之睿他们出去玩的时候钓的，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我是说那张图片，你们有看到有点虚化的背景里的其他鱼吗？桶里面的鱼很土很便宜，但是后面那个池子里的鱼一条就比得过我不吃不喝俩月工资。” 　　“ 不止，【图片】【图片】已经看见大神扒出床角，书桌，床头柜都是某个顶奢系列，都是限量定制的，已经绝版了，能够撞到同款的概率根本是几乎为零，所以压根不用看其他证据，他们就是住在一栋房子里。” 　　“沉默……这个瓜可能是我见过最值钱的，果然只要我够没见识就不会被富到，但同时我又想啊啊啊啊啊，我的CP住在一起啊。” 第60章 啊啊啊啊啊啊 　　栾亦在午饭的休息间隙里面在化妆间抽空看手机， 一个小时前有闻扬的未读消息。 　　闻扬：二楼的沙发，和走廊的灯要换，你喜欢哪种？ 　　这句话后面是几张配图。 　　栾亦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指尖在一堆表情包里翻了个遍， 也没找到合适的发过去。 　　他起先觉得闻扬的消息有些莫名突兀， 想了想， 才从回忆里捞出自己对这两个事物曾经有过的评价。 　　二楼的沙发硌屁股， 走廊的灯暗暗的有些诡异。 　　说来说去这些都是次要的， 真正的重点是好像不知什么时候闻扬已经默认了在他离开以后，栾亦继续住在那边是合理且正常的选择。 　　其实也没问题啦，但是栾亦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小咸鱼：可我那边房子还有三个月才到期咧。 　　闻扬：那你养的鱼怎么办呢？ 　　闻扬：【图片】 　　闻扬发来一张从高处俯拍鱼池的照片，里头单独占据了一个池子的两条白鲢。两条鱼已经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 在水里的状态很惬意。 　　栾亦后来拍照查过， 这种鱼是真的大约最便宜的那一类鱼，有其他贵鱼的衬托， 之前被粉丝误认为与鱼饲料也没那么冤枉。 　　栾亦正在思索时， 闻扬又发来消息。 　　闻扬：不要我也不要鱼了吗？ 　　哐当一下， 栾亦感觉自己头上被戴了一个抛夫弃鱼的大帽子。 　　鱼是栾亦要带回来养的，此时成了鱼质，叫栾亦没有别的话好说他那个小公寓里没有鱼缸不说，后面他进组拍戏什么的也不合适让别人帮他照顾。 　　小盆的绿植浇水可以拜托给邻居，鱼拜托给别人也太过分了。而且养育也不是随意的事，栾亦都不确定自己能够养好，还是交给熟手打理更合适。 　　单单说鱼的话， 闻扬已经足够说服栾亦了。 　　但闻扬讲话好狡猾了。 　　栾亦绞尽脑汁不知如何巧妙回击， 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小咸鱼：你的话真狡诈。 　　闻扬：啊？狡诈吗。 　　他似乎不以为然。 　　小咸鱼：不要装傻！ 　　栾亦不留情地戳破闻扬。 　　闻扬：抱歉， 可能是受到了一些外部影响， 忍不住模仿。 　　这是什么指桑骂槐的攀扯言论，栾亦被隔空击中，万分不服。 　　小咸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讲什么。【猪猪怒火】 　　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栾亦握住手机往后看。进来的人是小李，她来看栾亦有没有吃完饭，“栾老师，还剩十分钟休息时间哈。” 　　栾亦对她露出亲切和善的笑容，点头将手机暂时收起来之前却立刻切换人格。 　　小咸鱼：等我回家再骂你。 　　如此在公司的安排下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饭过后。 　　上二楼的时候打开走廊的灯，发现光线果然亮了很多，而走廊尽头的照片也已经被取了下来，收到了书房当中。 　　栾亦提前和闻扬说过晚饭不用等他，但闻扬还是将晚餐给推迟了。 　　“我今天还看了昨天直播以后网上的那些帖子，”栾亦环顾四周的墙角说，“我现在都要怀疑他们在这里装了摄像头了，怎么什么都能扒出来啊。” 　　他也知道这个说法无稽，但这种想象难以避免。 　　这件事除了好朋友和公司那边几个人知道，栾亦连自己爸妈那都没有特别提过。结果不成想随便直播了两次，网友们就能把这么多琐碎，且在栾亦看来根本不值一提的细节串联起来，得出一个实锤真相。 　　他看了网友们详细的逻辑链条，都要高呼一声牛逼。如果他不是被吃的那个瓜，那这个瓜的确香。 　　帖子是小李有选择性地给栾亦看的，公司那边其实挺想趁着现在的CP热度好好收割一波粉丝红利，比如让栾亦稍微回应一下网友的猜测和提问，不用多直接，就像钓鱼一样时不时撒点饵料，CP粉自然会跟着磕，但栾亦很不喜欢这样。 　　他很感谢因为这次恋综喜欢他的粉丝，但恋爱对于栾亦讲终究是很私密的东西，并不适合和事业线结合在一起，况且他进圈的初衷本身也不是为了抓一波即时流量。 　　而且利用CP粉的热情为自己谋利，即便恋情是真的他也觉得不妥当。 　　在昨天的直播里他和闻扬都已经承认了恋爱关系，栾亦认为这就够了。 　　“在家里装摄像头好像也算一个不错的想法，”闻扬说，“这样看你更方便。” 　　阿姨正好端了盛好汤的过来，栾亦立刻讲：“我都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一副自己绝对无辜和闻扬不是共犯的表情。 　　等阿姨走开，栾亦又马上不当人，低声说：“我们可以经常视频啊，现在都特别高清，和面对面一样的。” 　　“腹肌都看得清清楚楚。”栾亦不无私心补充。 　　装摄像头什么的到底是一句玩笑话，最后一天晚上，栾亦毫无异议地去闻扬的房间里睡。后面他在家里长住，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客房里的。 　　时间不早不晚，两人却没有睡觉的意思。 　　其实今晚栾亦是做好了做点什么事的准备的，但是这方面一向是闻扬比较主动，栾亦就算心里想着，行动上也有点放不开。 　　但栾亦又觉得奇怪，后面两人少说大半个月见不着，怎么闻扬反而这么平静？ 　　栾亦并不是不喜欢那个，只是他觉得自己和闻扬的需求完全不一样。就像再好吃的东西吃撑了就会稍微变味那样。但栾亦又很喜欢贴贴，两人躺在一起或者坐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手总是忍不住要往闻扬的身上钻，无意识地捏捏摸摸。 　　在黑暗中思来想去，栾亦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在睡着了吗？” 　　“没有。”黑暗中闻扬的声音让栾亦有点心痒痒。 　　“那你在想什么？” 　　他自己的所思所想不好意思说，因此想要试探闻扬的。 　　“在想明天航班的时间。”闻扬说。 　　这和栾亦期待的回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转过身在被窝里摸摸索索地将手放到了闻扬腰上，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暖手一样放着。 　　平时这个动作他做习惯了，没想到这次闻扬却很快将栾亦的手给推了下去。 　　“不要乱动。”闻扬说，仿佛一个出了家的大和尚。 　　这守身如玉的态度算怎么回事啊，栾亦不满的表情隐没在黑暗里，不过他还是先客气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可我想摸着你的肚皮睡觉。” 　　他的手再次试探着摸过去，在半道上却被闻扬的手先截住了，软软的指腹被闻扬的手掌囚住。 　　栾亦好像听见了闻扬的轻笑声，但只一下，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自己好好睡。”这句话就不是栾亦的错觉了。 　　当下栾亦也顾不上去细究这轻微的一声响，他挣扎了两下手却抽不出来。只是这点拿捏完全不够熄灭栾亦的斗志，反而更叫他想和闻扬反着来。 　　但反着来的武力值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盲目冲可能会遭遇危险。 　　栾亦的手在闻扬掌心当中蛰伏了几秒钟，他的声音再次传入闻扬的耳朵里，听上去是个和刚才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 　　“你今天中午的发言太狡诈了，”栾亦说，他提起这茬却不是为了算账，而是为了启下，“但是我都没有怪你的，我努力还早早赶回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闻扬配合他接话：“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栾亦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愿意为他付出的，你说对不对。” 　　闻扬侧身在栾亦的头顶亲了亲，心头被他说的发软：“当然对。” 　　而栾亦的声音在黑暗里停顿了片刻，露出真实的咸鱼猪爪来。 　　“那你给不给我摸？” 　　早上六点半，闻扬起身背对着栾亦穿衣服，没想到刚穿好衣服，栾亦也坐起来了，他在床上睡眼惺忪地看着闻扬，慢吞吞开口：“你要走了吗？” 　　此时还远不到栾亦定的闹钟或者他自带的生物钟的时间，昨晚睡得又晚，他说话时有些半梦半醒的感觉。 　　闻扬嗯了一声，绕到栾亦的这边来，弯腰亲了亲栾亦的脸颊：“吵到你了吗？你继续睡吧。” 　　栾亦摇头，不知是对闻扬前半句还是后半句的回应。 　　他穿着睡衣跟着闻扬走到了楼下，有时候浅浅打个哈欠的样子就像在梦游。闻扬都怕他走路的时候撞到椅子或者桌角，为此干脆牵着栾亦的手，牵小朋友那样带着他从书房走到餐厅，最后又走到门口。 　　大约是没睡醒，只抱着要送送闻扬的这个执念的缘故，栾亦话都没多讲一句，要是闻扬停着久了，栾亦的脑袋就要磕到闻扬背上，靠着小小打盹。 　　司机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前。闻扬松开栾亦的手将他扶正，低声说：“好了，我真的走了。” 　　栾亦木木地接收到闻扬要走这个信息，他抬首在闻扬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再见。” 　　一些肌肉记忆般的告别动作，讲完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直到两个小时后，栾亦再次在主卧里醒来，回想起这一段的时候还不是很确定到底是自己做梦还是真实发生了这一切。 　　不过等栾亦下楼吃早餐时，看见活蹦乱跳和阿姨在聊天的小李时，他就知道闻扬是真的走了。 　　离别的情绪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在离别后的想要见面却不能的每个瞬间所累积起来的。 　　栾亦在两天后也进了之前定下的那个古偶组，拍戏的难度和陈芳芳之前说的差不多，很多涉及男女主角的戏栾亦都见不到主演本尊。 　　不过这个男三的剧本栾亦很喜欢，有血有肉，虽然戏份比重不算特别大，但是故事非常饱满。 　　因为栾亦演得顺，加之导演那边的调度安排，进度就比预先估计的快，半个月左右就拍完了近一半的内容。 　　而中间栾亦在剧组有四天假期，用来让他去配合八爪怪的那档美食综艺的拍摄。 　　天气虽然已经日渐转冷，但是综艺的拍摄地点定在国外更南方的城市，气温方面比S市高不少，一年四季都不冷。 　　栾亦为此要再回自己的小公寓里去找出自己更暖和时候穿的衣服，同时顺便把自己的绿植给从邻居那里拿回来。 　　这档国内明星去各国开饭店的美食综艺每一季的选址都不同，这一季选择的地点是M国，和闻扬在一个国家。 　　栾亦为此带着雀跃和期待。 　　大概是之前和闻扬因为拍摄恋综的原因几乎天天都在一起，体会不到分开是什么感觉，原本栾亦以为就算暂时分隔两地，但每天都可以发消息通视频，也不会觉得太难度过。 　　可是在这半个月里，好像也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能听见声音看到图像不代表不会想念。 　　栾亦从邻居那里要回了自己的小绿植，待会儿一起带回那边去交给家里的园丁。 　　再次打开公寓的门，里头的样子没有变化，栾亦走到房间，还看见床头上放着上一次他回来的时候从行李箱中整理出来的猪猪玩偶以及猪仔玩具。 　　一下让他想到了和玩偶有关的人。 　　栾亦刚拿起来，好像是某种心有灵犀，闻扬的语音电话响了起来。 　　栾亦开了扬声器，对着空空的行李箱犹豫要不要将玩偶放进去，伸手轻轻一拉那个猪仔玩具就又愉快地扭动了起来，通过扬声器有咔咔咔的声音传出。 　　“今天出剧组了？”闻扬问。 　　他那边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闻扬也刚结束工作，眉宇间稍有疲惫之色，他坐在办公椅上听电话那头栾亦的声音。 　　栾亦人在窗边刚将窗帘拉开，遥看见楼下道路上来往的行人与车辆带着早高峰的尾巴川流经过。 　　“嗯，昨天晚上的车回来的。”栾亦走回来坐到床边将衣橱打开，口中和闻扬讲起很琐碎的事情，“然后大概明天我要去录节目了，现在在收拾行李。” 　　“那个我们拍节目的时候的猪仔玩具，里面的电池能够用多久啊？我前两天网购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用电池凑个满减，有备无患。” 　　只玩过几次的小玩具，电池肯定是足够的，重点不在电池，重点在猪猪本身。 　　“然后我又在想去录节目的时候要不要把之前你买的那个猪猪玩偶也带上，但我后来在网上搜过的，没有看见很类似可爱的同款。”栾亦抖开一件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又放了回去。 　　“我想把这个玩具一起带着，但我怕它可能有点占地方，而且还怕带出去会丢了……” 　　栾亦絮絮叨叨围绕猪仔讲了一圈才停下，意识到自己偏题，顺畅的语音电话也不是随便就有，这两天也没完整打个十分钟的。 　　为此栾亦又想往回调整一下，将内容转到更加有意义的方向：“刚才那些你省略掉好了，都是我的……” 　　废话。 　　但在废话二字出口前，闻扬在话筒的另一头出声打断了栾亦，他完全捕捉到了栾亦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情绪，并伸手托住了它们。 　　他说：“嗯，我也很想你。” 第61章 啊啊啊啊啊 　　《美味餐厅》作为八爪怪出品的一档美食老综艺， 本季已经是第五季。前几季节目的风评与口碑不一，但总体呈现下滑趋势。 　　观众们对明星在综艺里面的表现诟病颇多。要么说明星架子大，上了节目也不干活，将压力全都推给素人或者半素人的厨师， 要么就说明星毫无常识， 加上八爪怪的剪辑也被吐槽不少。 　　为此本季节目开始， 节目组选择了一个全新的类直播的放送方式。虽然不完全等于直播， 但设置上放送时间只比拍摄晚不到十二小时， 中间能做的剪辑工作有限，剪掉空的和不适宜播放的内容已经是极限，所以称之为类直播也勉强合适。 　　本季的噱头就是将最真实的明星开餐厅的状态呈现在观众面前，加上官宣的固定嘉宾以及飞行嘉宾的阵容， 的确吸引了不少关注。 　　栾亦坐上飞机的时候， 《美味》五已经播放了一周，他是第二位空降嘉宾。 　　节目上的固定嘉宾有五位， 除去小孟算是厨师外， 其他四个都是明星。两个资历老的明星都是演员出身， 其中女演员叫冯琳，年龄五十多，有不少脍炙人口的代表作，是本季节目的嘉宾中辈分最高的。另一位男星比栾亦大十多岁，国民度也很高，叫周恒。另外两位嘉宾的年纪则比栾亦还要小一点，一个是童星， 一个则是选秀出道， 分别叫田薇薇和霍豪。 　　在已经播放的内容里面， 本季的风评好过前面几季。冯琳和周恒是长辈但没有架子， 两个小辈也勤快，加上手艺很好的孟秋言，虽然在开业前两天有不少混乱，但都被嘉宾们努力克服了。 　　因为时间紧凑，一下飞机几乎没有其他休息的时间，栾亦便坐上了赶去节目组拍摄地的车。 　　栾亦赶到的时候晚上的用餐高峰时间刚过，他进去时还差点被错认成了进来用餐的食客。 　　“抱歉，我们这里已经打烊了。”讲话的是田薇薇，见栾亦一怔，眯了眯眼看过去，还以为对方只是长得东方但不懂中文，于是还用英文又讲了一遍打烊的事。 　　而后田薇薇才看见栾亦身后的行李箱，同时栾亦也笑着开口：“你好，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参加节目的飞行嘉宾，我叫栾亦。” 　　“啊，”田薇薇放下手中的抹布小跑过去，对栾亦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小亦，我戴了一天的隐形眼镜，刚才给摘了。” 　　栾亦因她对自己亲切的称呼而一愣，又不知田薇薇怎么这么雀跃的样子，田薇薇已经将他的行李拿去，主动往里推。 　　栾亦来不及多想，赶紧在后面追：“田老师，我自己来吧。” 　　【“终于等到老婆上线！！” 　　“哈哈哈田老师这声‘小亦’总觉得很暴露她的属性，她不会和我们一样是磕糖党吧。” 　　“哈哈哈田薇薇的表情，我都怕她当场叫小亦一声老婆。” 　　“你跑我追（不是）”】 　　栾亦过来刚好赶上打烊之后的每日总结环节，他回房间放好了自己的行李，很快也加入到会议当中。 　　嘉宾们聚在一起简单欢迎了栾亦的到来，然后由周恒总结今天的经营情况。 　　“首先今天还是有很多突发的小问题，上菜速度也还不够快，另外就是客源，大部分还是咱们自己的国人，没有很好地起到向本地人推广的效果。” 　　周恒讲起问题来颇为精准，最后又回归到菜色问题：“而且我们的菜单也需要增加一些新的内容了，”他转头事实cue到屁股还没坐热的栾亦，“小栾，你有什么拿手好菜吗？” 　　之前几季的节目里，嘉宾们一直被诟病的不会做菜在这一季中大有改善，冯琳会不少家常菜，周恒也能做几道过得去的凉菜，为此小孟虽然还是承担了最多的下厨工作，但是总体上没有前几季的素人大厨那么累。 　　拿手好菜四个字在栾亦的头顶盘旋了一下，他犹豫着回答道：“我只会做蛋炒饭。” 　　栾亦说着又跃跃欲试道：“我可以试试的。” 　　来上节目之前，栾亦也有所准备在家里专门请教过阿姨，有过一轮手把手教学，为他增添了不少信心。 　　周恒还在考虑栾亦的话：“蛋炒饭也不是不行……” 　　田薇薇却在旁边噗嗤笑了一声，惹得周恒看过去不懂她的笑点：“薇薇你笑什么？” 　　田薇薇摆手：“没有没有，你们忽略我。” 　　弹幕和田薇薇完全是一个反应。 　　【“哈哈哈一些关于恐怖蛋炒饭的回忆又袭击了我。” 　　“周恒还不知道被栾亦蛋炒饭支配的恐惧，一般人没闻扬的体格真不太扛得住啊。” 　　“小亦别听他们的！我爱吃，我明天就冲来吃，老婆给我做！！”】 　　小孟在旁边适时打圆场：“蛋炒饭可能稍微有点不合适。” 　　周恒本身也只是在考虑阶段，为此没有太坚持：“那好吧，你们另外有什么推荐吗？” 　　一场会议开完，大家都领到了第二天的工作计划。栾亦的英文水平是所有嘉宾当中最好的，所以明天的采购由他和小孟负责。 　　直播的场地局限在餐厅和厨房范围以及嘉宾们居所的走廊范围内，回房以后便可以不受限制活动。 　　栾亦的行李箱中带来的除了自己的衣物外，以及给其他嘉宾的简单礼物外，剩下都算是给小孟的。餐厅开设在一座小城里，附近没有大型中超，很多东西都不好采购。来之前他特意问过小孟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把这周围超市不方便买的，他又能带上的都带来了。 　　为此大家散会以后，栾亦和小孟还有一场接头会，栾亦又把自己空了一半的行李箱拖出来，两个人蹲在过道里分享箱子里的货品。 　　“这个是很辣的，这个一点点辣……”栾亦一包包拿出来给孟秋言看，末了邀功般道，“都是我抽空自己去对着你发的图片一个个买的。” 　　他像囤货的小仓鼠一样微带得意之色。 　　走廊的灯光下，镜头居高拍摄到栾亦蹲坐的动作以及恰当被剪辑突出的微表情，更真诚讨喜。 　　孟秋言看着栾亦也露出笑容来：“嗯，你把我需要的都买到了，帮了我大忙，明天肯定也会更顺利的。” 　　【“呜哇哇老婆真的可爱死我了，这个小语气真的是我永远的老婆。” 　　“咳，可能现在说出来会被打死，但我真的忍不住讲，其实最开始在《恋时》里我磕的就是小孟和老婆，感觉他们是有和谐的CP感的。” 　　“磕这对的姐妹不要怕，你可以去微博找到很多同党的。” 　　“反正大佬不在，我偷偷站一秒。”】 　　在恋综播出，闻扬和栾亦这对CP热度呈现碾压态势的时候，都没挡住有磕邪。教的，最近因为要宣传这档美食综艺的缘故，栾亦和孟秋言的互动也比以往多很多。 　　相反的，在《恋时》的拍摄结束以后，闻扬和栾亦的公开互动就少了许多。特别是最近两人身处异地，能被公开扒到网上的新糖就几乎没了。 　　再加上这样的综艺直播在第二天被放送出去，磕邪。教的CP党更有隐隐抬头的趋势，竟然把栾亦和小孟在恋综的相处片段结合新放送的内容一起剪辑得甜甜蜜蜜，路人见了大呼入坑的程度，甚至带着新综艺的标签直接冲到了微博热门后排。 　　这热搜是谁买的显而易见，八爪怪被骂八狗怪一点都不冤枉。 　　但热搜效果拔群，不少人都为此冲去看了有栾亦的最新一期，以确认这之前呼声就不算冷的CP是不是真的。 　　栾亦对此并不知情，他还在兢兢业业做自己的飞行嘉宾。 　　美食节目里的飞行嘉宾，要么坐享其成要么累如老牛，栾亦就算是后面那种。来之前陈芳芳就叮嘱过他好几次，要在节目上好好表现。 　　中午食客们离开后，嘉宾们才有空坐在边吃边聊。 　　“今天外籍客人还是不够多啊。”周恒指出老毛病，甚至怀疑起了节目组的选址装修，“是不是这里风水不对？” 　　田薇薇在旁提醒道：“哥，在这里我们才算外籍。” 　　“我看你精力还挺充沛的，”周恒闻声转头，“那下午你和小栾去采购好了。” 　　他以为田薇薇会懊丧叫累，却没想到田薇薇眼睛一亮立刻答应：“好啊好啊。” 　　【“现在看田薇薇觉得好亲切，有种我的灵魂替身的感觉。” 　　“我也想和老婆玩！”】 　　买菜的事上午栾亦已经做过，因此并不陌生。 　　嘉宾们吃完午饭已经下午两点多，留给晚饭的准备时间也不多了。为此栾亦和田薇薇几乎没有任何休息便直接出门去附近的超市。 　　有了栾亦加入的买菜效率比前面几天高了一大截，栾亦对着清单往购物车里加东西的动作又快又准，几乎切换到另一个人格。 　　《恋时》嘉宾们在别墅里基本保持着日常的状态，即便有工作方面的呈现也十分有限。这档美食综艺却不一样，更直观地将栾亦的工作状态表现出来。 　　【“笨蛋老婆的笨是闹着玩的，我才是真正的笨蛋。” 　　“说实话，就算把我扔到中超里，我要把东西买齐全都差点意思，老婆竟然能面对那么多挤在一起的蝌蚪字母还瞬间挑出正确物品。”】 　　因为栾亦的动作快，两人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就完成了采购，在回到餐厅后厨时，大家都暂时还在休息。 　　栾亦和田薇薇将食材拿出来分类放到冰箱，又准备将菜简单清理一下。 　　周恒从住宿区过来看见他们回来就忙活，问道：“你们都买回来了啊，有什么东西没买到吗？” 　　田薇薇吹道：“小亦特别会买，我们按着单子都给买回来了，而且精准控制在预算当中。” 　　小孟从他身后走过来，对着购物单检查了一遍说：“没有问题，就算再有要买的可能也只是临时的突发情况，现在也预测不了。” 　　周恒闻言这才点头，想了想后又终于说了一句有人情味的话：“那你们两个也累了一上午了，这会儿先去休息一下吧。” 　　他抬手看了看表，口吻如同周扒皮：“给你们一小时的放风时间啊，到点了就要回来准备把餐桌摆好了。” 　　一小时也好，田薇薇立刻点头。 　　栾亦也跟着说：“我们肯定准时开摆。” 　　周恒抓不到这句梗，田薇薇和小孟都笑起来，特别是田薇薇，几乎乐不可支地拍栾亦的肩膀，张口道：“老……” 　　不过只一个字露头，田薇薇就停住，硬生生改了后面的几个字：“老栾，还是你会说。” 　　即便是栾亦也感觉到了她转风向的突兀，满面问号。 　　【“哈哈哈哈一些差点脱口而出的老婆。” 　　“想叫老婆我懂的。”】 　　田薇薇拉着栾亦走到餐厅之外的地方，现在也不喊累了，兴致勃勃地问栾亦：“栾老师，我们去外面街上逛一下吧。” 　　“好啊。”栾亦也愿意，他昨天到了以后出门都是目的地明确的，连周围是什么样子都没好好逛过。 　　【“谁能想到前几天的田薇薇是什么状态？” 　　“想到之前田薇薇擦完桌子恨不得在桌上躺平的样子，她是不是被夺舍了。” 　　“假如不是她‘老婆’粉的表现太明显，随便一截图都能有营销号说是栾亦田薇薇新恋情的程度。”】 　　他们的餐厅开在商业街上，周围有不少其他类型的店铺此时开着门。田薇薇带着栾亦沿街往前行走：“第一天营业的时候生意一般，我们打烊早，我和霍豪在这里找到一个灵媒占卜的店，那个灵媒和我们说了一通，我感觉还挺准的，特好玩。” 　　栾亦他妈妈偶尔会去算命求神的，算是他们家为数不多的迷信活动爱好者。连带着在她的影响下，栾亦对这类活动也无反感，更多保持着一种上上签他就信，下下签就呸呸呸的功利心态。 　　故而田薇薇说去试试占卜时，栾亦也没有反对。 　　灵媒的店铺距离餐厅只有三百多米，两人推门进去，门上的铃铛响了两声。 　　门内的帘子后面走出一个画着浓妆的中年女人，看见栾亦和田薇薇以及他们身后的摄像师时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因为之前田薇薇他们就来过，也得到过拍摄许可，这次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费多大沟通的力气。 　　栾亦的目光好奇打量着周围，店里的陈设并没有电视剧里那样神神叨叨，他们被灵媒带着进入了里面的房间，在一张圆桌前坐了下来。 　　灵媒主动开口说：“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散发出的灵气，如同被春雨浸润的大地即将生长出茂密的绿草，”她语气温柔地看着栾亦，“孩子，你想透过我的眼睛去看你的哪个方面呢？” 　　栾亦纠结道：“我不是很清楚该从哪里问起。” 　　来灵媒这里不是栾亦计划中的事情，坐下来以后他又觉得气氛比自己预想当中的严肃许多，好像真的有一种神秘的能看透一切的力量存在，让他莫名有种要认真对待的感觉。 　　田薇薇在旁边低声用中文和栾亦说：“上次我和霍豪问的事，她都说得巨准，事业啊，感情啊……就这类东西。” 　　上一次田薇薇和霍豪两人的占卜也在直播中播出过，其中一大部分内容的确神准无比，以至于有观众都怀疑是不是节目组和灵媒串通故意捉弄田薇薇两人。 　　【“哈哈哈田薇薇恨不得直接问灵媒‘我的CP到底真不真’吧。” 　　“我命令田薇薇执行我的意志，再探再报！” 　　“直接问和闻扬的婚礼的日期在哪天更吉利啊！”】 　　灵媒闻言说：“那么就让我从你身上波动最强的那股气息开始说起吧。”她拉住栾亦的手，闭上眼睛细细感应，十几秒后说，“嗯，是恋人的气息。” 　　栾亦还没有反应，他身旁的田薇薇忽然发出了一声仿佛憋不住高兴的笑声。栾亦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到田薇薇捂着嘴，眼里发出亮闪闪的光芒，她又对栾亦摆摆手，示意自己这边没有关系，请多关注灵媒。 　　【“噢噢噢噢！最强的气息是恋人的，看来回国之前闻扬把老婆腌入味了啊。” 　　“在电脑前发出了和田薇薇的同款笑。” 　　“说恋人！！！我爱听！！！”】 　　不过灵媒的话很快又转移了栾亦的注意力，她睁开眼睛笃定地说：“你现在的恋人是你认识很多年的人。”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疑问的陈述句，毫无征兆地砸在圆桌上。 　　田薇薇脸上的笑容一下垮了，弹幕也成了一片问号和感叹号的海洋。 　　【“我不信！！” 　　“假的吧？？”】 第62章 啊啊啊啊 　　作为被预测的主角， 镜头特写当然给到了栾亦脸上。 　　平地起惊雷让脚下的土地瞬间豁开一个大洞，栾亦连同屁股下的座椅一同掉了进去，叫他原地失重。 　　不过这种剧烈的心理变化发生在现实中仅仅一两秒的时间，栾亦脸上露出些微困惑与不解， 他放在膝头的指尖差点把膝盖抠烂， 口中却冒出一个平淡的疑问音节：“啊？” 　　田薇薇从刚才起就觑着栾亦的表情， 他的反应大大安抚了田薇薇， 她完全被栾亦骗过， 还在旁又小声用中文讲：“有些地方不准也正常的啦。” 　　栾亦却无暇分神去看她，他正被灵媒通透似看穿自己灵魂的目光盯得想要缴械投降。即便栾亦的反应似乎是不认同，灵媒也没有情绪波澜。 　　她依旧握着栾亦的手，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这样的话， 我们讲一讲其他方面吧。” 　　灵媒看穿了一切， 所以不叫栾亦窘迫。 　　栾亦松了一口气，这个秘密即便在闻扬那边已经消除了隐患， 但如果被外界知道， 那又是另一个重量级的社死。 　　光被灵媒说破的那一瞬间， 栾亦的脑袋里就冒出了跳楼，坠桥等几十种咸鱼嗝屁大法。 　　【“刚才我魂差点都被吓飞了，好在是预测错了。” 　　“我的CP永远不be！！” 　　“可能灵媒的是从灵魂方面解读的？灵魂伴侣的另一个意思？”】 　　弹幕的观众虽然有一瞬间的震惊，但是少有将灵媒的话当做确凿证据的。加之磕CP的粉丝本身就会忽略大部分使CP可能be的因素，灵媒的一句话似乎变得更不值一提。 　　而灵媒再次开口时也迅速偏离了恋爱这个话题。 　　“你的面前有一个正在展开的坚实的机会，这会让你踏入一个全新的天地，真正在梦想与热爱间自由生长， ”灵媒的语速舒缓， 她面带微笑， “不过我想你已经知道这个好消息了， 是吗？” 　　栾亦由衷笑起来：“是的。” 　　他知道灵媒指的是《幻梦》的这个饼，但观众并不晓得，为此当下也只将灵媒这句话当做了占卜当中常见的模棱两可，传闻说狗都能中两条的套路话。 　　占卜店门口的铃声又再度脆响，栾亦和田薇薇从里面出来准备返回餐厅。 　　去占卜店算是愉快的经历，但是等到了晚上大家坐在一起算白天的总账时，问题就出来了。 　　田薇薇和栾亦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和两张低面额的纸钞，在周恒审视的目光中略微窘迫地低头。 　　“这怎么回事啊！”周恒不满道：“薇薇你昨天还打了二十块钱借条呢，今天怎么又没凑上账？” 　　栾亦回想田薇薇在占卜店掏钱的豪迈样子，根本没想到田薇薇还是个欠款户。 　　栾亦的钱是买菜剩的，能和购物清单对上，周恒没把他算在火力范围内，对准田薇薇输出：“别人打工赚钱，你打工还赶不上你花钱呢？” 　　田薇薇清了清嗓子小声说：“哥，你直接从我后面的工资里面扣嘛，我以后打白工。” 　　“你是逼我剥削你啊。”周恒还是摇头，“就算是你打白工，要把欠的钱还上也不容易啊。” 　　周恒考虑了一下：“这样吧，外籍客人的数量一直不够多，明天这块招揽客人的任务给你做，做得好呢就酌情减免一点你的负债。” 　　这算是让田薇薇将功补过，同时也是制造节目的看点，在综艺当中很常见，算不上为难人。 　　虽然是田薇薇主动找栾亦去占卜店玩，但是栾亦当下感觉自己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为此主动说：“我可以和薇薇一起。” 　　“你明天还要买菜啊。”周恒说。 　　“没关系，我买菜很快的，”栾亦回答，“而且我可以起早一点。” 　　田薇薇转向栾亦假哭：“呜呜呜，小亦老师你太好了。” 　　如此一天的总结会议开完，嘉宾们才有时间各自回房间好好休息。 　　今天虽然事情多，但是从进组拍戏以后栾亦每天的运动量就不小，所以倒并没有觉得多累。在这里和闻扬语音还没有时差的烦恼，当然是语音他个爽了。 　　栾亦躺在床上将双脚架在墙壁上疏松筋骨，手指在自己洗过的干爽发丝间无意识穿梭，嘴巴里飞快将今天在占卜店的惊险遭遇给闻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如此讲完，栾亦听见闻扬那边传来笑声。 　　“你还笑！”栾亦叽咕道，“你是不是提前买通了灵媒，就想看我被戳穿的好戏！” 　　当然不是，栾亦也知道不可能，但他忍不住胡说八道一下。 　　闻扬忍笑：“那你有好好应对过去吗？” 　　“那是当然，”栾亦将自己的双腿从墙上放下又凌空踢了两下，自我吹嘘道，“我应对得特别精妙，毫无破绽，你如果在我旁边看见我的表情，你直接就要忘记我们网恋过的事情，当场失忆！” 　　闻扬没说几句话，笑却好多声。 　　栾亦从躺着改为坐起，质问电话那头的人，凶恶道：“怎样，你的笑是在质疑我吗？” 　　如果闻扬就在他旁边，栾亦决计不敢随便这样讲，倒不是为其他，光是在床上他就够吃苦头了。但在安全距离下，栾亦可以随意大放厥词。 　　“当然不是了。”闻扬轻咳一声正色道。 　　栾亦虚空翘尾巴：“最好不是，反正你的愿望注定落空，这件事已经被我毫无漏洞圆满解决了。” 　　窗外虫鸣声阵阵，夜色渐深，电话声也慢慢低了下去。 　　第二天上午大家各自领了自己的任务开始忙碌。栾亦买了两次菜，做采购任务的时候已经很轻车熟路，他早早将菜品都搬了回来，又去找在餐厅门口为餐厅做宣传的田薇薇和她一起向过路的本地人介绍餐厅的特点。 　　不过他们费了不少口水，但总体效果也不能说太好，在陌生国度脱去明星滤镜，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 　　中午送完最后一桌客人，大家坐在一起用餐的时候，周恒凉飕飕地对田薇薇说：“薇薇啊，你今天的业绩不是很达标，下午还要继续努力啊。” 　　田薇薇刚往嘴里送了一口菜，脸又哭丧下来：“唉，哥，你真的好像黑心老板啊。” 　　栾亦感同身受觉得有点愁，幸好他只是飞行嘉宾，否则真是够呛。 　　本季的餐厅选址就选在一个人口有限的小城里，本地人对改良中餐的热情大得多，目前每天跑来吃饭的大多数都是华人，还有一些看了节目以后预约过来的粉丝。其他播出形式也就罢了，这样直播的节目里洋面孔稀少的话，好像失去了它选址在海外的初衷以及节目宣传时候的部分看点。 　　下午四点，两人再次站到餐厅外准备开始重复上午的工作。 　　田薇薇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有点后悔昨天去灵媒那里了，毕竟她也没有很准。” 　　栾亦与她一起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其实……” 　　其实是很准的，可是在为灵媒正名和自己不社死之间，栾亦羞耻地选择了后者。 　　他们这趟出来之前，周恒给下过一个最低指标，那就是至少能叫进来两桌客人，每桌坐几个人不限，但要坐满两桌。 　　这简直让人头秃。 　　田薇薇对着餐厅的玻璃外墙照了照自己的刘海，许愿道：“要是我今天能顺利完成任务……” 　　愿是许了，但是付出什么条件田薇薇一时说不好。 　　正在她卡壳之际，栾亦的手机响了。 　　他背过身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立刻接了起来，并且四下张望寻找什么：“嗯，对，我就在门口呀。” 　　“不用，你不用过来，大概七点半结束。” 　　栾亦接的是闻扬的电话，昨晚两人视频的时候，闻扬说今天他有空可以坐私人飞机过来接栾亦，现在便是到了。 　　栾亦在讲电话的时候，目光已经锁定了街对面大约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新停下的一辆车，和闻扬确认了车牌后确定闻扬就在那辆车上，便准备挂电话。 　　然而就在他挂了电话回身准备继续和田薇薇投入拍摄时，却撞见田薇薇火焰一般炽热的目光。 　　【“是闻扬的电话吗！？” 　　“哈哈哈看过后面的回来和姐妹们说一声，就是闻扬的电话。” 　　“求同框！！！”】 　　栾亦被她吓了一跳：“怎，怎么了啊？” 　　田薇薇一把抓住栾亦的胳膊：“哥，看来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栾亦有些糊涂：“什么救你？” 　　“周哥说的客人啊，”田薇薇藏住自己的私心，从大义角度出发，“首先是外国脸孔，其次是外国国籍，满足了这两条限制条件就行了啊。” 　　见栾亦脸色犹豫，田薇薇又露出苦恼的表情双手合十求道：“等你走以后，我还要自己去买菜，后面就更招呼不来其他客人了，工资都要倒贴光啦。” 　　田薇薇的性格原本和善可爱，栾亦也不好意思拒绝她。况且只叫闻扬在车里等着也太不人道了，就算有镜头，闻扬也不是没有上过镜的纯素人。 　　栾亦综合思考以后，终于点了头。他独自走向闻扬的车，在拉开车门之前，车门就从里面先被打开了。 　　田薇薇站在餐厅门口的装饰植物后探头观察，而弹幕已经把“田薇薇你是我的神”刷了个满屏。 　　镜头也适时地从田薇薇的偷窥视角出发，给栾亦那边来了个特写，叫观众也感受一下这个偷窥角度了。 　　栾亦和车里的人低语几句，但车里的人却没有走出来，而是栾亦自己钻了进去。此时特写转到了田薇薇脸上，她只露出一双眼睛，然而仅仅那双眼睛中透露出的万分压制的兴奋情绪就够网友遐想了。 　　【“钻进去了！在干嘛！” 　　“友情提示，这款车前后排是隔断的哦，所以司机在里面也没有影响。” 　　“闻扬你倒是出来走一圈啊！！” 　　“渲染到这里，如果最后走出来的不是闻扬，呵呵，我杀八爪怪。”】 　　好在走出来的的确是闻扬，只是镜头往回一转的功夫，闻扬已经站在了栾亦身边，具体这之间有没有时间流逝，又流逝了多少，那只有八爪怪的后期剪辑师和田薇薇晓得了。 　　栾亦拉着闻扬走到餐厅门前，田薇薇已经收住笑容站在那里摆出正经的模样。 　　“你好，我叫闻扬。”闻扬主动向田薇薇打招呼。 　　他一开口田薇薇就原形毕露，说话前忍不住笑了两声，然后才觉失礼道：“你好，我叫田薇薇。” 　　她想憋的，但没憋住还是补充了一句：“你们好配哦。” 　　原本栾亦已经推着闻扬让他进去，闻扬听见田薇薇的话却顿住脚步认真地回复：“谢谢。” 　　他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叫栾亦脸上有点烧，放在闻扬背后的双手更用了点力：“快进去！” 　　【“哈哈哈哈这个谢谢我真的忍不住。” 　　“哎嘿，老婆害羞这里我可以看一百遍。”】 　　两人进入餐厅营业范围内。 　　“霍豪，”栾亦对着被帘子盖着的门洞里喊道，很快有个人从后厨跑出来，“这是客人，你招待一下。” 　　“好的！”霍豪应道，转头又回后厨准备给客人的茶点。 　　周恒闻声也从后厨探出头来，栾亦原本想简单介绍闻扬身份的，可瞥见周恒探寻的目光，想到田薇薇的请求，栾亦点到即止，没有讲其他话。 　　而栾亦自己还要去餐厅门口继续招揽客人，没法回来陪闻扬只对闻扬说：“你先坐在这里，我回去工作了。” 　　霍豪与周恒不像田薇薇还关注了恋综磕糖，因而虽然好像感觉闻扬有点眼熟，但并没有认出来。霍豪回后厨还高兴地和冯琳说：“冯老师，外面来了个老外了，我给他泡茶去。” 　　冯琳不放心泡茶的水平，干脆自己洗了手出去泡茶，出来就见闻扬独自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前。 　　霍豪跟在冯琳后面学泡茶，两个人都不觉得闻扬听得懂中文，为此当冯琳将茶水和点心放到闻扬面前，闻扬正准备道谢时，霍豪还在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老外长得怪好看的啊，真不是节目组看我们太惨给安排的托吗？” 　　被称作老外的闻扬到嘴的中文顿住，察觉此时如果坦白自己能听得懂中文，好像会给对方带来不少尴尬，于是他顿了顿用英文回了谢谢。 　　待他们走开，闻扬掏出手机给栾亦发消息，得知还需要至少一个外国客人他们才可以进来忙。 　　闻扬播了个电话，大概一分钟后，车上的司机和保镖也走了过来。 　　五点钟才会正经开始招待客人，为此他们要暂时在餐厅等待。 　　冯琳和周恒原本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又怕客人没有耐心当场离开，但是看客人们好像都很坐得住，心里又放松了不少。 　　而栾亦在工作状态中自然是要装作正经人的，所以也不胡乱走过去和闻扬讲话，而是围着闻扬有模有样地将其他桌椅板凳的位置调整好。 　　叫田薇薇在旁边看得更着急。 　　直到五点钟可以开始正式点菜了，田薇薇迫不及待将饮料塞到栾亦手里让他去给客人换饮料。 　　栾亦给客人们续了杯，最后才走到闻扬身旁。周恒过来发菜单，递给闻扬以后还专门叮嘱栾亦：“你英文好，你给客人介绍一下我们今天的特别推荐。” 　　但闻扬并没有点菜自由，栾亦指着闻扬把贵的菜点一遍完成今天的营业额呢。 　　栾亦指的是菜单上价格最高的那几个：“这几个你都可以吃。” 　　他说话时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就在闻扬的眼前，闻扬的视线下移，伸手按住了栾亦的指尖。 　　栾亦立刻抽出来，正色非常：“干什么，这可不在菜单上啊。” 　　千损万损没有网友嘴巴损。 　　【“菜单上怎么没有蛋炒饭，是不是拿错了？” 　　“想摸咸鱼猪蹄可是另外的价钱。” 　　“我看闻扬是馋蛋炒饭了，老婆快端上来。”】 　　栾亦去厨房说了闻扬点的菜，叫周恒和冯琳一下侧目以待，霍豪也吃惊道：“那个老外饭量这么大啊？” 　　小孟也因此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时就忍着笑说：“嗯，应该是胃口挺大的。” 　　田薇薇在水槽旁边洗碗，闻声不能笑出声，憋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切菜，开火，倒油，餐厅忙碌起来后人手还是欠缺，连冯琳也出来端菜后，多走了两趟她渐渐看出栾亦的奇怪之处。 　　栾亦老往那个长相超绝的外国年轻人身边凑。 　　在冯琳给隔壁的司机与保镖上菜时看见栾亦又站在闻扬桌边，手里还拿着一只盛汤的勺子似乎是贴心奉上，冯琳忍不住玩笑道：“小栾你还是颜控啊，怎么一直往这桌客人这跑？” 　　话是这么说，但冯琳也看出栾亦拿勺子的奇怪之处，只是没有直接戳穿栾亦的举动而已。 　　栾亦其实是饿了，刚才在闻扬的劝哄下没有忍住拿起勺子想去背着人偷偷吃一口闻扬碗里的饭，现在被抓包便有点不好意思，怕被误会更深，他想了想还是和冯琳直说：“冯老师，这是我男朋友。” 　　冯琳以为他开玩笑，忍俊不禁。 　　栾亦又转头看闻扬，希望他给点配合的反应，却见闻扬抬头似乎也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 　　冯琳根据闻扬的反应更觉得栾亦是说玩笑话了，不然怎么会在国外突然走来一个客人就是栾亦男朋友啊。 　　栾亦不得不重复了一遍：“冯老师，他真的是我男朋友。” 　　冯琳这下犹豫了起来，但还在摇摆。 　　栾亦则失去耐心转头看闻扬，露出咸鱼猪的坏声：“你干嘛不讲话！” 　　闻扬这才让眼底的笑意浮现，起身对冯琳客气地说：“你好，我是栾亦的男朋友。” 　　如此流利的中文让冯琳呆住，网友却成了无情的啊啊机器。两人即便在恋综表白的时候也没这么明确说过伴侣关系，此时却从更生活化的场景中分别从两人嘴里得到了确认，对CP粉来说，这不直接磕晕？ 　　【“啊啊啊啊啊，‘他是我男朋友’，‘我是栾亦男朋友’世界名言，锁了锁了！” 　　“小亦：非要我大声讲话是吗！” 　　“就是故意要老婆多说几次男朋友的身份，嘿嘿嘿好心机。” 　　“早说了闻扬在老婆面前就是开屏狂魔了。”】 　　上一期《美味餐厅》播出后，灵媒的片段在网上引起了讨论。有人认为不值一提，便有人认为值得细究。 　　“虽然的确不需要把一个灵媒的发言奉为圭臬，但我还是觉得这个段落有只得探讨的必要，我把那两秒钟逐帧拆开可以看出栾亦在刚听见那句话的时候表情是惊讶多过于疑惑的。我认为他的惊讶更像是‘这你都看得出来’的那种。” 　　这条微博有人认同，但是认为博主分析过度吹毛求疵的也是大部分。 　　而等栾亦作为飞行嘉宾的第二期播出后，这种讨论就完全被踩做了无稽之谈，连带着磕笨蛋吃货和温柔大厨的CP粉们也瞬间be了一把。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本期要在磕糖的和谐氛围中结束的时候，网上又冒出一个足够吸引人视线的帖子来。 　　【说起那个灵媒的话，想起之前自己吃到的一个非常小众的瓜】 　　楼主：我有个同学的同学的姐姐在《恋时》的节目组工作来着，据说当时嘉宾们在匿名群组里的时候，栾亦和闻扬刚进群就是好友状态。因为是N手瓜，所以听到的时候觉得不够保真就没说，被当做废瓜扔了，但看过上一期以后，忽然想到了这个事，感觉有点微妙凑巧。 　　一石激起千层浪。之前灵媒的话被网友认为是胡说八道是因为她的话可能叫CP往be方向走，但现在这个风向的解读角度一出来，网友们可就不困了。 第63章 啊啊啊 　　“等等， 在加群之前就是好友是什么意思，当时大家不都是匿名互相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吗？” 　　“如果这样说的话，岂不是他们早就认识？？” 　　“但如果私下就认识的话，何必一起上恋综？” 　　假定事先加了好友这个说法是真的， 似乎也有许多逻辑无法自洽的地方， 让吃瓜网友摸不着头脑。 　　各种猜想纷纭， 但是一时也没有足够信服的确定说法， 甚至这个帖子本身是真是假都无法证实。 　　因为扯上八爪怪， 对此抱有疑问的网友自然先一股脑涌去了《恋爱时差》的官方微博留言，询问传言是否确有其事。 　　不过时间拨拢回当下。 　　冯琳在几秒的惊诧过后被说服，和闻扬简单相互介绍后三两步回到后厨讲了刚才在外的亲耳亲眼的所见所闻。 　　霍豪最先倒抽一口凉气，尴尬得只差昏厥：“意思是我前面叫他老外， 他听得懂？” 　　田薇薇也外面端着收拾回来的餐盘进来， 她不像平常干活的时候那么丧气，这会儿甚至哼着歌。她看见后厨大家都暂停下忙碌的动作， 一时还有些疑惑：“怎么了， 外面有两桌已经等了二十几分钟了， 我刚准备进来催单呢。” 　　周恒将前后一联系，立刻看向田薇薇：“薇薇，” 　　仅仅两个字，叫田薇薇脊梁骨毛毛的，马上知道自己让栾亦帮着作弊的行为被发现。 　　“不是啊周哥，”田薇薇将餐盘挡在胸前，“节目组又没有叫停我们， 说明这肯定是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的啊。” 　　况且以八爪怪的尿性， 田薇薇心想， 节目组不知道多开心能吃到栾亦和闻扬同框的热度咧。 　　田薇薇没有估计错， 八爪怪不当人早有累累前例，当下又添一桩，在这期播放的时候就在《美味》五的官博直接用栾亦和闻扬再次同框做噱头，的确吸引了无数刚看完恋综，磕完其他料，正在到处疯狂寻找其他可磕素材的观众，栾亦做飞行嘉宾的这两期热度都远超过之前的几期，大概率如果后期没有什么特别劲爆的嘉宾的话，也将会成为整季节目当中收视最高的两期。 　　周恒抬头面对墙角的摄像头问道：“栾亦男朋友他们也算是客人吧，你们别转头不认啊。” 　　摄像头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周恒得到节目组保证便迅速改换了和颜悦色的表情对众人说：“好了好了，动起来，今天咱们业绩肯定不错。” 　　栾亦端着餐盘回到后厨，大家已经重新进入各自忙碌的状态里，他也松了一口气。 　　待晚餐高峰结束，栾亦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他从房间拖着行李箱出来，看见大家还在收拾剩下的餐盘，脚步又忍不住停下，他看看门口又看看时间：“我还是多留一会儿帮忙洗碗吧。” 　　闻扬在外面车里等栾亦。 　　其他嘉宾都说不用。 　　田薇薇道：“我和霍豪洗碗很快的，你晚上还要赶飞机，不要耽搁时间了。” 　　“是啊，”冯琳也讲，“小栾这两天在这里已经包揽了很多活了。” 　　田薇薇见栾亦脚步还犹豫，干脆拿过他的行李箱帮他往外推，栾亦连忙跟着追上，和节目开始时栾亦空降的画面意外形成重合，搅得弹幕一片笑声。 　　不过等田薇薇将行李箱推到门口，脸颊忽然一凉，她抬头看天，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门口台阶下的地面都被染湿了。 　　餐厅门前停着一辆黑车，雨珠在车身汇聚凝结不住滚落下来。 　　田薇薇正欲回去拿伞，司机已经打开车门撑着伞小跑过来，而后排车门也从里头叫人打开，闻扬展开一把长柄黑伞，伞面在雨中平移到了栾亦面前。 　　行李箱被司机提走，栾亦站到闻扬的伞下。其他嘉宾此时也从里面出来站在餐厅的屋檐下和栾亦告别。 　　雨势在一阵冷风中忽然加大，打在伞面上发出噼啪脆响，好像琴键被急促敲动，只是伞面依旧被稳稳地固定在半空中。 　　栾亦和嘉宾们分别说再见，本来想抬起两只手挥的，可靠近闻扬的那一只手不知何时被闻扬牵住，往上一抬就牵连到闻扬。 　　栾亦奇怪地低头看了一眼，想了想便干脆就着这样握手的动作和闻扬一起摆了摆手。 　　在他们转身往车的方向走，到栾亦上车的过程当中，闻扬的伞始终密密实实地遮盖住了栾亦的头顶，直至栾亦的脸在车门和车顶的夹角中最后消失，《美味》五的栾亦片段才宣告结束。 　　终了定格的这一幕便被八爪怪直接当成了宣传片段中的封面。 　　路灯的侧光从高于伞面的位置打下来，但由于路灯老旧，光线也充满了昏暗的怀旧质感，与雨滴碰撞出点点细细的闪光，仿佛在两人头顶悬坠的宝石。 　　而伞面是黑的，闻扬的正装也是黑的，与车身一起尽管是几种质感与色彩不尽相同的黑，但总归都是暗沉的色调，除去画面侧顶部的光外，最显眼的就是露出侧脸，正钻到车里的栾亦。 　　他被和风雨隔绝开，伞面，车顶，车门以及栾亦身后的闻扬短暂形成了一个绝对安全温暖的空间。而同时闻扬的半边胳膊已经沾满了肉眼可见的水气，闻扬没有管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雨，他的视线完全落在栾亦身上，未撑伞的那只手微微挡住栾亦的头顶，以防任何可能的碰撞。 　　栾亦成了冷光当中唯一的暖调，白皙的脸颊和柔软的发丝在闻扬的手掌下微差几毫米，将碰不碰，无意识的距离感拉扯。 　　【“这张图的氛围感真的绝了，结合视频看也是帧帧带感。” 　　“光看这张图片，感觉闻扬是那种单膝跪地亲老婆脚的人，妈的，好词穷，我不是说猥琐的那种亲，而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那种掌控感和克制感的矛盾，碰撞出的一种奇怪的性张力。” 　　“前面性张力的姐妹我懂！！说白了就是禁欲系色批，对外人一套对老婆一套。” 　　“呜哇哇，这张图里真的完全概括了他们两个的好磕在哪，老婆的眉眼真的越看越好看。” 　　“因为栾亦的脸不是非常锋芒凌厉的那种，我个人觉得他的好看就是特别东方的那种含而微露，好像花苞未展那样特别耐看有味道。”】 　　不过时间线上来说，这些讨论都是第二天节目播出后发生的，当下对于栾亦讲，世界太平无忧。 　　或者只有一点小烦恼？从下午见到闻扬开始，他就没有太过分的举动，以至于栾亦完全放松了警惕，两人共处在高空的密闭空间中，闻扬才露出自己按捺了许久鲸吞蚕食的欲想。 　　栾亦被推在几乎放平的座椅上，在保密性十足的空间中他努力尝试推开闻扬的头未果，只能压低声音急急道：“太热了……” 　　有限的空间里面温度其实被控制得很合适，然而栾亦的胸腔却像是从中燃起了一把烈火，要当中把他剖开一般。 　　栾亦总觉得飞机里面还有其他人，一直将自己的声音都压在嗓子眼里，然而总有那么一两声侥幸逃脱，完整颂出美妙的尾音，每当那时候他便会尝试将自己的嘴捂住。 　　只不过闻扬坏心十足，很快察觉栾亦的意图，将他的手拉下来扣在身侧。 　　座椅承受不断更密集的重力压迫，昂贵的皮面被毫不珍惜地泼上了水痕，在湿润的呼吸间同流合污。 　　栾亦睡着了，一直等到了闻扬的住所前才在轻微的晃动中略带困顿的行来。 　　他打着哈欠，还未坐直便看见面前闻扬已经穿戴整齐，垂眸温文尔雅地整理袖扣，半点看不出刚才的凶狠样子。 　　栾亦将身上的薄毯拉过胸口只露出脑袋，又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好在已经不是同一张椅子，现在一切触感都是干爽的。 　　他想骂骂闻扬，但是远凶近怂原理发作，栾亦只是朝闻扬翻了翻眼睛，点到即止地以示凶态。 　　一切尽在不言中，栾亦想。 　　不知闻扬有没有反省，反正他察觉到栾亦醒来后的第一个动作是低下头亲了亲栾亦：“马上到了。” 　　栾亦胡乱摇头，人更缩到毯子里，给闻扬打预防针：“我好困好困了，等一下回去以后我要直接睡觉。” 　　“泡个澡再睡？我让人给你放水。” 　　泡澡这事从闻扬的口中讲来让栾亦天然带着危机感，他又带着一些侥幸权衡，要是不洗澡是不是今晚就会绝对安全，那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忍到明天早上。 　　不过这个念头还是随后就被栾亦给排除了，他刚才流了好多汗，不洗不行。 　　不知是不是闻扬提前打过招呼，栾亦踏入他在这边的房子后并没有在家里看见其他人。 　　闻扬提着栾亦的行李箱走在前面，栾亦慢吞吞跟在后面，中间闻扬回头询问栾亦：“想吃点什么吗？” 　　栾亦摇头：“我现在除了洗澡睡觉什么都不想做。” 　　他的话音才落，余光忽然被二楼的客厅中一个圆溜溜的小东西吸引了目光。 　　不远处的一张桌脚下正有一只毛茸茸的奶猫闻声探出头来小心观察外界。 　　“啊！猫猫。”栾亦低低叫了一声，人已经一下飞扑过去。 　　猫咪脚下有一大块地毯，他扑过去倒是不怕痛。 　　只是猫咪被突如其来的靠近微微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定定地看着栾亦。 　　而身后的闻扬也说：“你的体力和精神似乎都还不错。” 　　栾亦听了心虚，上身一下垮了，下巴都点在了地毯上，以示自己真的虚弱。 　　小猫也在看清楚他匍匐的样子以后，却主动慢慢趋近栾亦。 　　栾亦动也不敢动，直到一猫一人的前额最终贴在一处，小猫的尾巴尖一下竖了起来。 　　栾亦盘腿做好，将猫咪抱到怀里放在心口位置：“它好可爱啊！”他抬头问闻扬，“你在家里养猫都不告诉我！你偷偷吸它多久了！” 　　闻扬暂将行李箱停留在原地，他走向栾亦坐在栾亦对面：“是昨天刚让人带回家的，我也没来得及和它有什么互动。” 　　“是吗？”栾亦有一点质疑，又闻了闻小猫，“那我怎么觉得它身上都是你的味道。” 　　“你抱它那么紧，它当然会有我的味道。” 　　栾亦脑袋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这话多色，偏偏闻扬讲得淡定又自若，栾亦还不敢搭这黄茬。 　　闻扬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小猫的头顶蹭了蹭，小猫却直接将脑袋躲到栾亦的臂弯里。 　　“况且这也不能算我的猫，它显然更喜欢你。” 　　栾亦从闻扬的口气里听出一些失落来，也不知这句话到底是和猫说的还是和他说的。栾亦刚心愿满足，心情飘飘然，嘴巴就很甜，当即道：“我更喜欢你就好啦！” 　　闻扬笑了一声，拿出手机问：“要不要帮你们拍照留念？” 　　“当然！”栾亦立刻答应，他将猫咪举到自己的脸侧，歪头和猫猫靠在一起，在镜头里笑容满面。 　　猫是普通品种的小狸花，圆头圆脑很可爱，是救助站里的怀孕母猫生下的。 　　栾亦抱着猫一下对闻扬什么不满都没有了，抱着猫在房子里到处走。 　　在闻扬帮他放洗澡水的间隙里，栾亦在外对新取名叫猪猪崽的小猫吹彩虹屁：“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我都要被你可爱得昏过去啦！” 　　里面放水的暂停，闻扬的声音传出来：“你刚才有和我说话吗？” 　　“我，”栾亦本来想实话实说，但转念一想又胡吹道，“我说你给我放洗澡水怎么这么好啊，我都要觉得你天下第一好啦！” 　　闻扬从浴室里走出来，靠在门边眼中带笑地看着栾亦。 　　栾亦当面笑得可爱，心中却磨刀霍霍地筹谋。没有一句彩虹屁是胡乱吹的，但凡彩虹屁就有被道德绑架的代价。 　　他将猪猪崽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趁热打铁对闻扬说：“那你这么好，晚上肯定会让猫猫和我一起睡的是不是？” 　　不答应那就是不好了，字字句句全是咸鱼猪的狡猾陷阱。 　　闻扬还是笑意不减，他不发一言地伸手将小猫掏出来放到地上。单手圈住栾亦的腰拦住栾亦的退路，几乎将他从原地悬空拎起。 　　栾亦这才后悔，他单考虑了道德绑架的可行性，没有考虑禽兽是没有道德包袱的。 　　然而浴室的门还是当着猪猪崽的面被关上。待栾亦再出来时，他已经忘了有猫的存在，提前进入了梦里。 　　而在栾亦第二天醒来的同时，他做飞行嘉宾的最后一期节目也正在网上播放。 　　与之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是网友对八爪怪的责问，不止在恋综下面排开长龙，连宣传他做飞行嘉宾的美食综下也满是好奇心爆棚的网友，不过八爪怪方面暂时也没有任何回应。 　　栾亦此行除了录制综艺外更重要的是和《幻梦》的导演蒂姆见面确定最后的出演事宜。 　　蒂姆之前就反复看过栾亦的试镜片段，对他的表演和外形都认可，此次在约定的地点见面以后更觉得真人更加符合他想象当中的东方少年的形象。 　　试镜的画面终究没有正式拍摄时考究的光影美学，而蒂姆的电影一向以此为长，他完全相信栾亦可以在自己的镜头下绽放出完全惊艳大众的作品。 　　之前《幻梦》的东方少年选角频频受挫，蒂姆还在社交媒体上发表过十分挫败的言论，甚至说自己考虑放弃执导。毕竟东方少年虽然只算男三，可是无论在剧情里的重要性还是所承担的看点都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只有这个角色确定，其他才能顺利展开。 　　这次会面宾主尽欢，蒂姆几乎在结束会面的第一时间就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公布了自己已经找到了心目中最完美的东方少年。 　　之前的很多流程依旧走了大半，只不过蒂姆一向难搞，必须他同意才能最后拍板，故而在蒂姆欣然欢喜后，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国内，迅速点燃了国内网络。 　　【栾亦将出演东方少年一角】 　　【蒂姆盛赞东方少年的选角】 　　倘若说之前栾亦的名字只在更关心互联网娱乐圈的年轻人当中流传得广的话，现在却是真正算出了圈。 　　即便是有些2g网的网民不关注综艺不清楚栾亦是谁，但由于之前东亚不少国家在这次选角上面有过炒作骂战，大家对这个角色争破头，几乎快扯到国家荣誉的高度，此番宣布角色被栾亦获得，国人多少都有觉得爽到。 　　“之前真的怕被岛国拿走这个角色，现在听见确定消息直接爽死【咧嘴笑】” 　　“还得是我小亦老婆！！！今天直接过年！！！” 　　要说原本因为《幻梦》官宣选角一事，是可以冲淡CP粉讨论了一天的有没有提前加好友那个无足轻重的小瓜的，毕竟后面这个明显热血多了。 　　但是八爪怪总是不负它不当人的骂名的。 　　在《幻梦》选角冲到热度第一时，《恋时》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回应网友之前疯狂留言的疑问，光明正大蹭栾亦的热度。 　　恋爱时差：有收到大家的提问哦，不过因为具体内容涉及嘉宾的隐私，所以不方便回应。 　　它还搞了个配图，就是之前在CP粉圈里又磕了一把的闻扬撑伞照。 　　评论区一眼看穿八爪怪本质。 　　“呵呵八狗怪少装清纯！！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操作吗，这个说法不就是反过来实锤了栾亦和闻扬在之前的确就有加好友吗，不然直接说网上是假消息就好了，还有什么隐私不隐私的！” 　　“如果是别的平台我还说它可能是不小心傻白甜反向锤了，但八爪怪……其心可诛！！” 　　骂归骂，但八爪怪的这番操作的确让CP粉拿到了实锤，重新燃起了战斗热情。 　　而最初那个发帖说闻扬栾亦在加群之前就是好友关系的帖主原本在发完贴后不久就消失不见了，但在网友的轮番回帖私信催促询问，直到质疑她后，她终于再次出现在了帖子里。 　　“一次性回复一下楼上所有人，我并没有编造乱讲，前面之所以没有回复是去问朋友要聊天记录了（我自己这边的都删掉了。）朋友那边和我的聊天记录也不见了，但是！！她有找到自己最初吃瓜的聊天记录，我把我知道的都贴上来了，私信我也关掉了，本身就是随手分享，也没有想要达到目前这种轰动效果默默遁了……” 　　楼主的最新回复后果然一张聊天记录，但也只是聊天记录而已。 　　就在大家即将失望离去的时候，忽然冒出了一个新注册的账号发了一条回复。 　　“之前也在小群里吃到过这个瓜，姐妹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个截图，贴上来给大家看看【图片】。” 　　这个ID甚至为随机数字的层主本来平平无奇，直到大家点开她贴上来的那张图片，世界都乱了。 　　《恋爱时差》里嘉宾们用的聊天app本来就是八爪怪母公司出品的，后台能够看见更多嘉宾信息也不奇怪。所以这张图片里面显示不仅仅是两个人的好友状态，眼尖的放大镜网友几乎是瞬息间就看见了好友状态下的两个特殊标识。 　　一个熄灭的，很容易被忽略，可一旦注意到就无法挪开视线的，情侣空间标志。 　　另一个则是老友标识，那个颜色的老友标志，没有十年也有八年。 　　可以说这两个信息看上去微不足道，但可以推导出的结论却是惊人骇闻的，那就是栾亦和闻扬的账号不仅仅是未加群之前的好友，按时间推算，两人起码在栾亦初高中时就加了好友，甚至开了情侣空间。 　　校园网恋转到全民恋综，这是什么程度的惊天大瓜。即便有人扒出这个新账号疑似八爪怪员工亲自发帖也暂时被大部分人忽略过去了。 　　“我一直吃大佬痴恋多年，眼看老婆来参加恋综，所以自己也跟着老婆的脚步一起来参加的剧本来着，没想到这个反转？？” 　　“我直接阿巴阿巴里巴巴……我人傻了啊！！？？” 　　“友友们！！闻扬比老婆大三四岁而已，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他口中的那个得绝症死掉的初恋就是老婆啊！！” 　　“等等，但为什么他会觉得老婆死掉了？” 　　“那个……我一个朋友说当年网恋死遁的操作其实不是个例，她也玩过，我是说我朋友（划重点）。” 　　解题思路已经摆在这里，粉丝的火眼金睛再回看恋综的细节，简直处处都是实锤。。 　　恋综当中一人提问一人回答的氛围，闻扬说初恋得绝症死了是，他的面无表情，栾亦的忐忐忑忑，谁亏心谁不亏心简直一目了然。 　　闻扬问起栾亦的家乡时倏然转深的凝视目光。 　　不过是小半天功夫，这些细节全都被人给扒了出来，以至于这些片段中的弹幕都加了新的厚厚一层，清一色都是顶着闻扬头像的粉丝：“来抓老婆咯～” 　　CP粉的超话当天直接过年。 　　“终于知道老婆前期在闻扬面前那么傻乖傻乖的原因了，帮闻扬存了一堆老婆的动图了，露台坐在凳子里仰头看闻扬.gif 阳台露头偷看.gif 看见猫猫要抱抱gif ” 　　“不过我还是好好奇为什么当初两人网恋会BE啊哈哈哈，闻扬都拿不下老婆？” 　　“啊，这个我觉得倒不难想象，其实当初恋综没有播的时候，我看见网上流传的闻扬的信息，当时就觉得？？这么离谱的吗，所以想象了一下闻扬这样坦诚的人如果当初在网上和老婆坦白了自己的家世，老婆大概也会觉得？？假的吧，就哈哈哈哈。” 　　“闻扬都被网恋对象抛弃过，本土狗顿时释然了。” 　　“那这是不是能够确定两人还有校园恋爱的时间线，我不管我磕晕啊啊！” 　　“合理了，所以前采里面闻扬才一副封心所爱的高冷样，那是不知道老婆在节目上啊，知道老婆在节目上以后立刻就再也没有和其他嘉宾有过互动，成了盯老婆狂魔啊！” 　　“我建议各位姐妹带着这个‘破镜重圆’的滤镜去再看一遍恋爱时差，真的会发现很多当初不懂被忽略的糖，大佬绝对从第一期就认出老婆了，谁说最近没有糖，换个角度看恋综就是新的糖啊。” 　　栾亦并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他和闻扬坐在同一班飞机上启程回国。之前分开的这段时间里，闻扬整理了工作业务的重心，往后起码一年的时间里，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国内，两人的异地恋状态可以暂时消除了。 　　而且他是有猫的人了，好消息接着好消息。 　　故而栾亦被小李接上时的第一句话就是：“世界如此美妙～” 　　然后小李小心翼翼地将手机屏幕展开放到栾亦面前。 　　五分钟后，栾亦缓缓压低帽檐，决定转身向山里走去。 第64章 啊啊 　　（上章掉马方式有大修， 主动改了被动，建议重看。） 　　栾亦回头隔着帽子将脑袋磕在了闻扬的胸前，口中发出半死不活的咸鱼哼唧。 　　闻扬停住脚步握住栾亦垂落身侧的手，抬眸看向栾亦身后的小李。 　　十分寻常的问询性的目光， 但小李还是被冷到， 连忙自证清白：“是网上的一些八卦舆论， 不用特别在意的。” 　　小李说的没有错， 明星这个身份本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难免被放大讨论，大部分涉身其中的八卦消息只要对明星本身没有什么负面影响，的确不需要特别处理，随着时间以及新的八卦到来就自然淡去了。 　　不过这次的八卦， 小李在说话的间隙里还是忍不住看向栾亦和闻扬， 不太确定到底是真是假。如果在场只有栾亦，小李就直接问了， 但在场还有闻扬， 小李马上就有了退却之意。 　　何况网恋和闻扬， 好像八竿子打不着，相形之下网上的八卦更失真了。只是栾亦的反应又让小李心生犹疑，忍不住说：“小亦，网上那些……” 　　栾亦好似被她唤醒，忽然将半盖住脸的帽檐抬起露出底下黑亮亮的眼珠，里面闪动着可谓镇定的光，连同他的语气格外叫人笃信：“当然是乱讲的！” 　　小李半信半疑， 与两人一起坐上回程的车。也说得过去， 毕竟网友已经扒出放那个图片的新账号的确是八爪怪的员工， 为八爪怪不当人又另外献上了实证， 早就轰轰烈烈骂过八爪怪。P图这种事，八爪怪不是做不出。 　　如此共乘一路，小李将后面两天的工作安排和栾亦讲明。 　　剧组那边多给了栾亦一天假期，让他简单倒倒时差。《幻梦》带来的关注度让那部古偶剧组捡到便宜，这两天格外又宣传了一阵。 　　她讲一样，栾亦听一样，偶尔面色自如地点点头。 　　直到小李告别离开，车身消失在栾亦的视线中，栾亦这才从兜里掏出手机，前面来不及看的消息一股脑地冲到了手机的消息提醒界面。 　　好友，爸妈，陈芳芳，还有他微博小号的消息推送。 　　栾亦感觉自己从当中分裂成了两个矛盾的个体，一个在抱头慌乱飞奔狂呼：“怎么办要死了啊！” 　　另一个则成了个坚果小人，从头到脚到嘴巴都很硬，立在原地仿佛无事发生：“只要我不承认，一切都是诽谤！” 　　栾亦不是没有想象过这天的到来，他只是没有想到这天竟然真的这么快来了。 　　而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心虚包本人只能在强装镇定的同时平等地怀疑周遭的每一个视线，连家里的阿姨端来切好的水果，认真看栾亦一眼时，栾亦都有在怀疑对方是不是也读了八卦新闻。 　　唉，倒霉倒霉真倒霉，栾亦机械性地一下一下将水果拼盘送进口中，面色可怜愁苦。 　　而在这个间隙里，闻扬也大略将网络上当下正在传播的消息浏览了一遍。并不需要去特别远的地方搜罗，打开微博，无论点开栾亦的还是闻扬的账号，评论区都正充斥着打了鸡血的CP粉，嗷嗷叫着嗑生嗑死。 　　初恋得绝症死了，初恋是栾亦，两人网恋过，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实在太容易排列组合出于原本情节大差不错的内容来。 　　等阿姨走开，栾亦终于忍不住将脑袋磕在桌上，丧丧地看向闻扬说：“我完啦。” 　　不是事业上的完了，是怂包咸鱼感情上暂时无法接受社死的夸张化表达。 　　闻扬将勺子放进打开的酸奶中，然后推到栾亦面前：“冷处理就好了，慢慢你的其他消息就会替代这些无足轻重的八卦内容。” 　　其实现在也不是每个粉丝都在问这个，栾亦的评论区里还是有相当数量的粉丝和路人都在祝贺他拿到东方少年一角的。随着时间推移，栾亦的其他作品也会慢慢呈现在大众面前，八卦CP都是一时的，能够决定大众对栾亦看法的终究是他工作方面的努力与成就。 　　栾亦也知道是这个道理。 　　“话是这么说，”栾亦舀了一勺酸奶进口中，被无糖的酸味弄得双肩一激灵，不过还是咽下去说，“但也不是无足轻重啊……” 　　后面半句几乎被栾亦的下一勺酸奶盖住，含混着从闻扬的耳朵里溜走。 　　的确不是无足轻重，是栾亦很在意的事情。只不过这在意并非完全是担心自己从前的懵懂黑历史被大众拿来八卦讨论，还有一些栾亦每当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有的羞惭，对闻扬的羞惭，他的逃避好像是某种隔空的辜负。 　　未等栾亦想好要怎么表达，闻扬的手机响起铃声，他低头看了一眼便抬手揉揉栾亦的脑袋：“我去书房。” 　　“哦……”栾亦拖长尾音，目送着闻扬上楼。 　　他独自坐在楼下将一盒酸奶吃完，又绕到后院去看自己的两条宠物鱼。 　　两尾小鱼在这边的鱼池中被赋予了完全不同的价值，身上本来因为垂钓而产生的小伤口消失，体型也长大一些，连人都不怎么怕了，见到栾亦俯身来看都没有怎么躲开，反而好似期盼栾亦喂食一般盯着他看。 　　栾亦坏心眼地对着水面吹了一口气，气流在水面荡开层层微波，两条鱼这才忽然钻到了池中的石头底下。 　　回到一楼客厅，阿姨正将猪猪崽放出来，鼓励它熟悉这边的家，小猫也一点都不怕，这里钻钻那边探探。见到栾亦还和他说给小猫做猫饭的事。 　　栾亦说：“麻烦阿姨照顾它了。” 　　闻扬和他当然没有空事无巨细地照料小猫，这些事还是要落到家里其他人身上。 　　阿姨笑着问：“小猫叫什么名字啊？” 　　此时栾亦才感觉猪猪崽这个名字似乎略有点失策，不过在阿姨期盼的目光中，栾亦还是轻咳一声回答道：“叫猪猪崽。 　　“有点幼稚是不是？”栾亦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阿姨也笑了，不过摇头讲：“很有趣啊，以后你们不在家，还有猪猪崽在家，家里就不会不热闹了。” 　　阿姨是原先看守这栋洋房的老佣人的外孙女，幼年时还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真真将这里当做半个家的。 　　“之前闻先生很少回来，我还担心房子以后都一直空着了……”阿姨讲了两句又停住，抱起猪猪崽道，“我带它在家里转转去。” 　　闻扬之前不止是很少回来，回来时候的状态也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只是这些话阿姨忖度着自己的身份还是没有讲出来。 　　栾亦此时略有心事，他上了二楼，经过书房的时候脚步一顿，隔着厚重的木门隐约听见里面传出闻扬讲话的声音，平静的口吻里似乎有些不同以往，使得栾亦本来想要走开的步子一顿。 　　不过他想了想又还是觉得偷听人讲话的行为糟糕，是以重新迈开脚步回房去。 　　书房里闻扬的电话还在继续。 　　对着前院的窗户正迎着下午的暖光，照在窗面上原本应该直接打进室内照亮房间，但薄薄的窗纱挡住了有限的亮度，使书房被灰暗笼罩住。 　　闻扬背对房门靠在桌边，面向窗户方向，盯着微微摇晃的窗纱听着电话另一头助理的汇报。 　　在电话即将结束之前，助理犹豫着问他如果他父亲再打电话过来是否依旧拒接。 　　“不用，直接将我的号码告诉他。” 　　挂断电话，闻扬拉开办公椅在电脑前坐下，熟稔地处理起工作来。 　　他们父子疏于联系，互相极少打扰对方，这是少年时父母离婚后的习惯延续。而父亲现在三番两次想要联系他的原因闻扬也知道。 　　在闻扬这次休假之前他并没有表现出要参与亚洲区的工作的野心，而这份工作又被视作走向权利中心的敲门砖，他父亲原本筹划着要用以给自己的另一个孩子铺路，只可惜他父亲在集团中毫无决策权，在如今集团真正的掌权人，闻扬的祖父面前的存在感甚至比不上闻扬，更遑论为另一个更没有存在感的次子谋利了。 　　得知闻扬横插一脚后，他的父亲又挫败又恼怒，迫不及待要重拾父亲的威严。 　　闻扬从少年时起就在祖父和外祖父母身边的时间更多，与父亲母亲的感情都颇为淡泊。他的父亲在离婚以后不到两个月就另行举办了婚礼，在婚礼上承认了另一个比闻扬只小半岁的儿子的身份，一点体面都不顾。他母亲醉心科研，对闻扬也近乎漠视。 　　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成了独响，直到另一阵铃声使敲击声顿止。 　　闻扬看了眼陌生的来电显示，按下免提后继续打字。 　　他的父亲早年被摒除在集团的权力中心外后便颇为郁郁不平，年岁推移越发有自暴自弃的嫌疑，接通电话后劈头盖脸便是粗俗的脏话与辱骂贬低。 　　闻扬早没了反唇相讥的兴趣，在不咸不淡地两句对话后，倒是对面气急败坏先挂了电话。 　　只是即便如此，闻扬微微叹了一口气，电话里的声音依旧和许多回忆里的声音结合在一起在他的脑海深处引出诸多不愉快的记忆。 　　“他是我的爸爸，不是你的，他不爱你，他们都不爱你！爸爸是不是？” 　　“当然，他和他母亲一样让人讨厌。” 　　…… 　　栾亦在被子里咕甬咕甬，应付完各种消息，他才有空打着哈欠登录自己的老账号，在想了半天密码以后终于找回漫游消息，把原本他决意在黑历史里尘封掉的聊天记录给找出来。 　　问题已经摆在自己面前，栾亦还是决定好好面对一下，他心中的亏欠感多少都是从这段黑历史里冒出来的。直面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他要看看自己当年和闻扬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聊天记录太长了，大部分又是他分享日常追着闻扬询问的没有太多营养的话，栾亦翻了半天还是在搜索框里输入关键词寻找。 　　输入“喜欢” 　　哗啦一下跳出上百条内容，栾亦胆战心惊地看过去，好在大部分都是说他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或者买了什么，零星有几条问闻扬喜不喜欢自己的。 　　这个内容过关，栾亦又在搜索框里输入“爱”这个字。 　　这个出来的消息少了一点，大部分也是和喜欢差不多的内容，直到后面才出现了几条栾亦真正追索的关键信息。 　　“我当然特别喜欢你，特别爱你啦，我都叫你老公诶。” 　　“每天每天都爱你！” 　　“在学校上课都爱你！” 　　天杀的，栾亦将手机屏幕盖在自己的脸上，他当年为了绑个关系怎么这么厚脸皮，什么话都能往外讲啊。 　　栾亦后背冒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整个人一哆嗦，把手机给扔到了被子外面，将被子裹成咸鱼卷想要冷静一下。 　　然而时差带来的困意让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进入梦乡。 　　梦里原本是很平静的，栾亦站在花园当中，怀里抱着猪猪崽，脚边还跑着一只真正的粉红小猪猪，阳光绿草蓝天，闻扬就站在不远处，栾亦闭上眼睛感觉自然的美好。 　　然而一道强光忽然打在栾亦的眼皮上吓得他他一下睁开眼，面前的情形已经完全转换，无数话筒和镜头对准他，仔细看去记者的脸有时候是他的好友，有时候是他妈妈，有时候变成陈芳芳蒋之睿或者其他栾亦认识和不认识的人。 　　而闻扬在人群正当中也看着栾亦，栾亦想跑，但追光永远在他身上。原本的猪猪崽和小猪都被放大了好几十倍，一脚就能把栾亦踏平。 　　“说！你现在还有没有骗人！”话筒怼到栾亦面前，让他无处可逃。 　　“我没有啊。”栾亦连忙说，“我现在哪有骗人。” 　　“你从前说什么每天都爱闻扬，特别喜欢闻扬不就是假的吗！不然你怎么跑啦？” 　　栾亦被问得脑门冒汗，但他管不了其他人，只看着闻扬说：“我以前是不好，但我现在都没有骗你的。” 　　可是他的声音被其他人盖住，好像一点都没有传进闻扬的耳朵里，两人的距离被不断拉开再拉开，直到闻扬在栾亦的视线中只剩下小小一个点马上要消失，栾亦在焦急中一下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正在被窝时，栾亦还有一瞬间难以分清真假。他坐起来看向窗外，此时已经是下午将近六点，深秋初冬，天色仅剩下一点点光亮，近乎要滑落到黑夜里。 　　梦境是栾亦担忧的具象化显现，他下床趿拉着拖鞋拧开房门走了出去。 　　梦里面的闻扬不断远离的样子还在栾亦的脑海当中，那是栾亦无法控制的，但现实不同，现实里栾亦知道闻扬就在书房中。 　　他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闻扬？” 　　门里传出闻扬的回应：“可以进来。” 　　栾亦立刻拧开门把手，不过书房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光亮照着闻扬的脸。栾亦的手摸到墙上的开关奇怪问：“怎么不开灯啊？灯坏掉了吗。” 　　“忘记了。”闻扬说。 　　这是假话，他只是在电脑前出了一会儿神，自己以为很短暂罢了。就像是闻扬以为父亲的话难以对他再有什么影响，然而却引起植根心底的难堪与怀疑。 　　灯光乍亮，栾亦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的身影映入闻扬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安和犹豫。 　　“怎么了？”闻扬问栾亦，他起身走到栾亦身边，拉住栾亦的手轻轻捻了捻。 　　栾亦压根也不知道自己一股脑过来想要说什么，刚才的梦好像在他开灯的短暂时间里迅速远去了，栾亦的脑袋里只剩下有限的信息，被闻扬的提问稍一催促便化作了没头没尾的一句：“我就是想说，我每天都爱你，不是骗你的。” 　　他的声音沮丧又真诚，却是阴差阳错，恰到好处的慰藉，如萤火一般轻轻地落在闻扬的心尖。 第65章 啊 　　网上都在讲要回头带着新滤镜去看恋综， 栾亦晚上洗过澡躺在床上颇为不服地拿着平板讲：“呵呵，我倒要看看能看出什么新东西来。” 　　之前就看过一些，所以平板上的观看记录定格在去露营那一集。 　　栾亦盯着屏幕里的自己被猪仔玩具吓到，半夜睡着以后骑到闻扬身上的画满， 思忖着小心点开了弹幕， 一下乌泱泱袭来满屏内容， 各种花式弹幕， 骚话一堆， 栾亦手一抖立刻又关上。 　　不过就骑人身上这个细节，栾亦放下平板转头问闻扬：“我最近睡着以后会骑到你身上吗？”他带着忧虑讲，“如果问题太严重的话，或者我们可以分房睡。” 　　在睡相好这个幻觉被打破之前， 栾亦只体会过睡觉被人压住的窒息感， 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但才说完他就后悔了，他还是喜欢抱着闻扬睡觉， 多美好的体验啊。 　　分房二字也触及闻扬的神经， 他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吧， ”闻扬看向栾亦，“晚上我睡得比较深，早上起来的时候也没有那种情况发生。” 　　“那就太好了，”栾亦面露喜色，他迅速蹭到闻扬身边，乱摸了几下又脑袋放空着想，“ 要是我们当时真的面基了会发生什么呢？” 　　本来是随口一问的话， 但是讲出来以后栾亦又觉得颇有值得探讨的余地， 为此坐起来捞回自己的平板登录账号打开个人空间的远古相册讲：“我给你看看我那个时候的照片， 你也给我看看你的。” 　　初中的照片眉宇之间当然多了许多稚气， 不过眉眼的漂亮还是很清晰，何况会被栾亦放在空间里的照片也都是当初就精挑细选过的，他展示时是很有自信的。 　　阳光下的操场，他身上别着号码冲过终点线的瞬间被定格在画面里。他穿着校服站在花坛上和几个好朋友互相挽着肩膀。 　　栾亦的指尖在照片上放大又缩小，然后点评道：“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他扑到闻扬那边看闻扬的手机：“你呢，照片找到那个时候的照片没有。” 　　闻扬却将手机屏幕反盖过去：“我那时候的照片很少，也不好看。” 　　“是吗？”栾亦盯着闻扬的脸，双目迸出不信的光，“你整过容？” 　　要不然就闻扬现在的基础，无论往前推多少年都不可能不好看，不给看的借口也太生硬了。 　　“当然没有。”闻扬失笑。 　　“那干嘛不给我看。” 　　“反正给我看！”栾亦软不过两句就强硬起来，“我都给你看过了。” 　　他把平板塞进闻扬的手里作为交换，自己又拿过闻扬的手机解锁来看。屏幕亮起来，出现了一张闻扬牵着马的照片。 　　照片里的闻扬大约十六七岁，身材比现在单薄，但身高与外形已经颇为打眼。只不过照片里他没有露出完整的额头，有一些碎发微微盖着前额，闻扬甚至没有直视镜头。不知是有些害羞或者是其他什么情绪。 　　栾亦还是放大又缩小，观察了一会儿他听见闻扬说：“如果那时候我们就见面，你不会喜欢我的。” 　　没有也许，没有可能，他的语气很肯定，以至于栾亦感到些许困惑：“怎么会。” 　　“你那时候就这么好看。”好看到栾亦甚至想咬牙表示扼腕。 　　不仅好看还嫩嫩的，感觉完全不像现在这样有压得人动弹不得的坏劲。栾亦偷偷用视线比较那会儿闻扬的胳膊粗还是现在自己的胳膊粗。 　　没有比出来，但栾亦自行在心里宣判胜利了。 　　“你那时候看着就特别善良。”栾亦又戳戳屏幕里的脸，又问，“没有其他的了吗？” 　　“没有电子版的了，我外公外婆那边应该有一些洗出来的照片，不过也是在我更小时候的留存。”闻扬说。 　　站在今天的角度回想，闻扬的确不认为自己当初的性格状态能足够吸引栾亦。青春期的别扭与敏感化作冷漠又古怪的外壳与外界产生对抗，半分不讨喜。 　　栾亦有为闻扬的情绪打开一道足够令他珍贵的天窗，到来已经是意外之喜，离开更无从责备。 　　“太可惜了，”栾亦钻回被子里，“有机会我一定要看。” 　　两人面对面，闻扬笑道：“为什么？” 　　栾亦的瞌睡虫来袭，他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眼皮却几乎要合上了，声音里也含着无尽的困倦：“因为我喜欢你，所以特别想了解你。” 　　这话甜到闻扬按捺不住凑来亲他，只不过栾亦讲完就睡着，实在无法回应。 　　而至于睡相问题，几乎在栾亦睡着之后的一分钟内，他就翻身将腿骑跨在闻扬的腿上，跟着在后面的几分钟里，从大腿挪到腰上，将近横跨过去，手脚并用抱住了闻扬。 　　黑暗中，闻扬一动不动地任由栾亦抱住，甚至主动往栾亦那边靠了靠，叫他抱起来更顺手。 　　闻扬没有直接告诉栾亦的是他不止不介意栾亦在睡着时的拥抱，更确切地说，闻扬喜欢这样被紧紧需要的的感觉。 　　又是半个月过去，剧组这边栾亦的男三戏份终于杀青，卸妆的时候人都感觉轻松了很多。 　　他点开自己最近的那条分享日常的微博，在评论区按照时间排序，果然提及网恋黑历史的内容已经少了很多，十条里面也就剩两三条，大多是催促栾亦多发点日常的。 　　栾亦的日常近乎萌宠博主，不是鱼就是猫中间还夹带很多猪崽元素。 　　小李在后面见他翻微博，于是问他：“小亦，中间那张图真的是闻扬拍的吗？” 　　她说的中间指的是九宫格图片里面最当中栾亦抱着猪猪崽贴脸笑的那一张，因为闻扬抓拍得很好，栾亦直接拿来用了。 　　闻扬压根没有出镜，但不知怎么就是被粉丝猜到，还对这张照片做阅读理解。 　　【“老婆好可爱～不过总觉得在这张照片里感觉到了闻扬的怨念。” 　　“‘不是说好了看见猫猫就要抱抱的吗，怎么现在抱猫不抱我！’大约是这样的感觉吧哈哈哈。”】 　　“是啊，”栾亦回答，不过他好奇，“有那么明显吗？” 　　小李笑了：“就很明显啊。” 　　栾亦还是不理解，唏嘘道：“你们的眼睛都好像开过光。” 　　不过栾亦的心情很好，杀青以后起码有一周多的时间不会有另外太忙碌的安排。他已经和闻扬说好最近的这个周末两个人一起回他老家J市。 　　幻梦大约一月就要开始拍摄，虽然拍摄地也在国内取景，但今年过年栾亦大概率无法回家了。 　　也因为要为拍摄做准备，栾亦从进古偶剧组就开始有计划地健身，之前栾亦的身材有肌肉但还不够。 　　东方少年的形象分为现实与幻梦两种。幻梦部分他的肤色更白皙柔韧，是极漂亮易碎的模样，现实中则趋近常年干活的黝黑深邃，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有被体力活磨练出来的自然的肌肉线条。 　　以此为借口，栾亦连饭局都推掉连夜回家，又几乎半个月不见，他特别想闻扬了。 　　只可惜栾亦回来得竟然比闻扬还早，家里除了阿姨外最热情的就是猪猪崽，丝毫没有因为半个月不见栾亦而生疏，一下扑上来拉扯栾亦的裤腿。 　　栾亦要往楼上走，猪猪崽想跟上，却因为身材原因还没法很顺畅地上楼梯，栾亦看不下去它短腿的费劲样子，捞起它去二楼，顺手将它放在卧房的地上才放水洗澡。 　　在关浴室门的时候，猪猪崽却不愿出去，栾亦只好让它在浴缸旁边围观。 　　“你不愧是闻扬带回来的猫呐。”栾亦在浴缸里用指尖轻轻往猫咪脸上弹小水珠。 　　好似言灵一般，他念完就听见外头传来卧室门被拧开的声音，心中豁然一喜，栾亦站起身来匆匆冲了个澡，将浴袍围起来打开浴室的门，果然看见闻扬的身影。 　　栾亦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就想往外钻，但随即被闻扬推回浴室中：“先把头发吹干。” 　　就像拦猫一样，闻扬也跟着走进浴室才能放心栾亦不会再挤出来。 　　只不过闻扬刚拿起吹风机，栾亦就缠着抱上去，活脱脱猪猪崽刚才缠他的样子，嘴上又说：“我在剧组就好想抱你，我要先抱你一下，” 　　虽然家里也没有其他让栾亦抱的人，栾亦还是嘴甜邀功，“你看我最先就抱你。” 　　闻扬原本几乎信了，脸上的笑容都溢出来，然而脚背却感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带着不服踩上来。 　　他垂眸一看，与猪猪崽四目相对，同样浅色的瞳仁里闪着对峙的神采。 　　在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来之前，闻扬垂眸问栾亦：“最先抱我？” 　　简直是不攻自破。 　　栾亦默默伸手按开吹风机的开关，用噪声为自己做掩：“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脚尖则把猪猪崽轻轻拨到边上，脏衣篓上的衣服被拽下两件，直接掉在猫咪脑袋瓜上，猪崽消失，无事发生。 第66章 爱 　　在吹风机呼呼的热风声中， 闻扬用手拨动栾亦的头发，触碰到湿漉漉的发梢感觉到一丝腻滑时才觉不对。 　　他关掉吹风机，将栾亦转过来一点借着灯光仔细看：“你冲水了吗？” 　　“当然冲了，”栾亦反问，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闻扬的手一掬几个泡泡就出现在他掌心， 被送到栾亦眼前。 　　“……”栾亦沉默了一秒， 但也并不很气虚， “冲了不等于保证冲干净。” 　　两个人几乎半个月没见， 栾亦人菜瘾大，在剧组的时候晚上和闻扬视频就够蠢蠢欲动，好不容易回家见到真人哪有不心痒的。 　　从浴缸里钻出来匆忙冲了几下，的确没冲干净。 　　闻扬将吹风机放到一边， 他身着正装西裤， 与栾亦相比在浴室这个环境中实在正经过了头，反倒叫栾亦不知如何下手才妙。 　　闻扬往前一步， 栾亦还下意识后退半步。 　　说到底， 栾亦想归想， 但还是会怕。主要是闻扬每次都很凶很猛，总要叫他吃不消。 　　可半个月的空档，闻扬哪里会让他溜了，闻扬握住栾亦的手腕，将他的手轻轻搭在自己肩头，接着滑下去松松地笼住栾亦的腰问他：“那为什么不冲干净再出来，你急什么？” 　　闻扬讲话时凑近了亲触栾亦的唇角， 在吻他， 却又不至于影响栾亦开口回答。 　　如此要吻不吻好似引诱又仿佛挑衅， 很难不叫咸鱼猪咬钩。 　　栾亦完全被勾引到， 心猿意马，嘴上还忍不住为自己挽尊：“我就是一点点急而已。” 　　猪猪崽还在一堆衣服当中钻来滚去，然而当下暂时两个主人都无暇顾及它。 　　闻扬原本松弛的臂弯忽然收紧，将栾亦抱起来放到洗脸台上，在栾亦溜开之前挤开他的膝盖，叫他无处可逃，后背几乎抵在镜面上。 　　“我不一样，”闻扬说，两人前额相抵，他坦诚道，“我很急。” 　　猪猪崽好不容易从衣服堆里挣扎出一个圆脑袋，正要歌颂光明，脑袋顶上却又被一件抛下来的衬衫给笼住。 　　衬衫，西裤，贴身衣物，每当猪猪崽以为自己安全时就有另外一件扔过来，还好在最后的浴袍被丢下之前，猪猪崽成功跑到了安全地带。 　　小奶猫慌张四顾，却没见到刚才抱着自己上来的主人，知道它被水珠溅脸，猪猪崽仰头才看见浴缸里的两个主人。 　　刚才溅到它的小猫脸的水珠是从浴缸边沿挂着的一只脚上甩下的。 　　那只脚的足弓漂亮，此时像一把绷紧了的弦，不待小猫眼看清晰就叫人紧紧握住，如本体一般被完全掌握。 　　栾亦再次被从浴缸里捞出来，被抱着在淋浴头冲掉身上的腻滑感，软着腿叫闻扬扶住勉强站好时听见一声奶猫叫才注意到猪猪崽刚才全程都在浴室里。 　　想到刚才他和闻扬在猪猪崽视线下干那事，栾亦简直羞得想死：“你怎么没把它弄出去啊。” 　　“在弄了。”闻扬的声音带着笑意，动作缓缓从栾亦的耳后靠近，可根本是说一套做一套。 　　他的手避开水流举到栾亦眼前，叫栾亦看清他精致的手上掬挂着什么滴滴答答的好东西。 　　“好了。”闻扬又说，他声音里的笑意藏不住。 　　他说在弄出去的根本不是猫。 　　这举动犹如火上浇油，就差让咸鱼猪当场变成咸鱼烤乳猪。 　　“啊啊啊！！！”栾亦大喊着抓住闻扬的手拉到淋浴头下，又将水流调整到最大，让水流带走一切失控的证据。 　　直至肉眼看不见任何可疑物，栾亦的脸才停止变红，他抬手赶闻扬走开：“快去把它弄到外面！” 　　闻扬适可而止，简单围上浴袍，单手托住猫的肚皮，接连打开两道门将猪猪崽放到了卧室门口。 　　栾亦从浴室门后探出头道：“他还不会爬楼梯，你应该把它抱到楼下去。” 　　闻扬回头看栾亦。 　　栾亦又抛出另一个选项：“你不愿意那我自己去。” 　　谁去不重要，但现在和闻扬拉开距离很重要，第六感对危险的警报感应已经要爆表了。 　　他镇定地从浴室后钻出来，浴袍腰间的带子被栾亦系得最紧，恨不得打个死结。 　　闻扬起身却直接关上外面卧室门，不止如此，他甚至将门从里反锁了两圈，把栾亦借口托词的希望也彻底隔绝在外。 　　“它已经可以自己下楼。”闻扬不抱猫，却反手又抱起栾亦。 　　栾亦双脚悬空：“我也可以自己下楼！” 　　他说了也白说，平时就不可能一次结束，半个月没见怎么可能这样轻易被放过。 　　咸鱼直接被煎透了。 　　原本还算柔和的深秋天气被一场寒潮彻底驱散，室外温度瞬间降到了接近零度，内外温差带来的湿气凝结成的水珠结在窗户上。 　　回J市的路程并不远，坐飞机不合适。栾亦从前一个人常常坐高铁回家，然而高铁的选项暂时也不能算在内。 　　本来天气变冷可以多穿一些，带个口罩顺理成章就隐形于人群中了，可是栾亦与闻扬站在一起的时候实在加倍惹眼。当下恋综等虽然已经结束连载，但播放的热度丝毫没有下去，甚至因为二次剪辑以及八爪怪不做人的营销而还在层层出圈，飞机高铁等公共交通都没那么保险。 　　是以栾亦和闻扬最后还是决定开车来回。 　　知道栾亦今天带着闻扬回家，栾亦爸妈从早上开始就在家庭群里隔三差五询问进度。 　　栾亦把脑袋歪在闻扬的肩膀上，在昏昏欲睡地打哈欠的间隙里回复消息。 　　昨天凌晨才睡，他都没太睡醒。如果不是这会儿闻扬手里的山竹瓣瓣白皙可爱，间或投食进栾亦口中，他就真的要睡着了。 　　栾亦边打字回复边在间隙里抬头和闻扬讲：“我爸妈肯定都特别喜欢你。” 　　“为什么？”闻扬反问。 　　“因为我爸妈喜欢漂亮的小孩，”栾亦脸上写着经验之谈几个字，回答说：“所以我小时候他们就特别喜欢我。” 　　他吞掉口中的果肉，又不愿叫闻扬得意地讲：“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是什么？”闻扬慢条斯理和栾亦聊天。 　　当然是温柔耐心的克制表象下藏着的，足以让咸鱼猪无法翻身的掌控欲。 　　“明知故问。”栾亦叽咕道，尽管知道司机听不见他们的交谈，他还是先压低声音才说后半句，“你每次都好急，好像慢慢来我就要跑掉一样。” 　　“大概是真的有一点担心你会跑掉，”闻扬思索着回答，“毕竟就算是咸鱼也有滑溜溜的时候。” 　　在这个话题上栾亦这种有黑历史的永远理亏。 　　可栾亦也同时感觉到，闻扬说他没有安全感好像是真的，以至于在一起的时候要以深度和力度去反复证明。 　　栾父栾母从下午开始就在厨房里面慢工出细活地忙活，这倒不全是为了闻扬，因为大半的菜都是为栾亦准备的。 　　两个人口头上由栾亦自己决定事业工作，随便放养他一般，实际上操心得很，不然也不会三天两头衣服吃得寄来寄去，爱是藏不住的。 　　对于栾亦忽然谈恋爱的事，当父母的倒不反对，可是栾亦的恋爱对象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之前还和我说上节目就是去玩的，谁想到呢，”栾母掰开菜叶在水龙头下冲洗，“前面我们单位的小刘还问我电视上是不是演的。” 　　栾父用筷子戳戳锅里小火炖煮了几个钟头的卤牛肉，终于觉得已经焖得很合适，捞出来放到旁边准备切片，这才接话道：“谈恋爱是没什么，不过那个小闻家里好像很不一般……也不知人到底和电视上一样不一样。” 　　他不知道什么娱乐圈的用词，但知道一些金钱权力带来的地位差距可能引起的强弱问题。由此担心栾亦有身不由己处。 　　被放在灶台上的手机适时响了一声，栾母立刻擦干手点开消息，待看清内容，忙不迭用手肘戳栾父的腰：“在小区门口了，你好下去了。” 　　栾亦他们的车连服务区都没停，一路开进小区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车在夜幕中在栾亦的指挥下减速拐弯，车灯前很快就映照出一个遥遥等待的身影，是栾亦的爸爸。 　　闻扬的视线已经提前在单元楼的点点灯火上扫视过去，老小区的生活气息浓重，在这样的冬日夜晚更像是藏了一盏盏暖意在千家万户。 　　闻扬来中国很多次，但还是头一次这样深入市井，或者说即将加入这样的市井气中。 　　栾亦一看家自己爸，已经迫不及待地降下车窗将脑袋探出去脆生生喊道：“爸爸！” 　　闻扬的视线落在栾亦爸爸身上。 　　栾亦出生时他的父亲已经三十岁，不过看上去并不像寻常五十出头的中年人，身材挺拔又清瘦，眉眼间和栾亦有四分像。 　　没等栾亦推门下车，栾父已经小跑过来，笑容几乎在听见爸爸的那一瞬间就溢出来了。 　　“这是小闻吧？”栾父隔着降下的车窗看向闻扬，“路上辛苦了。”连同司机他也打过招呼。 　　闻扬下车礼貌道，语气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叔叔你好，我是闻扬。” 　　他局促，栾父其实也多少不太自在，特别是栾父低头还看见闻扬手中还有一只剥开的完整的橘子果肉，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跑过来太快影响闻扬吃东西了。 　　真的自在的只有栾亦，他钻下车就讲：“我都好饿了，爸爸是不是回去就能开饭了？” 　　栾亦一边讲一边把手横到闻扬面前，闻扬就把橘子果肉放到他的掌心。 　　栾父见状点头说：“是啊，上去就能开饭了。” 　　这画面有一点说不上哪里奇怪。 　　直到栾父看着闻扬又转头从车里拿出一堆礼物，和司机两人一个拎满一个捧满，而栾亦就在旁边一口一口吃橘子，两手空空好像不关他事。 　　栾父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感觉的奇怪之处在哪里。 　　在于他想象中栾亦可能受欺负的样子似乎和现实颠倒了过来，栾亦哪里像是受欺负的人，他根本就像个地主老财使唤长工一样自在。要说平常生活里如果不是这样相处的都不可能这么自然表现出来。 　　“你不帮忙拎啊？”栾父问栾亦。 　　栾亦和闻扬几乎同时讲话。 　　“我在吃橘子，浪费可耻。”这是道貌岸然的咸鱼猪的狡辩。 　　“叔叔，我们两个拎着刚好的。”这是闻扬的纵容之语。 　　如此栾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栾亦所言，果然在一见面的时候他爸妈就对闻扬表现出了十分的喜欢。栾亦的这场恋爱和普通的不一样，一言一行都在恋综上有据可查，不用栾亦语言过多描述。 　　“我看到第二期的时候，我就知道小闻人很好了。”栾母本来就没有栾父那样的隐忧，在餐桌上很快找到话题笑语道。 　　闻扬人的确很好啦，栾亦十分赞同这个事实，但是他回想了一下第二期，那时候他还在闻扬面前如履薄冰呢，他妈怎么就看出闻扬人很好了？ 　　“讲来听听。”栾亦要求道。 　　饭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显然是掐着他们回家的点做好的，看似轻巧精准，但必然是准备了一个下午才有的成果。 　　栾亦妈妈笑道：“他那么面不改色吃你的蛋炒饭，我就看出来了呀。” 　　闻扬的祖父有一个大家庭，每逢节假日大家都会聚拢回他祖父身边，闻扬在欢声笑语间虚与委蛇的经验丰富，可像这样三四五个人围在一起的小型家庭聚餐他鲜有参与。 　　闻扬以为自己可能不习惯，但真身处其中时才发现融入是这样自然又叫他感觉舒适的体验。 　　就好像栾亦妈妈此时的笑语让闻扬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栾亦则被戳痛脚差点气个仰倒：“什么啊，你别忘了蛋炒饭是你教我做的，你说我等于说你自己啊。” 　　栾亦妈妈讲：“就是因为我亲手教你的，我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呀。” 　　栾亦被噎得无话可说，直到晚饭后和闻扬并排站在卫生间里洗漱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妈真的做得出。” 　　说谁谁到，栾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前面让我找的你小时候的照片，后面我干脆把你小时候的照片都集中起来单独弄了两本相册了，给你放客厅茶几上，你用得上的话就看看，” 　　她顿了顿又说，“但不要给我带走啊，有几张底片我都丢了，你要拿走只能给你复制一本，原版我要留着的。” 　　“知道啦。”栾亦回答。 　　他咕嘟嘟漱了口，随便擦擦脸跑到外面将相册拿回来。相册一共有两本，一本一百张，从栾亦刚出生直到他大学为止，各种场景各种样子，好些连栾亦自己都忘记了，但一看照片里的景色又会想起来具体的时间地点和事件。 　　他和闻扬一起躺到床上并排翻相册，闻扬张张看得仔细，栾亦在旁边仿佛纪录片解说一样偶尔穿插讲解。 　　等将两本相册看完，栾亦发现第二本相册后面还有十几页空白，盖上相册他就说：“这次我们在家拍的照片肯定就要上这几个空位了。” 　　他随手翻到第一本的前几页，都是他幼崽时候的照片，栾亦自我感慨：“我小时候真是可爱晕了。” 　　闻扬捏捏他的脸：“你现在也可爱晕了。” 　　是夸他，栾亦暂且不计较捏脸的事，转而问闻扬：“你小时候应该也拍了很多这样的照片吧，我也想看。” 　　有闻扬幼崽时期的露鸟照就好了，刚才他都看见闻扬偷偷拍他奶娃时期光溜溜的照片了。 　　栾亦的问题是想当然了，他小时候拍高清照片没有现在方便，父母都留下这么多纪念，闻扬那样的家庭环境应该更容易吧？ 　　然而没想到闻扬却摇头说：“没有很多，大概只有四五张。” 　　每一次记录与留念都是在被爱。从前对于不被爱的事实，闻扬只有一个笼统的认知。然而有了栾亦这个对照组，闻扬才知道不被爱是表现在每一个细节当中的。 　　闻扬的口吻平淡，语气没有丝毫在意。一个被反复认知到麻木的事实似乎是不需要在意的。 　　他不想让栾亦触及那糟糕的一面，而设想中栾亦会怀疑地说：“怎么这么少，你是不是骗我的！” 　　然后闻扬便可以半开玩笑将这个话题带过去，遮蔽掉那些诞生不安全感的黑洞。 　　可闻扬转头看向栾亦时，栾亦说的是：“这样啊，那我以后要多给你拍照。” 　　他盘腿坐在闻扬身旁，伸手戳戳闻扬的脸说：“这么漂亮的小孩，至少要拍一千张。” 第67章 爱爱 　　虽然只多了两人一猫外加两条鱼， 但在陆续添置新家具以及简单改造格局的过程里，冬季的洋房还是比之前春夏秋都热闹温暖许多。 　　圣诞来临之前的两天，S市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栾亦坐在带滚轮的凳子上，脚尖点地左摇右晃地将凳子挪来挪去。《幻梦》的拍摄在圣诞后才会开启， 其他的工作安排也不多， 他现在还可以有一段短暂的清闲时间。 　　栾亦当初签的合同并不严苛， 解约的代价也极小， 公司那边还怕他现在要走， 故而给栾亦的主动权很大。 　　不过时间虽然多了，但栾亦的职业注定他和闻扬少有能和普通人一样谈恋爱的契机。 　　栾亦刚才刷到本市某个街区为圣诞预热的活动，反复看了好几遍，实在很想去。 　　而且圣诞这样的节日对于闻扬来说， 应该比春节更有年节氛围吧？ 　　想去就去， 栾亦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雪景想，冬日雪天这样合适包裹着出门的机会必须好好利用起来。 　　他本来想给闻扬发消息询问对方什么时候回来， 但是眼睛已经看见院门缓缓打开， 闻扬的车回来了。 　　大片的落雪飘飘洒洒被车辙碾着从外延伸到屋门前， 又被撑开的伞面挡住，直至室内的光亮倾洒出来，门扇开合区隔了内外的温度。 　　栾亦早从二楼主卧看见闻扬的车，迫不及待就从二楼冲下来，一口气跑到闻扬面前，就像听见下楼的脚步声而提前在楼梯口埋伏飞扑出来的猪猪崽一样，一下扑到了闻扬身上。 　　闻扬衣服上的几点落雪刚随着室温融化， 外套还没来得及脱， 两人一个穿得夏天一个穿得冬天。 　　栾亦刹车不及， 一头撞到那几滴融化的水珠上， 他捂着脑袋抬起头赶在闻扬之前开口：“我们出去逛街吧，今天的天气特别合适。” 　　闻扬的手覆到栾亦的额头上，与他手掌交叠：“不怕冷了啊？” 　　“这就是巧妙所在了。”栾亦取过早上出去玩雪穿过一下，被随意挂在衣架上的羽绒外套，在闻扬面前再次穿好，顺手将帽兜拉起来盖到头顶。 　　帽子本来已经能盖住栾亦的脑袋，他又将围巾绕了一圈，几乎把下半张脸遮住，只露出眼睛来。 　　“你看，一点都看不出我是谁。”栾亦拉了拉羽绒服的衣摆，得意道，“又保暖又保密，谁说世上没有双全法。” 　　闻扬笑着看栾亦，余光忽然又瞥见角落里的一只未拆封的大快递箱，几乎到了挡道的地步。 　　“这是什么，要搬到楼上吗？”闻扬问。 　　栾亦被他提醒，才发现自己冲下来以后都没有分神看到的地方到底放了什么。 　　“不要！”他立刻捂住闻扬的眼睛，“你不能搬也不能看。” 　　栾亦的声音里带着懊恼：“我以为它明天才到来着，这是圣诞礼物，你不能知道是什么。” 　　他扭头请阿姨帮忙先搬到一楼的收纳间里。 　　提前几天闻扬就告诉过栾亦没有特别准备的必要，他对圣诞节并没有很钟爱。 　　没想到这样说了以后，却起了反效果，栾亦在细节方面更郑重起来。 　　他虽然没明说什么，可是他都在做。 　　网上的热点一个推一个，《恋爱时差》的热度已经过了最高峰，随着时间不断下降中。 　　闻扬帮栾亦拎着外套，随着栾亦的脚步上楼，看着栾亦在衣柜前翻找的背影说：“万一被拍到怎么办？” 　　他好像只是随口一问，栾亦却停下动作认真回答：“那就被拍到好了。” 　　之前栾亦不太想要这段恋情被放在互联网的风口浪尖上，纯粹是因为八爪怪为了恋综的讨论度与流量可能扭曲出很多话题，栾亦才有些微的抵触心态。 　　可单纯在线下和闻扬因为出去逛街被拍，栾亦就没有什么所谓了。总是要被拍的，这是活在聚光灯下的代价，所以不妨坦然一些对待。 　　“而且以后这么长的时间，总是会被拍的。”栾亦说。 　　闻扬的心情也因为栾亦的回答好起来。 　　两人简单换了衣服便坐上刚熄火不久的车离开家前往栾亦指定的街区。 　　中心街道被大大小小的灯珠点亮，闪着光的丰富色彩与白雪交相辉映，好似在冰天雪地当中举办的盛宴。 　　车只在街边靠了半分钟，待栾亦与闻扬下车后便离开了。 　　而栾亦与闻扬戴着厚厚的手套，帽子口罩加围巾的打扮在这样的天气中果然并不显眼。因为下雪，周围来往的行人还有不乏撑伞的，不同色彩被覆了积雪的伞沿在不同高度中往前移动。 　　真正显眼的是栾亦与闻扬的身材与高度。 　　栾亦本来就不矮，闻扬比他又高半个脑袋，如此两人牵手站在一起时，足比边上绝大部分的行人都高出一大截，不让旁侧经过的其他人侧目多看两眼就怪了。 　　《恋爱时差》的热度是被其他综艺渐渐取代了，但是CP粉一向是非常神奇的生物，别说这样三次元实锤相恋同居，成吨产糖的情侣了，正主没同框都能剪出一大堆视频的大神网上都多如牛毛。 　　栾亦属实小看了她们，甚至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两道脚步声踏在雪地上窸窸窣窣跟着他们已经有好几分钟。 　　两人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只是手牵手在街上闲逛，偶尔在亮着灯的橱窗前停下脚步窥望。 　　圣诞树是圣诞节中最醒目又重要的元素，此时在步行街的中心位置就有一颗巨大的被点缀好的圣诞树。 　　无数人在那圣诞树前拍照留念，栾亦也掏出手机和闻扬蹭着树自拍了两张，但是自拍的拍摄角度有限，栾亦没有得到非常满意的照片。 　　他筹划道：“明年可以订一个大小合适的，早点在家开始装饰，那样就可以随便拍了。” 　　栾亦转头不忘叮嘱闻扬：“小闻记一下，到时候要提醒我。” 　　不在意圣诞节的原因有很多，闻扬已经不去想，但期待下一次圣诞的原因则很简单。 　　闻扬环抱住栾亦，答应下来：“好，记住了。” 　　角落的奶茶店和糖炒栗子糖葫芦店门口都是人，男女老少或等待或离开，人流穿梭中，栾亦望过去看见广告牌上红彤彤的山楂标识，仿佛隔空在舌尖品尝到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想吃吗？”闻扬略低头凑近问栾亦。 　　两人的帽子有些遮挡视线，从走在他们后面的人的视角看，帽檐遮住他们的侧脸，这样靠近的动作如同接吻一般。 　　“有一点点。”栾亦老实说，他在考虑如果把糖葫芦的糖去掉，纯山楂他能不能吃下去，或者其实偶尔吃这么一口也不至于罪不可恕吧。 　　在他踌躇的间隙里，跟了两人有五六分钟的两个年轻女生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走到了栾亦和闻扬面前。 　　如此停下，栾亦和闻扬的视线都自然挪到这个陌生女孩脸上。 　　他们自己没有知觉，但只露出两双眼睛，眼眸在雪夜里便越发被反衬得漂亮，特别是闻扬的浅色眼瞳，辨识度直接拉满。 　　栾亦的半张脸缩在围巾里面，询问的目光好似会说话，他看两个女生脸色通红双肩不知怎么隐约发抖，怕有什么问题，他下意识询问道：“你好，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尽管隔着吵嚷的人群，栾亦开口还是迅速为对方提供了另一重身份证明。 　　女生压在嗓子里的声音终于挣脱束缚冒了出来，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紧紧握住了身侧闺蜜的手：“那个，你好，请问你是栾亦吗？” 　　简单一句话被讲得断断续续，被风一吹几乎支离破碎，叫女生感到一阵挫败，心中直懊恼。 　　却没想到栾亦温吞吞地承认了：“我是呀。” 　　女生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她忍不住看向栾亦依旧和闻扬牵着的手，再次确认说：“那，他，” 　　“是闻扬。”栾亦帮她顺畅补上，不过又压低声音说，“但我们小声说话，不要让别人注意到这边好不好？” 　　在这样近距离的情况下见到自己追的CP，正主还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讲话，别说是小声说话了，就算是上刀山她也干啊。 　　两个女生激动地手足无措，询问能不能合影，栾亦也点头答应了。 　　他们找了一处角落拍照，栾亦还稍稍将自己的围巾往下拉了几厘米，弄完又转头看闻扬，伸手帮他也往下拽了拽围巾，指挥道：“你自己整理一下。” 　　闻扬则帮栾亦拍了拍围巾上面积落的雪花。 　　闻扬只在刚才和两个女生说了你好，但这不重要，两个女生依旧晕陶陶的，感觉自己仿佛在梦里面。如果能在这一瞬间化作隐形人，她们都愿意余生当自己CP背后的两只游魂。 　　不过她们也有不多打扰的分寸，在拍完合照以后虽然不舍的，还是决定告别。 　　但在她离开前，栾亦忽然又叫住了她，并且把手机递了过来说：“能请你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吗，你刚才拍得很好。” 　　这是什么绝爽的认可！女生内心充满了使命感：“我一定给你们拍得特别好！” 　　举起手机之前她想着要找角度，要找光线，然而手机一抬起来将镜头外的两人框入画面后，她才觉得刚才自己的想法多余。 　　好看的人真是能抗住任何死亡光线。当然，她还是认真拍了绝佳角度，锦上添花。 　　如果刚才直接离开，女生是没有开口询问的勇气的，但现在因为有了给栾亦拍照的这个算是帮忙的契机，女生在告别前问栾亦：“小亦，我可不可以把你们的照片发到网上啊？” 　　CP之魂完全觉醒，真的太想和网友们分享神仙眷侣了。 　　但如果栾亦说不行，她也只会有一点可惜失望，完全理解的。 　　可没想到栾亦非常爽快地说了：“可以啊。” 　　得到应允后，照片迅速乘着互联网的快车被传递到了各种终端。 　　等栾亦和闻扬回到家里，栾亦如愿啃上糖葫芦时，照片已经在CP粉的超话里面大热了。 　　合照只截出了闻扬和栾亦的部分，两人在圣诞树前牵着手，两人在镜头下完全素颜带着笑意望向镜头。这样带着生活气息，站在普通人当中的合照与网上流传的大部分物料有着显著区别。当面很腼腆的小姑娘在网上直接放飞了，在回复区美美炫耀。 　　【今天在XX路上遇见了老婆和大佬出来玩，鼓足勇气上去搭讪了，没想到竟然得到了合照的机会，老婆人真的超级奈斯超级温柔！！如果不是闻扬在旁边，我直接飞扑上去抱住老婆亲[色][色]！】 　　“啊啊啊啊姐妹太幸运了吧！！这样的照片给我一种他们就是很普通情侣的感觉，不知道怎么说，但就是特别好。” 　　“因为生活化的场景会真正剥离悬浮的人设，回归关系本身，之前跟大家一起磕网上的糖多少有过不踏实的感觉，但是这张照片就完全摆脱了那种感觉，我也好爱！！” 　　“诶！？！？我也在那条街上，我也看见他们了！我露了小视频给朋友看，说遇见了代餐，结果现在我回家了才知道原来我以为的代餐是正主？？我恨！！” 　　网友当然不会忙着安慰这个层主，他们只会冷酷要求：“层主交出小视频！！” 　　层主于是另外发了一条微博，果真将小视频发了上来。视频里是从远处侧面拍的，衣服和身形与合照对得上，确定是两人无疑。 　　视频当中两人牵着手从街道一侧走到另一侧，栾亦抬脚蹭花坛边的雪，又抓起一把往半空轻轻抛洒，脚下没站稳滑了一下，被闻扬迅速扶稳。 　　“呜呜呜是我的可爱笨蛋老婆。” 　　“闻扬你最好一只眼睛睡觉一只眼睛放哨！” 第68章 正文完 　　《幻梦》的筹拍过程已经拖拖沓沓， 因为导演蒂姆严苛到近乎变态的要求，拍摄过程比原本预计的还要一波三折。 　　直到东方少年的选角公开后近乎两年，《幻梦》才于暑期定档。不过在定档之前的几个月，《幻梦》已经在两个声势浩大的国际电影节上拿奖拿得盆满钵满， 赚够风评， 蒂姆甚至表示拍出自己心中最满意的作品后， 现在根本不在乎票房了。吓得其他相关负责人连忙发声往回拉， 这也成了一个电影外少数的搞笑宣传点。 　　《幻梦》开篇便是记者前往采访垂垂老矣的军官男主， 由男主的叙述视角和记者适时的提问而切换入不同时间点的回忆。记者，年老和年轻的军官，加上东方少年便是全片最重要的四位主演。原本按照剧情设置，东方少年的镜头分量并不是最多的， 栾亦只能算十分重要的男配角。 　　不过在拍摄前蒂姆却忽然改变主意， 不仅仅将原本设定为西方人的记者改为了东方形象，最后关头更是决定让栾亦来演记者一角， 使栾亦从男配直接晋升成了男主。 　　如此任性的举动自然在拍摄期间的新闻里招惹了不少非议， 但蒂姆行事强硬， 压根不管外界的声音。好在最终的呈现效果绝佳，且更多了一层蒂姆本人想表达的意涵。 　　电影当中，剧情越往后走，东方少年的真正形象在记者的追问中不断清晰时，年迈军官逐渐在记者的东方面孔上依稀看见故人，然而和回忆中他通过各种强势又残忍的手段压服东方少年不同，记者年轻而充满生命力， 明亮的眼眸中映照着军官衰老无力的外表， 仿佛前来复仇的幽灵使心虚者惶恐战栗。 　　栾亦饰演的东方少年在前期的回忆中肤色白皙， 肌理柔韧言行举止间全是轻柔引诱的灵动， 与年轻英俊的军官同框时是喷薄而出的荷尔蒙的美妙。使看电影的观众不自觉产生对军官的同理心，认为这换谁也忍不住。 　　然而随着真正记忆的闪回，军官描述他们的另一种初遇，少年站在稻田边，天欲落雨，云层黑压压逼到近前，少年的短衣短裤无法遮蔽的手和脚，因劳作而深色的皮肤与稻穗触碰时有惊人的生命力溢出。 　　但少年的眼神冷漠又不驯服，近乎鄙夷地刺痛了军官。 　　这两种不同但又惊艳的形象已经足够让观众记忆深刻，以至于最后揭晓记者也由栾亦饰演的时候，横跨全球的不少观众都感到了错愕。 　　“天哪，完全没有意识到记者也是栾亦演的，但在知道以后再看又的确就是他，只是多了一副眼镜，怎么会让我感觉完全就是另一个人啊！” 　　“这部电影无论是从立意还是美学到配乐到选角到演员最后的呈现都无可挑剔，对原著的改动也非常精妙，不仅没有掩盖原著的光芒，甚至一定程度上拔高了原著，我觉得这是我目前看过的最成功的版本，而且短时间内不可能被超越。” 　　“去电影院看了两遍还意犹未尽，不得不说我看前三分之一的时候竟然在知道原著的前提下对军官产生了共情，只能说东方少年的形象塑造得太好了，以至于电影的后半程我气得恨不得隔着屏幕把军官打死，但好在结局很爽！” 　　“作为曾经遭受过战争侵略国家的人，我真的好爱这部电影的反战反思的基调，好感动，战争狂终究会成为软弱的干尸，而受害者会获得新生。就《幻梦》的水平，如果没有把全球电影奖项拿个遍，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一些战争狂被戳中痛脚暗中使坏了。” 　　不过这完全是担忧过度，《幻梦》实实在在做到了横扫全球奖项，甚至连票房也刷新了同类型电影的记录。 　　栾亦的名字对西方人来说或许难念，但他的脸却彻底印入了许多人的脑海当中。蒂姆在拍摄的时候删除了很多原本直接而暴露的戏份，而在影片里面融入了更多的东方美学，含而不露引人遐想，也让人眼前一亮。 　　但也有传闻称，蒂姆在接受节目采访时称这是被总来片场的栾亦男朋友给弄烦了，不过没想到也算意外契合了他心中原本想追求的感觉。 　　国外的网友大多都是哈哈哈笑过去就完了，毕竟东方少年和军官的组合本来就是男男，所以栾亦有男朋友这件事并不怎么叫人惊奇。 　　但是亚洲乃至特定的中文区的网友看这个新闻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恋爱时差》已经拍完三季，收视率一直都稳定在不错的高度。但是后面两季无论如何都没能达到第一季那个水平，而且也没有再能产生栾亦和闻扬这样现象级的CP。 　　为此每次恋时新一季宣传的时候，总会有人又去第一季考古，如今随时打开弹幕都能看见新刷的观看日期，密密麻麻。 　　不过作为正主，栾亦这两年在圈里却是很佛系。除了恋综后的一部古偶男三跟上外，他这两年在国内也只拍摄了一部正剧的男主角，如今还在等过审呢。 　　而综艺方面就更别说了，在恋时和美味五以后，栾亦就没有上过任何综艺。加上当初有扒皮出八爪怪员工小号发帖助力栾亦和闻扬的网恋掉马的事情，粉丝这两年都在狂骂八爪怪不当人，怕是给栾亦留下上恋综的心理阴影了。 　　不过实际上没那么夸张，栾亦只是比较佛系而已，这两年里，他国内国外两头拍戏，进组的时间没有倒是没有重合，但他也不想给自己安排过重的负担。 　　拍戏对栾亦来说不算谋生的手段，也不算出名的工具，而是爱好。尽善尽美地对待每一部作品是他努力想要达成的目标。 　　几年前他还有些身不由己，现在却完全自由放飞，连带着小李等人都轻松不卷了。 　　这两年栾亦和闻扬除了偶尔会被拍到机场同框外，没有太多其他可见的互动，热度也渐渐降到连CP粉都一起佛了起来。 　　直到《幻梦》大热，甚至有人在国内网上发帖问。 　　【话说，这个报道里提到的栾亦男朋友是谁啊？】 　　“！！！看我抓住了什么第一天上网的新人，竟然还有人不知道栾亦男朋友是谁吗？” 　　“是猪猪崽。” 　　“哈哈哈楼上说猪猪崽的，今晚别被暗杀了。” 　　“主要是栾亦真的太低调了，上次看见他在国内的动向还是蒋之睿发的聚会合照，栾亦站在c位还被很多蒋之睿的新粉问是谁来着，不过这次我的正主是真的火了呜呜呜，虽然他本人好像并不在意这个，【抹眼泪】” 　　“按小亦微博里鱼鱼出现的频率看，他今年好像有一半时间都在国外，呜呜呜，老婆什么时候回来呀。” 　　在各种各样的讨论声外，栾亦本人正和闻扬一起度假酒店的私人泳池里。 　　看栾亦坐在池边温言和侍者要饮料，脚下不动声色地暗暗用力踩在闻扬的肩头，阻止他过于靠近自己。 　　闻扬忍笑等着侍者离开，栾亦立刻露出张牙舞爪的坏模样凶恶道：“你要是敢在这里，我就！” 　　闻扬抓住他的脚腕，抬眸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栾亦自知自己没有什么说服力，干脆放弃一下扑上去骑在闻扬肩头，不过骑反了，相对的位置有些尴尬。 　　栾亦抱着闻扬的脑袋低头往后挪了挪，妄图回到水里：“这个动作太奇怪了。” 　　闻扬不仅没有后退，还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它，笑问：“哪里奇怪。” 　　不过栾亦真的脸皮薄，闻扬也没叫他真的羞死，还是将栾亦放到了水里。 　　栾亦假意揪着闻扬的头发，凶看着他。 　　闻扬贴近吻他的脸，又故意戳破栾亦：“怎么对我就凶，和别人讲话那么乖呢？” 　　无论是采访的时候还是与工作人员的普遍相处，栾亦现在对外的风评都是体贴温柔工作认真专业，形象维持得极好。 　　栾亦妈妈之前和闻扬聊天的时候说过，栾亦从小都是这样，战战兢兢探明底线之前绝对是很乖的，确认对方和自己的相处边界后才会开始放肆。 　　栾亦没被闻扬质问到，他理直气壮讲：“因为你不是好人，而且，”栾亦垂眸，“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所以我可以这样。” 　　在爱人面前放肆露出本性，是独属于闻扬的可爱一面。 　　闻扬不再逗他，而是抬起栾亦的下巴吻上去。私人场合不担心其他人的出现，栾亦也很投入地将双手圈在了闻扬的肩头，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动着。 　　没想到的是这一幕被某个藏在角落里的镜头定格住，动情拥吻的情侣在第二天就登上了知名媒体的八卦版面，跟着幻梦的热度而迅速传播开，很快闻扬的身份就被扒了出来，刷足了存在感。 　　连无名指上的戒指也被锁定关注，扒出来源，私人订制，有价无市。 　　消息和图片一起传回国内，在各大营销号那里溜了一圈后成为网友当天的讨论热点。 　　“我的CP又售后了！！之前很多人说恋综出来当不得真，我现在爽的大笑三声！！” 　　“虽然回应来看只是订婚戒指，但是关系的进阶啊啊啊，甜死我。” 　　“果然只有这样偶尔才有动向的，很低调的情侣才能越走越远，所以可以推导出越不同框越真【肯定点头】” 　　“一方面痛恨狗仔走哪拍哪打扰我老婆度假，但另一方面又感恩又这样的糖，可恶，好矛盾！” 　　本来到这里大家的讨论都还是常见的，就算有狂啊啊啊的也正常。 　　直到有人忽然点破。 　　“姐妹们，刚才有兴致想到去看这条新闻来源……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图片】请看这条八卦的最初来源的新闻网站是谁名下的……” 　　似乎很不起眼，但一旦被点破大家就会瞪大眼睛再也忽视不了的隶属于古德温集团的细节。 　　“？！？所以说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条新闻就是闻扬发的，他手下的员工总不可能发这种照片都不经过他同意吧？” 　　“啊哈哈好熟悉的开屏味道，闻扬，不愧是你。” 　　“友友们，【网页链接】，结合昨天这条幻梦里年轻军官的演员的采访食用更佳，哈哈哈，昨天人家刚在那边夸了老婆一顿还说自己有入戏，期待再合作什么的，这边立刻昭告天下自己的未婚夫身份哈哈哈，我直接笑晕。”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还有个不起眼的网友留言。 　　“呜呜呜才磕到这对，考古考得好幸福，准备连夜写一本同人文，标题我都想好了，《亡妻回来和我参加恋综了》！” 　　=======正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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