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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是阎王爷》
作者：形骇
专职接待各类穿越者，并以满足穿越者的奇葩愿望为本人最高服务宗旨。
想把临死没花了（liǎo）的钱都花了（le）的和珅；
来找对象的苏妲己；
来给别人介绍对象的武则天；
那什么和什么的西门庆；
……
总之，友情提示：请勿在公共场合阅读本书，以免做出独自傻笑等丢脸行为。
第1章 和珅
第一眼看见半秃胖子的时候，我以为遇见明星了。
王刚！
做为一名生在新****，长在红旗下，受过《铁齿铜牙纪晓岚》《宰相刘罗锅》《康熙微服私访记》等一系列影视作品义务教育的好公民，在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认知中，王刚饰演的和珅顶起了坏蛋界的半边天，绝对称得上坏人中的一哥，在我童年乃至青少年的记忆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当他迎面走来，我立即认出了他那高处独寒又想要尽量低调的气质。这种气质，大腕与嫩模皆有，腊肉共鲜肉平分。
第一次碰见明星，不知为何我竟然有那么点不好意思，过了十几岁的年纪，我已经没多少过剩的荷尔蒙可分给明星了，况且对面这位脸上写着四个大字“德高望重”，既不露胸，又没显腿，实在是让人兴奋不起来。
我正踌躇着要不要作激动万分状，他已经发现我认出了他，看到我汹涌澎湃的淡定，显然是将我当成了素质粉，竟冲我一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向身后望了望，这条阴森森的地下通道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的确是在向我示意。
这年头，还有主动给人合影签名的明星呢？
顾不了那么多，我非常狗腿地小跑过去，想着问他要张签名照挂在我那小破网吧里，不知能不能吸引几个怀旧青年。
大明星一点架子没有，亲切地说道：“可算找着你了！”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找我干什么？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我俩长得也不像啊。
我犯愁了，他若现在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有一大笔遗产准备留给我，那我……就免为其难地信了吧。
我定了定神，问道：“你们这是录节目呢？真人秀哈？找我干啥？”
他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恭敬，低头一拱手道：“晚辈和珅，见过……九千岁。”
啥玩意儿？
我迷茫地四处瞅瞅，除了眼前这人天灵盖上的头发略微稀疏，已形成四周支援中央之势，便再无其他发现。
他见我不答话，在原地踏了一步，更加郑重地再次拱手道：“晚辈和珅，特来投奔魏前辈。”
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也乐了，跟大腕儿搭戏的机会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次了，还愣着干啥？入戏吧！
我也学着他一拱手，忍着笑说道：“你倒先说说，我是哪个魏前辈啊？”
魏冉？魏延？魏徵？我在心里盘算着，这仨算是姓魏的里头比较出名的吧？任凭让我演哪一个，那起码也得是个……男五号吧——初入演艺圈，咱还是矜持谦虚点，男五号怕什么的？咱高啊，第一次就跟王刚搭戏啊。这就好比，哪怕你是第一次说相声，但给你捧哏的是郭德纲啊，江湖地位在那儿摆着呢。
他拉着我的胳膊，忧心忡忡地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前辈难道忘了？您就是明熹宗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啊！”
说实话，中学学的那点历史知识我基本都还给老师了，昨天小表妹到我家来玩，非要缠着我给她讲杨贵妃和唐玄宗的故事，我当时正在写日记，很不走心地问了一句“杨贵妃不是跟唐太宗是一对儿吗？”吓得我小姨赶紧把小表妹拽到一旁，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我无意间听到什么“好好学习……不然……你哥那样……没出息……只能开网吧。”我不以为然，小时候我老妈也曾经指着小姨这样教育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扯远了，回来。地下通道里，凭着没过一级的历史水平，当他口中说出那一长句我既没听懂又记不住的话时，我左脑在想这什么破节目连个题词板都没有不是整我吗，右脑却抽丝剥茧提取出一条有用的信息：魏忠贤是个太监！
感谢不辞劳苦的右脑！谁这么苦大仇深合着是包了个节目花钱整我啊！
好演员的功底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王刚丝毫没有受我业余水平的影响，说完这句话，还满眼好奇和探究地打量着我的裤裆，地下通道的过堂风从我的裤裆中间穿过，微凉，裹挟着一股蛋蛋的忧伤。
我向后跳了一步，避开他的视线，介于他是个德高望重的好演员，演技的确细致入微，我也不好发作，只好问道：“到底有啥事儿？”
他摸了摸肚子，说道：“那边的人说过来投奔你就行了，前辈，我这一天没吃饭了，还真有点站不住。”
合着这节目还不给管饭啊，我招呼他跟我一块往地下通道对面走，边走边说：“别的没有，蛋炒饭管够。”接着我又小声道：“你们这节目有问题啊，上来就骂人是太监，太损了，亏你遇见的是我，要遇见个暴脾气的还不得来个手撕和珅？”
他一听有饭吃，嘿嘿笑道：“是我鲁莽了，不该直乎前辈的官名，犯了忌讳，还请前辈见谅。”也不知道他是真轴还是角色需要。
转眼出了地下通道，我有心翻过这茬，指着马路边上一家小馆子道：“就这儿了，这家炒饭味儿正着呢。”
他搓了搓手，跟在我后头进了馆子，本来我也就是出来吃饭的，多一个人十几块钱的事儿。
一进去，馆子里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我一看表，快十点了，这个时间，这些人要么是吃完夜宵进网吧通宵的，要么是吃完夜宵去宾馆开房的，有三个是我网吧里的熟客，见我进来相互打了声招呼。
我拉了个圆凳坐在一张空桌前，他也学着我的样子在对面坐下，环顾一圈有些拘谨，我只当是大人物到了只能摆下四张桌子的弹丸之地有些不适应，将菜单递给他，半开玩笑半安慰道：“和珅大人，你就当是体察民情，凑合一顿，回去再吃好的吧。”
他很是受宠若惊，我在他肩上按了一把才止住他想站起来行礼的动作，他将头往前伸了伸，指着刚刚跟我打招呼的三个学生低声道：“魏前辈，我看他们对你颇为恭敬，想来你在这里也是德高望重，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前辈了。”
我懒得跟他对这酸了吧唧的台词，大手一挥：“点饭！”
他看着菜单面露难色，我想也是，人家可能海参鲍鱼当正顿饭吃，现在一时间无从下手也是正常，于是给他推荐了一个最贵的什锦海鲜炒饭。学校周围的消费大家也知道，再贵的炒饭顶破天了也就十八块钱，我口味清淡，点了份八块钱的扬州炒饭，再来两碗紫菜蛋花汤，一顿饭三十块钱搞定。
等我俩的饭端上桌，他一看自己盘里虾仁鱼肉火腿鸡蛋胡萝卜洋葱五颜六色，我盘里只有清汤寡水的几粒青豆和几星蛋花，操着文邹邹的词儿执意要跟我换，我没答话，拿起勺子吃了两大口，半盘炒饭进肚，他这才千恩万谢地开动，边吃边啧啧称赞，也不知是真好吃还是出于礼节。
吃得差不多了，我问道：“接下来你们打算干什么？”
他道：“晚辈初来乍到，一切还要仰仗前辈。”
好么，一句台词能用到全剧终。
“那就到我的网吧里呆一会儿吧。”
他欢喜道：“多谢前辈收留。”
我心里也十分欢喜，不管这是个啥节目，只要我的网吧能在镜头里跑个龙套，也总算能跟楼上酒吧的女老板徐晓曼吹吹牛。
吃完饭，回到网吧。今天是周六，网吧里座无虚席，不时有人进来打量一番，没找到空位只好悻悻离开。
快十一点了，我进了收银台，简单交接，让兼职收银员的女生王霞赶紧回宿舍，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跟我一起回来的人，我打马虎眼道：“我叔，混演艺圈的，专门给王刚当替身，顺道过来看看我。”
王霞大大咧咧道：“又不拍打戏，要什么替身？是替他拿小锤儿砸瓶子吗？”
我道：“早就不砸了，赶紧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跟王霞说话的当口，他惊讶地盯着一排排显示器，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直到我招呼他到收银台里面坐，他才指着一台显示器冲我叫道：“那上面的画儿会动！我看了这么长时间，那画儿都都没重样。”
我一看，人家正打boss呢，不动就死了。
我道：“你可别演了，累不累？我是没法配合你了。”
他沉吟了一番，像是明白我误会他了，问道：“魏前辈，你还没想起来自己的身份？”
我濒临崩溃，“我的身份就是个网吧小老板，不然咱俩能坐这收银台里头吗？”
他一脸严肃地摇头道：“你再好好想想，前世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魏忠贤啊！我来之前，阎王跟我说你前世作恶太多，本来接下来的十八世轮回都只能进畜生道，谁知第十八世，也就是现在这一世轮回时，负责管理六道轮回的小官打了个盹儿，让你误打误撞地进了人道，现在此事东窗事发，那小官已经给查办了，阎王说了，要么立马收你回去，要么你替他办点事，就算扯平了。”
我嘿嘿一笑，从身后堆放零食的角落摸出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他，一瓶自己拧开喝了一口，然后往沙发背上一靠，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抱着吹牛打屁的心态问道：“那我前世是什么啊？”
他抱着那瓶矿泉水哼哼唧唧地想了一会儿，道：“听阎王说是只尸鳖。”
我一口水喷出来，幸好他机灵躲得快，不然非给我喷成屋漏偏逢连夜雨。我顾不上擦嘴，笑道：“知道了，上辈子我幸福快乐地生活在冬暖夏凉的尸洞里，结果有个叫闷油瓶的人路过，两指一夹我就挂了（场景来自《盗墓笔记》）。”
他一点没有想笑的意思，对着那矿泉水瓶研究半天，又看了看我随手放在收银台上已经拧开的那瓶，终于搞清楚了原理，也学着我的样子拧开，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接到：“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一看没得聊，就指了指身后一道门，跟他说道：“忙活一天怪累的吧？里面有床，你进去睡吧。”
他站在门口瞅了一眼，发现只有一张单人弹簧床，竟然很贴心地回头问：“你呢？”
我摆了摆手，“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就算他不来我也睡不成，我看了看贴在收银台外头的那张a4纸，纸上写着“诚招收银，月薪1500，具体面谈，请联系136xxxxxxxx。”
前两天上晚班的收银妹子辞职了，还没招到合适的人，只能由我这个老板顶班。除了收银，我这里还有两个网管，也是一早一晚倒班制。
我点起一根烟，琢磨着自己已经熬了一个礼拜，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赶紧招个收银。
又想到后头小屋里那个自称和珅的胖子，他真是王刚吗？我怀疑自己想得太美了。不行，明天得再仔细问问，万一是个精神有毛病的走失人口，我收留他一两天事小，人家家属着急事大。
第2章 阎王殿的正确打开方式（上）
今天是个特殊日子，我平生第一次被人开瓢。
现在我斜躺在医院走廊临时加出来的床位上写日记（别问我为什么写日记，你看的就是我的日记），徐晓曼正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医生说了：没有生命危险。
就在十二个小时之前，我去阎王殿走了一遭。请注意，这里没有使用任何诸如比喻、夸张的修辞手法，我是真的去了阎王殿，亲切慰问了阎王他老人家。
这事还要从昨晚说起，昨晚我打发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半秃胖子去收银台里头的小隔间睡觉，我自己坐在收银台前想了一会儿事情，觉得眼皮子直打架，就把网管叫过来盯着，我好在旁边沙发上眯糊一会儿。
就在我躺下闭眼的瞬间，我的余光瞟见几个小青年走了进来。这个点儿了，就算是夜不归宿的学生也该找好玩处了，瞎窜个什么？我心里有疑问和警觉一闪而过，但转念一想，周六晚上哪儿哪儿都是人，兴许是没找到玩的地方，进来碰碰运气，估计过会儿也得走。
要不是因为我太困，只朦朦胧胧地瞅了一眼，凭我左眼5.0右眼也5.0的视力，一准能发现这些人外套里鼓鼓囊囊，塞了某种条形物体。
睡吧睡吧，明天兴许还得熬一宿。
入睡前一刻，在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中，我听到几声十分不协调的叫嚷。
搞什么？楼上酒吧又请三流乐队了？
十几秒后，当我确定那不是歌声，再难听的歌声也不可能是那样的时候，情况已经失去了控制。我睁眼看见两拨人在网吧过道里激战正酣，其中一拨正是刚刚进去的四个小青年，另一拨是原本坐一排上网的四个学生，其余众人停下了手中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八人激战。
两边年纪相当人数也相当，这场架拼的是什么？
装备！
没错，拼的是装备。
四个小青年人手一根钢管，也不知是从附近哪个建筑工地上顺的，四个学生虽然口中不断叫嚷以壮胆，无奈手无寸铁，接连被砸了几闷棍，只有抱头的份儿，一个学生鼻血横流，鼻梁八成是断了，他拽起桌上的键盘当盾牌使，那键盘被人狠敲一棍按键乱飞，看得我心中一股恶气，舍我其谁！
“干什么？都住手！”
我大喝一声，抄起一根拖把棍儿冲了上去，几个社会青年察觉到有人来管闲事下手更黑了，我推开一人，把被打得最惨的学生拉到身后，横卧拖把棍儿，大吼道：“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都活腻了？”
无论是武打片、警匪片还是古惑仔系列的电影，这一句台词的出镜率都极高，那是有原因的，用过一次以后我发现它的确朗朗上口霸气十足，看来艺术创作不仅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还可以反过来给生活以参考。
这句话总算起了点作用，八个人快慢不一地停手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这儿的老板，你们在我的地方打我的顾客，我总得管管吧。”
为首的青年看了看散落一地的键盘按键，还有被砸出放射形裂纹的一台显示器，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一边喷着烟雾一边道：“砸坏你的东西，该赔多少钱你算算，人轮不着你管，打死算我们的！”
我嘿嘿一笑，“口气不小啊。”
那青年将手中还剩大半截的烟往地上一甩，拿钢管指着我道：“你想怎么样？”
我也毫不示弱地用拖把杆儿指着门口道：“赔钱滚蛋！”
谈判失败，好像只能打出个胜负了。
要说我那网管小北，当初招他的时候我就是看上了他的机灵劲儿，此刻他一边拿着我的手机讲电话叫人，一边三步并做两步地往楼上酒吧跑，十几秒后，呼啦啦地从二楼带下来一群人，我用余光一看，为首的正是酒吧女老板徐小曼，顿时放下心来。
我虽然不怕这几个社会青年，却也不想跟他们结仇，我爸曾经教育我：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本着这一原则，我也点了根烟，以过来人的口吻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几个学生能跟你们有多大的仇？真搞出点事情，人家家长能善罢甘休？别冲动嘛，什么事不能说开。”
他们一看大势已去，恶毒的眼神一会儿瞅瞅我，一会儿瞅瞅那几个学生，不甘心地在原地一边放狠话一边挥舞钢管，让我觉得钢管真是个好东西，横着时候能打人，竖着时候能跳舞。
围观群众一看好戏已接近尾声，周围又开始有键盘鼠标声。
“你给我等着！”
撂下最后一句毫无新意的狠话，为首青年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想要向门口走去。
可能是没什么底气，他撞得并不狠，再加上我故意退开了一小步，所以并没有进一步的冲突发生。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了，至少应该是告一段落了，没成想，就在这一刻，一块不知从哪儿飞来的板砖结结实实盖在了我的脑门上。
我的脑子里一声轰鸣，无从分辨那是不是头骨碎裂的声音，接着，我看到那几个社会青年用既无辜又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徐晓曼和网管小北惊讶地张大了嘴，被我救下的学生们手忙脚乱地来扶我，键盘鼠标声又停了……
最后，我看到一个半秃顶的胖子，胖子呈投掷铅球的姿势，口中喊道：“你敢欺负魏前辈？吃我一……哎呀妈呀。”
有粘稠滚烫的液体流过面门，我叹息一声，闭上眼睛，自作孽不可活啊！
据徐晓曼回忆，我当时就像一扇死猪，是的，她精确地使用了“一扇”这个量词，这就是我为什么如此喜欢这个姑娘，外表上的霸道女老板，骨子里的文艺小青年。
总之我的头像个血葫芦似的，在救护车来之前，徐晓曼大义凛然地贡献出两片姨妈巾，想贴我头上以用来止血，网管小北提出疑问：这种大流量的夜用型会不会把我的血吸干？徐晓曼对他的业余水平表示了鄙视，这时候另一个在网吧通宵的女生羞涩地掏出了一片日用型，经过一番讨论，多方意见达成一致——先用日用型，夜用型做为后备役随时待命，以防侧漏。在此期间半秃胖子试图搞明白她们拿出来的究竟是啥先进发明，被无数人鄙视。
好在救护车及时赶到，感谢开车的司机，你若晚来半分钟，我的小命就没了——倘若在百来号人众目睽睽之下让人在脑门贴了姨妈巾，我肯定就不想活了。
我想重点说说从我倒地到救护车来之间发生的一件怪事。
哦，是除了有人想把姨妈巾贴我脑门上以外的另一件怪事。
第3章 阎王殿的正确打开方式（下）
在我昏倒以后，或许，这里应该说“在我死了以后”，因为接下来我所去的地方，是只有死人才有资格去的。
你已经猜到，我去了阴曹地府。
前来引路的是一对性格迥异的姐妹，姐姐神态高冷，走暗黑路线，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另一半没遮住的脸上画着非主流杀马特烟熏妆，浓妆底下的五官还挺好看，紧身皮衣皮裤，身材凹凸有致，黑皮鞋的鞋跟又高又细，约有十五厘米，恨天高啊！至于妹妹的形象，怎么说呢，很符合我小时候对白雪公主的想象，白色蓬蓬裙到脚踝处，露出了短袜上的蕾丝边，小皮鞋上还带着蝴蝶结，娃娃脸，大眼睛。
看到她们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在阴曹地府，只当是个春梦，心情十分惬意。
萝莉冲我腼腆一笑，我回以微笑，御姐冷冷说道：“跟我们走吧。”我便乖乖跟上，不敢怠慢。
走了一会儿，我觉得那小萝莉比较好说话，就凑过去问道：“你们打算带我去哪儿啊？”我想，无论她的回答是莫泰汉庭还是如家速8，那都是极好的。
小萝莉却没有回答我，转而向御姐道：“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御姐不屑地瞟了我一眼：“这里是阴曹地府，阎王要召见你，我们就索了你的魂。”
我低头瞧瞧自己，却只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雾气，我并不是在走路，确切地说我是在飘路。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感非常瘆人，我很想掐一把自己的大腿，以确定这是不是做梦，很无奈，我现在只是一团气体，无法完成“掐”这个需要至少两根指头配合的动作，在这个时候，我竟然想到了这样一个命题：代表我老二的那部分雾气此刻会不会恰好飘到我的后脑勺上？这真是一个让人既蛋疼又头疼的命题。
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中，我从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姑娘，可惜此刻的我……
小萝莉像是怕我难过，开始寻找话题，自我介绍道：“我们姐妹是黑白无常，她是姐姐小黑，我是妹妹小白。”
“原来黑白无常是女的啊。”
“不然呢？”小白问道。
“坊间传闻黑白无常是两个舌头长过肚脐眼的面瘫男。”
小白哈哈一笑，“他们昨天刚刚退休，我们姐妹俩接了班。”
“合着这是你们第一天上岗啊。”
小黑显然不喜欢别人怀疑她的专业性，瞪了我一眼道：“你有意见？”
我想摆手，却发现自己没法做这个动作，只得赶紧解释，“没有没有，后生可畏，嘿嘿，长江后浪推前浪。”
“油嘴滑舌。”小黑虽然在斥责我，脸上的冰冷却融化了一分，到底是年轻姑娘，喜欢听软话。
小白说道：“阎王说了，迎来送往的活儿还是女孩子干比较好，女孩心细。”
我想起了正事，问道：“你们知不知道阎王找我来干啥？总不会是让我陪他下棋吧？我可就会下跳棋。”
小白掩嘴直笑，道：“好像是有件事要问问你。”
阎王爷好大的架子，我带着哭腔道：“那他问完了还能把我送回去吗？我连女朋友都还没交过呢。”
小白指着前头不远处的一座大门，说道：“你进去了自己问吧。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若是回不去了，我们姐妹愿意跟你交个朋友。”
我正想开口说点感激的话，就被一股巨力吸进了门里，耳旁是小黑的声音：“她的话不代表我。”
“啊？哦。”
一进门，又是一个带路的妹子，她一见我就催促道：“怎么这么久？阎王都等半天了。”
我心道久不久的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没敢顶嘴，毕竟咱是个外地人。
转过几道小门，进了一间大殿，大殿真大，高不见顶，殿中央一个像龙椅一样的座位上坐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长相，龙眉凤眼，英俊伟岸，好像韩剧里走出来的中年帅大叔。
他冲我轻笑道：“来了？”
我冲他苦笑道：“来了。”
“坐，别客气。”说话间，我身后凭空出现了一把椅子，我屁股往上搭了一下，是货真价实的椅子。
“和珅已经跟你说过大致情况了吧？”他和蔼地问道，看我满脸疑惑，提示道：“关于你这一世本该进畜生道，却进了人道的事。”
昨天晚上半秃胖子的确跟我说过一嘴，我当个笑话听了，于是我问道：“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阎王失笑，反问道：“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我想了想，说道：“你告诉我我醒来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什么，若是等我醒来真的看见了，我就信你。”
我之所以提这个要求，是因为我害怕那个“万一”，万一我真的已经死了，万一我真的在阎王殿，他只要答应我这个要求，那就说明我还能再次醒来，回到那滚滚红尘声色犬马的人间。
活久成精，也不知阎王活了多少岁，反正他肯定比我精，我心里这点小九九一下子就被他看穿了。他说道：“我若按你说的方法证明了，你能帮我做点事吗？”
我不怕作死地问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好说，现在送你进畜生道就是了。”说着不知从哪跑出两个青面獠牙的小鬼，一左一右架住我，一边往外拖一边念叨：“又来一个投胎的，畜生道三百一十八号！”
就算是梦里，这场景也够惊悚的了，我连忙大喊道：“别别别！有话好商量！”
阎王一摆手，两个小鬼消失了，我缓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想让我干什么？”
“是这样的，前阵子掌管地狱第五层的赤面鬼被女朋友甩了，按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他却因此浑浑噩噩消极怠工，第五层里有些刑满了该去投胎的鬼被多关押了好几年。”说到这里，阎王竟然叹了口气，“能关进地狱第五层的生前都没少作恶，死后也是凶神恶煞的，很不好说话，你也知道，我们当官的最怕有人上访了。”
我嘿嘿一笑，看来阴间阳间也差不多嘛。
阎王继续道：“那些没见过市面的鬼，我许他们来世荣华富贵也就打发了，可还有一些帝王权臣，人间多大的排场他们都见过了，荣华富贵已如过眼云烟……”
我打断道：“那你还可以许他们好姻缘啊，再不济的，许个好身体，健健康康活过一百三十岁也不错吧。”
阎王摆摆手，“这些都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还有一些未了的心愿，只要让他们回去了结了心愿，他们就乖乖去投胎，不闹了。”
“那你就让他们了结心愿啊。”
阎王道：“哎！给你举个例子吧，就拿送到你那儿去的和珅来说，他的心愿就是把临死没花完的钱都花了，我听说，他死以后从他家里抄出来的银子相当于清政府十几年的税收，国库就是因为他这笔银子才充实起来的，倘若让他回去把银子花干了，嘉庆皇帝拿什么镇压白莲教？拿什么禁鸦片？你家祖宗会不会被苛捐杂税逼死？这一切连锁反应可能直接导致你就此消失，还有那曹操，万一他……”
我算是听明白了，“既不能篡改历史，又要满足这些人的心愿，所以你打算把他们送我这儿来，我来满足他们的心愿？”
阎王点头道：“你终于猜对了。”
我哀嚎：“你让我上哪儿找那么多银子给和半秃花啊？我爸又不是马云。”
“和半秃？”
我沮丧地解释道：“就是和珅。”
阎王竟然走下他的座椅，拍了拍我的肩，就跟首长慰问小兵似的，“哎呀我也知道有些为难你了，但是只要你答应了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嘛，我当然得帮你了。”
我想了想好歹人家是阎王爷，我还指望他开口放我回去呢，就耐心问道：“怎么帮？”
阎王想了想，说道：“我派黑白无常过去帮你吧。”
那对冰火两重天的小姐妹？
说实话，我当时有点动心，但这动心不足以让我忘记阎王爷布置的大山压顶一般的任务，“你确定她俩能帮上忙？”
“我……确定……吧。”
阎王不再看我狐疑的眼神，干脆耍赖道：“要么答应，要么进畜生道，你选吧！”
两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又出现了，我叹了口气，想自己活这二十多年也不是吓大的，怎么到了阎王殿让人欺负成这样，以后回去了如何面对江东父老，还是别回去了，直接进畜生道算了……
“我答应！……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阎王现在特爽快，大手一挥，“问！”
“这种事咱们是不是应该提前商量？和珅就这么随随便便给派过去了，你们就不怕他走丢了？”
阎王讪笑道：“先派他过去是有任务的。”
“啥任务？”
“把你送过来。”
合着他那一板砖是故意的！
阎王笑眯眯地继续道：“现在我来给你证明。等会儿你醒来以后，先会看见穿白衣服的大夫护士，对了，还有那个叫徐晓曼的，她想要把一坨……呃……形似包扎物的东西放你头上，被护士拦住了。”
我还想再问问细节时，阎王挥了挥手，我已经身在阎王殿外了。
小白看我出来，跑过来问道：“怎么样？阎王爷爷怎么说？”
我看了看一旁漠不关心的小黑，神神秘秘道：“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沿原路返回。
然后，我就醒了。
我醒来的时候，救护车刚刚到，混乱的局面总算有所好转，大夫和护士正将我往担架上搬，几个白衣人围在我周围，紧接着就是徐晓曼急眼了的表情，她一边大呼：“赶紧给他止血啊！血都流干了！”一边就要把一张……呃……姨妈巾往我头上放，还好被一个眼疾手快的小护士挡开了。
我靠！全被他说中了！
第4章 曹操＋赵高
我奋起将围在我周围的人墙扒拉出来一道缝，冲被挤在最外围的半秃胖子喊道：“你就是和珅？”
胖子一愣，随即手舞足蹈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我骂了一句奶奶个腿儿，一把抓住徐晓曼，吼道：“把那胖子给我看住了！管吃管住别虐待他，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他拿板砖把我拍成了这样，我还真怕徐晓曼找他算账，交代完这些，我又迅速合计了一下，没什么遗漏，终于可以放心昏过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天是亮的，徐晓曼坐在我的病床边上背对着我，看不见她在干什么，我像电视剧里那样很矫情地问道：“我睡了几天？”
徐晓曼翻了翻眼皮，“昨晚上到现在，也就八九个小时吧，你没什么事情，大夫说就是缺乏睡眠。”
她转过身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把刀，吓得我一缩脖子，心道和珅不会已经被她做了吧。待她再转过来一点，我看见她另一只手上是个削得光溜溜的苹果，估计在酒吧里给人削果盘锻炼的，那苹果被削得十分平整，她把苹果递给我，站起来要去给我办出院手续，我问道：“哦对了，那胖子怎么样了？”
徐晓曼无奈地指着脑袋说：“这人这里有问题，你怎么认识他的？你家亲戚？”
我叹口气，“说来话长，咱先办了出院出去吃点东西吧，一个苹果不够塞牙缝的。”
从医院出来，我脑门上贴着纱布，头上套着白网兜，跟个白兰瓜似的，实在不习惯被路人观赏，我赶紧钻进她的车里，徐晓曼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我想吃啥，我一挥手：“吃个十全大补的，羊杂汤！”
徐晓曼笑道：“伤了脑子，要补也应该吃点猪脑核桃什么的。”
我纠正她：“哥伤的是头，皮外的，没伤到脑子。”
一路扯着蛋，到了一家陕西特色饭馆，我跟徐晓曼一人要了一大碗羊杂汤，正吸溜着粉条，我们这桌又坐了俩男人，我心想这也不是饭点啊，旁边好几张空桌子偏往我们这儿挤个什么劲儿？
老哥俩看起来都是五十出头，要了两碗羊肉泡馍。服务员把碗端上来，一人凑上鼻子贪婪地闻着，端碗喝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冲另一个说道：“还是俺们大秦的饭对味。”
另一人不甘示弱道：“我当魏王那会儿也没少吃好吃的。”虽这么说，手里的筷子却不停将碗里的肉和馍送进嘴里。
我一听俩人的对话，后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会吧，又是大秦又是魏王的，这么快又送来俩人？
来自大秦的老哥拿沧桑的鱼尾纹一扫我，脸上顿时笑出了沟沟壑壑，拱手道：“魏……先生？可算找着你了！”
我看着他俩面前桌子上风卷残云的两只大碗，心想哪儿是你们找我，分明是我自投罗网。
我还没答话，坐我对面的徐晓曼拿筷子敲了敲我的碗，问道：“你认识他俩？”
我摇了摇头说“不认识”，转而一想，这老哥俩辛辛苦苦从阴曹地府过来实现梦想，我总不能给人撂马路牙子上不管，看着他俩花白的头发，估摸着跟我爸一个岁数，万一明天晨报头条是“两位走失老人尸横街头，社会关爱究竟何去何从？”什么的，我还真有点于心不忍，于是我又装出一副才认出来的样子，热情道：“哦——刚刚没看出来，好久不见啊二位。”
魏王板着脸道：“从来就没见过。”
还是来自大秦的老哥有眼色，赶忙打马虎眼道：“小兄弟近来怎么样啊？”
我这边跟大秦老哥对付着，徐晓曼已经开始在桌子底下踩我的脚了，我又赶紧解释：“这两位，以前一起排练过话剧，我演魏忠贤。”
给四人结完账，我“热情地”邀请两位一起去徐晓曼的酒吧坐坐，大秦老哥装模作样地推辞一番，最终从善如流。
徐晓曼开车，我坐副驾驶位置，老哥俩坐后头，我也顾不上他俩对汽车的好奇，把人往车里一推，就催促徐晓曼快走。我问徐晓曼：“你酒吧包厢现在用不用？”
徐晓曼道：“不用啊，晚上7点才开始营业呢。”
我道：“那等会儿借我用用。”
徐晓曼费解道：“你干什么？”
我说：“开会。”
徐晓曼显然对刚才的话题更感兴趣，车一上路就迫不及待道：“行啊李远，你还演过话剧呢？魏忠贤听着耳熟啊，是个皇帝？”
好么，她历史还不如我，我干脆顺水推舟道：“对对对，魏忠贤是个贤明皇帝，就跟唐太宗李世民似的。”后头传来的闷笑声被我自动忽略。显然他们在阴曹地府受过基础培训，对我的前世——魏忠贤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趁着等红绿灯的档儿，徐晓曼回头问道：“俩位叔叔演的谁啊？”
大秦老哥接过话来，“俺是赵高。”又指着旁边白脸老哥道：“他是曹操。”
曹操！终于来了一位我认识的！白脸老哥一艇腰杆儿，“吾乃曹孟德是也！”
我看曹操起范儿了，捏了一把冷汗，倒是徐晓曼咯咯直笑，夸道：“叔叔是专业的吧？现在的小女生最喜欢这种气质了。”
一路上徐晓曼问这问那，我东拉西扯总算对付到了目的地。
我的网吧在一排二层小楼里，网吧占了第一层，徐晓曼的酒吧和一家桌球厅平分了第二层。一进一楼大门是网吧收银台，左手网吧散客区，右手是通向二楼的楼梯。
收银员王霞正坐收银台里头看韩剧呢，看我进来，估计是不习惯我的白兰瓜形象，竟然破天荒地站了起来，“老板你还真让人给开瓢了！”
我痛心疾首道：“姑娘，不带这么打招呼的，你这个样子以后出去混可没朋友！”
王霞不再搭理我，继续看韩剧。还别说，我当时招她就是看上她这股子威武不屈的劲儿了。
上到二楼，和珅正踩在一张凳子上，对着个灯泡抠抠摸摸，一边动作一边念叨：“哎？咋不亮呢？咋不亮呢？”
徐晓曼叹气道：“幸好我出门时候留了个心眼，把电闸给拉了。”
和珅一看我们回来了，从凳子上跳下来，这仨半大老头显然已经在阴间结了交情，一见他俩和珅欢喜道：“你们也来了啊！”又赶紧指着灯泡献宝道：“那个圆球球比油灯亮多了，可惜我不会弄。”
他这么一说我没想笑反而有点心酸，想起半年前给我妈买了一部智能手机，老人家觉得特新鲜，出门跳广场舞也要掏出来跟人炫耀“这是我儿子买的”，只有我知道里面好些功能她都不会用，教了一两遍也记不住，用起来其实挺费劲，我不在家里住，她要是遇到不会用的功能估计也跟和珅现在一个样。
过两天回家去看看吧。
这么一联想，和珅拍我那一板砖的气也消了一大半，本来还想找着他晦气也就算了。
我跟徐晓曼说：“我们谈点事，来壶茶吧。”
“好嘞！”
徐晓曼去泡茶，我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往包厢里走，和珅已经开始跟他俩解释灯泡的原理了，“圆球球上那根线通到墙里头去了，线那头说不定就连着后裔射下来的太阳。”
啧啧，这想象力不去写玄幻小说真亏了。
进包厢，他仨在长沙发上排排坐，我直接坐在他们对面的茶几上，茶几上摆着烟灰缸和电视遥控器，和珅想拿起遥控器玩玩，被我瞪了一眼，只得缩回手正襟危坐。
此刻，我的左前方是史上第一贪和珅，正对面是大枭雄曹操，右边是那个很会来事的赵高，我坐在茶几上高出他们半头，在他们略显拘谨的目光下不禁有些飘飘然，这是一次历史意义深刻的会议。
第5章 历史性会晤
我召集这三个人开会，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让他们明白，在帮他们达成愿望之前凡事都得听我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先问道：“几位老哥都是从地狱第5层来的？”
三人点头，不过和珅是一边点头一边四处张望，曹操面无表情眼神有些空洞，只有赵高看着我直乐。
我又问道：“在地狱第5层平时都干些什么呀？”
我本以为地狱里无非是下油锅拔舌头，没想到这几位三言两语的回答让我重新建立了对地狱的认识。赵高先开口道：“就是干些体力活，上次地震的时候阎王殿塌了，新阎王殿就是俺们给盖起来的。”
我不可置信道：“你们？给阎王盖房子？”阎王殿我去过，那叫一个高，抬头瞅不见顶，根外滩经贸大厦似的，那房子是他们盖的？
这次和珅也加入了讨论，“阎王说这叫劳动改造。”
我一想到和珅拿着铁锹搅和沙子水泥，曹操铺地砖，赵高抹墙面，兴许旁边还有秦始皇汉高祖唐太宗在搬砖头，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我又问道：“那地狱里头第6层到第18层的鬼都干些啥？”
和珅摆了摆手，“那些地方没住人，把人集中起来住嘛，又热闹又省地方。”
合着阎王为了少请几个保洁阿姨干脆只把地狱开放到第5层，能住进第5层的想必已经头顶流脓脚底生疮坏透了。
我赶紧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还有谁要过来？”其实我是想问有没有漂亮女人，历史上心狠手辣狐媚惑主的漂亮女人可不少，什么褒姒妲己郑袖飞燕，随便来几个都够我蓬荜生辉的。
他们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赵高说道：“第五层几千人呢，少说也有几百号人要过来。”
他这话一出，我也顾不上惦记美女了，点起一根烟来，又随手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真要给我弄过来几百号人，我拿什么养活他们？要不开个建筑公司，我当包工头？我看曹操手上那老茧跟我的手一样厚，估计搬砖经验丰富。
我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来正事，问道：“想让我帮你们实现什么愿望啊？都说说吧。”
和珅先说道：“我想把临死前没花完的银子都花了，我早就算好了，总共是十亿七千六百万两。”
人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是什么？人死了钱没花了。像我这种得过且过有一块花一块的小市民就不用体验这种痛苦。可问题是，现在和珅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我不仅得管他吃管他穿，还得变着花样地给他花钱，就是一个字：作（第一声）！问题是，就我这点家底，就算是可了命地作，扔进他那好多亿的大坑里估计连个响都听不见，所以说，挖坑不填是十分不道德的。
我又冲曹操道：“曹哥，说说你的愿望吧。”
曹操吸了吸鼻子，说道：“我要打赢一场水战！”
啊？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给他买把大号水枪，让他跟我小表妹幼儿园里的男同学欢欢乐乐地玩上一天，然后把他送走。
随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曹操这辈子败得最惨的一次是在哪儿？赤壁！他是想搞几艘战船，真刀真枪地跟人干上一丈，得了，******问题有着落了。
问题是我上哪儿给他搞几艘军舰去？像他这个级别的将领，普通军舰肯定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不配艘航母，人家能干？
我弱弱地问了一句：“曹哥，咱别打仗了，我把大乔小乔给你弄来行不？”
没想到，曹操两眼放光中气十足地说了一声：“好！”
好歹是一代枭雄，你怎么能这么没底线呢？我看着曹操简直痛心疾首。
阎王送来三个人，两个人说出了愿望，一个我实现不了，另一个，我也实现不了。
三个人中我对赵高的印象最好，我拿出最诚挚的态度对他道：“赵哥，你的愿望呢？”
赵高始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道：“我没啥愿望，他们在阴间闹事，我跟着一块起哄，阎王就让我也过来了。”
我拉着赵高的手简直是热泪盈眶，“赵哥你就是我的亲哥，别的不说，以后羊肉泡馍管够！”
从这三个人的情况，我看出了几点关键：
第一，阎王往我这边送人审查十分不严格，加上像赵高这样浑水摸鱼过来的，估计我得养活千把号人。
第二，这些人在地狱里经过劳动改造，已经没有了封建统治者和贵族阶级骄奢淫逸的臭毛病，不必把他们当大爷供着。
第三，他们虽然是古代人，但是显然在地狱里对我这个时代有了一定的了解，至少来的时候衣服打扮已经是现代货色了，许多东西虽然没见过，却也没见他们大惊小怪，当然，和珅这种好奇心和精力都十分旺盛的除外。
第四，他们对自己的愿望好像也不是特别执着，不知道好好哄一哄能不能算我完成任务，当然，可供分析的样本有限，这一点还有待继续观察。
看清楚了形势，我给三人添上茶，笑道：“几位老哥，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就是个小老百姓，跟你们那时候的草民、贱民一样，你们的愿望吧……”我斟酌着用词，怕直接告诉他们没法实现惹得几人翻脸，“我尽量帮你们实现。”
赵高一拍手，“我就说嘛，魏忠贤老弟肯定有办法，当年连皇帝都不怕。”
门外传来徐晓曼一声叫嚷：“我靠！李远！你当年演的是个太监！”
得，这么会儿功夫她已经上网查过了。
屋里三人看我的眼神也带上了笑意，我一挥手，“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十几辈子以前的事儿了，我叫李远，你们叫我小李、小远、远子都行。”又正色对他们道：“既然你们来了我这儿，就得守这个世界的规矩，我先给你们约法三章：第一，不能跟任何人说起你们的来头；第二，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这些事一概不能干……”
和珅赶忙问道：“那开钱庄倒私盐呢？”
我斩钉截铁道：“也不行！”和珅悻悻缩回了沙发上，这老财迷本性不改啊，一来就想跟中银中粮抢生意啊。
我继续道：“这第三……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吧。”扫视了一下，将军检阅士兵似的，我问道：“能记住吗？”
三人老老实实回答：“记住了。”
“会议圆满结束，珅哥和赵哥，你俩先出去吧，我有点事想单独跟曹哥聊聊。”
看着和珅和赵高出门，曹操像是个放学后被老师留下的小学生，有些可怜，我干脆从茶几上娜到他旁边，小声问道：“曹哥，你当年手底下真有一群摸金校尉？”
曹操一听，叹了口气道：“有。我本来应该在地狱第三层的，就是因为刨人家祖坟，罪加二等，给弄到地狱五层了。在地狱五层里还见了几个被我刨坟的人，真有点不好意思。”
我一听有门儿，赶紧问道：“那你下过墓吗？我听说摸金校尉会把找到的油斗记录下来，需要军饷的时候再下斗取东西，这些记录现在还有吗？”
曹操有些吃惊，说道：“小远你很懂啊。”
我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你要是看几本盗墓小说你也懂。”
曹操道：“我那时候忙着跟孙权刘备两个龟孙打仗，没空操心这些小事。”
看来此生盗墓与我无缘，我又能安安心心做个守法小公民了，真是一大幸事！
只听门外徐晓曼喊道：“李远！你大侄子来了！”
我又拍拍曹操的肩，“曹哥，有空咱再聊。”
第6章 大侄子与臭豆腐
我大侄子叫李藤，我俩虽然差了一辈儿，却是同龄，从幼儿园到高三都是同班同学。从小到大，但凡考试我们学校人只打听谁是第二，因为第一永远是李藤，老师批评我的时候总会说：“你也跟你侄子学学，你看看李藤……”有这样一个大侄子，你可以求一下我心里的阴影面积。
大学毕业以后李藤子承父业，成了我们这儿的……黑道头子。许多人表示大跌眼镜，就连我大堂哥李藤他爹都表示不能接受，他本以为儿子考上了一所羡煞旁人的大学，只要顺顺利利毕业找份安稳工作，就能彻底跟家里这点事儿撇清关系，没想到儿子中途退学回来从小混混做起，等他爹发现的时候，李藤已经混成了一方诸侯，手底下几处生意也像模像样，就等接他老爹的班了。
对这样的谜之逆转，我表示早就猜到了。上高中时，一个据称是“学校老大”的男生贱兮兮地招惹我，李藤单枪匹马就把他打服了，虽然我一直认为对方是因为从来没跟学霸打过架导致集体发挥失常，但不难看出，他那时就有坐镇一方的潜质了。
我走出包厢的时候，李藤已经在酒吧找个地方坐下了，他一手玩着手机，一手端着茶杯喝茶，还斯斯文文地抬了抬茶杯冲徐晓曼表示谢意，不像那些没文化的老大，一坐下就要翘着二郎腿。他身后站着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戴着墨镜目视远方，中南海保镖似的。
我大大咧咧地往对面一坐，“大侄子来了？”
李藤笑道：“让人打成这样你还高兴得起来？”说话间手机却没有放下，手指不停地点在触摸屏上，像是正跟人聊得热火朝天。
我愁眉苦脸道：“打就打了吧，这回我认了。”
“认？叔，咱啥时候受过别人欺负？”
“这次不一样，这是个误会。”我要说是和珅给我拍成这样的，而且那老小子就在跟前，指不准李腾身后那俩大汉干出点啥来。
李藤点了根烟，嘴里叼着烟，手上依旧发着信息，说道：“叔，你让人打成这样，我要是不把场子找回来，以后我还怎么混？况且咱俩一块长大，你有啥不能跟我说的？”
照这小子的脾气，我估摸着这会儿我要是不告诉他，他肯定会抓住我可怜的小网管问个清楚。在心里打了个草稿，将昨晚发生的事讲了出来，当然，我没说是和珅丢板砖拍了我，我说是打架的时候一个小青年失手伤着我了。
“不是我说你啊叔，从小你打架就不怎么灵，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给我打电话，自己就别往上冲了。不过……”李藤沉思一番，继续道：“最近因为一笔生意，北城的龙兴云跟我剑拔弩张的，敢到你这儿闹事的八成就是他的人，你这两天多注意点。”
剑拔弩张，瞧瞧，有文化的老大就是不一样。这个龙兴云我听说过，道上前辈，以前我大堂哥在的时候还能镇得住他，现在大堂哥光荣退休，一番事业交给我大侄子，这人就开始不安分了，隐隐有种想要压我大侄子一头的意思。
这事儿跟他有关系吗？我还真吃不准，那四个社会小青年最开始可不是冲着我来的，对不住了龙前辈，反正你跟我大侄子已经翻脸，他多收一笔糊涂账也不算多。
果然，我正思考的时候李藤一指我的脑袋，说道：“你这笔帐，我迟早跟他算清楚。”这时，他终于收起了手机，继续道：“叔，你手机借我用用，我的没电了。”
拿过我的手机，他走到酒吧外头，打了约莫十几分钟的电话。
送走李藤，我一看表下午4点了，往桌上放了一百块钱，跟徐晓曼借了车，我就带上三人组出门去了，出门干什么去？买床！我那儿只有一张床不够睡的。
我自己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一间是我的卧室，另一间只放了一张书桌兼电脑桌，我打算在另一间屋里添置几张上下铺，这样就算再来几个人也暂时够住的。
进入装修家具市场，三个古代来客第一次感受到了现代商业的繁华，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曹操也觉得眼睛不够用了，和珅更是脚底抹了胶一般，一看见新鲜玩意就走不动路。
“小远，这是什么？”一进市场，和珅就冲进了门口第一家店，指着店里摆了一排的水龙头问我。我说：“水龙头。”他还不甘心地追问：“干啥用的？”一边问还一边拿起一个水龙头对着嘴吹了两下，水龙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和珅兴奋道：“像个乐器，不知道吹出来的歌好不好听。”
店员小姑娘看着他直笑，我这个瀑布汗啊。这个时候我就发现了赵高的聪明之处，其实他也好奇，但他知道和珅一定会冲出来先问，所以他不问，站在我身后伸着耳朵听。
我跑过去把和珅拉出来，跟他说道：“那是水龙头，里面能流出来水，回家你用一下就知道了。”
和珅还一个劲儿地往里瞅，口中叨念：“没有见着水嘛，哪来的水？”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另一件东西吸引了，他还是不打招呼就冲进了对面店里，对着摆了半面墙的开关插座又按又扣，店员迎上来笑吟吟地问：“先生，买开关啊？”和珅可真实诚啊，直接跟人家说：“不买！没钱！”收获店员一个大白眼。
等他看完出来又要问我的时候，我赶紧伸手勾上他的肩，一边往卖床的地方走，一边对他说道：“珅哥，这儿等会儿就关门了，你要是愿意今儿晚上睡地上，那咱们就慢慢逛。”
和珅看了看我身后的曹操和赵高，曹操一副事不关己睡床睡地无所谓的表情，赵高赶紧道：“小远说得对，咱们先去买床，这个事比较重要。”
和珅权衡了一下，总算老老实实呆在队伍里不乱跑了，看见新奇的东西，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小远，你家里有没有这个？”
在我回答了无数次“有”，正觉得自己好歹有一个小康之家而心生快慰时，和珅瞄上了一个超大号的浴缸，那浴缸足足能容下三人，摆在橱窗里霸气外露，和珅踮着脚瞅了好几眼，以他的眼力显然能看出这东西高端大气上档次，不等他问我赶紧道：“这东西是做大锅饭用的，咱们用不上。”
这时候，曹操发话了，他指着卖窗帘的门口竖着的几根罗马杆问道：“那是个啥兵器？”
赵高一看曹操都发问了，他也不忍着了，抽了抽鼻子，指着一个卖臭豆腐的摊问道：“那是吃的？咋这个味道？”
我头大无比，没好气地说道：“那是臭****！”引得卖臭豆腐的小贩怒目。和珅还伸着脖子往人家锅里看了看，说道：“你们这个地方真奇怪，****还用油炸呢，诚心恶心人么。”
第7章 论床的重要性
我看那小贩气得直想端油锅泼我们，赶紧拉着三人紧走几步，到一个买冷饮的摊前，一人买了一瓶水，和珅已经喝过一次矿泉水，这次主动要求来瓶绿茶尝尝，还撺掇另外两人，挑挑选选，总算都拿到满意的了。
我付钱的工夫，和珅已经教会了他俩如何拧开瓶盖，三人各自喝了一口，和珅咂巴着嘴，“甜的。”赵高选了一瓶带果肉的果汁，喝完一口嚼了两下，“嘿，里面还有东西。”说着还将瓶口对到眼睛上往里看。曹操喝完一口表情十分古怪，我看他选的是一瓶芬达，一口气已经干了大半瓶，赶紧抹了抹他的背，说道：“打嗝，打出来就好了。”
“嗝呃——”
这是一个来自一千年多年前的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嗝，前调是清新的橘子芬达味，中调是浓郁的羊肉泡馍味，后调是七八种随历史长河飘来的厚重味道，气浪袭来，差点没把我掀个跟头。
“曹哥真是……胸怀过人。”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赶在关门之前走到了卖床的区域，一排十几家店，各色各样的床，琳琅满目。
一个人生在床上，死在床上，欲生欲死的时候也是在床上，所以床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显然这三位也深谙此道，曹操一眼就看中了一架红木雕龙大床，那床摆在一家店最显赫的位置，颇有镇店之宝的架势，我一看价钱，果不其然，十三万六，再添几万，都能买下徐晓曼的这辆suv了。我虽然不知道赵高从前在哪个朝代高就，却能看出他的眼光非常后现代，他在一架欧式铁艺大床上又坐又躺，十分陶醉。和珅干脆挑花了眼，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我看他手里的绿茶没拧盖子，赶紧冲他喊：“小心！别撒人家被单上。”
我嘱咐一声，让他们在附近看看床，自己走进一家装修最朴素的店。进店一看，店里有两种高低床，一种铁质的跟我大学时候在学校睡的一模一样，另外一种是木质的，无论床铺还是扶梯都更宽敞一些，能到我这儿的尽是从前剥削劳动人民的封建统治阶级，生活条件优越导致营养过剩，估计像赵高那样的瘦子属于少数，还是买个宽敞点的吧，要让这些半大老头在睡觉上受了委屈，我还挺不忍心的。量了床的尺寸，我算了算，就我那次卧，顶多能摆三张床，老板看我诚心想买，说道：“你要得话可以打9折。”
我说：“我要三个你算算多少钱。”
老板在计算器上按了一通，说道：“你买得多给你85折，三张床4315。”
我说：“3500，包床垫，包送货，包安装。”他就麻溜地去后头仓库取货了，我扭头朝外一看，背后汗毛都给竖起来了，仨人全没影了！
且不说这仨人的生存能力如何，光他们身上一分钱没有这一条，真跑丢了就足够受罪的，况且连个身份证都没有，又说不清自己的来路，遇上警察盘问很可能给抓进去，这还算好的，万一曹枭雄一个激动干出挥刀杀人的事儿来，大家都得完蛋。
我脑海中已经闪现出无数种结果，冷汗跟淋浴似的往下淌，一边撒腿往出跑，一边四处张望。
突然，我看到前方窗帘店门口围了一群人，老远听见和珅咋咋唬唬的声音，心总算放下一点。
我扒啦开人群，挤到里圈一看，嘿，我这个气啊！
只见曹操正拿着一根罗马杆当长枪耍，那罗马杆被他舞弄得虎虎生风，他边舞边跟和珅说：“当年张飞的丈八蛇矛也不过如此。”
和半秃在旁直拍手：“曹兄威武！曹兄威武！”围观人群里不时有人叫好附和，我一看那附和得最凶的正是赵高，丫是闷坏型！
我摆手大喊道：“停停停！”待曹操收势我才走了上去——我怕他轮着我。
“市场里面不准卖艺！都散了散了！你们仨，跟我走！”实在不想承认我认识他们，还好我机智，装作市场管理人员。
我夺过罗马杆，塞给目瞪口呆的窗帘店老板，扯上三人就往卖床的店走，那店老板八成是以为我诓他，正愁眉不展望眼欲穿地站在店门口，见我回来立即喜笑颜开，回身冲店里喊：“不用往回搬了！人回来了！”
一番装货，我开车载着三人组在前头开道，店老板找来的小皮卡在后头跟着。上了车，我赶紧说道：“曹哥，你也太胡闹了，这么大的地方，走丢了我上哪找你们去，再说了万一碰上坏人……”
曹操眼一瞪：“有坏人？我单手劈了他！”
我想了想，推心置腹地跟他说道：“曹哥，现在张辽徐晃夏侯敦都不在跟前，你身边这俩好像都是文臣，真打起来不给你拖后腿就不错了，万一遇上坏人猛虎难敌群狼，咱不吃这个眼前亏，跑就对了。”
曹操想了想，冲我一挑大拇指道：“还是小远想得周道，你要是跟着我打仗，我封你个帐下第一谋士。”
我松了口气，心想幸亏当年把《三国演义》当课外闲书看了一遍，真是知识改变命运！又一想能受到曹枭雄这样的表扬，我还真是优秀啊！不禁得意起来。
和珅见我阴郁的脸色拨云见日，也问道：“你买的床是什么样的？”
赵高适时表态：“俺看的那个大床就不错。”
我说：“没你看的那个大，但我保证你从没睡过那么高的床。”
赵高撇撇嘴，“睡太高了，半夜解手不方便吧？”
这小老头八成前列腺不太好，抽空我得带他去医院看看。
车子开进小区，这一路和珅已经看出了点门道，指着小区里的高层问道：“你就住这里头？”
我说：“是，我住十九层。”
和珅道：“地狱才十八层，你住十九层，你犯了多大的过错？”
我气结，不过他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先下车，让他们在车里头等一会儿，然后招呼安装师傅跟我一块搬着床上楼，安装师傅看见我车里的仨人，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是我不舍得让他们下来出力似的，我也懒得跟他解释。
来回三趟总算搬完了，幸好安装师傅手脚麻利，二十分钟不到三张高低床已经组装好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给他手里塞了五十块钱，他才停止了对我的鄙视。
下楼接上三人，我们进电梯的时候，正好一个漂亮姑娘从电梯里出来，曹操站在电梯门口死活不肯进去，还说道：“咋能随便进人家姑娘家呢，起码得跟人打个招呼，再说她家也太小了。”合着他是把电梯当人家姑娘家了。
刚刚把他们留车里实在是太明智了！要让我当着安装师傅的面给三人组科普关于电梯的基本原理，我还是更愿意让他鄙视我。
第8章 引狼入室
我把曹操拽进来，大致讲解了一下电梯的原理和用法，三人听得很认真，待我按下19，和半秃也伸出他粗胖的指头将两列数字全按亮了。
这可能是我坐过的最慢的电梯，层层停不说，每到一层，和珅还要跑下去趴在楼道的窗户上向外望一下，每次看完都露出傻子一般的喜悦，跟我们汇报道：“又高了一点！又高了一点！”
他契而不舍地一层层看到十九楼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赵高一开始还能保持和他一样的兴趣，到十九楼的时候这小老头都快睡着了，不容易啊！
开门，进屋，三人很不客气地四处参观，和珅一头扎进厨房上手就拧煤气，我冲过去把他挡开，从冰箱里掏出来仨苹果，洗了洗塞他手里一个，把他按到沙发上坐好。这时卫生间的淋浴传来水声，伴着水声还有曹操嗷嗷的叫喊声，我又赶紧往卫生间跑，和珅哪坐得住，跟在我屁股后头也往“事故现场”跑，我也顾不上管他。
曹操在花洒底下连蹦带跳，浑身都湿透了，估计是让突如其来的水吓得不轻，和半秃看着他直乐，令我目瞪口呆的却是赵高，只见他正将头伸进马桶里，试图搞清楚底下洞里的水连通到哪处江河湖海，见我看着他，他还指着马桶道：“这里头有水。”
我真是又想气又想笑，把花洒关上，拽了一条浴巾给曹操裹身上，把他们仨都赶到沙发上去，给曹操和赵高也递了苹果，三人“嗑嘣嗑嘣”地吃着苹果，终于老实了，我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们对面，说道：“你们初来一个地方对什么都好奇，这我能理解，可有些东西是很危险的，比如……”我一指厨房的煤气阀门，说道：“那东西只要拧一下就能往外放毒气，一会儿咱们就都被毒死了。”其实没有这么严重，但为了起到威慑作用，我故意夸张了一下。
果然有效果，和珅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而又说道：“这么危险的暗器不能放在显眼的地方，藏起来藏起来。”
我没理他继续道：“等一下我先教会你们一些生活必需品的使用方法，我没教过的东西一律不许动，能记住吗？”
三人又老老实实回答：“记住了。”我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们这次真的长点记性。
吃完苹果，和珅吧唧吧唧嘴，问道：“小远，还有吃的吗？”
我这才想起来，我跟曹操赵高还在陕西饭馆吃过中午饭，和珅一个人在酒吧估计一天没吃了，又心疼起他来，这把岁数了，来这第一天竟然没让人家吃饭，愧疚感汹涌而来，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我给他一包薯片让他先垫垫，赶紧打电话叫外卖，和珅一撕开薯片包装，立即道：“小远你是不是上当了，这么大一个包，里头咋就这点东西。”
“我第一次买的时候也以为上当了，习惯了就好。”
和珅好心地跟曹操赵高分享了一包薯片，三位小朋友其乐融融，我很欣慰。吃完薯片，等外卖的工夫我招呼他们把次卧的电脑、书桌搬出来，把三张双人床摆进去。曹操的好体魄在这时候就有了特别明显的体现，我们俩人才能抬动的双人床，他一个人就行。
收拾停当以后我发现：忘买被子了！好在老板送了六张劣质床垫，不至于直接睡木板，我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把我的夏凉被、冬天的棉被、床底下铺的褥子都贡献出来，今天晚上凑合凑合是够了。
肯德基外卖送到，曹操拿着一个汉堡直感慨：“这个东西好，行军打仗带这个方便。”我心想按你麾下小兵的饭量，一顿饭起码得五个，还得是巨无霸汉堡。几人啃炸鸡啃得满手是油，大呼过瘾，曹操提议喝点酒，我家里没放酒，只得许诺他明天喝，他说了句“扫兴”埋头啃鸡肉。
看来，吃激素长大的鸡深深地刺激了他们万年绿色毫无污染的味蕾，过两天再带他们去吃顿地沟油烤串，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深深拜倒在垃圾食品的石榴裙下。
拜曹枭雄所赐，第二天早上我差点又去阎王殿走一趟，也不知阎王要是看见我这么快就回去了会不会觉得我其实并不适合这份差事。
9点多，我被一泡晨尿憋醒。
当我拉开卧室的门，准备去五谷轮回之地方便一下的时候，一股犀利的剑气袭来，没错，是剑气。
一瞬间，我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发着抖清醒了。那种被剑气穿透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站在两列背道而驰的列车中间，耳边是轰鸣的，身体是僵硬的，内心是崩溃的。
一根……大葱停在我鼻尖处，鲜香辛辣扑面而来，我觉得早上应该带三人组去吃葱花饼。
我的面前，曹操赤着上身，身上的肌肉丘陵一般纵横分布，很是凹凸有致，下身的裤腿上缠着两条枕套，我看了半天才明白那是“绑腿”，手中是我冰箱里仅剩的一根大葱，估计我昨天教他们使用冰箱的时候就被他盯上了，见我出来，他放下大葱说道：“小远啊，你这里有没有趁手的兵器？早上练功很不方便啊。”
我缩了缩肚子，忍住尿意，颤声道：“曹哥，刀剑无眼，你这样容易误伤别人，就先用大葱凑合吧，下午我再给你买两根山药备着。”
曹操嘟囔道：“又没病，买药干啥。”
我说：“药不能停！”
旁边卧室的门也开了，和珅和赵高已经穿戴整齐，一副小朋友准备出去春游的表情，一见我和珅就问道：“早上吃啥？”
我冲进卫生间，一边稀里哗啦，一边吼道：“葱花饼！”
收拾停当出门，我站在电梯按钮旁，用身体将两排按钮挡住，对和珅严防死守，这小老头倒是风轻云淡，反倒是赵高憋不住了，表示想按一下，我让开一道缝，他规规矩矩地按了1。
经过昨天观察，我发现这三人中最能闹腾惹祸的是和珅，怎么说上辈子是个有钱人，果然比较任性，赵高在某些方面跟和珅挺像，但他沉得住气，绝不出头，我对他从前的身份比较好奇，等会儿抽空得上网查查，曹操如果放到现在，那就是高冷的代言，凡事有主见，又不跟你说，这种人轻易不惹事，一旦有事必然是大事，不得不防啊。
早餐四个人吃了9碗豆腐脑，8笼包子，7张葱花饼，12根油条。我们走的时候，卖早点的大娘一个劲儿直喊：“你这几个朋友明天还来吧！”
第9章 论某国动作片对教育的积极影响
一进我那间小网吧，王霞用两个坏消息对我表示欢迎，她一边坐在收银台里啃鸡蛋煎饼，一边看电视剧，一边说道：“白班网管2天没来了，这两天是我跟小北轮流值班的。对了，还有，小北收到两张假钱。”喝了一口豆浆以后，她用一个婉转的疑问句对两个坏消息进行了总结：“老板咱这是不是快倒闭了？”
我这网吧有一个特别烂俗的名字，叫做“一网情深”，在我手里经营了3年多，总共有过9个网管，其中4个不告而别，2个在以家里有急事为由问我借了几百块以后不告而别，小北干了2年，时间最久，想到这些我觉得该给小北涨涨工资了，同时又开始为招不到网管和收银发愁。
和珅已经不满足于盯着别人的屏幕看，他挤进收银台，凑到王霞身边，摸了摸显示器，被静电打得怪叫一声，又伸手动了动桌上的鼠标，很快他就发现屏幕上有个箭头随着他的手在动，于是他一边狂舞鼠标一边说道：“戳！戳！戳他的眼！”合着是拿鼠标戳韩剧男主角的眼睛呢。
看到和珅这样，我突然有种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感觉。我拉着和珅坐下，问道：“珅哥，听说你以前生意做得特大？”
和珅说道：“尚可，不过有银号三百六十二间，当铺七十五间，大小盐铁厂米面厂四十四间，还有……”
我擦了擦汗继续问道：“你还想不想做生意？”
和珅嘿嘿笑着摇头：“不搞啦，老啦，况且……”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当年我身兼数十个要职，又跟乾隆爷是儿女亲家，凡事总能行个方便，也没人敢跟我对着干，现在不行喽。”
合着他不糊涂，明白这官商官商，官总是在商前头的。
我不甘心地指着屏幕问道：“那我教你玩这个行不行？”
和珅连连点头，我让他坐进收银台里头，先教会了他使用鼠标，我耐心地看着他玩了15分钟鼠标，打开了无数文件，其中包括一个e盘里藏得很深的名为“人类起源”的文件夹，我一把夺过鼠标关闭文件夹，说道：“行了行了，该学学网吧管理软件了。”
这个过程赵高始终在一旁伸着脖子看，他应该是看到了几张视频缩略图，嘿嘿笑道：“看那个，打开打开。”和珅眼睛里也泛着光，问道：“小远，那是啥？”王霞被我们几个围在电脑跟前，纵然神经大条如她脸上也泛了红，她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到收银台外头，正好给曹操腾出了地方，曹操一步几乎是直接从收银台上头跨过来的，这老闷杵在外头半天没说话，合着是在听我们说呢。
三人都来了也好，我大致讲解了一下网吧收银系统的用法，和珅第一个上手尝试，一下子就给一张会员卡充了十万块。这位富豪生活的年代要是有银行卡，估计他办卡的时候会直接跟人说：“办张卡，充满。”
教会他使用收银系统以后，我从抽屉里找出从1块到100块面额不等的钱，在教他们认钱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幼儿园中班的阿姨。和珅显然是曾经接触过纸币，对我掏出来的钱见怪不怪，赵高和曹操生活的年代估计还没有纸币，赵高问道：“几张纸片片就能买东西了？”曹操附和：“我看着不靠谱地很嘛，还是攒些金银心里踏实。”
我几乎要哭了，振臂高呼道：“有钱人才炒黄金呢，我是穷人！”
徐晓曼进门，我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很穷，可是我很温柔。”她偷乐，也不搭理我，上楼去了。
进行了为时一个小时的教学，三人已经学会了充卡、退卡等基本操作，我决定让和珅今儿晚上就上手。我随手打开电视剧《甄嬛传》给他们看着，把三人都安顿在吧台里头，才走出来问王霞道：“你说收到两张假钱，怎么回事？”
王霞拿出两张一百的给我看，我拿起来弹了一下，的确不够脆生，将两张钱放进验钞机过了一遍，却没有报假币，这假造得已经能骗过验钞机了！王霞说道：“小北没啥经验，验钞机过一遍肯定就不仔细看了。不过说来也太巧了，我在这干了半年收银，只见过一次假钞，小北顶了一晚上班就收到两张。”
我把两张假钱揣兜里，跟王霞道：“没事，不怪小北。”说完，我就上了二楼。
徐晓曼正窝在沙发里思考人生，白天她要么看书要么静坐，我坐她对面说道：“最近有人用假钞，你也小心点。”
“你收着了？”
“收着两张。”
她朝我勾勾手指头：“拿来我看看。”
我把假钞递给她，她一手一张对着灯光看水印，“嘿，两张号是一样的！”递给我一张，又说道：“一人一张，以后你要是走丢了我就拿着这张钱去找你。”
我把钱叠成三角形，放进钱包最里层，徐晓曼则大大咧咧地塞到牛仔裤口袋里。
在这种二人独处的时候，该交代一下我跟徐晓曼的关系了。我们同一天租了这里的房子，那是一个阴天，雨要下不下，这种天气特别适合小情侣出游，游到一半恰逢瓢泼大雨，于是手拉手去路边小旅馆避雨……咳咳……这一天，房东同时约了我和徐晓曼去看房，这栋二层小楼房东原本只打算租出去一层，同时约两个人来是想营造紧迫感，让我们不敢压价，看房子的时候我就不停给徐晓曼递眼神，看完一圈，我一脸嫌弃地说道：“你这一层也不够我俩用啊。”
房东愣了一下，问道：“你们认识？”
徐晓曼手一搭我肩膀，“认识啊，不然能把店开到一块吗？”这么说着，她已经开始往外走了。
房东赶紧喊道：“等等等等！楼上还有半层够不够？”
我问道：“楼上不是你的桌球厅吗？”
房东笑道：“桌球厅可大可小，我撤下来几张案子，再给中间垒堵墙，你们看成不成？”
我看着徐晓曼，徐晓曼抱臂站在空旷的一楼环视一圈：“有这里一半大倒是够了，不过你这位置也不怎么好，附近都是学生消费能力有限得很，房子也旧了我们还得重新装修，等店开张了开学热都过去了，再加上寒暑夏三个月没生意，还有……”
这女人砍价的时候，还真是有大杀四方的气场，我来时候打了一路的腹稿愣是一句没用上，最终我们以低于我心理价位的价格签了租房合同。
一边签合同，她一边对我道：“先说好了，二楼不好宣传，我得在你门口立个牌子。”
“没问题！小事小事！对了美女，今天起咱们就是邻居了，我想请你吃个饭，赏光不？”
……
我大概是从这一天起就喜欢上徐晓曼了，说来奇怪，有些人第一眼见到就仿佛认识了很久，第一次遇见就已经很有默契。我总觉得徐晓曼也对我有感觉的，不是我自恋，这种感觉很玄妙，像是两个人之间有某种磁场，我相信这是真的。没跟她表白过，主要因为我是尴尬癌晚期患者，她也从来没对我表示过什么，大概因为她是女孩吧。
“对了，拿砖拍你的胖子是什么人啊？还有另外那两个，你最近喜欢上大叔型的了？口味够重的啊。”
她这么一提醒，我又冲下楼开了一台电脑，在搜索引擎输入框里打了“赵高”两个字，很快就有了一系列关于他的信息。
赵高同学原来跟我是同行，我当太监那会儿伺候的是明熹宗，他伺候的是秦始皇，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比主子的知名度我就比他矮了一截。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秦始皇死后，秦二世胡亥就是由他和李斯扶上皇位的，后来他又心黑手辣地除掉了李斯，自己独揽大权，有那么一段时间，中国第一个大一统帝国是他赵高说了算的。
这老小子进了地狱第五层，就一个字：该！
话说回来，我十八世之前也是个大坏蛋，咋没关进地狱第五层搬砖去呢？下次我得问问阎王。
第10章 苏妲己＋小黑
正在我研究赵高身份的时候，一个清脆软糯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请问，魏……先生在吗？”
多新鲜啊，找人找到网吧来了，还魏先生。过了20秒，我终于意识到：在某些人眼里，我不是李远，而是魏忠贤！
三步并作两步地迎出去，只见两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站在收银台前，其中一位我曾经见过——小黑！她仍是一身黑，脸上的妆比上次淡了些，另一位身穿浅蓝色九分牛仔裤，脚上一双帆布鞋，露出一截白得像藕一样的脚踝，上身是一件格子衬衫，长发披肩清丽脱俗，跟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似的，这位姑娘正跟收银台里的三人组大眼瞪小眼，小黑冷冷地站在一旁，走近了我才听到一连串的“雅买蝶～～～～～～一带～～～～～～可莫其～～～～～～”显然，三人组正在观赏文件夹“人类起源”中的内容。
我顾不上搭理他们，对妹子道：“你找谁？”
妹子嫣然一笑：“我找魏先生，魏忠贤。”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你是谁？”
赵高显然在地狱里见过这位美女，抢着答道：“她是苏妲己。”
苏妲己？商纣王的那个苏妲己？封神榜里的那只狐妖？历史再差的男人也知道这个苏妲己是谁，真想不到有生之年能见到真人。
“原来是妲己姐姐，幸会幸会，来来来，坐！”我换了一副花痴特有的嘴脸，将苏妲己和小黑让到沙发上，还随手拧开两瓶果汁递给她们，“渴了吧？喝点。”
三人组鄙视的眼神被我自动忽略，不过他们似乎忌惮着小黑，也没敢说什么。这么一会儿工夫，网吧里已经有好几道目光盯住这边挪不开了。
一落座，小黑的举动简直令我嗔目结舌。只见她将上衣拉链向下拉了两寸，立即有一条深沟两团白色晃得我眼晕，接着她将一只手伸进领口，也不知从哪里摸出几张卡片往我手里一塞。卡片上带着她的体温，还有一丝幽香，我的手像是摸到电线一般，浑身一个激灵。对我来说，这件事其实挺美好的，糟糕的是恰好徐晓曼从二楼下来，被她看个正着，她愣了一下，目光在我跟小黑之间逡巡了几圈，捎带着也看了看苏妲己，苏妲己好心地向她笑笑，她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和珅小声跟赵高说道：“小远完蛋了。”
赵高道：“还是黑姐霸气。”
曹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显示器，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一声哀嚎：“黑姐，你这是干啥啊？咱俩久别重逢也不用送这么大个礼啊！”
小黑一指卡片，“每帮一个人完成愿望，你就让他自己在卡片上打个勾，他就能回阴曹地府投胎了。”她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继续道：“阎王派我来这边给你帮忙，我要跟妲己住一起，另外，每顿饭都要有酒。”
我仔细一看，卡片共有四张，和珅、曹操、赵高、苏妲己每人一张，卡片上写着他们的名字、出生年月、生平经历，还有照片，我随手将卡片扔进收银台放钱的抽屉里，问道：“小白怎么没来。”
小黑瞪了我一眼：“我没让她来。”又很不客气地补充道：“跟你在一块我不放心。”
她现在说什么我都没脾气，谁让她是阎王身边的黑无常呢。我对苏妲己道：“妲己姐姐，你有什么愿望？”我感觉自己应该去选秀节目上当导师，动不动就问别人“你的梦想是什么？”
妲己轻咬嘴唇，低声道：“我想再见见子受，当年没能与他同死是我最大的遗憾。”
子受？我想了想，应该是商纣王的名字，毕竟“商纣王”是他死了以后的谥号，他本人和他媳妇肯定不会这么称呼他。
“那你在阴曹地府的时候见到他了吗？这次他过来吗？”
妲己摇摇头道：“我等了许多年，地狱第五层的人都问遍了，可没人见过他。”
我看向小黑，小黑一摆手，“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她男人在哪儿，再说了，鬼差也要守规矩的，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们。”
我越看小黑越觉得有门儿，又见妲己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赶紧安慰道：“不就是找男人吗，放心，包在你远哥我身上了！大不了再让和珅拍我一板砖，我当面问问阎王去。”
“你真好。”美人破涕为笑，“那以后，我就叫你小远哥了。”
正说着话，几个学生进了网吧，其中一人缠了一脸的纱布，跟个大粽子似的，立马就抢了我头上白兰瓜的风头，我一看，正是前天晚上打架的几个学生，学生们见了我几步奔过来，粽子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左右摇晃，“老板，那天多亏了你，谢谢谢谢！”
后面一人插嘴问道：“老板，你伤得重不重？我们本来还想去医院看……”
咋没下文了？原来几人已经发现了收银台里头的和珅，正跟那老小子厮杀眼神，我赶紧拦住几人说道：“误会误会，自己人，那天他也是想帮忙来着，失手了。”几个学生看我时候那同情的眼神，好像在说“带着这么一个猪队友，兄弟你受苦了！”别提我有多憋屈了！
我扬了扬手，意思是把这一篇翻过去，问道：“那几个人是谁啊？咋跟你们结上仇了？”
粽子愤愤道：“你说这年头小偷都猖狂成什么样了，我看见有个人偷东西，提醒了那个被偷的人一句，偷东西的小子放了句狠话我也没在意，谁知道刚过半个来小时就领人来打架了。”
小偷？我表示很费解。
按说网吧里有小偷出没根本算不上事儿，可我的网吧里怎么会有小偷？开玩笑，我大堂哥是干什么的？我大侄子是干什么的？我是干什么……我就是个网吧小老板兼地府驻人间办事处主任。总之，这是我经营网吧三年来头一次遇上小偷，难道是城北龙兴云的人？斗不过我大侄子想拿我开刀？
第11章 花假币的兄弟
这时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进门，他一看收银台里的三个猥琐老头儿，先是一愣，走到跟前掏出十块钱递给和珅，笑道：“开张临时卡。”
和珅接过他的钱，拿了张卡，正要充值的时候，那人又道：“还是充50吧。”说着递给和珅100块钱，和珅接过钱，把10块还给他，又给他找了50。办完卡，那人并没有进去上网，而是转身朝门口走。
我正觉得不对劲，和珅已经从抽屉里又掏了张一百的比较起来了，“小远，你来看看，这两张钱不太一样啊。”
“我靠！又是假币！你！别跑！”曹枭雄已经一大步跨出了收银台，我真有点不好意思，人家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一方诸侯，如今在我这小店里只能追追花假币的了，令我想不到的是有人比曹操动作还快，一道黑影闪过，那人已经倒地上了，小黑很拉风地高抬着一条腿挡在门口，脚几乎抬到了头顶上。
倒地那厮捂着下巴不停地哎呦，看着小黑那十几厘米的鞋跟，我顿觉无比肉疼，这哥们也真倒霉，为了区区一百块钱，万一让人把下巴踢坏了，以后啃不了大骨头，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小黑放下腿，淡定道：“他都说了让你站住，你还敢跑？”
我的内心在欢呼，有这么一个美女言听计从地为我效力简直爽翻了，不过往后骂人的时候我得格外小心，什么“你去死吧”“我x尼玛”是绝对不能说了，万一小黑真的把人家的女性直系亲属给抓来了，那画面就太诡异了！
那小子下巴上乌青一大片，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跟个陀螺似的在原地转圈，被曹操一把揪住后脖领子拎到我面前。我从和珅手中接过他刚刚付的100块钱，伸到他眼前弹了弹，吓得他一缩脖子。确定是假币以后，我问道：“你叫什么？”
“赖三儿。”
“没问你外号。”
“大名叫朱有光。”
我问王霞：“是吗？”
王霞在调出他刚刚的办卡记录，那上面关联着他身份证上的信息。
“的确叫朱有光。”
“昨天晚上来我店里花假币的人跟你是一伙的？”
他跟我装傻，我掏出钱包最里层的那张假币一看，嘿，号码又是一样的，这群印制假币的也太不上心了！我把两张钱举到他眼前，钱上的号码都快贴他眼珠上了，我一指曹操道：“不说也行，你身后这位，背着十几条人命呢，不多你一个。”曹操的另一只手很配合地拧上了他的脖子。
我可没蒙他，曹操当年也是屠过城的主儿，估计他手下一个小兵战绩的也不止于此。曹操果然面露委屈之色，很不爽地看了我一眼，那人估计是感受到了曹枭雄身上的杀气，终于认怂了，拖着哭腔说道：“远哥我就是个小喽喽，花几张假钱还行，打伤你我可没参与，你亏了多少我补上，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
我一听他好像跟来这打架的几个人有渊源，问道：“你认识打伤我的人？”
那人面露难色，曹操“嗯？”了一声，鼻孔里喷出来的气吹得他头发轻摆了几下，他一缩脖子赶忙答道：“大家都在龙兴云手底下做事，我虽然不干偷盗的事，但跟那四个人也算是‘兄弟单位’了，打伤你的四个人现在可成了龙哥跟前的红人。”
我嘿嘿一笑，看来当晚在这里打架的四个社会青年冒领了和珅的功劳，也好，这一板砖的债就由你们来还吧。我又问道：“龙兴云到底想干什么？”
“无非是跟藤哥抢地盘，具体怎么个抢法我们这些个小喽喽真的不知道啊。”
藤哥就是我大侄子李藤，最开始人家喊他藤哥，他老大不乐意，疼哥，听着就欠揍，无奈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他当老大能管住自己人，却管不住别人的人，最后他也想开了，爱咋咋吧，拳头硬才是真理。
“既然你在这儿，咱们就好好算算账，你们总共花了三百块假币，还有在我这儿打架砸坏的东西，”我一指收银台里头，那儿摆了一只没剩几个按键的键盘，还有一台被砸得稀巴烂的液晶显示器，“损坏的东西总共值八千块钱，”我又指了指粽子学生的鼻子，“他的鼻子，啧啧啧，都给打的凹下去了，将来得去韩国整容，怎么着也得10万，”最后，我晃了晃脑袋，说道：“你倒是说说，我的脑袋值多少钱？”
我当然要讹他，谁让这冤大头自己送上门来呢，曹哥你就是我亲哥，小黑你就是我亲嫂……不，亲姐。有这两位坐镇，我的底气别提有多足了。那人都快哭了，他掏出来一个瘪得跟粽子学生的鼻子似的钱包，在钱包里摸了半天，只有几张毛票，面额最大的就是和珅刚刚找给他的50了。小伙子，你拖了祖国平均工资的后腿，都拖到大腿根了就快扯着蛋了你知道吗？
那小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挣扎着往我跟前凑了凑（曹操还揪着他的后脖领子呢），低声道：“远哥，你也看见了，我现在连拿假币骗你那三百块都还不起，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
我实在很好奇这样的人能想出什么办法，就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那小子一看有戏，眉飞色舞道：“龙哥给了我50万假币，要不我全给你，你能花出去5万就赚5万，能花出去10万就赚十万，凭能力吃饭，干得多赚得多嘛。”
我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我tmd要50万假币，还是号都一样的假币，是去菜市场买菜还是闲着没事点烟玩？”
那小子很委屈地捂着后脑勺，“远哥我是实在没办法啊，我真没钱。”
这时候和珅同学的经济敏感性就发挥出来了，老头满脸泛红地说道：“银票造假这可是大案，小远，只要你把他背后的黑手揪出来，皇上怎么也得封你个六品官当当。”我估计他之所以脸红是一次性接受了太多关于“人类起源”的知识，以至于大脑缺氧。
和珅一说我受了启发，六品官我倒不稀罕，但是制造假币那可是重罪，就算造假币的不是龙兴云，这么大规模的故意使用假币也够他进去吃几年牢饭了，只要这群涉足假币案的人进去了，龙兴云的势力就得土崩瓦解，到时候城北就是我大侄子的地盘了。
我拍了拍那小子的脸，问道：“龙兴云在造假钞？”
他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远哥，这我真不知道啊，你要是造假钞能到处跟小喽喽乱说吗？”
我一想也是，扣下他那50块钱，还有他刚办的会员卡，就让曹操放了他，那小子千恩万谢一溜烟儿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摸出电话来给李藤打了过去，响了十几声都没人接听，过了会儿我又打，他直接关机了，什么情况？一看表到中午饭点了，徐晓曼还没回来，我打电话给一屋子人叫外卖，顺便给徐晓曼叫了一份，可直到我们吃完了她也没回来，给她打电话一样是关机。
直到晚上7点多，徐晓曼的酒吧该开业了，她还没回来，我开始焦虑，给她的两个小姐妹打电话，都没有她的消息，她的车停在门口，人能去哪儿呢？
第12章 女主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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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一醒来，我又给徐晓曼和李藤打了电话，两人依旧关机，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给他们打了不下30个电话，据说警察要立案失踪人口，这人必须失踪超过48小时，就失联时间来说，他俩还算不上失踪，但正值跟龙兴云对峙的时候，我心里多少有些慌。
昨晚跟我回家的是曹操、赵高、妲己三位同学，和珅自告奋勇留在网吧收银，我乐得他帮我，小黑看出网吧最近不太平，也表示想要留下从事安保工作，我觉得，这妹子虽然冷了点，心还是不错的，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别搞出人命，才带着三人回家。
我的大卧室彻底沦陷了，做为一个男人，我实在没脸跟一个像妲己这样的妹子抢大床，我爬到曹操顶上的上铺，刚一躺下只听到一阵轰鸣——曹操的呼噜声震得我的床板子那叫一个地动山摇。我小声问赵高：“他昨晚上也打呼噜？”
赵高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说道：“昨天没这个声音响。”
是了，今天学习了人类起源，想来曹哥是累得够呛，呼噜也比平时响亮。我又问赵高：“你打不打呼噜？”
赵高摇头：“我不打。”
我一骨碌跳下床，“走，搬床，咱们客厅睡去。”
于是，我家里睡觉就分成了三个阵营，女人睡主卧，打呼噜的男人睡次卧，不打呼噜的男人睡客厅。我琢磨着，万一哪天来一个打呼噜的女人，就该换地方了。
今天没车，我们只能坐公交去网吧，妲己初来这里，对什么都好奇，我估计就算是给她找辆三崩子坐上，她也没有意见，另外两人就不同了，昨天坐过了徐晓曼的suv，曹操一上公交就说道：“这座位太小了，也太硬了些。”
我陪笑道：“曹哥，能有个地方坐就不错了，等会儿要是有老头老太太上车，咱们都得起来让座。”即便他们只在我这儿呆一阵子，我也有义务教育他们做合格守法的好公民，我是个好人。
这时候赵高也发话了，“跟这些贱民坐一块，有损小远你的威严。”
我白了他一眼，“我没什么威严，胃炎倒是有一点，没让你一二一过去就不错了，想想当初你在里头搬砖劳改，那时候艰苦朴素的作风呢？怎么一出来就全忘了？”
周围的人一听赵高是从“里头”出来的，我们周围一圈都没人敢站了，司机一个劲儿地喊：“往里走往里走！已经上车的人往里走！”
到站下车，我不爱坐公交是因为公交站点离我的网吧还有好几百米，下了车还得走上好久。今天带上他们三个倒也挺有意思，曹操有点一根筋，还在纠结车的问题，指着来往的公交车道：“小远，你以后也买这个车，就咱们几个坐。”这让我想到了一个关于“有钱了”的笑话：等以后咱有钱，买辆公交车，专等早高峰晚高峰的时候往公交站点停，停在那咱还写个私家车的牌子不让人上。
赵高指着半空中纵横交错的电线问道：“这是干啥的？”
我说：“一头连着灯泡，一头连着后裔射下来的太阳。”
赵高惊讶道：“和珅还真猜对了！”
妲己掩嘴直笑，她的问题最有技术含量，她指着一处电话亭问道：“小远哥，那个房子怎么那么小啊？只够一个人站在里面。”
你别说，她这一问，还真有一个念头从我脑海中闪过，我指着前头不远处的网吧跟三人道：“曹哥赵哥，你俩先带妲己妹子过去，我去办点事。”
曹操指着妲己道：“按出生年月算，我们应该喊她姐。”
赵高好奇道：“小远你干啥去？我们跟你一起吧。”
最近我身边已经初具百家争鸣之相，经常同时有不同的人提出不同的观点，昨天我还会为这种时候头疼，今天我已经有了杀手锏，我一手一个拍着曹操和赵高的肩膀，悄声道：“收银台那电脑里还有一个文件夹，叫‘黄品源’。”
两人会心一笑，蹦蹦跳跳地拉着妲己奔向网吧了。这样的人地府要真给我送来千把个，估计都能养活岛国某产业了。
三人一走，我进了公共电话亭。我已经很多年没用过公用电话了，以前小时候我用的那种还得往里插张ic卡，现在我兜里只有硬币，也不知这机器认不认。
我拿起油腻腻的听筒，试着往一个看起来像投币孔的地方塞了一枚一元硬币，公共电话里面哐啷啷一连串响，这枚硬币被我投进去以后想来这一路走得十分艰辛。好在公共电话还是很给面子的，硬币落下后，屏幕上有了请拨号的提示，这时候我才想起来：用公共电话拨打110好像是免费的！
没错！我要打110，有坏人找警察！
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拨号再说，为了避免通话中断，我把身上的3、4个一块硬币都投了进去。
“嘟嘟”几声以后，电话被人接起，一个女声说道：“x市110指挥中心，请问有什么事？”（这里的内容是形骸想象的，形骸活这么大还没打过110呢，我估摸着电话里不会传来银行那样的“遇到打劫请拨1，遇到小偷请拨2，有人聚众斗殴请拨3，如果您正遭遇凶险，不方便拨号，请直接挂机……”，这样就太扯了。）
我咳了一声，适应了一下这样的对话，说道：“我想举报，有人造假币。”
对方显然有着极强的专业素养，并没有对造假币这样的大案显露出吃惊，而是很平和地问道：“你要举报的是谁？你怎么知道他造假币？”
我说道：“城北兴云帮的老大龙兴云，他在造假币。”
对方契而不舍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决定卖个人情给朱有光，“我就在龙兴云手下做事，所以知道他造假币，最近他给了我50万的假币，让我拿去花，我实在是不敢。”
“你知道他制造假币的窝点吗？”
“他从没告诉过我。”
说话间听筒中不停地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也不知道她都记录了些啥。
“你叫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朱有光。朱元璋的朱，没有的有，光明的光。对了……”我装作很忐忑地问道：“我的确花了一些假币，我这样能算自首吗？”
女警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就你目前的情况，还不构成犯罪，而且你积极举报，一旦查明事实可靠，你就立功了。”
“这么说你们不会抓我？”
“不会，你手头的50万假币一张也不要花，那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物证，感谢你的积极举报，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没……没有了……谢谢。”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身上出了一层汗，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打110报警，我既不知道警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也不知道龙兴云的势力有多大，万一他在公安部门有人，只手遮天，那这电话打了也没用。
回网吧一看，王霞已经来上班了，和珅正在里间弹簧小床上睡觉，赵高和曹操又凑到收银台里的电脑跟前了，我也懒得管他们，小黑跟妲己仍坐在沙发上，小黑嘴里还叼了跟烟。嘿，学坏可真快啊！
我对小黑道：“我送你回去睡会儿吧，熬了一夜了。”
小黑摇摇头：“鬼差不用睡觉。”
“那你还要跟妲己住一起？”
小黑瞪了我一眼，“我是为了确保妲己的安全。”
一屋子男人她就想着防我，我真有那么厉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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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黄巢
“哦，对了，”小黑指了指一个正在上网的汉子，“那位叫黄巢，也是来投奔你的。”说着，她递给我一沓卡片，我将卡片放进收银台抽屉里跟其他几人的卡片放一起。
黄巢，我立马了一下。啧啧，黄巢这个名字在我的印象中十分模糊，但“满城尽带黄金甲”这句诗我却十分熟悉，这诗便出自黄巢之口，经由老谋子周董发扬光大，所以说，原创的不一定有盗版的出名。这位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杀人最多的了，他率领着唐末的农民起义军攻入长安自立为王，屠过城，吃过人，有一个关于黄巢的传说：这厮前世不小心放了地狱的八百万恶鬼到人间，于是上面的派他到人间将转世的八百万恶鬼都杀回来，八百万啊，把吃饭睡觉的时间除去，就算他一分钟杀一个人，那也得杀个15年，可见这位上辈子没干别的，尽杀人了。
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臂膀，我不禁有些肝颤，等下若是一言不合，他会不会直接把我做了？这个中年大汉正笨拙地点击鼠标，每一下都点得十分小心，我一看他的显示器——呵呵，扫雷。
“用右键，给有雷的位置插上旗。”我小声提醒，他松开鼠标让我示范一下，我给他插了两面小旗，他看明白了，嘿嘿直乐，我趁热打铁地说道：“黄哥吗？我是李远。”
他转过脸来瞪着眼珠子看我，我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吓得浑身一哆嗦。黄巢的两只眼睛向外鼓着，跟金鱼似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故意瞪起眼睛看我，后来才知道平时他也这样。他朝我嘿嘿一笑：“你这个地方不错嘛，好玩。”
原来黄巢是个网瘾少年，用扫雷就能把他拴住。他一笑气氛放松了些，我就坐在他旁边的空位置上问道：“黄哥，你来我这儿有啥愿望？”
黄巢一挑大拇指指着自己，“你知道我是谁不？”
我老老实实回答：“黄巢。”
他摇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原本是目莲僧，大小也算个神仙，为了救母误放了地狱八百万恶鬼，上一世要是能杀够八百万人，就能继续做我的神仙了，可惜少杀了15个，我来这主要是想把人数补齐。”
我擦了擦汗，往后挪了挪椅子，“你的意思是，你要杀15个人？”
黄巢笑道：“小远啊，你不用怕，一般人我还不杀呢，我只杀那15个漏网的恶鬼。”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谁是恶鬼？”
黄巢指了指他那凸起的眼珠子，“那人只要入了我的眼睛，我自然就能看出来。”这双眼睛光卖相就与众不同，他要非说具备x光ct等透视功能，我也没法反驳。
我看他不像不讲理的主儿，便说道：“黄哥，给你商量个事呗，你要是发现了恶鬼转世的人，动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们说一声，”我指了指曹操小黑等人，“让大伙有个心理准备。”
黄巢笑道：“放心吧，这事我有经验，不用你们插手。”合着他以为我是要领人帮他。
我又语重心长道：“黄哥你还不太了解，咱们现在生活的是个法治社会，杀人是要抓起来枪毙的。”我看他心不在焉的，只能吓唬他道：“总之动手前你得先跟我说，不然我就让小黑把你送回去。”
黄巢一边点着鼠标一边道：“行了行了，知道了，咋那么多事呢？”他还嫌我事多了！
小黑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本封面充满90年代气息的《美装基础》，正在看一页烟熏妆，苏妲己指着另一页的小清新妆容道：“我觉得还是这样的好看。”
女人啊，无论来自哪个年代都不会有本质差别！千万别让她俩看见商场里的化妆品专柜，不然我那为数不多的孔方兄肯定得尽数牺牲。
我头痛地筹划着：照地府这个送人的速度，我家眼看也快住不下了，能睡人的地方除了网吧就剩徐晓曼的酒吧……对了，徐晓曼怎么还没消息？……还有，李藤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想到这些，我更是心乱如麻焦头烂额，掏出手机就想再给他俩打电话。
这时，我看到一条奇怪的短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内容十分凌乱：
你就是梨园的麻子，我有名字，我叫徐小满，老师点，你们把我关仓库里也没用，离远肯定回来救我的，他大侄子是李腾，李腾还是先顾好子嗝吧。
我之所以耐心看完这条驴唇不对马嘴的短信，是因为里面的两个名字。
徐小满，徐晓曼。
李腾，李藤。
什么意思？给我发短信的人难道小学没毕业？或者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我反反复复读了十几遍却依旧不得要领，要不回一条试试？
就在我准备回复短信的时候，我看到了输入键盘最下方的语音按键。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从我的脑海中闪过，又读了一遍短信，我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他娘的是一段对话！而且是用语音功能录下来的。
某人：你就是李远的马子？
徐晓曼：我有名字，我叫徐晓曼。
某人：老实点！
徐晓曼：你们把我关在仓库里也没用，李远肯定会来救我的，他大侄子是李藤。
某人：李藤还是先顾好自个儿吧。
我将这段内容列在纸上，短信所传达的信息马上就明了了。
首先，徐晓曼是被人关在一间仓库里，然后，抓他的人既然提到了我，那么她很可能是因为我才被抓的，最后，那人提到了我大侄子李藤，李藤一定是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情，以至于需要“先顾好自个儿”。
假设徐晓曼昨天就被人劫走了，直到刚才她终于有了一个能接触到一部手机的机会，她没法明目张胆地用这部手机发短信，只能匆匆忙忙地在收信人一栏输入我的手机号，短信内容是靠语音功能完成的，凭借这段语音，她尽可能多地向我传递着信息，以求我能去救她。
现在，我该怎么办？
第14章 赵高的阴谋
一想到徐晓曼身陷危险，李藤也不知遇到了多大的麻烦，我就如坐针毡，怎样才能救出徐晓曼？如何才能帮到李藤？
我顾不上招呼黄巢，点了根烟，冲上二楼，钻进空无一人的酒吧，我得静一静。
在烟雾缭绕下，我反复看着那条短信，精神逐渐集中了起来，大脑开始能够思考了。
我首先想到的是龙兴云。
根据道上传闻，龙兴云跟李藤之间迟早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地盘争夺战，以龙兴云做事的尿性，我相信他能做出拿我开刀的事。我就是一个网吧小老板，无权无势，他大可以直接冲我来，有必要把徐晓曼劫走吗？再说了，我跟徐晓曼的关系始终朦朦胧胧，连我们自己都没有挑明，如果真的是龙兴云的人劫走了徐晓曼，那这伙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想到这些，我又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龙兴云了。
现在我只知道徐晓曼被关在一处仓库，我们这里虽然只是个三线城市，城市周边却有许多工厂，仓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想要凭借这一个线索找到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思考的时候，我的手不自觉地点击滑动着手机屏幕，以排解烦躁。一低头我看见通话记录被翻了出来，除了最近联系过的人以外，还有一个陌生号码。
前天下午拨打出去的号码。
前天下午，前天下午。
是我大侄子李藤来的那一天，他借用了我的手机！
我清晰地记得，那一天我们谈话的过程中他不停地打字跟对方聊天，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接着他的手机没电了，借用我的手机打了一通十几分钟的电话。
不久以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李藤了。
直觉告诉我，这个号码背后的人知道李藤在哪里。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跟着张开了，五感变得无比敏锐。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有人正对着我的后脖子吹气，冷汗刷地一下子就下来了。
大白天见鬼了？
楼下有一群做过鬼的，黑无常是我的同事工友，阎王爷是我的顶头上司，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鬼。这么一想，胆子也大了起来，猛一回头，跟一双充满探究的眼睛对了个正着，这双眼睛长在一张满是沟壑的脸上，显然他也被我突然的一转身吓了一跳，脸上的沟壑如地壳运动一般颤抖了一下。
“赵高？”
“嘿嘿，你比胡亥那小子精明多了，我从后头看他手里的竹简，他就从没发现过。”
“我不是秦二世！你这也算不上夸人！”
赵高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道：“小远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为难事了？跟我说说吧。”
我一想，多个人多份力量，赵高怎么说也是管理过一个国家的人——虽然最后失败了——但失败也有失败的经验，失败是成功他妈。扯远了，总之人多力量大，集思广义兴许真的能有什么办法。于是我简要将徐晓曼和李藤的事跟他说了说。
赵高听我讲完，指着我的手机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咱们就能跟那个人千里传音？”
我没空纠正他，只道：“可以。”
赵高沉吟了一番道：“我分析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你大侄子当时已经遇到了麻烦，正跟这个人商量解决的办法，这人是朋友，还有一种可能，麻烦就是因这个人而起，他是敌人。”
我想了想道：“那等一下我们要先搞清楚他的立场。”
赵高又看了看我的手机，嘿嘿笑道：“小远，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人我帮你联系。”
我还真……信不过他。但是难得老同志满腔热情，我不能给他泼冷水，加之他眼神诚恳中透着贼光，一看就酝酿着阴谋，此刻，不是正需要一个胆大心细阴险狡诈的人来套对方的话吗？
我又看了看赵高，他还真挺符合这一标准。
“你打算怎么跟人家说？”
赵高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这样那样地跟我说了一通。
半分钟后，我已经对这老鬼五体投地，阴！真他娘的阴！以后绝不能得罪他！
我发现，我严重低估了这群古人的智商。我只三言两句讲述了一下手机的用法，赵高就能像模像样地使用打电话功能了，比一般老头老太学得还要快。我上了趟洗手间的功夫，他已经拿着我的手机跟一个人聊得热火朝天了，我老远就听到什么“大姐有福气……你儿子给阎王打工……几世的福分……”
一听不对劲，我一把抢过手机，一看通话的对方是我老妈，赶紧挂了电话。
没过几秒，我老妈就把电话打了过来，我一接起来听筒里就传来了老妈焦急的声音：“儿子，是你吗？刚刚有人用你的号码给我打电话。”
我瞪了赵高一眼，果断道：“那肯定是骗子！别信他！”
老妈将信将疑道：“他没问我要钱，不像是骗子。”
我道：“那一定是想骗色！”
老妈被我逗乐了，骂我小不正经的，又说笑了一阵，总算翻过了这件事，不过老妈又提起了另一件老生常谈的事。
像所有家里有一个28岁待嫁的儿子一样，我老妈先是旁敲侧击地表示张三家的女儿快要结婚了，李四家的孙子已经会打酱油了，接着又拐弯抹角地问我：“你怎么想啊？”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问题，于是我很开放地答道：“我跟张三家的女儿不熟，她结婚我就不去了，正好最近手头紧，随礼也就省了，等李四家的孙子年满十八岁，我让他免费来我这里上网。”
老妈很不满意，还想继续，我赶紧道：“妈，咱先不聊了，您未来的儿媳妇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儿子要去英雄救美了，晚点再说吧。”
挂了电话，赵高提出想要一部手机，为了稳定军心，我答应只要他这通电话打好了，就给他一部我换下来的手机。
赵高拨通了电话，眼中含笑，神色淡定，我在一旁紧张得气都喘不匀了，皇上不急太监急，这句话倒是很符合十八世之前我的身份。赵高还趁着电话没通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以帮我稳定情绪。
电话里传来第一声“喂”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对方：“喂，您哪位？”
隔着电话能听出南方口音，说话语速比较慢。
赵高：“龙哥正在找你。”
对方沉默了好几秒，我真担心他说一句“你打错了”然后直接挂电话。
对方：“该做的，都按你们的要求做了！”
嘿，有戏！
赵高淡定道：“你做得还不够，差什么，最好现在想清楚。”
对方的情绪开始激动，语调上扬：“12吨货全算在李藤头上了！够他把牢底坐穿的！你们还想怎么样？”
什么12吨货？为什么要坐牢？我看见赵高的眼睛眯了眯，也跟我一样疑惑。
赵高：“可他李藤还没有坐牢。”
对方气急败坏：“这我不管，你们如果不在约定的时间放了我女儿，我就去自首，把事全抖出来，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跟赵高对视一眼，这人肯定知道什么。他既然提到了“自首”，还要“鱼死网破”，八成是跟龙兴云的某些不法行为搅合到了一起，但他很谨慎，有自己的一套行话，刚刚的三言两语可能已经把他们干了什么全说明白了，只是我跟赵高做为局外人听不懂。
这个时候我们既想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坏事，又不能直接问他，他跟龙兴云沟通时一定也是用行话暗语，而此时他已经将赵高当成了龙兴云的人，如果赵高表现得连这些行话暗语都听不懂，瞬间就会露馅。
有点意思，我突然就不紧张了，不怕你不泄密，就怕你没秘密，接下来，只要能让他透底，我不介意赵高同志开展威逼或者……色诱。
赵高不紧不慢道：“老哥言重了，你女儿的事，说来全是误会。你也知道，最近风声太紧，龙哥在外省物色了一个地方，打算另起炉灶，这才让我联系你。”
“我跟你们不是一路人！”对方的回答相当决绝。
赵高：“不是一路人？呵呵，你连李藤都敢得罪，除了我们还有谁把你当自己人？”
对方过了许久才喃喃道：“我在藤哥的印刷厂干了5年多，他待我不薄，要不是为了女儿，我绝不会把这件事栽到他头上，你们……不要逼我！”
印刷厂？我知道李藤手底下确实有一家印刷厂，早几年还红火，近三年市里治理污染，印刷厂向郊区迁移，逐渐不起眼起来，我隐隐觉得有一条线索串了起来。
赵高在一旁急得直比划，我才意识到他还不知道印刷厂是干什么的，赶忙捂住电话话筒，三言两语给他解释了一下。
赵高略一沉吟，问道：“你还在李藤的印刷厂？”
对方抗拒道：“不用你管。”
通常这种时候，不否定就是肯定了，如果这人就在李藤的印刷厂里，那我就能找到他，我示意赵高差不多了，别打草惊蛇。
挂了电话，赵高嘿嘿直乐，我看着他浑身舒泰的样子，仿佛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心想：别人的骨头里是骨髓，赵高的骨头里是老奸巨猾！
顾不上跟赵高扯淡，我噔噔噔地冲下楼。楼下，小黑和苏妲己仍在翻看杂志，两人就杂志图片里的人的睫毛到底是不是真的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和珅和曹操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收银台里的电脑屏幕。
这时，有人喊道：“网管！我这机子咋这么慢！”
和珅轻车熟路道：“刷新！刷新！”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喊：“网管！还是不行！”
和珅又喊道：“换一台！换一台！”
看来，仅两天功夫，和珅已经掌握了资深网管小北的毕生绝学，具备了独自管理和经营一家网吧的能力，我相当欣慰。
再看黄巢，他自己玩也就罢了，还要拉上王霞帮他一起找雷，不时发出粗犷的大笑，引得一旁上网的学生侧目，王霞满脸崩溃。
我们这片有一个传闻：据说曾经有一个学生在网吧通宵，玩了一夜扫雷，被称为神，还有另一个学生站在他旁边看他玩扫雷看了整整一夜，被称为超神哥，现在又多了一位女侠，陪一个抠脚大汉玩扫雷……目测时间还不短，不知道她会获得怎样的称号，灭绝师太？
第15章 寻找坏人
李藤的印刷厂我在3年前去过一次，那时正赶上印刷厂往郊区搬迁，李藤没空，让我帮忙照应一下，我隐约还记得厂房的位置，电话那头的人很可能还在李藤的印刷厂里，我决定找过去当面跟他聊聊。
带谁去？这是个问题。
我站在网吧中央，像将军检阅士兵似的，环顾我的一套班底。智囊我有赵高、和珅，武将有曹操、黄巢，美女有苏妲己，要真抡起身手，那还得是……小黑。
赵高对整件事轻车熟路，得带上他，黄巢初来乍到，带他出去估计光顾着看花花世界了，再说他是奔着杀人来的，万一下手没轻没重搞出了人命就不好了，曹操虽然闷骚了点，两天来总算没有太出格的行为，带出去应该是比较放心的，这次不需要美女出马，苏妲己就算了，至于小黑——我看了看她那15厘米的高跟鞋——为了他人生命安全，还是算了吧。
“曹哥，跟兄弟出去办点事吧。”虽然我的态度已经流露出了谄媚，但一想到我是在跟大枭雄曹操称兄道弟，顿时觉得自己的辈分高了起来，看到王霞，就想来一句“小鬼，好好干。”
“啥事？”曹操的眼睛并没有离开显示器，我很奇怪，古人看小电影的时候怎么能做到如此坦然？
“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就站我跟前帮我撑撑场面。”
“不去，没意思。”
“你……”
这些封建统治阶级，喝劳动人民的血，吃劳动人民的肉，靠劳动人民勤劳的双手养活，等到劳动人民需要他的时候，就知道拍拍屁股往后躲。下地狱，活该！搬砖头，活该！
他旁边的和珅倒是伸了个懒腰，“闷了一天，怪没意思的，小远我跟你去。”
“珅哥……那个……你……”我正在组织语言，想要以一个委婉的方式告诉他，撑场面的时候需要的是冷面汉子，而不是半秃胖子，一只白皙的小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觉到那只小手的柔软弹性，不由得半边身子一酥，只听一个声音道：“黑姐姐，小远哥要出去玩，不带咱们。”
小黑的回答掷地有声，“他敢！”
我一回头，是苏妲己单纯的小眼神，我这才明白，这些人里头最奸诈的是这个小姑娘！
“两位姑奶奶，我可不是去玩，哥哥这事赶事都急得冒泡了，你们就别跟着添乱了！”
妲己又不乐意了，“黑姐姐，小远哥看不起咱们女人，需要帮忙的时候都不叫咱们的。”
我估计，妲己可能是世界上最早的女权主义者。两个女人一唱一和，我彻底没辙了，带上吧。
这时候，被黄巢折磨了半天的王霞几近崩溃，她看我要走，一个猛虎扑食上来抱住我的大腿，吼道：“老板！我只管收银，不管带小孩！你得把傻大个带走！不然……不然我要罢工了！”
黄巢那对大眼珠子里所流露出的无辜，跟妲己一比呈几何倍增的趋势，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和珅，妲己，小黑，黄巢，五个人，搭一辆出租车都不够的，于是咬了咬牙，对王霞道：“最多带仨人，你照顾好大个儿，下午帮他叫个外卖，这月开始你工资涨三百！”
王霞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放心吧老板，交给我了！”
这什么世道，地府来的客户欺负我就罢了，连员工也欺负我！我……算了……找徐小曼比较重要。
“珅哥，妲己，小黑，跟我走！”
一行人准备出门的时候，赵高这才从二楼下来，估计他刚刚是独自沉浸在算计别人的喜悦之中难以自拔，一看见我，他就要求跟我走，和珅妲己小黑六只眼睛45度角忧伤望天，完全没有跟赵高谦让一下的意思，我只好遗憾地拍了拍赵高的肩膀，低声说道：“赵哥，这次场面小，他们就行，下次大场面的时候你再去。”
好不容易劝走赵高，这边小黑抬腿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小远你再说一遍，我们只配去小场面？”
我汗着心想：明明是你自己非要来，怎么还怪我了。好在她是等赵高走了才来拆我的台，明显是小女孩的娇嗔，这黑无常少说也活了几百年，怎么挂张萝莉脸就开始装嫩，太没节操了，这是不对的，再这样下去，指不准哪个无辜男同胞就沦为受害者了！
就这样，我们搭了一辆车，直奔本市东郊。
上车的时候，和胖子打开后车门就往里面进，我一把拉住他，让他坐前头，后面挤三个人，还是我这种身材苗条的来吧。一上车，我环视一圈，悲哀地发现，这仨人一个半秃胖子，一个柔弱少女，一个杀马特非主流，万一真跟人干起架来，气势上简直弱爆了。
这个阵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欠揍的气场，怎么说呢，哪怕对方不是来打架的，看到这几位也难免会产生想要欺负一下的想法。
我叹了口气，世上不顺心之事十有八九，不容易啊！
正值四月中旬，天气乍暖，草木抽枝，一片绿意，开出市区以后，已经能看到小片的田地，远处一大片村落和厂房，间或有三五根烟囱吞云吐雾。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气氛相当和谐。
三年前我来的时候，这里才只有几栋零星的二层小楼，现在看来已然是一片工业园区，据说这里叫做“市东郊厂房聚集区”，简称“东厂”。
又行了近十分钟，前方出现了岔道，我硬着头皮让出租车师傅往右拐，出租师傅一看我路生，很贴心地放慢了速度，一时间车内一片安静，广播的声音格外嘹亮：“肾虚，有时是在过度劳累之后腰腿酸痛、精神不振，好像，身体被掏空……是不是肾透支了？”
那仨人估计没听明白，神色依旧，只有我跟出租车师傅尴尬地对望了一下。
“够远的啊你们，都快出省了！”师傅也觉得尴尬，关了广播，开始寻找话题。
“没办法，来这儿找家厂子。”我赶紧接话，以翻过尴尬的一页。
“找什么厂？这儿我前两天才跑过一趟，你说，我帮你想想。”
“印刷厂，您知道在哪儿吗？”
“呦，这片印刷厂可不少！最少十几家，你得知道名字才能找着。”
名字，这一路上我都在想印刷厂的名字，我只记得这是一个由三个字组成的名字，特别普通，就跟王强、张波似的，放到一堆印刷厂里绝对是第一批被人忽略的，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呼之欲出，却像个娇羞的姑娘始终半遮半掩不肯出来。
或许，太过普通本身就是一种特点，我也不知是从哪来的自信，坚信只要让我看见了那个名字我一准能认出来。
“师傅开慢点，让我想想。”
出租师傅载着我们又转了十几分钟，在这种城乡结合地区的小道里开车尤为辛苦，不知从哪条岔道里就会突然冲出一个穿着秋衣秋裤拖着鼻涕的熊孩子，或者一个将电动车骑出s形花样的熊大人，又或者，一条淡定从容云淡风轻的熊……不，是狗。
师傅一边关注路况，一边放慢速度，一边还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观察我的表情，以判断如何调整速度，十几分钟下来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汗，他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说道：“要不你们下去找找，这里不好打车，下午约个点儿我过来接你们也行。”
我一听再拖着人家就没意思了，于是在一家印刷厂门前下车，车费78，我给了一张一百的说：“别找了，下午5点真得麻烦您来这里接一下，不然我们回不去。”
师傅一抹脑门上的汗，说道：“这儿我可不进来了，我5点准时停在外头路口上等你，这是我名片，下次用车直接打我电话。”
我接过名片，师傅一脚油门一溜烟走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桑塔纳屁股，我产生了一种天地悠悠唯我孤独的悲壮感。
妈的，大干一下午，搞明白这群坏人的阴谋！
第16章 大金牙
三年前，我帮李藤将印刷厂搬到这里的时候，厂里起码有十名工人，以及印刷设备若干，虽然不是什么大厂，却也有模有样，新厂房看上去一派欣欣向荣，很容易让人自带“走进新时代”的背景音乐，如今再看这里，遍布家庭式的小作坊，人们特别能将这里当成自己家，到处是踢着拖鞋的男人，和领着孩子的妇女，不像工业区，倒像个村子。
李藤的厂子真的在这里？我要是他，这处生意都能被我忘了。
路过的工厂五花八门，有生产金属配件的，我上前看了一眼，根本叫不出那配件的名字，还有焊接防盗窗的，定制床垫的，生产泡沫塑料的……印刷厂跟这些五花八门的厂子一比，简直像是一群神经病中鹤立鸡群的正常人。
和珅妲己小黑一开始还对这里怀有好奇，一条长街走下来，在各种生产噪音的刺激下，有钱任性的和珅首先闹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歇歇，妲己一路捂着耳朵，立马点头附和，小黑这时候很难得地表现出了超高标准的职业素养，她指了指路边的小卖部，对我道：“你去给我买瓶酒，我就继续陪你找。”
小黑来的第一句话就明确传达了“每顿饭都要有酒”的要求，如果她也来自地狱第五层，无疑她的愿望将是所有人中最最容易实现的，我没有理由不满足她，从网吧里突然多出的一堆酒瓶来看，这姐们儿很可能啤的、洋的、白的、红的掺着喝，属于豪爽愣头青。我看了看那小卖部，又看了看附近的小作坊，这地方会不会买到工业酒精勾兑出来的假酒，把她眼睛喝瞎？我表示怀疑。
和珅和妲己一看小卖部门口的破旧太阳伞下有两把脏兮兮的椅子，往上一坐，就再也走不动了，我给他俩买了两瓶饮料，又给小黑买了三瓶最便宜的本地生产的啤酒——便宜到造假成本可能比真货的成本还要高。
三瓶啤酒全部打开，一瓶她拿着喝，另外两瓶我帮她拎着，她在前头大摇大摆地走，我跟在后面一边观察路两边的各色小工厂，一边招呼着她慢点等等我，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小跟班。
正别扭地走着，我忽然看见了一个名字。
好运来。
好运来印刷厂。
这个特别普通又相当具备中国特色的名字一下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我靠，这也算是个名字？哪个不负责任的起了这么个放诸四海而皆准的名字？无论是街边大排档、39元羊毛衫跳楼大卖场、修鞋的干洗的，还是水果店、火锅店、凉皮店、城乡结合部的化妆品店，甚至是歌名，都可以用这个名字！
三年前，我就是这么吐槽它的，一字不差。
这家印刷厂之所以爹不疼娘不爱，被李藤遗弃在这处穷山恶水，我怀疑，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名字！
厂房已经没有了记忆中“走进新时代”的样子，到是蒙上了一层“五十度灰”的感觉，铁门处处是深红色的铁锈，二层小楼的侧面，一半墙皮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的红砖，一扇窗户上的玻璃破了，没换新的，只贴了一层塑料薄膜。
有个人蹲在屋门口台阶上，吞吐间口中一颗金牙若隐若现，也不知是真的金牙还是太久没刷牙齿泛黄。这人面生得很，可能是后招来的工人。
“最近不忙？”我边打招呼边往院子里走。
“还行，印点啥？”那人站了起来，显然很久没生意了，眼神相当炙热。
“他来找人的。”小黑直接把我推到前头，我一看，金牙兴趣索然，已经换了副表情，就差直接辇我们走了。
要坏事！
不对啊，这是我大侄子的地盘，我怕个毛线！这么一想，胆儿又肥了起来，我挺了挺胸脯，冲那人道：“这厂子是李藤开的？”
金牙已经转身，一条腿都迈进了屋里，听我这么一问，又转过头来疑惑道：“你是……?”
我道：“我是他叔。”
金牙先是一愣，随即开始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如浑身抽搐一般，以至于我看清了那真的是一颗金牙，我开始担心他是不是羊羔疯发作了，眼睛不断在地上搜寻，想找一个顺手的小东西好塞他嘴里。
据说，羊羔疯发作的人得在嘴里塞上东西，以免咬断舌头。
我刚在地上捡起一个二指宽的小铁片，他已停止了抽搐，往地上吐了口浓痰道：“我还是他爷爷呢！”
自从有小混混在我的网吧打架并导致我被板砖拍晕——虽然两者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我还是就此讨厌上了小混混，所以金牙身上的痞气一开始就引起了我的反感，再加上我发现他比我们的阵容还要不堪，最重要的是徐晓曼和李藤有危险，我懒得跟一个杂碎废话。
综上，不等他脸上得意的神色扩张开来，我一拳已经招呼到他的大金牙上了。
“丫还敢不敢随地吐痰了？丫还敢不敢不讲公德了？丫还敢不敢装b了？”
金牙直接让我给打蒙了，原地捂脸5秒钟才想起来还手，他刚一动，只听哗啦一声，小黑手中最后一只喝空的啤酒瓶竟然生被她给捏碎了。
金牙的冲势一滞，仿佛蛋被捏碎了一般一声惨叫，一步跳进屋内，颤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一看火候差不多了，示意小黑少安毋躁别吓到金牙，说道：“我真是来找人的，我也真是李藤他叔。”
显然，在小黑展示了她的能力之后，我是不是李藤的叔已经不重要了，金牙直接忽略了这一问题，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找谁？”
这就对了嘛，刚开始就这样多好！
“厂子里有没有南方来的人？好像是靠近广东，有那边的口音，对了，他还有个女儿。”
我描述得还算详细，这让金牙多少相信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找茬的，他从屋里探出一半脑袋，说道：“你说的是老徐吧？我们这儿确实有这么个人。”
我赶紧问到：“这个老徐是干什么的？”
金牙想了想道：“老徐在好运来干了有5、6年，是这里的老印刷工，调色的一把好手，我有一次去他家里取点东西，碰巧遇见他跟他女儿吵架，我才知道他有个女儿，嘿，你别说，他女儿长得真不赖呢！”
我没空跟这个八卦猥琐男讨论人家女儿的长相，直接问道：“老徐现在在哪？”
金牙道：“他好几天没来了，听说是请假了，你也知道最近藤哥不见影儿……偷懒耍滑的人多了，也就我一个实在人，在这里看厂子。”
你是没地方去吧？
懒得揭穿他，我说道：“带我去老徐家。”
我不是在询问他，小黑很配合地踢了踢地上的玻璃碴子。
哗啦哗啦……
“我……行！我带你去！”金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第17章 大闹东厂
金牙锁了门，不情不愿地跟着我们向外走，我四下转悠了一下，工厂里破败不堪，印刷机器上厚厚的一层灰，起码停工有半年了，真的只剩金牙一个人。
一路上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金牙的眼睛滴溜溜直转，我也懒得防备他，总觉得在小黑跟前任何人都别想翻出什么花来。
走出几十米，有几个青年大汉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刚开始他们还遮掩躲闪着，后来发现只有我跟小黑两人，终于肆无忌惮起来，更有猥琐的目光不断在小黑身上游走，我数了一下，5个人。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癞蛤蟆……
小黑注意到这些人，莞尔一笑，走起路来更是袅袅婷婷，摇曳生姿，一条小蛮腰妞出了s形，小屁股一翘一翘。
几道目光狗皮膏药似的，更挪不开了，就在这时小黑做出了一连串让我始料未及的反应，她突然几步跨到为首的大汉跟前，一个扫堂腿，一秒之后，大汉的门牙就与满地土石亲密接触了，不等他起身，小黑的脚已经踩到了他的头上，那尖细的鞋跟恰好踩在他耳后的位置，直嵌进去1厘米多，向来关注养生的老妈好像跟我讲过，这里有一个挺重要的穴位。
为首大汉顾不上满嘴黄土，像被人踹了裆一样嗷嗷直叫，我看着都觉得惨烈，另外几人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
“谁想来试试？”小黑叉着腰环视一圈，霸气侧漏。
我像个二世祖一样狐假虎威道：“谁让你们来的？”
只听身后一声冷笑：“都给我上，龙哥说了，打死算他的！”
我呸！还打死算他的，这尼玛是我第二次听到这话了，上一次是在我网吧里打架的小混混，我深深怀疑，龙兴云的组织是不是跟某些保险公司似的，每天大清早站门口喊口号。
几人虽长得五大三粗，年纪却都不大，正是血气方刚敢杀人敢放火的时候。我估计要是有人跟他们承诺杀完人包送出国，这些人真敢下死手。
我指了指小黑脚下那人，“你们也看见了，这哥们一出场就被秒杀了，快走吧，等下吃亏。”
我是真心为他们考虑，不想这几个愣头青以为我故意挑衅，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缩小了包围。
“给他点颜色，让他嚣张！”
“打死他！”
我一看这阵仗，赶紧冲小黑道：“黑姐，算弟弟我求你了，千万别搞出人命。”
小黑朝金牙努了努嘴，“等会儿你带他先走，我陪他们玩玩儿。”
四个大汉忍无可忍，呼喝着扑来，他们显然看出了小黑是个狠角色，两人朝我扑来，一人直取金牙，剩下一个倒霉蛋跟小黑对峙，还没动手胆先吓秃了，在原地哆嗦着不敢上前。
我骂了一声娘，条件反射地将手中一件东西丢向了一个人，原来是刚刚捡到的专治羊羔疯小铁块，那东西不大，不容易辨别，一般人根本躲不开，加之颇有些份量，直砸在对方脑门上。
咚！
清脆响亮，那人应声而倒，与此同时小黑已经放倒了第二个冲向我的人。我四下看看，对方还剩一人在小黑的威力之下两股战战，金牙一看有机可乘，一个懒驴打滚，从一个我兼顾不到的缝隙逃出“战区”，撒腿就跑。
“休走！”
我狂奔直追，跑了近百米我们两人的距离只拉近了半步远。
金牙以百米13秒的距离飞速奔跑，李远以百米12.9秒的速度在后面追，两人相距12米，求多久后李远能追上金牙？
小时候做过这样的题吧？
出题老师肯定不认识和珅。
就在我如野狗一般飞奔，就要口吐白沫的时候，一块……板砖从天而降。
我最先看到的并不是板砖，而是一个呈投掷铅球姿势的半秃胖子。
我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追逐，立马蹲下抱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啪！
这一声是多么熟悉，它响在我的耳旁，疼在我的脑门。
过了好几秒我才哆嗦着睁开了眼，和珅正在不远处拍着手，冲我直乐，目测他手上沾着红色的砖头渣。
罪证！血淋淋的罪证！
不远处一个人倒在地上，鼻血横流，是金牙。
在金牙身旁，半截红彤彤喜气洋洋的板砖。
“和胖子，你丫的……拍得好！”
小黑信马由缰地蹓跶过来，边走边嘀咕：“没意思，就这几个杂碎。”
妲己给小黑递上一瓶啤酒，笑道：“黑姐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丫头来自公元前，夸张点说，都能跟恐龙划到一个时代，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这种说法，很是让小黑受用。
小黑一手勾住妲己道：“妹子，以后有人敢欺负你就来告诉姐。”另一只手拍了拍和珅的肩膀道：“老和，干得好。”最后才可有可无地指了指金牙，冲我道：“背上他，咱们走。”
我要找阎王爷投诉！这三个地府来的有严重的地域歧视！他们……合伙欺负我！
为了救回我的女人，我忍了！
这么一想，我又被自己感动了，像我这样的好男人上哪儿去找？
一股力量由内心滋生，我光荣而任劳任怨地背上金牙，仿佛背起了我的爱情。
呸呸呸！真恶心！
几人走到路口，恰是5点过10分，一辆绿色出租车停在路口，师傅探出脑袋四下张望，正是中午送我们来的人。一看我们，师傅知道这一趟没白跑，立马眉开眼笑。
看我背上多出一人，师傅先是一愣，下车上前拦了一把，为难道：“我这车最多拉4个人，万一遇见交警……”
我道：“别废话，开后备箱，过来搭把手。”
司机开了后备箱，我把金牙往里一扔，幸好金牙体形跟赵高是一个型号的，后备箱盖子刚好能盖上，司机在旁大喊：“不能盖！小心捂死！”我又开开盖子给他留了条缝。
回来的路上司机不时通过后视镜打量我们，小黑有意逗他，“再瞎看，姑奶奶连你也做了！”
吓得那车一个趔趄，我赶紧道：“她就爱开玩笑，您别听她瞎说，后备箱里那家伙羊羔疯犯了，我们这是做好人好事，送他去医院呢。”
幸好，我的网吧斜对面就是家医院。
到地停车，我付钱，刚才打架时不知谁的血沾在了我的手上，凶案现场一般。我递出的那张一百块上，也不知是沾了几滴红墨水还是红颜料，毛爷爷浓妆艳抹。师傅接钱的手没忍住抖了几下。
付完钱，我们一下车，师傅一脚油门欲走，我大喊：“后备箱！人！人！”
师傅一个急刹车，离得老远就听到“咚”的一声，那肯定不是屁股撞在后备箱的声音，我都替金牙肉疼。
将金牙从后备箱里抬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瘦得跟猴子一样的人竟然沉得离谱！待将他放到网吧里的床上，我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鼻息。
我靠！死了！
第18章 二进阎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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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了一趟阎王殿，我要干一票当年孙大圣干过的事——修改生死簿！
据说，古往今来只有老孙一只猴子干过这事儿，我相信，凡事只要开了先例，后来者那都不是事儿。
这一回我没有被和珅开瓢，而是由黑无常领着，重游了一遍幽冥小道。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李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李远了——上次我是个“死鬼”，这次我是地府驻人间办事处主任，当然，这官衔是我自己封的，咱是编外人员，哪怕自封一个齐天大圣地府也管不着。上次我只是一团雾气，这次保持了人形，有了人形就特别有尊严，一团雾气是没有立场谈尊严的。看着被小鬼押送来往的一团团雾气，我觉得自己倍儿有优越感，估计开大奔的人看见我前两年开的三手奥拓也是这种心理。
小黑名义上是给我引路，实际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一开始只有我俩，她一脸职业冷酷（职业冷酷，这词好怪，嗯，用法同“职业微笑”，我这算是造词吗？），懒得搭理我，后来白无常来了，姐妹俩亲热地聊起了家长里短，她没空搭理我。
进了阎王殿，还是上次接引的那个妹子，她依旧急匆匆道：“你怎么这么慢？阎王都等急了。”
我心道：慢点有什么不好？慢才能持久。没敢说出口，怕阎王给我安个“调戏地府工作人员”的罪名，直接丢进畜生道。
阎王老人家别来无恙，我进到大殿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百无聊赖地下棋，我一看那棋盘，黑白两色的棋子相爱相杀，纠葛纷绕，剪不断理还乱。
阎王下棋极快，一挥手，棋盘上多了一颗白子，又一挥手，棋盘上多了一颗黑子，又又一挥手，棋盘上又多了一颗白子，又又又一挥手……这真是个拖字数的好方法，形骸希望阎王这盘棋一直下下去，一千万字指日可待了呢！
不仅快，阎王举手投足行云流水，配上一身白袍，仙气十足，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总之……这盘棋我没看懂！
阎王一声“坐”，我屁股后面又多出一把凳子。
我坐下，他依旧盯着棋盘，这让我想起了武侠小说中的一些桥段：往往武功登峰造极独孤求败的老头喜欢坐在一棵巨大的松树下独自下棋，背景里一定要有瀑布，周围可能还有几只仙鹤，这个视角色的重要程度增减——一般用得上仙鹤这种需要后期加特效的高级道具的，都是有些分量的角色，不会在出场头一集就挂掉。这种高人整日坐在那儿装b是有原因的，他面前的必是一个古今中外谁都破不了的棋局，不仅破不了，贸然破局还会导致幻觉、失眠、便秘等顽疾，简称走火入魔。只等主角这个不懂下棋的愣头青出现，随便摆一个棋子，于是棋局破解了。那高人必是答应过另一位更牛b的高人，一旦等到破解此局之人，必要拜其为教主，助其成事，于是两人盘膝而坐，高人将手掌往主角背上一贴，过上个把分钟，高人毕生所学尽数传给主角，从此主角打遍天下无敌手，情场夜夜尽风流。
阎王爷不会也想搞这一出吧？
我冲着阎王发愣，阎王也看了看我，问道：“你想让他活过来？”说话间他眼中满是未卜先知的狡黠。
我摸了摸兜，掏出一包白沙，想给阎王发一根，看他一身古人装束又给忍住了，谄媚道：“阎王，哥，你就当金牙是个屁，放了他吧。”
阎王翻了个白眼，“少跟我套近乎，过来陪我下一盘，你赢了我就放他。”
“行！——但我有个要求！”
阎王大手一挥，“少废话！”
看到阎王胸有成竹坐等虐我的欠揍样儿，我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让阎王爷后悔终生的决定。
阎王如果答应了我的要求，我们还能开展一场相对公平的比赛，我的要求其实特简单：比跳棋。之前我已经说过，我只会下跳棋。因为专一所以精通，因为精通所以自负，如果他跟我比跳棋，我绝不会想到作弊。
然而阎王明摆了欺负人，我李远岂是好相与的？
我坐在棋盘前，阎王爷就在我的对面，我掏出了……手机。
是的，手机。
阴曹地府里头当然没有手机信号，至少（目前）中移动还没有开展地府漫游业务，更没有推出阴阳两地亲情套餐。
不要紧，有种东西叫做单机游戏！
赵高自从学会了打电话，对手机的兴趣与日俱增，我从东厂回来之后，他拿着我的手机一股脑下载了几十款游戏，其中不乏下棋类的游戏。
我找到一款围棋游戏，打开，欢迎界面上是粗糙的小桥流水，五个选项一目了然：初级、中级、高级、国手、设置。
我首先打开设置，关闭了背景音乐、落棋声音等出声的，又关闭了手机后台运行的其它程序，以节省电量。目前电量46%，应该能撑到我们下完一把。接着，我点击了“国手”，游戏很贴心地询问要不要从初级开始，我十分坚决地点击了“否”。
阎王先手，他先放了一粒黑子，于是我也在手机上在同样的位置摆了黑子，游戏立马给出回应，摆了一颗白子，我又赶紧照猫画虎地在真实的棋盘上同样的位置摆上一颗白子。总之，我在中间起到了复制粘贴的做用，这是一次真实的人机较量——如果阎王也算是人得话。
一开始阎王意气风发，十几手之后他开始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他并不慌乱，更多的是棋逢对手的快慰，他终于认真起来。几十手之后，阎王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落子速度越来越慢，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发气定神闲，搞得堂堂阎王爷汗流浃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他。
到最后，阎王简直半小时才落一颗子，长夜绵绵无绝期，有好几次我都迷糊着了，醒来以后阎王依旧在苦思冥想，我真想拍拍他的肩：同学，考试已经结束了，交卷吧。
终于，阎王叹了口气，不可置信道：“我输了。”
紧接着，他又耍赖道；“三局两胜，三局两胜！”
我看了看手机上仅剩3%的电量，干脆站起来，扯开嗓子冲着阎王殿大门喊道：“快来看啊！阎王耍赖啦！说话不算话啊！拖欠农名工工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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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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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被阎王逼急了，我不会出此下策。毕竟，这么个喊法，我也挺丢人的。
不过，这一招真管用。
阎王当然可以拖欠农民工工资，当然可以跟我耍赖，当然还可以从地狱里征收苦劳力为他自个儿造房子。
但是，这些事总不好挑明了说，更不能由一大嗓门这么喊着说。
所以，当我下定决心撒泼打滚破罐破摔的时候，阎王爷竟然手忙脚乱地冲过来想捂我的嘴，我一看喊得更卖力了，还作势要去咬他的手。
阎王终于妥协了，他大声道：“你是我哥，行了吧！我放人还不行吗？”
就是嘛，建立正确的自我定位是走向人生巅峰的第一步，让你再摆个棋盘子装大瓣蒜！我心满意足地端起阎王桌上的小茶杯喝了一口，阎王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豪爽道：“什么时候放人？”
阎王道：“总得给我点时间办一下交接手续吧。”
我一听也在理，就不再催他。阎王走出殿去，不一会儿带进来一团雾气。离远看那雾气抖如筛糠，雾气中若隐若现一点金光，走进了一看，竟然是颗大金牙！
雾气显然吓得够呛，见了我如同抓到一棵救命稻草，大喊道：“哥，救救我，求你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
这金牙说起来也怪倒霉的，本来就是个他跑我追的事儿，不料半路杀出个和半秃，愣是免费参加了地府一日游。诶？和珅一个文臣哪来这么好的身手？这一板砖又一板砖也太准了吧！就算是曹操黄巢也未必有这样的准头吧？
我狐疑地看向阎王，阎王吹着口哨望天。
有猫腻！
“阎王！你给我说清楚！”
阎王刚想跑，无奈帅哥总是衣袂飘飘，跟个大姑娘似的，被眼疾手快的我踩住了衣角，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阎王挠了挠头，“嘿嘿，小远啊，是这样的，为了把你送过来，我给了和珅一点点法力。”
法力？文风不对啊，这尼玛是要往玄幻题材上拐的节奏啊！
我怒道：“什么法力？”
阎王道：“也没什么，就是准头跟爆发力。”
怪不得他如此钟爱板砖呢，有了这两样力量，别说板砖了，就算是混凝土大石头都能被他用出孔雀翎梅花镖等绝世暗器的威力啊！
胡闹！太胡闹了！
我只顾防着枭雄曹操还有杀人狂黄巢，竟然让和珅这个自带狙击功能的变态一连ko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我自己！
“我都已经替你卖命了，你就收了和半秃的神通吧！我可天天跟他住一个屋呢，太吓人了！”
“当时给他法力的时候，说好了是一个月，谁知道他过去第一天就把你给送来了，只能说他办事效率高。”阎王摊了摊手，道：“现在我也没办法，只能等一个月后他的法力自动消退。”
我伸出一根指头对着阎王点了半天，气愤地说了句：“阎王，你真是我哥！”
离开阎王殿的时候，金牙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又离我有一段距离，好像生怕我一口气把他吹散了。
我冲他招招手，他点头哈腰地过来，“远哥，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真没想到你是个神仙。”
神仙？
头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那是一种特别奇特的感觉。
你可能会羡慕局长市长省长，但你不会羡慕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因为这些东西离你太遥远了，但如果一天有个神仙跟你说天庭准备封你个小官当当，除了蒙圈以外你还会觉得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再牛b的人你都不放眼里了，因为你已脱离芸芸众生，成了在天上俯看一切的存在。
原来当神仙是这样的感觉！我不禁有些飘飘然，摇杆也挺直了，对金牙道：“不就是让你带路去找找那个老徐吗？你至于跑路吗？”
金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你不能去找他，你会害死他女儿的！”
“怎么说？”
金牙道：“因为那件事，龙兴云一开始找的是我，我没答应，他才去找老徐，老徐原本也是不答应的，我们不想也不敢背叛藤哥啊！可龙兴云抓走了老徐的女儿，老徐只得……”
金牙没说完，明显是忌讳着什么。
我问道：“那件事究竟是什么？”
从一团雾气中看不到金牙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恐惧。
“不能说！不能说！说出来我就死定了！”
我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道：“很不幸，你已经死了。”那团雾气可怜地颤抖了一下，“如果你把那件事告诉我，我可以考虑带你回去，否则……”
见他不说话，我继续道：“否则，等会儿进了畜生道，下辈子变成屎壳郎，你就去找驴粪蛋子说理去吧。”
金牙彻底崩溃了，过了一会儿待他平静下来，说道：“好吧，关于那件事，我都告诉你。”
他在一天中接连受到刺激，他的陈述也相当混乱，好在通向人间的幽冥小道足够长，最终我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三句话：
龙兴云的确在造假币。
在东窗事发之时，龙兴云利用老徐的女儿胁迫老徐，将造假的罪名栽赃到了李藤头上。
李藤正被警方通缉，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整个一部香港警匪片。
我的大侄子被通缉了，我的准女友不知去向，做为一个神仙，我竟有种爱莫能助的感觉。
我很费解，老徐一个不起眼的印刷工人，他何德何能以至于能将造假币这样的大案栽到李藤头上？
等等！印刷工人！
我看向金牙，金牙倒是不笨，解释道：“这活儿的确需要老徐这样资深的印刷工人，调色什么的都得人工来，老徐应该是一开始就参与了印刷假币，但他却不愿意把这件事栽到藤哥头上的，所以女儿才会被人抓走。”
“他怎么会跟龙兴云混到一起？”
关于老徐，我想起一点模糊的印象，三年前帮李藤搬迁的时候，有个沉默寡言一脸老实相的老头，好像被人喊做老徐。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种人会去造假币。
“为了钱呗，要不是遇上了过不去的坎儿，谁愿意干这种事呢。”
这个老徐，究竟怎么了？我心中的疑问更多了，还真得尽快找到他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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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她爸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有些头昏脑涨，看来我还没有适应地府跟人间的时差。
金牙仍躺在网吧里间的弹簧小床上，他的瘦高个显得我那小床格外短小，当时事发突然，发现这小子挂了的时候，我就躺他旁边的地上，让小黑锁了魂去找阎王要人了。
我问小黑：“他咋还没醒？”
小黑道：“没事，过三途河的时候有点晕船，过会儿就能醒了。”
和珅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见我醒了，拿起一瓶矿泉水作势要扔给我，“小远你总算醒了，呵呵，辛苦了。”
我一屁股蹦起来，“别！珅哥，我过去拿！”我怕了他的准头和爆发力。
拿过矿泉水喝了一口，我一看表，快10点了，里间传来了一声呻吟，嗯，金牙醒了。
他迷茫地环顾四周，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身下的床垫子，在确信床垫子货真价实以后，他将头埋在床垫里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还活着！那梦太他娘的邪门了！”
我闪进里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纠正一下，不是还活着，而是又活了。”
金牙愣了一下，看我的眼神中带上了防备和恐惧，我懒得跟他废话，“走，找老徐去！”
这一次我带上了赵高和黄巢。最近一个月我是说什么也不敢带和珅出门了，小黑和苏妲己嫌无聊，不愿意跟我出去了，曹操依旧占据收银台里头的一个座位，一整天了，他的脑袋对着电脑，头也没抬一下，我真害怕长此以往曹枭雄得上肩周炎颈椎病近视眼什么的。
恰在此事黄巢表示坐了一天有点累，想出去转转，我就把他带上了。
坐在出租车里，金牙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后来又像是死到临头心一横，干脆沉默不语了，赵高一个劲儿地安慰他，“没事的，龙兴云不敢把你怎么样，就算他砍死你，小远照样能去阴曹地府把你救回来。”赵高恰好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我，冲我道：“是吧？小远。”
我从后视镜里看见金牙脖子上一圈白毛汗，变成一团雾气前不胸村后不着背的经历，恐怕谁也不想经历第二遍了。
出租师傅是个慈眉善目的胖子，冲我道“呦，您还去过阎王殿呢，阎王长什么样啊？”
我没心没肺道：“阎王有什么好看的，要说好看，那还得是黑白无常，那一对小姐妹呀……”
出租师傅的脖子上也起了一圈白毛汗，我估计他是害怕拉了一车神经病，没人给他付钱。
在金毛的指点下，我们到了目的地，那是座落在老城区的一片老小区，原本粉红鲜亮的楼房已经呈现一片暗黄色，其中一栋一楼墙脚下有巨大的裂缝，这楼少说也有二十年了。看来老徐的经济条件真的不怎么样。
楼房一楼是门面房，门面房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左边招牌上画着一个正在大木桶里洗澡的女人，浓妆艳抹香肩半露，木桶上巨大的两个字——洗浴，右边招牌倒是干净简洁，只见四个大字——成人用品，老式门面房没有橱窗，店主就把店门换成了玻璃的，透过玻璃隐约看见几套情趣内衣，这俩店凑一块真让人浮想联翩。
出租师傅将车在俩店中间停稳，我付了钱以后他很快恢复了慈眉善目，还不忘说一句：“几位玩好。”搞得我脸红脸黑都不是。
金牙一下车，感慨道：“这地方，一点都没变样。”说着，便领我们朝洗浴和成人用品——中间的一条窄小的楼梯走去，你还真别说，要不是金牙领着，我还真发现不了这条楼梯。怪不得金牙能记住这地方呢！
黄巢看着眼前的花花世界，显然已经晕头转向，一头就要往成人用品里面扎，被我一把拽住，拉上了小楼梯，他还嚷嚷：“看看怕啥，我又不买！”
我道：“办完正事让你过来看个够！”
上到三楼，金牙指了指右手边一扇老式防盗门，那防盗门像是钢条焊接出来的，跟现在的防盗窗似的，里面是木门。
“就这儿了，你们往后躲躲，我说进来的时候你们再出来，别让老徐看见你们，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我很想问问，除了赵高脸上褶子多点，黄巢眼珠子鼓点，我们怎么就成了“刺激”？这时候看见赵高一边往身后的楼梯上退一边向我使眼色，我也不好多问，只得跟着向后退了几步。
金牙回身看了看，确定老徐开门以后看不见我们，才咚咚咚地敲了几下门，我正等待着开门时那声刺耳的“吱——”，却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就你一个人？”
南方口音！四十多岁的样子！我确信，这就是电话里的那个人！
金牙道：“开门，有你女儿的消息！”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随后是打开外层防盗门锁的声音，从开门的声音中我能听出老徐的手在微微颤抖。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两道门虽然老旧，却没有发出任何噪音，显然是有人定期在门轴上上油。
金牙道：“那我就进来了。”
进来？进来！暗号来了！
我撒开四蹄狂奔向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把住刚刚打开的防盗门，又塞进一只脚去以防老徐关闭里面的木门。
老徐一开始还死死地拉着门试图抵抗，在看见我身后铁塔一般的黄巢以后，就放弃了。
看，形象气质还是很重要滴，如果早点把和珅换成黄巢，估计金牙当时就乖乖从了，我也不必再往阎王殿跑那一趟。
“老徐，咱们必须谈谈，关于你女儿。”想要攻下老徐这座碉堡，一定要找到其最最脆弱的地方，他最脆弱的地方，无疑就是女儿！
老徐知道躲不过去，叹了口气沉默地坐到沙发上。
我进屋，这才有机会打量他的住处。
但是说实话，我根本没心思观察老徐的家，一样东西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以至于直到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只记住了这一样的东西，其它全然没有一丁点儿印象。
这件东西是一张照片，照片里，老徐端坐着，一个年轻姑娘站在他身后，弯着腰，一只手搂着老徐的肩膀，另一只手……看起来像是搭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这个人应该是跟老徐并排坐着的，可这个人的形象却被剪掉了。
照片里的女孩笑得很灿烂。
我惊讶地指着照片，“她……她……你……你……”
老徐看了我一眼，“我是她爸。”
老徐，他竟然是，徐晓曼，她爸！
第21章 父亲的苦恼
我怎么也没想到，让我寻寻觅觅的那个坏人竟然是徐晓曼她爸。徐晓曼为什么突然失踪，这就都能说通了，事情并非如我自作多情的想象那样是因为她跟我的那点关系才被抓走，而是因为她有一个敢造假币的爹。
老徐沮丧地喃喃道：“他们说过……约定的时间放了晓曼……他们说过的……”接下来就是这句话的无限循环，好像复读机听多了似的。
在约定的时间放了徐晓曼，那其实是赵高假冒龙兴云的人跟他承诺的，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老徐真相，现在，我真害怕他受什么刺激。
我决定以一个婉转的方式告诉他，于是给赵高使了个眼色，赵高何等精明，立马会意，对老徐道：“你听我的声音耳熟吗？”
老徐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你……是你！你就是那个……”
赵高点头道：“没错没错，我就是那个……”
“那个欠我三千块的人！”
赵高和我同时从沙发跌到地上，幸好黄巢身强体壮，一手一个拎住了我俩。
我没空跟老徐瞎扯，再也顾不上刺激不刺激的了，直截了当道：“他就是电话里那个人！同意把你女儿放回来那个！”
这回，老徐真从沙发上弹起来了，他揪住赵高的衣领，脸红脖子粗地吼道：“放了我女儿！你放了我女儿！”
赵高本就瘦得麻杆似的，被他这么一摇，如同十二级台风中的稻草，脑袋都快掉下来了。黄巢眼疾手快地又拎起老徐抖了两下，赵高跟老徐兜里的俩硬币一块掉地上了。看来此行最累的人要数黄巢，我决定等会儿出门的时候给他买两套情趣内衣奖励一下。
为了不再往阎王殿跑一趟，我死死抱住老徐的腰，大喊道：“住手！自己人！”
老徐不客气道：“我不信！”接着又颓然道：“我背叛了藤哥，我……我没有自己人。”语气神态仿佛一只离群的老狼。
趁他平静下来，我将赵高挡在身后，语重心长道：“老徐，我虽然是李藤的叔，但我今天来找你跟李藤没有一点儿关系，我是为了救晓曼而来的，你可以把我当自己人。”
老徐看了我一眼，“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晓曼。”
我不知道这话是如何说出口的，我从来没跟徐晓曼说过这样的话，却跟人家老爹表白起来了，这剧情真是相当的蹩脚，幸好徐晓曼不在，不然她一定被我吓死了。
老徐也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没接话，赵高从我身后探出个脑袋打圆场，“当然，我们主要是来跟你商量营救徐晓曼的事，其它的以后再说。龙兴云究竟为什么会盯上你？你能不能跟我们讲讲事情的经过？”
还是赵高靠谱，一句话就把事情拉回了正轨。我赶紧给老徐点了根烟，老徐抽了一口，讲道：“那要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说起……”
我一听，这是要说书啊，赶紧打断道：“简要，简要讲讲。”
老徐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道：“作孽啊！是我自己找上龙兴云的！”
说完这一句，老徐就不再开腔了，坐在那里唉声叹气，我只好试探性地问道：“为了钱？”
老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我是想给晓曼留些钱。她3岁的时候她妈就跟别人跑了，我就这一个女儿，我放心不下啊！”
时间不多了？
老徐看到我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胃癌晚期，上个月查出来的。”接着又补充道：“我还没告诉晓曼。”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接下来，老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讲述了他这一个月的经历。
一个月前他查出了胃癌晚期，老爷子倒不为自己着急，只是放心不下相依为命的女儿，老爷子想到了钱，这世界上还数钱最靠谱，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却能解决绝大部分问题。女儿还没成家，以后万一有点急事，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他总不能逼着女儿立马嫁人，以后多大的窟窿不都得用钱去填吗？
越想越觉得应该给女儿留一笔钱，可是当了一辈子印刷工人的他除了调色印刷再也没有别的手艺了，怎么赚钱呢？
一次跟从前的工友喝酒时，别人无意间透露给他一个信息：有个叫龙兴云的老板在招老印刷工人，一个月能赚4、5万！
4、5万，这可是老徐辛辛苦苦一年才勉勉强强能赚到的钱！他立马就动心了，通过这个旧时工友的介绍，老徐还真就见到了龙兴云。当时还有两个跟老徐年纪差不多的人一起来参加面试，大家手艺差不多，但是一听说老徐来自老运来印刷厂，龙兴云立马就聘用了老徐，当时他还以为是龙兴云跟自己的老板李藤熟识，怕自己在外揽活儿的事败漏，很是心惊胆战了一阵子，后来发现老板李藤并没有什么动作，这才放下心来。
当老徐知道龙兴云找他是为了印制假币的时候，他犹豫了，一辈子老实巴交的老徐当然没胆量干违法的事，可是一想自己也没几天好活了，违法就违法吧，大不了一死了之，也就想开了。
一开始很顺利，老徐也真的分到了几万块钱，可是几天前龙兴云突然找到他，跟他深聊了一次，龙兴云开门见山地表示，造假币的事已经被条子盯上了，如果老徐想要全身而退，就必须配合他将这件事栽赃到李藤头上，方法很简单，就是让老徐悄无声息地将造假币的一切物证，包括印刷机、专用纸张等东西悄悄转移到李藤手下一家叫天水的水泥厂里，至于怎么转移转移，龙兴云全都筹划好了，这家厂里想来是混进了龙兴云的人。
老徐一听不干了，他虽然只见过李藤不到三次，也知道李藤是个有“背景”的大哥，可毕竟这个甩手掌柜管了他5年薪水，其中后2年好运来印刷厂里几乎没什么生意，要不是考虑到照顾他这样的老同志，印刷厂早就关门大吉了。
这么做太对不起李藤了！
他立马拒绝了龙兴云，对方也不恼，只说让他好好想想，结果，没过两天他女儿徐晓曼就失踪了，紧接着他接到了龙兴云的威胁电话。这下老徐终于知道一步错步步错，为了救女儿，他只能帮龙兴云，好在完事之前他悄悄跟李藤联系了一次，将这整事和盘突出，李藤大概是先藏起来再做打算，万一被条子抓着，他就太被动了。这种事，浑身是嘴你也未必能说得清楚啊。
老徐讲完如释重负，又畏畏缩缩道：“晓曼她……”
我这时候已经一点都气不起来了，就连金牙也在一旁摸着眼泪，冲老徐道：“师傅，你有困难应该跟我说啊。”
我拍了拍老徐的肩膀，“放心吧，你女儿，我李远已定给你救回来。”
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我一看号码是夜班网管小北，小北压着声音道：“老板，上次那个花假币的人又来了。”
我激动道：“他来干什么？！”
小北道：“好像……是来上网的，不过他这次用的是真钱，珅哥鉴定过了。”
我刚想说不用理他，又一想这小子跟龙兴云有点关系，立马吼到：“盯住他！别让他走！等我回去！万一留不住他，你就喊上你曹哥帮忙！”
第22章 大哥大
我们赶回网吧的时候，朱有光正跟一个妹子qq视频聊天，那小子一脸眉飞色舞，小北朝他努了努嘴，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我累死了n个脑细胞才想起他的名字。
那小子大约是感觉到有人进来了，抬头一看是我们，心虚地站起来想走，只见前一刻曹操的双眼还盯在收银台前的电脑屏幕上，后一刻他已经起身以110米栏的标准姿势跨过收银台，把朱有光堵了个结结实实。下届奥运会，真该给他报个名。
与此同时黄巢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没办法，他高出我一头有余，和珅站他跟前就跟矮人火枪手似的。
“小远，这人一见我们就跑，很可能是敌方奸细，待我考问一番……”
我故意吓唬他道：“要杀要剐随你，死了算我的。”
看，我已经学会了龙兴云组织里的接头暗号，下一步就可以潜伏到敌人内部，直至抗战胜利了。
这时候，收银台处电脑音响传来了一个浑厚如低音炮的声音：“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泪……”
曹操，他竟然在看三国！时隔一日，我曹哥已经洗心革面，成为了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摆脱了低级趣味的人！也不知他看到华容道和火烧连营那两集会作何感想。我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如果有一天和珅津津有味地看起《铁齿铜牙纪晓岚》，那场景一定相当违和。
我这么一走神，刚刚摆出的凶狠架势就给垮了，要唬住一个人，一定要一鼓作气，我现在属于再而衰的状态，我考虑了一下，再装下去很可能三而竭。算了，还是换个战术吧。
我招呼朱有光坐沙发上，自己与他促膝而坐，语重心长地说：“你还敢来我的网吧，这一点我就很佩服你。”
朱有光满脸肾虚，不，是心虚相，说道：“主要是因为没钱了，就剩上次在远哥你这充的50块会员卡了。”
他这个回答，实在得令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干脆继续这个话题：“你想过没有，你为什么这么穷？”
朱有光大囧，脸涨红得跟被开水烫过的螃蟹似的，毕竟，跟一个不熟的人讨论自己的贫穷问题，就跟向对方展示自己的内裤一样，他能不囧吗？
我一看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趁热打铁道：“那是因为你跟错了人！对于刚刚步入社会的你来说，选择大于努力！选对了行业，选对了领路人，你就能事半功倍，选错了，轻则浪费大好青春，重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这段话节选自我大学毕业进入的第一家公司领导在新员工入职大会上的发言（我擦这句话真他娘的长！），时至今日他那亢奋的神色仍历历在目，我仅能发挥出他的三成功力，就已经相当有感染力了。朱有光如我当年的大部分同事一样，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喃喃道：“那我该怎么办？”
我笑道：“很简单啊，重新选择一次。”我觉得此刻我脸上的笑特别像狼外婆。
“重新选择？重新……选择。”
我拍了拍朱有光的肩膀，循循善诱道：“比如跟我联手啊，”我一指赵高道：“你看他们，跟了我以后吃喝不愁，花钱管够。”
赵高很识趣地补充道：“来嘛来嘛，顿顿都能吃上羊肉泡馍。”
我看朱有光满脸黑线，估计他不好这口，赶紧道：“每顿饭的标准是三十块钱。”
朱有光这这才恢复了平静，道：“可是，可是龙哥不会放过我的！”
我瞪了他一眼：“就你？他还能雇人追杀你不成？一个拿假币糊弄你的老大，你跟着他最好的结局就是进看守所了，再说了……”
我使了个眼色，小黑抱着胳膊开始看着朱有光冷笑，那意思摆明了就是：你要不答应，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朱有光看了看小黑尖细的鞋跟，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下巴，下巴上一处淤青清晰可见——上次的伤还没好！
“好吧，我答应你！你想让我干什么？”
朱有光已经成功策反，我迫不及待地问到：“龙兴云绑架了一个女人，你知道在哪儿吗？”
朱有光为难道：“我不知道，但我老大的老大应该知道！”
大哥大？我琢磨了半天，才搞明白他的意思，伸手直拍他的后脑勺，“让你小子耍我！让你小子耍我！还老大的老大，搞传销啊？金字塔啊？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
朱有光一边躲一边哭腔道：“远哥！真的真的！别打了！没骗你，我把他约出来你就知道了！”
我又拍了他两下，怒道：“约！现在就约！”
朱有光掏出他的手机，为难地看着我说：“远哥，我停机了，能不能给我充10块话费？”
我这个气啊！你小子真是兜比脸干净，一件事没干成就开始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了。无奈地上网给他交了50块钱话费，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开始打电话。
朱有光：“喂！”
对方：“喂！”
朱有光：“成哥，是我，赖三儿！”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我没钱借给你！”
晕倒一大片，这什么为人啊！
朱有光尴尬地笑了笑，“别挂别挂，不问你借钱，成哥，我最近发了点小财，想……请你吃个夜宵，地方你选。”
对方显然是始料未及，停了一会儿换了个热情的腔调，道：“好啊，东园串串香，我现在就出门，你小子可别耍我！”
朱有光：“好好，我也现在出门！”
挂了电话，一时众人无语，我心想：跟着龙兴云混真是惨啊，都做到老大的老大了，还要跟小弟蹭饭，为了一顿串串摧眉折腰，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废柴啊。
我警告朱有光道：“你小子敢耍我小心点。”
朱有光赶紧道：“不敢不敢，你要打听的消息成哥一准儿知道。”
临出发前，赵高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小远，你跟我当年一样……优秀。”
屁！他肯定是想说我跟他当年一样奸诈！跟这些坏蛋呆久了，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好人了！
第23章 周扒皮
这一次，地府来客倾巢出动，原因是——大伙儿都饿了，我问隔壁开便利店的大叔借了辆小皮卡，拉上众人直奔东园串串香。
网管小北可怜巴巴地坐在收银台里面看着我，我看着他消瘦的肩膀坚毅的眼神，煽情的白衬衫将他衬托得像个喜欢45度角仰望天空的忧伤少年，我忍不住心一软道：“下月开始，你薪水涨三百。”
小北含蓄一笑，“老板，我会替你守住网吧的，拯救地球的事就拜托了！”
在这个明媚如清晨阳光的少年的祝福中，我们踏上了征程，我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
刚刚后背发凉，可能是小四附体了。
言归正传，我们一群人先到了东园串串香，没有进去，而是透过对面肯德基的玻璃窗观察着东园门口的情况。
一进肯德基，众人坐下，文臣们饶有兴趣地和我一起观察对面的动静，武将则嚷嚷着要让服务员上菜单，一个服务员立马上前，对曹操礼貌地说道：“先生，请您去那边前台点餐。”
曹操不耐烦道：“什么破地方，差劲！”
我把钱包给和珅，打发他去给大家点餐，和珅可能是众人中货币交易经验最丰富的，把这事交给他我很放心。
但我漏算了一点，网吧冲卡属于虚拟商品交易，只要钱上的面额和充值金额能对上就行，相当于拿钱换一个虚拟数字，而肯德基点餐涉及到具体的商品……简而言之，当和珅源源不断地给每个人面前摆上一个全家桶套餐的时候，我有点招架不住了，在座的人中只有曹操和黄巢淡定从容，拿起一块又一块鸡腿鸡翅鸡胸脯风卷残云。
我瞄了一眼小票，八个人，这一顿花了我六百多。
朱有光边吃边谄媚地望着我说：“远哥果然说话算数，嘿嘿，头一顿的标准就翻倍了。”
马屁拍在马蹄子上，在挨了我一瞪之后，朱有光闭嘴狂吃，不对，住口狂吃？还不对，总之，你明白我的意思。
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黑幽幽道：“小远，我的酒呢？”
我被一口鸡胸肉差点噎死。朱有光使劲拍着我的后背，估计所有人里他最怕我死，他算是看出我有当长期饭票的潜质了。
我喝了口可乐，对小黑道：“姐，你就当这是开胃菜，等下咱们换地方喝。”说完，我无比凶狠地啃着鸡胸肉。
这时，朱有光眼睛一亮，嗯了一声，我知道传说中大哥的大哥来了。
我朝着他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正从一辆奔驰里出来，一下子令非常平民的串串香蓬荜生辉，我继续寻找，却再也没有想象中一脸猥琐衣衫不整的人出现。
我问道：“那个什么来着……他来了？”
朱有光提醒道：“成哥，来了来了，刚进去。”
我眨了眨眼，“没有啊。”
朱有光着急道：“就在那儿啊，你快看！”说着他还是伸出一只手指着站门口跟服务员说话的奔驰男。
我道：“不就那一个人吗？”
朱有光道：“就是那一个人啊。”
（真够绕的啊，大家跟我一起念，预备——起！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我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那个开大奔的？”
朱有光脸上的笑开始意味深长起来，“没想到吧？就是开大奔的那个。”
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开大奔的人来串串香跟小弟蹭饭，这比我当年看见一辆大奔背个气罐子在加气站加气还要震撼，这人得抠成什么样？中国版的葛朗台现代版的严监生啊！
我们将吃得七七八八的全家桶打包，走向对面串串香的时候，朱有光简短而深刻地介绍了这位大哥的大哥，他说：“成哥，人称成扒皮。”
我就要去跟扒皮会面了，我不想被扒皮，因为——今天没穿秋裤，扒了裤子就只剩内裤了，这还是比较乐观的情况，万一他要扒两层呢？
我们一行人进门，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进入最大的包厢，扒皮同志还真是一点儿不客气，正大喇喇地坐那儿抽烟呢，他面前那一片儿桌子上，已经零零星星落上了几点弹在外头的烟灰。
土豪和珅比较讲究，看着对方皱了皱眉，坐在离得最远的位置，偷偷藏起一个烟灰缸，我赶紧瞪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他总算乖乖放下了烟灰缸。
苍天啊！我宁愿对面这小子被黄巢拧断一百根肋骨，也不愿意让和珅拿任何东西丢他一下！往地府那地方跑又不算公费出差，风险大0收益，划不来啊！
那人或许认得我，想故意拿个架子，从我们进门他就稳坐钓鱼台，压根不拿正眼瞧我们，自娱自乐地吐出各种形态的烟圈，圆的，方的，桃心的……额……形似雄性生物身上某种器官的。我很想告诉他现在已经不时兴这个了，大哥您是从香港回归以前穿越过来的吧？
朱有光尴尬地笑了笑，指着扒皮跟我介绍道：“这位是……”
我颠颠儿地伸出手道：“知道知道，周扒皮。”
在座的每个人除了成扒皮和朱有光以外，没有任何人表现出异样，曹操和黄巢将两只玻璃杯子扣在桌上，正鼓着腮帮子比赛谁能将杯子吹得更远，和珅和赵高手拿餐巾左右开弓地擦着自己面前油腻腻的桌子，俩老头还很绅士地替小黑和妲己也擦了擦，两位美女礼貌地说“谢谢”，俩老头笑容可掬地回答：“不客气。”
整个包厢里一派安定祥和共建四化的氛围，除了已经石化的扒皮。
我故意恶心他，我估摸着按在座这几位的出生年月，没人知道周扒皮是谁，也不会有人把周扒皮跟成扒皮的差别放心上。
这就好比两个绝世高手在紫禁之巅比试，其中一个道：“叶孤城，我手中的剑已经准备好了。”另一个故意喊错对方的名字道：“南门吹雪，我手中的剑也准备好了。”这时候，围观群众的态度就相当重要了，如果我们的“南门吹雪”知名度高，拥有众多粉丝，大家多会对叶孤城露出鄙夷的眼神，因为这一招实在是太下三滥了，根本提不上桌面。
可若是此时围观群众表情木然，间或有几个起哄的：
“南门吹雪，快开始吧！”
“打！打啊！”
那说明什么？说明你南门吹雪毛也不是，我们压根不认识你，我们就是打酱油的半路来凑个热闹。
这个时候，在这间和谐的包厢中，起哄的群众出现了。
吹杯子赢了曹操的黄巢显然心情不错，他宽厚的胸膛比平时起伏得更加剧烈，黝黑的脸膛因为缺氧而涨起了两团高原红，他像个无意间看见了少女裙底的少年一样，压低着声音道：“点菜点菜，那个谁，周扒皮，你不是跟我们一块的，走错了吧？这人怎么比我还傻？”
第24章 扒皮
黄巢这句话直接给周扒皮造成了一万点伤害，我仿佛看见一道雷由他头顶劈下，就像网游中的画面。
在黄巢之后，小黑又进行了补刀。
“你管他呢，添双筷子的事儿，周扒皮，把你背后菜单递我。”
朱有光觉察到不对劲，他猫着腰，点着小碎步从我和周扒皮中间一闪而过，坐在尽量离我们远的地方，期间他一直惊恐地盯着我的眼睛，我想，他一定从我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看出了杀气。
在错肩而过的一瞬间，他用极小的声音提醒道：“远哥，眼屎。”
靠！我心中跟修仙之人渡劫似的天雷滚滚。
周扒皮已经气得想要起身而去，这时候，还是妲己最识大体，只见她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小黑刚刚点的啤酒，款款行至周扒皮身侧，给他满上了一杯，笑盈盈道：“大哥，初次见面我先敬你一杯，我们远哥他就是爱开个玩笑。”
绝世美女不是白当的，红颜祸水的骂名不是白背了这么多年，妲己一声酥酥软软的大哥喊得周扒皮腿一软又坐回椅子上去了。
“既然美女你这么说了，我就……”周扒皮接过妲己手中的酒，努力地晃了晃脑袋，像是醉鬼想要保持清醒似的，“你可以叫我……成哥。”
很不幸，后半句话淹没在曹操和黄巢两个大嗓门的行酒令中去了，曹操不失时机地喊道：“输了输了！还是黄老弟你厉害！来，周扒皮，你陪我喝一个！”话音未落，他的杯子已经duang的一声撞上了周扒皮手中的杯子，周扒皮捂着端杯的手，一看曹操和黄巢的块头，掩面含泪喝干了杯中酒，新版煮酒论英雄可以开拍了。
妲己适时起身，再给黄巢添酒，每当他杯中的酒满了，席间总有一人跟他一碰一饮而尽，由不得他不喝。我看着周扒皮满脸的苦相心想：我要是现在告诉他这顿饭倒酒的是苏妲己，搭着他肩膀的是大枭雄曹操，对面频频冲他微笑举杯的老头是史上第一贪和珅，他会不会心情好一些呢？
周扒皮倒是不傻，几杯黄汤下肚，冲着门口大喊：“锅呢？我要出去拿点串串！”
曹操和我一人一边按住他，我憨笑道：“哪有让您跑腿的道理，您安安稳稳在这儿喝着，我去催催。”说罢，我一溜烟出了包厢，背过众人的时候，我赶紧抠了抠眼角，眼屎的体积充分说明：最近这些事真是让我相当上火！
刚一出门迎面一个服务员小姑娘端了一锅热乎乎的底料，我赶忙拦住她问道：“这锅是我们的？”
她看了看我出来的包厢，点头，“不好意思啊，久等了。”
“不久不久，特别不久，”我贼笑道：“妹子帮个忙吧。”
小姑娘将锅向上端了端，挡住胸部，眼神神圣不可侵犯，“什么事？”
“只要你不把这个锅端进我们包厢就行，”我摸出钱夹子里最后的三张红票子，“这点钱你拿着。”
小姑娘错愕地问道：“那这锅底料……”
我赶忙道：“打包！还有我等会儿拿的串儿，我们走的时候统统打包！”
小姑娘如释重负，麻利地抖开一个塑料袋，手一抬锅，一锅红汤哗啦一下倒进了袋子里，小姑娘两手翻飞，打了个一看就特别结实的结。
这时，包厢里又传来周扒皮的喊声：“服务员！锅！”
我一使眼色，小姑娘探了个脑袋喊道：“在配料了！我帮你催催！”我不禁冲她竖起大拇指。
我端了两大盘串串回包厢一看，两打啤酒就剩3瓶了，周扒皮已经有些晕头转向，其他人都跟没事人似的，再一看小黑，这位姐还没开始喝呢！
我一进门小黑当我是服务员，冲我直喊：“整几瓶白的！”
“好嘞！服务员！五瓶二锅头！”
周扒皮一看我的架势，趁自个儿还有几分清醒，把酒杯往桌上一扣，冲我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又一拍桌子指着朱有光道：“算计我？你小子死定了！”典型的酒壮怂人胆。
我从打包的全家桶里掏出只鸡腿，一边啃一边说道：“也没什么，就想跟你打听件事。”
周扒皮往椅背上一靠，点上根烟，皮笑肉不笑道：“在东厂打伤我小弟的人就是你吧？可以啊，只要你给我磕个头，再恭恭敬敬喊我一声成哥，咱们好商量。”
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了，窗户跟前的换气扇突突地转着，抽走了周扒皮身上散发出来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油缩子味儿。
事实上，在听到他的头一句话之后，我陷入了一连串的思考，压根就没听见他后面的话。
东厂那些小混混是他派过去的？他盯着那儿的破印刷厂干什么？难道因为老徐在那里工作？这人说不定真知道徐晓曼的下落！
待我回过神来，一桌子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扒皮，和珅跟前的烟灰缸又不见了。我也顾不上这诡异的场面，只当是谈判到了关键时刻，大伙有些紧张，直接问道：“就是想问问你，徐晓曼在哪儿？”
周扒皮脸上的表情转变得十分奇特，既想继续装下去，又有几分挂不住，一时间五官都错位了。我说过，唬人这件事，需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而周扒皮显然是已经竭了，此时的他特别适合去拍那个广告：肾透支了……
我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徐晓曼在哪儿？”
圆桌对面，赵高悄悄对和珅道：“真没想到，小远比咱们都坏。”
今天，有个人刷新了装b失败的底线，让我们知道，最失败的不是没唬住人，而是对方压根没听见，这一天应该被历史铭记，就像有人打破奥运纪录一样。
周扒皮简直气急败坏，猛推了我一把，指着我鼻子嚷道：“以多欺少算什么？！有种你等我打电话叫人！”
我跳开，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理直气壮道：“不行！”
周扒皮被我气笑了，“你……流氓！败类！杂碎！……”
我：“我知道。”
周扒皮：“……”
第25章 最危险的地方
与面对金牙的时候截然不同，这次对上周扒皮，我基本只采用了精神打击。
海明威说过：“一个人可以被战胜，但不可以被打败。”（语文老师说得没错，写作文时引用点名人名言典故诗词啥的，哪怕是拿着本《名言1000句》现抄，都显得倍儿有学问。）
海明威还说过：“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好吧，这句跟此处情节没啥关系。
言归正传，我之所以采用精神打击法，是因为我相信，把一个人揍一顿，顶多是战胜了他，而你摧垮了他的精神，那便是打败了他，一个有可能绑架了徐晓曼的人，我要打败他！再说了，周扒皮说得不错，我是个流氓败类杂碎，不是整天打打杀杀的古惑仔小混混，我不爱打架，从小打架成绩就不好，有李藤作证。
周扒皮看上去相当萎靡，目光呆滞，高大且略微发福的身板此时竟然有些佝偻了，两边鬓角染上了一层白霜……好了，煽情得差不多了，总之，他很不好！
我又坐了回去，给他倒了杯白的，想让他压压惊，语重心长道：“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不再为难你。”
曹操习惯性地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周扒皮愣愣地看着曹操，一丝狡黠的笑在他的嘴角一闪而过，“你就那么想知道徐晓曼的下落？”
我道：“非知道不可。”
周扒皮：“女人算个屁，何必呢？”
我没说话，刚刚一直沉默着独自喝酒的小黑扫了他一眼。
“这样吧，”周扒皮一指酒瓶，“你不是爱喝酒吗？你要是能喝干十瓶，我就告诉你她在哪儿。”听着曹操黄巢四只捏的嘎嘎作响拳头，周扒皮继续道：“不敢就趁早认输，我周扒皮……呸！晦气！我成哥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想动手的可以来试试，有种你们一起上，打死我！”
我其实挺想招呼俩武将上手，可惜这俩古代来客好像还挺吃他这一套，显然他们那会儿的人还是比较讲诚信的，说了“打死也不说”，就绝不会在打到半死的时候变卦。这事要是发生在三国时期，估计曹操会颇为敬重眼前这位被俘败将的忠勇，不忍杀之，然后对方过五关斩六将，华容道上还人情，最后败走麦城……
狗血剧里的一个经典情节重现了：但凡嚷嚷着“你杀了我吧”的人，最后肯定没死成，而大喊“别杀我”的人往往下一秒就挂了。
显然，这个时候我没法给俩古代武将科普这些知识，我只能叹口气环视一圈，以期文臣亲友团给我出出主意。赵高和珅45度角仰望……换气扇，努力不跟我的眼神交汇，这俩老哥的颈椎一定特别好吧？苏妲己用爱莫能助的眼神表示：她在精神上与我同在。小黑正冲我微微点头。
一群没良心的！封建统治阶级！吃人民的肉，喝人民的血，挥霍着民脂民膏，朱门酒肉臭，当人民需要他们的时候……等等，小黑为什么冲我点头？
这个无酒不欢的主儿，除了顿顿都要喝酒，打架之前也喜欢喝酒，并且不用睡觉。做为一枚鬼差，喝十瓶酒对她来说应该是小事一桩吧？喝不死的吧？再说万一喝死了，阎王爷一看报到的是小黑，随手来个满血复活，估计我还能少跑一趟阎王殿吧？
我又看了看小黑，她头点得更加坚定了，清澈的眼神像是在对我说：“我来我来我来我来……”
“才十瓶？你也太小看我了，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这些人里头，酒量最差的就数她，”我指了指小黑，继续道：“可惜，就连她也能喝十瓶。”
小黑并不在乎我拿她垫底，而是冲周扒皮眯了一下眼睛，以示不以为然，和珅悄悄对赵高道：“你说得没错，小远太坏了！”
周扒皮大概是一句话也不想多跟我说——从我进这间包厢开始，我的每句话都在对他进行毁灭性打击。他伸出一只手试图挡住我的声音，大概这个动作能带给他一定的心理安慰，他急吼吼道：“就她了，开始吧！”
我其实对一个女孩子大口喝酒没什么好感，小酌怡情，再好看的妹子端个塑料盆喝酒也不会有什么美感。好在小黑从头到尾的表现都特别轻描淡写，她喝一杯白酒，吃一小口薯条，再喝一杯，再吃一小口……
杯是中号的茶杯，一瓶二锅头正好四杯。
当小黑喝到第三瓶依旧面不改色的时候，周扒皮有点坐不住了，当小黑喝到第六瓶连眉头也没皱一下的时候，整个包厢里唯一一个越来越精神的人就数周扒皮了。
当小黑喝到第九瓶的，我轻声问道：“黑姐，你要不先上卫生间放个水？10瓶啊，就算是白开水那也够胀肚的。”
小黑淡然道：“用不着。”
直到小黑喝下最后一滴，白炽灯照在她的面庞上，她就像一位女战神，刚刚从战场上凯旋而归——除了烟熏妆有几分凌乱，让她看起来像只熊猫，除了她面前的一摞薯条盒子，让整个画面颇有后现代风格，其它都挺好的。
我猛然站起来，冲周扒皮大吼道：“徐晓曼在哪儿？”
我这一喊，惊醒了打盹的赵高，他伸手推推身旁的和珅，活像两个上课睡觉的学生，和珅不耐烦地扭了扭肩膀，梦中喃喃道：“翠花，别走啊……”
周扒皮终于开口了：“那个地方很好找，你要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实你几乎都已经找到了。”
我呸！是谁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这样，你咋不直接把徐晓曼藏到我家去？
我没插嘴，等着周扒皮的下文，这小子却摇头晃脑神神秘秘道：“我只能说这么多，你就是再问一天一夜也没用。”
此话一出，两样东西拉着一条虚影直飞向周扒皮的脑门子，我眨了眨眼，看清了其中一样是个烟灰缸，不由心中一紧，周扒皮你就作死吧！娘的又要去跟阎王下棋了！另一样东西竟比烟灰缸还快，只能看见是个黑色的不规则物体。
第26章 演技派［求收藏］
此刻是凌晨3点，我们所在的东园串串香准备打烊了，服务员小姑娘站包厢门口本想提醒一下我们，一看一屋子人的架势，小姑娘“哎呦”一声跑没影了。
空中的黑色物体起步比烟灰缸晚0.3秒，加速度却比烟灰缸快三成，在空中飞过四分之三路程以后，终于一个鱼跃龙门成功超越了烟灰缸，求多久以后黑色物体会撞上周扒皮的脑门？
不用算了，你的数学老师肯定不认识曹操本人。
就在我叹息捂眼的时候，曹操一扬手点飞了第一样黑色物体，又用同一只手稳稳接住了烟灰缸。
我这才看清，那黑色物体竟是一只锃光瓦亮的高跟鞋，鞋跟高达15厘米。
我黑姐怒了，后果很严重。
曹操先是冲小黑抱了抱拳，“此人欺我爱惜忠义之士，出尔反尔，还请让我亲自解决了他。”
小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周扒皮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向我这边挪了挪，“他……他要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我指指曹操：“不知道，你自己问他。”
曹操左右开弓大耳瓜子扇得啪啪直响，天花板上的灰被震得落了一桌子。
“我曹孟德最恨小人——啪啪，你今日骗我三次——啪啪，一次你说‘打死也不说’，令我敬你是条汉子——啪啪，可你又变卦，答应她喝完酒就说出那女娃的下落——啪啪，现在她喝完你又不说了。”
最后，曹操进行了陈述性发言，“你这样的败类，死一个少一个。”
一席话有理有据，待曹操说完，周扒皮都变周猪头了。
“行行行（停停停）！大的（哥）我剁（错）了，别打了！”
曹操将他拎起砸到桌子上，“你可听过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连犯三次，已经没有机会了！”
周扒皮在桌上直扑腾，活像一只翻盖的王八，王霸之气无限侧漏，他艰难地扭头看向我，“嫁嫁（救救）我，除（求）你了！”
我抱臂看着他，慢悠悠道：“救你？可以啊，只要你给我磕个头，再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哥，咱们好商量。”
他刚刚的话我怎么可能一点没听见？周扒皮一愣，我又道：“没那个演技就别跟我装没听见。”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只是周扒皮的报应来得格外早。
他一边躲避曹操的拳头，一边冲我道：“的（哥）……的（哥）……的的的（以此类推）……”
我冲他狠狠道：“少跟老子套近乎！”
说罢我拦了一下曹操，这小子刚刚挨的几拳可真不好说，兴许已经八级内伤了，可不敢再让曹枭雄那砂锅大的拳头往他身上招呼了，万一搞出人命我往哪儿藏尸啊？
曹操又挥了两拳，沉声道：“小远你可想好了，留这样一个祸害……”
黄巢幽幽道：“要是他就在那十五个人之中，我现在就宰了他。”
赵高添油加醋：“太便宜他了，应该先剜眼睛，再割鼻子，接着砍脚砍手，最后腰斩。”
和珅道：“我们那会儿流行千刀万剐。”
这群内心阴暗的小老头啊，年轻时候一定是怪蜀黍，老了变成怪爷爷，小时候应该是……熊孩子，把咱们小扒皮吓得啊，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哥几个，别忘了还有宫刑呢！周扒皮，可以啊，等会儿出去直接练葵花宝典，等你练成东方不败，你就……能绣花了。”
“东厂，你要倒（找）的人……在东厂。”
我示意曹操把他提溜起来，“东厂哪里？”
“好运来斜对面，天明玻璃厂……的（哥）我真没撒谎，人就在那，你去那一看就知道了。”
“你们有多少人在那儿？”
周扒皮不好意思道：“总共就10个，被你们打伤5个，就剩5个了。”
我看了看一屋子人，从昨天收到徐小曼的求救短信开始，和珅妲己小黑就一直跟着我奔波，其它几位虽然是晚上才一起出来的，却也熬了大半夜，和珅赵高睡得跟俩劣质不倒翁似的，我就对曹操黄巢道：“两位哥哥，我这样的你们能打多少个？”
曹操道：“当年总有许褚张辽夏侯惇等大将护在身侧，风头都让关云长张飞赵子龙抢去了，连吕布都成了‘三国第一猛将’，这次我就好好露两手让你瞧瞧，就你这样的……百姓，五十人休想近我身。”
黄巢摩挲着下巴道：“老哥太谦虚了，当年我曾三番五次死里逃生，百姓一百人也休想伤我分毫。”
百姓就百姓吧，当个网吧小老板也没啥不好，何必每天刀头舔血打打杀杀，就算没伤到人，伤到流浪的阿猫阿狗也不好啊。他俩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对小黑道：“黑姐，我和曹哥黄哥再去一趟东厂，麻烦你送剩下的人回去。”
小黑捋了一下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格外干练，“我跟你一起去。”
“那……”
朱有光道：“小远哥，保险起见，你还是带上这位……黑姐吧，我送大家回去吧，保证完成任务。”
这我可不放心，赵高和珅也就罢了，万一他把苏妲己给拐跑了，我就不信这小子没看着妲己yy过，反正我是有过。
这时赵高醒过来了，对我道：“小远你给我留个手机不就行了，万一有状况我给你打电话。”
也是个办法，可我上哪儿现给他找手机去？这老小子倒是不傻，目光有意无意地向着周扒皮的口袋瞟。这样好吗？我只是想救出徐小曼，偷啊抢啊之类作奸犯科的事，我可从没想过，转念又一想，娘的不能让你有任何通风报信的机会。
我将自己的手机丢给赵高，从朱有光兜里掏出一部最新款的iphone，给自己的手机上打了一下，等到我手机上显示出对方的号码，我跟赵高道：“等会儿有事你就打这个号码。”
赵高兴奋道：“知道知道，通话记录里面有。”
我冲周扒皮晃了晃他的手机，“不用看，老子不屑于占你便宜，找到徐小曼手机立马还你。”
周扒皮连连点头：“的（哥）你要使（喜）欢，就送你了。”
我一挥手，“谁稀罕！去把帐结了，朱有光，没吃的全部打包带回去！”
出门，妲己对我道：“小远哥，一定要把嫂子救回来。”
“放心吧，哥的怒火已经憋了很久了！”
第27章 营救徐小曼（上）
故事开始的时候，一辆小皮卡在夜色中飞驰，故事结束的时候，胜利的皮卡迎着第一道曙光飞奔在回家的路上，敢问路在何方？条条大路通网吧。
面包车内出奇的安静，曹操和黄巢周身散发出大赛在即的兴奋——对他们来说，徒手战百姓顶多只能算表演赛。我心里就比较忐忑了，徐小曼究竟在不在那儿？她怎么样了？会不会受伤了？她一个姑娘家的，会不会被人欺负了？一连串问题涌来，我这颗缺乏睡眠的脑袋简直要裂开了。
“到了。”周扒皮一指车窗外的天日玻璃厂，我伸手拍他后脑勺，他一边躲一边道：“真是这儿，白天看这儿就叫天明玻璃厂，‘月’上的灯坏了，所以晚上看是天日。”
天日，厂长是得有多逆天才敢挂起这样的名字，莫非厂长本人叫赵日天？
“三位，等会儿先把人救出来，别的以后再说，还有，”我额外看了黄巢一眼，“千万别搞出人命。”
黄巢拎起周扒皮下了车，“放心吧，只要不在那15人的名单上，我自会留他们性命。”
从外面看，天明玻璃厂的大门比三个好运来印刷厂的大门还要大，大门前头还有俩小石狮子，可惜雕工太差，不伦不类两条京巴似的，令人不忍直视。周扒皮上前晃了晃大铁门，有个小混子从门房跑出来，透过门房的灯一眼就能看见他头上的毛五颜六色，走到近前，花毛身上零零碎碎的铁链子铁钉叮叮当当比大铁门的声音还响。他看见我们一行人先是一愣，接着冲站在最前面的周扒皮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我很佩服那小子的目力，夜黑风高，他竟然能一眼认出被曹操揍成猪头的周扒皮，可见对其身型步态颇为熟悉，兴许是个“亲兵”。
“成哥，这么晚来了？”
“少tm废话，开门！”周扒皮的心情显然并不适合闲谈。闩门的铁链子被花毛抖出刺耳的声音，隔壁一家厂里灯亮了，接着住厂的一位河南工人大骂：“娘勒个腿儿，大半夜不睡觉弄啥哩？”
我们看着花毛，花毛看着声音的来处，手更抖了。
黄巢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各位乡亲父老，我的弟妹被人掳走一天有余了，就关在天明玻璃厂，我们现在要进去抢人，等下打起来拳脚无眼，还请大家躲在屋里，关好门窗不要出来。”
黄巢这么一吼，周围男男女女足有50个脑袋从门窗里探出来，人们七嘴八舌一下子热闹开来。
“铁柱！快起来看！有人打架！”
“嘿，今儿白天就有人打架，有个女的打得最凶，你们见了吗？”
“看看看，看你个头！丫蛋他爹，关门睡觉！”
我正不解黄巢此举的目的，却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远哥，你们来了？”
回头一看，金牙正睡眼朦胧地从好运来印刷厂往出走，我向他微微一点头，又听见有人小声道：“怪不得，昨天看见他们在厂门口跟一个女的拉扯不清。”待我扭头去看说话的人，那人一闪已经消失在围观群众中，深藏功与名。
来不得细想，我大吼一声：“干！人就在这儿！”
老子的女人被这些混蛋撸走，老子第一次见未来岳父竟然是这样的情景，老子的大侄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子……总之，老子的怒火憋了一天了！我甚至有些后悔：像和珅这样能造成毁灭性打击的武器，应该留到现在再用。
花毛撂下铁链子，看着虎视眈眈的我们连退几步，周扒皮大急，连吼道：“小兔崽子！开门！放老子进去！”
“嘿嘿，莫慌，我来给你开门。”黄巢一扎马步，双手抓住一扇大铁门，只听“哈”的一声吼，他使了一个我大学军训那会儿军体拳的标准动作，那铁门竟生生被他拔了起来，原来古代纪传体故事里什么“天生神力”“力拔山兮”一点都不带夸张的，可是，你黄巢一个弃文从武的人怎么也如此力大无穷？早知道有这个当举重运动员的体格，考毛的科举，写毛的“满城尽带黄金甲”，一开始就造丫的反，兴许，嘿，你就成了。
黄巢随便一扔，那扇铁门就被他甩出五米开外，恰好把花毛压在下头。
花毛又是伸手又是蹬腿，运用了狗刨仰泳自由泳等一系列姿势，愣是没从那铁门下头出来，一开始叫骂的河南工人可能跟花毛有过节，笑道：“咦（四声），绿毛鳖孙翻盖儿了，说你虚你还抖上了！”
众人一阵哄笑，气氛竟然无比轻松欢快。
花毛一倒下，我三两步就跑进了漆黑的厂房，曹操小黑一左一右将我护在中间，黄巢揪住周扒皮殿后，我感激地看了曹操一眼，要知道，搁从前这可是他才有的待遇，如今这位枭雄甘愿在我身旁，死心塌地地帮我救回我女人，除了他在这儿实在闲得慌，还因为他的确是个够义气的好蜀黍，我决定以后要对这些可爱的地狱来客们好一点。
我们的眼睛还没适应厂房里伸手不见五指黑暗，迎面刷刷刷几缕劲风袭来，听音儿像是钢管砍刀之类混混们最爱使用的装备，数量少说也有数十条。此时的我有些慌了，曹操黄巢再厉害，在这黑得仿佛头上被人套了面口袋的地方作战能力也得打个折扣，小黑就算身手再好毕竟还没长三头六臂。
我一想，这下很可能没人帮得上我，赶紧双臂交叉护住脑袋，就在这时，一束光线恍过，我看清了砸过来的一根钢管两把砍刀，以及一张人脸，那人也不知在黑暗中猫了多久，如今被光束一照，两眼发花，机不可失，我身后的黄巢已经伸出长臂一记漂亮的勾拳招呼到那张脸上了。只见那光束照在哪儿，哪儿就是惨叫声一片。
我趁机回头看那光的来处，还是那位河南工人，他站在黑暗中发出光芒，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只……手电筒。
我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
神助攻啊！
三人边打边向前推进的时候，我跟在他们后头大喊：“徐晓曼！徐晓曼！我来救你了！你在哪儿？……徐晓曼！……徐晓曼！”
就这样喊喊停停，很快我一个人的呼喊变成了四五十个男男女女的呼喊，我一停下，大家也跟着停下，仔细听徐晓曼的回应。
可直到三人把在场的小混混全部放倒，依然没有听见徐晓曼的回应，我一把掐住周扒皮，睚眦俱裂地吼道：“人呢？”
周扒皮眼珠滴溜溜转了两下，估计他也看出来了：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不会留他全尸。他哭丧着脸道：“人可以让你带走，但我有个要求。”
我没应他，直道：“她要是伤着一根手指头，老子让你去练葵花宝典。”
周扒皮赶紧点头：“那是那是，都是被龙兴云逼的，我们绑了人来，也是好吃好喝伺候着。”
我这才道：“有屁快放。”
周扒皮道：“你得把我也带走。”
第28章 营救徐晓曼（下）
周扒皮提出这要求的时候，我其实没完全反应过来，只是潜意识告诉我：这事不难办。
于是我想也没想就答应道：“行！人呢？”
周扒皮赶紧头前带路，穿过厂房，来到一处后院，停在后院深处的一间屋前，我一看，这一排屋子上写着“职工宿舍”。周扒皮一指屋门道：“就在里面了。”
我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黄巢已经一脚将那门踹飞了，我大呼“别！”已经晚了。
我擦啊，别徐晓曼被人绑架了都没啥事，结果让黄巢给吓出毛病，或者人家正趴在门后听这边的动静呢，被你一脚连门带人踹飞了。
我赶紧冲进去掀开门板，还好，徐晓曼不在下头。
“李远？你……你来……救我了？”徐小曼的声音从屋里最黑暗的一角传来。
以下情节可截取自任意一部言情小说。
……
以上情节可截取自任意一部言情小说。（老天啊，把“2016年度最不拖字数奖”颁给形骸吧。）
总之王子与黑恶势力英勇战斗，救出了被困的公主，两人互诉衷肠，淳朴的阶级友谊在这时发生了升华，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两人没羞没臊地在一起了，就连作者也不行！
我将徐小曼拥进怀里，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甚至刚才被三人组揍得满地找牙的小混混中，也有人趴在地上一边抹眼泪一边鼓掌，八成是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我拉着徐小曼的手走出去，路过这人身边时我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人有好报，回头是岸。”
他哭得更伤心了，边哭边说：“我的眼里啊，打架不带扬沙子的……大哥你踩着我手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周扒皮连忙凑到我跟前讨好地说道：“大哥我电话。”我这才想到他手机在我身上呢，掏出来就想还他。
一看来电提醒，我那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龙哥！
呵呵，老混子你撞猪上了！不对，怎么连我自己也骂进去了？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跟龙兴云这个级别的混混直接对话，当然，李藤除外。可这次他真把我惹怒了，我向来信奉“没事别惹事，有事不怕事”，20多年来前半句被我坚决贯彻执行，这可能导致别人认为我好欺负，现在我决定前后连贯一气呵成，让龙兴云这无恶不作的老混蛋知道厉害。
我接起电话没吭声，对方道：“人你给我看住了，那女人好像跟李远有一腿，留着有用。”
我嘿嘿一笑，“龙老板，不是好像，是的确。不过，这么说话就难听了不是，你找姘头可以叫有一腿，我谈恋爱那就得叫谈恋爱。”
“你是……你难道是……”对方有点吃不准了。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李远，现在就在你厂子里，跟你不争气的小弟在一块呢。哦，对了，我跟小曼的事能成，还要谢谢你。”
对方竟然也笑了一下道：“不客气，咱们走着瞧。”
中军生变还能沉得住气，足见龙兴云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江湖，一看我把徐小曼找回来了，他立马翻篇不提此事，要知道，绑架那可是重罪！
什么样的人最可怕？明明怒火中烧偏偏还能对你笑的人最可怕！
我深吸一口气，又道：“李藤那笔帐，咱们也该算算了。”
龙兴云道：“就凭你？你能做主吗？”
牵着徐小曼的手，我心情好得很，龙兴云现在就是问候我祖宗我也未必跟他生气，对他这种傲慢的态度，我表现得很大度，我问道：“你爹能做你的主吗？”
龙兴云：“……”
我：“那我就能做李藤的主，我是他……叔。”
“也该谈谈了，明天下午3点，一壶茶馆，你敢来吗？”
嘿嘿，他龙兴云去过的地方我都敢去，我去过的地方他就未必了，这可不是说大话，地府他敢去吗？黑无常他敢跟大宝似的天天见吗？他敢跟阎王下棋耍赖吗？
“那成，明天见吧。”
走进玻璃厂后院的时候，正赶上日出，东方天际泛出一线白光，拿手电的河南老哥站在人堆里冲我乐呢，军功章上有他的一半，我赶紧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支，“兄弟，刚才多谢了，怎么称呼啊？”
“闫坤，叫俺老闫就行。”
我们握了握手，我问道：“闫哥，在哪儿工作？”
闫坤一指隔壁，“这床垫厂是俺开的，有需要来找俺老闫，俺给你最低价。”
床垫？
我看了看曹操黄巢小黑，这东西我还真用得上，赶紧压低声音道：“闫哥，我要订20张单人床的床垫，你算算多少钱。”
闫坤连忙摆手道：“帮你那是顺手的事，你不必为了谢俺照顾俺的生意，搞这么多床垫回去你摆哪儿啊？”
“闫哥你误会了，我真用得上。”
闫坤狐疑地看了看我，道：“老弟，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干脆道：“黑社会，入会包吃包住。”
身后拜倒一片小混混，“远哥，早知道跟你混好了。”
我没好气地骂道：“娘的没有硕士学历的不要。”众混混终于悻悻然闭嘴，相互搀扶着消失在地平线。
闫坤道：“那就床垫20张，俺给你算最低价。”
我一摆手，“闫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按最高价算！”
这样缺心眼的消费者，估计世上唯我一家了。
刚跟闫坤互相留了电话，只见大门口一人边跑边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合着这地方民风还真是淳朴，看完真人版古惑仔，人们发现这些古惑仔素质还不错，不仅给广大人民带来茶余饭后吹牛的谈资，还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买东西不讲价，于是古惑仔与人民群众亲如一家鱼水情深，警察一来立马有人通风报信，跟地道战似的。
我踮起脚冲那报信的人挥挥手，吼道：“谢谢啊！”又冲三人组大吼：“快上车！警察来了！”
曹操道：“干！谁来咱都不怕！”
我又吼：“捕快来了！”
再一转眼，曹枭雄已经几大步窜进了面包车，正在那冲我们招手呢。
第29章 白起＋18亲兵
车驶出东厂，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周扒皮也上车了！
这小子缩在小面包最后一排位置的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接触到我从后视镜里投来的目光，他瑟缩了一下，像被烟头烫了一般，整个人都萎靡了。
“我靠，你丫阴魂不散啊！”我一激动差点把车开沟里去。
周扒皮哭丧着道：“远哥，你可不能像我似的说话不算数啊。”
我挠了挠头，“我说什么了？”
这时曹操开口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的话就是吐出来的钉，我们小远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带上你。”
等等，我答应什么了？曹哥你吐个钉子我看看，再说了，你们那个年代有钉子吗？这话你从哪儿学的？
我环视一圈，黄巢十指交握放在脑后，正悠闲地吹着口哨，显然这一架打爽了，小黑面无表情道：“给我来瓶酒。”徐晓曼坐在副驾驶位置，盖着一件衣服睡着了。曹操殷切而严肃地看着我。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用一只眼睛——我开着车呢，另一只眼睛得看路，这样下去，我很可能提前老花。
我问道：“曹哥，我答应他什么了？”
曹操还没答话，周扒皮急得大喊：“你答应带上我的啊！”
“哈？你脑子让门夹了吧？我答应带上你，我怎么……”
我发现，不仅曹操，黄巢也开始看着我，两人的眼光中均有警告和鄙视。
“你们……我不会真答应他了吧？”
两人同时冲我点头，周扒皮赶紧讲述了一下我答应他的全过程。
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周扒皮开始在那诉苦，“远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你不管我龙兴云还不得弄死我？再说，我也算是帮你把嫂子救出来了，你就赏兄弟口饭吃吧。”
曹操在旁附和，“小远，我最看不起出尔反尔的人。”
得，虱子多了不咬，我问周扒皮：“你以前都干过什么？”
周扒皮道：“以前我帮龙兴云看一间夜总会，城市之光听说过吧？那地方是我看的。”
城市之光？传说中一支雪茄卖800块钱的地方？里面小姐跟天山人间有得一拼？真没想到周扒皮还有些来头，我不禁感慨道：“怪不得你能开大奔。”
周扒皮讪笑道：“那是二手普桑改的。”
我：“……”
不过很快我就想到徐晓曼有一间酒吧，酒吧里虽然大部分客源是学生，却时不时也会发生打架斗殴、赊账不还的情况，既然有了一个现成的经营人才，何不让他在酒吧里发挥价值呢？
跟周扒皮一商量，他立马表示愿意上岗，只有一个条件：要跟我们住一起。他害怕独自回家被人拍黑砖啊！
回网吧一看，通宵的一大批学生刚走，呵，真够冷清的。王霞还没来，妲己像模像样地坐在收银台里头，朱有光还在跟妹子视频聊天。我们一进门，妲己就冲上来拉起徐晓曼的手，“嫂子，可算把你找回来了，小远哥两天没合眼了，急死了都。”
女人之间交流的方式的确跟男人不同，徐小曼跟妲己寒暄了半天，才想起来问道：“这位是？”
其实，在车上徐晓曼就想跟我打听小黑和妲己了，只是碍于小黑毕竟参与营救她，她不好问得太直接，搞得好像在吃人家的醋那就不好了。
这下，妲己可算给了她一个突破口，我指着妲己脱口而出道：“这位是……李藤的女朋友！你叫她小苏就行”又拿眼睛瞟了两眼小黑，低声道：“那个，小黑，李藤的前女友，俩人现在和平友好，处得跟姐妹似的。”
徐晓曼那颗生生不息的八卦之心瞬间战胜了醋意，她也低声道：“嘿，你大侄子可以啊！”
后院的火总算灭了，我问妲己道：“我珅哥和赵哥呢？”
妲己一指楼上：“在上面包厢睡觉呢，俩老头累够呛。”
小黑又道：“酒呢？”
徐晓曼赶紧拉住小黑：“走，姐们，到楼上我给你开瓶洋的，哎！失恋了也不能酗酒，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我对妲己道：“你也去歇着吧，我在这看着。”
小妮子执意要在网吧里收银，让我上去休息，我只觉得极度缺乏睡眠，脑仁子疼，交代她不懂的问朱有光，便也上楼去了酒吧。
进了酒吧，和珅赵高果然霸占了一间包厢，睡的死猪一般，我随便找了一条长沙发，几乎一挨着沙发就睡着了，入睡的最后一刻，隐约觉得徐晓曼帮我盖了件衣服，十分幸福。
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依旧觉得没睡够，果然老了，不像那些学生，玩个通宵第二天还能生龙活虎，虽然如此我也不得不起来，因为……我饿了，在起来之前，瞌睡小人和饥饿小人打了一场，本想三局两胜，结果第一局饥饿小人就把瞌睡小人给打死了。
一想到我不是为自己活着，我还要养活好几个地狱来客，以及莫名其貌投靠过来的朱有光、周扒皮，我就觉得无比沮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来到楼下，王霞又告诉了我一个巨大的噩耗：地狱来客已经不是“好几个”了，而是“一大群”，两只手已经数不清了。
“那老头带了十八个人来……说是来投奔你，”王霞指着一个背影狐疑道：“老板最近到咱们网吧的咋都是老头？你是不是在拐卖走失老人？”
我白了她一眼，“卖给你你要啊？没事买俩爷爷回家玩啊？”
我看了一眼王霞所指的背影，照样是花白的头发，脖子上露出一节黝黑的皮肤，脊背笔直，看着就觉得气势如虹，赵高正凑在他身旁问这问那，满脸的谄媚和敬佩，怎么着？碰见偶像了？
我凑上耳朵，只听那老小子左一句“军神”，右一句“左庶长”地叫着，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人名叫白起。
我默默打开一台电脑，在搜索引擎中输入“白起”二字。这位可以说是个军事天才，秦之所以能一统六国，有一半是由他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可惜长平一战白起一念之差杀了四十万降军，令人齿寒，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个污点。
白起跟十八亲兵坐在网吧的座位上，坐姿标准，肤色黝黑，犹如十九根插在地上的胡萝卜。我一看有这么一群人杵在网吧还咋做生意，赶紧说道：“既然来了就是自家兄弟，大家不必客气，那个……可以坐得……随意点。”
没人听我的。
白起神情落寞地问道：“你就是魏忠贤？”
“是，是，您叫我小远就行。”
他两眼通红，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问道：“你能实现我的愿望？”
我的胳膊如同被钳子钳住，根本使不上力气，哭腔道：“有话好商量，您先松松手，要死了。”
第30章 赎罪的军神
老头撒开手，喃喃道：“四十万啊……足足四十万条命啊……”
我开导道：“当年的事都过去了，既然您到了我这儿，我过两天带您到游乐场散心去，有什么愿望您先说说，我……尽量帮您实现……吧。”
这句话说得实在挺心虚，已经有四个人将愿望告诉我，目测四个愿望我都实现不了。
白起道：“我要去长平！送我去长平！我……没良心啊！”
地府派到我这儿的人里，他是唯一一个主动要求离开的，我其实很想满足他，可是，可是咱不具备穿越这项yy小说常用技能啊，咱们这位作者心黑啊，光干活不给开金手指啊。
“咳咳，”我求助地看向赵高，老小子会意，略一沉吟道：“白将军，你可知道，你死以后大秦的结局如何了？”
白起道：“听说是被项羽刘邦两人祸祸了，可惜这两人已经投胎了，不然我非在地府里跟他们好好打上一仗。”
赵高抚额道：“远了远了，往近了说。”
白起道：“那自然是始皇帝陛下统一六国。”
赵高拍手道：“是啊，要不是你那一仗根除了强赵的威胁，就当时那乱成一锅粥的局面，玉皇老儿来了也甭想统一。”
白起坚持道：“可是，我不该杀降啊！”
“杀降的真是你？”赵高点起一根烟，眯起眼睛猛吸一口，继续道：“我曾在私下里跟始皇帝陛下讨论过长平之战，关于杀降，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四十万条命，岂是一个将军能决定的？’所以我相信，你是替当时的秦昭王背了黑锅，杀降的命令是他下的吧？”
啧啧，皇家机密啊！这可比听评书过瘾多了。
白起喃喃道：“凭我当年的威望，是能劝阻秦王的，可我却没为那四十万人说一句话，我……我良心不安啊！赵老弟，不瞒你说，在地府的日子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有时候我会想：老天你就让我碰上那四十万亡魂吧，要杀要剐老夫悉听尊便。”
赵高老谋深算道：“帝王心岂是你我能猜度的？要说威望，的确无人能跟你比，可咱们为人臣的，再是万人之上，那不还在一人之下呢吗？”
“难道，这件事再没有转寰的余地了？”白起颓然，这个来自千年前的问题难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赶紧打圆场道：“白哥，我能理解你是带着一颗赎罪的心来我这儿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咱们这儿有这儿的处事方式，你看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实在不行，等兄弟我有钱了，也给你建一座长平之战纪念馆，要是还不够，咱们跟秦桧似的，立一座跪像在四十万的衣冠冢跟前……”
赵高看我越说越离谱，偷偷捏了我一把，“小远，说点靠谱的。”
“要说最靠谱的……对了，被你杀死的这些人，兴许他们的后人一代代延续到了现在，咱们可以为他们做点什么，这也算是赎罪吧？”
这可能是最靠谱的主意了，白起眼中也有光亮闪过，“这……当真能行吗？”
“能行……吧。”我心里还真是没底，不说别的，如何找到这些赵国将士的后人就是个问题，再说了，就算找到了，白起拿着一沓人民币给人家，怎么说啊？我杀了你第78辈祖宗，特来赎罪？这也太诡异了，不上头条都怪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一行19人安顿好，只要他们不惹事不乱跑，后续的赎罪工作可以从长计议。一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和他同来的18人，低声问道：“这些是？”
白起介绍道：“他们是我的亲兵，真正的铁鹰锐士，生死追随于我。”
铁鹰瑞士？你大秦统一六国就罢了，怎么还扯到人家欧洲中立国去了？野心够大的啊！
顾不上这许多，我一看这19人坐在电脑前端端正正，就跟19个坑里的19根胡萝卜似的，刚刚有俩学生进来想上网，一看这些人的架势，还以为我这网吧被第五类部队占领了呢，哆哆嗦嗦又退出去了，我现在要养活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就凭网吧这座小庙实在捉襟见肘，再让他们把生意搅合了，大家都得喝西北风。我赶紧道：“那个……大家到了我这，一切随意，不必坐成这样。”
没人听我的。
我求助地看着白起，老爷子得意地微微一笑，对18道：“隐蔽。”
顿时，他们纷纷学着朱有光等人的样子，松散地靠在椅背上，有些人还翘起了二郎腿，更有几人装模作样地握着鼠标，在键盘上一气乱敲，黄巢正坐在一旁看着这群“土老帽”直乐。
五十步笑百步！黄老爷子，阶级友情哪里去了？你难道都不为自己的行为愧疚吗？
我冲他喊道：“黄巢听令！”
他一楞，随即嘿嘿笑着喊道：“末将在！”
我道：“命你今日之内将电脑开机、关机、扫雷的操作方法教给白将军和18亲兵，一人没学会我为你是问！”
“得令！”黄巢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了积分萧肃，白起19人的表情也是如临大敌。
如果说玩了一夜扫雷的是神，看别人玩了一夜扫雷的是超神，教别人玩扫雷的是灭绝师太，那集体玩扫雷是什么？反正，自打19在这坐下，我的网吧就再也没进人。
安顿好一行人，我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我未来的岳父，我赶紧接起来，“老徐？”
“老徐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
我赶紧改口道：“叔，叔有啥事？”
对方口气缓和下来道：“小曼救出来了，这还要多谢你，假币的事，是我对不起李藤，你放心，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知道好歹，我会想办法帮他洗清罪名。”
我赶紧道：“您身体要紧，有空了让小曼陪您再去医院查查，说不定是搞错了呢，李藤的事我来想办法，毕竟咱也是在道上混过的。”
徐小曼从楼梯上下来，“让我去查什么？”
我赶紧打岔道：“查账，以后我挣的钱都上交给你，咱家你做主！”
徐小曼乐道：“那敢情好，小苏妹子，小黑姐，咱们下午逛街去！”
我捂着钱包痛心疾首，女人啊！
电话那头老徐也笑了，转而老头又严肃道：“这可是造假币，犯法的事！你别往里头搀和，等我消息就行了。”
我倒是不想掺合，可人家龙兴云已经约了我喝茶了，不去就太怂了，搀不搀和的好像已经由不得我了。老徐一句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电话那头，他先是娇羞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跟小曼的事，定个日子办了吧，我时间不多了”
办事？什么事？
我擦，不会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人家见老丈人，哪个不是先被灌得七荤八素，然后是一大笔让人肉疼的礼金，我这老丈人，混过黑道造过假币，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嘿。
我屁颠屁颠地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徐小曼问道：“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我神秘道：“捡着宝贝了呗。”
徐小曼撇撇嘴，“不踩着狗｜屎就不错了，还能捡着宝贝？”
得，她要非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她又道：“我订外卖，要几个人的？”
我数了数，“加上王霞，整30个。”
徐小曼不可思议到道：“多少？”
“媳妇，没开玩笑，真是30个。”
第31章 他们是黑社会
今天徐晓曼点的外卖特别女性化，她给每人点了一份……凉皮子，男的还每人配备了一只……肉夹馍。送外卖的凉皮店老板笑逐颜开地问道：“你这网吧开始提供点餐服务了？”
得，继岛国某支柱产业以后，我还可以拯救街角的凉皮店了。
众人一边吃一边感慨“好吃好吃”“美味美味”，赵高文邹邹道：“此等美味，只应天上有。”
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吃凉皮子的情景。那会儿我上初中，做为一个青春期小男孩，我本能地拒绝凉皮子这种只有女孩儿才喜欢的食物，在我眼里这哪儿是饭啊，顶多算是种零嘴儿。有一次一群人出去玩，我暗恋的女生也在其中，吃饭的时候女生们提议吃凉皮子，男生嗤之以鼻，最后决定分两拨吃饭，吃完汇合，不得不承认，爱情确实令人智商和意志力同时下降，为了跟喜欢的姑娘多呆一会儿（我竟忘了她的名字！好吧，其实是作者实在太懒，懒得起名了。），我竟鬼使神差地跟一群妹子去吃凉皮子了，结果，我发现这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美味，从前的十几年简直白活了！于是那天我埋头猛吃，几乎忘了坐在对面的我的暗恋对象。后来我跟那妹子表白的时候惨遭拒绝，据说原因是她觉得我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就是吃相有些吓人。
这才真是失去了一棵树却获得了一整片森林，之后我又尝试了许多种妹子们喜欢的小吃，什么酸辣粉啊麻辣烫啊，让我一次又一次刷新了对雌性物种的认识，我甚至觉得在男人和女人的嗅觉神经一定有着巨大差异，不然这些好吃的东西为啥都是被妹子发现的呢？
吃着饭，我在心里算了笔账，就按每顿饭每人一份8块钱的凉皮子，一只7块钱的肉夹馍来算，这就是15块钱，一天三顿45，就按现在的30个人来算，每天光吃饭就得花掉1350，是我这小破网吧收入的3倍！再加上穿衣住宿呢？何况谁知道下一批人会不会是梁山一百零八将，或者盗跖的土匪军团，长此以往，不等和珅出手，我这点家底迟早得走上借高利贷的不归路啊。得想办法赚点钱了！
正思忖间，徐晓曼端着碗悄悄挤进了收银台，凑到我旁边，小声问道：“这些人都是谁啊？没发现你有这么多朋友啊。”
被她突然这么一问，我的左脑基本瘫痪，右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主意就是：找赵高帮忙想办法！
我迅速扫视了一圈，发现赵高正坐在一台电脑跟前，又是敲键盘又是按鼠标，投入得不得了，根本就没主意我这边火烧眉毛抓耳挠腮的动作。
徐晓曼是个能够熟练使用互联网并具备正常成年人的推理能力的现代女性，无论我说“老家发洪水，这群是受灾的亲戚”，还是“他们是和曹操来自同一个话剧团的”，都很可能在一分钟内被她拆穿，这个谎究竟该怎么撒呢？
憋到最后，我决定：不撒谎。
我故作高深地说道：“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推理悬疑小说里不是经常用到这招吗？主角为了探寻一个答案千辛万苦，无奈每个被问到的人都给他（她）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搞得一众读者心痒难耐。
可是我忘了，徐晓曼的确是个现代女性，而我认识的现代女性都能把男朋友收拾得服服帖帖。
她伸手拧住我一只耳朵，“嗯？”
女人的用辞越来越简短，这绝对是个危险信号。下一步她很可能就真的生气了，然后当你傻兮兮地问她：“亲爱的你怎么了？”她往往会回答：“你还好意思问？”你就会更加摸不着头脑地问：“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啊，亲爱的，别生气了。”她会冷笑一声，“自己说，你怎么了？”这时候你的耐心基本耗尽，你说话加重了语气，“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你这样我怎么明白？”完了，此话一出算事彻底开战了，她会眼含泪光手捂心口道：“你吼我，你竟然吼我，连我爸我妈都没有吼过我！”还需要继续描述下去吗？总之，最后往往是以你深刻检讨，恨不得将自己的五大罪状八项责任刻成石碑，每日早晚诵读，以彰显悔过之心。（作者良心保证，这一段不是为了拖字数，而是为了……广大男同胞的幸福，以及性福。）
你问我怎么这么清楚，呵呵，旁观者清，没谈过恋爱，还没见过猪跑……不，还没见过别人谈恋爱吗？
我赶紧求饶道：“我说我说，不过，你可要承受得住啊！”
“坦白从宽。”徐晓曼已经撒手，还帮我揉了两下耳朵，又道，“等等，你先让我猜猜。”
我刚刚悬起来的心稍稍平复，怎么说呢，我就爱这样的傻姑娘。
“小苏是李藤的女朋友，小黑是李藤的前女友，还有后来那个壮汉，”徐晓曼朝黄巢努了努嘴，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眼神挺吓人的，也是跟李藤混黑社会的吧？”
我点头如啄米，徐晓曼如侦探剧里的主角一样抚了抚并没有长胡子的下巴，继续分析道：“最近来找你的人都跟李藤有关系，这群人八成也是吧？对了，李藤究竟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会被人绑架？”
她虽然没猜对过程，却猜对了结局。
另外，这姑娘的反射弧是有多长？这么久才想起问问关于绑架的事，我还以为她选择性失忆了呢。
“其实……你基本都猜对了，”我指了指新来的19，继续道：“他们都是黑社会，跟着李藤混的，最近李藤那儿出了点状况，这才来投奔我的。”
“我就说嘛。”徐晓曼欣慰地吸溜了一大口凉皮子。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喂”了一声，对方一开腔就不干不净道：“你他娘的李远是吧？”
我撂下筷子，对这种说脏话的不文明行为进行了严厉而深刻的纠正，我说道：“你她娘的，你全家都是她娘的。”
对方换了个更有深度的话题：“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我继续纠正道：“我不爱吃猪头肉，给我也还真不要。”
这时电话里一阵吱吱啦啦声，直到对方再开腔，能够听出已经换人了。
对方不阴不阳道：“可以啊你，敢让我等一个小时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不耐烦道：“凡事总得有人开头，对了，您哪位啊？”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很憋屈地说道：“龙兴云。”
我一看表，坏了！跟龙兴云约了3点喝茶的，我竟然把时间给忘了！
第32章 李远有难，八方支援
这次会面就像是两个高手约在紫禁之巅决斗。叶孤城按时到了，与一群看客一起左等右等，直到后半夜，他的小弟来报：“西门吹雪正在家吃炸酱面呢，好像把决斗的事给忘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压根没把你放心上，你还上赶的什么似的，丢人丢到外太空去了都。
龙兴云倒不至于把人丢到外太空去，但肯定是在小弟面前丢了威信，说起来真挺抱歉的，这绝对是个无心之失，可人家指定不能信啊，我这个愁啊，说话也软了下来，“龙哥，对不住啊龙哥，只怪最近不太平，我媳妇跟我大侄子的事都给我整失眠了，我这才刚起来，忘看时间了。”
龙兴云毕竟是个有身份的人，不好跟我这个有身份证的人太过计较，他口气不善道：“给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见不到你我就不客气了。”
我其实挺想问问是怎么个不客气法，又觉得还有另一件事更重要，于是我道：“一个小时，你总得让我把饭吃了吧，你又不管饭。”
说完不等他回答我直接挂了电话，我等了一会儿，他没再打过来，老混混遇上我这种能屈能伸的无赖也没招啊。
我对网吧里众人吼道：“黑姐，珅哥，赵哥，曹哥，黄哥，白哥，跟我走！楼上开会！”
众人还没动，妲己徐晓曼一人一边夹住我，徐晓曼拧着我的耳朵道：“这就开始背着我干事了？”
妲己道：“凭什么他们你都带上，偏偏把我撇下，别人说我是红颜祸水，难道你也这么想？”
妲己此话一出，徐晓曼第一个替她抱不平，“谁这么说咱侄媳妇的？站出来我看看！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众人纷纷屏住呼吸后退一步，看看，无论如何呼风唤雨的英雄，在女人面前就只能“英雄气短”了，我扫视一周，唯有一人后知后觉，朱有光！这小子站在众人之前，哆哆嗦嗦地看着徐晓曼，委屈道：“我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鉴于徐晓曼有一个敢造假币的爹，且她爹胃癌晚期的事还没有告诉她，实在不方便让她参会，我只得搂着她道：“媳妇，我们就是商量商量怎么把李藤救出来，你也看见了，女友跟前女友虽然能和平相处，可指不定到时候三人一见面乱成什么样呢，我只能带一个人去，你只要能帮我看住另一个，就是为祖国安定团结做出了巨大贡献啊。”
徐晓曼疑惑道：“那你也不该带前女友去啊，到时候见面多尴尬。”
女人心细如针啊，千算万算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倒是小黑豁达道：“我就不去了。”接着她又说了句让我很吐血的话，她说：“阎王那有急事，召我回去一趟。”
这下徐晓曼满意了，她赶紧冲小黑道：“黑子，你干什么去？我陪着你吧，凡事可要往开了想啊。”
我一把抓住徐晓曼，“这个喜欢静，你远远看着她就行。”
徐晓曼会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并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看咱这媳妇，军事化管理，要是再有个制服诱惑的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上得楼去，进入酒吧包厢，众人落座，我言简意赅地讲了讲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道：“诸位哥哥，妲己妹子，这是我李远的私事，我也知道，你们来我这儿是为了实现愿望，顺便享享福，帮我救回徐晓曼我已经无以为报了，我没理由再拉上各位拼命，愿意留下帮我的，感激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若是有什么难处不方便插手的，我也绝无怨言。”
曹操第一个开腔：“你喊我一声哥，那是白叫的吗？当年我最羡慕刘备那大耳贼有两个拜把子兄弟，实打实的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啊，如今你小远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黄巢摩拳擦掌道：“算我一个。”典型的战争狂人，我估计他要晚生个几百年就没希特勒什么事儿了。
和珅掂起茶几上的烟灰缸，露出了谜之微笑，我赶紧道：“珅哥，我知道你本事最大，不到万不得已咱别砸人行吗？”
和珅委屈道：“可我就会这一招……”
在场面逐渐热烈和轻松时，我发现白起几次欲言又止，于是问道：“白哥，有啥事你就说。”
白起不好意思道：“上辈子我杀伐太重，曾立下重誓：绝不再杀一人。”
我看了一眼黄巢，同样是杀人，有些人诚心悔过，跟有些个岛国人似的，有些人还嫌杀得不够，跟另一些岛国人似的，思想觉悟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赵高嘿嘿笑着给白起科普道：“这里不像咱们那时候，不能随便杀人，咱们这次去是叫什么来着……对了，谈判，就是小远去跟别人讲讲话。”
我纠正道：“你们那时候也不能随便杀人！”
曹操道：“那没意思，我不去了，《三国演义》我还没看完呢。”曹枭雄抬腿就出了包厢。
黄巢合计了一会儿，也道：“那你带我没用，还是带上赵高和珅妲己几位头脑够用的，我继续扫雷去了。”这位还挺有自知之明。
曹操黄巢一走，武将就剩下白起一人了，我可怜巴巴地看着白将军，他笑道：“只要不杀人，我就领上十八亲兵与你同去，放心吧小远，保证护你周全。”
看看，关键时刻还是人家正规军靠谱。
“我建议兵分三路，小远带上三名亲兵去跟人谈判，既然对方能将造假币的罪名扣到咱们头上，那咱们不妨再派一路人马偷梁换柱，将造假币的物证悉数奉还，物证一旦送回龙兴云的地方，咱们立马报官，借助官府的力量一举消灭敌人。”白起的语速很慢，却条理清晰：“这第三路人马，就负责居中策应，一旦有新的战机，他们将是一股奇袭的力量，不过，每一路人马都需要一个熟悉这个世界人领头人，第一路有小远自然不在话下，难的是这第二路和第三路。”
和珅赵高双双举手，表示愿意加入，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赵高，仅半天工夫，这老小子已经从网吧收银台抽屉里翻出了我的旧手机，还买了张100块钱的手机卡，现在这部手机就别在他的腰间，跟民兵的土坷垃抢似的，虽然不伦不类，却俨然已经有一个现代人的派头，我看了看表说道：“这样吧，我先出发，赵哥你带领第二队人马。”我又冲门外喊了一声：“周扒皮！”
“远哥，啥事？”
“手机拿来，我暂时征用了！”
拿过周扒皮的手机，我又跟赵高道：“你先教会白哥使用手机再出发，白哥跟第三路人马一起居中策应，咱们三人好电话联系。”
和珅着急道：“那我干什么？”
我说：“你跟白哥一起，保证他们的后勤，等会儿万一第三路人马出动，连个会打车的都没有。”
和珅有些不乐意，我赶紧道：“允许你带上烟灰缸。”老小子立马眉开眼笑。
一脚走出包厢，我又回身提醒道：“别忘了带钱。”
和珅赵高笑道，“我们又不傻。”
第33章 一壶茶馆
我开皮卡，带着三个看起来最像黑社会的小战士奔向一壶茶馆。选人的时候着实头疼了一把，正规军和黑社会就像藏獒和京巴，虽然都会咬人，但前者一口要你二斤肉，真狂起来能要你命，后者往往狗仗人势雷声大雨点小，当然，狂犬病的京巴不算。再者，气势上那也不是一个量级的，用徐晓曼的话来说，18身上各个透着杀气！
车子开上主干道，我对三人道：“三位老弟，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战士憨厚一笑，“白将军说了，此行一切听从远哥的指挥，有什么你尽管吩咐。”
白起真是个好人啊，这么随随便便就把三个大活人借给我，回去我得跟他好好聊聊，社会险恶啊，亏得是我，换成别人三个小战士回去一人少一只腰子也不是没可能！
我说道：“等会儿万一跟人动手，别搞出人命就行。”
小战士认真想了想，“我们每日的训练就是如何更有效地杀人，不杀人，不会。”
啧啧，常在小说中看到某剑神／大侠／修仙者牛b哄哄地说：“我的刀／剑／流星锤／王麻子指甲剪是用来杀人的，一旦出鞘，必有人拿命来祭。”每每看到此处，我总会想：牛什么？不过你家作者会吹罢了，如今想来都是泪啊，咱家作者也会吹牛，可惜就是不往我身上吹！
我换了种说法道：“那你们把人杀个半死就行了。”战士们欣然答应。
到了一壶茶楼，我抬头一看，日式风格的装潢，大气而精致。这地方我早有耳闻，一方面因为它是龙兴云开的，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地方消费相当不菲，一壶喝不出好坏的碧螺春要九百块，恰好是我刚毕业那年一个月的工资。
娘的，龙兴云要是让我掏茶钱，我只能跟他翻脸——我钱包里最后三张票子全给火锅店的服务员了。
皮卡停在一壶茶楼门口一个篮球场大的停车场中，左边大奔——经鉴定，不是二手普桑改的——自从认识周扒皮以后，每当我看见大奔，都觉得像二手普桑他二大爷，右边宝马，我们四人一从车上下来，立马有个穿着和服拖着木屐的门童对我们客气道：“送货的车不能停这里，请几位直接开到后门去。”
我一听，乐了，“你们今天不是不营业吗？还送什么货？”
“这……”门童似乎想起了什么，拿看天桥上老神棍的目光打量着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不营业？”
“简单啊，我会算呗，”我朝那门童勾勾手指，他凑过来，我道：“你们老板一定正在里头等人吧？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的下一句话肯定是‘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门童咧了咧嘴，硬是没把后半句说完。
我拍着他的肩膀道：“小伙子有前途，进去跟龙兴云通报一声，他等的人来了。”
门童还想问“你怎么知道”，硬是憋了回去，我看他裹着和服惦着脚尖，里子面子都怪难受的，才说道：“我就是他等的人。”
那门童像是被人在屁股上踹了一脚，怪叫一声，撒腿就往茶馆里头跑，小爷我都来你地盘了，还十分客气地只带了仨人，你怕个毛？
进门一看，往日里跪坐在榻榻米上表演茶道的软妹子已经换成了清一色的壮汉，由于临时换人，好些人身上的和服都不合身，不是咧着前襟露出一片护心毛，就是裙摆不够长露出一截毛腿，好好一件衣服硬是让这些人穿出了古代屠夫的即视感，就差一片油腻腻的上面插着剁骨刀的案板了。
此时每间包厢的木质推拉门都是打开的，我的左右两侧均是一长串包厢，粗略一数，一边大约20间，两边总共40间，每间包厢里至少两个人，大约100号人，龙兴云坐在最里面正对大门的包厢里，坐在那样一个满屋子里最显赫的位置，看着自己手下人丁兴旺，哪怕是被人放了2个小时鸽子，龙兴云依旧很有兴致，具体表现为：他看起来都快睡着了。
走向龙兴云所在的包厢的时候，我身后的三名战士已经在低声部署战略了。
三人中年长的老战士低声道：“等下这些杂碎就交给我吧，你们俩负责保护好远哥，与他的距离保持在1丈之内。”
年纪最小的战士道：“他们人多势众，还是我跟您一起吧。”
老战士摇摇头道：“你们看那龙兴云身后的两人，也就这两人还算有些本事，正好留给你们练练手。”
另一个小战士倒谦让起来了，“还是您挑一个练手吧，好长时间没看您出手了。”
三人你让我我让你，直到我坐到龙兴云对面，也没搞清等会儿究竟谁负责保护我，哎！独孤求败还真是件闹心事儿。
见我来了，龙兴云搭眼一瞧，也不说话，先在我跟前摆了杯茶，我端起来正要喝，却被老战士拦了下来，他毫不避讳道：“小心有毒！”引得在场所有人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
我赶紧冲一道道目光解释道：“以前给某首长当过警卫员来着，职业病，职业病。”众人这才对老战士刮目相看起来，底下一阵交头接耳，想必那群打扮成古代屠夫的汉子也在商量等会儿的分工问题。
龙兴云冲下面摆了摆手，底下顿时又恢复了安静，我这才有空好好打量一下我的对手。他长着一张特别四平八稳的国字脸，脸上没有一丁点值得笔墨的特点，既没有赵高那沙皮一般的满脸褶子，又没有黄巢的金鱼眼，他的五官给人的感觉就是：在该长眼睛的地方长了一双眼睛，在该长鼻子的地方长了一只鼻子，然后，又在该长嘴巴的地方很随意地长了一张普普通通的嘴，头发不疏不密恰到好处。我对他的评价只能是：看起来挺健康的。
这多少让我有点失望，这个一直在祸祸我的背后黑手，怎么着也得来个猛虎上山的大号纹身，抽着雪茄搂着妞儿，挂上满脖子大金链……算了，越说越像搞说唱的，总之，他不应该是我见到的这样。
龙兴云先开口道：“李藤的事是个误会，你只要让他把天水水泥厂转到我名下，在喊我一声哥，跟我道个歉，都是在道上混的，这事就算过了，今后见了面还是兄弟。”
我嘿嘿一笑，“可以。”
我的爽快显然让龙兴云很不适应，他一副“天哪我提前准备的台词难道都用不上了？”的表情。我继续道：“你知道李藤跟我是什么关系吗？”
龙兴云暧昧地看了看我，害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他叔，他是我大侄子！”
龙兴云“哦”了一声，不是“原来是这样”的哦，而是“你就承认了吧，我又不会瞧不起你”的哦。心好累，一个黑社会老大长了一颗跟徐晓曼有一拼的八卦之心，这真的好吗？
我继续道：“既然你哭着喊着要跟李藤当兄弟，按资历年纪他的确应该叫你声哥，可我是他叔啊，你说咱俩这辈分该怎么算？要不你先喊我声叔，再正式去跟徐晓曼道个歉，你绑架我女朋友的事儿就算过了，今后见面了我就当你是我亲侄子，保证不会偏向李藤那臭小子。”
第34章 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了
“啪”的一声，龙兴云将手中的小茶杯摔在了茶盘上，那茶杯可真结实，打了个转儿竟然没碎，只可惜它还没有黄巢的眼珠子大，在桌子上蹦了一下，歪倒了，实在没什么气势，坐得稍远些的人可能连响儿都没听见。
“既然这样，你就转告李藤，让他找好送牢饭的人，下半辈子就在里面过吧。”
“太夸张了吧，就算李藤替你背了造假币这个雷，蹲三年出来还是条好汉。”我想了想继续道：“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过你那假币质量也太差了，连号都是一样的，鬼才花得出去。”底下竟有俩小弟微微点头，如遇知音。
龙兴云不怒反笑，“你以为李藤会因为几张假币躲起来？”
看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心里没底了。我之所以有恃无恐，一方面因为身边有三个白起的警卫员，另一方面因为我认为龙兴云的阴谋已经被我全部掌握，接下来就剩做为本书主角的我发扬智慧和勇气，将敌人连锅端，有白起安排的三路人马，接下来爽歪歪的剧情几乎已经板上钉钉。可此时龙兴云的态度让我隐隐觉得：事情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简单，龙兴云还有底牌，而这底牌很可能是大小王和四个2都管不住的。
坑叔啊！
李藤丫躲哪儿去了？临走也不交代一声，私房钱究竟是藏电脑光驱里了还是藏车载烟灰缸里了？这让我很难办啊！
我稳了稳心神继续道：“把天水水泥厂转你名下，你就再也不找李藤的麻烦了？”
龙兴云的眼神炙热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没错。”
我沉默了很久，他有点着急了，问道：“你怎么想？”
“我也没怎么想，就是不太相信你，”我老老实实道：“绑架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给小弟发工钱，光拿假钱糊弄，你要是我，你能相信这样的人吗？这可关系到我大侄子的后半辈子。”又有小弟跟着点头了，我数了数，这次人有点多……没数清。
这时候有个中年男人进来，附在龙兴云耳边说了极短的一句话，龙兴云虽然强作淡定，但还是能看出一丝欣喜，他又低声对那人交代了两句。待那人退出去，龙兴云迎着我暧昧的眼神，也不自在起来，“那个……他是我表弟。”
“哦——”我故意拉了个长音，“别激动，我又没说什么。”
龙兴云这会儿心情不错，旁边泡茶的妹子赶紧给他端上一杯热的，他趁机在妹子手上摸了一把，我琢磨着，这妹子虽然也帮我泡茶，但我要是也敢摸一把，估计——嗯，不等龙兴云的一干小弟出手，徐晓曼第一个就得拍得我满地找牙。
龙兴云道：“只要你能联系上李藤，我自然能让他相信我。”我刚想说这事我来管，龙兴云又补充道：“天水水泥厂法人代表是李藤，你说了不算。”
哎，龙兴云什么时候去上了普法扫盲培训班了？就怕黑社会有文化。
都这个点儿了，你让我上哪找李藤去？龙老板，还是洗洗睡吧。
“李先生，请你现在就打电话吧，只要你能联系上李藤，那就是救了他，否则，我保证，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你们身边一定有警察盯着。”
我估计他是想说：下次见面李藤在里头，我在外头，中间是铁栅栏，旁边是狱警。糟糕的比喻啊！
我一拍桌子，“你骗傻子呢？你赶紧给你七舅老爷打个电话，让老人家起床尿尿，不然我立马送你进局子！你信不信？呵呵，你要敢说信，咱俩不用聊了，这些小弟都得把你扭送精神病院去！”这次点头的小弟明显变少了，那两个老点头的人被龙兴云瞪了一眼，老实多了。
龙兴云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解释什么，谈判陷入僵局，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一声天外之音呼啸而起。
“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了……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了……”
这古怪的手机铃声响得特别突兀，令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一下，接着是大家强忍住笑意的面面相觑，我正看着热闹，身后的老战士低声道：“小远，这声音好像是从你身上出来的。”
“不可能，开什么玩……”
“爷爷，您孙子给您……”这次我听得格外仔细，还真别说，声音好像真的是从我口袋里发出来的，我掏出手机，可不是我的手机正响着呢。
赵高，老小子什么时候换了我的铃声？
我尴尬地冲众人笑了笑，又对龙兴云道：“我接个电话，你不介意吧？”
龙兴云也被这铃声弄得有些尴尬，不知该笑还是该斥责我，最后只好挥了挥手表示“你随便”。
我于是很随便地接起电话，首先传来的是周扒皮结结巴巴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远哥，不好了！”
我斜睨了一眼龙兴云，那老小子假装喝茶，耳朵竖得跟兔子精似的。
这时白起的声音响起：“你起开，我跟小远说。”
电话里稀里哗啦地响了一阵，间或还有分辨不出谁的声音，“拿反了，对着这儿说……说话啊，说话就行了。”
我主动“喂”了一声，对面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白起的声音响起，“死人了。”
我的头“轰”的一声大了，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娘的又要去阎王殿要人了。自挂东南枝，自挂东南枝啊！
“不是您自己说以前杀伐太重，不再杀人了吗？”电话里我也不好责备白起，我还担心老爷子一生气不帮我了呢。龙兴云和众小弟一听我的话，上身纷纷呈现朝我倾斜的角度，茶馆里一片安静。
白起委屈道：“人不是我们杀的，本来就死了。”
“什么？”
白起解释道：“刚刚有两个人架着一个人进来，办了三张卡上网，周扒皮还问了问情况，那两人说被架着的人是喝醉了，坐会儿就好，我们也就没在意，谁知道没过多久那两人不见了，被架进来的人半天也不动弹一下，我过去一看，那人至少死了有1天了。”
第35章 爷爷，您孙子又来电话了
用一句话概括白起的意思，那就是：有人没保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而这个贵重物品恰好是个死人。
故事到了这里，开始有种惊悚的味道，我怎么觉得咱跑偏了，咱们这主打幽默搞笑的故事好像就要出现茅山道士、鬼怪粽子之类的超出我认知范围的东西了，做为一个草民、布衣、市井小民、小老百姓，遇到有人意外死亡，我的第一个反应那就是：找警察叔叔！我其实特别想打个110，最终还是忍住了——我估计黑老大龙兴云不干。
白起继续道：“不过小远你放心，我已经派出最擅长侦查的亲兵跟着那两人去了，此行定能查出他们的来头。”
我一想，也只能如此，于是嘱咐道：“你让珅哥跟他们一起，人家万一打车走你们追不上。”
白起道：“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挂了电话，我几乎蹦起来，冲老神在在的龙兴云道：“你他娘的……”
“哗啦——”众小弟起立，从桌子底下掏出钢管、砍刀等物，我看到竟还有人掏出了两只斧头一把榔头，再来把电钻都能组支装修队了，而我身后的三位警卫员，他们压根就没动弹，只是摆出了一副碾压一切的表情。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个诡异的声音响起。
“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了……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了……”
我拿起手机，对众人按了按手，自己先坐下接起电话，一众小弟又哗啦一声坐了回去。
我接起电话，一听是赵高，这老小子十分焦灼道：“小远，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万一等会儿我死了，你可要记得去阴曹地府再把我接回来。”
我一听他那边十分混乱，赶忙问道：“究竟怎么了？”
赵高道：“我们在天水水泥厂……让人给围了。”
我急道：“不可能！那是我大侄子的地盘！”
赵高也急了，“我骗你干什么？对方就是你大侄子的手下！”
“你们有多少人？”
“白将军只给我派了三名亲卫，还说这些人足够了，我看悬。”
“对方有多少人？”
“有……”赵高特别认真地数道：“一，二，三，四……”
我赶紧打断他，“大概，大概多少人？”
“大概，一百吧。”
我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三人，又看了看茶馆里坐着的百来号黑社会小弟，三个人究竟能不能打过一百人，就快有结果了。
我问道：“你没事吧？”
赵高弱弱道：“我是装做路过溜出来的。”
很好，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只是不知道龙兴云这些小弟能不能粗心大意到让目标，也就是我溜走。
我很不爽地问道：“好歹人家正在替你挡刀，你也去看看人家的死活……”
赵高突然打断我道：“不是吧，怎么，怎么又来一群？”
“啊？”我也懵了，龙兴云这时让小弟倾巢出动了？声东击西？我记得，珍珠港战争打响的时候，日本人正像模像样地跟美国人在谈判桌上谈判呢，现在的我就像是坐在谈判桌上的美方代表。
“不对不对，你等会儿，我看看。”
我急忙催促道：“究竟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
底下一个小弟附和，“就是，怎么跟扑街写手似的，话只说一半。”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理解万岁。
等了约莫半分钟，我都怀疑是不是手机出毛病了，赵高这才说道：“后来的那些人真是怪了，领头那人问了一句‘谁是李远的人？’，咱们的人答了一声，他就开始带人帮着咱们打架。”
我：“那估计他叫雷锋。”
赵高：“雷锋是谁？”
我：“……”
赵高又道：“那人刚刚好像说他叫李藤。”
我噌地一下站起来道：“你说什么？李藤？”一众小弟又随我一起哗啦一声抄家伙起立，我身后的三人这次直接面无表情。
“如果我没听错，应该是了。”
手机那头喊打喊杀的声音渐弱，我坐下，对赵高道：“你把手机给李藤，我有话跟他说。”小弟们又悻悻然坐下，有些人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这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龙兴云也把屁股向前挪了挪，要不是隔着桌子，要不是顾及到黑老大的形象，他肯定会直接把耳朵凑我电话跟前。
又过了约莫半分钟，电话那头终于想起了一个声音，“喂？叔？”
这次我暴起，振臂高呼道：“你个小兔崽子，你咋不上天呢？老子这个当叔的一天不揍你你就上房揭瓦是不是？”
这一次，小弟们拖拖拉拉地站起来，哗啦哗啦哗啦——
此情景可以参考经典寓言故事《狼来了》，此时我就像那个撒谎的小孩儿。
我从来没跟李藤这么说过话，在学校里的时候总是他罩着我，大学我们分别两地，四年后再见各自都成熟起来了，我虽然是他叔，但我俩更像是亲哥俩，我从没想过拿辈分说事。
李藤自知理亏，弱弱答道：“叔，没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我……”
我打断道：“别整这没用的，你那边什么情况？”
“一直藏在我身边的内鬼找出来了，造假币的物证，我现在就给龙兴云送过去，对了，叔，你在哪儿？”
我看了看龙兴云，嘿嘿一笑道：“我吗？我正在一股茶馆跟龙老板喝茶呢。”
李藤愣了一下，“叔，我这就带人过去。”
“不急。”我悠闲地喝了杯茶，继续道：“龙老板对我客气着呢，等会儿你对人家的小弟也客气点，别再搞出人命。”
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再”？
电话那头又咋呼起来，这一次能清晰地听见几人呵斥的声音。
“喂！你们！干什么的？”
“你们是哪边的？”
好么，势力太多已经分不清敌我了，我又听见赵高高喊道：“和珅老弟，你也来了？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
我又冲李藤道：“你把电话给刚来那人，我有话跟他说。”
龙兴云眼巴巴地望着我，有些着急，底下小弟中，已经有人头一点一点地睡着了。
和珅估计是揣着烟灰缸出来的，从一声“喂”中我听出他心情不错。
我急赤白脸道：“你不是追踪人去了吗？怎么也跑天水水泥厂去了？”
和珅笑呵呵道：“就是跟着那俩人追踪到这里的，刚才他们鬼鬼祟祟从后门进了水泥厂，一进去就把门锁上了，跟我一起来的亲兵翻墙过去了，我只好从正门绕道，一到正门碰见他们刚打完架，哎呀，可惜啊，早来一会儿好了……”
我吼道：“我那烟灰缸是玻璃的！你用的时候小心点！”
和珅：“小远你真傻，我其实还可以捡砖头用。”
第36章 真相
跟龙兴云的谈判，我迟到了2小时，然后我们总共谈了5分钟，他等我接电话等了半小时。
就算他是忍者神龟，也已经忍过极限了，连我都对自己这种不尊重对方辩友的不文明行为表示唾弃和脸红。
听到死人的消息，我的第一个反应是难以置信，他们竟然真的敢杀人，我面对的是黑社会，不是他娘的泡网吧的网瘾少年，这不是演习，会死人的！更要命的是，龙兴云的人已经渗透到李藤的身边了，整个一部谍战片啊，《潜伏》《暗战》中的桥段不断在我脑海中翻滚。
不仅仅是造假币这么简单了，杀人的屎盆子一大半都扣头上了！我真不敢想象，网吧里那个死人万一被警察发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李藤肯定也被陷害了，他从前的案底并不干净，情况只会比我更糟，如果他被判死刑，估计我最少也是个死缓，还得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因为龙兴云的眼角已经笑开了，他假模假样地给我倒了杯茶，又道：“你应该好好劝劝李藤。”
劝你大爷！
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稳住心神，我冷笑道：“死人是你送过来的？”
龙兴云道：“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懒得再瞒你，你说对了，都是我干的。”
“就为了一家水泥厂？”
龙兴云嘿嘿笑道：“只要把造假币、杀人的事都栽到李藤身上，有这么一只替罪羊，我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至于李藤名下的产业，那都是利息。”
“那些死人是怎么回事？”
龙兴云点起一根烟，摆了一副“不当大哥好多年”的表情道：“我不让他们消失，他们就会让我消失。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对你的。”
我没答话，我身后的小战士低声道：“既然他这么说，我们等下也留他一条命，很公平。”
龙兴云听到先是一愣，接着直冲小战士直笑，就好像lv的售货员听到有人问：“80卖不卖？最多100。”
我仔细地将手机收进衣服最里面的口袋，扭头问老战士道：“等会儿打起来你们真有把握？”
老战士憨厚一笑，道：“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
龙兴云自我感觉受到了羞辱，拍桌子吼道：“你什么意思？”
我淡淡道：“没什么，谈完准备回家了。”
龙兴云冷笑道：“要是你联系不上李藤，我说不定还能放你走，至于现在，呵呵，不把李藤叫来，把他名下的产业转给我，你就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我双手捂额道：“你最好现在就放我走，不然你的罪名又要加上一条非法拘禁了。”
龙兴云用一个手势回答了我。
他冲众小弟扬了扬手，霎时间无数人像饿鬼见了驴肉火烧似的扑了过来，他们在人数上占着压倒性的优势，加之这是个在老大面前表现的机会，一众小弟格外积极。
我几乎没看清那老战士的动作，已经有三个冲在最前头的人捂着身上不同的部位倒了下去，其中一人捂着裆缩得虾米一般。
老战士颇有一夫当关的架势，一时间站在前面的小弟纷纷止住冲势，后面的人不明情况，使劲往前涌，前头的中间有人背挤了个大跟头，破口大骂。
老战士哈哈一笑，“敌人阵型已乱，待老夫上去掩杀一番。”
我赶紧纠正：“别！别掩杀！”（请注意，是别掩杀，不是别杀俺！）
两个小战士也在相当局促的空间里跟龙兴云身后的两人较量上了，四人一边要跟人交手，一边要防备对方偷袭自己的老大（我就暂且算是三位亲兵的老大吧，阿弥陀佛。），几乎人人都是两只眼睛各顾一边。
我不知道眼观六路的高手是如何练就的，现在看来这几人只能眼观两路，离成神还远，路漫漫其修远兮。
两个小战士相互使了个眼色，矮个的小战士几乎不再主动出击，所有动作都成了格挡躲避，但开始更频繁地关注我，而另一个高个战士开始集中精力对付他的对手，几招之间，他的对手已经乱了章法，那人已经看出了小战士的战术，也想跟同伴使个眼色，无奈他的同伴看到矮个子小战士一味防守，正左右开弓出拳异常凶猛，根本顾不上旁边同伴的窘境。
这大概就是打过架和打过仗的区别，战场能教会一个人在什么时候应该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同伴。
约莫过了2、3分钟，高个战士终于一拳轰在对方小腹上，对方随惯性向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在老战士身上，那老战士跟练过太极似的，侧身让过，顺势一推，愣是将那人送出5米远，砸倒了一片小弟。
老战士这才反应过来——那人是高个小战士的对手，连忙喊道：“呀！对不起！下次我再给你找个更厉害的练手。”
众小弟纷纷后退。
高个战士这边战斗一结束，立马又站回我身后，但凡进入我周围3米的人都被他一通大力神拳锤到了外围。矮个战士也放开了手脚，眼看他的对手已经招架不住。
有人坐不住了。
龙兴云大吼道：“都给我上，这边这边，过来几个人！”
合着他是担心我身后的高个战士对他出手，高个战士挠了挠头，腼腆道：“俺们商量好了，不打你。”
我噗嗤一声乐了，龙兴云一边躲着打架的人往出走，一边气急败坏地指着我吼道：“来人！快来人！揍他！”
我也起身跟在龙兴云身后，高喊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跟着这样一个只给你们发假币的老大，真的有前途吗？你们才刚刚步入社会，选择大于努力啊，选对了行业，选对了领路人……”
嘿嘿，还是这套词，让你看出来了。龙兴云的小弟们看到我带来的三个极品警卫员，已经胆寒，经我这么一“动员”更是兵败如山倒，心眼多的已经溜出了茶馆大门。
我回头一看，矮个小战士正跟对手切磋得满脸兴奋，一副“终于等到你”的表情，他那对手看样子也是正经练过的，此时却有些狼狈，同伴的落败和老大的逃跑给他落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既想打赢对手争一口气，又想赶紧脱身保护老大，一个动作稍慢，就被矮个小战士抓住了机会，小战士一拳直奔对方太阳穴，我虽不知道那一拳的力道，却听闻太阳穴是个相当脆弱的地方，赶忙大吼道；“别出人命！”
矮个小战士快拳已出，毫秒之间，只能略微调整拳头的角度，一拳斜斜向下砸去，硬是将对手的下巴砸脱臼了！
我心真累，别人出去打架都喊：“打死你丫的！”我出去打架只能喊：“手下留人！”
第37章 劫法场
解决完对手，矮个小战士立即向我靠拢，我在两个小战士的保护下深入敌军内部，如入无人之境，我像个高音喇叭似的，每到一处必高声呼喊从我的前前前领导那里学来的演讲内容，不断瓦解敌人军心。
期间龙兴云几次想要偷偷溜出茶馆，都被我们拦截了回来，众小弟一看情况不对，我们所过之处流水一般让开一大片，如此一来大家又觉得脸上挂不住，只好站得老远冲我们伸胳膊伸腿，作势要冲过来，跟做广播体操似的。我正喊得起劲，真正的高音喇叭来了：
“里面的歹徒，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依次走出来！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里面的歹徒，你们已经被……”
我下意识地跟龙兴云对视一眼，我们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表情。
我去！玩大了！把警察给玩来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等等，我又没干坏事，我怕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立马挺胸抬头地向外走，但很快，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就算我跟3亲卫是受害者，那肯定也得跟着上局子里留个笔录什么的，我还好说，3亲卫可怎么办？这三个黑户连身份证都没有，太可疑了！还有，网吧里那死人怎么办？照实说会不会有风险？
一想到这个，我又放慢了向外走的脚步，龙兴云几步小跑蹭到我身边，低声道：“兄弟，等会儿进了局子，咱们这就是普通的打架斗殴，别的咱们私下解决，不然……”龙兴云目露凶光道：“不然，我可要把你店里有死人的事抖出来了。”
我没看他道：“别跟我套近乎，谁是你兄弟？”
说完，我边往外走边对三个亲兵道：“我有一个要求，你们能做到吗？”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点了点头，我继续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接下来，只要跟我分开了，无论是跟什么人在一起，无论对方问你什么，都不准说一句话，也不许打人。”
三人面面相觑，眼看就要出门了，我急道：“具体的原因，以后我会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这次答应我，我保证……嗯……第一个就帮白起将军达成心愿。”
这下，三名警卫纷纷保证完成任务。
当我走出茶馆大门时，茶馆门口已经围了至少10层人。
最里层是警察，警戒线外是无处不在的围观群众，恰好茶馆门口摆着刚刚淘汰的旧沙发旧板凳，于是围观群众有的抢了沙发，有的抢了板凳，还有的自带了瓜子饮料，周边甚至还有卖水果的小贩，大娘们一边买水果一边交流对案情的看法。
“里面打得可凶了，血呼啦的。油桃多少钱一斤？”
“可不是吗，我听说是黑社会老大抢生意来着。”
“好几百好人呢，死人脑袋滚了一地。13一斤？便宜点便宜点，我们都要买的。”
……
在众人中，我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徐晓曼，李藤，以及我那些来自地狱的客户。和珅曹操赵高站成一排，一见我出来，和珅激动地拍着曹操大喊道：“快看快看！咱们小远出来了！”
曹操默默往边上挪了半步，和珅又挥手冲我喊道：“小远！小远！我们在这儿呢！”赵高也默默往边上挪了一步，并低下了头不断叨念：“我刚刚掉的5块钱哪儿去了？”
白起和众亲兵估计进入了隐蔽状态，藏在围观群众中，偶尔一个眼熟的面孔一闪而过。
从我出来到冲这些人微微点了一下头，不过2、3秒工夫，已经有警察拿枪指着我，大喊道：“趴地上！”
啥？
当着我昨天才交的女朋友的面五体投地？
我有些迷茫，徐晓曼已经不顾一切地向我冲了过来，仿佛要跟我做最后的诀别拥吻，两名男警察特别尽职地一边一个拽住了她，跟电视剧里一模一样。我大吼道：“放开她！我趴下！”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立即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现在发生的事是真的，另一派坚持认为这一定是在拍电视剧，而且是琼瑶剧这一类型的。
警察不为所动，眼看着徐晓曼几乎被他们按倒在地，我最后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枪口，一咬牙冲徐晓曼冲了过去。
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徐晓曼身边的两名警察像是同时崴了脚，身子一倾重心不稳，竟直接倒了下去，两人茫然四顾，可刚才明明就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早已消失人群中，深藏功与名。
与此同时，刚刚还拿枪对着我的那名警察突然大吼道：“我的枪！谁偷了我的枪！”
这下，场面彻底混乱了，我搂着坐在地上的徐晓曼，将她护在怀里，在我们的身边是无数条奔跑的腿，有的穿着警察制服的裤子，制服裤子大喊着：“枪丢了！枪丢了！唯一的一把枪丢了！”“快叫增援！”“控制现场！每个人都有嫌疑！哎，你！刚出来的那个！别跑！哎呦谁绊我……”
除了制服裤子，略微发福的大妈腿也特别多，得益于广场舞的锻炼，这些大妈腿脚灵光健步如飞，跑起来脚下生风，我生怕她们眼神跟不上脚步踩到我俩，不停地大喊：“当心脚下！当心脚下！”
白起竟也夹杂在其中，活像个跳惯了广场舞的老大爷，他路过我身旁时偷偷一弯腰，丢下一句话：“三个人我带走了，官府你自己解决。”
我赶紧也低声道：“多谢！多谢！”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徐晓曼掐着我的胳膊大声问道：“李远，咱们也跑吧，我愿意跟你亡命天涯！”
我去！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本来就是进去做个笔录的事，注意，不是被抓进去！咱是好公民，受害者，是去配合调查！再说跑路的主意能随便吼出来吗？已经有好几个警察听到她这一吼朝着我扑了过来。
这个傻女人啊！
在这关键的0.01秒，我掰过徐晓曼的脑袋，吧唧亲了一口，也不知亲到哪儿了，接着一把将她推开，然后，我就被3、4个警察压在了身下。看过橄榄球比赛吧？就是那样的。
第38章 局子一日游
被带进警察局的审讯室，我很郁闷，做为受害者，凭什么把我安置在这样一个地方？
“审讯室”三个字的威慑力果然非同一般，一坐进来，我就开始回想自己这辈子干过的坏事，从小时候跟李藤一起偷看赵老六媳妇洗澡，到中学拿打火机点同学的课本，再到最近一次吃早点忘给钱。
从头到尾将人生捋了一遍，确信没有什么事在刑法管辖范围，心才稍稍放下一点。
这时，进来了一名老警察和一名小警察，两人不说话坐我对面。香港警匪片教育我，但凡审讯犯人，警察这边的配置必然是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我不仅好奇这俩谁是红脸，更想知道我究竟有什么事值得他们运用“审讯”这种级别的刑侦手段。
老警察先开口道：“叫什么？”
我道：“李远。”
老警察惜字如金道：“说说吧。”
我没答话，估计这老警察是唱红脸的，法制频道咱偶尔还是会陪着老爹老娘看看的，我几乎已经猜到了我们接下来的对话。
我：“说什么？”
老警察：“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
我：“不知道。”
老警察：“别跟我装。”
我：“我没装。”
老警察：“我现在可是给你立功的机会，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我：“我真没装。”
老警察：“行，那我给你点提示，你的xxx呢？”（这个xxx往往是案件重要的物证，凶器之类的东西。）
我：“不知道。”
老警察：“再给你一次机会，xxx我们已经找到了，你想好了再说。”
这时，我差不多就该招了。
思考了了1秒钟，我觉得还是老实交代偷看赵老六媳妇洗澡的事靠谱，这案子很可能已经过了追诉期（感谢柯南君在我小时候给我科普），而且主动坦白会显得我特别真诚。
红脸老警察见我不说话，一拍桌子道：“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
白脸小警察赶紧补上一句：“只要你积极配合，宽大处理的机会还是有的。”
“那我就说点你们不知道的事吧。”
说完这一句，我先在心中把自己佩服了个五体投地，以后徐晓曼也能跟别人吹牛了。
“我男人李远，那是进过局子的人，可他处变不惊，残酷的审讯没能打倒他，威逼利诱没能令他屈服……”
好吧，夸张了。
小警察已经铺好了稿纸，握起了钢笔，准备随时奋笔疾书，怪了，电视里不是都用的录音吗？手写算怎么回事？算数吗？
我没敢多问，谁让咱现在是个犯罪嫌疑人呢？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我继续道：“我是个开网吧的。”
老警察又要拍桌子，我赶紧道：“我这道这很容易查到，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我的网吧里现在有一个死人。”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惊，小警察看样子刚刚工作，上岗时间可能不比小黑长，一听到“死人”，握笔的手开始微微发抖，我赶紧提醒他：“下面的内容比较重要，是不是应该记录一下？”
小警察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就先从几天前有人在我店里花假币的事开始说起吧……”接下来，我将假币事件、徐晓曼被绑架、会见龙兴云、惊现死尸等事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当然，关于和珅等地狱来客我只字未提，我估计不会有哪个警察会怀疑网吧里多了一群穿越而来的黑户。
听完我的讲述，老警察立马问道：“你有证据吗？”
我想了想，带在身上的那份证据实在太重要了，那是我跟李藤保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拿出来，于是我问道：“人证算吗？”
老警察点点头，以夹杂着犀利、威严、防备的眼神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道：“朱有光和周扒皮一直跟着龙兴云混，俩人就在我店里，他们能证明龙兴云造假币，周扒皮还能证明徐晓曼被绑架的事……哦，对了！朱有光还给110打电话报过警，不信你们查报警记录，他无非花了几张假币，还都花我店里了，我不打算追究他。”
小警察停笔抬头道：“你说的情况，我们会仔细查的。”
哎！前年有人把我的三手奥拓撞坏了，对方肇事逃逸，交警还说会仔细查呢，还不是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小警察看我不信任的眼神，赌气道：“这种恶性案件，我们一定会查出个结果！”
哥们你傲娇个啥？我一个受害人任凭你们审讯我说啥了吗？
不过，小警察越是这样，我反倒觉得可以信任他，于是道：“你们得去网吧处理尸体吧？我跟你们一起过去，网吧里还放了一件重要的物证，我可以拿给你们。”
老警察警惕道：“什么东西？”
我道：“能给龙兴云定罪的证据。”
老警察还想再问，我道：“必须我过去拿给你们，现在说不清楚。”
两个警察没给我答复，又问了几个问题就出去了，过了约莫20分钟，四名警察带我上了警车，上车前我得到老警察的允许，给网吧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周扒皮我马上跟警察一块回去，众人依次拿过周扒皮的手机对我表示了挂念及欢迎。
我本以为牵涉到命案，怎么着也得给我戴个手铐，再欲盖弥彰地在手上搭件衣服，我都已经做好了在徐晓曼面前丢脸的准备了，没想到那老警察只是拍了拍我的肩低声道：“你小子厉害啊，这么快就有上面的人打电话来关照。”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面的人是谁？究竟有多上面？他为什么打电话关照我？以及，究竟是关照，还是“关照”？
从这一行人没给我戴手铐来看，人家是真的关照我了，而不是老警察在说反话。
坐在警车上，我一直在猜想“上面的人”的身份，难道这事还牵涉到警局上层斗争了？咱们这文要开始写官场了？脑子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快到网吧的时候，恰好下午4点多，正是网吧陆续上座的时候，我担忧地跟坐在我身旁的小警察道：“等会儿咱能不能低调点？毕竟我这网吧以后还要接着开呢。”
小警察无奈道：“一个死人摆在那，总得盖块白布往出抬吧？怎么低调？”
我长叹一声，家里几十张嘴等着吃饭呢，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赚钱的家伙不灵了呢？
离网吧越近，我心中越是焦灼，难免伸长脖子朝网吧的方向望。
首先看见周扒皮也正站在网吧门口张望，接着是网吧门头上突兀的一张红色条幅，上写道：“欢迎警察同志莅临本网吧演习凶案现场群众疏导”
我长舒一口气，这个周扒皮，总算干了件好事。
第39章 关键证据
走进网吧时我拍了拍周扒皮的肩膀，他心领神会地嘿嘿一笑。
这张条幅完美地掩盖了这里真的有具死尸的惊悚真相，抛开语义不明且明显用词不当的部分，至少大家能理解“演习”和“凶案现场”的意思，那么，甭管是真的有警察来网吧里“像模像样地”忙活大半天，还是抬出一具盖着白布的“死尸”，亦或者这家网吧的老板被警察叔叔抓走了，在围观群众眼里，这不过都是演习罢了，并不会影响到网吧今后的生意。
走进网吧，里面已经清场了，一眼望去只有徐晓曼、周扒皮、朱有光、网管小北四人，我担忧地看了看通向二楼的楼梯，徐晓曼以几不可见的幅度朝我点点头，那些地狱来客就在楼上酒吧里！
网吧里萧索空旷，平日精彩纷呈的显示屏此时显得格外安静，虽然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歪坐在座位上的死人，我的第一感觉却是那人睡着了。
另外两名同来的警察对视一眼，带上塑胶手套，凑到尸体旁边又摸又看，看来是搞验尸、痕迹之类技术工作的。
审讯我的老警察拍了我一把，“你要给我看的证据呢？”
我走进收银台，打开电脑，装做充电的样子将手机连上数据线，电脑下方弹出“是否同步数据？”的询问，我随手点了个“是”，然后装模作样地打开了一个又一个文件夹。
直到藏在最深处的“人类起源”都快被我点开了，屏幕右下角终于再次弹出提示：数据同步已经完成。
我手一抖，关了刚刚打开的文件夹，老警察低声道：“别耍花样。”
我笑道：“不敢不敢。”又打开了刚刚从手机同步过来的数据，一段录音赫然出现在文件夹中。
网管小北很有眼色地帮我连接好迷你型音响，我点击播放，一段沉默后，录音里出现了一段对话：
“死人是你送过来的？”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懒得再瞒你，你说对了，都是我干的。”
“就为了一家水泥厂？”
“只要把造假币、杀人的事都栽到李藤身上，有这么一只替罪羊，我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至于李藤名下的产业，那都是利息。”
“那些死人是怎么回事？”
“我不让他们消失，他们就会让我消失。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对你的。”
……
（表说形骸拖字数，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我对身后的老警察道：“龙兴云自己已经承认了，造假币、杀人都是他干的。这下，李藤的嫌疑是不是就都洗清了？”
小警察道：“暂时还没有，除非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或者我们抓住龙兴云。”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我大侄子以后每天都得绝命大逃亡？我几乎抓狂。
等等……等到你们抓住龙兴云？你们tmd竟然没抓住龙兴云？
我真想对警察叔叔爆粗口啊，可最后一点理智让我思考了一下：这算不算袭警？言语上的？于是我忍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情绪以后问道：“你们没抓到龙兴云？”
小警察不好意思道：“今天太混乱了，我们的一把枪被抢了，人也被打了，龙兴云趁乱跑了，不过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力抓住他。”
您别尽力了行吗？我怎么觉得您一尽力这事就办不成了？
小警察继续道：“关于犯罪嫌疑人李藤，你还是劝他来一趟派出所，只要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就能排除嫌疑，另外，请你配合我们调查，把这份资料拷贝给我们。”
我顺手拔下手机，揣进口袋里，起身让出收银台前头的位置，小警察掏出一只u盘，轻车熟路地插到主机箱上，考走了这份录音，我再回到电脑跟前时，发现电脑中存储的录音文件已经不见了，顿时深感不妥，幸好我留了个心眼，没把原始文件直接拿出来。
我对老警察道：“你们当时为什么抓我？”
老警察道：“当时我们压根不知道你是谁，只是接到有人报案说一壶茶馆有大规模打架斗殴，看见你从里面出来，以为你也是参加打架的，就把你抓了。”
我憋屈啊！我郁闷啊！我冤枉啊！
拷贝完录音，我们这边的工作基本就完成了，不远处两名研究尸体的警察竟然讨论起来了，我最受不了这个，干脆坐在通往二楼的台阶上，背对尸体的方向，眼不见心为静。
老警察突然问道：“你这楼上是什么地方？”
说着，他还作势要往上走，徐晓曼抢答道：“上面是个酒吧，我就是老板。”
老警察看了徐晓曼一眼，问道：“你？”
我赶紧补充了一句：“她还是我女朋友。”
老警察略一沉吟，问道：“被龙兴云绑架的人就是你？”
徐晓曼很有眼色地坐我身旁，深情对我道：“幸亏小远把我救了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她狠狠拥抱了我一个，几乎整个人躺在我身上，总算把楼梯堵死了，从前有董存瑞堵枪眼，现在有徐晓曼堵楼梯，豪杰啊！
这招果然管用，老警察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找警察，你记一下我电话。”
我一边掏手机记录，一边点头道：“一定一定。”心想：屁！下次你才碰上这种事呢！
约莫过了2个小时，警察叫来殡仪馆的车拉走了尸体，老警察下令收队了，并对我的积极配合表示了感谢，我则立马表示这是一个优秀公民应该做的，跟新闻联播似的。
警察这边一走，我刚刚招呼毛在楼上的地狱来客们出来，李藤就偷偷摸摸钻进了网吧，几天不见，这小子憔悴了不少，胡子拉碴，原本俊朗的脸因为有些消瘦而略显凹陷，仿佛大病了一场，好在眼睛里比平时还有精神，他一进来就问道：“叔，我给卢局打过电话，警察没为难你吧？”
见我迷茫，李藤补充道：“卢局，就是市公安局局长。”
哦，所谓“上面的人”，应该就是这个卢局吧？
我瘫在沙发上，无比心累道：“臭小子，你一个在逃嫌犯人家还肯帮你？”
李藤嘿嘿一笑：“别人不帮，他得帮，谁让我是他的线人呢？”
啥？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屋顶天台上，龙兴云和李藤掏出手枪互相指着。
龙兴云：“给我个机会。”
李藤：“怎么给你机会。”
龙兴云：“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李藤：“好，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龙兴云：“那就是要我死。”
李藤：“对不起，我是警察……局长的卧底。”
……
第40章 纣王来了！
上一回说到，李藤自称是警察局长的线人。（怎么感觉作者变身说书大爷了？）
我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丝关键信息，那信息若隐若现地在我脑海里转悠了几圈，终于让我给逮着了，我正欲张口说话，徐晓曼已经开始八卦了，“线人？太刺激了吧？不会像电影里那样警察那边也有坏人的卧底吧？”
还是徐晓曼一针见血，刚刚那小警察删了我电脑中的录音文件，我就觉得有问题！
李藤冲徐晓曼笑笑，不置可否，对我道：“叔，你跟龙兴云谈得怎么样？”
“你自己听吧。”我打开手机上的录音，将对话放给李藤。
李藤一听两眼直放光道：“行了！这下可行了！”
我收起手机道：“你叔我脑袋别裤腰上忙活了半天，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吧。”
李藤道：“现在还不行，等这件事彻底结了，我保证给你一个说法。”
我嗤之以鼻，“我不信！”
“我信。”
接话的是个女人，而且是那种只要听声音就知道肯定是美女的女人，因为我听出来了，这是妲己的声音。
什么节奏？不是主角才有权利博爱宽广三妻四妾吗？为什么本书中迄今为止出现的唯一一个比较正常的美女要帮着李藤说话？让我这个主角情何以堪？
妲己本来站在众人最外围，她话一出，大家纷纷侧身，让出一条恰好够把她露出来的缝儿。
她看着李藤，目不转睛，目不斜视，目……一眨不眨，深情款款。
李藤有点儿懵，礼节性地冲妲己笑笑，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她的支持。
妲己一步步挪过来，中途好几次撞到别人，自己还毫不知情，直到距离李藤只有一步之遥，她停下，看着李藤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的容貌刻在脑海中。
终于，妲己喃喃道：“大王……你……还记得我吗？”
大王？我靠！我大侄子，李藤，丫竟然是一代暴君商纣王！
此刻我再也顾不上什么杀人案，什么线人，我内心已经不仅仅是天雷滚滚，还有地震、雪崩、泥石流……
我迷茫地看了看小黑，小黑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靠！你们地府也太不负责了！明知道我身边就有一个历史名人，还把人家从前的媳妇送来，这不是添乱吗？再说了，像妲己这样的美女，谁能保证我不动心，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跟妲己成了一对，你们让我以后如何面对我大侄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妲己是这一群人中出生年代最早的，我估计在场的地狱来客中，有不少人是听着她跟商纣王的爱情故事长大的，众人皆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李藤，赵高甚至身手跟李藤握了握，难以自已道：“纣王，幸会幸会，我是赵高。”
徐晓曼的反应也真算快的，她立马记起了自己的任务（我之前骗她说妲己是李藤的女友，小黑是李藤的前女友，还记得吧？），一个鲤鱼打挺，从楼梯上站起来，紧跑几步，拉上小黑道：“姐们，走，我陪你喝酒去，今天你想喝多少，我奉陪到底！”小黑从善如流。
徐晓曼的酒量我还是相当放心的，可那要分跟谁喝，小北那样的，她一次能喝翻3个，可对方是小黑，连干15瓶腰部酸背不疼上楼都不喘了的主儿，我估计悬，相当悬。
这边得赶紧结束，不能把徐晓曼搭进去！
我给赵高使了个眼色，赵高赶紧拉了一把妲己，低声说道：“既然你的大王已经转世投胎了，他现在自然不记得你，好在人找到了，以后有得是机会，这事不能着急。”
妲己何等聪明，马上冲李藤嫣然一笑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们正排练话剧呢，我演妲己，你觉得我演得好吗？”
李藤竟然很认真地答道：“挺好的，只不过……”
妲己正色道：“有什么问题，还请指教。”
李藤道：“我只是奇怪，妲己为什么会问纣王记不记得自己，这俩人好像没经历过什么生死离别啊，当然，最后那次不算啊，妲己这女人贪生怕死都没陪着纣王一同自杀。”
我在背后狠狠捣了一下李藤，他不耐烦道：“我实话实说还不行？”这一次，连赵高这根老油条都不知道该怎么圆了。
我狠狠瞪了一眼李藤，把手机里面的录音发给他，对他道：“既然我的朋友相信你，你就拿着录音赶紧去办事吧，别在这逗留了，我晚上不管饭。”
李藤莫名其妙道：“叔，你还生气呢？我保证把龙兴云的事处理好，事情一结束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我挥挥手，他只好叹口气往外走。
“你等等！”
李藤刚到网吧门口，妲己咬了咬牙，又追了上去，也不知跟李藤说了几句什么，就在李藤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一道人影迅速冲了出来，那人手中拿着一把刀，直取李藤！
龙兴云！
从他选择的方位来说，龙兴云顶多算个三流杀手——妲己恰好站在他和李藤中间。
看他那急眼了的架势，很有可能是想先杀了妲己，再直取李藤。
妲己背对着他浑然不知。
曹操黄巢白起十八统统向门口冲去，可我知道，来不及了，我闭上眼睛——实在不忍心看着妲己死在我的面前。哎！还是等下去跟阎王要人吧。
“啊！！！刺客！！”这种时候难免有女人的惊呼。
“噗——”锐器刺进人身体的声音让我浑身一个激灵。
“你不能死！求求你别死！来人啊！救救大王！”又是女人的呼喊。
我靠！李藤怎么了？
我几步冲到门口，龙兴云已经被曹操提在手中，众武将亲兵只有一个结论：杀！
李藤左肩膀上背划出个狰狞的口子，可能是伤到了某根静脉还是动脉血管，几秒钟功夫，血已经流在地上一小摊，妲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李藤身边，举着他的手臂哭，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医院这么个地方。
和珅对赵高道：“大侄子真是好样的。”
赵高表示认同，“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吧？”
最可气的还要数李藤，这小子伤成这样还不忘耍帅，仍能笑着对妲己道：“妹子，这次演得可真好，我都快跟着你入戏了。”
第41章 李藤VS商纣王
卢警官一行的警车刚开到距离网吧200米的十字路口，又被我一个电话叫了回来，回来的时候警铃大作，路上车辆纷纷避让，待这辆十分不低调的警车停在网吧门口，过往的学生不免指指点点道：
“演习这么逼真？下血本了！”
“是啊，你看那个假装受伤的人，连血的颜色都像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血？”
“废话，老娘每个月都见！”
将龙兴云交接给老卢，一番交接以后，老卢扫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曹操黄巢白起十八，出于警察的职业敏感，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煞气他不可能察觉不到，老卢敲山震虎道：“我记住你们了，李藤可以先去治伤，后续我们可能还需要两位配合调查。”
哎！我这个网吧小老板能劳烦警察同志记住，享受了跟黑老大一样的待遇，还真是荣幸。
我开着徐晓曼的车将李藤往医院送，与我同来的是妲己和朱有光，在车子发动的前一秒，和珅打开车门爬了上来，这老头对任何事物都有着无法克制的好奇心。
朱有光看着李藤和妲己，很有眼色地坐在副驾驶位置，和珅一挤上来，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妲己也不好开口了，李藤倒是不忘在美女跟前耍流氓，对妲己道：“你说我这算不算英雄救美？”
妲己咬着嘴唇，轻轻点头，李藤特别绅士地说道：“能救你是我的荣幸。”
说这句话时，他的上半身微微前倾，像是要对淑女行一个欧洲贵族范儿十足的礼，其实是借机往妲己跟前凑了凑。
完了，这小子正在勾搭一个他最不该勾搭的女人。
我在后视镜里朝他挤眉弄眼，他干脆不看我了，一路上变着花样逗妲己笑，好像受伤的是妲己而不是他。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男人还是挺有魅力的，可我们的妲己美眉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估计她对什么暖男啊坏男人啊是不感兴趣的，从她的之前的恋爱经历来看，她可能更偏爱王霸气或者王八气十足的男人。所以，纵然李藤频频献宝，妲己美眉也只是偶尔轻点一下头。
这甚至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这位美女是不苟言笑的褒姒，非得让老公点个烽火台才能笑得出来。
到了医院，朱有光忙前忙后地挂号、找就诊室，我让和珅跟着学学，在现代，这可是最基础的生存技能。
不一会儿李藤被送进了急诊室，我将妲己拉到一边，问道：“我大侄子应该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妹子你怎么想的？”
妲己叹了口气道：“我当年没能与他同死，他还是介意的，在他心里我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我赶紧道：“妹子你可不能钻牛角尖啊，就算李藤上辈子真是你老公，投胎的时候一碗孟婆汤下去，他还能记得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说得不好听点，妲己这个历史人物是好人还是坏人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他也就是顺口一说，他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妲己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来这里找大王，就是想得到他的原谅，如果我这么稀里糊涂地跟一个根本不记得往事的人在一起，我来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
妲己的想法我能理解，这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是什么？是你亏欠了别人，若没有机会偿还，那就像是心里长了根刺，时不时地疼一下，提醒你有多差劲，让你自惭形秽。
这事要是搁别人身上我一定想办法帮妲己妹子，可偏偏对方是我大侄子，我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这就难办了。即便有让人回想起前世的方法，这方法可靠吗？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万一真回想起来了人会不会变成精神分裂的傻子？这都很难说，我不能让他冒险。
这时，和珅插嘴道：“你先根他在一起嘛，待生米煮成熟饭再告诉他真相。”
我急道：“珅哥别瞎说！哪有女的把男的煮成熟饭的？再说了，这真相万一说不好，容易被人当成神经病。”
妲己道：“远哥你有顾虑我能理解，哪怕你以后不帮我了，我也要谢谢你。对我来说，能再次见到他已经是个奇迹了，哪怕他永远也想不起来我是谁，哪怕只能远远看着他，我也满足了。”
琼瑶阿姨啊，又一个穿越少女让您给带到苦情加煽情的阴沟里去了，您得负责啊！
“看你说的，把我当外人了不是？人找到了就好办，只要不伤害到李藤，我肯定尽力帮你，不过，这事急不来，要我说，珅哥话糙理不糙，你先跟李藤处处，看能不能合得来，等有一定感情基础了，你再告诉他真相，或许他更容易接受，不过……”我话锋一转道：“你想过没有，你能在这个世界待多长时间？如果待上一辈子，那自然是好，万一你只有个把月时间，又何必彼此徒增伤害呢？”
我说这话不仅仅为了维护李藤，也因为妲己更不容易，别到时候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妲己低头不语，看样子楚楚可怜，我拍拍她的肩道：“别着急，你的情况，等下次我见阎王了帮你问问吧。”小姑娘这才展开了眉头。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我进去瞅了一眼，李藤这才刚开始缝针，这小子也算有种，没打麻药直接缝，硬是咬紧牙关一声都没哼哼。
我拉起和珅道：“珅哥，陪我办点事去呗。”
和珅问道：“干啥去？”
我指了指头上的网兜和纱布道：“拆线去。”
和珅兴奋道：“是不是能看见你脑袋里头是啥样？”
我点点头，和珅拉起我就往前走，我心中一阵恶寒，这老小子要是生在现代，估计能跟嗜血法医、电锯惊魂什么的扯上点关系。
我挂了个普通号，在拆线的诊室外等着，我问和珅道：“珅哥，你要是想霸占别人的产业，你会怎么干？”
和珅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道：“你想干什么？”
“龙兴云垮了，他那些正当生意总得有个人接手不是？”我捏了捏瘪成薄薄一片的钱包，继续道：“要养活的人越来越多，没钱寸步难行啊。”
和珅无奈道：“小远你说得特别有道理，可我当年那都是正经生意，挣得可是勤快钱，我可没霸占过别人的产业。”
我撇撇嘴，“也是，谁敢跟你抢啊？主动送你还得掂量着你能不能瞧上眼呢。”
和珅笑道：“不过那龙兴云着实可恨，我就帮你一回，把他的生意抢过来。”
我立马双眼放光，“珅哥，你有啥主意？”
和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42章 你相信穿越吗？
从医院出来，我以跟大侄子单独叙叙旧为由，让朱有光领着俩地狱来客先回去，朱有光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妲己心领神会紧跟朱有光，只有和珅对没看到道我脑袋里面的构造表示了不满，搞得李藤相当纳闷，我只好指着和珅介绍道：“这位是解刨学爱好者。”
找了家安静的茶馆，我俩落座，李藤痛快道：“叔，想问什么你今天一起问。”
我示意泡茶的妹子可以离开了，接下来我们自己动手，那妹子眼观鼻鼻观心，非常职业化地退了出去。我喝了3杯茶，组织了一下逻辑，才开始问道：“你怎么成了线人？这不是警匪片里才有的设定吗？”
李藤：“你也知道，我之前的的案底并不干净，但绝没有到杀人行凶的程度，我不想再继续躲下去了，而警察正好需要一个能跟龙兴云搭上话的人，所以他们找到了我，只要我帮他们抓住龙兴云，我的事就一笔勾销。”
我：“你当线人都干些什么？”
李藤：“概括起来就是收集龙兴云犯罪的证据，必要的时候，我害得出庭作证。”
我：“你是怎么收集证据的？”
“很简单，让他栽赃我。”李藤遗憾道：“可惜龙兴云这个人很谨慎，无论把造假币的工具运到我的水泥厂里，还是把死尸凶器埋在我的另一家厂房院子里，他都是派别人干，自己绝不露面。他越是谨慎警方越是不能贸然行动，生怕打草惊蛇。”
我问道：“所以你就装做被警察抓铺，躲了起来？”
“是，我们想给他造成一种‘警察被他牵着鼻子走’的错觉，一个骄傲的人往往更容易犯错，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把你给牵扯进来了。”
我沉下脸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被扯进来的？”
李藤深吸一口气道：“徐晓曼被绑架的时候，那天我和盯梢的警察一起，眼看着徐晓曼被人带走的。”说完，他小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气得指着李藤的手都在颤抖，恨不得蹦起来给他两拳，“你？你们？眼看着她被人带走？竟然不救？！”
我怒道：“你不是不知道我跟徐晓曼的关系，我费力吧哈地把人救出来也就罢了，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无论咱们俩是叔侄兄弟还是朋友，以后都不用再做了！”
李藤道：“叔你先别生气啊，听我说。当时我之所以敢让人把徐晓曼带走，是因为关着徐晓曼的玻璃厂里也有我们的人，其实，那个人就在去绑架她的人里面。”
龙兴云的组织内部也渗透了警察的人？或者有人被策反了？还真是复杂。
我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皱着眉直摇头，李藤补充道：“其实那人你也认识，就是赵天成，外号成扒皮。”
成扒皮？也就是周扒皮，现在就在我网吧里跟徐晓曼在一块儿的人？
原来他自带隐藏属性。
我瞪了李藤一眼，骂道：“你这只白眼狼，你叔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算了，总之，幸亏徐晓曼没出事，万一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我饶不了你。”
李藤自知理亏，不停地附和“是我的错，叔我错了……”，我这才稍微消了气，李藤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叔，要不是这个事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跟我晓曼姐在一起啊？要我说，这件事也是个机会。”
“机会个屁！还有，不准喊小慢姐！差辈儿了！喊小曼……婶，算了，还是姐吧。”
李藤打着哈哈给我倒了杯茶，这事算是翻过篇去了，我又问道：“对了，龙兴云不是也在你身边放了人吗？事谁啊？”
这估计说到李藤心里的恶心之处了，他恶狠狠地吸溜了一大口茶，道：“这人你在我的印刷厂里见过。”
我想了一圈，“不会吧？金牙？”
我去，早知道金牙也有隐藏属性，而是是个坏人，我就不去陪阎王下棋了。
李藤道：“这小子原先一直在我身边，我还纳闷呢，怎么我一失踪他猫到鸟不拉屎的印刷厂去了。”
我又问道：“那龙兴云的犯罪证据究竟找到了吗？”
“警方这次是下了决心，把他的组织一锅端了，我之前收集的证据，加上你那份录音，周扒皮和朱有光的证词……”李藤举了举胳膊，“再加上他这次故意伤害，不判个死刑也够他把牢底坐穿了。”
听李藤这么说，我总算放下心来，万一以后龙兴云再来个绝地反击什么的，我可禁不起他折腾。
我又问道：“按你说的，龙兴云这人小心谨慎，怎么最后会自己蹦出来捅你一刀，不像他的风格啊。”
“狗急跳墙了吧，这我真不清楚，我要早知道，就不用挨这一下了。”李藤突然两眼放光继续道：“不过这样也好，挨这一刀，让我认识她，值了。”
过了三秒我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是指妲己！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啊！
看，连成一句话读，我网吧的名字一点也不土气。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迎着李藤期待的目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介绍妲己。一个从远方来投奔我的朋友？太模糊！表妹？算了，我的8个表妹他都认识。前女友？绝对不行！太尴尬了！我妈？我姥姥？……
不得不承认，我这颗连续几天严重缺乏睡眠的脑袋，已经不能胜任这种高强度的编瞎话工作了。
我干脆摆摆手道：“你先说说，你喜欢人家什么？美女谁都喜欢，可人家凭什么能看得上你李藤？”
这下李藤愣住了，我估计他长这么大还没人质疑过他的魅力，长得帅＋学霸＋黑老大身份＋卧底经历，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yy小说的男主角啊，没道理被女人拒绝啊！
不过李藤还是认真想了想，答道：“我看见她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想很久以前见过似的，像是小时候的玩伴，就是那种亲切感。”
“少在这耍流氓！谁见了美女都是这感觉！”
李藤摇头，“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我表示崩溃，“大侄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你相信转世穿越什么的吗？”
“我……叔你没事吧？好好休息，都把你累出幻觉了。”
第43章 逛超市（上）
这是第一位地狱来客——和珅来到我这里的第10天，在这10天中，我经历了脑袋开瓢，女友被绑架，得知我那原本当着黑社会老大的大侄子其实是警方线人，我还跟一个杀过人的黑老大斗智斗勇，成功把他送进了衙门。
我接待了一大批地狱来客，他们虽然来自不同的朝代，有着不同的经历，却都怀揣着梦想，概括起来那就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和珅同学希望把临死前没花完的钱都花了，也不多，十几亿白银而已；曹操同学想打赢一场水仗，航母级别的呦；赵高……数这老小子最让人省心，我亲赵哥啊；妲己的愿望比较现实：找男人，他要找的人是我们的前前前前……领导人商纣王，很不幸很混乱，好像我那原本当着黑社会老大其实是警方线人的大侄子还有一个身份：商纣王转世，乱，有点晕；黄巢同志他不仅姓黄，而且很暴力，这位的愿望就是杀人，而且有整有零地要杀满15个，我在心里已经给他这愿望投了否决票，只不过……我没敢告诉他；白起和他的十八亲兵，一心想要纠正在长平之战杀死40万战俘的历史性错误，而我，并不具备穿越等高级技能；最后，还有一位监工兼同事——地府黑无常小黑，这位要求顿顿有酒，据我目测，迄今为止只有小黑的愿望得到了充分满足。
我，李远，一个刚交到女朋友的网吧小老板，我的女朋友是网吧楼上的酒吧女老板徐晓曼。
嗯，写完第一卷9万字，主要人物总算交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进入跌宕起伏波澜壮阔扑朔迷离的剧情了，于是，我决定带领大家一起………………逛超市。（为了营造悬念感，形骸颇费苦心地在这里连用了三个省略号……喂，这也叫苦心？）
解决了龙兴云，我将打理网吧的事交给和珅和周扒皮，自己在家狠狠地睡了3天——实在是缺觉。这天刚一睡醒，小黑拎着一瓶啤酒在我眼前晃晃，说道：“最后一瓶了，该采购了。”
小黑虽然无酒不欢，但好在她对3块钱一瓶的本地啤酒情有独钟，要是她好皇家礼炮这口儿，估计我好几天前就得伪装出逃，躲避银行信用卡账单。
我摸出手机看了看日期，该起了，在床上的时间总是如此短暂，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踢着人字拖打开冰箱一看，说实话，我这冰箱刚买来的时候都没这么干净，连我一个月前放冰箱里的半头已经长出蒜苗的蒜都让人给吃了。
曹操正在家用我的电脑玩扫雷，这款经典游戏再次在我身边风靡开来，它上次流行，是在1998年我家买第一台电脑的时候，那时候跟它一起流行的还有当空接龙、红心大战等纸牌游戏，我估计，再过几天地狱来客们就可以玩当空接龙了。
我逗曹操道：“曹哥，我冰箱里那半头蒜呢？”
“我肚子饿了，还以为那是啥好东西，尝了一口，辣死了，后来才知道那叫蒜。”曹操抱怨道：“还有姜、辣椒，都不好吃，西红柿还可以。”
我这才意识到：这些地狱来客对这个时代饮食的了解全部建立在饭馆和外卖的基础上，典型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啊，这怎么行？于是我决定：带大家去逛超市！
我带上曹操小黑妲己，出门打了辆车直奔网吧，借了隔壁超市的小面包，接上黄巢赵高和珅白起，准备往超市去。
面包车是标准的7座，我们坐了8个人，略显拥挤，正要开车时徐晓曼“蹬蹬蹬”地从楼上跑来。
“李远！你死哪去了？干什么去？带上我！”这位拉开车门，将最边上的赵高往里推了推，不由分说挤上了车。
车里一番鸡飞狗跳……用词不对，领会精神吧，最终我开车，块头最大的黄巢坐副驾驶位置，徐晓曼妲己小黑三个妹子坐第二排，曹操和白起坐第三排，和珅跟赵高……自备两只小马扎，坐在最后拉货的位置。
安排好座位，车子刚刚开稳，徐晓曼就劈头盖脸道：“李远，你死哪里去了？”
我老实道：“睡觉。”
徐晓曼从后排伸出一只手，拧着我的耳朵道：“跟谁？”
我瀑布汗，“没……没跟谁。”
车上众人皆是眼睛望向别处，嘴角挂着微笑，耳朵竖得兔子精一般，我向曹操求助道：“曹哥，你说句公道话啊，你也在我家来着。”
曹操耸耸肩道：“我今天才过去，之前的事我可不知道。”
徐晓曼手上加了力道，我吼道：“之前没事！”
妲己突然噗嗤一笑，“晓曼姐跟你开玩笑的，你那天回去估计是太累了，拿着手机睡着了，手机上半条没发出去的微信，还是赵高老哥看见了帮你写完发出去的。”
赵高？他帮我写短信？我狐疑地看了那老小子一眼，问徐晓曼道：“他替我说了什么呀？”
徐晓曼贼道：“秘密。”
秘密就秘密吧，爱人之间什么最重要？空间！信任！我还不信了，赵高老小子还敢跟我的女人聊出火花来不成？
到了超市，停好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门。
以前我一直有个愿望：站在郭敬明特别喜欢的港汇门口，掏出一张卡，对我的女人说：随便刷！现在，领着一群人进超市，我特别想演练一下，于是掏出一张卡来，对众人晃了晃，刚想开口觉得不妥，又改口道：“那个……等会儿看见什么想要的，吱一声。”
众人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徐晓曼闪到我身旁，低声问道：“和胖子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几天功夫你这多出来这么多人？”
饶是徐晓曼这样神经大条的姑娘也发现了问题，我觉得我该实话实说了，于是我道：“我原先加入过他们话剧团，这两年话剧团不景气，倒闭了，来投奔我，看看能不能混个营生。”
徐晓曼心软道：“还真是搞艺术的啊，多不容易，人家拉下脸来了，咱们就得好吃好喝管着，不能给人家脸色看，这样吧，咱们买点菜，晚上去你那儿，我给你们露一手。”
看看，这姑娘务实的时候多么可爱，我趁机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谢老婆大人。”
第44章 逛超市（中）
我在超市入口推了一辆小推车，赵高和珅赶紧有样学样地也推上小车，曹操看了看，左右开弓推了两辆，黄巢推了三辆，白起正造火车的时候我赶紧道：“曹哥，你不用推了，跟好赵高，想要什么放他车里，黄哥白哥，你俩推一辆就行了，珅哥你负责帮黑姐妲己推东西。”
几人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的推车，和珅笑呵呵地向两位女士面前挪了挪，以示殷勤。
进得超市，地狱来客们的第一感觉是……懵了。和珅一手拿着一瓶门口促销的洗发水，“小远，这是什么？”还没问完，就又抓了一包萨其马闻着，“这个呢？”不等得到答案，又奔向了另一个摆着巧克力糖豆的货架。
我一眼没盯住，曹操已经拧开了一桶5公斤的色拉油喝了一口，老曹想吐又找不到地方，表情十分复杂。另一边，白起和黄巢低声讨论着婴儿纸尿裤的用法，引得一群腐女围观。
“快看那儿！”
“太有爱了吧！是两个大叔耶！”
用过一次手机的白起一看有好几个人拿手机对着自己（人家在拍照呢），觉得不妥，赶紧放下纸尿裤向我这边靠拢，又引得一片讨论：
“大叔不好意思了！脸红了！卡哇伊！”
“拍下来了！我得发个朋友圈！”
我估计，就算白起的隐蔽术再高级，也逃不出腐女的追捕。
直到我将众人召唤过来，徐晓曼仍两眼放光地掐着我的胳膊道：“李远你快看！老白跟老黄也太前卫了吧？不愧是搞艺术的啊！”
我跟徐晓曼解释道：“他俩落魄一辈子，两家孩子出生以后都没用过纸尿裤，现在一看见纸尿裤就忍不住伤感。”
召集齐了众人，我随手从一个摆着促销文胸的形似桌子的货架一角拔出一面写着标语的小旗，大声道：“现在起大家跟紧我，我们的第一站是食品区，每人可以选三样自己想吃的东西，拿不准主意的问我！”
大伙参差不齐地喊了一声“好”，围观群众里有人发出笑声，我一看，那面小旗上写道：“做女人，挺好。”
挺好就挺好吧，我偷偷瞄了一眼徐晓曼的胸部，被她毫不客气地揍了一拳。
选零食的时候，这些精英阶层的高智商得到了充分发挥。
曹操先挑了三样他看来最大的东西，到了下一排货架，取下最大的几样与他挑好的比较一番，留下更大的那三个，食品区逛完，曹操心满意足地拿了一个超级旺旺大礼包，一个薯片大礼包，一条足有3米长的qq糖，这个解释一下，咱们小时候买的小袋qq糖其实是每一包首尾相连的一长串，曹操拿着这一长串qq糖权衡再三，最终这玩意以长度取胜。
看来，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对长度那都是有要求的。
白起就更实在了，选了三包最贵最大的牛肉干，我估计他是按行军打仗的配置选的，老爷子选完后问我：“小远，这东西能存放多长时间？”
我看了看保质期道：“一年半。”
白起欣喜道：“我们那时候要是有这东西就好了！”
我道：“要是你们那时候就有这东西，估计到不了我们这一代人类就灭绝了。”这里头得有多少防腐剂啊！我又劝他道：“白哥，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咱们还是去买点新鲜的吧。”
我抬手朝卖卤制品的柜台一指，恰好看见小黑和妲己正非常不淑女地扒在人家的柜台上一样样东西往过看，我领着白起过去，对她俩道：“找什么呢？跟哥说，哥帮你们找找。”
小黑道：“你冰箱里的那种牛肉呢？那东西下酒不错。”
妲己两眼放光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就尝了一口，太好吃了，必须再买点。”
姑娘们上辈子是不是天使我不知道，反正这辈子肯定都是吃货。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她俩所描述的牛肉，恍然道：“那个啊！那是我老妈自制的，独此一家，再无分号。”
妲己道：“那……能不能麻烦阿姨再做一点？”
小黑虽然没说话，却也眼巴巴地看着我，看着她那小眼神啊，我不免美滋滋地想：将来咱家这牛肉干要是上市了，广告语就用“地府黑无常的下酒菜！”比什么“x国总统御用”“知名人士的尊贵首选”霸气多了！
徐晓曼的推车里已经装满了糖醋盐等佐料，冲我道：“傻笑什么呢？”
我搂着她的肩膀道：“咱家牛肉干已经远销阴阳两界了。”
她摸了摸我的额头道：“也没发烧啊，哎，到底还是伤到脑子了。”
我环视一圈，发现黄巢不见了，顿时一身冷汗，就凭老头那对吓死人不偿命的眼珠子，我估计站天桥上要饭行情都不会好，而且他来这里时间不长，基本不具备除了扫雷以外的生存能力，万一真走丢了后果不堪设想，我赶紧招呼大家道：“黄哥不见了，分头去找！”
话音刚落，黄巢从远处晃了过来，手里举着三把长短宽窄不一的水果刀，老远冲曹操喊道：“曹老弟，你说这三把刀哪个杀人最利索？”引得他周围的人纷纷退开至少10米，旁边一个消瘦的小保安被他那无所顾忌的气势吓得脚下一个踉跄，我估计，这很有可能是他保安生涯中最刺激和莫名其妙的一天。
我赶紧冲过去夺过他手里的刀，大声道：“随便选一把行了，哪个都能杀西瓜！”
围观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道集体听错了？
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掏出一支金属棒，戴上墨镜，对着围观群众道：“看这里。”围观群众看过来，我一按金属棒上的按钮，亮光一闪，大家表情有些呆滞，莫名其妙道：“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然后作鸟兽散。
下次见了阎王，我要问问他有没有这种工作装备，给咱也批一个。
这时候，赵高道：“小远，我选好了，咱们继续往里走吧。”
我一看，他的购物车里躺了三袋花花绿绿的西北特产羊肉泡馍，分别是孜然味，辣味，以及……鸡肉味，我很好奇，哪个师傅如此有才，能把羊肉泡馍做出鸡肉口味。那东西的包装跟方便面似的，看起来相当廉价，我心痛道：“赵哥，到了这儿，选点从前没吃过的吧，这个咱们去馆子里吃新鲜的。”
赵高摇头道：“老了，还是吃家乡饭对味，小远你就别管我了。”
赵哥啊！不说啥了，以后兄弟的钱包就是你的钱包，兄弟的女人……那还是兄弟的女人。
第45章 逛超市（快逛完了）
众人表示都选到想要的东西了，可以出发去下一处了，我摇了摇小旗道：“下一站，日用品区域，这里大家就不要拿东西了，需要什么跟我说，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往前走着，我对徐晓曼道：“你带两个妹子去看看化妆品什么的吧，帮她们选选。”
徐晓曼拉住她俩道：“李远说了，给咱们买单，姐妹们随便挑。”
我这个汗啊，这傻女人啥时候能长点心？
几个妹子一走，男人们站在空气里混杂着洗衣液、洗发水、润肤露等诸多香味的地方，开始手无足措起来，文官与武将的差别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和珅和赵高俩细皮嫩肉的半大老头，用现代的话形容，那叫保养得好，这种人最受促销小姐青睐，卖男士洗面奶和剃须水的促销员一人一个抓住他俩，开始轰炸，俩老头听着，不时提出问题，比如：
“什么？冰山水？不行不行，我怕凉。”
“带磨砂的？不会磨秃噜皮吧？”
“这个太香了吧？小姑娘用还可以，我老头子还是用个稳重的，你这有没有檀香味的？”
问这问题的是和珅，果然有钱人的想法咱琢磨不透，我很怕他等会儿拿块香皂问人家要咖喱味的，赶紧将他拉过来，随手从货架上摸了一支绿茶的洗面奶，递他手里道：“珅哥，用这个，绿茶的就适合你这种成功人士。”
老头嘿嘿一乐，将洗面带扔进了自己的推车里。
受到冷落的武将们也并不介意，曹操在一个卖散装香水的柜台前闻闻这个闻闻那个，我凑到他身边，他指着其中一种味道说道：“当年，小乔身上就是这个味儿。”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人家周瑜的老婆凭啥叫你闻味儿？”
曹操急道：“我真的闻过。”
好吧，自古情人多幻觉，就当他闻过吧，我们的曹枭雄还真是个情种。
我问售货员：“这香水多少钱。”
售货员脸上的微笑特别甜美，可我看着就是高兴不起来——售货员笑容的甜美程度往往是跟价格成正比的。
“35一克，买5克送一克。”
还好，虽然我不知道盎司与克是如何换算的，但我知道这肯定比港汇里头好几百一盎司的香水便宜多了，我总觉得吧，有那个钱买香水，还不如囤点黄金来得实在。
我手一挥，大方道“来5克！那个……您多给送点呗。”
售货员会心一笑，估计今天她总算是开张了。
买过香水，又见黄巢白起在一个卖美瞳的柜台前徘徊，卖美瞳的姑娘看着黄巢那对金鱼眼直乐，“先生，您先看好颜色，要大号的我得给您调货。”
白起惊奇道：“你说什么？戴上这个就能看清远处的东西？那岂不是能更早窥探到敌情？曹老弟，快来看，这可是好东西啊！”
我一把拉过白起道：“那个你不能戴，戴上就啥也看不见了，等会儿给你买个望远镜，你用它刺探敌情。”
我往小推车里扔了几瓶大宝、飘柔，招呼上几人打算继续往前走，这时徐晓曼小黑妲己回来了，徐晓曼手中拎着个小购物袋，三人不时从中掏出粉底、眼线笔等物，讨论得热火朝天。一见我们，徐晓曼道：“大伙晚上想吃什么呀？等会儿我去卖菜。”
我一看，前头可不就是蔬菜水果区了。和珅毕竟距离先在只有几百年光景，认得的瓜果蔬菜比其他人要多，纵然如此，这老小子还是忍不住感慨道：“这么大的西瓜，还真是头一次见。哎，那个是什么？你们也太奢侈了，那么大一棵白菜，只吃这么一点心，我当年也没这样……”
呵呵，那是娃娃菜。
曹操黄巢白起直接忽视了琳琅满目的蔬菜，在卖肉卖鱼的地方不停地徘徊，徐晓曼轻车熟路地挑选起蔬菜，我则带领一众武将，恨不得抬上半扇猪一只羊三条牛腿四只肥鱼。
肉食堆了满满一辆小推车，我怎么看怎么多，后来一想，还有白起的18亲兵呢，怕是只少不多，赶紧又称了5条鱼。
徐晓曼一看我这架势，也猛往小推车里放菜。
趁着等称重的时间，我去买了几根山药，这就是曹操往后的兵器了。
出超市的时候，每人手里最少提两个大号购物袋，曹操黄巢更是肩扛两大包——他俩没让白起抗，说是尊重前辈。
本来就超载的小面包，这下……严重超载了，坐在最后面小马扎上的和珅赵高最惨，几乎被淹没在各种东西里，一路上众人纷纷吐槽。
“你坐我腿上了。”
“哎！小心！猪油别抹我身上！”
“这什么东西，滚我脚底下了！”
“李远，刹车你倒是先说一声啊！”
“谁他娘的抽烟呢，烟灰掉我嘴里了！”
……
我赶紧掐了烟，踩着油门一阵猛冲，纵观车内，唯有黄巢一人哼着小曲十分安逸：他坐副驾驶位置来着。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这群人的百态，不禁乐了，在座的人里头，除了我女朋友徐晓曼之外，哪个不是生前地位显赫，恨不得上趟厕所都让人八抬大轿抬着，如今挤在这辆小面包车里，竟然没一个人抱怨，大家都能有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这实在是难得。
我逗黄巢道：“黄哥，还想回去继续打天下不？”
黄巢鼓着的眼珠子里透出狡黠的笑意：“才不去咧，再杀15个人，我就能做神仙了。”
得，怪我不长脑子，他还没忘了杀人的事呢。
车行了一会儿，我问众人道：“咱们回哪儿吃饭啊？去我家还是去网吧啊？”
白起首先表态，“无论去哪儿，咱们得先跟我的18亲兵会和。”
能与小兵同吃同住，这是位好首长。
曹操道：“回网吧回网吧，你家就一台电脑，不够玩。”
和着他是怕有人跟他抢电脑啊，曹枭雄最近对扫雷可真是情有独钟，也不知《三国演义》他看完了没，看完会引起他怎样的反思和检讨。
和珅也道：“别回家了，晚上我还得在网吧值班呢。”
看看，人家能当首富，那还真是对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徐晓曼适时表态：“要不，酒吧今天歇业，大家去我那里吃火锅吧，我那儿有俩电磁炉，锅也是现成的。”
众人虽不知道火锅是啥，却纷纷举手赞同。
就这样，我们的第一次大会餐就要开始了。
第46章 夜宴（上）
下午6点，我们一行人回到网吧，待众人拎着东西下车，我又开着小面包去加了一箱油，给隔壁商店的大哥还车时，顺便买了10箱啤酒10瓶白酒。
我站网吧门口喊了一声：“下来搬酒！”
头一个探出脑袋的是小黑，不待她招呼，18亲兵中有3人出列，跟着我就往隔壁商店走，我一看正是上次跟我会见龙兴云的三人，他们一见我也直乐，年纪最小的战士还朝我眨了眨眼。
这么多酒，三人愣是一趟就搬完了，开商店的大哥拉住我直问：“他们是退役军人吧？我朋友的公司正招保安呢，他们愿意去吗？五险一金，年底还有奖金。”
我问道：“什么公司？”
大哥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讨债公司。”
我掰着指头算了算，要真把18卖到黑煤窑之类的地方，那真能赚不少钱呢，可惜我是个好人。这也给了我一个不小的启发：曹操等老头也就罢了，像18这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我得给他们找个正经活计，一来老让我养着我也受不了，别的小说主人公都是养后宫，我倒好，养闲汉，这很容易引起我心理失衡，长此以往万一哪天我变成变态杀人狂吓坏小朋友那就不好了，再者这些人虽然没有学历，总有一把子功夫，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还是不难的。
慢悠悠地回到网吧，和珅已经接了王霞的班，跟赵高一起坐收银台里，俩人正看电影呢，《指环王3》。
我对准备回学校的王霞道：“别走啊，晚上留下吃火锅。”
王霞无奈道：“你们跟小北吃吧，我晚上有节选修课，都被点了3回名了，再不去上课就要挂科了。”
我道：“让同学帮你答到啊，我上大学那会儿，一个人能代表半个班的男生。”
王霞道：“老师都学精了，给我们排了座位，不点名了，光看座位。”我只得挥挥手让她赶紧去学校。
上楼一看，好一派热火朝天。电磁炉已经摆在酒吧当中的两张桌子上，两只汤锅里均烧着大半锅水，大厨徐晓曼正打开火锅调料，准备往锅里倒，一边还对正带着18洗菜剁肉刮鱼鳞的白起喊道：“老白，剥两头蒜，捣点蒜泥！”
“好嘞！那个……哪个是蒜？”
“我来整我来整！”我赶紧将一头蒜塞紧一个亲兵手中，又教他剥了一瓣，那小亲兵眼明手快一学就会，我拍拍他的肩膀，“小鬼，前途大大地有！”
那边徐晓曼又道：“黄巢，大个！去给他们洗菜的再拎两桶水。”
黄巢笑着对18道：“我就负责给你们打水，需要水的招呼一声。”
曹操也不甘成为落后分子，赶紧道：“来来来，脏水都倒我这大桶里，我统一往后厨倒。”引得18纷纷感谢。
我探出脑袋往酒吧深处的小厨房一看，桌上是一大堆切好的水果，小黑和妲己正在研究冰柜，小黑道：“这里面有冰。”
妲己凑过去，伸手进去摸摸，想了一会儿道：“跟我们那时候的冰窖真像，你可以把啤酒放进去，等会儿拿出来应该会更好喝。”
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一下子就猜对了冰柜的用法，我发誓，我再也不腹诽她胸大无脑了，胸大其实还是挺好的。
我拿起一块苹果丢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抄起一个盛冰激淋的碗，从冰柜里成箱的冰激淋中挖了三个冰激淋球出来，将碗放妲己手里，示意她尝尝，又给小黑挖了一碗。
妲己拿小木勺尝了一小口，十分中肯地评价道：“真凉，真甜。”
小黑也尝了尝，很快用发展的眼光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问题：“不知道下酒怎么样？”
我赶紧道：“回头还是让我老妈再给咱们做点牛肉吧。”
待锅里的底料煮开，各种肉、菜也都准备好了，仅肉就把徐晓曼这里的20个平时用来盛放果盘的大盘子装满了，青菜豆腐等食材没地方搁，大家临时拼了4张桌子，铺上一次性塑料桌布，直接将菜摆了上去。
徐晓曼搬出一摞小碟子，那是平实给客人盛放瓜子花生等小吃的，每人发了一只小碟子又发现没有筷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香味四溢却无从下手。
这时，和珅赵高闻着香味从楼下跑了上来，和珅手里竟还有一大把方便筷子，我问道：“哪来的？”
和珅道：“前几天吃外卖，多余的我没舍得扔。”
一直在各处探头探脑的周扒皮感慨道：“珅哥真人不露相啊。”
我心道：你俩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富到极致的俭朴，一个是无论穷富都坚持到底的抠缩。
朱有光卯足了劲问了一声：“能开饭了吗？”
我大手一挥：“开饭！”
轰——
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肉块鱼块纷纷下锅，还没等煮熟，已经有几双筷子偷偷伸了下去，捞起一块肉，丢进自己碗里，背过身吃得“哈哧哈哧”直响。
我赶紧吼道：“煮熟了再吃！煮熟了再吃！这儿的肉跟你们那时候不一样！兴许有寄生虫！”
那几人一听，纷纷放下了筷子，眼巴巴地看着锅。
徐晓曼凑到我身边道：“李远，老曹他们一把年纪了不容易，以后咱们可得对他们好点。”
我还没答话，曹操黄巢已经跳起来了，“谁在锅里下毒！好毒！嘴好疼！”
18哗啦一声摆出防御阵型，将大伙儿护在中间，谨慎地打量着并没有一个人影的周围，全场陷入了沉默。
过了约莫半分钟，和珅开口了：“那个……不是毒，你们吃的是麻辣锅，吃的就是这个味儿，不习惯的可以去吃旁边的三鲜锅。”
我一看，这哥俩碗里两块肉红彤彤的，一准儿是从麻辣锅里捞起来的，估计他们生活的年代还没有辣椒呢，浓郁的辣味让他们连灌了两大瓶啤酒。
因为锅太小人太多，大家都是端着盘子站着吃的，这个站在锅边捞起一块肉，就端着去别处吃，让出锅边的位置，那个又站过来也捞上一盘。
众人埋头吃了一阵子，赵高提议道：“小远，你给我们讲两句呗。”
众人纷纷附和：“就是就是，小远你讲两句。”
你还真别说，专业拍马屁的拍出的效果就是不一样，赵高这么一带头，大伙一起哄，我顿时有了种领导做报告的感觉，脚底下也开始飘飘然起来。
第47章 夜宴（下）
我倒上一杯酒，走到两锅中间，举杯冲众人敬了一周，正要开口，黄巢喊道：“说点实在的！不准打官腔！”
我嘿嘿一笑：“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
众人：“……”
“咱们来自天南海北，今天有缘在一个，哦，不，在两个锅里吃饭，那咱们就不分地域不分朝代，今后都是兄弟。”
众人点头，妲己笑道：“小远哥偏心，那我们女的呢？”
我赶紧道：“啊还有姐妹。”
众人都满意了，我继续道：“在座的从前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有些未尽的心愿我能理解，来我这儿也都带着愿望，但既然大家是兄弟，啊还有姐妹，我就不能瞒着你们，大家来我这儿享享福，安度晚年，我欢迎，可说白了，甭管我上辈子是谁，现在我也就是个小老百姓，刚刚解决温饱，正往小康上奔着呢，你的愿望要是想找个对象，”我看了看曹操和妲己，“那还好说。可是杀人打仗什么的，”我又看了看曹操和黄巢，“那咱们就得……从长计议了，哥哥们，急不得啊。”
我早就想给他们打打预防针了，有些愿望，那是压根实现不了滴，比如黄巢同学心心念念的十五条人命，真要由着他胡搞瞎搞，还不得把什么重案七组第五部队都给惊动了？
黄巢知道我在说他，挠了挠后脑勺，大大咧咧道：“不杀那15个人，我就做不成神仙咧。”
一直沉默的小黑突然道：“神仙有什么好的？还不是玉帝一家子说了算？要我说，还不如地府有意思。你忘了，当年你为什么误放了地府八百万恶鬼？都怪那王母娘娘……”
黄巢是这屋里唯一一个当过神仙的，虽然只是个三流神仙，众人难免还是对他的事抱着几分好奇，偏偏小黑说了一半，仿佛是自觉失言，坚决闭口不谈了，即便与她关系最好的妲己旁敲侧击她也再也不说一个字，只埋头喝酒，众人只得作罢。
我总结道：“总之，大家先安心在我这儿住下，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朝一日，还是一条好汉！”
好么，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小北探个脑袋上来，“远哥，搞邪教和传销可是犯法的啊。”说完，不等我答话，抄起筷子已经向锅里招呼了。我不由想起小北跟我讲过的一件事：话说他们班有几个酷爱打篮球的男生，人高马大，一日去学校旁边的面馆吃拌面，面馆门前挂了一张“免费加面”的牌子，那天吃的最少的一个人加了6次面，这群人第二次去面馆吃饭时，老板老远看见他们直接把“免费加面”的牌子给摘了。
目测小北吃肉的架势，我怀疑这个外表瘦弱貌似忠良的少年当年也在这群人里。
酒文化在中国历时上源远流长，喝酒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大家都会的事儿，填饱了肚子，众人开始互相敬酒，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和珅赵高坐在角落里推杯换盏，交流着为官之道，两人不时贼笑一下，间或经由对方指点，露出大彻大悟的表情，白起的十八亲兵喝酒时也是一致对外，很快就喝倒了曹操黄巢，曹操不服，直吼：“老白欺负人，赵高，你打电话把我的三百亲兵也叫过来！”
好么，曹枭雄这么块就学会打电话叫人了，这可是街头混混的必杀绝技，跟小北的“刷新”“换台机器”是一个级别的技能。
要说18那真各个都是好样的，喝倒了曹操黄巢之后，几个小战士相互一递眼色，开始轮番给白起敬酒，祝酒词相当老套，却很是让武将受用。什么“大将军再建奇功”“率领我大秦虎狼之师一统六国”“誓死追随将军”……说得白起眉开眼笑，一杯接一杯下肚，脚下也开始发飘。
徐晓曼估计从没见过这么好爽的酒客，被热烈的氛围一感染，大声道：“难得今天这么热闹，我要开一瓶镇店之宝！”
我一惊，指着摆在酒柜最显赫位置一瓶黄汤，低声道：“不会是那瓶假xo吧？你不怕把他们的眼睛喝瞎了？”
徐晓曼瞪了我一眼道：“那里面是1块钱两袋的料酒，顶多就是过期了，喝了也不碍事，再说了，我又没打算给他们喝这个，好东西在里面呢！”说着，她贼贼地指了指里面的小厨房。
一般小说里出现这样的情节，在一片喧嚣中，女主角领着男主角来到一个僻静的房间／走廊／小巷（具体场景你可以自己yy），当这个地方只有男主角跟女主角俩人时，这往往是女主在暗示可以发生点什么了。
所以，当徐晓曼看似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小厨房时，我分明感到，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毫不犹豫地跟着她往厨房走，还郑重地对众人道：“我们再去拿点酒，等会儿过来。”
结果，没人理我。只有赵高的目光越过众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死太监，你懂什么？！
我屁颠屁颠地跟着徐晓曼走进小厨房，非常鸡贼地关门并插了门上摇摇欲坠的插销。
待我插好插销转过身，徐晓曼正趴在一张桌上不知在干什么，牛仔裤勾勒出她小屁股圆润的曲线，她还适时地扭了两下。
我咽了咽口水。
这是暗示吧？这是暗示吧！
我一步一步走近，伸手几乎摸上了她露出来的一小截腰肢。这时候我犹豫了，我们虽然已经认识好几年，可她才刚刚成为我女朋友，进展会不会太快了点？
关键是门上的插销不结实，黄巢那样的块头，很可能一个手指头就能把门推开。
徐晓曼突然回头道：“磨叽什么呢你？”
看到她媚眼如丝的样子，我再也把持不住，嘿嘿一笑：“花姑娘地干活，你还挺着急啊？”
徐晓曼干脆直起身来，指着桌子跟墙的夹缝道：“酒在里面呢，我够不着，你把它拿出来。”
我：“……”
姑娘，不带这么晃人的！
第48章 给句准话儿呗［求推荐票］
拿了酒，我垂头丧气地从小厨房出来，徐晓曼一个劲问我：“远子你咋了？有啥事说出来别想不开啊。”
我估计，这事我要是敢说出来，就不仅仅是想不开那么简单了。
我看了看手中那瓶威士忌，瓶中金黄的液体安静的荡漾，昭示着其身份的稀有尊贵。我陪徐晓曼进过几次货，对本市的酒类批发市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本市的洋酒分为两种，一种批发价20块一瓶，一种批发价30块一瓶，像城市之光这样的高级夜总会，往往是批发30块钱一瓶的洋酒，转手卖个580、680、980，还不带打折的，徐晓曼这样的小酒吧，往往是批发20块一瓶的洋酒，卖150—280不等。
我端详着刚从桌缝里掏出来的这瓶酒，成色质地明显优于二三十块的假冒伪劣产品，不由问道：“你哪儿来的呀？”
徐晓曼道：“从我妈家拿的。”
徐晓曼的家庭环境比较特殊，她这么一说，我就不再多问，总之，这肯定是瓶真品。她能把这瓶压箱底的酒拿出来，那是诚心对待我的这群朋友。
我感激地亲了她一口，她哈哈直乐。
开了酒，徐晓曼将整瓶威士忌和两瓶冰红茶一起倒进盛酒的玻璃器皿里，嗜酒的武将们纵然已经喝多了，还是摇摇晃晃地过来倒上一杯，一饮而尽，每当一个人喝完，徐晓曼就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黄巢第一个喝完，砸吧砸吧嘴道：“挺甜的。”
白起喝完对徐晓曼感激道：“弟妹真贤惠，还给我们准备醒酒汤。”
18一人喝了一小口，向徐晓曼道过谢，低声讨论着：“咋这么像小时候俺娘给俺喝的糖水？”“比那个味怪，这个有点酸。”“挺好喝的，应该能解暑吧。”
这时，曹枭雄喝掉了最后一小杯，徐晓曼期待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直言不讳道：“弟妹，这东西我那小儿子准爱喝。我么……还是再来两瓶啤酒吧。”
真正的贵族，敢于喝着3块钱一瓶的绿棒子，并听从内心的声音，承认绿棒子比威士忌好喝。
这种人，今天算是全让我碰着了。
我环视一圈，此时，小北正跟黄巢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徐晓曼帮小黑补妆，小黑面朝灯光，半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惬意，武将们吆五喝六，推杯换盏，和珅赵高俩文臣不知从哪里找来纸笔，正一本正经地写着什么。这是地狱来客们到我这里以后，我们的第一次聚餐。
我那满意的表情才刚刚露出一半，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来一听是李藤，龙兴云倒了以后，李藤自知已经被条子盯上了，行事更加低调，加之他有心洗白背景，做正经生意，每天的确忙得脚打后脑勺，好几天我们都没联系了。
“臭小子死哪去了？”我笑问道。
“好人难当啊，叔，早知道生意难做我就继续当黑社会了。”抱怨一句，李藤又道：“你那边够热闹的啊。”
“聚餐呢，火锅，你来不来？”
李藤激动道：“那个姓苏的姑娘也在？”
合着这小子给我打电话是假，打听妲己是真。我的视线在一群人影中逡巡一周，不知谁打开了顶上的闪光灯，众人在周扒皮的带领下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正玩得不亦乐乎。越过众人，我看到妲己独自坐在角落，手中端着高脚杯，呆呆地想着心事，不时端杯抿上一口。她本就长得羸弱，这副样子林黛玉一般，我见犹怜，不由也心软了下来，对电话里的李藤道：“她也在，我们在徐晓曼的酒吧，你也过来吧。”
“好嘞，嘿嘿，谢谢叔。”
挂了电话，我在心里说道：别谢我，以后是哭是乐，看你小子的造化了，谁让你上辈子是人人喊打的商纣王呢，活该遭这一劫。
我向妲己走去，刚走两步就被徐晓曼拧住了耳朵，徐晓曼低声道：“李远，干什么去？”
我一看，她的眼睛也正看着角落的妲己，一脸的不放心，我赶紧哄道：“嗨，跟李藤闹别扭了，李藤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帮着劝劝，没事，媳妇，你要是不乐意，咱就甭管他们的事了，爱咋咋吧。”
徐晓曼把我往妲己那儿推了一把，“谁说我不乐意了？我看她是个好姑娘，劝劝去吧。”
我看着徐晓曼：“你不生气？”
徐晓曼45度角望着闪光灯，“我生什么气？”
我一把搂住她，“咱俩的事，抽个时间定了吧。”
徐晓曼的在我怀里僵硬了一下，颤声问道：“什么事？”
我把下巴支她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道：“婚事。”
她一缩脖子，我继续道：“反正小爷我稀罕你好长时间了，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给个准话呗。”
徐晓曼一把推开我，“李远你个臭流氓，有你这么求婚的吗？！”
跳舞的人群停了，音乐停了，闪光灯也停了，曹操大喝一声：“什么？小远耍流氓了？对谁？”
众人皆露出谜之微笑，还是黄巢老大哥体谅后辈，对徐晓曼道：“小远对你绝对是死心塌地，你都不知道，你失踪那几天他为了找你基本没睡过觉，你看看，嘴上的火泡还没下去呢，老夫看了一辈子人，眼睛准着呢，跟了他亏不了你，虽然他……长得丑了点。”
我去！老黄你那金鱼眼鼓眼泡怎么说？我哪里丑了？不带这么污蔑主角的！这书还能继续写了不？
徐晓曼噗哧一笑，用力捏了捏我的手，以几不可见的幅度冲我点了点头，我无奈道：“你个臭流氓，有你这么答应求婚的吗？”
徐晓曼脸颊绯红，拳头一个劲儿地朝我肩头招呼。
众人又是一番敬酒祝贺，和珅赵高俩文臣那敬酒词一套一套的，可惜我一句没记住。就在我喝高的前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等一下我大侄子就要来了，贸然让他跟妲己独处，万一妲己妹子一个忍不住把他上辈子是商纣王的事说出来了，明天兴许我就得去四医院（我们这里的精神病院）给妲己妹子送饭了。
我晃了晃脑袋，用那已经开始出现虚影重影的视线寻找妲己。
角落的沙发空空如也，她去哪儿了？
我低头朝窗外一看，李藤的车正停在一楼大门口，两人正站在车子边上看起来有说有笑的样子。
不成！我得去看着点！
第49章 苏酥
多年以后，当我满头白发儿孙满堂，我仍会想起那个奇妙的夜晚。我和一群10天前还只活在历时课本里的人物开了一场火锅party，在昏暗的灯光，嘈杂的音乐，以及众人因为第一次跳舞而略显僵硬的动作中，我向徐晓曼求了婚，她答应了。
我求婚并不是因为头脑一热，从第一次见她，我暗恋了她2年多，在正式恋爱之前，因为上下楼的关系，我们每天见面，彼此照应，相处时间之久甚至超过了大部分真正的情侣，说不上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朋友？兄弟？邻居？亲人？也或者都有一些。
对我来说，仿佛已跟她恋爱了许多年，那个人本该是她，换成哪怕是褒姒妲己郑袖飞燕等等美女，都不行。加之老徐的病情，我对老徐这人还是颇有几分佩服的，我希望他能看到女儿过得幸福，走得安心。
其实，我这么快求婚还有一个原因：在徐晓曼小时候，她妈为了别的男人跟她爸离婚了，虽然她提起这些跟没事人似的，但我总觉得这件事让她挺没安全感的，拿妲己小黑来说，我天天跟这两个水灵灵的美女在一块，徐晓曼会一点想法没有？李藤的女友和前女友，这身份徐晓曼会没怀疑过？
我想以行动告诉她：小爷就赖上你了。
呵呵，霸道的确有那么点，可惜我不是总裁，连总经理、总监、总管也不是。
不过，有这么多人靠我养活，幸福的徐晓曼还不知道，老天爷和阎王爷正拿着小皮鞭，不断鞭策她的男人成为……啊有钱人。
还是先解决妲己和李藤的问题吧。我下楼出门，正看见这对帅哥美女准备上车，我喊了一声：“李藤——”
李藤讪笑道：“叔，我带苏酥去兜兜风，行吗？”
臭小子，拐带我的女人，啊，不，前来投奔我的女人，都不带打声招呼的。
等等，苏酥？苏苏？酥酥？
我一指李藤道：“你先等会儿。”然后拉过妲己，低声问道：“咋回事啊？妲己妹子，我家下一代就这么一棵独苗，你可不能坑我大侄子啊！”
妲己咬着嘴唇，坚决道：“从现在起我叫苏酥，天街小雨润如酥的酥。”
我懵了，这诗她从哪儿学的啊？她那个年代好像还没有唐诗宋词吧？妹子这两天没干别的，净背唐诗三百首了呀。
妲己继续道：“小远哥，你不知道被愧疚感折磨的滋味，每次我看见李藤，就觉得又见到我的大王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要陪着他，同生共死绝不负他。我已经想好了，以一个全新的身份与他相处，重新开始，直到有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上辈子的真相，绝不伤害他。小远哥，你就成全了我吧。”
妹子话说到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学着老徐的口气道：“早点回来，不准跟那小子鬼混，敢夜不归宿让你黑姐打断你的腿。”
妲己朝我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那天晚上，妲己果然……没回来，我给李藤打电话，那小子竟然胡乱回了一条短信：开会中，稍后回复您。
上天了！妖兽了！
这天深夜，我缩在赵高的上铺辗转反侧：李藤进展咋这么快呢？兜风兜出了这般待遇，我这主角辛辛苦苦打怪升级，好不容易混到了未婚夫这一步，怎么还过着男生集体宿舍的生活？连一点和谐内容都没有啊！
难道黄巢一语成谶，是因为长相？天哪！不敢想不敢想！这个看脸的世界也太随意了！
我悲悲戚戚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和珅赵高好像在下铺嘀嘀咕咕了一整宿，具体说了啥我听得也不太真切。
直到第二天一早，我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待3秒钟以后，我猛然睁开距离天花板不足1米的双眼，惊道：完了！我妈来了！
我妈正跟曹操打招呼：“你是我们家小远上小楼的邻居吧，哎呀，不好意思，走错了，老了老了。”
曹操疑惑道：“大妹子你是？”
大妹子？我喊他曹哥，他喊我妈大妹子，这辈分真的没问题吗？
我妈小道：“我是小远的妈，来看我儿子的，我儿子住19楼，你这里是几楼啊？”
曹操老老实实道：“19楼。”
我妈自言自语道：“难道是走错楼了？不应该啊。”
我一跃而起道：“妈！”
曹枭雄愣了一下，好在他的脑子还够用，立马改口道：“原来是阿姨来了，有失远迎。”
我妈立马对曹操翻了个白眼，没接话。我能理解，一个女人甭管多大年纪，只要被人叫了阿姨，总不是件开心事，况且是被曹操这么个半大老头叫的。我已经在庆幸了，幸亏不是脸上褶子能夹住筷子的赵高，再把老太太吓个跟头。
从上铺蹦下来，我避重就轻地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我妈压根没听我说了什么，进门环视一周，问道：“你这里改出租房了？还是群租的？小远你老实跟妈说，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转移话题失败，我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这时，小黑踢着拖鞋从我那间主卧室出来，嘴里叼着一根牙刷，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喊道：“小远，拿卷纸来。”
我双手掩面，欲哭无泪啊！
有些事，你跟哥们儿姐们儿一块干的时候，明明很正常，可只要当着父母的面，那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小黑竟然用她那目不斜视的余光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坐在马桶上，将推拉门拉来一条缝，恰好探出半个脑袋问道：“这谁呀？”
我十分崩溃地咆哮道：“我妈！”
啪嗒。
我估计，小黑的牙刷掉马桶里了。
接下来的十几秒非常之混乱，赵高跟和珅被我这一吼，也给醒了，两句“阿姨”，喊得我妈脸更黑了，我感觉身边的气压骤然升高，某人已经开始积攒爆发前的情绪了。
卫生间的声音迅速而有条不紊：冲水，漱口，洗脸（估计也就往脸上抹了两把水）。
接着，小黑出现，甜甜地喊了一声“大姐”，我妈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下。
这时，我在思考一个决定了今后日子能否顺利的问题：刚刚掉马桶里的牙刷小黑捞出来了吗？别把马桶堵了。
第50章 听妈妈的话
我这客厅里原本是有一套沙发的，不过现在被上下铺给挡住了之露出一小截能坐人的地方，这一小截沙发上赫然堆着赵高和珅俩小老头的衣服。
他俩穿着二道白背心和大裤衩，将堆在沙发上的衣服挪开，给我妈腾出一块能坐的地方，我妈坐下，没说一句话。
我妈年轻的时候其实相当泼辣，每次我凡错误，她能抓着笤帚追我3条街，最后还一准能把我逮住。她现在沉默不语估计是被眼前的情况搞懵了，人在面对未知的事情时，其实并不会第一时间表现出愤怒。
我倒了杯热水，放到她面前的小茶几上，小声道：“妈，你别生气，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什么？怎么说？怎么说？我心里都快要抓狂了。
我妈睨了我一眼，“说吧，我听着呢。”
“这……这是……他们是……”死就死吧，我准备豁出去了，“他们是我朋友，是我叫来帮我准备婚礼的。”
我妈愣了一下，“什么婚礼？谁要结婚了？”
我一咬牙一闭眼。“我，我要结婚！”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我偷偷看了一眼我妈，我妈正看着卫生间，小黑恰好从卫生间里出来，我妈朝小黑努了努嘴，低声道：“小子眼光不错啊。”
我估计着，常年跟我叨念女朋友啊结婚啊生孩子啊的老妈，骤然知道我已经运作到结婚这一步了，惊讶之余还是有些惊喜的，这让她忘了质疑和生气。
我妈已经热情地拉起小黑的手絮叨起来，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小黑倒是少有地没有摆出那张扑克脸，甚至还恭维道：“阿姨看着真年轻，跟李远像姐弟似的。”
我妈顿时心花怒放，摸出钱包点了1000块钱就往小黑手里塞，还说着：“来得匆忙，你就当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下次阿姨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不禁咋舌，她就这么想赶紧把我“嫁”出去吗？
两人说着话，我妈还抽空瞪了我一眼数落道：“小远你也太不懂事了，结婚大事有不跟父母说的吗？委屈了人家姑娘怎么办？”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小黑道：“对了，你父母知道吗？”
小黑迷惑道：“应该……不知道吧。”
我妈站起来，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在客厅踱步，一边踱步一边道：“小远你这办的什么事？现在时代开放了，时兴自由恋爱，你妈我又不是个老古董，谈恋爱了应该告诉妈妈一声啊。”又对小黑道：“你父母是不是不同意？是小远礼数没到位，改天我跟他爸上你家提亲去。”
黄巢估计是刚起来，从次卧探了个脑袋出来打探情况，直接被曹操赵高和珅推了进去，几人挤进次卧，愣是一点动静没有，把存在感刷到了负值。
“阿姨，您可能认错人了，是晓曼妹妹要嫁给李远。”解释清楚状况，小黑继续道：“我就是想问问，您做的牛肉干还有吗？太好吃了，我想跟您学学做法。”
这是我妈今天第三次愣住，小黑将1000块塞回我妈手里，“看样子今天不方便说牛肉干的事，我先告辞了，您跟李远聊着。”
说着，小黑就出了门，跟被堵在小卧室里的一群傻老爷们相比，小黑简直太聪明了。不过，很有可能这几个大男人原本就想听墙根。
我老妈疑惑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让她明白真的认错人了，老妈拍了我一下，怒道：“认错了你不早说，看着你老娘出洋相！”
我夸张地“哎呦”一声，求饶道：“妈我真找着女朋友了，也真要结婚了，我说的实话。”
“跟谁结？”
“徐晓曼，您见过她，想想。”
我妈边想边自言自语道：“听着熟悉，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哦！我去你网吧看你那次，的确见过！……那个开酒吧的？”
我妈这么一说，我估计不妙。当一个人说起另一个人的时候，用了“那个修电脑的”“那个卖衣服的”“那个混吃等死的”，而不是“那个程序员”“那个服装店老板”“那个网络小说写手”，那就说明，某种程度上，说这话的人不大看得上被说的人。
我打着哈哈道：“开酒吧的怎么了，您儿子不就是个开网吧的？”
我妈立马道：“那不一样，她上过大学吗？”
我道：“比您儿子的三流大学强了一大截，好像是个一本，985还是211来着。”
我妈撇了撇嘴，“那还来开酒吧？”
我嘿嘿笑道：“李藤不也名牌大学毕业的吗？不还是在瞎混？”
“男孩要有闯劲儿。”我妈看了我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就应该跟人家李藤学学。”得，我不该提这茬，别人家的孩子又来了，我妈继续道：“女孩就不一样的，女孩还是稳重些的好，天天泡在酒吧那种地方的女孩，能有多好？”
这我就有点不乐意了，这是典型的拿有色眼镜看人啊！照这么个说法，您儿子我天天泡网吧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我干脆点了根烟不说话了。对我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妈选择直接无视，她拽过我手的烟，行云流水地在烟灰缸里按灭，我估计这套动作她已经在我爸那儿联系了百八十遍。
我无赖道：“反正我非她不娶！”
我妈叹了口气，“你不跟我们说，就是怕我们不同意吧？”
我看着她额头附近的几根白发，不忍道：“也不是，主要是不想让你们操心，等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告诉你们，也算个惊喜。”
她拍了拍我的手，说道：“抽空回趟家吧，把她带上，我给你们做顿饭，天天在外头吃，有什么吃头？”
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我妈是让我带徐晓曼回家。
我小心道：“您同意了？”
“不同意能怎么样？我儿子长大了，自己会做主了。”无奈完，她又气哼哼道：“我可不代表你老爹，他那个犟脾气要是不同意，我可没办法。”
我心想骗谁啊？你都能让我老爹把烟戒了。
我看了看手机，今天是周四，就对老妈道：“那这个周天，我带徐晓曼去看您吧，您先跟我爸说说，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送走我老娘，我常舒了一口气，次卧里几个人鱼贯而出，围在我身边八卦道：“小远的母亲大人一看就是女中豪杰啊。”
我瞪了他们一眼：“马后炮！”
第51章 办证（上）
自从周扒皮投奔到我这人，我几乎再没操心过网吧的生意，他一人身兼了网吧经理、收银、网管数职，还顺带着经营楼上徐晓曼的酒吧，我没事就泡上一大杯茶跟赵高下跳棋玩儿，要么就是跟徐晓曼约个会，生活从未如此悠闲。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些皇帝莫名其妙就被太监架空了权利，天天吃喝玩乐谁不乐意啊？
不过，我跟周扒皮很快就在一点上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凭我那一个小破网吧，它就是翻出花儿来也养活不了这小30号人，尤其是一顿能吃光俩全家桶还能再饶仨驴肉火烧的曹操，黄巢白起十八吃得少点，一人俩全家桶就够了。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没钱也就罢了，可哥原本正欢欢喜喜奔着小康呢，天上掉下来无数个啊穿越者，哥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这很容易产生心理落差，从而让人自暴自弃破罐破摔得过且过，我觉得吧，我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但做为一个建设过四化的大好青年，尤其是快要结婚的青年，宝宝心里苦啊，宝宝不能再过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了啊。
这日，在网吧，我正百无聊赖地上网，一条本地新闻弹了出来：
近日，我市公安对一涉黑团伙进行严厉打击，抓获团伙的骨干成员13人，包括涉嫌杀人、绑架、勒索、制造假币的团伙老大龙兴云……
还挺像那么回事，等等，龙兴云倒了，他的那些个产业呢？
我看了一眼和珅，这小老头正老神在在地喝茶呢，他当初拍着胸脯保证能搞定龙兴云的产业，现在闭口不提这事，我估计悬。毕竟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给他个c什么o的当当，把持大方向还行，让他去跑个法院、派出所、工商局，估计他得晕。
现代的事还是由现代的人解决吧，我掏出手机给李藤拨了过去，自从妲己同学夜不归宿，李藤这小子就又玩起了失踪，堪称专业失踪队友。
“喂，叔。”我本以为会听到一个饱含睡意和纵欲无度的声音，没想到他的声音干脆清爽，还带着那么点不好意思——对拐跑妲己的事，这小子当然应该不好意思！
我问道：“忙着呢？”
李藤：“没，不忙，什么事你说。”
我嘿嘿一笑，“我有什么可说的，听你说。”
电话那头李藤吸了口气，我估计他正跟妲己交换眼神呢，过了约莫3、4秒钟，李藤道：“叔，我是真的喜欢苏酥。”
“我呸，你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从你幼儿园早恋开始，哪个你不是真的喜欢？”
李藤道：“这次不一样，叔，真的。”
我痛心疾首，“哪次都不一样！你，你知道她是谁吗？或许她明天就走了。”
李藤：“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就算异地恋也没关系啊。”
我道：“等黄泉号专列开通了，你们就能异地恋了。”
李藤：“什么？”
我：“没什么，跟和谐号差不多。”
李藤无奈道：“叔，我对苏酥是真心的，怎么你才能相信我？”
我嘿嘿一笑，“龙兴云的产业你接手了多少？”
“凤毛麟角，无非城市边缘的几家小厂，明面上的好几家夜总会、酒店都被冻结着呢。怎么了？叔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一听，没戏，只好干笑道：“没事。”
电话那头传来妲己的声音：“小远哥，是我。”
我赶紧道：“李藤小兔崽子没欺负你吧。”
“没有没有。”妲己道：“他……对我很好，还帮我办了身份证，他说有了这个就能坐上大铁鸟去任何地方。”
我撇撇嘴：“大铁鸟？飞机吧？那也不尽然，王家屯子李家庄就到不了。”
“对了，小远哥，我在网上卖了两件衣服，还给你们买了些零食，寄到你家去的，这两天就该到了，你们到时候签收一下。”
几天不见小姑娘进步很快啊，已经成了马云这个成功男人背后众多老娘们儿中的一员。
面对这对热恋的人，我只有长叹一声，希望阎王爷别那么早把妲己召回去，最好就别召她回去了。
我道：“听这意思，你最近是不打算回来了？”
“不是，”妲己笑道：“小远哥，我明天就回去看你。”
“女大不中留啊！”感慨完，我正色道：“你跟李藤说，抽空给你珅哥曹哥他们也办上身份证。”
没等妲己答话，李藤喊道：“没问题！明天把他们的一寸照片给我。”
挂了电话，我对坐我旁边扫雷的黄巢道：“黄巢，听令！”
黄巢又插了两面小旗，才不情不愿道：“末将在。”
我道：“速速组织所有来自地府的同学，跟我出门！”
黄巢问道：“干啥去？”
我说：“照相……啊画像！”我怕他又问我照相是啥，没想到我这么一说，黄巢兴趣索然道：“不去，你让长得好看的去吧。”
我特别想说一句“你就是长得好看的。”嘴唇抖了两下，最终没能昧下良心，只好给他解释一遍画像的必要性，一知半解的黄巢这才扯着嗓子吼道：“话剧团的集合，跟小远走！咱们画像去，画好了就能骑着大铁鸟去任何地方了！”大家一致默认，对外的身份就是某不景气的话剧团成员。
第一个响应的是18中的一个中年战士，“任何地方都能去？长平之战的战场上也行？”
他这么一问，白起连同18呼啦一下子将我团团围住，大眼睛扑闪扑闪期待地看着我，我无奈地补充道：“是空间上的任何地方，不是时间上的。”
众人默默退回，有上网的学生小声嘀咕：“我还以为老板又要被人开瓢了呢。”
过了约莫3分钟，众人集合完毕，我数了数，除了妲己都在了，于是领着他们浩浩荡荡奔向马路斜对面的照相馆，又有人小声嘀咕：“啧啧，是老板领人要去开别人的瓢了。”
我深深地担忧啊，做为祖国的花朵，同学你能不能阳光一点？
第52章 办证（下）[求推荐票~]
说起来，我跟开照相馆的老马也算有一面之缘，我们这个社区的店面有个“十保制度”，每十家店为一保，选一个保长，是不是有点像民国时期？当时有人通知我这事儿的时候，我都以为自个儿穿越了。
选举保长那天我也被叫去了，大家花了1个小时闲聊，然后花3分钟把老马选为保长，大伙选他，我估计是看他老成持重，十个人里只有我没选他，我选的徐小曼，由于是不记名投票，大家都以为老马没好意思选自个儿，更觉得这家伙靠谱，老马一看没人揭穿，便也不否认，我对此事嗤之以鼻。
一看我领了这么多人来，鉴于前不久我被人开瓢的消息已经传开，老马谨慎道：“你这是……”
“照相，身份证相片，这些人都照。”
老马一看这可是单大生意，赶紧回身喊道：“老婆子！老婆子！快出来！照相了！”可见这是家夫妻店。
老马媳妇斜眼，一出来冲着吊灯笑道：“哎呦！你是对面那个……那个谁……你来了？”
我满头黑线，“来了，阿姨，我这些朋友身份证快到期了，要照相。”
“行，我上楼给你们准备灯光啥的，老头子你快点！”
老马拿出一台跟大炮似的照相机，问道：“谁先来？”
我一推和珅，“珅哥，你先去，一会儿就好了。”
和珅认真地理了理衣服，又对着镜子往头上摸了两把口水，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我拿起镜子旁边拴的一把梳子，帮他把周围的头发往中间梳了梳，“帅呆了，和天王，去吧。”
和珅潇洒一转身，从容上楼去。
我交代大伙儿等在这儿，自己跟了上去。和珅不愧是见过世面的有钱人、政客，只见他在老马的示意下从容坐在椅子上，面露微笑，亲和而又不失威严，老马上下打量他一番，让他放下二郎腿，原本抱在胸前的双臂打开，双手板板正正地放膝盖上，抬头挺胸收下巴，和珅仍带着微笑冲我道：“小远，这……好看吗？”
摄影师老马俨然进入了工作状态，严肃道：“看镜头！别笑！来！保持！”
我指着老马的相机镜头，翻译道：“看那个，珅哥盯住那里！”
咔嚓——
“啊！！！”
在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和珅双手捂眼，一跃而起，几乎跳进我的怀里，口中大喊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是：这大概就是真实版的“闪瞎了我的狗眼”吧？
我一下子乐了，拍了拍珅哥的肩膀道：“珅哥，睁眼看看吧。”
和珅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先是聚焦在我脸上，然后转着圈环视一周，长长出了口气，“吓死人了，我还以为被雷劈了。”
我也懒得跟他解释，干脆坐椅子上让老马给我拍了一张，和珅这才又将信将疑地坐了回去。
整个过程中，老马两口子非常职业化地保持着沉默，看样子是受到了和珅的惊吓，一时半会儿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拍完和珅，我嘱咐他下去给大家讲讲画像是怎么回事，别到时候出洋相，和珅欣然答应。第二个上来的是曹操，曹操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对我道：“小远，把我画得伟岸些，背景最好是大山大河。”
我：“行，等回去我用ps给你加上。”
这次我没好意思麻烦老马，让曹操坐下，帮他摆好姿势，老马这才回复语言能力，弱弱地笑道：“小远，你这些朋友……挺幽默。”
我只得干笑，“话剧团的，演了一辈子，到老都有点职业病。”
“能理解，能理解。”
咔嚓——
“好！不错！下一个！”
曹操坐那儿没动，我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曹哥，能起来了。”
曹操也小声道：“我眼跟前都是星星，让我缓缓。”
估计是和珅对其他人进行了拍照注意事项的基础培训，曹操之后上楼的人竟然都拍得十分顺利，只是拍到黄巢的时候，老马不断强调，让黄巢别瞪眼，我赶紧解释道：“没瞪眼，这已经是我黄哥最和蔼可亲的眼神了。”老马这才作罢。
黄巢原本是挺和蔼，被老马揪住长相上的问题不放，心中不爽，眼睛鼓得更大了，我捅了捅老马，低声道：“这个麻烦你等会儿给修修图吧。”老马心领神会，一按快门解放了黄巢。
最后一个上来照相的是赵高，我一看这老小子乐了，不知他从哪个摆放艺术照道具的地方翻出了一只墨镜，一上来，他就摆出了一副显摆智商的表情，冲我道：“老和说了，你们这里画像要拿灯照一下，差点把眼睛晃瞎，我戴着墨镜画，小远啊，我看你前两天戴墨镜就觉得好看了。”
这位还真是彻底融入了这个社会，我笑道：“你也想要个墨镜？”
赵高道：“想要。”
我道：“行，只要你画像的时候不戴它，明天我就给你买一个。”
“不用等到明天，你就把这个买下来吧。”这么说着，赵高把那墨镜戴鼻梁上，对着我一番摇头晃脑，简直就是萌版算命老瞎子。
我只好问老马道：“您这个墨镜卖吗？”
老马还没答话，他媳妇抢答道：“那可是名牌，要四五百的。”
我从赵高手里接过墨镜，看了一眼，嘿嘿一笑，说道：“赵哥，您先画像。”
赵高对钱已经有了一定概念，嘟囔道：“算了，太贵了，都够吃二十次羊肉泡馍了。”
老马媳妇继续道：“大家都是邻居，你要我给你便宜点啦。”
待赵高拍完照片，我道：“大家都是邻居，以后您要是还采购这种道具，找我，我卖给您，只要三百。”
赵高偷偷冲我竖了一下大拇指，我心领神会。
下楼一看，众人已经陆续回网吧了，只有白起和十八亲兵仍站在楼下，他们虽然处于“隐蔽”状态，装作顾客和在门口树荫处乘凉的行人，却依旧牢牢地将白起护在队伍的中心位置，一旦有任何危险，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有人能在1秒内对白起展开保护。我蹭到白起身旁，体验了一会儿“众星捧月”的感觉，飘飘然地拿了照片，又拷贝了电子版，付钱，被老马这奸商多坑了两百块都没察觉。
第53章 见家长（上）
500 ?
第54章 见家长（下）
走到我家单元门前的时候，徐晓曼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我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她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冲我笑笑。
李藤指着我道：“晓曼姐，我告诉你一个窍门，等下他老爹领你进一个屋，你只要夸那屋里的石头好看，老爷子准喜欢你。”
徐晓曼问道：“你们都说他的石头好看，这招回不回就不灵了？”
李藤贼笑道：“其实吧，我们都说的不好看，所以这招准灵。”
上楼，敲门。
三声敲门后，我妈将门打开，她肯定是听着我们的脚步声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还故意躲在门镜侧面，以避免我们通过门镜看到她。
老妈一把拉起徐晓曼的手，又是笑又是欢迎的，还连连表示不用换鞋了，直接忽视了我和李藤，我老爹拿着一把小紫砂壶，吸溜了一口水道：“都回来了？”
我一边对我老爹点头，一边给徐晓曼使了个眼色，她坚持换了拖鞋。我记得，我老爹以前有个朋友来家里拜访，我妈跟人家客气的什么似的，愣是没让换鞋，等人家走了又怪人家把地板踩脏了什么什么的……后来，后来你就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说我老爹“以前”有个朋友。
这一个小动作，让我妈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笑容也更走心了。
我们把买的东西放下，徐晓曼掏出药店采购的一包东西对我妈道：“小远说您的肩周炎贴这种膏药最（话说形骸的妈妈前阵子肩周炎，真的有一种膏药特别管用，不知道在这里写出来算不算广告。算了，下方作者的话里我留个qq吧，有需要的加我询问好了。那啥，我不是托。）管用，我就给您买了些，您用完了我再买。还有这些，是现在特别流行的中药代茶饮，补血补气的，您试试。”
我妈自从退休以后就爱捣鼓个中药啊养生啊什么的，可惜家里没人对这些感兴趣，她只能偶尔跟老姐妹交流一下心得，我帮徐晓曼选的礼物，可谓投其所好深入人心。
眼看我妈眉开眼笑，我捧出那块一千块大洋的石头，对我老爹道：“这是晓曼好几年前买下的一块石头，高僧开过光的，一直没舍得送人，今儿专门拿来送您的。”
我老爹用特别实在的方式对徐晓曼表示了感谢，老爹放下紫砂壶说道：“太贵重了，这怎么能收？那……咱们就先吃饭吧。”
李藤在后面拎着俩果篮，这小子现在肯定后悔当这个电灯泡了。
上桌吃饭，我妈不停地给徐晓曼夹菜，我老爹虽然不时插几句话，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瞄向那块石头，嘿嘿，有戏。
“晓曼啊，你爸爸妈妈今年也有50多岁了吧？”得，我妈开始对人家的家庭背景刨根问底了。
“嗯，跟阿姨您的岁数应该差不多，不过阿姨您看起来就年轻多了。”看来徐晓曼在帮小黑化妆的工夫向她讨教了不少仅有一次的跟我老妈的相处经验。
“他们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去年我妈还出去徒步呢。”
我妈用胳膊肘捅了我老爹一下，说道：“你看，人家都出去徒步，就你天天窝在家里。”
李藤适时调节气氛：“呦，跟我一样，宅男。”
大家一阵哄笑，我妈继续问徐晓曼：“你家里就你一个？有没有兄弟姐妹啊？”
我感激地看了李藤一眼，幸亏他一打岔，我妈没有继续询问徐晓曼父母的状况。
徐晓曼放下筷子，道：“我还有个弟弟。”
这是我没想到的，徐晓曼竟然还有个弟弟！她从没跟我提过她的弟弟，我装作早已知道的样子，神色自若。桌子底下，我俩握在一起的手，手心里有点潮湿。
我妈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追问道：“弟弟多大啊？工作了吗？”
徐晓曼老老实实道：“今年刚上初中，不过我跟他不熟，他一直跟着我妈，我跟着我爸。”
“你妈和你爸……”
“离婚了，早就离了。”
徐晓曼说得很平淡，也很坦诚。
我妈愣了一会儿，问我：“这些，你都知道？”
我点点头，我妈笑了笑，“吃饭吧，吃饭。”
我不怪徐晓曼，她这个人骨子里有种傲气，越是有人带着偏见看待单亲家庭的孩子，她就越是要让你知道：“你想错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表示理解，她冲我笑笑，眼神中有无奈、倔强、还有把事情搞砸了的自责，我头一次知道，一个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令我心痛。
我老爹倒是照旧淡定，吃过饭，待徐晓曼帮我妈洗了碗，他说道：“丫头，来，我带你看几件宝贝。”说着进了跟领徐晓曼进了那间对方了大大小小几十块石头的房间。
徐晓曼一进屋，我妈立马将我拉到一旁，问道：“妈对你的要求也不高，找个健健康康成长经历正常的孩子就行，可是你……你究竟怎么想的？”
我小声道：“父母离婚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问题？”
这是我少有地以严肃的口吻跟我妈说话，对于这俩老小孩，我向来是连逗带哄。
我妈了解我的脾气，也不跟我争，只说了一句：“下次你自己回来，我再跟你说。”说完，她又泡了两杯茶，给屋里研究石头的两人送了进去。
我跟李藤对视一眼：这事不好办啊！
李藤估计是联想到了第一次带妹子见家长的悲惨下场，恨不得哀嚎一阵。
离开我家的时候，我妈对徐晓曼的热情明显削减，可她还是记挂我的，又给我塞了一大包自治的酱牛肉，还把制作配方写给我，让我转交给小黑，说是答应了人家的事得做到，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接过一包东西。
令我不可思议的是，我老爹竟然偷偷给徐晓曼塞了1000块钱，还悄悄跟我说：“你小子眼光不错啊，你妈那儿，我帮你做做工作。”
上阵父子兵，上阵父子兵啊！关键时刻，还得我那沉默寡言每天与石头作伴的老爹给力啊！
开车回网吧的时候，恰好华灯初上，开了一阵子，徐晓曼道：“我应该提前跟你商量一下的，搞砸了，对不起。”
我摸了摸她的头顶，“早晚都得说，有我给你兜着，别怕。”
李藤弱弱问了一句：“叔，牛肉能给我分一块吗？”
我把配方扔给他道：“让你家苏酥给你做去。”
第55章 妲己要创业
五一小长假，总有那么些个留在学校的网瘾少年，网吧里生意特别好。
自从妲己跟李藤私奔，我这儿就跟娘家似的，俩人隔三差五过来一趟，这天我正在酒吧包厢里听赵高说书——秦朝皇家秘史，突然电话响起，我一看名字——闫坤，是不是似曾相识又如何也想不起来？我跟你的感觉一样。
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对方操着亲切而标准的河南话道：“老乡，弄啥嘞？还认识俺不？”
我还真没想起来，只得试探道：“闫……哥？什么事？”
闫坤道：“咦！你搁俺这儿定的二十张床垫做好了，给你送哪儿去？”
呦，营救徐晓曼的时候帮我打手电筒那哥们儿。二十张床垫的事我还真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在心中盘算了一番：来我这儿的人肯定是越来越多，总让18在徐晓曼的酒吧里凑合着住不是个办法，最近天越来越热，18都有点发臭了，我得给他们找个正儿八经的住处，最起码能洗澡的。
我听说过北上广这样的城市有一种群租房，120平米的房子能住下30个人，可惜我们这城市庙小，估计房租还没涨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想找这么个违规出租的地方还真没有，只能另辟蹊径。
能让18以及今后的地狱来客去哪儿住呢？
我捂住手机话筒，走出包厢，捅了捅正跟曹操拼酒……啊论三国的李藤，问道：“你那印刷厂能不能住下18个人？”
李藤酒至半酣，稀里糊涂道：“你要把谁窝藏到我这儿？”
我懒得跟他胡搅蛮缠，追问道：“究竟能不能住下！”
李藤大大咧咧道：“必须能！我叔让我窝藏的人，还能没地方住？”
得，窝藏就窝藏吧，有地方就成。
松开手机话筒，我对闫坤道：“我那地方离你的厂子不远，过两天我过去了再拉货，你先帮我存几天，行不？”
闫坤道：“中，恁可快点，我库房满了。”
还得给他们买床，不过这事不急，暂时睡着床垫吧，就当是日式的那什么，对了，榻榻米。
我溜达到三个妹子跟前，三人正一边吃牛肉干，一边拿着ipad看动漫呢，我拽了一块牛肉干扔嘴里嚼着，凑上去看了看ipad屏幕，那竟然是个腐女动漫！俩男人正亲亲我我你侬我侬，妲己小黑竟然和徐晓曼一样看得津津有味，妲己还问道：“小远哥，你也喜欢这个？”
“我……不敢。”我搂住徐晓曼道：“你可别把人家俩带坏了。”
徐晓曼鄙视道：“我正带她们奔向康庄大道呢，你别挡道。”
我没回她的话，因为我发现，牛肉干的味道有点不对头。我太熟悉我老妈做的牛肉干了，自从我7岁第一次吃辣椒开始，这种纯天然无污染的零食就一直伴随着我，哪怕是在外地上大学，那时快递业刚刚兴起，老妈几乎每个月都要给我寄上好几瓶牛肉干，她制作的牛肉干，辣中带香，牛肉软糯，牛筋劲道，值得一提的是，炖牛肉时加入了几位中药，味道独树一帜，远不是超市里的牛肉干能比的。
今天的牛肉干，我老妈似乎发挥失常了，而这是近二十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妲己见我看着桌上的牛肉干发愣，嫣然一笑道：“到底瞒不住小远哥，这是我按照阿姨给的秘方做的，头一次，献丑了。”
“不丑不丑。”想想看，生在公元前的妲己站在李藤家的厨房里，拧开煤气灶，按下抽油烟机的启动键，一边听着手机里的音乐——哦，忘了说，李藤给她买了部最新款的iphone，一边专注锅里的肉。
贤妻良母啊！能让一个女人变成贤妻良母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种市面上买不到的美食。
“能做成这样，我给你打80分，路漫漫其修远兮，妹子继续努力！”
妲己一笑，问道：“小远哥，你给我的可是独门秘方？”
我挠了挠头，“算是吧。”
妲己正色道：“你把如此珍贵的东西给我，我该如何报答？”
“那你就以身……”我看看隔壁桌被曹操灌得不分敌我的李藤，还有“不经意”扫了我一眼的徐晓曼，“啊以身作则，将我李氏牛肉发扬光大，让跟多人吃到这样的美味吧。”
呼——真险。
妲己若有所思道：“小远哥，我有个想法。”
我心想，只要你不是想以身相许，我都能接受。
妲己继续道：“咱们这种牛肉干存放一个月应该不成问题，我想在网上卖牛肉干。”
在政治权名利场混过的人就是不一样，一个“咱们”，我老妈这牛肉干的技术专利就得分她一半。
“行啊老妹儿，互联网创业，够潮的呀，我这网吧里的机器和网络，你随便用。”
“谢谢小远哥，你把这么珍贵的秘方给我，我答应你，要是赚钱了，咱俩一人一半，要是亏钱了……那个，小远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做初始资金。”
妲己说完，特无辜地将手缩在下巴下方，两手食指不停地对碰，两眼满怀期待地望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道：“妹子，哥就快要结婚了，口袋里剩点钱，那是给你晓曼姐买钻戒的……”
我忘了，徐晓曼跟妲己已经是能一起看腐漫的闺蜜了，女人一起看腐漫，相当于男人一起抽假烟，那是纯粹而炙热的阶级友情啊！果然，徐晓曼满不在乎道：“苏酥妹子创业是件好事，我支持！我想把钻戒借给她！”
我垂头丧气道：“借多少？”
妲己小心翼翼道：“五千……吧？”
我：“啊？”
妲己：“要不，四千？小远哥，你就好人做到底，不能再少了。”
我“啊”那一声主要是没想到她借得那么少，怪我受新闻毒害，天天看见互联网公司动辄融资好几千万，还是美刀，先入为主自作多情地认为妲己把我当风投了，这一开口怎么着也得十好几万。没想到这姑娘相当务实，我生怕她反悔，当即答应给她。
估计她也怕我反悔，立马掏出手机，打开支付软件让我转账，几天不见当真是刮目相看，我们的妲己同学已经是个网络小达人了。
转完钱，妲己低声道：“小远哥，这件事能不能先别跟李藤说？”
我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说胡话的李藤，能看出来，他是因为高兴而喝醉的，而这高兴，很可能是因为妲己。我问道：“这不好事吗？瞒着他干嘛？”
“这你就不懂了，偷偷摸摸混成霸道女总裁，再跟李藤摊牌，跟李藤当年混黑社会的逻辑一样，这俩人简直天生一对啊，肯定上辈子就没羞没臊地在一起了！”徐晓曼的抢答竟然说破了一个惊天秘密！
第56章 六年义务教育
这日一大早，我从白起那儿借了3名战士，前往东厂搬床垫。
我本想带上小黑，毕竟这里留下了她以一敌五的光辉事迹，故地重游，兴许能让冰山姐心情一好少往我这儿带几个倒霉蛋。
可没想到，一大早小黑就不见了，鉴于她一向沉默寡言行迹诡秘，且做为阎王安插在我身边的监工，她没必要向我报告去处，我已经习惯了她的突然失踪。
3名战士仍是跟我大战龙兴云的三人组，他们跟我出过几趟门，干些拎啊扛啊背啊之类的活儿，早就混熟了。
一上车，副驾驶位置上的老战士轻车熟路地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朝窗外弹了一下烟灰。
后排的小战士撅着屁股也想从前面拿根烟，被我拍了回去。“未成年人不能抽烟！”
小战士委屈地缩了回去，“我12岁就杀人了。”
“你跟教导处主任说去。”
一进东厂地界，车子一番七拐八拐，这里竟荒凉了许多，一路行来一个穿大裤衩蹓跶的大汉都没有，就连信步游走的野狗都少了许多。
车终于停在了闫坤的工厂门口，和其它厂房一样，这里大门紧闭，闫坤愁眉苦脸地出来开门，我问道：“闫哥咋的了？”
闫坤一边带着我们往库房走，一边道：“要拆迁，赶我们走呢。”
“好事啊，这鬼地方哪来的生意，树挪死人挪活。”
闫坤打开了仓库门，一指里面密密麻麻的至少……啊反正有好几百张床垫，苦着脸道：“俺倒是也想租个好地方，前阵子有人订货，只交了20%订金，我床垫做好了他又不要了，订金也不要了，他一句话倒是轻松，我把钱都压这批货上了，现在只能付得起50里外农村破厂房的房租，还是90年代的危房。”
我递给他一根烟，给他点上，问道：“那你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吗？”
老闫郁闷地吐了一口烟，“找到了，一千多平米的厂房，大，所以租金便宜，位置也不赖，就在城南，可惜俺还是租不起。”
我问道：“多少钱？”
老闫道：“一年10万，按年付，俺一次拿不出恁多钱。”
我盘算了一会儿道：“咱俩合租吧，地方一人用一半。”
“嘿嘿，你租那么大个地方干啥？黑社会培训啊？”
我也笑道：“不培训，直接考试，文化课考过了考实战，德智体美但凡有一个短板的一概不要，跟我这一比，公务员考试那录取率都算是高的。”
老闫盯着我的脸看，我摸了摸脸，没长花儿啊，也没饭粒啊，看着我发毛的样子，老闫道：“算命哩说俺最近能遇上贵人，约莫着就是你。”
我问道：“算命的有没有说你那贵人是干啥的？”
老闫道：“只说贵人本事大，能跟阎王称兄道弟，我估摸着贵人是真，阎王啥的那是瞎胡扯。”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着年头……还真有……会算命的？
“下次你再见那算命的，也给我算一卦。”
“你也信这个？”
“他要是能把我是干什么的算出来，我就信。”
老闫还惦记着租房的事，我俩又吹了会儿牛，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远你真打算跟我合租？”
“租。”
老闫道：“干活的都是粗人，而且工人都要在厂里住，你的人愿意跟俺们一块？”
我心想：能有12岁就杀人的小战士粗？于是放心大胆地对老闫道：“租房的时候你带上我，我带上钱。”
老闫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李远兄弟，等俺缓过来了，一定请你吃饭。”
我招呼上三人先抬了20张床垫到好运来印刷厂，给我开门的人已经换了个生面孔，不过他应该是听说了我带领3个人打了龙兴云一百号人的事迹，对我相当恭敬，在听说打人的正是我身后的一老二少以后，那人态度更谄媚了，甚至主动要求搬来与三人住一间房，被老战士委婉拒绝了，老战士指了指一台堆在门口的锈迹斑斑的老式印刷机道：“你能把它抬走，就过来住。”
我瞄了一眼，那铁疙瘩一看就贼敦实，没有800斤也有500斤，再一看生面孔跟女人似的小细腰，啧啧，悬。
生面孔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您也太会开玩笑了，这怎么也得三个人……”
话还没说完，小战士a已经托举起铁疙瘩走了出去，约莫过了5秒中，桄榔一声，那东西应该是被他扔院子里了。
“那个……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生面孔一溜烟没影了。
3张床垫占一间屋，空下来的6间屋子恰好够18住。收拾停当，我指了指最西头的那间房子，对三人道：“那里面能洗澡，你们先去洗洗吧，回头再让另外15个兄弟也过来洗。”
三人欣然进入公共浴室，我敲了敲隔壁的门，生面孔探出个脑道，“远哥，啥事？”
我看着他一脸的期待，仿佛想要跟我探讨打群架的最高秘诀，便瞅了瞅周围，压低了声音道：“哥们，借点洗发水呗。”
我估计，我的形象在他心里已经一落千丈。就好比某天你遇到了某个偶像明星，他一张口问你凑三毛钱坐公交车，强烈的落差会让你觉得自己从前简直瞎了眼。
当天下午，18中的15由战士3人组领着（是不是特别乱？）轮番洗了澡，并在好运来印刷厂安营扎寨。据说，生面孔对着那瓶被用光了的洗发水，思考了一晚上人生，然后在第二天默默搬走了，我很为老闫及他的工人担忧啊！
18搬走后，楼上酒吧一下子清净了许多，倒是我的网吧相当热闹。
妲己一人占了3台电脑，我凑过去一看，qq、旺旺、微信等一大堆聊天软件上，偶尔有人咨询一句，妲己立马全情投入地跟人聊，她甚至在一个word文档里写了密密麻麻的常见问题，直接给人复制粘贴。
旁边的黄巢的屏幕上，扫雷已经升级到了当空接龙，我摇头叹了口气，都是穿越来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妲己妹子已经开始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了，而曾经叱咤沙场的大老爷们儿们却还在混吃等死。
“呦，妹子，挺快啊，已经学会打字了？”
妲己嫣然一笑，“来你这里之前，地府组织我们突击完成了小学基础教育，我学过拼音。”
第57章 办证难
不得不承认，地府的基础教育还是相当够意思的，至少他们没把满口文言文的古人直接给我送来，我不禁感慨：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呀！
妲己搞定了一笔生意，看起来心情不错，对我道：“小远哥，咱得办个卫生许可证，这么好的牛肉只能偷偷地卖，可惜了。”
得，又一个“咱”，我就得给她跑腿。
我好奇道：“你开业有3天了吧？卖出去了多少啊？”
妲己道：“具体多少我也没记，反正每次做好一拿来，一天就能被来这儿上网的学生买光，网上卖的倒是少，而且都是老顾客介绍的。”说完，她一掏包，包里鼓鼓囊囊地塞了一堆票子，从100到1毛不等，厚厚的两摞，目测有……好吧，我没目测出来。
妲己掏出一摞钱，推到我面前道：“说好了一人一半，这是给你的。”
我把钱推了回去，笑道：“算我技术入股吧，年底分红就行了。”
妲己又道：“小远哥，我觉得咱们得给这牛肉起个像样的名字。”
“牛肉的名字没想好，倒是给你想了个名儿。”
“我？”
“人家卖豆腐的叫豆腐西施，卖馒头的叫馒头西施，卖奶茶的叫奶茶……啊妹妹。”我一本正经道：“领会精神，领会精神，你完全可以叫个牛肉西施。”
“西施？就是那个出了名的美女？我听说过她。”妲己若有所思，“为什么大家不叫豆腐妲己、馒头妲己，还有奶茶……啊那啥呢？”
女人啊！你俩隔了上千年了，还非要比个高下？怪我嘴贱，非拿这事跟妲己开玩笑。
“咱还是说说给牛肉起名的事吧。”我赶紧转移话题道：“你有没有啥想法？”
“我这两天略微研究了一下各种美食的名字。”妲己打开一个word文档，我一看，那上面密密麻麻尽是吃的。狗不理包子、三碗不过岗、叫花鸡等古今名吃皆在其上。妲己一指显示器，开始总结性陈述：“名字大概能分成两种，一种依着美食的特点来起，比如‘三碗不过岗’就能说明这酒烈，后劲大，还有一种是依着发明美食的人，比如‘叫花鸡’‘老干妈辣子酱’……”
我偷偷瞄了一眼妲己，她连宅男女神老干妈都研究过了，创业热情还真实高涨啊。
我问道：“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想起来名字没？”
妲己摇摇头，“每天都能想到几个，第二天再一回味，又觉得不行了。”
嗯，起名字回味跟喝红酒回甘，那应该是一个道理吧。
在一旁当空接龙的黄巢伸过手来，从妲己桌上的小塑料袋里拿起一块牛肉，丢进嘴里大嚼了一通，插话道：“我觉得可以叫老鬼牛肉，咱们都是地府来的鬼，而且岁数都不小了，从前的身份到了这里就用不成了，老鬼也算是个纪念。”
我道：“黄哥，擦擦手再玩，别把油抹键盘上。”
黄巢伸出刚刚捏牛肉的俩手指头，放嘴里吮了两下，若无其事地继续当空接龙，我怀疑他被我的小表妹附体了。
“老鬼牛肉，老鬼牛肉……”妲己反复念了几遍，“这名字，还真不错，再配上个百年秘制炖肉老方的噱头，显得特有历史感。”
历史感这个词从一个古代来客嘴里说出来，真有一种错乱的滑稽感。
于是，“李远他妈做的牛肉”终于有了一个官方名字——老鬼牛肉。
接下来的几天，我工商局税务局两头跑，难得妲己创业热情高涨，我干脆帮她注册个公司吧，她能干成就干，干不成只当多一家皮包公司玩玩。
令我没想到的是，办一个卫生许可证竟然这么麻烦！跑了几趟政府衙门的艰辛就不再赘述了，总之，我得带上妲己等从业人员的健康证、检验检疫报告、经营场所平面图等十几样材料到当地卫生局办理。
我头一次去的时候，在卫生局走廊里遇见个大姐，大姐特别热心地告诉我两个消息，这俩消息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办这个证不要钱。
坏消息是：这证巨难办，已经仨月了，连一张证都没办下来。
我问她怎么知道的，她朝里面一个年轻工作人员努了努嘴：“我都等了5个月了，这地方我比这些刚分来的公务员还熟呢。”
我郁闷地走出卫生局，蹲它门口打算抽根烟，点上烟，一张小纸条从我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捡起来一看。
王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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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谁呀？
仔细想了想，那个审讯过我的老刑警！当时，处理过网吧里的死人之后，他特热心地给我写了他的电话，还交代我有困难找警察，也不知道办证的事在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我这正琢磨着呢，卫生局的门卫朝我走了过来，语重心长道：“兄弟，上访啊？”
“啊？”
门卫继续道：“我就是个临时工，家里妻儿老小的，您赖这儿不走，兴许我就得丢了饭碗，都不容易啊。”
我递给他一根烟道：“老哥放心，我是来办证的，不是来上访的。”
门卫态度立马转了一道弯儿，以优越感十足的姿态拍了拍我的肩道：“头一天来？”
我点点头，他道：“早着呢，有好几个人，都跑了几个月了。”
我问道：“这证咋这么难办？”
门卫嘿然道：“没关系就只能等，当然难办。”
我攥了攥手里的纸条，扭头回网吧。
王八蛋，比地府还黑！
上车，我真给王修文拨了一通电话，且不说办证这事儿，龙兴云的情况我也挺想问问他的，毕竟这祸害现在肯定恨我恨得牙痒痒，万一给他来个证据不足无罪释放什么的，他还不得可了劲儿地祸害我。
“喂，哪位？”电话一接通，对方的声音相当疲惫，好像三天没睡了似的。
“我李远，帮你抓龙兴云那个，记得不？”我还真是很少跟人家这样介绍自己，挺不习惯的。
“哦！你呀！”
“嗯！我呀！”
王修文警惕道：“又出什么事了？”
我笑道：“你能不能念点我的好，别老盼着我出事。”
王修文终于也在电话里笑了一下，“职业习惯，有什么事啊？”
我问道：“龙兴云审得顺利吗？”
“这属于案件机密，不能告诉你。”
我咂舌啊，我再咂舌啊，我咂得舌头都快打成蝴蝶结了，“得了，我就问问，他还能不能出来？万一他出来了我不就要倒霉了吗？”
“小远啊，你要相信咱们监狱的改造能力嘛，龙兴云进去，肯定是由内而外地彻底改造，放出去肯定也不记恨你了……”啰嗦了一堆，王修文最后一句话差点让我把舌头咽肚里去，他说道：“其实吧，这小子判了死刑，估计是没机会再见你了。”
第58章 咱在里头有人
我深出一口气，“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一直特别相信警察。”
王修文哼了一声道：“你究竟有啥事啊？我这正蹲点呢，没事挂了。”
“别挂别挂！”我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吧，“你们政府单位之间是不是都挺熟的？”
王修文谨慎道：“你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办张卫生许可证，仨月没下来，想托人问问情况。”
“你……不是开网吧的吗？”王修文狐疑道。
“嘿嘿，转行，大家都用手机上网了，网吧不好干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我一开始以为王修文帮不上我，正在找措辞，后来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大约过了十几秒，王修文道：“你去找一个叫王鹤轩的，让他帮你处理一下。”
听听，“让他帮你处理一下”，典型的祈使句啊，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王鹤轩不仅卖王修文的面子，而且应该是属于上赶子那种的，惊喜来得太突然，我一个猛扑，小心翼翼地接住了。
王修文，这个老王深藏不露啊，比隔壁老王可牛b多了！
我：“行啊你，混得不赖啊，跨部门还有人给你办事呢。”
王修文：“那是我儿子。”
我：“嘿嘿……真巧啊……嘿嘿嘿……”
我又折回去往卫生局走，门卫一副见怪不怪胸有成竹的样子，“又回来了？”
我本不想理他，又觉得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还是别得罪这些个看大门的，弄不好以后给我扣个上访的帽子，连大门都进不来，于是又给他递上一根烟，算是打了招呼。
门卫点上烟，猛吸一大口，颇为惬意，搞得跟吸白面似的，我在心里呸了一声，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道：“请问王鹤轩怎么找？”
门卫看我的眼神带上了某种不一样的神色，“原来你有熟人啊。”
“我……算是吧。”
“上二楼，左转走到头，再右转，右手边第二间办公室。”
还挺负责，我一边走，一边默念“二楼……左转……右转……右边第二间……”
刚上到二楼，一个显然也是来办证的问我：“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他们这厕所怎么走？”
我四处看了看，没有还指示牌，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一扭脸忘了口诀，只见门卫正在楼梯底下仰着脖子关切地看着我，像是明知道我记不住似的，及时提醒道：“往左走！走到头右转！右边第二间！”
这家伙虽然势力，办事能力却还是可以的，正负相抵，他在我心中又恢复了那个无害的路人甲形象。
我按照指示，跟贪吃蛇似的拐了两下，终于找到了王鹤轩所在的办公室。敲了敲门，一屋四个人有仨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有一个戴着比啤酒瓶底略薄一点的眼镜的小青年看了我一眼，问道：“什么事？”
我开门见山道：“我找王鹤轩。”
眼睛青年一愣，“我就是，你认识我？”
“我……”我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一鼓作气，“我认识你爸。”
这下，办公室里另外三人终于也抬眼看了看我，手开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八成是在qq上八卦呢。
王鹤轩把我拽到走廊拐角，小声道：“我爸让你带我相亲去的？”
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可怜孩子，得逼到什么份上才能如此草木皆兵啊！
为了避免他产生抵触心理，我赶紧澄清道：“没有！绝对没有！你爸就是让我找你来办个证。”
王鹤轩长舒一口气，问道：“办什么证？”
我道：“卫生许可证。”
“这事可不好办啊。”他皱了一下眉头，我知道跟衙门里的人交谈时，有些话人家是只说一半的，比如“这事不好办”的后半句往往就是“有钱那就另说了。”
我赶紧表示：“你放心，凭我跟你爸的交情，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鹤轩摆了摆手继续道：“我们办这项业务的同事生二胎去了。”
我惊讶道：“难道……”
王鹤轩补充道：“三个女的，都生二胎去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这才五月中旬，二胎政策是年初时候刚刚开放的，但愿生的不是隔壁老王的二胎，阿弥陀佛。
我无奈道：“那可怎么办？你们办这业务的就没个男的？”
“有。”
我喜出望外，“就他了！”
王鹤轩平静道：“他老婆生二胎，他也休产假了。”
但愿他就是隔壁老王，阿弥陀佛。
我干脆无赖道：“这事你可一定得帮帮我啊，不然……不然我就给你介绍对象！”
王鹤轩一愣，随即道：“你等会儿，我帮你问问去。”
想要压榨一个人有两种方法，要么给他奖励，要么然他怕你，我现在属于后者。
不一会儿，王鹤轩从办公室出来，冲站在走廊僻静处的我招招手道：“跟我来，快走！我们快下班了！”
我一看表，5点半了，赶忙跟着他拐进另一间办公室，一进去，只见一个比我大了10岁出头的中年人正吸溜茶水呢，桌上的烟灰缸里有俩中华的烟屁股，我很低调地没给他递烟——我兜里是盒软白沙。
王鹤轩低声跟他耳语了几句，他以正好能让我听到的声音道：“既然小王找到我这儿来了，再难的事也得想办法给你办了。”
“麻烦您了，”我陪着笑道：“您贵姓？”
他装作这才看到我，对我道：“免贵姓郝。”
王鹤轩赶紧介绍道：“这是我们郝局长。”
我想起这屋门口挂了一张“副局长办公室”牌子，顿时就明白了，只要正局不在，下属一般都把那个副字省了。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郝局长示意我坐下，点了一根烟，朝我晃晃烟盒，我赶紧摆手表示不要，他收起烟盒，继续道：“你这事儿正好赶在年中间，上半年的指标已经办完了，下半年要还得再等等，总得给年底留点余粮吧。”
郝局长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我的“表示”，我心里暗骂真黑！面上不动声色嘿嘿直笑跟他装傻。郝局长继续道：“这样吧，具体的细节小王帮你跟进，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快得话你的证这周就能办出来。”
出了郝局长的办公室，王鹤轩笑道：“李远，真有你的。”
我掏出白沙给王鹤轩一根，“你也看出来了？我是真没钱给他送礼。”
王鹤轩朝着窗户外面吐了口痰道：“你这么干就对了。”
我又担心道：“那办证的事怎么办？他不会故意卡着我吧？”
王鹤轩一拍胸脯，“包我身上，既然老郝亲自表示你这证能办，我就拿鸡毛当令箭扯虎皮拉大旗吧。”
还真别说，王鹤轩这小子有他老爹的耿直爽快劲儿，我赶紧道：“兄弟你可帮了我大忙了，回头我给你带几斤牛肉尝尝。”怕他犟劲儿上来，我又补充道：“就当是孝敬你老爸的，不是贿赂你。”
王鹤轩乐了，“你跟我老爹究竟咋认识的？我咋不记得我老爹有你这么个忘年交？”
我：“我是他抓过的嫌疑人。”
王鹤轩：“哦……改造好了？出来创业？”
我：“误抓！是误抓！只是嫌疑人！”
第59章 水水更健康
拿到卫生许可证已经是一周之后了，在此期间妲己同学以我的网吧为根据地，以买一赠一、免费品尝等活动，让一批网瘾宅男成了她的免费宣传员，我私底下觉得，这事主要还得看脸。
宅男们一旦达到一定数量，就会促发质变，比如某论坛资深版主现身说法的一篇广告贴，就为妲己带来了十几单生意，在实践中，她对这个世界某些行业的了解更加深刻了，比如快递业，哪家运费最划算，哪家送货速度最快，哪家快递小哥最帅她门儿清，当然，最后一项并不重要，再比如恶意差评、刷淘宝店等级之类的伎俩，她都有所涉猎，不过我们的妲己妹子还是有着一颗比较傻白甜的心，这些歪门邪道被她看透了以后，她反倒不屑于去用。
我很奇怪她怎么不跟纣王，也就是李藤腻在一起了，热恋中的小情侣天天不见面，这正常吗？难道因为上辈子的感情延续到现在，老夫老妻全无新鲜感？用妲己的话来说那就是：恋爱中的人更需要空间。
她的确需要空间，比如李藤家的厨房，我估计这小妞一会去就围着灶台转悠，典型的贤妻良母，她也的确得了我老妈的真传，卤出的牛肉已经与我老妈的水平旗鼓相当，就连我这个资深吃货都分不出来了。
这天一大早我刚到网吧，就见和珅赵高小北王霞周扒皮徐晓曼纷纷围在妲己周围，人手一块牛肉，一边吃一边品评，我凑过去恰好听见和珅说道：“无论味道、口感，的确跟以前的有所不同。”
我捏了一块牛肉放嘴里，一边嚼一边道：“行啊妹子，这么快就开发新口味了？咱们以后也跟康师傅方便面似的，整上几十种口味，在超市霸占一整排货架，多威风。”
说完，我觉得不对劲，口中的牛肉全无香糯劲道之感，如同嚼柴火棍子，味道也透着一股子陈腐味儿，像是刚刚过保质期的食品。
“火候没掌握好？”我拍拍妲己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次没做好咱们从头再来。”
徐晓曼慢条斯理道：“这好像不是做法的问题。”
妲己小声道：“是啊，晓曼姐，我是严格按照配方上的做法操作的，绝对不会出错。”
徐晓曼做为老徐家的小家碧玉，对做饭还是有一定实践经验的，她拿起一块牛肉放在鼻下使劲闻了闻，又掰开来仔细地瞧，像警犬嗅白面似的，谨慎地研究了一阵子，激动道：“终于让我碰上了！”
众人竖起耳朵等着听她的下文，这姑娘是见鬼了？她道：“冷冻了好多年的注水牛肉！以前只在微信朋友圈里见过，这回终于让我碰上真的了！”
男人跟女人的差别只在于一个染色体，女人的x染色体包含了数千种基因，而男人的y染色体只包含了几十种基因，从进化的角度来说，基因越多的生物进化得越是完善，往往这种生物处于食物链的最顶端，其行为之复杂，是其它生物所不能理解的。
作者唠叨这么一大堆，除了拖点字数以外，主要还是想说明：我李远实在不能理解，见到冷冻了好多年的注水牛肉，为什么会让一个女人如此激动？
和珅率先问道：“你说的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徐晓曼解释道：“说白了，就是十几年前的牛肉。”
这老小子显然还没拐过弯来，低声问我道：“难道这牛肉也跟我们一样，是从地府过来的？”
在他的理解中，但凡有点年头的东西，那都是从地府空投到我这儿来的。
我低声给和珅科普了一下关于这个年代的食品安全知识，和珅听完一愣，接着是：
哦——哦——哦——
这老小子干呕上了。
其它几位一看这阵仗，知道刚刚吃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被和珅一带动，也是一阵嗓子眼发紧，脸上表情怪得很，我赶紧伸手指着门外，大家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在网吧门口墙根处站成一排，面对墙壁，双手扶墙，干呕不断。
我长叹一声，这几位今天的早饭算是白吃了，午饭估计得翻倍。
徐晓曼拿胳膊肘捅了我一下，“嘿，李远，你这些哥们儿还挺讲究啊。”
我苦笑道：“没事，注水怎么了？水水更健康。”
周扒皮问道：“美女，你这牛肉从哪儿买的？”他还是习惯以现代人的方式直呼妲己美女。
妲己被他这么一喊，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以前都是在李藤家附近的菜场里买牛肉，最近他家附近新开了个小超市，正在搞特价，我就在那儿买了一次。”
周扒皮问我：“远哥，用不用我带人过去把那家店砸了？”
我瞪了他一眼，“咱们不是黑社会！”转而对妲己道：“好在只买了一次，没事，下次咱不去那家店买了。”
妲己无奈道：“可我这次买了好三千块钱的。”
我惊奇道：“这么多？”
“最近生意有了起色，每天都有人在网上下单，正好李藤专门买了一个小冰柜，我就想着趁便宜多买点囤着，都怪我，早该知道便宜没好货。”
我怒道：“有这种事？”
总共我才给了妲己五千块钱，就算这些天凭她自己的努力已经成了万元户，可这三千块的折损对于一个初创企业来说，那也是相当大的打击。
做为黑老大李藤的叔，做为成功突围龙兴云百人包围的传奇，做为一本yy小说的男主，这种哑巴亏我就是想吃，估计读者也不答应。
于是，我转向周扒皮，和蔼而亲切地问道：“你刚说什么来着？”
周扒皮一缩脖子，小声道：“用不用我带人过去把那家店砸了？”
我掷地有声道：“用！”
周扒皮估摸着牛吹大了，不停地用无辜的小眼神瞄我，可怜兮兮道：“我没人啊，不过，远哥，你上次去一壶茶馆的时候带的三个人，真是太牛了，要是能有一个跟我一起去……”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搬去印刷厂的18，首长白起要跟他的亲兵同吃同住，也搬了过去，好在他已经学会了使用手机，我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第60章 “牛肉门”事件升级
电话接通，白起干练的声音传来：“喂。”
我问道：“白哥，我让周扒皮给你们送去的日用品、炊具，还用得惯吗？”
白起笑道：“电磁炉真是个好东西，比我们挖坑造饭快多了，不过只能用铁锅，我上次往上放了个陶瓷盆，煮了一个小时都没开锅。”
我嘿然道：“等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带上几百个电磁炉，再给你整一个发电机，打仗就地就能用，要是和平年代，你还能开个火锅店。”
说笑一番，白起正色道：“小远，你再帮我带几样东西来吧。”
“白哥，你尽管吩咐。”
白起道：“你们这里的地图，还有我们那时候的地图。”
我纳闷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白起道：“我就是想对比一下，看看当年的赵国现在在什么位置，我想去那里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那些赵军的后人。”
职业军人果然跟散兵游勇是有差别的，曹操黄巢和珅已然乐不思蜀，白起及十八却还坚定地朝着一个目标努力。
我不禁动容道：“白哥，下次我给你换个智能手机，带gps的，咱这儿不流行地图了。”
白起来得晚，他来的时候，我之前用过的手机已经被瓜分殆尽了，就剩一部诺基亚蓝屏老人机，白起用这个，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他不愧是大将，丝毫没计较手机的事，倒是追问道：“那我们那时候的地图呢？”
我道：“好说，网上准有，要是没有，我给你找本初中历史书，把那上头的图片给你放大。”
白起这才欣然道：“小远找我什么事啊？”
“嘿嘿，白哥，再借几个人呗。”
白起也笑道：“你小子又去打架？”
我不置可否，白起感慨道：“你就是生错时候了，要是生在我们那会儿，也是块带兵打仗的料子，当个百夫长、千夫长不在话下。”
我不禁偷偷撇嘴，就是能穿越也不去你们大秦啊，乱扔个垃圾纸屑都得砍手，乌贼去了也不够砍的啊。
白起问道：“你要多少人？”
我：“不多，三个就够。”
白起：“行，我这就派三个人过去。”
我：“别，还是我去接吧，再走丢了。”
白起：“你当我们傻啊？早学会打车了，对了，人到了你把车钱付一下。”
果然，白起派来的还是那三个跟我闯过一壶茶馆的战士，他每次都派这仨来配合我，估计是因为什么“不可临阵换将，以免将不识兵，兵不认将”之类的原因。
三人一走下出租车，看着我直笑，我付了车费，转身刚想跟他们寒暄，人家已经没影了。回网吧一看，俩小战士人手一台电脑，正扫雷呢，黄巢就坐他们旁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没意思，那个我早就不玩了。”又指指自己屏幕上的当空接龙道：“这个更有技术含量。”
老战士点了根烟也在上网，却是在查春秋时期的七国版图，看来是带着任务来的。
我拍了拍老战士的肩膀道：“用得到的你就下载下来，等会儿我都给你打印出来。”
老战士：“怎么下载？”
和珅坐在收银台里喊道：“用电驴，我教你！”我说最近怎么老有人投诉网速慢呢，这老小子肯定没干好事！
等老战士下载好图片，已经临近正午了，我订的外卖也到了，我招呼上相关人员，人手一个盒饭跟我上二楼，进包厢，徐晓曼照例帮我们泡了一壶茶，不过这次她没离开，我想着就是讨论一下如何把妲己买牛肉的3000多块要回来，顺便做为正义的一方打击一下无良商家，不牵扯到这帮地狱来客的身份，就由着她旁听了。
我发现，徐晓曼这间酒吧在本书中最大的作用，就是给我充当会议室。当然，前期18之所以不必露宿街头，它也功不可没。
本次与会者有创业者妲己，她也是本次“牛肉们”事件的苦主，三名前前前……领导的警卫员，智囊赵高，黑老大他叔李远，以及身兼女主、暴力女老板、文艺女青年、会议场地提供者等多重身份的徐晓曼。其实我也叫了和珅，可那老小子自从嚷嚷了一声电驴以后，就再也不挪窝儿了，也不知下了什么好东西。
赵高边扒拉盒饭，边把牛肉门事件跟三人简要说了一遍。
三名战士听完，不由自主将盒饭里的牛肉划拉到一边去了，我赶紧解释道：“个别现象，这是个别现象。”
小战士a比较活跃，提议道：“咱们报官吧，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我们那儿，怎么也得施个劓刑……不对，我们那时候粮食少啊，有肉，能隔夜就不错了，哪有放十几年的道理，闻所未闻。”
徐晓曼的母性被彻底激发，她摸了摸小战士的头，说道：“看把这孩子饿得，黑瘦黑瘦的，明天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我看了看小战士的身板，这小子看起来精瘦，脱了上衣估计有八块腹肌，怎么着也得比我多七块，哪儿可怜了？
老战士道：“那小强你的意思，是想把买肉钱要回来？”
“咳咳，”我适时表明态度，“其实不是钱的问题，咱们妲己妹子的创业之路才刚刚开始，咱们做朋友的是不是应该全力支持？怎么能放任她被人欺负，向这种不法行为低头。”
小战士a鼓掌道：“没想到远哥也是性情中人，侠肝义胆。”
我：“过奖，过奖。”
赵高提议道：“小远，上次抓你的警察你还能联系上吗？要不先打个招呼？有衙门做靠山终究好办事。”
我想了想，老王毕竟是个刑警，估计没到重伤的程度都不归他管，卖伪劣商品的应该由谁管？12315？工商局？我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老王究竟有几个儿子？
反正他在卫生局的儿子已经帮了我一个大忙，而且这还没出一个月呢，我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老王了。
赵高的提议被我pass，这小老头也不恼，继续道：“那就得证据充足，妲己妹子，你的购物小票还在吗？”
妲己为难道：“那家小超市是新开的，硬件还不完善，我去买牛肉那天他们没给我小票。”
“这就不好办了，”赵高沉吟了几秒，突然奸笑了一下，“不过凭我的才智，还是有办法的。”
徐晓曼给他倒了杯茶，“说人话。”
呵呵，这要是在赵高生活的年代，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还不得血溅当场？如今我赵哥脸上的奸笑都没哆嗦一下，继续道：“你们只管带上我就行了，我自有办法。”
第61章 舍了孩子再套狼
我们准备出发的时候，周扒皮捧了个盒饭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我，我问隔壁大哥借了面包车，笑道：“想去就上车。”
周扒皮扔了盒饭就往车上钻，我吼道：“别扔！吃饱点，等会儿打架有力气！”
他看了看从白起那儿赶来的三人组，笑道：“我就不献丑了，观摩学习，嘿嘿，观摩学习。”
三人组、赵高、妲己鱼贯上车，他们很自觉地空下了副驾驶的位置，果然，徐晓曼跟坐在收银台里的和珅交代了几句，也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车。
我对徐晓曼道：“这等小事就不劳您大驾了吧。”
徐晓曼哼了一声道：“我得跟你风雨同舟。”
我做涕零状，“媳妇你真好。”
徐晓曼悠悠道：“这样以后你发达了也不敢朝三暮四，你看人家刘邦是怎么对吕后的。”
嘿，这傻妞儿被“话剧团”熏陶得开始看历史了哈，我道：“可当年逃命的时候把吕后踹下车的也是刘邦。”
徐晓曼窝了两下手指，我赶紧道：“当然了，我肯定不能这么干，嘿嘿，咱们走，媳妇系好安全带。”
在妲己的人肉导航下，面包车停在了一条夹在居民区中间的街上。我们像蹲坑……啊，不，是蹲点的警察似的，猫在车里头一边向外看一遍评价指点一番。
老战士：“到了？”
赵高：“嘿嘿，就是咱们正对面那个超市了吧，那老板一看就是一副奸诈的相貌。”
这还能看出来呢？我瞄了赵高一眼，心道：要说奸诈的相貌，你自己就是个范本吧？
小战士a：“远哥，我们现在打进去？”
周扒皮：“好啊，能一睹几位的……风采，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赵高：“还是待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徐晓曼兴奋地搓了搓手：“我跟你一块。”
妲己：“停停停！不是这儿！”
众人皆看向妲己，只见她伸手一指前方道路拐弯处，“拐过去就到了，不过前面没有停车位。”
众人跌倒。
妲己对赵高道：“福缘蔬菜瓜果肉类超市，不大，里面东西挺全的，我上次买了好几千块钱的牛肉，那里面的好几个人都认得我，还请赵哥帮忙前去打探一番。”
徐晓曼抢答道：“我也去我也去，肉有没有问题，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找个会做饭的女朋友还有这种好处，就跟买菜的时候菜贩子多送了一把小葱似的，呵呵，小惊喜。
两人下车，赵高缓步朝街角走去，活像个遛弯的退休老干部，徐晓曼在他身旁虚扶他的胳膊，一对父女，这俩人啥时候跟白起和18学会“隐蔽”了？
两人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街角的时候，我对周扒皮交代了一声：“在这儿等着，有事我给你打电话。”赶紧下车跟了上去。
一拐弯，两人的背影一闪，消失在一家门面门口，抬头一看招牌，正是福缘蔬菜瓜果肉类超市！我跟他俩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也进了超市。
徐晓曼进门的时候顺手提了个购物篮子，赵高一看我在后头，大方道：“丫头，想要什么尽管拿。”
徐晓曼也看见我了，甜甜地应了一声：“好嘞！”
我哼了一声，也凶狠地提起一只购物篮子，超市的导购小哥本想上来问问我需要点啥，见我面色阴沉，刚迈出的一步又退了回去。
这一步，对他来说是一小步，对人类来说……那还是一小步。
徐晓曼那只购物篮子越堆越满，走到一半里面已经放不下东西了，赵高无视我在后面辛苦地朝他们使眼色，又抄起一只篮子，我这个恨啊，我恨超市为什么总把卖肉的放最里头，要是买肉的就在门口，我就不用挨这父女俩的宰了，一时间人口密集啊，开源节流啊什么的纷纷晃过我的脑海。
终于到了最里面肉类区域，看见卖肉的大汉，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自古屠夫多奇才，什么解民倒悬啊、救人于水火啊，一定说的就是这类人，嗯，一定！
赵高沿着存放肉类的冰柜磨磨叽叽地走了一趟，最后终于停在了销售牛肉的区域，整个过程中徐晓曼漫不经心地跟在他的后面，直到老小子停下脚步，徐晓曼俯身盯住那牛肉看了有三秒，表情出现了一丝疑惑。
卖肉的大汉赶紧从冰柜里掏出徐晓曼一直盯着看的那块，在她眼前一晃道：“这块红烧最好了，我给你称称？”
徐晓曼指着大汉拿起来的那块肉，对赵高道：“爸，这个是不是太肥了，你这三高，可不能吃肥肉。”
大汉又把肉拿起来道：“不肥不肥，你看看，纯瘦肉连着牛板筋。”
“那是板筋吗？我怎么看着是肥肉呢？你拿来我再看看。”
大汉拿起肉凑到徐晓曼眼前，“美女你看好了，这不是板筋是啥？这么好的肉明天就卖完了。”
我看见徐晓曼扶着赵高的手微微用力，在他胳膊上捏了两下，估计是俩人商量好的暗号，赵高突然道：“买吧，我这月就退休了，趁着还能报销，多买点。”
大汉一听，直接将那块肉上秤，附和道：“就是就是，反正自己不花钱。”
徐晓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大汉道：“对了，你们给开发票吗？没发票报销不了，我们可不买。”
大汉赶紧高喊道：“老板，咱们能开发票吗？”
坐在超市门口躺椅里的一个男人睁开了半闭的眼睛，懒洋洋道：“买多少啊？”
徐晓曼伸出五根手指头，我微微摇了摇头，她缩回两根手指头，我一点头，她对收银台喊道：“三千块钱！我要买三千块钱的东西呢！老板你得给开发票，不然没法报销！”
要不是我扶住了货架，非得扎扎实实地跌倒不可，我以为她那五根手指头是五百的意思呢！
得，妲己那三千还没要回来，这就又搭里头三千。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孩子我是已经舍了，下面就得发奋套狼了，一种被命运愚弄了的悲壮感油然而生，我把心一横：今儿要是钱要不回来，我就让三人组把这店搬空了！当然，牛肉就是包邮我也不要。
第62章 牛牛牛牛
徐晓曼喊出三千以后，门口躺椅上的店老板那被眼屎糊住了一半的眼睛又睁了睁，我略微打量了一下店老板，年纪不大，还不到30岁的样子，却是一副“肾透支了”的样子，瘦，还有俩黑眼圈。
那小子操着标准的广东普通话道：“那就给你便宜一点点啦，再开一张发票的啦。”
徐晓曼问赵高：“爸，光有发票行不行？”
赵高道：“每样东西多少钱最好有个明细。”
老板不耐烦道：“老爷子，我跟你说哠，没有辣么麻烦，一张发票就什么都搞定的啦。”
赵高寸步不让，“不行，我们单位报销必须有明细。”
老板对徐晓曼道：“你爸爸究竟在什么单位？”
徐晓曼：“呵呵，管单位食堂的，这不是，买菜买肉都得有个明细，回去好报账，麻烦您给个小票，实在没有手写一个也成。”
老板一脸不愿意，“太麻烦的啦，你这单生意都不赚钱的啦，我还要给你写这么多，人家都不像你这样的啦……”
我这个看客真想大吼一声：“闭嘴的啦！”
这边老板正一边罗嗦一边写明细开发票，我看到了相当诡异的一幕：在超市背面某个2米多高的小窗外，小战士a不知用什么方法从上面吊了下来，正探了个脑袋从窗子往里望，一看见我，咧着嘴朝我挥了挥手。
我这颗健康了二十多年的小心脏啊，差点骤停了，不过很快我就想到哪怕心脏骤停了，也无非是再去跟阎王下盘棋的事，顿时就不紧张了。
我也冲那小战士笑笑。刚刚想给我推荐东西的导购小哥估计一直默默关注着我（话说这说法怎么那么暧昧？咱们也奔宅腐的道上去了？），见我傻笑，他冲着我视线的方向望去，正好跟小战士a照了个面，我一看要坏事，一把拽住导购小哥道：“真巧啊，这人也给我家擦过玻璃，我认得他。”
导购疑惑道：“擦玻璃？我们老板叫来的？平时都我们擦的啊。对了，您要点什么？我看您在这儿转半天了。”
我：“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导购：“我们这儿牛肉正搞特价，要不您来点？”
我乐了，看来这过期的注水牛肉是他们的主打商品啊，“成，等会儿我全买了。”
躲过导购小哥，我赶紧掏出手机给周扒皮拨电话，电话一通周扒皮激动到：“远哥，我能过去了吗？”
我道：“不是跟你说了吗，等我电话你们再过来，三名主力怎么擅自行动啊？”
周扒皮委屈道：“你光让我等电话，又没让他们等，我哪儿管得住人家啊？”
“别废话了，我妹子呢？”
周扒皮将电话递给妲己，妲己道：“小远哥，需要我过去吗？”
我低声道：“土豆土豆，我是地瓜，执行a方案，请求配合，重复一遍，执行a方案，请求配合。”
妲己一愣，随即笑道：“土豆收到。”
约莫过了2分钟，妲己和周扒皮都来了，站店门口等他俩的时候我四处张望了一圈，发现俩小战士就猫在人家超市房顶上，我刚想问问老战士的去向，瘦老板开完单据走了出来，我只得噤声。瘦老板一屁股坐在店门口躺椅上了，幸亏门口有个屋檐，他恰好在屋檐底下，看不见房顶上朝我挤眉弄眼的小战士a。
徐晓曼父女俩往出走的时候，妲己周扒皮两人正往里进，一走到店门口，妲己大声冲周扒皮道：“老公！就是这儿！他们上次卖给我的是过期的注水牛肉！我可花了三千块呢！”
她这一嚷嚷，立马引起了围观，鉴于现在是午后时分，还没到老头老太出门买菜的点儿，所以围观群众仅限于我、徐晓曼父女、导购小哥、切肉的大汉、瘦老板以及一对路过的母女。
那对路过的母女，女儿看样子只有5、6岁，扎着俩羊角辫，问道：“妈妈，什么是注水牛肉？”
母亲很有先见之明地抱起小女孩，解释道：“就是往牛肉里面注水。”
这真是个神一般的解释，你听完之后还是搞不明白，却又挑不出任何毛病，照这样的逻辑，嘴巴眼切糕就是往切糕里放嘴巴和眼睛，哥俩好胶水就是往胶水里放了两兄弟，天日玻璃厂就是赵日天开的玻璃厂……
果然，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小时候我妈要是用这方法对付我，兴许我现在已经……扯远了，妲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超市大门口，对站在超市门口手无足措的导购小哥道：“你们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导购估计没见过这个阵仗，一缩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还在躺椅里的瘦老板。
瘦老板八成还记得妲己，眼中慌乱一闪而过，连身都没起，懒洋洋道：“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讲哦，你说我买给你坏肉，有什么证据？”
妲己一下子被他问住了，周扒皮做为a计划中的“老公”，早就想要亮相了，一看有人为难自个儿“媳妇”，凶神恶煞道：“妈的，老子的女人说出来的话不需要证据。”说着还往地上吐了口痰，瘦老板一个激灵蹦起来，一个劲儿地蹦跶，我一看，周扒皮吐他鞋面上了。
呵呵，准头不错啊。
瘦老板也不甘示弱道：“有话好好讲嘛，我这个人做事凭良心，我说没卖过就是没卖过，小区附近的生意，都是做回头客的，你们这样一说，我这生意以后可怎么做？不行不行，今天必须说清楚……”
老板啰嗦的时候，徐晓曼蹲下身，将拎在手里的两大提兜牛肉放地上，“仔细检查”了起来。看到她这个动作，瘦老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徐晓曼“嗯？”了一声以后，所有人都停下来，屏气凝神地听她说话，赵高十分配合地在旁问道：“丫头，咋的了？难道咱们的牛肉也有问题？”
徐晓曼装模作样道：“我也不确定，还是上网搜搜吧。”说着就作势掏手机，其实我早就看见了，在车上那会儿，她一直在用手机查资料，觉得有用的都存了下来。
瘦老板不甘道：“我这里信号不好的啦，我跟你说哠，不用查，没有问题的啦，他们肯定是竞争对手过来搞我的啦，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网购，这点小伎俩一下就看穿啦……”
徐晓曼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随便打开了一个网页，兴奋而夸张地喊道：“有问题有问题！肉有问题！”
第64章 牛皮破了
导购小哥的讲述接近尾声，令我们始料未及的是：瘦老板竟然突出重围飞奔而去，看他那逃跑时动若脱兔的势头以及时而出现的标准跨栏动作，我终于知道他的肾透支到哪儿去了。
小战士a拔腿就要去追，老战士也麻利地从房顶上跃了下来。
嗖——啪——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瘦老板一个趔趄滚倒在地，就像刚会走路的小孩左脚踩了右脚似的，一只小木棍插在他脚旁的地上，木棍以极高的频率颤动着，发出嗡嗡的蜂鸣声。
这可是柏油马路，谁有这么大劲儿往里插根木棍？
不远处，另一处房顶上，小战士b手中举了一把……那应该是弩吧，面无表情地朝我们这边挥了一下手。
原来我们还有喜欢耍酷、打野和抓人的远程英雄呢。
再看瘦老板，他被我方空对地远程攻击所威吓，呆滞地坐在地上，再不敢动弹一下了。老战士乐道：“我说这小子神神秘秘干什么呢，原来做了把秦弩，好！让这里的人看看咱们大秦的军威。”
周扒皮走过去，把瘦老板提溜起来，“你还有什么说的？”
瘦老板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货已经七分傻三分懵，一会儿看看小战士a，一会儿看看小战士b，一会儿又看看妲己徐晓曼。这俩妹子手挽手肩并肩，同仇敌忾有气一起撒，再加上表情决然的导购小哥。
嘿嘿，不明就里的还以为这儿正拍什么恋爱狗血剧呢。
看了一圈，瘦老板也知道今天载定了，垂头丧气道：“算我倒霉，你们都是我大爷，就别闹了，和气生财，我给你们退钱还不行吗？”
众人满意地点头，徐晓曼指着导购小哥，不依不饶道：“那他的事呢？”
瘦老板不服道：“小姑娘不要管辣么宽嘛，这个我们自己会处理，你就把肉放下，钱我退给你好啦。”
刚刚是不是有人嫌我女人管得宽了？
我上前两步，对徐晓曼道：“就是，你也管得太宽了，这种事哪用得着你。”接着，我话锋一转谄媚道：“脏活累活就应该让老爷们儿干！这事儿你老公我管定了！”
瘦老板无语啊，瘦老板郁闷啊，瘦老板脚下一个趔趄啊！
他绝对想不到，我这个刚刚还帮他说话的“围观群众”竟然是个反骨仔。不等他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我一指导购小哥道：“以后他｜妈……啊他妈妈的医疗费你全包了。”
导购小哥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这怎么能……我……谢谢……我怎么谢你们好？”
我安慰道：“换个地方打工吧，别跟着这种黑心老板干了。”
小哥抹了一把眼角，转向扒皮道，“大哥，你那还招人吗？”
周扒皮：“……”
瘦老板凌乱地给我们退了总计六千块钱，我看他点钱的手不住发抖，也不知是因为那一箭的余威还是被我们给气的，拿了钱，我觉得他这副样子也怪可怜的，想安慰两句，于是我说道：“再让我发现你卖劣质肉，我就让他——”我一指小战士a，“打断你的腿。”
牛肉门事件就这样愉快地结束了，往回走的路上，我凑到妲己身旁问道：“你咋想起来让周扒皮演你相好的了？”
妲己耸了耸肩，“没办法，他要求的，再说了，我一个女人，这种时候抛头露面总是不太好的。”
我怎么忘了，这位古代来客还是有着保守的一面。
正往回走着，迎面一人特别面熟，不仅面熟，而且他已经面满春风地迎着我们过来了。
我大侄子李藤！
第一个发现他的是自然是妲己，妲己妹子紧走几步迎上前去，两人没羞没臊地在大街上拥抱了一下，我们正要上前，一个特别纯真稚嫩的童声在我们身后响起，“妈妈！妈妈！刚刚那个大姐姐出轨了！”
众人皆惊，纷纷转身，只见刚刚围观的那对母女竟然出现在我们身后，小女孩一看成功吸引了这么多人注意，指着妲己和周扒皮，小大人似的解说道：“那个姐姐，她刚刚明明喊这个叔叔老公的！”
看到没，姐姐和叔叔，多么奇葩的cp，我说怎么刚刚右眼皮直跳呢。
小萝莉的妈妈不好意思地朝我们笑笑，抱起孩子快步离开，“小孩子不懂别瞎说！人家那是……反正你不懂！”
我机械地转过头，李藤这傻小子看看妲己，又看看周扒皮，他的目光扫过周扒皮时，这小子尴尬地咧嘴笑了笑，强撑住没哆嗦。
“嘿嘿，这小孩傻了吧唧的，瞎说啥呢。”李藤兀自道。
呼——————
这个“呼”后面之所以连着跟了仨破折号，是因为它代表在场的八个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其浑厚舒畅程度可想而知。（哈哈，读到这里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跟着大喘气了两下，没错，就是这样子滴～）
周扒皮赶忙道：“就是就是，现在小孩都早熟。”
我道：“甭管她，大侄子你最近挺好吧？”
赵高适时道：“小远你们聊吧，我先打车回了。”
老战士赶紧表态，“赵哥，把我们也捎上。”
小战士a和b点头如捣蒜。
周扒皮一看大家避之不及的态度，也附和道：“带上我，带上我。”
赵高等四人鄙视道：“不行！一辆车只能坐四个人！你自己想办法！”
“别走啊，去我家坐会儿啊，走走走，喝茶去！”李藤不明就里地挽留众人。
妲己拉了拉李藤的手臂，也不知在他耳边说了句啥，这小子就嘿嘿笑着送众人离开了，我好奇地小声问道：“妹子，你跟我大侄子说的啥啊？”
妲己羞涩道，“没啥，我就说今天回去住。”
我了解啊！我明白啊！我恍然大悟啊！这小妞不愧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啊！该！
落到最后的我对李藤忿忿然道：“那我也回去了，你小子注意身体。”
李藤挠着后脑勺，“嘿嘿……嘿嘿……”我刚转身，这小子又拉了我一把道：“唉，我怎么忘了，叔你不能走！我有事跟你商量。”
我玩味地看着两人，笑呵呵道：“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算了吧，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李藤耸耸肩，“有关赚钱的事，的确不怎么重要，下次也行。”
“那就下……等等，你说啥事？”
“赚钱的事。”
“走走走！正事要紧！”
第65章 地主家的余粮
进李藤家，一落座我就乐了，原先他家厨房那叫一个干净，一个月做不了一顿饭，还隔三差五请保洁来打扫，保洁阿姨洗着他家那锃光瓦亮的盘子，还不好意思不放洗洁精，橱柜上唯一的东西就是一根天然气管道。现在可好，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光那锅，摆在台面上的就三口，高矮胖瘦各有不同，汤勺菜铲在墙上挂了一大排，油盐酱醋各种调料放在调料盒中，那贴着标签的调料盒摆满了一平米见方的一块橱柜台面。地上还晒着一小堆不知名的中药材……我看了看李藤，重点观察了一下那堆药材，发现不是虎鞭之类功效神奇的玩意儿，才放下心来——没办法，让宫斗剧带跑偏了，总觉得历代帝王之所以能雄霸后宫，或多或少有老中医的功劳，谁让咱们李藤上辈子是纣王呢？
冰箱上，我老妈那张秘方被贴在最显眼的位置，周围还有几张便利贴，间或有一张李藤跟妲己的照片。
见我打量厨房，李藤笑道：“苏酥挺贤惠的。”接着又问道：“叔你最近是不是特缺钱啊？怎么一提赚钱激动成这样？”
“唉！”我心想：臭小子，还不是因为你女朋友和她的小伙伴们。
李藤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递给我一听，“我这有准确消息，龙兴云那些产业就要开始拍卖了。”
“哦？”
我当初还真打过这个主意，赶紧问道：“你拿得下来吗？”
李藤道：“钱不够啊，所以跟你商量商量。”
我喝了一口啤酒，“说说看，地主家还有多少余粮。”
李藤盘算道：“龙兴云开酒店发家，城北的豪斯、绿洲、玛尼（是玛尼，money的音译，不是尼玛）三家四星级酒店都是他开的，这三家店稳赚，也特别抢手，不过我算过了，最赚钱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这两年才开起来的城市之光、城市之冠、城市之醉三家夜总会。公开竞拍的价格就是再低，想拿下这三家店至少也得1200万，我没这么多现钱。”
1200万啊，我倒是听说过，就是没见过。总之，李藤都没有，我就更没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和珅老头儿穿越回去，给我走私点金元宝啥的，他那个朝代的冶炼技术还不过硬，估计金子到了这边得折价，也不知折价的比例是多少，要是10:7，那他就得带……
扯远了。我又押了一口啤酒，无奈道：“你想让我给你凑多少？”
“叔，不瞒你说，我这房子已经抵押出去了，”李藤吞了口口水，“你房贷也已经还完了吧？是不是也能抵押贷款了？”看我愣住没说话，李藤继续道：“还有网吧，盘出去应该也有个几十万吧？”我继续发愣，李藤索性一次说完：“还有件事，东厂那要拆迁了，政府补贴有二百万，正是用钱的时候，拆就拆吧，至于在印刷厂住的人……我想办法给他们找住处，叔，你这些加上我手头上的钱，我再想办法凑凑，凑个1500万，咱们就能十拿九稳地拿下那三家夜总会了。”
李藤同学不愧是妲己的男朋友，很快就学会了“咱们”“咱”等词汇的精妙用法。看看，一个“咱们”我就得帮他凑钱，也不多，1500万而已。
这就是跟别人穿一条裤子的下场，你俩本来同穿一条七分裤，结果他想穿长裤，就从你那儿拽了一截，他是有长裤穿了，可你就剩个大裤衩了。
我点起烟抽了一口，“这事……不好办啊。”
李藤：“我知道。”
我暴起捶胸顿足，“知道个毛线！老子上月刚还完房贷！”
李藤：“我知道，所以才找你的。”
我拿烟的手直抖，帕金森似的，“还有网吧！那是我跟你嫂子相遇的地方，想把网吧盘出去，除非……除非……”我本来想用个诸如“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过去”之类能表达愤懑之情的说法，又觉得太过假惺惺，有些不伦不类，恐怕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竟然给卡住了。
李藤一看我气得够呛，赶紧道：“叔，喝口啤酒，别生气了，网吧的事你就当我没说，啊，我没说没说……”
我：“这还差不多。”
李藤赶紧：“那房子的事，你答应了？”
我一口啤酒，噗——
我从茶几上抽了张餐巾纸擦擦嘴，问道：“这事真能赚钱？”
李藤：“你觉得我跟龙兴云比怎么样？”
我睨了他一眼，“论经营你比他强，论心狠你比他差远了。”
看我口气一松，李藤嘿嘿笑着，“叔你就不能正经夸我一次吗？”
“当然不行！你小子也不算算成长路上你给你叔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我不是不夸你，是怕你骄傲，你要理解你叔我的苦心，唉！当长辈就是操心啊！”
李藤讪笑道：“是是是，叔你说得对，既然论经营我比龙兴云强，这夜总会在他手里头能赚钱，就没理由在我手里亏本。”
我笑了笑，谦虚地问道：“那……要是在我手里呢？”
李藤一愣，随即拍手笑道：“叔，你也有兴趣？那咱俩合伙呗，到时候分你一家店。”
我心虚地看了一眼钻进厨房忙活的妲己，妲己的牛肉产业已经正式算我入股，我直接占了半壁江山，李藤砸锅卖铁买来三家夜总会，再让我分走一家，搞得好像我破坏人家小两口的家庭似的。
我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我对李藤道：“成，到时候你把最小的一家给我玩几天，我要是万一经营不善，那就……再还给你呗，反正你擅长经营。”
李藤笑道：“太好了！叔！咱们明天就去办贷款吧，银行里我都打好招呼了。”
我有意逗他：“今天去呗。”
李藤囧道：“今天……还是算了吧，我还想陪陪苏酥呢。”
丫真肉麻！
一想起18马上就要没地方住了，我又问道：“那现在住你印刷厂的人，你可得帮我安顿好。”
李藤一拍胸脯：“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我好奇道：“你哪儿有地方安置他们啊？”
“龙兴云不是还有三家酒店吗？哼哼，他能往我身边安人，我就不能策反他的左膀右臂吗？玛尼酒店的经理就是我的人，进去住个把月，不算事儿！”
我嗔目结舌，“那……我那儿还有十来个人，你顺便也给安排了吧，对了，为什么不把龙兴云的酒店也拿下来？”
李藤意味深长地一笑，“其实，这次拍卖咱们还有一个竞争对手，对方有官二代背景，而且不是普通的官二代，不好惹啊，好在这种赃物拍卖总是有些门道，我提前跟这人见了一面，已经谈妥了，三家酒店留给他，夜总会归我。现在一切就绪，就等拍卖的时候做做样子了。”
第66章 武氏媚娘
我万万没想到，来自地府的下一位客户竟然是个老太太。
当小黑搀着老太太出现的时候，18等一众地狱来客已经搬到玛尼酒店享受四星级服务了，什么是四星级服务？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吧，据白起反馈，半夜总有人给战士们打电话，一接起来对方就妖妖娆娆地问：“先生，需要服务吗？”
头一天住进去的时候，一个小战士不明就里地要了服务，不一会儿一个衣着暴露的姑娘来敲门，门一开，姑娘看见屋里的两名小战士，惊讶道：“呦～挺会玩儿啊，不过先说好了，三个人可得加钱。”
姑娘边说边脱，把俩十四、五岁的小战士吓得脸蛋通红，坐在床边上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不敢动弹，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姐姐，你干啥？”
姑娘一看他俩的样，全然不像富家公子，倒像俩落魄的拾荒少年，穿上衣服，翻了个大白眼，骂道：“臭不要脸！耽误老娘生意！”说完忿忿然离去。
以白起为首的职业军人们作风严谨，第二天就出台了“关于不能接受服务的八项规定”“杜绝精神腐化，从我做起”等一系列规章制度。玛尼酒店的大堂出现了奇葩的一幕：十八名年龄不等普遍皮肤偏黑的男性每天早晨分别占据大堂的三个角落，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时而还引发激烈的讨论。仔细一看，正是白起的18亲兵，他们分为3组，每组6人，由小组长组织一起学习新制度。
反观和珅曹操等人，几个老家伙也没闲着，18学习制度的时候，老家伙们恰好刚打完通宵扑克，冲个澡，吃一顿酒店送上来的免费早餐，倒头就睡，惬意得很。几天下来，斗地主、争上游、锄大地、拱猪、升级、炸金花、干瞪眼等普遍玩法已经轻车熟路，牌桌上的人人手一个小本本，我拿起来一看，一毛钱一把，黄巢已经赢了30多块了，其余几人神色多少有些沮丧，我怀疑黄巢那双金鱼眼有透视功能，下次他在的时候得让徐晓曼多穿点。
赵高不知从哪学会了扑克算命，地狱来客们已经被他算了个遍。常听到他说：“从卦象上来看，您上辈子非富即贵。”“您上辈子杀伐太重啊。”“你命里缺水啊，上辈子就败在水上了。”擦擦擦擦擦，用得着你说？
这天我来看望大伙儿，众人正玩着，没空搭理我，赵高突然从房间角落冲出来，拉着我的手道：“老夫夜观天象，发现小远你印堂发黑，近日怕是有血光之灾啊。”
赵高同学已经在向专业半仙儿靠拢，不知从哪儿搞了一副圆片墨镜，刻意蓄起的花白胡子还没长成形，相当凌乱，像头老羊驼似的，我笑道：“你观天象能观到我印堂上啊？我是歼－15还是波音啊？”
赵高耍赖道：“反正有血光之灾。”
我一把搂住去上厕所的和珅，指着赵高道：“再敢胡说，我让珅哥拿烟灰缸砸你，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血光之灾。”
赵高一缩脖子想溜，和珅笑眯眯道：“小远，一月之期已过，我现在没那个能力喽。”说完，小老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我头上的疤——那条被他用板砖拍出来的伤口终究留了疤。
“哎呀，啥时候再跟阎王借两天超能力玩玩，不过瘾啊。”
我浑身一哆嗦，赶忙把和珅推进卫生间，郁闷地冲屋里的人吼道：“你们也太堕落了！好歹当年也是权势熏天的主儿，怎么一到我这儿就……你们变了！你们变了啊！”
曹操一甩牌，叫到：“三带二，老和快回来，我就剩五张了！小远你说啥？”
黄巢因为老赢钱，在大家一致同意下被强行换下了牌桌，他一见我，两眼放光道：“小远可算来了！过来陪哥哥打两把，不算钱也行！”
我气结，吼道：“你们的愿望呢？你们的梦想呢？难道你们就想一辈子躲在这个……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你！曹哥，当年一半天下可都是你的啊！赵哥！咱的第一个大一统帝国都能让你败干净！你当年的本事呢？和珅！你就给你亲家丢脸吧！还有你！黄哥，你起义，你起义……诶你当年起义没成功哈……”
黄巢一跃而起掐住李远。
李远，猝。
本书完。
好吧，事情并不是这样子的。
黄巢的确鼓着眼睛气结，可他挠了挠头又慢悠悠道：“小远说得也有些道理。”
和珅曹操对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牌，曹操一摊手，“要不咱们再造一回反，再三分，不，四分天下玩玩儿？这次我保证跟哥几个秋毫不犯。”
这一提议很快得到了造反派代表黄巢的支持，“还是五分吧，给小远也分一块地方。”
关键时刻还是黄哥惦记我，我决定，以后再也不挤兑他了。
老好人和珅附和道：“别忘了，还有妲己妹子，还有老白呢。”
黄巢强调：“老白的18亲兵可不算数啊。”
曹操道：“那当然，顶多算他技术人才入股，多给他分点地方。”
末了，和珅问道：“小远，如今这天下是谁在坐？”
我犯难了，党中央？人民群众？赵日天？王尼玛？关键是我不确定这答案一出来形骸的书会不会直接给和谐了。
赵高看我默默不语，凑上前来摇头晃脑道：“老夫夜观天象，这天下大势恐怕要……”
众人：“切！”
出得酒店房间，老远看见小黑正学雷锋做好事呢——她搀扶着一个老太太，走得很慢，我一看，咱的思想觉悟不能比黑无常还低啊，赶紧跑上两步，从另一边扶住了老太太。
“呦，黑姐，把奶奶接来了？奶奶好！”
老太太看来颇有身份背景，拍了拍我的手，“这个后生倒是知礼，我看着就喜欢，找对象了吗？”
“啊？老太太真直接哈……那个……咱俩恐怕有代沟，不合适吧。”
小黑面无表情道：“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武则天。”
我一愣，再也不敢直视天威，低头道：“给皇后娘娘……不，太后……不，女皇陛下，请安。”
第67章 请叫我女皇大人
老太太也知道我在那做样子逗她来的，呵呵笑道：“混小子，以后老身可就要仰仗你了？”
我赶紧摆手：“折煞我了，您能来那是我的福分。”
说完这话，我立马在心中暗骂自己：狗奴才！
你别说，这老太太虽穿着普通，却有一种常人难望其项背的贵气，哪怕她就那么微笑地看着你，你也不敢造次。前两天我还梦见小黑往我这儿领了一打儿皇帝，没想到今儿就真领来了，还是咱们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
女皇这种存在吧，跟女博士有异曲同工之处，这世界上有三种性别：男人、女人、女博士……啊还有女皇大人。
我不禁感慨一物降一物啊，都是坐过天下的人，我就敢张口闭口对曹操他娘的你娘的，各种亲切问候人家女性直系亲属，但对这位女皇大人，我还真抹不开那个脸。
我陪着笑道：“您老一路辛苦了，要不咱们先在这儿住下，稍事休息以后，我再来看您。您往后叫我小远就行。”
这边曹操透过门大吼道：“小远，给我带几瓶可乐！要冰的！”
我吼道：“你打电话自己要！让人给你送上来！”
曹操怒道：“娘的这儿多贵啊，老子是想给你省点钱！”
我开开门，笑道：“没事，曹哥，你报李藤的名字，不要钱。”
曹操惋惜地看了看地上的几个可乐瓶，“你不早说。”
女皇大人忍不住好奇，往那屋里看了两眼，问道：“这几位想必也是名人吧？”
“嘿嘿，可不是。”我指着脸上被贴了俩白条的小老头道：“这位是曹操。”
“呦！”女皇大人唏嘘不已。
这些历史名人生活在自己的朝代的时候，哪一个不是高处不胜寒独孤求败的主儿，正因为如此，他们很容易对跟自己不同时期的历史名人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
屋里四人一见有新面孔，纷纷站起来，和珅问道：“这位老姐姐面孔生得很，也是地府过来的？”
小黑微微点头，众人便不再纠结，女皇大人落落大方地跟曹操握了握手，“一直敬仰孟德用人之才，近日一见果然……”怪不得她找不着词，谁要非让我夸一个刚从赌桌上下来脸上还贴俩白条的老头，我得生出揍丫的心思。“果然……啊不一般。”
曹操揭掉脸上白条，讪笑着对自己的失态表达了歉意，赵高凑上来道：“大姐，有空我给你算一卦，不准不要钱。”
女皇大人疑惑道：“小远你这里也养了方士？杀掉杀掉，都是骗子。”
我惶恐啊，我一身冷汗啊，这老太太看来跟黄巢很有共同语言啊，果然黄巢两眼放光地看着她，激动道：“不能杀！他还欠我3块2呢！”
赵高自我介绍道：“我叫赵高，是是皇帝陛下身边的……啊那啥。”
不就是太监吗，这老小子还不好意思了。
“原来是你啊，你的事迹我可是反复研究过的。”赵高露出一脸得意之色，女皇大人继续道：“我以你为范本，大臣中但凡有行为举止跟你相似的，我就杀掉。”
赵高一缩脖子退回了墙角，“那个，大姐上辈子是女中豪杰啊，今后找我算命，我给你打75折。”
和珅早已按耐不住问道：“这位大姐是？”
女皇大人从容道：“武氏，媚娘。”
看到没，女皇大人就是牛啊，古代女人大都随了夫姓，能保留自个儿姓氏的，还得放在夫姓后头，什么周王氏，楚萧氏，再看看人家武则天，武氏。啥也不用多说，就这俩字，霸气。
和珅惊呼道：“女皇陛下！”
曹操赵高想必在地府里也对武则天的事迹有所耳闻，纷纷表达敬仰之情，唯有黄巢一溜儿小跑躲得远远的。
我这才想起来，这个出了名的造反派造的就是李唐江山的反，武则天虽然也夺了老李家的天下——一阵子，自己整了个大周朝玩——可毕竟，人家玩过瘾了以后还是退位把江山还给了老李家，这就好比是儿媳妇暂时保管财产，终究是一家人，从情理上还是说得通的。
可黄巢就不同了，他造李唐江山的反，那就是跟女皇大人的第不知多少代孙子抢江山，属于列强入侵。我看了一眼可怜的黄巢，怪不落忍的，就问武则天道：“你知不知道老李家的天下后来怎么样了？”
女皇大人云淡风轻道：“不过是朝代更迭，总会被老王家老赵家老刘家替代，没什么新鲜的。”
我试探道：“看来您早就看开了。”
我低估了这群帝王将相的精明程度，她一看我眼睛不时瞟向躲在赵高身后的黄巢，问道：“哪位仁兄，我还不认识。”
黄巢被一个女人喊，老脸上终究挂不住了，站出来视死如归道：“我叫黄巢。”
女皇大人对我道：“这位耳生得很啊，也是从地府过来的？”
我嘿嘿干笑两声道：“他啊，跟您重重重……孙子打过一架，把老李家人闹腾得够呛，不过后来还是让您重重重……孙子给杀了。”
女皇大人大方道：“咱们既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看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吧。”
黄巢点头如啄米，我嘀咕道；“但愿唐太宗也能有您这样的胸襟，对于睡了他儿子还抢了他江山的老婆既往不咎。”
女皇大人：“小远你说什么？”
我：“没什么，您胸襟宽广大人大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子孙满堂……”
趁着女皇大人跟众人寒暄的时候，小黑拽了我一下，使眼色让我出来，我嘱咐四人照顾好女皇大人，莫要怠慢，这才跟着小黑往出走，回身关门的时候正看见曹操将一瓶可乐拧开，递到武则天手里，我赶紧喊道：“您慢点喝！刚开始有点辣嘴，习惯了就好！”
来道酒店过道，小黑道：“武则天的来路跟其他人不一样，我这几天就是回地府办理她过来的手续了。”
我嬉皮笑脸道：“什么手续啊？签证还是护照啊？”
就是！我以后也在地府设个办事处什么的，想来的必须办护照，手续费死贵还不打折，照一张证件照就要丫80，还不支持冥币付款。
小黑严肃道：“先给你提个醒，要是武则天在你这儿有一丁点闪失，你就等着真正的天雷滚滚直劈下来吧，就连阎王也保不住咱们。”见我成功被她唬住了，小黑继续道：“我接下来告诉你的事属于地府0号机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第68章 天上派来给你介绍对象的
“这个武则天咱们都惹不起。”
注意，小黑也用了“咱们”，我最近对这个词特敏感，总觉得吧，“咱们”一出现，准没好事儿。小黑单刀直入，“她是玉皇大帝的亲戚。”
啊？
我有点转不过弯来了，玉皇大帝在咱们人间还有亲戚呢？什么情况啊？微服私访视察工作，偶遇人间姑娘，坠入爱河，几经波折有情人终成……啊兄妹。算了，不想了，这是女频情节。
“什么亲戚啊？”
“她是玉皇大帝的大姨。”
我抽了抽鼻子，“七大姑八大姨那个大姨？”
“嗯。”
长时间的沉默，我脑海中浮现出种种画面。
画面1:年三十晚上，玉帝一家子围着圆桌吃饺子，其中一个长相酷似武则天的老太太，挨个询问在座的小辈找对象了没有，人家一说没有，这位立马掏出一沓姑娘小伙的照片，张罗着要给介绍，那就是玉帝的大姨！
画面2:一光屁股的熊孩子抱住玉帝的大腿，蹦跳着嚷嚷道：“舅舅！给我买奶片！我还要泡芙！”
画面3:王母娘娘一手叉腰，一手拧着玉帝的耳朵，“让你不给老娘买驴包！让你不给老娘买驴包！”
我这个恶寒啊！神话里的小人有一天突然蹲你跟前捧碗炸酱面吃，而且隔壁老王还是他的堂哥，呵呵，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就是这种感觉。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她这么牛，来我这儿干什么呀？”
小黑道：“本来她过完武则天这一世就能回天庭了，可是最近连着几场百年不遇的大雨，三途河水暴涨，把地狱到天庭的路给冲断了，正抢修呢，她现在回不去，只能先在你这儿呆几天了。”
“修路，那应该挺快的吧？”
小黑点头，“也就2、3天。”
我长舒了一口气，“好说好说。”
小黑小声道：“可是地府一天，人间一月呢。”
我怒道：“说准了！究竟是俩月还是仨月？”
“也就俩仨月吧。”小黑少有地一笑，而且绝对是奸笑，“你知足吧，幸好是跟我们地府的时间换算，要是跟天庭换算，你听说过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吧？”
其实我特想跟阿斯基米诺伊瓦里努尔星人进行时间换算，如果对方接受移民，我想成为第一个过去的地球人，我已经不适合继续在地球生存了，这都什么破事啊！我成专职给玉帝和阎王擦屁股的了！呸呸呸！真恶心！
我长舒一口气，无力地问道：“黑姐，你给我指条明路吧，我可没伺候过天庭的神仙，万一武仙人明天非要吃蟠桃，我上哪儿给她整去？”
走廊窗外传来叫卖声：“蟠桃！新上市的蟠桃！不甜不要钱啦！”
“那你就给她买点呗，”小黑一指窗外，“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她还不知道自己是玉帝的大姨，这个身份和相关的记忆只有她重返天庭以后才会开启，现在她就是武则天。”
我又问道：“她不会也有什么愿望吧？”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重点了。”小黑道：“老太太退位以后是真的看开了，现在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给人介绍对象。”
我道：“那好事啊，赶明儿给我介绍俩大唐的公主，一个用来看，另外一个……啊还是用来看。”没办法，我想到了徐晓曼，关键是徐晓曼跟小黑有着一起看腐漫的铁杆关系，保不准小黑告我的状。
小黑白了我一眼，“她要是喜欢跳个广场舞什么的，倒也没问题，偏偏给人介绍对象这件事不行！”
我真替我们的女皇大人不平，老了连这么点爱好还要受人限制，不禁义愤填膺道：“凭什么呀？”
“唉！”小黑八成也觉得对一个老人来说这要求有些过分，耐心解释道：“介绍对象归谁管？月老啊。要是凡人帮别人介绍对象，那倒不要紧，可她是天庭的人啊，她干这个就等于是跨部门行使职权，那是要受处分的，万一她真介绍成了一对半对的，上头怪罪下来，很可能连这次回归天庭的机会也没了。”
介绍成一对半对的？我很好奇那半对是什么？张三和他的右手吗？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武氏媚娘性别女，爱好：给人介绍对象。而我的任务就是不让她给人介绍对象。我觉得从源头下手的可能性很小，干脆就放开了让她介绍吧，大不了她介绍成一对我就拆散一对，咱虽然没有挖墙脚的经验，但……但……咱就是没有挖墙脚的经验。
唉！天将降大任，天无绝人之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还是武媚娘给介绍的。
“得了，我会站好这俩仨月的岗。”我从窗户探出脑袋对马路旁边的小贩喊道：“卖蟠桃的，给我来点！”
“得嘞！您要多少？”
“三斤！不！三十斤！”
提着蟠桃回房间的时候，几位地狱来客聊得正起兴，我一听，大家破天荒地聊起了自己的孩子。
曹操伤感道：“我最宠爱冲儿，若不是冲儿早早夭折，哪能轮到曹丕那个不争气的小兔崽子残害兄弟。”
和珅道：“满门抄斩，是我害了他们啊！现在我才明白，钱再多也不如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黄巢道：“我那两个儿子倒称得上人中之龙，一路随我征战，少有败绩，只可惜成王败寇，最终也没落个好结果，唉！”
我本以为，上辈子做太监的赵高在这个问题上没什么发言权，没想到这老小子骂了句娘狠狠道：“我得势时，不知多少王孙大臣上赶着认我做干爹，我也没少提携他们，等我失势了，竟连一个肯为我说句话的人都没有，人心啊！”
国民干爹那不是魏忠贤吗？也就是我的前前前……世。看来，由极盛到极衰也是有一定套路的，对于想上位的人，无论男女，认干爹这个办法古今通用。
这时，我们的女皇大人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话，“黄巢老弟，快把眼泪擦擦，男子汉大丈夫莫让人笑话，我说，我问你们孩子多大了，无非是想看看谁家孩子还没找对象，我给帮着物色一个，没想到勾起了几位老弟的伤心事，我给你们赔不是了。”
众人：“……”
第69章 拍卖会（上）
这是我第一次去参加一场拍卖会。
临走前，徐晓曼提出了一个非常有建设性的建议：“李远，我还是给你拿纸糊一个小牌牌把，人家都举牌就你没有，多另类啊。”
我牛逼哄哄道：“这次拍卖的东西，没一样入得了你老公的眼，我就是去走个过场。”我又揽住徐晓曼，柔声道：“不过，只要是你做的那肯定就是最好的，做一个吧，以后咱去苏富比、佳士得还能用。”
于是，我带着徐晓曼亲手制作的小牌牌开车直奔李藤家——我得先去接上这小子，我俩一块去承办拍卖会的酒店。
李藤一上车，把玩了一会儿我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牌牌，“叔你出去打架啊？还自带装备？这是什么？摇牌呐喊？”
我把牌子抓过来，放后排座位上，“别乱动，这是你婶儿的牌子，今儿晚上我还得翻呢。”
到酒店，停好车，我跟着李藤往里走，上得三楼，电梯门一开，只见两个服务生分站电梯门两侧，服务生冲我俩一伸手道：“请出示您参加本次拍卖会的请柬。”
李藤从兜里掏出一张印刷精良的卡片，对方接过略微一看，很有礼貌地还回请柬，我抬脚正想继续往里走，我旁边的服务生却伸手拦了一下，对我道；“先生，请您出示请柬。”
我疑惑地指了指李藤，“他不是出示过了吗？”
这个情景特别像我小时候跟我妈坐火车，我妈没给我买票，每次乘务员查票的时候，我就指着我妈特无辜道：“你问我妈。”
服务生不依不饶道：“我们只有见了请柬才能放人，请您理解。”
理解，我特理解，列车员也只有见了车票才能让你坐车，我从小就理解。
李藤一皱眉，不悦道：“把你们经理叫出来，这儿的人都这么不懂规矩吗？”
李藤这么一发威，我也狐假虎威地挺了挺腰杆。那服务生顿时又些难堪，幸好会场里头走出来一个笑容可掬的胖子，胖子一见李藤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握住李藤的手左右摇晃道：“呦呦呦！这不是藤哥吗！”
李藤眉头松了下来，却依旧冷着脸道：“这拍卖你办的？”
那笑脸胖子油烟通吃，一看李藤这是带着情绪呢，再一看那满脸尴尬的服务生，赶紧道：“谁惹藤哥了？咱这地方的人没规矩，不像藤哥你带出来的人，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也没什么大事，”李藤的表情总算带了点暖和气儿，一指我道：“这次拍卖的东西数目可都不小，我特意带了一个大股东来，不过，我这个大股东没有请柬，我也不为难你，要是不让进我们这就打车回家。”
“哪儿能呢，加张椅子的事儿，哪能让藤哥你走啊，你走了我东西卖给谁去啊？”说着话，笑脸胖子已经将我和李藤让进了拍卖会场，并亲自挑了俩前排的位置，就差没拿袖子掸掸椅子上并不存在的灰了。
我不禁对李藤刮目相看，并在心中由衷赞叹道：“你个装x犯！”
我指着那笑脸胖子问李藤道：“这人谁呀？”
“原先跟我混的，挺有经商头脑，我就帮他介绍了法院这层关系，现在自己开了个小拍卖行，专门接法院的生意，拍卖个赃物啥的，这两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怪不得，这两年落马的贪官多多啊，正是这行的黄金时期。”我画风一转道：“不是我说你啊，你虽然是人家的老上司，但在人家的场子上总要给人家留点面子，把人训得孙子似的，影响多不好啊。”
“叔，这你就不懂了。”李藤抬眼一扫周围，“你看看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要是不当众来这么一出，现在就把他们镇住，让一些人知难而退，等下拍卖开始了麻烦更多，况且，”李藤朝着忙得陀螺一般的笑脸胖子撇了撇嘴，“我从他这儿拍东西，那就是对他最实在的支持，其它的都不重要。”
随着他的解说，我环视了一圈四周，拍卖场九成的位置上已经坐满了人，第一排仅剩李藤左手边的一个位置——我在他右手边坐着。
因为这次拍卖背后的东家是政府衙门，凭借邀请函入场，所以能进来的多少都有些神通，有好几眉宇神色中写着“官二代，二世祖”的年轻人大剌剌地靠在椅子上玩着手机，还有一些衣着光线的中年男女，光拎驴包的女人就有一打，还有几个中年人衣着特别普通，甚至有个大哥穿的二道白背心上还有一个脱了线的小洞。
这一准是真正的有钱人！
我不无羡慕地想到：果然传闻还是有一部分可信的，那些资产过亿的人已经不屑于靠包装外在来证明自己的身价了，他们已经不屑于跟人证明什么了，而是彻彻底底地活出了自我，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着。
没想到今儿终于让我遇见了一个活着的。
再看看我自个儿的穿着，那肯定也是个活着的。在场的人不时看着我和背心大哥，座位相邻的熟人间或低语几句。
过了三五分钟，笑脸胖子也看见了背心大哥，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一个箭步冲到背心大哥旁边，压着声音吼道：“二虎子你怎么又来蹭饭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的拍卖没有自助餐！”
二虎子憨厚一笑，“盒饭也行。”
“盒饭也没有！”笑脸胖子脸上的笑一点都没打折，特温和地说道：“你再不走，我可叫保安了。”
二虎子沮丧又畏惧道：“别！别！我这就走……”
我错愕地直想扇自己嘴巴子，果然传闻还是有一部分可信的，不过刚刚提到的那一部分不在可信范围之内。
正无聊着，一个打着酒红色领带，头发根根直立特别干净清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一进来，玩手机的官二代们微微收敛了目中无人的架势，端正了一下坐姿。红领带朝笑脸胖子微微点了下头，就走到李藤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人来头不小！
一般来说，参加这种拍卖会，越是重量级的人物来得越晚，这人比李藤来得还晚，且也在前排位置，来头绝对不小！
第70章 拍卖会（中）
红领带一落座，就转头对坐在一旁的李藤道：“按计划办？”
李藤点头，“按计划办。”
这俩人打什么暗语啊？
红领带正碰上我探究的眼神，李藤介绍道：“这位，我的大金主。”我估计他懒得跟不熟的人解释为什么他有一个同龄的叔。
红领带探究地打量着我，“哦？”
我耸耸肩，“我叫李远。”
“哦！”红领带的上身向前倾了倾道：“我听说了，抓住龙兴云全靠你，你的网吧生意还好吧？”
我擦！他知道我！他还知道我是个开网吧的！
冷丁的，我有种上学时候被扒在教室后门门缝偷窥的班主任盯上的感觉，如芒在背啊。
红领带解释道：“我在公安系统里有一点关系，龙兴云的案子也略有耳闻，你功不可没啊。”
我嘿嘿笑道：“口头表扬就算了吧，也不整点实惠的。”
红领带一愣，“纯属个人看法，不代表官方。”
这时李藤跟我介绍道：“这位，卢少，对那三家酒店有兴趣的就是他。”
卢少？李藤不就是人称卢局的人的线人吗？卢姓并不多见，这家伙莫非就是卢局的儿子？李藤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微微冲我点了点头。
这拍卖场里唯一能让李藤有所忌惮的恐怕就是他了吧？他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容不得我多想，笑面胖子已经在最前方的舞台站定。
“喂——”试了一下话筒，胖子冲台下笑笑，“感谢各位出席本次拍卖，大家来捧我胡三的场，我先在这儿道一声谢。鉴于有不少朋友第一次参加咱们的拍卖，我就简单介绍一下，大家左手边的座位扶手上有本次拍卖的清单及流程……”
我对这种场面话实在提不起兴趣，但我发现胡三明显是面向我坐的位置，介绍拍卖的时候还不时讨好地看我一眼。李藤乐了，低声对我道：“他还真把你当金主了。”
我不服道：“老子就是金主，老子连娶老婆的房子都抵押了！”
李藤赶紧道：“这事咱就别声张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第一件拍品一亮相，底下交头接耳的声音渐渐停止，那件拍品……怎么说呢？反正我肯定是用不上。
那是一套高尔夫球杆，还是什么名牌，起拍价就要8000，关键问题是，我们这小地方也没有高尔夫球场啊，龙兴云买这东西在家挥着玩儿？还是贴几根鸡毛给他媳妇当鸡毛掸子用？而且这小子也不像有这个品味的人啊！
真相只有一个：心有多大，装x的创意就有多大。
胡三（嘻嘻，有名字是不是不习惯了？胡三就是那笑脸胖子。）虽然拿出了卖大力丸的劲儿，什么“品味之选”“领袖气质”“彰显尊贵”，但不难看出，对这套高尔夫球杆感兴趣的人寥寥无几。
最终，一个坐在后排角落的人举牌三次，以一万出头的价格拍下了这套球杆，我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买主，这一看不打紧，竟然是个熟人！
其实也称不上熟人，只能算是有一面之缘，而且我俩连句话都没说过。但我确信他一定记得我，比我记得他还要记得清楚。
他是谁？还记得我们在一壶茶馆大战龙兴云的时候他身后的俩保镖吗？拍下高尔夫球杆的正是其中之一！
我四下望望，确定紧急出口的位置以后才稍稍放心——这家伙虽然是小战士的手下败将，但那要看跟谁比了，要是跟我干架，我估计就是10个我……那肯定能打赢他！橄榄球式的叠罗汉哥也能压死他！可上哪儿找10个我去啊？
关键是这家伙是以什么立场来参加这次拍卖的？念旧的买手？忠心耿耿的小弟？老大进去以后迅速整合残余势力的新一任老大？
我心乱如麻的时候，第二件拍品亮相了——一件碧玺把件。
我对这种东西实在没什么研究，只是在胡三报出起拍价的时候稍稍惊讶了一下，一块半个巴掌大的小石头竟然要三万块？额滴个乖乖，龙兴云还真是凑齐了古今中外的装x利器。
你看，好多影视作品中，好莱坞的黑老大往往一边挥着高尔夫球杆，一边与对手谈生意，谈成了皆大欢喜，谈翻脸了，球杆还能成为一件趁手的凶器，中国特色黑老大往往是一身飘逸的唐装，手握一块极有来头的把件，往太师椅上一坐，品着茶谈着生意，万一翻脸了……那保镖小弟就该上场了。
由此可见，老外们更喜欢亲力亲为。
我胡思乱想的工夫，碧玺把件也拍出去了，买主还是那个坐在后排角落的“熟人”，这次，李藤卢少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他看见我们笑了一下，这一笑，可以理解为团结友爱的打招呼，也可以理解为发现仇人这次没带保镖的窃喜，我更倾向于相信后一种。
李藤转过头来，低声问我道：“你认识那人？”
卢少一听，也凑了过来加入讨论，我只得把在一壶茶馆的经历简单讲了讲。
卢少沉吟道：“龙兴云已经彻底倒台了，他不可能在为龙兴云办事。”
李腾点头道：“莫非那个人找上他了？”
卢少叹道：“可惜那人藏得太深，我们查了两年，也没有结果。”
李藤紧皱眉头道：“眼下，咱们想拍的东西会不会被他劫胡？”
卢少不无担忧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人的财力跟福布斯上前100的人比也毫不逊色，他想拿钱买的东西，咱们争不过。”
听这俩人的对话我真是心塞，这明显是有意隐藏关键信息啊，想让我回避是怎么着啊？
我怒道：“拍卖会场禁止交头接耳！谁这么没素质！”
俩人噤声，我拿着那张《拍卖流程》道：“你俩这么好奇，等会儿中场休息过去打个招呼，套套近乎，问问不就得了？”我对卢少道：“你们这些二世祖不是最擅长社交吗？”
俩人相视一笑，“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笨呗，对了，不用谢我。”
第71章 拍卖会（下）
拍了有二十多件价格在五千到三十万不等的奢侈品，其中一大半都被后排角落那保镖收入囊中。
拍卖会暂停，酒店服务生端上点心香槟水果，大家稍事休息，等待下半场拍卖，我知道，重头就要来了，一想到我把所有老婆本都押进去了，不免有些紧张。早知道就把徐小曼自制的小牌牌带进来，兴许竞拍的时候真能给我加点引人注目、震慑四方之类的属性。
卢少朝端盘子的务生一招手，娴熟地从盘子上端起一杯香槟，正打算起身去跟那“猎物”打招呼，人家已经主动过来了。
走到跟前，他微笑冲我道：“咱们又见面了。”在走近确定我真没带保镖以后，这家伙笑得更灿烂了。
我苦笑一下，“真没想到。”
他大方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是吧？远哥。”
我更希望压根就不相识。表面上仍应付道：“是是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龙少华。”
呦，也姓龙哈，赐姓吧？现在还流行这个呢？你父母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卢少随手给他递了一杯香槟，“我姓卢，兄弟对这场拍卖很感兴趣啊？”
龙少华笑得憨厚，摇摇头道：“不是我要买，怎么跟你说呢？我就是个替人跑腿的。”
“那兄弟你可比我们强多了，我们举牌，举出去的是自己的钱，面上风光，心里多疼自个儿知道，哪有你潇洒？”李藤晃着酒杯继续道：“对了，我叫李藤。”
龙少华赶忙道：“久仰久仰。”想伸手跟李藤握，又觉得不妥，半道又把爪子收了回来。
我扒拉开李藤和卢少，听这俩人说话磨磨叽叽官僚气十足我就来气，中场休息总共才半小时，上趟卫生间抽根烟十几分钟，能跟龙少华有效交流的时间也就剩下十几分钟，这俩人咋就不着急呢？
“同志们，时间紧迫，前戏咱就免了吧。”我从两人中间的缝里钻出来，对龙少华道：“三家酒店和三家夜总会你买不买？哦，对了，还有那个一壶茶馆。”
众人试图营造的亲切友好氛围被我搅和了，李藤和卢少略显尴尬。龙少华一听到“一壶茶馆”……也略显尴尬，我估计上次一战或多或少地给他留下了阴影，他赶忙表态道：“那个茶馆我不买！至于夜总会和酒店……”
我不耐烦道：“你不会都要买吧？我们哥仨跑这一趟容易么？好歹咱们分一分。”
龙少华为难道：“其实我受人之托，那人让我……”
我一看表，距离下半场开始没剩几分钟了，干脆摊牌道：“顶多让你拍走一家夜总会和一家酒店。”我探寻地看了一眼李藤和卢少，两人均是微微点头，我这才又放心道：“我知道，你背后那人颇有来头，比钱多我们仨加起来也不是个儿。不过，你要是真铁了心跟我们抢，我保证你走不出这个拍卖会场。”
说完这话我松了口气，吹牛吓唬人谁不会啊，尤其是旁边站了一个黑老大和一个二世祖，这牛吹的，底气老足了。
此时大家已经陆续就坐，胡三站在舞台旁边，频频朝我这边看，意思很明显：就等你们几位不好惹的主儿聊完我这儿就开场了。我加快语速叮嘱道：“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你要拍哪家夜总会、酒店，你就早早举牌，我们就不掺合了，剩下的你不许举牌。我警告你，上次跟我去一壶茶馆的仨人，现在就在楼下呢，他们可天天盼着再跟你切磋一回呢。”
我一说完，龙少华以更快的语速道：“我没说要买啊！那人叮嘱过，让我上半场拍卖一结束就离开，我……我就是来跟远哥打个招呼，还有，那三位真的在楼下吗？我有些习武方面的问题，想向他们请教。”
后面几句，他几乎是一边往后走一边说的。我石化在原地，目送他走出了拍卖场的大门。
“亲爱的朋友们，下半场拍卖正式开始，接下来是更具价值的……”
李藤对卢少道：“你说他背后真的是那个人吗？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啊。”
卢少道：“你先看看你叔，他真的没事吗？”
李藤：“没事，这孩子缺根筋，从小就这样。”
我用略显呆滞的目光看了李藤好久，直到他背后发毛，我才幽幽道：“你才缺根筋呢。”
拍卖过程不再赘述（第二次请求老天爷，其实主要是请求创世诸位领导，将“2016年度最不拖字数奖”颁给形骸吧）。总之，在唯一一个假想敌离开以后，我和李藤非常顺利地拍下了三家夜总会，还有一壶茶馆——这茶馆因为我们四人勇战一百小混混的光辉事迹，不幸被人打上了“血光之灾”的标签，本来就没生意的茶馆现在更是门可罗雀了，价钱也相当的便宜。我把它拍下来，主要是想送给徐晓曼，我妈不是说人家是“开网吧的”吗？如今人家也是“开茶馆的”了，嗯，好像高雅了那么一点点。
当然，卢少也斩获了三家四星级酒店。拍卖一结束，立马被一圈人围在中间，“卢少真是大手笔。”“这三家酒店一准儿赚钱！”“恭喜卢少，生意越做越大了！”
卢少满面春风，与众人寒暄着，还能抽空对我道：“对了，我听说你的几十个朋友都在玛尼酒店住着呢？”
我怎么把这茬事给忘了？这小子是搞情报工作的吧？不过，这的确是个问题。过去俩月，龙兴云的酒店属于没人管理的放养式，让地狱来客们混进去住几天，大家谁也没损失，如今这酒店几乎已经在卢少名下了，再让他们白住着，那就是占人家卢少的便宜，我可抹不开脸来。
我赶紧道：“是，还有二十张床垫也在那儿寄存着呢，不过你放心，今儿开始我领过去住的人都付钱。”
卢少笑道：“你当我什么人？刚刚还同一阵线，拍卖一结束立马问你要钱，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有点像。”我干脆道：“那卢少你是怎么个意思？”
卢少道：“就是跟你说一声，你的兄弟去了，报我的名儿，随便住，不要钱。”
他这话一出，我几乎感激涕零，这么大方的人现在真不多了，关键是我不确定地府下一批派来的人会不会是隋唐18英雄、梁山108好汉，还是陈胜吴广的万人起义大军。
于是我特别真诚地回馈道：“那你以后来我的夜总会玩，我也给你……打个5折。”
卢少和李藤相视一笑，鄙视道：“没见过比丫更抠的。”
第72章 日赚三百
去拍卖会的时候，我是一个砸锅卖铁的投机者，从拍卖会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拥有了一家夜总会和一家茶馆，当然还有一家网吧。
回来的路上，打开车窗，吹着充满尾气的风，不禁心潮澎湃。
哥也是个跨行业发展的人了！再过几年，哥要开家连锁企业，上至原子弹，下至茶叶蛋，都能在哥这儿买到，而且新疆、西藏、黑龙江、云南、海南咱也包邮！咱可不能搞地域歧视！
在副驾驶位置上翻了个身，我醒了。
李藤将车停在网吧门口，“叔，别睡了，到了。”
恍如做梦，恍如做梦啊！
我使劲摇了摇头，冷静了许久，这才确定，城市之光夜总会和一壶茶馆真的是我的了！
不过，也正因此，我欠了李藤三百多万。
原先每天有上千块收入，众人的花销也正好一千多，稍有不慎就会入不敷出，每顿饭都得搞计划经济，现在我成了不折不扣的赤字党，心里反倒轻松了。
嘿嘿，我要是挂了，李藤肯定比别人更难过。
一进网吧，李藤“潜行”至妲己身后，突然捂了她的眼睛，惹得妲己惊叫连连，回身一看是李藤，立马粉拳招呼，娇嗔连连。
无数为了一睹牛肉西施尊荣而假装网瘾少年的大学男生黯然神伤，轻则打lol送人头，重则颤抖着手关机，捂脸泪奔。
唉，你们还是太嫩，我要是你们中的一员，我就上去甩李藤一大嘴巴子，梨花带雨道：“臭不要脸的！原来你喜欢上别人了！”等妲己反应过来，伸出因气愤和不可思议而颤抖的手指着李藤，惊道：“原来你喜欢男人！”
嘿嘿，那你就更没机会追妲己了。
妲己旁边的黄巢受不了这俩人的腻歪劲儿，捏起两块牛肉丢嘴里，挪到离他们最远的空机器，继续他的游戏了。那游戏画面精美复杂了许多，明显不是当空接龙，老小子有进步嘿！
跟坐在吧台里的和珅、王霞打了个招呼，自从和珅戒掉了看人类起源臭毛病，这一老一少相处得相当和谐。他们经常一起看着韩剧傻笑或抹眼泪，并就男主在哪一集遭遇车祸，女主在哪一集得绝症、女2以什么方法让女主和男主产生误会、男2在哪一集重伤男主等问题开展有奖竞猜活动。获胜者获得奖品：当天不用工作。失败者获得惩罚：当天替胜利者完成在网吧收银的工作。
这是一个君子游戏，所以当我表示要加入的时候，两人上下将我打量一番，同时，“不行不行，小远（老板）肯定会提前把后面的内容看完。”
我点点头，“说得有道理，我不仅提前看完，还要给你们剧透，那个男主啊，马上就要被人陷害开始隐姓埋名的逃亡了……”
两人跃起，挥舞拳头道：“滚！”
“王霞你不能这样！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老板！我要是被你气死了，那你就……”
王霞认真思考了一下，“那我就换家网吧。”
和珅：“好主意。”
我：“老奸臣！”
徐晓曼听到我的声音，站在楼上道：“李远回来了？”
我赶紧道：“小的在此，大王有何吩咐？”
徐晓曼噗嗤乐了，“巡山去吧。”
我：“可否容小的先禀报一事？”
徐晓曼：“不可。”
我：“……”
徐晓曼狡黠一笑，“不跟你扯淡了，什么事啊？”
我噔噔噔上楼，环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徐晓曼愣了一下，也伸手搂住我，“谁欺负你了？”
我：“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徐晓曼果然老老实实让我抱了一会儿，不过，也仅仅是一会儿。以这姑娘生生不息的八卦之心和能装下宇宙黑洞的脑洞，她很快开始了一连串猜测：
“李远你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你丫不会是喜欢上别人了吧？……对方还是个男的？……得癌了？……晚期？……你其实有家室？……还有孩子？……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你妈不同意咱俩？……”
短短半分钟，徐晓曼编了一部都市家庭伦理虐恋婆媳大战电视连续剧，而且是能拍好几百集的那种。徐晓曼要是去当编剧，咱们早就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直视着她那双因想象力外溢而充满光彩的眼睛，我问道：“我要是变成一穷光蛋，你还愿意跟我结婚不？”
徐晓曼不屑地瞪了我一眼，“破产了？”
我：“算是吧。”
她的视线透过后窗瞟了一眼，随着她的目光，我看到网吧后面的空地上停了一辆三手奥拓，那是我以前开的车，一上道除了喇叭不响其余地方都响，冬天支持空调，夏天支持暖气，停在室外风吹日晒加之梁上君子光顾，它几乎只剩一个壳子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就没产过！还破产！”
我委屈啊，我不甘啊，我垂死挣扎道：“你老公我哪有那么差劲？好歹我还有套房呢！”
这话说得真有些心虚，徐晓曼突然抓住了重点，兴奋道：“那你把房子卖了，白手起家重新开始呗。”
我一咬牙道：“已经卖了。”
徐晓曼：“哦。”
我：“你没什么想说的？”
徐晓曼：“房子卖了，你接下来是去住酒店宾馆，还是在网吧凑合先住着？要是在网吧住，你可以每隔天去我家洗澡。”
“这不是重点！”我整理了一下被她带跑偏的思绪，纠正道：“我要是堕落成一穷光蛋，你还跟我吗？”
徐晓曼又瞟了一眼二手奥拓，“‘堕落’这词用得不合适，太夸张了，你能落的空间明显不足，顶多十几公分。”徐晓曼边说边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
楼下，妲己嚷道：“你们快来看！这有个招聘广告，能日赚三百！还有这么好的事？”
徐晓曼立马附和道：“李远你不是缺钱吗？要不去试试？”
我大吼道：“那是骗人的！你们两个少在那儿信谣传谣！别教坏了祖国的花朵！”
徐晓曼拿胳膊肘捅了捅我，贼笑道：“还行，不傻，没钻牛角尖。”
合着她是在试探我！
第73章 惊天秘密：曹操有脚气！
跟徐晓曼一块下楼，发现网吧里来了个快递小哥，小哥一进门，轻车熟路地走到妲己跟前，“呦！今天又多了两个包裹！”
妲己一笑，“辛苦了，你也尝尝我做的牛肉吧。”
快递小哥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每次来都白吃你一块牛肉，干脆我买点吧。”
我心想：白吃牛肉不要紧，要是白吃豆腐，旁边对你虎视眈眈的李藤一准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妲己已经将一小袋牛肉塞到快递小哥手中，一边阻拦他掏钱，一边说道：“你要这么客气，下次我可不敢找你了。”
快递小哥收下东西，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同城的当天到，异地的两天送到，保证你的买家满意。”
我凑上去对妲己道：“妹子，看你这架势，已经日赚三百了吧？”
“你才日赚三百呢！你全家都日赚三百！”看来她在我的耐心教育下已经能够识破简单的广告诈骗了，我表示很欣慰，妲己打开电脑上的计算器软件，输入几个数字算了算，认真道：“好像……我已经可以日赚五百了。”
我看一了一眼坐在远处角落玩游戏的黄巢，差距啊！
令我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距离妲己所坐的位置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与整个网吧显得格格不入，纵然她与别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间或点几下鼠标，按几下键盘，但她还是如此的鹤立鸡群，只要接近她5米范围内，你就会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之一。
武则天，武媚娘，女皇大人，玉皇大帝他大姨，她来了！
见我看她，她端庄地冲我一笑。是的，那一笑高贵冷艳，却又仿佛与你亲密无间，我从不知道，原来“端庄”这个词也可以用来形容一位老人。
我愣了几秒钟的工夫，女皇大人道：“怎么了小远？我脸上有饭粒？”
“没有没有，”我谄媚道：“大美女，看看你还不行？”说完这话，徐晓曼看我的目光立马变了，好像看着一个调戏老年妇女的变态，我赶紧跟徐晓曼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我的……”
这位我可真不敢胡编，人家是玉帝的大姨，我要敢说一句“这位是我妹”，把自己升级成玉帝的长辈，保不准等会儿天上就得打雷，我真想问问阎王爷：我要是因为这事儿被雷劈了，能不能算工伤？
女皇大人早就看见徐晓曼了，凭她的智慧不难猜出我俩的关系，她抓住徐晓曼的一只手，轻轻拍了两下道：“我是小远的外婆，听说这小子有女朋友了，我来看看，姑娘你叫什么呀？”
徐晓曼受宠若惊，赶忙道：“我叫徐晓曼，哪能让您来，应该是我们去看望您，哎呦，李远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啊，你看这事整的，我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这实在是……”
我愤愤不平地楼主徐晓曼的肩膀，“没事！不用准备！”
下次见了玉帝我该怎么称呼啊？大伯？三叔？二舅？……乱，真是乱啊。
徐晓曼不满地伸手在我腰上拧了一把，惊奇道：“呦！外婆这么前卫啊？还喜欢看相亲网站呢？”
女皇大人一听这个可来了精神，“你家里有没有未婚的兄弟姐妹啊？我帮他们介绍个对象吧，能成是一桩美事，成不了只当交个朋友。”
徐晓曼：“……”
我：“外婆你就别替人家操心了，有时间给自己找个老伴啊，现在社会开放了，就算我爹我妈不支持你，我也支持你！”
嘿嘿嘿，我还真想看看这个叱咤风云老太太发起囧来是什么样。
女皇大人还未开口，徐晓曼却道：“曹操就挺合适啊，不抽烟不喝酒，除了最近比较喜欢打牌，无其它不良嗜好。”
这下，女皇大人是真的大囧了，这话要是我说的，她顶多骂我两句小不正经的，如今是徐晓曼认认真真在替她考虑，她能不囧吗？
女皇大人脸色微红道：“不行不行，我老了。”
徐晓曼双手叉腰，不忿道：“年纪不是问题！凭什么八十岁的男人都喜欢二十岁的女人，八十岁的女人就不能喜欢二十岁的男人？”
没人说不能啊，这丫头激动个什么劲儿啊？女皇大人当年那也是养过男宠的，被徐晓曼这么一说，估计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风流韵事，脸更红了，硬生生道：“反正就是不行！”
我一看，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很可能引得龙颜大怒，赶紧打圆场道：“我外婆她不喜欢曹操，那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因为……因为曹操有脚气！”
谢天谢地，这一个急中生智，累死的脑细胞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我为它们默哀了三分钟，紧接着就决定化悲痛为食欲，从妲己那儿撕了一大块牛肉丢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着。
女皇大人指着电脑屏幕上一个征婚者的照片道：“这姑娘长得真白，真水灵。”
徐晓曼看了一眼，耐心解释道：“外婆，那都是假的，只要一个磨皮软件，谁都能变成那样。”
女皇大人不可思议道：“我也能行？”
“行啊，不信我给你示范一下。”
徐晓曼打开显示器上方的摄像头，给“外婆”拍了一张照片，“外婆”虽然不太习惯，还是礼貌性地保持了微笑，眼角处的几条皱纹和鼻梁上的两块老年斑还是比较明显的，徐晓曼娴熟地打开一个网站，登陆账号，将照片上传，轻点了提亮、磨皮等功能，微调饱和度，甚至还尝试给“外婆”来个哈雷摇滚风格，女皇大人在照片里，一会儿变成18岁的小姑娘，一会儿变成30来岁的旗袍少妇，一会儿又成了个满头银发的沧桑老太太，看得她连连称奇。
玩了一会儿软件，女皇大人摇头道：“怎么越来越不像了呢？这还是我吗？”
沉吟了一会儿，她又道：“如果连脸都是假的，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的呢？”我发现吧，咱们的女皇大人特别适合当个哲学家。
我耸耸肩道：“其实也没这么夸张，大家无非是想让自己好看点呗，又没碍着别人什么事。”
女皇大人威严道：“那我们这些长得好的岂不是很吃亏？”
徐晓曼豁然开朗，点头道：“是啊是啊，没想到我吃了这么多年亏！”
我差点跌倒，姑娘，看看你朋友圈里那一屏屏被深度修过得照片，你究竟哪儿吃亏了？
第74章 关于心灵美和外在美的深入探讨
这下，女皇大人有点想不明白了，不过，能做皇帝的人，总有办法应对那些想不明白的事，只见女皇大人打开一个word文档，在其中写下了一条逻辑：
长相一般——》修饰照片——》相亲见面——》对方失望，相亲失败
徐晓曼在旁补充道：“也不尽然，有些化妆技巧特别高的人，化妆前化妆后根本就是两个人。”
女皇大人深以为然地点头，然后又写下一条逻辑：
长相一般——》化妆＋修饰照片——》相亲见面——》相亲成功——》某天没化妆或者卸妆——》对方能否接受？
最后这个问题耐人寻味，它可以直接将我们的探讨上升至社会高度：这究竟是不是一个看脸的社会？究竟是心灵美重要还是外在美重要？
紧接着，女皇大人一边思考一边写下了第三条逻辑：
长相一般——》不化妆＋不修饰照片——》相亲见面——》超出预期，相亲成功？
徐晓曼摇摇头，“不p照片的就发朋友圈？肯定是美女！反正我就不敢。”
我诧异道：“我看你挺好的啊，你就是美女。”
徐晓曼立马将脸凑到我眼前道：“你看你看，我这里有个痘印，鼻子也不够高，还有啊，两个眼睛一单一双，而且太黑了，要是没涂口红，那嘴唇就……”
她说的那些缺点，我一样也没留意，只看到一张小嘴不停地开开合合，急吼吼地叨念着什么，不自觉地凑上去亲了一口。
“哎呀！”徐晓曼的话被我打断，羞怯道：“李远你干什么？外婆在这儿呢！”
女皇大人果然见过世面，云淡风轻道：“你要生在我们那时候，得被抓起来判个有伤风化，服上半年苦役。”
我黑然道：“真黑暗！要不我怎么不喜欢穿越呢，去了不是砍手就是服役，现代多好啊，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从小就有自动铅笔用，铅芯还是还是2b的……”
徐晓曼又在我腰上拧了一把，“没正经。”
女皇大人笑道：“我看你们这地方媒婆好像是个正经行业。”
我道：“咱这地方杜绝职业歧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媒婆做得好，也能资产过亿——当然，我是指你所看的这些个相亲网站的创始人。”
“钱倒不是问题。”女皇大人若有所思。我接道：“问题是没钱。”
女皇大人朝我挥挥拳头，意思是：再敢打断她的话，不排除使用武力解决，我真怕她一挥手派来三万唐军把我这儿围了，赶忙缩了缩脖子表示再也不敢了，女皇大人笑道：“想当年，我大唐国力昌盛，嫁给外邦的公主，纵然不是长得国色天香，也颇受礼遇，甚至直接参与当时的政治斡旋。美貌纵然能给女人带来一定的便捷，但一个女人想要立足，想要比男人活得还自在，就不能仅仅依靠美貌。我就是想试试，在你们这里，这些老道理还适用吗？”
我发现把，这些个当领导的都相当有演讲天赋，讲起话来煽动性十足，她当年不会就是凭这个让老李家把江山拱手相让了吧？说起来我也姓李，这位不会恰好是我的祖宗吧？
徐晓曼已经被她这番女权主义言论煽动得热火朝天，眼冒金光道：“外婆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支持你！可是……你想怎么试呢？”
女皇大人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某相亲网站道：“小远，这个好做吗？”
我：“这个……这个吧……好像不……”
一旁的妲己朝这边瞟了一眼，从容道：“小北就能做啊，5000块，绝对比外面好几万的做的还好。”
“啊？”我有点转不过弯来，指着收银台问道：“此小北就是彼小北吗？”
“是啊。”妲己不可思议道：“不是吧，做为老板，你竟然不知道小北的编程水平有多高。”
我这才想起来，小北好像跟我说过，他上大专的时候，学的专业的确是计算机。我问妲己：“他的编程水平究竟有多高啊？”
妲己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拿手比划了一个比她本人还高一点的高度，说道：“大概这么高吧。”
一群人集体跌倒，妲己笑道：“反正我的淘宝店、微店、还有个人主页都是他帮我做的。”
女皇大人一看说话的小姑娘，那谈吐举止绝非平常人，伸出一只手礼貌地跟她握了握，“这位是……”
我赶紧介绍道：“苏妲己，您应该听说过吧？年代在您前头呢。”
女皇大人一愣，“原来是妲己……姐姐？”
我赶紧纠正：“到了我这儿，咱们按看上去的年纪称呼就成，妲己是我妹子，跟我一起喊您外婆就行了。”
妲己也知道眼前的老太太来头不小，甜甜地喊了一声“外婆”，从善如流，女皇大人有些受宠若惊，但一看人家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自己已年过半百，叹了口气，终究没再推让。
徐晓曼似乎看出了端倪，将我拽到一旁，低声问道：“外婆为什么一看到苏酥就叫姐姐啊？太奇怪了，还有，人家虽然在话剧团里是演妲己的，但正式介绍的时候你好歹说人家的真名吧。”
我一惊，莫非徐晓曼猜到了什么？紧接着，徐晓曼又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外婆也演过话剧吧？我听说这行学艺拜师特别严格，难道苏酥是外婆的师姐？那她岂不是跟你一样？”
我：“怎么还扯上我了？”
徐晓曼：“辈分高啊！李藤不还得管你叫叔呢？”
徐晓曼真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姑娘，自己创造问题，自己寻找答案，一气呵成。
“你说得太对了！媳妇你真聪明啊什么都能猜到！”
徐晓曼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表情，学着赵高的样子，高深莫测道：“来来来，让我给你算一卦，你小子面带挑花，一看就知道，你女朋友肯定长得特美吧？嗯，还特贤惠……”
我：“妹子，恭喜你，获得本年度花样自夸大赛第一名。”
我美滋滋地在心里盘算着：李藤喊我叔，妲己就也得跟着喊我叔，而我们的女皇大人喊妲己姐姐，这意味着，从辈分上来说，女皇大人也应该喊我叔，同时，女皇大人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玉帝的大姨，求：玉帝该喊我什么？
唉！别算了，谁让我刚才嘴欠让妲己也跟着我喊人家外婆？就这样，我错过了一次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牛x的人的祖宗的机会。
第75章 不好！要太监！
网吧里的熟客大都问过我这么一个问题：“老板，你怎么不喜欢打游戏啊？”
我总是告诉他们：“这就跟卖菜是一个道理，卖鸡蛋的肯定把鸡蛋都吃吐了，卖白菜的肯定最不想吃的就是白菜——再好的东西也架不住顿顿吃啊。”
于是提问的人若有所思，“老板你是说你年轻的时候早就把游戏玩腻了？”
我纠正道：“同学，注意你的措辞，哥现在依然年轻。”
和我的经历相同，除了妲己、武则天两位创业者，地狱来客们对扫雷等初级小游戏的兴趣已经没有刚开始那半个月那般浓厚了。
和珅每天下午来网吧，稳坐收银台里头，跟王霞一起看电视剧，晚上按时按点回去打牌；
赵高下午夹个小马扎戴副圆片墨镜去地下通道……啊给人算命，我其实挺想让他再摆只装了几枚硬币的空碗，这样兴许每天还能拿回来几张毛票，晚上他会酒店跟曹操、和珅斗上大半夜地主；
曹操的生活最为规律，早起跟一群老头在公园里练太极，中午回酒店睡上几个小时，下午又去公园跳广场舞，他试图邀请女皇大人当舞伴，女皇大人以创业初期没时间为由婉拒了他的邀请；
黄巢因为前阵子打牌手气太旺，遭到了打牌三人组的一致排挤，郁闷地又打了几天游戏。
这天我刚到网吧，黄巢突然指着门口徐晓曼那辆suv问道：“小远，汽车就是一台大机器吧？”
他还真给说对了，我笑道：“呦，黄哥，你对这个有兴趣？”
黄巢不好意思道：“你能教教我吗？”
“这……”这事我真不敢随便应承，万一他真学会了，天天的无照驾驶，我在交警队可没有熟人。“说实话，黄哥，恐怕暂时不行。”
这些个英雄枭雄大都有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优良品质，黄巢的眼珠子又朝那车鼓了鼓，吞了一下口水道：“为什么呀？”
“怎么跟你说呢？想要开车，你得先考一次科举，这科举一考就是好几天，而且还分科目1、2、3、4，别提有多难了，考过的给发一个小本本，考不过的明年再考，这才能开车。”
我这么说是基于我对黄巢的有限的了解，据说，上辈子他就是屡次参加科举，屡试不中才干脆造反的，我是真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听我这么说，黄巢着实有些动容，“比我们唐末的科举，哪个更难？”
“这……黄哥，这没什么可比性啊。”
黄巢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这样吧，小远，你先教教我，我要是学不会……”
我赶紧接道：“黄哥，你可别激动啊，就算考不过咱也不能动不动的就造反啊。”
“放心，我有分寸。”黄巢笑着指了指网吧门口的另一辆车：“实在不行，我要那个也成，那个跟骑马挺像，应该简单些。”
我一看，他指的正是一辆山地自行车。
“那个叫自行车……嘿嘿，我倒真有一辆，送给你也成。”
“真的？”黄巢两眼放光道：“那我先学这个，学会以后，你再教我开汽车。”
“行，车就在后头，你跟我一块去取吧。”
穿过网吧后门，首先看到的是我那辆三手奥拓，车子的挡风玻璃不知被神秘东西砸了个大洞，引擎盖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少了一只轮胎，那轮胎的位置被几块砖头垫了起来。整辆车上唯有一处能勉强算得上7成新——插在雨刮器里的一章房产广告传单。
黄巢眼角抽搐了两下，“小远，你，你不会是打算把这个给我吧？”
“你要有本事把这玩意开走，倒省了我往回收站运的工夫了。”
黄巢连连摇头，“咱们还是讨论一下自行车吧。”
结果，我那自行车也并没有比汽车好到哪儿去。自行车就锁在汽车左边的电线杆处，除了锁链子以外，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前胎是瘪的，后胎……也是瘪的，车座不翼而飞，只剩下一根铁杆，车链子掉了，所谓的掉链子大概就是这样吧，脚蹬子一只完好，另一只……上面不明就里地缠满了黄色透明胶，跟做过开颅手术的脑袋似的。
两辆车停在一块，彰显着他们的主人在十几岁和二十几岁两个年龄阶段，那都过得是相当窘迫，很容易让人产生它们的主人怀才不遇一生落魄英年早逝的想法。
我从一串钥匙中扒拉了半天，找出了两把有可能能打开那锁链子的，上前一拿起那锁链子，捅了半天不得要领，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黄巢，这货早就在我后头摩拳擦掌了，他指了指锁链子道：“这东西还要吗？”
我：“不要了……吧。”
他伸出两根食指，挑住锁链子，微微一扯，那锁链子连声响都没发出来就断了，我不禁咂舌，“黄哥，我发现吧，有一个职业特别适合你。”
“什么？”
“偷自行车。”
黄巢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有车了，开始教我吧。”说着，片腿就想上车。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拽住他，大声道：“不好！要太监！”（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形骸的内心是崩溃的……）
这一声大呼显然引起了黄巢的警觉，他保持着片腿的动作，问道：“小远你说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脚脖子，待他将腿收好，我才擦了把汗，指着车座处竖着的一根铁杆道：“这你也敢上？练过铁蛋功啊？”
黄巢一看之下，夹了夹腿，“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修呗。”
“小远，我想给你讲个故事。”黄巢认真道：“那会儿战事吃紧，我每日要处理的军务数不胜数，给我牵马的人几次三番建议我换一匹马，我烦不胜烦，问他为什么，他说‘现在这匹白云染墨随然极其神武，速度惊人，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我就问他什么缺点，他说：‘这马患了眼疾，要看清左侧的东西，必须借助右眼，所以总是歪着头，这样一来，它奔跑的路线必然也是歪的。’我觉得好奇就随他去看了看那匹白云染墨，果然如此。”
我问道：“后来你就换马了？”
黄巢点点头，“嗯，还把替我养马的人给杀了，这么不尽职，要他何用？”
我又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讲故事了？”
黄巢看了看哪辆破自行车，惋惜道：“其实我想说，还是换一辆吧，这个……我看不行。”
我本想说修一修凑合能骑得了，一想他专门强调养马那人被杀了。啧啧，我现在是不是就相当于那个养马的？这身份有点尴尬啊！
“黄哥，兄弟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容我给你想想办法。”
第76章 遭遇职业差评师
我能想到的办法，其实前面已经说过了，简单概括就是一个字：修！
自从汽车普及了以后，修自行车这个原本活跃在街头巷尾的行业一下子缩水落寞了，以至于想找个修自行车的比想找个卖白面的还难。
我朝网吧里看了看，找到两个山地自行车就停在我网吧门口的熟客，上去给俩男生发了烟，“打听个事儿呗。”
俩男生点起烟问道：“啥事？”
“你们知不知道哪儿有修自行车的？”
男生a瞅了一眼停在外头的山地车，“老板你要修车啊？也是山地车吗？”
“就是个普通自行车，”我拍了拍一旁黄巢的肚皮，不好意思道：“我这朋友，最近发胖得厉害，想骑车减减肥。”
男生b双眼放光道：“老当益壮啊！大哥下月我们要去骑环青海湖，你也来吧？”
男生a附和道：“是啊是啊，他是我们的队长呢。”
黄巢谦虚道：“我得先把车修好，然后……”
经鉴定，这俩是真的骑行发烧友，如假包换。
男生b热情地一拍胸脯，“包我身上吧，修车我也会！骑到半路有个小故障什么的，我们队的人都找我修！”
这下，黄巢也激动了，“你真行？自行车就在后面，要不你帮我看看？”
“唉！你们……”我话还没说完，三人已经穿过了网吧后门，我真是……就连脑洞大如形骸的人，也无法形容我现在的崩溃的心情。
男生b环视一圈，“车呢？”
黄巢指了指斜靠在电线杆上的哪辆只有依靠车把才能判断出这是个什么东西的自行车，男生b继续左看右看，“哪儿呢？”
“这人怎么眼神这样差。”黄巢咕哝一句，干脆单手挑起自行车，怜惜地往男生b跟前轻轻一放，“这儿呢。”
男生a推了推啤酒瓶底厚的眼镜，没说话，男生b僵硬地抚了抚下巴，也没说话。
黄巢殷切地问道：“怎么样？很难修吗？”
男生b看了看黄巢，显然是不忍伤害这颗年迈的心，“这个……比较有难度。”
“那就是能修喽？”黄巢一拍他的肩膀，“那就拜托你了，至于费用……”
我乐了，这位地狱来客已经彻彻底底学会花钱了，具备了在这里生存的基本技能，我很欣慰。
黄巢一指我道：“费用你找他要！”
我就知道，学会花钱以后就没好事！
男生b回到我跟前，苦着脸道：“老板，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指了指黄巢，“我想跟你开玩笑，就怕他不是。”
男生b：“这不是钱的问题，我真搞不定啊。”
我淡定道：“我知道。”
男生b：“那你还让我修？”
我：“我没说让你修啊，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哪儿有修自行车的。”
男生b一想：可不是嘛，从一开始我就没提过让他修车的事，是他自告奋勇来着。顿时俩学生无比沮丧，我赶紧安慰道：“别灰心啊孩子，骑行什么的，我们这些外行就是凑个热闹。”
黄巢认真问道：“你刚才说的青海湖什么的，那是干什么的？好玩吗？”
男生b哆嗦了一下，我赶紧道：“一点也不好玩，没有扫雷好玩。”
“那还是算了吧，”黄巢对俩乐于助人的男生印象还是不错的，不过他表示友好的方式比较特别，他说道：“下次咱们一块玩扫雷，大家一起找比较快。”
男生b已经不仅仅是哆嗦了，要是再让黄巢雷一下子，估计能立马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男生a还保留着仅存的理智，弱弱道：“出门左转，走个600米左右，进一条小巷，进去再走个200米左转，那里面就有个修自行车的，你中午去他肯定在。”
我赶紧在心中过了一遍他说的位置，确定记住了，笑道：“两位别多想，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玩，继续玩嘿。”
黄巢已经单手拎起了自行车，“小远，给我点钱，我能找到他说的地方。”
我不放心道：“还是我跟你一块吧。”
黄巢干脆直接从收银台抽屉里抽了两张红彤彤的毛爷爷揣兜里，“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太磨蹭了。”这位还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黄巢刚一出门，网吧里出现了小范围骚乱，自从上次的板砖事件以后，我对这种骚乱特别敏感，赶忙扭头四处观察，确定没有发生打架之类的恶性事件，我才放下心来。
这次骚动竟然是以妲己为核心，只见这妹子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深锁眉头，眼中隐隐有愤怒不甘之色，我凑上去，首先在她屏幕上看到的是一个淘宝店——老鬼牛肉专卖。
那是她的网店，里面只有一种商品——老鬼牛肉。上线也就一个来月，总体来说，每天的订单数呈上涨趋势，刚刚有了一颗钻的业绩。
妲己此时打开了商品评论区，里面赫然出现了3条差评：
“烂！实在是太烂了！拿到手一打开东西都臭了！本来还想让同事尝尝，搞得我被同事笑话，必须差评！”
“还说不含添加剂，丢给我家的狗，连狗都不吃。”
“最差的一次网购！包装差！快递差！售后差！要求退款半天没人回应，千万别在这家买！上这一次当算是够了！”
妲己身旁围观的学生都没少跟她蹭牛肉吃，对她那是相当的支持，一看情况就知道这是遭遇恶意差评了，当即有一个网购经验丰富的学生换下妲己，用妲己的帐号以店家的身份在这三条差评下进行了回应：
“老衲掐指一算，您的同事也是职业差评师吧？怪不得跟你‘臭味相投’，缺不缺德啊？”
“其实吧，我家狗也不吃，原因：嫌辣。狗容易吗？摊上你这么个主人已经是命运多舛了，长老你就收了神通别为难一条畜生了，阿弥陀佛。”
“你是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要求退款的？敢不敢截图看看？另外，您下单以后不超过48小时货就送到了，如果这也叫慢，恕我直言，您这样的我们伺候不了，请您下次直接绕道。”
第77章 人民的海洋
看见这哥们的回复，学生们不禁热血沸腾起来，纷纷呼朋唤友地在妲己的淘宝店里下单，想帮她将掉下来的好评率刷高。
那帮忙回复的学生赶紧提醒：“不要集体在网吧下单！大家的ip地址是相同的，可能会被淘宝判定为刷好评，最好回宿舍了再下单。”众人纷纷停手。
当即有人表示：“我这就去高中同学群里吼人，大家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大学，正好发动起来下单。”
有人附和：“对！我也去高中群里叫人！”
“没错没错！今儿不玩游戏了，进同学群给你叫人去！”
“我兄弟在城北农业大学！我找他们帮忙刷几单！”
“对对对！我女朋友是医科大的学生会长，她最爱吃咱们这牛肉了，让她叫人帮忙！”
妲己早已感激得说不出话来，每有人吆喝一句，她就回一声“谢谢”。直到最后她都来不及说话了，干脆把今天带来的牛肉往吧台上一放，对众人道：“谢谢大家！我也没什么可回报的！这三天牛肉免费供应！”
学生们大哗！大家也不客气，上前拿上一袋牛肉，一边吃又一边默默地喊人。
仅一个小时，妲己的淘宝店成交了一百多单生意，网吧里空前的热闹，每有一个人进来上机，刚一落座，旁边的人就会问一句：“你叫人了吗？”搞得新来的人莫名其妙。
我坐在收银台后面心想：美女效应啊！要是卖牛肉的是和珅或者赵高，你们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能这么积极？
妲己这边也是两手翻飞地打字，回答汹涌而至的顾客的问题，朱有光（没错！就是那个花花假币的人！你是不是都快把他忘了？）很自觉地在她旁边开了台机器，问妲己要了旺旺账号，帮她一起回复。
鱼龙混杂的网吧在一瞬间竟然有了几分办公室的感觉，以中间过道为界，左边可以直接挂个“销售部”的牌子，这个区域的人正呼朋唤友地拉人买牛肉，间或有人对着屏幕自言自语：
“不愧是我兄弟。”
“靠！这点忙都不帮！老子不认识你！”
“什么？想要淘宝店主照片？……”
右边第一排是几个计算机系的男生，也算是熟客了，平时只见过他们打游戏秀手速，今天却打开了代码编辑器，满屏的字符、编程语句，十分高深的样子，我凑上去问道：“你们这是……”
为首的男生淡定道：“没什么，查查那几个刷差评的，看能不能查到是哪家竞争对手指使的，就算是课外练习吧。”
“这么神奇？”
几人噼里啪啦地敲着代码……反正，我一点都没看懂。如果要给这个区域挂牌，肯定得是“技术部”。
不多时，本地论坛、淘宝论坛以及一些美食论坛上相继出现了一篇名为《柔弱女子被三禽兽轮番壁咚，只因她的肉太好吃？》的帖子，我点进去一看，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那柔弱女子赫然就是苏妲己！
标题党！绝对的标题党！三个差评摇身一变成了“三禽兽”，连续差评被偷换概念成了“轮番壁咚”，而本该是“她做的老鬼牛肉太好吃”，被三缩两减的，竟隐隐透着那么一股暧昧，这标题就跟网络爽文似的，与《美女总裁／清纯校花／漂亮空姐／俏房东的贴身保镖／吸血鬼侍卫／专情总裁／同居房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以上书名纯属随手举例，如有雷同……啊那也木有办法），让人心里发痒，想点进去一探究竟。
网吧过道右手边，靠中间的位置，俩中文系的妹子正在商量下一篇帖子的视角和内容，标题倒是已经定了：《这样的女人，得不到，就毁了她！》我擦嘞，不就是三个差评吗？至于上升到如此饱含推理悬疑惊悚伦理道德等诸多元素爱恨交织的程度吗？（我擦，这句也真长）我不由感叹：高手在民间啊！
几个混迹论坛的老手正不亦乐乎地发帖、顶帖。要给这里挂个牌子得话应该叫什么呢？运营部？公关部？
那三个差评，很快就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海洋中了。
最后，就是妲己和朱有光所坐的位置了，那一排暂时就他们俩人，还得分别挂牌ceo和总裁助理。
我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收银台，这里嘛……哈哈哈，就叫董事会吧，谁让我这个站了1\/2股份的大股东在这儿呢！
一番yy以后，我发现真该给妲己找个像样的地方办公了，她一个人倒是可以在网吧凑合，可眼看着她的劳动能力已经饱和，该招人了，总不能在招人的时候告诉人家：咱们公司的企业文化比较特殊，具体体现为工作地点在网吧，谁来啊？
正思忖间，一个18、9岁的女孩走进了网吧，一进来，她没有直奔收银台办卡，而是四处张望着，显然是在找人。这妹子一身明黄色的连衣裙，挎个白色小背包，戴着一副比脸还宽的墨镜，头发黑长直，肤白貌美，气质不凡。我先入为主地认为阎王爷这是把褒姒也派来了，赶忙迎上前去，“妹子，找人啊？”
“嗯。”姑娘并没有看我，仍是四处打量着。“我来找……”
“我就是我就是，嘿嘿。”虽然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美女的一瞬间，我还是比较不淡定的，立马主动承认自己就是地狱来客口中的“魏忠贤”“魏先生”“魏前辈”。
墨镜美女总算看了我一眼，吃惊道：“不是吧！你比视频里好看多了！”
“是吧？我就说嘛，我不上相。”我挠挠头，“你还看过我的视频呢？地府现在都这么先进了？”
墨镜美女继续怀疑道：“不对啊，明明是圆脸的啊，你这脸跟马似的，整容了啊？”
“小姑娘你这么说话可不厚道，怎么说你也是初来乍到，人曹操多牛啊，都不敢直接跟我说实话。”我不服啊！我憋屈啊！我扯着脖子喊道：“小黑，黑无常！你把牛头马面里面那个马面给我找来！我要跟他比比！”
小黑坐沙发上，一边喝啤酒，一边翻杂志，“牛头马面是谁？我没听说过。”
我：“……”
墨镜美女噗嗤一笑，对我道：“您是这儿的老板吧？您也太幽默了！您这儿有没有一个网名叫因帅判三年的工作人员？我是欧阳雪琪，我来找他。”
“欧阳雪琪……你这名字……挺梦幻哈。”
墨镜美女又是一笑，“这是我的网名。”
第78章 毕业季，离别季
在我印象中，见网友那是跟“上网冲浪”“恐龙”“我晕”“我倒”这些网络用语属于同一时代的产物。现在谁还巴巴地跑网吧里见网友啊，想约的都摇一摇去了。
你问我怎么知道？咳咳，没见过猪跑，咱还没见过猪……啊走吗？
所以，当墨镜美女亮出网名欧阳雪琪，并表示自己是来找网友的，我心中的第一反应是：这女的也太土了吧？但上下打量了她的穿着打扮，结合她那大大方方的气质，又觉得这应该是个家世、教养都不错的小姑娘，绝对跟“土”沾不上关系。
我不可思议地再次确认，“你……是来见网友的？”
墨镜美女摘下墨镜来，继续环视网吧，点了点头道：“是啊，他的网名叫因帅判三年。”
对！还有她来找的人，这网名起的，是在跟形骸拼脑洞啊！一看就相当不靠谱！看网名，这要是对小情侣，俩人都得因为“性格不合”分手。
我不怕事大地吼了一嗓子：“咱们这儿，谁的网名叫因帅判三年啊？”
立马有人笑着起哄：“咋了咋了？”
我开玩笑道：“风流债找上门了！”
小美女毫不客气地踹了我一脚，“瞎说什么呢你！”
又有人起哄：“呦！美女啊！我因帅判了四年行不行啊？”
“我五年！我五年！”
……
这都什么人啊！
闹闹哄哄中，我远远看见朱有光偷偷抬了一下头，匆匆往小美女这边瞅了一眼，眼中晕开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彩，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饿汉见到驴肉火烧的那种眼神吧。
他担忧地看了看正在起哄的众人，咬了咬牙，坚定地站起来，朝着小美女走了过来，人们看到这一幕，起哄变成了叫好，网友见面这个场景既熟悉又遥远，大家看在眼里，就跟看场十年前的老电影似的。
“你来了？”朱有光问。
“嗯。”小美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有点羞涩，紧接着又面露忧色，问道：“你不会是骗子吧？”
花假币的人算不算骗子？有那么2、3秒钟，我竟然被这个问题给整懵圈了。
“他就是个骗子！”收银台里的和珅显然仍对朱有光心存芥蒂，痛心疾首道：“姑娘你可要小心了！人心险恶啊！”
和珅上辈子八成是有女儿的，此刻将对女儿的父爱和思念转移到了这小美女身上，眼看小美女跑出来见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网友，就跟自家的大白菜要被猪拱了似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我……不是……”朱有光连连摆手，求助地小眼神直往我这边瞅，我只得上前问道：“妹子，人你也见到了，还是赶紧回家吧，地球太危险了。”
小美女一笑，对我道：“其实我是来应聘的，”一指朱有光，继续道：“是他跟我说你这里在招收银来的。”
朱有光连连点头，附和道：“我们在网上认识也有4、5年了，她今年刚考上大学，想打暑期工，”朱有光指了指我贴在收银台上的那张招聘广告，继续道：“我看见你这儿招收银，就让她过来了，远哥，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来着……”
我拍了一下朱有光的肩膀，这一拍饱含着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敬佩，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会去跟13、4岁的小萝莉聊天，一聊就是4、5年，在人家考上大学的时候，他终于事业有成，成了一个……啊花假币的。
这真是一段毁三观的爱情故事，萝莉养成什么的，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此时，和珅已经意识到这小美女是来跟自己竞争“收银员”岗位的，态度180度大反转，以长辈对小辈特有的居高临下态度和蔼可亲道：“年轻人还是干些更有前途的职业吧，收银什么的，我这个老头子干就挺好。”
小美女眼巴巴地看着我，朱有光则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这时候，一直坐在和珅旁边的王霞起身，对我道：“老板，借一步说话。”
我示意几人稍等，领着王霞上了二楼，就站在徐晓曼的酒吧门口点了根烟道：“什么事啊？还得背着人，这要让你晓曼姐看见了，我不得跪键盘啊？”
王霞男子汉气势十足地呸了一声，道：“老板，要不你把那妹子留下吧，我带她几天，等把她带熟了，我就打算辞职了。”
“辞职？”我有点错愕，王霞在我这网吧里也有2年了，她为人直爽，没心没肺，网吧里好多熟客都跟她以兄弟相称，当然，每当有男生称她为兄弟时，都会遭她一顿痛扁，并被她一本正经地纠正，直到对方求饶，承认自己是她的“姐妹”为止。
这是一个敢痛扁顾客，敢挖苦老板的姑娘，那句话怎么说的？威武不能屈。
转念想想，2年了，人家也快要毕业了，于是我问道：“实习单位找好了吗？工作有着落吗？”
王霞点头，“去银行坐柜台，家里托关系安排的。”
我点点头：“好工作，每天都能看见好多钞票哈。”
王霞郁闷道：“老板，万一哪天我克制不住，把银行的钞票给揣走了，你可得来给我送牢饭。”
我：“出息吧你，咱什么场面没见过啊，在乎那点钱。”
王霞：“在乎。”
我：“……”
沉默了一会儿，我继续道：“那工作应该挺清闲的吧，我看银行一到下午5点就关门了，多好啊。”
王霞更郁闷了，“门确实关了，人……都在里头数钱呢。老板要不咱不说这个了吧，我怎么觉得你的嘲讽技能突飞猛进了呢？”
我故作轻松道：“这边的工作，你想干到什么时候就干到什么时候，以后有空回来玩，上网不收你钱。”
王霞认真道：“今天周2，周天之前保证让那个新来的小姑娘熟练上手，下周……我就不来了。”
我点点头，“行，你自己安排好，周天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
我跟王霞下楼，楼下三人正眼巴巴地等着呢，果然，人事变动是最能牵动员工神经的事情。
“咳咳……”王霞没事人似的回收银台里头坐下，我一指她对小美女道：“留下试试吧，第一周跟着王霞姐多学学。”
小美女赶紧对王霞道：“那就麻烦霞姐了！”
和珅赶紧凑上来，“你问我也行的，想当年我可是有银号三百六……”
我怒道：“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世界经济发展史》你看完了吗？”
小美女惊讶道：“老板您这儿的收银这么高啊！”
我一笑：“那是！至少硕士毕业，你是托关系破格录取的！”
王霞接道：“那我当初也是破格录取的呗？”
和珅疑惑：“硕士是什么呀？”
我：“……”
第79章 赵高的反击
“我叫杨雪琪。”美女朝我们一一点头示意，算是正式打招呼，“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从这一刻开始，一往情深网吧“收银”就开始向“前台收银”过度了。为什么要加上前台俩字呢？你看人家大公司的前台妹子，那可是一家公司的门面，哪个不是明眉皓齿清丽脱俗，一张口声音都跟林志玲似的，两年来有王霞这哥们儿，不，是姐们儿坐镇，我愣是没好意思在这岗位名称里加上“前台”二字，实在是太抽象了，顾客肯定会产生心理落差的！
这边高雪琪刚刚走进收银台，网吧里一下子又炸开了锅，而这股龙卷风又是毫无悬念地以妲己为风眼。
“我靠！又来五个差评？什么情况？”
“肯定被人盯上了！哪家同行这么缺德？哎哎哎！那边几个计算机系的兄弟，给力啊！”
“查到是谁搞鬼，10倍差评刷回去！”
“技术部”的几个男生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我赶紧拿了几瓶饮料放他们跟前，低声安抚道：“别着急，慢慢来。”
几人紧张的情绪稍有缓和，我又吼道：“多谢大家对我妹子的支持！今儿饮料零食全部免费！”
乱哄哄的叫好声中，依稀有几人起哄道：“老板，上网费也免费了呗！”
我没接话，但10秒之后，众人电脑显示屏右下角整齐划一地出现了一条系统消息：“您已成功在一往情深网吧充值10元，感谢您的支持！”
“远哥威武！”
“嘿，网吧也发红包？”
“小远小远，你刚刚那招怎么操作的？教教我！”说这话的是和珅。
我装没听见，一溜烟跑出收银台站门外头抽烟去了。开玩笑，他上次给自己开卡充值的时候，上来就是10万，手都不带哆嗦的，这功能要是让他玩会了，哪天这哥们一高兴来个普天同庆什么的，一人充个几十万，我这网吧还开不开了？
我这边刚点上烟，只见俩老头有说有笑地从地下通道方向过来，其中一人胳膊底下夹了个小马扎，留着山羊胡，戴着圆片墨镜，另一个宽肩窄腰，衬衫西裤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极好，那分明就是我的衬衫和西裤！为什么穿他身上就显得神勇非凡如从天降，穿我身上就只能看出虚胖？我不服啊！
来的两人正是赵高和曹操。两人正讨论得激烈，我一听差点吐血。
赵高说道：“有个问题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小远你也来听听。”
曹操笑道：“愿闻其详。”
赵高：“地下通道墙上几个大字，‘坚持才是硬道理’，那是什么意思啊？”
“这……”这句话我倒是从小就被教育过，但就跟喊了好多年的“建设四化”一样，四化究竟是啥？为什么不是五化六化？怎么建设？我是真不知道啊。
曹操沉吟了一番，恍然道：“这话肯定是写错了！”
赵高：“哦？”
曹操以过来人的口吻解释道：“坚持，硬，才是道理。”
赵高：“啊？”
我汗啊，曹同学，你跟太监讨论这个真的好吗？
“妲己被人欺负了。”我简明扼要地主动讲明近期大事，以转移话题。
曹操低声吼道：“谁敢欺负妲己妹子？先过了我曹孟德这关！”
“咱们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呢。”我补充道。
曹操不耐烦道：“找出来嘛，杀掉嘛。”
“这……”我无奈道：“你还真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曹操眼镜一亮，“这是谁说的？有道理！精辟！”
我：“这不是你说的吗？”
曹操：“我没说过啊。”
我：“小道消息不可信啊！”
赵高的思路并没有被我俩带跑偏，张口问道：“把人欺负了对方还不知道他是谁，还有这样好计谋的人？我倒是想会会他。”
我将妲己事件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通，赵高坐沙发上沉思了片刻，奸笑道：“我能把那人找出来。”
我看了看那几个计算机系的孩子，他们电脑屏幕上大片的代码，看得人眼花缭乱，“赵哥，地府还有编程培训呢？这么牛？”
赵高摆了摆手，“你说的我不懂，我问你，对方是不是只有买了东西以后才能评价？”
我点点头，“是啊。”
赵高又道：“既然买过东西，那总能联系上对方吧？”
我又点点头，“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的，就算留了假电话假地址，只要这人在线，应该能通过阿里旺旺联系上他。”
赵高熟练地撕开一袋牛肉干，吃了一大口，很过瘾的表情，继续道：“那就联系他呗。”
我：“联系他？然后呢？”
赵高：“聊聊呗。”
我：“哥，你是我亲哥，要不你试试？”
赵高坐到一台电脑前，按了开机键，神气道：“给哥找一个那什么旺旺账号。”
我不敢怠慢，赶紧登陆自己的阿里旺旺，又问妲己要来了差评买家的旺旺id，极其不熟练地完成了添加好友操作。
说实话，阿里旺旺咱平常还真用不上，加好个好友操作了半天，赵高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一个劲儿地唠叨：“小远，你不行啊，你不行啊，你不行啊……”
我心中的怨念简直排山倒海，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死太监！你才不行呢！”（太监都是人家上辈子的事了，所以留胡子什么的，大家就别纠结了。）
没想到一切竟然很顺利，第一个申请好友竟然就通过了。
我打开聊天窗口，对赵高道：“行了，能说话了，你口述，我来打字吧。”
赵高乐得清闲，嚼着牛肉干，口齿不清道：“既然他是职业差评师，那你就伪装一下身份，装作来雇佣他的店主吧。”
领会了赵高的意思，我打出了一行字：“一条差评多少钱？”感觉有点太过****，我又补充上一句：“朋友给我介绍你，说你是专业刷差评的。”
临发之前，觉得不妥，却又看不出哪里不妥，干脆全部删了，重新敲出一行字：
“上次刷完差评有效果，再刷点，还按老价钱？”
第80章 要还的
有一瞬间，对方的状态显示了一下“正在输入……”，接着就是没有状态的沉默。
毫无疑问，对方看到了这条消息，他现在在干嘛？已经看出我的破绽了？在回忆我究竟是曾经的哪个顾客？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职业差评师？
我心中忐忑，打字的双手都出汗了，赵高却是气定神闲。
“qq上说”
对方回了极其简短的一句，显然他习惯于在qq上跟人谈“生意”，做为一个职业差评师，他绝不能在阿里旺旺留下聊天记录等证据，qq上说，这个要求实属正常。
问题是我没他的qq啊，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相信呢？
我愁啊！这种阴险狡诈的事，怎么我一干起来就一筹莫展呢？
赵高凑上来看了看，不紧不慢道：“你就直接问他qq号码。”
“啊？”
这老小子看着我，仿佛看着不成器的孙子，循循善诱道：“他要是一心想做成你这单生意，就不会纠缠于你为什么没他qq这种问题，他要真那么谨慎，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也好说。”
我连忙虚心求教：“应该怎么说呢？”
赵高道：“就说你不是老板，老板交代你联系他的，老板忘了给你他的qq。”
我对赵高挑起了大拇指，果然按照赵高的思路，你来我往的一番周旋加上了对方qq，只要确定了对方职业差评师的身份，接下来怎么办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顺藤摸瓜？抽丝剥茧？揪出幕后真凶？no，no，no，太拖沓了，读者会觉得形骸在拖字数，咱们还是直接开始反击吧。
加上qq，我先问道：“什么样的店你都敢差评？”
对方十分自信地只回了一个字：“是。”还配了个戴墨镜的小黄脸表情。
我再次问道：“你确定吗？什么样的店都能评？”
对方更自信了：“就算马云亲自开淘宝店，我照样给他刷差评。”
国民老爹对不起，让您躺枪了。
“好吧，你敢刷就行，”我继续问道：“价钱呢？”
对方非常迅速地发了几行字来，显然是事先打好了，不知从哪儿粘贴来的。
“纯文字差评每条10块
带图差评每条20
差评内容可以自己编，也可以由我从库里给你随机找”
我擦，刷个差评都这么先进了？还库？莫非妲己店里出现的差评就是从那什么库里找出来的？
“内容嘛，我来提供”我这儿消息刚发出去，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刷多少条？哪家店？”
我不忙回答他，只道：“价钱我给你翻倍，因为这家店比较特殊。”
对方回以一串省略号，估计他入行这么久还没见过主动要求涨价的顾客，我啥也不说，只是将妲己的店铺链接发给他。
长时间沉默。
一方面我害怕他突然把我拉黑，另一方面，抱着猎奇的心理，我很想钻过显示器去看看对方此时的表情，想到女鬼贞子，我又打消了这一念头。
过了约莫点根烟的功夫，对方又发来一串省略号，我回了个问号。
这个问号，可以解读出好几重意思：
这单生意你接不接？
为什么刷这家店的差评？
是谁指使你的？
更长时间沉默，聊天窗口上，不断显示他“正在输入”，却又不断地停下，真替他纠结啊！我真怕他关电脑吃饭去——这时候正好是下午饭点儿，反正……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赵高贴心地将半袋牛肉递给我，“吃吗？”
我接过来咬了一口，“谢谢。”
聊天窗口上方，对方飞快的一个“正在输入”，终于说了一句话：
“什么意思？”
我干脆道：“哪家店雇你来这儿刷差评的，我想10倍刷回去。”
这其实是在赌运气，毕竟他是受雇于人，对方要是用了个马甲联系他，压根没透露自己的店铺，我还真没办法。消息发出，焦虑感反倒渐渐平静，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不好吧”
有戏！他没有直接拒绝！“不好”和“不能”，那还是有区别的！
我步步紧逼道：“怎么？”
“人家是我的客户，我刚收过他的钱这就反过去刷他的差评，太不厚道吧。”
我发了个挑眉奸笑的小黄脸表情，“你就当自己是个法官，吃完被告吃原告，正常。”
对方发来个皱眉为难的表情，“说起来，我跟他认识挺久了，也算得上朋友，这么干实在是……”
我一拍键盘，“价钱翻3倍！”
对方飞快地回道：“干了！”
有钱能使磨推鬼啊！
趁热打铁，我交代道：“你给我们刷的差评内容，原封不动地送回去，除此以外再加100条，差评内容统一用：要还（huan）的。”
“要还的？这差评刷得也太明显了吧？”对方发来一个忧虑的表情。
“就是要明显，我怕他不长记性。”这次，对方只发了一个流汗的表情。
又是一番细致的商量，确定了开始刷的时间，几天内刷完，算价钱的时候，对方很大方地给我抹了个零头，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一单“大生意”。
付了钱，对方才将那人的淘宝店发给我，我点进去一看，竟然是一家注册地址在本地的淘宝店，名叫牛胖子，经营了2年，已经有一个皇冠了。说实话，这令我相当诧异，跟这家店一比，妲己的网店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大人欺负小孩，有意思吗？
看了几十条买家评论，我发现这家店至少有一半买家在本地，怪不得呢，妲己的经营思路是先抓本地顾客，可不就是抢了人家的生意？不过刷差评的手段也太卑劣了些。
反正大家在一个地界，你这样恶心我，我就10倍恶心回去，你不是开网店吗？大不了，随便从18里派俩人，天天剪你办公室的电线、光纤。从现在起，做一只快乐的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嘿巴扎嘿！
“对了，你赶紧把给我们刷的差评改了，统统改好评。”我给那职业差评师发消息。
对方回了个ok的手势，继而道：“这服务也是收费的。”
我忍住想爆粗口的冲动，回道：“爱改不改，不改交易取消。”
其实，从他将对方店铺发来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不占主动权了。我跟他周旋许久，又是抬高单价又是主动付款，就是为了揪出藏在他身后的指使者，只要救出了对手，刷差评只是对付他的手段之一，我可以有备选方案2、方案3……
我付款给他，当然也是通过淘宝交易，只要我还没收货，随时都能退款。他也可以气急败坏地取消交易，继续在妲己店里刷差评，他有能力把妲己的店刷垮，这我毫不怀疑，但他可是个“生意人”，赚钱才是他一切行动的动力和目标，费力不赚钱的无用功？这可不是生意人的风格。
“好，改改改，算是超值赠送啦！不能再优惠啦！”
关了聊天窗口，我忍住不扬了扬嘴角，只听赵高小声叨念着：“幸亏你没生在我们那年代，不然……我非杀了你不可。”
“为什么啊？”
“太奸诈了，我要不杀你，恐怕就得被你杀。”
“有那么夸张吗？和平友爱不好吗？再说了，要真让我穿越回你们大秦，除非让我当几天秦始皇，别的我可不干。”
赵高：“……”
第81章 接客
当天，妲己店里的十几个差评相继转为好评，妲己长舒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问白起借了几个人，为首的老战士不明就里，赶到网吧，一见我就问道：“小远，这次咱们打谁？”
我汗啊，好好的职业军人，到我这儿愣是被挖掘出了做地痞流氓的潜质。
“不打谁，妲己妹子那儿有个活儿，人手不足，请哥儿几个过来帮帮忙。”一边说着，我一边给众人分发牛肉干吃。
小战士a接过牛肉干，问道：“什么事啊？”
“打包。”妲己解释道：“淘宝店的订单今天涨了好几百个，想麻烦几位帮我打包装箱，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不白干，给几位付工钱，一人一天三百。”
我算了算，一天三百，一个月三十天，小一万块钱呢！
“算我一个呗！”我踊跃举手。
妲己笑道：“小远哥是股东，自然得来帮忙，不过没有工钱。”
我这股东当得亏啊！光干活不给钱啊！妲己同学你拖欠农名工工资了问题很严重你知道吗？
“没问题！”老战士大手一挥，大方道：“大家都从那边来，也算半个老乡了，谈什么钱？伤感情！”
我不忿道：“谈什么感情？伤钱！”
“小远哥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妲己抱住我的胳膊撒娇道：“小远哥，还得求你个事儿，我们能不能去你家打包？这阵势，我怕李藤一时接受不了。”
我赶忙跳开一步，“妹子你可别跟我亲密接触啊，让李藤看见了他才接受不了呢！再说还有你晓曼姐……”
“我怎么了？”徐晓曼一手晃着车钥匙，悠闲地往网吧走，我一看表，可不是，这个点儿酒吧也该开门做生意了。
“你……特别美，特别贤惠！”我狗腿且谄媚地夸道。
做为本书主角，我竟然没有三妻四妾推到一大片的潜质，这还没干啥呢，我就紧张成这样了。
“我知道。”徐晓曼回答得风轻云淡，我冲妲己做了个要揍她的手势，她调皮地朝我吐了吐舌头。
“得了，你就去我家可劲儿折腾吧，正好我那儿还有几张高低床，够你们睡的了。”我无奈地将家里钥匙交给妲己，“我可就带了这么一把钥匙，别弄丢了啊！出门记得带啊！”
“小远哥放心吧！”
拿上钥匙，妲己对朱有光道：“麻烦你帮我接一会儿客，行吗？”
朱有光这边挂着妲己的阿里旺旺帐号，一边狂飙手速跟买家聊，一边吐槽道：“那不叫接客！”
“那叫什么嘞？”妲己两根食指指尖互点，非常小白地问道。
“那叫……好吧，接客就接客吧。”朱有光被顾客纠缠得左脑瘫痪右脑缺氧，恨不得脚丫子也上来打字，显然没精力纠结这些。
徐晓曼往妲己的位置上一坐，“那我也帮你……啊接客吧。”
武则天也挪到朱有光旁边，一边一开机一边道：“我也来帮忙！”
朱有光如获大赦：“老板娘你太好了！谢谢外婆！”
“谢嫂子！谢外婆！我到家立马上线接替二位！”妲己也不罗嗦，赶忙带上五人打车往家赶。
妲己这边刚走，黄巢同学回来了，只见他肩扛一辆自行车，裤子膝盖上两团泥巴，上身t恤也沾了不少土。
那车经过一番修理，配了新车座和新脚蹬，链条明显上过油，且严丝合缝地扣在了齿轮上，可惜……车把歪了。
我问道：“黄哥，咋的了？”
黄巢不好意思道：“本来修好了，回来的时候我想试试，没想到，脚一离地就歪沟里了，自行车又摔坏了。”
我同情地递给他一瓶饮料，安慰道，“没事黄哥，你坐这儿歇会儿，我再去给你修一趟车。”
“没用的，明天再去吧。”黄巢落寞道：“一摔坏我就回去了，人家收摊了。”
据我预测，这月修车摊的营业额很可能创下历史新高。
黄巢唉声叹气地开了一台电脑，又打开了扫雷，他明明已经开始玩网络小游戏了，又重新回归扫雷，可见我黄哥是个怀旧的人，这会儿是真伤感了，我心一软，推了他一把，安慰道：“不就一辆自行车吗，别纠结了，回头我教你开那个！”黄巢顺着我手所指的方向一看，正是徐晓曼那辆suv，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你以为我不知道，马路上的红眼睛一瞪，这玩意就吓得走不动了，非得等那红眼睛瞪绿了才敢走。”
敢情红灯停车那都是给吓得了？在黄巢的脑洞面前，我觉得自己的驾照都白考了。
待众正吃这晚饭，我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闫坤！
“闫哥！好久不见啊！”我咽下一大口蛋炒饭，喝了口水，才慌慌张张地接起电话。
“兄弟，恁说跟我合租厂房的是，还算数不？”闫坤倒是个爽快人，直奔主题。
“算算算！怎么样？”我也不多客气，立马表明态度。
“那明天咱一块去看看？”
“好啊！什么时候？在哪儿碰面？”
闫坤想了想，问道：“你那网吧叫啥名儿？我上午去找你去，赶早不赶晚。”
“一往情深，在西四路，财经大学旁边，你到这附近了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去。”
我这边交代完，闫坤在电话里又踌躇起来，我干脆道：“以后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闫坤这才下了决心似的道：“你……不会真是黑社会吧？”
“嘿嘿，”我有意想逗逗他，“我要真是呢？”
闫坤在电话那头囧囧地笑了一下，“那……保护费能不能给我打个折？以前在东厂的时候每个月是300……”
“我靠！还真有保护费这种东西啊！什么年代了都？！”
话一出口就露了底，闫坤看出我在逗他，语气明显放松了下来，“我就说嘛，你哪有那么坏，嘿嘿。”
我清了清嗓子，认真道：“厂房我自己不用，是替我妹子租的，她开了个淘宝店，卖牛肉，制作打包什么的都需要地方，不过你也知道，做食品嘛，卫生得大家共同保证。”
“放心放心。”闫坤满口答应，接着道：“你妹子属于互联网创业了吧？”
“是啊，”我问道：“怎么了？”
“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东厂要拆迁了，盖什么创业园，听说免费给创业公司用的，你多留意，兴许能在创业园申请一处免费的厂房呢，新盖的，卫生条件没得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倒真觉得他的主意可行，三句两句地又跟他确定了一遍明天见面的时间，挂了电话细细思索一番，先租了眼下的厂房再说吧，妲己这边真的需要一个地方办公，其余地狱来客也不好再在玛尼酒店白吃白住了。
第82章 包租婆
这是我见过的最像包租婆的包租婆。
她的头上并没有挂满烫发用的塑料卷儿，嘴里也没有叼着劣质香烟，身上穿的不是白色宽松睡裙，脚下踩的也不是5块钱一双的拖拉板，但只要一看到她，你就知道她是个包租婆。
一根款式老旧却足够粗吊坠也足够大的金链子挂在她脖子上，大概是为了露出金链子，她穿了一件领口不高不低的花连衣裙，裙子洗得很干净，甚至有熨过的笔挺的痕迹，裙角的线头却暴露了它已有些年头，鞋跟又粗又高，看起来很笨重，跟小黑钟爱的那种尖细的高跟鞋一比，却又显得稳当。
她已经过了驾驭尖细高跟的年纪，努力地化妆，也只能更加衬托出岁月流逝的无奈。
闫坤领着我和妲己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她正站在厂房门口朝着我们下车的路口张望，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她是个在街边拉客的妈妈桑。
“你好你好，久等了。”闫坤操着河南版普通话，离老远就跟她打招呼，她也朝我们挥挥手，笑道：“刚刚一个老板才看完厂房，说回去考虑考虑，闫老板你可要快点下手啊！”
我叹了口气，包租婆难道都是一个培训学校里出来的？怎么谈生意都一个套路？
“没事！刚刚那老板要是愿意租，你可千万别犹豫！我们就不租了！”我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包租婆自知不能继续这个话题，待我们走进，赶忙翻过这篇，一边开门招呼我们一边道：“先看房子，先看房子！”
闫坤妲己结连走入厂房，我等那包租婆进去了，才慢吞吞地跟在后头——我怕她脸上的粉渣子掉下来，砸到我的脚后跟。
厂房位于一处城乡结合地区，离我的网吧不算远，打车20多块钱就能到，环视一圈，空旷的厂房十分萧索，8扇天窗上的玻璃各有不同程度的破损，破损处周围，天花板上的墙皮发黄脱落，就在我信步走着四下张望的时候，一块墙皮从天而降，正落我脑袋上，好在不高也不沉，我“哎呦”一声大叫，郁闷道：“靠！到底被粉渣子砸了！”
包租婆脸上一下就挂不住了，冲过来对我一番嘘寒问暖，“我看看我看看，伤到没有？哪里不舒服啊？用不用去医院啊？”
哪里都不舒服！
我这是怎么了？和珅拍我那一板砖的阴影还没有散去呢，这就又来一下子，老天爷是盯准了我这颗充满智慧的脑袋了吗？
“没事没事，包租婆不厚道啊，你这一下子就给我整晕了，等会儿我还价脑子都不够用了。”我这儿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往闫坤身后躲了躲——我怕包租婆脸上的粉渣子再给我来一下子。
“嘿嘿，老板你太幽默了，”气氛轻松了些，包租婆继续道：“你们先看房子，房子看上了价格好商量，房子看不上谈价格也没用。”
我干脆找了个墙皮完好的角落一蹲，点了根烟抽着，包租婆还想过来跟我殷勤一下，我干脆指了指妲己道：“你问她吧，房子是她用，我说了不算，我就是个来付钱的。”
包租婆看了看妲己又看了看我，一惊一乍道：“弟妹真漂亮啊！小伙子你有福气！”
我连忙嘘了一下，“话可不敢乱说！让我媳妇听见就完蛋了！”
包租婆恍然大悟道：“老板金屋藏娇啊？没问题没问题，一定帮你保密！我跟你说啊，租房合同上千万不能写你的名字，这要万一让原配弟妹发现了，那还得了，办这个事吧，就不能留下书面凭证……”
我嘿嘿笑道：“借您吉言。”就再也不搭话了，包租婆看出我软硬不吃的态度，一阵风似的刮到妲己身边，笑道：“两位看得怎么样？”
闫坤没说话，妲己道：“太破了。”
估计这回答早在包租婆意料之中，她也没表现出尴尬和不能接受，只道：“姑娘你打听打听，给你们报的价钱能租到这样的房子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再说了，这地方多方便啊，离市区近，周围又安静，不管办公还是住人，都很合适……”
妲己打断她，“为什么不修缮一下再向外租？我不信这点事你做不到。”
包租婆朝着自个儿脚背翻了个大白眼，估计她心里正在吐槽：修缮不要钱啊？！一抬头又是面带微笑：“可这个价钱我实在没法……”
妲己再次打断包租婆，问道：“房租多少来着？”
包租婆眼珠一转，她没想到我跟闫坤还没给妲己说过价钱，赶紧抓住机会道：“多的我都不说了，妹子，”包租婆一指闫坤，“我跟闫老板报的是一年10万，我看你们也诚心想租，再让一点，一年9万8，再不能少了！”
“大姐你真会开玩笑，”妲己拿脚踢了踢刚刚砸到我的那块墙皮，发出哗啦一声响，墙皮划出老远，撞在墙角，碎了，被撞到的墙角也是相当的惨不忍睹，被这么一撞，墙皮噗碌碌掉得更欢了，妲己这才不紧不慢道：“您这是房子跟危房相比，也就差外面墙上那个‘拆’字了。”
嘿嘿，小丫头跟徐晓曼混久了，搞价功力见长啊。妲己从容地继续道：“我要花这价格租间危房，出门都不好意思跟朋友打招呼了，智商被人鄙视了啊！”
包租婆不甘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这厂房这么大面积在这儿摆着呢。”
妲己这次倒是耐心等她把话说完，可惜她已经有些词穷了，妲己俨然一副老手的样子，不紧不慢道：“我且问你，我要是租了你这房子，工人们都进来干活了，上面再掉下来个墙皮玻璃砖头什么的把人砸了，这事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这……”包租婆也有点吃不准了。
见对方已经陷入犹豫，妲己道是不忙着还价，而是求助的看神瞄了我一眼，我这才醒悟：这小妞儿是光顾着跟人砍价了，究竟多少钱合适她可没经验。
我站起来踩灭了烟，装模作样地捂着被砸疼了的头踱到妲己身旁。
嘿嘿，该哥出场了。
第83章 砍价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妲己这边刚刚唱罢，我立马登场继续。
早在租网吧和酒吧的房子时，我跟徐晓曼在搞价过程中就曾打过一场漂亮的配合战，如今妲己师出徐晓曼，我跟她配合起来自然也是天衣无缝。
“5万。”我很干脆地报了个价钱。
包租婆错愕地甚至想笑：“还价也得看东西吧，光凭地段也不止这样！你们就不是诚心买的！”
妲己以一个特别诚心的表情对我道：“小远哥，5万高了吧？我刚刚想说4万来着。”
我继续道：“你记得上次咱们看的那家厂房吗？多少钱来着？是不是7万？”
妲己略一沉吟，“不是！人家最后让到6万5了。”
当然没有什么“上次看的那家厂房”，但我跟妲己一唱一和，把事情描述得有板有眼，两人均是一副仔细权衡的样子，甚至故意将包租婆排除在讨论圈子之外。
我：“那个6万5的，可比这儿好多了。”
妲己：“是啊，不过好像比这里小一点，也没小多少，无所谓了。”
我：“我记得上面也有天窗吧？”
妲己：“我数过，有6个天窗，跟这里差不多大，你别说，我还真喜欢有天窗的房子，一抬头就能看见天空，多好啊。”
我：“那咱就选带天窗的，就这俩地方，你选一个吧。”
“我选——”妲己拉长声音，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破旧的厂房，目光不时在破损的墙角，墙皮脱落如地图一般的墙壁、玻璃残缺不全的天窗上停留，“让我选得话——”
“我再让一点，你们再加一点！”包租婆终于松口了，“9万！不能再少了！地段在这摆着呢！”
“哎呀，小远哥！我刚刚都没注意！这大门也太破了！小偷都能直接从门缝里面走进来了吧？得换个新门！”妲己像是没听到包租婆的话，干脆背过身去，指着大门嚷嚷。
“当然，你要租这里就得换门。”我中立而客观地建议道：“要不咱们还租那6万5的去吧，这儿跟个平民窟似的，得整个装修一遍啊，太麻烦了！”
“哎哎哎，你不能这么说啊，我这地段多好啊，你那价钱顶多在农村租个厂房吧？”包租婆抗议道。
这下，一直老实巴交没吭气的闫坤不乐意了，“农村咋了？俺就是农村人！”
包租婆里外不讨好啊！只好继续挥刀降价，“8万5！啥也别说了！你们能租就租，不能租就再去转转吧！8万5最低了！”
“这儿毕竟离市区近一些，”妲己话锋一转，包租婆几乎就要为有人说了句公道话而热泪盈眶，妲己却继续问道：“小远哥，我要是租了这里，重新装修一下大概要花多少钱啊？”
这我倒真没什么经验，我自己虽然也装修过一套房——就是已经抵押出去的那套，但那毕竟是住宅，跟这么大面积的厂房实在没什么可比性，我一看这堪比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厂房，还真吃不准了。
一直不动声色的闫坤再次发挥了大无畏精神，老老实实道：“这么大面积，重新粉刷墙面需要至少500袋粉刷石膏，处理地面，至少是90平方沙子，500袋水泥，要是还要划分出工厂区和办公区，办公区再稍微中等装修一下，铺个地砖什么的，全部下来连材料到人工至少得……”掏出手机，点开计算器，在上面按了好一阵，我看到他甚至还验算了一遍，才相当有把握地报出了一个数：“至少得8万块钱。”
“啊哦。”这一声是妲己发出的，听到这个价格她是相当的不可思议。
“哎呦。”这一声是我发出的，看到闫坤如此娴熟地计算厂房的装修价格，我也相当的不可思议。
“兄弟行家啊！”我称赞道。
“没什么，以前干过装修，这几年不景气才转行的。”
曾听说：一桌子人吃饭，有话语权的人往往话最少。现在看来，砍价也同样适用这一原理，闫坤同学无疑是我们三人中最老实也最为缄默的人，可他却能句句切中要害，原来他才是传说中的砍价高手，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溃不成军的男人！果然威武雄壮！
果然，8万的价格一报出来，妲己已经懒得接话了，只用一种“哇！好贵啊！”的眼神看着包租婆，我45度角望着某个天窗，口中喃喃地重复着，“8万呀，8万呀，要8万呀……”
包租婆幽怨道：“小兄弟，自摸差一张啊？”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
“二饼行吗？”她又道。
“我靠！您别岔开话题啊！再便宜点！咱们赶紧把生意谈成，您好回去搓麻将！”我笑道：“万一哪天三缺一了您还能给我打电话，我那儿一帮喜欢打斗地主的呢！现在都能分清楚地主和贫农的区别了。”
“切！”麻将发烧友表达了对扑克爱好者的鄙视，跟玩围棋的鄙视玩跳棋的大约是同一道理，“你倒是说个诚心点的价钱嘛，我都让了这么多。”
我跟妲己异口且不同声地说道：
“五万！”
“四万！”
包租婆几乎吐血，我继续补刀：“你看看，我这个价钱算厚道的了，还有人出4万呢。”
妲己无辜道：“我觉得就值4万啊，而且，小远哥你别忘了，租了这个厂房，咱们还得费心费力费钱地装修。”
“最低六万！”包租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行！不过你得给我们把天窗修好！”
“成交！给我们换个大门！”
再次异口且不同声，包租婆心力交瘁道：“第一年的租金我再给你们便宜5000，门窗你们自己修吧。”
她近期八成是不想再跟我我们见面了，我们三人两两相互对视了一番，觉得这方案也算合理，于是一同点头，总算是谈妥了。
“那你们是今天就付全？还是先付点定金？”包租婆谈起钱来一点不含糊，据说，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根本不是什么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钱从买家手里到卖家手里的距离，当然还有比这更遥远的距离，那就是钱从卖家手里回到买家手里的距离，有过退货经历的同学一定深有体会。
“这个嘛……”这个嘛，我还真没考虑过，不仅是没考虑过，而且是忘得一干二净！不仅忘得一干二净，最要命的是我没钱啊！我是个连房子都抵押出去的标准的**丝啊！按照这个剧情发展，不就我就会被女朋友一个无影旋风脚甩出赤道那么长的距离，并被好友嘲弄瞧不起，在人生的低谷开启金手指，走上**丝逆袭的道路。
不行，咱不能按套路出牌！
“这个嘛，我先付你……”我掏出钱包，扒拉出里面仅有的几张红票子，数了数，正好800，立即道：“先付你800，你留个卡号，回去就打给你！”
第84章 负资产
我共有三张银行卡，在伙同（奇怪，我为什么要说“伙同”？）李藤收购了三家夜总会之后，现在的情况是：第一章卡上余额：0，第二张卡上余额：啊还是0，第三张卡上余额：啊这个不是0了，第三张卡上有1万5可以取出来——因为这是一张信用卡。
我拿着我的信用卡，取，还是不取，这是个问题。
继成为一个身无分文的男人之后，我又要成为一个负资产的男人了，男人不容易啊！男人得对自己狠一点啊！男人何苦为难……娘的！取了！反正……取了也不够！
徐晓曼跨了个环保小布袋走进网吧，在她走到距离收银台1米远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饭香，这饭香明显比马路对面的地沟油炒饭多了一股家常味，我保持手拿信用卡的姿势，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呦，带饭了？”我的目光再也无法从她手中的布袋移开。
“嗯，天天在外头吃，没营养，”徐晓曼朝网吧里张望了一番，高声叫道：“外婆！老黄！老朱！吃饭了！”
收银台里头，和珅早就把脑袋凑了过来，贪婪地闻着，“真香啊！”
我一边大吼着“你们给我留点！”一边向外狂奔，徐晓曼问道：“你上哪儿去？”
我道：“去地下通道，把赵高叫回来吃饭！”
“不用不用，我回来了！”大门口，可不正是夹着小马扎的赵高。
我狐疑道：“今儿有城管？怎么回来这么早？”
赵高嘿嘿一笑，“没有，我算了一卦，知道早点回来有好事。”说着，他已经两眼放光地盯上了徐晓曼从布袋里掏出来的一个又一个饭盒。
掀开盒盖，只见有荤有素，红红绿绿的煞是诱人，我直接上手捏了一块糖醋排骨，丢进嘴里大嚼，直呼过瘾，徐晓曼跺脚道：“外婆还没开动呢！李远你太没礼貌了！”
我口齿不清地说道：“咱甭跟他们论辈份，跟谁论辈份咱都是孙子，亏！”
杨雪琪小姑娘局促地瞅着桌上摆出来的6、7样菜，眼瞅着这个点儿她该下班了，留下蹭饭吧小姑娘抹不开面儿，现在就走又显得不能融入集体，我赶紧招呼道：“雪琪吃完再走，尝尝你晓曼姐的手艺。”
徐晓曼也看出这妹子是慢热型，直接把筷子塞她手里，“快来尝尝排骨，晚了可就没了，甭跟李远客气！他这样的黑心老板以后肯定剥削你压榨你，你放开了吃回来。”
我擦！这傻老娘们儿究竟是不是我媳妇啊？
网吧里，武则天和黄巢先后出来，一看黄巢，我问道：“自行车又拿去修了？”
黄巢点头，“等会儿我去取回来，小远你可得教教我骑车。”
徐晓曼惊奇道：“老黄你要出门开我的车呗，自行车就别学了，再摔着。”
我赶紧抢着接道：“人家环保，你那车排量有点大。”我怕黄巢在饭桌上重提红眼绿眼论啊！太玄幻了！
“老板要是没时间，我倒是可以教你。”杨雪琪友善地冲黄巢笑笑，“我以前参加过环城骑行。”
黄巢现在明显处于饥不择食的状态，连连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徐晓曼这边已经不理会我们了，武则天每尝完一道菜，她都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外婆，怎么样？”
武则天则是连连点头，对新口味赞不绝口，祖孙两个一下子亲热了许多。我算是看出来了，亲爱的徐晓曼这是打算曲线救国了，我妈不是不喜欢她吗？不要紧啊，我“外婆”喜欢她！“外婆”是谁啊？那是我妈的妈！
可惜此外婆非彼外婆，看她这一番用心，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只恨自己办事不力，差点鼻子一酸眼睛湿润，我赶紧转移话题，冲网吧里面吼道：“朱有光！出来吃饭了！再不来肉都让黄哥吃完了！”
黄巢怒道：“明明你吃得最多！”
朱有光喊道：“我再帮着接会儿客！苏酥那边忙不过来！你们先吃！”
武则天中气十足地喊道：“小子你撑一会儿！等下我换你！”网吧里上网的人一听到“接客”已经是巨汗，紧接着又有个老太太表示自己也在“接客”行列中，众人顿时瀑布汗，打lol的手一滑差点团灭。
不等武则天吃完饭，徐晓曼第一个一抹嘴道：“吃完了，我去换朱有光，外婆您慢慢吃不着急。”
搞得武则天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夸道：“小远你找了个好女人啊！可要把握啊！结婚时间定了吗？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在我低头狠狠扒饭的时候，朱有光来了，这家伙一落座就对杨雪琪道：“怎么样？上班还习惯吧？”
杨雪琪连连点头，“很好啊！”一边说着，这丫头一边把自己碗里的两块排骨夹给朱有光，合着是给他留的啊！有情况啊！
朱有光狗腿道：“我就说吧，我们老板是个好人！”
“我可没跟你表白，别给我发好人卡啊！”我将端起已经见底的青椒肉丝，全部倒他碗里，继续道：“苏酥这边最近挺忙的？”
“可不是，一天至少一百单生意，营业额嘛……”朱有光沉吟一番道：“少说也有5000。”
原来妹子的收入已经超过我了啊！古代来客都创业成功了！我……唉！我这个负资产的**丝男！
朱有光问道：“对了，最近是不是要搬新厂房了？”
“你怎么知道？”这事八字还没一撇，按说他一直属于闲杂人等，不该这么了解的啊。
朱有光挠挠头，看着已经吃完饭起身离开的杨雪琪，直到她重新回到收银台，这家伙才压低了声音道：“远哥，我知道你真是个好人，可我天天在你这儿混吃混喝也不是个办法，我没有周扒皮的本事，他还能帮着经营酒吧……”
“所以你想去苏酥那儿，找个正经事干？”
朱有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再说了，雪琪都上大学了，我是真的喜欢她！我……我得像个爷们！”
我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经济窘迫。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看你这两天帮苏酥……接客，也算有模有样，你就是不说，我也想让你去跟她干的，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动手挣钱，再少也花得安心。”
“谢谢……真的，谢谢，远哥。”
“对了，那什么，”我点了根烟，继续道：“你们的确要搬新厂房了，不过得先解决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什么？”经我一鼓励，朱有光倍儿有干劲儿，一说解决问题，一副“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在错不辞”的表情。
“那个……这个……嘿嘿，”我咬了咬牙，“你能不能跟你们老板，也就是苏酥说说，厂房的房租她先自己付，我最近手头紧。”
“她不是已经付过了吗？”
第85章 遗祸人间
王霞要离开了，原定周天走，而今天就是周天。
这注定是个悲伤的日子，用她本人的话来说，“好歹相处了2年，就算你是条阿猫阿狗我也对你有感情了呀！”
这里的“你”就是指我。一种暗自庆幸之感油然而生，这妞儿终于是羽翼丰满了！注意，丰满的仅仅是羽翼而已！总之，这是要出去祸害别的老板了！
为了送别她，我专门订了饭店包厢，召集起平时跟她关系要好的人，大家一起好好吃顿晚饭。
参加饭局的人包括王霞，我，徐晓曼，网管小北，现任收银杨雪琪，2号收银和珅，3号收银兼算命半仙赵高，多日未曾露面一直单刷广场舞副本的曹操，资深扫雷玩家兼自行车发烧友黄巢，创业女青年的妲己，妲己的男伴我大侄子李藤，至于跟妲己同期到我这里的小黑同学，她又失踪了。
考虑到雪琪妹子在，我本打算叫上朱有光，没想到这小子以“苏酥不在没人接客”为由，一口回绝了我。外婆武则天也以“你们年轻人去玩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掺合了”拒绝了我的邀请，我严重怀疑，她其实是不好意思见曹操，毕竟徐晓曼曾经有意无意地撮合他俩来着，见了面多尴尬啊！至于白起，他当然不愿意抛下18来跟我们酒肉，我也没有过分跟他客气。
众人进得包厢落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逐渐活跃起来，我再次举杯对王霞道：“谢谢你！2年来辛苦你了！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王霞显然是喝high了，涨红着脸端起酒杯道：“我对你们每个人都有话说！”
“跟我说跟我说！”
“我的我的！”
众人一番起哄，我也扯着嗓子喊到：“先说我的！我是老板！”
曹操道：“你已经不是人家的老板了，人家岂会慑于你的淫威？”
“我靠！我就是当老板的时候也没发过淫威啊！”我蹦起来抗议。
徐晓曼咯咯直笑，拉着我坐下道：“听人家王霞说。”
王霞转向我跟徐晓曼，认真道：“老板！老板娘！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寿比南山……”
我俩一起汗啊，只能应着：“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我是说真的。”王霞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的酒，又倒了一杯，转向和珅道：“冲你敢拿板砖拍我们老板，我敬你是条汉子！”
仰脖，又是一饮而尽，我被和珅的板砖砸过，对地狱来客们来说当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李藤不知道啊，这个黑老大立即显露出了职业化的洞察力，可他却不露声色，不经意地凑到妲己耳边道：“哦？我叔还有这种糗事？”
我赶忙向妲己使眼色啊，眼珠子都快要转出来了，妲己何等聪明，只笑道：“何止啊，赵哥、曹哥、黄哥，还有我，对了，得手最多的数晓曼姐，我们都拿板砖拍过他。”
“呵呵。”李藤此时的表情翻译过来那就叫笑而不语。
妲己继续道：“玩游戏输了弹脑嘣儿啊，我们一直叫拍板砖来的。”
李藤未置信否，只淡淡问道：“哦？什么游戏？”
黄巢大大咧咧道：“扫雷啊。”
说完，黄巢同学脸上竟有几分伤感，对王霞道：“你走咧，没人帮我找雷咧。”
王霞原本兴奋的神色竟也露出了几分伤感，低声道：“黄哥，眼睛不好就别老盯着电脑了，有空了让小远带你去看看眼科。”
曹操也叹了口气道：“你一走，怕是没人陪老和看电视剧了。”
和珅嚷嚷道：“你的《三国演义》不也没看完吗？”
曹操不屑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
“哦，对了，”王霞一本正经道：“收银台那台电脑，‘人类起源’和‘黄品源’两个文件夹我都删了，拒绝黄赌毒，从我做起。”
“我靠！”在场所有男人几乎同时咆哮。
“我……干得好！”看到身旁的徐晓曼，我一个急刹车中途改口，被一众男人鄙视。
令我没想到的是，小北这孩子竟也露出了一脸惋惜的神色，这孩子学坏了啊！那个穿着白衬衫（有时候也可能是白t恤）眼神忧郁的少年，怎么就变成貌似忠良了呢？
“老板，我也是黄品源的粉丝啊！你收藏了什么好东西？怎么不让我看看就删了呢？”小北弱弱地问道。
“啊，哈哈，哈哈哈，你也喜欢他啊……我……那个……我已经粉转路人了。”我努力忍住眼角微微的抽搐，“来来来，吃菜喝酒！”
酒兴正酣，赵高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副扑克牌，拉着王霞的手道：“来来来，老哥给你算一卦，不要你钱。”
我嚷道：“放开那姑娘！你也不嫌害臊！人都能喊你爷爷了！”
赵高一本正经道：“哪儿能啊，你们这年代人结婚都晚，好多人三十多岁了还没当爹呢，我啊，顶多当她大伯！哎对了小远，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来给你算个良辰吉日哈……”
“您继续，王霞这边比较重要！”徐晓曼埋头狂吃菜啊。
接下来，在热烈而乱哄哄的氛围中，杨雪琪也举杯对王霞道：“多谢霞姐这一个星期带着我熟悉工作，我才能这么快上手。”
王霞一副部门主管抽查手下业务知识的派头道：“我教你的三要三不准，都记住了吗？”
“嗯嗯嗯。”杨雪琪连连点头，掰着手指道：“早上交接要把头一天的收入点清楚，午睡要锁好收银台抽屉，晚上要等老板管了饭再走。”
“咳咳，这个可以不用说出来。”
众人一番哄笑，又很默契地噤声，等着杨雪琪的下文，这姑娘不负众望，继续道：“三不准嘛，不准闲杂人等进出收银台，不准给未成年人开卡上机，不准老板再用收银台电脑下小电影。”
“喂喂喂！这个也不用说出来啊！”
怎奈，和珅赵高俩落井下石的玩意儿连连附和道：“就是小远，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注意身体啊。”
我：“……”
聚餐在融洽的氛围中接近尾声，最后竟然有人提议表演节目，我毫无准备，倒是平时惜字如金的曹操率先唱了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声音浑厚，仿佛自备低音炮，众人的评价“果然是专业话剧演员”。
接下来是赵高的评书段子《秦始皇秘史》，讲的荆轲刺秦的故事，那叫一个高潮迭起一环扣一环，而且保证跟史料上记载的不同，可不是嘛，第一手情报，人家当时就搁秦始皇旁边站着呢。众人再次评价“话剧演员还会说评书呢，跨界啊！”
第86章 呔！拿命来！
没想到，刚刚送走王霞的第二天，妲己就也要搬走了，搬去新租下的厂房。
妲己妹子已经从创业初期走上了发展阶段，这一个乔迁，带走了大批人马，首先是朱有光不必多说，接着竟然是白起和18亲兵。
“什么情况？”这天早上一到网吧，我就看到白起正指挥着俩小战士往外搬电脑显示器。
“小远啊，酒店房间已经退了，打包装箱的活我们能干。”白起脸上露出了宽厚的笑，“妲己妹子给的工资待遇不错，我们也不能总让你养着，干脆一起过去吧。”
看看人家这觉悟，我瞅了一眼远处那个胳肢窝里夹着小马扎正往地下通道钻的背影，朽木不可雕啊！烂泥扶不上墙啊！那什么跟那什么啊！
妲己拎着俩键盘也从网吧走了出来，“小远哥，借你几台电脑用用，过阵子我添置好了就还给你！”
“甭客气，随便搬！”我跟妲己道：“你真打算把白起和18收编啊？人家好好的精锐部队愣被你用成搬运工了。”
“这样闲下去，再好的本事也废了，不如找点事做，人生总要有个奔头。”
看这小妞今儿穿了一身浅灰色职业套裙，相当精神，而且开口就是个意识流，我不由低声问道：“你创业这事还不打算跟李藤说啊？”
妲己苦笑道：“我在这世界上连来路都说不清楚，李藤虽然从来没有问过，可他那么细心的人，能没想法吗？最开始我不过是想找点事做，借此有一个正是身份了再告诉他，现在……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告诉他了。”
“你们这恋爱可是跨越了好几千年呢，慢慢来吧。”
“对了，小远哥，”妲己突然一把拉过小北道：“这小孩借我用两天吧？”
“用？”这是我发出的疑问。
“我不是小孩啊啊啊！”这是小北本人无力的还击。
我飞快地合计了一下，我这网吧虽然看上去只有小北一个网管，不可或缺，但实际上和珅、赵高两位文臣已经掌握了刷新、重启以及换台机器的网管绝活，随时可以客串一把。
我冲网吧里面吼道：“珅哥！上位的机会来了！”
和珅眼皮都没抬一下，十分不走心地问道：“什么？”
“你想不想当一往情深的首席网管？”
这下，他的目光总算从显示器上向我挪了挪，“涨工资吗？”
一句话问得我几乎吐血，他还接了一句更气人的，“你要不给我涨工资，我就跟苏酥走了，打包装箱的活儿我也会干。”
我这个怒其不争啊，武将们纷纷去当蓝领这我还能理解，可好歹您也是一文臣，您跟着掺合什么啊？业绩您拼得过吗？
“妹子你也太不厚道了！”我立马转向妲己声讨：“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净搁我这儿挖人啊？你这锄头挥得，别说墙角了，墙都快让你挖没了。”
妲己咯咯笑着，冲和珅道：“和珅大哥是能掌管一国经济的人，这本事哪能用钱衡量，到我那儿实在是屈才了。”
妹子一句话说得和珅通体舒坦，连连夸道：“妲己别看人不大，看人可真准。”
一众人七手八脚地收拾停当，打了6、7辆出租车，直奔新厂房。
一路上，18的兵痞气暴露无遗，指挥着司机师傅好一番你追我赶，我坐在车里，不时听到外头有人大声嚷嚷：“超过去超过去！嘿嘿嘿，小远！我们先走了！快！再超一个！咱们就是第一了！”弄得我满头黑线。
我虽一路低着头，怎奈我这车上的司机师傅艺高人胆大，属于平时开车一看见红灯就往公交车道蹭的那种，脚下油门踩得虎虎生风，感觉车底盘都快被他蹬穿了，终于重新抢回了第一的位置，在后面好几车人骂骂咧咧中一个漂移甩尾，硬是甩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师傅……您以前是开f1的吧？”过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
司机师傅点了根烟，很潇洒地抽了一口，以过来人的口吻道：“小伙子学驾照吗？我兼职驾校教练。”
我：“……”
这趟去新厂房的人，除了妲己及一众跟随她创业的同志，还有我和黄巢。
黄巢同学今天相当的无聊，当他在游戏上的热情逐渐衰退，上天又给他开了一扇窗——学骑自行车。
自行车并不是天天都能骑到，能不能骑到车，取决于前一天摔了没有摔在哪儿了以及车摔坏了没有，还取决于修车师傅出摊了没有几点钟出的摊以及打算几点钟收摊。
显然，综合各项条件得出结论：今天没车可骑，所以我们的黄巢同学相当无聊，我看着他落寞的神情，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新厂房看看，他乐呵呵地第一个钻进了出租车。
“嗯，不错，这地方够大，要是在这里面骑自行车，就再也不怕下雨了。”
这是黄巢进入新厂房之后的第一句感慨，白起少有地好奇道：“自行车？那是什么？”
黄巢伸出两只大手边说边比划：“唔……和马差不多，能跑，不过你得自己蹬。”
武将们讨论起坐骑，那就相当于程序员讨论起电脑cpu，白起立马继续请教道：“能跑多快？”
黄巢郁闷道：“不知道，我还没学会呢。”
白起立马跟他约道：“老弟，等你驯服了自行车，可一定得让我也骑一骑。”
黄巢正跟白起解释着“不是我让你骑你就能骑”的道理，闫坤的人也来了。他干脆雇了一辆货车，货车车斗里除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机器，还有许多张成品床垫，货车停稳，俩年轻小伙从车斗里下来，麻利地往下搬东西。
我正愁上次买的床垫还在酒店寄存着呢，拉过来又是搬又是运的实在费时费力，直接让闫坤又往妲己这边搬了30张床垫。
“俺说你是贵人吧，刚搬来就给俺开了个张。”
“好说好说。”
厂房中间已经隔出了一道墙，墙东头一半闫，墙西头妲己用，互不干涉，闫坤透过我身后开着的门看到里面小北正在组装电脑，感慨道：“没想到啊，我这破厂能在科技公司隔壁。”
“一切皆有可能。”我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要接这么一句，我要是告诉他他隔壁公司的老板是妲己，工人班长是白起，将来，会计还很有可能是和珅，公关可能是赵高，而现在那个正以步子计量厂房长宽的鱼眼壮汉正是黄巢，这些人一瞬间都搬你隔壁了，可不是吗？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包租婆也来了，大概是觉得租客搬迁也是件喜庆事，所以她今天穿得格外……啊说得好听点是花枝招展，客观来说那就是媚俗，具体的穿着嘛……反正相当吸引眼球。
“哎呦！你们这么早就都来了！真热闹啊！”
我这儿目光刚被她吸引过去，只见一道黑影风一般旋了出来。
“呔！拿命来！”
黄巢！他他他……他竟然直奔包租婆去了！
当他从我身旁闪过的一瞬间，我立即有种“灵魂被洞穿了”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某天清晨当曹操拿着一根葱朝我比划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有杀气！
我靠！他是玩真的！
第87章 挡住他！
我黄哥，他好这口儿？满脸粉渣儿型？
这是我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
紧接着，他大吼的那一声在我的耳边回荡了一圈。
他是不是说了“拿命来”？
我黄哥可不是旅游来的啊！这哥们儿的奋斗目标就俩字：杀人啊！
我背上的汗毛“嗖”地一下全部竖了起来，杀人，这是只有在警匪片悬疑片以及社会新闻中才能看到的现象，现在，它就要发生在我身边了！
“白哥！！！”我脑海中一片空白，但还是下意识地大吼了一声。
身经百战所磨炼出的高速反应和默契配合果然不是盖的。高速反应的是白起。
“李仲连！张铁！”我的声音还没落下，白起已经迅雷不及掩耳地开始点兵点将了。
默契配合是指白起的18亲兵，被他点名的战士正是跟我打过交道的老战士和小战士b，这俩人此时站位距离包租婆最近的，听到白起召唤，一步闪到包租婆身侧，直面黄巢冲来的方向，呈防御姿势，脚底生根一般，一看就相当的难缠。
“赵庶！”白起继续调兵遣将。
名为赵庶的哥们可不正是小战士a吗，只见他迎着黄巢就冲了过去。
全场安静，如果这场景发生在电影中，你一定会看到无数组慢镜头，被黄巢撞得趔趄了一下的闫坤，脸色惨白的我，一个搬床垫的小伙子惊讶得张大了嘴，顺带喷出俩吐沫星子，被吐沫星子喷了脸的另一个搬运小伙一失手，床垫掉了下来，正好砸在脚面上，带着一脸肉疼的表情还忍不住朝黄巢这边观望呢，不明所以的包租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不知该不该闭嘴。
厂房里众人终于发现不对劲，参差不齐地放下手中的活儿，一边朝着屋外小跑，一边交头接耳道：“怎么了？怎么了？”
全场最淡定的只有一人——朱有光。
自从小北组装好一台电脑，朱有光任凭别人有多忙，坐在电脑跟前，愣是两耳不闻……啊显示器背后的所有事。
这哥们儿是又接上客了，雷打不动，够敬业的哈！
来不及眨眼的工夫，黄巢与赵庶已经开始一场遭遇战，两人一照面，冲势一丝不减，黄巢一拳挥出，竟然是……啊那什么拳——我倒是想起个诸如黑虎掏心之类霸气外露的名字，可我真不认识他这一招啊！反正是一看就特肉疼的一拳，我的脑袋要是不小心撞他拳头上，估计比和珅的一板砖也好不到哪儿去。
人家和珅是被阎王爷随手加过光环的人啊，黄巢呢？自备光环，物理攻击起码800吧，还是不带装备属性的呢！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黄巢这一拳虽威风赫赫，赵庶却比他更快了一分，只见他一个后弯腰——后来我才知道，专业术语应该叫“铁板桥”——反正就跟《黑客帝国》里头躲子弹那招似的，赵庶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拳。
这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战士往往最讲究战斗效率，这一个后弯腰，不，是铁板桥，咱多少也得有点专业水准，总之，在这之后他竟然还能使出后招。
他脚下一蹬地，竟以这么一个后弯的姿势蹦了起来，借助身体展开的力量侧身，直接在空中使出了一个扫堂腿。
这一扫比黄巢的一拳力量就小多了，可赵庶绝不是个力量型的选手，如果说黄巢是个mt或者输出，那么赵庶大概就是很考验操作的刺客、盗贼之类的角色了。
除了几不可闻的风声——武打片里大侠不总是为了追求内心平静而闭上眼睛跟人战斗吗？然后在决胜之时凭借对方的拳风、剑气之类的风找到一击制胜的机会——暂且就算有这种风吧，那么赵庶这一脚应该也会踢出只有黄巢能分辨出的“脚风”。
果不其然，黄巢直直向前冲的身影竟然有了一个小幅度的漂移。
他竟然躲过了这从背后来的一击！难道真的有脚风这种东西？又或者，他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能打开了360度的视野？这货自带插眼功能的啊！
团队配合在此时得到了充分的发挥，眼看黄巢已经跑出了赵庶的攻击范围，另一名小战士立马就位，同样是出拳，力量型的选手碰到同行了。
其它几名战士也是严阵以待，众人排了一个……啊一字长蛇阵？反正我不认识，看起来就是站了一排，等着黄巢一关一关地打过去，最后通关了才能见到boss。
黄巢兴奋地大叫：“好！刚才那个太瘦了！不想欺负他！我跟你打！”说着，拳又挥出。
我这个心惊胆战啊，反正无论谁的拳头，要是我的脑袋不小心碰上了，就得麻溜地去阎王爷那儿申请复活，我选择绝望地闭上双眼。
斗垮了龙兴云之后，本以为再也不必去地府出差了，如今看来，本地人的下限跟地狱来客完全不在一个级别，黄巢这样的要是撒开了折腾，估计往后我得在地府常驻。
“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没办法啊！”
心下叹息着，忽然一个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
既然18能拖住黄巢，至少拖住一会儿，为什么不趁机把包租婆转移了呢？
是啊，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等黄巢打通了一关又一关副本小怪，终于开启了关押着boss的邪恶大门，这时弹出系统提示：“您要拜访的小怪兽，参加老同学奥特曼的婚礼去了，请玩家下次再来。”
一想到这场景，我飞快地睁眼四处打量，锁定了白起之后，我立马朝他挤眉弄眼，试图以丰富的表情阐述清楚我的战略意图。
白起大约过了5秒钟才注意到我，他先是一愣——我脸上的肌肉都快抽筋了，所以表情略显诡异。
“老板，你中风了？”白起虽然没看到我的表情，但小北看到了啊！并且，他送上了特别诚恳的关怀。
“没，没事。”我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小时候拿小棍搅****玩的时候，正好被幼儿园里长得最好看的小姑娘看见，糗啊！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说话的是赵庶，我这才看到，黄巢此时就在他怀里。
咳咳咳，别误会，咱这书没打算走宅腐路线。
反正，我再看到黄巢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意识，由于不能确定他究竟是死是伤还是昏过去了，我甚至有点不敢看他。
“他……怎么了？”
第88章 一缺三
黄巢是被暗器打昏过去的。
我和你一样不能接受这个说法，这都什么年代了？再说了，咱这又不是武侠小说，对吧？不能由着作者胡整。
“啥意思？”我眼巴巴地望着白起。
“啥意思？”包租婆眼巴巴地望着我。
“大妹子，以后出门要小心啊！”白起拍了拍包租婆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们仨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大眼瞪着小眼。
我权衡了一下，黄巢昏过去了，且现在有妲己细心照顾，燃眉之急已解，至于他是怎么昏过去的，等下再细问不迟，还是先安抚好包租婆比较重要。
“嘿嘿，他啊，看见你这么个美女有点激动，再加上天热，估计是中暑了。”这话说得相当违心。
包租婆却并不计较，继续疑惑道：“可刚刚都打起来了，你没看见？”很快，她的疑惑转变为狐疑，继续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租厂房干什么？”
“他们……好像是黑社会，打算在这儿举行入会考试来的。”闫坤从门外探出个脑道弱弱地答了一句。
我这个恨啊！望着他的脑袋比划了一个削手势，闫坤立马缩了缩脖子，笑道：“开玩笑，我开玩笑的，你们继续聊着！”
我一把拽过闫坤，数落道：“都跟科技公司做邻居了，怎么一点长进没有？成天到晚张口闭口的黑社会，多大人了？人家当年混黑社会的都当爹了，你呢？女朋友还没有！绝交！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啊？你自己就没有反思一下？……”
闫坤弱弱道：“俺也当爹了呢。”
这下，反倒是包租婆出来打圆场了：“两位老板，和气生财嘛，各让一步各让一步，乔迁，喜事喜事，嗨，我怎么把重要的事给忘了，我是来给你们送鞭炮的。”
“啊？”这下我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乔迁要放炮的，吓走这附近的大鬼小鬼，往后无论是在这屋子里住人还是办公，肯定都是顺风顺水。”
“谢谢，您费心了！”我一边感谢着包租婆的好意，一边偷偷喵了一眼躺在一摞床垫上的黄巢。吓不吓得走大鬼小鬼我倒是不在乎，万一把黄巢给嘣醒了，那可就麻烦了。
“哎呦，您今儿怎么没去打麻将啊？”看着已经将鞭炮在门口摆出一个圈的包租婆，我赶紧转移话题。
“唔……”包租婆手上的动作果然略微慢了下来，“说来巧了，我那几个老姐妹今天都有事，一缺三，打不起来啊！”
哥从五岁开始陪着老爹老妈打斗地主，八岁头一次摸麻将，十五岁在老娘的扫帚威胁下离开赌的江湖，哥虽然已经离开江湖许多年，但江湖上……啊从来没流传过哥的传说。
这么多年了，哥头一次听说打麻将还有一缺三的呢！坑哥啊！老天爷操碎了心才总算安排出了包租婆和黄巢的这次见面吧？
“那……要不我给您凑仨人？”我掰着指头算了算，和珅、赵高、曹操，正好仨人，为了掩盖“故意邀请”的痕迹，我又补充道：“嘿嘿，我们这儿正好三缺一。”
“真的？”包租婆已经将鞭炮摆成了一个圈，正在包里翻着打火机，听我这么一说，手上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嗨，我骗你干什么？”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继续深入道：“我把地址给你，你自己过去？还是让他们来接你？或者，我送你过去也行。”
仨选择，总有一款适合她吧？
偏偏她不走寻常路啊！
包租婆特认真地想了想，紧接着继续埋头找打火机，“等放完炮我再去，好几百一挂的炮，我得听个响儿。”
嘿，这点亏您也不肯吃啊！我老爹经常教育我“占小便宜吃大亏”“吃亏是福”，看来那都是对的。
这次，真给她摸出了一个打火机。我无奈道：“您可等会儿再放，容我进屋躲躲，我怕吵。”
包租婆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小声对一名小战士八卦道：“这就是你们老板的男人啊？可惜了一朵鲜花……”
靠！你才是牛粪、癞蛤蟆以及拱白菜的猪呢！
我这边顾不上吐槽啊，宝宝心里苦啊！
飞快地跑到黄巢身旁，不由分说地紧紧捂住他的耳朵，我大吼一声：“放！”
噼里啪啦轰轰轰——
震天响啊！不少人地狱来客都捂着耳朵往前凑了两步，试图看看发出这么大动静的究竟是个啥，满屋子人里唯有我表情痛苦。
我他娘的两手捂着黄巢的耳朵呢！你们这群围观我表情的家伙！有种把手放下来试试！
鞭炮放完，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从此，人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不是问题。
什么机场旁边的小区啊，沿街楼房4层以下啊，对门有个弹钢琴的熊孩子啊，哥绝对能在以上这种级别的噪音里幸福生活。
果然，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放完了放完了，地址给我，我找你这边的三缺一打麻将去。”
我无奈地看着她道：“刚刚还三缺一呢，这会儿工夫俩人等不住了，走了，现在我这边也是一缺三，您还过去吗？”
包租婆无限惋惜道：“早知道不放炮了，你怎么也不劝劝我？不去了，走了，你们慢慢收拾吧。”
我无语啊！我何止劝你啊，我还给了你a、b、c三个选项呢，谁知道你一伸手能选个d啊？
“再见再见，那个……”我紧追几步赶上包租婆道：“最近少出门，不安全。”
包租婆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这话简直太有八卦的余地了，立马低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我严肃道：“这事吧，属于内部消息，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你谁也别说啊，兴许要引起恐慌呢。”
“嗯嗯嗯！一定！”看着包租婆那坚定的神色，我更不相信她能保密了。
“大姐，冒昧问一下，您多大岁数了？”
包租婆也不忌讳，大大咧咧道：“我啊！40多啦！”
“那您可得小心了！”我凑到她跟前道：“最近有种传染病啊，40多岁的妇女特别容易感染，好些人出趟门突然就开始发烧，结果怎么也治不好，医院现在人都爆满了，市里压着这件事没往外报道，就怕引起恐慌啊，所以说，暂时还是别出门了。”
“你怎么知道的？”包租婆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崇拜，正常，在八卦圈子里，能掌握第一手消息的人永远处于食物链顶端。
“咱在医院里有人。”我低声说完，转身就走，包租婆也是露出了“了解”的表情，心满意足地走了。
呼——
长舒一口气，我可不能再让黄巢跟包租婆见面了！对了，等下黄巢要是醒了，问起包租婆的去处我可怎么说啊？
第89章 有暗器！
黄巢是被暗器打昏过去的。
“什么暗器？以及，谁用的暗器？”再次讨论起上一章没搞明白的问题，我明显心平气和了许多，从不能相信到愿意了解一下详情，这是相当大的进步。
“就是这个。”白起将一枚小铁片递给我，它呈圆环形，入手颇有几分分量，通体锈迹斑斑，透着一股浓浓的历史沧桑感，以及铁锈味儿。
“这是？”武侠小说咱看过不少，什么袖里箭、孔雀翎、吹毒针之类的暗器也曾令年少的我心潮澎湃，可这圆环，咱可真没见过。
“随手捡的。”这次大话的是那个叫李铁的小战士，没错，就是长久以来在18中保持着高出镜率的小战士b。
这位黑脸小帅哥答话时保持着一贯的冷酷风格，光凭这气场，他就是说他刚刚是用动感光波打昏了黄巢，我也得信几分。
“就用这个？你就能把黄巢打昏过去？”我倒不是不相信小战士的职业技能水平，问题是对方是黄巢啊，中国历史上出了名的能折腾啊，打不死的小强啊，他要打昏的是个路人甲乙丙，我二话不说就得信。
“就用这个。”李铁显然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好吧，能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吗？”我决定了，他要是还5个字以内打发我，我就再也不追问了。
“随手一扔，”我在心里数着字儿，正郁闷时，他竟然问我道：“你想学？”
嘿嘿，李铁他竟然一下子跟我说了8个字！
“我……”
“算了，你根骨不行，而且已经过了练童子功打底子的年纪，就算下个十年八年的苦工，也很可能一事无成。”
“我去！”我这个气啊！这什么人啊！怪不得不喜欢说话，都留着损人呢！
赵庶在后头扯了李铁一把，低声道：“胡说什么呢！”
李铁压根不鸟他这套，自顾自大声道：“怎么？实话实说还有错了？”
我！……我……看在他曾经在一壶茶馆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原谅他了，好吧，实际情况是考虑到打不过他，我认怂了。
眼不见心为净，我干脆走到黄巢躺着的角落，背对着众人，主要是背对着李铁。
黄巢呼吸匀称，看起来一切体征正常，要不是他没打胡噜，我还以为他睡着了。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他脑门上的一团呈圆环形的肿胀，大小与白起让我看的那枚铁片基本一致。
它的确是凶器。
怎么看怎么像包公啊，人家是头顶月牙，黄巢同学头顶满月啊！
看着这位包公，我犯愁了，他醒来万一追问起包租婆的下落，我该怎么跟他说呢？关于他的愿望，之前我一直是避而不谈，并尽量抓住一切机会给他普及法律知识，现在看来，结果并不理想啊，人家出手的时候一点征兆没有，防不胜防啊！
还不止这一点，关于他是怎么昏过去的，我该怎么解释呢？我倒是不介意直接告诉他是李铁那小子下黑手，让他把李铁揍一顿，可万一他反被李铁揍了呢？不保险啊！
我左右为难啊，只恨没把赵高这狗头军师带来。
正在我准备给赵高打个电话进行场外求助的时候，黄巢醒了。
首先发现他醒来的是细心的妲己，一看到黄巢的眼皮子剧烈运动了几下，马上就要睁眼了，妲己妹子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还好，剧烈运动的仅限于他眼皮子周围的肌肉。
一睁眼，黄巢先是扫视了一圈，接着“哎呦”了两声。
“脑袋疼。”很精辟地说明了自己的状况。
“过两天就好了。”做为一个冒牌蒙古大夫，我很想来个“多喝点热水”的医嘱，最终还是忍住了。
“哦。”黄巢同学在了解自己死不了之后竟然无比沉默，开始瞪着眼珠子忧伤望天。
这让我相当的不适应，他是不是应该问点什么？难道伤到脑子了？砸傻了？
“黄哥……那个……有些事咱不能急，得慢慢想办法。”
“你究竟想说什么？”黄巢似有似无地看了我一眼。
我给白起使了个眼色，白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暗号，18亲兵在2秒内分散，摆出了一个……反正我也不认识的阵型，我这才稍稍放心，对黄巢道：“你知道你刚刚的行为危害有多严重吗？咱们这群人，差点就要跟你一起去吃牢饭了！”
我嫌事情说得还不够严重，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那可不单单是一条人命啊！那是一个女儿、妻子、母亲，如果她的亲人失去她，这种痛苦你能理解吗？”
黄巢这次总算是真的看了我一眼，“你说的什么啊？究竟怎么了？”
他，他，他……我靠！他失忆了？！！
尼玛这不是韩剧里才有的情节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努力地把脸凑到黄巢跟前。
黄巢像赶苍蝇似的朝我挥了挥手，“小远，你有病吧，有病得治。”
我根本不理他，拉过妲己，继续问道：“那她呢？她是谁？”
黄巢俩眼珠子瞪得更大了，“不是吧？和珅又拿板砖拍你了？完了完了，这次真傻了。”
确定了他没有失忆，我干脆挑明了问道：“你刚刚干了什么？你知道吗？！”
“刚刚……”看他那空洞而迷茫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反倒像在回想寒武纪时候的往事。
“我……记不清了，对了，我怎么昏过去的？”
黄巢总算抓住了其中一个关键问题。
“你是被人揍昏过去的。”我实话实说。
“谁？”黄巢这次总算来了精神，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瞪着眼珠子环视一圈。
众人无奈地跟一一跟我对视，唯独李铁仰头看天，恨不得在脸上写上“我不存在”。
“你应该问为什么，而不是谁。”我纠正道。
“为什么？”黄巢倒是从善如流。
“因为你对已婚妇女耍流氓，见了人家撒丫子就冲，对于你这种行为，我们就应该坚决抵制，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不敢再犯为止。”
做为一个现代人，我还是不习惯把“杀人”挂嘴边，所以选择了一个相对委婉的表达方式。
“啥？”黄巢惊讶得嘴张满了大半张脸。
这张脸看起来违和感实在是太强烈了，一张嘴两只眼占据了脸盘上九分之一面积，把鼻子几乎挤没了，这人怎么长得跟抽象画似的呢？
“你……你……你说的是我？”黄巢同学继续不淡定。
第90章 狗血剧专属病情
他真的忘了。
他怎么能忘呢？
他怎么能刚刚还试图杀人，一眨眼就彻底忘了呢？
可他偏偏就是给忘了。
20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选择性失忆。
这种狗血剧曾经风靡一时，剧情概括起来就是：女主深爱着男主，由于一次车祸她却忘记了对方，而男主不离不弃地以唤醒女主记忆为毕生目标，随着邪恶的男二号、女二号出现，随着男主急于表现而一次次弄巧成拙引得女主误会，让观众揪心了一把又一把，最后的结局有两种套路，一种是关键时刻女主总算是恢复记忆了，另一种是女主虽然没有回复记忆，却重新爱上了男主，总之，两人必须没羞没臊地在一起。
现在黄巢同学选择性失忆的条件倒是达到了，问题是我上哪儿给他找一个不离不弃的女主去啊？
“黄哥，你再好好想想，你真不记得刚刚发生什么？”
黄巢痛苦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觉得……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像错过了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遗憾？或许是吧。”
“遗憾？”我实在是没法理解因为没杀成人而产生的遗憾。
“小远，刚才怎么了？”换黄巢发问了。
“还记得你来这儿的愿望吗？”我试探地问道。
“杀人。”黄巢到回答倒是干脆，“怎么了？”
“你刚刚，好像是试图完成愿望……啊之一。”
黄巢依旧迷茫，过了几秒钟他才犹豫道：“你的意思是，我刚刚想杀人？”
“不是想。”我连忙纠正：“要是仅仅停留在yy阶段那就好了，你是真真正正冲着人家就扑杀过去了，连招呼都不打呀！”
黄巢沉默了，我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他是大眼，我是小眼。
“黄哥，你不是真给忘了吧？你要在这跟我装蒜，我就……我就……”
我其实挺想说我就让李铁揍你，可转念一想，李铁也不是归我管辖的呀，“你就”了半天，只得不了了之。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唉！”黄巢叹气道：“阎王爷不厚道啊！他骗我！”
“怎么回事？”对于有人跟我一块谴责阎王老人家，我还是相当喜闻乐见的，就差自备板凳瓜子矿泉水了。
“毕竟是杀人啊！其实这事我压根就不想干！”
我赶紧点头道：“就是就是，打打杀杀的多没技术含量啊。”
“可阎王爷不答应啊，他就找我谈话啊，天天谈啊，描绘做神仙是多么美好啊，有多少多少好吃的多少多少好喝的多少多少美女……”
“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没顶住诱惑？”我一听到有美女，顿时觉得这事悬。
黄巢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屁！老子总归住过几天皇宫，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天上的你肯定就没见过。”我实话实说。
“究竟你说还是我说？”一看黄巢这是要急，我赶紧闭嘴。
黄巢这才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我答应阎王到你这儿来，主要是因为阎王最终松口了，意思大概就是不杀人也行，他来想办法帮我解决这事。”
“什么办法？”问完这个我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又问道：“阎王爷是怎么答应你的？原话是什么？”
黄巢苦笑道：“他的原话是'你放心去，杀人的事，你可能根本意识不到就已经结束了。'我现在想来，别有深意啊！我被他算计了！”
发生在黄巢身上的事，刷新了我对阎王爷下限的认识，他竟然卑鄙到在关乎别人下辈子的问题上扯谎忽悠。
一个无赖虽然可恨，但毕竟伤害输出有限，能引起的民愤仅限于像我这样被其坑过的一小撮人，而一个手握公权力的恶霸，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阎王爷显然就是这种人。
“这么说来，阎王爷给了你一种超能力？”妲己总结道：“就像和珅大哥，他有超出常人的爆发力和精准，而你，你这个超能力就是……该怎么说呢？自动遗忘杀人过程？”
真的好难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嘲讽的超能力？我严重怀疑，阎王那儿肯定还有类似于“高考决不忘记带2b铅笔”“春梦第二天晚上自动回放”“坐公车不会被人偷手机”等诸如此类的超能力。
这……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超能力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地摊货。
“小远，我刚刚真的杀人了？”令我欣慰的是，黄巢总算表现出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惶恐。
“没有，多亏李铁同学出手制止，李铁是个好同志啊！”
李铁同学在众人善意的注视下继续仰头看天，这小伙，颈椎应该相当好吧？
好了，问题已经搞清楚了，现在要解决的是怎么办。
“我真对杀人没啥兴趣。”黄巢积极表态，“另外，我想问一下，我上辈子真的杀了将近八百万人？咋觉得没那么多？”
“要不把你送回去你自己数数？”
“算了算了，我算数不好，咱还是讨论怎么办吧。”
“白将军，恐怕还得问你借人。”我对白起道。
“人命关天，只要能救人，我们愿意出力。”转而他又对妲己道：“妹子，我们先留10个人在你这儿帮忙，你看够吗？”
“足够了，还是黄大哥这事比较重要，人手紧着他这边用，我不急。”
黄巢一看大家这是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啊暂时还没出钱，那也是相当动容，连忙保证道：“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们就使劲儿揍！”
这时，一直沉默的李铁终于说话了：“正好我想尝试一种新暗器，下次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我先在这里跟黄大哥道歉了。”
“没事没事，小意思。”
这件事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进入了尾声。
更久没说话的朱有光这才从显示器后面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哎呦，还没收拾完呢？你们继续，接客的事我一个人能搞定。”
“嗯？”朱有光缩回去的脑袋又伸了出来，“黄大哥你头怎么了？”
“被狗咬了！”我没好气道。
第91章 美女擂台赛
搬进新厂房，妲己的网店经营走上了正轨。
我原本还担心黄巢万一再遇见包租婆，他倒是自觉得很，每天就在网吧门口的小路上练练骑自行车，妲己的新厂房，甚至是那个方向的一大片区域，他都坚决不踏入一步了。
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周，周围大学陆续放假，网吧和酒吧的经营都到了淡季，收入不及原先的三分之一。
我一算，口袋里这点钱已经相当的捉襟见肘，好在李藤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叔，你准备好了吗？”这家伙一进门就神秘兮兮地凑了上来。
我警惕地捂住口袋里的钱包，“我没钱。”
“出息吧。”李藤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三家夜总会，你挑一家。”
说着，他很豪爽地将三个牛皮纸袋甩到桌上，我打开其中一袋，里面是一堆夜总会经营相关的手续文件，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我们拍到的龙兴云的夜总会！
还有一个牛皮纸袋，则是直接交到了我手上，“这是一壶茶馆的相关手续，从现在起，你就是那儿的老板了。”
我还真是有些激动，虽然之前嘴上经常说说什么连房子都抵押了就快露宿街头了之类的话，但当换来的成果直接摆在我面前，本着一个小生意人的算计，我还是不由觉得这笔生意赚大发了。
“周扒皮！来来来！好事！”要说起经营夜总会，没有比周扒皮更了解的了。
“来了！”他跑过来，给我和李藤各递了一瓶饮料，才坐下继续道：“什么事？”
“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前帮龙兴云经营过夜总会？”周扒皮一坐下，我立马进入正题。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看看场子，免得有人滋事。”他倒挺谦虚。
我继续问道：“那要是再给你一家夜总会，你能管理好吗？”
我敢挑明了把经营夜总会的事交给他，一方面是因为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觉得他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另一方面是最近将网吧和酒吧的一部分事情交给他打理，总能井井有条，所以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周扒皮瞄了一眼我随手放在桌上的资料，知道我是有的放矢，不免双眼一亮，“老板，你也打算开夜总会？”
“嗯。”我解释道，“龙兴云的三家夜总会全被李藤接手了，我打算弄一家开开，你有没有兴趣帮我经营？”
“藤哥！这么厉害！”周扒皮没回答我，倒是先拍起了李藤马屁。
“这位……有些眼熟啊。”李藤倒是也对周扒皮表现出了一点兴趣。
“呵呵，咱们不打不相识，我以前给龙兴云看过场子，您叫我……叫我周扒皮就行。”他倒是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新外号。
“咳咳。”看这两位寒暄得差不多了，我打算把话题拽回来，继续对周扒皮道：“怎么样？你干不干？”
“干！”周扒皮答应得毫不犹豫，犹如劳改犯重返花花世界一般，眼神中满是憧憬。
接着，他又问道：“我能不能继续经营城市之光？”
李藤的确答应给我一间夜总会经营，可具体是哪家毕竟还没有说定，按照原先初步敲定的，我也就选一家最小的夜总会试着经营一下，周扒皮开口就要城市之光，这真让我挺为难的。
李藤倒是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为什么选这家？”
“我在那儿干了2年，而且是从服务生做起的。”
“哦？一步一个脚印地奋斗过来的？”很难想象，这个30来岁略微发福颇有成功人士派头的男人，曾经竟然是夜总会服务生。
“我刚进城市之光的时候，有人上门砸场子，把我们经理打伤了，我送他去的医院，当时他就提拔我当领班了。”周扒皮挠了挠头总结道：“奋斗？这……算是吧。”
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什么忍辱负重强势崛起啊，什么职场峥嵘岁月啊，完全不是啊！这家伙全凭****运啊！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惊疑不定的情绪，问道：“那你在城市之光这两年，有没有做过什么推动这家夜总会发展的事啊？”问完这句，突然感觉这场景好像面试。
“还是有一些的。”周扒皮老老实实答道：“比如去年圣诞那个活动。”
“去年圣诞，圣诞节……”李藤所有所思地低声叨念了两句，突然道：“擂台赛？那活动是你搞的？”
“你竟然还记得啊！”周扒皮如获知音，“没错没错，点子是我想的，活动也是我组织的。”
“什么擂台赛？”我迷茫了。
“嘿嘿，美女打拳击你看过没？”周扒皮笑道。
“什么玩意？”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女人打架，拽头发挠脸之类的画面瞬间填满了脑海，这有什么看头？做为标准的八卦绝缘体，我深深地表示怀疑。
“是真正的拳击，充满野性的搏斗，而且上场的清一色都是美女。”周扒皮进一步解释道：“你想想看，那些有钱人为什么来城市之光？还不是为了消遣、找乐子？夜总会多了去了，能消遣的地方多了去了，人家凭什么来这儿？当然要拿出点差异化的东西。”
“不错，你继续说。”李藤示意道。
“消遣嘛，无非是喝喝酒，看看节目，再找个妞儿，”周扒皮一副“你们懂的”的表情，“你想啊，这些服务哪家夜总会没有？早就玩不出什么花样了，可是美女打拳击，这么野性奔放的场面，哪个想找乐子的男人会没兴趣？”
我环视了一圈，确定徐晓曼不在周围，才谨慎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你们可别小看这次活动啊。”周扒皮道：“去年平安夜一个晚上，城市之光的收入是平时的5倍还多，之后，美女擂台赛已经是每个月的保留节目，城市之光就是靠这个活动打出的人气，收入一个月比一个月高。”
“叔，不然咱就让周扒皮在城市之光试试？”李藤问我道。
我一把拉过周扒皮，对李藤道：“谁跟你咱？21世纪最宝贵的是什么？人才！休想把我们周扒皮拐走！”
“嘿嘿。”李藤讪笑道：“资源共享，资源共享，咱俩谁跟谁啊。”
周扒皮：“现在能去城市之光看看吗？”
第92章 城市之光
周扒皮有这样的要求我并不意外，毕竟那是他工作了两年的地方，如果不是我把龙兴云送进去了，他现在肯定还耀武扬威地经营着城市之光呢。总之，境遇准比在我这小破网吧里好多了。
“那咱们就一块过去看看。”看得出来，李藤倒是真有招揽之心，立即满足周扒皮的要求。
我们一行三人往城市之光去的时候，开车的李藤突然对我道：“对了，苏酥最近每天早出晚归，说是在搞网店，她以前也是开网店的？”
“以前？以前啊……”以前人家是元首夫人来着，可这话我不敢说啊，“我跟她也好些年没见了，没细打听过，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你自个儿问呗。”
“哦。”李藤点点头，“今晚上回去我就问问。”
我这个汗啊，扭头就给妲己发了条微信，让她小心应对。
“嗯，谢谢小远哥”妲己的回复简短而客气，着实令人担忧。
下午3点，城市之光。
我头一次来这种本市顶级的娱乐场所，用徐晓曼的话来形容：“销金窟啊！去那儿？傻啊？有这个钱在我酒吧办个年卡啊！”
看，我媳妇属于典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型。
纵然我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一进门还是被那富丽堂皇的装潢闪了眼。
浅色大理石地面，金色屋顶，顶上的水晶吊灯一圈圈地盘旋下来，目测有5、6米长，灯没开，但灯上的玻璃球子折射出耀眼而不刺眼的自然光，就那么默默地彰显着霸气。
前台有两辆加长林肯那么长，深色大理石台面，台上一端摆着两只做工考究的铜雕仙鹤，纵然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灰，却仍能看出那仙鹤的身子弯曲曼妙，神态怡然自得。
我环视一周，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地方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龙兴云进去以后这地方就彻底荒废了。
周扒皮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见证过这里曾经的辉煌，看着它如今没落成这样，心里总是不太好受的。
他也不说话，走进前台左边的一条长廊，我和李藤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一进长廊，左手边是一个看起来像小超市便利店一样的地方，里面几排货架，曾经肯定摆着身价不菲的高档酒水，如今却是空空如也。
又向前走了几米，进入包厢区，周扒皮推开一扇门，没进去，却只是站在门口发愣。
我的目光越过他肩膀朝里看了一眼，靠！也是空的！
也不能算全空，固定在地上的两个大茶几如劫后余生的难兄难弟立在屋里，沙发、平板电视、音响、麻将桌、电脑等能挪动的东西，竟像被人洗劫了一般统统不见了。
“妈的！孙子！”周扒皮骂了一句，又向第二间包厢走去。
“尼玛！太不要脸了！”
听这声骂，第二间包厢看来也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接着是第三间包厢，这次，周扒皮干脆直接走进包厢，一屁股坐茶几上了。
“这究竟咋回事啊？你好歹透个底，我俩帮你一块郁闷。”我给周扒皮递了根烟。
“龙少华！龙哥在的时候挺器重他，呵呵，这才进去几天，这只白眼狼就等不及了。”周扒皮一口吸掉半根烟，恨恨地说道。
龙少华？姓龙？怎么有点耳熟？
我在李藤脸上看到了同样疑惑的神色，下一秒我俩一起恍然大悟。
“保镖！”
“拍卖会！”
不错，龙兴云的确有个保镖跟18中的三名战士交过手，拍卖三家夜总会的时候，我了解到这个保镖名叫龙少华，拍卖会上半场有一半拍品被他收入囊中。
除此以外我对他一无所知。
“你怎么知道是龙少华干的？”李藤补充道：“我觉得，他不像缺钱花。”
“谁会嫌钱多啊！”看周扒皮的神色，那是百分百确定搬空城市之光的就是李藤，他继续爆料道：“再说了，也不是缺钱的问题，这小子，怎么说呢，我觉得他不正常！”
周扒皮明显是想跟我俩卖关子，看我一副“少吓唬人，哥讲件事分分钟吓死你”的表情，他只得转向李藤继续道：“他好像对龙兴云的东西特别感兴趣，钱倒真无所谓。”
“恋物癖？”我也十分不确定，只是一听他描述脑海中就蹦出来这么个词，“或者，龙兴云有海贼王藏宝图之类的东西？这家伙是冲着恶魔果实来的？”
我开始天马行空，自从见过阎王爷，我的脑洞被放大到正无穷。
“叔，乖，一边玩去，等会儿给你买糖吃。”李藤送来毫不客气的讥讽。
“滚！”我还之以一字真言。
“现在怎么办？咱们要不要联系一下那个龙少华？”我开始积极提出建议。
“我看悬。”周扒皮道：“龙哥进去以后，再没人能联系上他了。”
“我靠！另外两家夜总会不会也被他搬空了吧？”李藤这话一出，我彻底不淡定了，这可是我俩的全部身家，万一就买了三间空房子，我上哪儿哭去？
“他要真为了东西，就不会动另外两家夜总会。”周扒皮笃定道：“那两家，龙哥基本不去，全交给手下打理，不像这儿是做为帮派大本营的所在。”
“要不咱们去看看？”我其实还是挺不放心的。
“那边的，轻点！慢慢搬，小心别碰坏了！”
门外！有人讲话！
三人先是一愣，周扒皮第一个窜了出去，我和李藤紧跟其后。
龙少华！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刚刚睡醒午觉的曹操接连打了3个大喷嚏，口中叨念：“妈的！谁骂老子！”）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周扒皮这下算是找到了主场优势，一手叉腰，另一手很不客气地指着正背对我们的龙少华。
对方听见身后有人吆喝，也是一愣，转身一看，随即笑道：“好巧，你也来看看？”
“来看看？说得轻巧！你是来看看吗？”周扒皮指着龙少华身后几个正搬东西的人，显然这些人正是龙少华带来的。
龙少华干脆不理周扒皮，转而对我道：“看来，你还是买下了城市之光。”
“我俩合伙买的。”我指了指李藤，“但这不重要，你这是干什么呢？”
他正在搬的可是我和李藤的东西，我怎么能忍？
“哦，这些啊。”龙少华显然并不把这点东西放在心上，“你新店开张，还用这些旧东西就不合适了吧？不如卖给我？价钱好说。”
“你凭什么自作主……”
我话还没说完，李藤已经接过话头道：“兄弟，这就让人费解了，你好像对这里的东西很有兴趣？”
“呵呵。”龙少华干脆笑而不语。
“不卖！”看他那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我就不爽。
“建议你先了解一下我的出价，相信你会有兴趣的。”
第93章 强买强卖
苍天啊大地啊！
上小学的时候，我曾被卖雪糕的大妈忽悠，花一周零花钱买了两只又贵又难吃的奶油冰激凌，以至于被掌管零花钱的老妈羞辱智商，我老爸甚至怀疑我这智商不是他亲生的，后来据调查我家隔壁不姓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初二那年，路过一家鞋店，我不过多看了两眼摆在门口的一双鞋子，结果被老板盯上，三忽悠两不忽悠愣是抹不开面儿买了下来，穿上那鞋被同学笑话了一个学期，只因为那鞋的品牌是能引起宇宙大爆炸的阿迪王。
直到上了大学，被在培训班兼职销售的同学忽悠，莫名其妙报了英语四级培训班，我的确认认真真去听课了，对考试也特有信心，然后……四级考试那天我睡过头了，没去考。
种种经历让我对“强买强卖”这个词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世界上只有强卖的，怎么可能有强买的？
可偏偏就是有，而且人家还不温不火的特别有韧劲儿。
龙少华，这个谜一样的男人，真他娘的太……
“那……你出多少钱？”
人家既然这么有诚意，咱也不能太不给面儿是吧？
周扒皮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那一刻他仿佛被已经离职的收银王霞给附体了。
“李老板一看就是个痛快人。”龙少华倒也装模作样地跟我客气了一句，“可是，钱该怎么算呢？”
我对他这种谈生意之前不做准备的人表示鄙视，具体的鄙视方式是：我决定狠宰他一刀。谁让这小子一副不缺钱的样子呢？
“9成新的东西，价钱可不会便宜，与其买这些旧货，我看你不如直接去买新的。”我以退为进，劝他别买。
“不是钱的问题”龙少华微微一笑，“你出个价吧。”
“这……”我故意做出很为难的样子。
故意的成分只占一小部分，我是真的为难啊！我连龙少华究竟搬走了多少东西都不知道呢！
“你搬东西的时候，已经想好价钱了吧？给个痛快话吧”我继续把皮球踢给他。
龙少华朝他们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并伸手一指道：“剩下的，我都要了。”
我看着他不置可否，他继续自信满满道：“我也稍微了解了一下，你们拍下这间夜总会花了700万。”
李藤接口道：“也不算很多，这是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当然，”龙少华继续道：“我就再送你一笔更划算的买卖吧。”
“靠！说人话！你俩以为这是拍电影对台词呢？！”我一边嚷嚷一边伸手拍了一下大厅前台的台面。
氛围再次被我破坏——再次？你忘了？上次我破坏这种聊天氛围是在拍卖会上。
“咳咳。”龙少华干脆道：“700万。”
我吸了吸鼻子，没理他，我以为他只是在重复刚刚最后一句话的末尾几个字。
“我说，我出700万。”他只好再强调一下。
“你要买下城市之光？不卖！”
龙少华擦了擦汗——其实他并没有出汗，但就是有了这么一个动作，“咱们刚刚好像不是在谈论买夜总会吧？”
李藤倒还是相当淡定，“说说看你都要买些什么吧。”
“这里能搬走的所有东西，我都要了。”龙少华恢复了拍卖会上志在必得的气势。
“这俩不卖，多少钱都不卖。”我一手一个搂住李藤和周扒皮，搞得周扒皮相当受宠若惊。
“这个当赠品送你。”李藤一把将我推到龙少华面前。
“靠！你这个叛徒！”我连忙退了回来。
“怎么样？考虑一下？”龙少华继续道：“700万啊，把3家夜总会重新装修一下都绰绰有余了吧？”
此刻的龙少华特别像兜售毒苹果的巫婆，问你“听说过安利没有”的老同学，以及告诉你“压岁钱我帮你存着”的家长。
“不知道，我不是包工头。”我思索一翻，老老实实给出答案。
“你究竟想干什么？”周扒皮已经失去了耐心，口气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好，卖了！”李藤答应得干脆。
龙少华的看向李藤的眼神大放光彩，激动难以掩饰。
“喂，咱们是不是应该稍微矜持一下？虽然700万听起来是个好价钱。”我扭头问李藤。
“不带这样的！”龙少华跳脚喊道。
“我说了不算，这夜总会是他的。”李藤指着我无奈地撇了撇嘴。
“靠！”
能让举手投足相当得体的龙兴云爆粗口，我跟李藤交换了一下满意的眼神。
“我说，让你花这么多钱买一堆破沙发破电视，我还是挺不落忍的。”我先表明一下做为一名好人杜绝漫天要价扰乱市场风气的立场，转而又道：“不过，反正你非要买这些破东西，而且，700万和1000万好像也差不多。”
说这话的时候我腮帮子上的肌肉还是忍不住一哆嗦，谁说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疼着呢！我都腰膝酸软了。
龙少华愣了一下，却并没有拒绝。
“我能打个电话吗？”他礼貌地征求着我的意见。
“当然可以。”我回答得也很礼貌，内心却在吐槽：问我有个毛用！还能不能打电话，你得问2路汽车上专偷手机的小偷！
龙少华转身走进长廊深处的一间包厢，还关了包厢门，这里的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纵然我伸长了耳朵还是连一丁点声音都没听到。
不肖一会儿，龙少华就从那包厢里走了出来。
“远哥这次说话算数了吧？确定是1000万？”看来他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不确定。”我回答得特诚恳，龙少华的表情依旧是微笑的，却捏了捏拳头。
“我的老板并没有太多耐心。”这话的语气已经暗含威胁。
“哦？那倒是跟李藤很像。”我转向李藤道：“做为一个没什么耐心的老板，如果你交代的事手下没完成，你会怎么办？”
“揍他？”李藤回答得并不是很确定。
“这才是他真实的嘴脸啊，小周同志，你可千万要看清楚，别被他忽悠了啊！”我拍着周扒皮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靠！你算计老子！”李藤朝我咆哮。
“你够了！”龙少华也朝我咆哮。
第94章 触电
我决定晚上睡觉前好好祈祷一下，就是不知道半路出家顶不顶用。
请求老天爷：让世界上多一点龙少华这样的人吧！
花1000万买一堆旧家具旧电器，这样的冤大头上哪儿找去？再遇见几个我直接冲击福布斯了。
龙少华指挥着人搬东西，两眼还不时四处打量。
“这个也搬走。”他抬手一指，正是前台上的两只铜塑仙鹤。
“我靠，这玩意不会是什么青铜古董吧？”我上前一步，仔细端详起来。
光看还不过瘾，我伸手想摸摸仙鹤那尖尖的鹤嘴。
“我擦嘞！漏电了！”
我极速缩回手，指尖发麻，整条手臂几乎都失去了知觉。
周扒皮疑惑地走进前台，猫腰看了看摆放仙鹤处的台面下方，“静电吧？这儿没电线啊。”
“不可能！我都给电晕过去了！”我十分肯定。
“你不是没晕吗？”周扒皮疑惑。
“晕了，晕了1秒又醒了。”
我没有谎报病情，毕竟，这又不是学生时代跟本主任请病假，但是看周扒皮的表情，他一准没信。
“反正肯定是漏电了！哎！！你小心！！别！！……”
一切都来不及了，看到周扒皮英勇地伸手摸上了铜仙鹤，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多好的一位同志啊，充分发扬大无畏精神舍身试电。这一刻，我的脑海中仿佛浮现出董存瑞高举炸药包的手，又仿佛有黄继光堵枪眼的胸膛，又或者是邱少云着火的后背。反正此刻的周扒皮吧……跟这些英雄完全没有关系。
傻啊！初中没学过物理啊？不知道世界上有万用电表这种东西啊？
“你看，我就说没电吧，肯定是静电。”周扒皮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仙鹤上，我睁眼一看，嘿，这丫没事！
难道碰上静电他二大爷了？这么厉害？
我伸出被电的右手，指尖现在仍旧微麻，让我想起了跟初恋第一次牵手的感觉。
然后，我就发现，我的中指尖变黑了！
“你们看！”我仿佛找到了命案定罪证据，欣喜地朝众人比了个中指，“我真的被电了。”
李藤直接回了我一个中指，龙少华则是有些不知所措，周扒皮嘀咕道：“远哥究竟单身了多少年啊？苦了这只右手了，啧啧啧，不容易啊！”
“我擦你再说一遍！”老板这回真的要发淫威了。
“那个……我能把它搬走了吧？”龙少华指着仙鹤问道。
“不行，就算不是古董，万一是什么会自动发电的高科技发明呢？”我看着黑黝黝的中指继续开脑洞。
“会发电……貌似，发电机也不是什么高科技吧？”龙少华一边说，一边奋力抬起一只仙鹤铜雕，把那铜雕的底子对着我：“你看，这地下还刻了英文呢，madeina。”
“好吧，那就……搬走吧。”
我默默退开一步，龙少华问我要了银行卡号，当着我的面打了个电话，不出5分钟，我就收到一条短信，不外乎“尊敬的……向您的银行卡转账……”看到这里，我停下来喘了几口大气，因为短信里的那一串数字，由一个1和好多个0组成。感谢教会我数数的老妈，我数清楚了，小数点前7个0，整整一千万！
我发愣的工夫，龙少华已经招呼几个跟班抬着东西离开了。
“接下来要采购的东西很多啊，”周扒皮在夜总会里转了一大圈，很快列出了一张采购单，李藤陪着他，两人不时商量讨论几句。
在他俩列单子的时候，我认认真真地干了一件事——洗手。
上至卫生间里剩余的高级洗手液，下至洗拖把专用的抵挡洗衣粉，再加上不知谁丢在角落的一截肥皂头（我擦，突然意识到，我让主角捡肥皂了？），无论怎么洗，这中指上的黑色死活洗不掉，连变淡一点的趋势也没有。
什么玩意？这么顽固！
我把手指头放鼻子跟前闻了闻，除了洗手液、洗衣粉、肥皂混杂的香味，再无其他。
又伸到眼前仔细一看。
不对劲！
那黑色竟像是透进肉里了一般！
我无法形容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但那团黒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他娘的好像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
吃过乌鸡吗？我竟然在这个时候很不靠谱地想到了乌鸡。
“你不会是得什么皮肤病了吧？有病得治啊！”李藤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不是把，远哥得花柳病了？”周扒皮一边核对手上的清单一边说道。
“哼！”我晃了晃手机上那条1000万的短信，“都要采购些什么啊？算清楚了没有？”
周扒皮一把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道：“远哥！就算你得花柳病，你也是我远哥！”
有钱能使磨推鬼啊！咱终于知道当有钱人的感觉了。
难得周扒皮如此上心，我当即转了些钱给他，他二话不说直接告辞就去采购了。等周扒皮一走，李藤这才低声道：“你说，这人为什么对龙兴云的东西这么感兴趣啊？”
“恋物癖呗，没准人家暗恋龙兴云好久了，买回去睹物思人。”
“屁！那用得着买夜总会的沙发电视？”李藤白了我一眼。
我回了他俩白眼，“龙少华想干什么，我倒是可以猜猜，不过我凭什么告诉你啊？拍卖会上，你跟那个龙少说起话来不也遮遮掩掩的？”
“那不一样。”李藤自知不占理，干脆打起官腔，“涉及到警方的机密，我总不能当着卢少的面跟你说吧？”
“嗯。”我点头道：“现在那个卢少不在，你可以说了。”
“好吧，交换情报。”李藤无奈道：“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你也得高速我你知道的。”
“没问题。”我决定先答应下来，我其实也挺好奇龙少华此番作为的原因。
“其实龙兴云只是个小人物，警方一直想抓的是藏在他背后的人。”李藤进一步解释道：“几年前龙兴云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他能这么快发际，跟他背后的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他背后这个人，你们了解多少？”我问道。
第95章 交换情报？
“这个人藏得实在太深了，关于他只有一条线索。”李藤压低了声音，特别神秘。
我缩了缩脖子，在这只有两个人的空旷萧索的地方，我突然有种特务接头的场景带入感。
“好好说话！”我大吼一声，吓了李藤一跳。
“他可能……不是人。”
“不是人？”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候你就别用比喻了吧，我知道他肯定罪大恶极，可……”
“不是比喻。”李藤打断我，以更加笃定的语气道：“他不是人！他真的不是人！”
“哦。”我的平淡反应让李藤试图继续解释。“不会是玉帝他大姨夫吧？”要知道，我这疑问可不是空穴来风。
“呃……”李藤竟然被我问住了。“还是先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说他不是人吧。”
“洗耳恭听。”嗯，我就只当是看《聊斋志异》番外篇了。
“巨鹿大厦的顶层被人买下来了，龙兴云买的。”这个开头相当出人意料，李藤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在等我消化，我神色淡定地示意他继续。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处资产没有出现在拍卖中？”
“没什么奇怪的，你继续说吧。”
李藤郁闷，显然，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他或者跟他在同一阵线的警察付出了艰苦的努力。可到了我这儿，它竟然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
“好吧，直接看这个吧。”李藤把他的手机递给我，手机上，是他已经打开的一张照片。
“什么破玩意？你们这些卧底线人还要研究鬼画符？好高端！”
“靠！你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李藤满脸震惊。
“看出什么？”
“这他娘的就是一个鬼画符！就在巨鹿大厦的屋顶上！”李藤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面对未知事物，人往往好奇与恐惧掺半，黑老大不怕流汗也不怕流血，但怕鬼不丢人！
对此，我表示深深的理解。
我拍了拍李藤的肩膀以示安慰，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通过龙兴云买了一层楼，只为搞一次在楼顶涂鸦的行为艺术？”
“一开始我也不信来着。”李藤显然没打算一次性说服我，“直到警方验尸。”
“验尸？”
“是的，那些跟龙兴云案相关的死者，包括在你网吧里发现的那一具尸体。”
“有什么特别的？”我觉得李藤就要说到关键问题了，也难免提起兴趣。
“内脏全都不见了，五脏六腑，每一具尸体都被掏空了。”李藤点了根烟，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
“这是……买卖人体器官？”我感觉再无其它的解释了。
“不可能。”李藤夹着烟的手竟有些许颤抖，“那些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
“啊？”我没反应过来。
“如果我要掏出你的心脏，我该怎么做？”李藤伸手在我胸膛上比划了一个切的动作，我顿时全明白了。
想把一个人胸腔或者腹腔中的器官取出来，必然要留下至少一个切口，可这些尸体上，没有切口。
“这不可能！”纵然我就快要在地府七进七出了，这种属于灵异小说范畴的内容我还是难以相信。一旁的李藤则摆出了一副“我就知道，刚开始我也这样”的表情。
“而且，警方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唯物主义，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难免也要动用一些民间高手。”李藤继续道。
“民间高手？道士还是和尚？要不要我帮你把黑无常请来？兴许真能帮上忙。”
李藤对我现在仍没有进入状态的调侃十分不满，“靠，跟你说正事呢。”
我就郁闷了，我说的也是正事啊，人家真心想帮忙来着。
“好吧，您继续。”我无奈啊。
“总之，我了解到的情况是，警方请来的这位高人真的看出了些门道。巨鹿大厦顶上那个鬼画符，极凶极邪，却能打开通往仙界的大门。”
“等等，咱们这个书是要往灵异或者玄幻题材上歪了吗？作者没通知我啊？”我问道。
“也没有通知我，应该不会歪吧。”李藤深深地思索了一下，这才回答我。
“好吧，你继续。”
“喂！不要随便岔开话题啊！我刚刚说到哪儿了？”李藤一脸郁闷，看来是真的忘了。
“打开大门。”我提醒道。
“对，打开大门……打开那个仙界的大门，这是鬼画符的作用。”李藤继续道：“这张符要够大，而且要够高，所以才选在巨鹿大厦。”
巨鹿大厦是我市最高的一座建筑，前几年建成的时候市长还去剪过彩，不过具体有多少层我可真没记住，大概就是……啊好几十层吧。
李藤继续道：“我刚刚说了，这鬼画符极凶极邪，这种极凶极邪的符阵往往布有阵眼，而阵眼需要取人血、人头、人内脏等做为压阵之物，恐怕这种鬼画符，取的正是内脏。”
“你这么一说，几件事倒是串起来了。”我思索一番道：“你们还需要算命半仙吗？要不你帮忙给赵高在公安局谋个差事？”
李藤：“我是认真的！”
我：“我也是认真的，你看我的眼神。”
李藤：“滚！”
“好吧，说正事，我怎么觉得把话题带歪的人是你啊？”我正色道。
“我？”李藤不解。
“咱们不是在讨论龙少华究竟为什么哭着喊着要当冤大头吗？1000万啊，一堆二手家具电器啊，我真是很难在中间画上等号。”
鬼故事听完了，该讲正事了。
“嗨，我这脑子。”李藤一听我的话，立马道：“对于这个神秘人来说，咱们暂且就叫他‘神秘人’吧。龙兴云进去了，神秘人失去了一个傀儡，你说他不会不重新找一个呢？而我觉得，这个龙少华很可能已经被他找上了。”
“你的意思是，龙少华是龙兴云事件的延续，因为那个神秘人还没被揪出来？”
“对对对！就是因为咱们只抓住了龙少华，没抓住他背后那个神秘人！”
“你等等！”我果断不能被他带坑里，“没抓住神秘人的是警察以及你这个线人卧底！”
我握住李藤的手，摇晃了一番道：“小同志，任重道远啊！至于我嘛，在精神上与你同在。”
“好吧，叔，该说说你知道的情报了。”李藤一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样子。
“情报？什么情报？”我大惑不解。
“交换情报啊！我把我知道都告诉你，你也得告诉我你知道的啊！”（这句是不是特别拗口？）
“我好像只答应你猜一猜龙少华在想什么吧？”
“怎么可能？叔！你耍赖啊！不带这样的！”李藤直跳脚。
“真的，不信你看上一章内容。”我难得地有理有据了一次。
“好吧，那你猜猜看，龙少华究竟想干什么。”李藤妥协。
“猜完了。”我严肃地点了点头。
“什么？”李藤当然不相信我是猜的，毕竟我与龙兴云正面发生过冲突，他认为我了解内情也正常。
“没猜着。”我是真的不了解什么神秘人啊！我只是偶然被卷入一桩案件的路人甲啊！天地良心！
“滚！”黑老大终于怒了。
第96章 来自地下通道的高手
暑假是一网情深的生意淡季，每年这个时候，我都清闲到恨不得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最终都没能付诸行动，原因只有一个字——懒。
今年倒是大不相同，三家夜总会入手，至今也没跟李藤分清楚哪家是他的哪家是我的，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每次想借周扒皮一用，就开始“咱们咱们”的。
做为一名懒癌晚期患者，我干脆放任周扒皮跟着李藤折腾，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李藤倒也爽快，一张口就给了我三分之一股份，我掰着指头算了算，妲己的网店我占一半，李藤的夜总会我又占了三分之一，我竟成了他家最大的股东，不禁翻身把歌唱。
平静地度过了二十天，在周扒皮紧锣密鼓的张罗下，三家夜总会重新开张已经准备就绪。
7月16日，星期六，上午11:00
“为什么选这个时间？”接到周扒皮的通知，我以为时间搞错了，大上午开门做生意的“夜”总会，总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这是经过我分析的。”周扒皮回答得特别一本正经：“咱们这个城市，出名的娱乐场所掰着手指头数，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对不对？”
我掰着指头算了算，果然，到第六根手指的时候就算清楚了，“是这么回事。”
“以前我就发现，除非是特别隆重的节日活动，哪怕是周末，夜总会的生意也很少爆满，而且每家的状况差不多都是这样，这说明什么？”
“你直接说答案吧。”我实在懒得配合周扒皮循循善诱诲人不倦的对话。
“好吧。”周扒皮道：“这说明，咱们所在的这座城市，愿意来夜总会这种娱乐场所消费的人其实并不多。”
李藤补充道：“买方市场，供过于求，僧多粥少啊。”
“你的意思是，咱们这些夜总会是僧，来消费的人是粥呗？”我问道。
“孺子可教也。”
“滚！”骂完李藤，我转而对周扒皮道：“这跟选在上午开张有什么关系吗？”
“有！太有了！”周扒皮攥着拳头挥了两下，特别亢奋地解释道：“与其跟别人争抢本就不多的消费者，不如发掘新的消费者。咱们这次的定位不是‘夜总会’，因为‘夜总会’给许多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声色犬马、低端、恶俗，人们对这种地方还是有些偏见的。”
“这不是什么偏见吧？难道不是事实？你别欺负我没去过夜总会啊，反正我不相信人们去哪儿是为了下跳棋这种单纯的目的。”
“好吧，的确有一部分事实。”周扒皮继续道：“所以，我要把城市之光包装一下，改变你们这些人的印象，要让它有‘高端会所’的神秘感，以后咱们24小时营业，不过采取会员制，不是会员的，压根不让进门。”
“乖乖，这么高端？听起来像霸道总裁和蠢萌女主相遇的地方。”我咂舌，转儿又担心道：“可人家凭什么在咱们这儿办会员啊？”
“想办会员？嘿嘿，没有老会员介绍，没门！咱们可不做烂大街的买卖，记住，高端！大气！”李藤自信道：“卢少和他的一帮二世祖朋友已经是咱们这儿的第一批会员了。”
“咱们这个开业活动，只邀请了所有第一批的36位会员，毕竟是娱乐场所，这些会员肯定也会邀请好友同来，你想想看，咱们这儿还愁会员办不出去？”周扒皮继续解释。
“会员好像也不值钱吧？在连马路边上擦鞋的都在推销会员卡呢。”我举例反驳。
“嘿嘿，要是加上每年会费20万这个门槛呢？”周扒皮道。
我明白了，传说中一年光会费就好几十万的娱乐会所，霸道总裁和蠢萌女主相遇的地方，我就要成为这地方的老板……之一了。
“这……靠谱吗？”我不由扪心自问，我要是花20万办这么一个会员，徐晓曼肯定得让我跪键盘，而我的母后大人，很可能一次性使用小时候她常用的扫把、鸡毛掸子、拖鞋等多种武器对我进行联合打击。
也许我真该办个会员？根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原则，这很可能直接化解我妈对徐晓曼的不满情绪。
“老板，你就相信我吧。”周扒皮的眼神无比坚定和诚恳。
“我的合伙人，咱们一块实现这个好主意。”李藤招呼领班完成最后的准备工作，开门。
10:50，距离城市之光开张还有最后10分钟，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门一开，拍卖会上见过的几个熟面孔陆续走了进来，大家互相打着招呼，显然有着相当娴熟的社交经验。
开张仪式是一个简单的自助酒会，就在城市之光的大厅里，那盏长得没天理的吊灯已经被打理得熠熠生辉，彰显着主人的野心。
“卢少还没来？”
这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无论哪个圈子里，总会有极个别的焦点人物。已经进场的宾客三五成群，看样子真如李藤所说，会员们是带着朋友来的。
我正在一旁观察着大厅里的情况，一个小服务生走来，低声道：“李总，门口有一位……老大爷，说是您的朋友，您看这……”
我仍看着穿梭的客人，没理他，他只好上前一步，继续道：“李总，门口……”
“啊？”我往背后看了看，确定他面朝的方向只有我一人，“你说我啊？”
“是的。”
“哦，李总，我还挺不习惯。”我继续道：“你刚说什么？有人找我？”
“是，一位大爷说认识您来着。”
“人呢？”我连忙问道。
大爷，我认识得可多了去了，曹操、和珅、赵高、白起、黄巢，这几位小老头往马路上一走，一大半人都得喊大爷吧？
“在侧门，我带您过去。”小服务生说着，已经开始带路。
七拐八绕地走到侧门，老远我就看见了赵高，这老小子胳膊底下还夹着马扎呢，一见我就冲我挥手，他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跟他同样岁数的老头。老头穿着半长马褂，花白胡子蓄了一大把，肩上还扛着个布幡，幡上两个大字：算卦。
赵高不时指指点点地跟那老头低语几句。
待我走近，要不是老头脚上的白色旅游鞋出卖了他，我还真就相信他是个半仙了。
“这位是？”我对赵高道。
赵高赶紧让出一步，把老头推到前头，隆重介绍道：“王仙人，这位的神通不是一般的大！你不是今天开业吗？我专门请了他来给你算一卦，王仙人看在跟我同在地下通道算卦的份上，价钱给你打个折，只要1888！”
“靠！”我怒其不争啊！“赵哥，你就算要联合别人忽悠我，好歹也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啊！”
“小友今天早上是不是想吃葱花饼，但没吃上？”赵高没回答我，倒是那老头突兀地开口了。
“你……你怎么知道？！”
开业的事李藤前几天就跟我说过，可偏偏我今早上起晚了，紧赶慢赶地总算在开业活动之前赶到了城市之光，现在还没顾上吃早饭呢，偏偏早上路过早点摊的时候，看见人家在做葱花饼，特别想吃来着。
第97章 脏东西
“这不算！赵哥知道我爱吃葱花饼，这不难猜！”我胸有成竹道：“你要是能说出点赵哥不知道的事，我就信你。”
“这有何难？”王仙人上下打量我一番，继续道：“我要说的这事，不仅老赵，就连你也还不知道。”
“那你最好能告诉我马云的银行卡号和密码。”我一边贫，一边也并不怠慢，引着两人进了一间包厢，并示意小服务生不必管我们。
“这有什么难的，”王仙人淡定地捋了捋胡子道：“不过给你也没用，人家那卡级别多高，取个钱都是银行给送家里去的。”
我诧异：“这么牛？”
王仙人嘿嘿一笑，“可不是嘛，要不我早取他的钱花了。”
“得，老爷子，别贫了。”我转向赵高道：“今儿你怎么有空上这儿来？不去底下通道窥探天机了？”
“这不是有正事嘛，你可别小看这位王仙人。”赵高满脸得意道：“我俩的卦摊相隔不远，但绝对算不上熟悉，今早我一到地下通道，王仙人就算了一卦，说我有个朋友今天店面开张，但会有脏东西作祟，坏了好事，他愿意出手帮忙消灾。我一想，今天不就是你的夜总会开张吗？紧赶慢赶地总算赶来了，怎样样？出什么事了没？”
哪有这么理直气壮问人出事没有的？我真是无语了。
“暂时还没。”老赵也是一片好心，我不好让人家心寒，只好老老实实回答。
不过，对这个王仙人，我就没什么好脾气了，典型的江湖骗子啊！
“王仙人，你说我这儿要出事，什么时候啊？你算出来没有？”此刻，我倒真摆出了老板的架势——老是板着脸嘛！
“嘿嘿，小友稍安勿躁，小人就快来了。”王仙人倒是气定神闲，直接无视我的态度。
“小远，把你这儿好吃好喝的拿些出来啊，我们老哥俩还没吃早饭呢。”赵高大大方方地往沙发上一靠，特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行，我这就去给您整吃的，喝点什么？酒还是饮料？”把这俩老神棍放这儿也挺好，我还真想出去躲躲，免得单纯如我等会儿被忽悠。
“你最好就呆在这间屋里。”王仙人少有地严肃了一回。
“为什么？”我合上已经打开的门，转身，直视他的眼睛。
希望我诚挚的眼神能唤醒这个徘徊在罪恶边缘的老混蛋！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因为我也在这间屋里，而我能保护你。”
“我靠！”我这个鸡皮疙瘩！“谁用你保护啊！老爷子，我还是送您回四医院吧？”
四医院是我们这儿的精神病医院。
我现在真有点怕这老头了，骗子不可怕，被骗了钱还能挣，被骗了色……啊那估计不太可能，但遇上一个神经病，完全无法揣测对方的下限啊！人就是砍我两刀都不带有责任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世上最恐怖的存在！
怎么办怎么办？单独把赵高留这儿好像太不仗义啊，我俩一块走那老头咋整？
我愁啊！
我用余光偷偷观察了一下，王仙人自告奋勇要当护花使者之后就盘腿坐沙发上，还闭上了眼睛。
见此情形，我赶紧对着赵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朝着王半仙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赵高何等聪明啊，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大声道：“小远别瞎想！王仙人脑子没问题！”
我靠！那一刻我真想先宰了赵高再撞豆腐自尽。
王仙人显然也听见了赵高的话，却不以为然地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只是嘴角微微一扯，笑了吗？我看不出来。
“来了！”
极其短促有力的两个字，声音很低，却中气十足，根本听不出这是个老头说出的话。
紧接着，王仙人的眼睛睁开，人也从沙发上弹跳下来，那眼神犀利如……如黄巢？领会精神领会精神，身手敏捷得我还以为他是18之一。
啪——啪——啪——
四道黄色的符纸被他贴在包厢的四处墙角，唯一的门上，门缝处更是接连被贴了三张符，一张连着一张，符上的花纹一张比一张复杂。
这是神经病发作了？莫非他是间歇性的？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几乎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透过门上的圆形玻璃，我看到了门外的一张脸。
龙少华！
他怎么来了？
一连串的疑问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但很快，一个念头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维。
绝不能让龙少华看见包厢里面的一幕！
我，李远，跟俩算命老头混在一块，并且往屋里贴了一堆鬼画符。
这种事万一传出去，别说李藤这样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了，就是白起这种初步接触现代文化的古代人，那都得鄙视我“相信封建迷信”，咱丢不起这个人啊！
“别闹了，快拿下来！”我一扭脸就想去扯包厢门上的三张纸符。
“住手！”王半仙大喝一声，竟有种气吞山河之势。
他顺势一拽我的胳膊，我只觉得被一辆解放卡车撞了似的，竟然飞过茶几直接跌坐在沙发上。
这得是多大的力气？我彻底懵了。
门外，龙少华正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冲我一笑，抬手推门，然后，门没开。
他使劲推了两下，最后干脆是用一只肩膀顶了顶那包厢门。门始终纹丝不动，而据我所知，城市之光的包厢门是不带锁的，任何一间包厢的门，只要从外头推或者从里面拽，那是肯定能打开的。
门缝处的三张符，难道是宇宙超级无敌强力泡泡糖？好想凑上去研究一下。
完成了一次精准的抛投，王半仙显然也耗费了相当多的体力，他微喘粗气坐到我身边，感慨道：“真是老啦！”接着又问道：“准备好了吗？”
“啥？”我忍不住抬起双臂，呈防御姿势。
王半仙不屑道；“脏东西，让你见识见识，不过那玩意长得太磕碜，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来吧！”奶奶的，老子连阎王都不怕，还怕你一个江湖骗子？
王半仙也不多啰嗦，突然抬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我毫无防备，被他抹了一脸湿漉漉的。
“妈的！你丫是不是上完厕所没洗手？！老子跟你没完！”
说完，我自己还脑补了一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啊！这回我是真火了。
“得了，你自己看吧。”说完，王半仙抬手朝包厢门指了一下。
我恨恨地掏出手机，心想：练过了不起啊？老子要使出混混打架的大招了——叫人！我那儿养着仨会打仗的呢，其中一个还带着18保镖呢！
掏手机的同时，我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我手机就掉地上了。吓掉的。
“我靠！什么玩意！”
要不是我有个特别强壮的膀胱，此刻肯定已经尿一裤子了。
第98章 妈呀！鬼！
透过门上的圆形玻璃，我很难形容自己看见了什么。
那仿佛是一张脸，一张五官十分怪异的脸。
一只眼睛没有眼皮，眼珠子挂在脸上摇摇欲坠，另一只眼的位置上干脆只有一个血窟窿，鼻子只是脸盘正中间的一处凸起，嘴里森森然呲出了两排白牙。
一整张脸上，竟然没有皮！
“妈呀！鬼！”我歇斯底里地大叫，又是跳脚又是挥拳，惊恐的情绪一泻千里地发泄着。
“赵哥！鬼！鬼！”我几乎坐到了赵高怀里，狂摇着他继续大喊。
赵高呲牙裂嘴，显然这把老骨头禁不起我这么折腾。“鬼？……那……哎呦……那我是什么？”
王仙人在这里，赵高的问题相当隐晦。
赵高是什么？赵高，赵高……他也是从地府来的，那……难道他也是鬼？
但，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啊！赵高这种面相的半大老头，多么人畜无害啊，毫无杀伤力！门口那玩意呢？直接拉出去拍恐怖灾难惊悚电影，连特效钱都省了啊！
阿弥陀佛哈利路亚菠萝菠萝蜜，洪荒众神，赶上哪个算哪个，保佑我吧！
很遗憾，没有恰好路过的神仙，幸好，我旁边就是一位现成的仙人。
“王仙人，你就别玩我了！”我哭丧着脸彻底认怂。
“小友，你信了？”
“我能不信吗？哎呦……你快把它变回去！慎得慌！这玩意不会有狂犬病吧？”我几乎抓狂。
“这才是它的真面目，你之前看到的都是假象。”王仙人倒还算淡定。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
“我不知道来的。”王仙人耸耸肩道：“只是从卦象看出你今日会招惹上脏东西，并不确定是就他。”
“那你怎么……”
王仙人打断我道：“看你的反应就知道肯定是他了。”
“你至少应该自己先确认一下吧！”我这还没付钱呢，就先差评投诉上了。
“我这老心脏，还是少受点刺激吧，太慎得慌了。”原来他也害怕。
“好吧，您是祖宗，现在怎么办？我听您的。至少，您得先把它变回去吧，我这小心脏也快受不了了。”关键时刻，我果断抱大腿。
“刚刚我在你眼皮上抹了牛眼泪，一个时辰内你能看见鬼，过了时间自然就看不见了。”王仙人稍作解释，立即加快了语速，“咱们还没脱离危险，我在门口布下的三道符顶多抵挡一刻钟，而屋内的周而复始阵顶多迷惑它半个时辰。”
一刻钟加半个时辰，满打满算45分钟，一想到接下来的45分钟我都要面对门外那只脸上没皮的玩意，如坐针毡啊。
“然后呢？”我迫切地追问道。
“然后，它会杀死咱们。”
“靠！”我现在特别讨厌有人跟我提“咱们”。
深吸一口气，镇定，镇定！
“王仙人，王哥，你开玩笑的吧？”这聊天节奏让人肝颤啊！
“当然了，也不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王仙人继续道：“你就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我？”我确定他那诚恳的目光聚光灯一般刻意避开赵高看着我。
“嗯，你！”王仙人重重点了一下头。
“豁出去了！”我撸起了衬衫袖子，大声道：“说吧！需要我干什么！”
别说，我大声给自己壮胆还真起了点作用，因为剧烈打颤而无法站立的双腿，我估计已经可以歪歪扭扭走上3、5步了。
“小友身上有一股……嗯……怎么形容呢……”王仙人这踟蹰上了。
“一股？”我闻了闻自个儿胳肢窝，“我昨晚上洗澡了呀，没味儿啊。”
“是……一股……神奇里的力量，哎呀，没法形容。”王仙人终于大喘气地把话说完了。
“靠！”简短地表达了一下情绪，我继续道：“就剩不到45分钟了，咱就别用形容词了呗！”
“好！”王仙人也痛快起来，他痛痛快快地问道：“小远是吧？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出现异常？”
“这……”我指着两条颤抖的腿，不好意思道：“我现在有点站不起来，这算异常吗？”
“不算，我跟你一样。”王半仙也指了指自个儿盘着的腿，抖得跟行驶在坑洼路面上的三蹦子似的。
我擦！原来他也怕！
此时的我像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攸关的病号，主刀大夫若是冷如冰霜神态从容，我还能保持镇定，可偏偏主刀大夫自己吓得呲牙咧嘴大呼小叫，最后很可能我不是病死的，而是给吓死的。
王半仙这个主刀大夫不靠谱啊！
可是，病急乱投医，眼下这个形势，也就他还能谈得上“有经验”。
“再想想，还有什么异常？”王半仙的眼神中已经流露出了急切。“或者，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尤其是在这里发生的事，好好想想。”
在这里？城市之光？
说起来，这只是我第二次来城市之光。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我也碰见龙少华了，这个混蛋还给我转了1000万。话说，他给的不会是冥币吧？
我很有冲动想打开手机银行查查余额，最终还是觉得保命要紧，钱是浮云。
奇怪的事，奇怪的事，我继续想啊。
还有什么比有人花1000万买一堆旧家具旧电器更奇怪的事吗？可对方不是人啊，这就不能拿人类的价值观来揣测了，兴许人家那儿的通用货币是冥币，人民币刀勒什么的充其量就是垫桌脚的废纸。
难啊！
搬沙发，搬电视，搬音响，就连麦克风和烟灰缸都被他吗搬走了，对了，还有那对青铜雕塑的仙鹤！
一想到这玩意，我右手就麻了一下。触电后遗症？
“有一件事，不知算不算奇怪。”我屈伸了几下右手手指道：“我触电了，就在这儿，这里原本有两只青铜仙鹤，我摸了一下，明明上面是有电的，可别人摸就没事。”
说话的工夫，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门外的“龙少华”失去了风度和耐心，正用肩膀疯狂地撞门，面目全非的一张脸更加扭曲了，仅剩的一只眼珠子里凶光乍现。
幸好每天面对黄巢同学的金鱼眼，我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要命的是，门缝处贴的三张纸符摇摇欲坠，王半仙一把搬过我的肩膀，大声道：“青铜仙鹤现在在哪儿？你用哪只手摸的？”
“被他拿走了。”我朝门口指了一下，“右手，右手摸的！”
我刚刚抬起的右手被王半仙一把抓了过去。
然后，他就抓着我的右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话说，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曾经以“看手相”为借口拉人家小女孩的手，可像王仙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这……这竟然是……丑木之力！真的有人做到了！”王仙人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范进中举似的，“快！快把这力量传给我！咱们有救了！”
第99章 战斗力只有3的渣渣
“丑什么木？什么玩意？”
门外砰砰砰的撞击声让我抓心挠肝，眼看着王仙人也开启了癫狂模式，我这心里就更没谱了。
“就是一种特牛b的力量！”王仙人显然懒得废话解释，“赶快把丑木之力传给我！我来保护你们！”
传？
我学着武侠电视剧里的样子，把自己的双掌贴在王仙人背上。
“小远干啥呢？挠痒用老头乐啊！”作壁上观的赵高开始指点江山。
“我……我传功呢！”我自己都羞于启齿。
“别闹了！快传给我！”王仙人一反刚刚的淡定，凶狠地瞪了我一眼。
“怎么传？”我一大老爷们都快哭出来了。
“你不会？”王仙人错愕。
“谁规定我得会啊？我还没开金手指呢！”
做为一本书的主角，这都快100章了，还没开启金手指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有了一种貌似牛b的力量，然后，然后我还得传给别人？
这……太不科学了！
当王仙人让我把那什么丑木之力传给他的时候，我是怀着一点私心的。
我真的不会传！并且，我也不太想传。
至少，让我稍微施展一下力量，参加一下实战锻炼，可是现在，小爷我还没上场风骚一下呢，王仙人你未免也太急了点吧！抢戏啊！
“你怎么能不会？”王仙人喃喃地嘟囔着，眼神竟然有些呆滞，“完了，死定了，这下死定了，作茧自缚啊……”
这个一开始以大神自居的骗子半仙，就在我都已经相信了他以后，他竟然直接掉链子了！
猪队友啊！
情况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在意识到王仙人不可靠之后，强烈的求生欲让我不得不主动注意门口的动静，三张纸符已经出现裂口，摇摇欲坠。
我的神经从未如此强大，甚至直接忽略了门外那东西丑陋的颜值，将压力降至最低。
嘶——嘭！
贴在包厢门缝上的纸符再也禁受不住来自龙少华的反复撞击，三张纸符齐齐撕裂。
而就在这一瞬间，我跟赵高的动作惊人地一致。
我一跃而起，推动距离门口最近的一小节沙发，直抵门洞，赵高则是抬起电视柜架在了沙发上，两样家具虽然没能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留下的空隙饿却也让门外的龙少华无法钻入。
“赵哥，身手不错哈。”透过缝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前这团东西，必须打开话题转移注意，否则恐惧会将我逼疯。
“比曹操黄巢他们差远了。”赵高倒是相当有自知之明，转而又朝着门外的东西喊上话了，“喂！你干嘛闯我们的屋子！”
我忘了，赵高看不到门外恐怖的场景，这小老头甚至还试图伸手上去推一把。
“住手！”我大喊一声。
还是晚了。
门外那东西虽然全身都血淋淋的，但至少还有四肢，他伸出了一只手臂，手臂末端那团鸡爪似的东西也不知是抓是勾，一挨着赵高竟直接把他扯出了包厢，我俩辛苦建立起来的防御工事瞬间倒塌——被赵高带倒了。
赵高一个文臣哪儿禁得住这番折腾，躺地上翻了两下白眼，登时就起不来了。
他娘的，这玩意这副德行，多少总该有点僵尸的僵硬感吧？靠！攻速怎么这么快？！
而且，人家单手就能把赵高抡起来啊！这劲儿也忒足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一力破十会。
全都让它给占了。
更要命的是，他哪怕是什么都不干地往那儿一站，单凭形象，我就能受到10000点攻击，而且是持续技能。
我花了五分之一秒一盘算：这架没法打啊！全无胜算啊！
怎么办？
我一边后退一边调集所有脑细胞飞速思索。
龙少华终究跨过了门口那道脆弱的防线。
一进屋它就冲我直冲而来，我惊恐地大吼着向一边躲闪。
还是不够快啊。
就在他那犀利的手要触上我的一瞬间，我心中响起了一声声叹息：
夭寿啦！要死啦！哎呀妈呀！
然后，我就想到了另一件事。
又不是头一次死！去地府找阎王爷复活貌似也个不错选择哈。
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哎——哎——
谁怕谁？丫的拼了！
打定了注意，我弯腰竟然闪过了这一击。
用“眨眼间”来形容简直都污蔑了我的速度。
弯腰的当口，我一把抄起桌上的烟灰缸。
不愧是高档娱乐场所，亮晶晶的水晶烟灰缸大得跟洗脚盆似的，且分量十足。
脑海中的反应甚至跟不上身体的节奏，烟灰缸几乎是刚刚被我抓起，就已经朝着那东西的面门盖了下去。
没命中！
丫竟然会闪！攻防兼备啊！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啊！我真想哭。
它不仅会闪，而且闪的幅度相当精妙，只微微侧了侧上身，闪过我的攻击，下盘压根没动。
我也并没有完全指望攻击能得手，但起码总能把它逼退个1、2步，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战术空间吧。
没有。
它就这么站在那儿，上身向前倾一倾，脸都能贴我脸上。
身后是茶几和沙发，退无可退了！
它的手再次朝着我举了起来，距离太近，躲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身后沙发上坐着的王仙人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屋角的四张纸符竟然无风而动猎猎作响了起来，紧接着，龙少华方向一转，那一记眼看就要落在我身上的攻击抓了个空。
它飞快地在房间里游走着，时不时挥一挥手，又时不时蹬一蹬腿，做广播体操似的，但我知道，每一个动作都是一次犀利的攻击。
只不过，攻击准头实在是差了点，没头苍蝇似的。
“你这个战斗力只有3的渣渣！”王仙人开口抱怨道：“丑木之力放你身上太浪费了！暴殄天物啊！”
“靠！早不出手！吓死小爷我了！”知道是他的符纸发挥了作用，我稍稍放下心来，一边留意不定向游走的龙少华，一边朝着王仙人招呼道：“赶紧走！逃出去再说！”
“逃不出去了。”王仙人叹了口气道：“我这符阵把出路封死了，不信你往外头走试试，出不去的。”
第100章 绝命1小时
我没有尝试着往外走，怕跟龙少华狭路相逢啊！
眼瞅着它在屋子里跌跌撞撞，却压根不能对王仙人近身分毫，干脆也一屁股坐在王仙人旁边。
“往边挪点儿！”我干脆点了根烟，“老王你也太缺德了，布这是什么阵啊？杀敌1000自损800，有意思吗？现在怎么办？”
王仙人脸上挂不住了，别别扭扭地承认道：“我就实话实说吧，其实我是冲着丑木之力来的，一见面我就看出来你身上有丑木之力了，试探之下又确定了你还不会使用这力量，所以想着趁危难逼你把丑木之力传给我，因为只有我能使用丑木之力对付这东西。”
说着，他指了指龙少华，继续道：“没想到，你竟然连传功都不会，哎！这下被你害死了！”
“靠！谁害死谁啊？！”我也指着龙少华道：“多好一哥们，兴许人一高兴再花个几千万把我这儿地砖也扣走了，这下可好，买卖不成仁义也不在了。”
“你也太天真了。”王仙人鄙视道：“他傻啊？高价买你这些破烂？还不是为了获得丑木之力，上次买回那青铜仙鹤，他们必然已经发现蹊跷，这次来一准为了逼你就范，指不定憋着什么损招呢。”
“嘿嘿，跟你差不多呗。”我冲王仙人翻了个大白眼。
“别整没用的了，”烟抽了一半，我总算恢复了一定的思考能力，“你不是仙人吗？先把这小子灭了啊，再让他晃两圈，小爷我就要吐了。”
“呦，那你接着点。”王仙人赶忙尽最大可能跟我保持了距离，并一把抄起地上的垃圾桶，塞在我俩中间，随时替我准备着。
王仙人叹了口气继续道：“如今我自己也被困在这阵中出不去了，若是没有丑木之力，我也不是它的对手，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那可是娶了含冤而死的9个魂魄，再辅以……”
“少扯淡！”我对扒皮人干的配方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你布下的这什么阵，有办法破解吗？”
“周而复始阵。”王仙人解释道：“进入符阵的，无论是鬼神妖怪还是人，皆会被困在阵中，受其迷惑，攻击目标紊乱，暂时伤不了我，可我自己也出不了阵。”
“这阵谁发明的？脑子进屎了？打不过，把对方困住了赶紧跑啊，自个儿也困里头算什么？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我发明的。”成了鳖和狗的王仙人郁闷地低下了头，无力地反驳道：“这阵的用处在于两方交战时，敌方没有支援，而我放支援马上就来，为了不让敌方逃跑，就可以布下此阵。”
我真是长见识了，合着算卦半仙捉鬼也带叫人的，街头混混的常用套路啊！不得不说，时代在进步。
“那……你有支援吗？”我还只捕捉到了一丝关键信息，赶忙问道。
王仙人哭笑不得道：“原本在我的计划里，你身上的丑木之力就是支援，现在看来，支援不给力啊。”
“那你总得有个方案b吧？”怎么说捉鬼这种事也属于高危行业，保不齐小命就得搭进去，我就不信他还没留几手保命的绝招。
“嘿！真别说！有办法了！”王仙人一拍大腿，两眼放光。我也跟着两眼放光，根本不插话，只等他说完。
“说起来也简单，你直接用丑木之力对付它不就成了？”王仙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越说越有信心，“像这种高级的力量，说得玄乎点，本身也是有意识的，既然丑木之力选择了你，你驾驭它自然更容易些。”
“怎么用？教教我。”我赶忙正襟危坐。
说起来，那周而复始阵也是有时限的，我俩一唠嗑，不知它还能顶住多久，等下符阵失灵，龙少华杀了我倒不要紧，对我来说阎王那里就是新手村复活点，可万一暴走版龙少华大开杀戒，后果就不是我能应对的了。
“嘿嘿，别急，我先延长一下时间。”王仙人一边说着，一边给包厢四角各补了一张符。
我一看四张符上的图案，嘿，还是周而复始阵，半仙打架还能用加时赛呢，多新鲜啊。
王仙人得意地解释道：“周而复始阵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持续使用。”
“那你带了多少张符啊？先来个百八十张。”我豪气地一挥手，坐在沙发上指点道。
“就带了两套符纸，这玩意比较冷门，平时用不上，没多带。”王仙人继续道。
“靠！那你还不麻溜的，不到一个小时啊！”我急得冒泡。
一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无论是超人拯救地球，还是奥特曼打小怪兽，亦或者跟喜欢的姑娘打一炮，这时间都比较充裕，当然，前提是免了前戏。
但是，一个小时，绝对不够我练成什么绝世神功。
我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从小做广播体操都不太协调的我，怎么可能瞬间打遍天下无敌手，天王盖地虎，宝塔镇粽子，这不科学！
“其实也不难。”王仙人看我迟疑，半真半假半哄半骗道：“只要学会我教你的口诀就行了。”
“口诀？……就行了？”我不可置信。
这就好比，为了考过高等代数，你奋战了一夜心中仍然没底，早晨一到考场接到通知：今天只考10以内加减法。
如释重负啊！
“我先念一遍，你一定要用心记住。”
“您先来一个。”我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盯住王仙人的嘴，以期通过分辨口型加深记忆。
早要是能拿出这种劲头背背单词，也不至于混进三流大学啊，带着忏悔的心思，我的精神高度集中。
“爱耶发吧方四福北沙拉啡三哦复户看风送句份卡年利假翻辣粉女进分姐失……”（你不会认真读完了这段字并试图解读其中暗含的玄机吧？好吧，形骸乱敲上去的，这种大智若愚的写作技巧还有个通俗的名字，叫做：拖字数。）
“停停停！”我双手捂着头，这段冗长的咒语如同紧箍咒一般，我一听就觉得脑仁子疼啊！
谁说不疼的，你倒是背一个试试啊！
“我说，王仙人，您这咒语是有多长啊？”我绝望地问道。
“八百字吧，不多不多，也就是初中毕业考试里一篇作文的长度。”
这老神棍自己搞封建迷信，倒是对应试教育相当了解。
第101章 绝命半小时
王仙人不是个好东西！
老头先是想空手套白狼，夺走我身上的丑木之力，虽然我至今也不知道这名字怪异的力量究竟是啥，但这不重要。
为此他布了个阵，把我、丧尸版的龙少华，还有他自个儿统统困在里面。
可气的是他竟然对付不了丧尸版龙少华，就算加上我，那也是白给，于是，我不得不在50分钟内背会一篇八百字乱码。
是的，通篇找不出一个词语的乱码，纵然我深知应试教育的精华和真谛，拥有丰富的临阵磨枪经验，但要完成这一目标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这她娘谁发明的口诀？老子外星语没过四级啊！”我简直暴怒。
“要不咱退而求其次，你跟着我念一遍得了？”王仙人总算也端正了态度，对我的愤怒给予充分理解。
“跟着念……能管用吗？”过程如何我是无所谓了，结果才重要啊，不然我跟这儿折腾半天等下被龙少华一爪子挠死，亏得慌啊！
“理论上……应该是……有点用的。”王仙人答话的时候压根没看我，闪烁的眼神简直就是一个大些的“心虚”。
我也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得了，你慢点，我跟着念。”
念了约莫5分钟，王仙人停了停，问道：“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什么奇异的感觉？”
“怎么样？身上有没有……”我反应过来，“哦，你问我话呢？没啥感觉。”
“难道这样不行？”王仙人沉默了。
“那咱们怎么办？”
门外，赵高悠悠转醒，摇了摇脑袋，揉着肩膀头子颤颤巍巍坐了起来，我看他额头上撞破了一块，脸上都是土，怪不落忍的，赶紧喊道：“赵哥，没事吧？”
赵高顾不上回答，摸了一把头上的伤口，抽着冷气问道：“小远你呢？没事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还想往包厢里走，我赶紧喊道：“停！别进来！”
赵高瞅见龙少华，听话地在门口止步，学着三流电视剧的台词吼道：“里面的警察听好了！你们已经被歹徒包围了！坦白从宽！缴枪不杀！”
这什么跟什么啊！
“赵哥您就别添乱了，”我哀嚎，“你在地下通道有没有靠谱点的同行？法力高强的，帮我找俩来呀，价钱好说！”
我犹如揪住了救命稻草，殷切地望着赵高。
“没有，就王仙人靠谱，其他都是骗子。”赵高的回答特诚恳。
“都怪我！太心急了！”王仙人懊恼道：“不该中途停下问你的，应该一气呵成把口诀先念完啊！”
“我擦！合着刚刚还没念完呢？！”
王仙人羞愧得脑袋都快埋裤裆里去了，“也就念了三分之一吧，哎！怪我太急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捉急啊！我急得冒泡啊！
“只有从头开始了。”
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哎——哎——，此处可以有背景音乐。
“好吧。”我已经懒得争辩对错了，“但是大哥，这次说什么也要一气呵成，坚持就是胜利啊！”
“嗯嗯嗯！”王仙人连连点头。
“赵哥，麻烦你给小黑打个电话，要是能联系上，就告诉她我快死了，需要江湖救急。”赵高“得嘞”一声，也不多问，钻隔壁包厢打电话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这一次诵读持续了十几分钟，我超水平发挥，不仅跟上了王仙人的节奏，更是保证了一口字正腔圆的播音腔。
最后一个字念完，王仙人激动地一拍我肩膀，喊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感觉吗？”
“有……肩膀疼。”我揉着被他拍过的肩膀，实话实说。
“还有没有别的感觉？发热啊，发冷啊，气冲丹田啊，脑袋想撞墙啊……什么感觉都可以啊。”
“这个真没有。”
我甚至站起来，在极其有限的空间内活动了一下四肢手脚，可偏偏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还是不行啊。”王仙人的声音都降了八度，“老天啊，你究竟为何这样对我？！”
他举手问天的时候，竟哽咽不止，老泪纵横。
“仙人，王哥，咱不哭了，我求你了。”我这个人见不得别人掉眼泪，况且还是个老头，“大不了就是一死呗，我跟你说啊，我跟阎王爷……”
“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这话还没说完呢，王仙人已经化悲痛为力量了，“一切的起因在我，那就由我来承担所有后果！等周而复始阵失灵的时候，我来抵挡这脏物，就是拼上老命，我也要给你争取充足的逃跑时间！”
一抖手，王仙人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桃木小剑。
我说他那袍子里怎么鼓鼓囊囊的，还以为腰上别了部大哥大呢。
“淡定！淡定！”我一把拉住浑身亢奋眼看就要冲龙少华过去的王仙人，“我有办法，咱俩都不用死！”
“什么办法？”他顺势收剑，又端庄地坐回了沙发上。
我现在确信了，这老头脑子必须有问题，我完全跟不上他这变化频率啊！
“其实吧，我跟阎王爷……”
噔噔噔——嘭——噗——
高跟鞋奔跑的声音急促得骤雨一般，这双踩着高跟鞋的脚在快到包厢门口的时候急促而巧妙地一个刹车，稳稳停住，上前一步，一个抬腿，那速度快得我都能看见残影。
一脚命中龙少华下巴，将这丧尸踹了个大跟头。
小黑！黑姐！
看见她这一招我亲切得热泪盈眶——当初对付花假币的朱有光，她用的也是这招来着。
“小远，电话没人接……”赵高焦急地从旁窜出，见小黑站在包厢门口正欲收腿，老头激动得差点没昏过去。
“黑姐，你可算来了！想死我了！”
她当然没搭我的腔，一方面是冰山型的性格设定，另一方面是她已经投身与龙少华的战斗。
丧尸龙少华虽然在一开始被踹翻，吃了点亏，但他皮糙血厚，一个鲤鱼打挺，又生龙活虎起来，与小黑战成一团，一时间小黑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一看这阵势，我的心简直揪到了嗓子眼，这可是地府黑无常啊，专管鬼的官啊！要是连她都制不住龙少华，这……这是要把主角写死的节奏啊！形骸同学还不至于吧？
第102章 迟来的尿点
双方你来我往，先是小黑试探性的进攻，兵器：鞋跟。
丧尸版龙少华连连深蹲闪过，抽冷子还之以爪，小黑跳后一步躲过，龙少华补上更快的一抓。
小黑再跳一步，出了包厢门。
龙少华紧追不放，就在他追到门口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他他他！！！卡门口了！
王仙人瞪大眼睛，攥紧拳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周而复始阵一定有用！”
这大概是周而复始阵被发明以后头一次发挥作用，所谓的巅峰时刻。
龙少华的身体距离两侧门框还有些许距离，本可以轻松通过门框，但有周而复始阵压制，他拼命迈步却连一寸都出不去，犹如在跑步机上。
这一卡只有短短的一瞬。
龙少华意识到危险，欲抽身后腿。
小黑脚一点地，高高跃起，连蹬两下门框，身体以一个标准的背跃式跳高姿势从龙少华头顶翻进屋来。
她在空中完成了平躺、舒展、转身，背后是龙少华的头顶，身前是横在上方的那节门框，滋溜一下就从那小缝中钻了进来。
啪——
落地沉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那什么，地府里也有体操培训班？
我压根没看清小黑抬腿，刚刚退开一步的龙少华就又被她踹回了门框底下。
紧接着是一连串密集的拳脚。小黑每一次出手都裹挟着一股黑烟，黑烟一触到那丧尸的身体，它连连发出痛苦的嚎叫。很快，丧尸身上的腐肉横飞，尸浆飞溅，一时间酸臭味让人我恨不得把鼻子送人，它抓挠的双手力道越来越小，若不是被小黑和周而复始阵夹住，恐怕已经倒地。
“黑姐威武！神走位啊！”我抓了一沓餐巾纸捂住鼻子，还不忘拍小黑的马屁。
“这位……这位是……”王仙人相当惊诧。
“当心！”小黑大喝一声，跃起退开，张开双臂挡在了我前面，同时喊道：“他要变异了！”
今天真是一波三折，我只知道打boss红血的时候会触发变异，来个暴击群攻什么的，怎成想，现场版的丧尸也会变异呢。
真想吼一句“爱咋咋地”啊！
在这种关键时刻，做为大老爷们儿，我本应该冲上前去保护妇女儿童，如今被小黑护在身后，着实汗颜。
“我来！”我一边吼一边蹦起来往前冲。
然后——
然后我就直挺挺地又坐了回去。不仅坐了回去，还夹紧了两腿。
尿急。
这是一个多么蛋疼的时刻，人类的尿意竟可以来得如此风驰电掣不露痕迹，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应该跟赵高一块去医院检查检查。
这股剧烈的尿意让我浑身颤抖，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大脑根本无法思考，只有拼尽所有力气忍住，忍住！
我无比怀念上小学的时候，那真是个纯真年代，雪糕只要2毛，除了考试前后的几天再无烦恼，最重要的是，上课时只要举手说一声“老师，我想尿尿”，老师就会无奈地放你去上厕所。
我想举手来着，估计暴走丧尸版龙少华不能同意。
“她顶不住了！老夫前去助阵，你快走！”王仙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我用仅剩不多的意识观察了一下局势。龙少华被扒了皮的身上血红血红的，筋脉喷张触目惊心，他的四肢伸长了几分，原本和我一样高的个头，此刻看来却已经高出我一头有余。
小黑往他旁边一站，只能用小鸟依人形容，无论如何腾挪辗转，却难以形成有效攻击。
“吃爷爷一剑！”王仙人冲上去就砍，还不忘焦急地回头招呼道：“快走啊你！”
在他焦急的目光中，我抬起左腿，摞在右腿上，使劲夹了夹，摆了个标准的二郎腿，提着气小心翼翼道：“你先忙，别管我。”
王仙人被我气得胡子都炸了起来。
“丑木之力不能白白断送！快走啊！别管我们！”他像烈士英勇就义之前那样，冲我大吼着。
“马上走，让我缓缓。”我已经没法分出一丝注意力给王仙人，纵然答话，声音也是扭曲的。
“你这是怎么了？”王仙人连砍两剑，急得想要奔回来拉我，我一看他这势头，赶紧冲他摆手，千里之堤能不能毁于蚁穴我不知道，但绝对能毁于他拽这一把。
两人对付龙少华，令这倒霉丧尸疲于应付，此刻王仙人回身来拉我，龙少华压力骤减，一鼓作气挠飞了小黑，又在王仙人屁股后面补了一脚。
于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事发生了。
小黑和王仙人先后脚撞我身上了！
什么宇宙大爆炸啊，什么彗星撞地球啊，什么原子弹蘑菇云啊，挨个在我眼前浮现，身体里某个部分轰鸣了一声，紧绷的膀胱如释重负，力量在每一根骨头里嘶嘶地滋生着。
大脑短暂地空白了几秒钟，毫无疑问，这几秒是无比幸福的，那刺激感犹如坐过山车俯冲直下。
“小远快跑！你也走！”小黑的衣服被龙少华抓破了，肩头更是留下一道血痕，伤得不浅，丢下一句话，回身再战。
“我不走！死了死了！完蛋了！我靠追过来了！我的妈呀！你倒是走啊！带着丑木之力快走啊！”王仙人语无伦次，手上的低档招架却一点不落下风。
两人再度联手，很快与龙少华战成僵局。
这种时刻，我当然要去叫人，无奈坐了太久，加之刚才浑身肌肉紧绷，我的腿有些麻了，只好伸手按了一下面前的茶几，以求快点站起来。
啪——
毫无征兆地，敦实的石材茶几面竟然被我按断了！
我靠！假冒伪劣商品啊！
我掂量着那块被我按断的桌角，真别说，还挺趁手。
“孙子，接招！”
本着“跑路之前要尽量给敌人制造麻烦”的原则，我丢出了那块沉甸甸的桌角。
然后，龙少华就被爆了菊花。
多年以后，当王仙人从神仙这一行退居二线，每每跟太白金星等一干退休老头吹牛打屁时，他总是得意洋洋地捧出一块桌角，虔诚地说道：“想当年，大英雄李远就是凭借这块桌角完成了凡人到神仙的逆袭，从此走上了神挡杀神鬼拦灭鬼的道路。这东西乃是我毕生收藏之巅峰，我要将它传给我的儿子、孙子，以供后人瞻仰膜拜。”
第103章 丑木之力（上）
经过一番大乱斗，龙少华的身形已经有些模糊了，肩膀不像肩膀，屁股不像屁股，头不似头，脚也没个脚样。
被我丢出的桌角呈锐角三角形，那最为锐利的一角噗的一下插到了它身上。
而所插的位置，正是……反正，正常人那个部位要是插了一块三角板，大伙就会称之为“爆菊”，你懂的。
龙少华挥舞着胳膊怒吼一声，直接忽视小黑和王仙人，盯准我一个饿虎扑食。
我下意识地抬起一脚，照它面门踹了过去。
噗——
脚底下传来踩扁烂橘子的感觉，龙少华整张脸都被我踹得凹了下去，它后退着踉跄几步，还是没能卸去这一脚的惯性，终于滚倒在地。
“丑木之力！觉醒了！”王仙人喊了一句漫画风十足的口号，抄着剑就往龙少华身上招呼，间或还不忘朝我挤眉弄眼。
“那可不，哥是有主角光环的男人！”我也加入群殴的行列，跟小黑一起向着龙少华身上下黑脚。差别在于，我每踹下去一脚，都能在龙少华身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力道不知比他俩大了多少。
“丑木之力吗？”小黑淡淡看了王仙人一眼：“提炼出丑木之力的人，就是你？”
王仙人像是获了专利发明奖，挺了挺胸脯道：“正是老夫，小姑娘你眼光不错啊。”
击败了龙少华，我心情大好，有意逗逗王仙人，于是一指小黑道：“你不是能掐会算吗？算算她什么来头。”
王仙人显然也对小黑产生了兴趣，一拱手道：“这位小友年纪轻轻，道行却比老夫高出许多，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知小友师从何人？”
“没人。”小黑恢复了冰山设定。
看着王仙人吃瘪，我挺欢畅。
“小友可是修炼了什么绝门功法？”王仙人倒是还不死心。
“没有。”依旧是简短的回答。
“那……”王仙人还欲再找话题。
“结束了，终于。”小黑盯着地上那团间或抽搐一下的东西，低声道：“是个可怜人，死了还遭这般折磨，烧了吧，烧了干净。”
说完，她像是累脱力了，一屁股砸在沙发上，掏出一根烟，对我晃了晃，我很有眼色地过去给她点上。
小黑干脆从我手里夺过打火机，点完烟，随手一丢，我的打火机就落在了地上的一滩里，王仙人赶紧把一塌子餐巾纸做为助燃材料丢向打火机那微弱的小火苗。
“靠！那可是你晓曼姐送我的！”我心疼地抓了两下，最终zippo打火机擦着我的指尖滑了出去。
还是晚了一点啊，我眼看着打火机落进一滩尸水腐肉中，心里挺不是滋味。
在王仙人看来，这俨然是一次交手。
拥有丑木之力的我，在速度、力量上都远强与常人。
打火机一扔一拦，我终究比小黑慢了。
小黑的速度究竟有多恐怖？是不是刚刚的战斗中她并没有用出全力？
那是当然，怎么说也是地府鬼差，公职人员，专管各种孤魂野鬼，单挑丧尸那是小儿科的把戏，我从没质疑过小黑的能力，也完全理解当着外人的面她不能使出全力的考量。
“先说说丑木之力究竟是怎么回事吧。”看着王仙人直朝小黑放电，我赶紧转移话题道：“是你发明的这种力量？”
“也不完全是，我先是经过推算发现了这种力量，然后一点点在实践中摸索，几个月前终于制造出了第一丝丑木之力。”王仙人骄傲道。
“超能力也能推算？太假了吧？”我压根不信。
“为什么不能？哈雷彗星的出现都能被人推算出来！”
看看，有理有据，面对一个算卦半仙，我跟他讲迷信，他跟我讲科学，这天还怎么聊？
“好吧，你赢了，其实我最关心的是，丑木之力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不会引发老年痴呆症吧？”
这的确是我眼下最最关心的问题。
有了丑木之力，腰不酸了，背不疼了，上楼不喘了，跟粽子战斗肝也不颤了，总的来说还是挺美好的，要是没有副作用，那就完美了。
“你刚才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王仙人一脸关切，“说说看啊，越详细越好。”
“我……这个……”小黑在旁边我还真不好意开口，毕竟“一个大活人让尿给憋了”实在不怎么光荣。
“是否觉得小腹发涨呢？”王仙人倒是一副颇有临床经验的样子。
“是是是！”我连忙点头附和，“还有点想去小解。”
“那就对了！终于成功了！”王仙人拍手道：“刚刚获得的丑木之力应该统统聚集在人体的丹田之处，小腹发涨正事丑木之力聚集的征兆。”
“丹田在什么位置？”
我小时候偷偷练习铁砂掌，把俩巴掌往米缸里头戳，被我妈吊打，只得不了了之，后来大侄子李藤自称练成了神功“气沉丹田”，顿时觉得他特了不起，文武双全。
可惜，至今我也没闹明白丹田究竟在哪儿。
“脐下三寸。”王仙人只得帮我科普。
“怪不得尿憋呢，合着是丑木之力挤着小爷的膀胱了。”
“咳咳，”小黑适时插话，继续科普道：“纯正的丑木之力，不仅没有副作用，还能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延年益寿还行，永葆青春就算了吧，几十年以后我还这样，徐晓曼变成老太太了，我可受不了。”说到兴奋处，我还哼了两句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可惜，你这丑木之力一点也不纯正。”小黑伸手搭在我手腕上，给我把了一会儿脉，十分确定地丢了这么一句话。
“姑奶奶，您说话别大喘气行吗？我这刚想乐呵乐呵呢！”我抗议。
“对了，丑木之力有什么来头吗？”我又转向王仙人问道。
“来头可大了去了，说出来吓死你。”王仙人兴奋道：“那可是天上神仙散落在人间的神力！若能集齐7份丑木之力，将其炼化为己所用，就能开启通往伸向仙界的大门，成为神仙！”
“集齐7份？我现在有几份啊？咱们可以召唤神龙拯救世界了吧？”
“一份也没有！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些丑木之力是我造出来的！”王仙人再次强调其自主研发的重要性，“都怪我大意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盯上的，丑木之力刚造出来没多久，就被人偷走了。”
“偷走？难道是龙少华？”我指了指地上噼啪燃烧着的一滩尸油。
“他就是一个可怜的傀儡，他背后一定还有人，而且，”王仙人看了一眼小黑道：“那人的道行恐怕不在这位姑娘之下。”
比小黑还厉害？难不成是阎王爷？或者是正牌神仙？
小黑只是听着，未置可否。
“这么说，你要把丑木之力收回去喽？”我搂着王仙人的肩膀道：“咱俩谁跟谁啊，借我玩几天呗。”
“干嘛？你要去欺男霸女啊？”王仙人抖落我的手，一脸正气。
“我还不是怕你胡作非为？”我回敬他的挖苦
“借你玩几天也行，只不过……”王仙人拖了个长音继续道：“你身上这股力量还不稳定，万一有什么副作用我可不负责，让我想想看，之前的试验品都有些什么副作用来着？对了，你可能会变成女的，或者长出一条狗尾巴，兴许还能产生光合作用，连以后的饭钱都省了，还有啊……”
“得，打住！王长老收了神通吧！”我赶忙抱他大腿。
“嘿嘿，小子，怕了吧？”王仙人一脸得意之色。
第104章 丑木之力（下）
“谁让你连传功都不会，我还得花些时日教你。”王长老把我拨拉开，继续道：“以你的资质嘛，估摸着7、8天就学会了。”
“这么久？”我可一分钟也不想再当超人了，要知道，这是冒着丢掉小jj的风险的，我宁愿把内裤穿外头！
“谁让你资质平庸呢？像我这种奇才，花个1、2天也就学会了。”王仙人倒不忘挤兑我。
结果，第二天他就被打脸了，打得啪啪响。
只花了半天，我就学会了传功的方法。
因为小黑给我开了小灶。
用她的话那就是“别丢了地府的人”。我虽然只是个临时工，地府在危难时不抛弃不放弃，坚决贯彻面子工程，这样的用人单位不多了呀！
“你……你你你！”王仙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百年不遇的奇才啊！”
“我知道。”我的内心和表面一样平静。
百年不遇？呵呵，一万年也没出过一个我这样的吧？我是谁？地府驻人间办事处主任啊！
“你拜贫道为师吧！我保证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看着我迟疑，王仙人补充道：“而且不收你学费！”
我摇摇头。
“还包吃包住！”王仙人咬着牙继续加筹码。
中考那会儿，我妈总跟我叨叨：“你看看人家李藤，一高二高抢着要他，不仅不要学费，还给奖学金。”
呵呵，我总算知道这种感觉了。
什么？你想知道李藤最终选的那所学校？他啊，照我的志愿单抄了一份。
没办法，我这个长辈一直都是他的榜样。
“他不能拜你为师，你不够格。”小黑拿一句大实话帮我解了围。
王仙人一点不恼，只是跺了跺脚道：“也是，如此骨骼清奇的后生，怕是早就拜高人为师了。”
“别灰心，你是个好人，还有机会。”本着备胎不嫌多的原则，我拍了拍王仙人的肩，“咱们先说正事，你还是把丑木之力收回去吧，骨骼再清奇也怕变成女的。”
王仙人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能收回！这或许是一次机会，你就帮帮我吧！”
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先别激动，我怎么帮你？”我怕他又陷入癫狂状态，只能先哄着。
王仙人鼓动着喉结咽了咽口水，像是在回答一个决定去留的面试问题。
“你知道爱迪生发明灯泡试验了多少次吗？”
他用了一个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并且，是这样匪夷所思的问题！
科教版算卦半仙，半仙中的战斗机！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其实小学学过这个问题，我也还有些印象，摇头主要是表达对这个问题的迷茫。
“1600多次！而我发明丑木之力，已经实验1800多次了！”王仙人激动地挥舞着拳头道：“快10年了！为了研究丑木之力我牺牲了整整10年！若将这些时间用在修行悟道上，凭我的根骨，道行怎会输给小辈？”
他这个“小辈”，明显是指小黑。
看着小黑无表情的脸，我赶紧将话题往正轨上扯。
“所以呢？你不是已经发明出狂拽炫酷吊炸天的丑木之力了吗？这还不够？”
王仙人双眼炯炯有神道：“不！我离‘成功’还差得远！这些丑木之力经过实验明明是失败品，偏偏在你身上却没有产生副作用，而且其神通还能被你发挥出来。”
他绕着我转了个圈，满脸亢奋，让我想起了围着电线杆抬起一条腿准备撒尿的汪星人。
“那又怎么样？说不定下一分钟小爷就变女的了，你负得了责吗？”我伸手就去抓王仙人的手，想要赶紧把丑木之力传给他。
“你听我解释啊！”王仙人干脆拿袖子把手裹了起来，连连躲闪，“这股丑木之力到你身上以后也在发生变化，它似乎更纯净了，或许，不是我发明的丑木之力有问题，而是没有找到与之匹配的人！”
“这道说得没错，丑木之力确实变了。”小黑在旁附和，王仙人立马抛来眼神，意思是“你看我就说嘛”。
“还挑人呢，丑木之力也太矫情了吧？”被它挑上，也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
“怪我道行浅薄。”王仙人讪笑道：“你能改造我的丑木之力，就是有缘人，不如咱们联手生产这丑木之力，致于收入嘛，55分成，你看怎么样？”
“这玩意有生产的吗？咱是不是还得搞个公司，名叫大力丸有限责任什么的？”最近能让我长见识的事真是越来越多。
“怎么不能生产？我制造不纯的丑木之力，放你身上，然后你把提纯的丑木之力传出来，咱们好卖钱……”王仙人皱着眉手上做出捋胡子的动作，“怎么卖好呢？要不就让人用法宝秘籍来换，或者……”
“王仙人！yy可以先停停了！”我没好气道：“怎么觉得我跟个净水器似的？还提纯，太伤自尊了，不行！这事没商量！”
“小远！给我100块钱！我去修车！”黄巢扛着自行车探了个脑袋出来，“挺热闹哈。”
王仙人乍一看到黄巢那俩眼珠子，吓得坐了个屁股蹲，“这位……相貌很有特点啊……那个，要不要算一卦？”
“哪来的神棍？我警告你，不准到门口地下通道摆摊，敢抢老赵的生意，我就揍你！”黄巢显然是在牌桌上跟赵高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也难怪，赵高那老小子多会来事儿啊，八面玲珑，跟谁都处得热乎。
“黄哥，是朋友，别吓唬人。”我一边掏钱一边道：“收银台不是有钱吗？你拿着用就行了啊，还用跟我要？”
“你问死老和去！搞什么规范化管理，每天下午对账，不让我拿收银台里的钱了。”黄巢委屈地翻了个白眼，刚爬起来的王仙人又吓坐地上了。
“这样啊，让老和折腾去，咱不从收银台拿钱了，回头你去银行办张卡，我每月往你卡里打钱，保证你够花。”
和珅的做法我支持，我现在无暇照顾网吧的生意，这地方鱼龙混杂，若是管理再一松懈，最后一笔糊涂账，那就麻烦了。
“银行？”黄巢费解了。
我解释道：“就是钱庄，我把钱存进去，你拿银票去取就行了。”
“这个办法好。”黄巢招呼一声，从我手中接过钱。
就在他拿钱的一瞬间，我俩的手指头碰触了一下。
绝对是不小心的，特别纯洁的碰了一下，请yy玻璃情节的同学自行面壁去。
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有一股力量从我身上传递了过去，忽然的浑身发凉，汗毛根根竖起，十个寒战叠加了一般，汹涌地一个激灵。
“小远，你没事吧？”黄巢第一个注意到我惨白的脸。
“不好！快分开！”小黑如同拆散早恋学生的班主任，一掌劈开了黄巢和我的手，我眼睁睁地看着红彤彤的毛爷爷被她一劈两半，败家啊！
“这这这……怎么回事？丑木之力被他吸走了！”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的王仙人也发现了异样，指着黄巢直跳，好像他脸上粘的不是饭粒而是鸟屎。
第105章 史上最莫名其妙的金手指
一切正如标题所说。
做为一本不温不火的网络小说里的主角，一百多章了还没有金手指，我出门都不好意思跟那些在擦屁股手纸上都能发现绝世秘籍的主角搭话，总觉得自己矮人一等。
现在，我终于获得了一个让人特别蛋疼的金手指，蛋疼到想给金手指一个明确的定义都十分烧脑。
为了便于记忆，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超能力净化”。
意思就是：不够纯粹的超能力到了我身上就能自动净化，从而转化为纯净的超能力。
目前被我净化过的只有丑木之力一种。
这简直就是金手指界的羞耻！还不如直接在我脑门上写“我是2货”“我弱爆了”之类的提示。
好吧，话说回来，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至少，还有个能造出丑木之力的王仙人，搞点超能力为我所用，好像也挺不错的样子。
貌似我已经向着各类yy小说主角水平的平均线迈进了一步，说不定，很快就不用拖组织后腿了。
就在这时候，我跟黄巢同学发生了一小下不怎么亲密的接触。
然后，我身上的丑木之力就瞬间全被他吸走了。
更糟糕的是，不仅丑木之力，就连我自己的力气也都被裹走了。
只一瞬间，我就像根煮老了的面条似的，直接瘫地上了。
“小远你咋了？”黄巢身手就想上来扶我。
“住手！”小黑眼疾手快，伸手对上了黄巢的两只手，就跟武侠片里大侠们对掌试探内力似的。
黄巢后退两步，小黑上前一步，拦在我俩中间。
“你不能碰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却又懒得解释。
“凭什么？”黄巢也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刚刚在收银台和珅那儿碰了钉子，现在又被小黑这般戒备着，心情肯定不那么美丽。
果然，这家伙脚下挪动着，看架势已经在准备伺机反攻了。
这位前世当过神仙，对待地府黑无常的态度虽然尊重，但并不畏惧，再加上造反派特有的性格特点，嘿嘿，爷不发威你以为爷怕你？小妞，走着练练。
我这个急啊，可惜我现在连说话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瘫在地上任凭脑袋上方也不知是拳风还是脚风呼呼直吹，凛冽异常。
唉，要是就这么挂了，实在太憋屈了。
前后不过几秒钟，两人已经过了三十几招，我终于听到了王仙人的声音。
“嗷——”先是凄惨的一声嚎叫，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你不能死啊！我的研究啊！全靠你了！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还修什么仙问什么道！……老天啊！让我死了吧！”
随着王仙人一声比一声悲愤的呼喊，打架的两人终于停手。
“他好像没死？”小黑率先开口问道。
找到了一个台阶下，黄巢赶紧接话，“哪那么容易死啊，嘿嘿，你工夫挺不错的哈，刚刚我献丑了。”
小黑倒是不吝夸赞：“是因为丑木之力吗？你比我想象得要强。”
“谢谢，谢谢。”黄巢嘿嘿直乐。
“我说，你们能不能先管管我？等会儿聊得忘乎所以了再踩着我！”这是我特别想吐槽的话，我心中一万头某马已经列队整齐，再有一丁点刺激就要呼啸而过了。
“我说，咱是不是应该先管管李远？他好像……还能抢救一下。”王仙人替我表示了抗议，弱弱地。
当然，面对那俩能打的，他也强硬不起来，这足够令我感激的了。
“嗯，确实，放在这里有损市容，先抬回去吧。”黄巢煞有介事地说道。
小黑赶忙抢道：“我来。”
说完，我就被两只小手架了起来，周身似有风托着，就这样轻飘飘地被送到了……应该是网吧那张小弹簧床上。
我靠什么叫有损市容！我躺自己家后院有损谁的市容了？靠靠靠！这不是重点！黄巢你那双金鱼眼有什么立场说别人有损市容！
内心狂吐槽啊。
“他怎么了？”黄巢若无其事地发问，显然并没有接受到来自我内心满满的恨意。
“你难道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小黑直接问黄巢。
从声音的远近判断，小黑仍旧挡在我和黄巢之间。
“异常？没有啊。”黄巢一边说着话一边摸出一面照镜子照了照，“我好像又变帅了。”
“我靠！要不要脸啊！”缓了一会儿，我总算能哼哼着说话了，就是眼睛还睁不开。
“怎么样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最先跑到我跟前的是王仙人。
我提不起力气回答，只微微摇了一下头。
“你们都围这儿干什么呢？有花儿啊？”徐晓曼的声音由远及近。
完了，我完全想象不出该如何跟她解释。
你男友有超能力，叫超能力净化，意思就是……唉你听我说完啊，别走啊……
你男友被一群怪力乱神的家伙玩坏了，记得烧纸……
你男友其实背负着拯救人类的使命，现在他光荣牺牲了，做为烈士家属，我谨代表世界人民感谢你，军功章上有他一半也有你一半……
……
结果，黄巢用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
“我们看你男人睡觉呢，睡相可诱人了，你也来瞅瞅？”
黄哥，你学坏了！不带这样坑哥的啊！
“呵呵。”传来徐晓曼上楼的声音，我想起来了，今天好像是她一直追看的某部悲爱剧大结局，估计她没什么心情跟人说笑。
我发誓，再也不吐槽国产剧了，国产剧是一把双刃剑啊，不仅能要命，关键时刻也能救命。
“究竟怎么回事？”我继续用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表达不满的情绪。
“是啊，两位大能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刚才究竟怎么了？”王仙人鼓足了勇气，像是要增加筹码似的补充道：“不管怎么说，丑木之力还是我发明的呢。”
“我看你也有些根骨，不像江湖骗子，接下来我们要说的事，你若是选择在旁听了，就算是跟我们一伙，以后什么都得听小远的，你同意吗？”小黑破天荒地说了这么多话，我都没来得及数字数。
第106章 甄流弊
王仙人毫不犹豫：“成，以后都听他的，你们说吧。”
黄巢简短介绍了从地府投奔而来的众人，她是这样开头的：“瞧见那个半秃胖子了吗？对对对，就是吃泡面那个，那是和珅，史上第一贪，天天跟你一块在地下通道练摊的，那是赵高，秦始皇身边的那个赵高，你知道吧？致于我吗……”
王仙人张大了嘴，牙上的黄斑一览无余。
好在，他对超自然现象的接受能力总算对得起算卦半仙这个身份，沉默了半晌，只讷讷地问道：“然后呢？”
对于刚刚积极挽救我的王仙人，我心中怀有“毕竟我俩都属于人类范畴”的亲切想法，不由安慰道：“跟这群退役神仙、地府老鬼混，千万别自卑，你还能自主发明丑木之力呢，他们纯吃白饭，平常心，平常心很重要！”
王仙人感激地冲我点点头，小黑道：“刚刚有巨大的神力波动。”
王仙人伸手探了探我的脉搏附和道：“的确，小远身上的丑木之力完全消失了，难道是后遗症？”
我哀怨地伸手摸了一把裤裆，还好，小兄弟还在。
饶是小黑这样高冷的妹子，也被我这动作臊了个大红脸，“咳咳！”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嘿嘿，理解万岁。”赶紧解释啊，哥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耍流氓什么的是万万不能的。
小黑瞪了我一眼继续道：“像黄巢、武则天这样前世为神，身上还带有神格。神格这东西说白了就像一根充电线似的，帮助神仙吸收天地神力，神力越充沛，神仙的发力自然越强，只不过人间神力稀薄，他们的神格暂时休眠了。”
“明白，待机状态嘛。”小黑的解释其实还挺简单易懂的。
她挥挥手示意我别插话，继续道：“丑木之力正是神力的一种，你身上汇聚了大量丑木之力，黄巢一碰到你，神格自然觉醒，久旱逢甘霖，瞬间就把丑木之力吸走了，若不是打断及时，恐怕你早就力尽而亡了。”
“啊嘞嘞，我还是更愿意精尽而亡。”这是实话，掏心掏肺，真的。
“小远，你还要拯救世界呢，保重身体要紧。”王仙人倒是捕捉到了重要信息，话锋一转道：“这么说来，除了黄巢、武则天两位仙人，其他地府过来的……哦，客户？……他们没有神格，也无法吸走丑木之力，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小黑点头。
“让老和过来摸他一下不就知道了？”黄巢指着我积极建议。
“哥一个大男人摸个毛线啊！你们变态啊！”我用比蚊子哼哼大了不到5分贝的声音咆哮，直接被无视了。
“老和你过来！”黄巢已经开始张罗了。
“我靠！你们有没有人性了？我想静静，敢不敢让频死病号最后享受一会儿宁静？”我继续抗议。
和珅进来，不等别人说明情况，一只胖手已经招呼到我额头上了，“小远这是咋的了？脸色不好啊，病了？”
我后背上汗毛那个竖啊，都把我从床上支起来了。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给我一个惊悚瞬间，我就能撬动自个儿。
三秒后。
我长舒一口气，活着真美好啊！
“哥都快力尽而亡了，你们就让哥安静歇会儿吧。”
放出最后一句话，我干脆闭眼装尸体。
“也好，正好我要去接个人，又来新客户了，小远你做好准备。”小黑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步伐果敢坚决，绝不拖泥带水。
“那……我去修车了。”黄巢踢着拖拉板也去了。
“搞毛啊！”和珅大掌柜脾气见长，而且学会了现代通用骂架用语，嘟囔了一句也散去了。
就剩下王仙人一个，世界总算清净了。
我睁眼对他道：“刚刚多谢你了，一直叫您王仙人，也没请教过正式称呼。”
“没事，别客气，”王仙人这才自我介绍道：“在下甄流弊，王仙人就算是……啊艺名吧，你随便怎么叫都行。”
“甄流弊，这名字……好吧，够霸气。”我好心情地一挑嘴角。
“谁说不是呢，我师傅说名字起得贱才好养活，就随他姓改成王二小了。”
“那个……流弊同学，咱还是说说丑木之力的事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老王显然已经盘算了一番，此刻和盘托出道：“我清楚自个儿的斤两，能发明出半吊子神力已经是极限了，丑木之力要想发挥作用，必须经过你的净化，况且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要不以后我就跟着你混得了？嘿嘿，我看你这儿挺热闹。”
继地狱来客、地府鬼差、混混青年以后，我这儿又多出一个算命半仙，一锅乱炖的节奏啊！
“行，你来吧，不过有一点，哥可不给你当超能力净化机。”我提防道。
“嘿嘿，好说好说，我明白。”王仙人赶紧借坡下驴。
我又问道：“对了，丑木之力怎么会出现在龙兴云的夜总会里？”
“我只知道丑木之力被人偷走了，后来机缘巧合地碰上赵高，他跟我说了你的生辰八字，非让我给你算一卦，这一算，竟然算出丑木之力就在你身上，当然，也顺便算出来你被脏东西盯上了，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像是怕我不信，王仙人又补充道：“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龙兴云啊！”
偷走？
为什么要偷走丑木之力？
为什么是龙兴云？又或者，是他背后那个人？
李藤说过，龙兴云背后的，恐怕不是个人。
巨鹿大厦地上的鬼画符，丑木之力，隔着肚皮被掏空内脏的尸体，这些是否有什么关联？
这么一思索，大半个下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我甚至没留意王仙人什么时候离开了小隔间。
直到我颤颤巍巍地坐起来穿鞋，准备来碗泡面补充一下能量。
这时候，小黑领着一个人出现在隔间门口。
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靠！帅！太帅了！妈的应该直接拖出去烧死！
“小远，来认识一下，这位是西门庆，对对对，就是那个西门大官人。”少有的，小黑介绍他时眼中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哎呦小黑同学，潘金莲外传啊野史啊什么的，没少看吧？妹子这是不对的啊，还能不能纯洁地一起玩耍了？
第107章 西门庆
“你好，小远，很高兴认识你。”
西门庆同学……该怎么形容呢？
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是青春偶像剧版；他的唇角是暖的，他的心也是暖的，这是古龙版；在这一抹微笑出现的时候，我忘记了多年前学会的逢场作戏，这是王家卫版……啊还需要更多形容吗？
反正，就一个字：帅爆了！
“来了哈？坐！坐！别客气！”冲西门庆拍了拍床边的位置，我对小黑低声道：“那什么，武松不会也来了吧？”
“打虎那位早投胎了，还有潘金莲武大郎……啊统统都不来。”这下我就放心了。
“小弟恐怕要叨扰数日，还请小远兄别嫌弃。”彬彬有礼啊！
如果说李藤是硬汉型的帅哥，那西门庆就是儒雅型的，我开始理解人妻潘金莲为啥喜欢他了，她很可能只是云云暗恋对象其中之一，只不过是运气比较好，一炮走红了。
所以说，运气这东西很重要。
好吧，回到正题。
怀着“看见比我长得帅的实在不爽尤其是要不要帅这么多靠还让不让别的男人混了”的心情，我恶狠狠地对西门庆道：“好好说话！”
西门同学一愣，随即又笑了：“黑姐说得没错，小远是个爽快人。”
我勒个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啊！我真心矛盾纠结了！
“说说吧，你有啥愿望。”我从口袋里摸了跟烟点上，又给小黑扔过去一根，长长地吸了一口。
“我的愿……咳咳咳。”烟呛着他了。
我换了一边吞咽吐雾，西门同学好脾气地笑了笑，继续道：“我也没啥愿望，不想再被地府里的女鬼纠缠了，所以跟阎王申请到你这儿来，我这能算是……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政治避难，能算是避难吗？”
我竟一时无语。
你见过帅到需要政治避难的人吗？反正我见了。
“我想你误会了，咱们这儿也是个看脸的社会。”我语重心长道：“而且，西门老弟你想啊，地府里好歹还有不少古代女鬼，人家玩的是矜持，现在可不一样啊，妹子要是看上你了，敢上你家门口堵人！”
西门庆被惊得虎躯一震，道：“这么恐怖？”
“可不是，你哥我以前就常被人堵。”我大言不惭。
他的笑仿佛会说话，现在这个笑就像是在说“呵呵”。
呵呵。
我无视他的笑脸，继续道：“好在哥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以你嫂子那脾气，敢惦记哥的妹子就不多了。”
这次连小黑也忍不住了吐槽道：“根本就没有好吗？！”
我继续无视，总结道：“所以说，得赶紧给你找个女朋友，一旦名草有主尘埃落定，妹子们就会自动散去，去追逐下一个目标。”
“我答应过金莲，无论今生来世，绝不负她，纵然身死，纵然人鬼相隔，我也决不变心！”
我擦嘞！西门庆眼角那亮晶晶是咋回事？
夭寿啦！帅并不可怕，你他娘的又帅又煽情是几个意思？琼瑶阿姨附体了吗？
我靠如何安慰一个挂着眼泪的大老爷们？前提是哥也是男的，纯爷们！直男！怎么办？捉急！在线等……
在西门庆面前，哥受伤的不仅仅是颜，还有智商以及基础沟通能力。
我狠狠嘬了两口烟屁股，灵光一闪道：“你这事其实也好办。”
西门庆抹了一把眼角，这次惊喜地笑道：“我就说嘛！小远哥这么有本事的人，准能帮到我。”
我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听说过整容吗？”
是不是跟“你听说过安利吗”有异曲同工之感？
一边说，我一边在收银电脑上搜索了一下“整容”，旁边杨雪琪看见了惊道：“老板你要去整容了？我的天啊，这么大工程，得花多少钱？！”
我发现这小姑娘继承了王霞的风格，不，这不是继承，根本就是复制粘贴啊！
“帮别人查的！大人办事小孩别添乱，一边玩去。”我没好气。
杨雪琪冲我吐了吐舌头，干脆钻网吧上网去了，我隐隐看到小黑在我背后冲她比了个竖大拇指的手势，待我一扭脸，她又若无其事仰头研究天花板纹路。
“你自己来看看吧。”我点开几篇关于整容的资料，简单教了教西门庆鼠标的用法。
西门庆握住鼠标点了两下，弯着眼睛笑道：“嗯，跟地府里培训的一样，电脑还有鼠标。”
我彻底惊诧了！地府还有电脑培训班呢？实在没法想象李白趴键盘上写诗的场景啊！简直就一仆街写手形象啊有木有！
“不过，我们那里只能学点理论知识，这还是我第一次操作电脑呢。”西门大官人露出了任何领域里小白们特有的笑容，有点憨，有点傻，纵然如此，还是引得上网的妹子们魂不守舍，频频拿余光观望。
甚至有跟我相熟的妹子大胆问道：“新招的网管？不赖啊！”
话匣子一打开，顿时又有腐女大着胆子道：“帅哥有男朋友了吗？”
西门庆脆弱的小心脏被吓得不轻，噌一下又钻回了小隔间。
“你们这儿的人，是有点奇怪哈。”西门庆苦笑道：“我怎么会有男朋友？”
“怎么样？看清楚整容是啥了没？”我跟进来问道。
“大概了解了，就是……永久性的变脸？”西门庆思索了一番得出这么个答案。
“差不多吧，你想变成啥样，都能整得八九不离十。不想被人追，简单啊，咱就往丑里整。”
“我想好了，小远哥，就照着你这样整。”西门庆整个人都笑弯了腰。
靠！王霞的嘲讽技能是会传染的！比埃博拉病毒还恐怖！问题是，为什么每次被嘲讽的都是我？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哥？
“跟你开玩笑的小远哥，其实……挺羡慕你的，听说你跟嫂子感情可好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啊？小黑不是高冷设定吗？没事跟你八卦我干啥啊？”我实在不能理解，小黑要介绍一个人的时候，往往是用非常公式化的一句“这是张三”，而张三可以替换成任何人名，除此以外，再无第二句。
“这不是地府刚开通了车道吗？我们来的时候堵车了，无聊得慌，我就跟黑姐多打听了几句。”西门庆温厚地笑着解释。
“哎呦，这小伙子长得也忒俊了！来来来，快让我看看，”武则天进门，“啧啧，孩子以后跟着我混吧，包吃包住五险一金。”
看着被武则天扒拉来扒拉去的西门庆，我嘿然。
让你小子逆天帅，被女皇大人看上了吧？该！
第108章 不会说媒的女皇不是好外婆
“小远这人借我用用，过几天还你。”女皇大人一张口，那叫一个气吞山河，完全不留商量的余地。
“救命！救命！小远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西门庆挥舞着手臂大喊。万万没想到，我竟然成了西门庆下意识抓起的救命稻草。
“外婆，原来你喜欢……啊娘炮型的啊，口味很独特啊。”我斟酌着用词说道。
“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什么‘小鲜肉’，我看这位小兄弟就符合小鲜肉的标准，来我的婚介公司当托儿吧，高收入呢。”
武则天笑呵呵地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西门庆，我伸脑袋一看：
缘来婚介ceo
资深红娘
只为你幸福
还挺煽情。等等，婚介公司，外婆她老人家也创业了？
“可以啊外婆，啥时候开的婚介公司？”我深感自己out了。
“终归不想在你这儿吃白饭啊，再加上喜欢给人说个媒啥的，干脆自己开个公司玩玩。”武则天压根没当回事儿。
“外婆，你的初始资金哪儿来的？”对于这一点，我相当好奇。
“把我随身带来的首饰卖了两件，钱就凑出来了，怎么说我当年也当过皇帝，随便拿一件东西也是价值连城吧？”说着话，也不知她从哪儿摸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当真是光泽圆润，瑰丽华美，照得大半个网吧熠熠生辉。
关键是，这么一颗一搭眼就能看出价值连城的珠子，正被武则天随意把玩着，不时还抛两下，就跟我小时候玩玻璃弹珠似的。
“我的亲姥姥啊，您还是收了宝贝吧！”我捂着脑门郁闷道：“都卖了些什么啊？您这随便一件都得是一级文物，古董啊，私人倒卖是犯法的啊！”
“卖了两根金簪，”武则天比我还郁闷，“我卖自己的东西，咋还犯法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追问道：“卖给谁了？你还记得吗？”
“嗯……大概是……”武则天仔细想了想道：“一个老头儿。”
得，说了等于没说。
我又问道：“你怎么跟搞古董的搭上线了啊？”
“也不难，和珅帮我估了个价，又帮我查了一个古董市场的地址，我打车过去，就卖掉了，卖了30万吧，和珅说卖亏了，要不是着急出手还能翻几倍，我主要是想着够办个小公司就行，没心思抬价。”
“算了，您这个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长叹一口气，深感心力交瘁。
“那这人你借我用用？”女皇大人再次捉住西门庆。
西门庆可怜的小眼神看得我没招了，我只能道：“西门小弟啊，咱们这儿呢是法治社会，讲究人权，你不乐意的事，谁也不能强迫你，不过嘛，整容是要花钱的，为了早日实现变成丑男的梦想，我建议你还是打打工攒攒钱，咱外婆这儿的兼职其实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要敞开心扉勇于接受新鲜事物嘛，不能固步自封……啊，对了，还没跟你介绍，这位是武则天，没错，就是那位女皇帝。”
“女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西门庆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大呼。
女皇大人倒是一点不含糊，等他喊完，一把扶起来，呵呵笑道：“小兄弟不必客气，我看你跟小远差不多年纪，以后也叫我外婆吧。”
“皇外婆吉祥。”得，画风变清宫版的了。
“那你考虑考虑，来我这儿工作吧？”武则天笑呵呵道。
西门庆立马一脸欣喜，“能给外婆效力是我的荣幸，只是不知，这工作具体是干什么？我怕不能胜任，坏了外婆的事。”
这小子，太孙子了！我忍不住腹诽。
“没什么难的，就是跟姑娘吃饭约会。”武则天形容得挺简单。
“没问题。”西门大官人这次特别大方，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外婆，你这是欺骗消费者！还有你啊西门庆，要不要脸，刚刚谁说的只爱金莲一个！”我大声抗议。
“吃吃饭而已，没什么吧。”西门庆笑得特单纯。
“不仅是吃饭，还有约会！这个你怎么解释？我最痛恨你们这些朝三暮四的，男人中的败类！”我继续抗议。
“请问，什么叫约会？”西门庆挠了挠头问道。
女皇大人解释道：“就是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
“好像也没什么啊。”西门庆耸耸肩，“小远哥我还要为整容攒钱呢，好不容易有份工作，你就别拦着了。”
我长叹一口气，“阿弥陀佛，妹子们保重啊，我不是故意把这只妖孽放出去的。”
“对了，小远，和珅赵高曹操他们的资料和照片我都收集起来了，让给我当客户，没事去见几个相亲对象，你的资料我就不要了，不过，新来那个收银小妹真不错啊，有对象了吗？要不我帮她张罗张罗？”
女皇大人在我眼中俨然成了一个拉皮条的。
“我说，您想帮人家张罗对象是假，让人家给你当托儿是真吧？”我斜睨她一眼，“再说了，这是人家朱有光的女神，我要把杨雪琪卖了，以后人家戳我脊梁。”
“这样啊，哎！”女皇大人无限惋惜。
“话说，外婆，曹操他们就这么心甘情愿陪你玩儿啊？你找这一堆老头当托儿，婚介公司干脆改名叫夕阳红第二春什么的，多贴切啊。”
“那不能，他们不过是临时的，再说了，这事多亏曹操帮着张罗，他这人办事真靠谱啊。”女皇大人少有地温柔一笑，“对了，他今天还去相亲来着，对方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这么好个男人，你真舍得拱手让人啊？”我啧啧地替武则天可惜。
女皇大人倒是大方，“他不是一直对小乔念念不忘吗？兴许，我真能帮他找到小乔的转世，了却他一桩心愿呢。”
“您这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啊，得，我不猜了，皇帝心海底针。不过……”我想了想继续道：“曹哥当年是一方枭雄，喜欢过的妹子，正史加上野史，能从这儿排队排到长江入海口去，你还能都给他找来啊？”
正闲聊着，曹操闷闷不乐地走了进来，一见我就嚷道：“小远！我今天好像……见到小乔了！”
擦擦擦！说曹操曹操到，说小乔小乔也到！不愧是被曹操惦记过的女人！
第109章 小乔
曹操一个乱入，让我们三人大有蒙圈之感。
西门庆第一个反应过来，笑着自我介绍道：“久仰久仰，在下西门庆，刚从地府过来，以后还要劳烦曹大哥多多关照。”
“你好。”曹操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明显心不在焉。
“真遇见小乔了？”从女皇大人的询问中听不出情绪。
“嗯，长得一模一样，八成和李藤情况一样，是小乔的转世。”曹操一边思索一边回答，语速较慢。
“性格什么的，跟小乔一样吗？”我八卦道。
“我只远远看过小乔一眼，那时战事吃紧，她却有胆量与周瑜泛舟江面，抚琴饮酒，那淡然自若的模样，像是料定了她的男人能在赤壁取胜，我就想：若我身边也有个这样的女人，将来必能战无不胜。惊鸿一瞥，从此再不能忘，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她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
讲述这些时，曹操额上的皱纹都变得柔和了，他伸出大手搓了搓脸，缓了缓精神，继续道：“今日再见到她，我吓了一跳，只顾得看她，吃了些什么饭，说了些什么话竟都不记得了。”
说完这些，曹操一屁股坐沙发上，开始发愣，我递给他一根烟，问道：“那曹哥你有什么打算？还想继续跟这个小乔联系吗？”
曹操沉默许久，摇了摇头，“对她来说，我太老了，而且早晚我要回地府投胎，何必给她添烦恼？”
这倒是实话，当初妲己跟李藤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有这种顾虑：万一过阵子妲己同学投胎去了，何必白白给我大侄子添烦恼？
我感慨道：“拿得起放得下，曹哥真爷们儿，还是咱们女皇大人好啊。”
“臭小子再瞎说撕了你的嘴！”女皇大人立马拿出了血腥残暴的一面。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夜——”手机铃声响起，我四下看看，竟然是曹操，这家伙的铃声也是老男人味儿十足啊。
“这……这这这……”曹操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号码，竟有些手无足措，“是小乔！”
我分明听见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办？怎么办？”曹操无奈地向我求助。
“靠！你不是不打算跟人家联系了吗？那还留号码？贼心不死吧！”我鄙视地瞪了他一眼，“接啊，怕什么，不想再联系说清楚不就行了？”
被我一说，曹操老脸一红，也淡定了下来，但他却并没有接起电话，而是短短地看了我们的女皇大人一眼。
嘿，真让徐晓曼蒙对了，这俩人有戏！
“接呗。”女皇大人早就习惯了男人朝三暮四，压根没当回事，放在现今社会，也称得上一朵奇葩了。
“别忘了开免提！”在曹操接起电话的前的一瞬间我吼了一声，没办法，对小乔这个罕见地没有被历史抹黑的女人，我抱有一丝好奇。
曹操接起电话，又点了免提，这才沉着声音道了一声“喂”。
“喂，是孟德大哥吗？”
电话里声音有些失真，纵然如此，这声音传入耳朵以后还是让人觉得很舒服。
我无声地朝曹操挑了下大拇指，意思是“很有眼光嘛！”曹操苦笑一下算是回应我。
“今天很高兴认识你，也谢谢你请我吃饭，不知道孟德大哥肯不肯赏光，让我回请你一下？”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能听出，电话那头的人略微有些紧张。
相亲嘛，就这么回事，但凡两人看对眼了，水到渠成的恋爱就从你来我往的请客与回请开始，话说，吃货还真挺适合相亲的。
当小乔表示打算回请的时候，我就了然了：这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呀！
我擦我亲爱的女皇大人可怎么办？
这么想着，我不禁偷偷瞄了一眼武则天，她脸上云淡风轻，脚下却不动声色地倒腾了两下，好像不太适应女精英必备的高跟鞋。
这个小动作暴露了，她心中还是有些想法的。
“孟德大哥？你在吗？能听到吗？……喂喂，是不是信号不好？”一姑娘家的被老曹这么磨叽着，也真够无奈的。
“在，在呢。”曹操不出声是不行了，深呼吸几下理了理思绪道：“我慎重考虑了一下，咱俩可能不合适，我比你大了快三十岁了。”
“嘻嘻，这有什么？”对方倒是回答得大方，“我就喜欢成熟稳重型的，再说了，我也没说一定要跟你谈恋爱啊，既然有缘认识，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对方这一退让，曹操算是再也没法拒绝了，只好勉为其难道：“那，也行。”
“周末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对方颇有一股乘胜追击的意思。
“我请我请，哪能让你一个姑娘家的破费。”你别说，曹操这种看不得女士掏钱的大男子主义，其实还是挺受欢迎的。
“到时候再说吧，”对方显然是个中高手，也不跟他客气，继续道：“那就说好了，周末见。”
挂了电话，西门庆首先打破沉默，指着曹操道：“这就是我以后的工作？跟曹大哥做的是差不多吧？”
武则天耐心解释道：“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西门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曹哥，小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不是挺耳熟？电视剧里一旦出现这种情节，对方一定会义正严辞“咱俩客气啥？讲！”
这不废话吗？所以我最讨厌这句对话，于是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不当讲，忍着！”
女皇大人斜睨了我一眼，“小远你这是不对的，不要看着别人长得帅就羡慕嫉妒恨，你也有你的优势啊，比如……啊比如……对了！比如你比别人长得丑啊！”
“我去！哥只是比不过西门庆而已！怎么被你说得好像要在全世界垫底似的？”我几乎跳脚。
“小远，听西门小弟说完。”曹操对西门庆比了个请的手势。
西门庆笑得人畜无害，继续道：“我要讲的就一句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说完，这小帅哥挥一挥衣袖，进隔间休息去了，颇有片叶不沾身的风范啊。
“说得好啊！他……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曹操问道。
“他啊，他拿自个儿的切身经历说事儿呢，血淋淋的教训啊，曹哥你可要引以为戒！”不知怎的，我对西门庆的敌意竟然渐渐弱了。
第110章 曹操要约会
电话里，曹操跟小乔约在周末见面，这妹子顺手加了曹操的微信，两人你来我往聊了一会儿，事实上是妹子在说，曹操偶尔答上一句，最终把约会具体时间定在了周六下午7:00。
现在是周四下午7:00，距离两人的约会仅剩48小时，曹操紧张的表现就是沉默，一定是上辈子连年征战让他养成了不把紧张表露出来的习惯。
“你真打算跟她划清界线啊？”我坐曹操身旁问道。
“嗯。”曹操闷闷地答道：“西门老弟说得不错，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最后两个人纠结，不如我一人全抗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人家还觉得你不错呢，你就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多让人难过啊，你得有个正经理由把伤害降到最低啊。”
“我想不出来。”显然，曹操在这方面没啥经验。
“西门老弟！来来来！跟你曹哥唠10块钱的嗑！”
我真应该庆幸，老天在这个时候把西门庆给派来了。
“哈！来喽！”这小子答句话都能带出早上9点阳光的味道，小清新。
“怎么啦怎么啦？有什么痛苦跟我分享一下，让我乐呵乐呵。”
这小子学坏了啊！
传说中，有个叫一往情深的小破网吧被巫妖一族下了邪恶诅咒，但凡进入这间网吧的人，都会无意识地自动开启嘲讽模式。
还好，曹操并没有跟他计较。
“还是约会那事儿，妹子喜欢曹哥，曹哥不喜欢妹子，想拒绝用什么借口？你有经验，现场传授两招，江湖救急。”我说得义正严辞。
“这样啊……”西门庆略一沉吟道：“好办，你就说自己要随军去前线打仗，不愿耽误女孩青春，以后就不要来往了。”
曹操看了我一眼，意思是问我这么说靠谱吗，我摇摇头道：“不行不行，咱这儿是和平年代，想打仗都没条件，就算真的入伍了也不至于不能谈恋爱啊，军婚还受法律保护呢。”
“这样啊，”西门庆又道：“那你就说自个儿其实身患绝症，时日不多。”
我拉着曹操站起来，拨拉着他转了一圈，看着曹操虽不再年轻却十分壮硕的身板儿，西门庆自个儿也知道这说法站不住脚。
“算了，还是直接用杀手锏吧，这一招我可是屡试不爽决不外传的，这是真没把曹哥你当外人，我这才……”
“知道，”曹操一抱拳，“今后西门老弟有什么事只管支使我老曹，老夫万死不辞！”
我晕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多大点事就万死不辞啊，要不说古人心思你别猜。
西门庆不再啰嗦，笑道：“就告诉她，你其实早有家室，且家中钱财尽数由夫人一手掌管，遇见她不过是一场误会，叫她以后莫再纠缠你了，无论她图你什么，一听说你又有老婆又没管钱，也该知难而退了。”
曹操又看我，我斟酌一番道：“这办法听起来挺靠谱。”
曹操闷闷地应了一声，继续发愣，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我跟西门庆使了个眼色，西门庆转身就欲去上网，刚走两步又回身道：“我刚想起来，还有个办法，可能更灵。”
曹操问道：“对她的伤害还能更小些吗？”
“那是自然，”西门庆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其实让她见见我就行了，她就不会再惦记曹哥你了，嘿嘿……”
“我去！能不能要点脸！长得帅就敢惦记曹哥的女人？信不信曹哥做个梦分分钟杀了你？”我抬手做了个摸脖子的动作。
西门庆跳着退开一步，佯装委屈对我道：“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这不小远你说的嘛！”
曹操叹了口气道：“西门老弟一表人才，我倒希望她能与你平安渡过此生，可咱们都是地府过来的，指不定哪天就得回去投胎，我不想她难过啊。”
西门庆自知玩笑开大了，摸了老虎屁股，赶忙道：“曹哥，我说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曹操默然点头，不再言语。
周五一整天曹操都是窝在网吧沙发上抽烟，除了上厕所再也没挪窝，就连心大的徐晓曼都忍不住偷偷问我，“曹哥不太正常啊，失恋了？”
“没事，他甩别人，总比被别人甩一脸的好。”
“我就说嘛，我看曹哥不像放不下的人。”徐晓曼转而对曹操喊道：“曹哥上来喝酒！我请客！”
“明天有点事，以后再喝吧，多谢晓曼妹子。”曹操难得地答了一句话。
“别客气，随时欢迎。”说完徐晓曼就上楼追剧去了。
趁热打铁，我凑过去问道：“曹哥，你咋想的啊？西门庆的主意行不行？”
“上辈子的事，我也该看开了。”曹操长舒了一口气，“就按他的办法来吧，只要能离开她就行了，这大概是老夫唯一能为她做的。”
沉默片刻，曹操又感慨道：“我与她，终归是无缘，上辈子只恨周瑜那小子捷足先登，这辈子却又是有缘相见无缘相守。”
“其实吧，女皇大人也挺好的。”我想安慰他来着，却不知道怎么没头没脑地蹦出了这么一句，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嗯。”曹操竟然闷闷地答应了一声，没有反驳。
“既然打定主意了，曹哥你也该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了，你这身上都有味儿了，”转儿我又笑他：“兴许就这样直接去也不错，啥都不用说，妹子直接就被你熏跑了。”
曹操苦笑一下，接过钥匙打车回家去了。 ㈧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l a
第二天清早果然神清气爽地来了网吧，刮了胡子理了头发，下身牛仔裤，上身是件崭新的t恤——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我花30块钱在地摊上给他买的那件。
黄巢练完车回来，额上顶着饮料瓶盖那么大的汗珠子，冲曹操道：“听说你今天要去约会？坐我的车去吧？我送你！”
“这……”曹操显然是不乐意的，一时却也想不出该如何拒绝。
我汗了一个，赶紧道：“黄哥你后胎不是慢撒气吗？能带人？”
黄巢一拍脑袋：“嗨呀！可惜了！早知道昨天应该去修修，本来还想载曹老弟一程的的，现在不行了，真可惜！”
“是啊是啊，真可惜啊！”曹操赶紧附和。
黄巢去后院放车，我倒是想起了正事，问曹操道：“曹哥，见面地点约好了吗？用不用我开车送你？”
曹操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下午6：00，女皇大人也凑热闹来了网吧，一进门就问道：“怎么样老曹？都准备好了吗？”
曹操只短短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放心，我很快就跟她说清楚，毕竟是上辈子的是，我分得清。”
在大家的目送下，曹操搭上一辆车，临上车前还悲壮地朝我们挥了挥手，上刑场一般。
“暗恋害死人啊！”我由衷感慨。
第111章 当托儿遇到骗子
窗外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我关了网吧的空调，打开窗子，小风吹得很是凉爽。
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本应十分惬意，却因为曹操的这次约会，被裹上了一层分手的阴影，让我隐隐有一丝担忧。
徐晓曼红着眼睛从楼上走下来，我逗她道：“呦，男主为了救女主又受伤了？”
“嗯。”徐晓曼拖着鼻音靠我肩膀上，出奇的安静。
“没事，偶像剧么，最后男主女主肯定会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就跟咱俩似的。”我搂着她低声安慰。
徐晓曼破涕为笑，“对了，有空了你跟我一块回趟家吧，我爸也不知怎么了，最近老念叨你。”
她这么一说，我心中一紧，两个月前老徐就是癌症晚期，恐怕真没剩几天了，这事徐晓曼看样子还不知道。
“是该去看看了，你说我直接去提亲会不会显得特靠谱？”
“这么着急啊你？”徐晓曼狡黠地一笑。
“开玩笑，哥才不着急，多撸两年的事。”我有意调戏调戏她。
“呸！”徐晓曼拍了我一掌，笑道：“哥们儿小心啊，强撸灰飞烟灭。”
说完，一溜烟跑楼上继续追剧去了。
我这个郁闷啊，哥灰飞烟灭了对你有啥好处啊？
这么一调侃，心中轻松了些，只见杨雪琪坐收银台里，接了一个qq视频，朱有光的脸顿时出现在显示器上，小子一扫当初街头混混的颓废样子，拾掇得很精神。
“苏酥姐给我发薪水了，你啥时候有空？带你吃好吃的去。”朱有光笑得灿烂。
“看你终于安定下来了，也有了像样的工作，真好。”杨雪琪也笑，笑得傻呵呵的。
小年轻的恋爱还真是美好啊，我悄悄出了收银台，没打扰两人。
站网吧门口点了根烟，正琢磨着天都快黑了曹操啥时候回来，只见不远处一大汉冒着雨朝着这边走来，脚步颇有几分沉重。
我把手搭在额头上仔细一看，可不正是曹操！
赶紧冲回网吧拿了把大伞，又冲进雨里跑到曹操身旁，帮他撑了伞道：“曹哥，多大人了？失恋了还玩淋雨这套呢？得流感挂了不值得。”
“有烟吗？”曹操冲我一伸手，我赶紧把烟递过去，又给他点上，一手举伞，一手做这些实在不怎么老练，被曹操嫌弃地看了一眼。
好吧，看在你失恋的份上，小爷今儿让着你。
把打火机揣回兜里，我问道：“怎么样？按原计划完成任务了吗？”
曹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站网吧门口抽着烟，看着绵绵细雨不时眯一下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
“别绷着了，又没外人，说说什么情况吧。”我招呼他进隔间坐着，又交代杨雪琪烧给他烧点热水喝。
曹操颓然坐下，抹了一把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道：“咱们演练好的话，我都跟她说了。”
“她怎么答复你的啊？”
曹操郁闷地开始薅头发，继续讲述道：“她也没怎么答复我，她……她就是……问我借了5000块钱。”
“啥玩意？你再说一遍？”
饶是阅历包罗人间与地府，我还是被他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
借钱？这……靠！小乔原来是女骗子！
还真是让人无语，怪不得曹哥备受打击，凭他的老谋深算，肯定能猜到她的身份，眼看着自己深爱的姑娘成了骗子，这酸爽。
“节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那……你借给她了吗？”
“嗯，我虽然知道八成是假的，但一想到她说的那些事，什么父亲重病，母亲早逝，家里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没钱交学费，万一这些事都是真的呢？我怕这个万一啊！我就是没法看着她受苦。”
“能理解。”
有人敲隔间的门，我叫了一声“进”，杨雪琪端了个杯子进来，递给曹操。
“我兑了些矿泉水，温度应该正好。”妹子好心提醒一声，又迅速出去了，透过门缝，我又看到了她电脑屏幕上朱有光的脸。
曹操也正看到这一幕，眼神中一抹羡慕闪过。
“得了曹哥，话也说清楚了，钱也借出去了，该忘的就忘了吧，过日子总要向前看。”我把烟灰缸推到曹操手跟前，他灭了那根快要烧到手指头的烟，捧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不行！我……不能眼看着她受苦啊！”曹操哐当一声把杯子放桌上，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我瞪了他一眼，“你可想好了，曹哥，帮急不帮穷，这种骗术早就曝光了，我就不明白了，小乔就这么大本事？瞅一眼就能让你惦记成这样？”
“你不懂。”曹操叹了口气，“那些深宫中的女人，又怎能与她相比？她一定能懂得我想坐拥天下的雄心，懂得我失去爱子的痛苦，懂得我垂垂老矣壮志未酬的失落，懂得……”
“得了，咱就别用排比句煽情了，”我打断他道：“问题她已经不记得上辈子的事了，不对，人家上辈子跟你压根就没事，纯粹是你单恋来着……那什么，总之，这辈子的小乔很可能就是个女骗子，你打算跟她玩天下无贼盗雌雄双盗啊？”
曹操闭着眼，痛苦地摇了摇头，“正因为这样，我才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能让她变好，过上正常生活，也不枉我一番念想。”
说话间，曹操手机响了，我一看屏幕上的提示：有一条微信消息。
我俩对视一眼，曹操深吸一口气，解锁，打开微信。
小乔的头像上赫然带着一个小红点，点开头像，是一场段信息：
孟德大哥，今天谢谢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借你的钱我下月发工资了就还上。
最后还带了个将哭未哭的可怜表情。
曹操杵着俩大拇指，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我拿过他的手机回道：
没事，别在意，不够用了再跟哥说，哥就是见不得你受苦。
曹操惊道：“你干什么？”
我把手机还他，“没什么，替你说句你既想说又别扭着不肯说的话，不用客气。”
我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甚至觉得兜里的钱包开始哆哆嗦嗦，来花钱的和珅还没什么动静了，曹操这似乎先一步变成了无底洞，这洞得拿多少钱填啊？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个女骗子，什么事啊！
第112章 跟女皇大人掰手腕
比我更关心曹操约会成果的，恐怕就数女皇大人了。
我跟曹操说话的时候，她始终坐在旁边，默然不语。
直到曹操对她说：“你能不能先别给她介绍其他的相亲对象？”
女皇大人这才开口道：“当然。其实她刚刚打来电话，表示跟你不太合适，希望明天继续帮她安排相亲，我说明天再说，没有答应她。”
答案呼之欲出了，小乔的骗子身份算是基本坐实了。
曹操懊恼地左拳捶了右掌一下，“早点遇见她就好了，或许，她就不必做这些事了。”
楼上酒吧陆续开始上客，音乐声越来越激烈，我干脆把曹操拽起来推到楼梯上，说道：“一醉解千愁，曹哥你上去喝点，这事我给你想办法。”
曹操刚想说什么，我一拍胸脯道：“我办事你放心！”
最终，曹操也没说什么，闷声上楼去了。
他一走，我拉着女皇大人又钻进了小隔间，笑道：“外婆早就研究过这个小乔的资料了吧？透露点呗。”
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的脸竟微微泛红，笑道：“这个小乔，本名叫周若男，是我这里比较活跃的客户，从她的约会对象来看，她比较喜欢事业有成型的男人。”
“事业有成？跟曹哥也不沾边儿啊，怎么会安排曹哥去跟她相亲？”我费解。
“别提了，人算不如天算。”武则天摆摆手，郁闷道：“我不是想着反正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去了也不要紧，又相不中。”
“啧啧啧，后宫手段啊，电视剧里演过来着，当年皇帝选妃子的时候，你是不是净挑些人家不喜欢的类型？”
“都是上辈子的事，提它干什么，”女皇大人被我揭穿老底，不自在了一下，随即淡定道：“别光说我，你也想想办法，我顶多拖住她几天，等她觉得我这里不新鲜了，恐怕就直接去别的婚介公司了，到时候连人都找不到，更麻烦。”
“也对，等我问问道上的朋友。”
我掏出手机就给“道上的朋友”——李藤拨了过去。
李藤接起电话颇有几分不耐烦，“啥事快说。”
“嘿嘿”我看了一眼外头黑透了的天，“不好意思哈，打扰了。”
电话那头传来妲己的声音，“不打扰不打扰，小远哥啊，好久不见了，帮我跟大伙儿问好。”
我回之以更加热情的语气“成！外婆就在旁边呢，要不要说两句？”大有要开始煲电话粥的势头。
“没啥事就不说了，李藤正帮我接客呢，今天赶巧了，朱有光请假，其他客服全休息了，我俩有点忙不过来，要不小远哥也来帮忙？”
果然，电话里不间断地传来键盘噼里啪啦的声响。
“江湖救急，你把李藤借给我10分钟呗，就10分钟，等会儿就给你还回去。”终究是曹操的事比较让我上火。
“好嘞，你跟小远说，我来接客。”说话间，手机又递到了李藤手上。
我看门见山道：“骗子归不归你管？”
我虽然问得直白，却并不是信口胡说，有一次我钱包被人偷了，钱倒没多少，可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全在里头呢，那阵子正筹划着去新马泰之类的地方旅游，刚领回来的护照刚揣钱包里头，还没捂热呢，也一块丢了。我欲哭无泪啊，要补办完这些东西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
那会儿李藤还没上位，我大堂哥坐镇，打了俩电话，就有人把我钱包送回来了，除了少了800块钱，里面什么东西都还在。
据我大堂哥说，那800块钱是给人家的手艺钱，所谓贼不走空。
所以我相信，李藤一定有办法联系上这些坑蒙拐骗的头子。
李藤在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好几秒，然后问道：“你又惹上谁了？”
“我去，什么叫我又？我脸上难道写着‘不惹事会死协会成员’？”我不满地隔空挥了挥拳头。
李藤笑道：“难道你被骗了？”
我答道：“差不多吧。”
李藤又问：“想把骗子找出来？”
“最好能让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回答得义正严辞。
“说说吧，什么情况。”李藤总算松口，继续道：“不过我可不保证一定能找到，你也知道，我现在也算是金盆洗手一心洗白，这事恐怕得动用我爸的老关系，毕竟我跟他们不熟，能不能成事也难说。”
“理解，理解。”
我将实情经过大致跟李藤讲了一遍，当然，省略了“周若男其实就是小乔转世，老曹其实就是曹操”的部分，只把曹操形容成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不能自拔的苦情大叔。
李藤未作评价，只答一句“明天给你答复”，就挂了电话。
“这几天我会想办法先稳住这个周若男，实在不行就安排西门庆扮成纨绔子弟跟她相亲，先吊住她再说。”女皇大人话说得风轻云淡，大有一番手一覆手分分钟玩死一堆情敌的架势，我甚至想为周若男同学默哀一会儿。
管你多么七窍玲珑，管你上辈子是不是曹操的女神，惹了不该惹的人啊！中国历史上有女人能跟武则天掰手腕？
呵呵。
曹操当晚喝得伶仃大醉，我上楼去找他的时候，他正一只爪子搭在徐晓曼肩膀上，尖着嗓子吼道：“咱们女人啊，就得找个爷们儿点的男人，历史上我最欣赏的男人他娘的只有曹操一个！”
徐晓曼微醺，笑呵呵地逗着曹操问道：“姐们儿，说真心话，你喜欢他什么啊？”
“啪！”曹操一排桌子，声音浑厚粗旷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就倒沙发上不省人事了。
我上前搂住徐晓曼道：“可以啊你，又多一姐们儿。”
“曹哥是真失恋了吧？”徐晓曼小口抿着啤酒道：“能看出来，他心里难过得厉害。”
“可不是么，又失恋又失望，要不今晚上就让他在你这儿包厢里凑合睡吧？我扛不动啊！”
……
楼下，西门庆彻底被黄巢虐得没了脾气——俩人比赛扫雷呢。
这时，女皇大人走到西门庆身后，亲切道：“小兄弟，明天帮我一个忙呗。”
西门庆立马丢下电脑，“咱俩还说什么帮忙，外婆有事尽管吩咐。”
武则天将曹操这边的约会情况大致一说，又道：“看来你得去会会那个小乔了。”
“嗨，我就说么，早就应该按我提供的方案，一开始就让我去。外婆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这小子倒是答应得痛快。
武则天迟疑道：“明天要扮演纨绔子弟，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你行吗？”
西门庆笑得特真诚，“外婆，您的意思是，让我本色出演呗？”
第113章 本色出演
西门庆的目标只有一个：让周若男，也就是小乔爱上他，至少，暂时先爱上他口袋里的钱。本次行动代号：狩猎。
对西门庆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事，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在收银台点了2000块钱塞钱包里，郑重而肉疼地将钱包和一部手机交给西门庆，和珅简单教了教他货币和手机的使用方法。
我在旁边听见和珅说什么：看见没，我身上这件衣服，小远给我买的，20块钱一件呢，你要是给人50的，别忘了找30回来……
我们的西门庆同学，就这么去做任务了。
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等他走了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他怎么刷卡了，密码也没给，心中不免又担忧起来：也不知道钱够不够用。
又是望眼欲穿的一整天等待，感觉自己都快变成怨妇了。
吃过晚饭，我跟曹操一人叼一根烟坐沙发上，曹操先开口，喃喃道：“希望西门别瞧不起她。”
“哪儿能啊，瞧不起还能跟你一块拯救失足少女？”我故作镇定。
又等了一会儿，西门庆没回来，李藤倒是来了，也不知昨晚是不是通宵接客来着，这小子看起来精神明显不足。
一进门，冲我和曹操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曹哥，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周若男的情况也帮你查清楚了。”这小子倒是单刀直入。
我一听来了兴致，问道：“赶紧说说。”
李藤道：“真花了我不少工夫，这个周若男来头可不小啊，曹哥你还是离她远点的好。”
曹操咬了咬牙，“小藤但说无妨。”
李藤道：“周若男外号‘小凤仙’，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手艺好，以前她还有个男朋友，两人搭伙玩仙人跳，后来她男朋友不知怎么惹了不该惹的人，被人设局送牢里去了，她就转行专门做些相亲骗局，好几个前辈想招揽她，她都拒绝了，人家艺高人胆大，只想单干。”
“她真的骗我，她……是有苦衷的吧？”曹操捂着头，神色有几分痛苦。
“活着就会有苦衷，她不比别人特殊。”李藤很少会说出这么鸡汤的话，我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气氛有些低落，我赶紧鼓励道：“毛主席教育我们：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只要咱们想拯救，就算失足跌进地心的少女，咱也能把她捞出来。”
和珅在旁插话道：“这个毛主席是干什么的？说的话倒是有些道理。”
我一指曹操道：“跟曹哥是同行，不过人家正儿八经统一天下了。”
“那不是跟秦始皇一样？”和珅感慨。
“差不多吧。”我不想继续探讨这个问题，敷衍了和珅一句，好在他已经能够熟练使用电脑，有什么不懂的都能自己动手查。
李藤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一个骗子真的值得你们这样大费周章？玩火，一个不慎那是要烧着自个儿的。”
曹操一抱拳道，“你帮了曹某一个大忙，日后若有用得到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老夫万死不辞。”
得，为了小乔，曹老爷子已经跟俩人万死不辞了。
“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去找你家苏酥吧，”我拉起李藤就往网吧外头推，推得离曹操远了点，这才低声道：“老爷子被爱情冲昏头了，等过两天热乎劲儿过去了就不闹腾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还容易引起逆反心理，这就是头犟驴，没办法。”
李藤担忧道：“我看不像，而且，你成天到晚的跟一群老头老太折腾啥？夕阳红啊？算了算了，我也不说啥了，需要我帮忙你电话我就行了。”
李藤摇了摇头，上车一脚油门走了，留我在门口，满心郁闷无人倾诉，真是憋了个内伤。
恰好此时西门庆回来，一看我站网吧门口发愣，笑呵呵道：“呦，怎么敢劳烦小远哥站这里迎接？”
“是，眼巴巴等着你回来呢。”我连跟他拌嘴的劲儿都没有了。
一见西门庆回来，曹操騰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西门庆先是安抚道：“曹哥放心，今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吃了两顿饭，逛了一会儿街，给她买了些衣服。”
曹操这才又重新坐下，过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问道：“那……她现在喜欢你……吗？”
对于任何男人来说，这都是一件痛苦的事，眼看着女神喜欢上别人，而这一切还是自己参与设计的。
“不喜欢，”西门庆回答得相当笃定，又解释道：“在她眼里，我可能太小气了。”
“小气？”我不解道：“今早上给你的钱，你花了多少？”
西门庆耸耸肩道：“都花完了啊，和珅骗我，哪儿有20块钱一件的衣服啊？今天光给她买了一身衣服，你给我的钱就全花光了，她还想要个包来着，我只能实话实说，钱花光了。”
我纠结地猛吸一大口烟，问道：“你们去哪儿逛的街啊？”
“什么鹿来着？……哎呦那地方叫什么名我咋给忘了……对了！想起来了了！巨鹿商场！”
巨鹿大厦1-6层的商场，那就相当于我们这儿的曼哈顿，里面的东西只能用一个字形容——贵。
“她带你去那儿的？”
西门庆点了点头，没答话。
曹哥黑着脸道：“小远这些钱算我欠你的，以后我赚钱还你。”
“得了吧，曹哥，你要是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兄弟我只能奉陪，只要能挽救小乔，花多少钱无所谓。”
我确实有这个心思，但接过西门庆递来的干瘪钱包时，手还是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曹操的手机响了。
微信！小乔发来的！
信息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睡了吗？后面还跟了个调皮的表情。
曹操也算事坚定了挽救小乔的决心，不再犹豫，当即回复道：还没有，你呢？
对方回复得很快，又是三个字：想你呢。
靠！这是要撩的节奏啊！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阿弥陀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空其钱包啊！
第114章 撩得一手好妹
想你呢。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男女朋友间就跟“你好”“吃了没”这么稀松平常，却让我们仨神色凝重。
靠！老子的钱！这是我的想法。
她她她……她真的不喜欢我？难道我还不够帅？这是西门庆的想法。
致于曹操是怎么想的，我暂时也揣摩不透。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上的三个字，仿佛要把这几个字掰开了揉碎了瞧出花儿来，又像要透过屏幕看穿对方的想法。
曹操的沉默让周若男心里也没底了，隔了约莫一分钟，估计是调整了策略，语气正儿八经起来：
还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曹操：咱们之间，不用说感谢
我擦，曹哥这是下定决心要撩妹了啊！
对方很快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紧接着又道：想跟你打听个事，你知不知道好一点的骨科医院？
曹操这次几乎是秒回：你怎么了？
周若男：我弟弟腿摔断了，很严重，必须到大医院治疗
我赶紧支招：“二医院，就说那儿你有熟人，能介绍给她。”
曹操依言回复。
周若男：又麻烦你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我嗤之以鼻，三流小说里，但凡女主说了这样的话，不出五章一准就得肉偿，没跑儿。
曹操犹豫了一下，又回了一句：钱够用吗？我再给你送过去点
这次对方犹豫了很久，一会儿显示“正在输入”，一会儿又没状态了，一句话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那就再借我一点吧，以后一定还你。
曹操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只有这样她才愿意见我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说曹操是个枭雄，谁又知道他也有着如此妇人之仁的一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中午，曹操主动联系周若男，表示医院已经帮她联系好了，周若男自是千谢万谢。曹操又说跟她一块送弟弟入院，对方立即化身女超人，表示不用不用自己一个人忙得过来怎么好意思再耽误孟德大哥的时间以后有空当面感谢。
焦躁不安地度过半天，到了晚间，对方又急匆匆地发来消息，说弟弟现在就要手术，不然腿就保不住了，曹操手机屏幕上一排哭泣的表情，刷得人心烦意乱。
煽情得差不多了，消息的最后附上了一个银行卡号，让曹操转些救命钱，并特意强调“三五万就够了，欠曹操的这辈子也换不清了”。
烟缸里的烟屁股堆得刺猬一般，曹操这一天抽了两包烟，嗓子都哑了，头发蓬乱，眼睛里全是血丝。
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点联系，想方设法地救她，而她未必领这个情。
让我去帮你
钱我准备了5万，等会儿亲自给你送过去
头一句话回得无比坚定，第二句话却又满是无奈。
对方大概是感受到了曹操强硬的态度，这次竟没有拒绝，发了个医院的地址。
我这就过去
放下手机，曹操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在与他的对视中我终于败下阵来，“得了，你是大爷！我给你凑钱去！”
我为自己的钱包默哀了5秒，转身进收银台开始张罗钱。
5万不是个小数目，尤其对一个连房子都抵押了的人来说。
珅面表示网吧这月的收入青黄不接，凑不出来5万，告诉我这一消息时，这老小子面色沉重，好像明天网吧就要倒闭了似的。
无奈我给妲己妹子去了个电话，问她能不能周转点钱，妲己答应得爽快，没过5分钟钱就转我卡上了。
曹操胡乱洗了把脸，踟蹰着对我道：“小远要不这次你跟我一块去吧？你就假装是那什么骨科医生。”
我也的确想去会会这个小乔，立马答应下来，西门庆闲得只想挠墙，表示想要加入，我看曹操没拒绝，就答应了下来。
问徐晓曼借了车，我们生怕周若男离开，紧着慢着往医院赶，到医院大门口附近，曹操歪靠着的背突然绷直了，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远远一指，“是她！”
后座上的西门庆不敢开窗，生怕周若男看见俩约会对象同时出现，只好趴在车窗上向外望，“是了是了，还穿着我昨天给她买的衣服呢！”
曹操等不及跟我一块找车位，率先下车朝着医院门口就跑了过去，我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妹子向曹操挥了挥手，白生生的一节手臂，会反光似的，晃得人眼花。
“西门，你先在车里坐会儿，等下需要你上场我电话你。”没办法，他要跟曹操同时出现肯定得打草惊蛇。
“我知道，你们加油！”做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西门庆就靠靠背上闭目养神了。
远远望见曹操正那妹子说着什么，等我走近了，相互介绍一番，那妹子果然是周若男。
“你是医生？”我分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防备。
“是，听说你弟弟要手术，怎么不去我们二医院啊？曹哥早就跟我打过招呼了。”面对一个职业骗子，我还能如此坦然地扯谎，着实佩服自己。
“呃……”她指了指身后的医院道：“听说这里也不错。”
“这儿不行，私人的，转我们医院去，我帮你安排。”我摆出一副“哥说了算”的架势。
周若男连连摆手，苦笑道：“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已经安排了手术，现在恐怕来不及了。”
曹操清楚我再追问下去她就要露馅了，不愿事情闹僵，转移话题道：“你吃饭了吗？这两天累坏了吧？咱们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
周若男赶紧附和：“是啊，这两天都没怎么顾上吃饭。”
我在心里呸了一声：昨天你不是还跟西门庆逛街吃饭来的？花了小爷2000多呢！
我一指医院斜对面的一家私房菜道：“就去那儿吧，安静些。”主要是考虑到那家私房菜馆里有包厢，万一等会儿撕破脸，不至于让她太尴尬，又不想让她迅速逃走。
进包厢落座，周若男选了离包厢门口比较近的位置，一坐下就客气道：“咱们就仨人，坐外面散座就行了吧？”
“嘿嘿，没事，老曹这不是想跟你独处吗？”我摆弄着手机又道：“再说了，我有个发小就住附近，干脆把他也叫来，妹子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周若男淡淡地应了一声，满眼柔情地看着曹操，不再说话。
第115章 骗局中的骗局
点菜，吃饭，一时间包厢里全是碗筷的声音，我只得担负起调节气氛的重任。
“那个……你弟弟挺淘气哈。”
“男孩儿嘛，淘气点正常的。”她神色中不无担忧，“希望这次能吸取教训吧。”
我又道：“两个孩子好啊，你父母挺有先见之明，现在不都开放二胎政策了嘛，我还想再要个弟弟呢，估计难喽。”
她噗嗤一笑道：“还要什么弟弟，自己生个孩子多好。”
我苦着脸道：“我连女朋友的影儿都没见着呢，哪像老曹啊，一把年纪不找对象，一找就找上你这么个大美女。”
周若男羞得低了头，我继续道：“对了美女，你究竟看上我们老曹哪一点了啊？又闷又没趣，还是个死心眼，除了扫雷再不具备第二项生活技能了，还有啊……”
曹操在桌子底下踹了我一脚，我只得闭嘴。
“我就是看上他实在靠谱。”说这话的时候，周若男对曹操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而那两弯月牙里又仿佛装着星辰大海。
若不是早知道她是个骗子，我都想立马恭喜他俩百年好合子孙满堂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过会儿我手机响了一声，我打开微信，西门庆的消息都快刷屏了：
喂喂喂你们在哪儿呢我都快饿死了你这车门怎么开啊出不去了憋死我了小远快来你快回来我已经承受不来说好的见妹子呢说好的拆穿骗局呢你们不能把我扔这儿不管啊
我决定回去教教他使用标点符号，读他消息真能把人憋死。
我冲曹操使了个眼色，曹操深深地看了一眼周若男，微微点了点头。他终于下了决心要给这妹子来一剂猛药了。
我打开微信，给西门庆发了餐馆名和包厢号，又强调本次行动代号：拯救
对方回复道：得嘞这就过来饿死了
经过我暖场，周若男这边跟曹操已经开始憧憬未来了，包括什么时候见家长，什么时候结婚，生几个娃，曹操少有地配合，真事儿似的跟她讨论着，并从中获得了100点精神安慰。
两人正聊得热烈，谁也没注意到一个修长的人影随着服务员上菜，风一般刮进了包厢。
“呦！你也在啊！好巧好巧！你看我就说咱俩有缘吧！”
听到这个声音，周若男的肩膀耸动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只一瞬间，她就用诧异掩盖了不自然的僵硬。西门庆很自然坐在周若男身边的位置上，并用椅子把出门的位置堵了个结实，一条手臂很自然地搭在她的椅背上，旗帜一般，跟在场的人宣誓着领土主权。
“呦，你们认识啊。”我也不理曹操难看的脸色，冲西门庆打了个招呼。
“可不是么，昨天才认识你说巧不巧，我跟你说啊我俩昨天相……”西门庆化身话痨。
周若男转身冲服务员大声道：“再给我们添一套碗筷，赶紧的！”总算打断了西门庆的话头，又巧笑嫣然地对他道：“是啊，好巧，又见面了。”
说话间，她装作给西门庆腾位置，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椅子，西门庆不得不收回那条手臂。
“原来你住在这附近啊。”周若男开始主动引导聊天话题，她很清楚，绝不能让西门庆说出昨天相亲的事。
“是啊，对了，你怎么在这儿？你们也认识？”西门庆像条嗅到危险的猎犬，狐疑地看了曹操两眼。
“我弟弟腿摔断了，在对面医院里，明天就要手术了。”她放出一条足够有吸引力的消息，而直接忽略了怎么认识我们的这一问题。
“这么大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把我当外人了不是，不行不行，等会儿我得买点水果什么的去看看咱弟弟，小远你们是不是已经去看望过了？怎么也不叫上我？”西门庆拆了碗筷，一边唠叨一边吃菜。
“你们很熟？”曹操说这话的时候是直接看向西门庆的，眼中……反正不是善意，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就这么个意思，曹操这是铁了心要戳破骗局了。
西门庆哪儿有不配合的道理，一仰脖子，斗志昂扬道：“是啊我们可熟了，我们可是奔着那什么的目的，真心的，可不是随便玩玩。”
周若男几次想插话，无奈西门庆这边的情况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吐不快，语速惊人不死不休，她根本插不上话！
“奔着什么目的？”这次，曹操转向了周若男，一副“我其实是相信你的，只要给一个解释你说什么我都信”的表情。
唉，年度苦情大戏开播了。
“你别瞎说！”周若男竟摆出一副被损友坑惨了的表情，干脆伸手一搭西门庆的肩膀，“姐们儿的幸福可都靠你了，关键时刻不带这样的！”
这……这什么情况？！这女人也忒精明了吧？
好吧，我们来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曹操和西门庆的目标是通过对质让事实真相浮出水面，拆穿周若男的骗局，可另一方面，他们还要装做第一次见面，不能让周若男看出我们其实也在做局。
所以，这俩人也不好一上来就急头白脸地拉开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阵仗，只能慢慢铺垫引导，眼看着每次都被周若男险之又险地化解，我这个着急啊。
就说刚刚周若男半开玩笑半撒娇的一句话吧，开玩笑的成分是给曹操看的，话外之意：这二货就一损友，专门整我的，你别往心里去。撒娇的成分却是给西门庆看的，话外之意：伦家的幸福都靠你了，你咋还那么多问题，有点眼力见儿行吗？
于是，曹操和西门庆坐蜡了。
两人甚至对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都以为自己才是白马王子，对方不过是打酱油的。
“嘿嘿，吃菜吃菜，是不是不够吃？唉！服务员！菜单拿来！我们加个菜！”我不咸不淡地招呼两声，仅仅为了发出点声音填补尴尬的沉默。
周若男抹了一把额角，估计刚才累死了不少脑细胞，“谢谢你们关心我弟弟，我这人也不太会说话，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吧。”
不行，再这么下去，这顿饭就要变成亲切友好的茶话会了，为了我曹哥的身心健康，我要放大招了。
第116章 纸里包不住火
“你小子最近很滋润啊，昨天相亲什么情况？妹子长得好吗？”
说着话，我还拿肩膀顶了一下西门庆。
西门庆哪肯错过机会，一把搂过周若男，“相亲对象就是若男啊，怎么样，我俩般配吧？我跟你讲啊，昨天我俩走街上回头率老高了，活生生的男才女貌啊，你们还真别羡慕……”
这个“你们”特指曹操，这是开了挑衅技能啊。
一切发生得太快，周若男千防万防，万万没防住我这个打酱油的。
她脸上仍带着微笑，但笑容已经僵住了，我还嫌不够，夸张地嚷道：“什么？不可能！周小姐不是跟曹哥……”
事情终于向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在故事就要进入一个小高潮的时候，做为主角，我责无旁贷地揪心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曹操，因为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他倒没有太过于失态，不过脸部肌肉还是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呵呵，真是笑死我了。”
率先打破沉默的竟是周若男，她从我面前捞过烟盒，娴熟地点上，深深吸了一大口，看起来已经忍了很久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竟然直接冲我开炮了，没错，这话是冲着我说的！
转而她又指着曹操道：“醒醒吧！多大年纪了？一想到你跟个老蛤蟆似的趴我身上我就恶心，我会喜欢你？你是怎么让自己相信的？我都不信哎！”
曹操也算是少年英雄，从小到大哪儿受过这种气，被一介女流指着鼻子冷嘲热讽，怒火中烧道：“老夫今日便杀了你！”
我正想开口劝两句，曹操又指着我和西门庆吼道：“今日之事谁敢说出去，我照杀不误！”
我去，这是要封口的节奏啊！
西门庆慑于曹操的淫威，压根忘了角色扮演这回事，点头如啄米。偏偏这时候周若男往他身上一帖，还亲昵地跨上了他的胳膊，说道：“我就是喜欢他！怎么着？你不就有几个臭钱吗？我不就问你借了点钱吗？又不是不还你！你至于这样缠着我不放吗？”
周若男越说越委屈，最后干脆泪眼迷离地望着西门庆道：“亲爱的，为了给弟弟治腿，我是欠了他5000块钱，他就这样缠着我不放，要不咱们先把他的钱还了，我真是一分钟都忍不下去了！”
听到“咱们”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能忍，坚决不能忍啊！
我一拍桌子，指着周若男道：“你能不能要点脸？谁跟你咱们啊！人家一表人材，看得上你这个……这个骗子吗？”
“医生？哼！你管得也太宽了点吧！有空领你这位朋友去查查，别再有个老年痴呆前列腺炎啥的，相亲我看就免了吧，别耽误别人幸福。”
“曹哥，我就一句话：杀人犯法，但今儿你要真干了点什么出格的事，以后进去了兄弟天天给你送牢饭。”说完，我默默闭上了眼。
周若男啊周若男，嘴贱不是你的错，但你跟曹枭雄嘴贱，这不是找死吗？哥不管，生死由命吧。
西门庆生怕殃及池鱼，慌忙甩脱了周若男，闪到包厢门口远离战场。
曹操起立，杀气腾腾地盯着周若男，因为气愤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毫不怀疑，以曹哥这块头，随便一伸手就能撕了她，考虑到手撕的画面太血腥，我往曹操手里递了一根筷子，希望他以飞镖或暗器的方式文明礼貌干净利索地结束战斗。
“老夫平生杀人无数，但从未动过女人一根手指头，让我破例，你还不配。”曹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罢了！是我太贪心！你虽跟她像，又怎比得了她的万分之一！也好，也好，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必存着念想了！”
丢下筷子，他再也不愿看她一眼，快步出了包厢，背影虽落寞，却有几分不羁与潇洒。
西门庆看看我，又看看周若男，“那个，我还没吃饱呢，能打包吗？”
这小子倒是一点不浪费，见我不吭声，真就朝着外面吼了一句：“服务员！打包！”
周若男一看该散了，也面无表情地抬腿朝外走，我冲着她道：“周小姐留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单独聊聊。”
“我没什么可跟你说的。”她脚步不停。
“如果是我有几句话想跟小凤仙说呢？你也没兴趣吗？或者，我应该叫李藤亲自来跟你说？”这种时候搬出李藤这尊佛总能管点用的。
听到“小凤仙”三个字时她已停了步子，听到“李藤”，她转身回来又坐下了。
果然管用。
西门庆已经打包完了，临走很有眼色地帮我带上了包厢门。
“碰见同道中人，今天我认栽，你还有什么后招尽管来。”周若男一副刘胡兰英勇就义的表情。
“首先，我没什么后招了，第二，认栽要有个认栽的态度，曹哥借给你的5000块还是我的呢，哥就发扬一次风格，不问你要利息了，最后，曹哥人虽然老土了些，但对你一片真心，今儿让你损得三孙子似的，这事不算完，你去我们的婚介公司当一个月托儿，就算是将功补过。”
“等等，”周若男表达了她的第一个困惑，“不是李藤有话要跟我说吗？怎么是你？”
“李藤是我大侄子，你要想听听他的意思也成，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过来，不过，你也知道这些老混混的尿性，他一旦插手，我可不能保证你男朋友还能安全地在里头蹲到出狱……”
“拿他威胁我？卑鄙！”周若男噌地站起来，吓了我一跳。
“再过俩月你男朋友就该出来了吧？挑这时候出来骗，是帮他赚点安身立命的钱吧？”她想狡辩，我直接打断道：“你骗不了我。”
周若男想了想，“只要你们不动我男朋友，我答应你的要求，明天就把5000块钱还你，不过……婚介公司当托儿，这要求也太奇怪了吧？”
“你不觉得自己很适合干这个吗？而且……”我耸耸肩，“就在介绍你跟曹哥相亲的这家婚介公司，我外婆开的，兴许以后曹哥就变成我外公了，给这两口子打工，你可得小心点，我不保证他俩不给你穿小鞋。”
“靠！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第117章 情敌相见
“什么？小远你长脑子了吗？”女皇大人伸出一根食指点着我的脑门，大声咆哮。
“据我所知，好像长了。”我别开脑袋，实话实说。
“靠！小远你的脑子是不是还没有核桃大？”曹操两手一捏，手中两只核桃相互挤压，核桃皮咔咔地裂开，他递了一个给武则天，另一个则剥开皮丢进自己嘴里，“老子眼不见心不烦，你把她整来干什么？你要气死我？”
“我不是看着婚介公司的托儿阳盛阴衰吗，找个能力强的给你当帮手，难不成外婆你打算亲自上阵？”我从曹操手中抢过一个挤好的核桃，一边剥皮一边继续道：“再说了，这对她也算是个惩戒，谁让她得罪曹哥呢，哎我说我这给你出气呢你咋还不领情了。”
“你小子有这么好？”女皇大人眯着眼睛打量我一番，笃定地摇了摇头道：“不像。”
我叹了口气，“得，什么都瞒不过你，听说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吧？”
“所以呢？”曹操是真看开了，我把他的女神比作蛇他也没啥反应。
“周若男这种骗子，谁知道心里藏了多少弯弯绕，社会关系也复杂，她再突然给我使个绊子，防不胜防啊。我总觉得吧，这人还是放外婆你这里比较放心。”我看了一眼武则天阴晴不定的表情继续道：“话说外婆你当年管过后宫，当过皇帝，还能搞不定她？再说了……”我又瞅了一眼曹操道：“为了你跟曹哥的幸福，情敌什么的你还是亲手料理吧。”
曹操老脸一红，不吱声了，武则天则目光闪烁地思索了一会儿。
“行！我来会会她！”
我们正在网吧隔间里谈论着，外头和珅喊道：“小远，有人找！”
我探出脑袋一看，周若男！
她今天的打扮干练中透着几分俏皮，马尾辫高高束起，白色t恤，浅色牛仔裤，一只精致的小手包，就像个刚迈出校门的女学生，任谁也看不出眼前这个清纯的女孩是个臭名昭著的骗子。
“哼！”曹操看都不看她一眼，不爽地歪过头。我和武则天出了隔间。
“呦，来得挺早啊，”我指着武则天道：“这位就是你以后的老板了，武老板。”
“你好，我叫周若男。”她压根没看武则天，反倒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扔给我，“愿赌服输，五千，你数数。”
我直接把钱丢给收银台里的和珅，“数什么，信任是合作的基础，我绝对相信，在武老板的领导下你不会对我们下黑手，是吧？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我故意恶心她，周若男气得跺了一下脚，没接我的话。
“你的事小远都跟我说了，”女皇大人拿出了正宫娘娘范儿，直视周若男的眼睛道：“当托儿会吧？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曹哥，或者那边那个小子。”说着话，她指了指收银台后头的隔间，还有坐在不远处上网的西门庆，“不过，他们愿不愿意帮你我就管不着了。”
“怪不得，原来他俩都是托儿，好手段，”周若男咬了咬牙道：“咱们先说清楚，这一个月只要我完成你指派的任务，你们就不能为难我男朋友，一个月过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认识谁。”
“你最好能说话算数。”
武则天领着周若男去婚介公司了，临出门前问我道：“小远你还从没去过我公司吧？要不要一块过来看看？”
我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你俩情敌互掐，我还是不去围观了，血再溅我身上，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俩人一走，曹操就从隔间里窜了出来，“你说，把这俩人放一块合适吗？”
我斜睨了他一眼，“怎么样？哥帮你找回当年后宫的感觉，咱们这虽然不是种马文，但你要是乐意牺牲自己满足大伙儿，我也不介意你俩都收下。”
西门庆也凑了过来，忧心忡忡道：“她会不会打击报复我啊？”
“小伙子，处理好同事关系很重要啊！”我拍了拍他的肩，“我会给你烧纸的！”
关于周若男的消息也不知被谁放出去的了，不一会儿，我微信上接连收到各路慰问。
赵高：今日掐指一算，曹操最近桃花运不是一般的衰啊
妲己：小乔呢小乔呢？听说也是个美女，发照片发照片，求真相
王仙人：我又制造了一批丑木之力，酸甜可口老少咸宜，小远有没有兴趣来试试？后面跟了一堆勾引的手势
和珅：我就在你身后，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女的跟曹操什么关系？别想骗过我！
白起：听说又有敌人出现了？这次你借几个人？
李二狗：白将军说你有危险，派俺来保护，还张铁牛跟俺一块来，远哥小心了，张铁牛有脚气
……
小黑：呵
……
我把这群二货一个个丢尽微信群里，众人一进群，又开始了另一轮消息轰炸。
曹操：这是什么地方？大伙都在啊，**炸了！
赵高：真的炸了吗？怎么炸的？这种血光之灾我怎么没算出来？@王仙人你教我的占卜术不准吧？
和珅：小远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妲己：照片！
我：没有照片！老曹肯定偷拍了，问老曹要
曹操：我早删了！@赵高你才炸了你全家都炸了！
赵高：［翻白眼表情］我没有，炸不了
王仙人：我这里有上好的金创药，祖传的，酸甜可口老少咸宜，曹哥要吗？
白起：小远把我的亲兵也弄进来
［张铁牛加入微信群］
［李二狗加入微信群］
［赢建设加入微信群］
……
赢建设：大家好，我是赢建设，请多多关照
赵高：呦，小建设，来来来，报上生辰八字，叔叔给你算一卦
赢建设：我40了
赵高：……
张铁牛：李二狗我跟你没完！！你刚跟小远哥说俺坏话是不是我要杀了你！
我：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王仙人：@李远新鲜的丑木之力呦，不甜不要钱呦，来尝尝吧
小黑：呵呵……
［阎王加入微信群］
阎王：大家好，我是阎王
第118章 阎王进群了！
群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网络卡了。
然后，好奇心旺盛的和珅首先打破了沉默。
和珅：你们看到了吗？阎王诶，不会真是阎王吧？
阎王：是我［擦汗表情］
妲己：发照片发照片，无图无真相
阎王：堂堂地府一把手，我还能骗你们？再说了，我的尊荣岂容尔等随便观瞻？
我：不发踢出去！
阎王：［狂汗表情］发！你等等！
赵高：难道……真是阎王？
黄巢：这是什么地方？我只不过上了趟茅房，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曹操：坐等阎王照片
白起：坐等＋1
张铁牛：＋2
赢建设：+3
李二狗：+4
……
小兵n：＋19
我：好整齐，我都不忍心打乱你们的队形
白起：必须的
阎王：闪开闪开！我要发照片了！
众人：……
阎王：
和珅：我靠这是阎王？
曹操：有几分像，但不是同一个人，阎王的眼珠子不是蓝的
赵高：这个世界真恐怖，连假阎王都造得出来
西门庆：哥们你这脸整的花了多少钱？
阎王：我真是阎王，小黑你帮我证明一下啊
小黑：是阎王，我拉进来的
和珅：我就知道肯定是咱们英明神武高大威猛的阎君大人！
曹操：老和你也太假了吧？
和珅：哪里有？怎么会？［委屈表情］阎君大人一定感受到了我浓浓的真心！［飞吻表情］
赵高：［呕吐表情］
白起：［呕吐表情］
阎王：小和，差不多得了
和珅：好的阎君大人，遵命阎君大人
张铁牛：真正的大佬来了，我想闪人……
赢建设：闪闪闪！
黄巢：我靠那照片是谁……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闪瞎了！
妲己：黄哥这是……
黄巢：原来是阎王老人家哈，吃了吗？吃的啥？今天天气不错哈……
妲己：黄哥真是……后知后觉啊，阎王哥哥好！［可爱表情］
阎王：哼！我要狠狠地罚你们！把你们统统打入第六层地狱！
我：让你丫用美图软件！让你丫磨皮！让你丫美瞳！该！
阎王：咳咳咳，咱换个话题吧，吃了吗？吃的啥？今天天气不错哈……妲己妹子也好～
我：你咋来了？中移动在地府开业务了？再敢搞坑爹4g套餐，你就直接把他扔畜生道里去
阎王：小远，我快到了，出门接一下我
我：啥？
阎王：你网吧在哪儿？我给你打电话，你跟司机师傅说
我：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想接听您的电话，掉头回家请按1，如需其它帮助，请直接联系小黑，电话：135xxxxxxxx
小黑：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关机
阎王：你们两个小兔仔子龟孙王八蛋！
我：聊天时请注意文明礼貌，本次警告，下次直接踢人。
阎王：擦擦擦擦擦！
王仙人：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小远，关于丑木之力我还有一个想法
西门庆：那啥……咱们不是正在讨论小乔吗？
白起：小乔是什么？
曹操：［狂汗表情］
我：曹哥的女神
白起：哦……阎王，让俺媳妇也过来呗！
和珅：还有我儿子
黄巢：我刚出生就夭折的闺女啊！
我：……
赵高：别让嬴政他老人家来就行，我就这一个要求！
阎王：小远接电话！
我：你没给我打过来啊
阎王：我明明按了你的号码，138xxxxxxxx，对不对？
我：对
阎王：那你接啊
我：你打过来啊
阎王：要不你打给我？
我：你号码多少？
阎王：不知道啊，小黑给我办的卡
我：@小黑要不咱别搭理阎王了吧，他要是丢了，你是不是就成阎王了？
小黑：我职称不够，顶多官升一级
阎王：！！！
小黑：@阎王我也不知道你号码多少，办完卡没记
阎王：！！！
赵高：阎君大人，你是不是没按拨打键？
黄巢：哈哈哈，怎么可能，这么白痴的行为你当阎王大大傻啊？
阎王：什么是拨打键？在哪儿？
我：他真傻，恭喜@黄巢你学会抢答了
黄巢：今天天气不错哈，吃了吗？吃的啥？
赵高：你拨完号以后，手机屏幕上是不是有一个绿色的按键？
阎王：我看看
赵高：阎君大人真是……特别
20秒后，我的电话响起，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喂了一声，立即听到一个强压住激动和紧张的声音，“李远吗？我是阎王。”
我还没说话，先听见他那边一个陌生的声音调侃道：“名字霸气啊，地府是不是你说了算啊？哥们改改生死簿，给咱弄个长生不老呗！”
的哥真是一种神奇的存在，上至国内国际形势分析，下至三流明星二姨的小舅子的闺女出柜，没有什么消息是他们不能给出经典评价的，堪称“接话小能手”。
阎王不了解行情啊，一个劲儿地跟人解释：“我虽然是阎王，地府也归我管，但修改生死簿的事是万万不能干的，被天庭查出来那是要……”
我赶紧吼道：“得了得了！快吧电话给司机师傅！”
阎王初来乍到，心里发怵，果然很听话，赶紧将电话递给的哥，我一说地址，的哥道：“多亏您给指路！马上上国道出省了！得嘞，您等着吧，10分钟到！”
才过了9分半钟，一辆出租车一个漂移甩尾稳稳停我网吧门口，我一看副驾驶位置上坐的，真是阎王。
我付了车钱，阎王仍不肯下车，不停地跟那司机说着什么，凑过去一听，我这个囧啊！
“我是阎王的事你究竟怎么知道的？对了，这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啊，不然你就完蛋了！泄露天机会遭天谴的！……唔，改生死簿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不行我觉得你很可疑啊！你知道得太多了！你得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的哥一脸求死不能的表情，央求我道：“你快带他去看看吧，犯病啦！没有监护人可不敢往外跑啊！”
我特真诚地说道：“你是个好人！”
“阎王！差不多得了！下车！”一边给的哥陪不是，我一边揪住阎王直接拎了出来。
第119章 年中考核
与在地府的时候相比，阎王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之前两次见他，他坐在阎王殿里最高的椅子上，看人的时候耷拉着眼皮，不屑一顾，就算与你比肩而坐，品茗下棋，你依然能感觉到他在拿鼻孔看你。
而现在，他那张帅得让同性生物想踹两脚的脸上挂着亲切而友好的笑容，眼神中……我擦那是什么？传说中的讨好？
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掐了一把大腿，阎王笑呵呵道：“嘿嘿，疼吧？”
“疼。”我呲着牙哼哼了一声。
“人间变化真大啊！上次我来的时候男人还都留着小辫儿呢！”阎王随手撩了一把自己的长发，惹得无数上网的妹子侧目。
啪嗒啪嗒……
“我靠！你们擦擦口水啊！别把我网吧淹了！”
虽然好奇地瞄了两眼电脑，他还是矜持地坐在了沙发上，被他眼神瞄过的区域，啪嗒声瞬间增强。
“今日得见阎君大人，荣幸之至！”和珅眼尖，从收银台里跑出来跟阎王握了握手。
“给你的阎君大人拿瓶饮料，来冰镇的！”跟和珅交代完，我一屁股坐阎王旁边道：“你怎么来了？”
阎王一摊手，“没办法，年中考核大伙儿抽签，我抽到来人间考察的签了。”
“考察？填调查问卷那种？好说啊，就在网吧里发问卷，保证一天之内完成任务。”我巴不得赶紧打发了阎君大人，天天跟阎王混在一个屋檐下，谁能自在啊？
阎王睨了我一眼，“哪有那么简单？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我的任务是……”
“停停停！”我打断道：“做为地府最高领导人，你要给我这个临时工做出表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咬牙坚持排除万难，取得最后的胜利，千万不能有依靠别人好逸恶劳的可耻想法。所以，你的任务不用告诉我！”
“没想到小远你这么有觉悟。”阎王喝了一口可乐，立即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即便这样也掩盖不住他看我时赞赏的眼神，“看来我找对人了，这件事交给你办准没错。”
“……”我无语凝噎，“你说……什么？”
阎王耸耸肩，“我是领导嘛，我的任务就是给底下的人分配任务，本来我还担心地府那套班子没带过来，在这边办事多有不便，看小远你这么有觉悟，我就放心了。”
“我擦！我不认识你！老和过来收钱！一瓶可乐3块！”
阎王嘿嘿一笑，拉住我的手道：“别着急啊，非常时期非常对待，3倍薪水，你真的不想试试？”
看着他那循循善诱一脸诚恳的样子，我更确信他是个大骗子了，当年让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老婆婆、让美人鱼放弃声音的海巫、让灰姑娘受尽欺负的后母一定也有这样的嘴脸！
更要命的是，一群上网的妹子眼看阎王拉着我的手不放，眼中已经冒出了桃心。
“好有爱！”
“果然长得好的男人都去搞基了！”
“不一定啊，网吧老板就长得很一般嘛。”
“所以说，人家这才是真爱啊！”
“秀分快！哼！”这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一把甩开阎王的手，愤然道：“小爷岂是能用钱收买的，今儿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视金钱如粪土！”
阎王激动的热泪盈眶，一把拉上我的另一只手道：“这年头，像你这样只干活不要钱的人可不多了！我决定了，等年底考核职称的时候，把你转成正式工。”
围观群众立即掀起了一阵热议。
“快看！苦情了苦情了！”
“答应他吧！他那么帅！”
“是啊老板！遇到一个肯为你流眼泪的男人，就嫁了吧！”
“在一起！在一起！”
就在我极度崩溃的时候，阎王竟恬不知耻地站起来冲众人又是作揖又是抱拳，“多谢大家，毕竟是件大事，小远也得好好考虑一番，我不想逼他，我等他！”
“哇！又帅又善解人意！求合体啊！”
“靠！你不答应我上了！”我擦又是那个男人，哥一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牙酸。
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低声问道，“谁刚刚说有三倍薪水来着？”
阎王又撩了一把长发，冲围观众人抛了个阴谋得逞的眼神，这才道：“谈什么钱，伤感情，我来找你其实是因为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干系，龙兴云你知道吧？”
直到他问出最后一句之前，我都觉得阎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但他说起了龙兴云，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就哆嗦了一下。
尤其是那个藏在龙兴云背后的神秘人，简直成了我的心病。
我看着阎王，阎王看着我。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整整5秒钟，整个网吧都安静了。
“我知道你为难，所以别着急做决定，我等你，今晚上咱们细细商量一番，可好？”
噗——噗——噗——
“我靠你们小心点！鼻血都喷显示器上了！”我转头对阎王道：“你怎么知道龙兴云的？”
“他前两天被枪毙了，到地府还是我亲自审的呢。”阎王表情凝重道：“结果我发现他的生平与生死簿上记载不符，开始他还嘴硬，不肯承认，后来下油锅地狱炸了个7成熟，这才如实招来。”
“招了？是不是说他背后还有个神秘人？”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差不多吧，说起来龙兴云是个穷命，本应该贫困潦倒到60岁，这人却能帮龙兴云改命，让他飞黄腾达，不过改命必然有一定的反噬，龙兴云的寿命也因此缩短了十几年。可惜的是，关于这个神秘人，龙兴云也只有几面之缘，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而我此次来到人间的任务，正是调查这个神秘人，抓他回地府劳动改造，赎给人改命的罪。”说完，阎王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狐疑地看着阎王，“怎么会不记得样子？你不会是被他忽悠了吧？还是有什么机密信息你想瞒着我？”
“哪儿能啊！我这还指望你办事儿呢！”阎王连连摆手，“那人既然有改命的本事，说不定已经跳出三界之外，略施法术抹去龙兴云脑中关于他相貌的记忆并不是难事。”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总之，敌人很强大，我们弱爆了，是不是？”
“你总结得很到位。”阎王一本正经地问道，“在这种情况下，你有什么对策吗？”
我点了根烟，仔细斟酌，阎王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我，过了半晌，我吸了吸鼻子道：“那什么，咱先吃饭去吧。”
阎王：“……”
第120章 游乐场一日游（一）
关于如何对付那神秘人，我最终给了阎王一句简短精悍的建议：
敌不动，我不动。
展开来解释意思就是：人家很厉害，咱打不过，别作死。
阎王深以为然，立即拍板决定就这么干！
而那个神秘人也非常给力地没有进一步动作，于是，地府一把手阎王爷王以视察为由堂而皇之地在我这里赖了下来。
第二天，看着他稳坐网吧门口沙发上，一边喝饮料一边翻看一本《财富》杂志，这本杂志来源不明，常年被我用来垫一次性饭盒，皱巴巴的封面上满是油点子，丢在桌上无人问津，阎王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我心中不免升起敬佩之情：果然是高级领导！品味就是不一样！
正感慨着，周若男进来了。
自从周若男开始给武则天的婚介公司的当托儿，原本开朗活泼的曹操一下子变成了闷葫芦，网也不上了，牌也不打了，广场舞也不跳了，整天闷在网吧小隔间里。
一见周若男，曹操哼了一声，一把关上了隔间门。
周若男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幕，指了指隔间，对我道：“他还生气呢？”
我对这女人没什么好印象，鼻子里嗯了一声，不再答话。
她倒是契而不舍，笑道，“知道你们生气呢，我骗你们的确不对，请你们出去玩还不行吗？算我赔罪了。”
我还没答话，倒是跟她一起进来的西门庆笑呵呵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小远哥，既然若男有心跟曹哥道歉，咱们就帮帮她吧，以后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西门庆啊西门庆！狗改不了吃那啥啊！”我恨铁不成钢地感慨了一句，转而对周若男道：“你这是要放大招了？还嫌老曹不够惨？”
“不是不是，请你相信我！”周若男道：“我是真的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你们对我好，尤其是孟德大哥，他那样真心帮我，我却骗了他，想做点什么补偿。”
西门庆不顾我狐疑的眼神，解释道：“若男的业务能力真是没得说，她来了之后婚介公司的男客户翻了好几倍，这都是她的功劳啊，昨天她跟一个在游乐场买票的人相亲，人家送了她一沓游乐场门票，她第一时间就想起咱们了，说是请咱们去玩……”
周若男赶紧解释道：“本来门票我不想要的，是他硬塞给我的。”
和珅一看这边有热闹，一步跨出收银台嚷道：“你们要去哪儿玩？算我一个！”
阎王放下手中的杂志，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撩了一下头发，在一片流口水声中问道：“游乐场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黄巢推着自行车从网吧外头进来，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谁要出门？我骑车送他！
周若男上前一步，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小远哥……”
我平生第一怕女人哭，第二怕女人装可怜，她这么一整，我心顿时软了，我只得搬出曹操道：“我没意见，只要曹操答应去，我们就一块去捧个场。”
周若男咬着嘴唇想了想，“好！”说着她走进了网吧隔间。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俩人一块出来了，周若男道：“孟德大哥已经答应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曹操，他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微微尴尬。
当事人都不纠结了，我还纠结个啥？去就去！
我掏出手机，在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周若男同学请咱们去游乐场，去的举手
和珅头一个响应：我我我！
赵高：？？？？
西门庆：已经说好了，曹哥也去
赵高：！！！！
武则天：小妮子挺有本事啊，真把老曹搞定了
我：！！！！
妲己：什么情况？结局逆转了？老曹跟小乔在一起了？那我武姐姐怎么办？
白起：把小乔也拉进来，说清楚！
黄巢：我能骑车去吗？
小黑：我
妲己：你们谁加小乔嫂子的微信了？把她加进来，发照片发照片！
曹操看见这句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竖着俩大拇指头直接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
王仙人：这个小乔也是从地府过来的？
我：不是
阎王：那还是别让她进来了，万一咱们哪天再说漏了嘴
和珅：阎君大人英明神武！我也是这么想的，英雄所见略同！
赢建设：阎王又出现了！兄弟们，闪！
李二狗：快走！
白起：……
我：阎王说得有道理，咱们这个群暂时只加地府过来的兄弟，王仙人属于特殊情况，下不为例
王仙人：荣幸之至……嘿嘿……荣幸之至……
我：@妲己你跟白哥他们一块过来？
妲己：我就不去了，网店离不开人，白哥他们去吧
白起：那怎么成，我们要坚守岗位
我：去的人来网吧集合
赵高：小远等等我，我这就回网吧！另外，究竟发生了什么？小曹你不是个没原则的人啊！你怎么会……
曹操终于回了一句话：一言难尽……
底下一排吐血的表情。
最终去游乐场的总共9个人：周若男、曹操、和珅、赵高、阎王、西门庆、我、黄巢、小黑。
出门时，出于对曹操态度的好奇，大家争相想跟曹操搭同一辆出租车，抢了一会儿，最终我和阎王如愿以偿——没人敢跟阎王抢啊，致于我，我吼了一句“老子认路”就钻上了车。
随后众人迅速分配，周若男、西门庆、黄巢一辆车，和珅、赵高、小黑一辆车。
“曹哥你究竟怎么想的？”出租车刚一开动，我立马对曹操问道。
“我就是看她是真心改过，心一软，就……”曹操老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看看我，又尴尬地看看阎王。
阎王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感受到曹操的目光，睁眼友善地对曹操一笑，很有素质地没有八卦。
“曹哥，你可得长点心，别一上来就对人掏心掏肺的，再上一次当，就算你心脏受得了，我钱包也受不了啊。”
曹操喏喏地答应一声。
进了游乐场，和珅首先注意到过山车，眼看着过山车的轨道打了两个圈，坐在上面的人更是一片嚎叫，和珅惊讶地喊道：“那些人刚刚头朝下，竟然没掉下了！你们看到了没？”
西门庆吓得本来就白的脸现在更白了，“这地方……咱们是来玩的？”
周若男噗嗤一笑，对西门庆道：“没想到你害怕这些呢！”转而又对曹操道：“孟德大哥敢去坐一次吗？咱们一起吧。”
这姑娘胆子也够大的，这种时候却一点也不避嫌，大大方方地邀请曹操。
曹操看了看过山车，伸手一指旁边的旋转木马道：“我还是坐那个吧。”
小黑好奇地打量着过山车，对周若男道：“我跟你一块去坐那个。”
阎王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一撩长发，“我也去。”
黄巢大眼珠子转了转道：“那你们先去感受一下，要是好玩我等会儿也试试。”
第121章 游乐场一日游（二）
这是本地唯一的一家游乐场，占地面积不大，里面五脏俱全，惊险刺激的项目有过山车、大摆锤、海盗船、跳楼机等，此外还有旋转木马、浪卷珍珠、碰碰车、旋转秋千等较为平缓的项目。
周若男、小黑、阎王三人一进门就直奔过山车，剩下我们六个老爷们，只好跟上，就如黄巢所说：先观望观望。
其实这玩意我观望过好几次，无论是跟徐晓曼还是跟李藤一起来，我始终是那个在底下观望的人，甚至有一次这俩人连拉带拽，我硬是抱住过山车大门口的柱子半小时没撒手。
做为一根死活不肯下锅的老油条，我跟黄巢的态度有着微妙的差别，黄巢一边观望一边摩拳擦掌，新鲜感十足，我则是纯粹的等待，其余几人显然也抱有好奇，就连沉默的曹操都忍不住担心道：“小远，他们不会掉下来吧？”
“没事，人都在椅子上捆着呢。”我实在没那个信心跟他解释清楚向心力是怎么一回事。
和珅拍着胸口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看那个刚刚下来的人……哎呦，那是怎么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俩壮汉互相搀扶着正对着垃圾桶啊喔呃，吐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隔着十几米远空气中都能弥漫一股胃酸的味道。
赵高神神叨叨地掐了掐手指头，吸了吸鼻子，“贫道掐指一算，那两位小兄弟早上吃的羊杂汤。”
“这……这也可以？”西门庆表示今天算是开眼了。
“老赵你够了！闻人家的呕吐物！太恶心了！这玩意在就算在动漫里面也得打码吧？”我忍无可忍。
赵高嘿嘿一笑，“谁说我是闻的？我明明是用眼睛瞧的。”
得，再跟他聊下去，我早饭的俩包子一碗豆腐脑也得吐出来。
聊了没几句，阎王他们已经坐进了过山车里，周若男还笑着冲我们挥了挥手，小黑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阎王紧张地查看着座椅上的卡扣。
“阎王你行不行啊？不行别硬撑！吓出个心脏病高血压算不算工伤啊？”我大言不惭地朝着阎王喊。
围观者一听这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竟然叫阎王，忍不住开始窃笑，阎王绿着脸瞪了我一眼，“你行你上啊！”
负责开过山车的妹子从操控室里跑出来，红着脸对阎王道：“你……你真的不要紧？”
阎王恢复了淡定微笑，“有劳这位小姐费心，我没事。”
妹子红着脸又跑回了操控室，我想，这大概就是小说里面常写到的帅到了某种境界吧，异性看一眼脸红，看两眼失去语言能力，共处5分钟就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他。
叮——
随着一声铃响，过山车缓缓地启动了。
一开始是爬一个上坡，速度挺慢，周若男兴奋地看着接下来的一个呈70度的下坡，甚至还掏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打算全程自拍，胆小如阎王则是死死抓住前方的把手，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唯有小黑鹤立鸡群，平静得仿佛喝下午茶的淑女。
下一秒，在一群妹子的喊叫声中，我分明听到了阎王的声音。
“要死啦要死啦！我要下去啊！小黑我快吓死了了！……啊！掉下去了！屁股唉不上椅子啦！……救命啊小黑！……停停停！放我下去！不坐了！受不了了！……”
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喊叫，阎王的长发随风飞扬，湖飞丝广告似的，刚刚还看着阎王发花痴的妹子们开始窃笑，几位男朋友则趁机开始人身攻击。
“你看看，这男人一点安全感没有，就有个花架子。”
“小红别看了，就一娘炮哪儿有哥威武。”
“呵呵，呵呵呵呵……”
“哇哈哈，他比我还怂！看见了没？”
“哎呦不错哦，我就喜欢这样的。”说这话的竟然是个男人，我回头看他的时候，他礼貌地对我笑笑。
我再仔细一看，擦擦擦！这不是网吧里那位吗？阴魂不散啊！
笑完，他就继续用深沉的目光盯着阎王看，我决定了，等会儿阎王下来，我就要告诉他：人间太危险了，您还是回地府吧。
正思量着，过山车停了，小黑和周若男一边一个搀扶着阎王缓缓下来，阎王两条腿直打颤，嘴上却嘿嘿直乐，还低声对小黑说着什么。
我一走近，阎王就对我道：“第一次感受这么刺激的玩法，不太习惯。”
“该！”我建议道：“你还是赶紧收拾铺盖回地府吧，这儿不适合你。”
阎王大手一挥道：“做为地府最高领导人，我要起到表率作用，迎难而上。”
我一指不远处高高竖起的一根铁杆子道，“要不您再去哪儿表率一个？”
阎王好奇道：“那是？”
我道：“跳楼机。”
阎王哈哈一笑，对一旁的小黑道：“这个名字倒是有意思，咱们地府也应该建一个，那些不听话的小鬼，就罚他们每天坐100次跳楼机。”转而又对众人道：“咱们去玩玩跳楼机？”
小黑甩了甩胳膊，“只要你不抓我就行。”
我鄙视道：“色狼啊你，趁机占人家小姑娘便宜。”
黄巢指着过山车，兴奋地搓着两只大手，“他们都没事，我也想去试试，小远你陪我吧。”
我赶紧躲在小黑身后，“黄哥我不行，你找老曹他们。”
曹操、和珅、赵高仨老头齐刷刷后退了一步，开过山车的妹子又从操作室的小窗探了个脑袋出来，说道：“过山车太刺激了，不适合老年人。”
嘱咐完，姑娘又红着脸娇羞地瞅了一眼阎王，这才缩回脑袋。
什么是真爱？看过你坐过山车的怂样，仍然对你持志不渝忠贞不二，这就是真爱。
黄巢不解风情地继续嚷道：“没人？没人小远跟我一块去！”
我都快哭了，指着西门庆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跟老西去！我不去！”
西门庆道：“还有门！”
我乐了，“听到没？他说有门儿！你跟他去！”
这下，西门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小远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眼看快要没座位了，黄巢干脆一手一个拎住我俩，“都去都去，咱们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至少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呸！
第122章 游乐场一日游（三）
这是我第一次玩过山车。
我深刻体会到了阎王刚刚所喊的每个字。
第一个巨大的下坡时，眼睛一闭，心中默念：没事的没事的，1分钟就完了，李远你行的！
第二个更陡的下坡，双手死死抓住前头的把手，心中早已崩溃：我靠怎么还没完我靠马上就要转圈了我靠我想下去太尼玛吓人了！
在空中直上直下360度过圈时，我的屁股离开了座椅，还是去地府比较安全，黑白无常两姐妹，一个御姐一个萝莉，无论哪个陪我游三途河都是极好的啊！
第二个更大且带有一定倾斜角度的360度圈，不仅屁股离开了座椅，而且就要被甩出去了，全凭压在腿上的保险杠身体才没有飞出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是黄巢粗旷的吼叫声：“我错了！再也不坐了啊！要掉下去了啊！”
我还以为下雨了，等过山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将停未停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那是黄巢的口水，顿时恶心得不行。
西门庆和我一样全程一句话没有，过山车一停下，他拿胳膊抹了把惨白的脸，哆嗦着说道：“太吓人了！这是来受刑还是来玩啊？……唉你们扶我一把，我腿不听使唤了！”
待我们走出去，一直抱臂观望的曹操悄悄对我道：“小远，她……真是想道歉吗？这也太折磨人了吧。”
我答非所问道：“别着急，曹哥，等会儿带你去坐旋转木马。”
我这儿腿软还没缓过来呢，阎王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奔向跳楼机了，周若男还热情地邀请道：“这个就两三下的事，可快了，跟过山车一比就是小儿科，你们不来试试？”
我跟西门庆相互搀扶着连连后退，黄巢鼓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儿，摆了摆手，我分明看见这家伙一个腿肚子好像抽筋了，直哆嗦，还站在那儿硬撑呢。
曹操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上前一步，赴刑场一般大义凛然道：“老夫试试！”
和珅赵高对视一眼，和珅不放心地问道：“不会掉下来吧？”
正说着，跳楼机开动了，只见一反一正两排共计8个座位缓缓升上高空，直到升上柱子最顶端，短暂停留了几秒。
哗——
座位直降而下，上面的8个人无一不是一声惨叫，更有人叫声中拖出了哭腔。
和珅赵高吓得齐齐捂住眼睛，就跟我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见一男一女亲嘴儿似的。
座椅下降到柱子的半中腰突然停住了，上升，继续突降，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缓缓下降。
上面的8个人总算松了口气，相熟的几人更是相视而笑，全然不在乎刚刚自己的狼狈样。
“他们笑啥呢？”和珅低声问一旁的赵高。
赵高思索了一会儿，“这都没死，当然高兴了。”
俩老头同时摇了摇头，表示消受不起这种高端娱乐方式。
今天不是周末，游乐场里人很少，玩起来不必排队，刚刚的过山车三人组加上曹操，恰好4个人，一上去就坐了一排，小黑最左，接着是阎王，然后是曹操，最右边是周若男。
俩妹子很有绅士风度地将中间的两个“更加安全”的位置让给了战战兢兢的两个大男人。
一坐上去，小黑很警觉地缩起挨着阎王的一条胳膊。周若男微笑着跟曹操说了句什么，从口型上判断，最后两个字是“加油”。
曹操胡乱地点了点头。
在跳楼机开始上升的时候，一排四人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周若男再次掏出手机，冲着手机摆了个剪刀手的造型，开始自拍，还邀请曹操入镜。曹操死死盯住地面，表情凝重，视死如归，阎王双目微闭，伸手朝小黑这边抓了两下，小黑则是面无表情机智冷静地动了动胳膊，躲过了阎王的咸猪手，眼看要到顶了，阎王只得作罢，收回手死死抓住防护带。
“要下来了嘿！”和珅的声音中带着旁观者特有的幸灾乐祸。
“你看老曹，脸都绿了，还有阎王，我敢打赌他肯定哆嗦了。”赵高在旁补到。
黄巢没说话，不过他的另一个腿肚子也抽筋了。
我跟西门庆只能相视苦笑。
啊——
这次的喊声明显阳盛阴衰，阎王一个人的声音占了8个人声音总量的90%，坐在他旁边的小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用一根手指堵住了挨着他的那只耳朵。
曹操嘴光抽抽，却不见他出生——这位脸抽筋了。
周若男从容地把手机揣兜里，不知她对曹操说了几句什么，又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拉住曹操的手。别说，还真管用，曹操嘴角的抽搐终于停了。
西门庆很八卦地问道：“你说若男她跟曹哥说了什么啊？”
我正思索着，跳楼机又落了下来，曹操的嘴巴又开始抽抽。
得，甭管说什么，都不能阻止我曹哥强大的脸部肌肉，更可气的是和珅这时候喊了一嗓子：“曹操老贼偷吃口香糖！”
这一下，我的脸也有想要抽筋儿的趋势了。
待几人从跳楼机上下来，阎王满脸兴奋地指着大摆锤道：“走走走，咱们再试试这个去。”
我算明白了，挑战刺激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周若男这样的，人家纯粹是享受，什么“飞一般的感觉”“俯瞰这个世界”，总之对人家来说这是别样的爽，还有一种就是阎王这样主动求虐型的，越怕还越想体验。
我悄悄问小黑道：“有这么一个鬼畜型的领导，你有什么感受吗？”
小黑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
哎，我有点想念她妹妹小白了。
走到大摆锤跟前的时候，周若男提议道：“惊险的项目就剩这一个了，咱们一起玩一次吧。”
和珅赵高观摩了两次，又见玩的人全都安然，也有些跃跃欲试，大摆锤我曾经坐过，还算能接受，表示无所谓，黄巢、曹操俩武将本就胆大些，即便有些害怕也没有提出异议，可怜了西门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眼中隐隐泛着泪光，好像被我们是一群逼良为娼的恶霸。
“嘿嘿嘿，小子，你就从了大爷我吧。”我有意逗他。
“小远哥，别吓我啊。”西门庆背靠绿化带里的冬青树，退无可退，双手抱胸。
周若男呵呵一笑，跑西门庆跟前，说道：“没事的，我们都在你身边。”
这话果然管用，西门庆总算别别扭扭同意了。
第123章 游乐场一日游（四）
9人在大摆锤上坐成一排，如西门庆所愿，他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为了缓解众人紧张的情绪，周若男用放松平和的声音解释道：“这里的设备很安全的，大家只要把保险设施固定好，系好保险绳，不会有问题的。”
我心情反倒放松了些，接道：“希望保险绳和保险套一样管用。”引得周若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高用发颤的声音叨念道：“待贫道算算……哎呦动了动了！它动了！”
随着大摆锤缓缓摆动，我左手边和半秃头顶上所剩不多的几撮头发随风飘扬，像是被山火烧过的草地，与阎王那飘逸的长发形成鲜明对比。
嗯，对比的确太鲜明了，“靠！阎王！你敢不敢花5毛钱买根皮筋，头发飘老子嘴里了！”
接下来的1分多钟，与阎王的头发相比，什么被甩上天啊，失重啊，大头朝下啊，那压根就算不上事儿。
阎王坐在我的右手边，每当大摆锤向左摆动的时候，他的长发总是扑面而来，360度无死角地往我的眼睛、鼻孔、嘴巴里钻，并且时不时还在我脸上抽打两下。
做为一个体格健康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面对头发的袭击，我可以闭眼，可以闭嘴，但没法闭鼻，也没有足够的空间供我腾挪辗转躲避抽打。
在这痛苦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和我一样痛苦的人——坐在阎王右手边的西门庆。
于是，在大摆锤向右摆动的时候，我开始研究阎王的发梢是如何抽打西门庆的，并试图分析出抵御和反抗的方法。
西门庆这样的美男子显然比我更注重颜值，在被阎王抽打得忍无可忍时，他……他他他！……竟然撒开了一只紧紧抓住安全绳的手，一把揪住了阎王的半边头发！
这一下速度极快，我压根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阎王的头发就已经在他的手中了。
原本坐在我俩中间扯着嗓子嚎叫的阎王就像一匹被人揪住鬃毛的野马，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新一轮更加惨烈的呼喊。
“头发卡住啦！脑袋要掉了！救命啊死人啦！……我靠靠靠靠靠！西门庆你给我放手！我要杀了你！……”
在这种威逼之下，西门庆仍死死抓住阎王的头发，我看了都觉得无比肉疼。
在这俩的闹腾之下，其他人竟忘了害怕，此刻，和珅和赵高正大头朝下地进行热烈讨论。
和珅：“你别说，西门这小子挺有血性，敢跟阎王叫板。”
赵高：“是啊，看不出来这是个狠角色，以后可不敢惹他。”
和珅：“哎呦，阎王脖子都红了……真可怜。”
很快，黄巢也加入了讨论，“咱们要不要帮帮阎王啊，堂堂地府阎君，太可怜了，不忍看。”
“你还不忍看？数你眼睛瞪得最大吧？”曹操毫不客气地揭穿黄巢。
“别闹了！危险！”这声惊呼来自周若男。
“住手！”小黑不愧是行动派，大喝一声，一甩手——只见白光划过西门庆的咸猪手。
“好恶心！谁往我手上贴口香糖！妈蛋还是嚼过的！”西门庆连连甩手。
真正的高手，敢于高空抛物，并有把握一招命中目标！
我这边还没感慨完，阎王的头发又扑面而来了。
好在，到时间了，大摆锤又缓缓摆动几下，终于停了。
阎王显然是被拽疼了，红着眼圈对西门庆道：“你！你你你你……”
西门庆疑惑地指着自己道：“我？我我我我？……”
周若男赶紧出来打圆场，对西门庆道：“你再害怕也不应该拽人家的头发啊！看看，都把人家拽哭了，快道歉啊。”
阎王脸上挂不住了，抹了一把眼睛道：“我没哭！谁说我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西门庆指着阎王将信将疑道：“啊？我？拽他头发？”接着他也被自己给吓到了，赶忙上前道：“我……不知道……不是故意的……对不……”
阎王不耐烦地一挥手，“算了算了。”
玩过瘾了，众人这才向着旋转木马的方向走去，转过一座假山，山脚出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隐隐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这是哪里？”和珅缩了缩脖子，显然被这声音弄得非常不安。
我看了看山洞上方的“鬼屋”二字，解释道：“这里面有鬼，当然是人装出来的。”
“人为什么要装鬼？”和珅充分发扬契而不舍的精神。
“因为……啊装鬼能吓唬人啊。”
和珅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可是鬼一点也不吓人啊。”
我就知道，解释不清了。
赵高也挺有兴趣，提议道：“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会再飞到天上去了吧？”西门庆一朝被蛇咬，别说井绳了，现在给他跟鞋带估计他都得尖叫。
我反正无所谓了，天天跟一群死鬼在一块，还能怕了这些装鬼的？
我安慰西门庆道：“咱们就是进去走一圈，不上天，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我拉着你走。”
一听不上天，西门庆当即点头，以证明自己是纯爷们。
我心道：你连阎王的头发都敢薅，这足以跟地府所有鬼怪证明你是个史无前例的纯爷们儿。
众人排队进入鬼屋，小黑打头，我断后，一路迅速向前推进，不时有鬼怪骷髅受到机械操控，冲着我们又探脑袋又甩膀子。
除了第一个被小黑看了两眼，接下来的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后面的人有样学样，走得相当淡定，这些要真是鬼，估计得羞愧得立马投胎去。
众人一路嘻嘻哈哈，和珅甚至还不时伸手摸摸那些“鬼”，嘴上一个劲儿地叨叨：“哎呦这头发是拖把做的吧？……哈哈这个骷髅是塑料的……嗯，身上的肉是泡沫塑料的……”这充分体现了和珅对这个世界的各种新型材料有了充分了解。
“那儿有个活人！”黄巢眼尖，我们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黑色蟒袍的黑面大汉坐在高台之上，身前书案上摆着惊堂木，脑门上一只相当抽象的月牙。
月牙？包公？
传说包公刚正不阿，死后到了阴间当上了阎王。
我去，这是阎王啊！
我偷偷瞄了一眼走在我前面那个长发飘逸的男人，嘿嘿，有意思了，今儿真假阎王碰一块了。
第124章 游乐场一日游（五）
阎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问道：“小远，那是谁？”
我嘿嘿一笑，不嫌事儿大地高声回答道：“没见过吧？那是阎王。”
众人皆是一愣，黄巢率先道：“还有假扮阎王的嘿！真丑！”引得一阵哄笑，迫不及待地向着假阎王的坐处奔去。
曲曲折折又走了一阵子，刚到假阎王近前，蹦出一黑一白两鬼，戴着比特级厨师还要高的帽子，嘴里含着两节鞭炮似的红舌头，长舌及腰啊。
“这……难道是黑白无常？”和珅问道。
“还真是……一个黑一个白哈……嘴里那是什么？吃饭不碍事吗？”黄巢凑上前来，揪着黑无常的假舌头不放手，那假扮黑无常的人没办法，只得拿掉舌头道：“大哥您别玩儿我了，我这工作呢。”
白无常退到阎王身后，护着自己的舌头，也喊道：“来来来！前面的游客排队向前走！不要挡路！”
他身前阎王入戏地喊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一时间三只假鬼乱作一团，阎王一撩长发，趁机跟众人讲解道：“看，此刻就体现出规矩的重要性了！你们以前老抱怨我规矩多，婆婆妈妈，我还不是为了创建文明地府，通过上头的检查，多给咱们弄几笔拨款吗？你们要体谅我的苦心……”
周若男指着阎王道：“这帅哥挺逗哈，真当自个儿是阎王了。”
黄巢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揪的是人家的舌头，撒了手道：“我记得前任的黑白无常的确说话大舌头，可没大到这种地步，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阎王连连点头，痛心疾首道：“为了提升地府形象，树立地府品牌，我特意把那俩大舌头换成了幕后工作者，让两个美女担任黑白无常，宣传工作不到位啊！人间对黑白无常的印象竟还是这般丑陋，回头我要扣宣传部的薪水！”
这哪儿是阎王，活活一个霸道总裁啊！（女频有对这题材感兴趣的作者吗？拿走吧，不谢不谢～）
曹操夺走了一只骷髅手中的……啊那大概是方天画戟吧，瞬间开启武术狂人模式，一边舞弄一边对我道：“这兵器趁手嘿！小远这个我要了！”
“那是非卖品，你快放下！”我着急得想要上去抢，又怕他抡到我。
曹操不舍道：“付钱买下来就是了。”
我白了他一眼，“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你以为这只是一把兵器？不！它代表着骷髅与它忠贞的……啊反正是感情，要有人把你的兵器抢走了，你还不得跟人急眼？推己及人。”
“小远说得有道理。”曹操郑重地将兵器放还骷髅王手中，又拍了拍人家的肩膀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兄弟见谅。”看得我直流冷汗，这家伙入戏也太快了，影帝啊。
又笑闹了一阵子，留下凌乱的假阎王三人，我们一行人终于出了鬼屋。
一出鬼屋，周若男就看着阎王若有所思，我怕她看出端倪，赶紧解释道：“我这群朋友，以前折腾话剧团的，怎么样？都特能演吧？”
周若男一指阎王道：“看不出来呀，这么帅的人演阎王？”
“正常，现在都讲究细分市场，针对年轻人，咱们就上这位偶像派的阎王，”我一指黄巢继续继续道：“针对大妈大爷咱们就上这位传统实力派阎王。”
周若男这才将信将疑地停止思索，一指旋转木马道：“走，咱们玩那个去，休息一会儿。”
于是，旋转木马上出现了耐人寻味的一幕。
小黑和周若男一人一只冰激淋——站在旋转木马旁边——两人都没上去玩，用她俩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太幼稚了，我才不去呢！”
这要是在平时，俩妹子往旋转木马旁边一站，准能吸引不少眼球，可今天，突兀地挤进人们视线中的几位大叔，那个视觉冲击真是相当错乱。
曹操和黄巢骑了两匹挨着的旋转木马，黄巢拿脚猛磕马肚子，“病马！太慢了，莫说日行千里，怕是连日行百里也做不到吧？”
曹操手伸到后头一个劲儿地拍马屁股，只恨手上少了一根鞭子，“是你方法不对吧？得拿鞭子抽……唉不行啊，还是快不起来。”
和珅赵高则是同乘一辆马车，美滋滋地看着周围旋转的景色。
阎王骑在旋转木马上凝视远方，几缕发丝随风飞扬，这一刻，他大概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吧。
我和西门庆也没上去坐，我不去的理由和俩妹子一样，西门庆则是为了献殷勤给俩妹子买冰激淋去了，没赶上这一波，只好羡慕地看着阎王。
又玩了几次旋转木马等比较平缓的游乐设施，赵高几人胆子也大了起来，主动要求玩一次过山车。
等到又重新玩了一次大家各自感兴趣的项目，夜幕悄悄降临。
9点整，不远处硕大的摩天轮瞬间灯火通明，一众地狱来客直接看傻了，阎王道：“真好看，俺的阎王殿顶上，以后也要安个大轮子……”
周若男道：“这时候坐摩天轮最好，能看见整个城市华灯初上。”
她一提议，众人迫不及待，曹操黄巢甚至带头跑了起来。
摩天轮的每个客舱里可以乘坐3个人，我们9个人正好分三组，为了帮助曹操、周若男消除矛盾，大家很默契地把他俩和西门庆放在了一组，三人没有异议。
我、阎王、小黑一组，和珅、赵高、黄巢一组。
曹操三人最先走进客舱，接着是黄巢三人，待我们这组正准备往紧挨着的第三个客舱走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人插队，硬是钻进了客舱，关上门，走了。
那人速度太快，待货舱载着他缓缓升起，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从网吧跟过来那个家伙吗？还真对阎王感兴趣啊？
顾不得多想，我就被小黑拽进了客舱。
“刚刚那人真没素质！”阎王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不觉得他有点奇怪吗？”小黑紧盯着我们前面的那个客舱，她这么一说，我总觉得客舱里也有一束目光正盯着我们。
“他身上有股死人味。”
第125章 摩天轮历险记
小黑此话一出，我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身在高空听人讲鬼故事，总没有脚踏实地来得安稳。
我把询问的眼神抛给阎王，阎王眨着大眼睛，眼睫毛忽闪忽闪特无辜，“我来微服私访的，当然不能带着法力。”耸了耸肩，阎王继续道：“自然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无奈，我只得问小黑：“死人味儿臭吗？”
小黑只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指望一介凡夫俗子能理解她高深莫测的嗅觉。
摩天轮缓缓上升，小黑一边紧盯着我们前头的那加队的客舱，一边对阎王道：“出门连法力都不带，害我加班给你当保镖，加班费怎么算？”
阎王打着哈哈道：“咱俩谁跟谁，谈钱多伤感情，是吧？”
“我去了。”小黑站起来就要开客舱的门往外出，一套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说罢工就罢工，地府版的翻身农奴把歌唱啊！她这一站不打紧，本就不大的客舱开始无规律晃动，惊得我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我一把抱住小黑的腰，“黑姐要想开啊！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为点冥币不值当啊！你要多少回头我烧给你！”
小黑显然被我的关心和诚意打动，然后……她就一脚把我踹开了。与此同时，她低声喝到：“不好！小心！”
砰的一声，舱门开了！
一股高空特有的凉风裹挟着pm2.5明显低于地面的新鲜空气涌进客舱，我打了个激灵。
此刻，我终于意识到，为了保险起见，这舱门是从外头开的。
也就是说，开门的并不是里面的小黑！
舱门外隐约有个人影，那人影竟是直接浮在半空中的。
我下意识地想往后躲一躲，怎奈客舱里统共巴掌大的地方，阎王已经当仁不让地缩在了最后头，我要是再往后猫，爷们儿的脸就丢光了。
愤恨地瞪了阎王一眼，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摆了一个防御的姿势，由于空间太过狭窄，总觉得这防御的姿势有些像奥特曼的招牌动作。
“嘿嘿嘿，没有法力的阎王，被我发现了呢……怎么办呢？杀不杀掉呢？”
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却能从他的声音听出：正是刚刚坐摩天轮时加塞的男人！
摩天轮仍在缓缓上升，这人继续对小黑废话道：“地府黑无常？哈哈哈，太好了，今天就连你一起收拾，告诉你，我就是……”
小黑不耐烦道：“打不打？！”
那人一愣，浮在半空的身体歪了歪，险些一头载下去。
“我靠你也太不尊重反派了，连奥特曼和小怪兽都可以有真爱，凭什么我连自我介绍的权利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
咆哮而来的唾沫星子让我意识到一件事，我小声问道：“莫非，这位仁兄就是传说中的……牛景涛？”
“你是谁？”他收了咆哮，偏着头看向我。
黑暗中我虽看不到他的五官，却清楚地感到他那如x光一般灼热的目光。
“你喊我远哥就行了。”我迎着他的目光，很不客气地答道。
“靠……谁要喊你哥……我……打败你们！今天……死期！”摩天轮又上升了一大截，风声渐大，对方的声音也不甚清楚了。
无奈，我只好大声吼道：“你～不～是～要～自～我～介～绍～吗～吗～吗～”
阎王在旁提醒道：“这里不需要自带回音吧？”
我：“你说得很有道理，还有改进空间。”
舱外那人已经忍无可忍，跳着脚道：“看招！”
说着，他一挥手，一道亮光由他手中飞出，直冲我们的客舱而来。
这道亮光，该怎么形容呢？仿佛是玄幻电视剧里的特效，高手打架总是光芒闪做一团，剑气内力乱飞，就是这种感觉。
阎王没动，我没动，小黑也没动。
打偏了，偏得厉害。
连我这种肉眼凡胎都能看出来的偏。
所以说，一心不能二用，打架就专心打架嘛，一边跳脚一边打架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眼看他手中亮光直削到了天上，在场的四人都挺尴尬。
小黑习惯性沉默，阎王估计是没好意思评价，舱外那人抬头看了看天，想必相当郁闷。
“哥们可以啊，自带特效哈。”我决定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他甩了甩手，“见笑了……第一次……超能力……手生。”
“理解理解。”我看了看已经升至最高点的摩天轮，恨不得它的速度能跟过山车一样。
“谢谢。”对方甚至轻轻朝我点了点头，态度诚恳亲切，气氛十分融洽，然后他继续道：“我再试试。”
眨眼间，又一道光朝我们飞来。
白眼狼啊！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是迟那是快，小黑一扬手，那道白光也不知是如何被挡了一下，竟生生变了方向，又削到天上去了。
“黑姐威武！”我忍不住拍手叫好。
小黑头也不回，对身后缩成一团的阎王道：“加班费。”
阎王：“不要这样嘛，咱们同在地府工作，要注意团结有爱啊……”
小黑：“不然我带小远走了，你自己对付这个死变态吧。”
舱外那人急吼吼道，“我不是死变态！我是来杀你们的！”
我看那人实在可怜，就对他道：“你还有什么绝招都使出来吧，黑姐不怎么有耐心。”
“谢谢，”那人这次甚至朝我欠了欠身，“可是，我这超能力10分钟内只能用两次，刚刚已经用掉了，要不你们再等会儿？”
“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自求多福吧。”我无奈地怂了怂肩。
这边小黑正欲出手，阎王道：“且慢！问问他是谁，咱们搞清楚他的身份，也好知己知彼。”
那人嘿嘿笑道：“阎王，你敢等我10分钟吗？你敢等我就告诉你……”
他话还没说完，小黑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
“啊——”那人终于掉了下去，借着摩天轮地下微弱的灯光，我看见他一落地，打了个滚，站起来以后一瘸一拐地跑远了，一边跑一边回头口中骂骂咧咧，隐约听到一句：
“我还会再回来的——”
第126章 夜市摊历险记
“怪事，门怎么开了？我明明给你们关上了呀！”
我们所乘坐的客舱缓缓降下，负责开门的工作人员看着洞开的门，满脸诧异。
小黑沉默地从他身边走过，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是个意外，不怪你。”
阎王最后一个出来，直接无视了工作人员，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叨念着：“刚刚那人不是掉下来了吗？怎的这么快就没影了？还是不够高啊，摔成个肉饼子才好呢！”
我分明听到工作人员的牙开始打颤。
其余六人看到刚才的异象，纷纷围拢过来。
和珅道：“刚刚好像打雷了，离你们的客舱好近，吓死我了。”
赵高道：“小远你做了多少坏事？竟然招雷劈。”
我怒道：“明明雷是来劈你的，劈歪了好吧？！”
黄巢一声大吼：“有杀气！”
众人皆是一惊，我笑道：“还是黄哥靠谱。”
黄巢遗憾道：“要不是刚刚门在外头锁住了，我早就出来救你们了。”
曹操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会飞，出来也得掉下去。”
黄巢嘿嘿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把内裤穿在外头就能飞了。”
我去，从来没觉得电视上偶尔出现的“本动作属于特效，请勿模仿”那么有用。
我们一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留下工作人员在风中凌乱。
据说第二天晨报第4版和第5版中间接缝处刊登了一个小豆腐块，标题是：我市游乐场摩天轮暂停运营，疑似有轻生者跳下。
出得游乐场，在附近夜市找了个烤串的摊位，一行人坐定，要了无数烤串啤酒，大快朵颐。
正吃着，一个男人一瘸一拐地跑来，刚到近前就喊道：“我的法力又能用了，阎王！吃我一招！”
我一看，可不又是那个在摩天轮上骚扰我们的人。
小黑继续喝啤酒，懒得拿正眼瞧他，和珅对赵高道：“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赵高摇了摇头，叹道：“年轻轻的，可惜了。”
黄巢放下手中的一根竹签，沉吟道：“杀气！跟刚才一样！”
曹操抬眼一眼他，道：“比刚才弱，好像是因为……腿瘸了？”
周若男疑惑地看着西门庆，西门庆看向我。无奈，我只得再次肩负起与敌人谈判的重任。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虽然你爱慕阎王的美貌，但这种事也要分场合，吓跑了别人的食欲那就不好了。”说完，我拿了串烤腰子咬了一大口。
对方一跺脚道：“休得猖狂！刚刚是我轻敌了，才留下你这小人一条狗命！”
这我就不能忍了，看武侠小说我就最讨厌这种人：打不过你就跑呗，还非要叫嚣着什么刚刚只用了5成功力。
我呸！冲你这副嘴脸，你就活不到下一章！
此刻正是夜市摊里人声鼎沸的时候，我们前后左右的桌上都坐满了人，酒兴正酣，这家伙突然冒出来，大伙只当他是个笑话，看得不亦乐乎。
有个胆大的光头男一边吃着串儿一边嚷道：“打架了嘿！大家快给人家腾地方！”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我无限担忧地对小黑道：“万一把他逼急了，狗急跳墙……”
小黑对瓶吹了口啤酒，低声道：“我还不信了，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他敢使法术？”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已经迎面劈来。
他的眼睛明明是盯着阎王的，可那道白光好死不死偏偏是奔着我来的。
靠！他又劈歪了。
那光飞得多快啊，眼看来不及躲了。桌上唯一能制住他的小黑刚刚还笃信他不敢出手，此刻小黑少有地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我心想：完蛋了，又要去地府复活点了。
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给自己个痛快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嗖地一下子挡在了我身前。
黄巢！
这个在众人印象中与“二傻子”画等号的大个儿，这个一边扫雷一边憨笑的老家伙，这个凭借一己之力养活了网吧附近3个自行车修理摊的好人，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选择牺牲自己，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别人。
看着他那伟岸的背影，我的眼眶湿润了。
“老黄！”
“黄哥！”
“挺住啊！”
就如同每个英雄人物死去的时候，周围的人无不动容。
我搀扶着他的一条胳膊，曹操扶着他的另一个肩膀，怒视跟我们隔了一桌的不速之客。
和珅赵高等坐在圆桌对面的人也纷纷伸出手，准备接住随时可能倒下的黄巢。
“咳咳，”黄巢弱弱地咳了一下，似是要留遗言。
我哽咽道：“黄哥，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说，我一定帮你办到。”
曹操咬牙切齿道：“宁可负了天下人，我也要帮你报仇！”
阎王淡定了吃着烤蘑菇道：“我即刻安排地府的鬼差接待你，一切按照接待外宾的待遇来，绝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周若男笑道：“不愧是话剧演员，你们演得可真逼真啊！”
演？我疑惑地对周若男道：“刚刚黄哥被一道白光劈中了，你没看见？”
周若男道：“你眼花了吧？哪儿来的白光？”
围观群众此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刚刚那光头男又对旁边人道：“嘿！拍电影呢吧！”
他们，竟然都没看见白光？
黄巢拍开我和曹操搀扶着他的手，检查了一下刚刚被白光劈到的胸口，除了衣服破了个大口子，身上的皮肤完好如初。
他在原地抖了抖胳膊，蹬了蹬腿，还蹦了两下，“我想说的是，我好像没事。”
这下，不等众人回应，出手那人倒是先跳脚嚷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不千辛万苦才买到此等神力，怎会轻易被你化解！我要投诉！差评！”
围观群众顿时有人摇头道：“又拍狗血都市玄幻剧呢！坑爹啊！”
“谁说不是呢！”
据说第二天晨报第6版和第7版中间接缝处还有一个小豆腐块，标题是：大型都市玄幻剧在我市开拍，夜市摊惊现神秘剧组。
看到黄哥没事，众人总算放下心来，满腔怒火直指那出手的不速之客。
“有两下子，竟然还能掩人耳目。”小黑其身，朝着那人走去。
“你别过来！我警告你！我还剩一招呢！”
可不是么，十分钟内他能发出两招。
“把你知道了都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第127章 美女救英雄
“难道……没打中？”不速之客不可置信地看着黄巢，接着又满脸买到假货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的神力，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黄巢搓着大手憨厚地笑道：“谢谢夸奖哈。”
“龙兴云！这个办事不力的废物！死有余辜！”那人指着我们，疯狂道：“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却只得到半成品的神力！难道……难道被骗了？”
和珅感同身受道：“小伙子，你要把每一次上当当成宝贵的人生经历，就拿我来说吧，上次我买的方便面里面没有调料包，我说什么了吗？我抱怨了吗？并没有！”
“可你用那包方便面换走了我的果丹皮。”曹操乐呵呵道：“不过，我同样没有抱怨！因为……”
“因为最后你又用方便面换走了我的酸奶。”黄巢恍然大悟道：“我说那方便面怎么食之无味呢！”
我向争论不休的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一边吵去，转儿对那不速之客道：“你跟龙兴云什么关系？”
“龙兴云？哈哈……哈哈哈哈……小丑！若不是我帮他改命……”说到这里，他自觉失言，住了口。
神秘人！
他是龙兴云背后的神秘人！
我靠！这就是龙兴云背后的神秘人？
隐藏了将近30万字的大反派竟然是个战斗力只有5的渣，我无语问苍天。
“小弟弟，快回家吧，天黑你爸妈该着急了。”面对弱爆了的反派，西门庆爱心泛滥。
“你！”他伸出被气得颤抖的手指着西门庆，“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于是我们就等着，然后……他就转身一瘸一拐地跑了。
多么实诚的大反派啊！我都不好意思打败他了有木有！
我刚想去追，阎王一把按住了我，“他是神，咱们拿他没办法。”
“啥？”我摸了摸阎王的额头，“没病啊，胡说什么呢？”
周若男也从茫然中回过神来，“这是……是临场发挥的话剧吗？还挺……有意思的哈。”说完，她带头来了几下稀稀拉拉的掌声。
就在我张口继续向阎王发问的时候，一道白光从隐密处以极其刁钻的角度飞来，速度比刚才快了不止3倍，是那种你明明看到了也立马伸手去挡了却还是无能为力的速度。
我甚至脑补出了“嗖”的一声。
那道白光本是冲着阎王去的，不出意料地，它又歪了，歪向了阎王身旁的曹操。
就凭这一点，足以确定出手的是谁，这小子竟然偷袭！
“小心！”
好几个看到白光的人同时对曹操伸手，有的想拽，有的想推，但有一双手比所有人都要快！
那双手竟已快成了一道光！快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手只轻轻一带，曹操便微微侧身，躲过了白光。
一双女人的手！
小黑？
不是小黑！
是另一个谁也没想到她有如此快的身手的女人。
周若男！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白光犹如一脚香蕉球，不仅快，还会拐弯。
毫无征兆的一个折拐，直冲周若男而去。
距离太近，变化太突然，这一次，无论她有多快，终究没能躲过。
“你……”曹操仍握着周若男的手，他已经看见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小黑第一个朝着白光所来的方向追去，黄巢脚下生风，也跟了过去。
只一瞬间，周若男的身体便软软倒下了，她脸上甚至还挂着因为救了曹操而露出的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别闹，快起来。”西门庆上前拍了拍周若男。
是啊，黄巢也挨了那白光一下，不是一点事没有吗？
这么一想，众人又放下心来。
“小丫头，你可不要吓唬我们。”赵高端起酒杯道：“咱们接着喝！等小黑把人抓回来，好好问问他为何与我们过不去。”
和珅也道：“若男丫头，你这一下子可谓‘美人救英雄’，看老曹还好意思跟你生气！”
“死了。”阎王松开探在周若男手腕上的手，摇了摇头。
“救她！”曹操一把抓住阎王，眼神狰狞得如同吃人的猛兽。
“当然要救！”阎王一握拳头，“这恶贼胆敢抢夺活人七魂六魄，藐视地府，简直猖狂！不抓住他我誓不罢休！”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周若男，伸手在她鼻子跟前探了一下，不仅没有任何气息，简直就是冰冷一片。
众人沉默了，不仅我们，还有夜市上其他食客、摊贩。
“死人了？是真的吗？”
“不是拍电影吗？难道真的死了？”
“不会吧……”
“别看了，咱们快走快走……”
“哎哎哎！别跑！小兔崽子吃饭不给钱霸王餐啊！”
一时周围大乱，跑的，嚷的，逃单的，壮着胆子凑过来细瞧两眼的……直将我们冲得七零八落。
赵高喊道：“小远阎王曹哥，你们仨带若男丫头走！我们留下接应小黑。”
只听得一句，我们就被混乱的人流冲成了两波人，眨眼间赵高和珅西门庆就失了踪影，我只得招呼道：“我跟阎王开道，曹哥抱上周若男跟紧了！”
话音刚落，阎王已经大吼道：“让一让！有人晕倒了！”
前面的人非但没有让路，脚步反而更乱了。
我大吼道：“憋不住了！尿了！”
哗啦——
刚刚还堵得严严实实的人如同退去的潮水，让出了一条足能通过解放卡车的路。
阎王抛来一个五体投地的眼神，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曹操紧随其后，由我断后。
凭借“小心！榴莲别蹭您身上！”“不好啦！拉裤子里啦！”“我靠！猪油撒了！”等奇葩理由，我们这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虽然动身晚，却是最先打上车的。
坐进出租车，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打车大军，我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就迎上了司机师傅狐疑的目光。
他看我们的眼神……怎么形容呢？就像看着灌醉未成年少女欲行不轨的臭流氓。
我冲他笑笑，臭流氓就臭流氓吧，总比让他知道我们带了具尸体强。
回到网吧，我上楼一看，徐晓曼不在，多日不见的周扒皮竟然从城市之光赶来帮她看场子了，我直接征用了一间酒吧包厢，让曹操先抱着周若男进去，我问周扒皮道：“我媳妇呢？”
周扒皮挠挠头，“说是家里有事，让我临时来帮两天忙，具体什么事也没说。”
我指了指被征用的包厢，严肃道：“从现在起，那里谁也不准进。”
周扒皮一愣，随即一副“我懂了”的表情道：“呦，嫂子不在远哥挺会玩儿啊，嘿嘿，我明白，请勿打扰，保证不让嫂子知道！”
我靠！你明白个屁！少年你心理能不能阳光一点？
第128章 冰柜藏尸
进得包厢，阎王首先提议：“得把这丫头的尸身冷冻起来，别放臭了，找回七魂六魄以后还要用的。”
曹操深以为然，直接闯进酒吧后厨，往包厢里抬了一只冰柜，不明真相的酒客简直惊呆了，好几个关系要好的客人掏出手机就要报警：警察蜀黍，有人打劫！那劫匪……他劫了一个冰柜！
被我机智地拦了下来，并赠送啤酒一一感谢。
抹了把汗回到包厢，曹操已经接通了电源，正轻轻将周若男放进冰柜，做这件事时，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看着周若男的身体蜷缩在冰箱里，姿势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心中默默叨念：“妹子，你死得仓促，哥来不急准备，委屈你了，下次争取给你整个伟人那样的水晶棺。”
曹操在冰柜盖子上拍了两下，又不放心地对我道：“小远，来两根锁链子。”
“你可得了吧，此地无银三百两，人家还一位你这里头放的金条呢，非得敲开看看不可。”劝住曹操，我又对阎王道：“这可是条人命，爹疼娘养的，咱必须救回来，你有多少把握？”
阎王喏喏道：“偷人魂魄的事我还是头一回碰见，而且，对方有神格，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可是尊神，比我还要……”
曹操一把揪住阎王的衣领，只一抬手就把阎王提了起来，“你究竟有几成把握？”
阎王沉思了片刻，直视曹操道：“一成，不到。”
曹操撒手，颓然坐在沙发上，双手痛苦地揪着头发。
“一个没心没肺的女骗子，盼着狱中的男友出来，纵然做了些坏事，只要活着，就总有变好的希望，可现在……毁了！全毁了！因为我！若不是我要认什么狗屁小乔，我……”
“若不是你要认小乔，她也不会变成一个为了救人挺身而出的人。”我实在不想曹操颓废下去，拍着他的肩膀继续道：“曹哥，想想当年打袁绍的时候，可比现在艰苦多了，不也挺过来了吗？”
曹操颓然道：“要是打仗倒好了，无非老夫赔上一条命，可……唉！你也听到了，不到一成的把握啊！”
“要是加上我呢？”包厢门开了一条缝，王仙人探了个脑袋进来。
我惊出一身汗，急道：“不是让周扒皮看好门的吗？你怎么进来的？”
王仙人一笑：“嘿嘿，我跟他说‘放我进来小远准得给你钱’，他就让我进来了。”
“我……”我借着门缝向外瞄了一眼，果然看到周扒皮一脸殷切地朝着包厢张望。
这都什么人啊！
让王仙人进了包厢，我问道：“今儿晚上的事你怎么知道了？”
“贫道掐指一算……”
我在他脑袋上推了一把，“少扯犊子，说人话！”
王仙人这才老老实实道：“那个神秘人的真实姓名叫甄流弊，他身上那极其不纯粹的神力也是从我这儿获得的，哎哎……哎呦别打我！我不是早就给过你提示的吗！”
我真是被他气笑了，“你提示什么了？”
“当初刚刚认识你，我虽然知道你在追查那个神秘人，可也不确定咱们究竟是敌是友，哪儿敢什么都告诉你，只能谎称自己叫甄流弊试探一下，谁知道你压根没反应，这事暂且就搁下了。”
“我去，大哥，你这也算是提示？我叫雕吒天，来！你来给我个反应！你要是没反应咱今儿这事儿没完！”
王仙人这次倒是学乖了，态度特别诚恳道：“所以嘛，我错了。”
考虑到周若男同学还在冰柜里等着哥几个救援呢，实在不好跟这个老神棍耽误时间，我压下怒火问道：“这个甄流弊，他怎么从你那儿获得丑木之力的？”
王仙人讪讪道：“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办法，他……花钱买的。”一听曹操把拳头捏的嘎嘣直响，王仙人赶紧道：“被逼无奈啊！你也知道，他那个手下，龙什么云来着，黑社会，动不动就要砍人的，我哪儿敢不卖啊，不过，我卖给他的丑木之力属于残次品，毕竟那会儿还没遇见小远嘛。”
阎王问道：“你对这个甄流弊有多少了解？”
“我跟他不过一面之缘，这人颇通道法，且自成一格，看不出师承何人，也看不出属于哪门哪派，只觉得修道修得走火入魔，满脑子得道成仙长生不老。”
阎王自言自语道：“他为何屡次想要对我出手？”
王仙人细细打量阎王一番，道：“我看未必，他以一介凡人的肉身承载丑木之力，就好比……嗯……好比二手奥拓里安了个法拉利的发动机，好比3岁小孩挥舞重剑，好比……”
我赶紧打断道：“不用举更多例子了，我们听明白了，说重点！”
王仙人道：“他现在的肉身根本无法驾驭丑木之力，纵然强行使用神力，顶多发挥不足两成的效果，所以他现在最最需要的是一个能跟丑木之力匹配上的肉身，而你们这些人……”
“我们这些人？哈，我竟没想道，原来是这样！”阎王恨恨地砸了一下拳头，看着我和曹操不解，解释道：“我们这些人从地府来的人，体质与常人自然不同，对丑木之力的承受能力自然也比常人要好得多。”
“一点不错，”王仙人继续解释道：“在甄流弊眼里，你们就是一大块香饽饽，无论他这一口咬下谁来，那都是稳赚不赔的。他只要用移魂之法，跟你们之中任谁换了肉身，就能发挥出丑木之力十成的效果，修为大涨。”
曹操开了一瓶啤酒，郁闷地一口干了，问道：“你的意思是，若男正是被他用移魂之法夺走了七魂六魄？”
王仙人点头不语。
曹操继续追问：“可有破解的办法？”
王仙人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两种办法，一种美国大片版，一种中国鬼片版，你选哪个？”
我忍不住伸手想拍王仙人，这老神棍一边躲一遍道：“你们听我说完啊，人家这形容可贴切了呢！”
第129章 美国大片与中国鬼片
“所谓美国大片版，概括起来就是：找到他，痛扁他，逼迫他，让他把人家魂魄交出来，按照美国大片基本模式，咱们需要这样几种人，”王仙人伸出一只手，然后将大拇指蜷起来，道：“首先嘛，必不可少的肌肉男。”
说完，他伸手摸了摸曹操的肱二头肌，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又蜷起食指。
“然后呢，还得有技术型人才，尤其是懂计算机的，最好是个宅男黑客。”王仙人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听说这有个网管，叫小北是吧？我觉得他就挺合适，找到甄流弊的任务可以交给他。”
后半段话被我直接忽略，因为“宅男黑客”已经占据了我整片脑海。
当这个充满现代气息的词出现在一个道士口中，我有种深深的扭曲感，妈妈，我是谁？我来自哪里？将要去向何处？我想回家。
王仙人嘿嘿一笑，蜷起中指，继续道：“这第三嘛，还得有个心灵手巧的工匠，时不时改装个车啊武器啊什么的，是吧？”
我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咱们……还有这种人才？我咋不知道？”
“勉强算有一个吧。”王仙人高深莫测地捋了捋胡子，“你不觉得黄巢最近很少去修理自行车了吗？”
“那是，他会骑了嘛。”
“非也非也，”王仙人笑道：“因为他学会修车了。”
噗——
我保证，我喝的要不是冰啤酒而是热水，我准得往他脸上喷。
“这也行？”我已无力吐槽。
王仙人晃着蜷起三根手指头的手道：“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他指了指我道：“你才是关键。”
“我？我代表哪种角色啊？”
王仙人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土豪，你负责给咱们的行动提供资金。”
噗——
冰啤酒我也往他脸上喷！
曹操挥着拳头道：“你是来捣乱的吧？出去出去！”
王仙人一边躲一边道：“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先活跃活跃气氛嘛，还有方案2呢，包君满意！”
“你是说中国鬼片版？”阎王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说来听听。”
“嘿嘿，还是阎王识货，”王仙人一挑眉，道：“咱们既然知道甄流弊的目的，何不给他设个局，请君入瓮。”
“哦？他凭什么入你的瓮？”阎王放开手中的头发，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指甲刀，又开始修指甲。
“只要好处够多，任何人都有可能入瓮。”王仙人的话虽是对阎王说的，却用眼角瞟了我一下。
阎王则是干脆上下打量着我，“一个能够净化丑木之力的肉身，诱惑够不够大？”
“我看足够了，为了得到这具肉身，哪怕让甄流弊付出全部家当，再减寿30年，他也一定乐意的。”说着话，王仙人朝我挤了挤眼睛。
“咱们这次狩猎，”阎王的神色渐冷，“我不仅要捉到猎物，还要诱饵全身而退。”
我吹了吹刘海，一摊手道：“喂喂喂，你们俩能不能别打哑谜了？多少照顾一下围观群众地干活？”
两人表情是一模一样的鬼笑，曹操喏喏道：“小远，他们……好像要拿你当诱饵。”
我翻了个大白眼，“小爷何德何能，给你们当这个诱饵？”
半个小时后……
曹操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装着周若男的冰柜，满脸纠结。
阎王继续修着指甲，蹭蹭蹭，不快不慢。
王仙人自己喝干了半打啤酒，也难怪，他还在跟我苦口婆心。
“小远啊，能者多劳，我第一眼看你就知道你骨骼轻奇，将来必成大器，自古英雄出少年，你看哪吒，你在看金刚葫芦娃，还有黑猫警长，话说，黑猫白猫，逮着老鼠就是好猫，别说猫了，只要猪肯努力，都可以很有出息的，你看天蓬元帅……”
我愁啊，我是谁啊？我在哪儿啊？我将去向何方啊？
作者给我一个坑爹金手指也就罢了，我自己半点好处没捞着，还得深入敌后，用自己的……啊肉体作为诱饵。
苍天啊！大地啊！上辈子做了多少坏事才会受到这种惩罚啊！
哦，对了，上辈子我是魏忠贤，坏事还真没少干。
所以啊，扶老奶奶过马路啊，捡到一分钱交给警察叔叔啊，把路边果皮纸屑扔进垃圾箱啊，这都是很有必要的！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啊！
我无力地长叹一声，干脆往沙方上一摊，“得了，小爷全依了你们，只求你们给我留个全尸。”
曹操一步抢到我跟前，“小远！你的大恩大德，曹某感激不尽！今后，我定然为你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得，没记错得话，这好像是咱们的曹枭雄对第三个人表示两肋插刀了，我们仨要是排着队让他两肋插刀，他那两排肋骨还不得成刀架子。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啊！
话已至此，我也不必再别别扭扭，干脆学着他的豪迈样子道：“我就舍命陪你折腾一回，谁让你是我兄弟呢！”
曹操感激得虎目含泪，我受不了这个，赶紧岔开话题道：“就算派我去当诱饵，咱们也得先把那个甄流弊找出来吧，不然诱饵往哪儿放啊？”
阎王放下指甲刀，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以后，笑道：“真是说……啊那啥到那啥就到。”
我无力地瞄了一眼曹操，等待阎王的下文。
“咳咳，”阎王继续道：“小黑他们虽然没找到甄流弊的藏身之地，却也差不多了，有意思……呵呵……相当有意思。”
曹操道：“究竟找到没？您老给个准话！”我跟王仙人连连点头。
阎王指了指屋角的冰柜，“把她放在这儿，安全吗？”
曹操拔了电源，扛起冰柜就走，“半个时辰内，我一定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
阎王又对王仙人道：“丑木之力准备好了吗？”
王仙人拔腿就走，“早准备好了，我现在就拿来。”
屋里只剩下我跟阎王大眼瞪小眼，我本以为也要跟曹操王仙人似的做些准备工作，没想到阎王只是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小远，你多久没洗澡了？”
“啊？”
“去洗个澡吧，都臭了，你这肉身怎么说也是诱饵，万一那甄流弊有洁癖不要怎么办？”
我靠！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130章 肉包子打狗（上）
在我看到曹操是如何藏匿那只装着周若男的冰柜时，我对他真是……还是大伙儿自己看吧。
从酒吧下来的时候，他正在锁门——网吧收银台后头小隔间的门。
锁是足有我手腕那么粗的链锁，偶尔我会用它锁一锁网吧的大门。
我示意他等下再锁，然后推开门朝里瞧了一眼。
弹簧床已经被收了起来，就像一堆废铁颓废地堆在冰柜上，我的铺盖就如破桌布，十分随意地往上一铺，一半搭在被收起的弹簧床上，一半垂在冰柜上。除此以外，隔间里还堆着几把破椅子，一台破显示器，缺少按钮的键盘若干，最令我惊奇的是，冰柜上竟然真的横七竖八地捆了几道铁链，也不知曹操从哪儿找来的，锁住铁链的锁——是黄巢用来锁自行车的链子锁。
“看不出来吧？”曹操问道。
的确，在浓浓的工业后现代颓废气息中，谁也不会想到：这儿藏着一个死人。
我拍了拍曹操的肩，他又留恋地看了一眼角落被遮盖得七七八八的冰柜，这才一咬牙大步走了出去。
我们没打车，一路步行，阎王带路，不停地看手机、发消息。据说那地方离网吧并不远。
如果一条狗盯上了一块肥肉，这条狗住的地方就不会离这快肥肉太远，至少暂时不会太远。
越走距离城中村越近——就是黄巢常去修车的城中村，那地方有成片的自建房，大多3、4层，房东一家住半层，其余的统统租出去，于是哪怕每天只打麻将、骂街、弄哭熊孩子，房东一家也足以衣食无忧。
无论一个人还是一条狗，只要藏进了城中村，再想把他找出来，总要费些力气。
黄巢就在入口处等着我们，一见到他，曹操就问道：“人呢？”
“人跑了，黑姐追去了，跟我来。”
黄巢的回答很简短，话音未落，他几乎已经冲过了一条小巷。
阎王肯定经常健身，看起来瘦，全是肌肉，跟曹操跑了个并列第二，我跟王仙人就惨了，跑到几乎口吐白沫，才勉强不跟丢前面三位大神的背影。
“我、不、行、了、跟、不、上……”我跑得气喘吁吁啊。
“坚、持、就、是、胜、利！”王仙人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就在我跑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的时候，前面三人终于停了脚步，我喘着粗气，一头撞在了曹操身上。
这是一条恰好能容两人并排通过的小巷，巷子很长，在黑夜里看不见尽头。
曹操伸手摩挲着小巷一侧的墙，普普通通的水泥墙，有一人半高。
“咱们是不是来过这儿了？”他问道。
阎王抬眼盯着墙头上的两撮小草，点头道：“不错，这地方来过三遍了。”
黄巢不解道：“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啊。”
阎王看了看他的手机，愕然道：“刚刚小黑跟我分享位置来着，怎么现在不灵了。”
我拿过他的手机一看，直接惊呆了，智能机出现了诺基亚时代的黑白屏效果！几秒钟之后就连黑白屏也不见了，满屏的雪花——就是电视上没有节目时候的那个雪花！
我靠见鬼了！等下贞子不会就要从阎王的手机里爬出来了吧？那得多迷你啊？一脚能踩死不？……
正在我看着阎王的手机六神无主心乱如麻时，王仙人很靠谱地问道：“咱们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
阎王抠着指甲认真思索了3秒钟，很严谨地答道：“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是？”我怒道：“阎王我真的忍你很久了！堂堂地府阎君，被随便一只阿猫阿狗着了道？好歹也做出点羞愧的样子吧？我要是你，早就羞愧得辞职不干了！”
黄巢道：“小远你别着急，这事也不怨阎王啊。”
我挡开黄巢想要拍我肩膀的手，继续呵斥道：“错了就是错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着捧他的臭脚？老子可是赔上性命跟你们玩儿呢，你们就这么办事的？老子一分钟也受不了了！不干了！”
“小远！”曹操猛然抓住我的手，又颓然撒手，道：“算了，你要退出，哥理解你，本就是哥的私事儿，我自己想办法去救她吧。”
曹操对众人抱了抱拳道：“是曹某连累大家了，我自己去找那个甄流弊就好，大家回去吧。”
说完，选了个方向，转身就走。
“唉！”黄巢郁闷地一跺脚，追着曹操跟了上去。
我指了指王仙人斜挎着的一个军用水壶，道：“那里面储存的是丑木之力吧？呵呵，反正也不纯粹，你留着没用，不如给我，我净化一下兴许还能拯救世界呢。”
王仙人道：“小远，你一个人破不了这鬼打墙，咱们一起回吧。”
我指着阎王，十分傲娇地一仰脖子，“我不跟他一起走！”
“哦，”阎王看都没看我一眼，揪起王仙人的衣领子，抓小鸡似的把他掂起来，“那我们走了。”
王仙人无助地挥舞着手臂，看样子想对我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最后只得将那只军用水壶丢给我，顺便丢给我一个“好自为之自求多福”的眼神。
地府阎君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我不禁想到两口子吵架，女的总是最先负气离开，不免在心中吐槽：你个娘娘腔！
等到两人真的走远了，背影几乎消失，我这才慌了起来。
这可是只有恐怖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鬼打墙啊！我做为一个搞笑小说的主角，真的搞不定啊！而且，很快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曹操黄巢这对好基友一起走了，阎王强行带走了王仙人，而我，很不幸，我落单了。
按照国产鬼片的尿性，一群人遇鬼，肯定是落单的那个挂掉，毫无悬念，我脖子里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追还是不追？
追，肯定丢面子。
不追，有可能丢小命。
追！能保住的小命的时候，咱还是先把面子揣兜里吧。
我跑得很快，因为我想跟着他们走出这该死的鬼打墙，可又不敢太快，因为我不想他们发现我没出息地在后头跟着。
无论快慢，我都追不上他们了，不到半分钟，阎王和王仙人的身影彻底从我视线里消失了。
我抬头看了看，墙头两撮小草，跟我们刚刚停下时一模一样。
第131章 肉包子打狗（中）
不远处的院子里，一颗有院墙两倍那么高的果树上结满了果子，树很茂密，像一个成熟的女人，别有韵味。
有微风，风很凉，在盛夏时节，能享受到这样的凉风，实在是件惬意的事。
我看到树叶摇摆，却听不到沙沙响声，无法形容的安静，静到仿佛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恨恨地跺了跺脚，“你们不让小爷跟着，小爷还不稀罕跟着你们呢！”
既然这巷子无论朝前还是朝后走都会回到这里，那我就……嘿嘿，朝上走！
翻墙。中国好少年的一门必修课，想要掌握翻墙这门武林绝学的精髓，你不仅要身轻如燕，还得把握时机，同时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逃离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长等武林高手的追捕，而这一切，我统统都……不具备。
我看着光滑的水泥墙，不禁想起了李藤第一次带我翻墙是的情景。
那时我俩还都是初中生熊孩子，某天逃课，李藤表示带我翻墙出去玩，我双手赞成。
据他说，学校里有一截围墙是学长学姐们留下的宝贵财富，这截围墙因为经常被人翻，看起来更加破旧，也稍微矮了一点。
来到这截围墙跟前，李藤先是示范了一下正确的翻墙姿势，“你看，先踩住这里，另一只脚踩这儿，看到这块凹进去的地方没有？手抠住这里，然后一使劲儿……就上来了，看见没有？”
我一边做热身运动，一边兴奋地表示：“soeasy，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翻墙！”
于是，我按照他的姿势脚踩手抠，然后，我一使劲儿……墙塌了。
“我靠靠靠靠靠！”黑老大李藤的身手果然不同于常人，他一边大叫，一边脚一点从已经开始坍塌的围墙上跳了下去，落地以后翻滚一圈缓冲，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妈呀！塌了！”我陈述了一下事实以后，就被埋砖头底下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我记得，天上没有太阳，砖头是冷的，我的心也是冷的。
等李藤花半小时把我从砖头里挖出来，我已进入四大皆空的状态，喃喃道：“出门应该看黄历的呀。”
李藤则是激动滴抓住我说：“兄弟，你就是我亲兄弟啊，以前翻墙咋没带上你呢？”
我拍开他的手，严肃地教育道：“滚！谁是你兄弟！叫叔！”
第二天，当李藤带领着一众小弟前去观摩我的英雄遗迹时，他惊讶地发现：那截倒塌的墙已经重新砌上了，砌得又高又平整，你说气人不气人，政府衙门的办事效率要是也能有这么高，那该有多好！
跑偏了，回来。
总之，这就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翻墙经历，当我看着身旁那截与当年学校围墙高度相同的墙时，难免触景生情。
虽然我一向信奉“在哪里摔倒了就在哪里趴着”，但生死攸关的时刻，肾上腺素玩命地分泌着，让我又产生了一种“与其趴着等死，不如临死蹦跶几下”的错觉。
为什么说是错觉？等下你就知道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向后退了一点，以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角度助跑了4、5步，左脚一蹬墙，向上跃起了约莫三十公分，右脚又一蹬墙，这次跃起了约莫二十公分，就在身体飞升至最高点时，双手扒住墙头，手臂一用力，终于又攀了一只脚上去。
你已经看出来了，我的确缺乏运动细胞，刚刚浑身重量都挂在两条胳膊上，胳膊早已酸了。
我用脚勾着墙头，撒开一只胳膊活动一下，重新攀上墙头，又撒开另一只胳膊活动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攀在墙上的两条胳膊一条腿拼了命地使劲儿，终于把身子和另一条腿也吊了上去。
满身大汗，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冲上海滩搁浅了的鱼，只有趴在墙头张开嘴努力呼吸。
气喘匀了，我这才有力气睁眼看看围墙另一边。
然后，我就惊得差点从跌下去。
围墙的另一边依然是一条小巷，一条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小巷。
我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又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这一站起来，视野一下子宽广了，于是我看见一道道一模一样的围墙一直延伸到我目力不能及的地方。
至少三四十道围墙！
它们像一列列鬼兵，静默地矗立，静默地示威，静默地嘲笑我的孤独。
我一一扫视每条巷子的尽头，期望着曹操黄巢能大骂着跑出来，又希望看见跑得如一阵风的小黑，当然，如果阎王提着王仙人出现，这样的见面倒也不太尴尬。
我认识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在我视野的边缘，却模模糊糊地有一个人影。
他和我一样站在墙头，太远了，我看不清他是谁，却能感到他也在看我。
“哎！”我朝他挥手，他仍只是看着我。
“哎！哎！哎！”这一次，我一边蹦着一边挥手，那人总算是动了。
不动则已，一动就快得我都要哭了——他已来到我面前，站在与我仅隔一道隔墙的另一堵墙上，怎么形容呢，就跟国产鬼片的5毛钱特效似的，远处的人影消失了，眼前的人影出现了。
我的确要哭了，因为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我看清他的脸。
甄流弊！
他上下打量着我，像是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待他看了个够，终于摇了摇头，“啧啧啧，世间竟有如此奇特的体魄。”
我多希望咱们这是一本武侠小说，仙侠玄幻什么的也成啊！
按照套路，只有在主角无意间跌落悬崖或者掉进山洞，而后大难不死必然碰见绝世高人后才会出现这样的对话，然后那绝世高人就要传授主角绝世神功，主角练成神功之日，也正是绝世高人仙逝之时，于是，主角不仅要用神功闯荡天下，扬名立万，还要肩负起照顾绝世高人那如花似玉年方二八的小女儿的责任，最终，主角不仅凭借绝世神功报了杀父之仇，还没羞没臊地跟绝世高人的女儿在一起了。
好吧，看着眼满猥琐的甄流弊，我确信：一般套路是实现不了了。
他的第二句话更加呼出我的意料。
他说：“你想做神仙吗？”
这句话，跟“你听说过安利吗？”有异曲同工之处，有木有？
第132章 肉包子打狗（下）
要不是他夺走了周若男的魂魄，我甚至都要相信天庭也有卖安利和做黄牛的了。
这哥们儿，他是来倒卖神仙水的？还是来兜售天庭入场券的？
察觉到我的诧异，他继续道：“谁不喜欢做快活神仙，长命百岁呢？是吧？我能理解。”
话锋一转，他又语重心长道：“选对领路人很重要啊，阎王嘛，说白了，地府部门总监，充其量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仔，跟着他混能有什么前途？不如跟着我，迟早跻身天庭董事会，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我谨代表我自己以及全体地府小伙伴，惊讶地张大了嘴。
好想拨打110：警察叔叔！有人搞传销啦！快来抓人啊！
看着他那殷切的眼神，我举了一下手，他很满意地问道：“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我道：“差不多得了，我送你回四医院（本地精神病院）吧。”
“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上一刻他还笑得温暖如花，怎么看都像邻家大哥，这一刻，他的表情已冷的如北极的冰川。
“开玩笑，开玩笑！”我赶紧对他拱了拱手道：“光画饼可不行，你怎么让我当上神仙？总的有点方法吧？”
他脸上的冰川瞬间融化，又是春风和煦，柳岸花香。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问道。
你丫就是一蛇精病！这话我没敢说出口，只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告诉你哦，”他朝我探了探身，一手围在嘴边，压低了声音道：“我是王母娘娘的大外甥！”
噗——
在接待了玉帝的大姨妈之后，我又有幸认识了王母娘娘的大外甥，我强烈建议作者把书名改成《我和玉帝一家子》，话说回来，《我哥是阎王爷》这书名真的贴切吗？阎王他真的是我哥吗？我妈年轻时候难道去地府旅游过？呸呸呸！
甄流弊挺了挺胸膛，背过手得意道：“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我在天庭有关系！”
“有关系”本身就是一种微妙的关系，在帮妲己办过食品卫生许可证以后，我深切感受到了“有关系好办事”的道理。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过……”我一脸“你当我傻啊”的表情，继续道：“既然你的身份和你的名字一样牛b，你自己回去做神仙就得了，何必带我这么个拖油瓶？”
“这……”他略一沉吟道：“我可以告诉你实话，不过，你必须站在我这边。”
站他那边？我看了看自己所站的墙头，又看了看他脚下的墙头，再翻两堵墙就能站在他那边了，虽然对小爷的体力是个极大的考验，但也并不是没可能做到。
“成，我答应你。”
“真的答应？”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当然，小爷说话算话。”
“不后悔？”
我最后看了看面前的两堵墙，把心一横道：“不后悔！”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的故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等等！等等！”我示意他先停一下，颤颤巍巍地弯腰，坐在墙头，耷拉着脚一晃一晃，就差来块西瓜了，这才道：“您继续。”开玩笑，小爷等下还得爬两堵墙呢，他万一来个俩小时的单口相声专场，腿给我站麻了，不划算！
他干脆学着我的样子也坐了下来，继续道：“几百年前，我跟哪吒逗哮天犬玩儿，不小心把镇守天河的鲤鱼老祖给弄死了。”
“都怪哪吒，非要骗那哮天犬，说什么天河底下的鲤鱼最好吃，一只笨畜生懂什么？一个猛子扎进天河，叼了鲤鱼老祖就往岸上丢，然后……鲤鱼老祖就被吃了。”
我惊道：“我靠你们也太残忍了吧？人家修炼好多年，好不容易才混上一个治理河流的差事，直接就让你们吃了？”
甄流弊低着头小声道：“我可没吃。”
“那你就看着他们吃啊？”
“我……我还帮他们烤熟了来着。”
得，这三位凑一块玩，不是没有道理的。我无语地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讲。
“吃完之后，我们就在岸边睡着了，也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等我们醒来时，天河完全变了样子，原本清澈的水不仅变得混黑，还散发着浓浓的臭味，数不清的水中精怪争先恐后向岸上逃窜。”
“更令我们的害怕的是，远处的水下，几个庞大的黑影若隐若现，搅动得水面如同开了锅似的，我们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回去搬来天兵天将，镇压河中妖物。”
我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神仙还讲不讲道理？二话不说就把人家吃了，还不兴人家的兄弟出来报个仇？”
“来报仇倒好了，”甄流弊摇头苦笑道：“鲤鱼精是个只知道吃吃睡睡的糊涂蛋，最不喜欢的就是金银钱财法器宝贝，这些天河中的大妖没少从鲤鱼精这儿捞好处，所以才肯卖他个面子，不出来惹事生非。”
“鲤鱼精在的时候，一切自然相安无事，可他死了，这些大妖立即占领了天河，甚至谋划着攻打天庭。”
“托塔李天王跟二郎神联手，才只能跟那些大妖打个平手，打也打完了，两败俱伤，总该坐下来谈判了。”
“最终，双方各让一步，大妖们可以继续住在天河中，但要保证绝不犯天庭一步，天庭则是下嫁了一位仙女给大妖首领，同时每年给大妖们钱财、丹药、法器若干。”
“我靠，天庭也有割地赔款的时候。”
这哪儿是天庭，简直就是我大清朝嘛！
甄流弊叹了口气道：“天庭无端受了这些窝囊气，当然得有人负责了，哪吒和哮天犬就来求我，说什么我是王母娘娘的大外甥，有这层关系玉帝一定不忍重罚我，他俩就不一样了，弄不好就得遭九重雷劈，神魂俱散。”
“我一听也有道理，就一个人把这事儿抗下来了，王母娘娘虽然也求了情，怎奈这事实在是让天庭丢尽了脸，罚轻了玉帝面上更加过不去，于是罚我下届历练，十世为人，我现在这是……啊一、二、……五……嗯，第七世了。”
“我靠！你这惩罚也太轻了吧！想老子十八世之前，不过是权力欲膨胀了点，当了几天伪皇帝，就被打进畜生道十几世，哪儿说理去啊！”
甄流弊一副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样子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这么说，你答应站我这边了？”
“等会儿，”我捋了捋他刚刚说的故事，问道：“就算你是个闯了祸的熊孩子神仙，是从天上被贬下来的，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33章 有去无回（上）
“嘿嘿，跟你可太有关系了，”甄流弊笑得特别鸡贼，“凭我现在的肉身，再怎么折腾，也承受不了足够的神力，神力不够，我就没法回到天庭。”
“所以，你想用我的身体？”
甄流弊点了点头，我继续道：“哪怕用我的身体，也不是百分百就能成功吧？都已经过了7世，还有3世就能回天庭了，何不再坚持坚持呢？”
“我之所以着急回去，是因为有一件火烧眉毛的事，非得我立马回去不可。”
甄流弊不等我问清是啥事，抢着说道：“不过，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
“好吧，我的肉身可以给你，但我有个条件。”我大义凛然道：“你得把周若男的魂魄还给我。”
“周若男？”
“就是上次在夜市摊上，你抢走的那个魂魄。”
“我倒想还给你，”甄流弊一脸惋惜道：“可惜她的魂魄对我一点用没有，离开夜市摊以后，我就扔了她的七魂六魄，”他阴测测地一笑，“不仅扔了，而且是每走一段丢下一魂，每走一段丢下一魄，现在，恐怕她早就魂飞魄散了。”
“你！”我气得直想扑过去揍他。
“哈哈哈……就是这个表情，”甄流弊指着我，笑弯了腰，“你们很在意那个魂魄吧？好，很好……”
他打了个指响，手指尖处燃起蓝色的火苗，火苗不大，火光也不算强烈，一阵风吹过，那火苗骤然减弱，几乎就要灭了。
“放心，她的魂魄还在，不过，如果这团代表她魂魄的鬼火灭了，就算天王老子也救不回来了。”甄流弊脸上的笑仍旧春风和煦，让人特别想揍扁他这张脸，“现在该你选了，要你自己的肉身，还是要她的魂魄？”
说完，他还不嫌事大地对着蓝火苗吹了口气，火苗弱得只剩下点点蓝光。
我强忍住想要答应他的冲动，紧盯着那火苗，与他僵持着。
似是我不同意，他又补充道：“如果你肯将肉身借给我，我保证找个让你满意的肉身，妥善安置你的魂魄，你现在就可以提出要求，要长得帅的？还是家世好的？”
我瞪了他一眼，“在你眼中，小爷就是这么恶俗的人？”
他陪着笑道：“别误会，我这不是随便举个例子抛砖引玉嘛。”
细思考一下，如果我真的重生为娱乐明星、富家子弟、退役特种兵，按照剧情套路，相应地，我就得肩负起先被龌龊男二算计然后反踩龌龊男二、在家族破产未婚妻退婚的逆境中迎难而上重建商业帝国、保卫美女校花／妖艳总裁／漂亮小姨子等一系列艰巨任务。
感觉很流弊的样子，有木有？
但是——
但是哈，跟坐网吧里吹着空调喝着饮料跟曹操着吹牛偶尔调戏一下徐晓曼的日子相比，怎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呢？
少了什么呢？
少了缺根筋的徐晓曼，少了好奇心突破天际的和珅，少了狗头军师赵高，少了动不动就两肋插刀的曹操，少了不仅会骑车还会修车的黄巢，少了夏天令人格外凉爽的冰山小黑，少了……哪怕是阎王这个靠颜值混出镜的家伙，现在想想都分外可爱。
少了他们，今后的征程还如何称得上星辰大海？
好吧，我承认，我被自己给煽情了。
指了指他指尖的鬼火，我对甄流弊道：“你先把周若男的魂魄给我，其他的，你容我想想。”
“你想的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甄流弊寸步不让。
“靠！别逼我！逼急了老子不干！”我像街头小混混那样，用大拇指一抹鼻子，横着脖子道：“要钱没有！要肉身……啊我得考虑考虑！”
“你！”甄流弊眯了眯眼睛，“真是伤脑筋呢，”随即他又笑了，柔声道：“不如咱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就赌……”他望了望无边的围墙和小巷，笑道：“你要是能从这里逃出去，我不仅不要你的肉身了，还把这个魂魄还给你，不过……”
他的声音比情人的情话还要诱惑，“不过，你要是输了，就得心甘情愿地把肉身给我。”
我跳下墙头，大喊道：“成交！我跟你赌！”
说完，我撒开两腿，头也不回地沿着小巷狂奔而去。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一边跑，一边拧开胯在肩上的军用水壶。
一股清冽之气从那水壶中喷涌而出，气势磅礴。
“快点啊！关键时刻你可别掉链子啊！”周围依旧寂静无声，我脑门上的汗簌簌落下。
“新鲜的丑木之力！好纯净！我全要了，给我！快给我！”甄流弊满脸陶醉地跟在我身后，挥舞着双手，将水壶中涌出的清冽之气不断煽向自己的鼻子，大烟鬼一般贪婪地闻着。
“注意！大招！”就在甄流弊的手距离我后脑勺只有不足0.1厘米时，我大吼一声，低头，减速，并顺势转身。
甄流弊身形一顿，也停了下来。
“我要放大招了！”我手胡乱地比划，口中念念有词，双脚慢慢后退，退了约莫5、6米，突然大吼道：“救命啊！曹操老贼！阎王你个不要脸的！来救小爷啊！”
甄流弊一脸懵圈，喃喃道：“这……就是你的大招？”
我气喘嘘嘘，仍不断大吼。
“我靠，这真是你的大招？”甄流弊内心已经崩溃，“喂喂喂，很丢人啊，你别喊了！”
“丢人？哼哼！”我笑道：“反正小爷这肉身你要定了，等下小爷就裸奔去，丢你的人！”
我笑得很淡定，因为阎王已经拉着王仙人轻轻落在了他身后。
甄流弊一脸踩到大粪并且被大粪硌了脚的表情，怒道：“你！不许拿我的肉身胡来！”
“你的？哈哈，小爷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笑得更灿烂了，因为曹操和黄巢也赶来了。
他俩当然没有阎王落地无声踏雪无痕的本事，脚步粗重，喘息声也粗重，显然是跑了很远的路。
“你们，不……不可能……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甄流弊慌了，“别过来！你们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我就让她魂飞魄散！”
“好啊，第二个就是你。”
小黑一袭黑衣，长发飘飘立于墙头，手中一节银链，链子尾部有个精巧的雕花钓钩。
“这是……勾魂锁！”
第134章 有去无回（下）
小黑晃了晃手中的链子，链环碰撞，叮当声清脆悦耳，令人精神一振，“眼力不错，你认得我手中的勾魂锁，就该知道，没有它拘不到的魂魄，它还从未令人失望过。”
甄流弊把玩着指尖的鬼火，鬼火忽明忽暗，映得他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你可以试试，”甄流伸出一根手指，摩挲着身侧的围墙，“勾了我的魂，你们一个也别想从这鬼打墙中出去。”
小黑没有答话，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足以说明，甄流弊的话的确让她有所顾虑。
“有话好说嘛，嘿嘿，什么事不能商量？对不对？”我拧上军用水壶的盖子，摇晃了几下，“还有半瓶，这些可是改良版的丑木之力，比你之前买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一手举起水壶，一手指着甄流弊指间的鬼火，“交换吧，我保证不伤害你。”
“好啊。”
没想道他答应得如此痛快，甚至，他脸上又挂起了那春风和煦的笑，仿佛我们只是偶遇的熟人，相互问候。
他指了指水壶，“慢慢地拿过来，我要先验货。”我迟疑不前，他笑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我耍赖？”
我看了一眼小黑，小黑握紧了勾魂锁，微微点了一下头。
得嘞，关键时刻还得爷们儿出来救场。
6、7米距离，我走了将近10分钟，看着甄流弊脸上的笑容，心里是真没底啊！等我终于走到他跟前，黄巢已经打了仨瞌睡。
我将水壶举到甄流弊眼前，缓缓拧开盖子，“我拿着，你看。”
“呵呵，我不会对丑木之力下手的。”
话音未落，甄流弊和小黑几乎同时出手。
甄流弊手中白光一闪，直奔我面门而来，小黑手腕一抖，银钩如长蛇捕猎，一闪即至。
甄流弊的速度明显慢于小黑，可他离我实在太近了，对付我这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对我们俩来说，躲，都已来不及了。
那条沟魂索命的东西，无论谁刮擦上一丁点儿，都绝不会好受，甄流弊不仅不躲，反而伸手试图去挡那勾魂锁。
在白光占满我的视线之前，我看到一只脱离了手腕的手，它向着右上方斜斜地飞了出去，并在空中旋转了两圈，像是要抓住什么，有血飞溅在我身上和脸上，热的。
血迷了我的眼睛。
银钩一抖，已经回到小黑手中。
我依然能看见在场的所有情况，却是以上帝视角，自空中俯视着众人。
低头看看，恍如第一次去到地府的时候，自己变成了一团薄薄的雾气。
我的身体依旧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不仅表情凝固，皮肤还泛出了死人特有的青色。
“不！”
小黑与阎王大呼着上前一步。
然后，我的身体诡异地动了一下。
“我”站在原地，扭了扭脖子，又抬了抬手。
这与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截然不同，最大的差别就是，我绝不会笑得这么邪气。
甄流弊手臂上的断口露着骨头碴子，血啪嗒啪嗒地往下滴，滴得身侧的裤子上湿淋淋的一片红，他的身体缓缓地摊在了地上，像一块沾满了血污的破抹布。
真相只有一个：甄流弊夺走了我的肉身！
我欣喜地发现：哥的戏路还挺宽，变态坏人也能驾驭。
好吧，这不是重点。
“就说嘛，让你有去无回。”
“我”开口说话了，
一阵风吹过，勾魂锁叮叮当当地摇摆了一下。
“小心哦，别勾坏了你朋友的肉身。”
“我”挺了挺胸膛，作死地向小黑迈了一步。
我要是还具备出汗这个生理功能，肯定早就汗如雨下了。一想到往后就要由别人用着我的身体吃饭、睡觉、上厕所，心中无比隔应。
“喂喂喂，你们还能听见我说话吗？”我对着地上的众人喊道。
没人理我。
阎王上前一步，“你想干什么？”
“我”转身，冲阎王拱了拱手，笑道：“阎君大人在，我哪儿敢造次，”指响一打，指尖再次出现一团蓝色鬼火，“不如咱们来个公平交易，以命换一命，如何？”
“我”用燃着鬼火的手指了指王仙人，“拿小姑娘的魂魄换这个老头子，哎呀，好像我吃亏了呢。”
王仙人倒是淡定，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小友看得起贫道，贫道跟你去就是了，但你得把小远的肉身还回来。”
“我”伸出个兰花指，一点王仙人脑门，“死老鬼，真当自个儿那么值钱啊，不自量力！”
看着自个儿的肉身这副德行，我整个魂儿都不好了。
曹操怒道：“你伤我两位挚友，我杀了你！”
撸起袖子，曹操的拳头就往我身上招呼。
“别啊！”
我着急得大叫，这一拳要是锤在脸上，我就再也不用考虑去整容了。
“曹兄莫急！”黄巢眼疾手快，一个“瞬间移动”拦住了曹操。
“越来越有意思了，还有个不入流的小仙。”
“我”玩味地打量着黄巢，笑道：“好，很好，你若肯帮我，待我重返天庭，就求王母娘娘，给你……连升三级，如何？”
黄巢叹了口气，“天庭不过如此，我……不想去了！”
“什么？你……你傻啊？放着寿与天齐的神仙不当，在这六道轮回中受苦？”
“我”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说得对，我不想去天庭，人间又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黄巢低头思忖了许久，再抬头时，眼神中无比坚毅，“所以，你将我这具肉身拿去，把小远的肉身还给他吧。”
像是要增加谈判的筹码，黄巢补充道：“我有神格，对丑木之力的驾驭远远超过小远这具肉身，你并不吃亏。”
我很想扑下去拦住黄巢，无奈自己现在就像个被挂在杆子上的摄像头，只能干看着，啥也干不了。
心中五味陈杂，这个造反派，这个沉迷于扫雷和自行车的大哥，他很少表露感情。我还没来得及带他出去好好玩乐一次，甚至连一次促膝长谈都没有过，他却为了我毫不犹豫地把命拿了出来。
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不错的建议，我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拍了拍黄巢的肩膀，认真道：“毕竟，咱们没冤没仇，我没必要为难你们，是吧？”
“老黄！老黄！你别……都怪我！我害死了若男和小远！我跟他换！”曹操睚眦欲裂。
王仙人掐着指头算道：“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不是不报……”
小黑紧咬下嘴唇，握着勾魂锁的手微微颤抖。
“我”踱着步，看起来在认真考虑黄巢的建议。
“我——不——同——意——”
“我”故意拉长了语调，笑得别提有多愉快了——那种小孩子捉弄了人之后狡黠的愉快。
第135章 你可以去死了
夜黑，无风。
我听到曹操攥紧拳头的声音，听到小黑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有黄巢因气愤而鼓动胸膛的声音。
“呃——”王仙人不知所措地咕哝了一声。
唯有阎王面不改色，依旧风轻云淡地抠着指甲，这时他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我”，仿佛一个胡闹的熊孩子终于吸引了大人的一丁点儿注意。
“闹够了？那么，你可以去死了。”阎王的声音波澜不惊。
小黑急道：“可是小远他……”
“小远已经死了，魂魄散落，救不回来了。”阎王低垂着眼帘，陈述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愉快。
我着急地大吼：“靠！阎王你个不要脸的！老子还能再抢救一下！谋杀啊！老子要去上访！你玩忽职守！”
没人能听见我的叫喊。
“是啊，他已经死了，”小黑惋惜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们要收回他的肉身，好生入殓厚葬，莫让人亵渎了他。”
“你们……什么意思？”甄流弊意识到危险，背贴着墙，唯唯诺诺道：“这可是李远的肉身！你们难道想毁坏它？”
没有人回答他，阎王懒得再看他一眼，继续专心抠着指甲，小黑晃了晃手中的勾魂锁，曹操左手捏了捏右手的拳头，咔咔咔，右手又捏了捏左手的拳头，咔咔咔，黄巢挡在王仙人和阎王身前，护住两人，王仙人掐着手指，悠悠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信不信我毁了这具肉身！我说真的！……给你们！周若男的魂魄还给你们！你们放我走！……我……”
勾魂锁如银龙出海，直取“我”的面门，大有要一击打爆我脑袋的意思，交友不慎啊！
“不！别杀……”
“我”大吼一声，勾魂锁擦着“我”的鼻尖飞过，劲风在鼻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整个人瘫软在地，目光呆滞，面色惨白，一动不动，显然已经吓傻了。
小黑出手突然，众人皆是一愣。
这一愣连一秒钟都不到，甄流弊却把握住了稍纵即逝的机会。
倒在一旁残缺了一只手被人忽略的甄流弊一跃而起，选择了“包围圈”最为薄弱的一环——绕开一步避过黄巢，撞倒王仙人，沿着围墙飞速逃离。
好一个金蝉脱壳。
围墙开始异动，堵住了他去的方向，如同一座移动迷宫。
“周若男的魂魄还在他手里！”阎王喊道。
“我去追！”小黑脚尖一点墙头，高高跃了出去。
“我也去！”黄巢已经能驾驭丑木之力，跟小黑跑了个并驾齐驱。
阎王慢悠悠地抬起头来，他一抬头，我就觉得他在跟我对视。
“肉身给你要回来了，还不过来？”他对我说道。
“你……你能看见我？”
“当然。”
“那……你也能听见我说话？”
阎王瞪了我一眼，“刚刚谁骂我不要脸来着？我记住了。”
“别啊，哥，有话好说啊！”真庆幸他们看不到一团雾气的表情，“怎么回去？我不会啊，阎王，哥，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教教我吧。”
王仙人被甄流弊撞了个后滚翻，这会儿刚刚爬起来，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土，对我道：“那啥……我可以帮你还魂。”
我马上不搭理阎王了，对王仙人哀嚎：“王哥，救命啊！”
阎王咕哝了一句“小兔崽子”，不再跟我计较。
王仙人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张黄纸，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鼻尖上沾了点血。
沾了血的手指在黄符上勾勾画画，很快，两张黄符就画好了，花纹繁复，样式复古，总之看起来很牛x。
王仙人在一张黄符上抹了点口水，然后……一伸手将那黄符贴在了我的脑门上。
靠！
我深深感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恶心。
老神棍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小远，你要尽量屏息凝神，保持内心平静，还魂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啊。”
我恶狠狠道：“等会儿我也往你脑门上抹一把口水，看你怎么屏息凝神，保持内心平静。”
王仙人对阎王道：“你看看，我好心帮他，反倒被嫌弃了，其实童子尿的效果更好，小远，要不咱们试试？”
“得，你们都是爷，我一个也惹不起。”我深吸了几口气，摒弃杂念。
“好了，开始吧。”
王仙人手一扬，另一张黄符朝着悬在空中的我的魂魄飞来。
一层鹅黄挡住了视线，头脑变得昏昏沉沉，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我听见王仙人的声音悠悠响起：“我即是你，你亦是我。”
仿佛沉入地狱，又似乎翱翔九天。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清晰，约莫过了十几秒，我使劲摇了摇头，发现自己又有了肉身。
一步之遥处有座独木桥，货真价实的独木桥，整个桥身只有宽10厘米左右的一根木条，长度却足有上百米。
不仅长，而且这座小桥是架在两座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之间。
我虽然不恐高，但看到这情景也难免揪心，这要万一掉下去……
不待我细想，吼叫声从脚下的悬崖中传来，透过重重雾霭，无数面目丑陋的恶鬼弓着背向山顶爬来，空洞的眼眶里贪婪漫溢，一看见我，他们吼得更兴奋了，虽然距离尚远，却一个个朝我伸长了手臂，恨不得立即将我拽下来。
“得走过去！”看着独木桥，我心中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
我深吸一口气，踏出了第一步。
木板轻颤，发出嘎吱声，我的腿肚子跟着哆嗦了一下，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这尼玛就是不带保险绳的走钢丝啊！
深吸一口气，我不断提醒自己：看前面看前面，别看脚下。
又走出几步，稍稍适应了这种感觉，我停下来，目测了一下对面的距离，觉得这么走下去可能得饿死在半道，想一咬牙一闭眼狂奔过去算了，又担心出现左脚绊右脚的低级错误，最终只得放弃。
一步一个脚印地挪到三分之一处，腿也酸了，腰和背也僵硬了，中间还有两次险象环生，要不是我及时蹲下降低重心，现在已经掉下去了。
越靠近中间，独木桥的抖动越剧烈，一步三摇。
“嗷——”
身后一声嘶吼，我转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视线边缘出现了一只恶鬼，它第一个爬上悬崖顶端，挑衅地朝着其它恶鬼大吼，大步走上了独木桥。
不好！
第136章 还魂
那恶鬼走在独木桥上如履平地，仔细一看，嘿，丫长了四只猫爪子。
跟那恶鬼一比，我挪动的速度比蜗牛还不如。呵呵，我真是图样图森破啊，碰到开挂玩家怎么破？急，在线等……
更令我郁闷的是，第二只、第三只恶鬼纷纷踏上独木桥，独木桥发出尖锐的嘎吱声，听起来，很快就要达到负重的临界点了。
掉下去，摔成肉饼。
或者被饿鬼捉住，死得更惨。
两害相权取其轻。
我捏了两下肌肉紧绷的腿，脚下一发力，朝着对面狂奔而去。
独木剧烈震动，每一次落脚都踩在死亡线上。
身后吼声震天，几只恶鬼在独木桥上打成一团，互相牵制着，反倒没有急于过来追我。
在他们眼中，我就是困在蛛网上的小飞虫，已是囊中之物，反倒其它抢食的蜘蛛更棘手。
暴发全力一跑，真将那些恶鬼甩开了，对面的悬崖看起来也没那么远了，不禁觉得胜利在望。
眼看距离对面悬崖还剩大约10米，恶鬼的吼叫声越来越远，我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松下来一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腿一软，差点直接掉下去。
一张巨大扁平的脸几乎贴在我的后脖子上，它大张着嘴，露出一口尖锐的黑牙，口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滴，像关不紧的水龙头。
也不知它是如何绕过其它恶鬼，悄无声息地追了过来。
见我回头，它张开爪子一个猛扑，大嘴也嗷地一下咬了过来。
我慌得一跃而起，只知道向前狂奔，再也顾不得脚下。
8米，5米，3米……
最后一步。
左脚绊到右脚，我一个重心不稳，大头朝下栽了下去。
不出所料，真给绊倒了，阿西吧！
我伸手在空中乱抓，试图自救。
恶鬼的长舌头朝我的腰卷来，我拼尽所有力气，在空中完成了一个侧身转体——没错，一个标准的跳水动作——险险地避过舌头。
恶鬼是个死脑筋，舌头卷不到我，干脆一跃而下朝我扑来。
完了完了，小爷不仅要摔成肉饼，还得给这恶心玩意儿垫背，太尼玛凄惨了。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恶鬼惨叫一声跌了下去，叫声中多有不甘。
不甘，因为它掉下去了，我却没有。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
那手非常冰冷，甚至还有些僵硬，但的的确确是人类的手。
我被那只手抓着，吊在悬崖边缘，饿鬼的惨叫越来越远。
一睁眼，我看到了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那是一张平时只能在镜子里看到的脸，花了几秒钟才认出，是我自己。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当你看到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第一反应是“真像啊”，然而他脸上细微的表情，举手投足的角度又让你逐渐确信“这就是我”，然后你就会产生怀疑：那么，我是谁？
他只是拉着我，却并没有把我拽上去的意思，同是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显然，我们俩此刻的心理活动是一样的。
“你是谁？”他问道。
“我……我觉得吧，这事你得问咱妈。”我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他改了主意直接撒手。
“我是谁？”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喃喃自语。
“哥们，能不能先把我拽上去，咱们再讨论哲学问题。”
那只被他抓住的手出了一层汗，正慢慢向下滑，我试图攀上另一只手，脚也开始在悬崖上乱蹬，想找一个着力点支撑身体的重量，最终失败了。
他的出现给了我无限希望，而他呆滞死板的态度又让希望渐渐冷却，真是让人急得冒泡啊！
这什么世道？关键时刻，连自个儿都靠不住啊！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遍。
我：“……”
“我是谁？”
“你是谁？”
……
被抓住的手僵硬得几乎没了知觉，在巨大的恐慌中，我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再过几秒钟我就要跌落悬崖，粉身碎骨，生理性的鼻涕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我脸上一定非常精彩。
我试图调整思维，张口回答他，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什么英勇赴死慷慨就义，临死我才发现，我就是个蝇营狗苟的小市民，活着时碌碌无为，死了也什么都无法留下。
只有一个念头：再过几秒钟，我就要死了。
巨大的悲怆令我浑身僵硬，几乎昏厥。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我的手终于滑出了他的手，他绝望地大吼：“我究竟是谁？你又是谁？”
这一吼，如杜鹃啼血，竟有醍醐灌顶之感。
“我即是你，你亦是我！”
这句话完全凭借印象脱口而出。
他恍然大悟，随即脸上出现了决绝又温热的笑容。
他纵身一跃，直追我而来，我在空中挥舞着手臂，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终于，他又握住了我的手，顺势一带，我被他圈进了怀里。那一瞬间温暖如春，仿佛回到母亲的子宫，我便再也不害怕死亡。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他在我耳边低喃。
我闭上眼睛，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小，我仿佛坠入大海，又在海上漂浮了十天十夜，劳累得每一根骨头都痛。
不知何时，他已经离去，我一定要睁眼看看他在哪里，可抬起眼皮的动作让我头痛欲裂。
终于，我强忍疼痛，将眼皮支起了一条小缝。
昏黄的路灯光线，却刺得我眼睛泪流不止。
过了许久，视线终于聚焦。
首先看到的是王仙人，他伸手往我嘴里塞了一粒药丸，药丸清甜，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提神醒脑。
“怎么样？”曹操凑过来问道。
我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应，王仙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松了口气，“总算还魂了，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
阎王好奇道：“没想到，凡间竟有你这样的高手。”
王仙人眉飞色舞道：“嘿嘿，您过奖了。”
阎王又问道：“你刚刚给他吃下的是何丹药？有何功效？”
王仙人嘿嘿一笑，“我给他吃的口香糖，免得死人口里的臭味熏到咱们。”
我靠！你才死人！你全家都是死人！我强忍疼痛冲王仙人翻了个大白眼。这大概是我现在能够运用的最强攻击了。
第137章 曹操的抉择
小黑记不清追出了多远，这片区域无边无际，变幻莫测。
黄巢拼尽全力，这使得他对丑木之力的驾驭更加娴熟，他甚至超出了小黑一米。
甄流弊丝毫不敢大意，他知道，只要露出一丁点儿破绽，小黑手中的勾魂锁会毫不犹豫地在他身上开个大窟窿。
他只有咬紧牙关，不顾断臂上鲜血淋漓，一路狂奔。
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急促、失血带来的晕眩都影响着他的速度。
甄流弊猛拍一把断臂的创口，痛得浑身一哆嗦，脑袋里感受疼痛的那根神经骤然绷紧，几乎断裂。
疼痛虽能挡住晕眩和昏厥，却挡不住勾魂锁一击。
危险！
甄流弊一扬手，一股又轻又薄的雾气迎上勾魂锁。
不好！
小黑一蹬身前的墙头，急停，骤退，回手。
勾魂锁打了个呼啸，擦着雾气的边缘收回。
“卑鄙小人！”小黑一挥手，收了雾气。
“这是？”黄巢也是一个急停。
“周若男的一魂一魄！”小黑扶着用勾魂锁的那只胳膊，因为骤然收回勾魂锁，肩胛处扭伤了，隐隐作痛，小黑狠狠道：“他拿别人的魂魄当挡箭牌！罪不可饶！”
黄巢丢下一句“我去抓他！”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弹了出去，瞬间拉近了甄流弊好不容易甩开的一截距离。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不来追了？怕了？”甄流弊毫不在意黄巢的速度，反倒边跑边对小黑挑衅。
小黑一言不发，紧盯住他的眼睛眯了一下，大有抓住他再一起算帐的意思。
黄巢吼道：“你逃不了的！”
“有……嘿嘿……有意思，”甄流弊也不回头，只道：“一个神，竟然甘心被凡人驱使，怪不得……怪不得你是个不入流的小神！下三滥！”
黄巢不受他挑衅，脚下发力，两人之间仅剩下不足2米距离。
甄流弊脚步已有些虚浮，他一边跑，一边不断地戳那断臂的创口，刚开始口中大吼大叫，最后干脆大笑，见者心惊，这人是不是疯了？
每当勾魂锁险险地逼近他，他就就下周若男的一魂一魄，这样你追我赶了许久，甄流弊仅剩下周若男的的最后一魂。
每一次出手即要逼迫甄流弊丢下魂魄，又要避免伤及他丢下的魂魄，小黑的精神高度紧张，早已汗如雨下。
甄流弊只道大势已去，突然对黄巢道：“你想清楚！你母亲……仍被天庭收押！”
“什么？！”黄巢急问道：“你知道她的下落？”
甄流弊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我死，她陪葬！”
黄巢一个急停，拦下小黑即将出手的勾魂锁，“黑姐！容我跟他谈谈！”
小黑点头，止步，“我离你们一百步。”站在原地不再追了。
一百步，即便凭借小黑的耳力，也绝不可能听到两人的对话。所以甄流弊很满意地在距离小黑正好一百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黄巢对这次谈话内容讳莫如深，我只知道他拿回了周若男最后一缕魂，放走了甄流弊。
他没有提起，大家就默契地没有主动打听，当然，我曾向小黑偷偷打听，小黑摇头不语。
再次回到网吧，有种兵荒马乱之感。
我浑身疲劳，摊在沙发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据王仙人分析，这是魂魄与身体分离导致元气大伤，就跟刚刚接上一条车祸撞掉的大腿似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生修养。
我这个郁闷，不过曹操比我更郁闷。
周若男的七魂六魄虽然找回来了，但她的魂魄与肉身分离的时间太久，能成功对接上的希望更加渺茫。
王仙人这个主治大夫提出了一种方案，概括起来就是：消除一部分记忆。
魂魄是什么？是一个人记忆的载体。
记忆越多，魂魄的负担就越重，还魂的难度就越大。
阎王点头道：“不错，只有这个办法。”
赵高看看曹操，又看看冰柜里的周若男，道：“她要是忘记牢里的男朋友，老曹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和珅点头附和，“曹操与小乔，嘿，还真是一段千古佳话。”
“喂喂喂，这么干道德吗？”我有气无力道：“你们也稍微尊重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吧？阎王，你不是能听见魂魄说话吗？周若男怎么说？”
阎王无奈道：“她的魂魄太虚弱了，已经陷入休眠状态。”
小黑点头，证明阎王所说非虚。
我咬牙切齿道：“你们这是趁人之危！太龌龊了！我拒绝跟你们做朋友！”
“小远，你说得也太严重了，”和珅笑道：“我们不是想帮曹老弟实现心愿嘛。”
“我最希望你们赶紧实现心愿！”我艰难地伸手拉住曹操，“曹哥，想清楚，你这辈子可曾干过这样的龌龊事？以谎言开始，纵然小乔与你在一起了，谎言也终归有被拆穿的一天。”
曹操拍了拍我的手，“谢谢，我知道的，谢谢。”
对王仙人抱拳一拱手，他继续道：“我本是个死人，突然出现搅乱了她的生活，若不是我，她何至于受这个罪？”
曹操犹豫着探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周若男冰冷的头发，“赤壁泛舟的小丫头，咱们，就此别过，保重。”
转过脸来，曹操的目光却无比坚毅，“消除关于咱们，尤其是关于我的那些记忆吧。”
曹操点了根烟，坐在我身旁，狠狠地抽着。
“趁我还没改主意，王仙人，快！”抽完一根烟，他对着王仙人吼了一嗓子。
漫长的等待，不知我还魂的时候是否也让他们经历了如此纠结的等待。
时间一长，我的思绪开始胡乱地飘，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问题浮出了水面。
我低声问阎王：“按说我俩的魂魄脱离了肉身，人就死了，为什么魂魄却没有去地府报道？”
阎王解释道：“地府无常勾魂，都是按生死簿上的记载，到了这人大限之时前去，你跟周若男的这次死亡属于被人恶意改命，不在生死簿记录，当然就没人去勾你们的魂。”
我感叹道：“那岂不是成了孤魂野鬼？好可怜。”
“的确可怜，魂魄若不入地府，顶多在人间停留七天，七天后将魂飞魄散，再也无缘轮回，彻彻底底地消失。”说起这些，阎王眼中竟有些伤感，随后又一握拳头道：“所以，我一定要抓住这个强行改人性命的恶人！”
阎王爷突然化身正义警察，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王仙人满脸疲惫地走出网吧小隔间，“她魂魄中关于咱们的记忆全部抹除了，不过，有一个问题。”
第138章 三倍薪水
“什么问题？”曹操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王仙人赶紧摆摆手，意思不是什么大问题，让曹操别激动，“抹去了关于咱们的记忆，她醒来以后就不认识咱们了，是不是应该先送她回家，再帮她还魂呢？我已经从她记忆中知晓了她家地址。”
“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曹操喃喃嘀咕了两句，这才意识到实质问题，咳了两声，“我跟你一块送她回去。”
我想爬起来同去，阎王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此事人多无益，小黑陪二位同去即可，你留下休息。”
我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本想掏手机帮他们联系个搬家公司运送冰柜，没成想曹操将冰柜往肩上一扛，已经大步出门了。
看着三人离去，气氛相当压抑。黄巢同学更是打回来就一脸的若有所思，两耳不闻窗外事，恨不得在脸上挂张“请勿打扰”的牌子。
看他这样，准是遇见什么难事了，而且跟他母亲有关。
黄哥对我那是相当够意思，我的肉身被甄流弊抢去时，黄哥第一个站出来，要求用他自己的肉身换回我的，就凭这个，我也得为他……啊两肋插刀。
家事我不好问，但还是想着如何帮帮他，这一想，真让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一把抓住想要离开的阎王，嚷道：“喂喂喂，你说的三倍薪水在哪儿呢？”
阎王一愣，没想到这种时候我还记得这茬，打着哈哈道：“哎呦咱俩还用得着提钱嘛，伤感情。”
我不依不饶，“咱俩没感情，说说钱。”
“给你冥币也没用，你上哪儿花去啊？要不这样吧，我给你记着，等以后你挂了，上地府来找我领。”阎王一副骗小孩压岁钱的嘴脸。
对于小时候经历过“你的压岁钱妈妈帮你存着”的孩子来说，这套早就不管用了。
“不管！那你就折抵点实惠的东西！”我拽着阎王的衣服不撒手，干脆开始撒泼耍赖。
阎王被我缠得没办法，只得坐我身旁，开始认真思考，“三倍薪水就免了，我送你3分吧。”
“啥？”
“3分，以后你要是来地府考公务员，可以给你加3分。”
我惊讶地愣了足足一分钟，我去，地府这设定也太接地气了吧，尼玛臣妾做不到啊！
我很严肃地问道：“不遵守誓言会不会天打五雷轰？”
“那倒不至于，不过会计入地府诚信系统，扣除诚信积分，积分低到一定程度，投胎会打入畜生道。”
我长舒了一口气道：“真遗憾哈，我不能考地府公务员。”
“为什么？”
“高考结束的时候，我发过一个毒誓：今后老子再也不考试了。你知道的，人要讲诚信嘛，发了誓就得遵守，所以，3分对我来说没啥用啊。”
“算你狠！”阎王剜了我一眼，“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嘿嘿一笑，“哎呀，人家有两个愿望，阎君大人气度不凡，貌美如花，又掌管整个地府，一言九鼎，要是……”
听见“貌美如花”，阎王特风骚地撩了一下头发，笑眯眯道：“说重点！”
我哪敢怠慢，趁他心情好赶紧道：“黄巢，我黄哥，你能不能别让他一见到那15个人就进入暴走模式啊，太吓人了，再说，人家自己也不愿意杀人啊。”
“你以为是我将他变成这样的？”阎王惆怅地叹了口气，“我何尝愿意他去杀人，你也知道，他是有神格的，是神啊！按说神的事不归我管，偏偏天庭把这个苦差事推给我，让我当这个坏人，哎！”
我看他言辞诚恳，也不想过多责怪，只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这状态停了？黄哥生怕再碰上‘目标’，都不敢出门了，天天在后院巴掌大的地方练车，怪可怜的。”
“这样低等的道法，我的确能破解，只不过……”阎王沉吟一番道：“道法一旦破解，天庭必然有所察觉，到时候追究下来，我也不知能瞒多久。”
阎王这么一说，我反倒不好意思求他了，这就好比，你可以问朋友借钱，甚至让当官的朋友给你行些小方便，但你不能拽着朋友去干杀人犯法的勾当，害朋友掉脑袋。
从阎王的话中不难听出，天庭就是法，得罪了天庭准没好果子吃。
我心中忿忿，凭什么啊？却不好跟阎王抱怨。
阎王思忖良久，咬了咬嘴唇道：“干！”
一撩头发，又补充道：“早就看天庭那帮孙子不顺眼了！”
在我眼中，阎王从未如此爷们儿过，我却开始有心理负担了，“可是……万一……”
“万一他们查出来，大不了我这个阎王不当了，早在地府呆腻了，重新投胎回到人世好像也不错。”
我激动地抓住他的手道：“万一你进了畜生道，哪怕投胎成蚊子，哥也养着你！”
“你滚！”阎王一把甩开我的手。
“哎呦，阎君大人，讲话要文明嘛！”我在沙发上打了个滚，笑道。
“汝滚！够文明吗？”
我无语了一会儿，继续道：“那你这就是答应了哈，我还有第二个愿望……”
阎王跃起，大吼道：“汝再滚！滚远！别回来了！”
我一边打滚一边嚷嚷道：“阎王欺负人啦！说话不算数啦！大家快来看啊！”
阎王气鼓鼓地重新坐下，“你……不讲理！”
“我可不全是为了自个儿，哥，你先听我说嘛！”
阎王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听着呢，我赶紧道：“我未来的岳父，老徐，得癌症了，你能不能动动笔，在生死簿里给他改改命，让老人多活几年，享享我们的福。”
“这倒不难，只不过，命不能续，只能借，除非有人自愿把寿命借给他，不然我也没办法。”
说罢，阎王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惆怅道：“那……借出去的寿命还能还回来吗？”
阎王嘿嘿一笑，“好像不能。”
我就知道，这是个坑，不过为了徐晓曼不留遗憾，哥豁出去了。
“我借给老徐五年寿命！”
阎王诧异道：“你真的愿意？”
我学着曹操道：“趁老子还没改主意，你赶紧的！”
阎王掏出生死簿一翻，惊道：“不好！今日正是他的死期，还有二十分钟，索魂无常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我也是一惊，瞬间明白徐晓曼丢下酒吧干什么去了，这两天她八成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第139章 丈母娘一家子
“来得及吗？”我拖着疲倦的身体坐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阎王。
阎王一边往外跑一边道：“我回地府去拦住那索魂无常，你在这等着！”
又是等，我无奈地躺回沙发上。
外面天色已是破晓时分，折腾了一夜，加之死过一次元气大伤，这一躺下，只觉得眼皮发沉，不一会儿真的睡了过去。
高质量的4小时深度睡眠，醒来只觉得喉咙剧痛，刚一睁眼，我这个气啊。
曹操坐我旁边抽烟呢，面前茶几上烟灰缸里头，烟屁股跟朵绽放的线菊似的，再多一根儿都插不进去了。
也不知他在这儿抽了多久，反正我感觉有200个新疆烤羊肉摊在我喉咙里同时开烤。
“咳咳咳……”
“小远醒了？”
“失味……”
“你说啥？”
“水……”
和珅从收银台里头奔出来，拧开一瓶矿泉水，给我灌下半瓶，我才能说句囫囵话。
“周若男怎么样了？”我问道。
和珅又夺过曹操手里的烟，摁灭了，我又问了一遍话，他才神情木讷地答道：“结束了。”
“结束了？”
和珅耐心地跟我解释道：“人救回来了，醒来之前曹哥和王仙人就出来了，周若男已经不记得咱们了。”
我叹了口气，这么些天算是白折腾了。
正想安慰曹操两句，我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徐晓曼，这才想起来还有她爸那档子事儿呢。
电话一接起，徐晓曼就劈头道：“李远，你知道吗？”
多新鲜呢，我在心里过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真可以知道，不过我没接话，等着她继续。
徐晓曼情绪相当激动，语速很快，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我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徐晓曼去看望老徐的时候，老徐突然昏倒，被送进医院，癌症晚期的事就此瞒不住了，一天下了十几次病危通知，徐晓曼在医院直接傻了，直到今天凌晨，老徐突然幽幽转醒，所有大夫护士都以为是回光返照，招呼徐晓曼去听遗言。
没成想，父女俩一聊起来，遗言聊了三个多小时。
大夫们面面相觑，重新给老虚检查了一次，肿瘤竟然平白消失了！
简直是奇迹。
讲完来龙去脉，徐晓曼哼了一声，埋怨道：“你说现在这医院多缺德？啊？好好一个人非说癌症，就为了多赚点钱，心也忒黑了，你都不知道啊，这两天给我吓的……”
“这……”
这回真冤枉人家医院了，我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里有人不停地在解释，不禁为主治大夫和医院领导捏了把汗。
“这么大事，你怎么不跟我说？”想到徐晓曼选择独自面对即将失去亲人的痛苦，我心中有些不快。
“我……我妈一家又来闹了……”徐晓曼声音明显低了几分。
我走下沙发踱了几步，发现虚弱感已经逐渐退去，柔声道：“一切有我，医院地址发我，我接你去。”
徐晓曼温顺地嗯了一声，刚挂电话消息就发来了。
出门的时候恰好杨雪琪拎着早点来上班，煎饼果子的香味馋得我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昨晚奋战了大半宿，我还真是腹内空空饥肠辘辘，舔着脸抢了妹子的早点，一边吃着一边出门打车，杨雪琪愣在原地问和珅：“咱老板都穷成这样了？网吧是不是快倒闭了？”
这姑娘总算是继承了王霞的衣钵，得了师傅真传啊，我真替她高兴。
刚到医院，远远看见住院部门口人山人海地围了一群人，八成又是医闹，走近了一看，还真不是，好些个记者长枪短炮蓄势待发，还有一些已经进了医院。
路过一个正对着摄像机解说的记者身旁，我留心听了几句：
“一夜之间摆脱癌症病魔的神奇老人就在我身后的住院部，据说58岁的徐某半年前查出癌症晚期，半年来一直保守治疗，昨晚突发并发症进入重症病房，更是多次病危，可今天早上他却奇迹般地痊愈了，接下来我就带大家……”
徐某？
我擦，这不是老徐嘛！
我掏出电话就给徐晓曼拨了过去，徐晓曼声音闷闷地喂了一声，我急道：“你在哪儿呢？快出来！一堆记者来围堵你爸了！”
“啊？”徐晓曼吃惊不小，也急道：“我们这就走！电梯安全吗？”
我顾不上她声音的古怪，一看两拨记者已经冲上电梯了，赶紧嘱咐道：“不行！走楼梯！我从楼梯上去接你们！”
老徐的病房在7楼，我从一楼拐角处拎起一把简易轮椅就冲上了楼梯。
上到五楼半，徐晓曼吃力地搀着老徐往下走，身后还跟着一家三口，几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老徐瘦得皮包骨头，徐晓曼眼角隐隐有泪痕。
我快走两步，背起老徐，直奔3楼，让他坐进轮椅，这才推着他从三楼楼梯口的一处通道往门诊楼走，我记得三楼有条通道是连接门诊楼的，从那边出去，应该能避开记者。
走上通道，这才伸手擦了擦徐晓曼眼角，笑道：“咱爸病好了，这不好事嘛，咋还哭了呢，不哭啊。”
徐晓曼转头看了一眼跟在我们身后的一家三口，一指其中那个妇女，对我道：“李远，这是我妈，你认识一下。”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徐晓曼他妈，人家压根没拿正眼瞧我，我一愣，紧接着笑道：“阿姨好，阿姨还真是……高冷呵。”
我又看了看跟她妈并排走这的两人，中年男人应该是徐妈的再婚对象，一脸横肉，少年可能是两人的孩子，徐晓曼同母异父的弟弟，人挺瘦，但眼睛小得像发过福似的，t恤上一个巨大的骷髅，牛仔裤上破洞的面积比布料的面积还大。
看着一家三口眼中不死不休的气势，我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现在是妖魔鬼怪见多了，再凶的活人也不怕了。
出得医院大门，我对徐晓曼道：“先送咱爸回家吧，你这两天也别去酒吧了，在家照顾咱爸，酒吧的生意有人帮你盯着。”
徐晓曼这边还没吱声，破裤子少年上前一步，指着老徐道：“想走？没门！这事儿可还没完！”
第140章 破裤子
我真是身心疲惫，经历了昨晚的生死之战以后，我的身体就跟刚参加完铁人三项似的，脑袋更是嗡嗡作响。
要不是徐晓曼是我的女人，我绝不会从网吧的小沙发上爬起来。
在医院折腾了一趟，我已经累得开始大喘气了，实在不想跟这一家子一看面相就很难缠的家伙扯上关系。
“我说，徐叔还没彻底康复，病者为大，有什么事不能等先送老人回去休息啊？”
说话的功夫，徐晓曼也没闲着，还没出门诊楼大门，她就小跑着去把车开了过来，将老徐扶上副驾驶的位置，我示意她来开车，自己爬上后座，做为一个珍爱生命的大好青年，疲劳驾驶什么的我可不干。
我这刚上车，破裤子刺溜一下也钻了进来，接着是徐妈，这俩人一上来，后座就满了，两人屁股还使劲儿往里挪，硬是给那中年男人挤出了一个位置。
一家三口挤上车来，横眉怒目，破裤子几乎坐在我腿上，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徐晓曼，她脸色很不好，却也没说什么。
得，今儿这事拖不过去了。
我也不理他们，缩在角落闭目养神，一闭上眼，疲倦袭来，5秒钟都不到就看见周公了。
我睡着的这段时间，车里的氛围相当诡异。
按说，无论是吵是闹，无非家事，上了车大家完全可以各抒己见，可偏偏多出我一个“外人”，这个外人竟然还厚着脸皮大剌剌地睡着了，跟我并排坐在后座上的一家三口内心一定是崩溃的。
徐晓曼和老徐一脸的理所应当，老徐甚至还问徐晓曼道：“李远昨晚上干啥去了？怎么累成这样？”
徐晓曼道：“生意忙呗，趁年轻多赚点钱。”
老徐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慈爱和赞许。
医院距离老徐家不近，中间还要经过一段堵车严重的繁华的商业街，一行人到达老徐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过度疲劳的时候，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直接进入深度睡眠，别提这一觉睡得有多踏实了，众人都下了车我还没醒，徐晓曼一手扶着老徐，又冲我河东狮吼的数声，我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下了车，小风一吹，神清气爽。
进得老徐家，扶老徐躺下，徐晓曼坐病床旁边的木凳子上削苹果，一家三口也顺势坐了下来，他们这一坐，椅子全占上了，我只好站门口。
徐妈妈伸手一指我，首先发话了，“我们要说些家事，你一个外人先回去吧。”
老徐往病床里侧挪了挪，拍了拍挪出来的地方，对我招招手道：“小远，过来坐。”
嘿，这离婚的两口子是扛上了。
徐晓曼拉着我坐下，“妈，这是李远，我男朋友。”
破裤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不怀好意道：“不是我说你啊，姐，你这男朋友也太随便了，走到哪儿睡到哪儿哈。”
话里带刺，却也是实话，我不好反驳。
徐妈乘胜追击道：“男朋友？谁同意的？晓曼，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妈商量商量。”
徐晓曼削着苹果眼都没抬，“有什么可商量的？你当年扔下我的时候也没跟我商量过吧。”
中年男人不乐意了，指着徐晓曼道：“怎么跟你妈说话的？没教养！”
“你不知道？”徐晓曼诧异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没妈的孩子教养自然差点。”
“你！……”
“我一个晚辈，按说不该打断诸位，”我直接打断中年男人，走进屋子，坐老徐旁边，“这儿还有病号呢，闹脾气合适吗？诸位，咱就有事说事吧。”
徐晓曼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老徐，对徐妈道：“你想要钱，可以啊，我给，你说个数。”
“跟你没关系，”中年男人对老徐道：“当年她妈的确抛下你们父女俩走了，可那是净身出户啊，一个女人多不容易，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儿也长大了，你多少也要给她一点钱吧？”
徐晓曼冷笑道：“我的确长大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长大的？六岁之前，爸爸为了给我补营养，自己连一个鸡蛋都没舍得吃过，那时候我妈在哪儿？爸爸顶着39度高烧带着得黄疸的我去看病，天多黑，夜多凉，那时候我妈在哪儿？高考那年，爸为了给我攒大学学费，白天去印刷厂上班，晚上在小区门口当保安，一晚上囫囵觉都没睡过，我妈又在哪儿？”
徐晓曼握着老徐的手，边说边抹眼泪。
我头一次听她说起成长经历，知道她小时候不易，又看她伤心难过，不由心里一酸，往后更要对她好。
破裤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谁还没点挫折，姐你这么翻旧帐可就没意思了，再说了，”他盯住老徐道：“你还是男人吗？一说到钱就把女儿推出来哭。”
老徐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徐妈道：“你当年离开的时候，咱们就再没关系了！这么多年了，你……何苦回来让大家不痛快！”
徐妈红着烟圈低头不语。
老徐探起上身，激动道：“你仔细看看，在这屋子里，除了对晓曼的亏欠，还有什么是你应得的？你说啊！说啊！”
中年男人压根不理，不耐烦道：“10万！”
“什么？”老徐瞪大了眼睛。
“嚷什么？”破裤子喝道：“这么多年，我妈一分钱也没要你的，你至少给我们10万补偿！”
说着话，破裤子两眼放光。
“好！我给你们！”徐晓曼一咬牙，抓过提包，开始往外掏钱包，“有一张卡……我现在就给你们，你们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我一把拦住她，“不能给！”
徐晓曼哭到：“李远你别管了，我……实在没办法了。”
我抓住她的双手道：“救急不救穷，你真以为给了10万他们就不来了吗？”
徐晓曼低头不语，显然，这一家子不是头一次来要钱了。
还没等待徐晓曼的回答，我已经被一双粗壮的手臂拎起领口，顶到了墙上，“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中年男人双目赤红，凶相毕露，破裤子在旁挥舞着拳头道：“也不打听打听彪哥的名号，你小子再敢多嘴，信不信我废了你？！”
呵呵，我还真是被他逗乐了。
第141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徐晓曼冲上来掰那中年男人的手，徐妈死死地抱住她，哭道：“丫头！别去！……他们打你！”
男人转头对徐晓曼道：“这就是你男朋友？他不是个小老板吗？很有钱吧？怎么不见他拿钱给你花？”
“不用你管！”徐晓曼又羞又急，奋力挣扎想要扑过来。
破裤子添油加醋道：“你们又是开网吧又是开酒吧，每月总有好几万收入吧？给我们点怎么了！别太过分了！”
我被那男人掐得喘不过气，看着徐晓曼满脸泪水，手腕被徐妈抓得发红，只得示弱道：“你放手，有话好说。”
男人松手，破裤子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我就知道你没种。”
我没理他，心里发狠道：下次见面让你知道小爷有没有种。
徐晓曼扑过来，捧起我的脸左右看看我的脖子，急道：“你怎么样？伤着没有？”
我搂过她，“没事。”
我对众人道：“我这次来，一来是看望徐叔，二来是商量跟徐晓曼的婚事，我俩也不小了，碰上喜欢的人不容易，想定个日子把婚事办了。”
老徐心中舍不得，又巴不得女儿快点摆脱徐妈一家的纠缠，眼巴巴地看着徐晓曼道，半天挤出了“同意”两个字。
我又对徐妈道：“您这边的情况，我之前的确不了解，是我疏忽了，既然您也在这里，咱们就一起商量一下礼金吧，我打算给徐叔10万，给您10万，您看怎么样。”
中年男人弱弱哼了一声，仿佛鼻子里有条毛毛虫，“一码是一码，礼金你当然得给，”他笑着看向徐妈，“谁让她生了你老婆呢，是吧。”
又指向老徐道：“你该掏的钱，一分也别想赖！”
我扒拉开他指向老徐的手，“钱的事，总要等到徐叔康复了再说，哪有这样趁人之危的道理。”
大约是因为我答应给他们钱，中年男人倒是忍住对我客气了些，想要张口说话的破裤子也被他拦住了，我继续道：“我先表个态吧，3天内礼金肯定给你们送过去，但我也有个要求，徐叔康复之前你们不能再上门来闹了。”
中年男人给破裤子使了个颜色，破裤子恶狠狠地瞪了我一会儿，“你敢耍老子，老子废了你！”
钱的事有了着落，这一家子才有了离去的意思。
临走，徐妈欲言又止地想解释两句，干脆被丈夫硬拽了出去。
破裤子最后一个出去，临走前，他得意地朝我比了一下中指，要不是考虑到打不过对方爷俩，我肯定得一脚踹这小子脸上。
徐晓曼把头靠在我胳膊上，低声道：“对不起。”
我摸摸她的头顶道：“又不是你能选择的。”
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卡里有11万，是我存的，咱们就把这个给我妈吧。”
“连彩礼都要你自己出，我还是人吗？”我推开银行卡，“你放心吧，我有钱。”
徐晓曼不依，“你有没有钱我还不知道，连房子都抵押了……”
我一愣，“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徐晓曼撇撇嘴道：“不然，你哪儿来的钱跟李藤折腾出几家那面大的夜总会？”
我不做声了，徐晓曼继续道：“干嘛瞒我？你以为我是因为房子才跟你在一起的？”
“当然不是，”我看着她的双眼，解释道：“不想让你操心而已，房子嘛，大不了以后给你买个别墅，凭你男朋友我的本事……”
徐晓曼笑道：“我知道，凭你的本事迟早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我坏笑道：“那我先把白富美迎娶了呗……”
“咳咳”老徐大声咳嗽了两下，眼睛却是瞄向别处的，待我俩不说话了，他才将不知何时摸出来的一个红本本递给徐晓曼，“这是咱家的户口本。”
说完又深深看了我一眼，“唉！女大不中留啊！”
我看着那沉甸甸的户口本，小心问道：“您这是，让我们现在去登记啊？”
老徐一瞪眼，“你小子还不乐意了？”
“没有没有，”我心中早已是一阵狂喜，“徐叔……不，爸，我一定对晓曼好……那啥，不然您揍我！”
老徐瞪了我一眼，“我不要什么彩礼，就一个要求。”
“嘿嘿，您说。”
“现在年轻人不是流行什么旅行结婚吗？你俩也旅行去，去得越久越好，省得她妈来闹腾你们。”
“爸！”徐晓曼握着老徐的手，不舍道：“我哪儿也不去。”
我估计，老徐这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让女儿受徐妈一家子折腾，不如便宜了我。头一次见这么大刀阔斧的爹，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对徐晓曼道：“旅行结婚也不错，不过咱们得先想办法把你妈这边的事处理好，以后老有这么一家子上门闹腾，日子过得多憋屈啊。”
不等徐晓曼答话，我又对老徐道：“爸，这事您就交给我吧，您只负责养好自个儿的身体，以后跟着我们享福。”
出了老徐家的门，徐晓曼掐了我一把，“我那个后爸，还有弟弟，一个赌鬼一个混混，我看他们为了钱什么都敢干，你对付得了？”
“媳妇，你就瞧好吧。”
徐晓曼开车，出了街口，问道：“回网吧？”
我道：“一壶茶馆你还记得吧？先去那儿一趟。”
徐晓曼一撇嘴，“你还敢去一壶茶馆？上次我都担心死了。”
“所以啊，在哪儿摔倒，咱们就得在哪儿爬起来不是，这次哥给你补偿。”
徐晓曼满心费解，却还是将车开到了一壶茶馆门口。
许久不营业，招牌上，一壶茶馆四个字落了厚厚的尘土，门上还贴着封条，来往行人神色匆匆，说不出的萧索落寞。
我下车，掏出一把钥匙，插进卷帘门的锁孔，或许是锁孔里进了灰尘，锁转动得十分艰涩。
期间有几个路人好奇地看了我几眼。
“你……你这是……钥匙？……”徐晓曼站在旁边看着我，相当不解。
我拉开卷帘门，又推开里面那层木质镶磨砂玻璃的大门，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牵着徐晓曼走进去，“结婚礼物，给你的，本来想重新装修好了再送你，没想到……”
第142章 我们结婚了
时隔数月，茶馆里仍保持着最后那场混战带来的凌乱，木质屏风断裂得不像样子，茶案翻倒在地，茶渍在榻榻米上留下斑驳的印记。
“那啥……乱了点哈。”我环视一周，总结发言。
徐晓曼踢了踢地上的碎茶碗，“这礼物，还真让人……措手不及呀。”
“不喜欢？”我尽量让声音平缓，内心却无比紧张。
“喜欢。”徐晓曼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想要送我一间茶馆。”
“我就是觉得吧，你泡的茶比酒好喝多了，不开茶馆真是太屈才了。”
徐晓曼在我胳膊上捶了一下，“酒又不是我酿的。”
我揽过她道：“就是想给咱俩找个养老的地方，等以后头发白了，你给我我泡一壶茶，我给你念几页书，大半天就消磨过去了，多好，总不能俩老不死的还混在酒吧里跟人打架吧。”
徐晓曼噗嗤一笑，“贫吧你就。”
我掏出户口本道：“哥可是认真的，为了随时响应领证的号召，哥的户口本都是随身带着的。”
“本来我都打定主意跟你领证了，现在看来……”徐晓曼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我，“有病得治啊，我得再考虑考虑。”
“别介啊！哥被王仙人坑了！”我大喊道。
“什么意思？”
我咬牙切齿道：“今早上出门之前，他非要给我算一卦，算完就说什么印堂发情，是要结婚的兆头，让我一定要揣上户口本，免得错过姻缘。”
徐晓曼大笑：“印堂发情……啊哈哈……哈哈哈……印堂……发情……”转而又羞道：“其实……他算得还挺准。”
我道：“择日不如撞日，是吧？媳妇。”
徐晓曼：“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咱现在就领证去吧。”
回到网吧的时候一众地狱来客正吃羊肉泡馍呢，和珅意境学会订外卖了，我将两张红彤彤的结婚证打开，拍了张照片，发在朋友圈，不一会儿微信群里就炸开了锅。
和珅：你们快看朋友圈！
王仙人：嘿嘿，@李远我算得准吧？这次就个你打个88折，算一次姻缘只要998，只要998！
赵高：发生了什么？
曹操：小远这是……大婚？
妲己：小远哥也不通知我一声，真是越来越生分了，伦家桑心了……
小黑：恭喜
白起：［红包］给小远的份子钱，你们不许抢
李远：还是白哥对我最好，白哥你太敞亮了
［系统消息：和珅领取了白起发放的红包］
李远：我靠！和老贼不带这样的！
和珅：［尴尬］不好意思，抢顺手了
赵高：我要爆料！老和加了十几个红包群
白起：双倍双倍！
和珅：我双倍吐出来［红包］我和老白的份子钱
黄巢：大婚？谁？
李远：我
黄巢：不错不错，男大当嫁
李远：……
西门庆：我靠李远你竟然结婚了，小爷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还没有对象呢，你怎么就先结了呢？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找到金莲我的金莲你在哪儿你好狠心啊丢下我一个人……
赢建设：我只是偶然路过，西门老弟你打字速度真快
李二狗：小远哥恭喜！
张铁牛：喜糖呢喜糖呢喜糖呢
……
武则天：外婆也没什么送你的，就封你个齐王吧，今后齐鲁之地全归你管，食邑万户
李远：谢女皇大人！！！你们说国家能把山东地界划给我管吗？
王仙人：待老夫给你算一卦
黄巢：［红包］祝新人白头偕老
李远：谢谢黄哥
［系统消息：和珅领取了黄巢发放的红包］
曹操：老和你这手速真是……
和珅：［委屈］老黄又没说红包是给小远的别人不能抢
黄巢：这种时候你的心照不宣哪儿去了？
和珅：谁跟你心照不宣，我只跟满肚子坏水的@赵高心有灵犀，是吧？
赵高：你滚！！！
和珅：注意聊天素质
赵高：你蜷缩在地向后翻腾！！！
西门庆：李远我们这些单身狗受到了伤害，你得补偿我们，至少一顿饭啊不三顿饭，还得发喜糖喝喜酒哎呦以后再聊我得约会去了
王仙人：小远，我这有个婚庆占卜套餐，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包含挑选良辰吉日、代请送子观音、选宅看风水、婚后情感不和调解服务……包君满意，只要1999，只要1999！
李远：蜷缩在地向后翻腾！！！
武则天：对了小远，你们的婚礼打算怎么办？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外婆得给你张罗得风风光光
李远：我们打算旅行结婚，过两天就走
我正打字，想解释一下何为旅行结婚，李藤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我接起来，对方急吼吼道：“叔你下手够快的啊！”
我正色道：“你叔我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贫了几句，李藤正色道：“有空吗？把你卡号发我，我把开业以后的分红给你，三十几万呢。”
我激动道：“这么多？”
“那是，不赚钱咱费这个劲儿干啥。”李藤不无得意，转而又道：“叔，实在不好意思，你结婚要用房子，我却撺掇你把房子抵押出去了。”
我拍着胸脯，特豪气道：“谁让我是长辈呢，支持晚辈脱离黑社会背景自主创业，那是我应尽的义务！”
李藤又道：“我听苏酥说你俩要旅行结婚，还挺急？”
他一提醒，我又想起了徐妈一家三口的纠缠，问道：“你听说过彪哥吗？是个混混。”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李藤满口沧桑道，“没听说过，不过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对了，怎么突然对一个混混感兴趣？你又惹事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看，李藤同学虽然不做大哥好多年，对道上诸事还是保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欺负我？算是吧，”我无奈道：“他是徐晓曼的弟弟！”
“啊？”李藤显然大脑有些短路。
“同母异父，而且这个弟弟除了伸手要钱，俩人再没什么交集了，晓曼被后爹一家子折磨得够呛，我想有个了结。”我说道。
李藤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缓缓道；“那……叔，你的意思呢？”
“只要他不来找事就行。”
李藤思索片刻道：“得嘞，叔，包我身上吧，算我送你的结婚大礼。”
嗯，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霸气的结婚礼物。
第143章 丈母娘的苦衷
今早一睁眼，只见王仙人笑眯眯地盯着我，我迷迷糊糊地问道：“小爷帅吧？”
一旁喝豆浆的赵高直接喷了，“这小子，脸皮越来越厚了。”
王仙人道：“别管他，一百块钱你准备好了没？咱可说好了，愿赌服输。”
赵高撇撇嘴：“谁输还不一定呢。”
两人正贫着，手机传来短信铃声，我伸出一根手指勾过手机，闭着眼睛解锁，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噌地一下就坐起来了。
尊敬的李先生，李藤于2016年8月19日9:32时向您尾号后四位为2345的招商银行账户发起人民币347600.00元的转账，请注意查收，截止目前您的卡内余额368704.22元。【招商银行】
我点着短信里的数字，个十百千万地数了好两遍，确认是30多万，一骨碌爬起来，兴奋地对王仙人和赵高道：“嘿嘿，夜总会的分红到账了，好几十万呢，今儿想吃啥，告诉哥，哥请你们。”
“果然不出我所料。”王仙人得意地捋着胡子，“贫道就说这小子财运当头，今天必有进项，而且至少十万，”转向赵高，继续道：“我可是算无遗漏，你输了，一百块！”
赵高大大方方地掏出一张毛爷爷，递到王仙人手上，自己却不撒手，“我输了，师傅果然厉害！这掐算的本领能不能教给我？”
和着这俩大早上吃饱了就拿我打赌呢。
我也好奇道：“就是，老王，给我们透透底，怎么算出来的？”
王仙人为难道：“不行不行，祖传秘术，从我这儿透露出去，待我百年以后对不起祖宗。
我也从钱包里掏出来一百块，拍他手里，“差不多得了，告诉我们吧。”
“嘿嘿，得嘞！”王仙人将两百块钱装进上衣内侧的暗兜，装好了才凑过脑袋，压低了声音道：“你们真想知道？”
我俩被他营造的神秘氛围感染，四处看看，发现没人注意我们，这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王仙人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挺简单的，不过就是……”答案呼之欲出时，王仙人话锋一转道：“先说好啊，我说出来你们可不准生气。”
我跟赵高一点脾气没有，只得又保证一遍，他这才继续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前两天无意间听到小远跟李藤打电话的内容了。”
说完，他呲溜一下已经跑到了网吧门口，“今天天气不错啊，我先去地下通道出摊了，嘿嘿嘿。”
我跟赵高相视苦笑，这老神棍，粘上毛比猴子还精。
跟徐晓曼要了徐妈的电话，通了个不长的电话，我本想把钱转给她得了，她却犹犹豫豫地提出了想见一面的要求，还重点强调只有我们俩人。
毕竟是徐晓曼的妈，我起来收拾一番，出门打车，直奔跟她约好的咖啡馆。
大早上，咖啡馆的生意相当冷清，上了二楼，一眼看见唯一一位顾客——徐妈已经坐在角落一张桌旁等我了，她没有要咖啡，只喝了一杯免费的柠檬水，一看见我，神情不自然地局促了一下。
我要了杯蓝山，又给她点了一杯卡布基诺，打发走服生，这才坐下道：“阿姨好。”
我已经改口喊老徐“爸”，却从心里不愿意喊她妈。
“你好，李远，是吧？”她想站起来迎我，我赶紧摆手示意不用麻烦，站到一半的她又坐了下去。
我开门见山道：“钱准备好了，您给我个卡号，我这就给您转过去，要现金也行，等会儿给您取去。”
“先不说钱，”徐妈低头道：“我知道晓曼不肯原谅我，你也看不起我，那天的事，真的抱歉，我男人欠了高额赌债，我……是真没办法。”
我耸耸肩，“只要您老公和儿子别再来打扰晓曼，我无所谓，如果因为他们让晓曼受到伤害，我也绝不客气。”
我不是虚张声势。
她点点头道：“你这样对晓曼，我……我其实挺高兴，我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聊聊。”
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实话，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丈母娘，我有些好奇。
除了她早年抛下徐晓曼父女跟人私奔以外，我对她一无所知。那日见她死死抱着冲向我的徐晓曼，生怕自己老公的拳脚伤到她，可见她还是关心徐晓曼的，并不像我想象中那般不近人情。
“我这辈子最后悔离开老徐，扔下晓曼。”她苦笑道：“后来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让我嫁个赌鬼老公，又有个不服管教的儿子，大概是惩罚我吧。”
“上个月我儿子18岁了，总算把他拉扯到成年。我这辈子生了两个孩子，老大才3岁就被我丢下了，老二又没教育好，我失败啊。”
……
“我在家里苦熬这么多年，说穿了就为了把儿子养大，再不成器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
“这些罪都是我应该受的，怨不得别人，但晓曼不该受他们欺负，她已经遭了够多的罪。”
……
“我想，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这样，我老公和儿子跟晓曼就没有一丁点关系了，他们再也没有理由去欺负晓曼。”
……
“这是当年老徐送我的结婚戒指，我没脸戴它，你替我把它给晓曼吧，算是我给她留个结婚礼物。”
徐妈絮絮叨叨，说到最后，掏出一枚戒指，伸手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那是一枚黄金戒指，不大，做工看起来也相当粗糙，大概是二十多年前流行的款式。
戒指圈不大，这让我想到了徐晓曼的手指，她的手指纤细，现在看来，是遗传了妈妈好看的手。
“这么贵重的礼物，您还是亲自送给她吧，”我将戒指推回去，笑道：“而且，我非常确信，就算您躲得远远的，也不能阻止那爷俩变本加厉地问晓曼要钱。”
“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还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这个办法，还需要阿姨您配合。”
“什么办法？”
第144章 康世覆
徐妈的生活远比她告诉我的还要艰辛，家里除了承重墙还算完整，剩下的东西真不多，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br />
就算是家里剩下的东西，也尽是破破烂烂，徐妈说都是拜上门讨债的人所赐。
一进门，我尽量掩饰着这个家带给我的诧异和不适感，她还是有所察觉，尴尬地不知该招呼我往哪儿坐。
在我看来，这一家子的问题根源在于那个中年男人，也就是徐妈现在的老公。
至于破裤子，小屁孩年轻气盛，等过个几年，被没钱没工作没房子没媳妇丈母娘不同意磨掉了嚣张，也就不是问题了。
这一点，和珅就看得很透彻，老爷子常劝我：“争那一口气，没用，有那闲功夫，不如挣点钱。”
在把房子抵押出去，过了两个多月入不敷出经济紧张的日子以后，我对这句话的认同感就如同滔滔江水，后来，和珅这个说法被曹操精辟地概括为“人穷志短”，又被黄巢概括为“没钱，能不能消停会儿别瞎作”。
我觉得吧，他俩说得也对。
一进屋，破裤子爷俩正睡觉，这俩人一个昨晚直混到夜店打烊，又去网吧打游戏到早上9点才到家，这会儿睡得正香，另一个因为欠了赌债要跺风头，晚上倒是没敢出家门，不过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惯让他睁着眼翻了一宿烙饼，这会儿也才入睡不久。
两室一厅的房子，一大一小两间卧室，爷俩一人占一间，客厅空空如也，除了床，再没有可坐的地方。
我冲满脸抱歉的徐妈摆摆手，点了根烟道：“没事，我站会儿。”
徐妈进了主卧去喊她老公起来，她叫了他好几声“康师傅”，听这称呼，八成徐晓曼她后爹喜欢红烧牛肉口味。
过了几分钟，康师傅骂骂咧咧地从主卧走了出来，一见我就道：“钱带来了吗？”
我连忙后退了两步。
我倒不是怕他起床气太大，一言不合就揍人，而是他嘴里那股子发酵了一夜的廉价香烟味儿实在是太销魂，毒气弹似的，我怕谈判尚未结束我方已经阵亡。
我赶紧给他发了根烟，祈祷着能压压味儿。
这位把烟挂耳朵上，从地上捞起一个玻璃罐头瓶做的杯子，直接对着水管接了大半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这才点起烟抽了起来，抽第一口的时候，他舒坦地眯了下眼睛。
徐妈跟我介绍道：“这是我老公，康世覆，你喊康叔叔就行。”
我站在离康师傅3步远的地方问道：“你欠了多少钱？”
“不用你管。”他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看向我牛仔裤的口袋，“我只关心你的10万块带来了吗？今天可是第3天了。”
“带来了，我可以给你10万块钱，或者，我帮你把所有的赌债都还清，你选哪个？”
我确信后者的吸引力远远大于前者，来的路上，徐妈给我透了个底：康师傅在外头至少欠了50万，这还仅仅是她知道的。
康师傅也不傻，抽完一根烟，伸手又问我要了一根，“有了10万块，我就能翻本，债用不着你还。”
徐妈怒道：“翻本翻本！要不是总想着翻本，你能欠人家50万？！”
这话显然起到了一点作用，康师傅低头想了一会儿，问道：“你凭什么帮我还债？你有这么好？”
“当然，是有条件的。”我也不含糊，“你得答应，今后再也不去赌了。”
他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指着徐妈笑道：“不赌了？你问问她，我答应她多少回了？我要能戒赌，早戒了，轮不到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跟我吆喝。”
我直接忽视他的嘲讽，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么说，你是想戒赌的，就是管不住自己。”
“有区别吗？”他嘲弄地看着我。
“当然有。”我依旧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想戒，我就是把你手砍下来，你装个假肢也照样赌去，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心里的事是没法勉强的。”
他躲闪着我的目光，直到我说“当然有”的时候，他才短短地跟我对视了一下，眼中隐隐有渴望和困惑。
“我要是想戒呢？”他问得有些怯懦，却没了嘲讽的态度。
“你想戒，我就帮你戒掉，往后你去哪儿堵，我就让哪儿倒闭。”我说得十分笃信。
康师傅刚刚敞开一道缝的心门“嘭”的一下又关上了，不仅关上，还上了好几根大腿粗的门闩子。
“哈哈哈……老婆，看到没，你女婿跑咱家吹牛b来了！牛皮都吹破了！”
我瞄了一眼破裤子睡觉的房间，“城市之光，你儿子应该去过。”
“哈哈哈……我管他是城市还是农村！”康师傅笑得快坐地上了。
我不理他，继续道：“我是那儿的大股东，不知道得话，去跟你儿子打听打听，打听清楚了咱们再谈。哦，对了，你要是去那儿玩，只要跟领班的周扒皮说你是老板娘徐晓曼的后爹，估计他不收你钱。”
他显然是知道城市之光的，一座三线小城市里最大的夜总会，即便没去过，也总见过。
所以，当我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并且抱着不怕他求证的态度，他动摇了。
“你真的是……？”他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徐妈，徐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在哪儿输的？把地下赌场的负责人约出来，就说城市之光的老板想堵几局大的，我这样的人，他们很乐意见的。”
康师傅的情绪中夹杂着质疑、迷茫，却又有一股蠢蠢欲动，我提出的条件就像摆在岸边的肥美鱼饵，水中的鱼想要吃到鱼饵，就得跃上岸来。
不过，我相信，等他跃上岸来，脱离赌博的苦水，他就会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是鱼，而是只乌龟，而且是陆地龟。
见他犹豫，我干脆好人做到底，继续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在城市之光帮你找个稳定的工作，当然，前提是你彻底戒赌。”
“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徐晓曼是我老婆。”
这话有三重含义，第一，徐妈是我丈母娘，我是看在徐妈的面子上帮你；第二，我不喜欢有人欺负我老婆；第三，我能为老婆得罪开地下赌场的人，当然不介意得罪他这个不招待见的后爹，所以，威胁我根本没用。
康师傅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徐妈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拉着我叨念：“我对晓曼……真是造孽啊……可没想到……你还肯帮我……享了你们的福。”
我拍拍她，“您好好过，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第145章 面朝大海，当个海怪
别看我跟康师傅夸下海口，一出门我这心里也发着虚。
打电话跟李藤说明了事情来龙去脉，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我找卢哥帮忙，无论是赌，还是放高利贷，毕竟都犯法，这些人总要卖卢哥点面子。”
“卢哥？”
“拍卖会上见过来着，你忘了？公安局长家的公子。”
我这才想起这个卢哥的来头，问道：“那他肯帮咱们吗？”
“不问问怎么知道。”李藤道：“再说了，他能拿下三家酒店，明里暗里我也没少帮他，这点事他不至于拒绝。”
末了，李藤以一句“等我消息”挂了电话。
刚走到网吧门口，就见徐晓曼坐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一本小说，显然是担心我跟她妈的会面，不待她问，我先交代道：“搞定了，别担心。”
“怎么搞定的？钱已经给了？”徐晓曼紧张地问道。
我摸摸她的头发，笑道：“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
徐晓曼不依不饶道：“你……你是不是掺合进去了？我跟你说，我后爸见钱眼开，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用帮他。”
“哪儿是帮他啊，我是帮咱们俩。”
“李远！你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瞎折腾什么？跟那个赌鬼掰手腕，你真以为自己能占便宜？不行不行，我得跟他们说清楚，不能拖你下水……”
叨念着，徐晓曼掏出手机就要给徐妈打电话。
我抢过她的手机，“她毕竟是你妈！”
徐晓曼眼眼圈发红，低头不语。这个开朗的妹子，只有提起家的时候才会这样，也正因为如此，我想解开她的心结，至少今后再也不用担心受怕。
不愿她再难过，我转移话题道：“咱们不是要旅行结婚吗？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徐晓曼摇摇头，“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我笑道：“现在起，旅行攻略由你负责，别的什么都不用你操心，到时候你带着我我带着钱，行不行？媳妇。
徐晓曼吸了吸鼻子，“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我一指曹操胳膊上的肱二头肌，“你看见了吗？”
徐晓曼点头。
我又一指收银台里赵高和珅的俩脑袋：“还有这俩。”
徐晓曼又点头。
我这才继续道：“所以啊，咱要智商有智商，要实力有实力，能出什么事啊，你就放一百个心，啊。”
徐晓曼又牵了牵我的手，这才去开了台电脑查询旅行攻略。
她刚走，微信群里有人说话。
妲己：小远哥小远哥，你们上次说要旅行结婚？
李远：是啊，怎么了？
妲己：我和李藤也想去
李远：一块呗，人多热闹
妲己：可是你们新婚哎……会不会打扰你们？
赵高：要出门游历吗？我也想去
黄巢：不错，我前两天还听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很有道理
武则天：人家小两口新婚，你们瞎掺合啥？
西门庆：喂喂喂，你们不能丢下我啊，我也要去兴许能找到我的金莲呢，带上我带上我，对了女皇大人我要请假我要休年休我要跟着小远哥混跟着小远哥有肉吃
武则天：［瀑布汗］你还真是……
西门庆：女皇大人你可不能做黑心老板啊，克扣工钱占用假期不是你的风格啊［可怜］
武则天：……
和珅：我赞同女皇大人，给人家李远两口子一点空间嘛
赵高：我反对！我也要去！
和珅：反对无效！
赵高：为什么？
和珅：钱都在我这儿
赵高：老和我错了
李远：喂喂喂！你们俩够了！明明挨着坐，还要在群里秀恩爱！
赵高：小远好像在说咱俩？
和珅：管他呢，我有钱
黄巢：老和任性！！！［大拇指］
和珅：所以说，小远，出去玩你得带上我
赵高：我去！和珅你真不要脸！
武则天：同意
妲己：所以小远哥你究竟带不带我们啊？
李远：问你和珅哥哥，他有钱
和珅：……
李远：干脆这样吧，我带上你们，你们带上和珅，和珅带上钱
和珅：小远我错了
白起：小远新婚快乐，我们人太多，就不去了，再说妲己妹子的生意也需要照应
阎王：我谨代表地府全体人民对李远徐晓曼夫妇表示祝贺，新婚快乐！
李远：［瀑布汗］，谢阎君大人
白起：我擦嘞，拜阎王！
和珅：阎王大人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西门庆：老和你确定不是在说我？……啊哈哈，阎君大人吉祥
赵高：拜阎王！＋1
黄巢：拜阎王！＋2
……
阎王：我已经回地府了，小黑代表我跟你们一块玩去吧
小黑：哦
和珅：阎君大人放心，我一定无微不至地照顾好黑无常大人！
阎王：老和你差不多得了！
西门庆：小远哥，我决定不去了
和珅：咋的了？
西门庆：刚刚女皇大人找我谈话来着……（谈话内容略去225字，请自行脑补）
黄巢：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容易啊！［白蜡烛］
和珅：兄弟，我在精神上与你同在！［白蜡烛］
赵高：［白蜡烛］来来来，后面的队形不要乱
白起：［白蜡烛］
妲己：［白蜡烛］
……
李远：我说，是不是跑题了，咱们不是在说旅行的事吗？
李远：还有，@曹操曹哥你咋不说话？一块去呀！
曹操：我刚刚失去小乔，不吉利，算了吧
李远：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迷信呢，曹哥必须去，正好出门散散心，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总是儿女情长嘛，想想打水战的事，对不对？
曹操：对！
黄巢：这就对了嘛曹老弟，别跟过去较劲，凡事往开了想
曹操：那咱们去当年的赤壁吧！
和珅：……
此时，徐晓曼回头冲我喊道：“李远，咱们去海南好不好，我还没见过大海呢！”
我：“成！就算你想去开普勒星球，我都陪着你！”
低头看手机，继续跟他们闲扯。
李远：曹哥我带你看大海去，那水老多了，比赤壁壮观
曹操：有战船吗？
李远：海上打仗不用战船
曹操：那用什么？
李远：风火轮和混天绫
曹操：我读书少，小远你可不要忽悠我
赵高：我看还是金箍棒最厉害
黄巢：那话怎么说的来着？面朝大海，当个海怪，不要成天到晚打打杀杀的嘛，有点情怀嘛你们
和珅：你们够了！
李远：这样吧，去的同志找@和珅老哥报名，截止今晚过期不候，@曹操算一个啊，明天统一定机票，对了，@妲己妹子，你跟李藤都商量好了吧？
妲己：商量好了，他不好意思跟你说，这才让我来的
就这样，原本的二人世界旅行结婚，变成了一群老家伙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出这趟门得被折腾掉半条命。
第146章 出师不利
这次海南之旅，最终确认要去的人有我、徐晓曼、和珅、赵高、曹操、小黑、李藤、妲己，总共八人。
黄巢本来也要去的，后来没受住环青海湖骑行的诱惑，报名以后又退出了。
我送了他一辆越野自行车，老小子先一步踏上了行程。
令我意外的是，徐晓曼十分大度地答应与大伙儿同去。她说：“人家是来投奔你的，你把人往这儿一丢，自个儿走了，也太不仗义了，大不了咱就经济游呗。”
我又一次发自肺腑地感慨：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在娶媳妇上了。
果不其然，这话无比灵验，其他事情开始不断地节外生枝。
首先是订机票。
徐晓曼问大家要身份证的时候，和珅死活不给，振振有词道：“不行！小远说了，这个丢了就不能骑大铁鸟了，所以谁都不能给。”
徐晓曼也不跟他争，就晾着他，挨个收了其他人的身份证，才又对和珅道：“我现在用身份证给大家买票，老和，你再不给我身份证就别想坐大铁鸟了！”
和珅也不是个吃亏的，一看别人都给了，乖乖交出了身份证。
我惊诧于徐晓曼有条不紊、快刀斩乱麻的办事效率，不由开始想象：以后我俩要是有一个足球队那么多的孩子，她肯定能把孩子管得服服贴贴的
我正坐沙发上乐滋滋，徐晓曼皱着眉对我道：“苏酥的身份证丢了，咋办？”
“啊？她也太……”
我话还没说完，徐晓曼已经给了我一个大白眼，“不就丢了个身份证吗？美女嘛，总会有点丢三落四的小毛病，你们男人不是还觉得可爱吗？补办不就行了，大不了咱们等她两天。”
女人之间的友谊真是令人费解。你若是胆敢说老婆闺蜜的坏话，老婆会第一个站起来怼你，仿佛宝贝女儿受到玷污亵玩，可你别以为没事夸夸老婆的闺蜜就是正解，那更是花样作死，因为老婆会在第一时间产生“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的怀疑，届时你就得用一百种方法证明你还是爱老婆的并且只爱她一人。
说到底，女人跟男人提分手，不外乎三个理由：第一，闺蜜没看上你；第二，闺蜜看上你了；第三，她觉得你看上她闺蜜了。
当然，如果她的闺蜜有男朋友，事情就好办多了。
所以，我第一时间把李藤搬了出来。
“老婆大人说得对，多大点事啊，让李藤给她补办去。”
这下，徐晓曼终于满意了，“话说，小黑不是李藤的前女友吗？这仨人一起旅行真的没问题？”
我都快忘了这茬了，徐晓曼竟然还记得。
没事别撒谎啊，圆谎多累啊。
干脆就不圆了，我满不在乎道：“嗨，你管他呢，她仨的事爱咋咋地。”
徐晓曼热心道：“我觉得小黑不错啊，让外婆给她介绍个对象嘛，省得她看见李藤跟苏苏在一块碍眼。”
我道：“一般人，恐怕她看不上。”
内心已经开启吐槽模式：二班人她也看不上吧？况且，即便她看上了，人家也不敢从了她啊，敢取地府黑无常的男人胆儿得有多肥啊，那还不得胆结石啊？
徐晓曼追问道：“小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说姑奶奶，咱先把机票订了吧，再八卦一会儿特价机票就没了。”
“对对对！你不提醒我都忘了。”
徐晓曼手忙脚乱地唤醒休眠中的电脑订票，我这才得了一会儿清净。
不得不说，李藤的办事效率相当高，尤其是跟妲己相关的事，这不，没出3天妲己的身份证就补办下来了，一查机票，同一班飞机经济舱已经订完了，只得订一张头等舱票，大伙总算是在一架飞机上了。
这第二件麻烦事，就数赶飞机了。
那天，我们差点没赶上飞机。
临行头一天晚上，赵高提议叫上不去旅行的众人，大家一起吃顿饭，我欣然答应。
人多吃火锅热闹，但我远远低估了武将们的战斗力，一盘肉下锅，等我捞的时候，肉已经没了，菜也没了，就剩一锅辣子了，哦，万幸，我还捞到了一块落网的脆皮肠。
大家分坐3桌，每桌基本都是这样的状况。
几瓶啤酒下肚，徐晓曼对我道：“你这帮朋友可真逗嘿。”
我从锅里抢了一块肉，赶紧夹徐晓曼碗里，“别光喝酒，你吃点东西。”
徐晓曼笑道：“不急，你们先吃，我等会儿。”
跟徐晓曼一样矜持的，是和珅赵高俩文臣。
就这样，我轰轰烈烈地加入了抢肉大军，加之不停有人上前敬酒，白起的18亲兵更是卯足了劲儿地要灌我，没多一会儿我就喝大了，恨不得脱下上衣甩开膀子跟他们吃喝，土匪似的，一会儿跟曹操拜把子，一会儿跟白起拼酒，西门庆还想拽着我聊女人来着，我用最后一丝理智拒绝了他。
丫就是想坑我！
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第二天我们这些人集体拉肚子了。
更要命的是，我们这座三线小城市没有飞机场，得赶一大早的动车先奔赴省城，再坐仨小时机场大巴才能到达机场。
你能想象8个人一块在动车上找卫生间吗？
我们不但霸占了本节车厢的卫生间，还霸占了相邻三节车厢的。以至于乘务员小姐误以为这四节车厢的卫生间坏了，用紧急钥匙打开了一间，只见赵高正战战兢兢地拽着裤子，一脸褶子恐慌地颤抖着。
“姑娘，你要干啥？”
乘务员小姐惊恐地摔上了门。这一惊吓，反倒把赵高的拉肚子给吓好了，反正这老小子愣是忍到下车，去火车站的公共卫生间解决的。
考虑到大家的身体状况，我们没有坐机场大巴，而是下血本打了两辆车。
于是，令出租车师傅终身难忘的一次行程又出现了，每当路过一处有卫生间的地方，大家就会要求停车，然后8个人一个不落地钻进卫生间。
我能想象，俩出租车师傅以后跟人提起我们，一定会以“我拉过几个傻x，太尼玛奇葩了，你绝对想不到”来开头。
一路艰难坎坷，总算到了机场，我付了800块打车费，心疼不已。
一看表，不好，再有40分钟就起飞了，一行人只得狂奔，曹操甚至一手一个拎起了赵高和珅。
过安检的时候，又出状况了，曹操差点被人抓起来，原因是：携带管制刀具。
第147章 看！灰机！
机场，飞机频繁地起落。
站在机场附近看飞机，总比平时看到的大上许多，就连小黑都惊讶地长大了嘴。
“那就是咱们要坐的大铁鸟？”
“咱们要坐的比那个还大。”
“它叫什么名字？”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哇！它能飞多高？”
“飞到云彩里，站在地下看不见那么高。”
“大铁鸟吃什么？”
“吃西北风。”
“怎么不见有人骑在鸟背上？”
“要坐在鸟肚子里。”
“那岂不是被大鸟吃掉了？”
“呜……我想，到地方以后它会把你拉出来的……”
这回答就有点恶心了，显然不是我的风格。
我拽了一把还想继续答疑解惑的赵高，对众人道：“现在咱们去办理登机，时间紧任务重，跟上别掉队，李藤和妲己开路，我断后，大家走中间。”
徐晓曼噗嗤一笑，“李远你网吧要是倒闭了就去当导游吧。”
“我会认真考虑的。”
取票、托运行李都还算顺利，过安检的时候，李藤、妲己、和珅、赵高都很顺利，到了曹操，他随身携带的一个旅行包被拦了下来，安保工作人员要求他开包，曹操瞪着眼跟人家对峙。
我一看情况不对，站在外头对他喊道：“曹哥，快打开！人家让干啥就干啥！”曹操这才不情不愿地拉开旅行包。
看到他包里的东西，我这心脏都要骤停了。
三根铁棍山药，其中两根已经折断了，黏糊糊的白色液体弄得哪儿哪儿都是。曹操拿出两根断裂的山药，脸上表情无比心痛。
紧接着，安检工作人员又从他包里掏出一根我小臂那么长的钢管，看到那钢管我已经感到情况不妙，在安检人员又掏出一截磨得锋利锃亮的大铁片时，我知道情况真的不妙了。
“这是什么？”安检工作人员问道。
曹操接过来，将两件东西前后对在一起，一拧，钢管和铁片就连在一起了，中间竟还暗藏着用以固定连接的丝扣。
曹操握着铁棍舞了两下，“这是我的兵器。”
那竟然是一把自制的……剑？
完了完了，阿西巴！
这七个字就跟霸屏的弹幕似的，在我脑海中跑来跑去。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动，好几个穿着安检工作服的壮汉围了过来，看这架势，是随时要将曹操拿下啊。
铁器毕竟不是毒品枪支文物，事情可大可小，只要服个软解释一下说点好话，安检工作人员也不会故意为难，可偏偏曹操手握“长剑”，黑着脸昂首屹立，摆出了一夫当关鱼死网破的架势。
要坏事啊！
“误会误会！”我小跑过去，拽着曹操握“剑”的手，“曹哥快别闹！这东西不能带上飞机，早上我还想着帮你托运来着，这一着急我给忘了，你看我这记性，都怪我，怪我啊！”
曹操迷茫地问道：“那咋办？”
我握向他手中的“剑”，尽量让语气平缓些，“兵器不能带上飞机，你得放在这儿。”
“你的意思是寄存？回来的时候还来这儿取？”
自从我在超市里带着曹操寄存了一次东西，他倒记得清楚，只要见了类似寄存箱的东西，都要上去按一按。
曹操开始四处张望，口中还问道：“寄存箱呢？我去存起来。”
我对围拢的安检工作人员道：“我大哥第一次坐飞机，我没照顾好，不好意思啊，给诸位添麻烦了。”
最开始开包的安检妹子道：“他手里的……呃……兵器，不能带上飞机。”
“我知道我知道，大家别激动，我跟他说说。这东西是我大哥的宝贝，天天早上拿着去公园舞剑，有感情了，一时可能接受不了。”
安检妹子同情地看着我道：“实在不行你就寄快递吧。”
我看了看那明显份量不轻的“剑”，想到机场快递点比普通快递翻倍的价格，顿时无比肉痛。
“曹哥，咱商量商量呗。”
曹操哼了一声，“你要俺丢下兵器？”
“不是不是，我给你换一把兵器怎么样？我答应你，等咱们回来就给你正儿八经地买一把剑，保证比这个威风，拉勾上吊骗人是小狗。”
曹操掂了掂手上的“剑”，“威风有什么用？兵器最重要的是趁手，我这把剑长三尺四，重三十四斤六两，可劈砍可直刺，与当年被赵云所夺的青虹剑别无二致，我已用习惯了，不换。”
劝说无效，我赌气道：“就算拿关公的青龙偃月刀和吕布的方天画戟来，你也不换？”
曹操爱怜地抚摸着手中的“剑”，坚决道：“不换！”
发什么神经啊？咋还油盐不进了呢？
我正发愁着，李藤已经找来了一个一看就是领导的人。
领导大腹便便，背着手，头发被发胶固定得服服贴贴，很有派头。
看了一眼曹操手中的“剑”，领导笑吟吟道：“不是什么大事情嘛，一根铁棍，放我办公室去吧，回头你过来取。”
李藤笑道：“谢谢乔总，下次您去我那儿玩，给您免单。”
乔总笑得如沐春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一定。”
说着话，李藤一个劲儿地朝我使颜色，我哪儿能不明白呢，赶紧跟曹操解释，他这才交出了手里的“剑”。临走还不忘对领导嘱咐道：“你叫什么？回头我上哪儿找你去？你可要看好我的兵器。”
“来不及了，大铁鸟要飞走了！”我连推带拉地领着曹操狂奔。
李藤在后头又跟乔总客气了几句，也赶紧跟了上来，他看向曹擦的眼神开始带上了疑惑和探究。
可不是，曹操这行为容易让人联想到村口二傻子。
上了飞机，安排众人落座。
最后买到的头等舱位置安排给曹操，他块头大，坐经济舱的位置有些憋屈，大枭雄欣然落座。
其余七人的位置，三个妹子要坐一排，和珅赵高要挨着坐，剩下我跟李藤挨着，可怜我的结婚之旅只能跟我大侄子大眼瞪小眼，心里苦啊！
刚一坐下，李藤就问道：“叔，这些人究竟怎么回事？你说他们是演话剧的，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跟我说实话。”
我问道：“你觉得他们像干什么的？”
“感觉他们不是简单地跟时代脱节，而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了，”李藤思索了一会儿，一拍大腿道：“靠！他们不会是穿越来的吧？”
我擦！怎么办？要露馅了。
“叔你紧张什么啊？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第148章 牛肉面与鸡肉饭
众人坐定，飞机上开始播放安全知识以及逃生技巧，空姐站在中间过道跟大家演示。br />
当空姐拿出救生衣演示用法的时候，和珅兴奋地转过头冲我喊：“她的衣服能充气嘿！我也要！”
我真想装作无辜的路人甲乙丙，主角咱不当了，丢不起这个人啊！
我吼道：“你问老赵，老赵赶紧解答一下，以后由你负责解答老和的问题。”
赵高不乐意了，“我没空。”
“不白干，给你付钱，每月100。”
“太少了！”
“120！”
赵高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那啥……有奖金吗？”
“包五险一金！”
“成交！”
只见赵高搂着和珅的肩膀，亲切而友好地解释道：“衣服上有一根吸管，我觉得里面一定是装水用的，渴了对着吸管就能喝。”
和珅若有所思道：“你说得有些道理。”
赵高道：“当然了，还可以灵活使用呢，比如换一根粗一点吸管，里面装上羊肉泡沫，都能当行军的干粮啊！”
“我去！”我能在每一个听到两人神对话的无辜乘客脸上看到自己的表情。
拿吸管吃羊肉泡沫，您也不怕粉条吸溜不上来？您这思维也忒发散了吧？都散成白砂糖了。
“他们，不会真是穿越过来的吧？”李藤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拍拍他的肩膀，“大侄子，人生还长，遇什么事想开点，我建议吧，有空你还是跟妲……不，跟苏酥好好聊聊，毕竟苏酥跟他们是一伙的，这事她比较有发言权。”
李藤这个傻孩子，立马紧张道：“叔，你的意思是，苏酥也不正常？”
“让我怎么跟你说呢，”飞机缓缓向着跑道行驶，我终于叹了口气，只说了句：“你把安全带系好。”
三个妹子就和谐多了，徐晓曼拿出包里的零食，几人嘎嘣嘎嘣边吃边聊，妲己大大方方道：“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这安全带怎么扣啊？”
小黑伸手帮她扣上，又对徐晓曼道：“刚刚说了，起飞的时候要收起小桌板。”
徐晓曼赶紧把面前的小桌板收起来，连连向小黑道谢，又给妲己科普道：“等会儿起飞可能有点难受，忍忍就好了。”
前头空姐拉上了头等舱与经济舱之间的帘子，曹操慌张地回头看着我，我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他干脆叫住空姐大声问道：“我要跟他换位置！”
说这话的时候，他远远地指着我。
“先生您的座位可是头等舱。”
“小远你快过来！我不坐这儿！”曹操朝我大声嚷道。
看来，甭管多上天的英雄，你真要让他上天，他还是会害怕的。
“我去跟老曹换换，他们要是有什么不正常行为，你帮我招呼着点。”
跟李藤交代了一句，我起身欲往头等舱走，李藤一把拉住我，苦着脸道：“别！叔！太邪魅了我招呼不来，还是我去换他吧。”
李藤坐过去，曹操一个劲儿地对他道：“谢谢你了小藤，哥以后一定对你两肋插刀。”
好么，肋骨做成的刀架子上又多了一把刀。
曹操往我旁边一坐，位置顿时颇显局促，他倒是松了口气，对我道：“坐你旁边我就放心了。”
他旁边靠窗坐的妹子赏了我俩一个看变态时特有的眼神。
突然特别怀念与正常小伙伴玩耍的日子，无论是和泥巴、打弹子、摔贴画，那都是极好的啊！
飞机在跑到尽头稍稍停顿，加速，终于一撅屁股飞上了天。
坐在我正前方的和珅大喊道：“我的耳朵！要聋了！”
赵高沉默了一会儿，回头对我道：“小远，耳朵不舒服，好像被人堵上了。”和珅可怜的小眼神望着我，连连点头。
徐晓曼隔着过道提醒：“咽几口吐沫就好了。”
两人一试，果然灵验，又是一番讨论。
盘旋上升了一会儿，飞机总算平稳了，空姐开始给大家发放餐食，没错，就是那个“请问您想要牛肉面还是鸡肉饭？”的餐食。
这是每个坐过飞机的人所面临的最难的抉择，因为它们一样难吃，无论选哪个，你都会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牛肉面还是鸡肉饭？
这他娘的是个哲学问题啊！
对于这个问题，绝不按常理出牌的地狱来客们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和珅表示：“昨晚上吃坏肚子了，能不能来点清淡的，一碗大米粥就行了。”
赵高表示：“粥太寡淡了，得配上咸菜，至于我，给我来碗羊肉泡馍，我这肚子吃这个最舒坦。”
曹操倒是不挑食，“太少了！今儿这一天可把我拉虚了，先上3个饭2个面！”
俩送餐的空姐职业素质颇高，一个跟和珅赵高解释道：“我们只有牛肉面和鸡肉饭。”
另一个对曹操道：“好的先生，除了每人一份的固定配给以外，您加了4份餐食，每份40元，总共160元。”
跟曹操说话的空姐，别提笑得有多甜了。
我拦住曹操，对空姐道：“他跟你开玩笑的，来份饭就行了。”
曹操不高兴了，“我没开玩笑，一份吃不饱。”
我低声道：“曹哥，飞机上这饭吧，怎么说呢，您就只当垫垫肚子，等下了飞机，咱们吃海鲜大餐去。”
曹操道：“可我肚里空得慌。”
已经开始吃饭的仨妹子纷纷表示：“肚里空不怕啊，我们有零食啊，瓜子花生、棉花糖、牛肉干、辣条、果丹皮、酸奶……你想要什么？管够！”
我深深怀疑，徐晓曼是不是把网吧旁边的小卖部搬飞机上了。
末了，小黑一本正经地对空姐道：“来瓶啤酒，3块钱那种的就行。”
这一次，空姐特别高冷地直接忽略了小黑的要求，推着餐车离开的背影相当幽怨。
前排的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转过身，笑着对小黑说道：“姑娘你可真幽默哈。”
见小黑不搭理他，又对妲己道：“三位是一起出来玩的吗？”妲己礼貌地“嗯”了一声。
我这就来气了，这年头什么物种都敢出来搭讪嘿，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条命，连地府黑无常都敢调戏，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最令我气愤的是，你为啥没跟我媳妇搭讪啊？嫌我媳妇难看还是咋的？你这是要上天啊！
第149章 他膝盖中了一箭
猥琐男继续问道：“住的地方订好了吗？赶上学生放假，最近旅游的人多，酒店可不好定。”
仨妹子一番交换眼神，眼底皆有笑意。
妲己落落大方地答道：“酒店还没订呢，想着下了飞机再订也不迟。”
猥琐男一副替她们操心的样子，着急道：“这怎么行？现在正是旅游旺季，不提前一个礼拜，根本订不上酒店。”
三人皆现惶恐之色，妲己道：“这可怎么办？”
徐晓曼道：“都怪我，订机票的时候一块订上酒店就好了。”
妲己又道：“怎么能怪姐姐呢，前前后后都是姐姐在操心。”
从头到尾，小黑只“哦”了一声。
猥琐男见妹子们慌了，正中下怀，笑道：“别着急，我正好订的是家庭旅馆，三居室，三位美女不嫌弃得话可以来我这里住。”
徐晓曼犹豫道：“这……不太好吧。”
“没事没事，我怎么忍心看着三位美女流落街头呢？”
说话间，他的目光已经开始不老实地在三人身上逡巡。
妲己问道：“方便吗？”
猥琐男温柔一笑，“方便啊，就我一个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咱们还能结伴游海南呢，我给你们拎包当苦力都没问题。”
我算是知道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伪暖男”，伪暖男的战术概括起来就是：以跟妹子上床为目的的各种做牛做马。
妲己笑道：“真的不会打扰你吗？我们人多呀。”
猥琐男拍拍胸脯，“怕什么的，三间卧室给你们住，我睡沙发，我保证君子。
徐晓曼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真的啊？你这么好？”
“真的，不骗你。”
正在猥琐男深情款款地望着仨妹子的时候，徐晓曼突然转身对我道：“老公老公！酒店不用订了，这位先生人超级好哦！让咱们去他那儿住呢。”
妲己也不甘示弱，转身对曹操道：“哥，咱们有地方住了！”
小黑竟也破天荒地加入了整人游戏，对旁边和珅赵高道：“爸爸，大伯，住他家。”
这一瞬间，猥琐男的表情特别精彩。
好像一块经过万年风化的石头，再来一股小风吹一下，就会化为黄沙，随风飘散。
此处应该有背景音：你是疯儿，我是傻——
我对猥琐男道：“真的假的？哥们你也太仗义了，我给你付住宿费。”
曹操把脸从饭盒里露出半截，瞪眼盯着猥琐男，声音模糊地说道：“谢谢啊兄弟！”
我要为你两肋插刀！这句是我脑补的。
和珅赵高文邹邹地冲猥琐男一拱手，“多谢多谢，我们若是跟你客气，反倒显得做作了。”
猥琐男都快哭了。
我们这些突然出现的大老爷们儿犹如一支支利箭，齐刷刷射中了他的膝盖，于是，他跪了。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徐晓曼不依道：“您这玩笑开得大了点吧，万一等会儿我们跟着您去了，磨蹭到天黑，您来一句开玩笑的，我们这么些人上哪儿住去？”
妲己赶紧拦住徐晓曼，“人家也是好心嘛，姐姐别生气啊。”
徐晓曼冷笑道：“不生气？心里都想了些什么，龌龊还是干净，他自己清楚！”
猥琐男还想还嘴，曹操瞪了他一眼，他悻悻然转过了身。
仨妹子压低了声音一阵狂笑，就连万年冰山小黑都勾了勾嘴角，呵呵了两声。
这对她来说就是狂笑了吧？
“你们也太阴了。”说这话的时候，赵高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倒是满脸欣慰，仿佛仨妹子是他的得意门生。
妲己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那点心思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当我们瞎啊？”
一路说笑着，飞机抵达了三亚。
经过几个小时的适应，降落的时候大家都比较淡定，没出什么意外，我恨不得给老天爷鞠躬敬礼。
下了飞机，等三个妹子取行李。我就纳闷了，5个男人一件需要托运的行李都没有，女人怎么就人手一只大箱子呢？
妲己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啊，晓曼姐特地嘱咐我们带着箱子的。”
小黑则是伸手指了指徐晓曼。
徐晓曼把取回来的箱子往我手里一塞，我掂了掂，从重量来看，箱子基本是空的。
徐晓曼道：“得给咱爸咱妈买点东西吧？还得带点特产回去吧？我可早就查过了，这儿的鱼干特别好吃，等咱们买完了，你不得用箱子往回带啊？”
妲己笑呵呵地对众人道：“等咱们走的时候，大家买的东西可以放我箱子里，我帮你们带。”
小黑指了指自己的箱子，意思是也可以往她那儿放。
几个男人哪儿好意思，赶忙抢过她们手中的箱子，并表示承担旅行期间拎包等一切劳力工作。
打车到酒店，正赶上晚饭时间，办理好入住，一行人跟着徐晓曼七拐八绕地进了一家海鲜大排档。
徐晓曼介绍：“网上说这家大排档味道很不错的，好评率第一。”
曹操闻着四周的香味，早已忍不住肚饿，嚷道：“小二！上菜！”引得一众食客哄笑。
待酒菜上来，听着不远处的海浪声，几人的心情十分惬意。
李藤先是举杯对我和徐晓曼道：“还是祝你俩新婚愉快！借你俩的福，我们也能趁着蜜月旅行的机会出来玩一趟，太舒坦了。”
徐晓曼大大咧咧道：“别光说我们啊，你什么时候娶苏酥？”
此话一出，桌上众人多少都有点尴尬。地狱来客们知道妲己的来头，虽然觉得这俩人郎才女貌情深意切十分相配，却终究害怕他们走不到最后，所以平日里总是避开这个话题的，李藤倒是旁敲侧击地跟妲己提过结婚的事，偏偏妲己姑娘像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办呢。
七仙女和董永，白素贞和许仙，这些活生生的例子不断提醒着她：跨越种族的爱情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是不是应该让妲己多看几遍阿凡达？兴许能帮助她树立信心。
李藤无视了大家的尴尬，对妲己道：“只要苏酥肯嫁给我，我随时娶她。”
咳咳——
您的好友，霸道总裁李藤已经上线。
第138章 集体婚礼
吃完饭，天色渐黑，却还不困。br />
赵高提议去海边转转，我低声问道：“赵哥，你以前去过海边吗？”
赵高点头道，“当年跟着皇帝出巡，曾经见过大海。”
和珅伸出手跟赵高握了握，“我也是随皇帝南巡的时见的大海。”
两人不免唏嘘，当年亦君亦臣亦主亦仆亦友亦敌的那个皇帝早已不知去了哪儿，留下他们这班臣子，背负着历史的债，不入轮回，在地府苦熬着年岁。
夜晚的海边别有一番滋味，涨潮后的海水隐没在黑暗中，每一次拍打岸堤都是气势磅礴的鼓噪。
曹操瞪大了眼睛使劲朝着远处的黑暗里看，口中叨念着，“真的看不到边啊。”
我惊讶道：“曹哥，你头一次见到大海？”
“头一次，活着的时候光忙着打仗了，哪有空来。”
“不会吧？那‘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是怎么写出来的？”
曹操嘿嘿一笑：“我虽未真的见过大海，却也在离海不远处行过军，打过仗，听当地人说起过，就凭着想象写了出来。”
凭想象？这也可以？
原来我曹哥跟现在的网络写手似的，码字凭脑洞啊。
三个妹子皆是头一次看见大海，相当激动，待走到沙滩，她们便脱了鞋，直跑到海浪没过脚踝的位置，真被海水冲了一下，又凉得大叫。
很快，地狱来客们也加入了玩水的行列。我跟李藤在岸边沙滩上找了个地方坐下，点起一根烟，李藤看着不远处的妲己，眼中无限温柔，“要是能在这里生活就好了，叔，你觉得呢？”
我也看着徐晓曼，“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行，在哪儿无所谓。
李藤又道：“你真不打算告诉我这些人的来历？”
“来历重要吗？”
李藤摇摇头，又点点头，“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养活这些闲人。”
“你真以为他们需要我养活？”我灭了烟头，干脆枕着双手躺在沙滩上。
李藤似懂非懂地看着我，我问道：“你觉得我像是肯把房子抵押出去陪你折腾的人吗？”
李藤这次先是点点头，后摇了摇头，“你还真别说，从前你做事一向只求稳妥。”
“是啊，怎么跟你说呢，你可以把他们当作我的客户，我要帮他们每人实现一个一生中最重要的愿望，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的愿望与钱有关，哦，对了，老和属于例外，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李藤又问道：“那苏酥的愿望是什么？”
“这是秘密，我只能告诉你他们的愿望与钱无关，与他们呆得久了，你就会明白，什么钱啊房啊车啊，有了就去好好享受，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藤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肯把房子抵押出去，换了钱给我做生意？”
“是，因为有没有那套房子真没那么重要。”
李藤还想追问，我拉他站起来，踢掉鞋子，“哪儿那么多问题，走，玩儿去。”
第二天清晨，众人陆续来到酒店餐厅，凑在一个桌上正吃着，曹操姗姗来迟。
只见他手握一根山药，上身花衬衫，下身大花裤衩，脚踩人字拖，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一落座就笑道：“清早去海边练了一趟剑，真舒坦。”
我问道：“没引起围观？”
曹操道：“有人笑话我来着，别我打跑了。”
我听到一桌子下巴掉进稀饭碗里的声音，李藤道：“曹哥真是……威武啊，也在道上混过？”
徐晓曼拍手笑道：“曹哥也是狮子座吧？这爆脾气。”
曹操压根没听懂，只管胡乱点了点头。
徐晓曼给大家介绍起今天的行程，早上坐船，下午可以玩些水上的游乐项目，潜水啊，水上滑翔啊，骑摩托艇啊之类的。
一听到坐船，曹操又兴奋了，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早饭，嚷嚷着“快走！上船！打水仗去！”
他往外一闯，与一个小年轻撞了满怀。
小年轻正拿着手机跟人通电话，语气相当暴躁，被曹操一撞，人踉跄了几步，手机也掉地上了。
曹操连声“对不起”，正欲弯腰替他捡起手机，小年轻冷不丁骂了一句：“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
我一个健步冲上去挡在两人中间，生怕曹操突然放个技能把他ko了。
“曹哥！曹哥！看着我！千万别生气，咱可不能冲动啊！”
小年轻捡起手机恶狠狠道：“耽误我的正事，你们赔得起吗？”
我心下叹息，哥们儿，自求多福吧，我挽救你的速度赶不上你作死的速度啊！
妲己看不下去了，嚷道：“你这人讲不讲理？他已经给你道歉了！”
这时候，又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小年轻跟前，说道：“找你半天了，怎么在这儿呢？那对新人到底来不来？”
小年轻哭丧着脸道：“我刚刚正跟他们通电话来着，看样子是来不了了。”
“怎么了？嫌费用高？实在不行再给他们打个折。”
“不是，临结婚两个人感情出问题了，这婚八成是结不成了，集体婚礼也不来了。”
“那怎么办？少一对新人，不足50对了啊，不吉利，再说了，报纸电视台都报道过了，今天有50对新人，等人家来采访一看，只有49对，不像话啊。”
小年轻焦急道：“上哪儿找一对新婚夫妇凑数去啊？”
赵高拍了拍正在对话的两人，“你们要找一对新婚夫妇？”
“是啊。”
他把我和徐晓曼往前一推，“这俩人行不行？”
“怎么？两位是……”
“他俩结婚还不到半个月，应该算新婚吧？”
两个年轻人围着我和徐晓曼直打转，两眼兴奋，刚刚还对曹操出言不逊的年轻人更是激动地一把拽住我，“来参加我们的集体婚礼吧，费用全免，只占用两位一天时间。”
这事来得太突然，我跟徐晓曼对视一眼，均能看出对方彻底懵了。
赵高倒是淡定，“出门之前我算过了，今日宜婚嫁，小远你俩就答应了吧，娶了人家总不能连个仪式都没有。”
我看徐晓曼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就对那小年轻道：“想让我们去也可以，不过……”我一指曹操，“刚刚你怎么跟人说话的？必须道歉。”
第139章 看！海怪！
“为什么是……白的？老赵老赵，我记得办丧事的时候才穿白的啊！”
当徐晓曼身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出现在众人面前，曹操一手挠着后脑勺，一手捅了捅赵高，问了这么一句。
“呃……好像是的。”赵高打量着我身上的白西装，“你别说，小远这身还挺好看的，等我死的时候，你们也给我也弄这么一套衣服。”
我怒道：“你已经死过了好吗！你没机会了！”
赵高委屈地蹲一旁画圈圈去了。
妲己皱着眉，围着我俩看了又看，我道：“妹子别瞅了，现在结婚跟你们那会儿不一样了，就流行穿这个。”
妲己一指不远处的49对新人，“所以结婚的人都要穿一样的吗？一会儿你俩往人堆里一站，我们上哪儿找你们去啊？”
这还真是个问题。
“好了吗好了吗？新郎新娘换好礼服赶紧上船了，婚礼快要来不及了！”
急脾气的小青年已经开始催促了，选礼服时聊了几句，原来他是这场集体婚礼的策划兼司仪。
“不行不行。”妲己摇头道：“穿这身衣服怎么能结婚呢？也太简陋了！你等半小时，我重新给他们准备。”
“我的姑奶奶！50对新人要一起坐船的，等你们半小时船都开了！”司仪急得恨不得将我俩绑过去。
徐晓曼有些不好意思了，对妲己道：“要不就穿这套吧，我看着挺好的，咱就甭计较了。”
“不行。”妲己咬了咬嘴唇，“我希望，以后你们想起来今天会觉得幸福，而不是凑凑合合地办了一场婚礼。我帮你们准备，好不好？给我半个小时就够了。”
李藤自然是一切听妲己的，直接对司仪道：“你去跟开船的说，让他等一会儿，晚一会儿又不会死。”
司仪还想说什么，赵高直接道：“要么等一会儿，要么你就再去找一对新人吧，我们不玩儿了。”
“最多半个小时！”司仪一咬牙，转身朝游船的方向跑去了。
我和徐晓曼眼巴巴地看着妲己，“妹子，你打算怎么给我们准备？”
妲己低声对小黑说道：“小黑姐，你知道我放在地府的那两套衣服吧？”
小黑点头。
“你能帮我取来吗？”
“你不会是打算……”一向波澜不惊的小黑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是，我已经决定了！”
小黑点点头，“我马上回来。”
“有劳了。”
小黑快步走了出去。
当她再次回到集体婚礼临时搭建的更衣室时，手中多了两套大红的礼服。
红裙，红袍，红得像两团火，上面绣着古老的图腾，每一针都细密柔滑得如同江南姑娘的肌肤。
“这……”
妲己低声对我道：“在地府的时候，每当思念子受，我就秀上几针，上千年了，不知不觉绣成了两套红衣，当年我们大婚时，也是穿着这样的红衣，那是世上最美的婚礼，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们。”
“这……太贵重了吧！”徐晓曼轻抚红衣，十分喜欢，却还是对妲己道：“苏妹子还是留着自己结婚的时候穿，你皮肤白，穿上肯定好看，我……我不能夺人所爱。”
妲己挽上李藤的手臂，“所以啊，等咱们结婚的时候，你得给我买更好看的。”
“你……你刚才说什么？”李藤激动得都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了。
妲己冲徐晓曼眨了眨眼睛，“快穿上吧，那是给你们准备的。”
待我和徐晓曼再次出现在司仪跟前，全场安静了3秒钟。
司仪推了推鼻梁上只能起到装饰作用的黑色眼镜框，突然疯了似的对工作人员喊道：“重新安排！坐船抵达沙滩以后，集体婚礼以这对新人为焦点，安排他们站第一排中间！”
司仪这一嚷嚷，立马引起了其他新人的注意，周围顿时有人指着我俩窃窃私语。
我跟徐晓曼对视一眼，这算是成功抢镜吗？
不远处，曹操扯着嗓子冲我俩喊道：“亲一个亲一个！”
徐晓曼脸一红，整个人看起来既华贵又纯洁，像朵含苞的牡丹。
我正打算按曹操说的亲一个，司仪很没眼色地拉了我一把，“大家快上船！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赶鸭子似的，催得一群新人慌乱不已，这个踩了裙子，那个找不到自己老婆了。
我赶紧护住徐晓曼，待众人陆续登船了，才最后走了上去。
李藤在我身后喊道：“叔！我这就去买船票，等会儿上岸跟你们汇合！放心吧！”
这是一搜小型游船，除了船舱里的100个座位，还有一个始终紧闭的贵宾室。
一上船，徐晓曼就站在船舷旁的位置看海，还不时吸着鼻子闻两下，“李远你闻见没，有股鱼腥味儿！”
“我怎么觉得是臭味儿呢？”
“哪儿臭了？”徐晓曼笑道，“你想象着大海就是一锅鱼汤，就一点都不臭了，还会有股鲜味儿。”
迎着清晨的海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徐晓曼突然指着一处海面大喊道：“我靠！海怪！”
“我靠不是吧！”顺着她的手看去，前方那片海的确比其它的地方颜色更深一些。
“咱们这船……是不是朝着海怪开过去的？”徐晓曼放下手，紧张兮兮地问道。
“好像……是的。”
“等会儿不会突然冒出来一张大嘴把船给吞了吧？”
这姑娘是《加勒比海盗》看多了吧？还真应了那句话，面朝大海，当个海怪。
我有心逗她，问道：“万一等会儿要被海怪吃了，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她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就在我快要融化在她的目光里时，她说了一句令我终身难忘的话。
“咱们还是回船舱吧，我觉得那儿生还的可能性更大，还有，你知道救生衣在哪儿吗？”
我叹了口气，以前咋就没发现她这么不解风情呢？
回到船舱，100个座位全被新娘占了，据我目测，每个蓬蓬裙平均占2个座位。新郎们大都站在船舷的过道处，有的抽烟有的聊天，还有卖安利的两口子，见人就发名片，充分体现了都市小青年生活不易的现状和顽强打拼的精神。
徐晓曼站在原地，抬起左脚晃晃，左脚落地，又抬起右脚晃晃，这是站久累了。
船舱里一个空位都没有，我走到贵宾室门口，一拧门把手，门竟然直接开了。
里头没人！
赶紧招呼徐晓曼进来坐。
“嘿嘿，你真聪明。”
“那是，你老公我是谁。”
刚说两句话，贵宾室的门开了，一个婚纱裙摆明显比别的新娘更大更华丽的新娘走了进来。
看见我俩，她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们！”
“啊，是我们啊……”我被她这开场整懵了。
第140章 一块钱，不用找了
“啊？……你好……”徐晓曼也相当的不知所措。
“婚服很好看嘛。”女人不阴不阳地从鼻孔里哼出一句话来。
“还行吧。”徐晓曼也看出了这人来者不善，耸耸肩，拿出了一副“别惹老娘老娘今儿大婚没空搭理你”的样子。
女人一手叉着腰道：“这贵宾室是我老公包下来专门给我休息的，你们怎么进来了？”
“那你下次千万要锁门。”徐晓曼蹭地站起来，拉着我就往外走。
女人的老公大概是听见了贵宾室里的声音，从堵在门口的硕大婚纱中找了条缝隙，探了个脑袋进来，对我笑笑，“没事没事，里面位置宽敞，想坐就坐会儿呗。”
他又搂了搂堵在门口的女人道：“老婆笑一个，今天咱们结婚，你可不许生气，生气就不好看了。”
“我能不生气吗？咱们的位置被人占了！”女人一指我和徐晓曼，“就是他们两个！把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抢了！”
男人笑道：“只是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而已，咱们还是在中间啊。”
女人不依道：“那怎么行？我跟小楠她们都说过了，咱们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她们一眼就能看见，现在倒好，风头让别人抢了，我站旁边跟个伴娘似的！”
“那你想怎么办？”男人也没了耐心，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缓些。
女人看着我俩身上的婚服，眼珠转了转，对男人道：“你去把他们的婚服买下来，就当是你送我的结婚礼物吧。”
男人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结婚礼物……不是已经送过手镯和项链了吗？你喜欢的车子也买回来了……”
女人摇晃着男人的胳膊，撒娇道：“不嘛不嘛，我就要他们的婚服嘛！”
“别闹！”男人想了想道：“我答应给你请个保姆，以后一点家务都不让你干，行不行？”
女人诧异道：“本来就要请保姆的啊，这还用说？你赶紧去把衣服买回来啊，你想让我在小楠她们面前丢脸吗？”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跟小楠比？”
女人冷笑道：“就说你去不去吧。”
“不去！”男人答得很坚决。
“好啊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结婚前发誓对我好，不让我委屈……婚礼还没办呢，你就翻脸了……”女人呜呜哭了起来，“这婚……这婚我不结了！你爱跟谁结就跟谁结去！”
真是个极品啊！
我看了看身旁的徐晓曼，她看俩人吵架眼都直了。
“我说，两位，今天大喜的日子为这点小事吵架不值当。”我对那女人说道：“你看你老公对你多好，要什么给什么，还不让你干家务。”
我立马接收到来自那个可怜的男人复杂的眼神，这个眼神既包含了“哥们，理解万岁”的意思，又有“怎么娶了这么个媳妇”的无奈，还有“靠，他俩婚服还真挺好看的，穿我身上会是什么样”的幻想。
徐晓曼赶紧附和道：“就是啊，你命真好，我在家天天给他洗衣做饭做牛做马，还是你老公好。”
听见这话，女人的眼泪总算止住了，徐晓曼继续攻城略地，诚恳地对那女人道：“我们穿这套婚服，是因为他妈请人给我们算了一卦，说什么两人八字不合，结婚必须得穿红的才能破解。”
“真的啊？”女人抽了抽鼻子问道。
“当然是假的了。”徐晓曼叹气道：“他妈不喜欢我呗，找各种理由难为我呗，等下要是看见我俩没穿红婚服，指不定以后要怎么闹呢，我还哪有太平日子啊。”
“你……真不容易。”女人挥了挥手，“得了得了，那我就不跟你挣了，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她附在徐晓曼耳边嘀咕了几句，徐晓曼欣然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竟然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坐一旁聊天去了。
男人冲我晃了晃烟盒，我点头，跟他一块出了贵宾室。
来到船外甲板上，男人长舒了一口气，“刚才不好意思啊，我媳妇，人还是挺好的。”
我点点头，是啊，除了不好的地方其它都挺好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客气道：“嗨，人无完人，这样的妹子才单纯呢想，想什么就是什么。”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吧？”男人再次求证。
我只得昧著良心再次点头，脸上还要装出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
倒不是人家媳妇真有多差劲，而是我天生怕麻烦，这种特能作的女人吧，真不是我的菜，让我娶这么一个女人，我宁愿去当和尚。
船一上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纯白的沙滩，海水湛蓝湛蓝的，能见度很深，怎么形容呢，这是一个你一看见就想拉个人在这里结婚的地方。
“哇，还真来对了！快看快看，沙滩上还摆了个桃心呢！”徐晓曼连连感慨。
沙滩就是天然的画板，走近了一看，每隔几步脚下就写着一个数字，有工作人员引着我和徐晓曼道：“两位在最前面的一号位置。”
约莫过了十分钟，大家都找好了位置，这才发现，50对新人站成了桃心状，而我和徐晓曼恰好站在心尖的位置。
嘿嘿，还真像那女人所说的，其他人都成了我俩的伴娘和伴郎。
真得感谢几位地狱来客的出谋划策，我才能给徐晓曼一场如此完美的婚礼。
徐晓曼已经感动得不行了，“李远李远，这是真的吗？这场婚礼太棒了！关键是，咱们一分钱都没花诶！天哪，我不会是做梦吧？”
老板，给我来一打徐晓曼这款的傻媳妇儿，真是居家旅行的不二之选啊！
一段抒情的音乐过后，司仪开始讲话。
“尊敬的各位朋友、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幸福的新郎新娘们……”
徐晓曼打了个哈欠，“这个开头好长啊。”
我伸出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过了今天可就签了卖身契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徐晓曼睨了我一眼，“谁卖身了？”
“我……我卖给你了还不行吗？”我偏过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徐晓曼立即红了脸，“这还差不多，回头给你一块钱，不用找了。”
“靠！老子才值一块！太黑了吧你！”
第141章 飓风来袭
这本该是一长完美的婚礼，要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热带风暴。
集体婚礼所选的地点，是一个尚未经过旅游开发的原生态小岛，岛上酒店、民宿等可供人居住的地方十分有限，早就被其余49对有备而来的新人以及他们的亲友抢订一空。
这种情况下，我们本应该尽早登船，即便不能回到三亚，也能去附近大些的岛屿避过风暴，可坏事就坏在我们中没一个有相关经验的。
集体婚礼结束的时候，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隐隐出现了一道灰线，有经验的当地人好心提醒道：“8级风吹树枝断，9级屋顶飞瓦片，10级拔树又倒屋。风暴就要来了，快回住处躲着吧。”
躲？好啊。
等我们悠哉悠哉地换下婚服，吃了一顿海鲜大餐，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餐馆时，“是时候躲躲了”的念头才被提上了议程。
一出餐馆，众人的第一个反应是：刮大风了！
与北方干巴巴的刀子一般的风不同，这里的风裹挟着能溢出来的水汽，在风里站一会儿，只觉得自己像块注水的猪肉。
天空是灰里透黑的颜色，像一张擦了几百吨过期粉底的脸。
我忧心忡忡道：“还有船吗？能赶得回去吗？”
曹操拍了拍肚皮，“这点风，只要船够大，鼓足了帆，速度很快的。”
三国时期的赤壁航行经验适用于现代的海上航行吗？我觉得悬。
一番商量，众人决定去码头碰碰运气。
码头上满是回航避风的船，我站在岸上，扯开嗓子对最近一艘船的船老大喊道：“出岛吗？”
收获了船老大看傻子时专用的目光。
接连问了几家，情况别无二致，看来风暴停止前是离不开这座小岛了。
众人一合计，开始跟船老大商量，看能否租住一个躲避风暴的地方。
有人表示可以给我们挪两间空房，我赶紧问价钱，老实巴交的渔民没做过这种买卖，支吾半天又让我说。
“五百！”
这数一出口，我琢磨着，他要不同意还能再加点，顶多800。
那渔民愣了一下，“五百？一天？”
我正想答应，看到不远处一搜船上有人朝我们招手，一男一女，正是来的时候在贵宾室里遇见的小两口儿。
他们对同船的船老大说了几句什么，那船老大一脸不满，几乎跳脚，却还是将船靠了岸。
女人对徐晓曼道：“你们也要离岛？快上船！”
我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这风暴不知何时过去，一天好几百耗在渔民小屋里，的确不如早点离开。
曹操打头，众人鱼贯登船，我走在最后一个。
当我登船的时候，那个想把空房短租给我们的渔民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上传后一琢磨，那腔调隐约像是“阎王讨债”之类不吉利的话。
我们都没理他，只当是到手的生意飞了，渔民心中不爽。
我刚上船，身后呼的一声，一个裹了黑色雨衣的中年男人几乎是一步蹦上了船，他的背后鼓鼓囊囊，好像有一个双肩包，这让原本宽大的雨衣紧绷，显露出了他壮硕的身材。
他将一沓不薄的钱赛到船老大手里，丢下一句“带我一个”，直走进了船舱。
整个过程没看其他人一眼。
“喂！这是我们包的船！你怎么回事！不懂礼貌！”女人不依不饶地想往船舱里追，被男人拦了下来，男人好像对“黑雨衣”有所畏惧。
船老大看着我们摇了摇头，吩咐船员开船。
“冲出去，避开风眼。”他大声喊道。
船缓缓加速，距离码头越远，越是摇摆得厉害。
船不算太大，我本以为大家会挤在一间狭促的船舱里，有个地方坐坐就很不错了，没想到船老大给每人安排了一张床铺，这出乎了我的意料。
若我知道这趟出海的凶险，他即便给我总统套房，我也绝不多呆一秒钟。
不算公园里靠脚蹬的鸭子船，这是我平生第二次坐船，躺在床上，身体不受控制的摇摆正在动摇我的意志。
我开始后悔，就算每天800块钱，其实也不算太贵，哪怕困在小岛上几天，哪怕住宿条件差点，我也认了，为什么这样冒冒失失就上船了呢？
从前看过的关于幽灵船、关于海难、关于海怪的故事纷至沓来，我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徐晓曼倒是心大，一躺床上就睡着了，这大半天的确够她累的，加之刚刚吃饭喝了不少黄酒，现在酒劲儿上来，她睡得很沉。
一想到我们还没给人家付钱，担心等下被敲竹杠，索性爬起来，想去找船老大或者邀我们上船的两口子谈谈价钱。
我和徐晓曼在最靠边的船舱，隔壁是和珅赵高，俩老小子不胜颠簸，晕船了，脸色有些苍白，摊在床上闭眼皱眉，浑身无力。
我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说去帮他们找点晕船药，和珅有气无力地嗯了两声。
他俩隔壁是曹操和小黑，小黑盘腿闭目坐在床上，曹操不在，一问才知道，一上船他就去厕所了。
小黑他们隔壁是妲己和李藤，打舱门口路过，隐约听到里面有说笑声，我没去打扰。
剩下两间卧舱分别住着小两口和那个穿黑雨衣的男人，我想去跟那小两口道声谢，却不知他们住哪一间，干脆直接敲了倒数第二间的门。
“谁？”
舱里传来一个警惕的男声。
“我……那个……来的时候咱们是不是见过？我是来……”我决定等会儿一定要问问他俩的名字，这么打招呼太别扭了。
“你走错了！”
看来这里面住着雨衣男。
我说了声抱歉，抬手去敲最后一个舱门，敲了几声没人答应，看来这俩人都不在。
还是去找船老大要紧，这么想着，我开始往驾驶室的方向摸索。
幸好走道一旁有扶手，我死死抓住扶手小心地往前挪，生怕一不小心栽倒在地。船太颠簸，人一旦摔倒很难再站起来。
好不容易走过这条过道，一转弯，雨衣男迎面走来，他平衡能力真好，脚下如履平地。
我想着刚刚敲错了人家的门，怪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他目不斜视与我擦肩而过。
这家伙跟小黑还挺配的哈。
找到船老大的时候，他正站在驾驶舱门口抽烟，纸卷的烟丝，便宜，劲儿大，头上身上全湿透了，精神头却没有被风浪打蔫。
他看见我，连说了几声“不懂规矩”，当地方言我听不太懂，只知道他的意思是让我赶紧回卧舱里呆着。
看来这会儿不适合谈钱，我就问他要晕船药，他骂骂咧咧，说了些什么“请了几个祖宗”“难伺候”之类的话，最后还是拿出一个急救箱，给了我几粒晕船药。
我又厚着脸皮问他要水，他连连摆手，推说没有。
我心想这船一开不知要几个小时才能到，连口水都没有怎么能行，执意让他想办法找水，他被我逼得没办法，拿了一瓶矿泉水，我一看他拿水的地方有好几箱矿泉水，干脆丢下一百块钱，拎了一箱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钱的原因，船老大这次倒没骂娘，只阴测测地说了句“有命拿，没命喝”。
第142章 第一个失踪的人
这我就不高兴了，这地方人什么毛病啊？动不动放狠话吓唬人！小爷什么没见过，怕你啊？
我不高心的具体表现就是：又丢下100块，我又拿了他一箱水。br />
船老大直接给愣了。
一手拎着一箱子水，摇摇晃晃往回走。
回去路上恰好碰见那小两口中的女人，她伸手过来帮我提，我赶紧说：“不用不用，这种粗活儿哪能让你上手？”
她执意拿过一箱，我想到来的时候贵宾室里的情景，没敢忤逆她的意思。
一边儿有水坠着，两人重心都不稳，走得更慢了，我问道：“我叫李远，你们两口子怎么称呼啊？”
女人道：“我叫韩梅梅，我老公叫李雷。”
“这次多谢你们了，不然我们肯定得困在岛上。”
韩梅梅没答话，她走在前头，看不见表情，我只得又说了一遍，她才道：“没事，举手之劳。”
我又道：“这船是你们包下来的？多少钱？咱们算算，我跟你们均摊。”
我这人有个毛病，不能欠人家钱，欠了钱总觉得心里头有事，不给人还上觉都睡不好。
女人低低应了一声：“不必了。”
我还想继续跟她说，一拐弯，到了我们住的区域，女人问道：“你住哪一间？我帮你送过去。”
说着，直接走过了她的卧舱。
等到了我的舱门口，我赶紧喊停。
一开门，徐晓曼还在睡觉，我轻轻放下水，问韩梅梅要不要拿两瓶，她摇摇头走了出去。
我拿了两瓶水，掏出口袋里的几片晕船药，往隔壁和珅赵高住的卧舱去，一出门，看见韩梅梅正在敲那黑雨衣的舱门，黑雨衣竟然还开门了。
她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快又出来了，表情紧张地愣了一下。
这什么情况？偷情？
心中有疑惑，不免多朝她看了两眼。br />
从我这角度看不见门里的人，只见她低声对那人说了一句什么，那人“嘭”的一声关了门，韩梅梅脸色很差地看了我一眼，迅速拐出了舱门，更像偷情被人撞破了。
她没事人似的，我倒觉得臊得慌，一低头进了和珅赵高的卧舱，给俩人喂下晕船药。
我本想挨个卧舱送水去，害怕再碰见韩梅梅，只得站过道里喊了一嗓子。
“要喝水的来我这儿领啊！”
钻回船舱，躺在狭窄的铺上，摇摇晃晃中酒劲儿上来了，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船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几次都要靠我用手抓住床沿，才没被甩下来。
想醒，却醒不过来，这大概就是老人们说的“魇着了”。
正惊慌着，眼前一黑，看到王仙人站在我跟前，一开口就道：“小远，这回给你托梦耗费了我8成法力，回来你可得把钱给我结了，托梦一次800，加上之前的算卦钱，凑个整，你给2000得了。”
这财迷劲儿是王仙人没跑儿，由不得我不信。
“你找我啥事？”
“今早心神不宁，算了一卦，卦相显示你有一劫。”
听他这么一说，我深以为然，赶紧道：“是啊是啊，一上船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你赶紧给我支个招。”
王仙人大惊，“什么？你在船上？”
“啊。”
“嗨呀，坏了坏了！”
“你可别吓唬我，咋了？”
王仙人咳了一声，“也没什么，托梦这个业务吧，要是出海了，那得交海上漫游费，我余额不多了。”
“我去，你欺负我没当过半仙啊？还漫游费？咱们这不是视频通话吗？用wifi就行了，你也太不厚道……”
王仙人打断我道：“得了我就长话短说吧，总之你万事多加小心。”
说完他就下线了，我仿佛还听到了对方挂断电话后的嘟嘟声。
得，说了等于没说。
我正琢磨着怎么才能醒来的时候，只听舱外响声大动。
脚步声、叫嚷声，声音不大，却很急。
我一使劲儿，睁眼坐了起来。
徐晓曼也被惊醒，慌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呆这儿，抓紧了，哪儿都别去，我出去看看。”
一出舱门，正看见李藤和小黑也冲了出来。
小黑很少第一个说话，所以，当她开口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曹操不见了。”话是对我说的。
“什么？老曹？！不见了？”我跑上前两步，抓住小黑的肩膀，问道：“什么叫不见了？”
“去厕所，没回来。”她的回答永远一个字都懒得多用。
李藤终于凑了过来，插话道：“什么？人不见了？那还说什么，找啊！”
小黑摇头道：“船里我都找遍了，没有。”
“找遍了？你确定？哪儿都找了？”
地府黑无常的办事能力还是相当过硬的，我就没问出这种直接被小黑忽略的问题，只道：“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
李藤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吧？外面甲板上？”
我看了看自己的小细胳膊小细腿，这么大的风浪，出去一趟还能不能回来，我是真不确定。
一想到曹操是许了我“两肋插刀”的老大哥，患难之时我怎能丢下他不管，一咬牙冲了出去。
刚出卧舱过道，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船员一边跑一边冲我们喊，意思是让我们回船舱呆着去。
我哪顾得上这些，抓住他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脸大汉，他连连摇头，我干脆不理他，直朝着通向甲板的舱门跑，急得那船员又跳又叫。
舱门打开的瞬间，船身一个剧烈摇晃，我感觉自己就要从门里飞出去了，若不是我死死抓住门边，可能此刻已经落水了。
我扒住门边，一让开门口的位置，小黑嗖地一下就出去了。
李藤伸手想要抓她，无奈他自己都站不稳，抓了个空。
“啊！”
我俩同时大喊一声，几步冲了出去，小黑已经靠住船边铁栏杆，伸手扶住我俩。
一个巨浪打来，我们仨都成了落汤鸡。
有船员跑过，看死人似的看着我们，我也不管，见人就打听曹操的下落，也不知那些船员能不能听懂。
过了一会儿，有个小个子船员对我指了指前方船头的位置，我当曹操在哪儿，赶紧往前走。
雨太大，几乎看不见眼前的景象，只觉得海天连成了一体，天地间只剩下哗哗的水流。
“不行！咱们得拴上！”
不记得第几次滚倒在地，我摸到了一根绳子，赶紧递给他俩，每人都在腰间绑了一圈，我又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在船上，这才继续往船头走。
远远看见船老大赤脚站在船头甲板上，钉子一般，对水手们发号施令。
他的脚很大，每根脚趾都紧绷着，骨节处微微发白。
我看了一圈，曹操也不在啊，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掉海里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摇摇晃晃地冲过去，想问问船老大。
没想到，他横了我一眼，飞起一脚直揣向我裤裆。
小黑眼疾手快，扯了我一把，他一脚擦着我的大腿飞过，要是没躲开，肯定得断子绝孙。
什么样的人会下这种黑脚？
要么内心极其阴暗，要么想致我于死地。
我脖子上出了一圈儿白毛汗，头皮发紧，心里犯怵，一个内心极其阴暗的家伙想要致我于死地。
并且，这里还是他的主场。
第143章 第二个失踪的人
一番动作不免引起周围水手的注意，船老大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对我们咆哮道：“回去！回去！”
我大喊：“谁见过老曹！我们人丢了！”
水手们面面相觑，船老大伸手就要来推我，意思是把我们往舱门口赶。br />
我知道，这一下要是着了道，非让他推海里去不可，慌慌张张低头，险险地躲了过去。
这一躲，恰赶上浪头，我顾头不顾尾，瞬间就被海水呛进了肺，脑袋发懵，脚下不稳。
李藤一手抓住船边的围栏，一手死死抓住我，我的身体像一面破烂旗帜，迎着海水招展。
“你坚持住！醒醒啊！爬进来！”
李藤的大喊让我一下子恢复了意识，眼睛被水眯得睁不开，我拼命地挥着胳膊，终于抓住了栏杆。
待我艰难地往船里面翻的时候，小黑正跟船老大“过招”。
船老大故技重施，伸手去推小黑，小黑连躲都不躲，船老大的手重重推上了她的肩膀，她纹丝不动，伸手轻轻一拨，举重若轻，竟然把船老大推了个跟头。
一旁的水手见船老大吃亏，吆喝着想要上前帮忙，船老大怒喝几声，众人只得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与暴风搏斗。
船老大看小黑的眼神很奇怪，既没有被推了一跤的愤怒，也没有尴尬，而是充满了惶恐和绝望。
小黑背对着我们，我不知道他在她脸上看到了什么。
“跟我们同来的那个大块头男人，你见过他吗？”小黑问道。
“没……没有。”船老大竟有些唯唯诺诺。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问完，小黑又没头没脑地补充了一句：“你应该知道的。”
船老大的表情用三个字形容那就是“吓尿了”，他拼命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小黑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回头道：“回去。”
说完率先往舱门走去，李藤和我相互搀扶着跟在后头，他用眼睛瞅着小黑，低声问道：“她也太厉害了吧？”
我也低声道：“练过呗。”
走到船舱门口，只见妲己满脸焦急地试图往外冲，衣服也全被打湿了，舱门处积水都到脚脖子了，和珅赵高俩老头死死拽住她，徐晓曼正安慰道：“不可能！李远他们脑子又没进水，怎么会跑出……”
妲己首先看见我们，冲李藤怒道：“你作死啊？这么大的风浪跑出去干什么？”
徐晓曼整个人都傻了，喃喃道：“脑子还真进水了。”
李藤喘着粗气走进船舱，嘭的一声关上们，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要不是我，你小远哥早掉海里喂鱼了。”
一听这话，徐晓曼揪住我的耳朵，怒道：“你纯心让我当寡妇是不是？你死了老娘可不守着你！”
我也揪住李藤的耳朵，怒道：“你小子故意的吧？猪队友啊你！”
众人一起回到我和徐晓曼的卧舱，赵高拿出手机看了看，“咱们上船都4个小时了，老曹能去哪儿啊？不会真掉海里了吧？”
“怎么可能，他脑子又没……”徐晓曼想了想，把后半句忍了回去，喃喃道：“不会吧……”
赵高问道：“你们不觉得这艘船很古怪吗？”
“怎么古怪？”
“第一，这么大的风浪，别的船回港避风都来不及，咱们这位船老大倒敢逆风而上出海，他胆子也太大了。包船的小两口得给他多少钱？况且，这不见得是钱能解决的事儿。”
“第二，邀咱们上船的小两口也很奇怪，按说他们跟小远晓曼只有一面之缘，着急出海的情况下没理由拐回来专门接咱们一趟，还没问咱们要钱，是不是？”
“的确，我前头碰到她，想给钱，她口上说不要。”我答道。
赵高点头，继续道：“这第三怪，要数最后上船的那个男人。”
小黑补充道：“他身手不错，不输给曹哥。”
李藤徐晓曼两个“圈外人”在场，小黑很有分寸地没有直呼曹操的大名。
李藤道：“我也觉得那人奇怪，怎么形容呢，他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就像一个背着命案的逃犯，亡命徒。”
“船老大、那两口子、雨衣男。”徐晓曼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是不是说，这船上除了咱们没一个好人？”
经她这么一总结，事情变得无比惊悚。
妲己紧抓着李藤的手，小脸苍白，“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和珅沉吟一番道：“眼下，只能从那对年轻夫妇入手，小远也算跟他们有点交情，多去打探打探。”
徐晓曼自告奋勇道：“我跟那妹子熟，我还帮过她一个忙呢，打听情报的事我来吧。”
我这才想起来，上回因为婚服的事起争执，徐晓曼的确答应帮韩梅梅一个忙，具体是什么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我正想问问，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快开门！”是韩梅梅，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失了分寸。
徐晓曼上前开门，小黑站在她身旁，准备随时应对危险。
门外韩梅梅哭得满脸眼泪鼻涕，和珅递给她一包餐巾纸，“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
韩梅梅擤了一把鼻涕，哽咽道：“我老公……不见了。”
众人脸上皆是一惊，赵高递了一瓶水给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韩梅梅道：“你们出去找人的时候，他说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结果现在都没回来，你们刚刚见到他了吗？”
我们集体摇头。无论是第一批出去的三人，还是后来接应我们的徐晓曼等人，都没有见过李雷，甚至，自从船老大分配了船舱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李雷。
韩梅梅已经哭得语无伦次，“怎么办？……他不会游泳……万一掉下船……会不会已经……”
我搬过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去找过最后上船得雨衣男，为什么？”
哗——
众人皆是一惊，怎还有内情？
我手中，那对原本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肩膀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人可以用谎言骗人，却无法骗过自己。
“不……不是的……不可能是他！”韩梅梅捂着脸，精神濒临崩溃。
第144章 第三个失踪的人
这是一部狗血爱情剧。
和许多狗血爱情剧一样，剧中有男女主人公，还有一个不断纠缠女主，对女主一往情深无法忘怀的前男友，这个前男友为了得到女主而不择手段。
他的手段主要包括：威胁恐吓、自残式表白、不惜与女主同归于尽。
你已经看出来了，男女主人公分别是李雷、韩梅梅，前男友就是那个高冷的雨衣男。
雨衣男竟然是这种货色？看不出来啊。
和珅问道：“你前男友是干什么的？”
“他……他是……呃……健身教练。”
韩梅梅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着急道：“我能跟你们一起吗？我一个人……害怕。”
众人彼此交换着眼神，有一点大家一致确认：韩梅梅在撒谎！
至少，关于雨衣男，她没说实话。
如此一来，跟这个不明来路不明目的女人住一起肯定是有风险的。
“我跟你住。”小黑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走吧，先去休息。”
“谢谢，谢谢你们。”韩梅梅紧走几步跟上小黑。
徐晓曼焦急道：“那个女人……小黑与他独处，能行吗？”
李藤附和道：“是啊，咱们还要分舱睡吗？我看还是大家呆在一起比较安全。”
经过这么多年国产电影熏陶，李藤对惊悚片的基本套路还是很清楚的：落单的那个必死。
我只得瞎编道：“放心，小黑是练过的，5个人休想近身。”
徐晓曼担忧道：“那也不行，人总有放松警惕的时候，我过去陪她。”
妲己看了看李藤，又看了看徐晓曼，“那……我也去，三人一起还能做个伴儿。”
我想了想，女人们在一起由小黑保护着，也是个办法，于是没有阻拦。
“接下来怎么办？”目送徐晓曼和妲己进了小黑的卧舱，李藤转身问道。
现在的情况相当尴尬。我们8人中，身手好的只有曹操、小黑两人，如今一个失踪，一个负责保护妹子们，余下4人，和珅赵高俩老头，我和李藤俩半吊子黑社会，别说对付船老大了，万一跟雨衣男打起来，很可能都得全军覆没。
下次出门很有必要多带几个武将啊！
几人一筹莫展地在床上歪了一会儿，船仍在摇晃，却不似刚才那般剧烈，风浪似乎平息了一些。
舱门外走廊上传来叫嚷和敲门声。我打开门向外看，只见一个年轻水手手中提了一只水桶，正在敲雨衣男的门，“送餐了！送餐了！开开门！”
门里没有动静，水手干脆掏出一把钥匙开了舱门。
这艘船上是没有隐私的，水手随时可以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悄无声息地进入你的卧舱，或许，有些人的消失也是这般的悄无声息。
水手只站在门外看了一眼，骂了一声：“娘的！人死哪儿去了！”就悻悻然关上了舱门。
雨衣男不在这里？他会去哪儿呢？
水手继续朝里走，继续敲门，直敲到小黑那间卧舱，门终于开了。
或许是因为看见有4个人在，水手微微愣了一下，从桶里掏出四条比巴掌大一些的干鱼，一边将干鱼塞进开门人的手里，一边说道：“晚餐，晚餐。”
和珅早饿了，听见“晚餐”探出头来喊道：“我们的呢？”
水手直接来到我们门前，也递了四条干鱼进来，和珅见他桶里还有没发完的干鱼，又伸手抢了两条，水手无奈地耸耸肩，也不跟他计较，仿佛一分钟都不多呆，转身就想走。
我拉住他一边比划一边问道：“你见过一个大个儿汉子吗？我们找不见他了。”
水手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我又问道：“这船什么时候靠岸？”
水手也比划着说了几句话，意思是为了躲避暴风，船绕道行驶了一段，要靠岸还得花些时间。
末了他又说道：“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了。”
鱼干很硬，像块鞋底子，我拿起来在床沿上敲了敲，乓乓直响。
李藤拿着一条鱼干当扇子扇着，“这东西比铁都硬，兴许还能当武器呢，咱们干脆人手一条鱼干，出发找人吧。”
“总得多转几趟，看看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我总觉得老曹还在船上，倘若他真的死了，小黑肯定……”和珅的话只说了一半。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老曹死了，地府方面一定会给出消息，小黑现在也该接到曹操的死讯了。
但是没有。
这说明，曹操并没有如我们想象的那般葬身大海，他还在这艘船上，但很可能被困在了某个隐秘的地方。
李藤追问道：“小黑怎么了？”
哎！就是因为他在，和珅的话才不能说完。
“没什么，反正，老曹应该还没死，”我挥了挥鱼干，“咱们拿上‘武器’，少年，战斗吧！”
李藤跟着我莫名其妙地挥了挥鱼干，又莫名其妙地跟着众人出了门，“不是，我刚才是想问什么来着，叔，你把我思路都给打断了……”
我嘿嘿一笑，“小子，快跟上！”
船不大，我们能进入的区域很快被搜了个遍，就连水手居住的船舱也被我们以“借打火机”“借香烟”“借充电宝”“借手纸”等理由挨个敲门看了个遍。
水手舱和我们的卧舱基本一样，每个小舱里只有两张床，还是上下铺，空间局促得很，如果藏了一个曹操那种块头的人，肯定一眼就能看见。
一边往回走，我一边梳理道：“卫生间、厨房、餐厅、仓库、水手舱都找过了，只剩下驾驶舱了，失踪的两个人很可能在那儿。”
赵高皱着眉道：“不止两个，现在好像已经有3个人失踪了。”
李藤惊慌地举了举手中的干鱼：“还有谁？”
这一个动作，不小心碰到了和珅，一个圆形铁盒从和珅衣服里咕噜噜滚了下来。
我捡起一看，嘿，是盒午餐肉罐头。
“珅哥，这东西哪儿来的？”
“嘿嘿，检查厨房的时候顺手拿的，晚上没吃东西，饿了。”
“珅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干得太好了！”我冲他竖起大拇指。
“咳咳，咱们先说正事吧，还有谁失踪了？”李藤还眼巴巴地望着赵高呢。
“那个雨衣男，你们没发现吗？”
第145章 小远哥我能杀他吗？
距离开展还有2天，我花300块钱跟黄牛买了三张门票，老警察在一旁睁只眼闭只眼。
等黄牛走了，我对老警察道：“人挺多的嘿。”
老警察皱眉道：“后天开展，到时候有明星来唱歌，又是粉丝又是佛教徒的，乱着呢，要不执勤的活儿哪儿能轮到我们刑警？”
我笑道：“嘿，今年咱们市gdp就指着这次活动呢。”
我递了根烟给那老警察，老警察看了看不远处车里官衔比他高的另一名警察，没接我的烟，我心领神会，自己点了一根，把余下大半盒中华塞他兜里，低声道：“能放我们先进去看看吗？人太多了，等正式开展估计啥也看不见。”
“不行，不符合规定。”老警察拒绝得特干脆。
“别介啊，您帮我们想想办法呗，”我一指吕布和盗跖，“我倒无所谓，关键这俩哥们信佛，那是相当虔诚啊，能看一眼佛骨舍利，花多少钱他俩都乐意。”
盗跖吕布何等聪明，赶紧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恨不得在脸上写上“我准备好了，来宰我啊。”
老警察沉吟了一会儿，没答话，我知道，他动摇了。
我趁热打铁道：“我这牛都吹出去了，我说您肯能能帮我们来着，您就帮我一把，别让兄弟跌面儿。”
时机差不多了，老警察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借坡下驴道：“你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我就带你进去吧，可说好了，别往外张扬，下不为例。”
“哎哎好嘞，您放心。”我心领神会。
老警察在对讲机里说了几句，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一名警察跟他换岗，招呼他进去。
我们三人心领神会，跟着老警察溜到展馆后的一台货运电梯。
上了电梯，他对我们道：“就在三楼，你们进去看一眼赶紧出来，我在这儿抽根烟。”
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到了三楼，老警察跟守在门口的一名警察打了个招呼，那警察脸上虽有不快，却还是让开了半个身，我们别别扭扭地侧身挤了进去。
“快点的你们。”老警察一个劲儿在后面催。
三楼是个十分开阔的空间，一座三线城市想要短时间内用展品填满这样一个空间，这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除了最受瞩目的佛骨舍利，还有几件从佛塔中挖掘出的宝贝，这些东西统统摆在最中间的独立展台上，每个独立展台上都有防弹玻璃制成的玻璃罩，还有许多佛教相关收藏来自民间，属于政府临时借用，这些收藏星罗棋布地分布在周围，我甚至在墙上看到了几个和尚的照片，也不知是哪里的高僧。
此刻，佛骨舍利展台上的玻璃罩是打开的，有两个人围在佛骨舍利的展台旁边，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考古工作人员。
机会啊！
看到暴露无疑的佛骨舍利，我脑海中浮现出的三个大字。
盗跖当然比我更擅长把握机会，他已经大摇大摆地凑上去了。
两位考古工作人员只是看了我们一眼，继续研究佛骨舍利，估计这两天警察没少往里面带熟人，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我和吕布也凑上去，我问道：“不知这舍利有多少年了？”
吕布也学着我的样子跟人家搭话：“这东西挺值钱哈？”
完了完了，吕布这话以出口，我就知道要坏事。
这俩考古工作者是什么人？文化人啊！他手里的是佛骨舍利吗？不是！那是神圣不可玷污的历史传承和文化底蕴，你怎么能拿钱衡量呢？这不是用铜臭熏了人家的理想国吗？这还得了！
果然，那个年纪较大头发花白的考古工作者立马痛心疾首地瞪了我们一眼，直接对年轻考古工作者道：“保安也太没素质了，什么人都往里放，你在这看着，我出去透透气。”
文化人果然不一样嘿，骂人都拐着弯的。
“好的，师傅。”
年轻考古工作者瞪了我们一眼，目送师傅离开，他看向师傅背影的眼神中似有无限惆怅，搞得好像生死诀别似的。
转眼一看展台，我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原本白里透黄的佛骨舍利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黄里更透黄的烟蒂！
而盗跖正若无其事地把玩着佛骨舍利！
他掂了掂佛骨舍利的重量，看了看那枚烟头，不满地摇了摇头，一伸手，佛骨舍利竟然又回到了展台，而那烟头已经不见了，就连刚刚掉在展台上的两点烟灰都擦干净了。
恰在此时，年轻考古工作者收回了粘在师傅背影上的目光。
时间卡得严丝合缝，吓死我了！
我一把将盗跖拽到角落，低声道：“你干什么？”
盗跖无辜道：“可惜了，要是有个相似的替代品，刚刚就得手了。”
他还知道烟头跟佛骨舍利一点都不相似啊！对自己很有要求嘛！
盗跖眼珠一转，指着年轻考古工作者问道：“小远哥我能杀他吗？”
我的心跳血压什么呲溜一下子就飙了上去，“大哥，不带这样的，你是贼啊，干好本职工作就很不错了，杀人的事您就别惦记了！”
盗跖挠头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那就只有用它了。”
“这玩意从哪儿来的啊？”我问道。
盗跖指了指佛骨舍利的方向，“刚刚那老头说话太气人，我看他不顺眼，偷他件东西解解气。”
原来是从老考古工作者那儿偷的！这家伙手够快的啊，不去公交车地铁上班真是屈才啊！
他指着守在佛骨舍利旁边的小考古工作者问道：“用这个东西是不是就能跟他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
“看你用过呗。”
我拿过老头儿的手机，这部字体颇大功能极简的老人机既没有开机密码，也没有锁屏按键，倒是省了破解的麻烦。
打开通话记录，近几天最频繁的来电是一个名为“徒弟－孙”的人，肯定就是守在展台前的年轻考古工作者了。
盗跖来到僻静的楼梯间，我跟在后头问道：“你干什么？”
“保安也太没素质了，什么人都往里放，你在这看着，我出去透透气。”
当这句话出自盗跖口中，且神还原了老考古工作者的腔调，我终于明白他要干嘛了。
此刻，他已经拨通了徒弟－孙的电话。
第146章 盗跖学艺
隐约听到展馆里传来手机铃声，看来这电话拨对了。
小孙：“师傅，您找我？”
盗跖：“他们还没走？”
小孙：“两个走了，还有一个在这儿呢，就是问您价钱那个人。”
可不是嘛，我跟盗跖出来打电话，吕布还在里边呢。
盗跖：“那你也出来吧，跟这些人呆久了没好事。”
小孙：“可是，把舍利放这儿，我不放心。”
盗跖顿了顿，求助地看着我，还打了个手势，可惜我没看懂，只能迷茫地回看着他。
他咬了咬牙，说道：“不放心就带出来啊。”
小孙：“这……不符合规定吧？”
盗跖：“让你带你就带。”
电话那头小孙也犹豫了一会儿，“那……等会儿出去了我再给您打电话。”
盗跖最后嘱咐道：“舍利一定贴身带着，千万别丢了。”
挂了电话，我跟盗跖没事人似的，蹓蹓跶跶又回了展馆三层大厅，只见小孙正小心翼翼地将佛骨舍利往一个透明袋子里装，那袋子挺像警匪片里警察用的证物袋，应该是考古专用的。一连装了三层袋子，又将套了袋子的佛骨舍利装进一只巴掌大的小盒子。
做完这一切，小孙偷偷看了我们一眼，我和吕布赶紧装作研究墙上和尚照片的样子，相当的聚精会神。
盗跖从进门就一路迂回着避开小孙的视线，此时他竟然已经“潜伏”在了小孙背后。
就在小孙抬头环视我们的瞬间，我的余光看见一只手伸向了放在展台上的小盒子。
在我印象中，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我想做点什么吸引小孙的注意力，却又怕弄巧成拙，无数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最后化为一个有力的……啊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还是三连响的。
掏出纸巾擦鼻涕的瞬间，我的大脑是空白的，这三个喷嚏有没有为盗跖多争取一点时间？我压根不知道。
他就那么迅速地伸了一下手，又迅速地矮身猫到了一旁。
小孙终于收回目光，趁我们“不注意”将小盒子装进上衣口袋，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我们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盗跖冲我点点头，表示得手了，门外传来老警察的催促：“里面没人了，你们也赶紧出来吧！”
“来了来了！”
我们也不多停留，赶紧出了展厅。
一出来，老警察上前问道：“怎么样？开了眼界了吧？”
吕布盗跖很配合地装出了一副如痴如醉欲罢不能的表情，我赶紧趁没人的时候往老警察手里塞了几张毛爷爷。
老警察推辞几下，欣然接受。
直到我们离开，他还挥手冲我们喊道：“开展时记得来啊！”
这样亲切而友好的人民公仆真让我泪流满面，希望他在发现佛骨舍利被盗时也能保持这样的心态。
回去这一路比来的时候可难熬多了，一方面堵车严重，另一方面我很想问问盗跖当时究竟什么情况，同时也想看看偷来的佛骨舍利，心中真是有千言万语，却不能当着司机师傅的面儿问。
我想吕布一定跟我一样煎熬——他连揍路怒症司机的心思都没有了。
历经一个小时，终于回到网吧，盗跖从口袋里掏出那套了三层袋子的佛骨舍利，大家争相上前，都想瞧个新鲜。
吕布站出来维持秩序：“请大家自觉排队，遵守公德。”
展馆门口大喇叭里尽放这一句了，怪不得他能学会。
我拉住盗跖问道：“兄弟，真厉害啊，我根本就没看见你打开盒子啊，这东西你怎么偷出来的？”
盗跖嘿嘿笑道：“献丑了，我们这行虽然不登大雅之堂，要想学精了却也得下苦功，拿我来说吧，七岁学艺，师傅舀一碗小扁豆一碗绿豆，掺在一起搅合匀了，让我一粒粒地把豆子分出来，刚开始要3个时辰，练了2年，最后1分钟就能分清楚。”
“这才算打了基础，师傅又拿一把绿豆，在一颗上面穿个小洞，撒手一扔，豆子落地之前要把穿了洞的那个捞到手，这一练又是两年，终于每次出手都能捏下那颗穿了洞的绿豆。”
“接下来两年，师傅拿出一件挂了一百零八个铜铃的衣裳，我要掏出衣裳口袋里的一片风干了的蝉翼，不能把蝉翼弄破，还不能让一个铃铛响。”
“你以为练成这些就出师了？还早着呢！到了第5年终于不用跟豆子打交道了，又要练步法，站桩马步一练就是一整天，打上整整两年基础，师傅才开始正式教步法，步法要练到什么程度？跟在一个行人身后一整天，无论那星人怎么走路、跑步、转身，都始终跟在后边，不能让他发现身后有人，也不能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这就算学成了。”
我不由惊呼，“这也太难了吧！”
盗跖用“我就喜欢你这样没见过市面”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继续道：“这都不算难，水磨工夫而已，最难的是出师之前的一次考验。”
“什么考验？”
“偷走师傅随身带着的一件东西。”
“我去不是吧，这不明摆着是叫你们在关公门前耍大刀吗？！”惊叹之余我不忘问道：“那你偷的什么啊？”
盗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啊，我……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哎那个谁，吕布，把佛骨舍利收好别弄丢了，偷回来可不容易！”
我一看他这反应，此处有故事啊！必须深挖啊！于是我撒开四蹄扑到他跟前，拽着他胳膊不依不饶道：“到底偷了什么啊偷了什么啊偷了什么啊……”
在我魔性的不断重复中，盗跖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啊……不能！到底偷了什么啊偷了什么……”
“我说还不行吗？！”盗跖终于认输，“但是，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我看了看已经对佛骨舍利失去兴趣，纷纷搬着小板凳自带瓜子西瓜围观盗跖的一众地狱来客，特别心安理得地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哎成吉思汗，你西瓜哪儿来的，给我也来一块！”
盗跖的内心肯定已经崩溃了，我拍着他的肩膀道：“咱都一块偷过东西了，而且今后还得一起抵御天庭呢，都是一家人，你就给我们讲讲吧，我们保证不跟外人揭你的老底。”
李煜接道：“就是就是，说来让我们乐呵乐呵。”
第147章 盗跖的复仇
严厉而又慈祥的师傅给弟子们布置了最后一项任务，他已经教了他们九年，只要通过最后一项任务的考验，他们就出师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批弟子，他已决定卸下肩上的重担，与糟糠之妻一同归隐山林，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
九年来弟子们过得苦，他心里的弦比弟子绷得还要紧。如今，弟子中已经有人超过了他，他们只要跨过心中那道坎，对自己的手艺有了信心，往后闯荡江湖就能无往不胜。
老师傅甚至有些期待，他盼着所有的七名弟子都能从他身上偷件东西，哪怕是那个最不被看好的盗跖。
盗跖比任何人都紧张，他知道凭他的水平无论如何也完不成这个任务，可他硬着头皮也要来试试。他是个孤儿，师傅不仅教他手艺，还将他养大，除了去偷，他已经没有路。
他虽然有这个心，却是天不遂人愿。
老师傅死了。
被那把师娘用来剁肉的蒲扇似的菜刀砍中，只一刀，直中脖颈处的动脉，血直喷到屋顶上。
盗跖至今仍记得师娘的一声惨呼，昨天夜里她额丈夫还与她说起以后的打算，他连想带她归隐的去处都想好了，如今却成了一句冰冷的尸体。
在众弟子乱成一团时，平日里最受师傅疼爱的大师兄掏出了一枚戒指，那戒指巧夺天工，戒指里暗藏了极薄的刀片，是师傅平日所戴的喜爱之物。
“我不仅拿到了他身上的东西，还是这件他贴身佩戴之物，我可以出师了吗？”
众弟子这才发现，师傅佩戴戒指的手指齐根而断。
“是你杀了师傅？”盗跖问道。
大师兄走向盗跖，趾高气昂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是我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盗跖没有回答，他已经拉开了打架的架势。网
他只是知道，要打败那个人，要为师傅报仇。
拳头雨点般砸向大师兄，无论招式，没有套路。拳头要是不挥出去，他一定会被胸中的一口闷气憋死。
他的拳太快，大师兄来不及用招法，只能一边大叫一边闪躲。偶尔出手招架也必然是个阴狠的招式。
比如，当他出掌去挡盗跖的拳头时，他已经带上了师傅的戒指，盗跖的拳轰上师兄的掌，拳头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再比如，当他双拳起飞破绽大开时，师兄不躲不闪，飞起一脚直踹向他的小腹。
这简直毫无技术含量，根本不像两个习武之人，倒像是街头的无赖混子。
大师兄的刀片割在他手上，大师兄的脚踹在他身上，他竟一点也不觉得疼。
当他也发现自己失去了痛觉，他便开始主动“找打”，一拳换一拳，一脚换一脚，哪怕吃些亏也不要紧，他不在乎，谁能打得赢一个不怕痛的人呢？
大师兄害怕了，打架时遇到一个不怕痛的人，谁都该害怕的。
一害怕，本就不成规矩的招法更凌乱了，他慌慌张张地向其他师弟求救，希望他们能拉开这个疯子老七。
没有一个师弟肯接他的眼神。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死在那个那个最笨拙学什么都最慢的小师弟手里。
直到死，他还不甘地喃喃道：“为什么？我明明是最优秀的，怎么会？”
大师兄死了，痛感渐渐回归，盗跖觉得疲倦极了，真想倒头睡个三天三夜。
但他忍住了，他帮师娘埋葬了师傅，本想替师娘重新寻一个安身之处，师娘却不愿离开这里，她要守着他的孤坟，哪怕生死相隔，也要跟那个死老头子作伴。
师兄们陆绪离开，这里的生活告一段落，前路滚滚红尘等着他们。盗跖将房子修葺一遍，将水缸里挑满了水，又劈了整整一夜柴，柴堆高得仿佛一年也烧不完。
临走，师娘送他一枚七窍玲珑钥匙，这把钥匙是师傅毕生心血，能开尽天下锁，师娘怅然道：“这门手艺就靠你传下去了。”
盗跖本已走出三十里，却又折了回来，他悄悄地来到师傅坟前，将那七窍玲珑钥匙埋进了坟里。
“师傅，你曾立下规矩，你的弟子只偷盗，不可烧杀抢掠，我已经破了规矩，不配再做你的弟子，也没有资格传承你的手艺。”
“你死后，天下再不配有人用这七窍玲珑钥匙，物归原主，自此别过。”
与大师兄的一战让盗跖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个侠盗虽然能衣食无忧，但要成为真正的强者，不受欺负，还是得靠拳头。
为了不被恶人欺负，他就比恶人还要恶，比狠人还要狠，纠集数千人成为当世最出名的匪盗。
他给师娘养老送终，师兄有难时尽力去帮，可他终身不承认自己的师门。
盗跖的故事到此为止，听者无不唏嘘。
我们本是抱着茶余饭后听乐子的心态，没想到气氛却因为这个故事而沉重起来。
成吉思汗给盗跖递了一块西瓜道：“你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性子倒像我们草原男儿，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李煜道：“我若没有生在帝王家，也能像你这样快意恩仇，那该多好。”
文臣们纷纷附和，安慰着盗跖。
我问道：“盗跖哥，那你来这边有什么愿望？”
盗跖道：“我在地府时欠了黑无常一个人情，要说愿望，只要她能平安度过此次凶险，我别无他求。用得到的我地方，你只管说。”
我的天哪，提到小黑时，盗跖的目光第一次聚焦，竟然是无限温柔，这……这分明就是一只暗恋小黑的痴汉啊！
敢惦记地府黑无常的男人，真汉子啊！
就在我浮想联翩时，王仙人和破裤子从隔间走了出来。
自从那天杀死甄流弊，破裤子就一直在隔间里接受王仙人价值200元／小时的“心理治疗”，此刻看他表情平静，应该是治疗起到了一定作用。
王仙人拿过佛骨舍利，仔细端详一番，点头称赞道：“不错，正是此物，接下来还要找到九色繁花和茅山木剑。”
我问破裤子：“你真的相信自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破裤子道：“姐夫你了解我的，我就是再混蛋，也对没胆子杀人啊，除非是齐天大圣附体了，不然，不然我不可能……”
我打断他道：“你想好了，现在的日子虽然得过且过，好歹也算自在，一旦我们唤醒了你的神格，让你变成齐天大圣，你就得跟我们一起对抗天庭，结果怎样，会不会死，这都不好说。”
破裤子握着拳道：“干了！老子五百年前就敢大闹天庭，如今还能怕了他？！”
好吧，还得收集两样神物：九色繁花、茅山木剑。
我问王仙人：“你那什么祖师不就是茅山派弟子吗？他老人家难道没给你留一把茅山木剑？”
第148章 茅山木剑
“你当茅山木剑就是随便一把茅山出品的木头剑啊？”王仙人一脸鄙视地跟我解释道：“那得是供奉在茅山派正殿，足有500年历史的桃木古剑。小远你是不知道啊，那把剑当年……”
我摆摆手道：“哪儿有那么玄乎？你那书上画的图，明明跟我当年买的旅游纪念品差不多嘛。”
王仙人立马就不干了，掏出那本旧书，翻开我们当时看的那一页，指着插图上的那把剑说道：“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一个豁口？这就是想当年茅山祖师爷力斩妖魔崩坏的！”
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那剑锋的线条上的确有个小豁口，可怎么看都像是画的时候手误啊！这也能行？
我无奈道：“行吧，您说了算，现在怎么办？去茅山偷剑？我连茅山在哪儿都不知道啊！”
王仙人笑眯眯道：“我们蛤蟆山祖师爷当年就是被茅山逐出门的弟子……”
“这你已经说过了。”
“我还没说过他为什么被驱逐出门。”
“为什么？”
“嘿嘿，就因为偷这把茅山木剑。”
“我靠！绕了半天茅山木剑还是在你祖师爷手上啊？藏哪儿了？赶紧拿出来！”
王仙人摇了摇头道：“镇山的宝贝哪儿那么容易偷出来？当年我祖师爷也是机关算尽，却唯独没有算到，与他合伙偷盗茅山木剑的师兄竟然在得手后暗算他，使他身受重伤，师兄独吞了宝剑，从此杳无音信。”
王仙人愤愤不平地继续道：“若不是祖师爷身受重伤，又怎会被师门所擒？他独自背了偷盗宝剑的罪名，耗尽毕生寻找那师兄的下落。”
我关切地问道：“找到了吗？”
王仙人沮丧地摇了摇头，“或许是他与这把木剑无缘，纵然穷尽一生，也未能再见那师兄一面。”
我叹了口气，“这么说来茅山木剑是下落不明喽？这么多年过去了，兴许早就被人当烧火棍了，这条路走不通啊。”
不等王仙人说话，破裤子先道：“不是吧姐夫，我这辈子过得这么窝囊，好不容易能翻身做齐天大圣了，听起来多带感啊，你可别耍我！”
王仙人嘿嘿笑道：“不过，经过我的努力，已经找到茅山木剑的下落了。”
我瞪了他一眼道：“咱下次能不能直接说结果，别这么大喘气啊？”
王仙人委屈道：“这也不能怪我啊！还不是形骸想拖点字数？”
我赶紧把王仙人拉到一旁，低声道：“这你也敢往外说？小心她下一章写死你！”
王仙人：“我错了，小远你就当我啥也没说。”
我正色道：“说说茅山木剑的消息吧。”
王仙人也一本正经起来，“茅山木剑被盗以后，在世间飘零足有两百年，一开始在我祖师爷的师兄手中，后来据说他被一个很厉害的江湖骗子所骗，桃木剑连同贵重钱财被那骗子狸猫换太子全部骗走了。”
“后来那骗子一夜之间满门惨遭杀害，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未能幸免。人死光了钱财却分文未少，只少了那把被当做废品随手丢在床底下的木剑。”
“木剑再次出现，是在战乱年代的一次民间拍卖上，持剑的是个年轻人，他说这把剑只卖一块银元，却也只卖给有缘人。在场有懂行的看出这是个古物，愿意加价购买，都被那年轻人拒绝了，有个军阀家的公子不服气，仗势欺人强买下了木剑。年轻人临走时留了一句话：有权揽得天下先，无命消受独此剑。”
“不出一个月，那军阀被副官出卖，吃了大败仗，军阀本人中弹身亡，一众家眷被副官屠杀殆尽，副官拿着他们的人头去邀功，换得加官晋爵，还吞了军阀的不少财物，其中就包括那把桃木剑。”
“军阀死去的第三日，正当副官把玩从军阀家里抢来的古玩，一队身穿军装的士兵闯入，不由分说就是开抢，直把副官打成了筛子。原来副官的靠山并不是真心接纳他，不过是想借他的手夺取军阀的地盘，如今狡兔死走狗烹，副官死时手上正拿着那把桃木剑。”
“自那以后，桃木剑又消失了很长时间，直到建国以后……”
我听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插嘴道：“真的假的啊？你这故事也太瘆人了，怎么跟小说里诅咒之剑似的，谁拿谁死，专坑主人啊。”
王仙人道：“别急，上面这些只不过是我这些年查访茅山木剑所听说的传闻，接下来我要说的可都是真事。”
“时间不太清楚，就是建国以后****之前的那段时间，文玩市场刚刚热乎起来，有些心思活络的港商专门来大陆低价收文玩，其中一个叫张正天的香港人以眼睛毒辣出了名，这人祖上是广东大户，不仅眼睛毒，而且心黑，会压价，一件文玩几百块钱入手，倒卖给外国人就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进项。”
“他每年从香港往返内地多次，每次都要搜罗许多古玩，唯独有一次，只专心探访一把木剑。”
破裤子道：“就是那把茅山木剑？”
王仙人道：“不错，正是。”
“一个香港人，要木剑干什么？还有，他究竟找到木剑了吗？”我问道。
“张正天为了找到这把木剑也是颇费苦心，按道理来说，他心黑尖酸，习惯了独来独往，本来没什么朋友，为了找这把桃木剑，硬是拿钱在古玩圈子里砸出了一堆狐朋狗友，古玩市场、拍卖行都有他的眼线，颇有为得到茅山木剑不惜倾家荡产的意思。”
“就这么耗了整整一年，你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他带着剑回到香港，这次可不是形单影只，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名中年道人。”
“原来他生意场上得罪了人，被下了降头，而且下降头的南洋巫师极其厉害，他为了活命四处求人打听，也不知怎么知道了这把茅山木剑的神奇之处，又寻来那个道行颇深的中年道人，就是为了回香港破除身上的降头。”
说到此处，王仙人神秘道：“你知道那个中年道人是谁吗？”
我上下打量着王仙人，“不会是你吧？你个老妖精，鸦片战争的时候就出生了？”
王仙人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是我师傅。”
第149章 没几天好活了
“你师傅？”
“不错，当年张正天花重金请我师傅出山，我师傅不肯答应，直到张正天得到茅山木剑，我师傅才松口，不过除了张正天许诺的钱财，师傅还提出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他还要那把茅山木剑。”王仙人惆怅地叹了口气道：“去香港以后发生了什么，你们就不必问我了，我师傅对此事讳莫如深，临死前不过寥寥几言，只是感慨错过了带回茅山木剑的机会，具体的经过我也不知道。”
破裤子问道：“难不成那把剑还在香港？咱们要去香港了？”
王仙人道：“我虽然不知道茅山木剑的下落，当年的张正天也已经去世，我却找到了张正天的儿子，嘿嘿，他就在本市。”
“啊？这么巧？”这是我的感叹。
“啊？不能去香港了？”这是破裤子的感叹。
发觉我愤怒的目光，破裤子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不去也挺好，挺好，嘿嘿，给姐夫省钱。”
“没事，想去也行，等你成了齐天大圣，送我一根猴毛就行了，”我又对王仙人道：“张正天的儿子怎么会在这儿？”
“降头事件以后，张正天待人接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改一毛不拔尖刻黑心，他干脆离开香港，举家迁往内地，继续老本行倒腾古玩，在朋友的帮衬下开了一家响当当的古玩店。他去世后儿子张璞石子承父业，张璞石比他父亲更有经商头脑，早些年就已经有了过亿身家。”
“这次佛骨舍利的展出不仅吸引了佛教人士，更有不少古玩爱好者参与，咱们市电视台就请了两位收藏界的专家，专门做一个访谈节目，而张璞石正是其中一位专家。”
我总算是听出了点眉目，“这么说来，咱可以找张璞石打听当年降头事件的来龙去脉，兴许能找到茅山木剑。”
王仙人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在这座三线城市，想找到一个小有名气的人并不难，恰好李藤有个开酒店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我不仅知道了张璞石的酒店房间号，还知道他此刻就在房间里。
打听完正事，李藤问道：“苏酥出差都一个礼拜了，打电话她也不接，叔，我有点担心，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这个心虚啊，现在倒是没出什么事，只怕快要出事了，这才躲起来的。
唐塞几句挂了电话，我与王仙人、盗跖直奔张璞石的住处，考虑到对方是个文化人，就算谈崩了也不至于动手，这次就没带吕布。
这还是我头一次跟身家过亿的人打交道，酒店方面李藤已经打过招呼，倒是没有阻拦，但是看到他门口的俩私人保镖，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我跟王仙人对视一眼，小老头眼珠一转，上前就去敲门。
保镖拦下他，问道：“您来找张先生？预约了吗？”
王仙人冷笑道：“预约？我跟他爸爸喝茶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老子还用跟他预约？”
保镖面露不快，两人一商量，一人示意我们稍等，另一人闪身进屋去了。
不一一儿，一个大腹便便留着小辫和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开了门，打量我们一番道：“几位认识我父亲？”
王仙人大剌剌道：“何止认识，还救过你爹的命！”
中年男人将信将疑道：“可我从没有见过几位。”
王仙人道：“谁叫我们做好事不留名呢。”
一听这不靠谱的调侃，中年男人伸手就想关门，王仙人一把揪住他，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保镖本想上来推搡王仙人，却被中年男人制止。
“几位，请进。”
中年男人客客气气请我们进了屋，几人落座后对王仙人道：“我就是张璞石，刚才误会几位了，还请别往心里去。”
王仙人笑眯眯道：“好说好说。”
张璞石又道：“可是，您为何重提当年旧事？”
“讨债。”王仙人解释道：“当年为了帮你父亲破降头，曾动用一把茅山木剑，你父亲答应将那木剑作为酬劳送给我师傅，最后却食言了。”
“你想要那把剑？”张璞石问道。
“不错。”
张璞石冷笑一声，“时隔这么多年，你们还有脸来讨债？当年若不是你师傅顽固不化，得罪了那些人，逼得我们一家在香港没了活路，我母亲怎么会郁郁而终？我父亲又怎么会带着我流离辗转？”
我不由捏了把汗，陈年旧事总是另有隐情啊，看来寻找木剑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顺利。
王仙人也是一愣，随即理直气壮道：“谁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你应该清楚，害你母亲郁郁而终的并不是我师傅，而是那些人。”
张璞石沉默了，许久以后，他才叹了口气，点头道：“不错，你师傅如约为我父亲解了降头，害死我母亲的也的确是那些人。”
王仙人继续道：“那……那把茅山木剑……”
张璞石道：“当年你师傅帮我父亲去了降头，那些人非常害怕，想要鱼死网破，你师傅态度强硬，誓要斩草除根，要废了那些人的道法，父亲为了母亲和我安全，偷偷与那些人达成约定，让他们不再为难我家，条件是献出木剑。”
“你师傅失了木剑，自知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愤然离开。没想到那些人出尔反尔，对我家赶尽杀绝，母亲被逼死，父亲带我逃走，说起来，还是我家对不起你师傅多一些。”
我不解道：“那些人是谁？”
张璞石一看王仙人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只好给我科普道：“是几个散道人，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什么狠毒的事都做得出来，下降头，落咒……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
我继续问道：“那这些人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张璞石问王仙人道：“这位是？”
“哎！都是命数！”王仙人一指我，叹了口气道：“这位和你父亲当年一样，被人下了降头，若是有茅山木剑，我尚有8成把握除去那降头，可如今……哎！好好一个年轻后生，眼看没几天好活了！”
我去！王仙人你这么奸诈你妈知道吗？你才没几天好活了！
第150章 三个道士
估计我的悲惨经历让张璞石联想到了过世的父亲，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同情，甚至还有那么点惺惺相惜。?
我哪儿受得了这个，可王仙人把谎都撒出去了，我也不好拆台，为了得到茅山木剑，只得咬牙受着张璞石的目光。
“若只为了救他，并不是非得用到茅山木剑，替代的东西还是有的，不过……”王仙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璞石一眼，继续道：“那些人睚眦必报，当年吃了我师傅的亏，又没能害成你家，木剑在他们手中总是个隐患。”
张璞石的络腮胡子抖了两下，“不……不至于吧，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当年那些道士早就死了吧？”
“我师傅有弟子，难道他们不能有？”
张璞石刚刚挤出的一点笑又缩了回去，但还是嘴硬道：“您这是想吓唬我啊，我可……”
一直沉默的盗跖突然插话道：“酒店这一层住了不少收藏界的名人，也不乏身家比你高的，唯独你带了保镖，你在害怕什么？”
“啊？”张璞石脑门上渗出了汗珠，他不敢看盗跖。
盗跖也不管他，继续道：“帮我们拿回木剑，难道你想一生活在那件事的阴影下？”
“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没人能打败他们……”张璞石大惊失色，几乎从沙发滑坐到地上。
王仙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张璞石突然大声嚷嚷道：“你们快走！走！不能让他们发现……他们发现我见了你……会死的……走！快走！”
门外的保镖听到动静，敲了几下门问道：“张先生？张先生？您没事吧？需要我们进去吗？”
我一看，跟这个疯子没得谈啊，给两人使了个眼色，赶紧安抚道：“兄弟你别激动，毕竟这么多年了你有你的生存方式，是我们太突然了。网”
我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电话，给自己拨一通，又把电话放回去，继续道：“这是我的号码，你要是改变主意肯帮我们了，就打给我。”
张璞石依旧叨叨着：“快走快走……”
我们只得离开，出门时两个保镖满脸紧张，我道：“张先生见到父亲的老朋友有点激动，没事。”
其中一人礼貌滴请我们留步，另外一人赶紧进屋查看了一番，确认张璞石并没有收到伤害，这才又礼貌地放我们走。
一出酒店，盗跖分析道：“他不仅知道那些散修道人，而且很可能受到过某种威胁或者伤害。”
“你怎么知道？”
“直觉。”盗跖又补充道：“一个盗匪头子，烧杀掳掠、帮派火拼是家常便饭，我见过那些受过伤害的人会变成什么样。”
“那……怎么才让他帮咱们？你有办法吗？”
“给他点时间冷静一下吧，咱们先吃饭去，吃完饭再去找他，我来跟他谈。”
万万没想到，中间连一个小时都不到，当我们再次回到酒店时，张璞石的房间门口竟然拉起了警戒线，套着白大褂手上橡胶手套脸上戴着口罩的法医进进出出，还有同样装扮的警察拿着相机四处拍照。
我去！这是发生命案的节奏啊！
三步并两步地跑到跟前朝门里看了一眼，我的心立马沉到了谷底。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地上的一滩血，我不知道一个人究竟有多少血，但无论谁流出来这么大一滩血肯定是活不了了。
那真是一片血泊，而张璞石就趴在血泊中，络腮胡子和长头发十分零散，沾了了很多血，显得面目全非。
最让人不适的还要数他的表情，临死那一刻，惊恐、不甘在他脸上交织，他的嘴张得巨大，像是在大声求救，我觉得他的整个下巴都脱臼了。
就在我盯着地上的死尸发愣时，不远处正在跟警察做笔录的保镖看见了我们，激动地指着我们跟警察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我抬头一看，嘿，无巧不成书，竟然是前两天才“协助”我们偷了佛骨舍利的老警察。
他也看见我，一愣，无奈道：“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我一摊手，“没办法，我属柯南的。”
他勾勾手示意我们过去，对我们道：“据说一小前你们来过这个房间，跟死者有过交谈。”
我点头，“是啊。”
“做为很可能是最后见到死者的人，请你们配合调查。”
我暗暗叹气，怎么这么背呢？桃木剑没找到，反而还惹上了命案。
王仙人这会儿才收回看向张璞石的目光，对老警察道：“他是我的朋友，我会全力配合你们调查，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王仙人这一表态，立马引起了老警察好感，我一看，咱的思想觉悟也不能落后啊，赶紧拉上盗跖，“我们也配合调查。”
我心里其实是有顾虑的，盗跖刚来我这儿，连身份证都没有，警察稍微一查就得露馅，这可怎么办？
好在，老警察并没有分开询问我们，这让我放心不少，大部分问题都是王仙人这个老油子在回答，他自称是收藏爱好者，跟张璞石早就认识，隐瞒了茅山木剑相关信息，只说是带着我们来跟张璞石讨论佛骨舍利的。
老警察狐疑地问我道：“你不是对那东西没兴趣吗？怎么也来了？”
我嘿然道：“这不是想着跟名人接触接触，以后也好吹牛嘛。”
老警察又问盗跖：“那你呢？”
盗跖倒是会见风使舵，一看王仙人的身份好打掩护，赶忙说自己是王仙人的弟子，跟着师傅来学习的，言下之意他就是个打酱油的，啥也别问他。
问话快结束的时候，一个小警察跑到老警察跟前道：“监控录像有发现，死者临死时有两拨人进过他的房间，第一拨是一行三人……”
小警察这时注意到我们，说道：“就是他们三个。”
王仙人问道：“你是说，在我们之后还有一拨人进过他的房间？”
“是的，你们之后来的也是三个人，不过他们的穿衣打扮，怎么说呢，像是三个道士。”
道士？！
难道是那些四处害人的散修道士？他们下手也太快了吧？
第151章 五星好评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老警察听完小警察的汇报，就想撂下我们去看录像，王仙人突然道：“我想起来了！”
老警察问道：“想起来什么？”
王仙人道：“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三个道士打扮的人，是不是？”
盗跖赶紧附和：“哦！没错没错！我还想那究竟是真道士还是江湖骗子。”
王仙人继续道：“不如让我们一块看录像，还能帮你辨认一下。”
老警察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往酒店监控室走的时候，我低声问王仙人，“你真看见道士了？”
“没有啊。”王仙人嘿嘿一笑，“我要不这么说，他能让咱们看监控录像吗？茅山木剑八成就在那三个道士手上，等会儿你可多留点心，看清楚他们的长相在，咱们好找人。”
这家伙真是没长心，净长心眼了。
看完监控录像，老警察问道：“怎么样？你们知道他们往那边走了吗？”
王仙人略一沉吟，说了一个方向，“我看见的时候，他们正往那边走，至于之后就不清楚了。”
离开酒店时，我心虚地问老警察道：“佛骨舍利今天开展是吧？一切都还顺利吧？”
“除了看展的人太多一切都顺利。”
我心里就犯嘀咕了，佛骨舍利明明丢了，怎么还能按照计划展出呢？
盗跖看我皱眉凝神，百思不得其解，笑道：“你想想那个年轻的考古工作者，他是不是把佛骨舍利带出去了？”
“是啊。”
“这么做是不是违反规定？”
“是。”
“如果他发现被自己带出去的佛骨舍利丢了，他会怎么想？”
我站在那个年轻考古工作者——也就是小刘的角度思考一番，“明明是亲手将佛骨舍利装进盒子的，出去以后却发现只有一个空盒子，佛骨舍利不见了，第一下想到的一定是因为自己把佛骨舍利带出来导致的丢失，他是要负责任的。”
“不错，如果你是他，你怕不怕？”
“当然怕！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啊，而且就快要展出了，谁摊上这种事都怕死了吧？”
盗跖微微一笑，“不错，谁摊上这种事都怕死了，可偏偏摊上这种事的是一个考古工作人员。他有两条路可选，第一，立即报案，说明事情经过，让警察介入调查，当然，这样得话他就要承担违规的责任；第二，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一块相似的佛骨舍利或者一个赝品来充数，虽然有难度，但怎么说他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想搞到一块赝品并不难。”
我目瞪口呆道：“所以，现在还没有东窗事发，意味着他选了第二条路。”
转而我又叹道：“你偷东西的时候就已经算计好这些了？盗跖你也太牛了吧！”
盗跖轻笑道：“他将佛骨舍利带出展馆的时候其实已经做了选择，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步错，然后步步错。”
“不对不对！你说得不对！”我终于发现了破绽，大声道：“把佛骨舍利调包，别人或许发现不了，难道那个年长的考古工作者，也就是他师傅，也发现不了？”
盗跖摇头道：“这我就无从推演了，或许他师傅真的看走眼了，又或许师傅也想包庇徒弟，谁知道呢？”
这件事让我对盗跖佩服得五体投地，继一众文臣武将废柴皇帝之后，地府终于给我送过来一个文武双全的，不仅是个手艺精湛的梁上君子，还能在智商上碾压所有人，我激动得都想给地府来个五星好评了。怪不得他敢撩地府黑无常啊，人家是真有本事。
这时王仙人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嘿嘿笑道：“找到那三个道士了。”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他的手机道：“什么高科技？难不成有定位功能？”
王仙人干脆把手机丢过来让我自己看，只见一个名为“x市算命阴阳风水半仙联盟”的微信群已经被打开，群里一个叫郭大壮的发了一条消息：@王半仙，发现目标！你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紧接着是一张角度诡异一看就是偷拍来的照片，照片上三个体态差不多的道士，可不就是监控录像里面的人吗？
我惊到：“太巧了吧？怎么就被他发现了？”
王仙人笑道：“不稀奇，主要路口、天桥、地下通道、公园都有群里的人，想找几个打扮另类的道士并不难，尤其是他们还步行。”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不对劲儿，“这些道士胆子也太大了吧？刚刚杀人了，也不准备个逃跑的交通工具，就这么明目张胆在大街上走？”
王仙人和盗跖也觉得不妥，可我们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主意，只得在郭大壮的帮助下先找到那三人再说。
郭大壮同学也相当热心——当然，也有可能是八卦之心，反正他收起算卦小摊，自愿帮王仙人跟踪盯梢，算命半仙干起刑警的活儿也一点不含糊，愣是一路上给我们通风报信，直到我们跟他胜利会师。
没见过郭大壮摆卦摊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是个算卦的，他的衬衫熨得很平展，金丝眼镜一丝不苟，看起来就像个混得不好也不差的白领，王仙人一见他先是损道：“你小子穿成这样有人找你算卦吗？”
“怎么没有？好多妹子都找我算，还有问我要电话号码的呢。”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您究竟是算命还是站街啊？
王仙人撇撇胡子不服道：“干咱们这行的，注定一生形单影只，你可别在外头沾花惹草，坏了祖师爷的规矩。”
郭大壮不服道：“您老是羡慕嫉妒恨吧？”
我一看事还没办妥呢，这俩先要掐啊，赶紧打圆场道：“郭……大哥是吧？总听老王提起你，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帮我们盯梢，我们想找这几个道士还真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
郭大壮友善地冲我一笑，“小意思小意思。”
转而又对王仙人道：“你瞧瞧人家，多懂礼貌，哪像你啊，倚老卖老的。”
直把王仙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盗跖拉住王仙人，一个劲儿低声嘱咐：“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我也顾不得许多，对郭大壮道：“那三个道士在哪儿？”
郭大壮倒是不急着回答我，反而问道：“你们找这三个人干什么啊？”
我这个愁啊，还真碰见了一个八卦党，小爷最近编故事已经累死了好些个脑细胞了，谁让咱有求于人家呢？只能继续编道：“嗯……那个……也没多大事，就是……他们欠钱不还。”
盗跖附和道：“对对对！就是！他们欠了我们好多钱，想跑路。”
郭大壮兴奋道：“哎呀你们可算找对人了！我除了算命，还能帮人讨债啊！专业就是干这个的，欠了你们多少钱啊？我只抽成百分之十，绝对划算！”
我真想替已经阵亡的以及即将阵亡的脑细胞默哀三分钟啊，希望地府工作人员能善待它们，他们生得不怎么伟大，死的……啊也不怎么光荣。
“这债你要不回来，因为……因为他们是黑社会，一言不合就打人，”我看他有退缩的意思，赶紧补充道：“这样吧兄弟，我们要是搞不定再联系你，到时候你帮我们想想办法，就按你说的抽成百分之十。”
他还是不告诉我们那三名道士在哪儿，我只好使出大招，掏了两张毛爷爷塞他手里道：“哪能让你白跑一趟呢，兄弟你拿着钱，就当我请你喝水了。”
毛爷爷果然好使，郭大壮欢欢喜喜地朝着马路对面夜市摊一指，“看见那桌上吃烤串的三个人了没？对对对，那三个干杯喝啤酒的，就是他们了。”
我问道：“不是吧？没穿道士袍啊。”
郭大壮睨了我一眼道：“你傻啊！欠了债被人追还敢穿得那么非主流？他们不会换衣服啊？”
第152章 圈套
只见夜市摊上喝酒的三人均是30岁上下，平头，上身t恤，下身牛仔裤，高矮略有不同，但体型都很瘦，个头最高的那个就连脑袋也是尖细的，麻杆一般。
中等个的长了张圆脸，招风耳，看起来很喜庆。
个子最矮的头上斑斑驳驳，头发也不齐全，好像曾经生过疮，他是三人中的头头，不时说两句话，另外两人听他说话时很恭敬。
观察了一会儿，王仙人首先建议道：“这些人道行不浅，咱们不是对手，先不要轻举妄动，先只管跟着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摸清木剑的下落，再想办法动手。”
我也不知道王仙人是怎么看出他们道行不浅的，看盗跖没有异议，也就跟他俩一起找个角落猫了起来。
想起前不久躲在废弃精神病院外头喂蚊子的经历，眼下这次盯梢简直就是福利啊，不仅可以坐在马路牙子上，还能闻着烧烤的香味，时不时还有穿着十分清凉的美女路过。但是，谁往我面前扔了俩硬币啊？！这么有眼光？而且您至少扔个一块的吧？一毛的算怎么回事啊？
王仙人笑呵呵地拾起硬币，对我道：“不错嘿，下次我要把卦摊摆在这儿。”
盗跖突然低下了头，突然对我俩道：“他们起身要走了，别抬头！招风耳正往咱们这边看呢！”
我跟王仙人赶紧装作两个看美女的老流氓，还不时点评两句。
“老王你看那个美女嘿……还看着呢？走了没啊？”
“不错哈……小远你表情再花痴点呗，做戏做全套啊。”
“我去我还怕碰见徐晓曼呢……”
盗跖估计是听不下去了，提醒道：“行了行了，咱们跟上去，我在前头，你俩只要跟住我就行了，咱们拉开点距离。网”
盗跖再次向我们展示了他的专业素养，几个闪身就跟了上去，他甚至还主动跟一个女孩搭讪，也不知跟女孩说了些什么，女孩竟然欣然跟他同路。
我跟王仙人吊在最后，走了约莫20分钟，一直在夜市摊附近的城中村里穿梭。
越走路上人越少，姑娘八成心里也发毛，跟盗跖告别离开了。
这是一段又长又窄的巷子，三名道士走在最前头，盗跖跟在当中，我和王仙人距离盗跖二十几米不远不近地跟着。
那姑娘一走，盗跖干脆脚一蹬地翻身上了院墙，整个人灵活得像只猫，当真是落地无声踏雪无痕，若不是我和王仙人亲眼所见，我们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墙沿上还有个人。
应该是快到了，三名道士警惕地回头四下看看，我跟王仙人一人点起一根烟，装作遛弯偶遇，僵硬地寒暄着。
“哎呦老王啊，好久不见。”
“是啊是啊，你最近怎么样？”
“哈哈哈……”
“呵呵呵……”
盗跖猫在墙沿上，强忍着想要笑话我们的冲动，一个劲儿地大喘气。
三人终于钻进一扇院门，一进去就锁了院门，院门口贴着一张写了空屋出租的a4纸。
盗跖翻墙入院子，给我俩开了门。
一进院门，只见一栋三层小楼，每一层都有至少10间出租屋，从外面看每间屋子的屋门都是一模一样，第三层有一半安装了防盗护栏，想必是房东自己住的。
三人一进院子直接上楼，开了二楼的一间屋门，灯亮，透过窗子隐隐能看到人影晃动。
我蹲在墙根阴影里问道：“上去看看不？”
王仙人犹豫着拿不定主意，盗跖道：“我且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着。”
盗跖蹑手蹑脚地上楼，刚刚走到楼梯拐弯处，二楼那间屋子的门又开了，三人鱼贯而出，矮个对其他两人道：“总算除了张璞石这快心病，今晚上师兄就带你们快活快活去。”
招风耳奉承道：“还是师兄体谅咱们。”
高个道士也道：“嘿嘿，跟着师兄有肉吃。”
说这话，几人也来到了楼梯拐弯处。
我跟王仙人躲在暗处看着，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盗跖就要跟他们狭路相逢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盗跖竟像一只壁虎，贴着墙几下子就爬上了天花板。
他的后背贴着天花板，手脚抵住一旁的墙壁，竟还在天花板上慢慢游走，直到三人从他身下通过，他又悄无声息地顺墙游了下来。
那三人竟然毫无察觉，仍是谈笑风生地向外走。
我跟王仙人看得大气都不敢喘，直到三人走出院门，盗跖小声提醒，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压着脚步声跑上楼。
上楼一看，盗跖已经撬开了二楼那间屋子的门锁，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黑，桌上隔夜的泡面底子散发着酸腐味，可见这三人不怎么料理生活。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这才看清这间屋子，屋里除了一张单人床，一张简陋的木桌，还有两个地铺，铺上十分凌乱，被褥横飞，典型的单身汉住处。
盗跖看了两眼我的手机，对手电筒功能很感兴趣，表示也想要一个，王仙人大方地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盗跖，并教会他使用，盗跖也有了手电筒，十分欢喜。
屋里实在太过简陋，一眼就见底了，唯一值得留意的就是床底下。
盗跖小心翼翼地低头查看，先从床底下捞出来一个青布包袱，这年头都用旅行箱了，布包袱绝对是个老古董，盗跖轻车熟路地解开包袱，拿起一件道士袍一抖搂，袍子上赫然一摊深红的血迹。
莫非是张璞石的血？
第二件道袍依旧如此。
就在盗跖拿起第三件道袍，正欲抖开给我们看的时候，突然一人踹开了门。
门口一束强光照来，有那么2秒钟，我根本睁不开眼睛。
“警察！放下手里东西！”
“举起手！老实点！”
第一个进屋的警察飞起一脚就将王仙人踹趴下了，王老头子哪儿受得了这个，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咧嘴，我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盗跖反应最快，一个侧身翻出了后窗，警察越过我去追，趴在后窗上一看，二楼还挺高，只好冲着对讲机喊话，让外面的警察堵截逃跑的“犯罪嫌疑人”。
“这是什么？”
一名警察拿起摊在床上沾血的道袍冲我问道，我没吱声，他又吼道：“是不是你们杀人时穿的衣服？！啊？”
我右眼皮一阵狂跳，心道：不好！被人算计了！
第153章 我都没嫌弃你呢
我和王仙人分别被带进两间审讯室。
一进审讯室，老警察已经在里头等我了。我轻车熟路地坐下，他还没开口，我先绷不住了，说道：“真不是我们。”
老警察乐了，问道：“不是你们，你们跑什么？”
“我没跑啊！”
“那个跑了的呢？那不是明摆着心虚吗？”老警察继续强调道：“这样的我见多了，肯定心里有鬼，心里没鬼不会那么害怕警察。”
我心想我是没人家那身手，不然我也跑，半年不到冤枉我两回了，这样的警察谁不怕啊？
都这会儿了，人脏俱在，这些个大实话我哪儿敢往外说啊。
趁着老警察心情不错，我循循善诱道：“你那天在酒店不是看录像了吗？杀人的是三个道士啊，不是我们啊。”
老警察道：“你也看了，录像质量太差，跟马赛克拼出来的似的，压根没拍着正脸，正好你们也是仨人，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穿上道士袍乔装打扮又回去了？”
“而且，”老警察满脸自信继续分析道：“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跟你一起的王仙人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道士，这就是你们假扮成道士上门杀人的原因吧？”
我又心想您这真是神逻辑，道士去杀人还要假扮成道士，怎么不直接在脸上贴张“我是凶手”的小纸条呢？反正吧，我是不明白他哪儿来的自信。
心里苦啊，满肚子的话不敢说啊，只见老警察突然向前倾了倾身子，声音降了八度，有些关切又有些神秘地对我道：“现在王仙人也在接受审讯，你们俩谁先供人罪行，谁就立功减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懂的吧？杀人可是重罪，要不要保命，现在就看你的选择了。”
我记得博弈论中有一个经典的案例——囚徒困境。
说的是两个共犯被警察抓起来分别审讯，这时候两个囚犯都可以选择供出同伙或者保持沉默。两人都知道，保持沉默最终两人都会被释放，如果供出同伙，不仅会被释放，还能得到一笔奖金，而被供的同伙就要按照最重的刑罚来判决。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两人一起保持沉默，可随着被隔离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们开始产生嫌隙，怀疑同伴会出卖自己换取自由和奖金。当这种想法越来越频繁和坚定，问题来了：与其被同伴出卖，为什么不先出卖同伴以保障自己的利益呢？
好吧，我相信科学，在一些审讯中这个方法肯定是管用的。王仙人此刻一定也面临着同样的抉择。
但问题是，我俩真是被冤枉的啊！好处只是减刑，并没有理论上的释放和奖金啊，供认不讳并出卖同伴换一个从死刑到死缓的减刑？我俩脑子得进多少水才能去当这个冤大头啊？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我们为什么要杀他啊？头次见面，没有杀人动机吧？”
老警察淡定道：“根据两名保镖的描述，你们第一次去见张璞石，就跟他发生了争吵，你们走后张璞石在房间里十分害怕，甚至浑身发抖，口说胡话，杀人动机肯定就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的争吵。”
这可就解释不清了，我颓然靠在椅子上，一副“我就是个死猪你们拿开水来烫吧”的架势。
老警察恨然道：“别以为不认罪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有完整的证据链照样判你，你们那个在逃的同伙已经被全国通缉了，迟早抓住他。”
我就真无语了，盗跖连身份证都没有，你知道要抓的是谁吗？
心里头一边吐槽，一边也十分担忧，杀人可是重罪，不被折腾得脱一层皮看来是别想从这儿出去了，我还凑合，至少年轻，王仙人一把老骨头，哪儿受的了啊？
这么想着，不免也牵肠挂肚起来，直接表现就是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饿了？”老警察问道。
我点点头。可不是吗，大半夜被抓回来，连夜的审讯，眼瞅着天都快亮了，我无比想念小区门口早点铺子里的葱花饼。
“是时候了。”老警察对一旁做笔录的小警察交代道：“我出去抽根烟，你接着审，饿了就快招了，什么时候招什么时候给饭吃。”
一听这话，我真是气的七窍生烟，干脆坐那儿闭目养神，听着自个儿的肚子唱小曲儿，一句话都不说了。
小警察不断地重复几个问题，还苦口婆心换着花样地劝我，这种毫无新意的背景音真是让人昏昏欲睡，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得审讯室外一阵骚乱，老警察大喊道：“通缉犯来了！你、你、还有你、跟我去追！你立马去请求支援！”
哪个通缉犯这么大胆子敢闯警察局啊？怎么今天净让我赶上新鲜事？
留下审问我的那个小警察也没见过这阵仗啊，按耐不住站起来开门往外看，看了一会儿，直到老警察带人走了，他这才准备关门回来。
就在他关门的一瞬间，一双大手突然从门缝里伸进来，一把拽住小警察的脑袋，往门板上一磕，小警察瞬间倒地，昏过去了。
紧接着，门一开，探进来一张兴奋的大脸——曹操！
“哎呀小远，可算找着你了！”
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关键时刻还是兄弟靠谱啊！
他从小警察兜里掏出审讯室铁门以及手铐钥匙，给我打开，我随着他一起来到王仙人所在的审讯室。
这边王仙人刚被吕布救出来，感动得直抹眼泪。四人聚齐，曹操道：“白起将军率18亲兵在外头接应，事不宜迟，你俩换了衣服咱们赶紧走。”
不愧是打过天下的主儿，心思缜密，怕我们被认出来还计划好了变装这一出。
一掏出来衣服，我傻眼了，“这不是徐晓曼的连衣裙吗？我擦还有着及腰的假发，这要闹哪样啊？”
曹操解释道：“四个大老爷们儿也太显眼了，我跟王仙人前头走，你跟吕布扮小情侣走后边。”
吕布帮腔道：“小远哥，赶紧换上吧，我都没嫌弃你呢。”
我一边换衣服一边不满道：“下次别忘了带口红。”
第154章 亡命天涯？世外桃源？
一出公安局，首先看见对面报摊上佯装买杂志的白起，曹操微微冲他点了一下头，我们四人立马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suv——徐晓曼那辆车！
刚刚上车，公安局里又是几个警察跑了出来，有冲我们掏枪比划的，有发动汽车、摩托车来追的。
嗖——嗖——嗖——
三声弩机发射的声音，三支短箭正中追来的一辆汽车、两辆摩托车的轮胎。
警察们都愣住了。
徐晓曼果断的一脚油门，她这辆车自从买回来还是头一次把速度开上了200。
我惊道：“媳妇你咋也来了？”
徐晓曼深情道：“youjump，ijump。我相信你肯定是被冤枉了。”
我的个傻媳妇啊。
穿过几条街，来到僻静处。徐晓曼招呼我们下车，直接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破面包车。
“我这辆不能再开了，警察只要去看路口的摄像头，很容易找到咱们。”
“不错啊媳妇，警匪片没白看。”
上了面包车，正七拐八拐着，曹操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盗跖。原来刚才引走老警察的正是盗跖，此刻他已经顺利脱身，约好地点接上他，徐晓曼干脆开车除了城。
车越开周围越荒凉，最后竟然开上了省道，又在过收费站之前的一个小路口拐了下来。
拐下省道又开了约莫半小时，穿过两个村子，竟然直接进山了。
“媳妇，咱这是要去露营吗？能不能先来点吃的？”
王仙人跟我一样水米未进，第一个附和。
徐晓曼随手丢了两块老鬼牛肉过来，“吃吧，车后面有矿泉水。”
山脚下有一家废旧砖厂，徐晓曼将面包车停进砖厂小院，一下车，一众地狱来客就从厂房里跑了出来。
和珅赵高竟然比武将们跑得还快，“小远你可算回来了！”
妲己也跑过来挽着我的胳膊，“小远哥，我们都担心死了！”
我才担心死了呢！我偷偷瞄一眼徐晓曼，她好像没看见似的，转头低声对我道：“只此一次啊。”
外婆武则天正在不远处跟上官婉儿说着什么，见我回来，淡定道：“人没事就好，茅山木剑的事咱们可以从长计议。”大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正说着话，白起和18亲兵陆续回来了，至此，所有地狱来客聚齐了。
出了他们以外，还有我、王仙人、破裤子、徐晓曼。
王仙人和破裤子已经知道了大伙的来路，徐晓曼却还被蒙在鼓里，我在心中合计一番，觉得她已经卷入了这件事，再没有瞒着她的必要了，就拉过她，一一给她重新介绍了一遍。
徐晓曼懵了，傻傻地问道：“话剧社要排新节目了？……小远你骗我的吧？……我去不是吧你外婆是武则天啊？！……曹操也来了？赵子龙在吗？我最喜欢他了……”
我有点担心，一个正常人听到一连串耸人听闻的消息会不会被吓成傻子？反正徐晓曼受的刺激不轻。
“还有你啊！你竟然是齐天大圣？还有没有天理？……我……我还是王母娘娘呢！”
矛头指向了破裤子，看来徐晓曼还对当年被弟弟压榨欺负的事不能释怀。
破裤子面露愧色，“姐，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你就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别跟我计较了，以后我有了齐天大圣的法力，一定好好保护你。”
徐晓曼呆呆地问我：“李远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是不是穿越了？”
我小心翼翼地答道：“你肯定是太累了，去睡会儿吧，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哦。”徐晓曼满眼的怀疑人生，木木地走进了厂房。
“同志们，情况恨严峻啊！”我开始分析道：“我、王仙人、盗跖被全国通缉了，张璞石死了，茅山木剑下落不明，九色繁花更是连一点眉目都没有，接下来怎么办？大家有什么想法只管说。”
王仙人首先开口道：“那三个道士为什么突然在这时候出现？肯定不是巧合。他们向来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次会是谁找到了他们呢？”
白起道：“难道是天庭？不会吧，堂堂天庭找这些杂碎来当打手，也太掉价了。”
黄巢点头道：“就是啊，天庭要对付咱们，怎么也得把托塔李天王派下来吧，找这么几个道士也太小瞧咱们了。”
“不会是甄流弊吧？他……他难道还没死？”
这个疑问一被提出来，大家都不吭声了。自从我自己两次起死回生，我对死这种事就不太相信了。这群人地狱里住过，对生死看得就更开了，死有什么的？跟阎王打个卡，还能再回来啊。
隋炀帝杨广搭腔了，“不会吧？咱们可都看得真真的，齐天大圣那一下子……哎呦我的天那，我都不敢想……”杨广一脸痛苦状，跟看见臭豆腐了似的，“那个甄流弊，脑袋都碎了，还能活啊？”
倒也不是没道理，讨论一时陷入了僵局。
18一回来就开始埋锅造饭，我们说话的工夫，饭已经好了，一名小战士跑过来招呼我们去吃。
近前一看，两锅肉糜菜汤，人手一个刚烙出来的大饼。
战士们吃得满脑门的汗，我把徐晓曼叫出来一块吃饭，徐晓曼看着负责给我们盛饭的小战士问道：“这是……秦国当年的军粮啊？”
小战士道：“您好眼力，您看这个大饼，叫锅盔，最早是用头盔烙出来的呢！是我们秦军在战场上发明的。”
徐晓曼突然兴奋起来了，“嘿他们都穿越来的！咱们是不是也能穿越啊？外婆我哪天上唐朝了你给我封个公主郡主什么的当当，让我也过过瘾呗。”
武则天摸了摸徐晓曼的头，慈爱道：“那有什么当头，去我们唐朝少说也得当回皇帝。”
嘿，我外婆真大方。
正说着话，院里俩人打起来了。
曹操和吕布！
吕布怒目圆瞪，大声嚷道：“曹贼！当年你杀我的大仇未报，如今你又这般羞辱我，速速受死！”
一抖方天画戟，朝着曹操就刺了过去。
要说吕布那可是三国第一猛，赵子龙都只能在他后头排个第二，曹操哪儿是他的对手啊，直被追得满院子乱跑，口中哇哇大叫，“吕布小儿！你欺我大将不在身边，找个理由就想杀我！太不诚信了你！……”
方天画戟一抡起来，谁敢上前劝架啊，关键时候还得人家正规军，白起放下碗，为自己操碎了心的命运叹口气，招呼18拉开阵型围住两人。
我在外面着急大喊道：“两位英雄！有什么话慢慢说，和平谈判，先把武器收起来！”
董卓也挺着大肚子在旁打圆场，“就是就是，当年为了争天下嘛，大势所趋，谁杀了谁都正常，这辈子咱们就一笔勾销，都别计较了。”
他倒是心宽。
吕布怒道：“不行！他说我活该，杀我一次不够，还想再杀一次！”
我赶紧顺着吕布道：“曹哥你这话可过分了啊，太诛心了！”
曹操委屈道：“谁让他抢我碗里肉！”
第155章 穹顶之下
一进厂房，只见和珅赵高俩人把大伙饮食起居照顾得井井有条，诺大的厂房里东西两头摆着高低床，中间拉着布帘子。
东边高低床明显多，除了特别整肃一眼就能分辨出的19张床，其余的皆是凌乱出了单身汉特有风格。
和珅给我发了一床被褥铺盖，我选了个空着的下铺。
徐晓曼则是由妲己照顾着在帘子另一边收拾好了床铺，当她知道原来苏酥就是妲己，免不了拉着妲己一番八卦，什么当年是不是有个琵琶精妹妹，什么纣王真的造了酒池肉林吗，什么周武王真的找来了天兵天将吗。
妲己面露尴尬，伸手摸了摸徐晓曼的脑门，“没病啊，怎么净说胡话？”
众人又商议一阵，突闻外面警戒的小战士喊道：
“有刺客！”
“敌军探营了！”
武将们一跃而起，呼啦啦抄起兵器就往外冲，王仙人从枕头底下摸出佛骨舍利，小心地揣进怀里，盗跖如一只戒备状态的猫，立在王仙人身侧寸步不离，文臣女人则聚在他俩周围。
我担心是警察追过来，怕开抢伤到武将，也跟着冲了出去。
一出去却见那三名道士挥着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空中竟隐隐有一个透明的气罩，恰好把厂房、院子罩在其中，这让我想到了美剧《穹顶之下》。
这什么招式啊？
“何方妖术！吃我一招！”
吕布一声长喝，方天画戟已经挑了出去。
哐啷啷——
他竟被震退了三大步，就连方天画戟都脱了手。
那穹顶只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将破未破，很快就自动修复好了。
吕布不服，“再吃我一枪！”
这次，方天画戟斜刺而出，如同蛟龙出海，竟然隐隐有一声龙吟，吓得我先退了三步，只听一旁曹操和董卓交谈评价。
董卓：“奉先不减当年之勇，英武非凡。”
曹操：“当年若不是大耳贼刘备谗言，我不会杀他，可惜了！”
董卓：“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替我报仇了。”
曹操鄙视地睨了董卓一眼：“一码归一码，我可没想着替你报仇，谁让你当主公的泡人家女朋友，太不厚道了！”
吕布怒道：“你俩！能不提当年事了吗？”
这一怒，第三枪便用了全力，毫无花哨地直刺而出。
铛的一声，吕布倒地，倒是将穹顶戳了个洞，方天画戟被卡在了穹顶上。
直到穹顶渐渐自愈，方天画戟才咣啷啷掉在了地上，吕布垂头丧气地拾起兵器，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交出佛骨舍利！我三人便收了阵法，不然，你们只有活活困死！”矮个道士发话了。
我一看，这也不是武将能对付的啊，赶忙拦下摩拳擦掌还想试试的成吉思汗，对厂房里喊道：“王仙人！你同行来砸场子了！”
王仙人缓步走出，“三位道友，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不但设计陷害我，让我背上杀人罪名，如今又想夺我宝物，害我性命，这可不是修道之人的作为。”
“咱们兄弟只管收钱办事，谁让您得罪了人，这可怨不得咱们。”矮个子对王仙人还算客气。
王仙人举起佛骨舍利道：“你要的东西就在我手中，只是不知道我们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还请道友给指一条明路。”
矮个子笑了笑，“好说好说，你先把佛骨舍利给我，我自然告诉你。”
盗跖冷笑道：“给你？恐怕你会立即杀了我们以除后患吧？”
高个道士不耐烦道：“大哥别跟他们废话！就等他们困在这里粮草断绝，被活活饿死，到时再取宝贝不晚。”
谈判失败，王仙人懒得再废话，偷偷凑到我耳边，朝着矮个子道士努了努嘴，低声道：“你看他手中的木剑。”
我眯眼定睛仔细一看，只见那把木剑十分古朴，剑柄已经被人握得锃亮，透着古董木器特有的光泽，剑锋上一块豁口，似乎被什么东西修补过，很不明显。
三人已经完成阵法，其余两名道士的剑均是随便往腰间一挎，唯有矮个道士小心地将木剑收进一只考究的剑匣。
“这不会就是……”
王仙人眼中精光连闪，嘿然道：“有这等好事，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叫过吕布这样那样地交代了一番，吕布连连点头，感慨道：“若是当年战场上得您相助，我又怎会死于曹操老贼刀下？”
曹操在旁讪笑道：“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杨广也凑上来道：“还有我还有我。”
王仙人从容道：“曹老哥就在奉先身边助他一臂之力吧，可不要吵架拌嘴误事。”
吕布曹操领命，受过军事化训练果然不同，两人放下嫌隙，甚至还讨论起方天画戟的用法，吕布看曹操手痒，大方地将兵器递给曹操，让他试试手。
王仙人继续道：“杨广老弟等会儿帮我张贴符纸助我破阵。”
“得嘞。”杨广美滋滋地跟在王仙人屁股后头直蹦跶。
这位虽说最后灭了国，但好歹是个皇帝，如今给王仙人打个下手都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可见当皇帝的时候挺受罪。
三名道士掏出食物和水，在院门外头的草坪上席地而坐，悠闲得跟出来野餐似的。
夏日夜晚，虫鸣声声，我在心里骂道：让你们吃！蚊子咋不咬死你们？老鼠砸不钻你们裤裆？
正想着，矮个道士啪地一巴掌拍自己脸上，气道：“蚊子太可恶了！”
王仙人也换上了道袍，在院中席地而坐，摆好黄纸、毛笔、朱砂，借着月光在黄纸上写写画画，你别说，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高个儿道士喊道：“别白费力气了，你若能破了阵法，我喊你一声爷爷！”
中等个头的道士附和：“当年你师傅丢了茅山木剑，自知不是我师傅的对手，独自逃命去了，你却不如你师傅有自知之明。”
王仙人没理他俩，反倒盯着小个儿道士问道：“打个赌，敢吗？”
“赌什么？”
王仙人道：“我若破了你的阵，你的茅山木剑归我，并且今后再不能跟我们过不去。”
矮个道士问道：“你若破不了阵呢？”
王仙人狠戾地一笑，“那我就将佛骨舍利拱手相让，并且自裁于此。”
“倒是不错，免得我背残害同道的名声。”
高个道士凑到矮个道士耳边想说点什么，矮个道士摆了摆手，自负道：“我跟你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156章 家贼难防
王仙人将写好的符纸交给杨广，一边讲解一边贴了两张示范，杨广点头表示学会了，接过符纸还是往那穹顶上贴。
一开始，外头的三名道士并不把王仙人放眼里，可随着贴出的符纸越来越多，逐渐在穹顶一边排列成圆形符阵，矮个道士开始来回踱步，终于叫过两个跟班低声交代了几句。
只见矮个道士掏出茅山木剑，防范地站在圆形符阵外侧，高个道士则是静立在他身侧。
杨广贴完最后一张符，恰好空出符阵圆心一块。王仙人手拿最后一块符纸，咬破手指，直接拿指尖上的血画了一张极其复杂的符纸。
“你……这是……”矮个道士看着王仙人，不可置信地低叫了一声。
王仙人悠然道：“你想得不错，只有这一个办法能破你的阵。”
“只要交出佛骨舍利，我可以看在同道的份上放过你，你可想清楚，为这些人折损阳寿值不值得，况且你这把年纪也没有几年……”矮个道士看起来很诚恳。
王仙人笑道：“不必多说，准备交出茅山木剑吧！”
矮个道士一咬牙，大喝一声，起手将茅山木剑抵在穹顶，竟也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一口鲜血喷出，那穹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加厚。
看着两个道士间的斗法我都愣了，没看出谁道法更胜一筹，倒是看出俩人都不贫血。
我环视一周，发现只有贴了符阵的那处穹顶明显加厚，穹顶的其它地方竟变得稀薄了，原来矮个道士施展的道法原理与和珅的头发很像——四周支援中央啊！
王仙人画完血符咒，走到符阵旁，审视一番，将杨广贴错了的两张符纸调换位置，伸手将那最后一张血符贴在阵眼处。
他口中念念有词，道袍无风而动，符纸上被朱砂画出的线条泛起金光，金光连成一片，煞是好看。
“哇，这要是拍电视剧，连特效5毛钱都省了。”徐晓曼由衷感慨，我发现我有点跟不上我媳妇的思路，太跳跃了。
“不好！师弟！快快助我一臂之力！”矮个道士大喊一声。
“来了！”高个道士将一只手搭上矮个道士肩膀，“师兄，我这就将道行传给你。”
“你们看，他那个表情像不像蹲坑？”李煜指着高个道士兴奋得直嚷。
我算是涨知识了，婉约派的词人本尊原来这么豪放！
他一起哄，武将们跟着哄堂大笑。
“嘿，还真像，带纸了吗？呜哈哈……”黄巢瞪着眼珠子笑得最凶。
外面俩道士脸涨得比猴屁股还红，矮个道士又喷了一口血，厉声对那高个道士喊道：“莫要慌了心神！”
高个道士赶紧调整了一下表情，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杂念。
“王老头，你找死！”矮个道士大喝一声，挑起木剑直刺向正中心的血符。
“就是此时！”王仙人也是一声大喝，几乎与矮个道士同时出声。
哐啷啷——
哗啦啦——
我们身后，一场跨世纪的合作发生了。
曹操和吕布共执方天画戟，又快有狠地刺向穹顶最薄处，长戟上贴满了符纸，亦是金光闪闪。
“不好！中计了！”矮个道士收剑就跑，绕着穹顶往被方天画戟刺中的地方赶。
这一刺，竟然将穹顶破开了一道裂口，只见那穹顶仿佛十分害怕的样子，簌簌直抖，王仙人快步走到两人身旁，伸出指尖带血的那只手一碰方天画戟，顿时金光大盛，穹顶沿着裂口不断龟裂，无数碎块掉落，在半空中化为一阵青烟，飘走了。
中等个儿道士站在外头拼了命地挥舞木剑，口中念叨的声音越来越大，无奈他的道行与王仙人相差甚远，干着急没效果。
矮个道人想赶过来得从外头绕一圈，他又气又急，跑得气喘吁吁，口中还流着血，样子相当狼狈。
当他赶到时，整个穹顶已经破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大洞。
大势去矣！
矮个道人一咬牙，恨然道：“撤！来日方长！”
王仙人哪儿肯罢休，跳着脚喊道：“留下茅山木剑！”
“想得美！”矮个道人撒腿就跑。
“看我的！”一旁成吉思汗手提铁棍，一个助跑，使出了投掷标枪的标准动作，那铁棍搜的一声落在矮个道人脚下，将他绊了个跟头，剑匣也摔在了地上。
第二根铁棍接连而至，竟然直接穿透了木质剑匣，将那匣子稳稳钉在了地上。
“老成，这招也太厉害了吧？”徐晓曼拍着手兴奋道。
成吉思汗黑着脸道：“我叫铁木真，是草原上的……”
“对不起啊，不是老成，是老铁。”
成吉思汗蹲地上开始思考人生，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究竟是老成还是老铁？
外头矮个道士使劲摇晃那剑匣，无奈铁棍好似被浇筑在地上，纹丝不动，他又想打开剑匣取出茅山木剑，谁知剑匣盖子上的机簧恰好被铁棍破坏，费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打不开。
眼看那穹顶摇摇欲坠，我们一大群人就要“破茧而出”，矮个道士跺了跺脚，“你们给我等着！”
说罢，丢下剑匣逃命去了。
“回去告诉雇你的人，该做个了结了！”我冲他吼了一句，也不知能不能作用。
穹顶破碎之时，王仙人一个趔趄，幸好一旁杨广扶住了他，他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连眉毛都白了。
王仙人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地上的剑匣。吕布赶紧捧了剑匣过来，打开，一看到里面的茅山木剑，王仙人满脸欣慰。
“总算把你找回来了，师傅啊……师傅……我完成您的遗愿了！”王仙人老泪纵横，大伙受他影响，也十分动容。
我赶紧道：“快扶王仙人进去休息。”
王仙人拉住我的手道：“小远，等咱们唤醒了齐天大圣，这把剑给我可以吗？”
我赶紧点头，“本来就是你的，除了你谁要它也没用啊！”
王仙人道：“这么一来，咱们就有两样神物了，茅山木剑一样，还有，还有……”
说着话，王仙人在衣襟里一阵掏，看样子是想把佛骨舍利拿出来。
“啊！佛骨舍利！佛骨舍利不见了！”
喊完这句，王仙人急怒攻心，一翻白眼昏过去了。
第157章 人质危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弄明白状况。
我一看把王仙人晾这儿也不是个办法，赶紧招呼道：“吕布，你先把他送床上歇着，妲己妹子，照顾好王仙人。”
武则天连忙吩咐上官婉儿，“你也一块去帮忙。”
上官婉儿应了一声，和妲己一起跟在抱着王仙人的吕布后头进了厂房。
盗跖率先反应过来，对众人道：“一定是那三个道士捣鬼，我去跟着他们，看看究竟是谁指使的，咱们把他一网打尽！”
鳌拜道：“奉先老弟，我与你同去，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说罢，朝着三名道士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眼看天朦朦亮了，一夜没睡，白起留下两名小战士站岗，招呼其他人回去补觉。
徐晓曼哪儿睡得着啊，一遍遍回想这一夜的打斗，一会儿觉得自个儿在做梦，让我掐她一下，一会儿又觉得肯定是穿越了，要去拿脑袋撞墙再穿回来。
好说歹说哄着她去休息了，我也正准备睡个回笼觉，有人偷偷扯了我一下。
我回头一看，庞涓。
他冲我一笑，既神秘又腼腆，低声道：“小远，借一步说话。”
虽然庞涓在历史上人品一直遭到诟病，但才能还是被认可的，毕竟是鬼谷子的弟子，他有话要说，那可是一字千金，我哪儿敢怠慢，赶忙跟着他到了后院角落。
“这儿没别人，您有什么事尽管说。”
庞涓道：“我有四个字送个你，兴许对你有用。”
古代军师就兴这个，不好好说话，没事送仨字俩锦囊的。?
他一说送字，我也来了兴趣，“什么字？”
“小心杨广。”
我没明白。
他看着我智商欠费的表情，显得很担忧，我也顾不得他的鄙视，问道：“你什么意思？”
“王仙人一直随身带着佛骨舍利，对不对？”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答道：“没错，我看见他换上道袍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将佛骨舍利揣进怀里。”
庞涓又道：“那么，从他穿上道袍开始算起，谁离他最近，最有机会偷走佛骨舍利？”
是杨广。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嘴上却不愿意承认。
我是把每个地狱来客都当成战友的，我被事情推着一步步走到了现在，其实每次解决难题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些文臣武将皇帝道士。
我相信只要大家团结，我们一定能对抗天庭，救出阎王，还小黑清白。哪怕现在自己身上背着命案，我也相信一定有沉冤得雪的一天，并不太担心。
如果地狱来客中间都出了坏人，我还能相信谁？生死未卜的阎王还救得回来吗？
我不敢想，不愿信。
庞涓补充道：“当初甄流弊死，其实最干净利落的做法是一把火烧了，连同那个地下秘密屋子里的蚩尤，统统烧了才干净，偏偏杨广出主意，把甄流弊和蚩尤尸体放一起，我总觉得这中间有鬼。”
想证明一个人是坏人，总能举出无数例子，因为人无完人。
我很想站在反阴谋论的角度帮杨广辩解几句，却又觉得庞涓的话有些道理。
我干脆道：“那……咱们再回去看看，如果甄流弊和蚩尤的尸体还在那儿……”
“那我这就走一趟，回去看看。”庞涓利落道：“你在这里等盗跖回来，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甄流弊雇了那三个道士，盗跖此去肯定会有所发现。”
与庞涓的一番谈论给我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回到厂房大家都睡着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中午小战士来叫我们吃饭。
大家补了觉，均是精神饱满，就连元气大伤的王仙人都起来喝了一碗粥。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眼睛也满是红血丝，杨广看见了还跑过来问：“小远你咋了？”
我烦躁道：“被人暗算了！”
说罢爬起来去看王仙人，留下杨广在风中凌乱。
王仙人虽然恢复了些精神，看起来却还是显老，我不由问道：“你昨晚上用的那个……应该是法术吧？真的会折寿啊？”
“这你不用操心，我命中当有此劫，躲不过。”王仙人垂着眼帘，难过地问道：“佛骨舍利找回来了吗？”
我道：“盗跖、鳌拜和庞涓都去找了，他俩的本事你还不信？肯定能找回来，你只管安心修养。”
“哎，时间不多了。”王仙人分析道：“咱们身上可背着命案呢，警察迟早会找到这里，无论是谁想害咱们，都得想办法跟他速战速决了。”
傍晚时分，出去探查情况的庞涓首先回来了，一进院子，他就丢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一看，坏事了，杨广可能真有问题。
杨广似乎有所察觉，缠着庞涓问道：“庞哥你干啥去了？”
庞涓搪塞道：“私事，出去办件私事。”
杨广不满道：“不是要命的事还是少出去，万一暴露了咱们的藏身之处，你负得了这个责吗？”
庞涓赶紧点头称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来不及问问庞涓具体情况，昨天逃跑的三名道士又到了院门口。
武将们各个手执兵器，对三名道士怒目而视。
“好得很！我还怕你们不敢来！既然来了，爷爷就留下你们的性命！”吕布一人当先，冲三名道士喊道。
“嘿嘿，今天可不是来打架的。”矮个道士负手而立，笑得从容。
高个道士手中扯着一节绳子。矮个道士话音一落，他一拽那绳子，竟然从旁扯过一个人。
鳌拜！
也不知道士们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只见鳌拜眼神呆滞，表情木讷，身体也十分僵硬。武将们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就算高个道士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上，也不见他躲闪一下。
“你们想干嘛？”我拦在一众焦急的武将身前，对那矮个道士大喊。
“嘿嘿，来谈生意，”矮个道士一指鳌拜，“用他的命换茅山木剑。”
我生怕他们伤着鳌拜，先应承道：“咱们都别激动！茅山木剑在王仙人手中，我得跟他商量商量，你们给我点时间。”
“行，给你半小时，半小时后没有茅山木剑你们就准备好给鳌拜收尸吧。”
第158章 给，还是不给？
这是个艰难的抉择。?
不交出茅山木剑，鳌拜要死，交出去，我估计王仙人要死。
我都不忍心去想得到茅山木剑时他那老泪纵横的样子。
手心手背都是人命，这可怎么办？
毫无头绪的时候赵高发话了，“怎么只有鳌拜一个人？盗跖哪儿去了？”
“难道也被抓了？”和珅分析道：“用鳌拜换茅山木剑，那他们打算用盗跖要挟我们什么呢？”
杨广摇头道：“除了茅山木剑，我们再没有其它筹码了，我觉得盗跖并没有被抓住。”
杨广一发话，我就忍不住朝庞涓使眼色，想先抽身跟他聊聊，庞涓轻轻摇头，表示现在不是时候。
“有道理，”赵高点头，随即惊道：“盗跖不会是被警察抓了吧？”
正商量着，王仙人踉跄着凑过来，将茅山木剑塞我手里，扭头就走。
“给他们，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我拿着那把被他捂得温热的木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不能给他！草原男儿不受这窝囊气！”成吉思汗第一个嚷道。
“说得对！咱们去把鳌拜抢回来！”黄巢附和。
白起已经开始点兵点将，安排18亲兵绕到后方包抄。
庞涓拿跟小棍，在地上画出了附近地形，娓娓道：“劳烦小远哥在前方与三名道士周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我应道：“得嘞，没问题。”
他继续道：“吕布、黄巢负责保护小远安全。”
被点名的两人应和一声，站在了我身后。
“白起将军，”大概因为庞涓和白起在同一个年代，又是两个对立国的大将，白起对他的话并不太在意，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停止了与18亲兵交谈，等着庞涓的下文。
庞涓笑了笑，“伏击不在于人多，派18人一起包抄，反而容易自乱阵脚。”
18亲兵中有人皱起了眉毛，白起却只笑了笑，“那么依庞将军的部署，应当如何呢？”
庞涓道：“伏击任务就由我、尉迟恭、成吉思汗同去，正好可以一盯一，至于白将军与你的18亲兵，不如分散开了对附近进行搜索。”
“搜索什么？”白起问道。
“首先，我怀疑幕后指使三名道士的人就在附近，其次，盗跖下落不明，这几个道士手段不少，我担心盗跖被他们控制趁机偷袭，不得不防啊。”
白头，“有道理。”随即按照庞涓所说，开始给18亲兵布置任务。
曹操嚷嚷道：“别人都有事，怎么唯独我闲着？老庞你是看不起我吗？”
“哪儿能，”庞涓赶紧解释道：“一众文臣女眷都要由曹老弟保护，一旦我们行动失败，曹老弟要负责保护大家安全。”
曹操挠了挠头道：“我觉得吧，我去保鳌拜比较靠谱，万一你们行动失败了，我只要先把鳌拜救回来，咱们就是稳赚不赔的。”
庞涓还没说话，白起先道：“还是庞将军说得在理，小曹莫要怀疑。”
这俩人一口一个小曹，曹操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嘟囔一句去跟一众文臣呆在一起。
白起与18要偷偷从后院绕出去，出门前，白起借着跟我错身而过的机会，突然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小心庞涓！”
我头嗡地一下大了，这是进入烧脑模式了吗？脑细胞不够用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我来到前院。三名道士本坐在草地上休息，见我来了赶紧站起来，矮个道士问道：“半个小时可就快到了，你们商量好没？”
我举了举手中的茅山木剑，“剑可以给你，我不过我有几个问题，你们得先回答。”
“小子，你没搞清楚状况吧！”高个道士嚷道：“哪那么多废话？我们可不是来求你的！”
“我知道。”我平静道：“人我一定要救回来，剑也可以给你们，但你们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矮个道士瞪了高个道士一眼，笑道：“好说，那咱们先交易，后提问。”
“不行，鉴于你上一次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我不相信你。”我拒绝得很坚决。
矮个道士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冲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咱们先说好，有些问题，比如谁雇了我们，我是不会回答的。”
我指着鳌拜道：“他这是怎么了？”
矮个道士道：“被取了一魂一魄，所以看起来有点傻，你不必担心，我可以把他的一魂一魄先还给你，等拿到木剑，人也归你们。”
说着，矮个道士将一个小瓶子丢了过来。
我接住递给王仙人，王仙人将瓶子凑到耳边听了听，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我继续问道：“佛骨舍利在你们手上吗？”
“不在我手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矮个道士道目光一一扫过我们，“今天早些时候，你们中的一个人亲手将佛骨舍利交到了我的雇主手里。”
黄巢沉声道：“休要听他胡说！他想离间我们。”
矮个道士笑道：“黄将军，小心使得万年船，万一我说的是真的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偷偷瞄了一眼杨广，只见他咬着嘴唇若有所思。
“李远，要是没什么问题了就把剑交出来吧。”矮个道士催促道。
我已经看见了悄悄逼近三名道士的庞涓、尉迟恭、成吉思汗，他们还没有到达最有利的伏击位置，得继续争取时间！
“别急！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点什么好呢？没话找话可真难受。
“别再拖延时间了，没用的。”矮个道士见我不说话，继续催促。
“那个……啊那啥……你听好了，这个问题很重要……啊就是……”
成吉思汗一个大鹏展翅，跃起直扑矮个道士，尉迟恭一个标准的倒拔垂杨柳，将中等个头的道士举起，直摔在地上。
庞涓最后出手，他手中竟赫然是一把闪着冷光的匕首。
我还没回过神来，匕首已经插进了高个道士的喉咙。
庞涓就地一滚，滚到中等个头的道士身旁，又是一抬手，那道士脖子上的血直喷出2米远。
“留个活口！”黄巢大喊。
还是晚了，那把匕首最终插在了矮个道士胸口。
眨眼功夫，三条人命，庞涓的身手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我甚至觉得他有点心理扭曲。
“留着这三条杂碎，幕后的主使就永远不会露面。”丢下简短的一句解释，庞涓转身往厂房走去。
第159章 共同目标
三个道士死后，地狱来客表面上仍旧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是暗流汹涌。网
关于那个捕风捉影的“内鬼”，庞涓怀疑杨广，白起怀疑庞涓，后来，吕布又怀疑白起，理由是白起只管带着18亲兵在外搜寻，竟然不知道派两个人来接应突袭任务。
三人轮番跟我打小报告，且都说得有理有据，我干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跟他们叫这个真。
眼下有两个人最令我忧心。一是盗跖，二是雇佣三名道士的人。
且不说盗跖有没有遇上危险，通缉犯的身份就够他受的，走路上碰见警察，都有可能把他认出来抓进去，更别提还有无处不在的热心群众了。
至于雇佣道士的幕后黑手，我很担心三名道士死了以后他就此躲起来，不抓住这个人，我们的冤枉就洗不清。
王仙人看我烦躁得嘴上起了一圈大火泡，安慰道：“小远你就别着急了，坏人迟早还得来找咱们。”
“你怎么知道？”
“我琢磨着，来抢佛骨舍利和茅山木剑的人，跟咱们的目的一样。”
“你的意思是，他也想唤醒某个神的神格？”
王仙人捋着小胡子道：“你还记得精神病院地下小屋里的蚩尤遗体吗？我总觉得他抢咱们东西是为了唤醒蚩尤。”
“问题是三个道士一死，线索断了，咱们没法顺藤摸瓜找到藏在幕后的那个人。”
王仙人嘿嘿笑道：“别着急，不出三天他肯定得来找咱们。”
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贫道算卦算出来的，怎么样，要不要打个赌啊？就赌500块钱。”
我长叹一口气，怒道：“您老还真是鸟为财死。”
也不知是王仙人的卦准，还是凑巧了，就在这天晚上，甄流弊来了。
自从我们住进厂房，连续两天晚上与道士们展开遭遇战，搞得我们像一群网瘾少年似的，白天精神萎靡，一到晚上仿佛打了鸡血。
第一个发现甄流弊的是破裤子，他出门方便，恰好看见甄流弊神兵天降。
再次见到被他亲手杀死的人，而且这个人还生龙活虎的，破裤子的第一反应是厉鬼来讨债了，惨嚎一声，一屁股瘫软在地，就差没尿裤子了。
站岗的小战士也喊道：“不好啦！大boss来啦！”
估计这小子平时没少打游戏。
众人跑出来，甄流弊一见我就笑道：“没想到吧，嘿嘿，咱们还能见面。”
我擦汗扶额，“真是祸害遗千年。”
不等他问，我先说道：“那三个道士回不去了，死了。”
我这么说意思就是哥也是敢杀人的狠主儿，是想震慑一下他，让他别胡来。毕竟小黑不在，真要对付他我心里也没底。
甄流弊笑着摆了摆手，“几个杂碎，死就死了，不值一提。”
我问道：“你来不会也是为了茅山木剑吧？”
“李远你可真是善解人意，我都不忍心杀你了。”甄流弊无限惋惜地扫视一圈，看我们的目光就像在看一群死人，“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少废话！吃爷爷一招！”
吕布是个暴脾气，不仅曾经沦为甄流弊的傀儡，还三番五次吃道士的亏，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一看幕后主使来了，哪儿还忍得住。
手中方天画戟一抖，已经冲着甄流弊刺将上去。
我算是看出来的，打架什么最重要？兵器！选一件趁手的长兵器，3米之外就能取人性命。
吕布出手很快，我对他这招颇有信心。
眼看着方天画戟已经戳上了甄流弊的心口。
嘡啷——
金属碰撞特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甄流弊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吕布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暴出了青筋，他已经使了全力。
“这是给我挠痒痒呢？没什么长进嘛！”甄流弊笑得别提有多舒坦了。
成吉思汗不服气，几步小跑上前，抓住甄流弊的肩膀，借着惯性就想使出一个背摔，无奈他抓着人家吭哧吭哧地使劲儿，人家却悠闲地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一把老骨头就别瞎折腾了，叫这个劲累不累？”
成吉思汗直被他气的睚眦俱裂。
尉迟恭还想上，我一看这也不是对手啊，赶紧招呼了武将们停手。
我就纳了闷了，甄流弊这个对手不仅能起死回生，还越来越强，这回直接刀枪不入了，我深深地怀疑，主角光环真的没加错吗？
没办法，打不过，只能谈判。
我对甄流弊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你说吧想怎么着。”
“要我放过你们也行，”甄流弊一转话锋问道：“你们找茅山木剑、佛骨舍利、九色繁花，是不是也想唤醒上位大神的神格？”
“是啊。”
甄流弊伸手一指破裤子，继续问道：“这位大神的神格，是不是在他身体里？”
破裤子紧张地问道：“你想干嘛？”
“嘿嘿，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就帮你唤醒神格，条件是你以后得听我的。”
看见破裤子满脸的生无可恋，甄流弊继续道：“反正你跟着也是去造天庭的反，那还不如跟着我，至少有上古神蚩尤跟你并肩作战，造反成功的可能性还大点。”
“你想得美！我是不会跟你……”破裤子突然反应过来，停顿了两秒钟，问道：“你也要造天庭的反？”
甄流弊挑挑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跟着我更有前途？”
我问道：“为什么啊？你不是王母娘娘的大外甥吗？”
“那又怎么样？就算我老老实实熬过了在人间流放，重新回到天庭，也只不过是个没权利的二世祖，犯点小错还得看玉帝脸色，与其这般忍气吞声，干脆直接反了，我也坐几天玉帝的宝座。”
这是要疯啊！
历史一次次证明，那些为了一己私欲的造反派是不会成功的，至少您也得打个“打土豪分田地”的旗号，这才能一呼百应啊。
甄流弊的一席话让我们面面相觑，和珅头一个反应过来，问道：“既然大家的目标一致，不如咱们合作吧，成立一个反天庭股份有限公司，一人50%股份。”
甄流弊想了想，指着破裤子不依不饶道：“你们都没用，我只要他。”
第160章 姐夫救我
破裤子都快哭了，估计长这么大除了他妈还没人对他这么执着过，冲我直喊：“姐夫救我啊！救我啊！”
一到关键时刻，血浓于水的亲情就体现出来了，徐晓曼拉着破裤子道：“别怕，姐在这儿呢，他敢欺负你让你姐夫揍他！”
嘿，媳妇还真看好我。
王仙人问道：“没有九色繁花，你照样没法唤醒他们的神格。”
甄流弊一扬手，手上赫然一朵一看就不是凡品的花，花径上3片叶子，叶子上还挂着露水，最上的花不大，却发出九种光华。
“原来九色繁花一直在你手中。”王仙人苦笑着对我道：“大势已去，小远，咱们不如答应了他的要求。”
“可是，他不会放过咱们的，咱们不如拼死与他一战。”
破裤子攥着拳头道：“不，只要我听他的，他会放过你们。”
“不错，”王仙人解释道：“为了让齐天大圣乖乖替他办事，让我们这些无关痛痒的人多活几天，根本不算什么。”
甄流弊点头道：“说得不错，为了你们这几条命惹恼了齐天大圣，这买卖可不划算。看来你们中还有几个带了脑子的。”
破裤子深吸了几口气，鼓足勇气道：“姐，姐夫，我跟他去，只有我去了大伙才能活命。”
“嗨！这叫什么事儿！”武将们哪儿受的了这个憋屈，一个个气得直跳脚，直嚷嚷着要跟甄流弊拼命。
“谢谢大家的好意，但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今后有缘再见，大家还是我的大哥大姐……啊还有姐夫。”说着话，破裤子已经走到了甄流弊身后。?
甄流弊满意地冲他点点头，又对王仙人道：“还有茅山木剑。”
王仙人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木剑，一咬牙递了出去。
甄流弊接过木剑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美滋滋地叨念：“嘿嘿，今天可赚到了，齐天大圣啊齐天大圣。”
他一走，王仙人和一众文臣如释重负，甚至还有几个人露出了狡黠的笑。
我一看有情况啊，赶紧问道：“你们打什么算盘呢？”
王仙人嘿嘿一笑，“没有抢没有炮，敌人给咱们造。”
“你就别卖关子了，什么意思？”
王仙人道：“拿到佛骨舍利是你小子走运，拿到茅山木剑是甄流弊大意了，九色繁花咱们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对不对？”
“不错。”
“可是现在甄流弊凑齐了三样神物，而且还打算帮咱们唤醒齐天大圣，这简直就是学雷锋做好事啊！”
赵高担忧道：“这想法也太乐观了吧？万一他再用什么法子，控制了齐天大圣，把他变成傀儡，咱们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会的，因为他根本无法唤醒齐天大圣。”说话的声音来自院门口，大伙回头一看，盗跖！
盗跖看起来很疲惫，却是嘴角挂笑，心情很好。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大伙都快担心死了！”和珅欢喜地凑上去，围着盗跖转了一圈。
“那天实在惊险，多亏鳌拜老哥挺身而出为我打掩护，不然我也做不成那件事。”盗跖冲人群中的鳌拜一拱手。
“小事小事，不足挂齿。”鳌拜跟他回礼。
我急道：“你俩就别客气了，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吧！”
盗跖道：“那天我与鳌拜老哥跟踪三名道士，一路又回了那座废弃的精神病院。我们偷偷尾随，直到再次来到那间地下的密室门口。”
黄巢道：“我们发现甄流弊竟然借助蚩尤遗体上的一种力量又复活了，他也正在寻找三种神物，试图唤醒蚩尤。”
“他始终在那间密室里面，似乎在推演某种能使蚩尤复活的阵法，三名道士进进出出地给他帮忙，一会儿准备东西，一会儿又查阅资料，我们躲在屋外，一直没有机会进去。”
黄巢话锋一转恨然道：“可惜后来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那人身穿帽衫，戴着口罩遮住了脸，看不出是谁。”
盗跖也攥着拳头义愤填膺道：“那人不仅给甄流弊献上佛骨舍利，还说出我俩前去跟踪的事，将我们两人暴露。三名道士立马放出阵法，想要生擒我俩，关键时刻黄巢老哥暴露自己，打断他们做法，帮我赢得了逃生的时间。”
“黄巢大哥被抓走以后，我仍然在附近潜伏，想找个机会将他救出来。”
“救他的机会没有找到，倒是等到了甄流弊出门。他一出门，我就溜进了那间密室，屋里除了蚩尤遗体，墙上、地上还画了大量图案，以及许多符纸。符纸有规律地排列成一种复杂的形状，可惜我看不懂。”
“我就想着，这些东西肯定是甄流弊的宝贝，只要把这些东西毁了，就算你能阻止他，至少也能拖慢他的计划。”
我问道：“你是说，你把他那屋里的东西都给毁了？”
盗跖笑道：“不错，我干脆放了把火，那些符纸，连着蚩尤遗体，全烧了。”
“干得好，盗跖兄弟，你可立了大功一件。”
“就是就是，还是咱们盗跖兄弟脑袋活络。”
……
武将们纷纷夸赞。
赵高突然大喊一声：“不好！齐天大圣有危险！”
破裤子？有危险？
徐晓曼焦急道：“有什么危险？您说清楚。”
赵高道：“甄流弊回去发现老巢被端了，必然恼羞成怒，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是咱们，谁知道他发起怒来能干出什么事。”
“不会吧？李远，我弟他……”徐晓曼紧张地抱着我的胳膊。
“王仙人，诸位武将，上车跟我走，咱们追上去，白起大哥，你带18亲兵打车过去行吗？”
“得嘞！”白起呼和一声，18亲兵呼啦啦地跟着他就要出院子。
“慢着！”女皇大人武则天发话了，“攘外必先安内，咱们中间可容不得那个内鬼，这些天但凡离开过这个的，除了盗跖鳌拜以外，其他人一概留下，我要查个水落石出。”
白起停下脚步，对18亲兵道：“离开过这里的人留下！”
两名小战士呼和一声，对武则天道：“我曾出去买过一趟菜。”
已经上车的庞涓看我没有袒护他的意思，也下了车，对武则天道：“我也离开过。”
武则天道：“好！小远只管出门救回齐天大圣，我保证查出内鬼。”
第161章 就让我再杀你一次
废弃精神病院。?
我们赶到的时候正巧看见甄流弊和破裤子一前一后往里面走。
吕布带着我们，轻车熟路破了一楼的牢阵，再次来到秘道门口那堵墙跟前。
我低声问道：“咱们是不是应该有个计划？”
武将们看着我大眼瞪小眼，成吉思汗道：“他就一个人，咱们杀进去，一人出一招也够他受的。”
说完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靠谱，蹲在最远处不吭声了。
实际情况是，刀枪不入这个技能太逆天了，我们就算真的拉下脸来以多欺少，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这时候就凸显出文臣的好处来了，和珅赵高要是在这儿，准能想个损招。
不过没关系，我带了个比他俩歪点子还多的人——王仙人。
老头儿笑呵呵地掏出一个军用水壶。
这玩意看起来很眼熟啊，没错，头一次对付甄流弊的时候，这只水壶就曾经立过功。
“凡人当然对付不了他，嘿嘿，幸亏咱们还有一位不是凡人的。”说话间王仙人一直看着黄巢。
我二话不说，一手接过水壶，拧开，将壶口倒扣在掌心，一手拉过黄巢。
水壶中的丑木之力缓缓进入我的七经八脉，经过净化，又全部传给了黄巢。
黄巢闭目，席地而坐，传了一会儿功，王仙人不知从哪儿找了根小棍，把我俩拉着的手挑开了。
“您这小棍什么情况啊？能触电不成？”我问道。
“嘿嘿，别都传给黄巢，你忘了？里面还有一位有神格的！”
破裤子！怎么把他给忘了？
上次就是他一拳打爆了甄流弊的头，齐天大圣的本事可不是盖的。
“这样吧，里面空间有限，进去的人多了反倒施展不开，我、黄哥进屋，吕布、尉迟恭在走廊支援，剩下几位哥哥在这里稍等。”
“若里面出了状况，几位哥哥千万不要冲动，先与白起将军汇合，再定计策。”
一切安排妥当，我和黄巢首先走了进去。
下完楼梯，一进走廊，只听甄流弊阴测测的声音：“哈，哈哈哈……以为这样就能跟我作对？他们也太小瞧我了！”
我紧走几步，躲在暗处观望，只见破裤子倒在地上，也不知是伤是死，甄流弊背着手不住地在屋里踱步。屋里黑黢黢的，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
黄巢拍拍我，伸手朝着屋里一处角落一指，一团灰烬中，人形隐约可辨，仔细一看，那东西胸膛一鼓一鼓，竟然还在呼吸。
蚩尤遗体！
这东西火烧不化，看来真有几分邪乎。
等了约莫10分钟，甄流弊停止踱步，将蚩尤遗体拖出来，摆在屋子正中间，从放在地上的一个包袱里掏出一根蜡烛，点燃，放在蚩尤头顶的位置。
“嘿嘿，那是天命灯，施法时一旦灯灭，蚩尤就完了。”
有个极其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回头一看，王仙人！
他怎么跟来了？
王仙人虚了一声，示意我别说话，“我用的隔空传音，你可别说话，你一说话就让人发现了。”
王仙人一指甄流弊道：“唤醒上位大神啊，百年难得一见，嘿嘿，我实在不想错过。”
我一摊手，意思是问他现在怎么办，什么时候现身对付甄流弊最妥当。
王仙人拽着我摇摇头，示意别冲动，再等等。
好吧，等。
我俩比划的功夫，甄流弊已经写好了几张符纸，分别贴在蚩尤的周围。
王仙人又是嘿嘿一笑，“这小子是个生手，跟三个死道士学了点皮毛，就敢施展唤醒神格的阵法，非得出事不可。”
我朝王仙人努努嘴，意思是您行您上啊。
黄巢一拍我俩，我再一看，甄流弊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三件神物，将佛骨舍利摆在蚩尤的牛鼻子上，将茅山木剑放在他手中，又将九色繁花摆在黄巢脚心之下。
做完这些，甄流弊盘腿而坐，竟然从兜里掏出三张a4纸，照着纸也不知在念写什么。
这也可以？铅字版咒语，谁念谁知道啊！
随着他的念叨，佛骨舍利首先发出淡淡的金光。
“就现在！”
王仙人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黄巢也是撒腿就跑，很快超过了王仙人，我反应慢点，落在了最后。
“物归原主！”王仙人一把抢过了蚩尤手中的茅山木剑。
“啊！不好！”
甄流弊大喝一声。
我则是直奔躺在地上的破裤子，发现他额角一块血迹，已经昏了过去，呼吸倒还顺畅。
一按他的脑袋，丑木之力就如开闸的水，向他奔涌而去。
甄流弊既想去抢王仙人手中的木剑，又想过来阻止我，黄巢一拳轰出，“你的对手是我！”
“不自量力！”
甄流弊就地一滚躲过黄巢的拳头，“三流小神也敢跟我叫板？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上古神的力量！”
说话间甄流弊脸上泛起一团乌青，血管暴涨，像一只只蜈蚣，眼睛也变得猩红一片。
黄巢不敢冒进，防备地看着甄流弊，王仙人拿起茅山木剑，又去拽九色繁花。
那九色繁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固定在原地，王仙人使了全力，拔河似的较了半天劲，才把它拔起来。
虽然最终拿到了，可九色繁花上的光芒已经黯淡了不少，而那微微发光的佛骨舍利根本不容人近身，王仙人大喊道：“小远！快来帮忙！”
“马上就好！”
我这边，破裤子额角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待伤口完全愈合，他突然睁眼。
“娘的，谁又按我头！”
齐天大圣算是回来了。
前后不过十来秒，甄流弊与黄巢的打斗已经形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黄巢跪倒，但手撑地，另一只胳膊软踏踏地吊在身旁，显然是脱臼了。他大口地喘着气，眼角嘴角都挂了血。
“敢坏老子的好事，我杀了你们！”
话音刚落，甄流弊已经闪身到了黄巢身后，眼看他化作黑爪的手就要抓上黄巢的脖子，这一下要是被他抓瓷实了，神仙也得死。
“又是你！”破裤子的速度与甄流弊旗鼓相当，飞身上前撞开甄流弊。
“就让我再杀你一次！”
第162章 二师兄
“哈哈！我要亲手杀了齐天大圣！”
甄流弊眼睛更红了，显得特别亢奋。网
走廊狭长，两人分立走廊两端，我扶着黄巢来到王仙人身侧——还是屋里比较保险，我怕他俩打起来误伤我们。
破裤子首先向着甄流弊冲了过去，甄流弊倒不急，扎了个马步，看样子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吃爷爷一拳！”
距离甄流弊还有3米，破裤子大喝一声，拳头速度之快，竟然带出了一圈残影。
“走你！”
甄流弊一侧身，让过拳锋，双手握住破裤子的手腕，向后一带。
破裤子脚下一个踉跄，干脆一跃而起，直踢向甄流弊腰眼处的命门。
我真替破裤子捏了把汗，要知道，吕布的方天画戟都伤不了他，这一脚哪怕实打实地踹中了，恐怕也跟挠痒痒似的。
没想到甄流弊却十分怕他，赶忙撒手后撤，破裤子哪儿肯放过机会，立马乘胜追击，两只拳头挥得密不透风。
“出招啊你！”
手上挥着拳，嘴里还不忘嘲讽对方两句。
甄流弊头上竟有了汗珠，不断架起胳膊抵挡招架，且战且退，压根没有出手的机会。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甄流弊的招架已经很快了，可破裤子总能比他更快一丝。当出招足够多的时候，微小的优势开始左右战局。
终于！机会来了！
甄流弊的防御终于慢了整整一招。破裤子抓住机会猛出一拳，嘭得一声轰在了甄流弊胸膛上。
那一声闷响听得我心惊肉跳，仿佛是一块钢板内部出现了龟裂。
“啊——”
甄流弊喷出一口鲜血，借着这一拳的惯性疾退。
“不好！快闪开！”
王仙人大喊一声，自己先往后退了三大步。我一看，不对啊，甄流弊朝着我们过来了！
就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黄巢也是就地一滚，闪到了一旁。
我抬腿想跑的时候，甄流弊已经到了面前。
他嘴角挂着一丝狞笑，乌青的血管根根暴起的脸别提有多狰狞了。
“就你了！”
说着，一把朝我的脸就抓了过来，他的手不仅和脸一样乌青，而且上面有一层层白色的说不出是鳞片还是皮癣的东西。
我去，他不会有皮肤病吧？
这就是临死前我脑海中浮现的问题。
我宁愿死，也不想被这玩意抓脸啊！
他没抓到我，因为好巧不巧地我被一样东西绊倒了。
这一跤摔得一点也不疼，因为有个给我垫背的——蚩尤。
这位上古神虽然长得丑点，但人家热心啊，帮助个摔倒的路人什么的，不在话下，估计上幼儿园的时候没少得小红花。
“小远快跑！”王仙人冲我喊道。
我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就朝着王仙人扑了过去——潜意识里，王仙人那边儿是安全的。
他那边果然是安全的，因为甄流弊根本就没追过来。
他弯腰伸手，一下子拿起了蚩尤鼻子上的佛骨舍利，瞬间佛骨舍利金光大盛。
“上古神蚩尤！借我力量！我必唤醒你！”
他身上的血管又暴起了几分，而且竟然开始蠕动，像是某种力量正在撕扯。
王仙人惊道：“不好！他借力了！”
“借也没用！”破裤子不信这个邪，追将上来，照旧挥拳，“老子杀了……”
“你”字还没出口，他的脸色已经变了。
甄流弊伸出一只手掌，稳稳接住了他的拳头。
不仅接住了他的拳头，还一点点将他的拳头扭了半圈。
破裤子用了所有力气抽手想收回拳头，可甄流弊的手仿佛是铁铸的，一丝也没有松开。
“你打完了？该我了。”
甄流弊单手将破裤子拽上前一步，飞起一脚直踹上破裤子的腰眼。
嘭——
破裤子就像一只面口袋，轻轻地飞起，重重地落下，落地以后还滑出去了足有10米远。
这一脚真是看得我肾疼！
破裤子手一拍地，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看样子也动了火气，眼珠子也红了——我觉得是因为太疼了。
“小远快来帮忙！将蚩尤遗体搬开！”王仙人喊我。
蚩尤真壮啊，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他挪动了一丝，黄巢赶紧上来搭了把手，我哼哧哼哧地抬着蚩尤，问王仙人道：“我说……你……你要干啥？”
王仙人也不理我，只全神贯注地对着那只蜡烛念念有词，直到蚩尤被抬出阵法，而那只蜡烛没有熄灭，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王仙人看了一眼被甄流弊越逼越远且明显已经无力招架的破裤子，问黄巢道：“得让齐天大圣过来，我帮他唤醒神格，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打败甄流弊！”
黄巢拉起那条脱臼的胳膊，也不知怎么甩了两下，那胳膊竟奇迹般地接上了。
我不由挑起大拇指，神了！老中医在世！我决定等事情平息了为黄巢在电线杆子上贴几张小广告，兴许还能赚点外快。
“黄某来也！”
黄巢一声爆喝，从烧焦的铁床上掰下一节床腿，提在手里就冲了上去。
“我要你狗命！”
甄流弊后脑勺像长了眼睛似的，一条腿抬起来竟然很拉风地在空中划了个圈，然后准确无误地踹伤了黄巢的面门。
“我靠！这不科学！”
我本已抄起了另一根床腿，想要冲上去帮忙。看见这一幕，又退了回来。
黄巢这一冲，别说让甄流弊分心了，反倒越发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跟破裤子战斗时甄流弊下手更黑了。
王仙人焦急道：“完了完了，齐天大圣过不来，咱们迟早死在甄流弊手下啊！”
黄巢再次冲杀，又是一招就被甄流弊揍了回来，再站起来，脚步已经开始踉跄。
破裤子已不知道挨了多少揍，满头满脸的血。王仙人不断向他挥手示意，他也一次次地想要突破甄流弊的堵截，却都失败了。
“我擦蚩尤不会喘气儿了！”
关键时刻我急中生智大喊了一声。
甄流弊浑身一僵，回身就欲来查看蚩尤的状况。破裤子的速度更快，他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真要死在这儿了。
终于突破了甄流弊的堵截，他拼尽全力地朝王仙人已经布置好的阵法冲刺。
甄流弊反应过来上当了，飞速追来。
黄巢明知不敌，却还是一咬牙冲甄流弊扑了过去。
甄流弊不耐烦地轰出一拳，这次，他却没能将黄巢轰开——黄巢死死包住了他的一条大腿。
他又补上一脚，黄巢还是不肯松手，可我清楚地看到，黄巢背上被踹的地方出现了一块触目惊心的塌陷。
“松手啊！黄哥！快松手！”
我的眼泪唰地下就淌了出来。
“时间不够了！啊！”
甄流弊对黄巢拳打脚踹，可他就是不松手。
踏进阵法的时候，破裤子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黄巢。
茅山木剑和九色繁花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着，融入了破裤子的身体。
10秒钟以后，王仙人精疲力尽地昏倒在地，原先斑驳的白发此时竟是全白，满头的银丝，脸上皱纹深刻得像一只老乌龟。
“兄弟们！我不行……”
黄巢嘴角淌出的血已在地上积了一大片，他终于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甄流弊睚眦俱裂，一脚踢飞黄巢，几步跨了过来。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飞上了天，在天上还不甘心地大喊道：“齐天大圣救救黄哥！”
终于，破裤子睁开了眼睛。
“俺老猪总算回来了。”
第163章 势均力敌
这个意外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网
我、黄巢惊呆了，说好的齐天大圣呢？王仙人你这样谎报军情，应该拖出去打1000水火无情棍，直接打死算了。我恨然看向王仙人，发现他也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甄流弊也惊呆了，对手从孙悟空变成猪八戒，他不知道该为战斗难度大幅度下降而高兴，还是该为错过了杀死齐天大圣的机会而难过。
就连破裤子自己……他倒是没有惊呆，就是有点人格分裂，做为猪八戒的人格欣喜于自个儿终于又活了，做为破裤子的人格正在思考人生，我是谁？我不是齐天大圣吗？我为什么会变成二师兄？
一时间，整个地下室里都寂静了，唯有换气扇呼噜呼噜地转着。
“小远，哥哥来帮你了！”
楼梯处，白起一声大喊，紧接着无数脚步声传来，这是他带领其余人冲下来帮忙了。我甚至还听到徐晓曼也嚷嚷道：“我弟怎么样了？大圣到底归来了没有啊？”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甄流弊，他一咬牙，扑杀向了破裤子。他也很清楚，只要把猪八戒拿下，我们剩下的人都不是个儿。
猪八戒那也是曾经当过天蓬元帅的人，哪儿肯任人宰割，一伸手，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冷森森的钉耙。
他这架势倒是挺帅，恰好被徐晓曼看见，老远她就拽着白起叫好道：“你快看呀！我弟弟是孙悟空！”
我又看了看破裤子手中的钉耙，也不知她从哪儿看出这是孙悟空了，或许是气质吧。
猪八戒一举钉耙，挡下甄流弊掏向他心口的爪子，这一档。两人各是退后一步，看起来势均力敌。
甄流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刚刚他不过用了三成力气。
猪八戒许是找到了当年叱咤风云的感觉，意犹未尽道：“再来！”
这回两人用了六成力气，缠斗一番，猪八戒从左至右抡圆了钉耙，甄流弊架起双拳一挡，两人各自后退5步。
甄流弊发狠道：“要不是我没有趁手的兵器，你早被我打趴下了。”
说话间，他眼睛是不是看向猪八戒脚下的一节铁棍——就是我掰下来的那条床腿子。
猪八戒哪儿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抬脚就把铁棍踢到我跟前，“姐夫把这儿的兵器都收拾好了，一样也别给他。奶奶的，老子还人格分裂呢，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吧？”
嘿，这小子很上道啊，就怕猪八戒混过社会啊，甄流弊气得直咬牙，我将地上能算做兵器的东西收拾归拢，共计铁棍两根，手术剪刀一把，被烧得黝黑看不出原先是什么的硬物两块，一边收拾一边对猪八戒道：“赶紧的速战速决，姐夫带你吃好吃的去。”
没成想，我随口的一句话竟然决定了战局成败。
猪八戒是谁？
吃货的祖宗啊，这家伙多少年没吃过东西了？只见他咂咂嘴，心里很不是滋味的样子。
此时他的脑海中，破裤子吃过的各种美食幻灯片一般滚动播放，哪怕只是顿普通火锅，都足够猪八戒垂涎三尺的。
“喂，小子，使出全力吧在，咱们速战速决，猪爷爷我饿了。”
两人的实力旗鼓相当，但猪八戒在心理上占据了优势，一来有美食诱惑，二来我们这些人动起手来虽然帮不上忙，但却能给他加油打气啊。
这就好比两支nba篮球队狭路相逢，其中一队有主场优势。
如果可以，我不介意在甄流弊出招的时候放一首《忐忑》，相信会让他的命中率降低一多半。
甄流弊越战越暴躁，失误连连。
先是被钉耙扫了一下胸膛，虽然只是刮破了衣服，有惊无险，也足够他出几身冷汗的。
接着又被猪八戒踹了一脚，这一脚扎扎实实地揣在肚子上，直叫他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弓着身子捂着肚子，虾米似的。
机会来了！
猪八戒大步上前，抡起钉耙瞄准了甄流弊的脑袋。
然后——
钉耙——
就——
卡在走廊天花板上了。
这是一个尴尬的瞬间。
甄流弊已经双手捂头，除了看起来并不起作用的简单防护，他已经没有什么招架的办法。
猪八戒拽着钉耙的把儿，摇晃着使劲儿往下拽，怎奈刚刚一下用了全力，这会儿干着急，钉耙死死卡在天花板上纹丝不动。
甄流弊瑟缩着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动静，再抬头一看，顿时狂喜。
天不亡我！
他一个鲤鱼打挺，接着是恶狗扑食，张开两爪抠向猪八戒的眼睛。
猪八戒一看不妙，干脆双手抓住钉耙，汤秋千似的抬脚就揣。
猪八戒这一脚又快又狠，借着腿比胳膊长的优势，一脚踹在甄流弊心口上，将他踢飞了。
甄流弊不死心，一骨碌爬起来，又是一次全力进攻。
猪八戒一看，乐了，这荡秋千的打法还挺实用，又省劲儿，又好玩。一拽钉耙，就想故技重施。
估计猪八戒的体重也跟着一块觉醒了，反正，当他再次将自己吊在钉耙上的时候，我感到墙壁震颤了一下。
轰隆——
巨大的一块天花板从天而降，在他头顶上形成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大洞。
以前的老式建筑果然结实，实心水泥块掉地上的声音我听着都觉得肉疼。
猪八戒和甄流弊恰好就在水泥块的正下方。
猪八戒是第一个感觉到大事不妙的，他下意识地撒开攥着钉耙的手，向后跳开一步，甄流弊就没那么幸运了，落地的瞬间被水泥块砸了个正着。
尘土飞扬中，我听到骨骼折断的声音，听到头腔爆裂的声音，甚至还听到了肉饼掉在地上的沉闷的声音。
各种声音混杂，一时间无法形容。
我们看着猪八戒，猪八戒也环视着我们。
“就这么……死了？”我问道。
“好像是。”猪八戒抬腿想踢那一块水泥板。
我拦住他，“等我先上去，我受不了这个场面。”
一群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往楼上爬。
于是大伙儿上到一楼，透过地板上的大洞往下看，我问道：“咋整啊？底下还有蚩尤遗体呢。”
猪八戒道：“蚩尤的神格比我高，我杀不死他。”
黄巢捂着身上的伤道：“先把甄流弊烧了再说，这回可不能让他死而复生了。”
第164章 战，还是逃？
果然是亲自造过反的人，黄巢的办事能力真让人佩服。
他从汽车油箱里接出两瓶汽油，直接将甄流弊烧成了灰，还将那灰分散开来撒了一路。
要是这回甄流弊还能活过来，那就真成了“烧成灰我也认得你”，想想就瘆得慌。
我们正开车往砖厂大院走，武则天来电话了。
“怎么了外婆？”
“别回砖厂了。”外婆的声音很小，“我跟你说啊小远，警察已经找过来了，我们都跑出来了，不用担心。”
“啊？究竟什么情况啊？”
“见面了细说吧，我得赶紧跑了，小远，你选个见面地点。”
网吧附近肯定有警察蹲点，不靠谱，夜总会虽然地方大，可我不想把李腾牵扯进来。最后徐晓曼道：“咱们不是还有个茶馆吗？就是你买下来的一壶茶馆。”
一壶茶馆。
自从把这地方买下来，我跟徐晓曼一直没机会装修，茶馆始终空置着没开张，再次来到这里，越发破落，地上的灰尘有一厘米厚。
地狱来客们陆续赶来，大家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和珅赵高买来了外卖，我一边吃着汉堡一边问道：“大伙都到齐了吗？”
众人互相看看，都点头，一名小战士突然问旁边的人：“白将军呢？刚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跟你们打了一辆车吗？”
“没有啊，我以为将军跟小远哥一辆车呢。”
我环视一圈，白起果然不在！
“就他一个人没回来吗？”
和珅开始数人头，数到最后道：“是的，就老白一人不在。”
“大家最后见到白大哥是什么时候？”
一个小战士答道：“处理甄流弊尸体的时候我就没见到白将军。”
“对，打车回来的时候他也不在。”
我困惑道：“难道他还在精神病院？”
黄巢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临走我检查过，那儿没有人。”
18亲兵一下子慌了，有给白起打电话的，有嚷嚷着出去找的，还有要报警的。
我赶紧把报警的小战士拦下，开玩笑，一个110打出去，我们这些人都得抓进去。
“冷静，大家先别着急。”庞涓发话道：“警察要抓的是小远、王仙人、盗跖，白起将军并不在警察的名单之上，哪怕他一个人在外头也不会有危险，咱们再等等吧。”
直等到第二天，白起还是没有回来。
我们倒是等来了一封信。
信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发现信封的小战士赶忙开门查看，却没看到送信的人。
打开信封，是两张a4纸，王仙人接过一看，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我关心道。
“天庭给咱们下的战书，说是明天到西山后头决斗。”
“别逗了老王。”我不信道：“天庭下战书还用a4纸啊？你别告诉我字是打印的啊。”
王仙人低头看了看手中两张纸，“就是，太浪费资源了，明明正反面都可以打印的啊？”
我：“这不是重点好吗？！”
王仙人将信递给我，“不信你自己看啊。”
我接过来一看，信上不仅向我们约战，还细数了我的八大罪状，十项违规，比如多次骚扰王母娘娘的大外甥并致其死亡，收留偷渡的地狱来客，放任及鼓励妲己与人间男子私奔……天庭对这一系列事件表示了强烈的谴责，看着那些言之凿凿的内容，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会不会是有人耍咱们啊？”我问道。
黄巢拿起a4纸换了个角度看了一眼，“不会，你看这儿还有水印呢，玉皇大帝，肯定错不了。”
果然，换个角度以后，一个看起来一脸妻管严相的男人头像跃然纸上。
“此战我们没有一点胜算，这可如何是好？”尉迟恭问道。
“是啊，对付甄流弊一个咱们都掉了层皮，何况是整个天庭？”曹操附和。
“我说两句，”盗跖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咱们跑吧？”
“不行！得先找到白将军！”
“就是！要跑你跑，我们不去！”
“懦夫！”
一听这话，盗跖急了，“说谁呢你？”
小战士也不服气，“就说你，怎么了？！”
“都坐下！”我赶紧拦住俩人，“商量就商量，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我对小战士亮了一下黄色的柠檬汽水，道：“你，人身攻击，警告一次！”
小战士张口想要辩解，被一旁同伴拽住了。
我又对大伙道：“盗跖老哥的办法其实有一定道理，明知道打不过，咱还不能跑吗？”
王仙人摇头叹气道：“天庭的神仙无处不在，咱们哪儿跑得了？”
“我们草原上的汉子宁可战死，绝不逃跑。”成吉思汗道：“我去应战！大不了就是一死！”
这话煽动性相当强，首先响应的是白起的18亲兵，接着武将们也陆续加入了应战的行列，盗跖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小战士还不忘损他两句：“真给武将丢脸。”
盗跖气得骂道：“奶奶的，老子是土匪，不是武将！”
正在两人又要吵起来的时候，破裤子突然发话道：“其实，我知道师兄孙悟空的下落。”
茶馆里一下子安静了，我问道：“什么？你知道那只猴子在哪儿？”
“是。”破裤子沮丧地对王仙人道：“我帮你找来孙悟空，你还把我变回去吧，我就像当个普通人，不想再当猪八戒了。”
文臣皇帝们对视了一眼，赵高问王仙人道：“要是加上孙悟空，咱们这一战有胜算吗？”
王仙人一摊手，“我哪儿知道，不过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破裤子道：“我现在就去找他，天黑之前如果我没回来，大家就跑吧，咱们打不过天庭。”
接下来的一整天，除了王仙人着手准备唤醒孙悟空神格的工作，其他人无数次陷入战还是跑的纠结。
而我不仅纠结这个，更纠结破裤子会不会自己先跑了。毕竟，按照他从前做事的品性，这是很有可能的。
太阳落山前，这个顾虑彻底打消了，破裤子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个人。
“姐夫，这位就是我大师兄孙悟空。”
我一看，嘿，有点眼熟！
第165章 大圣归来
眼前这个年轻人微笑点头，跟大家打着招呼。
傍晚的阳光给他裹上一层金色，仿佛自带了某种光环。
他在这本书的前三章就曾出现过，而我却一直没发现的他的真实身份。
记得曾在网吧打架的4个学生和4个社会小青年吗？他就是那个被我拽到身后的学生，那次打架给他的鼻梁留下了一道伤疤。若是伤疤往上挪一寸，他就可以假冒哈利波特或者包公了。
我看着他鼻子愣神的工夫，他已经热情地握住了我的手，“老板你好啊，上次多亏你救我，谢谢了。”
“咱哥俩客气什么？”如果他真的是孙悟空，我决定跟他处好关系，毕竟大家还指望着他实现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美好愿望呢。
“但是……老板，我真没钱……干不了传销啊。”
伤疤小青年的一句话真叫我无地自容，环视满目疮痍的茶馆，我不由一声哀叹，好歹城里最大的夜总哥也有一份，咋就混到了这种地步呢？大夫，我还能抢救一下吗？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齐天大圣，你知道吗？”我问道。
“哦。”伤疤小青年答应的时候，明显带着“传销组织又有新招数了？”的表情。
我决定先从最简单的自我介绍开始，“我叫李远，你叫我小远哥就行，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打算唤醒你身体里的孙悟空，不过你得帮我们打败天庭。”
“哦。”伤疤小青年向着茶馆门口退了一步。
和珅笑呵呵地指着破裤子道：“你看他，他是猪八戒，你二师弟，前几天他还跟你一样只是个普通人，现在却已经有了超能力。”又和蔼地问伤疤小青年：“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益德。”
“嗯？”曹操吕布同时奔向张益德，“莫非，你就是张飞？”
张益德懵了，“你们不是刚刚还说我是孙悟空吗？这还能变呢？”
这下他看我们的眼神还带上了鄙视，意思是“你们连骗人都不打草稿的？”
这我可就受不了了，你可以不相信哥，但不能侮辱哥。
我对破裤子道：“赶紧的，给你大师兄露两手。”
破裤子“诶”了一声，伸出一根指头往日式榻榻米上一戳。
两厘米厚的模板，嘎嘣一声出现了一小洞。
张益德走上前去，翻动木板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确定了我们没有作弊，立马对破裤子露出了怜悯的眼神：“兄弟你还得出去卖艺啊？”
破裤子怒了，“师兄你这么说话可太伤人了，想当年咱们可是天庭的风云人物，就算化不来缘饿肚子，也没干过卖艺的事儿啊。”
张益德一看破裤子急了，赶紧解释：“兄弟我没别的意思，卖艺也不丢人啊。”
破裤子被他气得，又接连表演了手劈桌子，手劈茶具，手劈……
反正我要不拦着，他能把茶馆拆了。
张益德看我们并没有伤害他，大着胆子跟我谈判：“小远哥，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穷学生，抓我真的赚不了什么钱，你就放了我吧，我保证不报警，行吗？”
王仙人苦口婆心道：“少年啊，只要你配合，我就能唤醒你身体里的神格。”
张益德双手护在胸前，“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盗跖趁所有人不注意，闪身来到张益德身后，一记风驰电掣的手刀，“费那么多口舌干嘛？”
我跟王仙人对视一眼，默默把张益德抬到榻榻米上。
我问道：“王仙人，咱们现在一件神物都没有，那什么唤醒他的神格啊？”
王仙人对破裤子道：“你想好了？不想做猪八戒了？”
“嗯。”破裤子看着窗外将夜的天，笑得特臭屁，“当一次英雄足够了，我还挺怀念做普通人的感觉。”
“我要用你的神格和能量唤醒孙悟空的神格。”王仙人道。
破裤子一拍胸脯，“用呗，随便用，小弟可不是小气人。”
王仙人严肃道：“你可能会失去神格，你可要想好了。”
“我真不想当猪八戒了，我的小弟会笑话我的。”破裤子揉了揉鼻子，继续道：“再说了，要是我不用神格唤醒大师兄，大家明天都得死。”
王仙人握着破裤子的手，激动道：“没想到，你是个高尚的人，你是个……”
盗跖无奈打断道：“时不我待啊，王仙人，咱能干点正事吗？”
“好，好！”
王仙人让我和破裤子坐在张益德旁边，我一手拉着破裤子，一手拉着张益德，嘴里叼着根吸管，吸管插在那只军用水壶里面。
军用水壶里充满了丑木之力，为了防止泄露，王仙人还用黄胶带吧吸管和壶嘴固定了几圈，我看得瞠目结舌，“太凑合了吧？这都可以？”
王仙人明显是想岔开话题，“好了好了，要开始了，不要老看那个壶。等下我开始施法，丑木之力和八戒的神格要通过你传给孙悟空，你要集中精力，你这里出了问题，很可能害死他们两个。”
被王仙人这么一吓唬，我果然再不敢多想，闭上眼睛，静下心来。
王仙人开始施展阵法，不一会儿，就有两种力量从我的左手和嘴巴传来，我让两种力量按照一定比例汇聚，然后传给右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破裤子先是晕了过去，我也开始感到浑身发沉，连眼皮都抬不动了。
王仙人让黄巢把我俩抬一边睡觉去，说剩下的事他自己搞定。
临睡前我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张益德还没醒来，除了嘴角挂着一溜奇长的哈喇子，实在看不出什么过人之处。模模糊糊地听着破裤子叨念“大师兄……大师兄……”，我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我是被一声巨响吵醒的。
猛然睁眼，弹坐起来，只见屋里唯一一个完好的桌子破成了两半。
张益德嚷嚷道：“你们敢抓我二师弟？！好大胆子！把他交出来！爷爷饶你们一命！”
我一把将同样是刚刚醒来一脸迷糊的破裤子推地上，“就是他就是他！人你带走，好汉饶命！”
第166章 起义
我总觉得，跟天庭打架，起码要约在一个仙境一般的地方，没想到，他们选了距我市不远的西山。
西山，顾名思义，是一座山。
其实它更像一座小土丘。
北方雨水少，山上的植被稀稀落落，纵然是盛夏，依旧斑斑驳驳地露着黄土和山石。
恰逢大风，黄土飞扬，沙尘暴似的，直叫人睁不开眼睛。
我呸了一口嘴里的沙子，对王仙人道：“你确定是这里？没有别的西山了吗？”
王仙人捋着胡子道：“不然呢？他们选刚果的西山你也得能赶过去。”
好吧，我信了，我只好继续以45度角仰望天空。
为什么看天？
对方是天庭，天兵天将怎么着也得从天而降吧？小时候的经典动画片《大闹天宫》就要出现实版的了，还真有点小激动呢，看着一众和我一起仰望天空的人，我觉得自己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我给他们每人配了一副墨镜。
在墨镜的衬托下，我们就更像聚众火拼的黑社会了，为了防止路过的群众报警，赵高还别出心裁地在我们旁边立了一块“xx剧组”的牌子。
这下倒是没人报警了，就是路过的群众总会停下，掏出手机，以我们为背景咔咔地拍几张照片。和珅眼珠一转，问道：“我能去问那些拍照的人收钱吗？”
黄巢道：“你是想等会儿开打的时候溜走吧？”
和珅吱呜两声不吭声了。
我们一边跟人合影，一边仰望天空，直仰望得多年的颈椎病都快痊愈了，天庭的人还没来。
就在我低头活动脖子的时候，发现山脚下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目测应该有……反正挺多人。
他们整齐划一地穿着运动服，那运动服看起来很像我高中时候的校服，我一看，不好，不会是哪个学校组织学生出来踏青吧？我们在这决战，万一伤着祖国的花朵那就不好了。
等他们又走进了些再一看，有几个人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老头，还有留着胡子的中年人。
不是学生，难道是哪个倒霉的单位在搞活动？
我给赵高使了个颜色，赵高冲那一行人喊道：“这边正拍戏呢，劳驾各位等会儿再上来吧！”
底下的人纷纷看向为首的长须大汉，大汉一指我道：“就是他们，我看过那个人的照片！”
我左右看看，确定他指的是我，心中满是疑惑，“这位……大叔，认错人了吧？你怎么见过我照片？”
“没错！天庭的通缉令上就有你的照片，今天你休想活着回去！”
我已经意识到，这些人就是天庭派下来跟我们决斗的，可我又不能相信，为什么天兵天将要穿运动服？
当两条相互矛盾的信息在我的大脑交汇，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一块被泼了水的电路板，短路了。
曹操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立马指挥着白起的18亲兵在我们跟前列出了方阵，一名小战士搭手冲山腰的一行人放了一箭，剑干好插在距离长须大汉脚尖十几厘米的地上。
对方很懂套路地停止前进，并放出瓦解我方心理防线的话。
“现在投降，争取天庭宽大处理。”
我方也很客气地表示了拒绝。
“呸！去你奶奶个腿儿！”
长须大汉也不生气，笑呵呵道：“别嘴硬，先让你们见一个人。”
他拍了拍手，从他身后的人群中走出了一个魁梧的汉子。
那汉子走路时一直低着头，直到走出人群才缓缓抬起头来，抬头这个动作仿佛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白起！
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18亲兵方阵里发出了一声声惊叫。
“白将军！”
“被抓了吗？咱们得救他！”
“将军你快过来！”
白起看着我，一咬牙道：“天庭答应我，只要归顺就送我回到长平之战，让我纠正当年的错误！”
他又对18亲兵道：“愿意跟着我的就过来，留下帮小远的我也不怨你们！”
这下大伙炸开了锅。
成吉思汗头一个嚷道：“你这个叛徒！”
武则天捂着额头道：“怎么也没想到，内鬼竟然是白起。”
杨广和庞涓执手松了一口气，“咱俩总算洗清嫌疑了。”
18亲兵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也不好丢了气场，硬着头皮对白起道：“白哥，终于能实现愿望了，恭喜你。”
又对18亲兵道：“想继续跟随你们将军的，只管去，要是都能活着，咱们往后还是朋友。”
然后，我又尽量控制着嘴不动，低声对他们道：“先说好了啊，等会儿打起来可不准下死手。”
18亲兵哎了一声，全跑白起那边去了，剩下我们一群凡人、武将、文臣、皇帝，往山头上一站，显得特别势单力薄，好像被包围在狼牙山的八路似的，皆是愁眉苦脸。
我对白起客气，有人不乐意了。
“白起，早知道你是这种人，老娘当初就该直接把你扔畜生道！”
小黑！我黑姐来了！
小黑从山的另一边爬了上来，站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头，“姐来帮你了。”
这一下子我都快哭了。
“黑姐，你怎么来了？”
小****：“我一边条跑躲避天庭追捕，一边打听你们的消息，得知今天有决战，姐怎么能不来帮忙？”
小黑的出现，让我们的士气涨了几分，我跟小黑正说着话，只听山下长须大汉道：“怎么样？李远，就你那俩半人还想跟我决一死战？我杀了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我怒道：“少说废话！兄弟们，冲！”
黄巢怒吼一声，第一个窜了出去，边跑边喊，“老曹，咱哥俩比比，看谁杀的人多！”
曹操一边跑一边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跟你比哩，你个三流神仙欺负我是凡人！老成，咱俩比！”
成吉思汗：“是铁木真！”
曹操：“对！老铁，咱俩比！”
成吉思汗：“……”
武将们一带动，就连王仙人都挥着木棍喊打喊杀，战场上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
我们这边一冲，对方为首的长须大汉挥了一下手中的小旗，立马有一排弓箭手上前，搭箭朝着我们瞄准。
曹操大喝一声：“盾！”
跑在最后面的文臣皇帝立马上前，将手中的一块块床板子支了起来，大家往床板子后头一躲，还真有那么点防御阵型的意思。
于是，现在问题来了。
木质床板能防得住对方的弓箭吗？
第167章 玲珑宝塔
就在我们一群人躲在几张木板后头，等着见证箭与盾的较量时，箭并没有如预期般落下。
只听砰砰砰砰一连串响声，伴随着惨叫。
王仙人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蹲茅坑姿势，凑道木板间的缝隙处向外张望，只看了一眼，就“哈”地笑出了声。
“怎么了？怎么了？”我赶忙问道。
黄巢也伸了个脑袋看了一眼，对大伙道：“齐天大圣出手了。嘿，痛快，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说这话，他干脆掀起了一块木板，我的视线一下子开阔了许多。
只见张益德手执金箍棒，从天兵天将身后杀出，一路上人仰马翻，不知摔疼了多少屁股。
眨眼功夫张益德就杀到了最前排，最前排正是朝我们放箭的弓箭手，左30人，右30人，张益德正好在最中间。
他左右看看，冷笑一声，手中金箍棒已如流星一般朝左飞了出去，砰砰砰地砸在一个个弓箭手拉弓的手腕上，那些小兵哪儿禁得住这一砸，弓箭脱手，只管抱着被砸的胳膊惨嚎。
与此同时，张益德向右杀出，也不讲究什么招式，只是一番冲撞。
只见他撞翻了第一个弓箭手，夺了人家的弓，一把将那弓套在了第二个弓箭手身上，弹了一下弓弦，那第二个弓箭手就捂着胸口跪地不起。
张益德摇头叹道：“没劲，不够爷爷塞牙缝的。”
第三个弓箭手一看，干脆丢下弓箭，也学着第二个人的样子倒地不起。
第四个弓箭手愣了，假摔还是真踢，这真是个艰难的抉择。
张益德毫不含糊，扯了一把他手中的弓，直将那弓拉成了满圆，一个急撒手，第四个弓箭手就被弹了个屁股蹲儿。
30个弓箭手一半败了一半假装败了，反正几秒工夫地上东倒西歪了一片。
左边被金箍棒砸中手腕的30人满是怨念地看着右边的30人，心想：你们打不过至少还能装死，我们呢？嘿，砸得可真狠啊，手脖子都要断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张益德一伸手，金箍棒翻飞着稳稳回到了他手中。
“好！”黄巢挑起大拇指赞了一声。
张益德大笑道：“要不是俺老孙发力尚未恢复，今日一定打得你们屁股尿流！”
武将们也不含糊，放下木板也是也一番冲杀。
张益德、小黑、黄巢三个有神力的人当先，余下众人手执钢管、铁锹、木条等兵器，见人就拍。天兵天将虽然人多，却都丢了斗志，我们杀到哪儿，哪儿就是一片溃败。
就连我都放翻了好几个人，总算洗刷了这些年来打架废柴的名声。
还没高兴多一会儿，只听那长须大汉大吼一声：“统统退下！且看我的法宝！”
在如此嘈杂的战场上，这一声我听得是真真切切，甚至有些振聋发聩，这一声吼肯定是用了神力，应该是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狮吼功。
我朝吼声传来的方向一看，只见长须大汉正往最里头扔含片儿呢，好家伙，一把一把地吃。
小黑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喊道：“退！他要用法宝了！”
小时候听评书《封神演义》，我就挺羡慕那时候的战场，打不过就去借法宝，最终准是谁的法宝厉害谁赢，这哪儿是打仗啊，纯粹拼人脉啊，要我选，我就跟天上管理法宝仓库的库管做好基友。
如今对面就要亮法宝了，小黑又是一脸紧张，我也不敢怠慢，拉着打得一脸兴奋的王仙人就往回跑。
武将们人手拽一个文臣皇帝，也是撒开了退地后撤。
“呔！哪里跑！”
长须大汉又是一声爆喝，紧接着我就感到身后如同刮起了12级的台风，呼呼巨响，且一大块阴影遮天蔽日就要把我们罩在其中。
我这才发现了强弱搭配的重要性，文臣武将手拉着手跑，武将在前头带着，文臣就算全程在地上拖着，那也比我和王仙人速度快啊，我俩不仅落在了最后，还与大部队拉开了一段距离。
弱弱得负，乘法口诀教过来得。
王仙人幽怨地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要不是我拽着他已经跑了。
阴影越来越黑，我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嘿，雷峰塔怎么跑天上去了，莫非白娘子要来了？
然后，那塔就嘭地一声朝我俩砸下来了。
我看到张益德、黄巢、小黑向我们跑来，看到文臣武将皇帝们焦灼的目光，看到徐晓曼想要过来救我却被外婆和上官婉儿死死拦住，看到……没来得及看到更多，我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中。
世界彻底安静了。
我抱着头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笑声道：“王仙人？”
他弱弱地在我旁边“嗯？”了一声。
“你知道咱们这是在哪儿吗？”
王仙人站起来四处摸索了一番，“别管那么多，先来帮我找开关，把灯打开，这地方太他娘的黑了。”
我没起身——我怕是危房，开关漏电。
摸索了一阵子，王仙人哈哈一笑。
啪——
灯亮了。
这里不仅不是危房，而且装修还很华丽，感觉跟进了欧洲中世纪的大教堂似的。
“我去，这什么地方？咱俩不会是穿越了吧？”我看得目瞪口呆。
王仙人也颇感意外，“别着急我看看。”
只见他不停地踱步，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还掐算着，过了一会儿，他楞在原地道：“不会吧？跟书上写的不一样啊？！”
我着急道：“究竟怎么了？”
王仙人道：“咱们在一座塔里。”
“废话，我看见了。”
“是托塔李天王的玲珑宝塔。”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水晶大吊灯，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十几根罗马柱，就连屋里摆放的家具都极具巴洛克风格。
“托塔李天王，没想到是华侨哈，哈哈……”我已经懵了。
王仙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他一拍大腿道，“要想验证也简单。”
他一伸手揪住强上的壁纸，刺啦一声撕下来一大块，我一看，也顾不得多问，赶紧上前帮忙。
把强上壁纸撕了个七七八八，又砸掉了3根罗马柱，王仙人惊喜地喊道：“小远快来看！”
只见一小块墙壁的颜色明显与其它地方不同。
“这是什么？”我问道。
王仙人拿手摸着那块墙壁，“当年齐天大圣也曾被压在玲珑塔下，他硬是将塔砸出了一个洞飞了出去。”
我看了看那巴掌大的地方，“这么大点的洞能出得去吗？”
“人家是齐天大圣，变只蚊子不就出去了。”
“好吧，原谅我智商下线。”我干脆往地上一坐，“那简单了，等会让齐天大圣在外头把塔捅个洞，咱们不就出去了吗？”
话音未落，塔里跟地震了似的一番摇晃，张益德和曹操已经出现在了我面前。
“猴哥，你也被抓进来了？”
“嗯。”
第168章 豆腐渣工程
张益德环视一圈，看着拆迁现场一般的周围，对我和王仙人道：“你俩也没闲着哈。”
我问道：“外面什么情况？大家都好吗？”
张益德摇头道：“人家有法宝，咱们打不过啊，幸好黑姐早早带着大家逃走了，不然这次真要栽在这里。”
“人没事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王仙人松了口气道：“那你俩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张益德一挥手无奈道：“我垫后掩护大家撤退来着，一个没留神……”
曹操挠着脑袋道：“我一看大圣有危险，想上前帮把手，就一块被关进来了。”
正说着话，只见塔顶一只巨大的眼睛凑了上来。
“嘿嘿，进了我的玲珑宝塔，你们就别想出去了。”
正是托塔李天王，说着话，那只巨大的眼睛还咕噜噜地转了两圈。
任谁被一只跟天花板一样大的眼睛盯着，浑身都不会舒坦的，我顺手抄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卯足了劲儿往上一扔。
石头还没砸到托塔李天王的眼睛，塔内就泛起了一层银光，像是某种屏障，在中途拦住了石头。
饶是如此，托塔李天王还是被吓地猛一抬头，眼睛远离了天花板。
“尔等竟敢对我无理！”托塔李天王又凑近了一点，却不把眼睛贴上来了。
我一看，笑道：“牛b什么？有本事不用法宝跟我猴哥比比。”
我估摸着，他要真答应，那才是小脑进水大脑萎缩。
“放屁！你当爷爷我傻？”
果然，托塔李天王没上当。
“咳咳”他换了一副嘴脸继续道：“只要你们投降认错，天庭肯定从轻发落，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吧。”
张益德道：“这都多少年了，天庭怎么一点新招数都没有？”
“嘿嘿，天庭在其他方面还是有创新的，比如说计划了5项重点工程，突破了两项历史记录，实现了天庭、人间、阴间人口数量的平衡，使三地人民安居乐业……”
我又朝上丢了一块石子：“停停停，您播新闻联播呢吧？”
曹操嘿嘿直笑，“就是就是，净整虚的。”
脸上带了笑，谈话气氛就融洽多了，托塔李天王打着官腔继续道：“我就是一拿死工资的公务员，要怎么处理你们都是上头说了算，你们就赶紧投降，别为难我了。”
曹操冲我们几人使了个颜色，对托塔李天王道：“这样吧，你给我们点时间，容我们考虑考虑。”
托塔李天王道：“行，给你们一天时间。”
曹操继续道：“你还得答应我们，不伤害我们的同伴，就是跟黑无常一块逃走的那群人。”
托塔李天王想了想道：“可以，不过我要是找到他们，肯定也得收进塔里。”
“行。”
待托塔李天王的眼睛消失了，曹操又屏气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声音了，才对我们招了招手。
待我们三人凑近，他神神秘秘道：“我看着这地方眼熟得很啊。”
“哦？莫非曹大哥也来过这里？”张益德问道。
“我们当年在地府的时候不是被阎王组织劳动改造吗，除了新建阎王殿，还修缮过其他叫不上名字的建筑。”
曹操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这座被我和王仙人拆得乱七八糟的建筑。
我问道：“不会吧？这地方你修缮过？”
曹操摸着下巴道：“看着挺像。”
我道：“阎王这包工头也忒不厚道了，承包天庭的私活儿赚外快啊。”
曹操笑道：“要真是这样，咱们都得感谢阎王。我么记错得话，当年和珅赵高跟我一块修缮的这里。”
王仙人背着手踱着步，转了两圈问道：“那又怎么样？”
曹操道：“你还不知道那两个人？干活不行，偷奸耍滑倒是厉害，如果这塔是他俩修缮的，十有八九是豆腐渣工程，咱们只要仔细找找，肯定能发现出去的办法。”
“你这么黑他俩，真的好吗？”我问道。
曹操挠着头道：“实话实说，实话实说。”
曹操这么一说，大伙心里都有了希望，开始分头行动，寻找工程质量不过关的地方。
找了约莫半小时，正当大伙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张益德仰着脖子“嗯”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猴哥有什么发现？”
我们三人立马也凑了过去。
张益德指着一面墙上方道：“你们看，那儿是不是有一道裂缝？”
我瞪大了眼睛，直到眼睛都酸了，也没看见所谓的裂缝，王仙人也眯着眼睛看，看了两下就摇着头道：“老了老了，眼睛不中用了。”
曹操看了眼天跟我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接着他蹲下身一拍肩膀对我道：“小远，你站上来。”
我看曹操一把年纪，实在于心不忍，曹操把我一拽，“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儿。”
得，看在他主动让我踩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其实我是怕这会儿还嘴曹操直接把我摔地上。
一站上他的肩膀，我就比姚明还高了，立马就看到了墙最上面一道不足10厘米的小裂缝。
我道：“的确，这儿有一道裂缝。”
张益德道：“这儿应该就是咱们找的地方了吧？”
我从曹操肩膀上下来，又捡了一块石子，往那裂缝处一扔，塔内白光一闪，石子依旧被白光弹了回来。
张益德对王仙人道：“要破这层结界，咱俩得联手。”
王仙人点头，“没问题，全凭大圣吩咐。”
张益德一指那裂缝道：“我看此处的结界最为薄弱，咱们就把阵眼放在这里。”
“好。”王仙人答应一声，掏出黄纸、毛笔、朱砂，开始画符。
张益德对我道：“小远哥，把你体内的丑木之力全部传给我，成败就在此一搏了。”
传完丑木之力，只见曹操将沙发、桌子摞在一起，自己踩上最高点，在王仙人的指点下，有板有眼地往结界上贴纸符。
“看着眼熟啊。”我对王仙人道。
王仙人一笑，“跟对付三个坏道士用的是同一种符阵，对付结界道理是一样的。”
果然与对付三个坏道人的时候一样，只不过这次张益德代替了吕布。
张益德手执金箍棒，金箍棒上贴着纸符。当王仙人启动阵法，张益德整个人如同一支火箭，向着阵眼砸去。
整个过程连半秒钟都不到，我眨了一下眼睛，就只看见张益德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弹了回来，回来的速度一点一不比去的时候慢。
嗡嗡嗡——
整个结界剧烈颤抖着。
咔咔咔——
细小的裂纹出现在阵眼附近，接着裂纹迅速蔓延，整个结界四分五裂像一张巨大的蛛网，煞是壮观。
我们紧盯着头顶上托塔李天王露出眼睛的地方，生怕这动静被他发现，再次凑上来查看。
啪啪啪——
结界的碎块掉下来，还未落地就在空中飘散了。
我伸手想接一块看看，那碎块却像狡猾的雪花，怎么也抓不到。
雪飘了约莫半分钟，整个结界都消失了。
曹操低声问道：“搞定了？”
孙悟空拿金箍棒在墙上一捅，捅了一个指头粗细的小洞，他把眼睛凑上去往外一看，笑道：“搞定了。”
“嘿，又到天庭了。”张益德让开地方，示意我们也看看。
我凑上去一看，只见外面云雾缭绕，远处云海中几座宏伟的建筑仅露出极其复古的屋顶，玲珑宝塔应该就在拖沓李天王手上，听动静他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不少天兵天将。
我刚看了一眼，曹操和王仙人表示等不及了，也要看看，我一边给他俩让地方，一边对张益德道：“现在出去好像不靠谱啊。”
张益德点头道：“那可不是，咱们连最基础的腾云驾雾都不会，出去就得掉下去摔死。”
“那怎么办？”
张益德奸诈地眯起眼睛，“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离开的道理，呵呵，天庭，咱们就再闹它一回！”
第169章 大闹天宫（上）
远处的亭台楼阁碧瓦朱檐逐渐清晰，在层层云彩、霞光的衬托下，那些高耸的建筑格外雄伟，估计这些摩天大厦一般的宫殿没少给天庭贡献gdp。
托塔李天王托着他的玲珑宝塔，直奔那座最宏伟的宫殿，远远就能看见那宫殿上四个大字“凌霄宝殿”。
我有点心虚地问张益德：“他这是打算带咱们去见玉帝？”
“不应该啊，还没抓到小黑呢，他去了不是找找骂吗？”张益德道：“好几百年了，天庭大变样了，我也有点拿不准。”
正说着，托塔李天王拐弯了。
他进了距离凌霄宝殿最近的一座宫殿，只见宫殿里无数身穿铠甲的武威大汉，有的手执兵器，以三五人的小队为一组四处巡逻，有的手执公文在殿内穿梭，一派繁忙的景象。
张益德看了两眼道：“我知道了，这地方在天庭吧，就相当于咱们那儿的军委办公厅。”
我问道：“那这个托塔李天王就是最高元帅喽？”
“不错。”张益德点头道：“这地方守卫森严，咱们想往外逃可够呛。”
我们在塔里低声讨论，外头的人也不闲着，一路上无数向托塔李天王问好，他也打着官腔一一回应。
等到了宫殿内一间独立的屋子，他召集本次随他“出征”的几名将领，交代了几句场面话，无非将士辛苦过两天去玉帝那儿给大伙儿请功等等。
我估摸着打发走这些人他又得来劝降我们，干脆招呼大家装睡。
果然，不一会儿一只巨大的眼睛就从天花板上凑了过来。
如果说眼睛能散发思想的光芒，那么这只眼睛无疑是夜空里最闪亮的……啊眼。
见我们都在睡觉，这只眼睛里散发出的巨大的失落都要把我淹没了。好在托塔李天王还是比较有素质的，他只是看了两眼，并没有把我们叫起来。
又装了一会儿，我悄悄起身，透过塔上的小洞向外瞄了一眼，只见外头漆黑一片，玲珑宝塔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不一会儿只听一个女人进得屋来，用娇滴滴的声音对托塔李天王道：“这一趟公差出的，你都瘦了，想我了没有？”
托塔李天王“嘘”了一声，估计是怕“吵醒”我们。
接着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儿就听见了种种奇怪的声音，跑了800米之后的喘息声，搓揉衣服布料的声音，男人女人额呢喃。
总之，请自行脑补动**情片的声音。
这是一个荒诞的时刻，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我在他们三人脸上看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还看到了“现在走真的好吗？万一撞见了多尴尬”，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留下来观战。
张益德第一个出去，他一出去，我才意识到了这次逃跑的难度。
玲珑宝塔里就跟小人国似的，我比托塔李天王的大母手指头还矮半头呢，要是以这个身高跑出去，我有信心穿越这个房间。
可是，张益德一出去，立马就恢复了原先的体型。
托塔李天王正在沙发上跟人翻云覆雨，张益德与他只隔了一张桌子，而玲珑宝塔正放在这张桌上。
只见张益德一翻身，落地无声。
他猫着腰，眼睛紧盯着托塔李天王的方向，手却抓住了玲珑宝塔。
我、王仙人、曹操只觉得脚下地震一般一晃荡，玲珑宝塔已经被张益德拿了起来。我们三人咬紧了牙关，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既紧张又兴奋，忍不住一个劲儿地透过塔身上的小洞向外看。
张益德距离门大约3步远，可这三步距离是完全暴露的，只要他出了桌子遮挡区域，这么一个大活人很难不被发现。
正在犹豫时，敲门声响了。
屋里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是的，托塔李天王和那女人比张益德还要惊慌。
托塔李天王身为武将，此时敏捷的伸手就派上了用场，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将那女人往沙发斜后方的一个柜子里一塞。
这个动作让我产生了疑惑，他的情人不会是充气的吧？
趁过塔李天王转身的同时，张益德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拉开门就走。
门外一名武将看着突如其来的张益德，刚想说点什么，张益德已经啪地一声关上了门，一手拿着玲珑宝塔，一手拽着武将就跑。
武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喂喂，你干啥？”
“干啥？老子救你的命！”张益德牛逼哄哄道：“知道谁在屋里吗？将军刚回来，你就敢上门打扰？不要命了？！知道天蓬元帅当年的下场吗？要不是我拦着你，你现在跟他一样！”
一番话倒是真把那武将镇住了。
“这……那……多谢了。”武将对张益德抱拳。
张益德立马换了一副笑脸道：“这样吧，你随我一同去找太上老君，玲珑宝塔损坏了，将军吩咐我将玲珑宝塔交给太上老君修理，等会儿修好了你给他拿回去。”
两人腾云驾雾就就往太上老君的兜率宫赶。
站在那武将代步的云彩上，张益德满脸的嫌弃，我估计他的筋斗云就相当于劳斯莱斯，而武将脚下这朵云彩顶多是辆大众，对于他这种蹭别人的车还嫌别人的车不好的行为，我只能表示齐天大圣就是牛。
兜率宫整个造型就像一只大铜鼎，一进门，屋子正中间一只需要10人才能环抱的大鼎，大鼎周围还有一圈共计六个小鼎，再靠外围挨着墙壁摆满了置物架，置物架一格一格，每一格里都摆着大小不一的瓶子。
屋里一股药材的清香，闻一下顿时就觉得心旷神怡。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爷子正在最大的鼎边上徘徊，他踱着步一边思考一边时不时往鼎中加一位药材，根本没发现进屋的两人。
那武将先打了招呼，“太白前辈，打扰了！”
老爷子放下手中的活儿，招呼道：“两位怎么有空到我这老头子这儿来？”
关于修理玲珑宝塔，武将自然又是一番回答。
没成想老爷子却不信，非说什么“玲珑宝塔这种高阶法宝怎么可能会坏，除非是那泼猴在世，不然谁也没本事将它弄坏！”
我在塔里听了一身的汗，老爷子还真给猜对了。
张益德拿出玲珑宝塔，对太上老君道：“不信您自己看。”
说完把塔放桌上，对我们道：“都出来吧。”
曹操第一个出去，接着是我，最后是王仙人。
我跟曹操倒还好，王仙人一见太上老君，那真是老道士见了偶像，各种难以名状的情绪翻涌，一时间激动得老泪纵横。
太上老君被他吓了一跳，张益德赶紧打圆场，指着王仙人道：“他啊，熬了好几百年终于成了个芝麻大点的小神仙，一直都崇拜你，为了见你一面连玲珑宝塔都肯钻，不容易啊。”
太上老君唏嘘一番，拿过玲珑宝塔去，命童子给我们上了茶，他转身进里间修理玲珑宝塔去了。
喝了一会儿茶，那武将像是有什么急事，不住地往里间张望，张益德非常“体谅”地让他先走。
武将前脚刚一走，张益德拿起置物架上一瓶丹药，一张嘴就往嘴里到了半瓶，看我们楞在原地，招呼道：“还等什么？吃啊，我当年就是这么吃成齐天大圣的。”
我试探地拿起一瓶，吃了一粒里头的丹药。
嘿，山楂味的，甭管是不是仙药，反正肯定能开胃。
我们在太上老君的炼丹房连吃带拿，丹药瓶子空了十之八九。
王仙人不想被偶像抓个现行，不断催促道：“差不多了，快走快走吧。”
张益德将最后几粒丹药倒进嘴里，“走？就这么走也太便宜他们了，我带你们去蟠桃园转转，咱们吃她几个蟠桃解解渴。”
第170章 大闹天宫（中）
猴哥一声令下，玲珑宝塔也不要了，我们四个吃了一肚子仙丹晃晃悠悠就出了兜率宫。
小时候我偷二蛋家的海棠果，被一条大狗追了3条街，我屁股上至今还有大狗留下的牙印。一想到又要去偷别人家的果子，不免心中惴惴。
为了缓解紧张，我问张益德道：“听说蟠桃园由七仙女看守，她们长得好看吗？”
张益德哈哈一笑，摆手道：“怎么可能，无论美丑，仙女总归是玉帝的女儿，怎么说也得有个事业单位的编制，让她们去给蟠桃园当门卫？临时工？呵呵……”
我想想也是，正想问问蟠桃园的守卫情况，张益德停下脚步，拽着我们猫在了一处街角。
他探出个脑袋向外看了看，低声道：“哮天犬！”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不远处一座铁栅栏似的大门，大门上“蟠桃园”三个大字，门里面一片绿色郁郁葱葱。一条皮毛水亮的大黑狗威风凛凛地往门口一坐，那狗似乎有所察觉，也正仰着脖子往我们这边张望，还时不时皱起鼻子闻两下。
我指着那只狗道：“那就是哮天犬？”
张益德拧着眉点了点头，“没想到这畜生也活了这么多年。”
一看见哮天犬，我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怕什么来什么，流年不利啊！
又不好当着他们的面露怯，只好拐弯抹角道：“猴哥，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再出什么岔子。”
张益德一拍胸脯，“有俺老孙在，能出什么岔子？哮天犬不过一个畜生，等会儿我去把它引开，你们先进蟠桃园，我自有办法跟你们汇合。”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哮天犬看见张益德，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呜呜声。待张益德走得离它十步远，它开始狂吠。
叫声真是中气十足，我在远处听着，只觉得屁股蛋子隐隐发疼。
张益德笑道：“真是只白眼狼，枉俺老孙屡次饶你性命。”
见张益德神色镇定，哮天犬也发觉了不对劲儿，越发紧张，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这时，张益德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啊板砖，就朝哮天犬的脑袋砸了过去。
板砖不偏不倚拍在哮天犬头上的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了一连串奇怪的念头。
天庭的马路牙子上怎么会有板砖？建筑垃圾这种东西不是应该集中处理的吗？
难不成，刚刚有小混混在这里打架？板砖是他们丢下的“兵器”？
张益德使出了浑身解数，驾着云在前头逃窜，哮天犬撒开四爪狂追，后面还跟着蟠桃园的看门老大爷。
老大爷一边追一边喊：“回来！回来！二郎神你可看好了！狗丢了可不赖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王仙人拍拍我的肩膀，问道：“小远，咱们进去？”
我四下看看，没人，正是潜入的好时机。
“走！”
一闪身到了蟠桃园门口，看门老头跑得太急，连大门都没锁，由于对天庭的交通工具——云彩还不熟练，我属于新手上路，进那大铁门的时候着实费劲儿，脑袋还撞在了门上。
一朵云彩载着我们三人歪歪扭扭进了蟠桃园，一进来先是闻得一阵清香，王仙人陶醉地吸了吸鼻子，“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能见到王母娘娘的蟠桃，这……这不是做梦吧？”
一边说，他还一边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曹操可不管这个，一伸手摘下一只枝头的桃子，在衣袖上擦擦，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挺甜，水分也足！”
我们一边吃一边往里走，越往里桃树越高大，树上的桃子开始只比乒乓球大一点，后来比曹操的拳头还要大，到了蟠桃园最里面，一棵三十米高的桃树出现在我们眼前，树梢上密密麻麻的叶子里隐约能看见十几个桃子。
那桃子竟然比人的脑袋还大上一圈。
我惊道：“这玩意能吃吗？克隆变种的吧？”
王仙人道：“你好莱坞电影看多了吧？顶多就是化肥用多了。”
曹操撇了我俩一眼，“别废话，我上去摘几个咱们尝尝。”
说完曹操蹭蹭蹭几下就爬上了树顶，我在底下仰着脖子看得心惊肉跳，万一掉下来摔个好歹，他准能获得“战场上死得最憋屈的将领”这一殊荣。
只见曹操站在一根树杈上，一手扶住另一根树杈，努力向前伸着另一只手够桃子。
突然他收回了手，整个人缩在树杈上，一个劲儿跟我们打着手势，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王仙人一个恶狗捕食就把我按进了草丛。
“我靠，你干啥？”
王仙人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有人。”
这俩字可比“狼来了”有用得多，我立马吓得大气不敢出，过了一会儿，只听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寻声望去，树林间两个打斗的身形影影绰绰。
仔细一看，其中一个竟然是张益德，我们悄悄地走进，另一个面孔逐渐清晰。
那人跟一般人长得不一样，脑门上多了一只眼睛。
二郎神！
看样子是狗主人想为哮天犬讨回公道。
“他二人势均力敌，小远快上去帮忙啊。”王仙人怂恿我。
“你觉得我帮得上忙吗？”
“帮不上。”
我俩同时看向树上的曹操，曹操却不停地给我俩指着另一个方向。
难道他所指的方向也来人了？
我和王仙人都猜不明白，也不敢出声询问，只得趴在草丛里以不变应万变。
正琢磨着，只听一声娇喝：“二郎神！拿命来！”
小黑竟然从曹操指的方向上杀了出来！
紧接着黄巢、成吉思汗、庞涓等一众武将也纷纷踏着云飘了出来。
我与王仙人对视一眼，赶忙从草丛里出来，冲黄巢喊道：“你们怎么来了？”
黄巢一看我俩，大喜过望，“来救你们啊！曹老弟呢？”
我们往树上一看，曹操正往下扔桃子呢。
于是，孙悟空与二郎神这一战有了名副其实的围观群众，只不过，我们没吃瓜，倒是人手一个桃子。
第171章 大闹天宫（下）
二郎神这一仗打得很憋屈。
我能体会他的感受，就好比你在操场后头跟人打架，正当你死我活不分胜负的时候，突然来了一群人，这群人也不插手，就是站在一旁给对方加油，并表现出如果对方吃亏他们会立马群殴你的架势。
满满的斗志瞬间化为斜上方45度角的悲伤，有没有？
二郎神这个中年痞子一看情况不对，脑门上的第三只眼睛一睁，金光一闪，张益德以为他要出什么幺蛾子，连退几步架起金箍棒防守。
趁这个时机，二郎神一声口哨，拔腿就跑，哮天犬倒是秒懂主人的意思，紧跟其后，生怕慢一步被我们炖成狗肉火锅。
一晃神的工夫，再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曹操问小黑：“你们怎么来的？”
“多亏地府通往天庭的路正在施工，场面混乱，我们就夹在施工队伍里混过来了。”说着话小黑把外衣一脱，里面竟然是一套修路工人的蓝色工作服。
小黑继续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救了阎王就赶紧撤。”
众人看向张益德，我问道：“你知道天庭把犯人关在哪儿吗？”
“天庭变化太大，我试试吧，大家跟我来。”张益德一声招呼，领着我们翻墙出了蟠桃园。
我们不敢走大路，只能绕远走偏僻的小路，朝着南边走了约莫半小时，突然一个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白起。
张益德对白起没什么好印象，一打照面就沉下脸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但你们必须听我的，别再往前走了。”白起道。
我问道：“白哥，究竟怎么了？”
“你们弄坏了玲珑宝塔，还偷吃了仙丹，托塔李天王、太上老君正到处找你们，关押阎王的地牢更是比平时多了3倍兵力，现在去就是送死。”
通过白起接下来的描述，我大概明白：天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首先是托塔李天王，我们前脚刚走，他就发现玲珑宝塔不见了，托塔李天王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一定要瞒住！
放走我们几个犯人事小，弄丢了玲珑宝塔事大，毕竟这是天庭排名前5的法宝，玉帝要是知道肯定相当肉疼。
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有信心再次抓住那只还没恢复法力的猴子。
就在我们在蟠桃园跟二郎神打架的时候，由托塔李天王发起的秘密搜捕悄悄拉开了序幕，而关押阎王的地牢正是他重点布置人手的区域。
正忙得脚打后脑勺，太上老君来了，一见到托塔李天王就是一番哭诉，鼻涕眼泪抹了托塔李天王一身。
太上老君在天庭也算一言九鼎的人物，托塔李天王不敢怠慢，好生劝慰一番才从对方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听明白：玲珑宝塔就在太上老君那儿，不过法宝已经严重损坏，很可能直接报废。三名“逃犯”洗劫了兜率宫，被偷吃的仙丹是太上老君数年的炼丹成果。
如今，兜率宫的三百药童也加入了搜捕大军，两方联手，誓要将我们抓住杀而后快。
白起刚讲完，一名小战士跑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白起满脸惊疑，瞪着眼睛问道：“不是吧，你们去祸害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了？”
张益德耸耸肩道：“吃她几个桃子而已，大惊小怪。”
“话不能这么说，”白起叹了口气道：“咱们先杀了她外甥，后去她的蟠桃园捣乱，王母娘娘心眼又小，加上二郎神在旁煽风点火，此时她已经命二郎神领兵前来追击你们了。”
转眼三路大军夹击，我向武将们求助道：“大家有什么主意？是撤还是拼？大伙那个主意吧。”
庞涓第一个发话道：“眼下对方虽有三路人马，却各怀私心，在他们协调一致之前，咱们还有救人的机会。”
成吉思汗道：“不错，你们看那些天兵天将，无论是站是走，军容颇乱，根本就是一支没打过仗的队伍。”
“这样的队伍就算五十倍于我们也不难击破，不过……”尉迟恭摸着下巴道：“他们毕竟是天兵天将，人人皆有法力，我担心……”
“尉迟老弟不必担心，我倒是有一计，”庞涓道：“咱们的目的是把阎王救出来，而不是跟对方决战，只要没有法力的人吸引对方主力，齐天大圣就能偷偷潜入营救阎王了。”
吕布问道：“怎么吸引？对方不是傻子，齐天大圣不出现，主力军队不会动的。”
“交给我吧，我早就想试试这张易容符了，”王仙人掏出一张符纸道：“吕将军，辛苦你假扮齐天大圣了。”
地牢门口，我们十几人被天兵天将团团围住，托塔李天王和二郎神全身披挂，那铠甲差点闪瞎了我的眼，倒是一身道袍站在最中间的太上老君颇具仙风道骨，跟他一比，托塔李天王和二郎神倒是成了高级保镖。
白起依旧带着18亲兵站在对方阵营，不时冲我挤一下眼睛。
“尔等竟敢擅闯天庭，还不快快认罪！”托塔李天王上前一步冲我们喊道。
吕布假扮的齐天大圣也上前一步，不依不饶道：“哎哎哎，说话注意点，明明是你请我们来的，怎么能叫擅闯？”
托塔李天王还想再说点什么，我抢着道：“若不是你在军机重地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不小心从玲珑宝塔里走出来？看你的玲珑宝塔坏了，我们好心给你送到太上老君那儿修理，你可别不识好歹。”
托塔李天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跟那女人偷情的事的确不怎么光彩。
太上老君一听我的话不乐意了，气得胡子一抖一抖，颤声道：“你们，你们偷了我的仙丹！我……我要拿你们炼丹！”
“太上老儿，这么快就不认得俺老孙了？”吕布上前笑道：“你赶紧把我送进炼丹炉，当年你给我炼出一个火眼金睛，这次我倒要看看你再送我什么大礼。”
太上老君也蔫了，二郎神却不怕我们，趾高气扬道：“我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人难道擒不住一只法力不全的猴子？”
“不信你来试试，”吕布又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金箍棒舞得眼花缭乱，“我倒也想知道，吃了太上老君仙丹，又吃了王母娘娘蟠桃，我的法力又恢复了多少。”
第172章 愤怒的阎王
这一招还真把二郎神吓住了，毕竟二郎神刚刚跟孙悟空战了个平手。
作为天庭第一高手，二郎神很清楚，唯有人海战术有可能打败这只猴子，可偏偏这只猴子如几百年前一样，偷吃了不计其数的仙丹和仙桃，如今这些天才地宝在他肚子里不知化作了多少神力。
二郎神不甘心，他已经许多年没败过了，可是看着孙悟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心里实在没底。
这样一来，双方就僵持下来了，这正是我们想看到的。
此时张益德和小黑已经潜入地牢，放倒了几名守卫，两人来到了地牢最底层，最底层关押的犯人最为凶神恶煞，他们看到了头上长着鹿角的人，看到了一只长着三只爪子的乌鸦，看到了一个鼻子上穿了铁环的牛头人。
牛头人……等等……
张益德驻足片刻，那牛头人是个暴脾气，瞪起眼睛道：“看什么？小心爷爷头上这对牛角给你开肠破肚。”
“嘿嘿，真没想到，这儿还能碰上熟人呢。”张益德对牛头人道：“老牛，不记得猴哥了？”
牛头人一愣，仔仔细细打量了张益德一番，“你……你是……齐天大圣？”
“正是。”
“齐天大圣！猴哥！你总算来救我们了！”那牛头人手抓牢房的铁栏杆，竟已经泪流满面。
“这位，牛魔王，以前是我小弟。”张益德跟一旁的小黑介绍了一句，继续问牛魔王道：“你怎么被关起来了？”
“猴哥，自从你堕入轮回，天庭对我们赶尽杀绝，不知死了多少小妖，至于我们……”牛魔王苦笑道：“我们这些大妖被囚禁在此，每日有人从我们身上提取妖力，据说天庭正用我们的妖力搞什么研究，还有比我们更惨的……”
牛魔王擦了擦眼泪继续道：“还有些大妖，竟然……竟然直接被他们吃了……”
一听这话，张益德气得睚眦欲裂，好歹他也曾经占山为王做了这群妖怪的老大，如今小弟被人这般蹂躏，齐天大圣面子上很是挂不住。
张益德一伸手拽开了关押牛魔王的牢门，小黑这才问道：“老牛，你知道阎王被关在哪儿吗？”
牛魔王一看这位是跟齐天大圣一块来的，也不敢怠慢，一边思索一边道：“前两天那间特别的牢房的确关进了一个人。继续往前走，那间牢房就在走廊尽头。”
牛魔王想与两人同去，被张益德拦住，“老牛，你去救出所有大妖，带他们到门口与我们的人汇合，既然天庭对咱们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这一战咱们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牛魔王豪气云天，说干就干，一时间地牢里全是大妖们唏嘘狂喜的声音。
小黑和张益德继续向前，张益德不时跟认识的大妖说几句话，一路打听，果然在尽头处看到了一座特殊的牢房。
其它牢房均是铁栏门，唯独这座牢房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大铁皮箱子。
在厚重的铁门上有个巴掌大的小窗，小黑焦急地凑上去查看。
纵然铁牢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凭借地府黑无常的目力还是一眼就看清了里面的状况。
“阎王！”
黑暗中，阎王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他盘腿坐在牢房中间，紧闭双眼，竟没有听到小黑的喊声。
“让我来。”张益德抄起金箍棒，运了三成力气，朝那铁门砸去。
桄榔——
铁门只微微震颤了一下，张益德皱了皱眉，后退几步，一个助跑，抡起金箍棒再次砸去，这回使了十成力气。
嘭——
或许是仙丹和仙桃开始发挥作用，张益德的力气前所未有的大，这一砸，金箍棒与铁门接触的瞬间竟如同真空一般是无声的，2秒以后，巨大的声响甚至掀起了一阵气浪，纵然小黑也只能勉强在气浪中站稳。
气浪中心一阵耀眼的金光骤然暴起，小黑和距离较近的妖怪只能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纵然铁门已经凹陷成了半球形状，却还是结结实实，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
正当张益德打算继续砸门的时候，门里却传来了阎王的声音。
“让我来。”
话音刚落，那门竟然掉了下来。
阎王一只手拿着门，神采奕奕地看着门口目瞪口呆的小黑和张益德。
小黑不可置信道：“阎王……你……你这是……”
阎王一笑：“天庭真是个好地方，灵气充沛，短短9天，我的修为就大有突破。”
这回轮到张益德蒙圈了，“所以，修行9天，你的本事已经超过齐天大圣了？！”
一个从小看着齐天大圣的故事长大的孩子，自己成了齐天大圣，这得有多爽！可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比齐天大圣还厉害的人。
我去！这不符合故事设定啊！
张益德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阎王可管不了那么多，得知大伙为了救他正跟天庭对峙，抬脚就往地牢门口走。
没走几步，已经有大批天兵天将涌了进来，人海如瓶塞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混乱中牛魔王挤到张益德身旁，喘着粗气道：“猴哥，刚刚动静也太大了，守卫全被惊动了。”
张益德一眯眼睛，“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阎王用实际行动表示赞同，他的长袍和头发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漆黑的眼珠已经成了香槟色。
只见他隔空对着一人一抓，那人竟像被人拧过的毛巾，四肢扭曲，躯体变形，惨叫着倒下了，他又伸出另一只手一抓，就是一大片人同时倒下。
阎王嘴角挂起一丝冷笑，真是地狱修罗。
“你们天庭欠我的债，也该算算了。”
小兵们一看自己成了炮灰，一个个都不肯吃亏，争先恐后地往后撤，地牢走廊狭窄，不少小兵被自己人踩死，看得三人唏嘘不已。
地牢门口，听见一声巨响时，托塔李天王、太上老君、二郎神的脸色同时一沉，托塔李天王立马带兵进入地牢查看情况，我一看不能让猴哥孤军奋战啊，一声招呼与十几名武将一起冲杀了过去。
没成想，我们这一冲正好跟张益德等人里应外合，对一群天兵天将形成了包围之势。
第173章 神挡杀神
吕布扮演的孙悟空毫不含糊，虽然不敢与二郎神过招，但对付几个小兵还是游刃有余的，加之对方还没有识破他，他往那一站，天庭兵将就如同退潮的洪水一溃千里。
我们只管跟在吕布身后，压根不用出手。
对面二郎神一看“孙悟空”没有与他一战的意思，如释重负，冲落单的黄巢轻蔑一笑，迎了上来。
两人过了3招，吕布看出黄巢不是二郎神的对手，站在远处吼道：“黄老弟！我来也！”
二郎神就如一只惊弓之鸟，虚晃一枪逼退黄巢，扭身就去逃命了。
黄巢也不含糊，追在其身后连连出招，最后甚至还把大刀当飞刀玩，一把大刀嗖地一下从二郎神耳旁飞过，吓得他就地一滚，很是狼狈。
不过这一滚也让他发现了端倪，孙悟空怎么没追过来？光打雷不下雨啊！
“猴子是假的！”二郎神恍然大悟。
“敢耍咱们？杀了那只假猴子！”这下不仅是二郎神，就连一直躲在战场边缘的太上老君也冲了出来。
吕布手执金箍棒，镇定地立在原地，我们一群人呼啦啦地从他身后散开，将他保护在中间，吕布一看这阵势，更加确信他的想法了。
王仙人低声冲吕布喊道：“丢了金箍棒快跑吧。”
吕布无奈地瞥了瞥嘴，对王仙人道：“下回能不能等油漆干了再给我，你这金箍棒已经粘我手上了。”
原来吕布手中的金箍棒是用一根铁棍漆出来的，油漆已经粘在吕布手上，他撒开手抖都抖不掉。
转眼二郎神已经到了跟前，狞笑一声，“拿命来！”
吕布、黄巢、尉迟恭、成吉思汗、庞涓一同冲向吕布，他们手执不同的兵器，口中哇哇大叫，如一支敢死小分队。
可是只一瞬间，五人如同遇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距离二郎神还有4、5米远，就被这面无形的墙挡了回来。
除了黄巢，其余四人均摔得四仰八叉，二郎神冷笑一声，“看见了吗？你们这群蝼蚁，这就是神与人的区别！”
说话间，二郎神连步子都没迈就到了吕布身前，一挥手，吕布就被他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我大急，一边往吕布跟前冲，一边抄起手边任何能用的东西，一股脑往二郎神身上砸。
砸过去的东西还没飞到近前，就被那堵无形的墙挡了下来。
吕布转过头瞥了我一眼，“你就是李远？听说这次事端就是你挑起来的。”
我刚想骂一句娘，喉咙却被一股力量掐住，别说说话了，连呼吸都受了阻，挣扎了几十秒，憋得我脸通红。
“小远！”
白起领着18亲兵冲了过来。
完蛋了，小爷今儿恐怕要交代在这儿了。
我内心一阵悲凉，想起了家里的老娘和媳妇。
不能死！她们还等着我回去呢！
本已放弃抵抗的我又开始挣扎，那股掐住我喉咙的力量奇大，我用了吃奶的劲儿依旧不能挣脱，我的手碰到了那堵无形的墙壁，触感竟是无比冰凉的。
因为缺氧而头脑混乱的我竟然打了个寒颤，清醒了一些。
紧接着，一股与丑木之力十分相似的力量透过无形的墙壁涌入了我的身体。
那力量既冰冷又浑厚，我觉得自己仿佛掉入冰窟，就连睫毛上都生了一层冰花，这世间只有无尽的寒冷，我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我看到二郎神惊疑地看着我，他连连后退，钳制着我的力量也抽离了。
究竟怎么了？
无穷无尽的力量正从我的每一节骨头里滋长，我浑身战栗，不是因为寒冷而战栗，而是因为我平凡的肉体已经无法承载这强大的力量。
啊——
我抄起手边的一支长矛，冲二郎神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找死！”
二郎神不是吃素的，我这点小变化还吓不住他。
嘭——
兵器相撞，我直接被震得跪倒在地，二郎神显然没有使出全力，一看我不是对手他就彻底放心了，提起三尖两刃刀对准我的心口就扎了过来。
这一下要是被他扎瓷实了，就是头大象也得死在这儿，我赶忙架起手中的长矛格挡。
这一挡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竟然将二郎神撞得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
“这……”我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被震得又疼又麻的双臂，我竟然正在吸取二郎神的神力！
“小远的力量终于能发挥出来了，遇强则强啊！”王仙人一脸欣慰。
“好！很好！我已经很多年没遇见对手了，小子，咱们……”
二郎神的废话还没说完，地牢入口处一片人被轰飞了出来，张益德和阎王满身是血——别人的血——从地牢里走了出来。
“二郎神我来对付，都别跟我抢！”张益德一个箭步已经冲了上来，一旁假扮张益德的吕布长舒了一口气。
二郎神一看大事不妙，转身就想逃，却正好被我堵住，刚刚那一下格挡令我信心大增，嘿嘿，小爷也是会打架的人了，扬眉吐气啊！
我正急切地想要与二郎神一战，以此确立自己在食物链中的位置。
二郎神一看我满脸兴奋，不敢恋战，眼睛四处乱看，可是此时天兵天将们已经溃散，太上老君回到了战场边缘，由药童护着，都快退回兜率宫了。
托塔李天王猫在地牢里探着脑袋向外看，恰好瞅见二郎神挨揍，他再也不敢露面，缩回了地牢。
二郎神一看两人，气得七窍生烟，一边应付张益德和我的夹击，一边哇哇大叫：“太上老君，托塔李天王，你们不得好死！”
阎王勾起嘴角，森然一笑，“别着急，他俩跑不了。”
说着话，阎王伸出两手，隔空一抓，竟然就把太上老君和托塔李天王拎到了跟前。
“我擦，阎王，哥，你也太牛了吧！”
阎王朝我挤了挤眼睛，“这可得感谢他们，要不是他们将我抓到这个灵气充沛的地方，我的修为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突破。”
阎王转向太上老君和托塔李天王，正色道：“你们两个，死。”
“阎王，消消气嘛！”
浑厚的声音如同来自天外，在场的天兵天将听到声音，无不欢欣雀跃。
“是如来佛祖！他老人家来救咱们了！”
“还有玉帝！”
“太好了！这下有救了！”
第174章 黑化的阎王
张益德停手，对着天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娘的，如来怎么来了？”
我只当他当年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500年，心有恨意，安慰道：“猴哥别怕，他再敢欺负你咱们跟他拼了。”
“怕？”张益德抚额叹气道：“俺老孙倒是真怕他，谁受得了他那唠叨啊？当年他让我选，听他100年教诲，或者压在五行山下500年……”
“你竟然选的后者？”我惊讶得下巴都掉地上了，合着这事另有隐情啊。
“可不是，听他唠叨100年，我还不如买根面条上吊去。”张益德遥望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满脸痛苦道：“当年护送唐僧取完经，我本被封为斗战胜佛，名列仙班，就是因为受不了每日听如来讲经，我才主动放弃仙位，堕入轮回。”
“有这么可怕？”唠叨的我见过，能把神仙唠叨跑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看着吧，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两片巨大的云彩已经飘到了跟前，一片云彩上有个莲花宝座，座上一个慈眉善目的胖子，胖子满脸笑意，看一眼只觉得如沐春风。另一片云彩上是八匹独角兽拉着的车驾，车驾金碧辉煌，大得像一栋房子，独角兽形似白马，头上一根长角，个头比大象还要大，威武神俊，透过车驾上层层罗帐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男一女，想来就是玉帝和王母娘娘了。
这三人一到场，四面八方都是压力，传说中的“天威”不过如此了吧。
“泼猴，休得撒野！”玉帝先开口了。
张益德瞥了他一眼，抱臂站在一旁。
玉帝继续道：“李远上前来。”
我心想绝不能怂啊，顶住压力挺了挺胸膛，就是不往前走。
开玩笑，你让我上前我就上前啊？那多没面子。
张益德看我一脸决然，跟刘胡兰似的，噗嗤一声笑了。
慑于如来佛祖的唠叨，张益德想笑又极力憋着，脸上滑稽的表情又逗乐了旁边的曹操黄巢，一个传一个，几秒后形成了一阵哄笑。
可笑的是，大部分人压根就不知道究竟在笑什么，只是被身旁的人感染，也跟着一块笑。
笑者无意听者有心，玉帝心里老大不舒坦了，什么意思？敢嘲笑我？
不等玉帝发话，王母娘娘先发飙了，“放肆！你们以下犯上，统统天雷轰顶！”
这我就不乐意了，“呵呵，你起码得先打赢我吧？”
造反派黄巢附和道：“就是，你们也太把自个儿当回事儿了，看爷爷砸了你凌霄宝殿，将你们赶下王座。”
“哼，就凭你？”王母娘娘怒极反笑，一挑罗帐，从车驾上走了下来，“一个三流小仙也敢在这儿大放厥词？我看你们都疯了！”
“如果是我呢？”阎王上前一步，“当初你们封印我的法力，将我踢出天庭，不就是因为怕我吗？”
“你……”王母娘娘不可置信地看着阎王，“你怎么会在这儿？”
阎王一指偷偷摸摸从地牢跑出来的托塔李天王，“多亏了他，要不是他将我抓到这里，我怎么有机会汲取天庭的灵气，突破多年的修行桎梏。”
“啊？”托塔李天王几乎昏厥，“我，我不是故意的！”
王母娘娘狠狠瞪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阎王，哥，究竟怎回事啊？”我替一群不解的围观群众问道。
“我的父母是天庭的上位神仙，当年我和双胞胎弟弟出生时天降异象，有人预言我们是推翻天道的人，”阎王苦涩一笑，指着玉帝和王母道：“呵呵，天道？所谓天道不就是他们吗？他们害怕预言成真，编造罪名，用天雷劈散了我父母的魂魄，又将我和弟弟流放人间，坠入轮回。”
“没想到你比我还可怜。”黄巢拍了拍阎王的肩膀，感慨道。
“若不是机缘巧合我混进了地府，苦熬数百年成了阎王，或许今天的我早已沦为光阴河内的一粒沉沙。”
王仙人若有所思道：“等等，你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阎王道：“不错，当年一入轮回我们便走散了，也不知他现在在哪儿。”
王仙人突然摇头晃脑地笑了，“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天机不可泄露啊……哈哈……”
众人已经习惯了王仙人不定时抽风，全然没在意，阎王继续道：“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今天我就来推翻天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孩子。”
如来佛祖走下莲花宝座，怜爱地看着阎王道：“你杀心太重，若能皈依我佛听我讲经问道，百年后又是一棵栋梁之才。”
“呸，”阎王一指如来佛祖，“老头走远点，等下别误伤你。”
轰——
又是一阵哄笑，数张益德笑得最欢，阎王这一骂总算帮他出了五行山下500年的窝囊气。
我也是一阵热血沸腾，对王母娘娘道：“要不是你外甥甄流弊先来招惹我们，阎王会被抓上来吗？黑无常至于亡命天涯吗？我们至于闹上天庭吗？归根到底是你没管好自家熊孩子。”
“你……”王母娘娘指着我，简直气结，“什么时候轮到凡人对我指指点点了？”
话音未落，一道华光从她指尖直奔我面门。
“小心！”
“闪开！”
阎王和张益德同时朝我奔来，看速度是指望不上他俩了，我下意识地抬手一档。
剧痛！
我觉得自己像被一辆速度超过500的动车给撞了，先在空中翻腾了3圈，五脏六腑搅和得像一锅面糊，两条手臂被一阵剧痛取代。
嘭——
幸好阎王接住了我，不然我非从天上掉下去摔成一粒陨石不可。
我挣扎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双臂上各有一道创口深可见骨，飞过来这一路都在飙血，不少人狗血淋头。
呸！王母娘娘才是狗呢！这一家子没一个有人性的！
我大怒，一跃而起，抄起别人掉下的一把剑，就朝王母娘娘冲了过去。
阎王也毫不含糊，与我并驾齐驱。
“王母娘娘，狗命拿来！”
令我费解的是，我手中的剑尖上竟也汇聚了一道华光，随着剑向王母娘娘一指，那华光直冲她飞去，一点也不比她刚才那招慢。
我疑惑地看看自己的双手，从刚刚跟二郎神打斗开始我就不太对劲儿，我好像能复制对方的招式！
“这……这不可能！你怎么也会……”王母娘娘一闪身躲过攻击，惊讶得几乎从车驾上摔下来。
“拿命来！”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阎王的攻击接踵而至。
阎王已经化做一道黑芒，黑色从他周身蔓延开来，遮天蔽日，很快周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赶尽杀绝’？”
“不可能，上千年没人用过这一招了！”
众人大乱，就连玉帝和王母娘娘的守卫都丢下车驾自顾自地逃了。
阎王咧嘴一笑，“你们，都得死。”
第175章
无数天兵天将被黑气缠绕，惨叫着倒在地上，化为一滩滩血水，一时间血腥味弥漫，整个天庭如同炼狱，纵然驰骋沙场的老将也被这场面惊呆了。
整个战场刮起了一阵龙卷风，阎王就是可怕的风眼，王母娘娘双手死死抓住车架边沿，身上也不知多少件法器同时绽放光芒，护住主人，她口中大喊道：“玉帝！佛祖！你俩赶紧想想办法！”
玉帝掠下车驾，高高跃起，身上金芒大盛，竟如拨云见日一般，渐渐驱散了黑气。
残余的众天兵天将一阵欢呼，我担忧地看向阎王。
阎王眼睛都红了，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好，今天我就与天斗一斗。”
黑气翻滚着形成一个尖锐的锥形，直刺向高处的玉帝。
“不好！”
玉帝一扬手，一条金龙破空而来，巨大的龙身在空中绵延，比山脉还长，看不到尽头。金龙迅速绕上锥形的黑气，龙身对那黑气又缠有绞，阻挡了直冲向玉帝的锐气。
“小虫，你的对手是我！”
张益德一跃而起，手中的金箍棒直捅向龙眼。金龙仰头躲避，恰被这一棒劈在脖子上，掉下两块比解放卡车还大的龙鳞，硕大的龙头痛苦地摇摆了两下，金龙气得浑身颤抖。
一声振聋发聩的嘶吼，金龙口中红光大盛，周围的空气炙热地翻腾着，天边甚至隐隐约约出现了海市蜃楼。
“不好了！龙祖发怒了！”
“快跑啊！要喷火了！”
“来不及了……呜呜……要死了……烧死了……”
一时间人们如蝼蚁般乱作一团，王仙人也慌乱地跟着众人乱跑，被我一把揪住，“慌什么？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呢！”
王仙人老泪纵横道：“龙祖一怒，大旱10年啊！人间要生灵涂炭了！都是咱们的错啊！”
我去，这什么逻辑？凭什么神仙打架人间遭殃？
我歪歪斜斜地驾着云，冲上高空，对玉帝大喊道：“赶紧收了你的龙！”
“后悔？来不及了！”玉帝转向对巨龙爆喝一声：“放！”
我离巨龙足有上千米远，那一瞬间的炙热还是烧掉了我的所有头发，低头看了看底下，一群光头咋呼着跑来跑去。
要死了吧？
我想流泪，可是眼泪蒸发的速度比流出来的速度还要快。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死得比较英雄气概，我也不想最后的时刻留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形象。
“来吧！”
就在烈火从巨龙口中喷涌而出的瞬间，张益德大喝一声，迎面钻进了火光之中。
我看到无数人瞬间被烧得连灰都没剩下，我看到黄巢和王仙人拼尽全力撑起一道结界，将一众地狱来客护在当中，我看到王母娘娘身上的法宝光芒大盛，一片光华中她脸上露出了笑意。
而我自己，竟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入了火光。
完了，这下连骨灰都留不下了，我就要成为传说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失踪人口”了。
“老娘，对不起，媳妇，来生再见。”
一瞬间，我没入了火海。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地狱来客的骂娘声，天兵天将的惨叫声，金龙的怒吼声，统统离我远去。
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意识却依旧清醒，一睁眼，满是猩红。
猩红的背景下，一只猴子正蜷缩着身体睡得香甜，我这才感觉到，周围温暖舒服极了，仿佛回到了母亲的羊水中。
那猴子睁眼看看我，好奇地问道：“阎王？你怎么来了？”
我摆摆手道：“我不是阎王，我是李远啊。”
猴子问道：“小远哥？你怎么变成阎王的模样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又有了身体，手脚修长，身上满是精瘦的肌肉，小肚腩不见了，个子也变高了。
“这是……”我懵了。
猴子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你就是阎王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弟弟！”
我更懵了。
猴子解释道：“龙祖是万兽始祖，所喷的龙祖真火比太上老君的三味真火还要厉害，能炼去糟粕，剩其精华，简单点说，你被这龙祖真火一烧，现了原形。”
“那……我现在究竟是死是活啊？”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猴子一笑道：“你走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我低头瞧了瞧一丝不挂的自己，“不好吧……黑姐得揍我……”
猴子嘿嘿一笑，“等着，我给你弄身衣服去。”
猴子闲庭信步地迈出了一步，仅仅一步，却如同跨出千山万水，他的身影已消失在猩红的背景中。
不多时，猴子又回来了，手中拿的竟是二郎神的盔甲，“数这个最好看，你凑合穿吧。”
手忙脚乱地套上盔甲，我跟猴子一起走出了火焰，猴子一身金甲，背后鲜红的披风猎猎作响，我站在它身旁，有些不知所措。
龙祖口中仍在喷发火焰，天兵天将几乎全被烧死了，二郎神穿着个大裤衩惨兮兮地猫在一片云彩里，阎王和玉帝缠斗不止，王母娘娘伺机向阎王下黑手，如来佛祖端坐莲花宝座上，王仙人和黄巢的结界上裂痕斑斑勃勃，众人性命岌岌可危。
“先解决龙祖！”
我与猴子同时冲向龙祖的巨头，看着我歪歪斜斜地驾着云彩，猴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棒劈向巨树一般的龙角。
挨着龙角的瞬间，金箍棒暴涨，瞬间就有了近百米长，恰好卡在两根龙角中间，猴子双手握住金箍棒，与龙祖僵持着，一猴一人都无法动弹。
“打它的眼睛！”猴子朝我大喊。
“好嘞！”
我提着二郎神的三尖两刃刀，脚一蹬云彩，快得像一颗流星，噗得一声三尖两刃刀全部没入了龙眼。
龙祖哀嚎一声，口中的火更盛了。
“不行啊！”
我拔出三尖两刃刀，直直掉了下去，猴子驾着云彩恰好将我接住，“打七寸。”
我将信将疑道：“靠谱吗？这是龙，不是蛇啊！”
猴子一咬牙，“差不多，在我眼里都是小虫！”
好吧，猴哥威武。
“可是，哪儿是七寸啊？”看着连绵数里的龙祖，我犯愁了。
“打这里！”不远处，阎王朝我们喊了一句，一道黑气将蛇身一处缠住，“这儿就是七寸！”
话音刚落，阎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你是？……弟……”
窥伺已久的王母娘娘一跃而起，“阎王！去死吧！”
“小心！”
第176章 遇变态则更变态
猴子催动脚下云彩，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我直奔阎王。
那云彩实在飞得太慢，眼看王母娘娘手中的短剑就要刺入阎王的胸膛了，我心中竟隐隐作痛。
都说双胞胎同气连枝，心意相通，看来这说法不假。
“住手！”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扔了出去，那兵器如一根标枪，破风而过呼啸着直朝王母娘娘面门扎了过去。
与此同时猴子大喝一声“筋斗云，来！”
只听嗡嗡声由远及近，仿佛一架超音速飞，一朵泛着金光的云彩眨眼就到了近前，那云彩在天空中打了个旋，朝着王母娘娘就撞了过去。
王母娘娘刚一闪身躲过我扔的“标枪”，脚下云彩被筋斗云一撞，重心不稳，摔了个四仰八叉，扑在地上骂道：“泼猴！你给我等着！”
玉帝一看媳妇挨打，这还得了，怒喝一声，操控着龙祖来咬我们。
我对阎王吼了句：“哥小心点！”就被孙悟空拉上了筋斗云，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在千米之外了。
龙祖身上仍缠着一道黑气，那是阎王帮我们标记的“七寸”。
猴子抡圆了金箍棒就冲那黑气包裹下的蛇身砸了下去，我也想冲，可是……
我没兵器啊！
从二郎神那儿“借”来的三尖两刃刀刚刚被我扔出去了！
站在筋斗云上，眼看着猴子没入那团黑气，我的内心一点点崩溃，万万没想到，这场旷世大战就要以主角没有兵器收场了，我真是史上最憋屈的主角啊！
就在我万分沮丧的时候，筋斗云自己动了。
这哪是人类能承受的交通工具啊？简直就是火箭！我根本站不住，一下子掉了下去。
“啊——救命——”
这大概是我一生最糗的时刻了。
猴子一跃而起，踩上筋斗云，发现我不在了，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我，“小远哥快回来！危险！”
我要是自己能回去就不用喊救命了！
流年不利啊！
猴子驾着筋斗云一个俯冲，还是慢了一点。
我呈自由落体状，穿过无数云层，于是问题来了。
一个人从9万米高空做自由落体运动，请问他是摔死的还是饿死的？
我的答案是摔死的。
当我的后背拍上某样硬物的时候，我听到体内传来喀拉拉的声响，也不知是骨头断了，还是内脏搅和成浆糊了。
耳鸣眼花了不知多久，猴子焦急的声音由小变大。
“抓住！快抓住！”
我下意识地抓住手边的东西，只觉得风在耳边呼啸，当我的视力逐渐恢复，我还是更希望自己瞎了。
第一眼看见的场面将我吓了个半死。
我的双手死死扣住了一块龙鳞，整个人贴在龙祖脑袋正上方，龙祖何等高贵，怎能允许被凡人骑了脖子，它变着花样地打滚，一会儿急速上升，一会儿俯冲向下，我犹如坐在一辆巨型过山车上，直接吓尿了。
敢在龙祖头上撒尿的，恐怕世上仅我一个。
龙祖都快气疯了，张着大嘴想要喷火，却只喷出了几缕焦烟。
我大喊着问猴子道：“什么情况？”
“七寸倒是打中了，可这家伙龙鳞太厚，打不动啊！反倒把它惹怒了！”猴子一边冲我喊，一边伸手想把我拉上筋斗云，怎奈我在龙头上颠簸得厉害，压根不敢去抓他伸过来的手。
正焦灼着，只见王仙人乘着一朵被烤得焦黑的云歪歪扭扭地飞了上来，他脚下的云如同经过暗黑料理的棉花糖，整个人好像在微波炉里转了3分钟似的，外焦里嫩，他挥着手冲我喊道：“小远好样的！别松手！把龙祖的法力都吸过来！”
啊？
我终于明白龙祖为什么喷不出火了，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超能力究竟有多变态了。
我的超能力概括起来就是，只要有肢体接触，就能迅速吸收和利用别人的超能力，遇弱则弱，遇强则强，遇变态则更变态。
龙祖已经不折腾了，蔫蔫地耷拉个脑袋，我试着调动体内的力量，竟在掌心凝聚出一个小火球，火球一出现，热浪直接将底下众人掀了个跟头，就连一旁的猴子都有些忌惮。
一直游离在战场边缘的如来佛祖突然驾着云赶了过来。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龙祖吐火残害天下生灵，多亏小施主及时出手，化解了一场灾难。不过龙祖也是被人利用，小施主不必取它性命吧？”
龙祖似能听懂人话，眨着两只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咳咳，”我站起来，抖了抖发麻的手脚，发现裤裆下湿了一片，赶紧躲在龙角后头，“既然佛祖这么说了，我卖你个面子，就留它一条命。”
“多谢多谢。”如来佛祖笑呵呵地摸了摸龙角，对龙祖道：“你可愿意跟我去西天，听我讲经问道，做一只善良开朗正义的好神兽？”
看着龙祖生无可恋个的表情，我一下子就理解了猴子当年的选择。
等等，不对啊！
我制服的龙祖凭什么被如来带走啊？
按照yy小说的剧情套路，主角不是应该一路打boss并将最牛x的boss收为自己的小弟吗？
凭什么如来从中插一脚啊？
我刚回过神来，如来已经带着龙祖飘远了。
我站在筋斗云上，捂着裤裆，不好意思地对猴子道：“猴哥，能再帮我找身衣服吗？”
“你想穿托塔李天王的铠甲还是太上老君的道袍？”猴子倒是很务实。
我想了想，“太上老君白白被我们吃了仙丹，加你上次大闹天宫，老头都倒两次霉了，托塔李天王主动招惹咱们，还是他更可恶。”
猴子点头道：“明白了，小远哥稍等！”
当我换上托塔李天王的铠甲，并把二郎神的铠甲还回去的时候，二郎神看着被我尿湿的铠甲都快哭了。
我一脸内疚地对他道：“不好意思啊，把你的兵器弄丢了。”
“我靠！这不是重点吧！”二郎神郁闷第往云彩里一坐，这很可能是他打过的最憋屈的一仗了。
第177章 如来的黑手
我简单分析了一下战况。
对方三个主要战力：玉帝、王母、龙祖，我方三名主要战力：阎王、猴子、我。
第一回合结束，龙祖被我拿下，我方有了一定优势。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如来继续观战不要插手的前提下。
我站在筋斗云上，看了看不远处的佛祖，如来朝我咧嘴一笑，“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打架我不插手。”
“您是不插手，您坐收渔利。”我低声咕哝了一句，不再搭理如来。
玉帝被拐走一只神兽，气得浑身发抖，一边与阎王交手，一边对如来骂道：“秃驴！你还我的龙祖！”
如来也不生气，笑道：“天地生万物，龙祖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何来还你这一说呢？”
玉帝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转念一想，自己处于劣势，不好跟如来翻脸，只好笑道：“佛祖说的是，不如咱们一起先镇压了这群造反的凡人，然后……”
如来饶有兴趣地接道：“然后？”
玉帝一咬牙，“西天边界线上有争议的两座山头归你！”
我真是涨姿势了，天庭政客还搞黑市交易呢，这都什么人啊。
如来一看众人都看着他，脸上很是挂不住，正色道：“我堂堂西天佛祖，岂能被你收买？”
玉帝气得大骂，“你不得好死！”
王母娘娘一看情况不妙，也不躲着了，窜到玉帝身侧，大声道：“凭咱们身上数十件法宝，还收拾不了他们？”
还真别说，果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王母娘娘这一喊，倒是激发了玉帝的斗志。
“说得好！我堂堂玉皇大帝，怕了他们不成？”
王母娘娘一提起法宝，我心里就贼不舒坦，当初为了从玲珑宝塔逃出来，我们颇费了些工夫，要是再被法器擒住，岂不是前功尽弃。
阎王、猴子和我相互交换着眼神，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王母娘娘也不含糊，舞动手中一面大旗，口中念念有词，一时间悲风飒飒，惨雾迷迷。
我问猴子道：“猴哥，你见多识广，这是什么玩意啊？”
猴子沉吟一会儿道：“像女娲的招妖幡，据说这东西能招来天下群妖，听候法旨。”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只听见远处轰隆隆的脚步声，如海潮一般来了数万妖怪。
“什么情况？”不明真相的小妖向老妖打听。
“女娲娘娘召唤咱们，一定是出了大事。”答话的妖怪头顶长着羊角，下巴上一撇山羊胡，脸上的褶子一点也不比赵高少，看样子在妖怪中也颇有资历。
“大圣！那不是大圣吗？！您也被召来了？”眼尖的妖怪已经看见猴子了。
“嘿嘿，那啥……哈哈，是啊……”猴子挠着后脑勺，跟众妖打着哈哈，他眼珠一转，贼兮兮地说道：“没错！就是女娲娘娘召唤咱们！她找咱们来对付玉帝和王母！”
我和阎王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站在猴子身旁，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众妖怪，连连点头。
“我就说嘛，这两个人搬弄权术，女娲娘娘终于看不下去了！”
“老天有眼！”
“猴哥，我们挺你！”
众妖怪你一言我一语，王母娘娘气得脸色铁青，用能把人冻死的声音喊道：“众妖听令！”
“怎么是王母娘娘？”
“猴哥什么情况？兄弟们可不想替她卖命啊！”
“就是，招妖幡怎么在她手里？”
众妖一片哗然，却碍于招妖幡的威力，不得不按照王母娘娘的心意排成攻击阵型，与我们对峙着。
“大家千万不可强行违背王母的命令，这招妖幡邪得很，被召唤的妖怪若不听命令，立刻便会神形俱灭。”猴子一看有几只年轻妖怪想要离开，赶紧喝止，几只妖怪吓出了一身冷汗，站在队伍里连连向猴子道谢。
“众妖听令！”王母娘娘再次喝道：“阎王、孙悟空、李远在胆敢造反，我命令你们将三人斩杀！只要取其中一人首级，就是替天行道，可位列仙班！”
一声令下，众妖怪只得装模作样地朝我们攻击。
“大圣小心！我要刺你左边了！”
“阎王，能给俺老娘延长几年寿命不？”
“李远你是干啥的？以前咋没听说过你？哎呦喂你跟阎王长得一模一样啊，不会是……”
一时间战场简直成了茶话会，我与几只妖怪打过招呼，深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对两人喊道：“要不咱们把那面破旗抢过来？”
阎王附和：“最好连王母娘娘一块抓来，擒贼先擒王！”
“走着！”猴子一马当先已经冲向了王母。
金箍棒直奔王母娘娘面门砸去，玉帝手中一道白光直指猴子，“泼猴，拿命来！”
“不好！”阎王一蹬脚下云彩，朝那白光迎了上去，“玉帝老儿，我来陪你玩玩！”
“找死！”玉帝接连丢出三道白光，趁阎王闪身躲避的工夫，他已赶到近前，一挥手又是一道白光，直冲猴子天灵盖砸了过来。
“猴子，闪开！”阎王大喊一声。
就在他俩忙着应付玉帝和王母娘娘的时候，我眼中只剩下王母手中的的招妖幡。
确切地说，是王母娘娘的一只手，以及她手中的招妖幡。
只要我能拉上她的手——虽然这有耍流氓的嫌疑，谁让咱的超能力变态呢——我就能夺走她的法力，并用她的法力使用招妖幡，让数十万打酱油的妖怪加入我方阵营。
只差一丁点，我就挨到她拿招妖幡的手了。
如果猴子这时候躲开，我必然被玉帝放出的白光打中，看阎王紧张兮兮的样子，那白光应该很厉害。
猴子毫不犹豫地迎着白光冲了上去，我这个着急啊，一手不甘心地去抓王母娘娘，另一只手一把揪住了猴子尾巴。
猴子“啊”地一声尖叫，被人踩了肾似的，紧接着，他就倒下了。
是的，这只金刚不坏之身的猴子被我揪了一下尾巴，倒下了。
与此同时我终于抓住了王母娘娘的手，而那白光从猴子头顶掠过，一下子撞上了我的天灵盖。
啊——
啊——
我与王母娘娘同时惨叫一声。
王母娘娘的神力涌入我的身体，连着刚刚吸收的二郎神、龙祖的神力一起，沿着奇经八脉涌向我的天灵盖。
我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仿佛被打开了，神力争相恐后地散去。
王母娘娘的神力很快就枯竭了，我松开她的手，她沉沉地坠了下去。
神力散去得很快，我的力量越来越弱。
玉帝究竟用了什么法宝？不管了！先抢过来！
我一把抓过招妖幡，吼道：“众妖听令！把玉帝的法宝抢过来！”
玉帝搂着王母娘娘，慌得直跳脚，“不带这样的！你们耍赖！”
我挥了两下招妖幡，再也没力气跟他废话，一闭眼倒在了云彩上。
“兄弟们，抢了玉帝的法宝！”
“杀了玉帝！推翻天庭！”
众妖喊着不同的口号冲向玉帝，纵然玉帝法力高强还是被淹没在了洪流中。
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感慨了一句：
人民力量大啊！
玉帝拼尽全力抵抗了不足10秒，终于被阎王一剑劈在肩头，狂吐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小远，我拿到法宝了！”阎王举着一只玉如意朝我飞奔而来。
“佛光普照！”
如来佛祖突然一声爆喝，天空洒下万道金光，每一道金光都如刀子一般，直追着阎王，阎王东躲西藏，怎奈那金光又快又密集，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阎王干脆不管那金光，咬紧牙关向我冲来，就在离我5米远的时候，如来斜斜地窜来，一掌拍在了阎王胸口。
“阎王！哥！”
阎王像个麻袋似的飞了出去，那只玉如意到了如来手中。
如来笑呵呵地看着重伤的玉帝道：“现在，咱们可以认真谈谈条件了。”
第178章 剑阵
在场连人带妖，脸上都挂着一副“原来神话里都是骗人的”的表情。
说真的，我可以接受如来是个猥琐话唠，也可以接受他有点小腹黑，但我无法接受他是个无赖啊，说好的慈悲为怀呢？
但此时我已经无力吐槽，浑身力气几乎从天灵盖散光了，想喊，却无力张口，眼皮也越来越沉。
好困啊，有个被子就好了。
“李远！李远！撑住啊！不能睡过去啊！”
一股熟悉的力量从手心传来，在我身上游走一圈，虽然还是从天灵盖散去了，却让我精神一震。
睁眼一看，一只破旧军用水壶的壶嘴正扣在我手上，王仙人一脸关切地对我道：“小远！小远！再不醒我给你人工呼吸了！”
“靠！醒了！”我使出最大的力气喊了一句。
王仙人嘿嘿一笑，抹了把汗道：“还行，活着呢。”
如来佛祖仍是一脸笑容，举了举手中的玉如意对阎王道：“三宝玉如意乃是一件法宝，一旦被打中，轻则失去法力，重则失去性命，想救你弟弟也容易，只要你把地府让给我，从此地府归我管。”
小黑怒道：“你？疯了吧？你要地府干什么？”
如来道：“不瞒你说，当年我将自己的一魂一魄关入了地狱，明里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普度众生，暗里不过是为了当上西天佛祖造势，如今西天佛祖的位置早已坐稳，我当然得想办法收回魂魄。”
“不可能！”阎王道：“你的魂魄早已与地府融为一体，一旦拿走，地府将会崩塌，无数鬼魂流落人间，打破人间阴阳平衡，后果不堪设想。”
“这我就不管了。”佛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8000年了，我总不能为了一句竞选口号，一直缺少一魂一魄吧。”
“可是……”阎王还想争辩。
“少废话，救你弟弟还是保护地府？赶紧选！”
“阎王，哥，救我啊！”我吓得大喊。
我可不是什么为了人类幸福舍得牺牲自己的英雄，从小我就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是，按照阎王的描述，要是有无数地府的“难民”涌入人间，天下准得大乱，万一人类从此灭绝，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阎王低着头，一脸纠结。
我也不好再催他，低声问小黑：“如来佛祖有多厉害？”
“如来是这里修为最高的人，否则玉帝和阎王也不必忌惮他了，但他少了一魂一魄，若所有人联手，未必不能与他一战。”
我看了看重伤的玉帝两口子，又看了看倒在我身旁昏迷不醒的猴子，“跟谁联手啊？有战斗力的就剩阎王一个了。”
正在焦头烂额之时，一声威风凛凛的怒喝响起。
“好你个秃驴，敢欺负我外孙子！”
我抬头一看，地狱来客中一众文臣在小白的带领下赶来了，武则天一看我扑倒在地，第一个不乐意了。
“外婆！我活着呢！”我赶紧给老人家报平安。
但此时武则天已经没空搭理我了，她愣愣地看着玉帝，不可置信道：“你……你是？”
玉帝大哭道：“大姨妈！您不认得我了？”
差点把这茬忘了，武则天是玉帝的大姨妈来着。
“想起来了！”武则天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转而又道：“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我来收拾他！”
玉帝恨恨地瞪着我，不等他开口我先插话道：“是如来把我们打伤的！”
说罢，我使劲朝着玉帝挤眼睛。
现在正是结盟的时候，先打败如来，后面一切都好说。
玉帝当了这么多年天庭最高领导，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心不甘情不愿地附和道：“正是。如来为了抢夺地府，将我们打伤了。”
“哦？”武则天眯着眼瞟了瞟如来，“呵呵，我才几百年不在天庭，就有人欺负到咱们头上了？这还得了？”
如来笑呵呵道：“呦，好久不见啊。”
接下来两人就进入了战前的“放狠话”环节，武则天骂如来是趁火打劫的秃驴，如来也不客气，说武则天欺负玉帝昏庸软弱，干预天庭朝政，是祸水。
两人正你来我往地骂着，小白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袱，悄悄凑了过来。
到了近前，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包袱，一边对我们道：“武则天还没恢复法力呢，她现在纯属帮咱们拖延时间。”
“啊？空城计啊？”外婆不愧是女中豪杰，胆子可真大，我还以为她的战斗力起码跟阎王是一个级别的呢，赶忙追问道：“那你们有什么计划？”
小白的包袱终于解开了，里面是四把重剑，剑柄上分别雕刻着四只神兽，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法宝？”我问道。
“不错，”小白解释道：“这四把宝剑是地府压箱底的好东西，我们姐妹二人曾与阎王一起创下一个剑阵，可惜地府里有修行资质的人太少，剑阵始终少一个人，如今有了你……”
我挣扎着坐起来，却连剑都拿不动。
“这……”我急得直瞪眼。
王仙人摇了摇已经见底的军用水壶，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猴子，突然将猴子的手放在我手上。
一股浑厚的神力瞬间充满了我的奇经八脉，且那神力的源头如同大海，竟然有一种无穷无尽之势。
“这是……”
王仙人满意地点头道：“孙悟空是天地孕育出的石猴，天地间的神力对他自然也更加偏爱，所以他获得神力的速度比普通修行之人快得多，你大可以先用他的神力。”
“这……不厚道吧。”我看了看熟睡的猴子，“齐天大圣要是知道自己成了充电宝，还不得买根面条吊死？”
“非常时期，顾不了那么多了，”阎王拍了拍我的肩道：“剑阵是咱们最后的办法。”
不由我再说什么，王仙人已经从衣服上扯下几根布条，将猴子牢牢捆在我身后，一只猴抓则跟我的手绑在了一起。
“猴哥，那啥，不好意思哈。”
我用另一只手接过阎王递来的剑，“哥，剑阵我也不会啊，等会儿需要我干啥？”
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阎王要是让我背诵一篇800字的咒语，再学会一套飞檐走壁的剑法，我宁愿直接扛着猴子逃命。
略一沉吟，阎王朝一个方向一指，“你啥也不用干，等会儿只要拿着剑站那儿就行了。”
“啊？这么简单？”
第179章 最后一击【结局】
这大概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最为空前的一次战役，卷进战争的有天庭一把手玉帝，西天一把手如来，地府一把手阎王。神仙们太会玩儿了，我还是更想当凡人啊！
我扛着猴子，手提重剑，朝着阎王所指的方向一阵狂奔。
目测我们四人基本站成了正方形，正好将如来围在中间，武则天适时后撤，如来依旧是一副笑脸，眼中的轻蔑却十分明显。
“几位小友，有话好说，什么事不能商量呢？动起手来万一伤到你们就不好了，万一伤到我那就更不好了……”
嗖——
说时迟那是快，如来说话的同时催动手中玉如意，又一道白光向我闪来。
他竟然下黑手！而且很鸡贼地一上来就攻击我这个薄弱环节。
我深知那白光的厉害，好在距离不算近，我往边上一闪，眼看着就能躲过去。不成想，那白光跟追踪导弹似的，到了眼前竟跟着我一块拐了个弯，直扑躲在一旁的我。
“靠！”
情急之下，我只好一个饿狗捕食，差点从脚下的云彩上掉下去。
“小心！他……”
提醒的话还没喊完，接连六道白光已经扑向阎王，从前后左右上下将他的退路封死。
阎王提剑迎向了正前方的白光。
“别管我，发动阵法！”
小黑小白对视一眼，一咬牙开始舞动手中的剑。
我一边关注阎王的情况，一边提防如来偷袭，一边还要留意俩妹子的情况，万一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咱不能掉链子啊，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看了。
铛——
阎王手中的剑与白光相撞，剑上光芒大盛，阎王低喝一声，竟生生将那白光斩碎了。
“无影佛印！”如来冲着阎王隔空拍出一掌，只见一溜云彩翻涌着被划破，云彩的豁口迅速向着阎王脚下蔓延。
这无影无形的一掌让人无从防备，阎王只得侧身攻向左侧的白光，以求杀出一条活路。
刚才的第一剑已使阎王的攻势受阻，这第二剑明显不如刚才犀利，虽然勉强斩断了白光，阎王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撞了个趔趄，眼看就要被身后的白光所伤。
“去吧！”远处，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王母娘娘竟也丢出了几招，又是接连几道光刺向阎王。
“还有我的！”玉帝不甘示弱。
“我靠！你们！”我气得几乎吐血，这两口子也太不讲究了。
我们死了他俩也活不了啊！怎么这点事都整不明白呢？
“多谢！”阎王精神大振。
出乎意料的是，有四道光稳稳地将阎王护在了中间，另外三道光竟然化作长剑，直刺向如来佛祖。
呼——
我一样长出了一口气，玉帝两口子竟拿出了身上的法器支援我们。
小黑小白一直没闲着，也不知用了什么招数，两人手中的剑尖上均凝结出了硕大的光团，一蓝一紫煞是好看。
“到我了！”
阎王一得到喘息的机会，立马站定，手中舞剑，口中念念有词，很快，他的剑尖上也凝结出了橘色的光团。
“那啥，我咋整啊？”我看着他们干着急。
“小黑小白听我指令！”阎王压根不理我，我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哥？
“是！”
“好！”
姐俩也顾不上我，我彻底奶奶不疼舅舅不爱。
“目标，小远！”随着阎王一声大喝，三团光华齐刷刷向我飞来，犹如三发炮弹。
“我去！”我心里明明知道他们三人不会害我，身体却还是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想要躲。
“娘的，刚刚谁拽老子的尾巴！”
听见身后这个声音，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身去看。
噗——噗——噗——
我一转身，三团光华准确无误地撞在了猴子身上。
“哥，我不是故意的。”阎王肯定要被我气死了。
猴子也没了动静，但我能明显感到，一股低气压正在我身后形成，猴子喘气时呼出的气都带着暴怒的气息。
丝丝丝——
捆绑我俩的布条生生被蒸发得连灰都没剩下。
猴子周身都在喷火，那凶狠的眼神令我不敢直视，就连表情都阴郁得略显狰狞。
“我再问一遍，刚刚是谁拽老子的尾巴？”
猴子的声音不大，每个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静，鸦雀无声。
我抬了抬手本想承认个错误，让猴哥消消火，没成想，一脱离猴子，体内的神力立马从天灵盖散了精光，我又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了。
这时候，玉帝发话了，“是如来！刚刚如来趁你不备拽你尾巴！我看得清清楚楚！”
王母娘娘连忙附和：“对！就是如来！”
好样的！我在心里给这两口子点了32个赞。
显然猴子并不信任玉帝和王母，它疑惑地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我脸上。
我一咬牙一闭眼，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一个手指头指了指如来。猴子的目光终于坚定了。
“如来，你死定了！”猴子低喝一声，抄起金箍棒就冲了上去。
“哎哎哎，我说，你们怎么这样，以多欺少啊……猴子你先停手！……对了，不是我拽你尾巴啊！猴子你听我说……真不是我啊……冤枉啊……”
我最初的设想——大家联手对付如来佛祖，竟然实现了！
阎王、小黑、小白传来的三团力量环绕在猴子周围，王母娘娘和玉帝也操控着法宝保护猴子。
猴子脚下一踩筋斗云，向上窜出数百米，直到高空中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
只听高空传来破空的风声，一时风云变色，仿佛一只大手撕扯着天空，猴子已化作利剑，俯冲着撞向如来。
如来脸色大变，这一下要是撞结实了，饶是他皮糙肉厚也够受的。
“佛法无边！佛动山河！”
如来的身躯暴涨，转眼间已经高得像一座山。
巨大的压迫感迫使我手忙脚乱地后退，目测阎王一根手指都能比我高出一头。
“五指山！”
如来巨大的手掌迎向猴子，猴子俯冲的势头更猛了。
“破！”
“拿！”
如来一把抓住了猴子。
我们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数百年前猴子正是被五指山压住，如今他能破如来这一招吗？
“泼猴，念你野性难改，我暂且饶……哎呀不好！”如来突然撒手，猴子从他手心掉了出来，他一动不动，如一具死尸。
“猴哥！”
众人纷纷冲上前去接住猴子。
就在这时，如来抓猴子的那只手食指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裂痕越来越大，咔咔作响，那根食指竟然沿着裂痕断了，越来越多的裂痕出现在他手上，他的手竟然像石头似的哗啦啦地碎了。
裂痕继续蔓延，眼看他的小臂也要碎了。
“不……不……这不可能……不会的……”如来终于走下了莲花宝座，踉踉跄跄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几步，最后竟然化作一道白光飞走了。
如来逃走的时候，丢下了手中的玉如意，玉帝接过玉如意，在我天灵盖上敲了一下，念了一句咒语，我终于恢复了力气。
“如来……死了？”我问道。
“哪儿那么容易死？不过这次他真是吃了大亏。”阎王解释道。
猴子的呼吸十分微弱，我又紧张道：“猴子怎么样了？”
“吃我那么多丹药，没那么容易死。”太上老君撇了撇嘴，“不过，为了破五指山，他使用了本命神力，也受了重伤，需要以神力治疗调养。”
“我明白我明白，跟献血一个道理，大家都捐献一点神力，猴子就得救了。”王仙人指着我嘿嘿一笑：“神力都给李远，由他转化提纯以后统一传给孙悟空。”
“得，我又成数据线了。”我哀叹一声，在云彩上打了个滚。
“又不用你出力气！”王仙人白了我一眼，“累了你就睡会儿吧，传递神力的事我……”
我打了个哈欠，王仙人后面又唠叨了什么，我已经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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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吧，傍晚。
“老板，老板，醒醒，充卡！”
网吧老板李远趴在收银台上睡眼朦胧，一名大学男生站在收银台跟前，递上一张会员卡，“老板，充50。”
李远上下打量那男生，疑惑道：“猴哥？”
“啊？”男生更加费解，“老板你叫谁？”
“你是齐天大圣，你不记得了？”李远继续追问。
“我？哈哈，”男生晃了晃手中的会员卡，“你见过通宵打游戏的齐天大圣？”
……
充完卡，李远困惑不已，猴哥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抬眼一看电脑上显示的日期，6月15日，竟是三个月前！难道日期错了？
“老板！我手机忘拿了！”王霞大大咧咧地走进收银台，拉开抽屉，拿出一只手机，有大大咧咧走了出去，“老板再见！”
“王霞？你……你没走？”李远一把拽住王霞，“你还在网吧？”
“干嘛呢？别以为你是老板就能占老娘便宜！”王霞甩开李远的手，“我刚下班啊，不过走一半发现手机忘拿了，就又回来了。”
“今天是几号？”李远问道。
王霞看了一下手机，“15号啊。”
“几月？”
“老板你没病吧？有病得治啊。”
“究竟是几月？”
“好吧，6月，2016年6月。”
“原来是梦。”李远颓然坐在沙发上。
“老板，半张会员卡，充100万。”
不知何时，一个长发男子走了进来，他目若星辰，面如冠玉，长发飘飘，一进门就吸引了妹子们的注意。
“阎王？你真的是阎王？”
“我是。”
“为什么猴哥什么都不记得了？”李远问道。
“人本就不该有前世的记忆，更不该胡乱使用神力，那一战之后，天道循环被破坏，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将时间倒退了三个月，回到和珅来找你的前夜，他们自然不会有这三个个月的记忆。”
李远听得似懂非懂，“那为什么我还记得这些？”
阎王一挑眉，“因为你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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