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乍见心欢》作者:振山河   文案:   1.黎书生得又纯又欲,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可以无辜得天真,也可以风情得勾人。   就是容易吸引渣男…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被替身了!   知道这件事后的她:#辣鸡男人给老娘死!#   #我很高贵,而你不配!#   2.晏斐容颜姝丽,整日丧丧的。唯独对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得不到也要毁掉。   后来他遇见了黎书。见她的第一眼,就藏起眸中的狠戾,弯着眼冲她笑:“姐姐好。”   叮,您的小狼狗已上线。   3.将黎书当替身的前男友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万念俱灰,以至于在雪夜里跪上一宿,只为求得原谅。   天明,他目睹黎书吻上别人。他心死,床前白月光从此变成心头一根刺,碰不得拔不出。   又纯又欲.制药师.姐姐X偏执.厌世.小狼狗   *男主偏执却克制;男二追妻火葬场追不到,戏份略多,介意慎 入   *年龄差四岁,sc   *能力有限,不喜随时点叉,我们有缘再见~   喜欢就是乍见心欢,小别思念,久处仍怦然。—摘抄自网络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书,晏斐 ┃ 配角:《共赴沉沦》《折服》预收 ┃ 其它:偏执,占有欲   一句话简介:被替身后找到了更乖的小狼狗   立意:不回头,往前走,最好的在后面 第1章   B大校园。   地面被晒得热浪滚滚,空气中的燥热让人心神不宁。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宿舍楼下的餐厅门的门把上,微微用力,门便被打开了。   走进来一个女孩子。   一男生正巧抬眼,愣了好几秒,才激动得压低声音对同伴说:“快看美女!”   同伴抬起头,看到来人后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倍,脑海中浮现“惊为天人’四个字!   皮肤莹白,十分惹眼。大概因为走得急,双腮上有些薄红,跟微醺过后一样好看。   五官宛如造物者一笔一画精心描摹,多一分太艳俗,少一分则太寡淡。   尤其那双眼,眼尾上挑处在烟雨朦胧之间勾人心魄。   一袭吊带短裙,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平直的肩上,锁骨深陷。双腿笔直,细长。   介乎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气质,让她纯情又蛊媚。   黎书并不介意这种眼神,人们总是愿意把视线停留在好看的皮囊上。   她热的很,点了两杯饮品。   冰冰凉凉的水蜜桃气泡水入口甘甜,极为适合在这样的大热天里喝。   这个点人还不多,四周都比较安静。空调送来凉爽的冷气,黎书舒服地眯了眯眼。   水蜜桃气泡水都被喝见底了,也没见着迟辰的身影。   黎书疑惑,不是说这资料要得急吗?怎么还没来?   她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斜对面的男生戴着黑色渔夫帽,面前摆着书却并没有在学习,正靠着椅子假寐。   黎书打赌,这个学弟一定长得非常好看。   虽然渔夫帽遮去了他一半的脸,可他鼻梁挺直,唇形性感,唇色带着天然的红,上唇中间一点唇珠,下颌线几乎是美术生画画的模板。就这样的条件,想不好看都难。   有的人就是受老天偏爱。他不做什么,随便站在那儿,就与别人截然不同,格外出众。   一直盯着别人看也是一件不礼貌的事,黎书默默移开了视线。   刚转过头,就看见迟辰往这边走过来了。   迟辰跟她招呼:“黎书姐,怎么是你来送?”   说着就拉开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黎书把资料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你姐临时有事。”指了指另一杯饮料,示意是给他买的。   又问:“怎么来得这么慢?”   迟辰倒没解释原因,只道歉:“黎书姐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黎书笑:“我倒无所谓,就是怕耽误了你的事。”   话音刚落,黎书就在余光里看见对面那小男孩唇都抿成一条直线了,显然有些不悦。大概是说话声吵到他了。   虽然餐厅本来就不是什么睡觉的地方,可人都有疲劳的时候,互相体谅一下未免不可。   于是她拿好包包,轻声说:“资料我给你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迟辰叫住她:“黎书姐,差不多也该饭点了。作为赔礼,我请你吃饭吧。”   黎书跟迟星认识几年了,就跟迟辰认识几年了,也不推辞,点头应下了。   晏斐有些烦躁地把帽檐推上去,眼里的暴戾快要遮不住。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对面的人,臭着的脸瞬间怔愣,一切闷气都消失成烟。   脑里不断释放多巴胺和血清胺,心跳急剧加速。   黎书见晏斐醒了,有些抱歉地笑了一下。又暗自想:我的眼光果然是没错的,是个顶顶好看的男孩子。   轮廓分明,每一处都生的精致极了。眉骨优越,双眼皮的弧度内敛狭长,瞳仁极黑,此时眼底缀着流光。   黎书跟迟辰正准备走,晏斐连忙开口:“迟…辰?”   迟辰被叫到,回头一看,这才认出晏斐。   这哥们在他们学校可是出了名的。那张脸第一天报到就被封为‘神颜’,一张军训照让周围学校的女生都慕名而来。   更厉害的是,据说他还是以高考状元的身份进学校的。   对于他今天主动跟自己打招呼的行为,迟辰感到迷惑。   开学一个多月了,晏斐始终是一个人行动。说他高冷也不高冷,就是对谁都不冷不热的,整日懒懒散散,有几分厌世的味道。   黎书问迟辰:“你们认识?”   迟辰:“嗯。同学。”   迟辰想着要不要给两人做个介绍。就看见主动晏斐站起身,伸出手,语气有些乖有些软地说:“姐姐好。我叫晏斐。”   黎书觉着这学弟也太乖了吧,还弯着眼冲她笑,眼下的卧蚕正中她的红心!对晏斐的好感瞬间飙升。   十八岁的少年身量很高,融进了少年人的清瘦与成年人的沉稳。   她欣然握上他的手:“你好,我是黎书。”   手里的触感让他奇异的亢奋。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想要据为己有,让谁也看不见。   他的双眸微微发亮的看着黎书,内里阴暗的想法却在疯狂地叫嚣:好想带回家藏起来啊。   他自然地松开手,问:“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吃饭吗?”   他的手握在背后,紧握成拳,像是在回味什么,又像是在克制什么。   不行,女孩子都不喜欢强迫。   黎书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这,他们还没熟到一起吃饭的地步吧?   看黎书没答应,晏斐垂下头,落寞地说:“既然姐姐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都习惯了。”   说罢,他拿好自己的书,对黎书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黎书父母都是医生,因工作经常不在家。这导致她生活自理能力很强的同时也特别理解孤独的感觉。   晏斐对她那一笑,简直就是委屈又懂事,坚强又脆弱,这让她怎么拒绝啊!   黎书立马心软了,好声好气地说:“那就跟我们一起吧。”   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言权的迟辰:???事情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鉴于三人一起,黎书还是象征性地征求了一下迟辰的意见:“这样没关系吧?”   迟辰有些不愿,但他看见了晏斐偷偷递给他的眼神。   他背脊一凉,“我ok。”   晏斐眼睛‘噌’地一下亮了,看得黎书心里不是滋味。   这孩子,估计刚进大学还不适应环境,孤独惯了吧。   三个人叫了个出租车。   黎书弯腰进了后排,迟辰也跟着进去,被身后一道力拉到了后面。正一脸懵的时候,晏斐低头看坐好的黎书,“姐姐,我可以坐后排吗?”   黎书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男孩子漂亮的眉眼乖极了,满脸的期待与忐忑。   “可以的啊。”   晏斐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一样,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姐姐身上香香的,好想把她关在家里啊。   黎书看到晏斐还在偷瞄她,不禁有些乐。姐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老少通杀,人缘好到炸。   后排坐三个成年人多少还是有点挤,迟辰没办法只能去坐副驾驶。   迟辰是个话多的,一直在找黎书聊天。   也多亏迟辰,让晏斐在这些只言片语中得到了一些关于黎书的信息。   吃饭的地方是学校外面的一家新开的店,味道还不错。   店里的挂钟‘嘀嗒嘀嗒’地转动,分针走过半圈,一顿饭就用完了。   正好掐着下课时间,店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人声嘈杂。   晏斐主动去结账,迟辰按住他,“今天我请客。”   晏斐:“那下次我来结账。”   迟辰根本没想过还会跟晏斐一起吃饭,今天这顿是他专门请黎书姐的。   他敷衍地点点头。   待迟辰走远,晏斐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紧张兮兮地捏着手机,像是鼓足了勇气:“姐姐,我可以加个你的微信吗?”   仔细观察着黎书的表情,心被高高吊起。   他暗自准备好下面的说辞,却没想到黎书爽快地拿出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晏斐的眼眸先是微微放大,然后弯起,看起来又惊又喜。他快速扫了对方的二维码,添加了黎书的微信。   然而一低头,嘴角瞬间垮下。   无论谁要微信,姐姐都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吗?   黎书从不介意自己的微信列表里多一个好看的人。更何况,她可是有两个微信号的人。   天边缀着晚霞,云絮落得低,与暖暖的橙黄缠绵交织,好似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黎书跟他们道了别,坐车离开了。   晏斐将车牌号记在了心里,眼神一直尾随着它,直至它消失在车流里。   迟辰还想跟晏斐一起回学校,然而晏斐把帽子一带,自己朝反方向离开了。   十分冷漠无情。   迟辰:嗯?哦。   黎书刚上研一,课程多,实验也多,等忙完回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大三时她自己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屋里静悄悄的,她随意脱掉鞋子,到冰箱拿了一瓶水,把自己扔在柔软的沙发里。   摸出手机,发现有新的微信消息。   6:00   晏斐:姐姐到家了吗?   6:38   晏斐:姐姐看到了回一下。   9:50   晏斐:姐姐晚安。   黎书一做起事来就自动屏蔽了外界,简直是到了忘我的境界。   她有些被感动到了,这学弟还挺会关心人的。   黎书:刚刚忙完,到家了。   收到回信的晏斐一扫心中的烦闷,立马回复:姐姐早点休息。   黎书有些诧异,不是接近十点就说了‘晚安’吗?   她不知道,晏斐从发第一条信息起,就一直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一点消息。   晏斐:姐姐,下周二能请你吃饭吗?   黎书想了想下周二好像没有时间,字打到一半,迟星的微信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点下接通键。   迟星那张充满灵气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下面是预收,感兴趣可以收藏哦~   《共赴沉沦》   1、楚桑落,首富独女。生来就万千宠爱,引人羡慕。   她相貌上乘,身段绝佳。只是一股子的清冷味,举手投足间慵懒随意。   圈里人都评价道:楚家千金哪都好,就是性子太过冷淡。以至于后来楚桑落追着一个男人跑时,他们惊掉了下巴。   2、楚桑落认识了一个男人,叫江与鹤。男人一双凤眼尽显冷漠,周身气度清贵禁欲。   她空了很久的心疯狂跳动。自此,她天天跟在江与鹤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缠着江与鹤。   全城男人都眼红不已,只是江与鹤寡言到极致,不为所动。   楚桑落因失落去酒吧买醉。醉酒之际,她模糊地看见江与鹤眷恋缱绻地吻着她的手腕,神色疯狂又痴迷,低哑着嗓音道:“落落,我好想你。”   3、江与鹤一生命运坎坷,年少时为了生存,不是在打架就是被摁在地上打。   无人佑他安稳,只有楚桑落冷着一张小脸说:“江与鹤,我护着你。”   一别经年,他打破协约再次出现。   本欲暗中守护,入骨爱恋却冲破桎梧,抛下所有顾忌与她共赴沉沦。   ——   我生于潮湿,长于阴暗,唯有你是向阳而盛的花,予我灿烂。   ——   《折服》   宋曼青明艳如人间富贵花,因手段冷厉在商界有着极高地位,纵使商界一把手陆老见了也得称一声‘宋总’。   与之相对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陆妄野。他行事张扬,随心所欲。   宋曼青受过陆家恩惠,因此应下陆老的委托,决定戒掉小少爷的臭脾性。   陆妄野知道这件荒唐的事后,眼皮子一撩,嗤笑着说:“就她?”   他作天作地,处处为难宋曼青。可宋曼青总能冷静理智地处理好所有,最后竟连一个正眼都不给,他心里烦躁。   便更加作,更加郁结。   三个月后,如他所愿,宋曼青不干了。   当晚宋曼青谈完生意,出门就被人从背后死力抱住,陆妄野委屈道:“你心疼心疼我,看我一眼。”   ——   歌手圈里有个从不露脸的“妄”,天赐好嗓音,粉丝千万。   某天,他发了条vlog。   视频中的男人皮相极好,桃花眼风流迷人。他清唱一曲,尽显浓烈爱意。   曲终,他道:“她与新歌一起来了。”   都言陆妄野毫无作为,只有宋曼青知道,她的阿野是舞台上发光的星。   ——折服于你,荣幸至极。 第2章   “书书,今天谢谢你了。”迟星似乎才回到家,脸上的妆都还没来得及卸。   “多大点事儿。我理解你们小别胜新婚。”   迟星娇羞地笑了一下,幸福感都快要溢出屏幕了。   黎书看迟星一个人,问:“陈烨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迟星:“我爸妈在家呢。他怎么跟着回来?”   黎书不怀好意地说:“那你们不会去酒店吗?”   迟星瞪了她一眼,“陈烨是那种人吗?”   黎书虚假地点头同意。   陈烨那家伙真是栽在迟星手里了,当年那么风流一人,碰到迟星就完全变了性子。   “书书,那对狗男女还来找过你吗?”   提起那两人黎书就生气,火从心底一下窜了起来,音量提高:“我还真就奇了怪了,这城市那么大,怎么就三天两头都能看见他俩呢?”   “前两天我去看电影,你说姓沈的钱够多吧,偏偏就买了普通票。缘分还真就这么神奇,跟我坐一排。”   “你是没看到他那副舔狗的样子,那是恨不得上厕所都替管彤去了。”   “我一想到我还被当作了替身,就恶心地吃不下饭。”   黎书劈里啪啦地说完一大串,感觉更加气了,拿过水狂灌了一口。   迟星从小被娇着养,不会骂脏话。只会气呼呼地直呼大名骂一句:“沈予礼真不是东西!”   “别,我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就作呕。怎么有那么恶心的人呢?白月光就在眼前他不去追,偏偏来恶心别人。不知道多少漂亮姐姐被骗过。”   “这个时候,我就无比希望自己是晏家人或者认识晏家人。”   黎书是普通家庭,对这些大富豪一无所知。迟星家里做生意,对这些略有了解,偶尔给她讲讲这些大富人家的事。   听的最多的就是那位‘晏七’。晏家最为受宠的孩子,晏家老爷子为了保护他,连脸都没让露出过,只有传言说容颜姝丽,极其完美的长相。   迟星遗憾道:“要是我爸年轻时再努力一下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怕姓沈的了。”   黎书也就是打打嘴炮,道:“我就是白日做梦,想想就好。叔叔已经很牛了。”   遇到这种事,她只能自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谁叫对方是个动动手指就能把自己碾死的大资本家呢?   黎书懒得想那档子烦心事,转说另一个话题:“说起来啊,今天我给小辰送东西,碰到了一个学弟。长相真绝了,连手都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一个人的时候丧丧的,说起话来甜甜的。”   迟星:“真的吗?书书你喜欢那就上啊!小狼狗他不香吗?”   黎书思忖了一会儿,摇头:“不行,我不喜欢比我小的。况且人家才刚刚成年啊!”   黎书喜欢比她大一点的,能给她安全感。时下流行的什么小奶狗小狼狗都不合她口味。   迟星:“试试才知道嘛。”   “算了,投缘的话当个朋友就好了。”   女生之间的话题很跳脱,不知不觉就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最后两人都聊得十分尽兴,愉快地挂了视频。   黑夜漫漫,城市里却从来没有完全的安静。   路边还亮着一盏盏灯,路上还跑着汽车,街边还有路人的说话声。   有人因吐槽解了心中的怨气安然入睡,有人因为没收到回信而彻夜未眠。   晏斐看着对话框里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满心欢喜,却没等任何到回信。   骨子里的偏执与占有欲在黑夜里肆意游走。   姐姐在跟谁聊天呢?为什么不回我?   要是能监控姐姐的生活就好了,这样她的一举一动就都在我手里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的耳畔萦绕着一句话:“喜欢一个人,要给她全部的偏爱,也要给她信任、尊重、自由。”   说这句的人嗓音冷淡,带着恨意,也有悔意。   他不想变成晏深年那样,也不舍得姐姐变成母亲那样,更不愿姐姐恨他。   黎书的导师叫许华杰,很有名的一个教授,脾气臭臭的。   “老许,您上次给我布置的任务我完成了。您看看我能打多少分呗。”   许华杰轻哼一声:“没大没小。”   动作却很娴熟地掏出眼镜戴上,一行一行地浏览。   黎书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所以她一点也不慌张。   几分钟后,老许摘下眼镜,说:“还算凑合,70。”   黎书皱鼻,“好小气的导师。”   老许丢过去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转过身去做自己的事。   许华杰平生最讨厌空有外表的花瓶子。最开始他看到黎书,穿的花花绿绿的,一看心思就不在学习上。   后来黎书用亲身行动告诉他:自己思想狭隘了。   黎书做事认真,有耐心,脑子又转的快。   嘴甜,情商高,这样的女娃很难让人不喜欢。   黎书秀气的眉毛一拧,认真思考着:到底怎样的作品才能让老许给高分呢?我又该怎么来完善呢?   走到洗手间还在想这个问题。   解决完生理需求,两道女声就闯入了耳朵。   “你看那个黎书,看长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这下好了吧,活该她被甩!”   “那可不是,沈家是她能攀上的吗?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听说啊,沈总只是把她当作替身玩玩而已。”   “真是笑死个人。”   两个女生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黎书本来以为研究生都是很正直的人,不存在背后说坏话的小人。   到底是她想错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嘴碎。   有时候,学历与素质并不成正比。   她冲完马桶,走到洗手池洗手。   那两个女生面面相觑,看起来尴尬极了。   黎书直视镜子,看着镜子里两个女生的模样,挑眉,“继续说啊。”   她们干笑一声。   黎书直起腰,抽了张纸擦干水,唇角翘着,讥讽道:“有些人来厕所啊,知道的呢,以为是来上厕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吃东西的呢,嘴这么臭。”   她这辈子就受不得委屈,好意提醒我接受,阴阳怪气说坏话,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黎书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否则她这辈子怎么会遇见沈予礼那种人面兽心的家伙?   自从遇到他就没发生过好事。   她的一腔真情也是喂了狗。   晏斐没喜欢过人,更没追过人,但本能地想要多了解一点黎书。可黎书的朋友圈只有几条关于学术的内容,彷佛从不分享自己的生活。   他清楚自己的性格,倘若利用自己的手段去查,他恐怕会忍不住把黎书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都查的清清楚楚。   姐姐那么好看,肯定会有不少人追,说不定还谈过恋爱。   他咬紧后槽牙,怎么想怎么难受。   他找到班级群,翻出了迟辰的微信。   迟辰刚好打完一盘游戏,被菜鸡队友气的骂骂咧咧。   收到晏斐的微信请求,他还摸不着头脑,这哥们怎么突然加我了?   显示添加成功后,晏斐就立马发了消息。   晏斐:姐姐在哪上学。   迟辰顿时有点五味杂陈,这晏斐是喜欢黎书姐吗?   迟辰:黎书姐就在南校区读研。   他不禁担忧晏斐的命运,黎书姐可是明确表示过她不接受姐弟恋的啊!   迟辰还以为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晏斐还挺礼貌地回了个“谢谢”。   现在是上午十点,晏斐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背上包就跑了   黎书怼完人神清气爽地上完了课,准备就在学校食堂解决午饭。   天气还没降温,太阳光亮的刺眼。   黎书撑着伞,走了几步看见了熟人。   那人戴着初见时的渔夫帽,插着兜像是在等人。   就这么一会功夫,就有女生上前找他要联系方式了。   晏斐眼尖,一下就找到了黎书。   他推开面前的人,刚才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就笑了起来,往黎书跑去,“姐姐。”   黎书看到晏斐热得额头都在冒汗了,递给他纸:“你怎么在这里?”   晏斐接过纸巾,垂下睫毛,在眸底落下浅浅的阴影:“我刚好有本部的课,下课了就想着跟姐姐一起去吃饭。”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姐姐,你不会烦我吧?”   黎书轻轻拍了一下他,“瞎想什么呢。走,一起去吃饭。”   晏斐忙不迭跟在黎书身侧,一路上心情荡漾,嘴角的弧度一直没降过。   黎书为了晏斐不尴尬,不断找晏斐交谈。   晏斐感觉自己泡在了蜜罐里,空气都是甜的。   食堂里人挤着人,这让晏斐非常不快。   他悄然移动了自己的位置,站在黎书后面,完全遮住了黎书。   黎书倒没什么感觉,自顾自地给晏斐介绍哪道菜好吃,哪道菜不好吃。   在其他人眼里,晏斐是一副绝对保护的姿态,占有欲十足。在黎书看到不到的地方,晏斐的眼神更是具有浓浓的防备与警告。   打完饭,两人寻了地方坐下。   黎书:“快吃吧。”   晏斐问:“以后每周的这天中午,我都可以找你一起吃饭吗?”   黎书吞下饭,说:“可以啊。”   晏斐微抿唇角,有些满足,却想要更多。   想每一分每一秒都跟姐姐在一起,想姐姐眼里只有我。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啊,想要触碰却又需要克制,想要得到却又要忍耐。好像一切都没有理由,但一切又是那么顺理成章。   出了食堂,黎书带着晏斐去奶茶店。   “晏斐,你喜欢喝奶茶吗?”黎书都进店了才想起问晏斐,男孩子一般都不喜欢这些东西来着。   晏斐表情有些不解,试探地问:“奶茶是什么?”   黎书说:“你没喝过吗?那你可一定要试试看。”   晏斐侧眸,声音有些低沉:“是因为姐姐喜欢,所以想分享给我吗?”   黎书是奶茶的忠实爱好者,不过现在为了保持身材,规定自己每周喝一次。   “是啊。”   晏斐心里那点愉悦被无限放大。   “姐姐喜欢,那我就喜欢。”   黎书交朋友一向看感觉。   高中时认识迟星,一见如故,即使分科了不在一个班,也没有断了感情。后来再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交了越来越多的朋友,却没有谁能替代迟星的位置。   晏斐也特别符合她的眼缘。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3章   下个月的十五号是校庆,学校方面正在邀请各界成功的校友。   黎书瞅了眼学校官网。   呵,还真有沈予礼。   大力把手机扣在桌子上,眼不见心不烦。   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你不去找麻烦,麻烦自动找上门来。   一辆黑色豪车停在学校门口拐角处。   黎书记得车牌号,咬牙道:“真就跟狗皮膏药一样。”   不过她也不是做亏心事的人,她准备无视那辆车。   没想到两个保镖直接走到她面前堵住她:“黎小姐,我们沈总请您借一步说话。”   黎书风轻云淡的说:“你家沈总是什么东,什么人?凭什么要见?”   车上的沈予礼觉察到车前的情况,他打开车窗:“黎书,你不想闹得难看吧?”   黎书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犯恶心。再看到那张脸,更是话都不想回了。   黎书不肯动。   沈予礼渐渐失了耐心,吩咐两个保镖:“给我捆上来。”   “你敢!”   沈予礼关上窗。   他不敢?那就试试。   黎书还在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然而南校区本就是一个比较偏僻地地方,这个点更是没什么人,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敢多管闲事。那车还有车牌,非富即贵,普通人谁愿意得罪这些大人啊。   两个大男人扭着黎书的手,暴力地把黎书塞进了车里。   黎书顾不得手腕上的疼痛,一上车就移到车窗边,恨不得与车窗合为一体。   沈予礼:“黎书,来我身边,还像以前那样。”   黎书还是有些怕的,毕竟沈予礼这人板着一张死人脸。   即便如此,黎书听到沈予礼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您有病?有病去医院,我治不了脑残。”   沈予礼笃定地说:“黎书,你心里还有我。”   “是什么给你的错觉?是你对管彤的爱而不得吗?”   果然提到“管彤”,沈予礼的表情才会有变化,“你别提彤彤。”他转着手链上的珠子,凉薄地说:“你早就该明白,你跟她,没法比。”   好在车里的空调打得低,让她气得上火的头脑清醒了一会,不然黎书可能忍不住上去打爆沈予礼的狗头。   不气不气,仙女是不会跟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的。   黎书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把那口气咽下去。   车稳稳停在了云水间。   黎书恨恨地横了沈予礼一眼,您还有脸带我来这?黎书手脚利索地给自己解了安全带,刚下车就悄悄打了“110”。   沈予礼使了个眼色给保镖,那人得令,立马去抢黎书的手机。   黎书眼看打电话不行,就在手机被抢过去之前,慌忙之中发了个定位给别人。她也没看清楚是发给谁了,总之能来找她就行。   保镖当着黎书的面把手机关机了,说:“黎小姐,得罪了。”   沈予礼瞥她一眼,“黎书,好好跟我吃完这顿饭。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黎书气得跺脚,恨死了沈予礼。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就是饿死也不来这里吃饭。   大四下学期的某一天,黎书约着朋友来这里一起吃饭。偶然碰到了沈予礼,后来就是沈予礼态度不明的追求,她的动心。   那个时候,沈予礼总是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的眼睛,以冷淡著称的男人会对温柔地对她笑,她以为沈予礼真心喜欢她。   她一向坚持不主动告白,她认为女孩子先告白就输了。   最后在风和日丽的一天,她等来了沈予礼的心意。   她还记得沈予礼当时说:“黎书,来我身边吗?”   年幼无知的她还以为这是沈予礼独特的表白方式。现在想来,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把自己当成女朋友。   深情不过是给别人的,她不稀罕。   甩了你,老娘独自美丽!垃圾男人!   沈予礼还是点好了菜,全是甜食,没一道是她爱吃的。   或许,管彤才会喜欢这顿饭吧。   黎书完全不想吃,抱着手说:“沈总应该不缺饭友吧?”   沈予礼:“黎书,不要闹脾气。”   黎书无语地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拳头它硬了,要是我有点背景,指定给你头敲爆。   晏斐睡眠不好,经常白天还在补觉。   认识了黎书后,他的情况稍稍有些好转,可昨晚晏深年又病发了,他一宿没睡。   眼下青黑一片,本就白得异常的脸更是一点血丝都没有了。   他总想去找黎书聊天,又怕黎书烦。   每天就看着他们微信聊天的界面。在那个小小的页面,只有他们两个。   他知道黎书不会主动找他,可他还是隔几分钟就看一下微信,就怕错过黎书来的消息。   而今天的微信竟然有姐姐来的消息!   只有一个定位?难道是姐姐遇到什么急事,连完整的信息都来不及发?   一联想到这一层,晏斐脸色立马沉了许多,眼里闪着猩红。   要是有人敢伤害姐姐一根毫毛,他可就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事了。   黎书频繁地往门外看,等着收到信息的人来找她。等啊等,始终没见着人,恰好沈予礼还算讲信用,就只是在吃饭。   她的警惕心松下一些,无聊到数手指头玩。   好不容易等到沈予礼吃完饭,黎书眼皮都在打架了,肚子也饿。   黎书:“您吃好了吧?那我先走了。”   沈予礼人模狗样地擦好嘴,“黎书,你考虑一下我之前说的。”   黎书冷笑,我是脑子有洞才会赶着上去当替身。   刚拧上门把,外面就有一道力使劲推了进来。   力道大的得黎书险些没站稳,黎书看清人,惊讶地叫他名字:“晏斐?!”   晏斐扶住黎书的肩膀,两只眼睛担忧地上下扫视,还喘着气就问:“姐姐,你没事吧?”   黎书心里软乎乎的,她踮脚摸了摸大男孩的头,“没事。”   晏斐的头发比较软,摸起来很舒服,黎书没控制住多摸了几把。   晏斐主动把头低下一些,同时也看到了一边的沈予礼。   他发了狠的盯住沈予礼,像是要把人活活生剐。   沈予礼经过了家族的明争暗斗,按说不应该怕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男孩,可那小男孩眼神实在太过血腥,像一匹狼崽子一样。   各界大佬的儿子他都见过,这位应该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他礼貌地笑了一下,并不把他放在心上。   黎书拉着晏斐,说:“我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晏斐乖着应:“好。”   就在出门的一瞬间,沈予礼出声道:“黎书,你身边这位可不是好人。”   黎书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说:“他怎么样我知道。沈总大可不必诋毁他。”   被无条件信任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晏斐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只映出黎书的身影。   黎书点了另一个包间,拿着菜单问晏斐:“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你要自己点吗?”   晏斐摇摇头,“我不挑食。”   跟晏斐一起吃过几次饭,看他都是挑得一些清淡的。于是她给自己点了一个麻辣口味的菜,其余的都比较养生。   等菜上桌的空闲,黎书问:“晏斐,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晏斐今天的状态很糟糕啊,像是强撑着精神。   晏斐手上顿了一下,又继续用茶水清洗碗筷:“有些失眠。”   黎书没再说什么,正好也陆陆续续上菜了。   晏斐不想让黎书知道他跟普通人不一样。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他的冷漠,他的颓废。可真正当黎书不再追问的时候,他又会感到难受。   “姐姐,刚才那个男的是谁啊?”晏斐状似随意地问。   黎书:“脑残一个。”   晏斐:“哦,看着好老啊。”   黎书吃得正欢,听到晏斐的话差点把嘴里的食物给喷出来。   她扯了张纸擦了擦嘴角,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予礼才26岁,正值风茂,虽然经常板着脸,可颜值还是很能打得。不然她也不会看上过他了。   黎书朝他竖起大拇指,“晏斐,你这个形容真是绝妙!”   晏斐无辜的睁着眼,问:“难道我说错了吗?”   黎书笑过了,清了清嗓子,说:“没说错。确实是老男人。”   晏斐才18,以他的角度来说好像也没错。   笑归笑,沈予礼那种老狐狸,万一晏斐哪天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就危险了。   “晏斐,以后要是碰到那人就当作不认识。不要去招惹他。”   “哦。”   晏斐情绪一下就低沉了下去,自顾自地吃饭。   本就没什么食欲的他更加食之无味了。   可他还是压着暴躁,温顺地对黎书说:“我吃好了。姐姐慢慢吃。”   “吃这么少?”男生的饭量不一般很大吗,尤其晏斐还长的那么高个。   “嗯。我自己在家吃过一点。”晏斐撒谎了,他就是不想吃了。   “这样啊,那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黎书还得吃上几分钟,怕耽误晏斐的事。没想到消息竟然阴差阳错发给晏斐了,叫人跑一趟已经挺不好意思得了。   “我不着急。”   晏斐一双黑眸湿漉漉,望向你的时候好像一只小狗狗。   黎书心想:我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啊,能遇见这样的学弟。有颜又乖还有耐心,绝!   黎书叫来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微弯着腰,礼貌得体地说:“您身旁那位已经结过账了。”   黎书挥手叫服务员出去,说:“晏斐,你结什么帐?”   晏斐讨厌黎书把他当小孩子,“上完厕所路过前台顺便就结了。我有钱。”   黎书当然知道晏斐家境不错。穷困的地方是养不出来晏斐那身独特又抓人的气质。   “那你也不能随便花钱啊。”   晏斐难得沉默了,姐姐今天一直在跟他划清界限呢。   黎书以为晏斐生气了,连忙哄人:“那姐姐下次请你吃饭。这样就行了。”   晏斐喉结微滚,:“好。”   黎书提议:“走,各回各家。”   “好。”   晏斐把黎书送到了家,看着她进了门。   转眼间脸上的乖态就消失殆尽,眼眸微敛,尽显森冷之意。   “高叔,今天下午五点左右,xx处云水间的餐馆508包间里的男人。我要知道他所有的资料。”   “好的,七少。”   厚厚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寂静中酝酿着疯狂。   高志铭轻敲房门,“七少。”   “进。”   高志铭进房后,先是说:“七少,开点灯吧。”   “嗯。”   高志铭为晏斐办事有几年了,自认了解这位小主子。这嗓音里都夹着不开心,这袋子里的人可要遭殃了。   晏斐靠在椅子上,闭着眼。   “要查的人叫沈予礼。沈家老爷子年轻时的风流债,从小不受待见。随着年岁增长,手段诡异,心狠手辣,硬是坐到了沈家当家的位置。”高志铭做了个简短的介绍,把资料给晏斐。   晏斐翻了几页。他对沈予礼幼年如何悲惨没兴趣,对沈予礼后来如何上位没兴趣。   视线停在了感情情况一页。   黎书-前女友。   手里的资料被‘哗’地一声扔了出去。   双拳紧握,够了,知道这个就行了。   “你出去。”   高志铭有些纳闷,沈家小子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惹到七少呢?七少是世界毁灭了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人。   “沈家实力虽然不错,可七少您要明白:沈家跟晏家相比,不过是蚂蚁与大象的区别。”   他在晏家做了那么多年,清楚晏家的人都睚眦必报。唯独七少,漠视一切,懒得计较。他忽然有点担心七少是不是不知道自家的实力。   提醒完,高志铭说:“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他恭敬地退出房门。   晏斐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姐姐不会再喜欢他了。   他一向无欲无求,直到遇到黎书,有了心动,有了害怕。   他怕看到黎书爱别人时的样子,怕黎书对他敬而远之。   他只要好好地掩藏住自己的病态,乖乖地跟在黎书身旁,他会得到黎书的。   晏斐,强来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还记得那只小鸟吗?你是不正常的,按你的想法来,它注定会死。结果你也看到了,真的死了。   所以啊,好好对姐姐。你要克制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4章   “啊,找到了!”   黎书指尖上绕着红绳,绳下坠着一个类似香包的东西。   考研那段时间有些失眠,她家老太太就去寺庙求了几个符,保佑她顺顺利利,每晚好梦。可能是心理起了作用,把这个放在枕边还真能安然入睡。   今天晏斐收到消息就来找她确实是诧异到她了,毕竟他们认识不久,又无关无系。   她看得出来,晏斐是个讲义气的好孩子。   她决定打从心底把他当朋友,朋友就是要互帮互助。   所以,明天就去把这个符送给晏斐。   young会所是B市最大的消费场所,豪门子弟经常出入的地方。   纸醉金迷,醉生梦死,说的就是这里了。   “诶,你们说沈予礼是不是眼光有问题。明明那个叫黎书的要好看的多。他怎么就只盯着管彤那女人。”   说话的人叫冯津胜,此时端着一杯酒,眼神轻佻。   李家公子李扬雄抿了一口酒,搭话道:“白月光呗,神圣而不可亵渎。”   在场的几个公子哥相视笑笑。   沈予礼白月光这事,近几年才在圈里传开。   美女救英雄的老套路,让沈予礼把人记在心里好久,最后找到了当个珍宝奉着。   说起来他们还挺佩服沈予礼的。   知道自己身陷囹圄,为了不把白月光牵扯进腥风血雨,只在背后默默保护人家姑娘,把管彤安排到国外去上学,还保护好了管彤的父母。   等家产到手,第一件事就是接管彤回国。可惜管彤还想在国外进修,他也默许了。   男人就是男人,终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他们都见过沈予礼找其他女人,每一个女人都与管彤有几分相似。   最近也是最漂亮的一个,就是黎书。   另一个公子哥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说:“那叫黎书的也是可怜,估计是真喜欢过沈予礼。你们还记得管彤回国那天吧……”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打开了,那人立马噤了声。   管彤挽着沈予礼的手,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挽起,微笑着打招呼:“大家好。”   管彤回国有几个月了,沈予礼早就带她来见过这些人了。一点也不紧张,眼神闪着自信。   刚才还在调笑的众人都站起身,“管妹妹来了。快来这边坐。”   李扬雄调笑道:“这才几天没见,管妹妹又变漂亮了。”   管彤状似不好意思地回:“没有的事。”   管彤心里清楚,这些人对自己的接纳或赞扬,都只是因为沈予礼。但被一群有头有脸的人捧着,她的虚荣心被极大地满足了。   沈予礼的心思她拿捏不准,对她好是真心的,但绝口不提在一起的事。倘若最后跟他不成,从这些人当中挑一个嫁了,也是百利而无一弊。   富二代最是了解怎么玩。气氛非常活跃。   他们在玩扑克。   “沈哥,不来一把?”在场的另一个人朝沈予礼挑眉。   沈予礼: “彤彤来吧。我就不玩了。”   管彤连忙摆手:“我不会。”   那人又嬉笑着说:“输了沈哥给你兜着。”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管彤看向沈予礼,他点头,温柔地说:“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管彤:“那我试试。”   沈予礼坐在一边翘着腿,看他们玩。   不过一会儿,思绪便飘到了别处。   彤彤走的时候18岁,现在回来都22了。样貌没什么大的变化,气质上成熟了几分。可自己在面对她时,总没有那份心动。   这段时间反而经常想起黎书。   黎书的那双眼彷佛更像记忆中的眼。   眼梢往上勾,眉目间流转着灵动。   反过来看彤彤,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可就是没有那股感觉。   “啊,又输了。”管彤扭过头看沈予礼,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沈予礼的思路被打断,宽厚地笑了一下:“没关系。”   沈予礼看到了管彤的眉心痣,他想:相貌是可以变得,而痣不会消失,不会认错人的。   再者,彤彤也知道他们在哪相遇。肯定不会认错的。   夜深。   床上的人陷入了梦境。   海面风平浪静,日暮的阳光闪烁着细光,照射在海水上折射出波光。   一只小鸟扇动着翅膀,落在了树枝上。   树下,一个漂亮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抬头看到了小鸟,眼睛里有了几分光彩,冷着的小脸生动起来,指着小鸟说:“我要它。”   女人蹲下身,嗓音柔和:“鸟儿是属于自由的,我们不要抓它好不好?”   小男孩甩开女人的手,让身边的人去抓下了小鸟。   小鸟被关在漂亮的笼子里了,可它不听话,一心向外飞。   小男孩理所当然地想:既然你不喜欢在我身边,那你也别想留在别人身边。   他开始不给它喂食,直到它饿死。   女人失望地看着他。   他早就知道她不喜欢自己。   梦境一转,他又身处于婚礼现场。   他站在红毯中央,看着新娘被带出来。   台下掌声四起,众人欢呼。   看起来是个很喜庆的场面,可他内心毫无波澜。   很奇怪,他移动不了自己的身子。   新娘越走越近,抬起头的瞬间,他血液凝固了。   新娘是黎书!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眼睛急到发红。   他急着去拉黎书,可是他触碰不到黎书的身体。眼看着黎书与他擦肩而过,黎书一脸幸福,没有回头。   他喊不出声,也无法移动,绝望渗透到了肺腑。   彷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黎书终于转过头来。   她说:“我要结婚了。你会害死我的,离我远点。”   枕头被水迹打湿,睡梦中的晏斐拼命摇头,手指扣着被套,手背上的青筋条条,“不会!”   声音激烈越来越激烈,   “你回来!”   “回来!”   喊完这一声,晏斐从噩梦中挣扎了出来,满头大汗。   在安静的房间里,急促的呼吸声尤为突出。   晏斐起身靠在床上,甩头想要忘记梦中的场景。   双眼失神:“我会乖,不会伤害姐姐的。”   今天晏斐恰好要来这边上课。   下课时间一到,黎书就到他们约好的位置去等他。每次都是晏斐等她,这次她动作快,应该能先到吧?   不出所料,晏斐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黎书发现晏斐有点走神,她走到晏斐跟前轻声喊他: “晏斐。”   晏斐缓缓抬头,定定看着黎书。   黎书叹了口气,看来晏斐又失眠了。没精打采的,看起来像个小可怜儿。   “伸手。”   晏斐愣了一会儿,才把手伸出,蜷着的手指打开。   黎书把符放到他手心, “给你的。”   晏斐就好像行走在沙漠里的人,渴了好几天。路过的人都漠视他,等到自己也不报希望的时候却有个人主动拿水给他喝。   寒冷的心里被注入了暖流,加厚的自我厌烦有了松动。   他拿起手里的东西,“给我的吗?”   黎书自然地接过话:“嗯。睡觉时把它搁在身边。我奶奶给我求的,希望能帮到你。”   晏斐咧起嘴,动作轻柔地把香包放进口袋。   晏斐快步跟上黎书的步伐,“我会好好保存。”   黎书瞥了他一眼,还真像个小孩,给个东西就神采奕奕得了。   “好好睡觉是最重要的。这玩意也不值几个钱。”   晏斐小幅度地摇头。姐姐给的怎么能一样呢?再不起眼的东西也是最珍贵的。   梦都是反的,昨晚梦中的事不会发生。   晏斐沉到底的情绪被提起,雀跃地去吃饭。   黎书吃饭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晏斐,下个月是校庆。你们班准备弄什么节目啊?”   晏斐完全不专注这些事,回答地倒挺干脆:“不知道。”   黎书苦口婆心地劝他:“你这样不行。要多参加点活动,才能交到更多的朋友。”   晏斐低声说:“我为什么要有很多的朋友。我不需要。”   “没有朋友会很孤单啊。我也不可能一直都在你的视线范围内。”   晏斐停下吃东西的节奏,黑眸执拗地望向黎书:“那你要去哪?我跟着去。”   黎书注意到晏斐眼里的认真,轻笑:“人本质上都是独立的。你得学会交朋友,也得学会独处。”   晏斐不听这些话,自己做好了决定。既然不能霸道的占有,那么他永远跟随总没问题吧?   略过上一个话题,黎书又问: “晏斐,你会弹钢琴或者其他乐器吗?”   “会。”   晏斐小时候学东西学得杂,几乎什么都学过。无论什么他都不感兴趣,但都可以学好。   “问这个干什么?”   黎书:“没什么,就是觉得在舞台上的人很闪亮。”   她只能帮到这里了,她希望晏斐能够展现出自己的闪光点。不要再闷着了,他应该拥有很快乐的大学时光。   晏斐记在心里。   他不是孤僻,他只是拒绝社交。人际交往多没意思啊,人心最是复杂。   他也不怕登台表演,只是觉得没意义。不过为了黎书,他什么都可以做。   黎书一瞧晏斐的表情就猜到他肯定要出个节目,再不济就是参演节目。   黎书达到目的竟生出几分成就感。   她还真把晏斐当自己人了。不得不感叹这奇妙的缘分,还有她那莫名其妙的交友眼缘。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5章   晏斐吃完饭回到班里,班上同学正好在商量表演节目的事。   他看了眼班群,通过投票选出了节目——男女合唱。   两个主唱都定好了,不过晏斐都没印象。现在就缺一个伴奏的人。   班长是个男生,叫刘伟明。他直直走向晏斐这个方位,路过晏斐的时候屏气凝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怕晏斐,明明人家都不甩给他一个正眼。   他对晏斐后面的同学说:“帮帮我们吧,就差一个弹钢琴的了。”   大学的班干部就是这么卑微。   那同学面露难色,他拿练习、排练的那点时间去打游戏不香吗?   刘伟明恨不得给他跪下磕头了,他已经连续被好几个人惨拒了。留给他们排练的时间也不多,就答应他吧!   晏斐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来吧。”   刘伟明彷佛听到了天籁之音,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可,可以的吗?”   此时此刻,晏斐就是他的大救星!要不是晏斐丧着眼,他现在、立即、马上就挂在晏斐身上!一辈子不下来!   晏斐淡着表情,点了点头。   晏斐的冷淡冲不掉他的激动,他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地拍手,嘴上飞快地应:“那就这么定了!”   他在班级群里发群公告:校庆节目人选敲定了。男生:xxx 女生:xxx 钢琴伴奏:晏斐。谢谢以上同学的参与!!!   最先看到公告的人无一没瞪大眼,晏斐诶!一句话都没搭理过他们、开学就拒绝过无数女生的晏斐诶!是晏斐要参加节目了吗?是他要弹钢琴了吗?   教室里的气氛诡异地活络了起来,频频有目光投向晏斐。   尤其一些女生,已经在幻想晏斐弹钢琴时的绝美场景了。   穿着西服的晏斐身姿挺拔,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修长的手指拂过琴键……   啊,想想血槽都要空了!   晏斐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他漠视所有视线,戴上卫衣自带的帽子,趴在桌子上补觉。   他的兜里放着黎书给的东西,这样就很幸福。   “书书,酒吧去不?”   迟星今天休息,老早就跑过来找黎书。   黎书不为所动,说:“你不怕陈烨发现吗?”   迟星仗着人不在现场,很有骨气的说:“我怕他?你别说笑了,我们俩之间大事小事都我说了算!”   黎书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头,“说大话吧!再说了,我可不敢跟你去。上次陈烨发现是我带你去蹦迪的,去我妈那里告状!说我带坏他媳妇儿!个狗东西!”   迟星悻悻地摸摸了鼻尖,弱弱道:“那我也没想到他突然就回来了呀。”   迟星拉着黎书的手,荡来荡去,撒娇道:“我好久都没出去玩了,就带我出去玩吧,书书!”   迟星现在在一个舞团。她人好看,舞蹈能力又强,是团里的灵魂人物。听说又要出去演出了,最近一直在训练,脸都瘦了一大圈。   黎书看着心疼,说:“那陪你去逛街。”   迟星兴奋地点头:“好呀,好呀。”   因为是周末,出行的人很多。   但打死黎书也没想到,她会遇到管彤。   事情是这样的。   迟星要买新衣服,依照她的喜好,进了一家卖轻奢的店。   “这件还不错,挺适合星儿。”迟星挑了几件进试衣间,黎书正准备叫店员把这件也拿下来给迟星送进去,一只做了精致美甲的手直接拿起衣服,“不好意思,我也看上这件衣服。”   她扬起笑,吩咐店员道:“把这件给我包起来,刷卡。”   黎书还想说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抬眼就看见了女人的脸。   原来是管彤啊。   说实话她不是很能懂管彤针对她的原因。难道是怪她抢沈予礼吗?拜托,这件事说起来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自己感情被骗,现在院系里都还有她的风言风语。你有本事你就管好沈予礼啊。   管彤不得不承认,黎书的长相与身材都是绝佳的。她绝不允许沈予礼身边出现这类女人。   况且,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黎书给她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潜意识里觉得黎书会是那个揭穿她的谎言的人。   她的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姐妹,看样子是以管彤为首。   施霓贯会察言观色,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彤彤看上你选的衣服是你的荣幸。毕竟我们彤彤可不穿这种掉档次的衣服呢。”   她爸爸在管彤父母手下工作,一再叮嘱她要讨好管彤。   女人对女人的恶意最大,同时又有不可言说的感知能力。说完这番话,施霓就看见管彤迅速勾了下嘴角。   黎书才不会为这些人生气,她怜悯地看着施霓:“啧啧,捧着别人的感觉很好玩吗?”   她比管彤高几公分,垂下眼看她,表情淡漠:“喜欢这件衣服就尽管拿去,喜欢沈予礼就管好他。当初是他先来招惹我的,希望你搞清楚,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大可不必针对我。”   迟星穿着换好的衣服来找黎书,却看见自家书书被一群女人围住了!她飞快地跑过去挽住黎书的手,“管什么彤是吧,你在欺负我的书书吗?”   施霓这个人精一下就认出了迟星。迟老板的掌上明珠,是她惹不起的人。   管彤被黎书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气到了,但她还得维持自己温柔可人的形象:“我没有针对你。”   黎书,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她非常讨厌黎书这样的人,明明出身平凡,却自视清高,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   黎书不屑地看她一眼。装什么装,拳头捏得那么紧,你当我没看见?   黎书揽着迟星的肩膀,领着她去镜子前。   “唔,还不错。”   “那我就买这件了。”   管彤看到黎书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几乎要咬碎了牙。气得扭头就走。   后面的店员追上去:“这位客人,刚刚那条裙子您还没付款呢。”   黎书朝这边看了一眼,嗤笑一声。   管彤注意到黎书的眼神,故作镇定地拿出卡,像是故意大声说:“刷这张卡。”   施霓立马会意:“彤彤,这张卡是沈总给你的吗?”   管彤挺直了背:“是啊。沈哥说让我随便花。”   一起来的另几个女生都羡慕道:“彤彤,沈总对你可真好。”   管彤低下头娇笑道:“没有啦。”   她就是要让黎书知道,她在沈予礼心里的分量是不可撼动的。哪怕这个位置是她偷来的,也轮不到黎书。   迟星不乐意了,你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人是吧?   于是她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稍微加大了点声音:“书书,现在有的女人以花男人的钱为荣呢。奇怪,她们自己不会赚吗?”   黎书憋着笑,应道:“可能没那个能力吧。”   可能黎书跟迟星只是随便说这话来讽刺管彤,但神奇地戳到了管彤的痛点。她不算聪明,也不勤奋,在国内上学成绩平平。出了国,没人约束她,拿着沈予礼的钱到处花天酒地,实质上没学到什么真东西。   以她自己的实力来赚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她气愤地咬唇,最后太过用力不禁吃疼了叫了一声,“嘶。”   店员眼观鼻鼻观心,刷完卡,把东西递给管彤:“您慢走,祝您生活愉快。”   管彤拎着衣服气冲冲地出了店,因为是黎书选中的东西,她怎么看都不顺眼。嫌弃地丢进了垃圾桶。   黎书心情大好,摇头道:“小心眼的女人真可怕。”   迟星附和道:“那可不。”   晏斐不住校,自己在学校外面有一套房子。偶尔会回家去休息,顺便看看晏深年。   晏斐吃过早饭,躺在一把摇椅上。手里拿着黎书送的香包,眼神温柔地能拧出水。   微风送来凉意,吹起晏斐额上的头发。   高志铭来给晏深年送东西,顺便跟晏斐闲聊了几句,“七少,您手里拿的什么呢?”   晏斐懒洋洋地答:“说了你也不知道。”   高志铭笑说:“是去寺庙求的符吧。七少您迷信吗?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晏斐收起香包,站起身,“别人送的。”   高志铭了然:“那个人一定很关心您吧。您不回送点东西吗?”   他活了五十几年,在感情方面远比晏斐知道的要多。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他可从来没见七少把什么东西放在心上过,这个简单的香包绝对是不简单的人送的。   晏斐扔下一句话:“在准备了。”   高志铭看着晏斐走远的背影,七少如今有了心上人,他却是说不清的情绪。   晏深年行动不便,常年卧床。   高志铭进了房间,把今日需要汇报的事情说完了之后,告诉他:“七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晏深年现年六十三,岁数不算大,可老态非常明显,皱巴巴的脸上半是忧愁半是欢喜。   高志铭懂晏深年的担忧,安抚他道:“我会好好帮助七少。不会让他干出什么错事。”   晏深年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可不要让他做我这样的人。”   高志铭给晏深年倒了杯水,不再说话。   晏深年双眼放空,不知道想到什么事,呼风唤雨了一辈子的人红了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6章   连着放晴了好几天,今天从早上起就笼罩着闷热。   商场里开着空调又是封闭空间,黎书跟迟星感觉不到外面的天气变化。直到越来越多的行人涌进商场,头发上带着小水珠。   黎书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看吧,我就说要下雨。”   迟星扁扁嘴:“好烦啊,好不容易休息还给我下雨!”   黎书有被可爱到,豪情万丈地说:“没关系,我带伞了!跟着姐走,一点都不会淋湿。”   迟星提高手中的东西,“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黎书抬手按额,迟星买的东西也太多了。那什么,她自己买的也不少……   她们俩现在双手都提着满满的东西。   迟星突然想到了迟辰,他这周末刚好回家了。她把部分“战利品”放在地上,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可以叫迟辰来接我们。弟弟就是这种用处。”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迟辰,来中心街接我跟黎书。”   迟辰走到窗边打开窗帘看了眼外面的状况。   天空中乌云笼罩,随雨刮来的大风吹的树枝凌乱。雨势来得凶猛,看样子还要下好一会儿。   “好,那你跟黎书姐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去车库挑了一辆车,插进车钥匙,发动。   晏斐最喜欢下雨天,阴绵绵的天气最适合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一切阴暗野蛮的情绪可以得到隐藏。   晏斐手上摆弄着什么,眉头微皱,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全神贯注的状态。晏斐弄完还剩的一点,会心一笑。   网上说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小玩意,希望姐姐也能喜欢。   因为长时间的低头,脖子稍微有些酸痛。   晏斐把手搭在后颈上,仰头活动了几下。   十秒过后,晏斐的动作忽然停住。手指放大图片,试图看清图片里的地方在哪。   周围有一幢很高的建筑物,他认得。   认定了地方,晏斐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房间里。?轻?吻?最?帅?侯?哥?整?理?   “星儿,小辰那车技可靠吗?”   第一次见迟辰的时候,他才到自己下巴。这么多年黎书也算是看着迟辰长大了,这导致她一直把迟辰当小孩子。   迟星:“那小子车技好着呢。未成年就偷偷开我爸的车,最后被我妈发现了。获得男女混合打一次。”   黎书点头,自己多虑了。   迟辰速度很快,三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松开安全带,打开伞接她们上车。   由于她们东西太多,迟辰决定先把东西放到车里。   迟星跟黎书就站在一边等着。   大风吹乱了黎书的发型,蒙住了眼,等把头发拨开,就看见接下来的这一幕。   黑色T恤,露出的一节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好看,过分白皙的手握着黑色伞把,即使是蜷着,也能清晰地感到手指的修长。   伞下的人唇色很艳,莫名有点像西方故事里的吸血鬼。   黎书喊:“晏斐?”   晏斐把伞抬高,露出整张脸,眼睛弯着,“是我。”   迟星在一边惊呆了,这美貌是认真的吗?!一个男孩子好看成这样!   果真如书书说的那样,丧甜丧甜的。   黎书问:“你怎么在这?”   晏斐:“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黎书有些吃惊,她不过就是随便拍了张雨景,感叹一下出门的不是时候。晏斐就心细的来找她了?   对她未免也太好了吧。   迟星见黎书愣着,用手肘怼她,并疯狂用眼神示意黎书。   黎书回过神,向晏斐介绍道:“这是迟星,我最最重要的人之一。”   最最重要的人之一?   晏斐清楚现在的自己没资格计较这些,他在黎书眼里,大抵不过是个需要关心的后辈。   手上的力道增了几分,面上礼节性地对迟星微笑了一下,客气道:“你好。”   迟星回道:“你好。”   瞧瞧这态度差别。书书,你的第二春就在你眼前,抓住他啊!   迟辰放完东西过来接人,看见晏斐也是吃了一惊,“晏斐,这个天气你出来逛街?”   晏斐不想回答这种没质量的话题,对黎书说:“我送你回去吧,姐姐。”   黎书的小房子确实是跟迟星家不太顺路,于是她说:“那行吧。”   贸然把黎书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迟星多说了几句:“书书,有事给我发消息。”   晏斐明白迟星对他存在疑心,他没什么感觉。   黎书:“嗯,好的。东西的话,我找个时间再去你家拿。这会儿也不好搬。”   迟辰对晏斐不熟,但他相信晏斐绝对不会做出伤害黎书的事,他还比较放心。   “黎书姐,那我跟我姐就先走了。”   “嗯。”黎书点头。   晏斐把车停在了对面,他护着黎书走过去。   黎书个子不矮,现在被晏斐这样护着竟然只能到他锁骨处,彷佛被完全包住了一样。   男孩子的气息清冽,一下一下的钻入她的鼻子,最后到了脑海,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开始找话题聊。   在屋檐下看这雨就感觉来得很大,现在亲身走在雨中,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今天这雨下的好大啊。”   “是的。看天气预报,好像后面两天都会下雨。”晏斐的声音带点磁性,也不会很低沉,听起来极为舒服。   两个人步子迈得快,三下两下就到车里了。   黎书坐到副驾驶,晏斐还在收伞。   黎书惊呼:“晏斐,你后背怎么湿透了?”   晏斐的后背几乎全淋湿了,黑色布料湿答答的贴在背脊上,却显出完美身材,十分张扬,又带着一股子欲。   晏斐不在意地笑笑:“男人没那么娇弱。”   黎书责怪他:“以后不许这样了。”   晏斐没应这茬话,转到下一个话题:“等会儿我能进屋喝杯热水吗?”   人家冒着雨来接她,宁愿自己被淋湿也不让她淋湿。现在人家只是想要进屋喝杯热水,她没有理由拒绝啊。   “这是当然可以的。。”   晏斐打开雨刮器,一只手打方向盘,扭头偷偷笑了。   能进姐姐的屋,很值。   晏斐开得很平稳,不快也不慢。   沿途的景象一略而过,车里有些安静。   公路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朋友站在马路边等红绿灯,穿着小雨靴的脚在踩水玩。   黎书发现晏斐减慢了速度。过这段路的时候,轮胎没有溅起任何水花。   黎书在心里为晏斐喝好,外冷内热的小朋友。   她本来以为晏斐是个不会考虑别人的人,这样看来晏斐只是不会表达。   晏斐不会迎合别人,他也不需要讨别人欢心。可在他这里,黎书永远是例外。   他大概知道怎样能加大黎书对他的好感。刚才这件事,他做对了。   行车过程中,黎书跟迟星在微信聊天。   迟星:书书,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学弟吧。   黎书:是的。   迟星:这相貌是真可以啊,不试试?   黎书是颜控,可她就是纯粹喜欢欣赏而已。就算是在街上碰到了美女,她也会多看几眼。   黎书:。。。。   黎书:要合适的话,我还用你说?   迟星:书书,你这思想不行啊。怎么着,你还看不起年下?   迟星撤回上一条,重新编辑一次:我再帮你考察考察。   她有点怕黎书又遇见沈予礼那样的渣男。这晏斐看着挺正常的,谁知道会不会在背后搞什么骚操作。   黎书哭笑不得,迟星从她上大学起就开始操心她的恋情,热情度不退反增。   黎书:随便你。   结束与迟星的对话,黎书又在审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行为。   晏斐对她太好了,她有点消受不起。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行为给了晏斐误导信息。她希望晏斐不要对她有异性之情,他们两个当朋友就挺好的。   “姐姐,可以下车了。”   黎书想得太过投入,以至于被吓了一跳,“啊?哦,到了啊。”   又对上晏斐的漆黑眸子,里面没有一丝杂念。   她暗暗笑话自己:兴许是自作多情了。   到家还有一段距离,需要用伞。   黎书问:“只有一把伞吗?”   “嗯。”晏斐低着头,流露出不知所措的气息,轻声问:“是不是我身上有姐姐讨厌的怪味?”   黎书简直想抽自己两耳巴子,晏斐是真的很敏感!问这个干吗呀!   她急忙摆手,解释道:“我是怕你又淋到雨。”   晏斐:“我没关系的。”   晏斐还是像之前那样护着黎书,趟过雨水,没让黎书沾湿一片衣角。   黎书住在五楼,电梯一到,黎书连忙去打开门。   “晏斐,你先坐在沙发上。”黎书先招呼晏斐坐下,又去厨房把水烧好,接着就去卧室。   晏斐衣服上滴着水,他担心弄湿黎书的沙发,就这样站着。   茶几上摆着一束花,若有若无的花香时不时漂到他的鼻尖。雨声淅沥,静谧的气氛因子在游走,屋内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晏斐生出几分眷恋,这样的家才是家啊。   黎书出了卧室发现晏斐直愣愣地站着,她喊道:“晏斐,我不是叫你先坐吗?”   晏斐扭头看她,答道:“怕弄湿沙发,我站着就好。”   晏斐的声音很轻,夹杂着说不清的欢愉。   黎书当然能感受到晏斐的开心,只是她也不明白原因。   她跟着放轻了嗓音:“这是我爸留在我这的衣服,你先去换上吧。免得着凉了。”又给他指浴室所在的位置。   晏斐双手拿过衣服,去浴室换上衣服。   等到他出来,屋子里弥漫着生姜的味道。   他看见黎书坐在沙发上朝他招手,“晏斐,喝姜汤。”   他啊,本来就对黎书一见钟情,偏执地想要占有。黎书这样温柔地待他,只会加大他对她的占有欲。   作者有话要说:  晏斐的心机真的很重。。。 第7章   晏斐捧着杯子,热度隔着杯身传到掌心,缕缕热气冒出杯口。   黎书喝完自己杯中的姜汤,看到晏斐的姜汤还是满满一杯,以为晏斐怕苦,劝诱道:““赶紧喝了吧。这个一点也不苦。”   “我不怕苦。”晏斐说着就一口喝光了姜汤。   姜汤的味道有些辣,暗处含着一点甜,喝完后整个身心都是暖洋洋的。   黎书又给晏斐接了一杯热水,“喝点水去去味道。”   外面的雨声渐小。   喝完水,晏斐起身道别:“姐姐再见。”   黎书:“好,开车注意安全。”   刚走一步晏斐就顿住身形,想起自己放在浴室的衣服,转头问:“可以帮我那个袋子吗?我把衣服拿回家洗。”   黎书说:“就放在我这儿吧。我洗好了再给你送去。”   “那麻烦姐姐了。”   黎书挥手,“衣服还不是因为我淋湿的。应该的。”   晏斐的礼貌让黎书心底一阵柔软,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晏斐,我希望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晏斐已经打开了门,金属质感的门把冰冷寒凉。眸底一瞬间铺满了乖戾,藏在黑暗中的神色偏执可怕。   他闭眼极力压抑着本性,暗哑着嗓音:“嗯。”   我可以暂时做你的朋友。可是姐姐,我跟你不可能永远都是朋友。   黎书说出来轻松多了,晏斐那么聪明,肯定能懂她的话外之音。   如果她不能给别人回应,那么她就该在一开始就给别人说清楚。她黎书不是什么吊着别人的人,对待感情她永远认真,永远纯粹,永远诚挚。   黎书对着晏斐的背影又叮嘱道:“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   晏斐背着身点头,出门后轻轻地把门带上。   车内气压很低,晏斐一张脸冷到极致,丧着的眉眼蒙上一层寒冰。   车的行驶速度之快,让行人只看得到车的残影。   “沈总,之前那款产品的代言拍摄无法进行了。”项目负责人向沈予礼汇报。   沈予礼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最近烦心事有点多,本身心情就不好。他开口骂道:“这么点事都做不好?做不好就给我滚蛋!”   项目负责人吓得腿发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事情真相说出来,他可不为别人背锅。   “沈总,我们这边本来就跟代言人沟通好了的。管经理到任,不听组内人的意见擅自改方案。方案改得乱七八糟,代言人那边也不通知,弄得双方都很难看。”   他自然知晓沈总与管彤关系不菲,可他无法再跟管彤继续一起工作了。工作不会,还大小姐脾气,仗着特权耀武扬威。好事她全揽,坏事他背锅。   沈予礼按按眉心,火气消退了些。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工作,我会派人处理这件事。”   负责人张张嘴,欲言又止。   他其实很想豪气地放话“我跟管经理只能留一个。要么她走,要么我走。”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成年人的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潇洒,大多是为了生活一忍再忍。   沈予礼坐到这个位置不是靠运气,他懂经营之道,也懂人心的重要性。   于是他在负责人出门前说道:“抱歉,刚刚是我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面了。我会尽快处理好你说的这件事。另外,我会通知财务部给你发放一定的奖金。”   负责人一听,跟打了鸡血似的转过身,鞠躬道:“谢谢沈总。”   害,只要钱到位,什么事办不到?   下过雨的天空像洗过一样,清新得动人。   沈予礼在餐馆等管彤的到来。他静静望着窗外,侧脸冷硬。   这几日他总是在想,人会随着年龄改变性子吗?管彤真的就是当年那个人吗?如果他认错人了该怎么办?   他是在管彤十八岁时找到她的,后来又马不停蹄地把她送到国外。他与她根本没相处过几天,这次管彤回国,她却与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那日,有人组织去郊外游玩。他跟管彤一起受邀出行。   路遇衣着褴褛的老人,管彤善良地出钱帮助老人。等到他上完厕所回来,听见管彤跟她的朋友通话。   “刚刚我遇到一个讨钱的乞丐。指甲缝里都是泥垢,身上散发着臭味,我都怀疑他身上长满了虫。”   口吻极其嫌弃鄙夷。   他不动声色地离开那个地方,蹲在一处抽了很久的烟。   这样的人真的会帮助当年的他吗?   管彤迈着轻盈的步伐坐到对面,双手托着下巴,娇里娇气道:“沈哥,你在看风景吗?这么入迷。”   沈予礼如梦初醒,歉意地对管彤一笑,“在想工作上的事。”   管彤微嘟起唇,撒娇道:“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沈哥在我面前可以随意一点。”   沈予礼笑笑。   管彤抿一口红酒,模样倒是优雅,又继续切盘中的牛排。   “彤彤,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管彤心一颤,手上力道没控制好,刀具与瓷器发出“兹拉”一声。   沈予礼抬眸看她,眼神深处带着审视。   她避开沈予礼的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回答道:“不就是在那个小巷子嘛,你被人打伤了,我买药给你搽。”   沈予礼追问细节,“那你还记得当时你是什么样的打扮吗?”   管彤心脏狂跳,凭着记忆说:“好像穿着白衣服,戴着口罩。”   必须得尽快结束这场对话。当年的她仅仅是围观者而已,根本不了解其中细节。要再被这样问下去,她迟早露馅。   于是她重重放下刀叉,头扭到一边,赌气道:“沈哥,你在怀疑当年那个人不是我吗?”   沈予礼永远忘不了“管彤”当年给他的温暖,那是他走过苦难岁月的唯一支撑。后来心里那点留恋越演越烈,找到管彤的时候兴奋得一夜没睡。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相信管彤就是那个人。他不敢贸然去赌。   他低声下气地哄着人:“彤彤,我只想回忆一下,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等会吃完了送给你一个礼物。”   管彤悬着的心落下,桌下揪着裙子的手慢慢松开。她见好就收,装作凶他的样子:“以后不许再问这样的问题,会伤害到我。”   沈予顺着承诺:“好。”   虽然经历一番惊心动魄的对话,险些败露真相,管彤仍洋洋得意地自我炫耀:有些事情就是天衣无缝呢。   她不声不响地吃着牛排。那个人最好不要出现,就算是出现了,我也不会让她安全站到沈哥面前。她现在过得很好,要是有人来打破这份平静,就怪不得她下狠手了。   高志铭眼瞅着晏斐开车回家,他还在想七少为啥挑个普普通通的奔驰,选个好车不更讨女孩子欢心吗?   晏斐经过他身边时快得像一道风,他连“七少回来了”几个字都没说完,晏斐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   能惹得晏斐生气到如此地步,高志铭也只能想到七少喜欢的那位姑娘了。他不禁对那位姑娘肃然起敬,也有那么一丝欣慰。   七少终于有喜怒哀乐了啊。   晏斐回到房间。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已经弄好的礼物拆开,抽出里面的纸条,然后撕碎。   重新书写纸上的内容,笔落得很重。   他要她平安喜乐,也要她心悦他。   她这辈子注定跟他绑在一起,逃都逃不掉   放完纸条,他给小物件填好棉花,收好尾。   他郑重地把东西放到礼品盒里,并用袋子装好。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黎书:到家了吗?   黎书:如果喉咙不舒服要记得吃点感冒药。   晏斐虽然还是耷拉着眉眼,可嘴角陷下去的一个小窝已经出卖了他的冷酷。   手指利索地回复:嗯。   他其实很好哄的,姐姐随便一声家常问候都能消掉他心里所有的不快乐。对上黎书,他也生气不起来。   他不计较黎书现在对他的不接纳,他相信在日积月累中、在漫长岁月中,黎书会明白他的好,他的爱。   黎书收到回复就切了微信号,上大号跟迟星聊天。   说到微信号这个事,黎书准备哪天把自己这个微信号推给晏斐。经过这么些事,她认为晏斐值得深交。   她没想到的是,在她还没做这件事之前,有人先一步告诉了晏斐她有两个微信号,并且给他的是一个不怎么用的小号。   生活就是这么充满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啦~ 第8章   晏斐算不上好学生,虽然不一定听课,但一般都会按时上课。   又睡完一节课,晏斐懒散地撩撩眼皮子,第一个走出教室。   班长左顾右盼。   班委们!说好的一起去跟晏斐商量,现在都垂着头是怎么回事!   看着所剩无几的练习时间,他豁出去了!   他跑出去喊:“晏斐!等一下!”   晏斐停下步子,隔着一小段距离问:“有事吗?”   班长追上去站到晏斐面前,对上晏斐的脸不自觉吞了吞口水,“那个,我们校庆节目那事儿,最好还是先排练一下。”   晏斐不带情绪地回:“把曲子发给我,上场前排练一次就够了。”   班长纠结道:“一次是不是有点少。万一出现问题了怎么办?”   班长以为晏斐会不耐烦,然后毫不留情地拒绝他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事实上,晏斐表情都没变过,只淡淡地说:“练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班长没想到晏斐这么平易近人!这么好说话!   “今天下午你有时间吗?”   “地点?”晏斐懒得跟班长周旋,浪费时间。   “学校的音乐室。”见晏斐如此爽快,班长也不扭扭捏捏了。   晏斐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班长瞥到晏斐身后站着一个眼熟的学姐,很有眼力劲地离开。   “嗨,晏斐。”薛潇云的嗓音本来就很甜,这下听着跟沁过蜜一样。   她老早就看上晏斐了,妥妥的浓颜系帅哥,加上那股丧劲,活像漫画里走出的人物。   她来晏斐眼前晃悠不是一两回了,但好像没给晏斐留下什么印象。于是她决定主动出击,爱情嘛,不是等来的。   晏斐眼神掠过面前这个人,发现完全不认识,直接走人。   薛潇云从小顺风顺水,追她的男生都排成长队了,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不服气,小跑着跟上晏斐的脚步,笑得阳光:“我叫薛潇云,大二,新闻学专业。”   晏斐有些烦,他冷嗤一声,“我不想知道你是谁。”   晏斐仗着腿长,趁着薛潇云怔愣的片刻就下了楼。   薛潇云有点小伤心,但她不服输。晏斐是吧,我还非要把你拉入爱情的小河里!   薛潇云趴在栏杆上,透过缝隙看到晏斐已经下完了楼。   顾不上穿着带跟的鞋,“噔噔蹬”地往楼下跑。   下过那场雨后,天气在慢慢转凉,阳光不像以前那样毒辣。   在万千人群中,晏斐总是能第一眼就找到黎书。他一出楼,就看见黎书站在对面的大树下。   他跑着过去,嘴角缀着笑意,眼眸微亮,“姐姐,你怎么来了?”   黎书提起手中的袋子荡了荡,“我今天恰好来这边有事,顺便把衣服还给你。”   阳光被树叶切割成碎片,星星点点地落在黎书脸庞。澄澈的眸子含着水光,盈盈动人,糅合眉目间的媚态,一颦一笑间顾盼生辉。   晏斐心跳加速,不可控制地为黎书倾倒。   耳根悄悄染上绯红,他愣愣地接过自己的衣服。   “晏斐!你等一下!”   晏斐蹙起眉。这人怎么还跟着?万一姐姐误会我跟她的关系怎么办?   黎书歪头,看见了熟人。   黎书一副了然的表情,看来小薛正在追晏斐啊。   随着薛潇云走进,晏斐亲眼看见她的表情变化。先是惊讶,再视紧张,最后是开心。   他听见薛潇云软了声音,语气乖萌,“学姐好。”   薛潇云在心里尖叫:天哪!我碰到了女神!她真的好好看!该死的晏斐长那么高干嘛,把女神遮得严严实实,害得她少看了女神几眼。   薛潇云用羞涩的小眼神望着黎书,期待着黎书的回复。   “潇云,最近过得怎么样啊?”黎书给薛潇云补过课,两人算是朋友。   “我,我最近就吃吃饭,睡睡觉,学学习。”她一紧张就有扣手指的习惯,现在她感觉手指都要被自己抠破了。   晏斐在一边听着,插不进话。心里很不爽,看薛潇云的眼神阴沉,这个人怎么忽然之间就变得让人讨厌了呢?   简单聊了几句,黎书差不多也该走了。   “潇云,晏斐,我先回学校了,待会儿还有课。。”   她暗中向薛潇云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薛潇云以为黎书让她好好学习,她重重点头:“放心吧学姐,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黎书摇头,偷偷指晏斐。   妹妹,是祝你早日追到晏斐啊!   薛潇云早就把晏斐抛在脑后了。女神在这里,男人都靠边站。   等人走远,薛潇云还在看黎书的背影,眼神像极了痴汉。   她俨然已经忘记自己最开始的目的是来追晏斐,她转眼就盘问晏斐:“你是怎么认识我女神的?”   晏斐反问:“那你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她女神,薛潇云可就有说不完的话,她滔滔不绝地说:“我初中时不学无术,爬墙去看隔壁高中的文艺演出。正好撞上女神的节目。你可不知道,女神打架子鼓的样子帅到炸裂,声音也巨巨好听。”   她嫌站着累,坐到大树下的花坛边,接着说道:“第二天我就多方面去打听,想拜女神为老大。结果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流下来。”   说到这里,她哭丧着脸,表情极其生动,对着晏斐那张冷淡到极致的脸说道:“她竟然是年级第一!满分七百五她最少考七百,我瞬间就觉得自己不配跟女神做朋友。”   听到黎书的事,晏斐神色松动几分。他一边听,一边假想高中时的黎书,一定也是光芒万丈,夺人眼球。   他忽然就嫉妒起薛潇云,至少她还参与过黎书的高中时代。她比他早认识黎书几年。   薛潇云又说:“然后我就努力学啊,拼尽全力跟女神上了同一所高中。想方设法地跟女神接触。有些人,你越接触越能感受到她的好。还有女神那张脸,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简直又纯又欲,一双桃花眼潋滟得醉人。”   她对黎书的喜爱不仅是因为黎书脸好,更因为她是她人生的一盏灯。没有她,自己估计就混个职高得了。   晏斐的占有欲在这个时候迅速占领情绪的制高点,他阴沉着脸打断薛潇云的想象:“所以呢?你想干吗?”   薛潇云被晏斐的眼神吓到手脚发凉。她想着自己还比晏斐大一岁,给自己打气:不要怕,这不就是一小孩吗?   于是她端着前辈的架子,清清嗓子:“你不会喜欢我女神吧?”   晏斐直接挑明,声音一点也没压着,“喜欢。”   薛潇云看他的眼神瞬间有那么一点嫌弃,就这小孩能照顾好我女神?不行,不行。   她仰着头跟晏斐说话很累,索性站起来,“那你有女神的微信吗?”没有的话就证明女神根本没看上你,我也就不操心了。   晏斐不习惯跟人面对面说话,他退后几步,“当然有。”   薛潇云知道黎书有两个微信号,她翻出黎书的微信号,“是这个微信号吗?”   然而没人回应她,晏斐早就走远了,徒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晏斐倘若再等一会儿,就会看到薛潇云说的微信号跟他存的微信号完全是两个号码。   晏斐回到自己的公寓,他把衣服连同袋子锁到一个柜子里。   姐姐给的东西他都会好好存着。   实木的办公室桌上摆着一盆绿植,长出的郁葱枝叶生机盎然。   一整天都在处理各种工作,沈予礼晃眼看到这簇绿,心情通畅了许多。   他专心盯着这盆植物,手里掐着一片叶子,陷入了回忆。   刚交往时,黎书知道他工作忙,眼睛很容易疲劳,就抱来这个送给他。他还记得这绿植叫“巴西木”,抱回来的时候就光秃秃的一根树桩。   黎书兴致冲冲地说:“不想工作的时候就给它浇水,等它长出叶子就可以养眼啦!对了,这个还可以开花。”   他当时根本不在意这些小玩意,权当是小女生无用的浪漫。为了敷衍人,叫助理帮着浇浇水。有时候喝剩的一点水也顺便倒在花盆里。   彤彤回来后,他更不会把心思放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上。   如今,没人管理的“巴西木”竟抽出绿芽,长势喜人。   目光再往上移,一个憨态可掬的小人偶坐在树桩截面上。   黎书的声音再度在回忆里响起:“这个人偶我挑了好久。怎么样,很可爱吧?”   呵,丑死了。   沈予礼这样想,奇葩的审美。   “笃笃笃”门被敲响。   沈予礼条件反射性地收回手,说:“进。”   “沈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一下字。”   沈予礼拿起文件扫视了一下,确认无误,打开笔盖签上名字。   “沈总,那我就先下去了。”   “嗯。”   办公室再度安静,只剩他一个人。想起刚刚自己的行为,沈予礼认为自己是中了魔怔。   他怎么会因为一盆植物走神?还顺便想起了黎书。   倏地,他似乎找到了原因。手摸到下巴,一副笃定的样子。黎书可真有心机啊,专门摆这盆小东西在他办公室,就是想让他记住她吧?   啧。   作者有话要说:  沈予礼:黎书对我情根深种啊。   黎书:?但凡有点花生米,你也不至于喝成这样   晏斐阴沉着脸:嫌自己活得久就直说。   我想了一下,男二对女主的感情变化应该有个过程,所以改了一下。不过这篇文不是双男主,男二是用来虐哒。 第9章   日子一晃,又到了周末。   早晨起床,吃过饭就开始看文献。   手边的手机震动了又震动,丝毫没引起黎书的注意。   屋内装满光。   晏斐窝在客厅里,神色恹恹。额前的刘海挡住部分视线,眼眸微垂。   姐姐不看微信吗?都两个小时十五分零十秒了,还不回复我。   手里不停翻转着手机,越来越快的速度彰显着主人的不耐。   “啪”的一声,手机被摔在桌上。   晏斐随即拿过遥控器拉上窗帘。   他不喜欢太光亮的地方,这窗帘还是他自己后来特意安的。   厚重的窗帘挡住一切光源,屋内陷入与深夜一般的黑暗。   瞳孔涣散,周身的气氛一下就消沉下去。   没关系的,他可以等。姐姐看到了一定会回复他,只是没看到而已。   晏斐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的等。   连着看了将近三个小时的电子屏幕,黎书的眼睛都干涩了些。   鼠标往后拖,显示出所剩无几的内容,她满足地说:“嗯,这篇看完就行了。”   终于完成阅读,黎书伸了个懒腰,喟叹地轻呼出声。   黎书把页面切到微信。映入眼帘的就是晏斐后面的一串小红点。   她大概看了一下,就是想约她出去吃饭。   怕人等久,她立即回过去:可以啊,地址呢   声音在寂静的屋子响起,显得有些突兀。   晏斐眼皮瞬间抬起,有些急切地解开手机。置顶的那个人终于给他发消息了。   餐厅。   室内还打着空调,微微凉的空气迎面扑来。   黎书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了晏斐订的位置。   餐桌靠在窗边,晏斐四处观望,看到黎书后立马站起身挥手,“这边。”   黎书颔首,加快了脚步。   晏斐给黎书拉开椅子,“姐姐,坐。”   “谢谢。等久了吧?”   “没有没有。”   黎书落座后,晏斐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他们不是同级,其他方面也没什么交集,到今天已经三天没见过面了。   晏斐眼睛微弯,看了很讨喜,内里却在算计着,有什么办法能每天都能见到姐姐呢?   黎书发现晏斐的头发顺了毛,配上湿润的黑眼,她不禁陷下唇角,心底轻喊“乖崽崽”。   晏斐注意到黎书的眼神有些变化,问:“姐姐,你在想什么啊?感觉很开心的样子。”   “看你今天的发型,不一样的感觉。”黎书如实说道。   “那姐姐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黎书对上晏斐期待又小羞涩的眼神,说:“因为好看,所以喜欢。”   晏斐开心地抿了抿唇,“那我以后都这个发型可以吗?”   黎书好笑地摇头,“不用,你不用为了别人去改变你自己。按自己的喜好就行了。”   晏斐静默地看着黎书。   可姐姐不是别人啊。   黎书忍住想摸晏斐头发的欲望,撑着下巴,“晏斐,你要知道,你这长相什么发型都是好看的。”   晏斐似乎有些害羞,低下头清浅地笑了一下。   还好,他还有一副拿得出手的相貌。   吃饭的间隙,两人随便话了些家常。   “最近睡眠还好吧?没有失眠的情况了吧?”   “好很多了。姐姐,你是不是很忙啊。”   “不太忙,我喜欢给自己找点事做。”   “哦。”   两人不讲究什么餐桌礼仪,吃得畅快,聊得开心。   “姐姐,给你。”   黎书用纸巾擦了下手才接过这个粉色小袋子。   “这是什么?”   “回礼。你可以现在就打开看看。”   黎书看到晏斐从口袋里拿出自己送的香包,心下了然,“小玩意而已,还送什么回礼。”   “我也是送的小玩意,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黎书点头,动手拆开盒子。   晏斐忐忑不已,屏住呼吸。眼睛盯着黎书手上的动作。   “好可爱的小桃子!”黎书手心躺着一颗粉粉嫩嫩的小桃子,毛线钩织,一下就戳中了黎书的少女心。   她就喜欢买这种可爱的小玩意,买回家也不一定会用,但看到好看的就忍不住花钱。   “晏斐,你在哪里买的?”黎书分给晏斐一个眼神,她有点不敢想象晏斐去那种小饰品店闲逛的样子。   充满少女心的店铺亮堂堂的,墙壁四周都挂着可爱的饰品,目光所及处皆是毛绒绒、萌哒哒的小玩意。   黎书自动脑补着晏斐逛店时的表情。一定是一边嫌弃一边挑选,莫名有点萌。   “没有,这是我自己弄得。”晏斐无情地打断她的想象。   黎书惊讶地睁大眼,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晏斐,不可思议的说:“你还会这个?”   晏斐迟疑的回答:“对啊。看一遍视频就会了,很简单的。”   黎书尝试过自己来做,可偏偏手笨,怎样都学不会。   “晏斐,你好棒啊!”   晏斐压着自己心中要溢出的欢喜,顺势说:“姐姐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黎书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失败经历,兴致勃勃地说:“好啊好啊。”   “黎书,好歹跟着我见识了一番,现在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就把你迷住了?”沈予礼讥讽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令人生厌。   黎书头都没抬,冷冰冰的说:“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她好奇,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走哪都能遇到。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沈予礼破坏了,气人。   晏斐笑眯眯的,却说出最难听的话:“大叔,你早上出门没刷牙吧?”   他在忍耐,面前这个男人故意说“姐姐跟着他”,就是为了挑衅他。   管彤一脸不屑地站在一旁。呵,黎书也就适合跟这种穷人在一起玩。   沈予礼被两人一唱一和气得有些胸闷。不知为什么,听到黎书冷淡的声音,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晏斐,我们结账走吧。”黎书全当没看到站着的两个人,自顾自的起身。   “好。”   晏斐心情大好,姐姐是真的很讨厌这个男人呢。   管彤连忙紧挽沈予礼的手臂,生怕黎书看不到。   黎书轻蔑地勾起嘴角的弧度,“管彤,你们不会是来这里吃饭的吧?”   你想炫耀,我陪你玩到底啊。   “当然不是。”管彤高扬着头。他们另有地方。   “哦,是吗?”黎书表情变得玩味。轻瞥一眼沈予礼,“那沈总可真是关心我呢,还要特意进来看我。”   “或许,沈总对我余情未了?”她尾音拖得有些长,故而带着一些媚。   黎书那一眼,眼波流转,眉目含情,看得沈予礼有些痴迷。   管彤脸色微变,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你乱说。”   黎书无所谓的笑笑,“但愿吧,毕竟我可不想被垃圾缠着。”   黎书这个回应让管彤感到心慌,摇着沈予礼的手臂,“沈哥,我们去吃饭吧。”   沈予礼这会儿不计较黎书对他的言语攻击,这倒让黎书有些意外。不过沈予礼的表情有点古怪,让她恶心得抖了抖肩。   被冷落在一旁的晏斐抓住黎书的手腕,“姐姐,我们快点走吧。”   黎书回头看他,怎么感觉这孩子有点委屈呢?   晏斐的出声也让管彤注意到他。她微怔,眼里闪过惊艳之色。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黎书果真水性杨花,又去勾引这样的极品。   她又有些嫉妒,为什么黎书总是那么好命?   黎书当然没错过管彤眼里的惊艳,对晏斐耳语道:“晏斐,以后离这个女人远点。”   转而幸灾乐祸。沈予礼啊,你的白月光看起来对你不太忠诚呀。真可怜。   晏斐乖乖点头,眼皮掀起,眸光扫过沈予礼与管彤。   平淡的眼神里蕴含着极大的震慑力,就像泡在数九寒冬里的石头,沁着无边的寒意,让两人心跟着紧了一下。   晏斐与黎书的背影一高一矮,看起来意外的合适。   “沈哥,我们也去吃饭吧。”管彤柔声提醒道,垂在一边的手,却连手指甲都要嵌在掌心里去了。   即使黎书对沈哥这样说话,他还念念不忘吗?黎书,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沈予礼气黎书把他视为空气,他发现只要是关于黎书的事,他总克制不了自己。然而管彤还在一边,他扔下这些情绪,安抚道:“请你去吃好吃的。”   车里,沈予礼想得出神。上次对黎书的提议,黎书至今还没给他答案。或许她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不,不可能的。   “沈哥,等会我们吃完饭再去逛一下商场好不好?”管彤贴着他,提议道。   沈予礼回过神,看着她的脸,“好啊。”   这张脸,如今越看越不像记忆里的人。也许,他该好好查一下当年那件事了。   黎书骨架小,手腕细细的,皮肤娇嫩,触感极好。   晏斐来到柜台,松开黎书的手腕。   黎书抢在他前面说:“我来结账吧。上次我们说好的。”   晏斐率先拿出银行卡递给服务员,耐心解释道:“这次是我约你出来的,理应是我付。姐姐以后请我吃两顿饭就行了。”   眼见帐都结完了,黎书也无可奈何,“好吧,下次可不能跟我抢了。每次都让你结账我都不好意思了。”   晏斐:“下次姐姐约我吧。我保证会听你的。”   “一言为定。”黎书眨眼。   出了门,外面阳光正好,也不会特别晒。   “晏斐,这边离我家挺近的。我就直接走回去,你自己叫个车吧。”   “那我跟你一起吧,我顺路。”晏斐说。   黎书有点不相信,“顺路吗?”   晏斐抿唇,眼神飘忽,“有点顺路。”   黎书撑开伞,走了几步回头笑说:“快点跟上来。反正也是随便走走。”   喜欢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见,心跳都会加速。晏斐信这句话,因为他每时每刻都在为黎书心动。正如现在,明媚的阳光下,撑着伞的姑娘眼里装满星辰,那是他心爱的人。   “来了。”晏斐心底微热,满心欢喜地跑向那个站在光里的人。。 第10章   午后的时光悠闲惬意,时间彷佛流水一样静静淌着。   正值饭点,大街上人来人往。黎书与晏斐走在一起创造了极高的回头率,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姐姐,校庆你会去看吗?”晏斐受不了有些人对黎书直白的眼神,往黎书身侧靠近了一点。   “当然会去。”她也是学校的人,怎么不去?   晏斐又把伞往黎书那个方面伸了一些,略显拘谨的问:“那天我也有节目,你可以不可以看完我的再走。”   黎书抬眼看到晏斐一大半的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下,妥协般地想:算了,男孩子多晒点太阳没事儿。   保证道:“就算你的节目在最后一个,我也会看完再走的。”   晏斐握着伞把的手紧了紧,睫毛微颤,“好。” 对他而言,姐姐的一举一动轻易就能牵动他的心神。也许姐姐没意识到,她的这句话多让他心动。   ---   伴随着天气的转凉,校庆如约而至。   完全黑透的天空中挂着几颗寂寥的星,天上冷清,人间繁华。   这次是学校的百年校庆,于学校而言意义重大,且还请了许多大人物。在场景布置这一块花费不少心力与钱财,现场看起来非常漂亮。   灯光璀璨,人声喧闹。   在漫长的开幕式后,同学们准备的节目开始表演。   黎书看得津津有味,这都是青春的气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晏斐呢?晏斐的节目是什么呢?   这个时候,周围却有些小骚动。她听见有女生在小声说:“那个男生好帅!”   黎书知道自己颜控,遵从本心往他们的视线找去,却看到了穿着黑色西装的晏斐。她早已认识到晏斐相貌逆天,这会儿仍不可避免地被惊艳。   白衬衫领口微敞,锁骨旁点着一颗朱砂痣,在冷瓷的皮肤上添了几分艳色。   肩宽腿长,与平时相比多了沉稳。发型稍显不羁,刘海遮住了眼睛,却掩不住他的好看。他正朝自己走来,越来越近。   “姐姐,我们班级的位置可以看得很清楚,去我们班那里吧。”晏斐指着一个方向,对她说道。   晏斐开口说话的瞬间拉近了黎书与他之间的距离。远处的晏斐好看是好看,却好像跟她不在一个世界。   他跟她说话的时候嘴边永远噙着笑意,连黝黑的眸子也会泛起涟漪。   黎书没感到不对劲。人与人之间都是互相的,她对晏斐好,晏斐也对他好。   “那就走吧。”   晏斐手心向上,问:“我可以拉着你的手腕么?人太多了。”   黎书好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跟丢。”   晏斐慢慢收回手,嘱咐道:“那姐姐一定要跟好。”   “知道啦。”   他们的走动也引起一些讨论。   “原来有女朋友了啊。还这么漂亮。”一个女生遗憾说道。   “哎。不过两个人走在一起还真的很养眼呢。”   “也对。真的挺配的。”   穿过一段路,晏斐带着黎书来到了自己的班级。   “这是我的位置,姐姐就坐在这吧。”   “晏斐,快去候场。”班长从别处跑过来,着急地说。   晏斐让黎书坐下,蹲在黎书身边真诚地说:“姐姐,就在这里等我。我们待会儿一起看节目。”   黎书看班长着急的样子,连忙应下:“好。你快去候场,加油!”   晏斐站起身又说了一遍:“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哦。”好像很怕黎书走了。   黎书无奈:“会的。”   他这才慢悠悠地跟着班长走去候场。   班上男生居多,都在偷偷看黎书。胆子大的直接上前攀谈。   “学姐好。你是晏斐的……”男生长得小帅,带着红色发带。   黎书转头看他一眼,不冷不淡的说:“普通朋友。”   另一个男生见黎书如此随和,拿出手机就问:“加个微信呗,学姐。”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又有个男生问道:“我也可以加一个吗?”   黎书交朋友也是看眼缘的,她不想加这些学弟们。于是拒绝道:“不好意思,我微信不随便加人。”   说完她就只看舞台,无声地拒绝任何交流。   刚进大学的男生们看见黎书端坐着,不带笑,上一秒还多情的眼这一秒就压了下来,疏离又冷淡,让他们顿感退缩,全都灰头土脸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班长把晏斐带到点就往回走,他也准备看节目咯。他的位置与晏斐的相邻,这下就成了挨着黎书坐。   黎书问他:“你们班节目什么时候上场啊?”   班长略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挠头,“还有两个节目就到了。”这姐姐也太好看了吧!长得好看的果然跟长得好看的一起玩。   黎书没再说什么,耐心等待晏斐的节目。   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响起,灯光打在演奏者身上,全场沸腾。   那人在朦胧的光源里,身躯挺拔,指尖行云流水,优雅从容。侧脸的剪影立体完美,给人绝佳的视觉体验。   后来,最强的灯光打在了两位唱歌的同学身上,但大家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晏斐。   微光的一角,翩翩少年绝世无双。   黎书也沉浸在这样的表演中。   班长看到大家的反应,知道这次校庆活动非常顺利,松下一口气。竞选班长的时候,他说过会做好每一件事的。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三个人一起向观众鞠躬谢幕。   晏斐冲某个方向弯眼一笑,台下尖叫声一片。   “是对我笑吧!”   “好绝!”   “帅哥我可以!我可以!”   这些激烈的发言接连不断,黎书不禁失笑,对台上的晏斐比了个大拇指。   班长很开心,想找人说话,于是凑近黎书说:“当初晏斐说要参加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原本以为晏斐不好讲话,不会配合练习,没想到晏斐特别耐心,连着练一下午都可以。”   黎书听后也有些诧异。原来晏斐很有责任心,答应过的事都会好好做。责任心与年龄大小是无关的。   她欣慰地说:“是啊,晏斐特别好。”   今晚的饭菜有些咸,导致她喝了不少水,这会看了这么久的节目,想去趟厕所。   她怕晏斐回来没看到她会生气,跟班长说道:“学弟,我去个洗手间。我把包留在这。”   她答应晏斐一起看剩下的节目,留下包做个凭证。   “好的。”   晏斐一下场就回了班级。从远处就看见本该坐着人的地方空空如也,他眉头紧锁,死死捏着拳。   “坐在这里的人呢?”   突然响起的嗓音冷厉阴凉,使得班长身体一颤。他惊恐地回头,看到晏斐那张黑到底的脸,战战兢兢的说:“去洗手间了,马上就能回来。”   缓慢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黎书留下的包:“包在这呢。”   晏斐睫毛低垂,舒了一口气,把黎书的包抱在怀里。   还好,姐姐没骗他。   班长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这与他认识的晏斐有很大出入。   晏斐应该是一个淡漠如水、任何事都换不去一个眼神的人,但刚刚的晏斐让他感到偏执可怕。那一瞬间,晏斐就跟他看的动漫里的反派一样,带着肃杀之气。   他默不作声地把椅子往左边移了一点。   薛潇云玩得很嗨,跟朋友拍了许多照片。   “潇云,这张好看不?”室友坏笑道。   薛潇云一把抢过手机,“把我拍丑了就算了,你竟然还做成表情包。我们之间没爱了!”   这张照片是抓拍的,她笑成一团,表情特别滑稽。她哭笑不得的说:“不是,怎么可以这么好笑?”   她放大图片,越看越好笑。照片滑到一个地方,她忽然停下笑声,双指放大图片,仔细地看。   室友凑过来问:“怎么了?”   薛潇云说:“这个女生,好像我女神。”   室友们都知道薛潇云有个女神,还被迫看过照片。不得不承认,潇云的女神确实是优秀。   “我看看。”   照片中的女生侧着头在跟旁边的人说话,糊成渣的画质也挡不住她的美貌。   “有点像。”   薛潇云再一看那个位置是坐着晏斐的班级,立马就想明白了。   “我过去一下啊。”她等不及见黎书,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等到达地方却没看见人。对了,问晏斐!   “晏斐,黎学姐呢?”她拍了一下男生的肩。   晏斐睨她一眼,听不出什么情绪道:“洗手间。”   薛潇云有些遗憾,又看到晏斐怀里的包,分明是女孩子背的。   “这是黎姐姐的包吧?”   晏斐没张嘴,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敷衍的意味相当明显。   薛潇云现在跟晏斐就是相看两厌,谁也看不惯谁。她索性找个椅子自己坐下,等黎书回来。   十分钟过去了,仍不见黎书的人影。   晏斐淡着一张脸,周围的气氛寂静得可怕。   薛潇云也觉得不对,说:“怎么还没回来呀?”   “我微信问问她。”说着她就打开了手机。   晏斐懒懒地施舍一个眼神过去,他早就问过了,没得到回应。收回视线的一瞬,他发现黎书的微信头像不一样了。   难道是换了?他摸出手机确认,却看到还是那个图案。   薛潇云注意到晏斐的凝视,向他发出疑问:“有事吗?”   “这个微信号也是姐姐的吗?”   晏斐的情绪变化不明显,但薛潇云还是一下就猜到了真相,嘲笑道:“这个是黎姐姐的大号。你加的估计是小号吧,基本不发朋友圈的那一个。哈哈哈哈哈哈哈。”   晏斐面无表情,齿间狠狠用力,一股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  黎书即将面临气鼓鼓的晏斐,哈哈哈哈哈。   谢谢大家的阅读! 第11章   薛潇云放肆大笑,她当晏斐多讨女神欢心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晏斐自嘲一笑,舌尖沾着血腥,舔了舔后槽牙,眼里闪动着不明情绪。   夜间的风吹过,秋意渐浓。   薛潇云手臂上立起小疙瘩,她用手心的温度去暖,嘟哝道:“怎么有点冷?”她发觉到晏斐的沉默,本着人文主义去安慰他。   “那个,晏斐啊,也不要太伤心了哈。”   晏斐微微侧眼。   看清晏斐表情的薛潇云下意识地后退几分,转身直愣愣地僵着,手心发凉。   晏斐,真的是她知道的那样吗?   “微信有回复了吗?”   薛潇云不敢直视晏斐,看到黎书的回复才找回自己的思绪,激动地说:“回了。”   “上完厕所被狗堵住了。”她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薛潇云满头问号,她记得学校没狗啊,就有几只流浪猫而已。   晏斐当机立断,带上包就走了。   “诶,等等我啊。”薛潇云在后面追。   晏斐步子迈得又快又急,薛潇云需要小跑才能跟上。她跑得气喘吁吁,吐槽道:他以后的女朋友得多遭罪啊,一点也不懂得体贴。   洗手间的旁边有一块绿地,微黄的小草铺满地面,修剪整齐的花坛姿态各异。树干上缠上了小彩灯,一闪一闪,微弱却明亮。   晏斐的脚步突然停下,薛潇云也跟着停住。   她叉着腰,喘着大气。跟跑一百米似的,累死了。这同时,她一眼就看到站在绿地中间的两人。   女人着印花衬衫,A字裙,长发带着微卷,慵懒地倚着一棵树。男人仪表堂堂,气质不菲。   这个男人看起来挺成熟的,腕上的手表价值百万,勉强配得上女神。薛潇云暗暗打量沈予礼,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他们离得稍微有点远,只隐约能听见一些说话声,但听不清具体说的什么。   黎书极其郁结,她上完厕所就遇到了沈予礼。这男的神经病,堵着她不让走,非要跟她谈一谈。他们俩还有什么好谈的?沈予礼该庆幸九年义务教育让她憋回嘴边的粗话。   “黎书,你送我的那段木头长叶子了。明明我都没去管过。”沈予礼认定黎书是脸皮子薄,嘴硬不肯承认心意。那个盆栽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不惯就扔了呗。毕竟这种事你也没少干。”黎书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   沈予礼绽放出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看,你心里一直记着我们之间的事。你还在生气吗?”   黎书曾给他送过饭,他每次都是笑着接下,等黎书走后就倒在垃圾桶里。他可不敢随便吃别人做的东西。后来有一次被黎书看到个正着,也就在那之后的几天,彤彤回国,他们分手。   当时的黎书真的委屈到极点,满脸的不敢相信,但沈予礼连句道歉都没有。可现在的她不会再难过,只会可惜了那些粮食。给狗吃也好过给沈予礼吃,真是浪费。   “呵,你想象力也够强大的。”   “黎书……”沈予礼刚开口就发现对面站着的晏斐眼神乖戾。他勾起嘴角,换上温柔的表情,缓缓俯身。   黎书警觉地外后倒了一些,“你干嘛?”   沈予礼的靠近会让她生理性不舒服,恶心。   “你头发上有叶子,我帮你拿下来。”   黎书打开他的手,她有意打疼人,“啪”的一声很清脆。   “不需要。说完了吧?我走了。”   晏斐在那个丑陋的男人俯身的一刻就咬着牙,嫉妒到快要发狂。若是姐姐不拒绝,他就无法把控后面的走向,或许他会拉着姐姐滑入万丈深渊。   “姐姐。”晏斐扬声喊道。   姐姐,这次你要是回头跑向我,我就真的不会放过你了。   薛潇云不可置信地扭头看晏斐。这么乖的声音是旁边这位发出的吗?他不是刚刚还阴沉着脸吗?   黎书猛地回头。   那么大个的晏斐,怀里抱着她米白小包,粉嫩的桃子挂件吊在空中。可怜兮兮的眼,像是被遗弃的小孩。   她一阵心疼,连声应:“在这儿呢。”   沈予礼还来不及反应,黎书就朝那边跑了过去。青丝如绢,乌黑的发丝像海藻在水中浮动,划出美好的弧度。   晏斐发自内心地漾开笑。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再退步,你也不会后悔。   “晏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让你等那么久的。”黎书第一件事就是道歉,言语间尽是愧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对上晏斐会有这么严重的情绪浮动。放在其他朋友身上,这件事压根就不需要内疚。   晏斐扬起眉毛,乖乖道:“没关系。包,给你。”   黎书背上包,才看见一边的薛潇云,眼睑微抬,“潇云也在啊。”   薛潇云有些幽怨:“是啊,学姐这会儿才注意到我吗?”   黎书自然地揽过她,“我们潇云这么好看,当然放在后面啊。”   薛潇云靠在黎书怀里,幸福感爆棚,要是旁边那个男人不盯着她的话。   沈予礼见不得黎书无视他,更见不得黎书对那个小子走在一起。他走上去拽住黎书的手,“黎书……”   “放手!”三个人异口同声。   沈予礼被喝得愣了一秒,恼羞成怒道:“你跟我过去一下。”   晏斐早就想收拾这个男人了,他发狠地捏住沈予礼的腕骨,往外一扔,冷声道:“叫你放手,你聋了吗?”   沈予礼疼得眉毛拧在一起,待疼痛感稍弱。他捏成拳头,迅速向晏斐挥去,“叫你多管闲事了吗?”   晏斐的脸被打到一边,他舔牙,眸里充斥着兴奋。终于有理由打人了。   黎书瞳孔一阵收缩,连忙上前询问:“晏斐,你有没有事?”   晏斐轻轻拍了拍黎书的手,安抚她不要担心。他把黎书挡在身后,“姐姐,我要还手。”   黎书想拉住晏斐,到底沈予礼活得久一些,力量方面要强些,她怕晏斐吃亏。然而晏斐话音刚落,就一脚飞踹过去。   沈予礼来不及躲避,闷哼一声,踉跄着站稳。   晏斐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侧身一勾拳狠砸去,沈予礼急忙躲过,两人扭打成一团。   沈予礼学过专业的武术,本想给晏斐点颜色看看,却发现晏斐招招狠毒,速度快过他,力量与技巧也强过他,整个人几乎被晏斐压着打,他心道不妙。但奇怪的是,晏斐好像有意让他打了几拳。   黎书看到晏斐又挨了一下,心揪起来,上前阻止沈予礼,出声骂道:“沈予礼,你要不要脸?才成年的孩子,你就下这么重的狠手?”   她把晏斐护在身后,昂头瞪着沈予礼。   沈予礼被黎书骂得黑了脸,捂着胸口,“他也打了我你没看见吗?”   黎书气打一处来,“你有伤吗?晏斐嘴角都破了!不要脸!”   沈予礼:“我怎么没伤了?你看……”他找一圈,还真的没见着伤口,只是非常痛。   “没话说了吧。”黎书恨恨道,眼神像是要把沈予礼生剥开。她看男人的眼光真是烂到爆,竟然跟这种男人谈过恋爱!   晏斐歪头,溢出血的嘴角上扬着。   沈予礼阴恻恻道:“迟早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里。”   黎书一听,慌了,厉喝:“沈予礼,说你不要脸你还真不要脸,欺负一个孩子有意思吗?”   她真有点怕,沈予礼家大业大,如果他真的要对付晏斐的话,晏斐以后怎么办啊?   晏斐眉一挑,轻蔑的眼神在示意“尽管来”。   沈予礼忍着怒气,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姓晏,莫不是晏家人?还是回去查清楚了再来。他决定暂时咽下这口闷气,脸色难看无比地从三人旁边走过。   “晏斐,痛不痛?”晏斐嘴角也破开流血了,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肯定很疼。都怪她,把晏斐牵扯进来了。   晏斐摇头,“不疼。”   黎书担心沈予礼丧心病狂,真来找晏斐麻烦,于是叮嘱道:“再碰到这个人一定要报警。”   晏斐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天生笑唇不再压成冷淡的直线,“好。”   “不行,我得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校庆就不去看了。”黎书扯着晏斐的衣袖,“潇云,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晏斐低垂下眼,盯着黎书扯着自己衣袖的手,眉梢都跟着喜悦起来。姐姐主动拉他了,真好。   黎书风风火火地拉走晏斐。   薛潇云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憋出一句:“学姐再见。”   完了,学姐完全看不到晏斐的不好。晏斐打人的狠劲是人看了就怕,而学姐竟然只关注晏斐受没受伤!她又摇头,不对,是晏斐太能装,他在学姐面前跟只小绵羊一样,听话又乖巧。   想过原因,薛潇云认为一定要告诉学姐,让她小心点晏斐。   “坐这儿,我给你擦药。”黎书买好药,把药挤在棉签上。   晏斐超级配合地坐下,乖乖仰着脸。   黎书目不转晴地为晏斐上药,动作轻柔,细致小心。   晏斐能清楚地看到黎书的专注,脸上的小绒毛,还有近在咫尺的红唇。   娇润红唇微微张开,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脸庞,他眼神一暗,而后又狼狈地转过眼。   这一扭动使得黎书动作落得有些重了,药物的刺激使得晏斐从喉咙深处发出闷哼声。   黎书秀气的眉毛一拧,叱喝:“乱动什么!”接着碎碎念:“还说不痛,这怎么可能不痛!”   晏斐眉眼弯弯,“姐姐,你把我当你的朋友吗?”   黎书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啊。”   “那为什么只用小号跟我交流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12章   黎书心里“咯噔”一下,错愕地看着晏斐,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晏斐垂下头,闷声闷气道:“刚刚薛潇云说的。”   药搽得差不多了,黎书拧好药盖,眼神飘忽,“我本来准备就这段时间告诉你的。”   潇云啊,你怎么就告诉他这种事了呢?   “那为什么没有说呢?”晏斐抬起头,嗓音听起来颇为委屈。   黎书干笑一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可能是老了,记性越发不好,就给忘了。”   晏斐执拗地盯着她,沙哑地说:“姐姐是不愿我靠近你的世界,把我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当成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吧。”说到最后,声音愈发破碎,眼尾都泛起了胭脂红。   黎书连忙摇头,语气有些急:“没有,我没那样想,真的。”她大概能理解晏斐为什么会生气。假设你把别人当朋友,但别人却在没有心里给你留相同的位置,当你知道这个事实后,肯定会非常难过。现在这情况就是一回事。   晏斐难得地没理她,兀自静坐着,似乎非要黎书给出个可靠的理由。   黎书咬唇,尝试转移话题,“晏斐,我立马把另一个微信号退给你好不好?”   还好,晏斐并没有拒绝她,应允道:“好。”   两人手脚利索地加完微信,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黎书猜测晏斐可能还有点生气,想讲点什么笑话来活跃氛围。奈何她也不是很有趣的人,只能求助于网络。   晏斐胸口一阵郁闷,就算加了也还是很生气。他故意不看黎书,但黎书也不理他,失落埋在一根情绪神经上。   最后实在忍不住,偷偷移去眼神,用余光瞄黎书,却发现黎书捧着手机看得入迷!还笑!   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到手机上,灼热到黎书从各样笑话中脱离出来。她清清嗓子,“晏斐,我给你讲个笑话。”   晏斐肃着一张脸,幽幽的眼神暴露出他真正的情绪。   “你猜猴子为什么不喜欢平行线?”黎书没等晏斐有任何反应,她又自己回答:“因为没有相交(香蕉)。”   说完黎书就“噗”地笑了出来,“你懂这个意思吗?”   “谐音。”晏斐实在不懂这个的笑点在哪,有气无力地回答黎书。   黎书还在笑,眼里都闪出了泪花,“这个不好笑吗?”她的笑点这么低吗?   长到现在,晏斐几乎很少大笑大哭大悲过。在这些方面,他比其他人要薄弱很多。   这个笑话对他而言并不好笑,他也还在郁闷,但黎书笑得开怀,他看了也心生欢喜。眼神彷佛定在黎书的脸上,嘴角轻抿,“好像有点好笑。”   黎书看晏斐脸色缓和许多,松下一口气,可算把人哄开心了。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挂着笑。   夜晚十点,城市的霓虹灯璀璨绚丽,江面水波粼粼,荡着一圈一圈的小波纹。   两个奶奶走过,其中一个奶奶笑眯眯地说:“小情侣嘛,就是要及时解决问题。”   同行的奶奶慈爱的看着黎书,赞赏道:“女孩子偶尔也可以逗逗男朋友,不一定都要男孩子道歉。看你们两个现在多好呀。”   “我们不是情侣。您搞错了。”黎书哭笑不得,她哪点行为让奶奶们觉得自己跟晏斐是一对了?   晏斐偷着乐,这说明姐姐跟他很般配。   “不是吗?我这个老太婆眼睛还是雪亮的,刚刚都看见你给这个男娃上药了,还讲笑话逗他。”   黎书扶额,说:“普通朋友也可以做啊。”   奶奶看看晏斐,又看看黎书,心里顿时跟一片明镜似的,说:“那是我认错了。”   这俩孩子,迟早是一对。   黎书:“没事。”   两个老人又结伴离去。   江边一向凉爽,江风吹得人心情惬意。   过了一阵,黎书小心地问:“晏斐,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晏斐还是有点生气的,但他不想显得太过小气给黎书留下不好的印象,点头道:“嗯。”   “晏斐,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黎书觉得晏斐真好哄,就这么一个笑话就能哄好。   晏斐认真地说:“姐姐,说到就要做到。”   他真的会当真的。   “一定。”黎书保证。   沈予礼本来时是自信满满地去找黎书,却不想碰了一鼻子灰。被打的地方痛得厉是害,他给校方打了个招呼,直接回住宅。   “管家,给我把医生叫来。”沈予礼脱掉西装外套,摔在沙发上,不小心又牵扯到痛处,脸色变得阴沉。   “好。”管家把衣服挂在架子上,低头回答。   忽然感觉脖子勒得慌,他又暴燥地松开领带,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沈总。”尚耀杰专门为沈予礼办一些工作之外的事。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沈予礼从不寒暄,直入主题。   “因为时间有些久远,查起来比较困难。目前还没查到。我会加快速度。”   “嗯,你办事我放心。”沈予礼不怀疑他的能力与忠心,又下达另一项任务,“你去给我查查一个叫晏斐的,下周之前把结果递上来。”   “好的。”   医生在家里跟老婆孩子看电视,一个电话就被叫走。没办法,谁叫工资开得高呢?   沈予礼双臂展开攀在沙发上,解开衣扣,医生带着仪器给他检查。   检查完毕后,医生说:“这些伤都不严重,只是您要受些苦,估计会疼上一阵。我等会给您开点药。”   医生不说多余的话,这伤一看就是跟人打架弄得。下手之人是个很懂人体穴道的人,丝毫没收着力气。   诺大的屋子就剩他一个人,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他应该早一些就查清楚晏斐的身份。从记事起,他便活在水深火热中,私生子的标签贴在身上,受尽了拳脚相加、白眼辱骂,经历明争暗斗,与所谓的“兄弟姐妹”争得头破血流,才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别人评价他六亲不认、阴险狡诈,他不在乎。他要永远踩在别人背上,不再任人宰割。   晏家,是他绝对惹不起的对象。更不要说是晏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儿子……   想到这儿,沈予礼的心狠狠发颤,千万不要是想的那样。   昨晚玩得太晚,管彤十一点才起床,迷迷糊糊地下楼,“妈,有吃的吗?”   付蓉在浇花,听到女儿的声音被吓得一激灵,花洒都忘记搁下就去楼梯间堵人,“你没去上班吗?”   管彤拨开她,不在意地说:“我给沈哥请过假。昨晚睡那么晚,谁还起得来去上班啊。”   “你请假的理由不会是‘起不来’吧?”虽然小沈喜欢彤彤,但是这么下去,她怕磨光了小沈的喜爱。他们一家可就靠着小沈活,现在还开了自己的厂。以前他们家穷,抬不起头,现在那些亲戚都赶着巴结他们,倍有面子。   “妈,你女儿又不傻。我请的病假,掐着嗓子就行了。沈哥还关心我呢。”管彤得意地扬眉。   不管她怎么作,她在沈哥心里都是那个救他的小天使,他会永远纵容她。   付蓉点点女儿的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啊,就仗着小沈的喜欢。”   家里的佣人端上早点,管彤心情美美地用餐。   付蓉在对面看她吃饭,又提起:“昨晚你爸交代你的事可不要忘记啊。”   管彤嘴里还有东西,含糊地说:“记得好好的。”   付蓉看她这副模样就担心,忧心忡忡道:“你可好好看着小沈,万一哪天变心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管彤撕下一块面包送进嘴巴,“妈,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猜猜我昨晚去哪了?”   “跟小沈在一起吗?”   “不。我在拓展人脉。”她就知道她妈妈会猜沈予礼。   女儿神神秘秘的,付蓉急得打她一下,“到底做什么去了?”   管彤灵活地躲过去,有条有理地跟她妈说:“沈哥身边有很多大人物,我借着沈哥去认识他们,接近他们,博得他们的好感。以后就算真出现什么事,也不至于没了后路。”   付蓉听了,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但沈予礼这条大鱼可不能放走,“那你还是要哄好小沈。”   管彤吃饱了饭,准备回卧室去换衣服,边走边说:“这我当然知道。”   目前看来就存在一个威胁—黎书。她查清楚了,黎书是个没背景的,等到黎书真正碰到她利益时再收拾也不迟。   天气阴沉沉的,不见一丝光。   午饭时间,多数人都行色匆匆,赶忙去食堂打饭。在这样的人流里,有个特别显眼的人。   他步履慢悠悠的,眼里没有色彩,周身的颓气特别明显,却特别吸引人。就如春日里盛开的一朵花,灿烂荼蘼。   晏斐本来就是校园红人,自校庆后,知道他的人成倍增长。也正因如此,不少人蠢蠢欲动,想来结交晏斐。   “晏斐,你好。可以做个朋友么?”几个女生结伴而行,堵在走道中间,说话的女生涨红了脸。   薛潇云恰巧看到这一幕。   室友打趣她,“潇云,你情敌有点多啊。”   薛潇云冷笑,“我不喜欢他了。”抢她女神,特别会装,还带着不知名的危险,这样的男人她要不起。   她努努嘴,说:“你看,这些小姐姐一定会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果然,晏斐的回应真够无情。   他没有回答她们的搭话,转个方向,绕过几个女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晏斐最近都憋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做事也提不起精神,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生活忽然没了指望。对于这些不认识的人,他全都当作空气。   室友惊讶了,怜爱地抱住薛潇云,“云啊,还好你不喜欢他了。”   薛潇云跟着叹气,“你有姐妹看上他的话,早点劝她止步。最好不要跟晏斐有任何往来。”   室友:“倒也没到这种地步吧。”   薛潇云以一种‘你不懂’的眼神看着室友,“哎,反正离晏斐远点就对了。信我没错。”   彼时的薛潇云只是觉得晏斐不与常人一样,需要小心。后来的某一天,她才真正见识到晏斐的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笑话来自网络。   谢谢阅读。 第13章   大学里属于自己的时间很多,尤其是大一。   这次校庆表演,班级得了个好名次。班长决定叫上班里人一起去吃饭,庆祝的同时联络班级感情。   上周就已经征求了大家的想法,最后决定去吃火锅。时间就是今晚。   班长在群里@全体成员,提醒同学们不要忘记时间跟地点。他朝晏斐坐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纠结。他微信问过晏斐,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也不知道晏斐去不去。   心里经过一系列天人大战后,班长还是走到晏斐旁边,问:“晏斐,你看到群消息了么?我们想全班一起出去吃饭,就在今晚,你去不去?”   晏斐在看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映在他的眸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声线很平,“不去。”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班长却不惊讶。他还以为晏斐在校庆后就能敞开心扉融入班级,可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愿。晏斐还是独来独往,不曾展现过交流的欲望。他无所谓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可能晏斐就是喜欢一个人待着吧。   下课后,班里的人议论纷纷,期待着班级聚会的到来。   晏斐孤身一人,格格不入。他甚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感到兴奋。   迟星结束了演出,休息一天恢复活力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黎书出去胡吃海喝。   算算时间,两个人差不多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一见面,迟星就给黎书一个大大的熊抱。   “书书,我回来了!好想你啊!”   黎书也抱住她,“走,今天不醉不休!”   她们手挽着手,姿态豪迈,像是要去干一番大事。   傍晚六点,街上显出几分夜色。   迟星想吃烧烤,训练时就想着那一口。这会儿夜市还没开始,青睐的摊位还没摆出来,她俩只能先去逛逛。   闲来无事,迟星关心起黎书的恋爱大事,“书书,你跟那晏斐有没有进展啊?”   “没有。我就是把他当作一个后辈。不会有其他结果的。”黎书信誓旦旦地说,让人一点也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那你最近没遇见什么优质男吗?”   黎书冷哼,“优质男没遇到,反倒是被沈予礼那东西缠得紧。”   迟星喝着东西,差点被呛到,先是问:“他没有怎么样你吧?”   黎书:“他还能怎么着我?顶多是恶心到我。”   听到黎书说没事,迟星才谴责:“他怎么还有脸来找你?”   黎书对沈予礼的厌恶程度到了极点,一点也不想给他留面子,“就他脸大呗,还一口咬定我爱他到无法自拔。”   其实黎书不喜欢在背后评论别人,可沈予礼的行为让她忍不住口出恶言。   迟星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吓得回头。   是迟辰那个小子,还没心没肺地打招呼:“姐,黎书姐,好巧啊。”   迟星白他一眼,“你是要吓死我么?”   班上一共有三十多个人,大家基本上是走在一起的,能明显地看出这是一次集体活动。   黎书:“你们班是要去聚会吗?”   迟辰点头,“对。我们去吃火锅。”   黎书往人群里看,却迟迟找不到那个身影。于是一面看一面问:“怎么没看着晏斐?”   迟辰耸肩,“可能有事来不了,可能不想来。”   就晏斐那个性子,来了也不好玩,还是不要来比较好。   黎书知道晏斐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倒也没多大反应。   班里的人走得有些远了,迟辰赶着追上去,匆匆告别:“我先走了啊。”   迟星嫌弃地挥手:“快走。”   姐弟就是互相嫌弃互相关心,迟星又对着跑远的弟弟嘱托道:“少喝点酒。”   “知道了。”   看到这一幕,黎书不禁有些羡慕。   父母工作原因,许多时候都只能一个人度过。七岁之前还好点,陈烨的妈妈也就是她的干妈住在隔壁,经常上她家去玩。   后来干妈搬走了,她就只能一个人在家。放学回家自己先写完作业,然后就跟小熊玩偶一起玩,整个房子就只有她的自言自语。   那时的她很想要一个弟弟妹妹,这样她就有人说话了。好在她现在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不用父母担心,也不会觉得很孤单。   趁迟星还没发觉她的想法,黎书赶紧收回思绪提议道:“先去喝点东西。”   “可以啊。我想喝加了很多料的奶茶!”   两个女孩容貌姣好,她们笑意盈盈,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黎书跟迟星无话不谈,有说不完的话。   忽地,黎书说话频率慢了下来,眼睛盯着一家星巴克,像是在努力辨认什么。   迟星疑惑地问她:“书书,怎么了?”   黎书指着一个人问:“那像不像晏斐?”   迟星也跟着看过去。   那个人戴着帽子,遮去大半的脸,完全认不出是谁,只能看出人很高,腿长得无处安放。但他坐在那儿,气质就区别于其他人,特别显眼。   她存心调笑道:“书书,这你都能认出?”   黎书说:“你可别想歪了啊。第一次见他就是这种打扮。这感觉就很像。”   晏斐好像很喜欢帽子,十次见他八次都戴着帽子。   “是不是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也行。”黎书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是的话就打个招呼,她加快脚步。   距店几步之遥处,黎书确定就是晏斐坐在那儿。   晏斐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丧着眉眼,不顾外物。她敲敲玻璃,想引起晏斐的注意。   晏斐听到玻璃敲击声,却并没有反应。   黎书见状,不打算敲了,对迟星说:“进去再打招呼,刚好进去买东西喝。”   “行。”   进店后,迟星先去点单,黎书却先跑去打招呼。   “晏斐!”   晏斐一愣,然后猛然抬头,通过低低的帽檐看到熟悉的脸,他一把拿下帽子,神色惊讶又惊喜,“姐姐,你怎么在这?”   黎书:“跟迟星出来吃饭,偶然看到你了。这就叫‘偶遇’吧。”   晏斐眼里炸开花,他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姐姐。这大概就是上天给的缘分吧。   “欸,我看你一直在看手机,在看什么呀?”   晏斐扫了眼黑屏的手机,抿唇:“随便看看。”   他把黎书的每一条朋友圈都看过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知道了姐姐喜欢的水果是桃子、葡萄,喜欢吃辣,喜欢运动,寒暑假都会去乡下奶奶家玩,还有很多朋友。   “哦。”黎书点头,“你们班今天是不是有班级聚会?”   晏斐放在桌面的手收拢,“嗯。我不想去。”   记忆里有这个场景。他放学回家,被称作‘妈妈’的人拦住他,口吻平淡:“你为什么不跟小朋友一起玩?”   他答:“不想。”   她的声音陡然尖利,“你为什么不想?其他小朋友相处得都很和谐,你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你总是板着脸?你正常点行么?”   他无动于衷,背着书包站在那里听妈妈训他。他知道妈妈讨厌爸爸,所以也讨厌他。   姐姐会怎么说呢?也会觉得不正常吗?   黎书:“唔,不想去就算了。不过以后还是可以试试,大家在一起还是很好玩的。”   没有听到责怪,晏斐眼睛弯起来,“姐姐不会觉得这不正常吗?”   “谁告诉你这不正常了?有些人就是不喜欢这种集体活动啊。”黎书皱眉,“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轮不到别人来指指点点。”   捏拢的手指松开,在桌面上敲打,晏斐眼里只有黎书的样子,他定住视线,说:“听姐姐的。”   姐姐,希望你每次都能偏向我。   迟星拿着东西过来了,“书书,我说帮你点你不要。”   黎书也准备去点单:“我自己去看才知道喝什么。你找个位置坐。”   黎书走向前台,迟星立马坐下。   晏斐嘴角的笑意收了几分,很有礼貌地问好:“你好。”   迟星抱着手,“叫我名字就行,迟星。”   她心里明白得很,晏斐叫黎书姐姐是因为黎书对他来说很特殊,叫她姐姐是不可能的。   晏斐的视线一直跟着黎书,“嗯。我叫晏斐。”   她咳嗽了下,开门见山地问:“你喜欢书书,对吧?”   晏斐那眼神可就跟当年她看陈烨一样,腻得‘死人’。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   “喜欢。”晏斐不假思索地回答,开始认真跟迟星对话。   “那好。有过几任女朋友?有很难忘的一任么?”见识到沈予礼那种人之后,迟星第一件事就是问有没有感情经历。她才不要让书书再受委屈,活在别的女人的影子里。   “没有。”   这个答案让迟星略有些意外,按晏斐这个外在条件应该不少女孩子追,他就没有心动过?   “你们才认识不久,为什么喜欢书书?”   “没有理由。”晏斐实话实说。   除了黎书,这是他第一次跟不认识的人聊这么久,愿意回答她所有问题。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姐姐的朋友。   迟星观察他的表情,不似作假,抛出最后一个问题:“有多喜欢?”   “到死都会喜欢。”   晏斐感情淡薄,但只要碰上喜欢的,到死都不会放手。他偏执,顽固,蛮不讲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感谢在2020-08-16 18:36:47~2020-08-19 17:1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杜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迟星不怀疑晏斐这时候的真心,毕竟陷入爱情的人在初期都有着海枯石烂的决心、缠绵到老的忠诚,“话别说太早。虽然我问了这些问题,但是不代表我会帮你。”   晏斐没想过要别人帮,他自己也可以得到想要的,“嗯,知道。”   黎书在前台那边看到迟星他们两个聊得挺愉快的,还一直说了那么久。她取到东西就往回走。   迟星赶在黎书回来前,警告性地提醒晏斐:“你要是敢伤害书书,我不会让你好过。”   晏斐心甘情愿地被人‘威胁’,他说:“永远不会有那种事发生。”   不管他的骨子里流着怎样的血,继承了怎样的天性,他都会将一颗最赤诚的心碰到姐姐面前,不会伤她一分一毫。   黎书一过来,两个人都没了声,她奇怪地说:“你们继续啊。”刚才不还聊得很好吗,为什么她来了就不聊了?   “我们就是随便聊聊,你过来刚好就没话说了。”迟星撒谎不带脸红。她可不能让书书知道她问晏斐这些问题,一定会被书书打‘死’的。   “那还真是巧。”黎书才不信这些鬼话,但她也懒得去猜。   已经立冬了,天黑的早。   外面华灯初上,陆陆续续有摊位摆出来。   点的奶茶也喝得不剩多少了,迟星的肚子空空如也,饥饿在作祟,她说:“书书,烧烤摊老板就是这个点来吧。我饿了。”   “那我们过去吧。”黎书也确实觉得有点饿了,“晏斐,回见。”   晏斐没想到黎书这么快就要走,他急急地问:“我可以一起么?”   黎书顿了一下,“这个点,你还没吃饭吗?”   “没有。你们不也没吃吗?”晏斐仰起头,眼角下垂,显出些局促不安,生怕黎书拒绝。   黎书倒是没关系,就是担心迟星不舒服,她不喜欢跟半生不熟的人在一起吃饭。为了迟星,她只能拒绝晏斐了:“不好意思啊,下次一起行么?”   晏斐鸦羽般的睫毛低下去,轻颤着。片刻,他又努力扯出一抹笑,“好,下次一起。”   他不想通过小小的手机来了解姐姐,他想每天都能看到她。可是,为什么机会这么少呢?   迟星明白黎书拒绝的原因,她现在感觉自己像牛郎织女里的王母娘娘,冷漠无情地分开两个有情人。   “书书,人没吃饭,就跟我们一起呗。”   黎书侧头看她,眼神里透露出疑惑。   星儿,你真的不介意?   迟星对她摇头,确定自己没问题。   不知道迟星为什么突然不介意这个,但既然迟星没关系,她也没有理由拒绝晏斐,“晏斐,烧烤吃不吃?”   “吃!”晏斐的失落一扫而空,立刻换上另一种表情。漂亮的眼眸盛满光,像是挂在枝头的皎皎明月。   “那行,走吧。”每次看见晏斐笑,黎书都觉得赏心悦目,心情都会愉快一些。   迟星咂舌,这转换也太大了。由难过到开心只需要一句话,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晏斐乖乖地跟在黎书身后,对迟星说了个无声的谢谢。   迟星点头作为回应。她也希望黎书早点找到自己的爱情,毕竟有些东西不是朋友能给的。   夜市时间到,那一带都特别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老板,好久不见。”黎书熟络地跟摊位老板打招呼。   高中时,她爱吃各种小吃,经常来这些地方找美食。第一次吃到他家烧烤,胃就被俘虏了。后来带着迟星来了一次,她也爱上了这味道,两个人嘴馋了就会来这里吃上一顿。渐渐地,就跟老板熟了起来。   “哟,两个大美女来了。”老板忙碌不停,搭着话,“这是你男朋友?长得挺俊俏嘛。”   他知道迟星有个男朋友,以前也经常来这儿吃。这几年来得少了,听说在部队做事。   “不是,我一学弟。”这样的误会太多次了,黎书解释起来得心应手,也没有刚开始那样无奈。   老板手上翻烤着肉串,跟黎书说:“哈哈,你应该找一个了。”   黎书一边点菜,一边说:“找不到呀。”   她倒也是想谈个恋爱,但经过沈予礼那一搅合,她都有点怕了。   “我看你身边这个小伙子就不错。”   “您可别乱点鸳鸯。”黎书把菜单递给晏斐,“吃什么自己点。”   晏斐随便点了几样,又把菜单递给黎书。   老板笑而不语,这个男生站在黎书身边还真像一对情侣,看着方方面面都配。   晏斐一步不移地站在黎书左边,默默地看黎书跟别人交谈。   他想,等他追到了姐姐,一定要来这里吃饭,告诉老板他很有眼光。   老板看了眼他们点的菜,“自己随便找位置坐,我马上给你们烤。”   炭火烤炙着食材,发出‘滋滋滋’的响声,浓烈的香味传到鼻尖,刺激唾液疯狂分泌。   迟星催促:“那您得快点,我馋了好几天。”   “行。”老板爽快应下。   黎书跟迟星随便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因为是路边摊,餐桌多少都有点灰尘,黎书怕晏斐接受不了,抽了些纸巾给他,“晏斐,你擦擦再坐吧。”   晏斐顺从地接过纸巾,仔仔细细地擦过椅子每一个角落后才坐下。   黎书笑着说:“你不要看它环境不好,味道可好了。”   晏斐低声道:“不太卫生。”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黎书冲迟星扬扬下巴,“是吧,星儿。”   想当初,迟星来得第一次也是嫌弃不卫生,但吃完后恋恋不忘,很快又来了第二次。   “你敢相信她爸妈都是医生?”迟星对晏斐吐槽,一般父母是医生的,不都会对孩子的饮食有很高的要求吗?   晏斐正在用热水烫洗餐具,他看了眼黎书,似乎在问黎书这句话的真假。   “医生又怎么啦。”黎书基本上是被放养的,爸妈都没太多时间来管她。再说了,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嘛。想吃就吃,想走就走,想爱就爱。   老板娘给他们端来自家做的卤菜,“小黎,小迟,好久不来了啊。”这两个丫头跟他们夫妻俩投缘,每次来还能给她招揽到不少客人。因此,只要是他们来都会免费送一点小吃。   “老板娘,才几个月没见怎么又漂亮了?”黎书起身接过老板娘手中的几个碟子放到桌子上。   老板娘乐得合不拢嘴,“就你嘴甜。”   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她也没时间闲聊,又有客人在喊她了,她连声应完客人,说:“你们吃着啊,我过去招呼其他客人。”   “您快过去吧。”黎书从筷篓里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撕开包装袋,掰开。   晏斐把烫好的碗递给黎书,“姐姐,给。”   “谢谢啊。”黎书没晏斐这么讲究,她自己都是随便冲一冲就好了,晏斐真算得上再消了一次毒。   “不客气。”晏斐抿唇轻笑。   黎书觉得带晏斐一起出来吃饭真好,帮她烫好碗筷,还能欣赏到好看的脸。她至今也想不明白,晏斐明明是那种冶艳长相、厌世气质的人,按理说应该带点攻击性,但笑起来怎么会这么乖、这么软。   迟星简直没眼看,晏斐这心思太明显了,也就书书那个白痴觉得晏斐真拿她当‘姐姐’。   没人给她准备餐具,她只好自己动手涮涮。   晏斐讨厌这样露天的吃饭场所,好多男人盯着姐姐。他们的眼神肮脏污浊,他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珠毁掉。他的眸光冷冷刺向那些人,狠劲非同小可。   有些存了坏心的男人对上这样粗暴乖张的眼神,便心生惧意,嘟囔着撇开眼。   “来嘞。”烧烤姗姗来迟。   迟星已经迫不及待拿了一串吃,赞叹道:“就是这个味!”   “我去拿两瓶啤酒过来喝。”黎书坚信吃烧烤一定要配上冰啤酒,那样的烧烤才有灵魂。   这已经成了她们吃烧烤的习惯,迟星酒量也还不错,两瓶啤酒完全没压力,“去吧。”   冰柜就在不远处,黎书很快就拿到酒回来了,她利索地打开酒盖,给她和迟星倒满一杯。   黎书把酒瓶放到一边,一个杯子却横空出世,她顺着那只苍白又修长的手看?轻?吻?最?帅?侯?哥?整?理?上去,对上晏斐的脸。   “姐姐,我也要。”   “小孩子喝什么酒。”   “我满十八了,成年人。”晏斐不满地反驳,杯子被他握得很紧,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   迟星看不下去了,说:“书书,男孩子很早就开始喝酒了。人晏斐都成年了,没关系的。”   “行。”黎书照顾人惯了,又觉得晏斐是小几岁的弟弟,一时间难免有些姐姐的姿态。   澄黄的啤酒缓缓到入杯子,因内外温度差异,杯身很快就冒出了水珠。   指腹触到冰凉,晏斐满意地笑了一下。   烧烤上来,晏斐还没拿过一串吃。终于,他拿了一串肉串。竹签串着肉,上面撒满调料,他学着黎书吃的方式,横着竹签咬下一点肉。   烧烤独有的风味让他觉得意外地好吃。   晏斐食欲一向不高,对食物的要求很低。所以是烧烤真的好吃呢,还是吃饭的人不同才导致烧烤好吃呢?   黎书撸完一串,自信地说:“好吃吧。”   “好吃。”姐姐喜欢吃,他也喜欢吃。   黎书跟迟星炫耀道:“又有一个被我安利到了。跟着姐,让你们吃好吃的。”   迟星举起酒杯,“来,我们喝一个。”   三个酒杯在空中碰撞。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呀~ 第15章   秉持着‘浪费粮食可耻’的理念,烧烤被吃得精光。   “好饱。”黎书瘫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   迟星也吃到肚子撑,“不过好爽。”   她这次出去演出瘦下的几斤肉可能今晚就吃回来了。   晏斐目光一瞬不移地凝视着黎书,眸底浮起淡淡的笑意。他喜欢这样的黎书,真实又鲜活。   黎书注意到晏斐的眼神,还以为他是被自己这副随便的姿态吓到了,笑道:“不要介意啊,我就是这样子的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迟星简直想问问黎书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晏斐那表情有一丁点儿的惊吓吗?   她并不打算插手黎书跟晏斐的事,感情还是得靠两个人的感觉决定。她不想影响黎书自己的判断。自己能感觉到爱才算是爱,旁人说他有多爱你,那都无法感同身受。   晏斐只说:“不介意的。姐姐开心就好。”   黎书提出建议:“我们去江边走走吧。吃得太饱了,回家就躺下也不是个事儿。”吃饱喝足后,再与三两好友散散步,最惬意不过了。   晏斐跟迟星一起点头。   江边的景致很好。江面宽广辽阔,平静无波,远处大厦辉煌富丽,建筑物上的大屏幕上正滚动着一则广告。   定睛一看,发现是沈予礼公司的产品。黎书翻了个白眼,怎么到哪都有这个糟心男人的影子。   她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男女分手后,女生会那么讨厌男生。她现在可算知道了,有些男的就是贱!   她嗤鼻,正想吐槽几句的时候画面一转换成了另一则广告。   广告末尾,落下了品牌名字—南方有佳人。   黎书对这个牌子比较熟悉,传说中的晏家旗下的品牌。好像五年前才开始进入高档服装和女性饰品的市场,可现在已经完全占据了市场,拥有响当当的名号。   她用敬佩又赞叹的口吻说道:“这晏家还真是厉害。几乎各个产业都涉及了,每个领域都还做的那么棒。”   迟星的手肘抵在护栏上,岩石的材质略硬,咯着有些疼。   她换了个姿势说:“对啊,不然人家那数不清的钱是从哪来的。”   她又八卦地说:“你说那晏家小公子身价得有多高啊。他的妻子是不是那种非常优秀的人才行。”   听到前面部分,晏斐没什么话说,毕竟晏深年在赚钱这一块确实很有手段。   到这儿,他正欲说话,黎书就开了口。   “那肯定的。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灰姑娘嫁王子只能存在童话故事里。旗鼓相当的婚姻才会长远。”   黎书说着想起了那些年看的小说,调侃道:“小说里的男主不都会有一个未婚妻么?家族联姻,各方面都优秀。可男主就是不喜欢,非要背叛全世界去爱一个善良的女主。”   迟星听后莞尔一笑,“想当年我还成天幻想着有一个男人为我放弃一切,带我私奔。年少轻狂啊。”   黎书揶揄道:“你这话要是让陈烨听见了,醋罐子又会打翻。”   提到喜欢的人,迟星眼神都变得温柔了,嘴上还不依不饶道:“哼,两三个月没见着人了,不知道在干嘛。”   她好想陈烨的。   黎书知道两个人见少离多,她柔下声音:“他很快就能放假了。每次放假他都是先来找你,连他父母都不知道他回来了。足以证明你在他心中的分量。”   迟星心中的思念并没有减轻,她有些傲娇地回答:“那当然。”   陈烨跟黎书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发小。迟星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两个人在一起五年了,从高中到社会,一路的跌跌撞撞她都看在眼里。   她比谁都希望两个人甜甜蜜蜜到永远。安抚好迟星的情绪,她这才注意到沉默的晏斐。   “晏斐,你在发呆吗?”   晏斐望着远处,眼神晦涩,“如果晏家不介意家庭背景,你会嫁给那样的人吗?”   黎书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她决定给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讲讲道理,“首先,晏家的人肯定不会跟我们这种平凡人有交集。圈子不一样,碰头的机会非常少。”   “再退一步说,即使遇到了又怎么样?你觉得会跟他们成为朋友吗?像他们那种出身,在乎更多的是自己的利益,你不能帮到他,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跟你做朋友?更别说跟他们会产生爱情,就连火花都擦不出来。上流社会不谈家庭背景都是骗人的。”   迟星在一旁听的迷迷糊糊地,又觉得非常有道理。她爸从来不逼她去参加那些无聊的宴会,但有时候没办法还是会参加几场。她见过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的确是黎书说的那样。   “那如果那个人愿意放弃家族中的产业,自己白手起家呢?”晏斐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也可以赚钱,可以给黎书所有想要的。   黎书这个人有点较劲,拿出以前打辩论的精神,非要把晏斐说服气。   她接过话题继续讲:“先不说有没有那样的人为我放弃一切,就算是有,我也不会答应。两个人生活习惯各方面都不一样,等几年婚姻,爱情的荷尔蒙过去了,都会觉得厌烦。”   “然后呢,从一开始两人地位就不对等,别人会怎么看女生?拜金女一系列的标签就随之贴上;但凡女生有什么成功的事业,就会归咎于‘嫁了个好人家’。很多问题都会随之涌出。虽然‘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这句话很酷,但在这个社会里,舆论就可以压死人。”   “还有你说的白手起家,我可没有勇气陪他从头再来,等他强大。”   黎书有时候觉得自己太物质了,但没办法,现实就是这样。在爱情里,她是自私的,她永远不会委屈自己。   “那你之前为什么会跟那个人恋爱?”晏斐就像沉入了大海,周围一片黑蒙蒙,咸咸的海水涌入肺部,呼吸变得艰难。冰冷的海水一点一点侵蚀他的神智,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来保持清醒。   黎书的桃花眼笑起来弯成了两道月牙儿,眼神含情脉脉又秋波盈盈,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柔和:“沈予礼能跟晏家比么?”   黎书难得见晏斐说这么多话,她故意打趣道:“这么关心这个话题,难不成你就是哪家大少爷?”   安静了好一会儿的迟星无意中替晏斐反驳道:“这怎么可能。”   好半晌,晏斐才小幅度地摇头,哑着声回答:“不是。”   他不想骗人的。   黎书想了会儿,觉得自己说的太绝对了,她又补充几句:“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可能会有百分之一的概率。”   这时的她不会想到后来的某些日子里,她会为这百分之一而不断努力,不断变得更好。   晏斐淡下去的眼睛忽然就有了光彩。   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概率,他也要尝试并且做到。他会扫清所有障碍,只等姐姐爱他。他要让姐姐依赖他,离不开他。   “阿嚏”迟星打了个喷嚏,她心虚地看黎书,讪笑,“最近降温是有点快。”   “叫你出门添衣服你不信,非要臭美。”   乍一看,发现晏斐的脸也特别白,黎书担心两个人感冒,就说:“是时候各回各家了。”   这晚,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都随着这一句话结束了。未来是有无限可能的。   沈予礼忙到深夜才回家,别墅灯火通明,在等待它的主人。   管家迎出来,说:“沈总,尚耀杰说您要的资料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嗯。”沈予礼疲惫极了,只想上床好好睡一觉。然而他还是第一时间去了书房,打开电脑输入密码查看邮件。   握着鼠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晏斐,男,18岁。目前就读于b大。父亲晏慕南,母亲南佳,皆为普通工人。   接着浏览下去,从小上的学校都是普通公立学校,依他的经验来看,这种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到私立学校学习。   后面的已经不用在看了,他关上电脑。劳累已久的眼睛终于有机会合上,他靠着椅子,心里舒畅了很多。   还好,不是想象中的那个人。既然是普通人,那就没必要客气了。   沈予礼不会想到,从没有办错过事的尚耀杰会给他错误消息。但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的手段与实力远比不上晏深年。   白天做检查,耽误了工作。晏深年坚持在晚上办公,一忙就忙到了这会儿。   高志铭拧不过他又劝不过他,只好陪着一起做。   思来想去,高志铭终于把憋了好几天的话问出来:“晏老,您为什么要给那个人假消息?一开始就亮出七少的身份让他知难而退不好些吗?他可是要跟您儿子抢人的人。”   晏深年虽然老了,眼睛变得浑浊,但偶尔一瞬又会变得跟以前一样,如鹰般锐利,“除了他不是晏深年儿子这一点,哪点不是真的?晏斐是我从小带在身边教的,你觉得他会输给别人吗?”   高志铭低头否认道:“不敢不敢,您教的,自然是没人比得过。”   别的不说,晏老的手段绝非常人,他就算是再活三十年也做不到晏老的十分之一。   晏深年太清楚自己儿子什么样了,说:“你不要看晏斐平时没什么追求,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认真起来,他的头脑、胆量、手段可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丝毫不会比我差。”   见高志铭有些怀疑,他哈哈一笑,“你就看着吧。”   高志铭确实是不信,晏老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中间多少坎坷,经历了多少磨难。而七少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比得上晏老?他只当是父亲对儿子的夸耀,没当回事。   不久的将来,种种事迹让他不得不相信,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比任何经历都优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略有些无聊,我以后会努力写得有趣的!   谢谢阅读~ 第16章   月初,树叶开始纷纷落下。到中旬,枝头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   管彤今天约了人喝咖啡,步调轻盈。最近的生活过得非常自在。   沈哥加大了对她家工厂的注资,自家的厂规模得以扩大,还借着沈哥的名号获得了其他投资。生意是日渐红火。   她也主动从公司辞职,回家随便选个职位,当个甩手掌柜。以前在公司,总是怕做错事毁了沈哥对她的好感,现在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她哼着歌推开咖啡店的门,看到熟悉的背影,喊:“苒苒。”   祝漾苒听到声音回头,笑着迎她:“彤彤,我帮你点好了,你最爱的卡布其诺。”   管彤先俯身抱了一下她,才拉开椅子坐下,“谢谢苒苒。”   祝漾苒是她高一认识的朋友,家里做点小生意,那个时候可比她风光多了。现在风水轮流转,祝漾苒得来依靠她了。   不过她还是把苒苒当朋友的。当年她被送出国,跟所有同学都断了联系,唯独跟苒苒还时刻通电话。   还多亏苒苒在国内帮她看着沈哥,让她即使身在异乡也知道自己是沈哥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奶沫丰富的卡布其诺口感十分顺滑,管彤抿了口咖啡,聊起最新款的包包:“听说是限量版的,我一定要去买一个。”   祝漾苒大学毕业就进了自家小公司,平时要跟着去应酬,最后到手的钱还不多,她言语间流露出羡慕,“你可真好,无论要什么,沈总都会为你办到。”   谁会知道,当年随手帮的一个人会成为今日的大人物呢?她就没这份运气。瞧瞧,沈总对彤彤多么宠。这人跟人还真是不能比。   管彤心里乐着,又要憋住炫耀的尾巴,端起杯子掩住嘴边的笑,“你也赶紧去找一个肯为你花钱的。”   “别提这个,我爸妈现在天天逼我相亲。”女孩子一满二十,在家长眼里婚姻大事就该提上日程了。   祝漾苒突然想起一个事,说:“上周我去以前咱们初中那一片去办事,看到沈总身边的人在调查什么。”   “啪”的一声,管彤手里的杯子落在桌上,连衣服上都溅到了咖啡,心里止不住的害怕。   她记得沈哥在那边是没有分公司的,现在派人去那里调查的原因只可能跟自己有关。所以,沈哥最终还是起了疑心,自己去调查了么?   “彤彤,你怎么啦?”祝漾苒赶忙抽了些纸巾递给她,满脸担忧。   管彤慌张地抓住祝漾苒的手,“那个人大概一米八,平头,方脸?”   祝漾苒看到管彤眼里浓浓的紧张与惊恐,内心充满了疑惑,但还努力回想,“好像是的,听有人叫他‘尚哥’。”   管彤一下就松开手里的力度,心往下沉。完了,如果是尚耀杰去调查,十有八九都会查出真相。   祝漾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管彤白着脸发愣,有些着急,一遍又一遍地喊:“彤彤,怎么了?”   耳边的声音让管彤回过神,脑子里乱成一团,她只能强装淡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忽然想到初中时候我还不好看,怕查到我那个时候的照片,沈哥看了会嫌弃。”   祝漾苒还当是什么事呢,她好笑道:“怎么可能,沈总对你的心意你还不了解吗?”   况且,沈总一开始喜欢彤彤就不是因为她的相貌。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管彤跟着干笑了两声,越发六神无主,手指不安地搅来搅去。   还是先回去跟爸妈商量一下,这么久的事情应该没那么容易查出来。只要赶在尚耀杰之前安排好一切,就可以了。   她匆匆交代一句,“苒苒,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到这。下次再约。”   “嗯,身体重要。”祝漾苒也不挽留她,毕竟彤彤的脸色看起来非常难看。   管彤去车库取了车,插上钥匙就开向自家工厂。   办公室里,管建国喝着茶度过悠闲的下午。   门突然被人推开,他正想责备来人,就听见自家女儿的声音,“爸!”   管彤随手把门甩过去关上,发出震耳的声响。   管建国斥责:“发这么大火气干嘛?谁又惹到你了?”   “沈哥派人去调查了!”当年她被沈予礼认错,便将计就计,隐瞒了事实。后续所有事都是她爸爸去完善的,不知道有没有弄好。   管建国眼皮一跳,但到底是长辈,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想好对策:“你不要慌,交给我去办。”   “还有,这么多年都没去查,为什么这次你回来起了疑心?你该想想是不是自己哪里露了马脚。”   有了爸爸的保证,管彤没那么慌张了,听到质问也不生气,反而郑重应答:“好,我以后注意些。”   他们一家都靠着这个假身份活着,一点差池也不能有。   回家路上,管彤的所有思绪渐渐回笼。   自她回来,沈哥身边没有其他女人,不存在枕边风的人。自己在他面前也特别注意形象,而沈哥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好,到底是哪里出现纰漏了呢?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黎书!   看来她得去会会黎书了。   ——   研一的主要任务是上课,学习理论知识。可黎书不满足于此,实践才能出真知。她跟老许交涉一番,打了个赌,如果她能把手上这个任务完成好,老许就带她进实验室,带着她做实验。   截止日期就在下周五,自从上周出去吃烧烤后,她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到了沾床就睡的地步。经过她不懈的努力,就剩一点收尾工作了。   许华杰瞥到黎书课上困倦的样子,没有一点愧疚的感觉。他这次可是出了难题,倒是很想看看这个丫头会交出怎样的答卷。   下课铃声一响起,许华杰抱着手,老神在在地问黎书:“准备的怎么样了啊?做出不来我也不会怪你。”   黎书皱了皱鼻子,眼梢带着狡黠,“可不要小瞧我。我赢定了。”   许华杰很喜欢黎书身上这股劲,朝气蓬勃,充满干劲,好像什么难题都不在话下。   “好,那我们就下周见分晓。”   黎书扬起下巴,很有信心地说:“好。”   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跟老许说了再见就赶去操场。   晏斐果然在那里等着她了。   她跟晏斐商量过,如果他先到就先去食堂打饭,占好位置。她会去找他的,可晏斐不答应,硬要等着她一起去。   “姐姐。”晏斐见她手里抱着一摞书,主动打开书包,“放进去。”   其实黎书就带了一两本书,完全不碍事,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早就了解了晏斐,不放进去晏斐就不会罢休。而且等会儿还要带晏斐去个地方,确实不方便,索性就放进包里,“那就辛苦了。”   吃饭的时间不过半小时,晏斐眼巴巴地看着黎书放下筷子,他已经放慢吃饭的速度了,再慢下去就该怀疑了。   黎书莫名好笑,晏斐的表情怎么有一丝幽怨呢?   “好啦,快点吃。等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晏斐一愣,背挺直了些,眼睛亮晶晶的,“要带我去哪儿啊?”   “不告诉你。到了你自然会知道。”黎书保持神秘,吊足了晏斐的好奇心。   一想到这是第一次跟黎书主动带他出去,晏斐就不可遏制地开心。   黎书余光一瞄,看到晏斐的脚在桌底欢快地点着地板,就像一尾鱼儿回到了水中。   她失笑,晏斐有时候真的很可爱。前几天潇云跟她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说晏斐可能很危险啊,要离远点啊。她奇怪,这不一小绵羊吗,温顺又软糯。   “我吃饱了。”晏斐随意扒拉了几口饭,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跟着黎书走了。   “那我们就出发吧。”   “好!”   山里的空气非常清新,山地也非常难爬。   黎书本来是想带晏斐出来透透气,最后反而累到了自己。她额头与鼻尖都沁出一层薄汗,看着背了一个包还健步如飞的晏斐。只能感叹最近疏于锻炼,走几步都累。   “姐姐,要不要歇一下?”晏斐没想到黎书会带自己来爬山,不过既然是姐姐安排的,他什么都可以。跟姐姐在一起做任何事都是开心的。   黎书喘着气,说:“不用。”   晏斐在黎书前面几步,这让黎书觉得有些异常,往常都会站在她身后或者旁边。她想不出个所以然,猜测是自己走得太慢了。   历时两个小时,他们终于爬上了山顶。   山顶修了个凉亭,他们又爬上了最高层。   山风阵阵,铃铛摇曳,空灵的响声回荡在山间。   黎书的头发被吹起,她对晏斐说:“你往下看。”   晏斐照做。   “是不是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风有些大,晏斐提高音量,“是。”   从空中俯视,城市变成了很小的一片,房屋星星点点的分布,河流奔腾。   怏怏不乐的坏情绪被赶走,心蓦地敞快了许多。   黎书被这风吹得心情愉快,风声带去她的提问,“那你心情好点了么?”   晏斐有些迷茫,他侧眸看身边的女孩,“我没有生气。”   黎书只顾看自己的风景,头也不回的答:“你有生气。我想了很久,可能是上次微信号的事,从那天开始情绪就有点不对。”   她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猜错了。但如果是,我还是要跟你道歉。”   说完这句,她又收回看景的视线,形似桃花瓣的眼眸凝视着晏斐,说:“刚认识的时候没料到我们会成为这样的好朋友,所以给了小号。但我告诉你,你是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加了小号再加大号的人。”   晏斐什么都没听到,只注意到了“唯一一个”这四个字。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大,是真正发自内心的高兴。   “你看你,本来就白,一有黑眼圈就非常明显,要好好睡觉。还有啊,要好好吃饭,每次你都只吃一点,这样不行的。心情不愉快的时候来爬爬山透透气,不要什么都闷着。人活一辈子,开心最重要。知道吗?”   黎书说了一大段,也不管晏斐听没听进去。她承认自己有时候有点多管闲事,可是看着自己的朋友整天闷闷不乐也不是她的风格。她想晏斐能开开心心的。   晏斐灿若星辰的黑眸弯起,他答得很快,“知道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细心地照顾他的情绪,能这么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喜怒哀乐。毕竟这么多年,用一个表情的时间太多了,习惯了漠然,就连他也摸不清自己的情绪好坏。   姐姐什么都不做就就够让他心动得了,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总是为他设下名为爱情的深潭,让他一步一步愈陷愈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17章   风声呼啸,衣角翻飞。常青树还茂盛着,为这初冬添了几分亮色。   额间出的汗已经被风吹干了,一股寒意窜上来,黎书缩了缩身子。   晏斐密切关注着黎书的一举一动,恰合时宜地说:“风大,我们下去吧。”   “嗯。”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本来上山就用去不少体力,现在虽恢复了许多,可遇到陡峭的坡度,腿还是发软。   就如眼前这一步,跨度有些大,偏偏下去了就是一道直下的路,黎书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然后直接撞到晏斐。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晏斐,拉我一把。”   黎书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泛着光泽。手腕显出些女孩子的娇弱,白皙到耀眼。   晏斐一把握住黎书的手,相比较而言,他的手比黎书的手大了很多,完完全全包住了女孩子的葇荑。   他手上稍微用点劲,就把黎书拉下来了。   黎书站好后,松开了晏斐的手,“谢谢啊。”   一旁的晏斐看着被甩开的手,空荡荡的,有些失落。低头跟上黎书,微抿着唇,“不用谢。”   走到山脚,黎书预感明天的腿一定会发酸。她坐在一处凉亭休息,活动活动脚腕。   顺便摸出手机看看。   未接来电(2)   打电话的是她同班同学,叫刘丽,交情还可以。她怕有什么要紧事,回拨了。   “喂,丽丽啊,打电话是有事吗?”   “也没多大点事。刚才有个女人来找你,说有急事。不过呀,我看她跟你不像朋友,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嗯?”黎书想了会儿,找不到对应的人,“她有说她叫什么吗?”   “姓管,她说你知道她。”   黎书思忱,姓管的女人,她暂时想到了管彤。可管彤找她干吗?   “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黎书拧眉,肯定又是因为沈予礼吧,她们俩之间还能有什么联系?难道上次她说的还不够明显吗,她对沈予礼不感兴趣,干嘛还盯着她。   晏斐顺势坐在对面的石凳上,“姐姐,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啊?”   “我同学。”黎书不想晏斐牵扯进来太多,上几次沈予礼就记仇于晏斐,这些事还是她自己去处理比较好。   “哦。”他的眼神坚定而诚恳,“如果我能帮到什么,请告诉我。”   黎书直起背,半开玩笑道:“有需要肯定会告诉你的。到时候可不要嫌弃我麻烦。”   “不会。”晏斐的承诺一旦说出口,就没有作废的。况且,这还是他一眼就心动的姐姐呀。   下完山,他们准备打车回家。   “姐姐,我送你回去。”夜晚的颜色占据天空一大半了,他不放心黎书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去。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l a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今天黎书是真实地累到了,也怕自己在车上睡过去,便不推辞晏斐的好意:“好。”   抬手招了个出租。   黎书跟晏斐一前一后进去坐好,“师傅,去XX地。”   司机高冷地点头,踩下油门,留下一串汽车尾气。   汽车行驶得很平稳,走了十分钟左右。黎书果真有些困倦,她撑着快要打架的眼皮子说:“晏斐,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晏斐偏头,低声道:“睡吧。”   黎书觉得耳边的声音好温柔啊,可惜她困极了,来不及过多欣赏就完全睡着了。   在车内不好睡,黎书的头歪向一侧。约摸十分钟后,她睡得不大舒服,脖子泛酸,皱着鼻子往晏斐这边倒。   晏斐眼睑敛着,看着一点一点往自己肩膀这边偏的黎书,半是紧张半是兴奋。   他暗自调整着方向角度,这样会好枕些么?还是这样?   就在几厘米处,黎书像是发觉了身侧还坐着其他人,又把头正回去了,上半身窝着。   晏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他又不愿黎书睡得不舒服,看了眼路。前面就要拐弯,因为惯性,黎书自然而然地偏过来,他主动送上肩膀,轻轻地稳稳地接住了黎书。   黎书睡颜恬静,墨色的发丝遮住大半张脸,与冷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嫣红的唇诱人遐想。   再往下,是秀颀笔直的脖颈,如美玉般细腻,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羸弱漂亮。   密密的睫毛覆着眼,一颤一颤的,谁也看不清里面的痴迷狂热。他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眸中的深色越演愈烈,喉结压抑地滚动,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忽地,他似清醒了,猛然抬起头往车窗外看。心海翻涌成浪。   在忽明忽暗的狭小空间里,他克制着自己所有的不好的念想。   姐姐靠在他肩上睡得很沉,说明她相信他,他不能利用这份信任,做出这样龌龊的事。   总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地进行今天没完成的动作。他记得很好,爱一个人是需要尊重的。   他不懂得怎样去得到喜欢的人,可是他会慢慢学。   车程一个多小时,停在小区外面时,天已经黑透了。   晏斐付了车费,准备叫醒黎书时,却看见了对面的沈予礼。   沈予礼靠在车头,咬着一根烟,他也看见晏斐了。烟雾缭绕,插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掐灭了烟,挑眉,露出挑衅的笑。   就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想跟他抢人?可笑。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晏斐眼里浮现出红丝,浓厚的戾气与他的年龄相违。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在这?他还要纠缠着姐姐吗?   他啊,本就不是什么善人,要是遇到挡路的,可就会悄无声息地解决障碍。   沈予礼觉得很是有趣,这个小子不会以为眼神狠点就能吓到他了吧?不过,一转念,他收起脸上的玩笑之色,冷冷地盯着晏斐,用口型说道:“滚远点。”   晏斐看懂了他的意思,压抑已久的嫉妒差一步就要冲破桎梧,差一步他就要下车去掀翻沈予礼。   是的,从他知道姐姐谈过恋爱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时无刻地嫉妒沈予礼。   然而,司机还要跑生意,他也正烦,说:“下不下车?磨蹭啥呢?”   黎书被惊醒,她惺忪着眼,坐正身子,还带着睡意的嗓音软软的,“到了啊?晏斐你怎么不叫我?”   晏斐反身冷酷地瞪司机。   黎书的眼神在晏斐与司机之间来回转动。   司机被盯得浑身不舒服,这孩子怎么回事,瞪他做什么?   黎书觉着晏斐有点不对劲,她拉着晏斐下车,对司机赔礼:“叔叔,他可能心情不大好,谢谢您了。”   她还纳闷着,这好不容易哄好的人怎么又生气了?   司机一脸莫名其妙地开走了车。   黎书:“晏斐,心情又不好了么?”   这不应该啊,明明下午还好好的。   晏斐沉默地看着她,不情不愿地说:“嗯。”   姐姐说过,不开心就要说,不能装,不能闷着。   黎书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么一段路,晏斐跟谁生气呢?   沈予礼本来都摆好了姿势,等着黎书发现他,可是黎书只顾着晏斐,根本没往这边看。   他心里有气,散漫地走过去,故意说:“黎书,这么快又找了新欢?”   黎书一转身,又看到了那张讨厌的脸。她双手抱臂,高贵冷艳地说:“关你P事。”   晏斐在黎书身后,凶狠的眼神直愣愣地落在沈予礼身上。   沈予礼明明气急败坏,还要装作淡定。他灵光一闪,想到了对付晏斐的话,他说:“你不是说喜欢成熟的吗?”   果然,他看到那晏斐死咬着牙,腮帮子鼓起。   黎书看他生厌,笑道:“那我换口味了还要通知您?你这样又老又渣的老男人有什么好,青葱的小鲜肉他不香吗?”   她又想到管彤那一茬,说道:“床头的白月光就在身边,晚上跑来找我是几个意思?你贱不贱啊,吃着碗里的看锅里的。你做个人吧,你那白月光怀疑我勾引你还要约我去谈话呢。以后看到你,我主动走远点,行吗?”   黎书的句句话都扎在他心上,毫不留情,沈予礼面上挂不住,又看见晏斐扬唇,怒火中烧。   彤彤怎么会找黎书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的一晚,跟冯津胜、李扬雄他们在一起喝酒,席间看到了一个服务员跟当年的那个人非常相似,他把人找来,包了几天,却在她身上找不到感觉。   今晚又是跟他们在一起喝酒,提到了黎书,他发现还是黎书最有趣,最得他心意,忽然想见黎书,这才开车来找她。没想到人没在家,却也没直接离开,而是抽了一地的烟。   黎书对他的影响有些过于大了,他时不时就会想起她,可是她本来也是替身啊。他觉得自己有些荒唐。他为什么对彤彤没有一点动心呢?   黎书见他找不出话说,一时高兴,扬声道:“晏斐,下午玩得有些累。去我家,我做饭吃。”   她不明白沈予礼对她有什么感情,无论哪一种都会让她觉得反感。她只希望沈予礼离她远远的。   晏斐被利用了也很开心,他瞬间弯下眼,“好。”   两个人脚步轻快,一下就甩开了沈予礼。   就在这时,他电话来了,是尚耀杰。肯定是查到什么了,他转身回到车上,接通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18章   “说。”沈予礼手把着方向盘,车灯照亮前面的路,心里隐隐有些紧张。   “沈总,我找到了当年那个药店老板。”尚耀杰办这件事办得慢,就是因为他知道其重要意义,马虎不得。   沈予礼略有些激动地说:“他现在在哪?”   如果能找到药店老板,也许就能得到答案。   “在一个小县城,我就在去的路上。明天就能把他请到这边来。”之前查了那么多天,得到的线索都是零零碎碎的,完全拼接不起来。现在终于找到有用的了。   “嗯,要快。”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他到底有没有认错人呢?明天就能见分晓了。   黎书远远地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她估摸着沈予礼肯定是离开了。她带着晏斐进了小区里,说过的话就要作数,便说:“也不晚了,就去我家里随便吃点吧。”   晏斐还以为黎书就是做个样子,没有真的要叫他上去。听到这话,他心生雀跃,却又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摇头拒绝:“这么晚了,我去姐姐家里,被邻里看见了会传出不好的谣言。”   女孩子晚上带男生贸然进自己家里确实不好,可黎书本来就信任晏斐,又加上晏斐处处为她着想,于是调侃道:“别看天黑了,这才六七点,朋友来家里吃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晏斐不动,她又劝,“走啊,我是个讲信用的人,说到做到。”   晏斐悄悄勾唇,“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要一步一步卸下姐姐对他的所有防备,让姐姐心甘情愿地投入他的怀抱。   黎书在玄关处换好拖鞋,径直往厨房走去,见晏斐还站在门外,说:“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   “没有鞋可以换么?我不想踩脏了,姐姐做卫生很麻烦。”晏斐说得真切。   家里来客人,主人都会让客人们直接进门,亲近的人来,都会准备好要换的拖鞋。他不想当客人。   黎书心思没那么多,只觉得晏斐的贴心指数要爆表了。她指鞋柜,桃花眼在白炽灯下温柔万分,“里面有双蓝色的男士拖鞋,我爸穿过后洗干净了的。不介意就拿出来穿吧。”   “好。”晏斐蹲下身找到鞋子,动作迅速地换鞋,然后关上门。   黎书打开冰箱,发现存粮不多了。站在冰箱门口看了会儿,问道:“做个皮蛋瘦肉粥,再弄个土豆丝。简单吃点,怎么样?”   晏斐当然没什么意见,何况今天运动量有些大,弄多了姐姐会累着,欣然答道:“可以的。”   黎书先弄粥。稻米淘洗好,放入锅内,开火煮。下一步就切瘦肉。   晏斐在沙发上坐不住,跑过来问:“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   两个人干活效率快一些,为了早点吃上饭,黎书道:“把这两个土豆的皮削了。刮刀在那边的盒子里。”   晏斐拿到刮刀,虽然从来没用过,可是稍微看一下结构他就大概知道怎么用了。   刚开始会有点不顺,后面就很熟练了,两个土豆很快就被削好了。   猪瘦肉被切成末放在碗内,撒点盐腌制。灶火开着,穿得也很保暖,黎书却感觉有点发冷,嗓子有些痒。以她的经验来讲,可能是要感冒了。   但她一向不在意这种小感冒,等它自己好,或者实在不行了喝包冲剂就能解决。   “姐姐,给。”晏斐递过来两个土豆,被削得干干净净。   黎书又说:“拿个盆,帮我把土豆洗干净吧。”   晏斐乖乖跟着做。   黎书剥好皮蛋,切成丁装在一边。又切好葱花与姜丝。   “喏,在帮我把这几颗大蒜剥了。”她使唤起晏斐来随心所欲,压根不把他当作客人。   晏斐又积极地在一边剥大蒜。   黎书趁这时把土豆切成丝,她想到刚才用晏斐来气沈予礼的事,过意不去,道歉说:“刚刚借你怼沈予礼,对不起啊。”   晏斐一顿,又如常地继续做手里的事,说:“不用道歉,没关系。”这样的利用,他求之不得。   他终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他老缠着你?”   菜刀落到砧板上的声音清脆,黎书嗤笑:“有病呗,或者说,他存心来膈应我。”   煮的米到时候了,她把姜丝、肉末、皮蛋丁放进去,盖上盖子继续熬。回到菜板前继续切土豆丝,劝诫晏斐:“你以后要是有了女朋友,就要真心实意地对她,只喜欢她一个。千万不要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晏斐把大蒜洗好放到一边,站在黎书的旁边,看着黎书别在而后后的碎发,小巧而莹白的耳垂,眸色深了几分,问:“如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呢?”   “如果女孩子单身,那就去追。拿出你的真心,女孩子是很容易被感动的。如果不是单身,就换个对象,破坏人家感情可不对。”大蒜也被切好,黎书准备炒菜了,打开抽油机,锅内倒油,说:“你去沙发那边坐着,马上就能好。”   晏斐只退了几步,看着忙碌着炒菜的黎书。那围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不堪盈盈一握。   真心他有,时间也有,所以不久后姐姐就会被喜欢他吗?   不过一会儿,屋内飘出香味,和着醋的酸、辣椒的辣,酸辣交织,最易勾起食欲,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黎书闻到味道,满意地点头。关火,铲起放到盘子装好。   “晏斐,拿碗跟筷子。”她用下巴示意碗柜的位置,自己又掀开煮粥锅的盖子,已经熬得很浓稠了。最后加一点盐、香油,撒一点胡椒粉,撒上葱花,再用勺子搅和搅和就可以吃了。   黎书给两个碗盛满,端到桌上。   “吃饭啦。”   晏斐喝了一口粥,入口香滑软糯,皮蛋特殊的风味与大米的清香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瘦肉末锦上添花。因为才出锅,粥有些烫,但会一直暖到胃里。   “好吃吗?”黎书还没动筷子,她盯着晏斐,等待他的评价。   晏斐眉笑颜开,“好吃。”   说完他又夹了一点土豆丝,吃起来酸辣可口、爽脆开胃,赞叹道:“真的很好吃,姐姐也快点吃吧。”   黎书自己尝了一下味道,厨艺还是没怎么退步,是以前那个味道。她跟晏斐闲聊起来,“我父母长期不在家,这还练就了我一手好厨艺。有时候他们工作回来还做饭给他们吃。”   晏斐却另辟蹊径地问:“那你会埋怨他们吗?生下来却没有好好陪你。”   这些问题黎书都已经想过了,她答得轻松:“不会啊。他们是医生,有更多的人需要他们。有时候也会很羡慕别人,爸妈一直陪着长大。但我也不是个很需要陪伴的人,很多事情自己就可以做。这样也能让我学会独立,没什么埋怨的。”   晏斐静默地喝着粥,他理解不了这种感情。为什么可以帮到更多的人就可以忽略自己?就可以原谅父母的疏忽?他没有那么善解人意,他要形影不离、长长久久。   黎书感慨地说:“有时候父母也是不得已。父母与子女,都要相互理解才行。”   晏斐不出声,把一碗粥喝见底了。   “去那边自己盛。”黎书不管什么待客之道,让晏斐自己去添碗。   “姐姐要吗?”   “不用,我碗里还有。而且吃这一碗就饱了。”黎书饭量不大,自己也有意控制。   到最后,粥跟土豆丝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晏斐吃得酒足饭饱。他好久没吃到这样饱了。   饭后静坐,一室静谧。不多时,黎书有了动作。   喝粥的碗隔久了会不好洗,黎书欲收碗筷去洗碗。   晏斐阻止她,说:“姐姐做饭辛苦了。我去洗碗。”   黎书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身体却很自觉,往沙发走去,再一靠。她思绪放空,想:吃了就躺,肯定会长胖,但是无所谓了,明天再减就是。   厨房水流声‘哗哗’,有瓷器搁下时发出的声响。   黎书头有些昏昏的,打了个哈欠,困意十分。她甩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行,等会儿还要完成老许给的题。   晏斐弄完最后一点,走过来跟黎书说:“姐姐,我弄好了。那我就回去了。你睡之前用热水泡泡脚,那样会舒服些。”   时间确实不早了,黎书不便再留他,起身去送他,“那好,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发短信。”   “姐姐不用送。”晏斐背上包,出门乘电梯。   黎书看着晏斐坐上了电梯,回家关上门。她拿出电脑继续解题,不到半个小时,眼睛酸涩无比,又好像没有什么力气,喉咙开始作痛。强撑着精神再看了一会儿,实在支撑不住了,上床睡觉。睡之前,她专门设了闹钟,明早再起来看。   晏斐回到家已经是九点多了。他给黎书发短信,却没人回应。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不会因为短信没回就整夜睡不着,介意到失眠。他知道姐姐很忙,看到了会回复他。只是,会有些小小的失落罢了。   毕竟姐姐现在还没有喜欢上他,没有理由守着手机等他。   洗完澡出来,拉开书包拉链,准备拿出里面的东西时,发现姐姐的书忘了给。   还不到十点,姐姐应该没睡。他想跟姐姐多说说话,想听姐姐的声音。于是,他给黎书打了电话。   手机迟迟没人接,晏斐又打了一遍。第二遍,还是没人接。晏斐急躁了起来,姐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最后一遍,要是没人接就去找姐姐。   第三遍响了很久,就在晏斐心沉下去,准备冲出门时,黎书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19章   晏斐在屋内踱来踱去,急忙问:“姐姐,你没事吧?”   黎书难受得很,鼻子堵塞了,呼吸不通畅,这还是挣扎着起来接的电话,她有气无力道:“刚刚睡着了,有什么事吗?”   晏斐一听,眉间皱起,当即就拿上钥匙跟包,说:“姐姐,你感冒了。在家里等我,我带你去医院。”   黎书带着鼻音说道:“不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睡一觉捂出汗就行了。”   她手脚发软,就连说话都觉得累,眼皮沉沉的。   听筒里传来关门的声音,她想叫晏斐回去,可实在是没精力,电话没挂,就这样昏昏沉沉地闭上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听见耳边有急促的呼吸声。她神智不清地想,这个人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会累成这样。但是挺烦的,吵到她睡觉了。   恍惚间,她好像又听见有人在敲门。耳边有个好听的声音在跟她说话。   他说:“姐姐,快给我开门。”   她嘴一撇,叫谁姐姐呢,她可不记得黎先生与陈女士还有个儿子。撑着身子起来去开门,她还要看看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屋子里黑黑的,她摸索着去开客厅的灯,一不留神又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了,膝盖直接磕到地上,她苦着脸在地上揉揉痛处,又自己站起来,打开灯。   灯光晃眼,她眼睛眯着,敲门声越来越大,生气道:“会吵到邻居。不要敲了!”   门外那个人果然停下了。   头越发昏沉,一片混沌,她摇摇晃晃地走去打开门。   终于开门了,晏斐首先看到的就是黎书泛着潮红的脸,他上手去摸。   黎书一下躲开,她瞪着眼,警惕地问:“你是谁?不会是坏人吧?”   末了,她又自我否定,“不对,长这么好看不会干坏事。”然后又摇头,“不,不能凭脸看人。”   晏斐却强硬地摸了她的额头,很烫,应该是发烧了。他一把抱起黎书,说:“我是晏斐,带你去医院。”   黎书突然被抱起,又还是从未体验过的公主抱,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想尖叫,听到是晏斐后,她又安静下来,手攀在晏斐的脖子上,“晏斐?你怎么在这?”   黎书的手冰凉,脸蛋又是红红的,眼半撑着,很难受的样子,晏斐的心脏泛着丝丝的疼。   进了电梯,他低声说:“因为你需要我。”   生病的人就容易矫情,黎书瘪瘪嘴,一只手拍了拍晏斐的胸膛。她说:“我跟你说啊,长这么大,我都习惯了一个人。我初二吧,有一次得了肺炎,自己不注意引起了感冒。硬扛几天,我妈才发现,吓坏了,带我去医院。”   她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还以为她会一直陪着我,结果后面一个电话就叫走了她。叫一个护士姐姐帮忙照看我。”   这时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些哽咽,哭腔里夹杂着委屈,“其实,我也很想有父母陪的。”   到了车库,晏斐把黎书放在副驾驶,他俯身给黎书系安全带,看到女孩眼底蓄着泪光,伸手为她拂去泪水,压低嗓音道:“以后我陪你。”   晏斐顾及开快了会让黎书不舒服,他尽量开得平稳。旁边的黎书不知什么时候睡了,偶尔咳嗽几声。   医院门口,一群人在等着。   院长说:“等会儿人来了要注意态度。”   大晚上还被叫出来,有些医生颇有微词,毕竟其中有些医生是按时下班,但碍于院长的威严,不敢说什么。   院长目光扫视一圈,严肃地说:“大家都打起精神。不可以出错。”他刚刚接到总院的电话,说有个大人物要来他们医院,叫他一定要接待好。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他这心里还有些忐忑。   等待中,一辆车驶来,停在门口。   院长立马跑上去迎接,其余的医生也跟着跑起来。好在这个点大厅人不多,还不至于引起别人的围观。   车里下来一个清瘦的少年,他绕到副驾驶抱出一个女孩。   “杨院长是么?”   少年的声音冷淡疏离,却不乏礼貌。   “是是是。”看到人的那一刻院长有一丝怀疑,听到他说的话院长就确定这便是等的人了。   “外面风大,进去再说。”晏斐用外套把黎书盖住,往医院里面走。   院长在前面带路,“好。”   他专门准备了高级病房。   晏斐步子急,很快到了地方。他把黎书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侧身让院长来检查。   等院长检查完,他说:“只是普通的感冒,拿点药吃就行。”   身后有些医生默默翻了个大白眼,就这种小感冒还需要骨科、神经科、妇科医生吗?他们来了个寂寞。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院长退到一边,说:“这位姑娘最近休息少,加上贪凉,这才感冒的。”   “那我可以做点什么来帮她吗?”   黎书的脸还红着,鼻子塞着,微张着嘴呼吸,嘴唇也是干干的。他只想减轻一点姐姐的难受。   “用棉签沾水涂在嘴唇上,醒了给她喂点热水,盖好被子。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就没事了。”   院长悉心地讲,晏斐用心地听。   讲完该讲的,院长带着一行人出去,留下晏斐与黎书两个人。   病房的灯光昏黄,洒在黎书脸庞上,额前有些碎发被濡湿,有种破碎的美感。   晏斐给黎书严严实实地掖好杯子,拿纸杯接了一点热水,细细地为黎书润唇。   棉签描绘出她的唇形,棉签一直滞留在唇角,晏斐深深地盯着有些水光的唇,喉结滚动。   忍了那么久,那些旖旎的想法似乎在今晚就要冲破禁锢,欲望的野兽在嘶吼,推着他亲吻下去。   他深呼口气,慢慢低下头去。就在一两厘米处,黎书不舒服地皱眉,喊:“水。”   晏斐立即抬起头,压住出格的想法,起身给黎书接了一杯热水。   他托着黎书的头,让她方便喝水些。   黎书口干舌燥,她无意识地大口喝着水。喝完她继续躺下睡觉。   黎书嘴边有没喝进去的水,晏斐本想拿纸巾帮她擦干,却神差鬼使地伸出拇指沾她的唇角,放到嘴里用舌尖舔。   他的神色瞬间有些魇足,像是传说中的凶兽吃了猎物后的神态。   —   沈予礼很早就起床,等尚耀杰带人来。   早上五点多,尚耀杰风尘仆仆地来到沈家,一路奔波的疲劳写在眼底的黑眼圈里,“沈总。”   “你坐到一边。”沈予礼先嘱咐他,又看到他身后的中年大叔,“您就是以前xx药房的老板吧?”   那个药房的名字他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第一次有人对他释放温暖,那个女孩给他涂完药后把剩余的药给了他,他看到塑料袋上写着‘xx药房’。   九年过去了,药店老板老了许多,可还是个精气神很足的人,他说:“对,你们找我干什么?绑架是犯法的。”   沈予礼先给尚耀杰一个眼刀,然后对药店老板赔礼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件事。”   药店老板冷哼一声,“要问什么?我这种小人物可并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事。”   沈予礼见药店老板这幅态度,便觉得可靠度又近了几分,看着不像是贪财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   “您还记得九年前的一天吗?有个小女孩带着满脸是血的男生进了你们药房,拿了些药,还给男生涂上了药。”   药店老板:“这么久过去了,我怎么会记得清楚?你不妨再说点细节。”   沈予礼又说:“女孩大概初中一二年级,穿着白色蓬蓬群,带着口罩,眉间有颗痣,眉眼很乖。男生十六岁,很高,很瘦。”   药店老板‘嘶’了一声,眼睛往上看,回忆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是不是某个七月的下午?”   沈予礼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手撑在大腿上,问:“是的。您认识那个女孩吗?”   “你这么一说,那我就知道了。是我们那片姓管的丫头,叫什么来着?”   “管彤。”沈予礼帮他说出名字,试探地问。   “对就是这个名。我们也不熟,记得她爸有点赌,后来躲债搬家了。”   说到这里,沈予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最初碰到彤彤的时候她正在酒店兼职,彤彤那颗眉间痣引起了他注意。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下了班,他就跟在身后。发现来到了熟悉的小巷,这些巧合撞到一起让他开始觉得不是巧合,想要再暗中观察几天。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见彤彤的尖叫声,他冲进去看,发现是几个凶神恶煞的追债人。结局当然是他帮彤彤家还了赌债。   为了保险,他又拿出管彤初中时的照片,递给药店老板,说:“是这个人吗?”   药店老板有点远视,拿得远远的,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啊。”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沈予礼却有些失落,好像内心的某个角落在期待着其他答案。   “嗯,麻烦您跑这一趟了。”沈予礼客气地点头,侧眸对尚耀杰吩咐,“耀杰,带老板下去休息,走的时候备上一点薄礼。”   药店老板见沈予礼是个讲道理的人,走之前又还有礼物,他便不再计较被强硬带来这个地方。   送走药店老板,沈予礼按按眉心,真的是他想多了,他没有找错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20章   晏斐一夜没合眼,悉心照料着黎书。天边泛着白时,黎书脸上的红褪下去了,他再用手背去探额头,也不发烫了。   他稍微松口气,凝视着还在梦乡中的黎书,睡颜很乖,这让他的眼底铺满密密的笑意与怜爱。   心爱的人在身边,晏斐觉得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吧。以前他不懂,现在才开始慢慢领悟。刻骨的相思原来是真的存在。   晏斐有些困倦,就这么趴在床边睡着。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天空也随着时间染白,外面的街道有了来来往往的行人。   晏斐的睡眠一向浅淡,一点轻微的动静就可以吵醒他。更何况还是他兜里的手机在震动,有人给他打电话。   怕吵到黎书,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他一看备注—姐姐。他记得姐姐的手机是没有带的,难道是有人进了姐姐的家?接了电话,那边声音立马彪了出来。   “我是迟星,黎书呢?”   迟星本来是给黎书打电话的,想跟她说一件事,结果电话迟迟没人接。她有黎书的课表,今天上午的课是三四节的,说明这会儿还是在家的。既然电话没人接,她反正也是闲着,就自己开车过来找黎书。   但敲门也没人应,顿时就有些担心。摸出黎书给的钥匙,一进门发现也没人。   她到卧室去找,只发现了黎书的手机。她解开手机,发现昨晚跟晏斐通了好长时间的话。她当机立断就给晏斐打电话,这事儿肯定跟他有关。   迟星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是有些质问,晏斐忽略这些细节,他往屋内看了眼,说:“姐姐昨晚发烧了,现在在医院。”   迟星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她忙问:“在哪个医院?”   “B市第一人民医院分院,1034号房。”   “好,我马上过来。”   晏斐挂掉电话又进了房间。黎书还是睡得很香甜,这段时间肯定累坏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吧。   他知道姐姐跟他不一样,他死气沉沉、觉得生活无望又自私自利,而姐姐不一样,她乐观、进取又积极,总是希望以后能帮到别人,帮到社会。她啊,满身都在发着光,照亮他这个活在阴暗里的人。   迟星来得匆匆忙忙,冒冒失失地推门而入。   晏斐回头看她,食指竖在唇中间,示意她小声点。   迟星瞥到黎书还在睡觉,她点点头,轻轻地走过去坐到床边,小声说:“你忙了一夜,辛苦你了。你先回去洗漱,这里有我。”   晏斐的面容有些苍白,眸里浮现着几根红丝,但精神很好,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目光落到黎书身上,眼里充满缠绵:“不用,我在这里守着姐姐醒过来。”   迟星无所谓地耸肩,正想说‘随你吧’,却发现手心被扣了一下。她以为是错觉,没想到又被扣了几下,余光往床上瞄,发现床上的人睫毛在发颤。   她赶紧会过意,慌张中想了个理由:“那个,你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吧。你看你衣服都皱了。再说了,你不是还有课要上吗?”   晏斐多聪明啊,他怎么可能没看见黎书跟迟星的小动作,但还是遂了黎书的意,“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走到门边,手已经搭上门把了,他说:“我今天请假了,没有课上。”   等门被关上,脚步声渐远,黎书才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迟星不解地问:“你这样做的意义在哪?”   黎书有些生无可恋,又带着些窘迫,“你不懂。发一次低烧把脑子烧掉的感觉。”   在迟星来的前几分钟她就醒了,只是一直装睡罢了。   “哦哟,”迟星八卦地推推黎书的肩,挤眉弄眼道,“发生了什么你要躲着他?”   回忆昨晚,她记得好像对晏斐说一大通话,还撒娇、还掉眼泪……她以后该怎么以‘姐姐’的身份面对晏斐啊!丢死个人!   当时晏斐肯定会觉得无语吧,为什么让他摊上了这样的人。   她发个烧怎么跟喝醉酒似的,什么胡言乱语都说!关键是她醒来又还全部记得,跟放幻灯片似的在她脑子里循坏。   黎书的表情很精彩,弄得迟星心里痒痒的,就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可黎书闭口不言,她也没办法,转而拿出黎书的手机,“你的手机给你拿来了。”   她明白黎书的性子,一个人自立自强惯了,能自己解决的就绝不麻烦别人。现在有个晏斐在书书身边也蛮好的。   黎书恢复了元气,也不便在医院呆着占用资源,“走,回家去。”   迟星按住她,“你不等晏斐了?他说要回来的。”   “等我过了这尴尬劲,一定向晏斐赔礼道歉。”黎书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欠妥,可她现在确实需要避一避。   “那好歹通知他一声吧,免得人家再跑一趟。”   黎书下床穿鞋,边走边说:“那肯定的,我给他发消息。”   刚走出门,就有个医生拦住她,“黎小姐,您现在还不能出院。”   黎书说:“为什么?我只是个小小的感冒,已经好了。”   医生按照吩咐的那样说:“您回房等会儿,有些药还没拿齐。待会儿给您送到房间来。”   黎书急着走,她说:“就一个感冒而已,我不要药,总可以了吧。”   医生又说:“不是感冒药,是调养身子的药。送您来的那位先生已经付过钱了,您真的不要吗?”   争执间,电梯门缓缓打开,按理说应该在回家路上的晏斐却提着两个袋子走出来。   黎书看到晏斐,声音渐渐弱下去,眼神躲闪着他。   医生的任务完成,自动离开去上班。   迟星看到黎书企图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不给面子地笑了。她这还是第一次见书书这副样子呢。   黎书给迟星一个白眼,就知道笑她!   见黎书这么明显地躲着他,晏斐茫然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惹到姐姐不开心了,勉强地扯着嘴角,晃晃手里的袋子,“姐姐,你换了衣服再走吧。你穿的睡衣,太薄了,就这样出去会冷的。还有,你落在我书包里的书也装在里面了。”   黎书看了眼自己的睡衣,瞳孔瞬间就放大了。怎么是这件睡衣!粉嫩的颜色,幼齿的图案,老式的设计。苍天啊!怎么都赶在一起了!   脸上开始发热,她迅速地接过袋子,闷声说:“谢谢啊。”   晏斐乖着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盯着黎书,“那姐姐进去换吧。这是买的早餐,趁热吃。”   迟星都听出了晏斐话中的试探与谨慎,她不信书书没感觉到,张嘴想说话,又闭上嘴。算了,他俩的事自己解决。   黎书满脑子漂浮着‘尴尬’两个字,心里只想着怎么可以快点结束这场对话,还真就没注意到晏斐的情绪。   晏斐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解释道:“还有那个药,是专门给你配的。看朋友圈,姐姐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那药就是专门调养身体的。”   黎书眼神飘忽,手指捻着衣服袋子的绳子,“嗯,谢谢。”   晏斐眼眶隐隐发着红,“嗯,那姐姐注意身体,我回去了。”   “行,注意安全。”   黎书飞快地抬头看了晏斐一眼,速度快得让她只看清了晏斐抿着的唇。   晏斐始终只能看到黎书的发顶,那飞快的一眼约等于没有,他落寞地走开,一步三回头,直到电梯合上门,也终究没等来黎书的正脸。   他的心随着电梯一起下坠。   迟星都觉得晏斐有点可怜,大半夜把人送到医院,又还照顾了人一晚上,结果连正脸都没给一个。   不过嘛,在爱情当中,先动心的人总是要吃亏些。更何况这还没追到人。   黎书听到电梯运行的声音,她才抬起头,轻呼口气。   总算躲过去了。   迟星调侃道:“至于么?”   黎书摇头,“你不懂,我不怪你。”   没人能明白她的尴尬。   黎书换好衣服后,身上果然是要暖和一些了,又打开早餐。   里面有她最喜欢吃的烧饼,这家店的客流量很大,每早都需要排长队?轻?吻?最?帅?侯?哥?整?理?,晏斐是怎么会这么快买到呢?   迟星手疾眼快地拿了一个,“晏斐还真有心,给你买衣服又买早餐。话说,他怎么知道你喜欢这个的?”   “唔,好吃。”迟星是吃过早饭的,还是抵不住美食的诱惑,甚至还想吃一个。   黎书笑笑:“可能是在朋友圈看到的吧。”   不管是怎么买到的,不是抢的就好。   刚吃完早餐,就有医生上来送药,“黎小姐,药给您放在这。用量都写在纸上的,您回家注意看。住院费已经结了,您可以直接出院了。”   晏斐怎么又给她花钱?黎书皱眉,问:“医生,我想问问住院费还有这个药一共多少钱?”   医生只负责看病,他说:“具体的我不知道,您要想知道可以自己去查一下。”   黎书去楼下的自助服务系统查用费情况,没想到什么也没查到。弄了好几次,还是查不到,她索性不查了,直接问晏斐花了多少钱,还给他就是。   迟星好意提醒:“你要上课了,还不着急?”   果真没什么时间了,黎书问:“你开车没?”   迟星手指上圈着车钥匙,对她挑眉,“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不,先回家一趟,我有东西要拿。”   迟星:“行,开车还是来得及。”   回家拿完东西还剩二十几分钟,但去学校只需要十分钟,时间绰绰有余。   迟星开车的速度慢下来,跟黎书聊起天来。忽地,她灵光一闪,想起了来找黎书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21章   迟星的声音里带着窃喜,“书书啊,我跟你说件事。”   黎书瞧她这副模样,也有点好奇:“什么呀?”   “昨晚我出去玩,你猜我看见谁了?”   黎书猜:“陈烨?”   不过陈烨要是回来了肯定会先找星儿吧,应该不是他。   迟星注意着路况,她反驳道:“不是,是管彤。”   黎书觉得有些奇怪,碰见管彤算什么好事,她的眼神带着不解,催促迟星继续说下去。   迟星也不卖关子,接着说:“我看到她跟李扬雄在一起喝酒,俩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看着不像是普通朋友。”   黎书愣了一下,疑惑地问:“真的吗?”   “真的,我这视力5.1呢,看得清清楚楚。”   黎书咂舌,“她不是喜欢沈予礼吗?怎么又跟其他男人走得这么近。”   迟星道:“管她什么想法,要是沈予礼知道了肯定很精彩。那不是他的女神吗?碰都不敢碰,结果人家在外面找人,真好笑。”   黎书也觉得讽刺,沈予礼跟管彤还真是般配。两个心里都有人,还都在外面找其他人。   她等着看戏就是。   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校门口。   黎书下车走到另一边,对驾驶室里的迟星说:“走了啊,明天找你玩。”   迟星点头: “行,你自己还是注意点身体,不舒服不要硬扛,有事给我打电话。”   黎书招手,进了学校。   进教室一坐下,黎书拿出书摆在桌子上,准备上课。   许华杰双手背在后面,晃晃悠悠地站上讲台,也在准备上课资料。   上课到一半,教室后门被打开,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教授,打扰一下。”   全班都往后看去,是一个披着黑长直,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清纯美女。眼睛圆圆的,看着大方又温柔。   黎书快要把手中的笔拧断了,这管彤到底想干什么?都找到她班里来了?   许华杰最讨厌打扰他上课的人,臭脾气一下就冲上来,没好脸色道:“你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管彤被这一吼吓到了,自从她回国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她想着自己有人撑腰,挺直腰杆说:“我只是找一个人而已。”   许华杰脾气是了名的不好,“我管你找哪个。在外面等着。”   管彤也被激起脾性了,全然不顾自己的人设,“我就找个人又怎么了?又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你何必这个态度?”   许华杰也是第一次碰见这么不讲理的人,暴燥的他都想骂人了。   黎书见情形不妙,怕耽误大家上课,她主动站出来,说:“老师,她要找我,我出去一会。您接着讲课吧。”   许华杰也是护短得很,他一看这人就不太友善,找黎书准没好事,严肃地说:“上课时间,不准出去。”   他不信这人还能留在这里等他下课。   黎书抬眼看老许,老许一眼瞪过来,她悻悻地坐下去。老许怎么这么凶?   许华杰对前排的一个学生说:“你去把后门关上。”   教室里的同学面面相觑,有些人还往后看,果不其然 ,那个清纯美人死咬着下唇,泫然欲泣。   那个同学走到后门,木讷地说:“你出去一点,我要关门了。”   黎书故意扭头看管彤,那恼羞成怒的样子真滑稽。她偷笑,这个同学是标准的理工生,可不吃绿茶那一套。   管彤恨得牙痒痒,重重地‘哼’了一声。她一定不会让黎书好过的!今天这笔帐她记住了。   黎书,你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   —   沈予礼批完手里的文件,看到桌上的绿植,情不自禁地把它拿在手里。   为什么会频繁地想起黎书呢?明明已经证实了彤彤才是那个人,为什么会对一个替身念念不忘呢?   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黎书现在真的不喜欢他了吗?可是他们在一起时,她说自己是个长情的人。她怎么这么快就喜欢别人了呢?她怎么能喜欢比她小的晏斐呢?   想到这,他的眉头蹙起,眼神全落在绿植上。   “沈哥,”管彤在黎书那里受了委屈,自然是要找个方式还回去,不顾秘书的阻拦,红着眼睛推开门。   沈予礼动作轻地放好手里这盆小绿植,打了个手势让秘书出去。   他从座位上起来,牵着管彤的手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彤彤才是当年救他的那个人,不嫌弃他满脸是血的人,他应该珍惜的人是彤彤。   “没事。”管彤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低头抹眼眶。   沈予礼宽慰她:“我永远是你的后盾,任何人欺负你都不行。彤彤,告诉我,好吗?”   管彤鼻头有点红,柔柔说道:“我看得出你对黎书还有留恋,我太害怕失去你了,所以想找她谈一下,结果她在他们班面前羞辱我,还把我关在门外。”   说着,她的声音变得哽咽,避开沈予礼的视线,抽泣道:“我承认我不该去打扰她,可是她也没必要这么做吧。”   沈予礼的火气一下冲上头,盛怒道:“什么?她竟然这样对你?”   黎书对他是有点特别,可彤彤更特别,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沈予礼立即就要起身,管彤揪住他的衣角,红彤彤的眼睛看他,“沈哥,你要去哪?”   沈予礼怜惜地为她擦去眼泪,冷厉道:“去找黎书。”   管彤说:“不用了,这件事本身就是我不对。”   沈予礼握住她的手,缓声说:“你有什么错?跟我一起去。”   他把人拉起来,拉着管彤大步走出办公室。   管彤嘴角翘起,看吧,到最后,赢得一定是她。   爸爸已经找人办好了后续,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她就是当年那个人。而沈哥,会永远偏向她。   上车系好安全带,管彤肚子‘咕咕咕’叫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回荡在车内。   沈予礼偏头看她,笑道:“这么快就饿了?”   管彤捂着肚子,吐吐舌头,“没吃早饭。”   沈予礼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纵容道:“不要紧,先把肚子填满再说其他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带管彤吃完饭,沈予礼又说:“彤彤,晚上我接你出来。”他突然想到一个好地方,带黎书过去吃吃苦头。   管彤面上飞过一丝失落,擦嘴的动作一顿,“呃,好的。”   垂眼的瞬间,面目有些狰狞,沈哥对黎书下不了手吗?   晏家。   晏斐携着一身怨气回到大宅,纵然眉眼还是冷着,可那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迷茫、无措与委屈。   高志铭恭敬地问:“您不是在上课吗?”   晏斐淡漠道:“不想上。老头子不是叫我回来么?他人呢?”   家里的佣人推着晏深年出来,他坐在轮椅上,刚想说话就开始咳嗽,满脸涨红。   晏斐第一时间冲过去帮他拍背,吩咐佣人道:“去接杯水。”   晏深年慢慢平复过来,喝了口水,问:“有了喜欢的人?”   晏斐站直身子,插着兜,淡淡地‘嗯’了一声。   “好好对人家。收着你那性子,温柔点,有趣点。做事多想想后果。”   他这个做爸爸的,在儿子最重要的时候没管过,没关心过,后面再想要弥补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在恋爱上,他还是要亲自交代一下,万不可让他步了自己的后尘,悔恨一生。   “我知道。我又不是你。”   父母的故事就是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原因,他不会做晏深年这样的人,他们的结局也不会是那样。   高志铭还想劝晏斐说话软和点,可晏深年对他摇头。   晏深年突然无话可说,一股伤感盘旋在胸口,他只交代:“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交代家里。你成年了,身份也该慢慢透露给外界。”   这十八年来,他一直没对外公开过晏斐的信息,现在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家产来就是要留给晏斐的,晏斐的身份是该恢复了。   妻子在遗书里写到,要求儿子以普通人的节奏长大,做一个普通人。他已经按照妻子说的那样,送儿子读普通公立学校,体验普通孩子过的生活。现在儿子长大了,要做回他晏深年的儿子。他晏深年的儿子,怎么可能做一个普通人?   晏斐没有丝毫迟疑地拒绝:“不用。”   在得到姐姐之前,他要好好藏着自己的身份。   晏深年对晏斐还算有耐心,他说:“这些慢慢来。不会弄到人尽皆知,不是谁都能认识你。有些事,要学着慢慢做了。”   晏斐懒得理他,径直往楼上走。   晏深年习惯了这样的收尾,他看着晏斐的背影,“晚上在家里吃饭吗?”   “不吃。”   人越老越怕孤单。近年来,晏深年总是羡慕别人的阖家欢乐,很希望晏斐能够陪他吃饭,可是晏斐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   这辈子,他既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爸爸。他活该孤独一辈子。   晏斐的房间一向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他窝到床上,反反复复地查看微信。   姐姐故意在躲着他,给她发微信也不回,以往都不会这样的。今天他们还没有聊过天。   他关上手机,神色湮在黑暗里。   姐姐是为什么要躲着他呢?他终究是让姐姐生厌了吗?   心里堵着太多事,他决定去兜兜风。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22章   下午五点半下课, 黎书边走边看手机。她惊奇地发现晏斐竟然给她发过消息,而她一条也没看见。   她这是自动忽略晏斐的消息了么?她心道不妙,早上的表现跟现在的不回消息, 肯定会让晏斐乱想的。   愧疚地咬着唇, 可是她现在面对晏斐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约晏斐出来吃饭的可能性是有点小的。要是她没有生病就好了,也不会闹出那种囧事。   低头拐过一个弯, 突然就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往外拖,她拼了命地挣扎,厉声道:“你要干吗?”   抓住她的人不为所动, 而旁边的人则抢了她手里的手机, 喊了一声:“黎小姐。”   这声音很熟悉,忽地, 黎书认出这是沈予礼身边的保镖!他们是特意在这里等着她的, 车就停在两三米处, 她被强行塞到车里。   果然, 她一进车就看见后排的沈予礼。还有管彤。   管彤对她笑, 轻蔑又得意。   黎书这次真的被惹毛了, 这对狗男女天天来找她麻烦。既然你不让我不好过,那我也不会对你留情。   她讥笑道:“沈予礼, 你是放不下我吗?三番两次来找我, 找到我楼下不说,竟然又找到我学校了。”   管彤不可思议地看向沈予礼,活像是发现丈夫出轨的妻子, 柔柔弱弱地问:“沈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沈予礼的眼睛眯起,狠辣地投向黎书, 话里是浓浓的威胁,“黎书,你不要胡说八道。”   车已经在开了,黎书不知道她会被带到哪。她心里很慌,但眼下除了跳车别无他法。可跳车的风险太大,还是跟沈予礼周旋一会儿再说。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有数。可惜啊,你再怎么挽留我,我也看不上你。”   她又别有用心地看了一眼管彤,意有所指地说:“有时间找我麻烦,不如关心你身边的人。人的心可是变得很快的呢。”   管彤脸色微变,又先发制人,反过来骂黎书:“你不要血口喷人!上午侮辱我不够,现在还要来污蔑我吗?”   黎书这下弄明白了被找的原因,原来就是因为上午被关在门外呀。敢情是回家告状去了,现在搬来救兵报仇是吗?   “把这句话还给你。我侮辱你了吗?证据呢?”   一霎时,管彤眼里充满怨恨,不过很快被掩藏起来,眼泪汪汪地问沈予礼:“沈哥,你相信我吗?”   黎书真觉得她不去当演员可惜了,瞧这被欺负的小媳妇样,难怪沈予礼被骗得服服帖帖。   沈予礼轻声哄她:“自然信的。”   他知道黎书那张嘴厉害,分手后就没听过好话,一想到待会儿黎书会害怕,会求饶,他就兴奋得很,“我劝你不要逞口舌之快。留点精力吧。”   黎书心里的警铃大作,她手伸进包里,摸到东西,然后戒备地问:“你想要干什么?”   沈予礼双手叠在膝盖上放着,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黎书强装着镇定,手脚发凉,问沈予礼:“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非法绑架?”   黎书脸上的恐惧让沈予礼甚是感兴趣,他饶有趣味地说:“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   他发现只有黎书能勾起他这种奇异的心情。   管彤看着他们的互动,虽然沈予礼在针对黎书,可在她看来,里面却含有挑逗的意味。就像小时候,男孩子喜欢哪个就爱惹哭哪个。   她急忙挽住沈予礼的手臂,撒娇道:“沈哥,不要跟她说话。我会吃醋的。”   黎书倏地笑了,眼里含着泪光,喉头发紧,“沈予礼,分手不是我的错吧。我也离你远远的,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找上门。再说一次,我没有侮辱你的白月光。你非要这么对我是吗?你图什么呢?欺负我就这么好玩?”   车内的镜子映出黎书的难过,沈予礼突然缄默了。他图什么呢?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会没品地针对前女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分手后,黎书只哭过一次,并且发誓再也不哭,她为什么要为那样的人哭?   可此时,黎书忽然觉得难过得喘不过气,她真心喜欢过的人,拿她当别人的影子,到最后还要帮着别人来对付她,她恨自己交付过真心。   她发恨地捏着拳。沈予礼,你最好祈祷自己一直在高位,不然我会找机会报复回来。   车内鸦雀无声,三人各怀心思。   行驶到天都黑透了,车停在一个坝子里。   保镖目不斜视,公事公办地说:“沈总,到了。”   沈予礼率先下车,不去看黎书的表情,“带她跟着。”   欺负彤彤就是不行,他必须替彤彤出这口气。他知道彤彤的话半真半假,但只要她想,他就可以去做。   黎书被人推着走,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他们停在一座山的山脚处。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很多人,坝里停了不少的车。   修筑的亭风格浓烈鲜明。周围还有商家在炒菜,饭菜的香味飘出来。   借着灯光往外看,周围都是山,地势陡峭。弯曲的公路盘踞在山间,蜿蜒到看不清尽头。   这时,她看到有车飞奔出去,行驶在茫茫黑夜中,两辆车在狭窄的公路上你追我赶,很快就只留下残影,看得她胆战心惊。   巨大的车鸣声敲击着她的耳膜,她知道了,这是赛车。   呵,沈予礼真看得起她啊。   沈予礼跟管彤手挽着手,像一对金童玉女似的,坐到其中一个凉亭里去。   她被带到凉亭中间,傻傻地站着。   她看清了,里面还坐着很多人,每个人都从头到尾地打量着她。场景跟分手那天如出一辙。   沈予礼给他发信息说带她去游乐园,跟她赔礼道歉。他不是要故意扔掉她做的饭菜的。   她虽然觉得不可信,可还是非常憧憬那次约会。   化妆的时候在想,沈予礼会怎么哄她呢?跟迟星炫耀男朋友要带她去约会,甚至还准备好了要发朋友圈的文案。这是在一起后,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她还想,要是沈予礼的理由充分,她可以立马就原谅他。   等到中午也不见人来,她为沈予礼找借口,兴许是工作还没完成,耽误了时间。   顶着骄阳,她被晒到皮肤发红,站得小腿酸痛。但还是固执地在太阳底下等他来。   一场雨浇灭了她的等待,一辆车从面前驶过,一个电话打来。   女生说:“我猜你还在等沈总吧?他不会来的。告诉你吧,沈总只是拿你当替身,现在正主回来了,你该滚了。哦,如果不相信的话,来young会所吧。”   她爱的时候用力爱,从不退却。纵使万箭穿心,大脑当场当机,她还是要弄个明白。   会所里的冷气开得很足,满身被淋湿的她冷得打牙祭。有人专门领着她进房间。   一推开门,里面歌酒升平。而那个说好要跟她约会的人正周到地为一个女孩服务,脸上的笑比看自己更真挚、更温柔。   她这位‘不速之客’似乎吓到了所有人,杂志上能看到的公子哥扫视着她,黏糊糊的眼神令人生呕。所谓的名媛千金都鄙夷地看着淋成‘落汤鸡’的她,高傲地扬起下巴。   雨水顺着头发掉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地毯上,挂在眼睫毛上的水模糊她的视线。   她只问一句:“沈予礼,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然后,所有人笑起来,在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的天真,笑她的狼狈。   沈予礼也跟着笑,他喂给那女孩一块水果,正眼都没看过她,“我有说过‘喜欢’两个字吗?”   所有人再次哄笑,其中一个男人更是直言不讳:“黎妹妹,你要不跟着我吧。你们沈总只爱这位管妹妹。”   生来就活得骄傲的她在那一晚被所有人嘲笑,所有人指着她大笑。   她珍视的初恋被撕得粉粹,纯粹的真心被踩在地上践踏。   桌上摆满酒杯,沈予礼叫人倒满所有酒杯。   他说:“黎书,喝一杯说一句‘对不起’,喝完我就叫人送你回去。”   黎书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恨意写在通红的眼里,咬牙切齿道:“滚。”   就因为管彤的一句话,所以他就要这么羞辱她吗?   李扬雄扬眉,“沈哥,这黎妹妹性子有点烈。”   他还记得黎书,这样的美人看一眼都不会忘掉。   沈予礼对上那双桃花眼,里面看不到情。他的心有一瞬间软下来,有个声音在说‘放过她吧,她会恨你的。’   凝视了几秒,他转过眼,“不喝?那再给你一个选择。”   他凭什么要怕黎书恨他,除了彤彤他应该是没有软肋的。   被十多只眼睛盯着,黎书浑身不舒服,她为什么要乖乖站在这里?   她转身就走,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拦住她,“您不能走。”   她闭上眼,冷声道:“沈予礼,你会遭报应的。我祝愿你处心积虑得到的东西都被自己毁掉,放在心尖上的人被自己亲手伤害,信任的人众叛亲离。”   “黎书,这里是赛车场。你自己选个赛车手,坐上他的副驾驶。若有人赢他,就结束;若没有人赢他,就跑三圈。怎么样?”   沈予礼生平最不相信的就是因果轮回。   他的母亲一生善良,却还是被欺负到死,含恨而终。他的出生没有错,但在有些人眼里就是原罪。他也曾善良,可还是被摁在泥土里,受尽折磨。   黎书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他么?   他的位置是自己夺来的,拼来的,他守得住;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护得;信任的人,他信得。   管彤眼珠一转,凑到沈予礼耳边说:“沈哥,让我来选好不好?”   沈予礼没有考虑就说:“依你。”   上来了五个赛车手,管彤纠结地想,该选哪个呢?她对这方面也不懂,哪一个最强呢?   她眼角去瞄李扬雄。   李扬雄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他假装去端酒,食指却暗中指向某一个人。   管彤立即明白,当下就指着最右边的人说:“就他。”   沈予礼心落了一拍,这是章见,在这里最厉害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保证欺负过我女鹅的人不会有好结果!   谢谢阅读~ 第23章   他们这群人最爱寻乐子, 这个地方这两年才找到,经常来玩。最是熟悉这里的情况,他们皆是一笑, 都准备好看戏。   “我也不知道谁厉害, 就随便挑了一个。”管彤挠头,装模做样地说,“希望是最差的那个。”   冯胜津抱臂, 调笑道:“管妹妹,他可是这里最厉害的。”干完一杯酒,又想到有个人, 可惜道:“不对, 听说还有更厉害的,但今儿没碰上。”   管彤立刻微微拧眉, 无辜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黎书自然明白管彤这句话说给谁听的, 真够恶心的。   她至今都没转过身, 怕看见那两人的脸会吐出来, 反问:“凭什么要听你的?”   沈予礼看她嘴硬, 还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担忧顷刻消失。   他对着黎书的背影说:“你没有选择。你可以自己找车回去,只是你没有手机地方又偏僻, 怕是不能保证安全回家。那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下一次还等着你。”   “那以后可以滚出我的生活吗?”   黎书觉得,要是就这一次就能斩断跟沈予礼的所有联系,那也蛮划得来的。不过是坐几次车而已, 她受得住。再难受也比不上沈予礼以后的骚扰。   沈予礼听到这句话,竟然有一股怒气滋生,黎书以为她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吗?   他道:“好啊。”   黎书这次没有一丝犹豫:“我坐。”   沈予礼扯开领带, 怎么突然这么勒呢?   章见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对黎书做出个‘请’的姿势,“请跟我走。”   黎书没有停留,不带任何留恋地跟在后面,潇洒又决绝。   沈予礼沉默地盯着黎书,右眼皮突然就不断地跳动。他的视线一直跟着黎书,又开口道:“黎书,你现在求我也可以。我就放过你。”   黑夜寂寥,月色微凉。   黎书脚步微顿,“我只希望这辈子跟你再无半分瓜葛。望你说到做到。”   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乌云般的秀发在皓月的照耀下如绸缎顺滑。   忽然之间,沈予礼感到挫败,心里发紧。   等黎书来到车前,她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正规的赛车场。她虽然不了解这些,但一般来说,赛车都是要穿专业的装备的。   她警备地问:“这是不是赛车场吗?你为什么不穿赛车服?”   章见率先坐上车,他笑:“这里是有钱人发泄的场地。他们爱刺激,怎么可能给你那种东西?”   要不是他命硬,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但生活艰难,这个赚的多,他也心甘情愿。   黎书腿发软,不肯上车。她真的要坐吗?   章见摁喇叭,催她:“美女,快点吧。我开车很稳。三圈要不了多久。”   黎书心一横,咬牙坐上去。她不想再跟沈予礼耗下去了。   车厂老板远远就看见那个人,仍旧将帽子压得严严实实。   他殷勤地迎接那人,“你今天怎么来了?”   这地方背后另外有人,他就是个打工的,从中获利一点。这个叫‘YAN’的,几年前就来这里跑车,场场必赢。看不上赢得那点钱,全归他。他就靠这个赚了不少,但已经好久没来了,现在人出现可不就得把他给捧好。而且人那车是经过专业改装的,设备顶级,肯定也是哪家的有钱人。   晏斐一如既往地淡着脸,语气平淡:“无聊来玩玩。按老样子准备。”   老板一边吩咐人去准备,一边给他讲:“你看现在在跑的人,就是那个章见。人这次副驾驶还驾着一个美女,可惜美女要遭殃。你没来的这段时间,来了批新玩客。”   晏斐朝正在飞驰的车看去,冷漠地收回眼。   章见?不记得了。   “才刚跑不久,听说要跑三圈。可怜那美女了。顺便说一句,那姑娘是真的好看,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惹到不该惹的人。”   车被推出来,老板说:“我给你保养得好好的。”   晏斐摸着车身,“嗯,谢了。”   那路上的车正要过弯道,那里的地势比周围都高,晏斐站在这里正好能看见。   就在拐过来的一瞬间,副驾驶的位置上闪过一个粉红色的东西,那侧脸让晏斐觉得好熟悉。   晏斐的心脏像是被人掐住了,无以名状的痛。   他声音冷成冰渣,侧眸问他:“副驾驶的人,姓黎吗?”   头盔下的那双眼睛爆发出摄人的冰冷,老板不禁退了几步,忐忑地说:“好像是。”   几乎最后一个字的音节才发出,老板惊觉YAN消失在眼前,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兴许是那姑娘跟YAN有什么关系!他立马联系上章见。   因为这不是比赛,车道上只有一辆车,章见一直戴着蓝牙耳机。他今晚的主要任务是吓到身边这位美女,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掌着方向盘。   他瞥到黎书脸发白,手臂紧紧抓着车内的把手,身体发抖。他这个陌生人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耳机有了响动,“章见,你减慢一点速度。”   章见减慢些,也刚好是盲点,沈总那帮人看不到,他问:“为什么?”   “那姑娘好像是YAN的朋友。”   “YAN?他来了?”   “嗯。”   章见一听见YAN的名字就兴奋,他终于又有机会跟YAN一较高下了。   车瞬间加速。   黎书的大脑只剩下空白,风声呼啸而过,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整个人就好像徘徊在生死之间。   牙齿咬着下唇,可以舔到血腥的味道。手里不断冒着冷汗,抓着把手的那只手已经酸掉,也不敢松,胃里翻滚不断。   又是一个弯道,黎书狼狈地闭上眼。身子差点被甩出去,她忍着尖叫的本能,使劲拽着把手,肩膀往内缩,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   就跟亡命之徒一样,黎书被带着‘逃亡’。她苦涩的想:这也算是速度与激情吧。   章见的速度越来越猛,就好像有人在后面追他。   突然,车一个急刹,黎书被惯性狠狠甩到前面,又因为安全带被带回座位。   极速中的车突然停下,巨大的冲击力让黎书背部受了伤。   旁边的章见骂了一声:“艹。”   车停下来,黎书缓缓睁开眼。届时她才发现,她没有想象中的勇敢,有水汽凝聚在她的眼里。   她看见不远处横着一辆车,有个人速度极快地冲过来。   他穿着一身黑衣,眉眼精致,殷红的唇。逆着路边的灯光、携着清冷的月光,恍若救世主一般,朝她奔来。   晏斐满身是汗,手在颤抖,他看到脸色苍白的黎书,眼眸一下就变得猩红。   他捏着拳,把章见拉下车,一拳狠狠砸下去。   章见被打得来不及反应,脸上的疼痛让他立马还手,骨节粗大的手挥向晏斐。   晏斐速度更快,又是一拳打过去。   他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让章见发丝竖起,瞳孔放大,无名的恐惧在心底蔓延。   他冷静又疯狂的侧脸留给黎书。   晏斐把章见掀翻在地上,一脚踹下去,让他痛苦地打滚,口里冒出鲜血。   他听不见章见的求饶,揪着章见的衣领正欲再砸下一拳,外套衣角被轻轻牵动。   黎书声音微弱:“晏斐,带我回家。”   晏斐扔下章见,喉咙发涩,“好。”   黎书粲然一笑,水光润过的眸子微弯。刚刚走过来拉住晏斐已经用尽全部力气,她腿一软,就要跪到地上。   晏斐一下稳住她,然后横抱起她。   他心如刀割,触到黎书后背的骨头,嗜血的眼朝某个方向望去。他一定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他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黎书安心地躺在晏斐怀里。那个在她心里是个少年的晏斐,怀抱却特别宽大,双臂力量很足,能稳稳地抱着她。   细想起来,这几次都是晏斐救她于水火之间。她欲拯救晏斐,却被拯救。   黎书细细地看着晏斐的脸,那眼里的害怕作不得假,手上的颤抖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   这一刻,她好像不再把晏斐当成弟弟看了。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悄扎根。   晏斐小心地抱着黎书坐上车,他仔细为她擦去额间的汗水,为她拨开碎发,轻声道:“我开慢点,安全把你送回家。”   黎书:“嗯。”   亭里的人都站起来,李扬雄问:“那小子是谁?”   沈予礼插着裤兜,手不自觉地就成拳,“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晏斐抱着黎书的那一幕,刺伤了他的眼。为什么他看见黎书与别的男人亲近会觉得难过?   李扬雄玩车玩得多,是这群人中最了解的人,说:“从你手下抢人,那可不一般,还有那车,估计不简单。”   管彤不服气道:“有什么厉害的。再厉害也比不上沈哥。”黎书是永远比不上她的,她绝不允许黎书找的男朋友比她的优秀。她就该活在黎书之上,永远碾压她。   李扬雄也说不一定,他道:“今晚这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个旁观者。沈总,是吧?”   他在外面乱混没关系,重要的是他懂得明哲保身,不当出头鸟。有什么事先撇清关系再说。   剩下的人见李扬雄都表态了,也纷纷说:“沈总,我们也只是来看戏的。”   沈予礼心烦意躁,晏斐他都查过了,没什么问题,他还在怕什么呢?   他承诺道:“出事了,我全力保护你们。”   有了沈予礼的保证,其他人又玩笑起来,吃吃喝喝,打打闹闹。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定会为他们想个痛苦的死法!稍微等一下就好,报应不久就到。   谢谢阅读~ 第24章   回到自家小区, 熟悉的空气让黎书不争气地想哭。眼睛眨啊眨,憋回打转的泪水。   她的腿还是打软,晏斐很自然地把她扶下车。   晏斐半蹲在她面前, “姐姐, 我背你上去。”   黎书确实走不了,她趴上少年宽厚的背,双手微微圈住晏斐的脖子。   晏斐的手臂架着黎书的腿弯, 稳稳地起身。   晏斐每一步都走得很稳,黎书感觉不到一点晃动。这是第一次除了老爸以外的男人背她。   晏斐有少年的薄荷清新、烈酒狂野、檀木温柔。   进了电梯,黎书松开手, 说:“放我下来吧。背了这么久肯定会累。”   “我不累。姐姐很瘦, 背着没有重量。”   晏斐没有说假话,他是真的觉得黎书很瘦, 抱在怀里小小的, 背在背上也是小小的。   走了一大段路, 他连汗都没出一滴。   黎书跟他开玩笑, “这样说我就很开心。减肥不是白减的。”   电梯很快就到相应的楼层, 脚踏出电梯的那一刻, 感应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   到走道末尾,晏斐停在门外。他又慢慢地蹲下身, 让黎书从被背上下来。   黎书从肩上的包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手腕拧动。   包上的小挂件在摆动,晏斐多看了几眼,本来是该偷笑的事, 但却让他眼眸眯起,闪烁着危险的暗光。   如果没有这个挂件,他就认不出姐姐了吗?姐姐又会受多少委屈呢?他为什么没保护好姐姐?   参与的人, 一个也别想跑。   坐到柔软的沙发上,黎书仍然觉得在车里,身体好像在飞奔。她疲倦地合上眼,头昏昏胀胀的,胃里也不舒服。   黎书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又憔悴,头发凌乱地散着。   晏斐心里发疼,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想到那群人,内心酝酿着暴风雨,暴戾袭上心间。   扔在一边的平板震动起来。   黎书不愿地撑开眼皮。星儿给她来微信视频干嘛?她正欲接通,又想到脸色不好,就赶紧往自己脸上搓了几把,还稍微涂了点浅色的口红,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做完这一切准备,她接下视频,元气满满地说:“大晚上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迟星看到黎书正坐在沙发上,她说:“不正常呀,这个时候你应该在房间看书的。”   黎书有一瞬的不自然,然后胡诌个借口:“我今天想休息不行吗?”   迟星盯着黎书,左看又右看,“不对,书书,你怎么看起来很累啊?”   “哪有。”   黎书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迟星。一是不想让她担心又生气;二是怕迟星脾气上来干出什么事,最后还要连累迟叔叔。   迟星一脸正色:“书书,你拿我当最好的朋友吗?你再撒谎我不爱你了哦。”   黎书无奈道:“当然啊。我确实有点累,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许给我留了变态的作业。”   黎书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但正因为她把迟星当作最好的朋友看,她才不会说。迟星真性情,她相信星儿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迟星勉强相信她,故意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要是发现你骗我你就死定了。”   晏斐没有入镜,他沉默地看着黎书强打着精神跟迟星聊天,掩埋一切,自己承受一切。   他在想,以前姐姐过的生活到底事怎么样的呢?才会让她养成这样的性格。   迟星一转话题,口吻有些专门调侃的意味,“书书,你还在躲着晏斐吗?”   黎书惊得眼睛瞪大一圈,她连忙三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我没躲。”   她眉毛挤到一起,对迟星疯狂地使眼色。   迟星也是一愣,难道这个时候晏斐还去书书家里?她此时也体会到尴尬,她扔下烂摊子,“那个,书书,我这边信号不好。明天再聊啊。”   她极快地挂断视频。坐在床上双手合十为黎书祈祷。书书,希望你可以很好地解决。   黎书还想靠着跟迟星的聊天躲过这一劫,没想到迟星挂得这么快!她目瞪口呆,动作僵硬地转头看晏斐,干笑道:“你别听她瞎说。”   这简直是社会性死亡!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她这一天真是刺激又充实。   然而,她这样的解释连她自己都不信,毕竟她之前的作为摆着那里。晏斐就更加不会信。   晏斐早就察觉到黎书在躲着他,这下就连迟星都这么说,他的心又一阵慌乱。   晏斐红着眼,走过来蹲在她脚边,仰头看她,“姐姐,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他的眼形长而美,妖冶异常,嫣红染上眼尾,看得人心生罪恶。   声音破碎而压抑,“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都可以改的。”   黎书不知所措,她该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的。   晏斐的神色带着浓烈的哀求之意:“你不要不理我。我会怕。”   这一切都是黎书自己的错,却要让晏斐担惊受怕。   黎书再也不想管那些微不足道的面子,她摸上晏斐的头发,“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觉得发烧对你说了些胡话觉得尴尬而已。”   她唇角微扬,“你从来都没有错。我以后保证再也不这样了,好吗?原谅我这次”   就这么简单的三两句话,消解了晏斐这一整天的郁闷,他乖巧地点头:“好,我原谅你。”   黎书笑。   在这样温馨的场景下,肚子不给面子地抗议。她想起来还没吃晚饭呢。   晏斐的表情迅速换成担忧,他问:“姐姐还没吃晚饭吗?”   黎书不打算瞒他:“嗯。”   晏斐眼睑垂下,气得胸口发闷。   他按住暴走的情绪,说:“我去给你做饭。”   先把姐姐安顿好,他再去找那些人。   黎书惊奇道:“你还会做饭?”   晏斐点头:“会一点。”   她胃口不大,只想喝点热的,又不想晏斐太累,于是道:“熬一个青菜瘦肉粥就好,别的我吃不下。”   黎书起先还半信半疑,时不时往厨房看。直到晏斐端着粥出来,她才相信晏斐是真的会做饭。   一尝味道,也是意料之外的好喝。   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晏斐,你这手艺很可以哦。”   晏斐的左手手背有着火辣辣的灼伤感,他藏好那只手,眼角泛起笑意,“姐姐喜欢就好。”   黎书喝完粥,晏斐又去把碗洗干净了。一直等到黎书上床睡觉,他才离开。   夜深,黎书躺在床上。脑海一直在想晏斐,尤其是晏斐朝她奔过来的那副场景,深深地刻在心里,那一刻让她觉得特别安心。就好像有这个人在,她就一定不会出事。   她从来没有在哪个人身上体会过这样的安全感。她嘲笑自己,还说年龄小的男生不沉稳,结果这么快就被打脸。   完全睡过去之前,黎书隔着布料摸到心脏,告诉它:不要跳得这样快啊。   沈予礼一行人玩到凌晨才散伙。   沈予礼喝了点酒,他想不通自己对黎书是个什么态度。黎书出现的话,倘若不给他好脸色,他就想折磨黎书。但黎书一走,他就心不在焉。   管彤一个女孩子家,他早就派人送回了家。   他步调有些不稳,两个保镖左右稍微看顾着。   到停车点,天色漆黑,沈予礼只看见有个人影拖着根棍子立在面前。   两个保镖立马作出防御的姿势,其中一个大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晏斐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直直看去,凉意瘆人,手里的钢棍被拖着,发出‘滋滋’的声响,步子缓慢,彷佛死神带着讯息靠近。   其中一个保镖冲上去,出手快而猛,想以速度取胜。   就在那一秒之际,晏斐挥起钢棍,干脆利落地击中那人的左脸,一下就把他打得眼冒金星。   另一个保镖见情势不对,也冲上来。   晏斐反手给先前那个保镖一棍,让他彻底倒地。   然后晏斐跑起来,与从林里蓄满力量与速度的豹子毫无二致,反过身一个后旋踢狠狠踹在后来的那个保镖腹部上,撞击声沉闷实在,那个保镖被踹到好几米远,站都站不起来。   解决完这两个碍事的,晏斐活动筋骨,朝沈予礼一棒砸去。   那点酒对沈予礼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眼前这阵仗让他醉意全无,本能地躲过这一棒。   他举起拳头,无所畏惧地迎上去。   晏斐嘴角扯出一点冷笑,不自量力。他被扔在军队里真枪实弹地训练时,沈予礼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挨打。   晏斐矮身一躲,动作极快地击中沈予礼的右腿,沈予礼痛得膝盖一弯,表情狰狞。   晏斐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左手一勾拳砸在沈予礼的脸上,沈予礼还来不及吐出嘴里的血水,晏斐一棒又实实打在他的后背。   沈予礼打架的招数都是在街头巷角学的,在被打的过程中摸索出来的,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要命地往前冲。   然而晏斐接受过专业训练,出手凌厉,打起来比他狠上千倍万倍,他接不住这样的攻击,但他不允许自己输,尤其是输给晏斐。   他大叫一声—“啊!”   勉强站直身体朝晏斐攻去,晏斐早准备好了,甩去用尽全力的一棒,沈予礼整个人差点被打翻。   晏斐又同时阴狠地踹向他的腿弯。沈予礼直接跪倒在地,嘴里的血液不要命地往外冒,染湿了一大片地板。   晏斐扔掉钢棍,清脆的声音‘哐当哐当’。   他蹲下身,抓住沈予礼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   晏斐眉宇间填满狠戾,看沈予礼跟看死人似的,他一字一句道:“动我,你试试;动黎书,你死。”   话落,他暴虐地把沈予礼的头死死磕在地上。   沈予礼痛苦地□□出声,脸上血流不止。   晏斐站起身,语气凉薄淡漠:“别急,这才刚开始。”   沈予礼死咬着牙。脸庞朝地,屈辱又难堪,眼睁睁地看着晏斐一步一步走远,而他却没有力气反击。   等他回去,定要晏斐好看!   早上八点,警察局开始上班。   黎书捏着手里的录音笔,掐着秒数昂首挺胸地大步走进去。   自从上一次被沈予礼莫名其妙地带去‘吃饭’,她就多了个心眼,随时在包里备着录音笔。   对付沈予礼这种人,法律最有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女鹅也是聪明的!她知道自己对上沈狗胜算不大,只能通过法律来制裁他!   谢谢阅读啦~ 第25章   黎书一进门, 发现警察局内竟然有点热闹。有个四十岁左右、身材挺拔的人站在中央,其他人站在一边,连声应和。   黎书略有些忧虑, 这莫不是上级来检查了吧?那她这种小老百姓的事还能受理吗?   那个满脸正气的大叔看见她, 朝她招手,有些和蔼地问:“小姑娘,来这里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吗?”   局长从业三十多年, 两袖清风、妒恶如仇,一向热心地帮助人民群众。   上级领导不打招呼就来突袭也着实让他手忙脚乱,可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便也放松了些。   他也道:“尽管告诉我。”   黎书把手摊开, 录音笔完全暴露在众人视线下。   “我要报警。昨晚有人非法绑架。”   局长脾气一上来就容易激动,他甚至忘记上级还在现场, 一巴掌立即就拍在桌子上, 发出‘嘭’的一声, “法治社会下还有这种事?”   上级冷静地招呼黎书, “说说细节。”   局长带路:“去屋里坐着说。”   警察小姐姐贴心地为他们准备好茶水。   黎书娓娓道来, 把前因后果都说得清清楚楚, 顺便还举报了那个非法飙车地点。   “这里面有录音,他亲口承认了的。还有, 我的手机被他抢走, 至今还没归坏给我。”   上级姓武,现在是副总警监。武副总警监是受人委托,来到这个小警察局办事。发现问题就要解决, 他绝不姑息任何一个违法之人。   “好,这件事交给我们。我们为你主持公道。”   他的哥哥跟晏家有着很深的交情,说是晏家那从未露面的小子给他哥哥打电话, 拜托他帮忙一下。   看到是个姑娘,武副总警监想到这可能是晏老未来的儿媳妇。欣赏地点头,那小子看人的眼光不错,姑娘做事有勇有谋,说起话来有条有理。   黎书总感觉那个大叔的眼神怪怪的,她悄悄打量自己的穿着。没问题呀,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沈家别墅。   沈予礼额上缠着绷带,嘴角破裂,小腿处缠着绷带坐在轮椅上。   他断的这根肋骨,迟早要让晏斐十倍还回来。   客厅里寂静无比,沈予礼这种样子无法出现在公司,他再一次翻阅着晏斐的资料。   看完,他一把甩上天,任纸张漫天飞。他的视线紧抓晏斐的名字,阴沉幽暗。   晏斐,你给我等着瞧。   他正想坐着轮椅往楼上去,客厅里涌进一群人。   家里的保安还在尽力拦着他们,但已经到了客厅,他们收下手,低着头站成一排。   领头的说:“沈总,对不起,我们没拦住。”   沈予礼手上停下来,甩过去一个眼刀,然后挥手让他们下去。看到警察服,他微笑:“身为在职人员,你们应该不会不知道擅闯民宅是犯法的吧?”   武副总警监铁面无情地回怼他:“那想必你也知道非法拘禁是犯法的吧?”   沈予礼握着轮椅把的手用力了几分,他反问道:“诽谤也是犯法的?你有证据吗?”   想不到黎书还搞这些小动作,真是大意了。   武副总警监坐到这个位置,什么人没对付过,他二话不说直接吩咐人:“拷上带走。”   这姓沈的,仗着自己有权有势胡作非为,这事要是放在其他警察身上,最后肯定是不得了之。可他在,姓沈这家伙就要吃点苦头。   沈予礼激烈地挣扎起来,他嗓音阴沉沉的,“你知道我沈予礼不是好惹的吧?”   武副总警监低下身跟他平视,不屑道:“法治社会容你撒野?”   他命令手下强行给他拷上手铐。就这姓沈的,招惹上哪尊大佛都没搞清楚,还来威胁他。   武副总警监还记得黎书手机的事,他眼睛一扫,发现就在茶几上,顺势就带上了手机。   警察小哥们还要抬着沈予礼进车,脸上尽是不耐的表情。这人真是挑事又麻烦。   黎书坐在前排,看到沈予礼脸上的惨状时有些愣,随机灿烂一笑:“恭喜你,喜提监狱。”   这到底是谁把沈予礼打成这样了?真是好本事啊!   她压根没想过要躲着,沈予礼就算闭着眼都能知道是她报的警,躲也没意义。   沈予礼压着眼皮,冷冷的目光盯着黎书。   黎书全然不惧,那张肿着的脸甚至让她有些想笑。今朝有酒今朝醉。沈予礼肯定会请律师保释,但怎么样进去都要蹲上几天,后面的事来了她就接着。办法总是会有的。   武副总警监灵活地上车,把手机递给黎书:“给,手机。”   “谢谢。”黎书摁下电源键,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的电量。   沈予礼看着黎书的后脑勺,一时间生出的想法竟然是,他让黎书受到了惊吓,黎书让他进局子,这算扯平了吧?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魔怔了。   趁着手机还有电,黎书拨个电话出去。响铃几秒,那边就接通了。   黎书温软地问:“起床了吗?”   这才九点,又撞上星期六,很大概率还没起床吧。   晏斐昨晚一夜没合眼,就天亮之前在桌上趴着眯了一会儿。嗓子干哑,他含进一些水润润喉咙,然后才说:“起了。”   黎书故意问:“昨晚睡得好吗?”   她生怕沈予礼那伤是晏斐弄的。但她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对,晏斐怎么可能会伤到身边有保镖的沈予礼。   晏斐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窗边拉开帘子,阳光洒进来。明朗的玻璃上映出他的脸,嘴角陷下一个小小的窝,“嗯,睡得很好。”   姐姐肯定是看到姓沈那玩意儿被打了,故意来试探他的。明摆着实在关心他,这感觉很好。   心中的顾虑打消,黎书说:“中午出来一起吃饭吧。”   晏斐请她吃过很多次饭,还帮过她很多忙,自己承诺的要请他吃饭,到现在一顿也没实现。是时候好好感谢晏斐了。   骨节分明的手在起雾的玻璃上涂画,手指停在最后一笔,晏斐浅笑,“好啊。在哪里吃饭?”   “我等会儿给你发个定位,到时间你来找我就是。你想什么时候吃饭?”   “姐姐决定就好。”   黎书眸里耀着星子,说:“那就十一点半吧。”   晏斐还真是……百依百顺。   武副总警监看到两个人在打电话,不禁感叹年轻真好,感情很纯真啊。   听说晏家小子性格散漫,还沾染着厌世的气质,没想到那是没遇到喜欢的人。瞧瞧,对这姑娘多有耐心。   沈予礼身上的伤还在作痛,而黎书竟然还当着他的面跟晏斐打电话,他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张姨是家里的老人,很早就在家里做事。见晏斐出了卧室,就拿着清洁工具进去打扫。   奇怪,今天怎么开窗帘了?擦到窗户那下面的地板,看到玻璃上的东西,她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眼角生出的皱纹褶皱变得更深。   那玻璃上,是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简笔画小女孩,落尾有‘LS’两个字母,旁边还画着一颗爱心。   晏斐拖着懒散的步子下楼。随手去冰箱拿了瓶水,拧开瓶盖仰头喝水。   晏深年起得早,他听见晏斐的动静,叫人把他推到客厅。   “晏斐,你过来。”   晏斐冷淡地回眸看他一眼,还是放下水瓶走过去,“干吗?”   “你为什么要捣了郭伯伯家搞的赛车场?”一大早他就接到郭家的电话,对方诚惶诚恐地问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他不高兴了。他倒没有赛车这个兴趣,只能是晏斐弄的。   晏斐漫不经心地回:“违法。顺手做好事。”   晏深年冷哼,“做了就做了,家里还是有能力摆平这些事。下次做事记得考虑人情。”   晏斐懒得理这种无聊的话,“向你借一个人。”   他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在姐姐身边,万一姐姐要是再遇到这种事,而他恰好不在身旁,那就很危险了。他必须要好好保护姐姐。   晏深年稍加思索,问:“钱月?”   “嗯。”   姜还是老的辣,晏深年联系所有事立即就想通了,干脆答应:“需要什么就提。”   估计是晏斐喜欢的姑娘最近惹上了麻烦,晏斐怕自己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又不想男人接近那姑娘,所以才找他要他这里最厉害的女保镖。   “我上去换衣服了。”晏斐说完起身回房,等会儿还要跟姐姐一起吃饭的。   总的说起来,在晏斐完成任务的情况下,晏深年很少管晏斐。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交流。   “嗯。”   黎书专门回家换了身衣服,化了个妆,准备妥当要出门的时候,门铃声响了。   她打开门,看到一个长相英气的漂亮小姐姐。   小姐姐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钱月,是刚搬来旁边的邻居。”   黎书伸出手跟她握手,客气道:“你好,我叫黎书。”   她疑惑地想:前两天旁边都还住着别人,怎么今天就换人了?   钱月是个自来熟,她对黎书眨眨眼,夸奖道:“你很漂亮,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黎书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但收到漂亮姐姐的夸奖,她还是很开心,当即就说:“好啊。”   “今天我有事,有时间咱们再聊。”黎书看时候不早了,有些着急地道别。   “行。”   黎书连忙锁上门就去摁电梯。   钱月看着黎书的背影,不禁笑着摇头。   晏斐那小子,还以为他这辈子都无欲无求呢。想不到在当年一起训练的人里,最先找到伴侣的人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26章   晏斐早早地找到地方。   青石板铺成的路通向深处, 阳光细碎地沁润进来,路边的小花小草在风中摇手。   在这样静谧清幽的环境下,晏斐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释放出欢悦的讯息, 急躁的心很容易就平静。   而到尽头, 一蔟蔟娇艳的山茶开得异常热烈,争相恐后地挤入视线,给人呈现巨大的视觉反差。   再看到的便是餐厅大门了, 中式的内敛与西式的开放融为一体。   晏斐坐到包间里,屋内规模不大,灯光明亮, 暖气开得很足。   上来一壶热茶, 晏斐倒了一杯。   茶香四溢,热气袅袅。   他垂眸失笑, 姐姐真的很会享受生活。来的地方都各具特点, 又不易找到。   黎书已经尽力赶得早一些了, 作为请客的人总归不好让客人等她不是。但她来到餐厅, 前台告知她客人已经就坐了。   她步履匆匆地往包间走去。   晏斐靠在椅子上, 耐心地等待黎书。门外响起一阵高跟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晏斐没在意,因为他从来就没见过黎书穿过高跟鞋。   “抱歉, 又让你等我。”黎书推门, 歪着头,黑发倾泻下来。   晏斐回头正想说:“不要紧。”却一下愣住。   黎书描上精致的新月眉。眼妆清淡,睫毛纤长, 丹唇水润。   红色的大衣在腰肢处打上一个蝴蝶结,一截白到发亮的小腿露出来,在高跟鞋的衬托下, 那脚踝显得更细。   桃花眼带着淡淡的慵懒感,眉眼处皆在诉情,若有若无的撩拨。然而她一笑起来,茶色的瞳孔澄澈如秋水,又清纯得要命。   晏斐的心狂跳,他滚了滚喉结,眸色变深。   黎书不好意思地撩了一下头发,她这打扮还可以吧?她走进屋,脱下外套。   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针织长裙,一点小v领设计,平直的锁骨完美展现。发尾贴着雪白的脖颈落在锁骨窝里,风情万种。   晏斐快乐又痛苦。姐姐打扮这么好看干什么?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啊……   黎书拿发绳把头发绑起来,扎成一个低马尾。她说:“菜都点好了,马上就能吃。”   晏斐眼睛都不敢看她,多看一眼,那都是在挑战他的自控力。耳根红透了,热度传到脸上。他假装喝茶,端起茶杯,说:“好。”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都异常沉默。   黎书也有些尴尬,脸微红,下次还是随便一些。这样的打扮好像过于了。   终于吃完饭,黎书打破沉默,“去听曲吗?”   晏斐脑里现在根本装不下其他事,随口答:“嗯。”   “那走吧。”黎书先穿上外套,手指灵活地系好蝴蝶结。   黎书在前面走,晏斐一如既往地乖乖跟在身后。   他跟着黎书穿过人流,穿过长廊,穿过草木,他的视线始终只落在黎书身上,再无他人。   黎书拍拍旁边的凳子,“坐。”   台上在唱着京剧,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很少,大多是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   黎书看得很认真,晏斐却如痴地偷看她的侧颜。   黎书忽然转过头,说:“其实我听不懂京剧。但我觉得那些演员,真的一辈子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很酷。以后我也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晏斐跟黎书的视线撞上,他也不慌张,眼眸明亮:“我会永远支持你。”   想到晏斐帮了她这么多,黎书想送晏斐一点小礼物,她问:“你又想要的吗?我可以送给你。”   晏斐抿着唇好半晌,眸底深色越聚越浓,他启唇。   黎书认真地听晏斐接下来要说的东西,然而这个时候台上表演进入了高潮,乐器声渐高。她只看到晏斐说了一个字,却没弄明白是什么。   她集中生智,拿起手机给晏斐发消息,并叫晏斐用手机回复她。   晏斐在信息框内打好了又删,反反复复,最后还是删掉最开始的一个字。回:想吃你亲手做的饭。   黎书望着他,似乎在问:真的吗?这么简单?   晏斐笃定地点头。   黎书做了个‘OK’的手势。做饭嘛,很简单的。   商量好这个,黎书转回脸看表演。   晏斐神色莫测。姐姐,我想要的,始终只有一个你。   沈予礼被拘留了一整天,他估摸着一天差不多了,够还黎书的委屈。   他不能待久,公司里本来就有不满他的人,要是这事传到那群人耳朵里,事情就不好办。   第二天晌午时分,他找来律师辩护。   但武副总警监可不是吃素的,“这证据明明白白摆在这,你还想狡辩什么?”   律师在业界是数一数二的,对这种小案件,他胜券在握。他狡猾道:“录音笔的内容一定就是真的吗?有送去做鉴定吗?”   武副总警监眯眼,“受害人亲自指证,难道还有假?”   律师自信道:“据我所知,受害人跟我的雇主有过不开心的往事,很难判断她是不是因为私人情绪专门陷害我的雇主。”   武副总警监冷笑,当他没手段是吧?兜里的手机却在这时震动。   他冷眼,“等我回来再说。你们今天要是想走,那是不可能的。”   走到外面,“喂。”   “武叔叔,我是晏斐。麻烦您跑一趟了。如果沈予礼请律师来辩护,武叔叔可以不用为难,放了他也是可以的。”   武副总警监第一次听到晏斐的声音,挺有礼貌的一孩子,他说:“你不要怕麻烦我,我反正都在这。证据也是有的,违法的人我是要惩治的。”   晏斐靠在门上,“我知道经过律师的辩护,证据会显得薄弱。等他出来,我送给他一份大礼。”   本来是想让沈予礼进去蹲上几年,可是那怎么会过瘾呢。他啊,想到了更妙的办法。   武副总警监连忙劝道:“注意分寸啊。”   晏大哥的名声他如雷贯耳,做事什么风格也是最了解不过。就在隔法律之外几里处游走,那时候每天让他提心吊胆的。他就担心这晏斐也继承了那种狠劲。   “您放心吧,我知道。谢谢您跑一趟,我改天登门拜访。”   放在以前,晏斐并不会这么笃定地说出这番话。他喜欢的,他厌恶的,必须要依着他的想法来。   可是他现在遇上了黎书,他能保证做一个正常的人。姐姐那么美好的人,如果他犯了法,那就没资格喜欢姐姐。而姐姐,也绝对不会喜欢那样的人。   武副总警监叹了口气:“行吧。自己知道就行。”   晏斐再次道谢:“谢谢武叔叔。”   武副总警监挂掉电话,连候问室都懒得再去。他事情也是很多的,跟局长说了一声就回家了。   局长诚惶诚恐地送走武副总警监,他还真没见过有哪个上级像这样留一整天才走的,还插手办起了案。   一个好的律师作用非常大,所以沈予礼平安无事地出了警察局。   沈予礼坐在轮椅上,一夜没换衣服让他有些不舒服。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眼神发沉。   律师看到沈予礼的那一刻就想问这身伤了,他问:“沈总,您这伤……需要我出手吗?”   倒也不是喜欢打官司,主要是那点钱很诱人。   沈予礼说:“不用。”   他要亲自收拾晏斐才行,不然怎么都解不了他这心头之恨。   助理接到沈予礼电话的时候,他是懵了一瞬间。怎么就去警察局了?不是生病在家里休息吗?   当他赶来警察局接人,更是吃了一惊。沈总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上级的私事他还是少问,他面色如常地喊:“沈总。”   沈予礼被推着进车里,他问:“公司还好吧?”   助理从一边的包里拿出文件,“一切照常。这些是昨天积累的文件,需要您过目。”   沈予礼点头,翻开文件开始看。   一晚上,那个警察来来回回地审问他,睡眠时间严重不够。车正在行驶,让他有些不适。   他合上文件,疲倦地按眉心,“算了,我回公司再去看。”   助理恭敬地收好文件。   沈予礼闭上眼睛,开口道:“我受伤的事,就跟公司的人说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伤了腿。”   脸上的伤可以遮盖,而且一般跟员工隔得远,是看不太清他的伤的。董事会的那些人,也不会时常碰面。下次董事会是在一个月之后,到那个时候一点破绽都找不到。   助理:“是。”   沈予礼在车上眯了一小会儿,准备到家再去床上休息一会儿。管家给他开门,说的第一句就是:“管小姐来了。”   沈予礼眉头不自觉地就皱起,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不耐烦:“她来干什么?”   管家不明白沈予礼这态度,以前不都是很欢迎的吗?他只回答:“恐怕您得亲自去问。”   沈予礼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他调整好表情。   管彤老早就听到汽车开进来的声音,问过佣人后确定是沈予礼回到家,她跑出去找沈予礼。   一出门就碰到沈予礼,她惊讶地捂住嘴,怔愣了几秒,着急地问:“沈哥,你这是怎么了?”   沈予礼瞥到管彤眼里的水珠,瞬间就觉得还是只有彤彤会对她好。他心里对管彤到来的闷气悄无声息地消散。   他操纵着轮椅进客厅,说:“没什么大事,就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沈予礼不会告诉管彤这是被打的。他的仇,他自己会报的。   管彤蹲在他身边,还在担忧地问他。   沈予礼笑着摸她的头,“不要紧,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管彤仰头看他,心疼道:“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沈予礼一生没感受到世人的善意,只有彤彤给他温暖。第一次是她,往后也只有她。   “嗯。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管彤在嘴边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吞下去了,她摇头:“就是想找你,不行吗?”   沈予礼轻笑:“可以。乐意至极。”   管彤也笑了一下。现在找沈哥说自己被人骗去仓库关了一晚会让沈哥觉得厌烦吧。   还是等沈哥恢复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27章   沈予礼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自他开始争夺家产到现在, 他就整日活在忙碌之中,很少有这样让自己发呆的时间。   他靠在床头,拿过遥控器打开窗帘。想继续享受这样奢侈的闲暇时光, 来电铃声却一个不停地响起来。   “说。”   助理火急火燎的声音急忙冲出来:“沈总, 出事了。”   沈予礼一下坐直身体,掀开被子下床,“详细点。”   “先是董事会的股东到公司里来, 得知您涉嫌非法拘禁进了警察局,要求见您。我还没得急通知您,社交软件上就出现了同样说辞的新闻。”   助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语速快了几倍。   “先稳住董事会那些人, 我马上就过去。”沈予礼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相比助理的焦急, 他镇定许多。   “联系公司公关部去处理网上那些消息。一个小时之内, 必须给压下去。”   沈予礼挂掉电话, 吃力地取下一件衣服。肋骨上有伤, 使得他穿衣服的过程中伴随着疼痛。他这会儿顾及不了那么多, 咬着牙忍痛穿上衣服, 一颗一颗扣好扣子。到最后一颗,他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扣错了位置。   他开始有些暴燥, 左手用力拉, 想直接扯开扣子。一扯扯不动,扣子还安然无恙地附在衬衫上。   偏偏这个时候碍事,沈予礼侧头冷笑, 然后转回头,拳头捏紧,拽住衬衫一把扬开。   布料撕开的声音‘咔咔’作响, 扣子掉落一地。   这一个用力,让沈予礼痛得微弯腰,脸色发白。时间耗不起,他得尽快赶到公司去。   他摸着肋骨的位置,眼睛垂下去。   晏斐,你运气还真是有点好。等我忙过这一阵再收拾你。   助理赶来接他,看得出来他很急,额头上渗出了细汗。   “沈总,何先生他们在会议室等您。”   车飞速行驶,两边的景物‘嗖’的一下就划过。   沈予礼沉声问:“嗯。有说什么吗?”   他就知道是姓何的老家伙,一直不肯容纳他,天天揪着他。   助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不那么慌张地说:“他说要让您自己去找他。”   外人觉得沈氏集团风光无限,做集团领导人就是闲着数钱数到手软。其实公司内部矛盾激烈,就他跟着沈总这几年,就见过不少剑拔弩张的情景。而沈总,也并不像外界想的那样轻松,往往比他么这些普通职工还累。   “公关部那边呢?”   “消息压下去一部分,可通稿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而且,已经有人跑到我们集团的官网下留言了,还在控评中。”   自他来到公司,就鲜少出现过这样的事。他刚刚去官网看了一眼,评论区几乎一片腥风血雨。   有看热闹的,有自诩正义谩骂的,有怀疑的……   “压不下去就拿钱砸。营销号不会无缘无故铺天盖地发一个企业的新闻,背后肯定有利益驱使。”   沈予礼摸爬滚打过来,对勾心斗角的事在了解不过。   “是。”   “我等会儿去处理董事会那边。吩咐公关部那边,速度要快,把握好风向。”?轻?吻?最?帅?侯?哥?整?理?   “好的,沈总。”   交代完当下比较重要的事,沈予礼安下心去对付董事会那边的人。他这个位置是绝对不能被动摇的。   公司写字楼门口聚集了一群记者,他们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都想要得到第一手资料。   助理没想到才这么会儿,都有记者堵上门了,“沈总,要不我们走另一边吧?”   沈予礼抬起手,“不用,就从这里进。”   世人皆丑恶,你得意,众人百般奉承;你落魄,众人嘲讽。这是他很早就悟出的道理。   助理不明白这样的决策,他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先躲一躲,等处理好之后再发记者招待会说清楚。可他相信沈总自有定夺:“好。”   他随即通知保安:“注意,沈总来公司了。为了避免这帮记者一拥而上,你们派一些人手出来。”   记者们看到有车过来,如潮水般挤上去围在车门处。   保安们接到通知,强势地架开离得最近的记者,“后退点,保持点距离!”   车门打开,沈予礼亮相。   记者们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想要冲破保安的束缚。   沈予礼开口:“各位,请冷静点。你们的疑问我稍后会回答。现在你们只需要明白一件事,非法拘禁的人不可能还能出现在这里。”   一个记者把话筒举得老高,像是没听到沈予礼的话一般,不依不饶地追问:“请问网上所传言论属实吗?请问您有别的证据证明清白吗?”   沈予礼坐上轮椅,落到地面,优雅的笑容里藏着绵针,“人云亦云,你算记者吗?”   他对助理说:“这哪家的记者?名字记下来。”   那个记者吓得后退几步,沈氏集团的法务部可是名声在外。   助理推着沈予礼,“各位让一让。”   记者们小跑着跟上,七嘴八舌地问:“沈总,请问您这腿怎么回事?”   沈予礼不作回答。   助理推着他快速进了公司,记者被拦在门外。   会议室门关得紧紧的,里面的吵嚷声仍然可以穿透墙面传到沈予礼的耳朵里。   他让助理停下来,深吸一口气。他最讨厌的就是跟姓何的那群老头打交道,仗着自己有点股份蛮不讲理。   等到沈予礼的指示,助理打开门。   前几天的事弄得黎书好几天没搞学习,眼看跟老许打赌的日子逼近,而自己却还没完成。   周末时间都被浪费掉了,一边要上课一边要解题,对黎书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年轻人嘛,哪个不熬夜的?   问题就是,本来只有一点收尾工作,可算到最后,得出的结果与预计的结果不一样。这让黎书困惑不已。   她不得不从头到尾重新看一遍。重新审题,重新计算。   分析又计算,分析又计算,仍旧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黎书百思不得其解,咬着手指,秀气的眉毛皱得很深。她必须要解出这个题,她必须要早早地跟着老徐去实验室。   她决定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失败过,这次也一样。   许华杰下完课准备回家,拿好东西发现黎书还在教室里。   他放轻脚步走近,“做不出来?”   黎书想得正入神,她敷衍地回:“快了。”   等等,这声音?   黎书转头,果然是老许!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她迅速用胳膊遮好自己的稿纸,“我可以算出来。”   许华杰适才瞄到了一些,大概思路是对的,有个别地方着了他的道,没想全面。黎书有些思路也非常新颖,逻辑非常清晰。   其实黎书能做到这里也不错了,上一个他自认为是带的最好的研究生,跟黎书比起来就弱些了,可人家现在还不是混得风生水起。黎书有天赋,她才研一,不可能要求她做到完美无瑕。加以时间雕琢,黎书的未来不可限量。   “我不跟你犟嘴,只剩三天,拿结果跟我说话。”   还有三天,黎书相信自己可以做出来。   都说搞科研的人有小孩心性,许华杰就是个中代表。他说:“上周找你的那个人,没再来找你麻烦吧?”   想不到老许还把这件事记在心里,黎书感动得稀里哗啦,“没有。”   许华杰叮嘱她:“你可不要当软柿子,那女孩子看面相就不好惹。别被欺负了还不吭声。”   黎书哭笑不得:“那如果被欺负了您还能帮我还回去吗?”   许华杰理直气壮地说:“我给她撒点特制药粉,让她笑上一天,丢净面子,去医院也没用。”   黎书惊讶地问:“您还有那种东西?”   那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应该电影里存在的吗?老许做这些药也真够闲的。   许华杰临走前还不忘撒把狗粮,“不说了,我夫人在家里等我。”   黎书连忙起身:“慢走。”   许华杰走了几步,转身指着黎书的手机,提醒道:“电话来了好几次,当真没注意到?”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手机就在震动,黎书一直没发现。这会儿他都听到了,黎书还没听到。   他怀疑黎书听力有问题,说:“你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耳朵。”   说完,他归家心切,不听黎书的回话就出教室门去开车了。   黎书知道老许在关心她,就是这说出来的话不大好听。   看到手机屏幕,星儿怎么又给她打电话?   “喂,星儿。”   迟星在家里偷闲,她平常的爱好就是刷刷某浪,吃吃瓜,看看八卦。   她的语气开心得就跟中了彩票一样:“书书,姓沈的终于遭报应了!”   黎书神情一愣,“发生什么了吗?”   她倒是没想到沈予礼在警察局呆一天就出来了,原本还以为能多让他吃吃亏的。   “渣浪热搜上,有人曝出他非法拘禁。现在网上骂他衣冠禽兽的人可多了。我挨个点赞。”   迟星言行一致,手机在跟黎书讲电话,平板刷评论。看到骂沈予礼的,一律点赞;看到特别会骂的,还私信人家,专门告诉人家骂的特别爽。   黎书心神有些慌,这件事是谁说出去的?要是被爸妈知道她遭遇了这样的事,肯定会特别担心。   她试探地问:“那有没有说非法拘禁的人是谁啊?”   “哎,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没看到。不过估计也不会曝出来的,哪有什么理由把受害人晾出来。”   迟星感觉到黎书并没有她这样开心,她想到个不好的理由,迟疑地说:“书书,你不会对沈予礼还有感情吧?”   黎书这会儿回答地很快:“你想什么呢?‘感情’这两个词就不配用在他身上,他就是一垃圾玩意儿。”   从见到管彤那一刻起,她就对沈予礼没了任何感情。她从小活得清醒,她就是她,绝不做任何人的影子。   再经历后面这些事,让她看清了沈予礼整个人,下作又傲慢,令人生呕。   迟星听出话中的冷意,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书书怎么可能还对那种人有留恋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wuil弟弟出现的少一些,别问,问就是在背后搞事情~   谢谢阅读~ 第28章   会议室里充满硝烟, 气氛异常紧张。   沈予礼转动着手串上的珠子,开口道:“何叔叔,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边?”   “我来干什么?我再不来, 公司名声都要被你搞臭!”   何文厚是沈老爷子的挚友, 在公司占有很大的股份。当初沈老爷子卧病在床,沈予礼就率先夺位,不顾情意, 罔顾伦理。后来沈老爷子尸骨未寒,沈予礼就坐上继承人的位置,迫不及待地把权力捏在手上。   他平生最是痛恨不讲孝道、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 沈予礼每一步都踩到了他的雷池。   沈予礼不紧不慢地说:“何叔叔, 话可不能乱说。网上那些东西听听就好。”   “还在狡辩。”何文厚就知道沈予礼会满口否认,他摔出一叠照片, “有人都把照片寄到我手里来了。”   沈予礼脸色微变, 骤然停下转动珠子的动作, 他扫了一眼散在桌上的照片, “现在P图技术多逼真, 照片也不能说明什么。”   他漠然地垂眸, 舌头顶了顶腮帮。难道又是黎书搞出来的?不对,她不可能会知道何文厚的地址。   其他股东分着照片看。从进警局到出警局, 都拍得清清楚楚。   有些股东的眼神瞬间变了, 各自谈论着,看沈予礼的眼神充满了质疑。会议室里的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何文厚为人虽忠厚老实,但在商场上混的人, 哪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他说:“沈予礼,你当我人老了可能看不清事吗?”   站在何文厚这边的另一个股东也说:“沈总,不是我不相信你, 这件事非同小可,关乎到公司的名誉与利益。这证据已经够有力的了。”   助理在一边听地心惊胆战,沈总像是进入了猎人的包围圈,被猎人穷追不舍。看到沈总还能淡定自若地应对,助理由衷地佩服。   当然,沈予礼坐到这个位置并且还能坐稳,身边肯定也是有人的。   魏平的爸爸跟何文厚持有一样的股份,他爸死后他就顺理成章地继承相应的股份。当年沈家三个孩子争家产,他选择站队沈予礼。最后董事会投票,他的那一票是决定性的一票。   他吊儿郎当地说:“沈总这些年为公司做了多少事,只要不瞎,想必都看得到吧?在座的各位,你们又躺着赚了多少钱。这会儿就因为这种小事跟沈总针锋相对。摸着你们的良心,问问痛不痛。”   何文厚一巴掌拍在实木桌上,他愤怒到站起来,指着魏平说:“这种事是小事?非法拘禁,那是人格上的问题!”   魏平无所谓地耸肩:“非法拘禁?不就是关了一晚,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我不管那么多,谁能赚到钱我就支持谁。”   魏平这么一说,部分股东倒戈。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赚钱’二字,其余的他们不关注。   股东A表态:“我相信沈总能够处理好这次的意外。”   有些股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道:“我也相信沈总。”   沈予礼道:“我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何文厚一眯眼睛,“行,只要你处理好这件事,不给沈家丢任何脸面,我也不追究。作为老沈的朋友,我实在忍不了有外人毁了他的心血。”   沈予礼猛然抬起头,指关节捏得发白。   脑海里浮过一些片段,小孩子围着他扔石子、吐口水,“你没有爸爸!”   任他如何解释,也没人相信他。瘦弱的身体蜷在地上,泥土弄脏了衣服。   后来变成另一批人排挤他,把他挤到角落里对他拳脚相向,“你根本不姓沈,你不是爸爸的儿子,滚出沈家!”   他姓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否定这个事实?   他咬着牙沉沉道:“何叔叔放心,我绝对会处理好。不给沈家丢脸。”   何文厚一行人离席,会议室很快变得空寂。   魏平留下来,他换了个位置,坐到沈予礼旁边,说:“何老头还真是屁事多。”   他摸出烟盒,递给沈予礼一根烟,自己嘴里也叼着烟。火机点燃烟头,他深吸一口。   沈予礼吐出一口白雾,“等新品牌搞起来就好了。”   迄今为止,沈予礼一直在发展以前沈家留下来的产业产品。这也是他底气不够足的原因。等新品牌上市取得成功之后,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   魏平跟他是最大的老板,平时他忙,部分事情都由魏平在办。   沈予礼自觉网上的事好解决,然而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样简单。   网上消息传播的快,舆论一边倒,股市已经在下滑了。严重的是,热搜根本压不下去。他在商场上树敌多,对家都在明里暗里地为这出好戏出力。   他不得不拿出更多的资金,防止消息再被外传。   三个小时之后,热搜被撤得干干净净。网上再找不到任何有关事宜。   十二月的气候天冷干燥。   城外一处,有个人在打电话:“就这么让他压下去?没有后招?”   他叫沈久决,名正言顺的沈家人。争家产失败,被赶到这里苟且偷生,连那座城市都不让回。并且,沈予礼不允许任何公司收他,他只能干点出力的。他发誓要让沈予礼付出代价,奈何没有任何出路。他没资金,没人才,还受到沈予礼的监控,如何能翻身?   三天前,他在街上发传单。晚上在路边吃饭,有个人站在他面前,挡住了路边的灯光。   他抬头看,来人戴着黑色棒球帽,年纪很轻,眼神却恹恹。他问:“你是谁?”   来人说:“可以帮你的人。”   他告诉自己,只要听他的,保证可以夺回公司。到时候公司归自己,他什么也不要。   沈久决不信世界上会有这种事,但他走投无路,只能放手一搏。   那边的声音很冷淡,“你认为就这个能扳倒沈予礼?这个只不过是刚开始。一件事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会给大众留下最深的怀疑。”   人本就如此,生性多疑。这一步,要的只是破坏沈予礼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无论怎么辩解,他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已经留下了污点。当再有相同的事发生,人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谣言’。   沈久决不甘心地问:“就这么轻易结束?”   “你有招?”   晏斐懒洋洋地倚在树干上,在众多楼层中找到黎书的房子。灯光亮着,他勾唇。   沈久决哑口无言。   “没有就闭上嘴。按照我说的来。”   晏斐懒得跟他浪费口舌,直接挂掉电话。   微信通知栏有了新的消息。   他以为是黎书找他,兴致冲冲地点开,却发现是钱月。   钱月:我来找黎书小美人玩了   钱月:你羡慕吧   钱月买了点水果,特意给黎书送点。   黎书算了一下午,仍旧觉得哪不对劲。她选择放一放,现在正在看电影。   钱月特别会聊天,黎书也不是内向的人,两个人聊得还比较畅快。   晏斐面无表情地朝楼层看了一眼,回她:这么晚去干什么   钱月忍着笑。以前他们在一起训练,晏斐年纪最小,但实力最横。每每比拼,总是不留面子地撂下所有人,弄得他们尴尬又无奈。偏偏晏斐又一脸的冷淡,像是对付他们很轻松似的。   钱月故意回:你不是要我好好保护黎书吗?我贴身保护,够安全吧?   晏斐:你敢。   钱月‘啧’了一声,占有欲还挺强的嘛,连同性都防。她可是实打实的直女。   黎书看她笑得开心,好奇地问:“你在跟谁聊天?”   “晏斐。”钱月一个不留神就说了真话。   几秒之后,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正想补救,却不料黎书激动地说:“我也认识晏斐,好巧啊!”   钱月愣了一会儿,装作惊喜地说:“真的吗?那真巧!”   晏斐在学校里没有朋友,黎书就以为晏斐在校外也没什么朋友。她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钱月总不可能说他们在军队一起训练吧?那得吓到人家黎书啊。她随口扯个谎言:“当过五六年邻居,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   黎书本应该为晏斐高兴。除她之外,晏斐是有其他朋友的。然而她却欢喜不起来,随口问了句:“那你们感情应该还挺好的吧?”   钱月性子大大咧咧,又常年跟男人在一起工作,心思不比一般女孩子敏感。她想了会儿,说:“还行吧。”   反正不咸不淡。就晏斐那性子,谁能跟他做朋友啊?   黎书剥了一个蜜桔,掰下一瓣放进嘴里,唇齿一咬,汁水溢出来。她把剩下的橘子放到桌上,说:“橘子好像有点酸。”   关系肯定好啊,不然怎么会在晚上聊天。   钱月听了后也拿了一瓣吃,“蛮甜的啊。”   蜜桔确实不是很酸,甜里带着一点酸而已,可唯独那点酸那么突出。   黎书讪笑道:“可能是我吃不了酸吧。”   钱月突然心血来潮,她悄悄给晏斐发消息:你想不想知道黎书对你的评价?我帮你问。   楼下的晏斐看到这条短信后,屈着的膝瞬间直起来,心跳快起来,像是鼓点一样,节奏越来越快。   他极快地回:不 想 知 道   钱月一看消息,哟,还会打空格,不再是冷冰冰的一句话。哪是不想知道,我看是很想知道吧!果然啊,再冷情的人遇到爱情也会口是心非。   钱月把手机收到身后,状似不再玩手机。她假装跟黎书吐槽:“晏斐从来不笑,你说,他是不是不会笑?”   黎书怔愣片刻,否认道:“没有啊,晏斐笑过很多次。笑起来可好看了,眼底还有卧蚕呢。”   钱月手指一松,然后又摁住屏幕,她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不会吧。”   黎书脑海里瞬间有了晏斐的身影,脸上不知不觉地挂上了微笑,“晏斐长得特别好看,还会乖乖跟你说话,乖乖听话,真的是个很好的男孩子。”   钱月手指又一松,语音消息成功发送。   楼下的晏斐,心脏狂跳,耳根绯红。傻傻地站在树下,笑唇扬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29章   钱月无法想象晏斐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更无法想象晏斐乖乖听话的样子。   在她的印象中,晏斐的眼神永远是冷冷淡淡的,唇角压得很平。在他的眼里所有事物都一样乏味无趣, 身上一点人气味儿也没有。出手打架凶狠利落, 看到血腥场面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晏斐很乖’这句话对钱月来讲,简直是一个惊悚的鬼故事,比她见了真鬼还恐怖。   就好比一匹狼呲牙对你笑, 夹起尾巴乖乖地跟在你身后。你不会觉得狼很可爱,只会腿肚子打颤,惊吓到脸发白。   钱月怜惜地看了下黎书, 被晏斐喜欢, 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黎书瞧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她问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好看呀。”钱月上手揉黎书的脸蛋, 这一揉, 她才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同为女人, 黎书的皮肤怎么可一那么娇嫩!又白又细腻, 真是让她嫉妒。   黎书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到了, 好在钱月只摸了一把。只不过, 她总觉得钱月手上好像有很多茧,就像是干过不少活。看钱月吃穿用度都挺好的, 应该不存在这样的事才对。   但那都是人家的私事, 她不好去过问。   钱月说:“今晚打扰你了,我回家睡觉去。”   时候不早了,再待下去真会打扰到黎书睡觉, 在晏斐那里肯定讨不到好果子吃。她还是先溜为妙。   黎书送钱月出门,“哪有的事,晚安好梦。”   才短短几天, 钱月就完全被黎书‘俘虏’了,人美性格又好。她朝黎书挥手:“明天见,晚安。”   客厅里就坐着黎书,电影还在播放着。   眼里看的是电影,心里却想着未解完的题目。脑里如走马观灯般放映着所有学过的知识,还有一串串数据。   题目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正上演着一场头脑风暴。   寒风飒飒,树叶哗哗作响。   晏斐却像是处在蒸笼里,异常暖和。他来来回回地听了好几遍语音,即使是同样的内容,他每听一次,心里都会炸开花来。   到最后,他收藏了那两条语音,把钱月的声音全部剪掉,做成了一个音频。   耳机里一直循坏播放。姐姐的嗓音好温柔啊,他醉倒在里面。   姐姐说他笑起来很好看,还说他很乖。那么,姐姐有没有可能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呢?   路过一个大爷,他看到这个年轻小伙子穿的单薄,还一脸傻笑。可是打量一样,小伙子穿的不错,人也长得周正,应该不会是傻子。   他喊:“小伙子。”   晏斐戴着耳机,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没什么反应。   大爷走过去拍晏斐的肩,却被一下躲开。   晏斐拿下一只耳机,他心情好,因此态度还算平和地问:“您需要帮忙吗?”   大爷摆出一副说教的模样,“天冷,早点回去,别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   晏斐一向不爱搭理人,一般也不会有人主动跟他讲话。就连在家里,晏深年说的话他都当耳旁风。   他拿出作为小辈的懂事,说:“嗯,知道了。”   大爷满意地踏上回家的方向。   晏斐再度戴上耳机,又靠在树上,抬头找到那点光亮,眼尾漾出笑意。   这个世界,它好像没有那么枯燥了。   沈予礼以为把网上的事情压下去,这件事就能解决时,事情又开始发酵。   相关事项如像水一样蒸发,没留下一点痕迹。网友们不相信沈氏集团的说辞,纷纷@警方,询问事情真相。   沈予礼一个头两个大。   公关部的人全被叫到会议室里,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你们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还没解决好,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我雇你们是没给钱吗?”   公关部部门经理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自己处理的欠妥,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下,不是经过沈总的批准了吗?让他们拿钱把这件事砸下去。   他们以为互联网是健忘的,过了这阵热度便不会有人再去探究。每个人的生活都一地鸡毛,谁有那么多精力去管一个是是而非的新闻呢?   这种结果是他们没想到的。经理扛下错误,道歉说:“对不起,沈总,是我想得不周到。”   沈予礼的火气还在噌噌往上冒,最近这段时间特别不顺,坏事赶着来。   他敲中桌面,下达死命令:“给我下去处理好,处理不好就走人。”   整个部门领命:“是。”   经理带着人下去,开始加班加点。   沈予礼自己又动了不了,他看着打着石膏的那条腿,心中烦躁到极点。   他掏出手机打给尚耀杰,“去查一下那个晏斐这几天在哪里,在干什么。还有,沈久决。”   发生一连串的事,件件相连,恰好都跟晏斐有关,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晏斐在背后搞得鬼。   至于沈久决,不过是废物一个,掀不起多大风浪。但何文厚那帮老家伙就偏爱他,还是要盯着沈久决,免得双方合作。   网上@警察局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真相。   销售部也开始反应,销售额下降,出现大量退货的情况。   事情延续到第二天,还没结束。网上充斥着各种舆论,沈氏集团的口碑大幅下降。   沈予礼匆忙赶去警察局,这件事如果官方不出面,怕是很难有人相信。   “局长,事实已经证明了非法拘禁的事并不是真的。为什么不发条通报,就几分钟的事。”   像沈予礼这种为城市经济作出贡献的人,局长是尊重的,也是需要忌惮的。   自古以来,政治跟商业就分不开。上次那么大的官级来,都没能管到沈予礼,保不齐就是背后有人。   律师所辩解的原因也确实是合理的,即使证据齐全,仍不能完全定罪。做人需要变通,更何况还是当官。   没有第一时间就发文洗白沈予礼,那是他作为警察的正直。   他正准备答应沈予礼,又接到个电话,要求他立马发通报向澄清沈予礼的罪名。   局长道:“好,好,明白了。”   电话挂掉,局长客气地对沈予礼说:“沈总,我马上就通知发文。您不必担心。”   沈予礼长舒一口气,事情总算要尘埃落定了。   十分钟后,警察局发布微博回答网友:经证实,沈氏集团沈予礼不存在非法拘禁的行为。   网上的舆论开始好转,加上公关部的措施,评论改头换面。   沈予礼回到公司,助理就告诉他:“何先生来了。”   沈予礼手指快要捏碎,这个老家伙,又要干什么?   何文厚听到推门声,他叫助理出去关上门。   他好整以暇地说:“要不是我打电话找人,你还得耽误到什么时候?”   沈予礼眉头狠跳,“你不打电话,我也可以处理。”   何文厚理好衣襟,站起身说:“没我的打点,你能撇得这么清?”   他转过身往外走,斜了一眼沈予礼,“好好做事,不要把名声搞坏。”   沈予礼牙齿相磨,气得胸口起伏不断。   手捏在一起,一拳打在桌上,发泄地吼:“老不死的,你迟早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说服自己未来会好的,强迫自己去办公桌处理文件。   手里拿着文件,但一点也看不进去,他把文件直接砸到地上,然后一股气地把桌子上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去。   满地狼藉,纸片翻飞。   沈予礼呼气声很大,填满了整个办公室。   他已经很久没像这样情绪失控了,冷静下来,他叫来秘书打扫整理。   沈予礼既有助理也有秘书,一男一女,分工合作。   秘书进公司两年,从没见沈总发过这么大脾气,刚才她在外面听到响声都被吓坏了。   她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尽职尽责地收拾残局。   全部恢复到原样之后,就只剩地上碎了的一盆绿植。最初沈总并不在意,后来还特意嘱咐她照料这盆绿植。   她不敢随意处置,不得不硬着头皮问:“沈总,装绿植的盆碎了,需要我给您换一个吗?是要买一样的还是随便?”   沈予礼闭着眼回答:“扔了。”   秘书也不去揣摩上司的心思,应道:“好的。”   她收拾好绿植,想赶快离开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就在她出门的那一瞬间,沈予礼想起了那盆绿植是黎书送的,还想起了黎书的脸。   他叫住秘书,不由自主地说:“不用扔了,去给我买个一模一样的花盆。”   秘书应道:“好的。”   那段巴西木,竟然是黎书留给他最后的东西。而他,竟然还在留恋什么。   黎书解不开题,但总觉得有什么关键性的东西滑过她的思维,她却抓不住。就那种,明明有了一点头绪,但是也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忧愁。   要么就让她完全没思绪,这欲拒还迎地勾着她算怎么回事啊!   她嘴里叼着一袋牛奶,皱着眉思考。   汽车行驶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到耳朵里,黎书却自动忽略了这一点。自顾自地走在路上,没注意到路边有一个小水滩。   就在一刹那,有人把她拉到路的内侧,身体侧着挡在她面前。   经历过前面那两次,现在突然有人拉她,黎书都会觉得是不是沈予礼又想来害她了。   她赶忙推开人,抬眼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30章   冬日的暖阳从天际斜刺出来, 晨雾疏松缥缈。   眼前的人像是蒙上了一层柔光,精致的眉眼盛下所有美好,嘴唇微勾, 天然的玫瑰唇色牢牢抓住她的视线。   黎书呆呆地看了一会儿, 才发觉自己反应不对,于是惊异道:“晏斐,怎么是你?”   晏斐昨晚听了一晚上的录音, 精力充沛到早上五六点去打拳。他很早之前就摸清了黎书的作息规律,也拿到了黎书的课表。因此知道黎书会在今早的七点半左右出门。他本想跟在黎书后面,直到她进学校。没曾想看到了这一幕。   他收起嘴角的上扬弧度, 严肃地说:“为什么不看路?”   他的长相偏昳丽, 但稍微冷一点眼,就会显出凶相。   今天的晏斐不一样, 他不乖了, 会凶她。   黎书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她不好意思地说:“想事情太入神。没注意。”   晏斐哪舍得真正吓到黎书, 很快又恢复那副‘乖崽崽’的模样。纯粹的黑眸盯着她, 嘴唇抿成一条平线, 认错般微低头,又带着一缕固执地说:“我不是要凶姐姐。只是姐姐这样太危险了, 会让人担心。”   那辆小轿车风驰电掣地通过这段路, 溅起一路水花,还好他看到及时拉住了姐姐,不然弄湿姐姐的衣服感冒了怎么办?   黎书也想到刚才水花四溢的场面, 晏斐护她护得比较实,她身上一点水迹都没沾到。   她着急地拉过晏斐,“你转身给我看看, 背后湿透了吗?凉不凉?”   可能男孩子体温偏高些,在初冬时节,晏斐只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卫衣,污水在晏斐卫衣上留下痕迹。   黎书皱起眉翻出包里的纸就要给晏斐擦去脏污,晏斐握住黎书的手腕,“不用擦,我回家换件衣服就是。倒是姐姐,你上学要迟到了,公交车来了。“   黎书一看对面,公交车正缓缓滑过站牌,停在不远处。好像每个公交车都不会很准确地停在站牌前,但站牌却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她突然愣住,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   不对,题目中那句看似多余的话,一定有大作用!一定是她忽略到哪里了!她要再去斟酌一下!   黎书跑着去赶公交,黑发在后背披着,跑起来就如海藻韵动,异常好看。   晏斐突兀地站在原地,看着黎书欢快的背影。   跑到中途,黎书想起来晏斐还在那儿,她眼睛笑起来,“晏斐,你真是能带来幸运的人!”   “赶快回去换衣服,湿哒哒的贴着不舒服。等我找你,请你吃饭!”   话音消失在空气中,黎书上了公交车找个位置坐下,拿出纸和笔就开始计算。   晏斐发誓,他不知道自己这么不禁撩拨。他的心脏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已经有两次不受控制的狂跳,心脏鼓动得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原来,他是能给人带来幸运的人吗?他这种不正常的人,也能带来幸运吗?   公交车内人不算多,车厢里有人在低声交谈,一路上都有人上车下车。   黎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自己的计算,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果然,这句话设了大坑等着她跳。她再倒推之前的设想,一步一步看,终于找到了说不通的地方!   她双眼放光,这次的赌约,老许是输定了!解题这种事,只要思维一到位,后面的都迎刃而解。   黎书写字的手一直没停下,一边想步骤一边心算,到最后留下的步骤很少,字迹有些潦草。   报站声:“B大南校区到了,请从后门下车。下一站,XX。”   黎书也恰好盖上笔帽,合上笔记本,收好东西就下车往教室飞奔。   先是感冒,后来又被迫体验‘飙车’,再后来又赶着解题,这段平凡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不寻常的事。   黎书觉着是该休息一下了,把精力养好,为更艰苦的学习生活做准备。   她打给迟星:“周末约着去做个spa呗。有时间吗?”   迟星当然乐意,说:“终于等到你空闲了。你说的那件事我也在找人帮你弄。”   “见面了再说。”   上次通话,黎书拜托迟星帮她做一件事。就那么简单的放过沈予礼,实在不甘心。她也要沈予礼尝尝被恶心的滋味。   管彤一夜未归,早上九点才珊珊而归。   客厅里果然坐着她的妈妈,显然是专门在这里等着她。   付蓉拿出作为妈妈的威严,板着脸说:“去哪了?这会儿才回来。”   管彤讨好般的坐到妈妈身边,挽着付蓉的手臂,撒娇道:“跟朋友晚得晚了点,怕打扰您休息,就没打电话回来。”   付蓉拿手指支开倚在肩头的女儿,教训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哪有夜不归宿的道理?可以玩得晚些,但是绝对不能留在外面过夜。”   付蓉对女儿的要求还是蛮严格的,她虽然指望女儿嫁给有钱人,但也不允许她随便鬼混。而且,她女儿可是将来的沈氏夫人,千万要注意言行举止。   管彤应付家长信手拈来,她伸出四根手指,对着妈妈说:“我发誓,昨晚就真的只是跟朋友在一起玩。您不信可以问苒苒。”   管彤跟爸爸的关系一般,但跟妈妈的感情很好。即便是这样,她在国外的那几年,也没有听妈妈的话,像这样夜不归宿的事多了去了。   兴许是在国外那几年自由惯了,回国的这段时间总感觉处处都是束缚。   女儿脸上的诚挚让付蓉坚信不疑,仍由女儿粘着她,声音慈祥:“那就好。”   最开始结婚那几年,她跟管建国还有房子,后来因为管建国赌,导致他们只能租最便宜的房子住。她原本以为一生都会在那条潮湿、贫穷的巷子里,没想到最后靠女儿翻了身。现在这种生活她很满意,不想有任何变化。   见糊弄好妈妈了,管彤就要上楼去换衣服,“妈妈,我等会儿去找沈哥。先不陪您了。”   付蓉连声应:“好。好好安慰一下小沈。”   网上的谣言闹得沸沸扬扬,恐怕小沈这段时间不好过。这个时候,小沈身边就需要有个人陪在他身边。   管彤到公司找沈予礼时,正好是中午用餐时间。   还不等前台通报,管彤就直接去敲沈予礼的办公室。   沈予礼正在跟尚耀杰通话,没管门外的敲门声。   尚耀杰如实汇报:“沈总,晏斐没什么奇怪的行为。上学、家里、黎小姐家门下,除了这三个地点,没见过他再去哪里。”   黎书果然跟晏斐纠缠在一起了,沈予礼觉得心里不大舒服,像扎进了一根小刺,若有若无的。   “沈久决呢?”   尚耀杰:“还是跟之前一样,您不必担心。”   排除这两个因素,沈予礼现在明白,肯定哪个对家躲在背后搞事。看来是关注他很久了,不然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到时候被他揪出来,可就得不到好结果了。   管彤敲了几下,一直没人回应,她喊:“沈哥,是我。我进来了哦。”   管彤推开门,沈予礼也打完电话。   “沈哥,我没打扰到你吧?”   沈予礼换上温和的面孔,“没有。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管彤手里提着保温盒,“沈哥,这是我随便做的点东西。你过来吃吧。”   沈予礼眼露惊喜:“谢谢彤彤,辛苦你了。”   管彤顺手放到办公桌斜对面的桌子上,“家常小菜,沈哥不介意就好。”   沈予礼坐过去吃饭,饭盒打开,里面装有汤跟三个菜。   他赶紧尝了一口,味道也还不错。   管彤倒不担心味道方面的问题,这可是她专门去店里买的。今天来是有正事要干的。   “沈哥,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   沈予礼吞完口里的这口饭,说:“不需要,已经解决好了。”   “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心眼在陷害沈哥你。”   管彤就是等在这个时候来安慰沈予礼,又不用出力,还能表现她的关心。   沈予礼颇为纵容地说:“你就不用操心这方面的事。你啊,就享受你的生活就可以了。”   “那沈哥有什么困难我也是要帮忙的嘛。”   沈予礼喝口汤,说:“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给你了。”   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这次完全是意外,着了小人的道。   管彤点头,视线跳到沈予礼的办公桌上,她走过去拿起那盆绿植,“沈哥,这个东西是哪来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沈予礼说道:“想摆点什么在桌上,就叫秘书去买的。”   管彤看了会儿,又规矩地放好。她记得她刚回来就看到这盆绿植在这了,沈哥应该不是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但她又想到沈予礼没什么理由骗她,又问道:“叫什么名字啊?看着挺稀奇的。”   “巴西木。”   沈予礼头也没抬,很自然地回答。   管彤在手机程序上搜索,竟然还有许多人在养这个。   “巴西木,又称幸运木。”   管彤念完这句,说:“秘书还挺会选的,有趣寓意还好。”   沈予礼听后,咀嚼的动作慢了些。   黎书想送给他的,是幸运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31章   管彤手指往下滑, 又看到巴西木的另一种寓意:时间长了会开花,一旦开花,就意味着你可以遇到此生最爱的人。   她若有所思, 秘书不可能只知道一种寓意。   就她所知, 秘书已经结婚并且生了小孩,根本不可能对沈哥怀着其他的心思。含有这样暧昧寓意的东西,不可能是秘书送的。所以, 巴西木有极大可能是其他女人送的。   值得沈哥撒谎的,大概只有黎书了。   唇角嘲讽地掀起,管彤默不作声地关上手机。   “沈哥, 这个不养眼, 我给你换一个吧。”   沈予礼顿了会儿,眸中渲染出不愿, 他委婉地拒绝:“不用, 这个也挺好的。”   管彤说:“我也就是随口一提, 沈哥不愿意就算了。”   黎书对她的威胁总是在日渐增长, 兴许连沈哥自己都还没注意到他对黎书的感情不一般。   但那又怎么样, 她可是救过沈予礼的人。就算沈予礼爱上黎书, 她在沈予礼的心里仍然有着很高的地位。她不是非沈予礼不可,她只要沈予礼给她的钱财、地位、人脉。   倘若黎书再跟沈予礼在一起, 她还是一样可以随时找沈予礼帮忙做事。好像怎么说, 她都不会吃亏的。   管彤撩上耳边的碎发。想明白了,心里就不那么堵。随他们去吧,左右她才是最大的赢家。   等到沈予礼吃完饭, 管彤拿着保温盒回家。   沈予礼坐回办公椅,又开始处理公事。   想到管彤刚才的举动,他心神一动。手指在键盘敲了几下, 开始搜索。   等看完所有的信息条,沈予礼难得的沉默了。   周五带着胜利的讯息到来。   黎书这天就上午两节课。课一结束,班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完。   许华杰说:“时间到了,完成得怎么样?”   现在科技发达,黎书完全可以用邮件把结果发给许华杰。只是这么多年了,黎书一直都认为手写更有思路,更有做题的感觉。   她从包里拿出本子和平板,“早就写完了,您看。”   许华杰戴上眼镜,细细地看。他瞥到黎书笃定的眼神,心里有些可惜。要是按照上次的思路来解,那多半都是有错的。   许华杰本想挑出黎书的错,然而越看越震惊,眼神已经由随意变成了严肃,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这一步走得很完美,这一步也是……   她是怎么想到这里的?这里的算法,难道她又是怎么接触到的?还有这个知识点,远不是她这个年纪能理解的,更不要说是拿来运用……   无数个疑问串在一起,最终化成莫大的惊讶与欣慰。   带了这么多年的学生,黎书已经是她见过天赋最好的学生。没想到黎书的天赋却远比想象得好。假以时日,黎书的名字一定会响彻国内外。   许华杰正在研究一种新药,研究室里正差人才。黎书显露出的天赋证明她完全可以胜任那个位置。   许华杰脸上的表情已然暴露出结果,但他迟迟不说话,让黎书怀疑是不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老许,对与错给个答案啊。”   许华杰清了清嗓子,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夸奖的话转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完全正确。”   他不会刻意地夸黎书,人是不经夸的,一夸就会飘飘然。他要黎书保持这种不骄不躁的态度,做科研一定要沉得住心。   黎书不觉得解出了题就有多厉害,比她优秀的人多了去了。她只是完成了一个小小的任务。   不过可以进实验室这件事还是让她非常开心,她礼貌地对老许鞠躬:“谢谢老许,那我什么时候进实验室?”   黎书的谦虚让许华杰很满意,这孩子估计都还不知道自己完成了哪样的难题吧。在他心里,黎书已经成了关门弟子,他所知道的都会教给黎书。   “下周一,这周末去放松一下。以后的日子就没有闲逛的时间了。”   黎书再一次鞠躬:“好,谢谢老许!”   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目标,黎书开心得要飞起。   黎书把东西都装回包里,她准备回家跟父母分享这件喜事。   “老许,我回去了。”   许华杰趁着这段空隙,咳了两下,赞许道:“你做得很棒,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不能过分地夸,但是也不能让人灰心嘛,还是要给予相应的肯定。更何况黎书本来就值得夸奖。   再谦逊的人被认可也会觉得愉快。黎书挎上包,眼睛弯起来,雀跃铺满眼底。   “我会继续努力的!”   许华杰越发喜爱黎书,看黎书的眼神就跟慈爱的老父亲如出一辙。   “去吧去吧。”   许华杰自己是没有儿女的,他夫人身体不适合要孩子,他也不想夫人为了所谓的子嗣去承受生育之苦。两个人就这样过了很多年,恩爱如初。   今天是晏斐来南校区上课的日子,他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仍耐心地站在约定的地方等待。   那天姐姐的话让他心神荡漾,他非常想知道‘他是能带来幸运的人’这句话的来源。真的不是骗他的吗?   黎书走到楼梯口才想起来晏斐可能在等她,不过下课都这么久了,晏斐应该不会在那里了吧。   没缘故地就失约,这让黎书觉得很过意不去。她这人怎么一高兴就忘了其他事。   她找到晏斐的电话号码拨出去。   “晏斐,不好意思啊。今天有事出来得晚,你去吃饭了吗?”   “没有,要等姐姐一起去吃饭。”   晏斐的声音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乖,一样招人喜欢。   听到晏斐还在等她,黎书先是诧异地微睁大眼,而后自责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晏斐最不喜欢站在人群里被陌生人打量,而他在那里站那么久,肯定很不舒服吧。   “没关系的。我在约定的地方等你。”   晏斐的毫无介意通过手机传到黎书耳里。   黎书结束通话加快了脚步。   风带起她的发稍,黎书在想,没有任何理由就让晏斐等她这么久,难道晏斐不会觉得生气吗?   就算是她跟迟星一起出去,碰到这种情况,迟星老早就打爆她的电话了。   而晏斐只是站在原地等她,他不怕自己早就回去了吗?   “晏斐!”   黎书在几步之外对晏斐招手,小跑着过去。   晏斐走上前去迎她,墨色的瞳仁像在潭水中沁润过一般,明亮得骇人,“姐姐不用急。”   黎书小口喘着气,胸口微微起伏。   “先去吃饭。”   晏斐抿唇,小心翼翼地提起:“上次不是说亲自做饭吗?”   黎书想起这茬,恍然大悟道:“啊,我记得我记得。”   她在手机上预约饭店,“不过这会儿有点晚,家里也没菜,要是自己做的话得三点左右才吃得到。”   预定好位置,黎书说:“今天先去饭店吃。周日我再去买菜请你来我家吃饭好不好?”   “行,听姐姐的。”   有两次跟黎书吃饭的机会,更近一点相处的机会,晏斐求之不得。   “下次啊,我要是超过十分钟没来,你就打电话。有时候我记性不太好,忘了这件事自己去吃饭了或者回家了怎么办?”   黎书可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大家的时间都宝贵,可不能浪费在等人上面。   晏斐坚定地说:“不会的。”   只要姐姐出了教学楼,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黎书想笑说‘什么不会的呀,她忘性很大的。’最后又没说出口,经过这次后她应该会记得很牢。   黎书叫了网约车,她跟晏斐坐到后排。   才坐好,黎书一拍脑袋问:“对了,你下午还有课吗?”   “没有。”   黎书放心了,“那就好。”   要是有课的话,吃完饭就得急急忙忙地赶回去,连午觉都睡不成。下午上课又会觉得很困。   晏斐跟黎书挨得很近,女孩子身上淡淡的幽香飘到晏斐的鼻尖,极为好闻。   黎书急不可待地想把好消息分享跟其他人,恰好晏斐就在她身边,她说:“晏斐,你知道吗?我可以进实验室做实验。真的超级开心!”   她眉飞色舞的,弯成月牙儿的桃花眼甜到人心坎里去。睫毛密而纤长,像一把小扇子扑闪着。   晏斐情难自禁,视线无法从黎书脸上移开。   他恭喜道:“姐姐好棒!”   黎书收敛道:“还行吧。”   发自内心的喜欢让黎书忍不住多说几句:“老许找的题好难,我算了好久,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有步骤错了。最严重的几天,我连吃饭、睡觉、洗澡都在想题。别人看着我在正常地生活,其实脑子里全是一团数据……”   黎书的嘴一张一合,双唇水润,樱花粉有点小肉。   晏斐上下滚动了喉结,手攥起放在膝盖上。一向不知道‘性感’为何物的他深刻地体会到‘性感’的魅力。   眸色逐渐加深,内心蠢蠢欲动。   “晏斐,多亏了你!”黎书转眼看他,“之前我一直想不出来,那天早上碰到你,好运就来了。就一个公交车站牌竟然让我联想到了解题方法。”   晏斐眼神微动,“你觉得是我给你带去了好运吗?”   黎书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呀,那种小事天天都在发生,但是碰到你的那天早上,我才关注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32章   车停下。   黎书率先打开车门下车, 并站在路边把钱给付了。   晏斐却迟迟没有跟下去,黎书弯腰到车窗,笑容明媚:“到饭店啦, 快点下来去吃饭。”   晏斐压抑着决堤而出的贪恋, 拳头捏得更紧。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患得患失不会长久。   他敛去眸底的痴迷,摆出乖巧的神色:“好。”   他也希望自己真的如姐姐说的那样, 能给姐姐带去幸运。如果他表现得正常点,老天爷也许会答应这个要求。   黎书刚放下筷子就接到了爸爸的微信视频。黎书顾虑到晏斐还在,怕晏斐介意, 于是准备出去接电话。   晏斐见状, 自觉地起身,体贴道:“姐姐, 我去个洗手间。你就在屋内里接吧, 暖和些。”   铃声坚持响着, 黎书不可能让父母久等, 她说:“你去吧。”   晏斐出门前听到黎书的声音, “老黎!吃午饭了吗?”   晏斐轻轻地带上门, 靠在墙面上。   姐姐她,应该很爱她的父母吧。也对, 哪个人不喜欢自己的父母。除了他这样的异类罢了。   黎谦才做完一台手术, 草草地吃了个外卖,“都一点了,肯定吃过了。”   黎书下巴往后缩了缩, 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勉强相信你。陈女士呢?”   算一算,他跟女儿三个多月没见过面了,黎谦这心里想念得紧。听到女儿要找妻子, 略有些别扭道:“你就知道想你妈妈。”   在外人眼里,黎谦是冷静强大的骨科医生,可面对妻子和女儿,他却有着无限柔情。   黎书嘴唇一翘,对爸爸眨眼:“我也想您的,超级超级想。真的。”   视频里有门打开又关上的响声,黎书猜测肯定是陈女士来了。   陈相宜跟同事解决完午饭,马上赶过来接电话,她一把抢过手机,开口就说:“女儿啊,你怎么瘦了?”   黎谦不情愿地被抢去手机,可又不敢对妻子有什么怨言,他把头往妻子那边偏,卑微地说:“让我露点脸。”   陈相宜拨开丈夫的头,“我说完了你再说。”   黎书转头偷笑,她很幸运拥有这样的父母,虽然陪伴她的时间不多,但他们的爱从不缺席。   黎书说:“没有瘦,是陈女士的错觉啦。”   在全天下父母的眼里,但凡有一段时间没见着子女,开头第一句肯定都是‘你怎么瘦了?’   别人都会关心你在外面打拼挣到钱没,只有父母会关心你是否吃饱穿暖。   陈相宜砸了一下舌,夸赞道:“不愧是我生的女儿,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黎谦又悄悄挤进去一小半张脸,他插话道:“这句话我赞同。”   “谈恋爱了吗?”   陈相宜跟黎书相处更像是朋友,她会教导黎书人生路上的知识,也乐意倾听黎书的情绪。   她跟黎谦常年在医院里,她知道亏欠女儿的太多,但也没办法。如果女儿能够找到心悦的另一半,也能适当的填补一些他们的缺失。   黎书跟沈予礼谈恋爱的时候并没有让家人知晓。她本来打算再谈上一两年感情稳定下来再带人去见父母,谁知道恋爱不到一个月就结束了。   她并不想瞒着父母,诚实地说:“谈了一个,性格不合适分了。”   黎谦努力挤到摄像头前面,他道:“哪个没长眼的小子错过了这么好的女孩。不怕啊,女儿,后面会有更好的人。”   “以后谈恋爱让妈妈给你把把关。”陈相宜不追着问什么,即使她知道那是女儿第一次恋爱。   黎书怕父母一直关注她的感情生活,火速转移话题:“老黎,陈女士,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黎谦、陈相宜皆是聚精会神地听。   黎书开心地说:“我导师同意带我进实验室了!”   黎谦对女儿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陈相宜更为直接:“你喜欢巴宝莉新上市的包吗?妈妈买给你。”   黎书笑倒,老黎跟陈女士也太夸张了吧。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有人为你开心,为你自豪。   “不用,我又不喜欢拎包。”   黎谦突然问:“你导师叫什么?”   “许华杰。”   黎谦脸上带着几分激动,“他在药物研究方面很牛,你跟着好好学!”   黎书顺从地答应:“肯定的!”   当初选导师,黎书特别忐忑自己能不能选到老许,还好最后如愿以偿了。   思念这碗粥在陈相宜心里熬得很浓,“小书,我们下个月来看你。”   一家人都在B市发展,但还是有些距离。需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再坐一个小时的动车才能到。   黎书当然非常乐意,她答:“好啊。”   黎书自记事以来就知道父母忙得分身乏术,她猜都不用猜,父母下午的行程排得很满。   “那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午睡会儿。”   陈相宜跟黎谦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儿,“嗯,好好照顾自己。”   “行,挂了啊。”   电话挂断,黎书结完账后给晏斐发微信:好了么?准备回家啦。   晏斐指间的星火忽明忽暗,他看清内容回复:好。   随后把香烟掐灭,扔到垃圾桶。拐个弯去洗手间。   晏斐挤压出洗手液摊在手里,认认真真地搓洗。清水缓慢地流过手背,冲刷掉泡沫。   他鞠起一捧水漱净嘴里的烟味,确定自己身上味道消散之后才往回走。   晏斐扭动门把,“姐姐,可以走了。”   黎书顺手拿上晏斐的包递给他,走进后神色一变,鼻尖微动,“晏斐,你身上怎么会有烟味?”   晏斐这么乖巧的孩子,不可能也会抽烟吧。   晏斐脸色一僵,扯起自己的衣领嗅了几下,然后假装无辜道:“可能是洗手间有人抽烟,衣服沾上了气味。”   黎书一想也是,她倒不反对抽烟,那都是别人的自由。   她对晏斐说:“我不喜欢烟味,所以可能鼻子敏感了些。”   晏斐睁着眼说瞎话,“我不抽烟的,烟味难闻死了。”   黎书跟着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人一旦心情好了,做什么事都会顺利,看什么都是美好的。   坐在车里,黎书看雾蒙蒙的天空觉得浪漫,看光秃秃的枝头觉得可爱,随便呼吸一口空气都是甜的。   迟星家里的司机认识黎书,他乐呵呵地说:“小书今天很开心嘛。就是要这样。”   迟星抢着说:“书书离大科学家又近了一步,很棒吧!”   昨晚书书告诉她这事的时候,她比黎书本人还要激动,吵得隔壁的迟辰都来‘投诉’她了。   黎书就知道迟星会是这样的反应,她羞赫地拦住迟星:“还差得远。”   迟星反倒一把抱住黎书,“迟早的事。”   司机在停车,嘴上还回着话:“小星说得对,迟早的事。”   迟星对司机说:“张叔,您五点左右来接我们吧。”   司机道:“嗯,好的。”   走进大厅,服务员就热情地接待:“是迟小姐、黎小姐吗?”   “是的。”   服务员:“这边请,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房间跟技师。”   进房间后,先是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身体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冲干净身体膜后便是按摩。   轻缓的音乐声、略暗的灯光、精油的芳香,营造出一种昏昏欲睡的氛围。   技师的手法娴熟,力道适中。   黎书跟迟星两个人都舒服得微眯起眼。   “星儿,那件事办得怎么样啊?”   迟星灵动一笑:“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晚上去我家吃饭,我把照片拿给你。”   一直被沈予礼欺负,这下总算是有反击的机会了。黎书这心里快活得不行,“哪种照片啊?”   迟星挤眉弄眼:“就你想的那种照片。”   黎书精神上来了,问:“证据够足吗?”   迟星抛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放心。”   黎书一点也不可怜沈予礼。他就是活该,他玩弄别人的感情,也该让他自己体验一下。   “明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亲自下厨。”   黎书发出邀请,反正都是吃饭,多一个人是一样的。   迟星:“好啊。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甚是想念。”   按摩时间有点长,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两个女孩全身心地放松,抛却一切杂念,不一会儿都睡着了。   按摩结束后,技师轻声喊她们,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稍作整理,黎书穿上衣服,对迟星说:“我出去透透气。”   走廊上,她跟一个女人迎面碰上。   黎书并不认识这个人,但她好像认识自己。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微妙。   她忍不住喊住女人:“请问我们认识吗?”   女人心情还不错,头发撩到一边,说:“或许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黎书一头雾水,她一点印象都没。   女人手里拎着昂贵的名牌包,打扮精致。她勾唇:“你现在还是沈予礼的女朋友吗?我猜不是吧。”   黎书表情立马就变了,跟沈予礼有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抱歉,我不认识他。”   对女人轻微点个头,准备就此别过。   女人却依旧在说:“你跟沈予礼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夜里都在我床上。有一次他喝醉酒,我看到是你接他回家的。”   黎书脸色大变,呕吐感从胃里汹涌地挤上来。是了,沈予礼确实有一次喝醉是她去接的。她照顾了沈予礼一晚上,又是解酒汤,又是洗脸,后来天亮才在床边沉沉睡去。   黎书不觉得心痛,除了恶心就是恶心。她一直觉得婚前性行为是可以的,但把必须要感情到位才行。幸好幸好,她还没做出更错的事。   这也更坚定了她的想法,一定要让沈予礼经历同样的遭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请相信现在所有的事都是为后面铺垫,沈狗会很惨很惨的,还希望以后不要同情他。他值得!   谢谢阅读~ 第33章   迟星朦朦胧胧地醒来, 坐了好一会儿才完全赶跑睡意。大约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黎书回来。   她望向门口,数三个数, 还没回来的话, 就出去找书书。   一、二……   ‘三’还没念出口,门猛然被打开。   黎书面色不虞:“星儿,我们回去吧。”   迟星踩着小碎步站到她面前, “怎么啦?”   五年的时间让她们对彼此都非常了解,情绪稍微有点变化,都可以第一时间感应出来。   黎书不想把这么丢脸的事说给迟星听, 她欲言又止。   迟星催着她:“快说嘛。”   黎书不想迟星生气, 但迟星那‘威胁’的眼神,她非说不可了。因此她简单的把事情叙述一番。   迟星气得咬牙, “衣冠禽兽!下作的男人!”   把书书当作替身这件事就已经非常卑鄙了, 骗书书的同时竟然还找女人!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恶心的人!   黎书双眼望天花板:“你说我看男人的眼光是不是太差了?初恋挑了个什么膈应玩意儿。”   迟星拉着她坐到沙发上, 房间里就她们两个, 可以肆无忌惮地说悄悄话。   “这怎么能怪你呢?假设你被疯狗咬了一口, 难道你还要去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被咬吗?疯狗是不讲道理的。”   黎书‘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比喻绝妙啊!”   黎书时常在想,要是当初她能看透沈予礼温柔背后的真面目, 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了。可惜万事没有如果, 沈予礼太会伪装,而她又太过天真。   迟星怕黎书一再责怪自己,轻声说:“你不准再乱想了哦。”   黎书轻松点头。   她看得清, 这件事本质上她没有仍何错,只是有时候会有点感概而已。老天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会有人一直在倒霉, 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她还是相信未来会有个人满腔赤诚地爱她。   “张叔啊,您到了?好,我们马上下去。”   迟星摇摇手机:“走,回家去。”   晚上,黎书受到了迟家父母的热情招待。一桌好菜,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满汉全席。迟阿姨一直给她夹菜,碗里堆得跟小山一样,费了好大力气才全部吃光。   肚子饱饱的,心里暖暖的。   迟星兴奋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   “快,打开看看!”   虽然她听办事的人说过里面的内容,但她还没打开看过。   一叠照片装在信封里,黎书跟迟星头挨着头,认真地看每一张照片。   看完,黎书唇角勾起,脸上闪过即将要报仇的快意。   管彤跟李扬雄在酒店春风一夜,晚上十点到第二天的九点,脖子上鲜红的痕迹,以及两人分别时难舍难分的热吻。每一点都可以化作一把利刃,深深地扎在沈予礼的心窝里。   她就让沈予礼看看,他心里那抹纯洁无暇的白月光是怎么踩着他的真心,在外面跟别人厮混的。   迟星知道自己的小姐妹肯定不是善罢甘休的人,她为黎书摇旗纳威。   “书书,这些照片怎么处理?”   黎书把照片放回信封里,葱削般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沿着信封边缘摩挲,“匿名邮递给他。”   她可是很想看到沈予礼的反应。接到未知的包裹,沈予礼会好奇,也许会期待,等他一点一点慢慢打开信封看到照片,他的表情会是怎么样呢?   啧,想想都精彩。   冬天早晨的被窝比其他三季的被窝拥有上百倍魅力,人们即使醒了,大脑还是发出指令:继续躺下睡。于是‘赖床’这个词就诞生了。   周末是更不能被辜负的,黎书卷着被子睡得香香甜甜。   她浑然不知,有个人已经在楼下站了许久。   晏斐数着时间过,期盼着跟黎书独处的日子。他们会一起去买菜,会一起做饭,一起吃饭……   所有微不起眼的事都会变得有意义。   他跟黎书约好了,在这天早上的八点去买菜。这会儿八点半了,仍不见黎书的身影。   他不介意黎书的迟到,无论什么时候,他总归会等着姐姐的。   黎书翻了个身,意图睡得更舒服。她蹭了蹭枕头,心里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一下就睁开,手臂伸到被窝外拿到手机。   八点半了?怎么就八点半了?不是说好只眯五分钟的吗!   一把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急忙走到窗边。   凭借良好的视力,她看到对面那颗大树下站着一个俊秀的少年。   晏斐怎么这么傻,不会给她打电话吗?不知道又等了多久,这小孩真得好好教训教训。   视线里,楼下的人欢喜地把手机拿到耳边。   黎书想骂又不忍,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无奈地说:“我才起床,你上来坐一会儿。”   黎书的语气让晏斐惊慌失措,他又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假如姐姐跟上一次一样躲着他,那会要了他的命的。   他惴惴不安地乘上电梯。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手微微发抖,轻轻敲门。   黎书一打开门,就看见晏斐乖乖站直,眼眶通红。她心里一紧,二话不说就把晏斐拉到屋里来,递给他一杯热水。   晏斐本来就白,又不知在凛冽的寒风里站了多久,脸上肤色说是惨白也不为过。   她没好气道:“你站在楼下不冷吗?”   晏斐红着眼,讨好般地摇头:“我不怕冷。”   黎书手背猛地探到晏斐的脸上,摸到一片冰凉,她脸色一黑,“这么好看的脸,你让它吹寒风?”   晏斐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姐姐的手正贴在他的脸上,好暖好香。   黎书看他呆愣的样子,瞳孔又黑又亮,唇微抿着,她又舍不得说狠话。   说到底,错误还在她身上,明明是她没守时,为什么还要责怪晏斐呢?   她软下脾气:“晏斐,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以后碰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打电话催我。不管我在做什么,我一定会回复你。”   她又嘀咕道:“你看你的脸都冻成什么样子了?”   晏斐歪头轻蹭黎书的手,忐忑地看着黎书,“以后一定。”   那动作很小,很轻微,却让黎书有触电般的感觉。电流从手背窜到胸膛,她一下就收回手。   咳嗽了一声,“我去刷牙,你稍微等一会儿。”   她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晏斐眼神突变,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落在黎书身上。   终于等到姐姐的一点心动了。   黎书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嘴边沾点白沫,好像哪里在变,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两分钟到,电动牙刷停止工作。   黎书含口水冲净泡沫,挤点洗面奶在手心,搓揉起泡。   洗脸盆里接满水,她一下扎下去,水泡声‘咕噜咕噜’的。   想那么多干嘛,该来的总会来。   黎书动作快,就简单擦了个水乳就出门了。   菜场隔得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这会儿买菜的人有些多,菜场里有些喧闹。   黎书边挑菜边说:“点菜吧,想吃什么告诉我。”   晏斐不挑食,准确的来说是不喜欢吃东西。他净顾着黎书的脸看,随意道:“我都可以。”   “这个。”黎书选好两把生菜,给摊主奶奶称重。老人家用的还是以前那种带秤砣的小秤,十分有年代感。   “五块钱。”摊主奶奶比出个五。   黎书给钱拿菜,转头跟晏斐开玩笑道:“不行,随便就很难办。”   晏斐犯难,因为没有喜欢的,所以提到后,一时间连菜名也想不起来。   “哦,我要糖醋排骨和水煮肉片。”   黎书继续往前走,笑说:“行。”   这两样菜分明是她最爱点的。   不过能把自己认为好吃的东西成功安利给别人,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黎书负责买,晏斐负责提。   晏斐拎着两大袋食物,心里沉甸甸的。   这都是姐姐为了他一个人买的吗?姐姐要做这么多菜,会不会累着啊?   黎书觉得这男女生力量差异还真的蛮大的,那么重的东西晏斐拎着跟没重量一样,甚至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晏斐一路胡想着,到了家里还沉浸在冥想里。   做饭是一件麻烦又愉快的事,为了中午能按时吃到饭,黎书不得不从现在就开始准备。   择菜、洗菜、切菜……   晏斐看着黎书的水泡在水里,一直忙碌着,当下就后悔为什么要说‘想吃姐姐亲自做的饭’这种鬼话。   黎书给他安排了另外的任务,他很快就做完手里的活,抢着帮黎书。   “姐姐,女孩子少碰点冷水,对身体不好。”晏斐把黎书推到洗碗池外,他来洗菜。   晏斐的手接触到水时,他才发现原来是热水。   黎书说:“我怕冷,所以会想办法,不会按规矩行事。”   说完这样一句话,黎书不管晏斐,自己又另外找事做。   晏斐默默记在心间。不能让脸吹寒风,姐姐喜欢我的脸蛋。   厨房里本来是一片岁月静好,两个人分工合作。可是门铃声的响起打断了这一切。   晏斐顿住身影,问:“还有人吗?”   黎书给他的回答是:“我想着反正都要吃饭,那不如大家一起吃吧。而且我买了这么多菜,我们俩也吃不完呀。”   晏斐的情绪就如一只气球,迅速瘪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34章   门从里面推开。   迟星以为是黎书给她开门, 她欢喜地歪着头,“我来……”   迟星卡了壳。   晏斐脸上没有一丝喜悦,眼神冷淡地从她的身上越过。   看这样子, 不会是书书没告诉晏斐不止他一个人来吧?   今天休息, 迟辰死皮赖脸地也跟了过来。   晏斐平淡地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迟辰从中听出了嫌弃的意味,他弱弱地回答:“来吃饭。”   沉默几秒,晏斐转身说:“进来吧。”   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乐, 拖着步子重新走回厨房。   迟星姐弟俩对视一眼,两个人面面相觑。   黎书还在处理手上的食材,她欣喜地说:“你们俩先坐一会儿, 待会儿还有人要来, 你们帮我开一下门。”   衣袖挽到胳膊肘的晏斐此时正捏着一个萝卜,闻言, 他手上一个用力, 萝卜滑溜溜地摔到地上。   黎书侧身问:“怎么了?”   迟辰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 坐到沙发上就打开电视, 找了个喜欢的电影, 看得津津有味。   迟星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感叹道:迟钝的书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晏斐笑了一下:“手滑。”   他蹲下身捡起萝卜,回到洗碗池边继续洗菜。神色晦涩不明, 早上才觉得自己在姐姐心里有点不一样, 现在来看,他又搞不明白了。   迟星也挤到厨房来帮忙,她的加入让晏斐更加寡言, 闷声做事。   门铃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最后到场的有钱月、许久未见的薛潇云,还有三四个晏斐并不认识的男男女女。   晏斐一点笑容也挤不出来。   黎书熟捻地招呼着每一个人, 客厅里霎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晏斐只觉得吵闹,跟个小尾巴似地跟在黎书身后,模样可怜兮兮的。   黎书走上去就拥抱两个女生,接着对其中的男士挑眉道:“老秦,好久不见了啊。”   被称作‘老秦’的男生如今已经步入社会,有着成年男人成熟的肩膀,他调侃说:“黎大美女,好久不见。”   他们几个都是高中认识的,感情很好,那时经常一起出去玩。   两个女生打量晏斐好久了,眼里有着女生能看懂的欣赏,这弟弟也长得太绝了吧!黎书从哪里找到这种男孩子啊,太妙了!   她们故意道:“黎书,这位是?”   黎书反应过来她们在说晏斐,立马把晏斐拉到前面,介绍道:“他叫晏斐,我朋友。”   两个女生笑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晏斐礼貌疏离地点头。   原来,他现在也仅仅是朋友而已。   黎书又说:“这位是你的直系学长,在专业方面很厉害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他。”   老秦伸出手,“你好。”   晏斐眼神都没甩给老秦一个,软声跟黎书说:“姐姐,我去个洗手间。”   老秦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手。同样身为男人,晏斐的心思他可看得清楚。   “你去吧。”黎书可以理解晏斐的行为,晏斐一直都不喜欢跟别人接触。   她又跟老秦解释道:“不要介意,他性格有点内向。”   老秦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你为什么要替他解释呢?”   黎书想也没想,直接说:“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不想晏斐在你们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老秦说:“哦~”   可是他记得,当初跟陈烨见的第一面两人差点打起来,也没见黎书说过一句话。她怎么就不担心陈烨在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黎书觉得老秦莫名其妙的,她懒得理会。几个女生都到厨房帮忙,屋子里热闹非凡。   钱月在一旁啃着苹果,看晏斐吃瘪简直不要太爽,就连苹果也格外清脆香甜。   晏斐这害人精,装乖有一手啊!黎书小美人竟然一点都没发现,还主动维护他。   她突发奇想,要是有一天黎书突然发现晏斐真实样貌该怎么办?思绪才展开一点,钱月就急忙摇头。算了,这种事不要去作假设,跟她也没多大关联。   冰冷刺骨地水浇到脸上,晏斐的大脑保持着高度清醒。他一把抹开脸上的水,望着镜子里的人。   几绺头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滑下,那双令人厌恶的眼睛还是如此难看,一点活人的生气也没有。   他一拳打在墙壁上,脸上阴云密布。   姐姐的人缘那么好,有各种各样的朋友。他对姐姐来说,好像只是个若有若无的存在。靠这种手段,真的可以得到姐姐的真心吗?还是,绑回家比较好呢……   忙到中午十二点,一大桌的人围在一起。   庆祝黎书如愿以偿地进入实验室,祝愿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晏斐期待了许久的饭,如今吃起来却是索然无味。他好像不速之客,与当下的氛围格格不入。   黎书一直有在注意晏斐的情绪,没跟晏斐说就请来这些朋友也是有她的用意,她想帮助晏斐不再那么抗拒跟他人交流。   但从晏斐的表现来看,好像有点弄巧成拙,晏斐在不开心。   晏斐不想让黎书难过,他一直等到大家都吃完了饭,碗筷都清洗干净后,他才说:“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黎书连忙穿好外套,“我送你。”   晏斐这次冷淡地拒绝了:“不用,外面冷。”   黎书提起一边装好的垃圾:“我下去扔垃圾,顺便送你。”   糟了,晏斐果然是生气了。   黎书提着垃圾袋就出门,生怕晏斐说‘我帮你扔’。   晏斐从黎书手里拿过垃圾袋,自己沉默地站在电梯门口。   说真的,黎书碰到这种的情况少之又少。她没什么兄弟姐妹,跟别人相处都很和谐,哄人的经验少得可怜。   电梯不断下降,她琢磨着如何开口。   晏斐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对她说:“可以了。”   看着晏斐的背影,黎书突然有些自责,她憋出一句话:“晏斐,不要生气好不好?”   本来晏斐可以很高兴地度过这一天的,都是她自以为是让晏斐不开心。反过来想,她又凭什么打着‘我为你好’的旗子替晏斐做决定。晏斐本来就不喜欢跟别人接触啊。   晏斐没有回头,他嗓音有些哑:“我所拥有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分享给别人。”   姐姐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他看不了别人跟姐姐谈笑风生。姐姐承诺请他吃饭,就只能请他一个人。   晏斐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   寒冷的气流卷过这片大地,行人都抱着手臂赶回家。   黎书的头发飘到前面挡住了眼,她仍然站在最初的位置。   蓦地,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迟星的电话:“书书,怎么还没回来?”   黎书再次看了一眼晏斐离开的方向,她转身道:“马上。”   进了实验室的日子果真如老许说的那样忙碌,忙得黎书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自己的事。   穿着白大褂的黎书眼神专注严肃,手里捏着一根滴管,试剂坠入容器。两种液体相遇,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记录好数据,黎书把记录本递给许华杰:“老许,还有其他我可以做的事吗?”   黎书在实验室里学到了很多新东西,从理论知识到实践操作,内心充盈又满足。   到许华杰这个级别,基本上只需扫一眼就能知道数据的正误,他把本子放到桌上,带几分玩笑的口吻说:“心思静下来了?”   黎书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一下,说:“事情都解决了。”   上次聚餐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刚开始的那一周晏斐没来找过她,发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她都开始怀疑晏斐是不是讨厌她不会再跟她来往的时候,晏斐主动找她了。   晏斐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表现一如既往。   黎书旁敲侧击地提起过这件事,晏斐却避之不谈。既然晏斐选择遗忘,黎书便顺其自然地抛下心结,不再深究。   许华杰笑而不语,劝道:“搞科研要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跟着做实验这么久了,回去适当放松些。”   刚开始进实验室的那段时间黎书精力不集中,老是出错,他就猜到黎书心里肯定有事。现在看来解决了,也算是皆大欢喜。   黎书听后勉强地点头:“好吧,我回家去。”   待黎书出了实验室,许华杰难得发出赞叹:“长江前浪推后浪,后生可畏啊。”   再过一段时间,黎书就可以跟着他进研究所了。这种人才可不能被其他研究所挖了墙角。   黎书一出校门就碰见同班同学,跟她聊了几句。   这一幕恰巧被沈予礼看到,女孩脸上明媚的笑容让他入迷。想起来,半年多前黎书也曾这样对他笑过。他还记得黎书笑起来眼睛会弯成一道月牙儿,媚色被娇憨取代,格外动人。   沈予礼抬手撑住额头,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他大概是真的疯魔了,越发频繁地想起黎书,不受控制地就会把车开到这里。   司机给沈予礼开车有四五年了,自然是认识黎书的。这几天的白天,老板没事就会来学校门口待很久;到了晚上,很晚下班后也会到一栋楼下,抽许久的烟。   他猜那栋楼一定是黎小姐住的地方。   老板要做什么他也管不着,只能跟着干等。   “你说,”沈予礼的声音有些迟疑,又继续下去,“我要是重新追她,她会答应吗?”   司机不假思索地说:“我觉得会。”   沈予礼意外地转头,话里深处压着期许:“为什么?”   “有一就有二,既然第一次可以,那么第二次也可以。”司机憨憨地摸头,“况且,沈总您那么优秀,哪个女的不动心?”   当代社会可不就是颜值社会与金钱社会吗?沈总要相貌有相貌,有家产有家产,怎么可能追不回黎小姐。   司机笃定得让沈予礼相信黎书一定能再次回到他身边,清浅的笑容从唇边溢开。   活了二十六年,他从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人魂牵梦萦,害怕不前。   是的,黎书喜欢过他第一次,他就能让黎书再次爱上他。哪怕他曾经伤害过黎书,但没关系,他会好好弥补的。时间和他的真心可以愈合所有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沈狗人做得不咋样,美梦还挺会想。就让现实教他做人! 第35章   打招呼就一两分钟的事, 黎书告别了同学抬脚去等公交。   等车的人不多,黎书站得有些累,坐在一边的长椅上, 漫无目的地来回张望。   学校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宾利, 黎书好奇地盯了一会儿,最近经常能看到这辆车。不知道开到学校门口是等谁的。   沈予礼见黎书往这边看,连忙转过脸回避黎书的视线, 心脏加速跳动。   如果黎书发现是他,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呢?   然而他忘记了车窗是单向玻璃,外面的人是看不见车内的。   公交车从远处驶来, 黎书闲散地收回眼, 站起来等着上车。   沈予礼抬头去看,却发现黎书早已不在那里, 一股淡淡的失落感在心底飞旋。   黎书坐在窗边, 头靠在玻璃上。   十二月中旬, 夜幕降得早, 路灯明亮。   黎书胸口有些闷闷的, 毫无原由。   人有时候最看不清的就是自己。从晏斐的那句话里, 黎书多少能体会出一点其他情感。   只是,她跟晏斐认识不久, 现在连自己的真实想法都没搞懂, 又该怎样去回应晏斐呢?   她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   黎书想着就叹气,郁闷得不行。   车厢里暖和,车门一打开就有寒风扑面而来。   黎书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 手揣在兜里。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黎书形影单只,背影瘦弱。   沈予礼眉头微拧, 他拨出一个电话,对那边吩咐道:“上次李董送的补品给我找出来。”   挂断之前,他又补充说:“但凡是对身体好的,都找出来。”   黎书怎么瘦得一阵风都能刮走?   此时又有个电话打进来,沈予礼有些不耐地接通:“喂。”   “沈哥,你在哪呀?”   管彤在沈家的后花园,即使是冬天,也有娇花开得艳。她轻柔地抚摸着一片绿叶。   “哦,彤彤啊。”沈予礼语气稍微好一点了,“在公司。”   看似柔弱的手指突然狠狠掐断叶子,轻飘飘地扔在地上,管彤眼睛微眯,言语间不动声色:“我妈做了饺子,我以为你回家了,还想着送给你一点。工作不要太辛苦,早点回家。”   骗人,她问过助理,沈哥早就下班了。   车速很慢,沈予礼心思不在手机上,一心盯着黎书,回答得有些随意:“好。”   黎书想事情有些走神,但身为女孩子的警觉性还是很高。她感觉后面那辆车在跟着她,埋头走得更快。   本来这边下了公交离家就没多远,前方小区保卫室燃着的灯光让黎书有些踏实。   黎书停在门口没进去,装作系鞋带,实则在关注后面那辆车。她发现竟然就是学校停着的那辆。   那车并没有停留,反而继续行驶着。   黎书放心了,看来不是专门跟着她的。她转念一想,能开得起那种车的人,难道还能勒索她不成?   况且,在她认识的人里,基本上只有沈予礼会开这种车。   黎书嘴里念着这个名字,感觉好陌生。   黎书幸灾乐祸地想,可能是看到那些照片被伤了心,现在说不定在哪借酒消愁。可惜的是,她没有看见沈予礼当时的表情。真可惜了。   黎书一想到沈予礼正在痛苦就觉得心旷神怡,心情明朗了许多。   十分钟后,那辆黑色的车又回到原地,停在楼下。   沈予礼打开车窗,“黎书很聪明,不能让她发现我跟着她。”   司机不明白,可也没问出声。   沈予礼低头轻笑,有些无奈道:“她会生气。”   黎书是个隐私感很强的人,要是让她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掌握在手里,一定会更加讨厌他。他已经不能再让黎书讨厌他了。   司机不纠结老板的爱恨情仇,恭敬地说:“明白,我以后会注意。”   烟雾从唇里飘出,沈予礼神色不明地瞧着小区入口。   黎书会原谅他吗?会吧,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烟头烧到指尖,沈予礼把烟扔下,大拇指摩挲着被烫的地方,他深深看了一眼,然后对司机道:“回去吧。”   黎书洗澡完出来,换上了睡衣,头上裹着干发巾。她放下头发,用毛巾擦干头发上的水珠。   屋内只剩电吹风的声音,黎书手指穿过头发,让水分蒸发得更快。   关上吹风的那一瞬间,就有人在敲门。   黎书把吹风收好,走到门边问:“谁啊?”   这么晚了不应该会有人啊。   “是我,钱月。”   黎书了然,打开门:“还没睡吗?”   钱月说:“还早,要不要玩游戏?我一个人玩不好玩。”   黎书有些纠结,她准备看完一篇文献再睡觉的。   钱月却自觉地关上门,挑眉道:“今天就放松一下,我带你玩。”   黎书也是好久没玩游戏了,提起来就有点手痒,“行!”   “黎书,四点钟方向有人!”   钱月话音刚落,游戏中一声枪响,游戏结束。   她们第一名,黎书这轮刚了10个人。   钱月惊讶地说:“黎书,你这技术可以啊!”   黎书又开了一局,说:“这游戏刚出来的时候玩得多,技术还在。再来!”   钱月的微信进来消息,她玩得正兴,随便就把消息条扒拉过去了。   在等游戏开始的时候,电话进来了。钱月一看备注,脸一僵,所以她刚刚是忽视了晏斐的消息了么?   她跟黎书说:“我去借个电话再来。”   黎书点头。   钱月专门到阳台,还关了门,她摁下接通:“喂。”   “不回我消息?”   晏斐语调平平,但最是这样最危险。   钱月腿肚子发软,这特么的,有本事跟黎书这么说话!   “没有,在跟黎书打游戏。没注意到。”   阳台上风有些大,钱月手发凉,她腹诽道:明明是他自己叫我陪黎书玩的,现在还来说她,真是无语。   阴暗的小巷里,晏斐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泛起涟漪,“她开心吗?”   钱月说:“嗯,黎书很会玩。”   晏斐知道黎书最近情绪不太好,但他不敢贸然凑上前去,以免适得其反。   兴许是姐姐知道了他那点不堪的心思,晏斐的手指泛白,喉结滚动:“游戏链接发我,挂了。”   他把帽檐推上一点,眼神黯淡。   冬天的月亮出来得似乎要少些。他翻遍整片天空,找不到一轮明月。   钱月猜想晏斐肯定是想一起玩,说起来晏斐还是她的雇主,肯定是要帮的。   她回到屋里,“黎书,你手上这把玩完了吗?”   黎书仰起脸,头发有些乱,“正好。”   钱月说:“我们打四人局的吧,换个玩法。”   黎书对这方面没有那么多讲究,反正都是玩游戏,“随便。”   她们这队匹配得很快,四个人一下就满了。   四人选了地点一起跳伞。   这里物资丰富,黎书操纵着手机,游戏里的人物捡起各种武器。   地图上有脚印,黎书找准方向,一眼就看到躲在大树后面的人。   黎书瞄准,一枪打出,对方还没弄明白是谁就出局了。   这一枪出声,其他枪声闻讯而动,黎书来一个打一个。   四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完美得就像多年认识的好友,默契值很高。   除了三号,他看起来好像是个新手,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还能撞墙上去。   这才几秒钟的功夫,三号又挨了一枪,黎书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扔给他一些医疗用品,开麦道:“三号,跟在我后面。”   钱月眼神往这边瞟了一下,黎书应该不知道那是晏斐吧?   她并不意外晏斐会玩成这个样子,晏斐没事了只会窝在房间里睡觉,或者坐在湖边一下午,完全不像当代年轻人,娱乐方式少得可怜。   另一边的晏斐耳根微红,幸好姐姐不知道这是他。   他没玩过这种游戏,手生得很,现在才摸清一点门道。   直到最后一轮,三号一直跟着一号。   一号捡到三级头扔给三号,三号的物资永远为一号备着。   黎书发现这三号还挺有悟性的,这么几把打下来就有模有样的了。   决赛圈还剩四个人,他们这队还有两个,也就是说对手也是两个个。   黎书屏气凝神,密切关注周围的情况,气氛紧张起来。   到这个时候,可行区域已经缩得很小。除去他们所在的位置,对方很有可能^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在那间屋子里。   黎书缓慢靠近,三号寸步不离地跟着。   敌方突然放枪,黎书血条减去一些,尔后找到对方所在的位置,枪声不断。   就在黎书应付这个人的时候,对方队友从另一侧冒出来,想要趁其不意对她开枪。   三号迅速换个方向,正面对上对方队友。   黎书有些着急,那人手里拿的是AK,三号这种小鸡仔肯定会被一枪爆头。   她沉着地解决掉眼前这个人,就在转身的一瞬,三号倒地。   黎书唇角一压,冷酷地对准对方的头,一枪击中。   这把打得酣畅淋漓,他们这队还是第一。   三号发来好友请求:可以加一下么?下次再一起玩。   黎书欣然通过。这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说不清,但就是感觉。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过了,钱月打着哈欠:“黎书,我回去睡觉了。今天玩得很尽兴,下次再约。”   黎书困意很淡,她送钱月出门:“行,晚安。”   加上好友,三号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黎书笑出声,三号是小孩子还是父母辈的,不知道这个表情的意思另有含义吗?   她也回了一个【微笑】。   两个【微笑】看起来像是在互相嘲笑。   黎书躺上床,坏心情全都飞走了,很快便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假期快乐呀! 第36章   黎书今早有课, 裹紧衣服出门时天还蒙蒙亮。   保安室里已经亮起了灯,她如往常一样,离开的时候跟保安大叔打招呼:“早!”   保安大叔从窗口伸出头, 笑眯眯地说:“早!等会儿, 这里有你的东西。”   黎书脚步停住,手指向自己,“我的?”   “拿着。”保安大叔递出来两个袋子, “有人送来的。”   从包装袋看着就像高档补品,细看还真是,燕窝跟冬虫夏草。   她摸出手机, 想问是不是妈妈给送的。   别说, 陈女士虽然是个医生,老喜欢给她买这些补品了。知道她不爱吃, 还一直坚持买。   黎书边打字边跟保安大叔说:“叔叔, 我先放在您这里吧, 我这会儿要上学, 我下午回来了取。”   保安大叔大笑:“可以可以。”   消息发出去没人回, 黎书没在意, 摁下电源键把手机熄屏。   黎书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保安室询问。   司机问完回到车里, 一只脚才踏进车里, 沈予礼就急不可耐地问:“她收了吗?”   司机说:“收了。黎小姐说她下午放学了再回来取。”   沈予礼舒出一口气,交叉的手指放开些,“去公司。”   司机系好安全带, “是。”   他偷看了一眼沈予礼,这样有什么意义吗?黎小姐都不知道是谁送的,那怎么会知道沈总的心意。   他们半个小时之前就过来了, 先是把东西拿给保安,让他保密不要泄露他们的身份,后又退到街角以防被发现。   这样的追求方式真的有用吗?   司机想不明白,但这又不关他的事,想不明白就放弃,安心开车。   “沈总好。”   到了公司,员工陆陆续续地来上班,弯腰问好。   沈予礼点头作回应。   员工只会在背后讨论老板,几个女员工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沈总今天心情不错啊!”   “我瞧着也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我这里刚好有个文件要签字,今天去签肯定容易!”   “我也去!”   办公室里的摆设一成不变,唯独那盆巴西木挪了位置。   沈予礼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它浇水,他的眼里有着绵绵笑意。   快点长,快点开花,我会带你去见黎书。   她把你给我的时候,一定非常期待你开花的那一天。   秘书来汇报工作,等到允许入门后,看到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的老板,静静退到一边等候。   这场景她见怪不怪,一周多之前老板就不让她照顾了,自己每天来翻土、施肥、浇水,爱护得跟宝贝一样。   那个装土的盆好像沈总亲自去挑的,价格七位数。看着平平无奇,没想到这么贵。   终于等到沈予礼料理完巴西木,秘书说:“沈总,您今天的行程……”   沈予礼靠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笔筒里的钢笔上。   他抬手阻断秘书的话,说:“作为女人,你会喜欢男人送花时写的小卡片吗?”   这个问题对秘书来讲并不难,她如实地说:“喜欢。这种事虽然有点俗,但对女孩子来讲是被爱的证明,她能直接感受到对方的感情。”   沈予礼心下明了,“你继续汇报工作,我在听。”   秘书还以为刚刚沈予礼没在听,看着太像走神了。   也不愧是老板,能一心二用。   秘书花了几分钟说完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沈予礼拉开一格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卡片,把想到的第一句话写下。   早上第一节 课休息时间,黎书趴在桌子上补觉。   睡得朦胧的时候,有人在喊她:“黎书有人找你。”   黎书可烦了,本来下课时间就短,她都差点睡熟了被人喊醒。   拨开散乱的头发,黎书不情愿地抬起头,“谁啊?”   同学神神秘秘地,指教室外面走廊,“你看了就知道。”   短短几米路,黎书拖着步子,她靠在教室门边缘,“找我吗?”   快递小哥拿着一支玫瑰,“黎书小姐是吗?您的花。”   黎书没伸手,情绪不高地说:“谁送的?”   快递员:“我只是个跑腿的,哪知道谁送的。”   黎书插兜,“帮我扔了。”   这些烂桃花,黎书懒得搭理。现在只有学习才是她的真爱。   快递员说:“那您替我签收一下,不然我没法交差。”   大冬天的,人家赚钱也不容易,黎书拿笔签下名字。   上课铃响了,黎书转身回教室。   “那个,这里还有一张卡片,您要看一下吗?”   “一起扔了。”   快递员找了个垃圾桶把花跟卡片一起扔进去。也就一支花一张卡片,这兄弟追人女孩都不走心。   一般送花一天送一次就够了,没想到中午她也收到了,这次是三朵,一张卡片。   傍晚时分她再一次收到了花,九朵加一张卡片。   早上跟中午都让人扔了,这回黎书犹豫了,她有些好奇,这么奇特的方式是谁想出来的。   她签收完后,翻出里面的卡片。   今天过得开心吗?   黎书嘴角一抽,这谁啊?说得好像认识她一样,她把卡片翻一个面,发现只有这一句话。   不过这字写得倒好看,好像在哪见过。   学校垃圾桶里现在已经躺着四支花了,加上这九支,十三支。   黎书拍拍手,不再看那些玫瑰。下一秒,她感觉周围有人在看她,她环视四周,没发现可疑的对象。   晃眼看到对面,那辆黑色宾利又在。   黎书修整完美的眉蹙起,车里面的人认识她吗?   女生多个心眼还是好的,黎书准备过去看一下。绿灯一到,黎书走到路中央。   那辆车上下来一个人,背对着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开车走了。   黎书走到一半又折回去。应该是她想多了,好像没见过那个人。   沈予礼目睹黎书东西扔到垃圾桶,有些难过,但他还能接受,毕竟他跟黎书之间是需要时间的。   司机问:“沈总,现在去哪?”   “云水间。”   他与黎书的初见就是在那里,忽然就想再去看看了。   陈女士还没回她,估计是忙昏了头,没时间回。   黎书的手指停在晏斐的微信头像上,特别简单一图片。最新聊天停在昨天,寥寥几句话,以前不是这样的。   黎书心头一堵,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她喜欢晏斐吗?或许有点,但仅仅是好感。就这么轻率地回应晏斐还不成熟的感情,他们不会有好结果吧。   有过一段不愉快的恋情让黎书对下一段感情更谨慎,择良人受终身。   黎书心情又郁闷了,手自动就打开游戏。   等待匹配的时候,黎书撕开一桶泡面,把调料包都放进去,然后接上开水盖上盖。   泡面放到茶几上,时间卡得正好,游戏开始。   这一把开的是一人局。她这个号由于有些时长没玩了,段位掉到黄金,这局里水平不太高的玩家有点多,随便就解决了。   黎书感觉索然无味,没有昨天的好玩。这类游戏果然还是要跟别人一起玩才有趣。   反正是个人局,不存在坑队友的情况,黎书还得吃泡面,她就挂在那里。   泡面才嗦一口,就显示她出局了。   黎书想退出游戏,却有好友来邀请她打游戏。点进去看,原来是三号。   她打字:你好,等我一下。   三号:晚上好,吃饭了吗?   黎书回:在吃,方便面。   三号: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要吃饭。   黎书觉得泡面挺好的,方便又美味。她回:知道,偶尔一次。   话是这么说,黎书吃完泡面还喝了汤。她心满意足地擦了嘴,跟三号一起进了游戏。   她发现三号进步速度神速,前后一天不到的时间,他竟然都学会了听声辩位,而且判断得很准。   黎书嫌打字麻烦,打开麦克风:“三号,你昨晚没睡吧?”   三号始终坚持打字:睡了。   黎书一边注意敌情一边说:“你这技术没个通宵练得出来?”   三号竟然傲娇地回了句:天赋。   黎书被逗笑了,没憋住的笑声通过耳麦传到对方耳朵里。   她连忙说:“我不是笑你啊……小心,后面有人。”   黎书说着,游戏里的人物就开了一枪。她过去查看物资,三号也围过去。   黎书见他一直在拿5.56mm的子弹,她说:“你还是多拿点绷带什么的吧。这子弹你也用不了多少。”   聊天信息里,三号应:为你准备点,我跟在你身后。   黎书兴起:“你多少岁啊?要不要拜我为师?”   三号打了个省略号过来,然后说:成年人,不拜师。   黎书乐:“行。我也忙,最近为了散心才玩的。拜师随便说说的。”   三号:你不开心吗?为什么?   也许是陌生人不认识自己,黎书说出来有些轻松:“我跟一朋友的关系不好处理。”   三号:他喜欢你吗?   黎书不想显得太自作多情,她不确定地说:“应该有点喜欢。”   三号也就是晏斐,他手指点着手机屏幕,眸色一转,变得深沉许多。   所以是他没有表明他的心意才会让姐姐烦恼吗?   他问:没表白吗?   黎书随口道:“还没,但是我自己感受到一点了。他表白的话,我可真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晏斐没开暖气,屋内温度低,他手指有些僵。那就是说他没什么机会咯?   黑眸浓成墨,里面填满暴躁与不安,整个人就像是在暴走边缘的野兽。   他咬着牙,好半晌才打出一行字:那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吗?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他只能采取另一种方式来得到姐姐。姐姐,选择权在你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火葬场开始的同时,姐姐的感情也会慢慢变啦~ 第37章   “不能说喜欢。”黎书顿了一下, “人的感情都非常复杂,我自己也不确定。”   游戏里,有个人妄图在背后偷袭三号。黎书利落地解决, 她说:“其实是有点好感。”   她摸不清自己, 但也骗不了自己。   或许每个人心底都开着隐秘的花,它由一颗种子到长成最漂亮、最耀眼的过程是漫长的。那中间,每个人都只能细微地感知。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比较贫瘠, 周围的房子都被搜光了,黎书决定去个热闹的点。   黎书的游戏人物都跑了几秒了,三号还站在原地, 黎书喊他:“跟上啊!”   三号像断网了才连上, 跑上前跟在她身后。   黎书问:“刚刚是没网络了吗?怎么一动不动的。”   三号:嗯,抱歉。   晏斐打字的指尖都在颤抖, 冰凉的手指回温, 有了点点暖意。   对他有好感!那就是说他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 姐姐有感受到他的真心!   膝盖处的疼痛被自动忽略, 天知道他是怎么从椅子上窜起来撞到桌子的。   他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 踌躇满志。努力好几次都不能平复心情, 他在屋内走来走去,单手操作着手机。   他没发烧吧?他没在做梦吧?   苍白的手指抓起额前的头发, 饱满的额头露出来, 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扬,一双眼耀如春华,极黑的瞳仁缀着流光, 让人忽视里面漂浮的红血丝。   由于他的心不在焉,随便就被淘汰了。游戏只剩黎书一个人进入决赛圈。   黎书疑惑三号怎么突然不在状态,那人都差点走到三号跟前了, 三号还站在那不动。   队友淘汰,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   这把最后没拿到第一,俩人又开了一把,黎书的消息框弹出来。她怕是老许临时给她布置作业,匆匆下了游戏:“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事。有时间再约。”   三号:好。   晏斐也没什么心思玩游戏,黎书一退他跟着就退了。手机被扔到床上,然后他整个人也摔倒床上去。   床垫柔软,晏斐的身体跟着起起伏伏。   他双眼望着天花,嘴角缓缓勾起。   姐姐,我抓住你了。   黎书划开一看,原来是妈妈找她,是条语音。   “乖女,不是我寄的。会不会是送错了?”   妈妈的嗓音里掩盖不住疲惫,但又有着母亲特有的温暖。   黎书拨个视频过去,“妈,才下班啊?”   陈相宜刚下一台手术,连续几个小时的专注让她有些累。一般来讲父母都不会在儿女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儿女会觉得父母无所不能,特别厉害。   但陈相宜不一样,她直接了当地说:“今天事情可多,没把你妈我累坏。”   黎书心疼地说:“我给您买的按摩椅呢?坐上去休息会呀。”   “等会儿就去。我跟你爸下周有个研讨会要开,看手机的时间可能比较少。你有什么事打电话。”   黎书说:“知道了。您跟爸爸要注意身体,按时休息。这会儿时间不早了,赶快睡吧。女儿爱您。”   陈相宜笑得和煦,柔和道:“嗯,妈妈也爱你。早点睡。”   岁月会温柔每一个女人,眼角的细纹是时光的美工刀镌刻出来的画作。陈相宜也不例外,笑起来时更加明显。   黎书注意到这个,心一酸。她的妈妈还是很漂亮,就算以后老了也会是最好看的老太太。   “叔叔,昨天那个保安大叔呢?”   天冷,黎书一张口说话就吐出了白气。她拿着那两个袋子,想问一下是不是保安大叔给错人了。没想到昨天那个保安大叔不在这里。   “老李呀,他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   闻言,黎书眉毛皱到一起,“那您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这种对身体有用的东西还是赶紧还给别人,况且这价格也不便宜,她可不能占一个陌生人的便宜。   “有,小姑娘你记一下。153xxxx3898。”   电话已经在响铃了,黎书说:“谢谢您了。”   保安大叔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喂,是哪位?”   “我是小区的黎书,昨天您给我一个袋子,说是有人送的。您是不是记错了啊?”   保安大叔:“没记错,就是给你的。”   黎书眉头皱得更深了,她说:“那您还记得那人的相貌特征吗?”   保安大叔道:“这我哪能记住,反正是个男人。”   黎书:“打扰您了。”   她咬唇,会是谁呢?难道这跟送玫瑰的那个人是同一个吗?   跟昨天一样,今天也收到了三次玫瑰。早上两朵,中午四朵,晚上八朵。   十四朵。   黎书看了每一张卡片,都是以朋友的口吻问候。譬如:天冷了,多穿点;希望你今天过得快乐。   黎书百思不得其解。谜团像毛线一样缠在一起,理不清看不透。   结束今天的课程与实验,黎书回家跟迟星视频。   迟星听完这几天的事后,说:“这很明显就是你的追求者。”   “这我知道。但是追求不露脸,连个名都不留,他追个啥。而且还知道我家的位置,就怕是个变态。”   迟星只顾着调侃黎书,还没想到这些安全隐患。她面色一凝重:“书书,要不你去报警吧。”   “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用什么理由去报警?你先不要担心,我自己会看着办。”   迟星还不满意,拧着眉说:“那你可千万要小心点。”   “好。”黎书喝了口热水,“你最近在干些什么?”   “还不就那样,练舞……”迟星说到一半,表情突然一换,眼睛睁大许多,“有件事比较奇怪。我爸有个小项目在找投资人,沈予礼竟然自动找上门。更离谱的是,他还说想见我一面。你说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因为沈予礼这个人的作风,黎书开始她的‘阴谋论’,脑洞大到不行。   “他不会是想通过你来得到你们家的产业吧?”   迟星一翻白眼:“那他可真是在做梦。”   黎书说:“反正你叫叔叔小心点比较好。”   玫瑰一直在送,一天十三朵,一天十四朵,这样交叉着送。卡片也没落下,每天也在送。   黎书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直到星期天,事情发生转变。   这周老许额外给她派了作业,她周末休息时间相对应地缩短。   她准备泡在实验室一天的,晏斐打电话来找她:“姐姐,你不在家吗?”   “没,在学校。”   黎书特意到外面接电话,她背靠着墙,左右活动了下脖子。一直低着头,酸得很。   晏斐在黎书家门口,他看着路上买的小蛋糕,有些出神。路过蛋糕店时,他觉得这个蛋糕特别好看,一定也好吃。姐姐看到一定会开心的。他看得有些出神,“你忘了吗?”   黎书一愣,脖子竖直起来。对了,周五跟晏斐一起吃饭的时候好像约好今天教她织小桃子的。她一拍脑袋,懊恼道:“对不起,我忘性大。你现在不会在我家门口吧?”   晏斐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失落,黎书转身用头撞墙,她怎么又干了这样的事?就不能长点记性吗?她都忘了多少晏斐的事?   晏斐伸手按电梯按键,他替黎书解围道:“没事,我开车来的,不麻烦。”   他很想见黎书,想到发疯。知道黎书有一点点喜欢他,哪怕就一点点,他欣喜若狂,恨不得天天出现在黎书面前。   “我可以来学校找你吗?”   “恐怕不行,”黎书有些艰难地继续张口,“我手上还有事没做完。等结束估计得晚上。你还是先回去吧。”   相处到现在,她发现拒绝晏斐是一件很难的事。   晏斐急急道:“我可以等你,我反正没事做。”   “那也行,但可能会有点无聊。”黎书知道晏斐轴,肯定是非来不可。她提前打好预防针,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没有时间陪他玩。   “好,我在一边玩手机。”   能跟姐姐呆在同一个房子里就已经很满足了,晏斐抿着嘴。他只要能看见姐姐就好了。   晏斐来得快,他找到实验室,轻轻推门进去。   实验室在周末应该是关着门的,但黎书得到许华杰的特许,得到学校批准,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使用实验室。   实验室只有黎书一个人,只有仪器在碰撞的响声。   “随便找个凳子坐。”黎书来不及说其他的,她想赶快结束的话就不能分心、闲聊。   晏斐为了不打扰到黎书,坐到最后面去。蛋糕被放在一边的凳子上。   晏斐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玩手机,他专心地盯着黎书。   明亮的光投射到黎书脸上,他打量过每一寸。   黛眉含颦,桃花眼盈盈动人,眼周点染红晕,琼鼻秀挺,朱唇水润饱满……   细白的手指正捏着一管试剂摇晃,他的心也跟着那频率乱了。是他喜欢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在熠熠发光的人。   晏斐的眼神没转移过,要是只看着姐姐,他可以看到天荒地老。   时间悄然流逝,十一点半了。   晏斐担心黎书忙到忘记吃午饭,他索性自己出去买午餐回来。   他按照黎书的口味买了几个菜,等到再次返回时,他看见黎书怀里有一捧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38章   火红的玫瑰变得刺眼, 像一根刺扎进眼睛里,晏斐眼眶瞬间变红。脸色阴沉,死咬着牙, 咬肌鼓动。   他步伐迈得慢, 目光死死盯着那束玫瑰。   到底是谁送的?姐姐连续收到花多久了?   黎书还没发现晏斐回来,她随便把玫瑰扔在一边。环胸站着,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意义的笑。   晏斐看见那笑, 心里跟滴血一般难受。压制住的本性暴露无遗,他冷硬出声:“花是谁送的?”   黎书被吓一跳,与此同时对上晏斐的眼睛。墨瞳参杂着猩红, 秾丽的眉眼晕着不可名状的冷静与狠戾。黎书害怕得往后退了几步, 迟迟不敢出声。   晏斐非但没有收敛半分,反而变本加厉地步步紧逼, 阴郁的神色看得人毛骨悚然, 偏生他又软软地问:“花是谁送的啊, 姐姐。”   晏斐的眼神让黎书心里发毛, 后背已经抵到了墙, 墙面的温度隔着厚重棉服传到背后, 凉意顿起。   她退无可退,颤着嗓音说:“不知道是谁。”   黎书的眼底蓄着一潭水, 澄澈清透, 怯生生地望着晏斐。晏斐唇边微勾,舌尖缓缓舔过上齿,兴奋的火苗在跳动。   姐姐这副模样真好看, 真想弄哭姐姐呢。   晏斐贴近黎书的耳边,成年男人的悦耳音色夹着少年人的青春朝气,他笑着问:“怎么会不知道呢?”   热气尽数喷洒于耳垂后方, 那块地方本来就敏感,黎书稍扬起脖子,往后缩了缩。   “真不知道,没写名字。”   修长的脖颈如牛乳般白皙细腻,线条尤其迷人。晏斐低垂着眼,那些不为人知的妄想全都被遮掩住。要是咬上一口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晏斐深嗅一口,然后退开。作出认错的表情,沙哑道:“我只是害怕。”   黎书心里七上八下的,晏斐刚才的模样着实吓到了她。平时的晏斐挺乖一孩子,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样。她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反而听到了晏斐委委屈屈地说话声。   她没去看晏斐的脸,手撑在实验台上,惊魂未定地闭了闭眼:“你害怕什么?”   晏斐带着鼻音道:“怕你被别人追走,然后再也不理我了。”   他哪会给其他人这种机会,姐姐只能是他的。但最好是姐姐心甘情愿地投入他的怀抱,强迫是下下策。他会守好姐姐的。   黎书仍旧躲着晏斐的眼神,本是安慰的话出口却生硬无比:“我不会因为恋爱就疏忽朋友。况且,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晏斐牵强地一笑,“我知道刚刚的行为很出格,姐姐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吧。”   他把饭菜搁在桌上,惨白的脸色如同一张白纸,“我给你买饭了,记得吃。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马上消失便好了。你不要生气。”   黎书听得脑瓜子嗡嗡的。不是,她什么时候透露出讨厌的意味了?晏斐的脑补能力简直不要太强。   她拉住晏斐的衣袖,心一横:“我只是有点惊讶,不是讨厌你,不要乱想。”   不管晏斐是因为什么而质问,但都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讨喜的人。人生哪有那么多循规蹈矩,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晏斐眼睛迅速一弯,如他所料。他转过身蹲在地上,乖乖道:“全是我的错,希望姐姐能原谅我。姐姐不解气的话,可以打我的。”   面前的大男孩黑发浓密,与如玉的皮肤相得益彰。红血丝完全消散,留下的只是纯粹的泛着光的眼眸,鲜红的唇抿成一道直线,巴巴地看着自己。   又回到了以前那种模样,恍惚间,黎书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晏斐。她把晏斐拉起来,微咳:“我又没有暴力倾向。”   “那你还生气吗?”晏斐巍然不动,固执地问。   黎书说:“我本来就没有生气。”   晏斐又指着打包的饭菜,“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吃饭吗?”   黎书无奈道:“这是你买的,要问也是我问。”   “我们出去吃,在这里会弄脏实验室。”黎书正欲伸手去提,晏斐动作可快地抱到怀里,讨好地对她笑。   黎书放下手,居然不自觉地笑了。   即使几分钟之前晏斐可怖的脸色让她害怕,这一秒却很快地安宁下来。就好像知道晏斐绝对不会伤害她。   俩人坐到外面的阶梯上,晏斐跑前跑后给黎书找来一叠纸垫在底下,让她坐在地上不至于冷。   黎书招呼着他,“行了,就这样。快来吃,待会儿冷了不好吃。”   菜品还是很丰富的,摆开来三菜一汤,热气腾腾的。喝上一口暖和的汤,一直暖到胃里。   “姐姐,你吃。”晏斐给黎书夹了一块排骨,“这筷子是干净的。”   黎书没伸碗去接,她说:“你自己吃,不用给我夹。”   晏斐腮帮一鼓,低头丧气道:“哦。”   黎书像哄小孩似的,立马把排骨接到碗里,“行,我吃。”   生活奇妙得难以用语言形容,他们和好的速度快得难以想象。   吃过饭后又是晏斐去收拾这些残羹剩饭,黎书本想动手,晏斐居然说起客套话:“姐姐的手是制药的,是宝贵的,不能干这些粗活。”   黎书无语凝噎,找不到话来回复。她只好换个方向说:“等我一会儿,我去锁个门。我们一起去扔饭盒,再转转操场。”   晏斐自然是乐意的,他手脚麻利地收好餐盒,笔直地站在楼梯口。   黎书不只是简单地说锁个门就过来了,反而进屋了一趟。出来时,黎书白净的手里拿着玫瑰,特别随意地倒拿着。   晏斐心有不快,但看到黎书如此敷衍的态度,便心知这花不重要。刚才他去找纸的时候,恨不得把这花拆得细碎,摔到地上狠狠踩几脚。   但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他还是好脾气地没动这花。   他们一路下楼,楼底有垃圾桶。晏斐亲眼看着那束玫瑰没塞进肮脏的垃圾堆里,他心情极好,还故作问道:“姐姐,这花就这么扔了吗?”   橙红的跑道上有着零星几个人在跑步,一旁的篮球场上有一群热血沸腾的男生在打篮球,激昂的欢呼声顺着风飘到耳旁。   黎书也忍不住去看看那边的盛况,她瞥一眼晏斐:“那花留着又没用。那人说今晚就露面,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许多次的玫瑰还没见到黎书的面就被扔掉了。这一次还是因为送花的人说不送到她手里,他这跑腿费就拿不到。否则她根本看不到卡片上写着的:今晚我会来见你。   晏斐只顾着跟上黎书,压根没看是哪个方向。心底默默盘算着晚上怎么使绊子,这抬起头来就发现架势不对。   刚打完一场篮球的男生们汗流浃背,有的甚至撩起衣摆来擦汗,不知廉耻地露出肚子那一块皮。   篮球场女生本来就少,何况是相貌十分惹眼的黎书。几乎是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男生的注意,散着热气的男生本就是要休息的,不少男生朝黎书这个方向走来。   黎书还挺喜欢篮球的,就是学不会。篮球一扔过来最会的就是闭眼,菜得不行,只有看看的命。   眼见球员都下场了,她略有些遗憾。   晏斐冷眼看着那群心怀不轨的同性,他说:“姐姐,这都结束了。我们走吧。”   那群人越逼越近,如同洪水猛兽涌过来。晏斐防备地侧身,挡住黎书。   黎书刚好转身,她说:“你会打篮球吗?”   晏斐说:“会,姐姐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随时教你。”趁着黎书不注意,他回头对那群觊觎黎书的男生做了个口型,“我的。”   眼神嚣张霸道,占有欲极浓。   有一两个追上来的男生止步在原地。又有对象了,单身狗真难。   黎书讪笑:“我就算了。你要是去打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加油拿水什么的。”   晏斐开心道:“说话算话。”   虽然跟别人一起打篮球会姐姐看到其他人,但他有自信让姐姐只把眼神放在他身上。要是有机会的话,倒不妨一试。   围着操场走了几圈,黎书估摸着也消化地差不多了。她的安排就是再回实验室完成实验,她对晏斐说:“行吧,今天就到这。你可以回去啦。”   晏斐试探道:“我还可以留在这里吗?我不想回去。”   他还要留在这里,看送玫瑰的那个人是谁,还要看黎书怎样应对。   黎书看他一脸的忐忑,说:“这有什么不可以,学校又不归我管。”   “那我可以跟你去实验室吗?我保证会安静的。”   黎书点头:“可以。只要你不觉得无聊。”   晏斐与黎书并排走着,侧脸看她:“不会。”   星期天的傍晚六点,人群罕见地往操场涌动。   有些女生在睡衣外面套着个外套就下楼了,他们打开手机相机,做好了拍照的准备。   黎书刚做完实验,干涩的眼睛眨了眨。她喊晏斐:“我要回家了。”   晏斐听到声音就回应:“好,我送你。”   一推开门,就有人给她一支玫瑰,“请您去宿舍楼旁边的操场。”   黎书迟疑地接过玫瑰,“第一次送花的是你吧?”   那人答:“是的。”   晏斐克制住内心的狂躁,紧捏着拳,只是默默跟在黎书身后。他相信姐姐不会答应的。   一路上走过去都有人等着她,然后给她一支玫瑰,重复同样的话。而且,她猜这些人都是给她送过花的快递员,按日期站的。   别的倒不说,这点上还是有点用心。   黎书走到操场外,门外是最后一支玫瑰。操场上聚了很多人,议论声络绎不绝。所有女生看她的眼神都是羡慕的。   而布置也十分浪漫,一捧捧玫瑰划出前进的路,一盏盏烛火照亮夜色。这条路通向操场对面,尽头还立着一个挂满小彩灯的白色架子,中间填满白色气球。   这条路不长,但布置得彷佛是红毯,美轮美奂。   那个人背对站着,简单的条纹西服穿着极为有型,锃亮的皮鞋不规律地点着地,能看出来有些紧张。   黎书越看越觉得像某个人,却又不敢确认。她不断反驳自己,但当他拿着一支玫瑰转身时,那张脸让黎书眉头狠皱,心里那个不可思议又嫌弃的猜想被落实。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39章   男人脸部轮廓分明, 剑眉,眼眸深邃,挺鼻, 薄唇。强硬的长相中糅合优雅, 认真看你时眸中会有无限柔情。   成熟男性倘若拥有一张好的皮囊,一副恰到好处的身材,自然会散发出一种不一样的魅力。   沈予礼全占, 右手的玫瑰又为他加分不少。现场的人都直呼‘浪漫’。   捧着花的手滑落垂直,几片花瓣在半空中飞舞。黎书眼里的震惊一闪而过,却而代之的是非同一般的冷漠。   她睨着眼, 态度散漫。   沈予礼人生有过许多大风大浪, 即使是夺权的那一晚,他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如今一个表白就让他心跳加速, 他暗笑自己没出息。   看到后面的晏斐时, 沈予礼面色阴翳。不过最要紧的还是黎书, 他调整好表情, 喉结滚动:“黎书, 加上这支花, 今晚你收到了二十一朵。”   黎书等着他的下文,她抬起手腕打量捏着的玫瑰。   “你离开我是意料之中的事。你走得决绝, 我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过了一段时间, 我发现我错了。我的目光离不开你,心绪会自然地飘到你的身上。看到你跟别的男人走在一起会生气,看到你对别人笑对嫉妒。”   黎书手指捻着一片花瓣, 她低头嗤笑。   晏斐眸色暗沉,只密切注意黎书的表情变化。   看黎书这般不在乎,沈予礼嘴里有点点苦味散开, 他接着说道:“我做错过很多事,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恳求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他眼中的哀求之色不言而喻,将最后一支玫瑰送到黎书面前,说:“黎书,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重新追求你,我会用后半生来弥补对你的伤害。你愿意吗?”   黎书斜着看了一眼玫瑰,她听见周围几个女生的对话。   “好浪漫!又帅又多金,还痴情,这样的男人我怎么没遇着?”   “又是羡慕别人的爱情的一天。”   “这种情况很难拒绝吧!”   黎书抬眼,与沈予礼四目相对。沈予礼的柔情不动声色,总是若有若无地暗示你,让你自己会意,让你沦陷。想必她当初就是这样被骗的。   这是黎书今晚给他的第一个正眼,没有讽刺与嫌恶。沈予礼紧张极了,黎书的眼睛太过明亮,他贪恋地不肯移开。   他从来没爱过人,但他可以用心学着去爱黎书。黎书,会答应他吗?   似乎气氛被感染得紧张起来,每一双眼睛都盯着黎书。沈予礼是其中之最,素来胜券在握的他仓皇不已,甚至咽了咽口水。   在众目睽睽之下,黎书伸出素手拿过玫瑰,将二十一支玫瑰合拢。   沈予礼欣喜若狂,眼中是无法抑制的激动,他情不自禁地上前几步:“黎书,你答应……”   围在周边的人发出热烈的掌声与喊声。下一秒,这一切戛然而止。   就在沈予礼越来越近时,黎书挥起手中的玫瑰,狠狠地砸在沈予礼脸上。   沈予礼没说完的话消失在尾音里,二十一支玫瑰打在他的脸上。他微侧着脸,看着那些花从眼前坠落。   玫瑰绿色的梗上带着没处理干净的小刺,刮在脸上生疼,几粒小血珠冒出来。   黎书环着胸,冷冰冰地直视沈予礼,冷若冰霜地说:“今天换作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被感动。唯独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众人的掌声随之停止,突如其来的反转让他们疑惑又惊讶。   将要挥出拳头的晏斐不可置信地侧眼看黎书,他还以为,他还以为……还好还好,不是像他想得那样。他又乖乖站到黎书身后,唇角微掀。   沈予礼闭眼,艰涩道:“就这么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吗?”   黎书讥笑道:“凭什么要给?你不配说‘喜欢’两个字。”   堵在黎书心里大半年的气在这一瞬间消散成烟,她心里明朗得很,腿迈过地上的玫瑰,与沈予礼擦肩而过。   晏斐冷笑地看着沈予礼,路过玫瑰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正好踩在花上,留下一个脚印。   沈予礼不甘心,他朝着黎书的背影问:“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一点,喜欢我一点。”   黎书脚步顿下,清清冷冷地声音非常动听:“滚远点。”   晏斐心里舒畅了,眉眼开怀地舒展开来。   沈予礼的头慢慢垂下,意气风发的男人在这时蒙上一层浓厚的挫败落寞。   人群自动散开,尚耀杰带着几个人从不远处出来,对所有人说:“今晚你们什么也没看到,回去告诉你们朋友,这件事不许外传。另外,你们拍的视频需要删除。”   不少人听得皱眉,这什么人说话口气这么大?   不出一会儿,又来了另外一群人包围住整个操场,检查了才能走。未经风雨的学生们这下哪敢有什么怨言,战战兢兢地上交手机删掉视频做好保证回到寝室。   沈予礼颓废地走到车内,香烟含在嘴里迟迟没有点火。   尚耀杰交代好那边的事,过来看到这一幕。打火机一滑,火光亮起。他左手护着火给沈予礼点上烟,他粗莽地说:“沈总,那女的也太不知好歹了。”   沈予礼猛地直起身掐住尚耀杰的脖子,他手劲很大,尚耀杰呼吸有点不畅,可又不敢挣扎。等到尚耀杰大脑开始缺氧时,沈予礼拿掉烟,凉凉警告道:“你没资格这样说黎书。下一次再让我听见到这种话,后果自负。”   他扔开尚耀杰,又一脚揣在尚耀杰腹部上。   尚耀杰倒在水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氧气。涨红的脸色逐渐恢复原样,尚耀杰爬起来说:“是。”   沈予礼吐出一口烟,“黎书是我爱的女人,给我放尊重点,知道吗?”   尚耀杰重重道:“知道!”   沈予礼冷眼盯着尚耀杰,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放肆。从现在起,黎书是他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就算是他,也只能迁就着。   他摸着右脸的划痕,血液已经凝固在一起,突兀地横在脸上。他莞尔一笑,性子真辣。   孽是他自己作的,这打是该挨的,权当是赎错。他就不信他放下身段去追黎书,黎书能不心动。   黎书早就想大吼一声了。走到一条大道上,行人三两。她仰头痛快地喊:“爽!”   晏斐跟着开心,他含笑道:“姐姐这么开心吗?”   “当然!想这样做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总算让我打了沈沈予礼的脸,真爽快!”黎书转个身来倒着走,嘴唇不满意地抿起,“就是那玫瑰的刺不多。我看了下,才留下两三道血痕。真是便宜他了。”   晏斐帮忙看着前面的路,他装似随意地问:“那他要是继续缠着你怎么办啊?”   黎书想了下,说:“他应该不会再来。我今天都把他面子丢光了,他还能来?”   晏斐穷追不舍地问:“要是他不在意呢?”   黎书说:“那就拒绝呗。反正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你不知道他多恶心人。”   晏斐满意地眯眼,“我知道。”   黎书愣了一下才发现不对,惊奇道:“你知道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她记得没跟晏斐说过自己跟沈予礼的事。   晏斐反应快,他说:“看面相就知道不是好人。而且那次还强迫你去坐赛车。”   呼,差点就露馅了。他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去查了黎书的感情史。从小到大,黎书一直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追她的人数不胜数,但黎书只有一次恋爱,就是跟沈予礼。   再查到背后,晏斐的怒意已经超过了醋意。原来姓沈的是这么对他的姐姐。他还发现件有意思的事,但是他不会说。因为那虽然会让沈予礼痛苦,但也会让沈予礼对姐姐纠缠不休。他用自己的手段收拾沈予礼就绰绰有余,不用再锦上添花。   他的人生中有许许多多的筹码可以拿出去赌,譬如:钱财、身份、相貌。但唯独黎书是他赌不起的,不允许有任何差池的赌约。   黎书点点头,“确实,当初我就是眼神不好。”   说起那次的事,她现在都还在气。给她吓得腿软了好几天,坐普通车都有阴影。她又气不过,刚才真是白瞎那么好的机会,应该多打几下的。   倒着走安全感差,黎书转个方向,却发现一头撞上了什么东西。她抬头一看,晏斐的手垫在树干上,挽救了她的额头。她明明是走在中间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偏到了边边上。   “对不起……”   他们两个的道歉撞到一起,黎书可能是因为今晚心情格外美妙,她笑道:“你对不起什么呀?”   她仰面看着晏斐,巧笑嫣然。晏斐的目光紧锁在那抹笑上,蓬松的头发被风吹起:“我应该帮你看着路的,是我的错。”   黎书同意道:“嗯,是你的错。你看我这么信任你,还让我撞上了树。”   晏斐知道她在开玩笑,他说:“那姐姐当怎么惩罚我?”   黎书调笑道:“那就罚你笑一个。”   晏斐有点懵,为了顺应黎书,他生硬地咧起嘴。   “不对。”黎书说完。忽然踮起脚,两根食指抵在晏斐的唇边,然后向上拉,弯出一个弧度。   “这样。”黎书玩心大起,食指不停地左右移动。   晏斐是特别反感与其他人有身体接触的,独独黎书是特别。他只能任黎书‘摆布’,眸中无奈又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40章   黎书踩着冷空气出门, 出了小区大门后,一辆黑色宾利开过来。车窗打开,一张让人讨厌的脸露出来:“黎书, 我送你去学校。”   黎书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生理性的厌恶使她皱着眉,步子走得更快。沈予礼想干什么?她忽地想到,该不会是因为管彤的事刺激到他然后想找她去气管彤吧?   黎书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怒火中烧, 偏偏沈予礼还一直在她耳边讲絮絮叨叨的。她停下脚步,略有些暴躁地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予礼给司机打个手势,他提着在路上买好的早餐下车, 站到地面后发现自己与黎书的距离稍微有点远, 他移动身体向黎书靠拢。然而黎书直接向旁边移了一大步,他无奈地笑笑。   他拿出豆浆并插上吸管, 递给黎书:“喝点?是热的。”   黎书不耐烦道:“听不懂人话?”   一大早就遇见这种败坏心情的人, 烦。   沈予礼脸色有些僵, 他知道黎书心里对他不满, 如今不管好的坏的都得承受着。   他就这么举着豆浆, 温声说:“我没什么目的, 是真的喜欢你,想对你好。”   他的这番肺腑之言在黎书听来就像放, 屁。越是能伤害沈予礼, 黎书越是开心。她轻快地勾唇:“喜欢我?下辈子都轮不到你。”   重新追求黎书是沈予礼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他好好审视了自己的感情,并且做好了一切准备来请求黎书的原谅。他告诉自己要沉住心, 对黎书要耐心温柔。黎书要是想拿他出气,任打任骂都可以。   但在现实中,黎书区区几次嘲讽的话都忍受不住。手中的杯子被捏得鼓起, 滚烫的浆水洒在手背上,留下灼烧般的痛感,一路灼烧到心脏。   黎书以为沈予礼被惹恼了。她后退几步,警惕道:“这是你自己弄得,不要怪到我头上找我麻烦。”   沈予礼眼睑微抬,无言。男人静默的脸孔上写着太多情绪,黎书看不懂也不想懂。   她放出最后的狠话:“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我跟你都不会再有可能。如果想让我对你的恨意少些,那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那样或许若干年后想起你,只是一片模糊,再无其他标签。”   短短一天里,沈予礼听过这样的话太多太多次,心里掀不起波澜却又如同钝刀子在割。桃花眼生而多情,黎书却不循这个规矩,分手了比谁都绝情。   黎书还得去赶公交,她匆匆地往站点处跑。   买的早餐还是要给黎书,沈予礼想。于是他就追在黎书身后,从后面拉住她的手:“带在路上吃吧。”   “别碰我。”黎书讨厌沈予礼的触碰,第一反应就是挣开他的手。然而一个不小心却打掉了热腾腾的早餐。   沈予礼还没说出口的话被淹没下去,他沉默地望着黎书。   黎书悻悻地收回手,但她也不准备道歉,反而冷淡地说:“不要再来找我。”   对待沈予礼的态度就要像隆冬一般无情。   目视着公交车走远,而黎书再也没回过头看他一眼。沈予礼带着满身怒气上车。   车内气压低得过分,司机大气都不敢出,一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黎小姐可真厉害,能把老板气成这样。这世上也就黎小姐这般对待沈总了吧,其他人哪个不是谄媚地贴上来呢?就连管小姐在沈总面前也是顺从乖巧的,黎小姐真敢。   沈予礼拇指按着太阳穴,怒从心起却又无从发泄。黎书,偏偏是黎书,那个他受了白眼还得哄着的人!   掉在地上的早餐没人处理,豆浆洒落一地,顺着缝隙到处流动。   晏斐弯腰捡起袋子,摇头道:“啧,真没素质,随处扔垃圾。像他做人一样垃圾。”   他兴味十足地看着沈予礼离开的方向,对这样的结果满意至极。他就知道沈予礼会缠着姐姐,昨晚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下,专程来看这出好戏。   沈予礼一直纠缠黎书让他很不开心,所以他为沈予礼准备了一份大礼。筹备的时间有点长,但没关系,结果一定是姐姐想看到的。   他摘掉宽大的卫衣帽,抬眼看到小区内的建筑物,摸出手机。   对方听起来像是还没起床,含糊不清地说:“喂。”   “睡得很好?”   赖在床上不肯起的钱月一听这把懒散的嗓音一个激灵就坐起了身:“有事请吩咐。”   这大少爷还真不好伺候,大清早给她打电话不说,这语气还跟问罪似的。   晏斐说:“最近一段时间会有人跟着黎书,你注意下情况,及时汇报给我。”   “你确定要这样吗?”钱月毕竟是个二十五六岁的成年女性,想事情周到一些,她好意提醒。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有天黎书发现邻居是晏斐特意派来的,还监视过她的生活,一般女孩子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吧。   晏斐不语。   钱月打着哈欠等待他的回复,眼里闪出水花。好半晌,晏斐退步,闷声说:“那就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保护好黎书,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钱月莫名松下一口气,笑说:“放心。”   黎书是个好姑娘,她不愿黎书受到伤害。现在看来,也许晏斐对黎书来说是个不错的归宿。一个愿意为你让步的男人,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商界最年轻、最英俊的人物向黎书告白的事传遍了整个学校。   当初分手的时候,不少人也知道,传过她的风言风语。如今这又来一遭,惹得黎书满嘴怨言:“沈予礼就一扫把星,碰上他就有倒霉。”   还有些朋友发微信来问她:你真的跟沈总在一起了吗?   99+的消息看着就碍眼,她直接发了个朋友圈。   垃圾就应该在垃圾桶里,我为什么要回收?   经过这样一说,大多数朋友都明白沈予礼为人不行,便也不再问。有些心细的女生还专门来叮嘱她,千万不能心软。黎书眼眸温软地弯起,这些朋友都是很温暖的人。即使有段时间不见,还是会互相关心。   这条朋友圈不知道是被谁截图发了出去,一时间在学校里疯传。那些被渣男骗过的女生,正在渡过伤心期的她们看到这句话全身舒服,满眼释然。   是啊,垃圾为什么要留恋,垃圾就应该在垃圾堆里生臭腐朽。   手机屏幕上发出的光投射在脸上,沈予礼单手拿着手机,脸色冷淡。他心里门儿清,这样的日子应该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他也是犯贱,早上被气得发抖,想好了今天不再来找黎书。然而熬过了中午没熬过晚上,仍旧没出息地开车来到了学校门口。   黎书不理他,他就一直跟在黎书身后,总有一天能打动她。腕上的手表分钟走过半圈,到下课的时间。   他下意识地去摸手串,下意识地去转动那颗珠子。等他注意到自己这些动作后,他不带犹豫地解下了手串,放到衣服口袋里。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这手串是彤彤当年出国前用所有零花钱给他买的一个,戴了许多年。每当他觉得撑不过的时候,这就是他最大的慰藉。   但现在不一样了,以后有黎书陪在他身边,他不会再觉得孤寂难熬。   黎书磨蹭地收拾东西,万一沈予礼又来了怎么办?她实在不想看到那张脸。   许华杰拎着包从教室门口路过,看到黎书就问:“还不走?”   在课下的时间,黎书跟许华杰就像是朋友。她调侃道:“我又不像您,家里有人在等着。”   “那你是自然不能比的。”许华杰谈到夫人就忍不住炫耀,“羡慕就自己赶紧找一个。以后忙起来打扮的时间都没有,那可就更不好找对象了。趁还有时间,早点骗一个年轻的。”   “您这说的什么话?我漂亮着呢。”黎书走到教室门口,“老许,我们一起走吧。”   关于黎书的传闻许华杰知道一点零碎,他说:“找对象要慎重。”   黎书脸色微变,那事都传老许耳朵里了吗?她尴尬地拨了下头发:“嗯嗯。”   许华杰有些严肃地说:“对方我认识。只能说经商算得上人才,但作为另一半却不是好人选。”   黎书是他看重的学生,适当的提醒是非常有必要的。   黎书按好电梯,许华杰接着说:“搞科研的,长时间在外面,任务又重。说出来你别不信,我们这行不仅自己要耐得住寂寞,对象也要。别哪天你搞完研究累得要死要活地回去,发现头顶上一片绿。”   黎书跟着点头,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许华杰车停在负一楼,黎书要先下电梯,“老许拜拜。”   许华杰对她摆手:“嗯,拜拜。”   黎书才二十二岁,她认为现在考虑这些事情有些早。感情这种事还是看缘分来,有时候越是刻意越得不到。   值得一提的是,那辆眼熟的车又出现在视线里。黎书望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恰巧这时,她还看到了晏斐,而晏斐早就朝她跑过来:“姐姐,我送你回家。”   晏斐五官生的精致,但在这白色的冬天里,要说最耀眼的还是他天生的唇色。如果非要形容,那大概是比红茶浓一点,比樱桃淡一点。   黎书也不禁被那抹颜色吸引住眼球,她说:“怎么想到送我回家了?不麻烦吗?”   晏斐背着一个黑色书包,穿着白色的卫衣,外面搭一件卡其色外套,干净又帅气。有些卷的头发遮在额前,乖软的神色看起来嫩得能掐出水。他说:“不麻烦,我怕那个男人对你不利,这段时间都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41章   黎书没忍得住, 想踮脚伸手去摸晏斐的头,晏斐也非常有眼力劲,自己就乖乖地低下头, 黝黑的眸顺从软和。   黎书桃花眼笑弯成一道月牙儿, 轻轻摸了几下晏斐的头发。晏斐的发量多,头发并没有想象中的硬,摸起来手感很好。   黎书对他眨眼:“那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如果说沈予礼要一直跟着她, 还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至于为什么要接受晏斐这个提议,大概也是有她自己的私心的。   见到晏斐的那一刹那,她脑子里首先冒出老许的那句‘骗一个年轻的’。不久前她还在强调自己对晏斐只是好感, 但现在她明白, 自己对晏斐恐怕不仅仅是好感那么简单。   晏斐眼睛微亮,嘴角噙上笑意:“嗯!”   沈予礼看到学校门口亲密的两人, 双目赤红, 手背上青筋鼓起。他怒气冲天地冲过去:“黎书, 你要气我也不必如此。”   黎书要是想气人, 还真能把人气死。   黎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拉着晏斐的衣角就走:“别跟这种有臆想症的人说话。”   沈予礼胸膛里翻腾火焰, 比火山里喷发出的火气还要旺盛,他气急败坏地吼:“站住。”   黎书对他的话置之不理。沈予礼还真要感谢她这个校区偏僻, 很少有人在校门口, 不然这副风度尽失的样子不知道多丢人。   晏斐也当沈予礼是空气,他指一个方向:“我开车来的,我们过去吧。”   黎书欣然道:“好啊。”   沈予礼发疯似地拦住黎书, 怒目切齿道:“你跟他走?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晏斐无辜地看着黎书,嘴唇轻抿,似有点委屈。黎书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红唇轻启,冷漠道:“你滚行不行?”   沈予礼欲抓住黎书的手腕,但晏斐动作更快,一把就打开他的手:“别碰!”   沈予礼积攒的怒气值爆满,他揪住晏斐的衣领,目眦欲裂:“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上次我没找你麻烦就是放过你,你走路小心点!”   晏斐才不打算逞英雄,他求助地看向黎书,弱弱道:“姐姐……”   晏斐的身形比沈予礼清瘦一些,这一对比就觉得晏斐是吃亏的一方。   黎书心微微一揪,冷声说:“放开。”   沈予礼看到晏斐挑衅又得意的笑容才知道着了晏斐的道,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妈的,这小子真能装。   他还没被气到头脑发昏,这样下去只会让黎书更加讨厌他。甩开手中的衣领,他语速有些快:“我说的话字字真心,我会耐着性子追你,但你不要为了气我、躲我而跟别的男人一起回家。没必要。”   关于沈予礼为什么这么自信,黎书想到地老天荒也想不明白个所以然,她叫晏斐:“我们走。”   她都解释累了,如果不是她不想跟沈予礼说话,她会说一句:脸不必那么大,没必要。   晏斐理好衣服,“好。”   他给黎书开车门,手细心地垫在车框上。临走之前他还轻飘飘地往沈予礼看了一眼,留下一个嘲弄十足的眼神。   沈予礼阴沉着整张脸。黎书不能动,那晏斐是非动不可。   八分钟左右就到了,晏斐有些遗憾,这段路好短。跟姐姐相处的时间好少,忽然,他灵光一闪:“姐姐,我早上也送你吧。”   一个小时之前天空还留有一丝余晖,这会儿已经完全不见阳光的踪迹,只有长灯漫漫。   黎书心底莫名钻出一点甜,她摇着头:“早上路上人多,不怕。而且你送完我再去学校会迟到的。”   她可以理解为晏斐想跟她多待一些时间吧?好像喜欢一个人就是每分每秒都想看到对方。   眼瞅着晏斐肩膀耷拉下去,黎书的声音夹着笑意:“以后我们坐公交回来,怎么样?”   晏斐迅速点头:“好啊。”   银河系里的星星嵌在黑幕中,如同深海上的明珠,浪漫又轻盈。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Young会所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   惯用的包间里,沈予礼一杯接一杯的闷酒下肚,脸色差到极致。   在座的几个男人膛目结舌。最终还是冯津胜看不下去地拦住沈予礼拿酒的手:“沈哥,有什么烦心事跟我们兄弟几个说说呗。”   沈予礼有几分微醉,他眼前浮过这些天发生的事,低声道:“女人到底喜欢什么呢?”   送玫瑰,黎书用来打他;送补品,黎书当着他的面扔到垃圾桶里;送早餐,黎书看都不看一眼;诉真心,黎书嘲之一笑……   他到底怎么做才好?他的情意黎书置若罔顾,而他对黎书的喜欢只增不减,走到哪都想着黎书。   昨天他去参加一个拍卖会,最后压轴的是一根顶级奢华的钻石项链。他当时就想,如果这项链戴在黎书的脖子上一定是光彩夺目的,于是一掷千金,拍下这根项链。   都说女人喜欢钻石,可黎书就是特殊,她一点都不稀罕,连带一点感动也没有。   算下来有一周多的时间了,黎书只会对他横眉冷眼。他渐渐意识到一个事实,黎书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他格开冯津胜的手,嘴里嘟囔着:“喝醉了就好。”   冯津胜努努嘴,示意能言善辩的李扬雄过来说几句。   李扬雄挪过来一点,又打开一瓶酒,跟沈予礼碰瓶:“我就不劝了,今天哥几个陪着你喝。”   沈予礼追黎书的惨状他们都知道,若不是沈予礼在圈子里有地位,这件事恐怕都成为笑柄传开了。   两个酒瓶一碰,发出‘哐当’的一声。   沈予礼仰头灌着烈酒,心中扎着一根刺,难过地无法言喻。   余下的人纷纷开酒,男人之间确实不需要安慰的语言。   包间里气氛有些低迷,有个人说:“叫几个美女来助助兴?”   沈予礼第一个回答:“不要。”   酒精在麻痹着大脑,他神情有些恍惚。黎书喜欢一心一意的人,他以前没做到,现在得做到。他要跟其他女人划清界限,万一哪天黎书就看到了他呢?   他不能再做错事了。   那人讪讪地闭嘴。   此后的包间里只有酒瓶碰撞的声音以及盖子落地的声音。   这晚也是圣诞夜。街道上人潮涌动,灯光辉煌。   一家电影院门口摆着一棵圣诞树,树上缠着小彩灯,挂着小气球。   许多人站在一起,说话声嘈杂。   迟星挽着黎书的手,跟黎书说悄悄话:“书书,你在看哪呢?”   黎书侧眼对上迟星揶揄的笑,一边还有迟辰,她脸有些发烧,娇嗔道:“没看。”   迟星捂嘴笑,看来距离书书脱单不远了。   黎书不甘示弱道:“那你刚刚在看谁?”   迟星说得大大方方:“我男朋友,陈烨。”   陈烨这次专门请假回来陪她,她开心极了,巴不得天天黏着陈烨。   迟辰瞧他姐这幅花枝招展的样子,嘴巴一翘。嘁,有对象了不起。   买零食排队处有两个男人特别突出。   一个皮肤略黑、留着平头,五官是那种又痞又帅的类型,背脊笔直,男性荷尔蒙迎面扑来;一个相貌秾丽,是一眼就惊艳的脸,刘海卷卷的,插着兜随意站着。   迟星双指捏拢,飞了个爱心过去。陈烨一把接住,放在胸膛处,对迟星挑眉。迟星乐不可支。   不久,他们买完东西过来。陈烨说:“进去吧。”   晏斐悄然挨到黎书旁边,他轻声说:“这里没有桃子口味的奶茶,我随便买了一种,可以吗?”   黎书茫然地说:“我没有说要喝桃子口味的奶茶呀?”   晏斐说:“你喜欢。”   黎书望着晏斐的眼,那眸里似乎有很深的漩涡,她晕头转向的。为了接下来好好看电影,她低下头说:“我都可以的。”   桃子是她最喜欢的水果,它的味道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电影要开始了,人开始朝放映厅挤动。黎书差点被人踩到脚,侥幸收回脚又被人推着,一个趔趄就扑到了晏斐怀里。   晏斐手自然地就护住她,垂眸。   两人的视线交集在一起。   黎书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神色惊慌。晏斐嘴角微勾,姐姐好可爱啊。   黎书心跳如雷,她想立马就拉开距离,然而拥挤的人海不给她这个机会。还没退开一步就又被挤过去,重新上演一次刚才的情景。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身板是如此弱小,只能被挤来挤去。   晏斐把黎书拉到身侧,用身体护住她,说:“人太多了,就先委屈姐姐一下。”   黎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放映厅的,只记得坐到位置上才发现迟星没跟她一起进来。   她自言自语道:“诶,迟星他们呢?不会还没进来吧?我得去叫他们。”   晏斐扶住她的肩膀,展开3D眼镜的镜腿,“他们早就进来了。”   他俯身给黎书戴上,动作很是轻柔。决定来看电影时票已经卖得差不多了,他们只能分开坐。   黎书隔着黑色的镜片看到晏斐完美的脸型轮廓,“哦,我怎么没看到呢。”   晏斐又递过来奶茶,“看完电影再去找他们就行了。”   奶茶已经插好了吸管,晏斐的体贴让黎书更加心悸。   电影是一部科幻片,是一位大导演的作品。动作特效都特别棒,但才看半个小时左右,后排有对情侣情难自禁地亲吻了起来。   吻得那叫一个火热,黎书听得脸皮发红。她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祈求他们早点结束。好不容易停了一会儿,他们又开始亲,时长比上一次还长。   黎书还抽出一份心神想:难道谈恋爱的人肺活量都特别好吗?亲这么长时间不会缺氧吗?   她坐立难安,根本不敢看晏斐。倒是晏斐先说话解决了这种困境:“姐姐,要不我们就先离开吧?”   黎书赶忙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42章   呼吸到新鲜自在的空气, 黎书可算逃掉了那种令人窘迫的氛围。但现在的问题是,她跟晏斐到底要去哪里度过接下来的时间?这场电影两个半小时才结束,等迟星他们出来是不现实的。   她问晏斐:“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晏斐平时很少出来玩, 因为厌恶人群, 这样吵闹的日子他更不会出门。他朝对面随意一指:“去那个店看看吧?”   那个店看起来人很多,应该是好玩的吧。他是个无趣的人,但他希望姐姐跟他一起度过的时间都是有趣的。   黎书看到那家店的名字, 眉毛一扬:“你确定要去那家店吗?”   晏斐肯定道:“嗯,怎么了吗?姐姐不想去吗?”   黎书憋着笑,“没, 走吧。”   晏斐面上露出一丝不解的神情, 姐姐为什么要笑?   店面的装修符合时下年轻人的审美,简约中带着独特的设计感。灯光是暖色调的, 橙黄的光一把把撒下来, 落到一整面墙上。   对着这面墙, 晏斐总算是明白了黎书笑的原因。架子上挂满了精致可爱的小饰品, 发箍、发夹应有尽有, 红的绿的黄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各式各样的款式不计其数,吸引着很多年轻女孩。   因为是圣诞节, 人数更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多。晏斐一个男孩子站在这里倒不显突兀, 也有不少男孩子陪女朋友进来逛。   黎书稍歪头,戏谑地问:“还要逛吗?”   “嗯。”   晏斐的回答并不是意料之中的否定,黎书微微有些吃惊。这里人多又挤, 晏斐怎么愿意留在这里呢?   黎书试探着问:“不勉强?”   晏斐弯着眼:“不勉强。”   姐姐好像越来越关心他了,那说明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吧?一点一点的好感叠加,最终会变成浓郁醉人的喜欢。他想, 对姐姐慢慢来,这是一种真诚。   “那我就看一会儿。”黎书这段时间忙得够呛,课上要,实验要做,后面还缠着沈予礼这块狗皮膏药,不仅身累心也累。今天出来放松一下最好不过。   黎书不像其他女孩子,会挨个挨个地看,她挑东西一向看眼缘。很快她就锁定目标,弯腰取下一个发夹,期待地问晏斐:“这个好看吗?”   “好看。”晏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发夹,“姐姐要不要试一下?”   黎书兴致勃勃地别在耳侧。去照镜子,看到一个鲜红可爱的草莓发夹在自己的头上,她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晏斐踱步走到她身边,赞扬道:“好看。”   黎书抬头道:“我觉得不好看。”   她有点哭笑不得地说:“明明是非常可爱的发夹,怎么我戴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晏斐不赞同地说:“很适合。好看。”   他的眸中只有黎书的剪影,神色固执又认真。   大多时候的黎书都勾着晕红的眼尾,明明魅惑众生,却又纯情万千。而这个发夹又让他认识到了娇憨可爱的姐姐,脸颊红红的姐姐,像小孩子的姐姐。   心底那股子欲望又在横冲直撞,狠狠地叫嚣着,想要蛮力冲破那些围栏。   黎书才不相信晏斐,伸手取下发夹,却不料缠住了头发。她以为用点力就能弄下来,却没想到扯得头皮痛,她疼得‘嘶’了一声。   晏斐拧眉,微低头:“我来。”   黎书松开手,愣愣地看着微沉脸色的晏斐。^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   晏斐一丝不苟地解下缠绕到一起的头发,骨节分明的手耐心地操作着。   黎书的视线擦过晏斐的唇。微笑唇即使是微抿着也性感得一塌糊涂,一点唇珠更添了几分遐想。   黎书忽地就感觉到发热,她飞快地移开视线,手扇了扇脸颊,欲盖弥彰地嘀咕:“这暖气是不是有些太足了?好热。”   “好了。”晏斐也正好完全取下发夹,整个过程都没有让黎书感受到一点拉扯的感觉。   黎书那一块的头发有些乱,晏斐自然地就帮她理顺,修长的手指拨了拨她的头发。   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不起眼的小动作才是最为撩人心神的武器。   黎书有些招架不住,她偏过头,“我自己来吧。”   晏斐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好。”   黎书决定今晚不再碰发夹,以免再出现这样的事。她走到墙面的末尾,这里与圣诞节先关的发箍尤其多。   她戴上一款麋鹿角的发箍,看镜子里的自己还不错,稍微有那么点好看。   晏斐的脸突然入境,头上戴着跟她一模一样的发箍,再配上那张脸,说不出来的可爱!   下一瞬晏斐侧眸,对她露出个笑容。   这块镜子很小,安装高度也是考虑到女生,所以男生就需要弯腰才能看到。这一个侧眸,使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近到黎书感觉能听到晏斐的呼吸声,然后自己的心脏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着。   放在身侧的手慢慢卷起,心乱如麻。   晏斐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他使坏软着声问:“姐姐,我好不好看呀?”   黎书视线都不知道往哪放,往前是优越的眉眼,往后是性感的唇。她努力躲避着晏斐的脸,眸子往下垂,“好看。”   黎书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西游记里的唐僧,而晏斐就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他缠着问:“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黎书转身取下发箍放回原处,手指左右点着其他款式的发箍。她镇定地说:“我刚刚看了。”   晏斐低头轻笑,姐姐买东西从来不会这样点。他不再逗黎书,再使坏就要惹恼姐姐了,适可而止是最好的体贴。   黎书心不在焉的,这时一道声音插进来:“小姐姐,能不能把你手那款发箍给我试试?”   “嗯?”黎书像是猛地被叫到然后回过神来的样子,面前的两个女孩子十七八岁的样子,正一脸期望地看着她。   她赶忙把发箍取下来递给她们:“对不起,你们试。”   两个女孩子胶原蛋白满满,青春元气,戴上去非常合适。只是她们俩有意无意地看向晏斐,这让黎书心里不大舒服,她拐过角来到店面的另一个地方。   晏斐已经不知道这是今晚的第几次偷笑了,他手作拳抵到唇边掩住笑声。   这面都是买的毛茸茸的玩偶,她随手拿起一个泰迪熊公仔,用力捏了几把。   晏斐跟过来,看到她的举动,明知故问道:“不看那边了吗?”   黎书抬眸看到晏斐还戴着那发箍,她平和地说:“把发箍取下来吧,突然觉得戴着不怎么好看了。”   晏斐倒是听话,迅速地拿下来。   黎书不想再在里面逛了,人挤着人一点也不好,“我想去吃点东西。”   “好。”   黎书出了门,却没见晏斐跟上来。她疑惑地往里面看,不会是跟丢了吧?这不可能啊。   晏斐提着一个小礼品袋跑到她面前:“去哪里吃?”   “那边有条美食街,”黎书又随意地问了句,“你买了那个发箍?”   晏斐如实回答:“嗯嗯,我觉得还不错。”   步行几分钟就到达美食街,一整条街都飘着香味。   黎书吃完一圈后感觉腰围撑大了不少。不自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电影应该是接近尾声的阶段,他们决定去找迟星回合   经过一个大型商场,门口立着一大颗圣诞树,不少人在那里拍照留念。   一个女孩子说:“小姐姐能帮我们拍张照吗?”   黎书转过脸才发现是刚才在精品店里遇到的那两个小妹妹,她们俩都认出了彼此,“小姐姐,我又碰到了你,真巧。”   “我跟朋友想在那边拍一张全身的合影照。我们上高三啦,想多留点回忆,以后毕业联系的机会就变少了。”   另一个小女生双手合十,“不忙的话帮帮忙吧,谢谢小姐姐。”   黎书怎么好意思拒绝这样诚恳的请求,“好,我帮你们拍。”   “谢谢!”俩小女生兴奋地说完就跑到圣诞树下站好,摆了个亲昵的姿势。   黎书不禁被她们脸上灿烂的笑容感染,愉悦地喊:“一二三茄子!”   黎书不嫌麻烦地给她们多拍了几张,两个女生跑过来又诚挚地道谢:“真的非常感谢!小姐姐真是人美心善!”   黎书反倒被她们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摆手:“不用谢,小事。”   两个女生齐声道:“小姐姐,我也帮你们拍一张吧?”   黎书还没回答,晏斐抢先说:“好,谢谢。”   黎书也想着难得碰上节日,拍一张也可以,“用我的手机拍吧,我回去发给你。”   晏斐对黎书永远是没有异议的:“可以的。”   这手机指纹时常不灵光,明明就是她的指纹,录几次也不正确。黎书不得不用密码解锁,她对晏斐说:“你过去找个位置,我解个锁。”   密码刚输完,一个电话就打进来,黎书随手就接了:“喂?”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啊?”   男人说话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好像是喝醉了酒,又说了几句语序颠倒的话。   包厢里的男人们醉成一团,李扬雄带着几个人在那里划拳喝酒,一个两个的说话都不利索。   在场唯一还比较清醒的就是冯津胜了,他头脑晕晕的,坐到沈予礼身边,对着电话讲:“黎书是吧,沈哥今晚为你喝的醉醺醺的,他是真的喜欢你。”   他打了个酒嗝,大声道:“我们这群兄弟都可以作证,大家说是不是啊?”   有零散几个人扯着嗓子说:“是,我可以作证!”   黎书一脸的无语,一群神经病。她毫不犹豫地点下挂断键。   她把手机交给两个小姑娘,但才走一步,小姑娘就喊:“小姐姐,来电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43章   黎书开心地跑向晏斐, 闻言,她身形一顿,不耐烦地蹙眉。   她说:“直接挂断就好。”   小姑娘为难道:“一直在打来。”   黎书忍着心里的暴躁, 走过去接下电话:“有事?”   沈予礼醉得迷迷糊糊, 他嫌这里面吵,推门出去。脚下像是踩不实,虚晃得很。他咧着嘴笑, “你接电话了?黎书,是我。我喝醉了,想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啊?”   黎书觉得自己真的过于善良, 还听他在这里讲一大堆废话, 她开一口就毫不留情:“醉了关我什么事,你就是死了也不关我的事。别来烦我, 滚!”   晏斐早就察觉到不对, 他跟着过来听到这番话, 身心舒爽。他故意赶在黎书挂电话之前说:“姐姐, 快过来!”   黎书预料到自己肯定是要爆粗的, 专门避开了两个小姑娘。晏斐一出声反而惊到了她,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晏斐:“就刚刚。”   黎书这才掐断电话,顺便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走吧, 别让人家小姑娘等久。”   两人重新站到圣诞树前,黎书正要摆出个姿势,晏斐说:“稍等。”   黎书转眼看他, 见他从礼品袋中拿出两个发箍,“姐姐,我们戴上这个吧?今天不是圣诞节么, 这个戴上有气氛些。”   两个完全一样的发箍在某种程度上具有非常特殊的意味。黎书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说:“好。”   还不等她去拿晏斐先给她戴好,再戴上自己的那一个。   晏斐对她弯唇,黎书弯眼。   两个小姑娘激动地跺着脚,窃窃私语道:“搞到真的了,搞到真的了!”   黎书正对着镜头,笑魇如花。   他们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不远又不近,正正好。   那道男声像针扎到他的神经上,沈予礼双目涨红,歇斯底里地说:“你在哪?为什么有男人的声音?”   无人回应,空荡的楼层只有他一个人在嘶吼。   “黎书!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叫你不要跟那个晏斐接触!你为什么不听!”   他愤怒地咆哮着,“黎书是我的,不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努力支起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下楼。走路对他来说已经是很艰难的事,但心里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他要去找黎书。   他眼前模糊,看不清电梯楼层数字。好在里面有服务员,她立马扶起沈予礼:“沈总,您要去哪?”   这层楼都是被沈予礼一行人包下的,走廊不留服务员是他们定下的规矩。   沈予礼潜意识地甩开女人的触碰:“别挨我,去停车场。”   服务员被他甩得差点没站稳,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站了一天,本来就很累,还被这么一推。她敢怒不敢言,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给按了楼层。   沈予礼醉得实在厉害,电梯里没任何扶手,他站稳都困难。   他甩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些,刚站好的瞬间电梯急速下降,同时灯全部熄灭,陷入一片漆黑。   黎书接过手机,“谢谢你们啊。”   两个小姑娘把黎书拉到一边,低声说:“小姐姐长得超级好看,男朋友也超级帅,你们一定要幸福到永远!”   这一出整的黎书不知所措,两个小姑娘早已经相互挽着手跑远了,背影欢脱。   黎书就怕晏斐问起她们在说什么,可晏斐没问。   这一晚兜兜转转还是回到电影院前,迟星跟陈烨没见着,只看到孤零零的迟辰。   黎书问:“你姐呢?”   迟辰哼道:“跟烨哥去玩了。简直是有异性没弟弟。黎书姐,你可是不知道啊,他们俩看到一半就离场了,留下我孤单一个人,还好有你们。”   黎书安慰地拍拍他肩:“哎呀,那不是他们见面时间少吗,你体谅些。”   晏斐盯着迟辰,眼神不悦。   迟辰莫名地就怂了,悄悄地移开肩膀。   说来也是他自找的,明明可以跟朋友一起去玩,非要跟着来吃狗粮。这下安逸了吧,四个人有三个人都嫌弃他。   黎书手中没了支撑,她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回头,看到的是神色无常的晏斐。   嗯,晏斐不会小气到那种地步的。况且,他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怕什么?   走了一天,黎书有些累,她摊在沙发上,打开相册看今晚拍的照片,拍完后一直没找到机会细看。   她的净身高一米七,可站在晏斐身边就显得娇小许多。照片中的自己开怀又青涩,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这样说自己黎书有种羞耻感,她赶忙往后划。在下张照片里她仍旧望着镜头,但晏斐侧着脸看她,唇角微勾。   眼前炸开朵朵小烟花,灿烂绚丽,黎书笑弯了唇。鞋子被随意甩掉,她横躺在柔软的沙发垫上,手机屏幕那一面放在胸前。   黎书咬唇,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继续看照片,她原以为就拍了这几张,没想到两个小姑娘抓拍了很多张。   她跑向晏斐的样子,晏斐为她戴发箍时的眼神,他们视线相对的瞬间……   一切都心照不宣,不言而喻。   宿醉后的沈予礼头痛欲裂,他挣扎着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纯洁的天花板。   他眼微眯,这不是自己的房间,警醒地坐起身来。手背上扎着吊针,他低头看盖着的被子。   医院?他怎么会在医院?昨晚醉后到底干了什么?   他努力回想,头却隐隐发痛,他伸手去按额角,却摸到一方纱布。   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急速下坠的电梯里伸手不见五指,他怒吼着:“我要去找人!这是怎么回事?给我搞快点!”   电梯突然停下,他脚下一个不稳就直直撞到电梯上。再后来就没有任何记忆了。   管彤买回来早餐,惊喜道:“沈哥,你醒了?”   沈予礼看到管彤眼下的青黑,愧疚道:“昨晚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管彤不在意地说:“我睡觉的时间多了去了,接到医院的电话就马上赶过来,肯定是沈哥比较重要呀。”   她把早餐放到桌上,“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洗脸吧。”   看着管彤眼里的担忧跟关心,沈予礼心里有一阵挥之不去的感动。他急忙叫住管彤:“我自己去,又不是多大的伤。”   彤彤也许是真的变了,但对自己却是从来都没有变过。   这间病房里配有洗手间,沈予礼掀开被子说:“这也不远,我自己就可以。”   沈予礼穿上拖鞋,站起身时头一阵晕眩,差点没站稳。管彤赶忙扶住他,“那我扶着你。”   沈予礼用冷水洗了把脸,有些苦涩但又有些欣慰。   从十岁起就被接到沈家,失去母亲的庇护,所谓的父亲对他冷眼相对,牵扯着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只会捉弄他、欺负他。   他是个很不幸的人,所有的痛楚与困苦只能默默吞下;但他又是个幸运的人,在那时遇见了彤彤,后来又遇到了黎书。   彤彤让他感受到生命的温暖,黎书让他明白爱意。她们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管彤在门口等候着,提醒道:“左边是热水,不方便就叫我吧。”   男人洗漱的速度都挺快的,沈予礼打开门:“好了。”   管彤又小心仔细地扶着他坐到病床上,“快吃早餐,待会儿冷了对肠胃不好。”   沈予礼:“好,这大晚上辛苦你跑上跑下的,等出院了想要什么尽管提。”   昨晚还是个节日,彤彤这爱玩的性子肯定是跟朋友在哪里玩,最后却被叫到医院里来照顾他这个醉汉。   管彤听这话不太满意,耍着小性子说:“我在沈哥心中是那种做一点事就要回报的人吗?”   沈予礼失笑:“彤彤照顾我一晚上,我这个当哥哥的确实该奖励你。”   这话一出口,管彤脸色微僵,这么着急跟她划清界限?就变成哥哥了?还以为沈予礼会在她跟黎书之间犹豫不决,没想到他倒是丝毫不迟疑地选择了黎书。   管彤调整好表情道:“不用啦,只要沈哥多帮衬一点我爸爸就行。”   沈予礼打开饭盒,里面有熬得浓香的青菜粥,又暖又糯:“那是自然,你不说我也会帮的。”   诚然,叔叔的经商能力确实不行,眼界不高、手段死板、还爱占小便宜。但有他的帮助,也差不多能过个不错的日子。毕竟那是彤彤的娘家,若是腰板不硬,以后挑结婚对象吃亏怎么办?   早饭吃到一半,有人从外面敲门。   迟星解释说:“是苒苒。我昨晚接到电话就往这边赶,也不知道你伤的严不严重,要住多久。我什么东西也没带,就叫苒苒今早给我送。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麻烦她白跑一趟。”   沈予礼内心变得柔软,当年那个给他擦干血的小女孩如今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还是很温暖。   祝漾苒特意买了一束花,还提着管彤交代的东西。进门后打招呼:”沈总,您身体没事吧?”   沈予礼对外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他板着脸:“嗯,没事。”   祝漾苒有点尴尬,她把花放到床边的柜子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她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跟沈予礼这样的人有过接触,只是跟着管彤去跟Young会所玩了一两次。   管彤看这情形,虚荣心有点被满足,她善解人意道:“苒苒,你坐在这歇一会儿吧,我去给你接杯热水。”   当着沈予礼的面,祝漾苒哪敢让管彤帮她做事,她说:“不用不用,我不渴。”   祝漾苒又说着奉承的话:“彤彤你不要这么软脾气,不然又被欺负了怎么办?”   管彤大失惊色,立马过来拉她的衣袖,对她摇头。   祝漾苒慌张地捂上嘴。难道这件事不可以说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小伙伴在看呀?真的好冷清,越写越没信心,呜呜呜……大家有什么建议都可以说的,我会努力改进的qaq。 第44章   沈予礼眼皮一抬, 沉声问:“被欺负?”   他这几天忙着追黎书,忽略了彤彤,但这并不代表彤彤就能随便被人欺负。   管彤赶紧打圆场:“没有, 是苒苒说错了。”   沈予礼指着祝漾苒, 不容置喙地说:“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祝漾苒悄悄给管彤抛去个眼神,难道彤彤还没把这件事告诉沈总吗?这不是她的风格啊。   沈予礼敛着不悦,平和着语气说:“跟你无关, 你怕什么。快点说。”   祝漾苒夹在中间着实为难,观察着管彤的脸色,吞吞吐吐道:“就大半个月前, 彤彤被人关在一个仓库里一晚上。”   “什么?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沈予礼的音量猛然拔高, 眼里瞬间燃起怒火:“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是谁干的?”   大半个月之前差不多就是上个月最后几天,那时的天气就已经冷起来了, 被关一整个晚上, 又没地方睡, 肯定是又害怕又冷。他心中的愤怒快要喷涌而出。   管彤嘴角闪过快意的弧度, 继而咬唇, 一副被训后认错的样子:“当时沈哥很忙, 我这点小事没必要麻烦。”   她绞尽脑汁地想把这件事告诉沈哥,但她实在没想出来又要显得不经意又还要显得她坚强的法子。随着时间的推移, 本以为这口恶气只能咽下去, 没想到最后得来全不费功夫。   沈予礼不管自己还吊着水,直接扯下针头:“你知道是谁么?或者有什么线索吗?”   管彤假意阻止:“都过去这么久了,没关系的。赶快躺回去休息。”   管彤的懂事让沈予礼更加生气, 怎么会有人伤害这么好的女孩子?   双手搭在管彤的肩上,沈予礼严肃道:“被打就要还回去,并且是以百倍的力气还回去, 绝对不能忍气吞声。”   在商场上混迹这么多年,早已学会世故圆滑的沈予礼在某些方面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当然,也正是因为他这些特质,才能让他在一众年轻商人中脱颖而出。   “我说了你会帮我吗?”   管彤外眼角钝圆,瞳仁清亮,较之于黎书的桃花眼更显清纯,尤其此时还流露出希冀,让人顿生怜惜之感。   沈予礼说:“我怎么可能不帮你。不管是谁,我都会帮你教训他。”   管彤准备已久的措辞终于有机会说出来:“那晚,我好像看见了黎书的身影。”   沈予礼身体一顿,“你确定看到了黎书?”   管彤面上只在片刻之间就笼上一层失落,低下头说:“或许是我看错了。”   沈予礼沉默了一会儿,隐忍地说:“不会是黎书,她不是那样的人。”   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黎书会做那样的事;就算做了,他不会再去伤害黎书。   “晏斐,肯定是晏斐。”   沈予礼差点忘记了晏斐,他现在都不用想,肯定是晏斐干的。那晚拖着棍子来找他算帐后,留下一句‘好戏才刚开始’。是他大意了,没顾全彤彤。   他肋骨断了的账没找晏斐算纯碎是因为黎书。那次让黎书坐上专业赛车手的车在地形复杂的路上受惊害怕,方式确实过于粗暴鲁莽,他想起来觉得后悔,于是只当受的伤是赎错。   再加上后来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便更加不想在黎书面前动粗,以免又让黎书误会他。   他拉起管彤:“我们现在就去找晏斐。”   管彤凝视着沈予礼的手,他还真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相信黎书呢。   转眼之间,病房内就只剩下祝漾苒一个人。她不晓得自己暴露出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希望彤彤不要怪她。   黎书家的小区外,晏斐依旧倚着那颗大树,戴着耳机。   “晏斐长得特别好看,还会乖乖跟你说话,乖乖听话,真的是个很好的男孩子……”   这段话一直在耳边循坏,女孩子的声音如山间的泉水涓涓细流,清脆婉转,低柔多情。   每听一遍,晏斐嘴角的弧度就扬得更高。   冬日里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温暖又不刺眼。只是阳光很快便被人挡住,晏斐站直了身体,“有事?”   六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让开一条路,沈予礼走出来:“又缠着黎书?”   晏斐眼神突转,凉凉地说:“我看你才是死缠烂打。”   沈予礼不过多浪费口舌,只问:“把彤彤关到仓库里的是你吗?”   管彤跟在沈予礼的身侧,细细地看着晏斐。这小男孩长得确实好看啊,黎书还真是好运气。   晏斐嫌恶地扫了一眼管彤,凛声道:“是我又怎么样。”   管彤被晏斐那般嫌弃的眼神气得不清,凭什么黎书就可以入他们这些男人的眼,而她就要遭受这种待遇!黎书比她好在哪里!   沈予礼不屑地嗤笑,“你很会打架是吧?今天我就让你打个够。”   他招手,吩咐道:“把他给我带走。”   晏斐歪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用,我自己走。要不就去停车场那边怎么样?这会儿肯定人少。”   沈予礼冷笑,这晏斐还以为自己今天能逃掉一顿毒打吗?他带来的六个人全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晏斐跟他们六个人打,简直是找死。   “行。”   一路上晏斐都很安静,没有临阵脱逃的准备动作。   停车场空间大,人流少,沈予礼还注意到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是监控的死角。   他狐疑地打量晏斐,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等一下,你们先不要动手……”   晏斐却不理他,迅速出手。   沈予礼来不及阻止,他们就扭打在一起。然而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晏斐对上这六个人并不觉得吃力。   他出招快而凌厉,动作行云流水,总是能见招拆招。沈予礼揪着眉头,再这样下去别说让晏斐吃亏,恐怕还会被路人看到。   晏斐眼角余光中瞥到一辆车,他轻笑:来了。   沈予礼趁这时拿起一根棍子,狠狠挥向晏斐。晏斐并没有躲开,生生挨下这一棍,发出闷哼声。   看到晏斐吃痛,沈予礼还不及高兴,一辆车摁着喇叭直直向他冲来。   沈予礼被逼退好几步,直至贴到墙面再无可退。突生的变故让那六个人停了手,赶着过来扶他。   黎书气得双眼发红,几乎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在吼:“沈予礼,你不是人!”   钱月来找她出去买东西,回来的路上钱月让她开车。   回到停车场竟然看到沈予礼带着一群人围着晏斐打,而他还不要脸地拿起棍子砸向晏斐!   钱月鄙夷地看着晏斐,难怪叫她现在就找个理由回来,原来是准备了这样一出戏。还有,晏斐也真够卑鄙的,明明那一棍子就可以躲开,非要抗下。   啧啧,这是费足了心思啊。   黎书走到沈予礼跟前,迅速举起手给他一个清脆的耳光。   这一巴掌用力十足,沈予礼被打得侧着脸。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久久没回过神。   管彤推开黎书,黎书反手甩开她,指着她说:“给我滚一边去!这有你说话的份么?”   黎书气势汹汹,让管彤有一瞬觉得可怕而不敢动。   沈予礼回过神来,咬着牙幽冷地看向晏斐,原来是藏着这样的猫腻。   他舔了舔被打伤的嘴角,挫败地问:“你相信我么?我不是无缘无故要找他麻烦。”   黎书字字诛心:“我相信你还不如相信一条狗,至少狗不会乱咬人。”   明明没使用任何一个脏字,却难听到极致,一点一点地瓦解着沈予礼。   他脸色惨白:“这么多天你都没感觉到我的改变吗?我不会骗你。”   他啊,从母亲逝世后就很少再追着一个人问:“你相不相信我。”   黎书不会相信沈予礼的任何话,她愤怒地说:“我只看见你带着六个人在打晏斐。”   沈予礼自嘲一笑,他在黎书心中分量还真是够低的。他几乎是恳求着让她相信自己,她都不愿意相信。   黎书眼里的红渐渐消散下去,铿锵有力地说:“你不是想要我的原谅么?那么我给你的,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通通给我受着。”   “今天这一巴掌是我替晏斐打的,你也得受着。但凡你有任何不满,那就请你滚出我的生活。”   晏斐注视着黎书的背影,欢喜快要溢出心底。姐姐就像一个大英雄来拯救他,来帮他报仇。   晏斐性格孤僻,几乎没有朋友,自然也就没有站在他身前的人。黎书是第一个为他动手的人,这感觉就像是紧紧裹在棉花糖里,甜蜜到腻人。   钱月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到了,原来黎书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说话能让人听了凉下大半截心。   黎书转身,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软下去,温声问晏斐:“痛吗?我带你去医院。”   晏斐丝毫不见心虚,语气有些撒娇般委屈:“疼~”   钱月被晏斐这一声“疼”吓得不清,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手臂上立起的鸡皮疙瘩甩都甩不掉。   这软软的、发着嗲的声音真的是从晏斐嘴里发出的?人间迷惑!好可怕!   黎书眼里蓄着水花,搀着晏斐没受伤的手臂,哽咽道:“钱月,我借一下你的车。”   晏斐像只小猫靠在黎书瘦弱的身上,他悄悄咪咪地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没人看么呜呜呜 第45章   晏斐比黎书高出一个头, 上半身往黎书这边倾斜。在外人眼里,黎书要很吃力才能扶住晏斐,实则她身上一点重量也没有, 晏斐只是紧紧挨着她罢了。   晏斐嗅到黎书发丝散发出的香味, 不由得心旷神怡。他看到黎书担忧的侧颜,眼睛得意地弯起来。   他跟沈予礼之间姐姐更喜欢他。   沈予礼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情绪,只觉得大脑一片茫然。黎书的背影如同山腰赛车那次一样, 更与分手那天如出一辙。两副场景如今重叠起来,重新上演。   好似在告诉他,他能得到的永远只是黎书决绝的背影。   黎书所走的每一步都敲击着他的灵魂, 绝望的藤曼滋生出来, 嫉妒的火苗在燃烧。   走到这一步好像再无挽回的余地,他该放手了吗?   一向骄傲的男人垂下头颅, 神情痛苦又隐忍。如果一开始他能珍惜黎书, 那又怎么有今天这种局面?   所谓因果轮回, 大抵如此。   黎书开车走远, 钱月走之前倒是同情地看了一眼沈予礼。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晏斐, 怕是不会落得个好结果。   管彤紧攥着手, 看到沈予礼即使被打也舍不得动黎书半分,她心有不甘。   黎书都做到这种地步了, 沈哥难道还不心死吗?如果是这样, 那么黎书在他心里的地位远高于自己,以后自己可就麻烦了。   六个打手大气不敢出,只敢低着头。   约莫半晌, 沈予礼收拾好情绪,沙哑着嗓音说:“回去。”   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肆意横行,医生拉好帘子准备给晏斐上药。   黎书被挡在外面, 她担忧得一直往帘子里看。但还没过一会儿帘子就被拉开,黎书惊讶地说:“刘叔叔,这就好了?”   刘叔叔是爸爸的同学,也是很厉害的骨科医生。她怕晏斐伤到骨头,专门拜托刘叔叔给晏斐检查。不过幸运的是,晏斐并没有骨折。   刘医生把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无奈地说:“病人不配合,让他脱衣服也不脱,这药没法上。”   黎书生气地冲进去,却看到晏斐固执地坐在病床上,乌发黑瞳,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姐姐,我不想别人碰。”   黎书说教的话全都吞下去,温声细语地说:“只有涂药了才能快点好,你听话。”   晏斐垂着头,像一只没有庇护的小狗狗。   黎书咬唇,对刘医生说:“刘叔叔,您在一边指导我,我来给他上药。您看成吗?”   刘医生点头:“行。”   他的眼神在两个小年轻身上转来转去,黎谦这闺女怕是要被拐走咯!   黎书得到许可,故作严厉地对晏斐说:“不管你同不同意,现在我来给你上药。快把衣服脱掉。”   说到最后几个字,黎书莫名有点羞耻,硬着头皮说完。   晏斐乖乖地说:“同意的。”   他微抬起受伤的那只手,巴巴地盯着黎书:“手疼,抬不起来。衣服也脱不掉。”   黎书咳嗽几声,装作很自然地说:“我来帮你。”   黎书俯身靠近晏斐,帮他脱下外套,她边嘱咐道:“慢点,小心手。”   晏斐穿得少,里面只有一件卫衣。黎书深吸口气,拉住衣摆往上扯,露出腹部的肌肤。   黎书不敢去看,纵然她努力去回避,但她仍然看到了,晏斐清瘦的身材下掩藏着的人鱼线以及腹肌。   但所有的浮想联翩都在看到伤口的那一瞬结束,黎书瞳孔骤然收缩,大片淤青格外刺眼。   晏斐觉察到黎书表情的僵硬,他连忙说:“这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不是很痛的。”   专业的刘医生偏要说:“不痛才怪,我看你是整条手臂都麻着的吧。”   晏斐侧过身把受伤的手臂收到里面,一再对黎书说:“只有一点点疼。”   黎书的眼里闪着水花:“刘叔叔,先消毒是么?”   “对。”   黎书按照步骤细致地给晏斐上好药。晏斐皮肤白,一旦有点伤就会特别明显,还别说这一大片淤青。   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沈予礼就不会认识晏斐,晏斐就不会受伤。   劲爆的音乐声韵感十足,舞池中央男男女女扭动着身体,现场气氛异常活跃。   迟星有模有样地端起一杯颜色绚丽的鸡尾酒,尝到嘴里味道却不好。   家里对她管的严,根本不让她来这种地方;后来碰到陈烨,更是不让她来。她好奇,只能跟着黎书来看看。   黎书姗姗而来,她拿过迟星的酒放到桌上:“你这小猫酒量还是少喝点。”   迟星说:“不是有你在吗。”   黎书眉头一挑:“陈烨一走胆子就大了,竟然还来酒吧玩。你不怕我告状?”   迟星肯定道:“你不会告状的!”   “对了,书书,沈予礼来找过我。”迟星想起这两天的事,兴致涌上来。   黎书脸色突变,担忧地拧眉:“他找你干什么?”   服务员端上来一些酒水饮料,“需要服务请叫我。”   黎书指了一瓶果酒,“帮我打开,谢谢。”   服务员点头,娴熟地打开酒盖并给黎书倒在杯里,然后很自觉地退出去。   迟星连忙摆手:“不是,他没找我麻烦。他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他。”   浓郁的果香味在口中迸发,黎书疑惑道:“他找你帮忙?”   迟星认真了几分:“他想让我帮他追你。”   那天她被堵在去舞蹈室的路上,沈予礼诚意十足的告诉她,如果她愿意帮他,那么他愿意投资迟家产业,并且抽取最少的利润。   再联想到之前沈予礼主动联系老爸的事,很容易就想到沈予礼是很早之前就想到要让她帮忙。只不过碍于面子没说出来,这些天可能是在书书那里受尽白眼才决定要找她。   商人重利,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诚心知错。   听到迟星没遇到麻烦,黎书松下一口气,她问:“你没答应吧?”   迟星凶凶地朝黎书皱了下鼻:“我怎么可能答应。”   书书百般拒绝沈予礼的事她也看在眼里,她并不觉得黎书狠心,也不觉得沈予礼可怜。这还不是他自找的。   闪烁的灯光下,黎书神情莫测:“答应也不是不可以。”   迟星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赶忙坐到黎书的身侧:“书书,你准备原谅他?”   嘴上的口红在杯口留下痕迹,黎书红唇轻启:“一味的拒绝未免有点无聊,不如换个新花样。”   黎书侧过脸对迟星一笑,纯情被妖媚盖住,上扬的眼尾透露出危险。   以迟星对黎书的了解,沈予礼要倒霉了。   几杯小酒下肚,迟星有几分醉意。黎书看她红着的小脸,好笑道:“你怎么还是只能喝这么点。”   迟星气呼呼地说:“我可以喝很多很多,你看!”   “行行行,我知道你能喝。”黎书抢过迟星手里的酒,“我送你回家。”   迟星不好意思地凑近她耳边:“书书,我想去个厕所。”   迟星感觉走路有些晕,但还好只是小醉,她还能自己走。   “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黎书守在外面。   一个男人上完厕所出来,一直在跟同伴吹牛。看样子两个男人都喝醉了酒。   “害,这不都是点小钱么?我给就是,你不用在意。”   同伴说:“最近发达了啊。说说法子让兄弟也跟着赚点呗。”   男人有些飘飘然,本就被酒精麻痹的脑子不经思考就说:“有钱人的钱可真好骗。”   同伴:“这怎么说?有钱人都狡猾得很,还能让你骗着。你在吹牛吧!”   男人不服气,摇头:“是真的。我家老头子,被人找去一趟。说点假话就拿了几百万呢。”   同伴惊,掰了掰手指头:“七位数的钱?当真?什么假话这么值钱?”   男人招手,让同伴靠近,自以为很小声地说:“刚开始是一个姓管的来找老头子,教他说假话,我偷听到一点。你知道沈氏集团那个年轻总裁吧?”   同伴:“知道,沈予礼嘛,有名的人物咧。”   对他们的谈话黎书最开始还不以为然,还想着要不要避开一点。但听到这里,黎书打开手机录音。   兴许,沈予礼所谓的白月光根本就不是管彤!意识到这个事实,黎书不可遏制地兴奋起来。   男人竖起食指,摇摇晃晃地说:“就是他!他好像在找一个人,说是当年在老头子的药店买药帮他涂伤口。姓管的就给老头子一百万,让他指另外一个女人是救沈予礼的人。”   黎书心一跳,果真是那样。   男人又说:“没想到那个沈总出手如此阔绰,送老头子回家时又给了他三百万。”   同伴说:“怪不得你家老头子去国外了。”   男人乐呵呵地说:“那是自然,万一有一天暴露了就遭殃了。”   黎书冷勾着唇角,已经暴露了呢。   两个男人站在洗手池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男人让同伴要保密。他转过身来看到黎书,眼睛登时放光,“美女!”   黎书皱着眉的样子也是极美的,男人踉跄着步子走上前,一股酒气熏得黎书后退了好几步。   男人却突然停住,眯眼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同伴打断他:“这么老土的搭讪你也说得出口?看我的。”   黎书不想跟这两个醉鬼说话,她准备进女厕所躲躲。   男人却叫出了她的名字:“黎书!你是黎书!”   黎书转过身,警惕地问:“你怎么会认识我?”   男人指着自己:“你不认识我吗?我是xx药店的杨雨呀!我看见你还经常打招呼,你有一次感冒了还是来我们家拿的药。你不记得我了吗?”   黎书赫然想起,初中时候的家附近确实是有那么一家店! 第46章   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 黎书一共搬家过两次。小学一次,初中一次。   时隔太久,有关杨雨的记忆已经全部模糊。但他说的感冒那件事她还记得非常清楚。   不懂事的年纪偏偏又过于懂事, 她记得自己发了低烧, 自己便去附近的药店买了感冒冲剂。她以为那样就能好,所以就没告诉工作很忙的父母。   她喝了一整盒冲剂也不见好。后来还是妈妈有天提前下班回来发现她一直在咳嗽才拉着她去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是肺炎。那天她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妈妈抱着她在医院哭了, 还准备放弃自己刚争取来的机会在家里带她。最后她安慰妈妈自己没事,说服了妈妈去追求自己的事业,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那个季节正好肆行流行感冒。为了快点好, 她很少去人多的地方, 并且戴了一周的口罩。   她记得是天气晴朗的一天,放学后她选择走小路, 穿过一条小巷。   她看见有一个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摔倒又爬起。她走上前去扶他, 却被不领情地甩开:“滚。”   男生比她高很多, 十七八岁的样子。整张脸被打得看不出原样, 只有一双眼睛非常好看。他走得一瘸一拐, 白衬衫沾上了尘土, 背后还有好多个脚印。   少女勇敢地冲上去扶住他,差点被甩掉地上也没松手, 固执地对男生说:“你受伤了, 必须要看医生上药。”   男生挨了打,全身都痛,已经没有力气再甩开少女。只是淡淡地说:“我没钱。”   少女带着口罩遮去大半张脸, 一双眼睛笑成月牙儿,“我有钱!”   她记得男生怔愣了很久,低沉着声说:“我不会还。”   少女慷慨地摆手:“不需要还, 你只需要乖乖涂药,乖乖听医生的话就好了。”   再后来呢,男生被拉去诊所。少女为他买药,并且细细地为他涂上药。   分开之前,少女对男生说:“要好好注意身体呀,别人打你要还回去,不要再受欺负啦!拜拜!”   黎书记住的就到这里。按照杨雨所说,她的经历完全与沈予礼的白月光完全吻合!   如果没错,她其实才是沈予礼那所谓的白月光!   这个事实震惊到她,她万万没想到随手帮的人会是今日的沈予礼,更没想到的是沈予礼把她记在了心间。   所以,他们之间的渊源很早就开始了。但问题是,管彤是怎么顶替这个身份找到沈予礼的呢?沈予礼又怎么会对管彤的身份深信不疑呢?   看来,这中间还有许多故事。   黎书嘴边漾起一个玩味的笑,这可就有趣了。   沈予礼要是知道自己一直找错了人,保护了一个骗子,为此伤害了真正想保护的人,那会怎么样呢?管彤还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吗?   不过不急,一切慢慢来才有意思。   黎书又想到管彤跟李扬雄的事。迟星告诉她,这件事好像并没有被沈予礼知道。   因为沈予礼仍然在跟李家合作,并且与李扬雄称兄道弟,经常一起出去喝酒玩乐。管彤跟李扬雄还在偷偷摸摸地来往。   黎书就想不明白了,难道她运气真那么差就连寄个东西都能丢?   迟星这才从厕所走出来,“书书,你在干什么?这两个男人是谁啊?”   黎书扶住她,对杨雨道别说:“杨先生,我先走了。我们还会再见的,彼时请你喝酒。”   杨雨乐着说:“行,再见。”   沈氏集团的办公室里,沈予礼正审核着一份文件。   桌前那棵巴西木被照料得非常好,沈予礼认为明年春天应该就能开花。   沈予礼停下敲键盘的手,认真地看着巴西木。黎书对他的态度已经是那样了,他能追回黎书吗?   放弃,他不甘心舍不得;不放弃,他束手无策。   分手的时候他绝对想不到最后是他离不开黎书,是他对黎书动了真情。如果人生能够有如果就好了,那么他一定会阻止那时的自己。   叹气之际,一个电话打进来。备注是黎书。   沈予礼大脑立马当机,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接下电话。   “沈予礼,我允许你重新追求我。要求有三个。第一,随叫随到;第二,任打任骂;第三,满足我任何要求。”   黎书的声音非常冷淡,但这冲不掉沈予礼心中的激动。对他来讲,这简直是天上砸下的馅饼,比意外之喜还要让他兴奋。   他‘唰’地一下从办公桌上站起,一口答应:“好!只要你不再回避我,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他踱步在办公室里,落地窗外的整个城市被他忽略,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黎书,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手机屏幕上显示通话已经结束了十秒,刚才的告白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可是他不在意。   黎书的这通话给了他希望。他到死都不会放手,活多久就追多久。   沈予礼高兴得不知做点什么好,他给迟星打去电话:“迟星,谢谢你!等我追到黎书再请你吃饭。”   沈予礼的一番真诚让迟星有些小小的内疚,她干笑着说:“呵呵。”   追到书书是不可能的,请她吃饭自然也不会有。   黎书个性强烈、原则分明,别指望后来的弥补能得到原谅。但凡沈予礼能多了解一点书书,但凡他动一下脑子也不会相信是她在中间起了作用。   管彤看到沈予礼最新的朋友圈,一气之下拧断了手中正修剪的花。   光照进了缝隙,那是生的转机。   瞧这意思,是黎书给了他机会?   下午五点,沈予礼雷打不动地来到B大南校区门口。   他对着镜子整理衣服与发型,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什么偏差后仍不放心,于是问司机:“我这身打扮还可以么?”   平常沈予礼哪会问这种问题,司机公事公办地看了一眼说:“非常帅气,黎小姐看到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沈予礼正了正领带,他对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她现在还讨厌着我,喜欢肯定谈不上。”   司机道:“哪能?黎小姐这不都答应跟您一起出去吃饭了么?”   说来蹊跷,黎书之前都是坚决不会理他的态度,突然之间的转变也有点奇怪。但沈予礼自动忽略了这些问题,不管黎书存在怎样的目的,这于他而言都是一个好机会。   沈予礼今天开心,恰逢司机嘴甜会说话,他说:“这个月给你加工资。”   司机喜不胜收:“谢谢沈总!您跟黎小姐呐,佳人才子,天生绝配呀!我看您一定会跟黎小姐甜蜜到永远的!”   即使沈予礼知道这些都是假话,可听后仍然觉得愉悦。他甚至在想,如果黎书跟他在一起了,他会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黎书。   联想展开得太远,沈予礼赶紧打住思维。   黎书的身影出现,沈予礼深呼吸了好几次才下车去接黎书。他想帮黎书拿包,黎书却躲开:“不用。”   沈予礼给自己打气,以后会好的。黎书不是石头,心会被捂热的。   车内后排坐着沈予礼跟黎书,两人相对无言车内鸦雀无声。   沈予礼找着话题,黎书总是敷衍地回,对话总是在三句以内结束。   他看到黎书包上挂着的挂件,说:“这个很可爱,很适合你。我可以看一下么?”   黎书顺着看去,是晏斐送给她的桃子挂件,她一直挂在这个包上。她把包往后扯:“别碰。”   沈予礼的脸色顿时僵住。   黎书望着车窗外:“还记得这个包吗?托你的福,带着这个包的那一天,我免费体验了一把飞车。下车后全身冷汗,胃里翻滚得难受。”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沈予礼,一字一句道:“你欠我的,还有很多要还。别想着我现在就原谅你了。”   沈予礼知道自己过错深重,到如今是追悔莫及。听到黎书的描述,他甚至觉得黎书这样对他已经算是仁慈得了。   对啊,他凭什么想黎书现在就原谅他呢?他现在受的苦还不及当初他对黎书做的十分之一。   他牵强地笑着说:“我知道。我会改正的。”   云水间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也是今晚的目的地。   进了门,沈予礼的手臂一下被人抓住。他低头一看,原来是管彤。他连忙推开管彤,关注着黎书的表情。黎书并无任何表示,沈予礼心中有点失落。   他问管彤:“你怎么在这?”   管彤说:“我也是跟朋友来这边吃饭的,这不是生意太好,我又忘了预约只能等一会儿嘛。”   她睁着一双杏眼,小心地询问:“沈哥,我跟朋友就两个人,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饭啊?黎书应该不会介意吧?”   饶是黎书有着良好的素养也忍不住当场翻了个白眼,装作一副纯良的样子估计也就骗骗沈予礼了。   放在以前,沈予礼肯定是答应的。但今天不行,他说:“不行,我另外再叫人帮你们安排一桌。”   黎书却说:“就在一起吃呗,我不介意。”   她正好想当着管彤的面问沈予礼许多问题呢,就是不知道管彤坐不坐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才发现弟弟这章没出现……因为弟弟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就是大型事故现场,但是明天会继续出现啦。补充一句,大家可千万不要觉得书书很渣,她现在这种做法以后会详细解释原因的。 第47章   包间内的气氛异常怪异, 明明有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却寂静得能听见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沈予礼打破这种沉默,他把菜单递给黎书:“你喜欢什么就点什么。”   黎书看到对面的管彤似乎很不爽, 眼一挑, 当作没看到继续选菜。   沈予礼自觉地给黎书清洗好碗筷,又为黎书杯里添上茶水。为黎书忙前忙后,体贴得很。   管彤银牙都要咬碎了, 她不气沈予礼对黎书如何殷勤,气得是黎书分明就很得意却要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   黎书不紧不慢地点好菜,直接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完全没有过问在座的其他三个人。   她呷口茶, 漫不经心地说:“对面这位美女,还记得我吗?”   被点到名的祝漾苒抬起头, 勉强地笑说:“记得。”   桌下的手已经被掐到发红, 她心里慌张。如今沈总对黎书那是百依百顺, 而她曾经还帮着彤彤做过伤害黎书的事。   全身淋湿了雨的女人能够找到沈予礼这号人物的包厢, 并且还能顺利推开门, 那都不是偶然。   奢靡的房间内, 为了博得管彤的好感,她曾当众嘲笑黎书:“就你?你只不过是个替身, 照照镜子吧。”   祝漾苒手心发冷, 回避着黎书的视线。黎书要是想对付她,只消一句话便可以。   汝瓷釉面蕴润,丰韵素净。温润如玉的瓷器在黎书手中格外精致, 她轻笑:“你怕什么?我不记仇。”   轻描淡写的一句并没有消除祝漾苒的忧虑,反而让她更加害怕。她喝了口热茶才压下去那点冷意,安慰着自己, 彤彤不会放任黎书太过嚣张的。   黎书像个主人似得招呼着他们:“嗯,菜上完了,大家吃吧。”   她全是按自己的喜欢来点的,桌上的菜非辣即麻。她就是要让管彤这顿饭吃得不顺心。   管彤爱吃甜,这饭根本没法吃,她又拿出惯用的招数:“沈哥,我不能吃辣。”   欲言又止地看着沈予礼,圆圆的眼好不可怜。   沈予礼明白黎书跟管彤之间有过不快,他权衡再三说:“我再添几个菜。”   他试探的眼神投向黎书:“可以吗?”   黎书面不改色地说:“我觉得不可以。”   两个人对他都很重要,但他的天平此刻已经偏到了黎书那边。他只能对管彤说:“你倒杯水涮一下,菜应该就不会那么辣了。”   听到这话,管彤的身形明显怔了片刻,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忍气吞声地吃这顿饭,憋屈地回:“好。”   要是她现在就走只会助长黎书的气势,她偏要留下来。让黎书知道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黎书有意无意地问:“你跟管彤怎么认识的?”   沈予礼本就打算原原本本地告诉黎书他跟彤彤之间的事,他如实说出,还在末尾加了句:“以前我分不清感动与喜欢才导致了错误的认知,但现在对彤彤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黎书懒得去揭穿沈予礼拙劣的借口,她问管彤:“是在东阳街的那条小巷吗?”   提到当年那件事管彤已经是坐立难安,黎书话落的瞬间她僵在座位上,筷子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的声音非常响亮。   祝漾苒觉得有些奇怪,彤彤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叫来服务员给管彤换了双筷子。   黎书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下文,沈予礼吃惊道:“你怎么会知道?”   “想起来,我也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黎书耸肩,夹起一块肉,“突然想喝奶茶了,学校附近那家的。”   沈予礼立马就说:“我去买。”   走到楼下,他把司机赶出来,自己驱车去奶茶店。黎书想要的,无论何时他都会给。   管彤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瞳孔因震惊而放大。她慌张地拿上包,面上还算冷静地说:“身体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黎书却像鬼魅缠住了她,随意的嗓音渲染出一种可怖的威胁:“管彤,偷来的人生好玩吗?”   看管彤的反应,祝漾苒好似明白了什么,她惊讶的眼神投向黎书,再转回管彤。   管彤背着身,揣着糊涂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黎书冷笑,“纵然是偷来的那也得守好啊。怎么就让人给发现了呢。”   管彤匆忙消失,离开的背影藏着仓皇。   黎书爽快得很,她拎包走人。至于沈予礼,谁还管他呢。   沈予礼不知道黎书爱喝哪种奶茶,便把贵的全买了一遍。他提着七八杯奶茶,脚步轻快。   他推开包厢门,“黎书,我买回来了……”   可屋内空无一人,再细看连包都不在。满心喜悦化作泡沫,奶茶被放到桌上,他滑坐到椅子上。   黎书的嘴,骗人的鬼。说好了今晚一起吃饭的,她却留下他一个人。   沈予礼考虑到这周围不好打车,而黎书应该也走不了多远。即便黎书这样戏耍他,还是收好满腹怨气追了出去。   黎书叫的网约车迟迟不来,站在路边等了好久,冻得她鼻头发红。   一辆车开到眼前,沈予礼下车道:“上车吧。”   黎书感觉老天简直在玩她,设计得非常完美的方案竟然失败在网约车上!不过她也不跟自己的身体作对,二话不说直接上车,面对沈予礼丝毫不愧疚。   沈予礼只避重就轻地说:“奶茶买来了,你看喜欢喝哪个。”   黎书扫了一眼,“不想喝了。”   车开起来带起一阵呼啸,后视镜中却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奋力奔跑。   她扭头去看,车猝不及防地加速,身体跟着往后一仰,脑袋撞到车座的软垫上。   黎书捂着头坐直,沈予礼紧张地靠近想要帮黎书揉一下,黎书头一侧躲开了,“怎么突然加速?”   “早点送你到家,这样就能早点休息。”   沈予礼说得有理有据,黎书移到车窗边,冷淡地说:“哦。”   后座空间很充足,他们之间的距离远得能再坐下两个人。   沈予礼开口道:“不用这么防着我,没有你的同意我什么都不会做。”   黎书不为所动地打开车窗,凛冽的冬风灌进来,刮起她的头发。   风太大了,她最终还是关上车窗,将脸一直对着外面的景色。沿途生机寂寥,照明的路灯快速闪过只留下一道不清的影子。   沈予礼习惯了黎书的冷淡,他盯着车里的后视镜,想到刚才的情景,诡异地勾起嘴角。   马路中央驶过一辆车,车主跟朋友闲谈几句转过头来看方向,却一下踩下刹车   车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手机像是在打电话。   车主吓得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他火冒三丈地下车,走到年轻人面前:“大晚上站路中央是要找死吗?”   面前的少年高而清瘦,胸口起伏很大,急促地喘着气,额上冒出了大颗的汗。   放到耳边的手机随着手垂下来,他眼皮掀起来,眼里不见一丝活气,阴沉幽暗得可怕。   车主生生退了几步,气势消减下去许多,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到车里去。   舌尖舔了舔腮帮,晏斐手指穿过头发,刘海尽数撩上去,露出一张秾丽艳色的脸。   白色灯光将脸庞切割成两半,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融在光里。   为什么要坐上沈予礼的车?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风过带走汗水,寒意扫遍整个心房。   已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最终还是要走到那一步。   这段路很长,他跑得很累。   “手机怎么没电了?”   黎书没有在车里看手机的习惯,下车后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却发现怎么摁也亮不起来。   沈予礼立在车边,对黎书挥手:“晚安,好梦。”   无人回应他,黎书惦记着充电,置若罔闻地走远。   说不在意也是假,沈予礼只能安慰自己以后就会好,他稍落寞了会儿,对司机说:“回去吧。”   给手机插上充电线,还得等上一会儿才能开机。黎书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润了下嗓子。   开机完成后就蹦出来三个未接来电,黎书眉毛微皱。谁这么晚了会给她打电话?   解开锁,晏斐。   黎书试着给他打过去,手指敲着桌面。她明明就告诉过晏斐不用送她回家了,按理说不会有事找她啊。   她这几天可能跟沈予礼接触得有点多,得稍微避开晏斐点。   晏家的大宅里,晏斐从抽屉中拿出一串钥匙。看到来电,他如常地接通:“喂。”   这一声“喂”弄得黎书有些错愕,她解释道:“我手机没电了才没接到电话,不是故意的。”   晏斐很少这么回她的电话,每一次都是甜甜地叫‘姐姐’。现下这种样子肯定是生气了。   不过她脑中自动浮现出晏斐气鼓鼓的脸,顿时又觉得可爱。   晏斐把玩着金属制成的钥匙,他说:“嗯嗯,我相信。”   没电可能是真的,但为什么会上车,解释啊。   黎书相信晏斐不会真正生她的气,她随口问了句:“打电话有事吗?我现在有时间,说吧。”   晏斐轻笑:“没事。”   黑暗中,他的眸里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光,阴寒狠戾。 第48章   元旦后, 一派新气象。   街上喜庆的装饰还没撤掉,张灯结彩,鲜花绿叶。   台上的老师正在讲课, 黎书一眼望到窗外去, 生出些感慨。   她的二十二岁发生了许多意料不到的事,希望二十三岁能过得顺利些。   搁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黎书划开一看, 又是沈予礼。   聊天界面上,沈予礼发送的消息最多,黎书却很少回或者就简单的‘哦’。   沈予礼对黎书嘘寒问暖, 黎书冷漠以对。这股情真意切的劲并不能感动到黎书, 她只觉得多余。   黎书没回他的消息,看到晏斐的微信头像时皱了眉头。说起来, 她已经三四天没见着晏斐了, 晏斐也不给她发微信, 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要考试在复习?可是那也不应该不联系她, 黎书有些小小的生气。   她俨然已经忘记前几天的想法。她换着法子整沈予礼的形象确实不光明, 不想晏斐看到, 也不想晏斐误会她跟沈予礼之间的关系。   她本来就希望晏斐这段时间少找她,可真当如此的时候她却有些不适应, 甚至有些委屈。   突如其来的难受涌上心头, 黎书赌气地关了手机。越想越生气,导致她的心情有点不美妙。   所以沈予礼提着饭盒来找她的时候,她语气比以往暴躁了许多。   “我说了不要把车开到学校门口。”   黎书似乎很抗拒别人知道他们之间有联系, 沈予礼只能讨好道:“我开车从学校东门进的,人很少。”   黎书看到他那张脸就觉得烦,冷着脸说:“今天又来干什么?”   “专门给你送饭来的。”沈予礼贴心地打开盒子, “我跟家里做饭的阿姨学了几招。你以后不想吃学校食堂的话,提前一天告诉我,我给你做。”   这不过是黎书随口提的一句话,她也没想到沈予礼会真的去学做饭。   男人的手很大,骨节突出,手指修长,麦色手背上分布着明显的青筋。在黎书眼底下,那手的大拇指贴着创可贴。   沈予礼的脖子上也有些小红点。黎书猜想,大概是做饭时切到了手,油溅到了身上。   她眼里毫无波澜,口吻平淡地说:“不会做饭就不要做。”   沈予礼唇角扬起来,愉悦道:“我能学会的。”   黎书主动关心他了,看到伤口会心疼他。沈予礼顿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豁朗,照这个趋势下去,相信不久就能合好吧。   黎书看他宛如看智障,算了,她也不想解释。就让他误解,让他白开心,有时候给点甜头再甩一巴掌更疼。   饭盒里面的菜卖相一般,却热腾腾的。黎书问他:“你什么时候做的?”   沈予礼忍不住邀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故作淡定道:“今早。”   他在家里连着练了好几次才做出一顿像样的饭,今早做起来也是困难重重。六点多起床,弄完已经是九点过。   他期待地盯着黎书,希望能得到一些赞扬。然而这时手机却响个不停。   “不好意思,我过去接个电话。你快吃。”   黎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十有八九都是管彤打的,果不其然,等沈予礼接完电话回来就匆忙地说:“我有事先走了,好好吃饭。”   黎书说:“是管彤的电话吗?”   沈予礼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他想否认但不想再骗黎书,底气不足道:“她家工厂出了问题,可能需要我去帮忙。”   黎书淡淡颔首:“去吧。”   沈予礼着急走,可黎书这副淡然的样子让他猜不透是真的不介意还是真的介意。   他下定决心地说:“这次帮了她,我以后少跟她来往。”   黎书拿起筷子,说:“我不在意。”   沈予礼沉声说:“嗯。”   沈予礼一消失在视线里,黎书就放下筷子提着饭盒下楼。   管彤脸色看着很不好,眼睛通红。见沈予礼来,她慌张地喊:“沈哥你来了。”   沈予礼把她带到办公室里,安抚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不要担心。”   管彤捧着一杯热水,红着鼻头说:“我会不会打扰了你跟黎书啊?”   沈予礼沉默了一瞬,说:“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么?”   管彤低下头:“我想试着自己去处理,也免得打扰你。”   沈予礼斥责道:“胡闹!工厂的事是你能处理的吗?”   管彤精心做的指甲差点被掐断,她面色有些狰狞。一下秒出口的话却带着鼻音:“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她只是想自己试着处理,她有错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行,爸爸骂她,妈妈责怪她,沈予礼也训斥她。   沈予礼对管彤的哭泣有些不耐烦,为什么每次遇到事情都只会抽抽嗒嗒地哭呢?   他抽出几张纸巾递给管彤:“别哭了,我来想办法就是。”   管彤鼻翼翕动,“嗯。”   沈予礼了解这件事原委后,更是觉得有些离谱。   做食品的工厂竟然在材料上偷工减料,客人吃后上吐下泻。客人跟客服反应,他们竟然倒打一耙,说客人是故意陷害他们,毁他们名声。   客人又拿出医院的检查报告,证明是吃了他们的东西才出事的。而他们第一时间竟然不是道歉,反倒是盛气凌人地用钱砸客人,让他不要声张。   沈予礼知道管彤一家不善经商,当初帮他们开厂的时候都选好了人,他们只管坐着收钱就好。结果他们还是闹出了事。   沈予礼心里装满了火气。从商七年,他第一次见如此糟糕的处理方式。   管彤看沈予礼满脸愁容,禁不住担忧地问:“沈哥,很难处理吗?”   沈予礼摔下文件夹,第一次对管彤说重话:“你以后不要插手工厂的事。”   他面色严肃,目光冰冷。   沈予礼对管彤一直以来都是温和的,以至于管彤忘记沈予礼是以心狠手辣、狡猾多变出名的。   管彤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倘若当年那件事情被揭穿,沈予礼一定会要她的命。   管彤后知后觉地怕了,沈予礼对她好完全是因为‘恩情’。她不该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有一定分量的。   她露出畏惧的表情:“好。”   她必须尽快处理掉那件事,要让真相永远埋在地底下,不见天日。   晏家大宅坐落在郊外,规模恢弘,大气沉稳。   晏斐踏进客厅,懒散地站着,开口道:“找我干什么?”   晏深年近来身体越发的差,他费力地咳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晏斐皱着眉给他拿来一杯水,给他拍背:“身体不好就不要多管闲事。”   好一会儿晏深年才缓过来,他用手帕擦干嘴,又恢复那副得体的样子。   他的眼神像鹰锐利,威严地问:“你去那座小岛了?”   晏斐并不意外晏深年会知道这件事。他频繁地往那边跑,买许多东西运过去,还拨了一批人,瞒是瞒不住的。可他也没打算瞒着晏深年。子承父业,他们终究是一类人。   “嗯。”^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   晏深年吼道:“跪下!”   晏深年年轻时是一号人物,比狠谁都比不过他,血性十足。这一吼蕴含着当年的凛凛气势,只有老管家不觉得害怕,其他人顿时屏气,连呼吸的频率都放慢许多。   晏斐并不怕晏深年,但毫不迟疑地跪在地上,背脊挺直。   晏深年看他的眼神冷漠无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晏斐习惯了晏深年这样看他,无动于衷地说:“知道。”   除了妈妈,晏深年看谁都一样。有用的人在他眼里是棋子,没用的人在他眼里是蝼蚁。   “你得到的结果不会比我好,甚至会更差。”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晏深年不能放任不管。他这辈子爱得失败,也不能让他儿子爱得失败。   晏斐抬眼看他,语气平淡到没有一丝起伏:“就是死,我也要把她困在我身边。”   晏深年看他彷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同样的天真,同样的执拗。也看到了与他如出一辙的结局,同样悲惨。   他拿出自己惯用的拐杖,吃力地站起来。他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拐杖打在晏斐的背上。   这拐杖是实木做的,打在晏斐背脊上生疼,骨头发出声响。   晏斐死咬着牙,愣是没出声,脸色微白。他眼里黯淡无光:“我的事我自己负责。”   晏深年见他还执迷不悟,准备再敲他一拐杖。   老管家一看这可了不得,赶紧跑过来拦住:“晏老,小斐还小。您这几拐杖下去可受不住。”   老管家着急地对晏斐说:“小斐啊,你就听晏老的话。他不会害你。”   老管家抢过晏深年地拐杖,劝晏深年说:“您好好跟小斐沟通,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夫人知道了得多心疼小斐啊。”   晏斐一张脸三分肖母亲,只能在轮廓里看得出母亲的影子。晏深年瞧着那点相似,横生的戾气消散。   他转身深吸了口气,背对着晏斐道:“你妈妈当年爱我。即便有这个条件,我把她带到岛上关起来,她到死也没原谅我。你大概还记得你妈妈对我的态度如何,你真的想跟我落得一样的下场吗?”   晏深年眼里浑浊,他佝偻着背:“晏斐,不择手段把人困在身边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   他有些累了,晏斐是他跟她在这世上最后的羁绊。   他深叹口气:“你若是走上那条路,那就等着到死都守着一个行尸走肉的人。”   晏深年重新坐到轮椅上,吩咐老管家带他去休息。   晏深年才六十三,可看着已经很老了。无人知晓,当他喝到晏斐母亲亲手炖的汤时是多么高兴。即使那里面下了□□。   晏斐仍直直地跪在地上,眼睛通红。偏执与克制交织在一起,昳丽的五官蒙上一层变态的白。   他知道啊,那座小岛上风大,夜里会非常冷。四周都是海,没人能跑掉。住在那里的人只会失去生机,逐渐变得绝望。   可是他能怎么办?姐姐就像那只鸟儿,总想去看外面的天空,他只想姐姐看着他一个人啊。为了达到目的,他只能把姐姐关在他身边了。 第49章   管彤家工厂那件事闹得还挺大, 网上都传得沸沸扬扬。   黎书看完整个过程,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怪不得没来找她麻烦,原来是自顾不暇。看吧, 有时候坏事不能做, 不然迟早都会有报应的。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抱胸望向远方。   落日余晖美不胜收,落在玻璃上明朗万分。   黎书的心情无端好了些。做完实验后脖子酸痛, 她就那样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该是回家吃饭的时候,黎书睁眼准备回去。   公交车上,她拿出耳机插到手机上, 纯音乐灌满整个耳朵。   钢琴曲舒缓平和, 抚慰人心。   可是黎书身上却缠绕着孤单。或许是晏斐送她回家的那段时间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坐公交,如今一个人的归途竟然变得陌生。   晏斐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来找她了?   黎书心事重重地打开门。屋内陈设毫无变化, 但生活好像变得有些乏味。   翌日, 黎书在半路被人拦住了。   管彤不慌不忙地说:“跟我谈一下吧。”   黎书淡定地回:“行啊。”   管彤找了个私密性很强的地方,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黎书全身上下。   不说别的, 黎书那张脸最讨男人欢心, 要纯就纯, 要欲就欲。咖啡升起袅袅烟雾,她垂下眼睛:“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件事的?”   黎书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黎书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最为勾人, 管彤心想, 沈予礼大概也是被黎书相貌吸引的。不过重要的是,黎书眉心并没有痣。这就说明当年的人并不是她,她只是知情者。自己只需要找出当事人打发掉就行。   黎书知道管彤在想什么, 她缄默不语。   “不说也行,我自己不是没有办法查出来。”管彤笑得软绵绵,话里威胁之意显现在脸上, “可你要是再敢在沈哥面前乱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黎书拿起勺子,搅乱咖啡里的拉花,她悠悠地搅着咖啡:“那我拭目以待咯。”   “哐当”一声,勺子磕在磁碟上。   黎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管彤,眉梢挑起,讥笑道:“等我玩腻了,真相自会大白。”   别以为她不知道管彤在背后做过什么。桩桩件件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她都要还回去才行。   管彤喝下一口咖啡,杯边沾上口红。只要没找到当年那个女生,她就永远都是沈予礼的恩人。   她暂时无事。   这边沈予礼才赶出方案,他叫来助理:“你去找管建国,指导他按照这上面说的一步一步来。”   助理抱着文件下去,沈予礼疲惫地捂住眼。   民以食为天,关乎食品安全问题,大众都非常关注。短短两天,这件事在网上发酵得很快。口碑严重受损,管家的工厂怕是做不下去了。   沈予礼从兜里摸出香烟,想到黎书不喜欢烟味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含在嘴边点上了火。   管彤一家这种情况,若他要帮扶,恐怕一辈子都要帮。彤彤当年的恩情,他也差不多还清了。等这件事结束,安排他们出国去吧。   他保彤彤一家一生衣食无忧,情意只能到这种地步了。   他这两天熬夜到很晚,都没时间去看黎书。真正爱上一个人才能体会到牵肠挂肚的滋味,他现在立马就想见到黎书。   可是他这副形象有些邋遢,便急急忙忙地开车回家洗漱。   当他再次清爽地出现在黎书面前已经是正午时分。而这一次黎书身边还有晏斐。   晏斐看起来精神不佳,丧气的样子让沈予礼很是愉快。看他的眼神没有以往的狠劲,也不再紧紧地盯着黎书。晏斐只剩下漠然。   沈予礼心情大好,他柔情地看着黎书,温声道:“黎书,我给你带了饭。”   黎书知道沈予礼会跟晏斐在这天碰上,因为这天恰好是晏斐来找她吃饭的星期五。   她原本想跟晏斐解释她并不是喜欢沈予礼才跟他接触的。可是从他们见面起,晏斐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非常冷淡地跟她站在一起。   眼下沈予礼的出现也没有激起晏斐眼里的波澜,他不关心的样子惹怒黎书。她一把接下沈予礼给的饭盒,可余光不住地往晏斐身上瞥。   但晏斐不曾看她,只淡淡地转身道:“我自己去食堂吃。”   黎书嗓子眼发紧,说:“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晏斐的背影不曾停留,只听见他说:“没。”   眼睛有些难受,就跟进了沙子似的。手指在眼下摩擦,黎书睁大了眼。   晏斐是不喜欢她么?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吗?可是怎么办,她好像已经喜欢上晏斐了。   黎书不想让沈予礼看到自己哭,她压抑着情绪说:“别跟过来。”   沈予礼沉默地垂下嘴角。晏斐在黎书心里已经占据了位置。可他又安慰自己没关系,照晏斐这个态度,黎书肯定很快就不喜欢晏斐了。   也算是另一种好消息。二十六岁的男人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得如此卑微。   黎书抱着饭盒来到学校偏僻一角,两只猫从草坪上跑过来围着她转。   水汽蒙住了眼,黎书把饭盒放到地上,坐到草坪上。   两只猫吃得很欢快,黎书仰着头,哭腔难掩:“你们说,晏斐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眼角被泪水润湿,黎书喃喃道:“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就算就算他生气了也不应该这样冷漠,完全就不是喜欢我的样子。”   两只小猫眯吃得不多,很快便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眯着猫眼。   黎书深呼口气,对小猫咪说:“等我消气了再去跟晏斐解释。”   她顿了一会儿,双眼有些失神道:“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吧。”   感情的事,她确实有些累了。   偷跟来的沈予礼把这一切收到眼底,他双拳握紧,怒意与悲凉齐齐涌上心间。   原来是这样啊,黎书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她只是想把自己受过的全部还给他。   纵然黎书怀着这样的目的,他还是不想放手,他没有任何选择权。   晏斐冷着一双眼,寒风像刀一样刮在脸上,嘴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明眼人都能看出晏斐此时心情极差,路人不敢靠近半分,都躲得远远的。   他极力掩藏着暴躁离开只为了最后的目的。   姐姐,这是你最后自由的时光。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干涉,等我把海岛弄得漂亮些、暖和些再接你过去。那时,你就没有机会再出来了。   看到黎书跟沈予礼同框时,他把所有后果全都抛诸脑后。他嫉妒得发狂,他不想再忍,姐姐的眼睛只能看着他。   沈予礼的方案做得很好,先是让管建国诚恳道歉,给媒体塞钱压下新闻,又承诺无条件退货退款。如果因他家产品进了医院的,可以全额报销医药费,再给一定补偿。   这番诚意让网友们的谩骂声渐渐偃旗息鼓,可就在好转之际又突生变故。原来管建国不愿意损失钱财,说好的钱没有汇给顾客,留给自己私吞。   沈予礼快要被气死了,他火冒三丈道:“不是叫你盯着他做吗?”   助理低下头:“我没想到他是这种人。我都交代好了的。”   不等他把助理骂得狗血淋头,秘书慌张地跑进来:“沈总,出事了。”   沈予礼怒吼一声:“又什么事?”   他一脚踹在桌腿上,桌子上的茶杯摇摇晃晃。   他的眼里像是要喷出火,秘书吞了口唾沫,忐忑说道:“网上爆出您跟那家工厂有关系。”   沈予礼脸色微变,“去把所有人喊到会议室开会。”   他不傻,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来,而不是一开始呢?肯定是背后有人在操纵。   网上的风向肯定完全被带偏了,他得赶紧想出办法。   因为上一次非法囚禁黎书的事,沈予礼在大众的心里已经大大减分,即使最后澄清了也给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现在爆出这个事实,大众对沈氏集团的评价一路下跌。   沈氏集团主要产业是房地产开发,现在网上一股声音越来越大:沈氏集团卖的房地产也是偷工减料造的。   预售的大楼本来十分抢手,现在陷入一种僵局。每天要接到无数电话,每个人都问:“你们的房子住着真的可靠吗?”   沈氏集团的股票大幅下跌。   黎书看到管彤家里那件事还没完,甚至还牵出了沈予礼。她嘲讽地扯扯嘴角,她所谓的报复跟这比起来可小儿科多了,沈予礼还真是流年不利。   她么,只是一直吊着沈予礼,给他希望然后再狠狠推开他。别的她做不出,也没那个本事,只能在感情上折磨到沈予礼。   沈予礼忙得焦头烂额,每天仍会抽点空闲去看黎书。   他想告诉黎书,他在公司境地很为难,何文厚那帮人只会挑他的刺。永远看不到他接手公司以来做了多少事,让他们赚了多少钱。   他很想黎书安慰一下自己,可是他终归认得清,黎书不会搭理自己。他又何必丢人现眼。   又要对付公司外暗处的对手,又要与公司内的人虚与委蛇,他身心都透支了个光。   他渴望有个人对他说:“跟我出去吃饭吧,不要管这些事了。”   他以为会是管彤,但却是黎书主动打给他:“晚上出去吃饭吧。”   他从座椅上猛地站起来,激动到难以平复。   作者有话要说:  书书他俩很快就能和好,不要担心。 第50章   沈予礼双眼充满了血丝, 满脸的疲惫遮都遮盖不住。但听到黎书声音的那一刻,心里彷佛被开了个口子,流进了暖流。   他一个人单枪匹马闯荡这么多年, 终于有个人在最难熬的时候陪着他, 尤其还是他最喜欢的人。这感觉该怎么形容呢,沈予礼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来表达。   助理跟着熬夜,他困得打哈欠, 去茶水间泡完咖啡看到沈予礼匆匆地跑出来。   他追上去问:“沈总,又出事了吗?”   沈予礼头发凌乱,摇头:“我晚上有事出去。按照我说的做, 先稳住情况。要是何文厚那帮人闹幺蛾子, 打给我。”   电梯在眼前停住,助理看着电梯门打开又关上。   助理了然地回到座位。瞧沈总这意气风发的模样, 大概也只有黎小姐能有这么大的魔力吧。   得了, 老板去谈恋爱, 剩下的事交给他这个打工人。   夜晚来得悄无声息, 今晚无月。   餐厅露天, 灯光不大明亮, 一路走过去多的是情侣。   旁的不说,沈予礼外貌条件是很吸引人的。比学生多了成熟, 比同龄人多了英俊。   穿着讲究, 一件驼色大衣衬出宽肩厚背,西裤包裹下的腿结实修长。   不论单身与否,都有异性向他投来目光。   沈予礼淡然地找到位置, 看了下手表,耐心地等待黎书。   桌上摆着蜡烛,烛火忽明忽灭, 徒增几分浪漫。   沈予礼勾起嘴角。跟黎书在这种氛围里,他很喜欢。手边放着礼品袋,那是他今天下午专门为黎书挑的礼物。   一对珍珠耳环,虽然价钱不高,但他一眼就相中了。配上黎书正正合适。   沈予礼时不时看一下时间,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   约莫一个小时后,迟迟不见黎书身影。沈予礼想:女孩子总是需要时间打扮的,再等等。   一个小时他这样对自己说,再过一个小时,再过一个小时……   冬夜里的寒风猛烈,周边早就没了人,只有沈予礼还坐在那里,连姿势也未曾换过。   菜上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人动。   沈予礼心往下沉,但他没给黎书打电话。等等吧,如果黎书来了呢?   就算穿得再多,体质再好的人也扛不住这几个小时的寒风,服务员担心顾客身体,便提议道:“先生,可以到里面去等,我们可以为您安排。”   冷意无孔不入地钻入身体,沈予礼彷佛置身于冰窖,全身上下没一块是暖的,就连说话时也发着抖:“不需要。”   他双手交叉着放到膝盖上,跟一座雕塑似的,动也不动。   等不来黎书,他情愿没有天亮。   凌晨十二点,餐厅得关门,只剩下他一位客人。   服务员歉意地说:“先生,恐怕您得明天再来了。”   偌大的场地只剩他孤寂的身影,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沈予礼把情绪掩藏得很好,他眼眶有些发热:“你还来吗?”   黎书那边也很寂静,通过电流声听到到彼此的呼吸声。黎书反问:“有这回事吗?”   沈予礼宁愿相信黎书是忘了才没有来,他自欺欺人道:“你忘了吗?”   黎书倏地笑出声:“你还在等我吗?”   她结束完实验回到家美美地泡了个澡,敷了个面膜,挑了部电影来看。时间过得好不惬意,这会儿正准备睡下。   沈予礼那最后的幻想也完全破灭,他打着冷颤道:“等,只要你来,我就一直等。”   如今的深情在黎书眼里一文不值,她垮下唇角,一字一句道:“你拿我当替身的账,你让我受过的委屈,到此一笔勾销。”   电话被突然挂断,沈予礼来不及辩解一句话。至始至终,这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沈予礼脚都冻僵了,他站不起身。双手握着椅子扶手用力撑着身体站直,整了整衣襟。   他背影高大而落寞,步伐有些不自然。   服务员喊道:“先生,您的东西。”   沈予礼脚步一停,随即淡淡道:“扔了吧。”   心脏麻木到感受不到痛,他只觉得空下了一块地方。有点遗憾,他错过了黎书。   男人唇间含着一根烟,冰冷的手指不似以往灵活,弄了好几次才打出火。   香烟点燃,尼古丁混着冷空气灌到肺里,带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   他揩了下眼角,有些湿意沾在指尖。他笑,这烟可真厉害,改天得换一种。   次日,黎书一觉睡到大亮。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摸到手机,打出个电话。   “嘟嘟嘟……”   这忙音听得黎书有些慌,不会没人接吧?   “姐姐早上好。”   跟当下流行的低音炮不同,男孩子的嗓音就如雪花划过竹叶,说不尽的清冽道不尽的温柔。   虽然那一次不欢而散,可黎书还是偷偷弯了眸:“早上好。今天有时间吗?我们出去玩吧。”   明明天已大亮,但晏斐身处之地漆黑无比。看着屋内的陈设,晏斐轻笑:“好巧,我也正想约姐姐。”   黎书抿唇,“那中午你来接我。”   晏斐突然间就想到个成语—“自投罗网”。   如今这张网织得很密,猎物主动送上门,没理由不收网。   秾丽的眉眼染上兴奋,加以殷红的唇,与西方鬼故事里的吸血鬼将要咬断人类脖子时那种森寒阴狠形象意外地重合。   他道:“好啊。”   黎书只觉得今天的晏斐有些怪,说话语调慢了些。她欣然地说:“那就这样约定了。”   地方是晏斐选的,有点远还靠着海。   海岸线蜿蜒到远方,海水汹涌地翻滚,颜色比一般时候都要深沉。   黎书寻思着该怎么开口,本来想好的台词全部推翻。她嚅嗫着嘴,说出来又变成了:“我们去看海吧。”   大冬天的谁去看海呀,不得吹得瑟瑟发抖?黎书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晏斐放下刀叉,说:“姐姐,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黎书一听来劲了,“哪里啊?”   晏斐递给她一杯饮料,微歪头,模样乖巧又神秘:“去了就知道。”   黎书毫无迟疑地喝光饮料,“行。”   黎书吞咽的动作很明显,晏斐眸色加深。   黎书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但越吃越不对劲,她眼皮开始发沉,自言自语道:“怎么犯困了?”   晏斐则是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白得有些病态的手拿着冰冷的刀叉,有规律地落在碟子上。末了,一块完整的牛排被切成零碎。   黎书努力睁开眼,但最终还是撑不住倒下头去,意识陷入一片混沌。   晏斐手托着黎书的额头,以免黎书磕到桌子。他附到黎书耳边,轻柔地撩开碎发,轻声说:“姐姐,睡一觉就好了。”   睡在床上的人睫毛眨了眨,慢慢睁开眼睛,半睡半醒的眼神很是朦胧。   四周都很暗,唯有床头亮着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淡淡的光。   黎书心狠狠一跳,这是哪儿?   她迅速坐起身,瞪圆了眼,撑着身子往后靠。   忽而感觉左手有个链条类的东西,低 头一看才发现左手被铐住了,银色的手铐泛着冷光。   黎书大脑来不及思索,她只记得自己在跟晏斐吃饭,之后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黑暗中有道人影立着,黎书血液凝固在一起,脸色微白,嗓音破碎地问:“你是谁?”   随着那人的靠近,渐渐生出些熟悉感。   “晏斐!”黎书惊呼出声,但心里莫名就踏实下来,恐惧消散了些。   姝丽的容貌比夜里盛开的罂粟还要夺目,惯常漆黑明亮的眸没了光泽,恹恹地盯着她。   他放了杯水在床头,“渴了就喝点。”   黎书眼底的害怕让晏斐有些慌乱,他怕黎书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他。   晏深年说得不假,他才迈出第一步就已经怕了。分明是想来宣誓自己的占有欲,却懦弱地不敢再多待一秒。   晏斐要走,黎书赶忙拉住他的衣角,带着哭腔道:“你去哪呀?”   女孩子的声音委屈极了,软软的,又有点撒娇。晏斐心软成一片,他受不住黎书这样喊他。   只消一句话,他便可以缴械投降。   他都走到了这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狠下心想要拿开黎书的手,然而黎书却越抓越紧,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怎样都不送手。   晏斐一个眼光瞥到黎书泪光涟涟,立马乱了阵脚,他蹲下身手足无措道:“别哭。”   黎书眼角周围染上了红,她说:“你听我讲,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说的。”   晏斐用手指给黎书擦去那滴泪珠,黎书的泪水快要灼伤他的手指,发着痛。   黎书紧紧扯住晏斐的衣角,开始絮絮叨叨地讲:“前段时间我跟沈予礼出去都只是捉弄他而已。并不是喜欢他才那样的。”   她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做的事非常令人讨厌!但也只是把我受的还回去了。”   晏斐整个人呆在原地,他只看到了黎书跟沈予礼出去,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黎书摇了摇手中攥紧的布料,“都是我的不好,我没考虑到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晏斐不敢说一句话,他现在哪里还敢要黎书的道歉。   黎书见晏斐没反应,不禁胡思乱想起来。该不会晏斐是真的不在意吧,可是……   她咬着唇又扯了扯晏斐的衣角,娇声道:“好不好嘛?”   一双桃花眼水灵灵地凝视着晏斐,诚意十足。   晏斐垂下眼,手握成拳,“我没生气。”   黎书一咬牙豁出去了,直接捧着晏斐的脸,手上力道微微收紧,“你看着我说。”   晏斐惊慌失措的眼神让黎书觉得好笑,手里触感极好,黎手甚至想掐一把。   晏斐微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神色有些滑稽。平生第一次,他结巴着说话:“我….不生气。”   黎书满意地弯眸,顺手掐了一把晏斐的脸,说:“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吗?”   转眼注意到晏斐红得要滴出血的耳朵,黎书抿唇忍着笑意。   晏斐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凉意顿起。他该怎么回答?绝望从四方铺天盖地涌来,气势汹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觉得该怎么回答?   A.是的,我本来就是想抓你到这里来   B. 听我解释啊!!! 第51章   晏斐目光闪烁, 紧抿着唇。   他拙劣地扯了个谎:“这是个主题海岛,类似密室逃脱那种游戏。”   这个谎言漏洞太多,根本不堪一击。黎书却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   她神色无常地说:“我不想玩游戏, 送我回家好不好?”   晏斐对上黎书的眼, 那里面满是相信,他艰涩地答:“好。”   他从兜里拿出手铐钥匙,“咔哒”一声就打开了。   黎书活动着手腕, 她皮肤白,一点印子都能看得很清楚。这会儿有一个清晰可见的红痕。   晏斐皱着眉,心疼得不行。什么破手铐!   晏斐半跪在地上给黎书穿鞋子, 黎书低头看晏斐温柔似水的动作, 心动得厉害,又有点害羞。   晏斐从衣柜拿了个帽子给黎书戴上, 低声道:“外面风大。”   戴上帽子, 黎书根本看不见路, 她说:“没事。”   晏斐止住她摘帽子的动作, 直接横抱起黎书, “这样就行了。”   黎书靠在晏斐胸膛, 心砰砰跳,全身都僵着不敢动。   但是静默了几秒, 她发现晏斐的心跳也在加速。她甜滋滋地扣着帽子, 盖住了扬起的笑容。   晏斐一路抱着黎书上了直升机,螺旋桨升到空中,噪音刺耳。黎书偷偷瞄了一眼下面的建筑物。   海中独岛, 孤立无援。海水卷起的浪花拍打着岩石,来势凶猛,冰冷无情。   没由来的, 黎书打了个冷颤。下一刻她被人揽到怀里,带着体温的衣服包住了她。她慌忙之中抬起眼,晏斐眸色晦涩,嘴皮动了动。   在半空中,傍晚的风呼呼作响,又还戴着耳机,黎书听不清晏斐在说什么。但她知道,晏斐在道歉。   黎书明眸微弯,冲他摇头。从以前还没喜欢晏斐的时候她就明白,晏斐的感情太过浓烈,与寻常人不太一样。   年龄一直是她逃避的问题,她不喜欢比她小的男生。可倘若真要说起来,潜意识里感知到晏斐有些偏执的喜欢才是她推诿的真正理由。   晏斐敏感又好哄,脆弱又强大,占有欲十足。如果跟晏斐在一起,必定会遇到很多不可控的事情。她只是个普通人,只想要一段有点甜的平淡恋爱。   她想再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感情,可晏斐微不足道的冷落就打乱她全部计划。尤其醒来就在陌生的环境里,她害怕到无法尖叫,忍不住发抖。   然而一听到晏斐的声音,她忽略了所有东西,只觉得安心。   看到周边萧瑟的环境,黎书也后怕。但她大概是被晏斐迷晕了头,竟然不怪晏斐带她来这里。   原来她对晏斐的信任与依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自那晚后,沈予礼斩断自己对黎书的情丝,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旁人都看不出他的失意,只觉得他雷厉风行的程度又上了一个层次。   他诚恳地向大众表明,出事的管家工厂与他确实有一点关系,可他仅仅只是投资人,他很抱歉眼光失误让大家利益受害。   摆出一系列证书证明沈氏集团旗下所有产品均可靠,如有劣质,沈氏集团愿承担所有后果。   对于那些造谣沈氏集团房地产有问题的人或组织,他一律送上律师函。   危机总算是要解决掉了,为了转移大众的视线,沈予礼在暗中拉其他公司下水。   他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可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已经剔除了自己休息的时间,一旦休息,他就容易胡思乱想。总算空下来了,他请管彤吃在国内的最后一顿饭。   沈予礼没有太大心情吃东西,只喝了几口酒,对管彤一家人说:“我在那边都给你们安排好了,不用担心。”   管建国眼珠子转了两转,丝毫不难为情地说:“那我们过去后的开销……”   付蓉还懂得些分寸,对管建国使眼色。为老不尊,伸手找小辈要钱也不觉得害臊。就算是要,也得讲究些委婉呐。   管彤尴尬地打断她爸:“爸,你说什么呢?”   “没事,”沈予礼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卡,“这张卡里有一百万美金,后半辈子过好一点完全没问题。”   管建国双眼发光,殷勤地接过卡:“够了够了。”   管彤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沈予礼这态度都是在赶他们走了,而她父母还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而且她爸为什么老是穷人的作态,见着一点钱就心花怒放。丢死人了!   沈予礼还算温和地跟管彤说:“工作上还有事,先走了。你走的那天没办法去送,自己注意些。”   他仅仅待了几分钟,给完钱就走人。管彤明白,这是叫她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他们之间的情谊到此为止。   管建国毫不在意沈予礼的离开,他把卡揣到兜里,乐得不行。他说:“快点吃,吃完回家收东西。就这两天就出国。”   这一切都是黎书的错!她原本可以活得风风光光,却因为黎书担惊受怕,现在甚至还要出国。   她跟李杨雄暧昧不清,像个地下小情人一样跟李祥雄偷偷摸摸地来往。   在沈予礼选择黎书后,便卯足了劲去勾搭李杨雄。本来说好过年就公布他们的关系,可因为工厂出事,李杨雄忙不迭地跟她撇清关系。   她失去了后路,偏偏黎书手里还捏着她的把柄,她不做点什么事再走都对不起自己。况且,她出国了正好,就算黎书揭穿她的假身份,沈予礼也找不到她。   夫妻几十年,付蓉最了解管建国,她奇怪地问:“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走?你不是不喜欢去别处吗?”   管建国反而凶狠地回她:“吃你的饭,管那么多干什么?我想出国看看不行?”   管彤沉浸在恨意里,并未注意管建国的不对劲。   付蓉被吼得一愣,缩着肩膀闭了嘴。   期末考试结束,寒假正式开始。   黎书脚步欢快,迫不及待地往校门走。晏斐昨天就考完了,他们俩约好今天一起去玩。   路上遇到一同学,打趣她道:“哟,去见男朋友啊?这么开心。”   黎书说:“不是。”   同学也只是开玩笑,她晓得黎书目前还没对象。哪预料到黎书下一句说的是:“但马上就是。”   同学还来不及八卦一下,黎书已经欢快地走远。那张脸笑起来她一个女的都喜欢,笑得如此甜,肯定是黎书超级喜欢的人。   “晏斐!”   黎书很远之外就对晏斐招手,晏斐立马就笑出来,他朝黎书跑去。   黎书却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奋力奔跑。从认识以来,每一次都是晏斐奔向她,这一次该她主动了。   青丝在脑后飞舞,雪肤红唇,跑起来的黎书格外好看。   晏斐胸腔微胀,满心喜欢快要溢出来,眼里心里全都是黎书。   黎书没停住脚步,她直接扑到晏斐怀里。一个满怀,晏斐微微后退。他低头看黎书,不敢有任何动作。   晏斐呆呆愣愣地睁大眼。黎书抬起头说:“不好意思啊,没刹住。”   晏斐不自然地撇过眼,说:“没关系。”   黎书是故意捉弄晏斐的,她退开怀抱。眼尖地发现晏斐耳根又红了,她把脸转到一边,露出个笑。   晏斐好纯情啊,随便撩一下就这样害羞。显得她好多情,怪不好意思的。   今天的目的地是游乐园。   大部分学生都放了假,又临近过年,游乐园里很是热闹。人挤着人,各种项目处拍成了长队。   “我想去玩那个。”   黎书指着大摆锤,上面正有人在玩,随着大摆锤的摆动,一阵阵尖叫声发出。   晏斐不会拒绝黎书任何要求,他应道:“好。”   扣上完全带的那一瞬间,黎书心里有些小小的害怕。而晏斐木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黎书爱玩这些刺激的项目,失重感让她觉得很爽。机器像荡秋千一样摇摆起,渐渐的,摆动的弧度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周围尖叫声此起彼伏。   直到飞到最高点,尖叫声达到顶峰。也就在那一瞬间,黎书抓住了晏斐的手,跟着尖叫出声。   黎书尽情地呐喊着,她感觉自己跟天是一样的高度,蓝天白云漂浮在眼前。   心里一片明朗。   晏斐盯着两人握住的手,目光移到黎书脸上,唇边浮出笑意。他悄悄握紧了黎书的手,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松开。   再害怕再欢乐也只不过是几分钟的事,黎书越玩越兴奋。   她拉着晏斐道:“下一个项目,过山车!出发!”   两人的手拉得很紧,晏斐跟在黎书后面,黝黑的眸亮着光。   等待的时间里,一个小朋友稚嫩的童音奶乎乎地说:“为什么大哥哥跟大姐姐也要拉手手,小孩子才会走丢。大人不用拉着走路哟。”   小朋友的妈妈捂住孩子的嘴,连声道歉说:“童言无忌,不要在意哈。”   黎书弯腰对小朋友说:“因为这个大哥哥也是小朋友,不牵好也是要走丢的。”   晏斐对于小朋友来说实在是太高了,小朋友努力昂着头去看晏斐,小手比划着:“可是大哥哥都这么这么高了……”   小朋友的妈妈直接牵走孩子,她边走边回头对黎书他们歉意地点头。   黎书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晏斐心花怒放,眸里漾着星子,乖巧地说:“我永远都不会走丢。只要你回头,我就在。”   黎书专门说:“哦,那好吧。就不牵着走了。”   晏斐急急说:“啊?”   黎书瞧他一脸懊悔,“噗嗤”一笑。伸出手道:“那要不要牵?”   晏斐忙不迭地说:“要的!”   他一下就牵住黎书的手,乖乖地弯着唇,生怕黎书反悔。   黎书感觉自己好坏哦,老是喜欢捉弄晏斐。但是,非常有趣!   从天明到天暗,两个人几乎把所有项目玩了个遍。 第52章   黎书过年是要回老家的, 那里还住着爷爷奶奶。爸妈都是医生,只有过年才能回去团聚两天。   长长寒冬,儿女不在身边, 就只有她这个孙女去陪陪两个老人家。   春节将近, 黎书准备购买车票。按照惯例,她都会先跟父母打一通电话。   想到这里,黎书还记着妈妈上次说要来看她这一回事, 结果这学期结束了也没能来。   视频电话打了没人接。黎书现在多的是时间,她决定直接去父母的医院找他们。   提着箱子出门正好撞见楼下徘徊的晏斐。   晏斐一见黎书这幅装扮,皱眉道:“姐姐, 你要去哪?”   “去C市找我爸妈。”黎书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倒是你,怎么来了也不找我?”   晏斐深呼一口气, 还好不是瞒着他走。   他真的很怕这几天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等黎书清醒过来, 这一切都变成虚无。   他把手机拿起来给黎书看, 努力辩解:“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的。”   黎书看到手机页面, 满意地拍了拍晏斐的肩:“做得对。”   “要去几天啊?”   晏斐可怜巴巴地望着黎书, 他一点也不想黎书离开他的视线。还别说是去另一个城市。   “不好说。可能三四天,也可能开学之前都不回来。”   黎书存心逗晏斐, 她怎么可能待那么久。   如她所料, 晏斐已经耷拉着肩,怏怏地说:“那我可以去找你吗?”   晏斐扁着嘴,眼睛湿漉漉的, 恳求之意非常明显。   黎书踮脚,对着晏斐的耳朵坏笑着说:“骗你的,你怎么那么好骗。”   晏斐错愕地侧眸, 好巧不巧,黎书的唇擦过他的脸庞。   黎书当场愣住,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竟然吞了吞口水。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触电般退开,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我很快就会回来。”   像一片羽毛撩过脸颊,软软的,痒痒的。晏斐傻傻地摸脸,低声轻笑。   黎书留下箱子,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送我去机场吧。”   “好!”   晏斐拖着行李箱追上去。   刚下飞机,黎书就接到陈相宜的电话。   “妈妈,我到了。马上打个车过去找你们。”   陈相宜说:“你不要来医院,去把箱子放了。晚上我回来带你去吃饭。”   黎书不在意地说:“没事,我又不累。反正也是顺路,先去跟爸爸打个招呼,给他个惊喜。”   陈相宜一反常态,虎着脸:“听我的。”   黎书长到这么大,很少见陈相宜这样严肃的样子。她半开玩笑半试探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陈相宜沉默了会儿,说:“医院有人闹事。不来最好。”   黎书问:“跟你们没关系吧?”   碰上极端的病人及其家属,医生极有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私,但是人心都是向内的。她希望自己的父母不要牵扯到这种事。   “不用担心,是其他医生。”   陈相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温婉地安抚女儿。   “那行,待会儿见。”   黎书这才放心,拦了辆出租。   陈相宜捏着手机,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跑去找黎谦。   “老黎,书书来这边了。”   黎谦满面愁容立刻化为震惊:“她什么时候来的?”   陈相宜说:“早上我没接到她电话,她自己过来的。刚刚才到。”   黎谦发愁道:“眼下这种情况可不是玩的时候。”   陈相宜眉头蹙起,说:“我没让她来医院。今天我早些回去跟她吃顿饭,第二天就送她回去。”   黎谦叹气,扶着额头道:“也只有这样了。”   陈相宜从后面环住黎谦,脸贴在黎谦后背:“不要担心,没事的。”   钥匙相互碰撞,插进门孔。   陈相宜刚推开门,就迎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陈女士!想不想我!”   满身疲倦不翼而飞,陈相宜抱住女儿,眼尾泛起几条细纹:“怎么不想,想得很。”   黎书亲昵地抱了好一会儿才撒手,她看了眼门外问:“我爸呢?”   陈相宜顺道关上门,返身道:“他忙不过来,走不开。”   “都要过年了,还这么忙啊?”   黎书不生气爸爸没有回家陪她,只是担心爸爸的身体。   从有记忆那天起,父母连背影都是忙碌的。整天都这么忙,身体能吃得消么?   “生老病死人间常态。有人出生就有人死去,有天赐之福就有飞来横祸。医生么,永远都不能停下脚步。”   陈相宜换上拖鞋,淡笑道:“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黎书挽住陈相宜,“晚上我们给爸爸送点夜宵去吧。”   陈相宜说:“不用。有个病人情况严重,今晚可能还要开会讨论。估计去了也见不到人。”   “啧,老黎真忙。”黎书苦恼地摇头,“赶明我也去医院挂个号,可能这样才能见到。”   陈相宜点了点黎书的鼻子,嗔怪道:“乱说。”   晚上吃过饭,黎书陪着陈相宜在小区里散步。   虽然只是简单挽着手,随便聊些家常,黎书还是觉得这样的时光比任何一刻都温馨。   陈相宜说:“书书啊,你明天就回B市那边吧。收完东西去陪你爷爷奶奶。”   黎书一侧头,迷惑地说:“这还早,我还玩几天再说吧。”   他们家的房子就买在C市,按道理来说这边才是她家。怎么才回家就被催着走?   陈相宜:“奶奶上次打电话还念叨着你,说想你了。早点多陪陪他们。”   黎书说:“也不用这么急吧。”   “你在这边也没人陪你,天天守着空房子吗?”陈相宜无奈道。   黎书探究地打量着陈相宜,眯眼道:“陈女士,你不对劲。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相宜拿捏好表情,她女儿聪明得很,可不好糊弄,好笑道:“我能瞒你什么?你爷爷最近一阵子身体不大好,你帮着回去照顾一下。”   黎书担忧地拧眉:“怎么没跟我说?”   人老了免疫力自然就下降了,特别是冬天,就怕一个不注意就感冒。   陈相宜笑说:“你爷爷奶奶最疼你了,他们哪舍得让你担心。”   黎书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爷爷奶奶年事已高,是该多抽点时间陪伴一下。   隔天陈相宜送黎书返程,刚上车就接到医院的电话。   接完电话,陈相宜还没开口,黎书直接说:“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医院那边催得紧,陈相宜说:“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黎书挥手:“知道了,放心吧。”   陈相宜走得急,司机边开车边说:“你妈妈是医生吧。”   黎书看着街上拥挤的车流,回道:“对啊。就很忙。”   “我一猜就是。”司机握着方向盘,轻松地打了一圈转弯,“医生也不好做哦。”   黎书附和说:“可不是。”   “听说啊,我们市里最牛的医院现在有人在闹事。”   黎书手肘抵在车窗,托着下巴说:“嗯,听说了。”   司机滔滔不绝地说:“我前几天过去跑单,那个患者家属堵在医院门口闹得哟。还扬言要把这件事发到网上去,让医生身败名裂呢。”   黎书说:“这么严重啊?现在还没处理吗?”   刚好是一个红灯,司机踩下刹车,兴致勃勃地说:“可不。那医生还是名声远扬的黎谦。”   “黎谦?”黎书脸色突变,“你说的黎谦是骨科医生吗?”   红灯还有几秒就结束,司机回头看到黎书异常惊慌的神色,吃惊道:“对。他是你的什么人吗?”   黎书当机立断地说:“叔叔,你现在马上调头,送我去医院。”   黎书心里七上八下的,光听司机的描述就觉得情况不好。   司机看她脸色不好,怪自己多嘴。   他讪讪地劝慰道:“黎医生医术那么高超,肯定不是他的失误。我妈以前摔伤都是在他那里治好的,现在能跑能跳。”   黎书一直在看路,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到唇边,死咬着唇。完全听不进司机的话。   司机心知自己的话不管用,默默加快了车速。   这一路来有些堵,黎书不住地往外看,就跟火上的蚂蚁一样,焦急不安。   终于靠近医院,黎书看见门口挤着一大堆人。车不好开车过去,她匆匆转了一百块,“叔叔,请您把我的箱子拿出来放到路边,谢谢。”   她冲向医院,听到有人拿着喇叭喊道:“黎谦!你个丧尽天良的医生,我儿子本来好好一个人,送到你们医院来就断了腿。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讨个说法。”   人群围成墙,黎书费力地挤进去。   还有记者模样的人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   拿着喇叭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头发白了一大半,佝偻着脊背,看着好不可怜。   一边还站着一个老太太,经常劳作的手很粗糙,上了年纪只剩下一张皮,不断抹着眼泪。   老太太揪着胸口,悲恸地说:“我痛啊,就这一个儿子。”   两个老人家赚足了大众的同情心。   不知道路人中是谁起了个头,“既然医生说自己清白,那又何必躲着。出来对峙!”   很快就有人跟着喊:“出来对峙!”   黎书脑袋被吵得‘嗡嗡’作响,眼前天旋地转。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白月光’要掉马了。 第53章   群众情绪越发高涨, 见医院没人出来,认定是医生心虚。于是愈发义愤填膺地高喊:“出来说清楚!”   黎书心里有些发寒,为什么就没人站出来替医生说一句话呢?那些记者真的相信这种滑稽的理由吗?   她挤出人群, 径直走向老太太, 冷静地说:“医生救死扶伤,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截掉病人的腿。”   老太太面色憔悴,眼泪滚下来, 悲声说:“医生也是人,也会犯错。可是犯了错不道歉,我们这心里哽着气难过啊。”   老太太的一番话说得相当有水准, 四两拨千斤的糊弄了质问, 还把错误抛到原处。   黎书锐利地盯着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那您也是一个母亲, 如果您的儿子被冤枉, 您作为母亲难道不会心痛吗?”   老太太被说得有些心虚, 她一跺脚,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小姑娘,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老年人就是糊涂?是专门来陷害医生的?”   老太太使出浑身力气哭道:“天理难容啊!这世道是个什么风气哟!”   哭声断断续续的, 听者悲伤。   老太太哭得像是要呼吸不过气,女记者赶忙扶住老太太。   她气愤道:“对一个老人家咄咄逼问, 你的素质呢?”   老头过来扶住老太太, 他指着黎书说:“你不要看我们又穷又老就觉得我们好欺负!”   路人也开始对黎书指指点点。   “姑娘,你做的不对。”   “我看你是那个医生一头的吧!”   医院的保安根本控制不住这种场面,人群聚集得越来越多。喊闹声一片, 养病的医院跟菜市场差不多,又乱又闹。   黎书百口莫辩,感觉自己站在了世界的另一边。   她坚决相信爸爸没有错, 爸爸对待医学严谨忠诚,为了病人殚精竭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谨慎考虑后才做的决定。   她试图让大家都冷静下来仔细想一下,她吼得嗓子发哑:“大家想一想,就算是截肢,那也是不得已的做法!不要相信有心之人的胡话!”   人群中骚动起来,尤其一位四十多的大哥,异常激动。他的身形像一座大山矗立到黎书面前,凶神恶煞地说:“你懂个屁!给我躲一边去!”   陆续有几个声音说:“你不要搅合!”   不知不觉间,黎书被人围在中央,四周的人都指着她,眼神异常鄙夷。   那位四十岁的大哥尤为突出,他甚至伸手去抓黎书的衣领。他的手指粗壮而肥胖,呼着粗气。   黎书还感觉有人在背后推搡着她,似乎被她的蛮横气昏了头。   她的个子虽然高,但论力量肯定比不过一个成年男性。衣领被揪紧,脚离开地面,像是要被扔出去。   黎书呼吸有些难受,她挣扎着拍打男人的手。然而不过是蜉蝣撼树,无济于事。   她听见背后有父母的声音传来,着急地喊她的名字,让这人把她放下。   她艰难地扭头,看到爸爸妈妈脸上慌了神,直直往这边跑来。   这同时,人群被拨开。   一行穿着黑色西服的人身强力壮,看面色个个不好惹,守着躁动的人们不让靠近半步。   再往后一看,医院门口被人围了个遍。   人群中有些慌乱,小声嘟囔着:“这是怎么回事?”   这点骚乱引起黎书的关注。她回头的瞬间衣领上的力道消失,脚着地落到一个怀抱里。   鼻夹是清冽又熟悉的气息,晏斐精致的下巴暴露在眼前。   黎书眼圈泛着红,仰脸看他,“晏斐。”   黎书说话间有些发抖,一堆人指责她,还有摄像头对着她拍。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说不慌张肯定是假的。   晏斐光是听这声音就心疼得倒抽一口气,他垂眸道:“别怕,我来了。”   他轻柔地为黎书拂去脸颊上的泪,看到黎书眼含泪光,戾气横生。   昳丽的眉眼浮出凶狠,聚集了风雨欲来的危险。   挑事的男人察觉不对,想要逃跑。晏斐走几步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飞出几米远。   男人痛苦地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他痛得哀声连天。   晏斐一步一步走向他,脸色可怖得像是要来取命的撒旦,周身都萦绕着黑色的煞气。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一下就变了态度,恐慌地往后躲。   晏斐挽起衣袖,抬眸的瞬间狠戾具显。   一时间,男人甚至觉得自己是死在荒漠的动物,血液流在地面风干成迹。他怕得不敢动弹。   晏斐抓住他的衣领,修长的手指收拢握成拳,打得男人眼冒金花,口吐鲜血。   他像扔垃圾一样把男人甩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的人,低敛眸子阴冷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碰她。”   他的手上沾了血,与异常白的肤色形成对比,带来很强的视觉冲击。   周围的人都吓傻了,嚷嚷的人也不说话了,眼神忽闪地躲避着晏斐的视线。   一个保镖递给晏斐一方帕子,晏斐仔仔细细地擦着血,看向记者:“都录下来了?”   记者唯唯诺诺道:“我们马上删。”   晏斐返身搂住黎书,为她遮挡住寒风。   “牛大根,男,六十八岁,户籍C市杏花村。”晏斐冰冷地开口,“蒋春草,六十九岁,户籍同上。两人共同育有一子,几天前其子酗酒出车祸,辗转几处不得救。最后送到XX医院,为保住其子的命,不得不截肢。”   两个老人震惊得不敢说话,他们显得有些畏惧,互相搀扶着。   晏斐拍了拍黎书的后背,继续说:“存款已经花光的两个老人支付不起高昂的医药费。这时有个女人找上了你们,说只要演一出戏就可以得到一笔钱。”   “于是,你们便毫不犹豫地选择污蔑医生。”   晏斐简单地说完来龙去脉。   保镖从人群中揪出几个人,晏斐道:“他们是配合你们夫妻的人。”   黎书看到那几个人都是刚刚动静闹得最大的几个,原来这都是一场蓄谋!   两个记者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晏斐眼中寒芒闪动,凛声道:“而这两个记者罔顾职业操守。为了热度不弄清真相就凑上前,也是背后推波助澜的黑手。”   晏斐甩出一叠照片,上面是老夫妻跟那个女人见面的场景。   老夫妻二人一直生活在乡下,没什么见识。那女人说帮他们付清手术费后还给他们二十万,他们被金钱迷了眼,便恶胆向边生。   但本质上他们是胆小怕事的,眼见这么大阵仗,立马就哭着跪在晏斐面前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就放过我们吧。”   老太太抓住晏斐的裤管,晏斐厌恶地甩开,“跟我道歉没用。”   老太太又想去拉黎书的手,哭丧着脸说:“姑娘……”   黎书冷漠地躲开,“你应该对医生道歉。”   两个老人一路跪着到黎谦面前,甚至朝地面磕头:“黎医生,是我们不讲良心,我们对不起您。您看现在也没造成什么很大的错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追究这件事。”   黎谦失望地吐出口浊气,“去跟警察说吧。”   世人只喜欢看热闹,不关心背后的原因与真相。他们在医院闹这一出,早就败坏了他的名声。   听到黎书在楼下这个消息时,他跟妻子立马下了楼。路上还报了警,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法律最好使。   前几天他们没什么动作,光跑到他的办公室闹。报警也没用,今天可不一样了。   黎谦喊:“黎书,过来。”   他对晏斐目不斜视,不悦地皱眉,这小子把手放在哪的呢?就算是帮了他,但揽着女儿的手他怎么看也不顺眼。   晏斐感觉得到黎谦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他有些忐忑,是不是刚刚他打人让叔叔不高兴了?   黎书暗中捏了捏晏斐的手,让他不要多想。她退开些距离,眼梢看到有个人在拍照发消息。   她厉声道:“你在发什么?”   那个人迅速收起手机,“随便聊天。”   “手机拿出来。”   那人不肯,保镖从他手中抢过递给黎书。   黎书翻开聊天记录,全都是拍的视频。对方似乎很开心看到她被针对的画面,从她被推搡开始,每发过去一则,对方就给他转一笔钱。   敢情幕后黑手还叫人直播呢,黎书气得发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那些照片都是从监控录像中取的,女人又包裹得严实,根本认不出是谁。   她问晏斐:“是谁干的?”   “管彤。”   黎书脸上血色尽失,眼里划过一丝骇然。想不到,竟然是她给父母带来了灾祸。   她死咬着牙,满腔怒意:“我要回去一趟。”   晏斐扶着她的肩膀,“她就在C市,我带你去。”   黎书匆忙跟父母交代了几句便跟着晏斐上车了。   黎谦喊都喊不住,陈相宜拉住他,“好了。书书她有分寸,有什么事回来再问。”   恰巧这时警察抵达,带走这些蓄意闹事的人。   一个废旧的厂址内,管彤一家被困在这里。   管建国骂道:“你干了什么事?让人把我们抓到这里来?”   管彤心里也跟打鼓一样,她不耐烦地抓着头发:“我给沈哥打电话了,他会来救我们的。”   付蓉瞧着外面一水儿的黑衣人,不禁埋怨道:“就不该来C市转机,直接飞到M国多好。”   管彤头都被念大了,大吼道:“谁知道有这么多事情发生!怪我干什么!”   吵闹间,外面有了动静。   沈予礼正巧在这边出差,顾及昔日情分还是决定来帮忙。   他对着守在门外的人说:“你们的老板是谁?”   “我。”   沈予礼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转头发现黎书跟晏斐朝这边一同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明天的戏份应该会比较精彩! 第54章   黎书双眼布满冰霜, 下颌绷得很紧,走动间雷厉风行。风吹起头发,露出整张脸。   沈予礼的目光略过黎书脸颊的每一寸, 内心苦涩不堪。明明才过几天, 却如隔三秋。   他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黎书对他视而不见,一步也不停地走进房内。   管彤还以为是沈予礼来救她,却正面对上直冲而来的黎书。   黎书秀丽妩媚的眉宇间充满冷意, 眼底压着积蓄已久的怒意,一句话也不说,看得管彤心里发毛。   管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她知道自己理亏在先, 说话声有些微弱:“你想干什么?”   黎书瞳孔不经意地微缩,闪动着凌厉的光芒。她利落地扬起手, 直接甩了管彤一个耳光。   “啪”得一声非常响亮。   管彤被打得偏头, 耳边嗡嗡的。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 黎书反手又掴了她一巴掌。   连续两次, 管彤毫无招架之力。包括管家父母,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女儿被扇了两个耳光。   付蓉是疼管彤的, 她吼得有些破音:“你打我女儿?”   她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但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她看见对面那个男人睨了她一眼, 分明自己年长许多, 愣是被看得恐惧。   众目睽睽之下被打脸,管彤不仅感觉到火辣辣的疼,更多是无尽的屈辱。   沈予礼插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 对这种局面很是吃惊。   管彤身体上与心理上都异常难受,习惯了别人的追捧就再也受不得一丁点的委屈,还不说是这样的奇耻大辱。   她面容扭曲表情狰狞地扑向黎书, 长长的指甲刮向黎书的脸。   黎书闪身躲过,而管彤的腿弯被人用力一踢,膝盖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她被迫跪在黎书面前。   晏斐在一边说:“你伤她一分,我还你百倍。”   晏斐头微歪,唇角压得低,脸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管彤双颊印着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像是火烤过一样难受,她甚至不敢去摸。她怎么甘心忍下这口恶气?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晏斐眼尾透出些暴虐横行,他冷冽道:“试试?”   管彤不禁有些不寒而栗,然而她忘了,黎书本就不是好惹的主。她才站起身,黎书就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用力拖拽。   黎书劲很大,管彤感觉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为了减轻些疼痛,她只能顺着黎书拉扯的方向,大喊:“你到底要干什么?”   黎书冷漠地使劲,朦胧的桃花眼泛着怒气,她嗤笑道:“你污蔑我爸妈的时候想到这一茬了么?”   她一把甩开管彤,步步紧逼,“你对付我就罢了,你竟然敢动我爸妈!”   黎书猛地摁住管彤的头撞向后面的石柱,冷声道:“你真是愚蠢又恶毒!”   管彤大脑有一段空白,缓过来后有点晕眩。   晏斐欣赏地看着黎书,神色竟有些骄傲。他喜欢的人可以保护自己,当然,他也会保护她。   付蓉看得心惊,头可是最脆弱的地方,就这么撞到石头上怎么得了?   她着急地拍大腿:“你这个女孩子嘴里不干不净,下手还狠辣。没王法来管你了是吗!”   一直不吭声的管建国也急道:“小沈,你帮一下彤彤啊。”   管彤脸肿着,红彤彤的指痕非常明显,她眼含泪光望向沈予礼。   毕竟是自己以前放在心间的人,管彤这副惨状还是让沈予礼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他说:“下手稍微轻一点吧。”   他听出些门路,大概就是管彤招惹了黎书的父母,性质比较顽劣。让黎书气上了头。   黎书嘲讽地对付蓉说:“麻烦你教教自己女儿怎么做人吧。她做的事可不比我善良。动我父母,踩我底线,忍无可忍。”   接着,她把目光落到沈予礼身上,眼神怜悯又轻蔑:“看来你还不知道真相。”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当场放出一段录音。   录音播放时,黎书兴味地盯着沈予礼,看着他的脸色由白变成铁青,心里闪过复仇般的快感。   而管彤惊恐地睁大眼,发了疯得想要夺过手机,但还没走几步便被人一左一右挟持住,一步都无法靠近。   管建国、付蓉神情徒然一变,由吃惊到发慌。   在场的人只有晏斐眸色一沉,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管彤大喊大闹着,“沈哥,你不要信她。你看,我都知道当年的细节,而且我眉心不是有痣吗?”   随着录音最后一段落下,沈予礼好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目光仍旧有些游离。   黎书说出一个残忍的事实:“哦,我眉心也有一颗痣。只不过初中毕业就消掉了而已。要看照片吗?”   沈予礼的视线骤然投向黎书,不可置信地说:“怎么会……”   黎书抱着双臂,“实话告诉你,当初在小巷扶你起来,还买药给你的人是我。”   “我让你不要再受欺负,被人打了就要还回去,可是并没有预料到你会恩将仇报。”   黎书的声音就像飘在空中,沈予礼听起来遥远又陌生,他失神摇头道:“不可能。”   然而黎书的相貌却与当年的小女孩稚嫩的脸庞相重叠,在眼前越来越清晰。   他还记得呀,那天是个阴天,明明没有太阳,可是女孩的眼睛会笑,揉进了细碎的光。   沈予礼踉跄地上前,黎书却被晏斐一下挡住,沈予礼红着眼眶,无力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告诉我?”   黎书拉开晏斐,看到沈予礼落魄又可怜的样子,启唇道:“是你自己被管彤蒙蔽了眼睛。”   晏斐无端生出些闷气,他不想沈予礼知道这些。现在姐姐还推开他跟沈予礼说话,更加生气了。   黎书绝情道:“我不后悔当年帮了你,只后悔后来遇见了你。”   黎书换上微笑,那笑却化作一把利刃,直戳沈予礼的心脏。血液汩汩地冒出来,痛觉神经在作怪,撕扯着伤口。   黎书挽上晏斐的臂弯,低回轻柔道:“我们走吧。”   沈予礼目视着黎书走出视线,无法挽留。   事情败露,管彤瑟缩地抖作一团,想趁沈予礼发愣之际逃跑。   沈予礼站到她面前拦住她,嗓音宛若索命的厉鬼,“我就说你不是她,竟然骗我这么久。”   他气急败坏掐住管彤的脖子,对管彤因呼吸困难涨红的脸熟视无睹。   付蓉扑过来,摇着沈予礼:“小□□彤要喘不过气了。你放下她。”   管建国说:“沈老板,这些年彤彤也在身边照顾着你,你不必赶尽杀绝吧。”   沈予礼松手,寒声道:“你们受了我多少恩惠,自己心里清楚。你们一家人都只是偷走了别人的东西。”   “之后我会列一个清单,你们收我的钱全部给我吐出来。”   沈予礼不会让这一家人过得轻松。   他找到管彤时他们住在脏乱差的出租屋内,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如今他要再让这家人过上那样的日子。   管彤趴在地上,咳出了眼泪,她嘲笑道:“可你还是被我骗着去伤害了黎书,你跟黎书再无可能。”   她猖狂地大笑着,既然沈予礼不让她好过,那么她也不需要委屈求全。   沈予礼握紧了拳,双目赤红。   质量上乘的皮鞋踩上管彤的手背,语气是出乎意料的冷静:“我早就不奢求了。你的帐我慢慢算,我要盯着你,让你一辈子吃不饱穿不暖,被所有人耻笑。”   十指连心,锐利的疼痛使管彤在寒冬里流下豆大的汗珠,她咬唇大叫:“啊!不要踩……”   沈予礼撤开脚,抬开步子。   管彤清醒过来了,她怎能斗得过沈予礼呢?她不要再过那种穷酸的生活,她要活得肆意。   她一路爬着过去,抓住沈予礼的裤管,哀求道:“沈哥,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我给黎书道歉,我给她跪下,我帮你追她。”   她的手上沾满了灰尘,脏扑扑的。她想到了以前的生活,永远是最底层人,穿着最劣质的衣服,吃着最淡的饭菜。   她不要再变成那种穷人,每天都只能看着别人穿着美美的小裙子。   她害怕得难以抑制,泣不成声地说:“求你了。你还记得吗?上次你生病,我照顾了你一夜。你说会保护我的。”   沈予礼一脚踹开她,“没有黎书,你什么都不算。千不该万不该^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你让黎书受了委屈。”   管彤心如死灰,只剩下嚎啕大哭。   教训完管彤,黎书心情畅快多了。   她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是管彤干的?还知道她就在C市。”   晏斐早就准备好了措辞,“钱月在这边旅游,她看见管彤告诉我的。我多了个心眼,顺藤摸瓜查到清楚事情就赶来了。”   然而事实是,他很早之前就派人盯着管彤。管彤一家要出国的消息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管彤一家清晨出发,但目的地竟然是C市。   联想到黎书也去了C市,便立马着手调查,弄到证据就马不停蹄地往C市赶。   管彤那个女人,只能说“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自投”。等着她的,远不止今天。   黎书正视着晏斐,真诚地说:“谢谢。为我跑前跑后做了这么多。”   晏斐很抗拒黎书的感谢,这感觉他们关系很疏远。   他侧过脸看车窗外,情绪不高地说:“不用谢。”   黎书晓得他那些小心思,她掰过晏斐的脸,皱鼻道:“看我,不许看窗外。”   晏斐无奈地顺从,黑眸宠溺。   黎书特别自然地凑上去,在他的脸颊轻轻落下一个吻。   她弯唇:“晏斐,谢谢你。”   晏斐心里有一头小鹿在乱撞,撞得头破血流,导致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轻轻一个吻,我疯狂体会~ 第55章   隔天, 网上再度掀起一股风波。   吃瓜群众一看主人公正是不久前中心漩涡的食品加工厂的千金,便更加有了兴趣。   事情原委被报道得清清楚楚,网友们愤怒不已, 骂声一片。   医生是神圣的职业, 他们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双手点燃了无数希望之灯,值得所有人尊重。   一个女孩子道德败坏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热度一直持续不下。   紧接着, 有一位网友认出管彤。   他宣称自己与管彤是大学同学,一起在M国读过书。   那时候管彤成天不上课,喝酒蹦迪全有她。换男朋友的速度很快, 仗着自己有钱, 欺负相对贫困的华人同胞。   为了可信,他还附上几张照片。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不久还有称自己是管彤初中、高中同学的人站出来说话。   管彤的过去被血淋淋地撕开, 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管彤被强行带回B市。   现在暂时住在一个酒店里, 她的脸颊消了肿。   她使劲戳着手机屏幕, 双眼迸发出憎恨的火苗, 神情似有些疯癫。   “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   “我有钱, 那个管彤不是我!”   她嘴里念念有词,神经脆弱得一掐就断。   付蓉折腾了一夜, 脸色苍白, 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   从回来起,管彤就一直坐在那里不吃不喝。   纵然女儿瞒着她在外面鬼混,可现在骂女儿也于事无补。   管建国也出了门, 不知道去干什么。她哀愁得连声叹气。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一家人就不应该偷走别人的东西。不属于自己的,终究不是。   正提到管建国,他就从外面打开门, 鬼鬼祟祟地进来,“快,我弄到三张火车票。现在悄悄离开最好。”   一言不发的管彤这时说话了:“我不走。”   她不会再回到那种小地方,她偏要留在这里。   管建国粗鲁地拽起她的手臂,“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管彤用力挣扎,对管建国又踢又挠。   不管如何闹腾,管建国都没有松开过半分。   付蓉也赶紧背上包跟在后面。这些年她偷偷摸摸存了三四十万,他们一家人再努力点,生活不会太差。   但走到门口,管建国停了下来,门外站着一行凶神恶煞的男人。   管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沈予礼靠在办公椅上,神情颇为疲惫心累。   网上的事情他也都看了。   他在与各种虎视眈眈的势力明争暗斗时,管彤拿着他的钱肆意挥霍;他在艰难的日子里偷摸着喘息时,管彤乐得逍遥;他摸着管彤留下的手串思念时,管彤正窝在别人的怀里。   所以,这些年的付出全都付诸东流,一文不值。   沈予礼痛苦地抱着头,黎书的容颜闪过脑海,尤其是那双眼睛。   彷佛小时候的她在说:“你怎么可以欺负我呢?”   沈予礼怒气冲天,一把扫下桌上面所有东西,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管彤,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他本就爱上了黎书,如今又知道了黎书才是真正的心尖人。   即便那晚寒冽的风浇灭了他的希望,可现在这颗心跳动得越发快,他想再试着缠一下黎书。   他已经非常熟悉那条路线了,闭着眼都能开到黎书家门下。   他不敢进去,只能站在楼下,一层一层数着楼层。然后找到黎书的家。   他总是在想,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平。给了他不完整的家庭,不快乐的童年,最后还夺走了他的爱情。   正这么悲观的想着,视线里却出现一个他最不愿看到的身影。   “你来干什么?”   沈予礼盯着晏斐,眼神凶得能吃人。就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乘虚而入赢得了黎书一丝好感。   如果没有晏斐从中作梗,兴许他还能有些机会。   晏斐懒得分给沈予礼一个余光,“先管好自己那摊烂事。”   沈予礼阴恻道:“别以为黎书喜欢你,她不过是被你的帮助感动了而已。”   晏斐偏头看他,眸里滚动着寒意:“就算是感动那又怎么样?”   他记得黎书说过“女孩子很容易被感动”这样的话,可是他不在乎。只要姐姐愿意跟他在一起,不管什么理由都可以。   他可以一直帮姐姐,这样姐姐也会一直喜欢他。   沈予礼笑他的无知:“等我撕下你的面具,黎书会怎么样呢?恐怕感动消失殆尽,只余惶恐。”   晏斐的真面目他会一一揭开,让黎书看清楚那乖巧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颗心。   “沈予礼,你给我滚。”   黎书从一边插话进来,她站到晏斐身旁,表情与晏斐如出一辙,冷冷淡淡。   沈予礼的姿态一下子就放得很低,他低声下气地说:“我不是来找麻烦的,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我看你是对远有点误解,”黎书指着百米之外说,“那才叫远。”   沈予礼还痴痴地望着她,黎书嘴角微扯:“看够了么?”   黎书还愿意跟他说话已经是万幸了,沈予礼眼眶发热。   “看够了就给我滚。”   沈予礼贪恋地再看一眼,不敢多留。   晏斐这才问:“为什么要跟他说话?”   黎书直视着晏斐:“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   晏斐敛着眼眸:“没说什么。”   黎书静默地凝视着晏斐微颤的睫毛,过了好一会儿说:“明天我要回老家了,你不许去送,今天也不想出去了。”   晏斐惊慌地抬头,一眨眼的功夫就红了眼:“为什么?”   黎书抱着手,“你惹我生气了。”   晏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黎书的衣角,试探着问:“哪里?我会改的。”   黎书毫不留情地打掉他的手:“自己想,想不到就不要来找我。”   晏斐着急地围着黎书,语气近乎央求:“我很笨的,告诉我好不好?”   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哪里做错了,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态度突然就转变了?   黎书是真的有点气,她狠下心不去看晏斐,转身就回小区:“不许跟来,好好想清楚。”   晏斐哪里肯听她的话,亦步亦趋地跟在黎书身后,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黎书下定决心要让晏斐好好反省,她淡淡地说:“再跟过来就减少一点对你的喜欢。”   晏斐忙摇头:“不要。”   他固执地说:“给了就是给了,不可以收回。”   哪有这样的道理。晏斐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堪比黄连的苦味散开在嘴巴里。   黎书听出了那其中的酸楚,可是她不能心软,她就得让晏斐清醒清醒。   她说:“我的感情不会随便托付。”   一旦给出去,那就是最纯粹的。   她以为自己给晏斐吃了颗定心丸,却没想到甩下了一颗炸弹。   这句话在晏斐听来,无异于“我不喜欢你,我还要再考虑考虑”云云。   晏斐身形不稳地后退了几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黎书一进小区就给迟星打了个视频。   “书书,你脸色怎么不大好看?”   舞蹈团来了新人,迟星在教她们动作。她叫另一个同事帮她照看一下,拿着手机到了外面。   黎书也顾不得迟星还在上班,语速飞快:“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迟星神色一正,严肃道:“怎么了?”   按理说书书现在应该走上了幸福的大道了啊,应该不存在这种生气的时刻才对。   黎书恼怒道:“晏斐那个木头疙瘩!”   打死迟星也想不到源头是晏斐,她疑惑地说:“晏斐他做什么了吗?”   书书吻了晏斐,就代表着他俩一定会在一起。书书都告诉她今晚要拿下晏斐了,怎么了这是?   黎书关上门,重重地坐到沙发上:“他竟然怀疑我对他的喜欢只是出于感动!”   原来,晏斐跟沈予礼的对话被黎书尽数听了去。只是两个男人都暗自较量着,并没有注意到她。   迟星不以为然地说:“你跟他说清楚不就行了嘛,生气干嘛。”   黎书说:“我怎么可能不生气。晏斐为什么老是觉得我不是真的喜欢他。即便我俩还没互相表明心意,可是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吗?”   她心疼晏斐,又气晏斐。这么好的晏斐,为什么老是否定自己呢?   迟星安慰着她:“那还不是因为你之前一直拒绝他,更何况先动心的人总是吃亏些。”   黎书咬唇,是的,晏斐将自己放得很低,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博她欢心。   可她不想要晏斐患得患失,她想晏斐知道他们的喜欢是平等的。   黎书说:“这次我让他好好想,给他留下个深刻的印象。”   迟星无奈地叹气:“最后还不是你去哄。”   “哄就哄,”黎书眨了下眼,“而且晏斐可好哄了。”   迟星抬起手臂,对着摄像头。   黎书了然:“是,又瘦了。”   迟星严正义辞地说:“看看我手臂上立起的鸡皮疙瘩。被秀恩爱秀的。”   “嘁,”黎书哼哼,“当年我吃了你跟陈烨多少狗粮,讨回来一点不过分吧。”   迟星笑起来的时候嘴边会出现两个小酒窝,异常可爱:“书书,真好。我希望我们俩都可以很幸福。”   黎书神采飞扬地说:“肯定。”   她跟晏斐之间只剩下这一点没解决,也相信不久就能结束。   她跟晏斐应该会很幸福的,会走到很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呐,这应该是在一起之前最后的波折了。 第56章   登机口, 迟星来送黎书。   “书书,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短信。”   黎书握着行李箱的拉杆,时不时地往机场内投去寻找的目光, “好, 我知道了。”   距离春节还有一周的时间,正是交通高峰,机场里人满为患, 可是黎书始终没有找到晏斐。   广播在催促了。   迟星推着黎书:“别看了,不是你叫他不要来的吗?走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一走起码半个月才能见到, 让她如何不挂念。   黎书跟迟星拥抱了一下, 恋恋不舍地找了最后一圈。尔后振作道:“那我走了,明年见。”   迟星挥手:“再见。”   以往回老家, 黎书既开心又期待。可这一次因为晏斐的缺席, 黎书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她做的太过头了吗?   黎书不知道, 她就带着这样的疑惑上了飞机。   迟星目送着黎书,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一回头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晏斐。   晏斐似完全没有看到她这么大个活人, 发红的眼直盯着黎书消失的方向, 脸色惨白,头发乱糟糟的, 透着一股子萎靡气。   迟星摇头, 书书不是没有等到晏斐,只是晏斐不敢出来而已。   哎,还是不要插手吧, 别违背了书书的本意。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晏斐至始至终躲在墙角,在黎书进去的那瞬间眼里失了光,微笑唇压成平直的线, 唇瓣苍白干涸。   他反手扣上帽子,清瘦隽永的少年连影子都落寞不已。   他不敢跟过去,他还没有想到错在哪。他不能让姐姐收回对他的喜欢,一点也不可以。   他就留在这里,等春天来,等姐姐回来。   要听话,不能做错事。   腊月二十六,小镇下起了雪。   雪花洋洋洒洒地旋在空中,如柳絮轻柔地落到远处的山尖,装点着寂寞的冬天。   黎书打开窗户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到掌心。晶莹剔透,不一会儿便化作了小水珠。   邻家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出门,叽叽喳喳地欢呼着:“下雪了!”   “我们来堆雪人吧!”   小孩子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对一切都感到新奇,纯净的眼睛亮晶晶的。   黎书托着下巴,羡慕又怜爱地看着那一群小萝卜丁。   她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数着秒数,还不过一秒,就有人点赞。   素净的手指拂过他的名字,黎书呢喃着念出:“晏斐。”   这是回来的第三天,晏斐除了道早安晚安,其余时间都不找她。   或许是不敢来找她,她看过好多次“对方正在输入”,可最终什么也没收到。   孩子们发出银铃般的欢呼声,头发上沾着些雪花,咧嘴笑得露出了小牙齿,小手被冻得红彤彤的还不肯扔掉冰冷的雪球。   快乐的尘埃附在每一粒雪花上,春节将近的气氛愈发浓厚。   看得入神,连迟星打来电话也差点没注意到。   “书书,你们那边下雪了?快给我看看。”   迟星鲜少见到雪,尤为兴奋地说。   黎书把镜头转到窗外,“这边也不怎么下雪,今年是个例外。”   她童年的所有假期都是在这个小镇度过的,也很少见下雪。即便是下,也只有一小点。   迟星在那边惊呼道:“好漂亮!”   黎书一眼看去,对面的山头已经垫起了皑皑白雪,莫名有点圣洁。   迟星看够了,开始说正事,“对了,你听说管彤那件事没?”   黎书拧眉,“她又干什么了?”   “她报应来了。”迟星老神在在地翘着腿,“沈予礼在圈里表明,谁敢帮管彤就是跟他作对,还让管彤一家还他五百万。可谓是被逼的走头无路啊。”   黎书早有预料,沈予礼不可能放过管彤,她的本意就是让他们狗咬狗。   懒得自己动手,又得到想要的结果,两全其美。   迟星又说:“远不止这些。管彤爸爸投了个项目,亏得一败涂地。还因为赌借了高利贷,想出国没跑掉,现在三边追着他们要债。整天躲躲藏藏,见不得人。”   黎书没做反应,看不出高兴与否。   “还有啊,管彤跟李扬雄搅在一起的事也被抖出来了。”迟星有些纳闷地说,“可你不是早就寄给沈予礼了吗?他为什么看起来非常震惊?”   黎书说:“快递丢了。”   迟星点头,幸灾乐祸地说:“你是没看到,当时沈予礼青白交加的脸,彷佛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   那时候沈予礼对管彤还无微不至,圈里人都默认为他俩是一对,却不想被兄弟戴了‘绿帽’,真是一桩笑话。   无论现在沈予礼喜不喜欢管彤,但一定让他丢尽了脸面。   “而李扬雄拒不承认,说是管彤勾引的他。啧啧,这出大戏真是相当精彩。”   “管彤父母也真蠢。竟然找上李家,希望李家能够庇护他们。”   迟星滔滔不绝地讲着,到最后甚至有些口干舌燥,却发现黎书失神地望着窗外,瞳孔失去了焦距。   “书书,你没在听吗?”   黎书侧过脸说:“在听。”   “那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从黎书接电话的那一刻,迟星就敏锐地觉察到黎书兴致缺缺,有些无精打采。   就算是听到这种大快人心的消息,眉梢还是若有若无地绕着一些苦闷。   黎书颇为烦恼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晏斐把她的喜欢当作感动,那她大可以说清楚,不必对晏斐发脾气,冷着晏斐。   晏斐那种敏感又别扭的性子,说不定还会会错意,更加坚定她不喜欢他。   迟星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她在说晏斐,稍加思索后说:“要不,你给他点提示,让他早点想通。”   黎书原本的设想是晏斐会耐不住性子,早早地来找她。   只要晏斐稍微对她撒一会儿娇,她就举手投降。然后她就会好生哄晏斐,告诉晏斐她的心意。   却没想到晏斐这次这么听她的话,竟然真的不来找她。   黎书决定先妥协,“还是直接跟他讲吧。这样我们俩都难受。”   手机不离身就是为了等晏斐的消息,尝到好吃的菜想着晏斐会不会喜欢,偶尔看到外面的人影也会猜测是不是晏斐。   总之做什么事都能想起晏斐,她好像明白了,晏斐已经完全渗透到她的生活里。   短暂的分开让她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疯狂地想念晏斐。   这种想念不是突如其来,而是早有预谋。   晏斐早就偷走了她的心,彻彻底底,毫无保留。   小孩子堆完雪人,插上树枝当作雪人的手臂,围着雪人蹦蹦跳跳。   不多时,家长的到来打断了这场‘聚会’,各自领着孩子回家。   家里请的阿姨也在喊:“书书,下来吃饭。”   黎书关掉手机,决定想好措辞,今晚就找晏斐讲个明白。   晚饭过后,黎书陪着爷爷奶奶在客厅看电视。   她心神不宁的样子被奶奶看了去,奶奶捏着她的手:“在想什么?告诉奶奶,看奶奶能不能帮你。”   黎书抱住奶奶,头往老人家肩上靠:“没事。”   许多事情等到真正开口的时候却说不出来,她想了千万种说法,仍旧担心不能完美地表达。   上了年纪的人看电视容易困,爷爷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她轻声喊:“爷爷,要不要去床上睡呀?着凉了可不好。”   爷爷半睁开眼,“我再坐会儿,到床上去反而睡不着。”   黎书便去房间拿了张毯子给爷爷盖着。   坐回去的时候,黎书看到有个人影从客厅的玻璃窗一闪而过。   黎书猜测,会不会是晏斐来了?   心里的琴弦被拨动,黎书拿出垃圾桶的塑料袋,略有些欢愉道:“奶奶,我出去扔个垃圾。”   奶奶还没发话,就看到自家孙女提着垃圾开了门。   她咕哝道:“怎么丢个垃圾这么开心。”   地面垫起厚厚一层雪,几个脚印格外明显。   黎书脱口而出:“晏斐!”   见不着人,黎书焦急地四处张望,不住的喊:“晏斐!”   昏黄的灯绕成一束束光圈,雪花漫天飞舞,想见晏斐的欲望越发强烈。   黎书跟着脚印,却发现了不对劲,根本就不是晏斐!晏斐从来不穿皮鞋!   满心欢喜被打碎,黎书警戒地往后退,“谁?”   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牵强地笑着。   沈予礼的肩头落了雪,猩红着眼,黏糊的眼神让黎书尤为难受。   “怎么是你?”   黎书翻了个白眼,似乎很不乐意看到他。   黎书欢心的呼喊是他心头的刺,要命地刺入骨髓,痛不欲生。   他喉头发紧,问出了这几日一直在纠结的事:“如果我没有认错人,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白日做梦。”黎书懒得跟他浪费时间,如果有那么多如果,那她宁愿没有遇到过沈予礼。   “可以原谅我吗?”   沈予礼嘶哑着嗓音,他从一开始就错得太厉害。   黎书连个正眼都不肯给他,沈予礼感觉心脏上箍着一根铁丝,一圈一圈越来越紧,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男人绝望,下一秒身形矮下去,他双膝跪地,“对不起啊,伤害了你。”   “请允许我倾尽一切来弥补你。”   卑劣的他还是想找个借口留在黎书身边,他平视着雪面,茫茫的白色预示着某种结局。   黎书有些震撼,但最终只是静静地看着跪下的男人。   沈予礼像个等待判决的犯人,闭上眼虔诚地祈祷。   几秒后,黎书说:“不需要。”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入屋。   她跟沈予礼之间的帐已经算清楚了,无所谓原谅不原谅。   沈予礼笑了笑,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继续跪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57章   门合上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 沈予礼低头轻扯嘴角。   冷峻的侧脸冻得发白,睫毛被雪水沾湿,混着的还有滚烫的泪水。   他微弯着腰, 似乎被这雪夜压得喘不过气。   不知哪户人家养了鸡, 鸡鸣声穿透黑夜,传遍整个山间。   恍惚间,沈予礼感觉广袤的天地间只存在他一人, 死寂延续到生命的尽头。   也许是上天怜悯他,雪停了。   牙关止不住地打战,鼻腔灌进雪天的清冷, 让他头脑清醒得很。   十三四岁的黎书拥有一双最澄澈的眼睛, 她执着地带他去买药,叮嘱他好好生活。   他生活在无边的阴暗里, 心底荒芜一片。可黎书的出现给这片荒漠引来泉水, 自此杂草丛生, 野蛮疯长。   他不再期待死亡, 学会了伪装, 拼了命地往上爬。   他想, 等有一天出人头地了,他要站到她的面前, 也许会紧张到手心发汗地说:“我现在能保护自己了, 我可以保护你吗?”   每次被欧打后,他拖着满身疼痛拐到那个小巷里,倚着墙。   希望那个女孩能路过, 然后瞪圆了眼:“你怎么又受伤了?”   后来,再也没遇到黎书。但他总会躲到那个巷子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二十出头的黎书漂亮得惹眼, 跟着一群朋友在云水间吃饭。   她活力满满,一会儿跟同行的女孩子说悄悄话,一会儿跟男生开着玩笑。   桃花眼氲着水雾,弯弯的月牙娇憨清纯。   猝然加速鼓动的心牵出了两个月的故事。   他记得黎书娇声抱怨课程繁重鼓起的腮帮;记得黎书手里的温度与娇嫩;记得黎书请假为他熬醒酒汤……   他悲惨的人生,只有黎书认真对待过他。   而他呢,透过黎书看管彤,对黎书的情绪不管不顾,冷眼看着黎书对他好,狐朋狗友对黎书出言不逊也只是淡然一笑……   沈予礼双眸充血,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黎书!   种种往事一股脑地浮上来,黎书对他的好与他的狼心狗肺不断来回替换,像魔鬼一样缠着他,一遍又一遍地烙在身上最柔软的部分。   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全身僵硬得连眨眼都费力。沈予礼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大概死在这雪地里也不会有人觉得惋惜吧。   思维游离在宇宙之内,身体摇摇欲坠。   他吃力地抬眼看向二楼的窗台,旋即自嘲地垂眸。黎书不会再心疼他的,还期待什么呢。   不知道跪了多久,他哆嗦着掏出手机,用最后一丝力气道:“过来接我。”   他不能死,活着起码还能见到黎书。   跟着一起来在酒店随时待命的尚耀杰赶过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   看到沈予礼的状态心惊不已,眉毛上结着霜,唇色白得毫无颜色,眼神空洞得像是人偶,了无生气。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碰到沈予礼手臂的瞬间,尚耀杰只觉得扶着一块冰块,完全不像人类有力温和的肢体。   沈予礼使不上劲,尚耀杰暗中用力帮他站起身。   他的腿似乎习惯了跪着的弧度,仍旧伸不直,只好微曲着膝走路。   他呀,没资格再爱黎书了。   说黎书狠心也好,冷情也罢,黎书是完全没有负罪感的。   那人跪多久,身体能不能抗住,与她毫无干系。   爷爷奶奶睡得早,黎书也早早地回自己的房间。   她裹在被子里,拿着手机编辑文字,打了无数行的字最后只剩下空白。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觉得言不达意,她喜欢晏斐这件事兴许当面说比较好。   要说最容易入睡的环境应该是下着淅沥小雨的午后,以及冰天雪地里的黑夜。   凌晨零点,她困得有些厉害,只发过去一句话:我想你了。   然后便睡了过去。   窗户挡住了料峭的冷风,室内暖和静谧。   来电铃声轻快地响起,打破了这种安静。床上的人睡得很沉,铃声结束也没被吵醒。   但音乐立马又响起来,黎书无意识地蹙眉,她迷糊地接通电话:“喂。”   下一秒,倦意浓厚的黎书弹坐起来,立马穿好鞋去窗边,拉开窗帘。   相思已久的少年恰好对上她的视线,他弯眸一笑,在这万籁俱寂的清晨,成了第一种绝色。   他嘴唇动了动,听筒里传来他眷恋的声音:“姐姐。”   黎书眼圈深红,险些掉下泪水,唇边却溢出笑。   她急匆匆地下楼,用最快的速度奔向晏斐。   在所有风景里,她的眼里只有晏斐。   晏斐,我真的很想你,见到你真的很开心。   晏斐张开双臂,黎书一个满怀扑到他的怀里。   晏斐紧紧地抱着黎书,恨不得把她柔到血肉里。轻吻着黎书的发顶,像失而复得,万分珍惜。   黎书用力地圈着晏斐的腰。嗅着晏斐身上熟悉的味道,顿觉鼻酸。   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天边还放着夜幕,只有极少的光亮。   两人就这么无言的相拥,似乎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过了片刻,黎书闷声道:“来了多久啊?”   晏斐艰涩地说:“刚到。”   他无法再冷静下去,单单是简单的四个字就让压抑的相思之水决堤而出,奔腾得又凶又猛。   第一次,他没有顾及黎书还在睡觉,固执地吵醒黎书。   他想得要发疯了。   黎书退开些来,细白的手指抚上晏斐的眉眼,细细勾勒着。   不听话,又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接着手指滑到晏斐的唇上,她微踮脚,吻上那干涸的双唇。   稍纵即逝的吻不沾染一点情.欲,晏斐长睫微颤,不敢轻举妄动。   黎书红了的眼圈给桃花眼带来一些娇态,她说:“晏斐,你知不知道,我超级超级喜欢你。”   晏斐胸膛里的那颗心发了狂,似乎要跳出来才肯罢休。   他眼眶发热,微微哽咽着说:“不知道。”   他偏执蛮横,暴躁冷淡,哪里值得姐姐这么喜欢;他用了所有手段挤进黎书的生活,要得到姐姐全部的爱。   所以啊,我很笨,也很自卑,就请你告诉我一下吧。   黎书浮起笑意,认真说:“你听好了,我喜欢你。最最纯粹的喜欢,就如野火燎原,避无可避,最后只余一片赤诚。”   晏斐双眼深红,他捧住黎书的脸,凶猛地吻上去。   他贪恋地攫取着属于黎书的气息,黎书承受着这个深情又热烈的吻,她闭上眼,主动回应。   分开时,两人气息不稳,晏斐喘着气抵上黎书的额,说:“你是我平生收到最好的礼物。”   黎书沦陷在他暗哑性感的嗓音中。   看到晏斐唇上沾上了水光,鬼使神差,她咬了一下晏斐的下唇,说:“我会永远爱你。”   晏斐亲亲黎书嫩白的耳垂,怀中的人全身颤抖,他喟叹道:“到死都不会放开你。”   他终于抓住了黎书。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他绝不放手。   他的世界从此天明大亮,再无无边寂寥,无边暗夜。   公路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沈予礼把这一切收入眼底。   他开口时音色像是被沙子磨过一般难听,“我们走吧。”   尚耀杰尽职地扶着沈予礼,感觉到沈予礼越发虚弱,似乎立刻就能倒下去。   他搞不懂,为什么要几乎自虐地跟上来,看完全部。   沈予礼坐到车里,抖着手拿出烟,“点上。”   尚耀杰只是个下属,他不敢多言。   在火苗的燃烧下,烟头很快就变得火红。   沈予礼不要命地大口吸烟,呛得他咳嗽得面红耳赤。   咳完又继续抽,烟头烧到手指,烫的皮肤发红。   沈予礼却是笑出了声,他仰天大笑,疯魔地笑。   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他活该啊。   尚耀杰不敢吭声,在驾驶位上如坐针毡。   沈予礼转头对尚耀杰说:“你知道我多可笑吗?”   “我刚刚还想上去,让晏斐把黎书还给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黎书。”   他嘲弄意十足,“可是我配么?我有资格说那句话吗?”   他嘶吼着说:“我不配啊,我不配爱黎书,我不配站到黎书身边。”   “我就是自作孽!”   尚耀杰不敢去看沈予礼此时的样子,他缄默不语。   他头一次见沈予礼崩溃到如此境地,纵然再艰难的处境,沈予礼总是淡定自若、胸有成竹地度过。   黎书是沈予礼的劫,先是拯救了他,然后又把他带到地狱,万劫不复。   沈予礼突然感觉呼吸不上气,昏厥的一刹那,唯一闪过眼前的就是黎书。   我总是在假设。   假设我没遇到过小时候的你,是不是就不会犯错?   假设我坚定地爱你,是不是就不会伤害你?   假设我从没心动过,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   尚耀杰吓得魂飞魄散,汽车如弓箭离弦,飞射出去。   沈予礼在雪地里跪了四个多小时,他赶过来接。但沈予礼不愿意回酒店,更不愿意去医院。   他记得当时沈予礼说了句:“这双腿,废了也罢。”   又苦苦支撑着身体等在黎书家门口,想再看她一眼。   现在又受到这种刺激,必然是受不住的。   爱情,大概是毒药吧。一旦沾染就戒不掉,放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一起了,呼~ 第58章   鉴于现在才凌晨四点, 又天寒地冻,在室外肯定是呆不下去的。   黎书只穿了睡衣,她想了会儿, 说:“等我一下, 我上去穿个衣服。我带你找个地方住。”   晏斐不舍得放开黎书,他把头埋在黎书的颈窝里,软声问:“我可以跟你一起进去吗?”   晏斐的睫毛伴随着眨动刮过皮肤, 黎书缩着肩,“那你脚步放轻一点。爷爷奶奶还在睡觉。”   晏斐听话得不行,抬头保证道:“好, 我一点声响也不弄出来!”   眼前的男孩子双眸黑亮, 黎书心软得一塌糊涂,牵住晏斐就往里带。   晏斐唇角翘得老高, 牵得更紧。   一进门就温暖许多, 黎书跟晏斐身上温度都挺低的。   “晏斐, 坐这儿吧。”   黎书悄声说, 顺带弯腰给晏斐打开烤火炉, 淡红色光源发散出来, 装满客厅。   黎书抽出手,转身之际小指被人从勾住, 她回头看。   晏斐敛着眼, 面色有些不安,“需要多久啊?”   才确定关系,激动那阵过去了便只剩下恐慌。会不会只是骗他的, 或者说姐姐突然觉得不是那么喜欢他了。   他需要抓住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是真的被接受。   黎书勾勾小手指,跟哄小孩子似地低声说:“五分钟。很快就能好,你乖。”   晏斐留连不舍地看着黎书上楼。   客厅里十分静, 可又不是那么静,一阵阵呼噜声让人感觉不那么孤单,反而带来些安详。   急躁被安抚,晏斐打量所有陈设。   前面是茶几,上面摆着水果跟小零食,再远一点是木放了几个相框的柜子,再然后是电视。   屋内光线正暗,晏斐只有走近才看得清相片。   晏斐一一拿起。   这是一张全家福,年纪尚浅的黎书站在爷爷奶奶身侧,后排站的是父母。   那会儿估计才六七岁,脸上比现在的肉多,五官还没张开,却依稀能窥见现在的长相,十分水灵。   另一张是黎书初中时的独照,穿着黄色小裙子站在阳光下,笑容明媚。   晏斐彷佛穿越了时光,看到了那时的黎书。他不禁勾起嘴角,看了好一会儿。   “看什么呢?”黎书专门从背后拍晏斐,想吓他来着,却不料晏斐看得认真,完全没被吓到。   晏斐立马把东西放到原处,有些惊慌失措地解释:“我不是有意乱动这些照片的。”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过去的你。   黎书轻皱眉:“我很凶吗?”   晏斐摇头:“不凶。”   “那你怕我干嘛?不就看了下照片吗,本来摆出来就是要看的。”   晏斐呐呐道:“我以为你不喜欢别人随便动……”   黎书作势打了一下他,怒目压着声道:“你是别人吗?你是我男朋友!记住了!”   晏斐顺势抓住黎书打在胸膛的手,心里甜味四溢,比全世界最甜的蜜糖还要甜。   黎书还不饶他,凶凶地问:“记住了吗?”   黎书皮肤白得晃眼,晏斐毫不费力地就能看清黎书。他把黎书的手送到嘴边亲吻,“嗯,我是姐姐的男朋友,一辈子都是。”   黎书这才卸下那愠怒的样子,却又说:“那可不一定。”   她快步走开,到门外等晏斐。   晏斐身形一僵,表情有些破裂。   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纵然他知道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可他会跟黎书分开这件事是不存在他的认知里的。   他沉默地穿过黯然的客厅,与黎书并立而站,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黎书锁上门,看晏斐这样子玩性霎时消退。   “你傻不傻。以后我们还会结婚,怎么可能永远都是男朋友?”   她对待感情一向认真,晏斐则是她想了又想,即使知道危险也要选择的人。如若不出意外,肯定会结婚的。   晏斐嘴角硬扯出来的弧度凝住,尔后柔和地漾开,乌黑的眉目如墨染,大幅舒展开来,比人间海棠绮丽三分。   原来姐姐已经决定要跟他走很远了,他不应该乱想的。   晏斐试探着去牵黎书的手,黎书毫不迟疑地扣住,然后手指挤进晏斐的指缝,强势地十指交叉。   她举起他们紧扣的手,没了玩笑,说:“看来我说的还不够明显,我喜欢你,跟感激、感动等感情统统没关系。”   她的瞳孔偏茶色,意外地温柔澄澈,眼里全是认真。   “我喜欢你,仅仅是因为喜欢你。想靠近你,想对你好,想有你的未来。”   晏斐明白黎书之前说的那番话,也意识到自己错在哪。   可真当听到这种直白又偏爱的句子从黎书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又觉得十分悸动。   他垂眸委屈道:“那姐姐以后不要这样捉弄我了。”   他的所有心神都被黎书牵动着,但凡听到一点不如意,他就容易慌张、无措。   黎书神色有些不自然,是,也怪她老是欺负晏斐。   “好,我的错。不过以后要是谁还来动摇你的军心,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她的晏斐值得最好的,关于被爱这件事,她要给他万分张扬与自信。   晏斐找不到言语来形容此刻心境的美好,浅笑出声:“嗯,揍他。”   近年来小镇借着山清水秀、环境幽静发展了旅游业,接待客人的酒店不在少数。   黎书了解情况,便直接带晏斐去了一家舒适性高的酒店。   前台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见两人手牵着手,了然道:“一间房吗?”   “两间。”   “一间。”   两个回答同时给出,前台有些为难,“要不你们商量下?”   黎书直截了当地说:“要一间。”   晏斐耳根要烧起来了,不断偷瞄黎书,模样纯真又害羞。   他们进展是不是有点快了些啊?   前台看得都有些羞,她手脚麻利地在电脑上‘啪啪’摁几下,递出张卡,“房间号是1048,这是房卡。”   晏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乘上电梯,进到房间里的了。平日里皎洁新月般的面容布上点点薄红。   “去躺下。”   黎书双手抱胸,倚靠在门上,下巴朝那张柔软的大床努了努。   晏斐往床挪动,羞怯地掀开被子,往下躺。   黎书努力憋着笑,用正常语调说:“好好睡一觉,我走啦。”   “啊?你不留在这里吗?”   晏斐瞬间有些石化,所以都只是他在胡思乱想?   黎书稳着声说:“对啊,我回家。爷爷奶奶醒来找不到我会着急。”   晏斐感受到人生第一次尴尬,他眼瞅着地面,恨不得盯住出个洞钻进去。   “哦。”   黎书实在是忍不了了,蓦地笑出声,戏弄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晏斐估计来得急,头发没怎么打理,所以有点炸。   黎书走过去就是一顿薅。   笑死了,晏斐怎么会这么可爱!   晏斐抿唇别扭道:“你才答应不欺负我的,现在又……”   但也没阻止黎书的动作,他只是有点郁闷。   黎书抱住晏斐的脖子,看到头上还竖着一束呆毛,伸手压平。   然后才说:“对不起嘛,那你原谅我不?”   晏斐还能有什么办法,无可奈何地说:“原谅。”   黎书‘吧唧’一嘴亲在晏斐脸上,“这个当赔礼。够了不?”   晏斐眼皮撩起,飞快地看了一眼黎书,唇角微翘:“够了。”   “赶紧睡,你看黑眼圈多重了都?”   黎书不满地说。   到这边需要坐飞机,然后转大巴,一共四个多小时。   晏斐睡眠本就不好,现在还半夜连轴转,只为了见她。一想到这里,黎书又自责起来。她怎么还有心思逗晏斐?   她拉过被子给晏斐盖好,“睡不着也闭上眼睛休息。”   晏斐笃定自己不能入眠,便问:“那什么时候再过来找我?”   黎书说:“八点准时来酒店,一分也不会迟。”   晏斐抬腕看表,还有两个多小时,好久啊。   黎书无法推测晏斐生在怎样的家庭里,才会让他强大完美的同时脆弱易碎。   她耐心道:“眼一闭,睡一觉,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好。”   晏斐如是说。   七点十分,黎书下楼。   装作与往常一般跟爷爷奶奶打招呼,“爷爷奶奶早。”   老人家睡得早起得也早,这并不奇怪。   但黎书在放假期间大抵都是八点半起床的,熟知孙女作息的奶奶问:“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黎书夹了个包子,“朋友来这边玩,给我打电话了。待会儿还要出去做他的向导。”   虽说晏斐是她将来结婚的对象,但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就向爷爷奶奶介绍也不是办法。   爷爷奶奶一向操心她的事,这要被爷爷奶奶知道了,晏斐跟她都要经受几轮‘拷问’。   “行,你好好带人家玩。我们这里可美哩!”爷爷身子骨不太硬朗,说这话时却中气十足。   他是个很爱自己家乡的老头子。   “遵命!”   爷爷还颤巍着手摸出点钱,“你拿着,去跟朋友买好吃的。”   爱你的人是永远不会变的,就如这个掏钱的动作,从小到大一直在进行。   黎书并不推辞,收下钱道:“您放心吧!”   他们一家人好像学不会那些多余的客套话,给就拿着。毕竟再怎么推诿,结局都是一样。   而给出的,不是钱的多少,而是长辈的爱。正因如此,所以无需多言。 第59章   黎书没在家里吃早餐, 吃完嘴里的小笼包就走人。   到酒店时,比约定时间早上十分钟。   黎书走之前把房卡拿上了,为的就是来了之后能自己开门, 不打扰晏斐。   万一晏斐能睡着呢。   黎书放轻了脚步, 推门进去。床上并没有人,她蹙眉。   在门后的晏斐猛地扑上去,从侧后方抱住黎书。   下巴搁在黎书的肩上, 头自然地跟着偏。不停地蹭着黎书,像只撒娇的猫。   惊吓消退,黎书温软地摸了摸晏斐的头。   晏斐拉长了声喊:“姐姐~”   他的声音缠绵乖巧,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兴奋到极致的神色。   眸中装满某种炽烈的色彩, 疯狂而偏执。   晏斐几乎是贴着黎书的耳根在说话,恰巧耳朵那块就是敏感地带。   黎书禁不住这样撩, 尤其晏斐呼吸的热气还洒在脸上, 忽然感觉腿有点发软。   她咽了咽喉咙, 勉强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没睡着?”   “嗯。”   晏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冰凉的唇擦过黎书的耳垂。   整个房间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长而卷翘的鸦羽不安地挥动着, 昭示着主人的紧张。黑睫之下的桃花眼盛着一汪清泉, 甘冽却醉人。   晏斐吻上那双眼,道不尽的温柔, 手臂又收紧了点。   是他的, 永远都是。   黎书打开晏斐的手,得以逃脱那个滚热的怀抱,转身。   嗓子眼有些发干, 她说话的声都有些变化:“饿不饿?带你去吃早餐?”   晏斐并不饿,但跟黎书一起吃早饭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   晏斐从背后抱住她的那一刻,彰显了强势与霸道。黎书明白的, 晏斐的占有欲很强,强到无法预测。   但她始终不会退避。   电梯门打开,碰到个熟人。   黎书知道他,不过并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淡淡地飘过一眼,就如毫不认识。   同样的,晏斐也十分清楚这个人。不过是沈予礼的打手,眯眼看他,浓浓的警告之意显而易见。   黎书才走出几步,尚耀杰说:“沈总进医院到现在还没醒来。医生说他的腿冻伤了,可能留下暗疾。”   “房号是……”   黎书不耐烦地打断他,“跟我说做什么?他跟我有关系吗?干我什么事吗?莫名其妙。”   尚耀杰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走上前就指着黎书说:“要不是……”   话未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叫声:“啊!”   他的手指被掰成一种可怖的弧度,无法动弹。   晏斐满身暴戾,低气压占据情绪主导,“你指着谁?”   “是不是还要教你做人的规矩?”   黎书赶紧拉住晏斐,“不跟他一般见识。别坏了我们的心情。”   流畅紧致的下颌线收紧,异常凌厉。晏斐冷凝着脸甩开尚耀杰,“滚。”   黎书挽着晏斐的臂弯,“我们走。”   她不想晏斐又为了她跟别人打架,跟她在一起的晏斐应该开心才对。   阴霾密布的脸上稍微好转些,晏斐答:“嗯。”   “姐姐,我想去洗个手。”   晏斐捻着手指,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黎书说:“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晏斐半张脸隐在光线中,骨节分明的手沾满白色泡沫,不断搓洗,然后才用清水冲去泡沫。   他讨厌跟别人的肢体接触,因为那触感令人不适。   抽扯出纸巾擦干手,出去前特意抬眼看对面镜中的人,眸色阴鹜,很是难看。   他对着镜子弯唇,调整好表情后才返回。   黎书若有所思,看来晏斐是有点洁癖的。   “姐姐,我好了。”   晏斐笑起来时卧蚕很明显,尤其好看。   黎书心生喜爱,第一次见晏斐也被这卧蚕诱惑到了。怎么会有一个男孩子长得如此昳丽精致?   “诶,你肚子不舒服吗?”   晏斐的右手从衣摆处伸进去,黎书注意到这个细节后担忧地说。难道是水土不服?   晏斐也不说话,就站在原处。   黎书急,当下便说:“去医院。”   晏斐估摸着差不多了,抽出手伸到黎书面前:“牵。”   黎书一头雾水地把手搭上去。一碰到温暖干燥的掌心,黎书瞬间就明白晏斐刚刚在在做什么了。   傻子。嫌自己洗完手凉,竟然用身体烘暖手,只为了跟她牵手。   晏斐如愿以偿,眉眼不自觉地弯起,无需任何练习。   看着满足的晏斐,黎书想:晏斐该有多喜欢她啊。   “阿婆,一碗红油一碗清汤。”   煮着馄饨的阿婆听这声耳熟,抬头看到黎书,皱纹加深:“书书回来了。”   阿婆无夫无子,独自守着这间的小店做了几十年的馄饨,黎书只要回来必定会来吃几次。   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可就是投巧,处得相当好。   “对啊。”黎书晃了晃晏斐,自豪地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很帅吧。”   阿婆搁下手中的漏勺,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晏斐。   她虽然老了,但是活了这么多年,尝尽生活的酸甜苦辣,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   晏斐绷直背梁,生怕给阿婆留下不好的印象。   阿婆问:“小几岁?”   “四岁。”   黎书摸摸鼻尖,还有点不好意思。不提这一茬她都差点忘了,晏斐才十八!   她竟然拐走了如此年轻貌美的纯良少年,真是罪过啊。   黎书的长相并不成熟,晏斐气质独特抓人,并没有稚气。   所以他们走在一起的话,很少有人能看出来年龄差。只不过是阿婆的眼光太过毒辣。   晏斐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黎书的反应,见黎书并没有抗拒,稍微松了口气。   但攥着黎书的手紧了几分。   阿婆重新拿起煮饭的家当,“要对我们书书好,记住没有?”   晏斐重重地点头:“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阿婆说:“找个位坐着吧。”   黎书挠了挠晏斐的手心,似在书写她此刻的想法。   她相信阿婆看人的眼光,更相信晏斐。晏斐会比谁都宠爱她,谦让她。   “我跟你讲,阿婆做的馄饨可好吃了。清汤鲜美,红油麻辣。”   等待的空闲,黎书跟晏斐聊起这个话题。这是她从小吃到大的东西,情不自禁地想跟晏斐分享。   阿婆店里没有帮手,所有活她一个人包揽。   她从窗口喊:“书书男朋友,来端一下。”   黎书扬长脖子说:“阿婆,他叫晏斐。”   阿婆也不知听没听见,佝偻着背忙碌着自己的事。鬓间的头发银白,她朝店内看去。   黎书嘴边溅了点油,那个男孩子抽出纸巾,认真地给她擦拭,小心得像对待捧在手心里的无价珠宝。   她哼笑,也不是每一段姐弟恋都像她那样惨。活一辈子,有些事也早该释怀了。   一整天,黎书带晏斐去看了她走过的许多地方。   她小时候并不文静,也不怕生,一回到乡下就跟同伴们漫山遍野地疯玩。   完全不像是在城里的孩子。   黎书讲诉一桩桩童年趣事,怀念又令人发笑。   晏斐只是安静地听着,看到黎书的笑颜,觉得全世界都明亮了,嘴角陷出个小窝。   相处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女孩子太晚回去总归不好,晏斐主动提出送黎书回家。   到家门口是八点左右,俩人站在暗处抱了许久。   黎书生出几分不舍,以前总是不能理解情侣之间为啥能那么腻歪,各自回家是‘生离死别’的生动演绎。   现在她懂了,因为是喜欢的人,所以怎么看都看不够,才分开就会想念。   晏斐说:“进去吧。”   黎书的脸颊上有几缕碎发,晏斐给她别在耳后,温柔似水。   黎书揽着晏斐劲瘦的腰,“玩了一天,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   晏斐低声答:“好,我会睡着的。”   黎书一步走三回头,晏斐一直伫立在那黯然处。   他的身形清瘦、修长、挺拔,却透露着薄弱与孑然。   乌黑瞳仁比夜色还要深沉,包裹着厚重浓郁的不愿不舍。   黎书心一动,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抱住他,声声呢喃:“晏斐晏斐……”   从很早开始,晏斐就这样等着她,即使她逃避,即使她后退。   晏斐吻着怀中之人的发旋,开口道:“我在。”   整理好情绪,黎书说:“我看着你上车了再进门。”   晏斐拒绝说:“不用。”   黎书不依他的,“你听不听我的?”   晏斐默然地抿唇,手放到黎书的后颈,捏了捏那处的软肉:“听,除了这件事。”   黎书说:“你在路上的时间我就去洗澡,等你到酒店我们就可以视频了。不好吗?”   黎书终究还是舍不得让晏斐独自在酒店,对亏现代科技的发展,隔着距离也能互相陪伴。   晏斐原本打算守在黎书家门下,盼着天亮。眼下这方法断了他这种想法。   晏斐说:“可以整夜都连着吗?”   如果能一整晚都能看到姐姐,听到姐姐的呼吸声,那也是很好的。   黎书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可以。”   床头有插座,给手机一直充着电就行。   晏斐眼一亮,“我马上去找车。”   这边拦车方便,晏斐很快便坐上车回酒店了。   黎书跟两位老人家匆忙打了声招呼,上楼以最快速度洗完了澡。   她等着晏斐的来电。   有情人心意相通。这不,刚想着晏斐,他就打来了视频通话。   黎书一秒都没有迟疑,飞快地按下接通,欢喜地喊:“晏……”   黎书看到那边的晏斐,突然卡了壳,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书书看到了啥? 第60章   晏斐站在窗边。   他的湿发滴着水, 刘海被抓上去,眉骨突出,乌黑的眉毛沾着水迹, 黑眸慵懒。秾丽到极致的五官此刻带着一种侵略性的野, 致命迷人。   水珠顺着发尾滴落,缓缓滑过锁骨,最终栖息于那深陷的锁骨窝里。   而那锁骨之上缀着一个朱砂痣, 红得晃眼,旖旎得蛊惑。   再往下是收拢的浴袍,露出的小片胸膛有着隐约的肌肉线条, 漂亮却充满力量。   黎书想起那日给晏斐上药看到的全景, 不禁脸红心跳。她艰难地做了个下咽的动作,原来男人的身体可以这么美!   偏生晏斐还挑唇轻笑, 跟妖精没什么两样了。黎书这样想。   眼底飘着淡淡的笑意, 晏斐说:“姐姐, 我也洗好澡了。”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 线条起伏异常性感。   黎书的目光完全被吸引, 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 干巴巴地说:“哦,那你还挺快的。”   晏斐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挑眉反问:“快?”   眼睫微动, 一寸一寸扫过黎书,别有用心中藏着的是隐晦欲.望。   黎书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说你快, 不是……不是指的那方面。”   她一口气说完:“是说你洗澡很快。”   黎书彷佛是被剥了外衣的水蜜桃,娇软可爱,咬上一口便留下深深的齿痕。   晏斐舔了舔后槽牙, 看黎书通红的脸蛋,还是不忍心再逗她,便没再揪着这句话不放。   黎书佯装出一派风平浪静的样子,说:“去把头发吹干。”   任凭心里再怎么翻滚,总之不表现出来就对了。   晏斐再怎么好说歹说,黎书坚持要他去吹。他别无选择,只得认命地找来电吹风。   电吹风嗡嗡作响,黎书在手机那头看着晏斐的身影,忽然感觉有点甜蜜。   喜欢一个人啊,就连看他的背影都会笑。   到深夜十一点,黎书已经睡着了。   摄像头对着她,所以晏斐能够清楚地看到黎书恬静的睡颜。   他早就听命于黎书,窝到床上去了。原以为他会这样看着黎书一整夜,意识却开始模糊,陷入了沉睡。   之后的两天,黎书白天会来找晏斐,整日跟他在一起。到了晚上则会开视频陪晏斐聊天,伴他入眠。   晏斐连着几夜好梦,一副饱食人间月光精华的模样。   到这天晚上,黎书在进门之前提起:“明天就大年三十了,你回去吧。”   晏斐勾紧了黎书的手,墨瞳霎时消去流光,只余化不开的黑。   他说:“姐姐是不是腻了?”   担心的事终于要来了吗?是不是这几日跟他相处让姐姐感觉到索然无味了?   黎书听了气得想打人,蛮力甩开晏斐,“你又乱想!”   晏斐没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去试探她的态度,强硬地把人禁锢在怀里,嗓音低低的:“那为什么要赶我走?”   黎书挣扎不开,越挣扎晏斐抱得越紧,她索性不乱动了。心里仍然憋着火气。   “让你回家过年。我爸妈明天就到家了,我出来的时间也会变少。你想一个人过年吗?你不回去陪你父母吗?”   黎书气极了,敢情这几天对他的喜欢全看不见是吧。直接说了这一大串话,语气也有点冲。   晏斐讨好似地亲了下黎书的唇,眼尾染上些红,像是他才是被欺负很了的那个人。   “姐姐不要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   黎书不消气,转头看别处。   晏斐急急地捧着黎书的脸,让她看自己。他的吻落在黎书的额、眼、鼻、唇,柔柔的。   他沙哑着声说:“不要不理我,打我也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   黎书心软得很,对晏斐那更是软化了N倍,再加上晏斐这样有一下没以下地亲着她,怒气便撤下去了许多。   黎书掐着晏斐的腰,又发现拧不起来。   晏斐主动把衣袖撩上去,把手臂伸到她面前,“咬手臂会疼。”   黎书没好气地打开晏斐的胳膊,“不咬了,咬了心疼的也是我。”   晏斐得了乖还卖便宜,“姐姐最喜欢的就是我了。”   黎书并没反驳,横他一眼,说:“给我记在心里。”   黎书知道晏斐一时半会儿改不掉这个性子,往后她得多爱晏斐一点。   腊月三十的早晨,晏斐要回B市。   尽管他并不觉得家里有人需要他陪,但他还是选择回去。他暂时还想营造出一种他是正常家庭出生的孩子的假象。^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   晏斐上车前,黎书一直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催着晏斐赶快上车。   可是真当晏斐踏进汽车时,她眼睛眨啊眨,竭力控制的眼泪打湿了眼眶。   忽地,晏斐长腿一迈跨下车,往这边跑来,一把揽住她。   他们俩同时开口。   “姐姐会想我吗?”   “记得想我。”   黎书带着哭腔说:“会很想很想。你要记得每天都想我。”   晏斐悄然红了眼,说:“从这一刻开始,每分每秒都在想。”   汽车扬起尾气,它载着晏斐回家了。但晏斐的心永远留在了黎书身上,带不走赶不掉。   黎书上午送完晏斐,下午又来接父母。   黎谦提着行李,陈相宜则是两手空空,看到黎书就亲昵地喊:“书书,不是叫你不用来接吗?”   黎书看了眼,爸妈在家呆不久,东西统共就一个箱子。   她说:“爸爸妈妈回来肯定是要来迎接的,爷爷奶奶在家里可念叨着你们了。”   黎谦在路边招了个车,司机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去。他让妻子跟女儿先进车,随后自己坐了前排。   他笑着说:“那肯定是骂我们的。”   黎谦跟妻子对视,然后跟黎书开玩笑说:“从你出生,爷爷奶奶就开始骂我跟你妈。”   他也明白,对家人亏欠得多了些。   陈相宜怒瞪丈夫:“骂的可是你一个人啊,不要把我拖下水。”   黎谦大笑,道歉说:“是是是。”   一家人气氛融洽,和和睦睦地聊着天。   陈相宜心思细,出车站看到自家女儿时就感觉不太对。吃过饭后,她叫上黎书出去散步。   黎谦想跟着去,她没让。兴许是小女生的烦恼,他一个大男人跟着就不好说了。   气温还没到零摄氏度以下,河水并未结冰,只是幽静地流淌着,踏上入海的征程。   手插在衣兜里,黎书静默地看着流水。   陈相宜问:“是不是有烦心事啊?跟妈妈说说。”   黎书偏头看妈妈,略显调皮地眨眼:“没事。放宽心,是甜蜜的负担。”   她想晏斐了,仅此而已。   陈相宜讶异地微睁大眼,一连串追问了许多:“哪家的男孩子?长什么样?在一起多久了?”   黎书没有一一回答,她说:“是个很好的男生。时间到了会带回家的。”   陈相宜心中涌上些感概,慈爱的目光落到黎书身上。不知不觉间,那个小不点竟然长得比她还高了,如今还找到了另一半。   开心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愧疚与担忧。   每年最后一天,人们称它为“除夕”。无论身在何方,在外的游子会想尽办法回到家吃一顿团圆饭。   当然,每家每户吃团圆饭的时间不一样,有的在中午,有的在晚上。   而黎书家就属于后者。   屋内灯火通明,电视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喜庆热闹。   黎谦端上最后一个菜,陈相宜解了围裙坐到桌边。桌面摆着数道美味佳肴,黎书趁着吃之前拍了张照。   与往常一般,所有人一齐举杯。话不多言,因为美好的寄语全在酒水之中,一饮而尽,便算盛宴的开端。   全家欢乐地交谈,说笑声一片。   有人户点起了鞭炮,炸得噼里啪啦,调动着黑夜里的气氛。窗外挂起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摆,底部的流苏跳着舞蹈。   晏家这边却是全然不同的景象。   偌大的餐厅里鸦雀无声。   晏深年坐在主位,晏斐则是坐到了对面,父子俩隔着整张桌子的距离。即使是同处一桌,也没有交流的想法。   晏斐表情淡得像在完成一个任务,目不斜视地夹菜、吃饭、吞咽。   过年么,五岁之前,他在海岛上,只知道过年会挂红灯笼,妈妈脸上会稍微开心一点,晏深年也跟着高兴;之后的春节,都是他跟晏深年这样面面相觑地度过,无聊至极。   碗里多了一块鱼肉,晏斐抬头看他爸。   晏深年把公筷搁在一边,说:“年后就开始到公司里去。”   晏斐不应,默默地挑着鱼刺。   晏深年端起酒杯,红酒摇曳,“你跟那女孩子在一起了么?”   晏斐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说:“嗯。”   他琢磨不透晏深年这句话的意思,戒备之心顿起。   晏深年不在意自己的儿子是这种反应,毕竟他这个父亲不是个好人。   他笑:“放心,我不动她。”   “那姑娘将来要从事制药行业,像她这样的年轻女性进去,最开始多少会受到欺负,也许需要熬很久才能熬出头。接管企业,你就是她最可靠的盾牌。”   晏家的威望无人敢撼动,家产无法估算。   “你可能看不起我的家业,没关系,进去学点东西也可以。将来自己打拼也行。”   晏深年喝了一口红酒,等着晏斐的回应。他说的善解人意,其实他跟晏斐都心知肚明,晏家的大梁肯定是要交给晏斐抗的。   他用一辈子的心血打下的江山,不可能交给别人。这样说只不过在找个借口罢了。   晏斐不抵触继承家产这一回事,晏深年说得这些他都考量过。只是有点奇怪,晏深年是不是有些急了?   晏斐没再说其他的,只道:“好。” 第61章   之前顾忌着年夜饭, 黎书不方便看手机。这会儿帮陈相宜收拾好了碗筷,便急不可耐地查看消息。   晏斐比她想象中的要粘人,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发信息。不过黎书不觉得烦, 反而很喜欢。   鞋子随便一脱,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她把刚才拍的年夜饭发给了晏斐,手指飞动:这是我家的年夜饭,你们家年夜饭吃什么呀?   晏斐很快就回了一大串菜名。他在自己的房间里, 对照着从老管家那里拿到的菜单,一丝不苟地输入。   他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地跟家长报道今天吃了什么。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黎书现在一想到晏斐就觉得可爱招人疼。   正如普通情侣那般, 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不知不自觉间,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五十八, 聊天的方式也从打字变成了视频。   黎书站在顶楼, 风声呼呼作响。   她的笑容明亮灿烂:“还有两分钟就是新年啦。”   晏斐靠在阳台的栏杆上, 黝黑的眸泛起涟漪, 紧接着扔出个爆炸性新闻:“还有两分钟, 我的生日就过完了。”   黎书一时间没懂他的意思, 迷茫地问:“今天是你生日吗?”   晏斐说:“对啊。”   黎书眉头皱起,急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现在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晏斐并没有正面回答黎书的提问, 询问道:“我想要个礼物可以么?”   时间走到了五十九分, 黎书哪里还来得及责备晏斐,满口应下:“要什么?”   只要在她能力范围内,她全都给。   晏斐眼下色泽鲜艳的卧蚕笑起来, 比湖光秋色浓烈三分。   他张口:“再说一遍‘晏斐,我喜欢你’。”   他要的很简单,只要黎书全心全意的喜欢。   晏斐实在太好满足了, 黎书脑袋里都转过去好多礼物,结果他只要这么一句话。   黎书摇头:“不……”   晏斐似乎在慢慢习惯黎书这种说话说半截的风格,也不紧张,眼含期待地盯着黎书。   黎书赶快补充说:“重要的事情当然要说三遍啦!”   晏斐在那头低低笑出声来。姐姐喜欢他这件事确实非常非常重要。   黎书看着晏斐,彷佛穿透手机屏幕凝视着他,大声宣告:“晏斐,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到最后一遍,黎书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天空,使晏斐能够清楚地看到她这边漆黑的夜幕。   她说:“我喜欢你!”   尔后极轻地落下一句:“生日快乐。”   几乎是话音刚落,天空开出朵朵烟火,一发接着一发,好似没有空隙。   烟花填满整个天际,绽放出星海盛况,绚丽无比。   火树烂漫,虹彩狂舞。响声震耳,撼动人心。   晏斐有一瞬的惊愕,瞧着漫天璀璨星火,瞳孔微放。   但晏斐没看多久就把视线转移到了黎书身上。从潋滟的桃花眼到小巧挺拔的鼻尖再到丰润的红唇,线条完整地勾勒出她的轮廓。   晏斐的目光如痴如醉地粘着黎书脸庞。   黎书也恰巧转过头,对上晏斐的眼神。   她冲他弯眼,浅浅月牙格外好看。   晏斐嘴角扬起,眉梢跟眼角都跟着漾出涟漪。   烟花持续了许久,他从黎书的眼中读出:我连同全部真心和欢喜,与这盛大烟火赠予你。   全天下你最好,我最喜欢你。   晏斐眼眶发热,他终于相信,黎书是真的喜欢着他。   黎书提着一些礼品,步子不紧不慢。   街上年味尚存,重新开张的店铺都还贴着春联。这个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是大年初七了。   黎书打算明后两天就回学校那边,她想着走之前还是来拜访一下阿婆。   路过几条街,越接近阿婆的家人声骚动越大。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加快了脚步,拐弯便看到阿婆门前挤满了人。   人太多她挤不进去,只好问旁边的老太太:“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老太太认识黎书,知道她跟阿婆关系好,惋惜地说:“人没了。”   手里的东西砸到地上,黎书干笑着说:“怎么会呢?前几天我才给阿婆拜过年。”   老太□□抚性地拍了拍黎书的背,叹气道:“大年初一她去了个地方,回来整个人就轻松了许多。她去的应该很安详。”   周围的老太太插嘴进来,你一言我一语,让黎书完整地知道了阿婆的过去。   阿婆十三岁父母双亡,又拖着一个病重的妹妹,以至于到二十三都还没嫁出去。   在那个年代,女孩二十三算是老姑娘了。   那年她意外结识到了邻村的爱人,那个男人比她小五岁,但男方家里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   还说阿婆是天煞狐星,到处散布阿婆不要脸勾引她儿子。   阿婆是个心强的,当即跟男人斩断情丝。不料那男人第二天就远去挖煤,年末便传来遇难的消息。   男方认定是阿婆带来了厄运,欺得阿婆无法生存,最后连她也相信都是她的错。   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再没嫁人。   黎书眼泪都快流干了,怔怔地走出这条喧闹的巷子。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双眼通红。   难怪阿婆会问晏斐比她小几岁,难怪给阿婆拜年的时候给她说“只要相爱,年龄什么的一切都不是问题。要互相珍惜”。   原来阿婆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原来阿婆并没有后悔遇上了爱人,她只是在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能抵过流言蜚语走下去。   黎书机械地找出手机,打给晏斐。   晏斐在公司学习,髙志铭站在一边为他介绍。   看到来电,高志铭识趣地出了门。   晏斐接通后,率先听到的就是黎书连绵不断的啜泣声。他的脸色猛然沉下去,眼眸里刹那间铺满狠戾。   他尽量柔声问:“姐姐,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黎书的哭声简直是在鞭打晏斐的心脏。他用电脑给髙志铭发消息:给我订一张机票。   黎书找到个墙角蹲下身,抽泣着说:“晏斐,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对方。一定要过得很幸福。”   晏斐片刻不停地回:“一定会的,相信我。”   黎书抱着膝盖,觉得好冷啊,又好难过。她断断续续地流着眼泪,发现开口有些困难,嗓子发紧。   黎书艰难地说:“阿婆去世了。”   晏斐有些错愕。他还记得那位老人,上次见她都还很硬朗,怎么会如此突然?   他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安慰黎书,只默默地陪着黎书。   纵然晏斐不在她身边,可是听着晏斐的呼吸声,黎书也觉得不那么无助孤单了。   过了十分钟左右,黎书停止了哭泣。   晏斐这才说:“进屋去,不然会冷到。”   听筒那边传来闹腾的说话声,晏斐就猜到黎书肯定是躲在街上哪个角落里。他很心疼。   黎书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好。等会儿我要去见阿婆最后一面。”   “先不说了。”   “好。”   黎书进到屋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阿婆。   她面色带着微笑,想必是去见爱人了吧。黎书期许着,希望能有来世,让阿婆再续前缘。   下午一点,平整好心态的黎书接到晏斐的电话。   “我在楼下。”   简单的四个字变得掷地有声,给了黎书莫名的力量。她把头伸出窗外,看到了晏斐。   下楼便急切地扑到晏斐怀里,满身痛苦全部飞走。爱情真的具有魔力,见到对方的时候,便好像什么都可以承受。   参加完阿婆的葬礼,黎书瓮声瓮气地说:“如果我以后先死,那你要好好活下去。”   人都有那一天,更别说还有意外。她本来不怕死的,可现在怕了。万一出事了,晏斐可怎么办啊。   晏斐不喜欢听到这个话题,皱起眉头不悦道:“不许说这种话。”   黎书见他如此忌讳,好笑道:“就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晏斐严肃地说:“要是你先走,我后一步就来。所以姐姐要保护好自己,也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黎书内心震惊不已,却打趣般说:“要是我们结婚后,有了孩子呢?你也抛下不管?”   晏斐不敢想没有黎书的日子,他吻着黎书的柔嫩的指尖,坚定地说:“不管。”   于他而言,黎书才是最重要的。   黎书心惊,试图转变晏斐的观点,柔和地说:“那孩子没了父母怎么生存?当爸爸的话,是不是该负责点?”   晏斐暗哑着说:“不要孩子。”   他讨厌孩子,会让黎书吃苦,又会分走属于他的时间。他压根就不准备要孩子。   黎书认真跟他讲:“可是我很喜欢孩子怎么办?”   晏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可以留给他很多很多钱。活得下去的。”   就这个问题,黎书觉得今天是说不清楚的了。晏斐态度坚决得让她吃惊。   以后再慢慢改变晏斐吧,可不能孩子生下来就不受父亲喜欢啊。况且,她跟晏斐还早着呢。   于是黎书便换了个话题,“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吧。”   晏斐当然乐意:“好。” 第62章   这日晚上, 黎书跟晏斐吃完饭手牵手穿梭在大街小巷。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发呆也会觉得甜蜜吧。   街上还有许多像他们这样的情侣,以前黎书只有羡慕的份, 现在她也拥有啦。   可晏斐反倒忙起来了, 有时一天才能见上一次。趁着这会儿想起又还空闲,黎书便好奇地问:“你这几天在忙些什么?”   “家里有个小公司,长辈让我进去学点东西。”晏斐垂眸, 神色认真,“以后我要赚很多钱养姐姐。”   黎书低头浅笑。不错,晓得规划他们的未来。   然后她把手背到后面, 微仰起头, 桃花眼带着狡黠,问:“那晏斐小朋友学到了什么呀?”   如此亲昵的称呼让晏斐整个人被砸在了柔软的云层中, 眸子明亮, 笑说:“学到了很多。”   不过, 晏斐觉得还是有必要纠正一点, 他重新牵住黎书的手, 固执道:“我不小。”   这句话很有歧义啊, 可黎书并没表现出来,她指着那边卖鸡蛋仔的店铺, 说:“我想吃那个。”   甜腻的香味飘过来, 排队的女孩子居多,晏斐说:“那姐姐站这里等我一下。”   黎书光明正大地使用女朋友的特权,站在一边偷懒, 正大光明地欣赏她的男朋友。   她男朋友长得可真好看啊,黎书越看越心动。瞧那优越的眉眼,那优秀的下颌线, 啧啧。   晏斐个子高,身形清隽,懒散的气质独具一格,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黎书打开手机摄像头,随手拍了几张,发现拍出来的效果意外得好。   晏斐怕她等久,视线隔几分钟就找她。原本冷淡的少年便立马弯眼,笑得乖乖的。   黎书当着晏斐的面举起手机‘咔嚓’一张,黎书隔着镜头看晏斐,唇边溢出一抹笑。   末了,她把这张照片设为壁纸。真好看。   晏斐拿着热腾腾的鸡蛋仔,递给黎书,嘱咐道:“小心烫。”   黎书好笑,这怎么会烫到她呢?当她是小孩子不成。   她存心挑逗说:“那麻烦晏斐宝宝帮我拿一下吧。冷了再递给我。”   晏斐羞涩地抿唇,宝宝?偷瞟黎书的眼神简直是纯情少年,看得黎书老脸一红,感觉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不管晏斐往另一边的公园走去。三秒没到,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黎书早有预料般地勾唇。   即便已经立了春,天气还不见转暖。公园里还存着过年时的气象,布置得姹紫嫣红,喜喜庆庆。   两把长椅相对而摆,黎书跟晏斐随便挑了其中之一。   天冷,走这么一小段路鸡蛋仔的热气都消散了,晏斐把鸡蛋仔送到黎书嘴边:“等会儿又会凉,快吃。”   黎书从自己会拿筷子就没被喂着吃饭,她就着咬了一口,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拿过包装袋,说:“我自己来。”   黎书小口咬着鸡蛋仔,觉得还蛮好吃的。于是问晏斐:“要不要吃一点,好吃的。”   晏斐摇头:“我不喜欢甜品。”   较之于女生,大部分男生都不喜欢甜食。黎书也不勉强,“行吧。”   晏斐眼眸一暗,哑声说:“也可以吃点。”   黎书无奈地递过手中的食物,晏斐却捏住她的下巴,猝然压下来吻住她的唇。   黎书一只手还维持着递送的姿势,对面亮着明净的灯,照射出她那颗无处安放的跳动着的心。   晏斐吻得很轻,只是离开之前舔了一下黎书的唇边。   舌尖的濡湿跟温热让黎书没出息地脸红了。晏斐凑到黎书耳边,嗓音像带着小勾子,放慢了声调说:“很甜,姐姐。”   不知道他是说鸡蛋仔甜,还是说别的。   黎书怔愣地僵在原地,双腮飞上两团红云。   她平时也就是嘴上厉害,真跟晏斐撩人的功力比,她觉得是远比不上晏斐的。   试问,谁能顶得住貌美的男朋友亲完你嘴边的食物低声说“好甜”这种事!   晏斐意犹未尽地盯着黎书,嘴里发甜,心坎上也甜。   黎书暗道不争气,他们俩接吻又不是第一次,怎么就这样没出息?   她装模做样地散下头发挡住脸颊,自顾自地继续吃。   晏斐才不如她意,偏要拨开那碍眼的头发,戏谑道:“姐姐是害羞了吗?”   黎书瞪他:“才没有。”   黎书凶起来的样子在晏斐眼里也格外动人,他心痒痒的,想再亲一下,但有人来了,并且就坐到了他们的对面。   还是三个老爷爷,当着老人的面亲吻,晏斐觉得不太妥。   不是说年轻人才有活力,其实人老之后,他们跟朋友聚在一起也有很多话说。   三个老爷爷聊得起兴。   “我看这沈氏集团要变天。”   “你怎知道?”   “股价跌得那么厉害,董事会那些人吃素的吗?肯定会换了这个年轻总裁。”   “那可不,我还听说啊,这沈家的公司原本就没打算传给如今在位的人。那沈予礼可是个私生子!”   “我儿子在那家公司上班,说内部矛盾尖锐得很呢!”   这些话顺着到了黎书的耳朵里,沈予礼的近况她略有了解,毕竟都上过新闻了。   从她回来那天算起,沈予礼就陷入了各种风波,像是有预谋般接踵而至。   黎书不关心这些事,商业方面她也不懂,只知道沈予礼现在的处境应该是四面楚歌,异常凶险。   晏斐的脸上划过一些势在必得的光芒,暗里的神情诡谲古怪。   黎书吃完东西,不想再听到‘沈予礼’这三个字,于是踢了踢晏斐的脚,说:“到别处走走吧。”   晏斐便也碰了碰黎书的鞋,回道:“好啊。”   元宵节过后便是开学,但就那前后,B市闹翻了天。为市民茶余饭后添了许多八卦素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用来说管彤再适合不过。付蓉存下的几十万被拿去抵债,就连身上一些值钱的首饰跟衣物都卖得一干二净。   她现在住在这个城市最贫穷的地方,屋外墙壁布上青苔,屋内湿气严重。   身后还有追债的,每天上门几十次催债。她搬了很多家,每到一处待不上半个月便会被赶走。   那群人穷凶极恶,满脸横肉,手拿钢管威胁。所住之处被泼油漆,窗户被打碎,就连床单也被撕破。   管彤过惯了奢靡安稳的日子,那段时间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她在中途去找过李扬雄,希望李扬雄能给她一点钱。   然而李扬雄轻蔑地往她胸前塞了一百,说:“就你这身材跟脸蛋,也就值这么点。”   管彤脸色发青,硬是从包里甩出一叠照片,上面是李扬雄与各种女人的床照。   巧的是,李扬雄刚好订婚了。对方是冯家的千金,要出这一回事,婚礼肯定得完蛋。   李扬雄自以为能打发管彤,给了管彤三百万,拿到原件就销毁。却没想到管彤哪那么轻易放过他这个冤大头,一直留着备份。第二次再找李扬雄时,他爸知道了这件事。   他爸可比李扬雄狠辣得多,找人打得管彤几天下不了床,直接删除了所有备份。管彤心中已经扭曲到不见天光,便在网上以文字方式讲诉了李扬雄的丑事,以及她被李家打的事。   凭什么她要一个人活得这么苦,李家却还要这么风光?   结果如她所愿,李扬雄跟冯家千金解除了婚约。李家做的是讲求口碑的产业,这样被搅和之后,陷入了极大的危机。   李家并不是好惹的对象,放出物料攻击反驳管彤,她的名声本来就臭,这下更加雪上加霜,就连附近的人都看她不顺眼,不给她好脸色。   这后来管建国被追债的人带走,说是干活抵债。家里只剩下两个女人。   以前赶着巴结的亲戚对他们的求救冷漠以对,见他们就关门;以前的朋友避之不及,生怕跟她沾上一点关系。   一个多月的折磨让管彤瘦得不见人形,面色憔悴。   以前她买东西从来不考虑价钱,可现在找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去正经公司没人敢用她,即使应聘公司前台也不愿用她。她知道,都是沈予礼在背后下的命令。手因为洗碗擦桌变得异常粗糙,腿经常酸痛不已。   管彤恨得咬牙,到底要把她逼到什么境地才肯罢休!   付蓉累倒了,管彤再也支撑不住这个家。她再一次跑回B市。   傍晚,黎书下楼去超市买东西,顺便把垃圾扔掉。   垃圾袋刚从手中滑落,腰间就抵上了一把刀。黎书还算淡定地偏头看,管彤神经兮兮地笑着,因暴瘦而突出的颧骨看起来刻薄又恶毒。   “黎书,我今天来就是要毁掉你的,既然我过不好,那就同归于尽吧。”   管彤跟往常有着很大的区别,光彩照人的相貌早已黯淡蜡黄,那双清亮的杏眼也变得浑浊,头发乱了也不打理,行为表情透着诡异。   黎书慢慢后退,管彤的精神状态看着不太对劲。   她说:“你冷静点,我们可以谈一谈。”   她悄悄摸出手机,试图求救于晏斐。   管彤死死瞪着一双眼,狰狞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你想炫耀你过得有多好是吗?”   “我可怜吗?现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一定很痛快吧。”   她拿刀拍黎书的脸,冰凉的触感让黎书屏住了呼吸。   管彤阴森森道:“你说,我要是在你脸上画个叉,还有人喜欢你吗?”   她又神经质地摇头,瘆人地笑:“不对,我应该把你绑起来,慢慢折磨。沈予礼会不会跪下来求我呢?”   黎书手脚发凉,照管彤目前这个状态来讲,她讲的每一句都可能成为现实。   管彤还在发疯般臆想,黎书鼓足气去抢她手里的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会交代完男二女二的结局,不喜欢看就跳过吧~ 第63章   黎书双手握住管彤拿刀的那只手, 用全身力量牵制住她的动作。   这招出其不意让管彤大惊失色,眼里迸出歹毒的怨恨,不顾手腕的疼痛, 恶狠狠地向前刺。   她盯着黎书那张光滑白皙的脸, 咬牙切齿道:“都怪这张狐媚脸,去死去死!”   黎书感觉自己抵挡不住,她没料到管彤的力气这么大, 以为很轻松就能抢过来。   诚然,管彤的生理心理都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地步,但这是她心中最后的执念, 顽固得可怕, 使得力量徒增。   管彤也不怕什么代价,只想毁了黎书。   刀尖不断刺向黎书, 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 人一般是选择躲避。黎书往后仰着脸, 背后冒出了冷汗。   手心钻出汗水, 发酸, 又打滑, 眼见就要抓不住管彤的手腕了。   她也是倒霉,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路过。电话也不知道打出去没。   管彤嘴角一扯, 骤然把刀口往下压。   黎书右手虎口处被划了一条口子, 鲜血涌出来打湿了两人的手。   伤口发疼,黎书咬着下唇,就连唇色都发白了。如果她放开管彤的手, 那么她肯定会遭到更严重的攻击。管彤估计已经不清醒了,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也拦不住。   管彤疯癫地看着黎书, 看到血液反而特别兴奋,把刀压得更深。   啊,要是把黎书整得求生不死求死不能该有多痛快啊。   黎书坚持不住了,锋利的刀口刺得很痛,血染红了整只手。她深呼口气,准备放手就跑。   转身的瞬间,管彤反应极快,握着刀直冲她的后背。恰在这种胆战心惊之时,有人从远处冲过来,一脚踹开管彤。   管彤肩膀被踢,身体倒退了好几步。   钱月急切地去看黎书,看到黎书手上流着血的那一刻,脸‘唰’得一下就白了。   就知道晏斐的电话一来便不是什么好消息!日,要死了要死了!晏斐非得把她劈成两段不可!   黎书见到钱月也有点诧异,但没时间去问东问西,焦急道:“钱月,快跑。”   管彤站稳后,发出‘桀桀’的笑声,握着刀就往前冲,直奔黎书。   钱月左右活动了下脖子,一个后旋踢击中管彤的手弯,刀应声而落。   管彤痛得厉害,却紧着去捡刀。   钱月打得还不过瘾,正想揪着她的衣领提起来暴揍一顿,余光中却看见穿着西装的晏斐到了。   她同情地对管彤说:“好自为之。”   伤了黎书,晏斐下手可就不管你是男是女了。   黎书原本抬着手,看到晏斐之后下意识地盖住了伤口,交叠着垂下了些。   血还没止住,顺着掌心滴下去。   那滴血染红了晏斐的眼底,他深深看了一眼黎书,闭眼道:“钱月,带姐姐去医院。”   他单手解开衬衫最前面两颗扣子,细致地挽起衣袖,走向管彤。   管彤双手握住刀柄,刀尖朝向晏斐,腿肚子不住地打颤。   分明是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长相,可眉宇之间聚拢戾气,发凉的眼神让恐惧感油然而生。   黎书看得出晏斐现在的情绪很糟,几乎到盛怒的边缘。整张脸已经完全阴沉下来,眸里无光,平淡到不起一丝涟漪。   黎书见过晏斐这副模样,也清楚晏斐动起手来是什么后果。她说:“晏斐,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晏斐顿了会儿,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听话。”   黎书说:“不要。”   晏斐冷硬道:“钱月,你站在那儿是当摆设的吗?”   钱月忙扶着黎书,说:“放心,他有分寸。”   反正会留着一条命的。   钱月怎么劝也劝不动,硬拉也不敢,顶着晏斐的死亡视线像鹌鹑一样躲在黎书身后。   你侬我侬的场景刺痛了管彤的心,为什么黎书就能得到所有?而她却要落到这种田地!她不甘心!   她扭曲着脸,举起刀就刺向晏斐。   哈哈,大家一起消亡!   黎书瞳孔骤然放大,“小心!”   晏斐眼眸微动,睨着管彤,他手一动,只听管彤一声痛叫,她的那只手便如死物般垂着。   管彤清楚地听见了自己手骨断裂的声音,惊恐得不敢直视晏斐。   晏斐像扔破布把她摔到地上,□□撞击地面时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管彤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喉咙里冒出铁锈味。她匍匐着用左手去拿刀,指甲里沾满了污垢。   在她的视线里,一双做工精美的皮鞋踩上她的手。那人蹲下身,脚上力度更大,她脸色煞白,连声惨叫:“啊!”   晏斐捡起刀,然后管彤就见刀好像挽出了花,冷冰冰的刀片只剩下银色的残影。   刀有多锋利她最清楚不过,管彤意识回笼了些,求饶道:“放过我,求求你。”   她的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晏斐沉沉的眸光看得她发怵,如阴雨天里的大雾,卷席着不可名状的危险。   晏斐随意甩出刀,管彤害怕得紧闭上眼,尖叫道:“啊啊!”   黎书也急得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刀并没有扎在管彤身上,只是贴着头皮飞过去了,她松口气。   管彤的耳垂被割伤,几缕头发丝被削下,管彤惊恐得吞了口唾液。   晏斐压低声说:“别着急,还没结束。”   管彤骇然地睁大眼睛,晏斐轻松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彷佛她是卑微的奴仆,晏斐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不用晏斐动手她就能魂飞魄散。   黎书手上还有伤口,晏斐不能多花时间浪费在这女人身上。况且,他不想黎书看到他过于暴力血腥的一面,在黎书心里,他永远是那个听话懂事的男朋友就好了。   在黎书面前压抑着自己难堪的本性,是他最擅长的事了。   去医院的路上,晏斐静静地挨着黎书,一言不发。任凭黎书怎么说话逗他,晏斐也兴致缺缺。   晏斐恹恹着脸,像一朵焉掉了的花,失去了光泽。   直到后面黎书回到家里,晏斐还是沉默着。   黎书大概猜得到晏斐的想法,于是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晏斐拉到沙发上坐着,安慰说:“没事,就是皮外伤,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晏斐至始至终不敢去看黎书的手,抖着声说:“还痛吗?”   黎书说:“不痛。”   晏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包扎白绷带,眼眸猩红,痛得呼吸一滞。   他沙哑着开口:“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他眼里泛着泪光,布满红血丝,一直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   黎书哪舍得晏斐这么自责,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施暴者一人的错。   她堵上了晏斐的唇,吮住他的唇珠,说:“你没有错,再道歉就不理你了。”   鼻尖碰鼻尖,黎书笑说:“晏斐小朋友,不许哭。”   晏斐抱住黎书的腰,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反复问:“手还痛吗?”   黎书感觉得到晏斐的双手有些颤抖,她心疼又欢欣,“你亲亲应该就不会再痛了。”   晏斐好喜欢她的,她也要多多喜欢晏斐。   晏斐知道黎书在说笑,还是珍重无比地捧着她的手,轻柔地落下吻。   他宁愿自己被捅得血流成河,也不愿看到黎书受到一点伤。如果他们之间的苦难都由他来背负就好了。   姐姐是云巅的神明,万丈光芒。若有人胆敢冒犯,便由他悄无声息地解决。   忙得焦头烂额的沈予礼不知是从哪里得到消息,得知管彤拿刀伤了黎书。   他心神不宁地翻动着文件,黎书到底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有没有送到医院包扎呢?   还是自己去看看,沈予礼这几天吃穿住都是在公司,套上外套就准备出门。   助理看他要走,大为吃惊地拦住他:“沈总,您这是要去哪?”   外界只知道沈氏集团近几天的风云变幻,其实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半月之久,背后的困难旁人无法知晓。   公司管理层的人几乎吃完年夜饭就回来继续上班了。沈总跟魏平合伙开发的新产品是属于智能家居用品这类的,但上市之后引发出很多问题。   有用户拿回家用,结果发生了爆炸,后来接二连三发生此类事情。他们只好收回已经卖出去的产品,一经细查,发现是设计问题。   他们便仔细琢磨,终于调整到完美的精度后。重新上市又遇到强劲的对手,加上之前的事故,他们的货根本卖不出去。   投资商陆续撤资,跑得不见人影,资金链一下就断开了。   魏平为了这个项目也耗费了很大财力,觉得救不起来这产业,便提出放弃。   沈予礼不肯,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能起死回生。他把自己所有的流动资金投进去,支撑了一段时间。   但市场就是很无情,任你再怎么努力,它都不会感动。沈予礼亏得血本无归。   助理还记得沈予礼消沉了几天,连夜喝酒,对公司的事似乎也没有那么上心了。   再后来就是公司与公司之间的较量。   沈氏集团最大的对家就是萧氏集团,那萧氏集团刚开始还只是一点小打小闹,抢他们的客户与订单。   却不想其后愈发变本加厉,处处使绊子。   沈予礼顾及以后的相处,请对方吃饭,问及原因,萧氏集团的人说:“沈总要过难关,也不必拉其他公司下水。”   助理当时不太明白,回来之后便清楚了。上次管家食品工厂牵涉到沈氏集团,收尾之际正好有人爆出萧氏集团的小道消息,转移了战火。   这件事按理说应该是天衣无缝的才对,却让萧家找到了把柄。   沈予礼起先为了赔罪还忍让着,在一次竞标中主动放弃了看好的地皮。但萧氏集团紧咬着不放,从各个方面为难沈予礼。   营业额受到影响,公司董事会十分不满,连同何文厚一起来制裁审判沈予礼,如同豺狼虎豹般凶恶。   现在正是白热化阶段,沈予礼稍微掉以轻心就保不住位置!   沈予礼格开他,说:“我有分寸,有事打电话。”   助理徒生一种无力感,他怎么可能劝得住沈总呢?算了,听天由命吧。希望这一次也能如往常一般顺利度过。   沈予礼徘徊在小区楼下,烟头满地。   该以什么理由去见黎书呢?或者说他等在这里,能等到黎书吗?   眼前蓦地一黑,头上被套上布袋,沈予礼挣扎无果,被人一左一右挟制着上车。   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还不能判断这是哪方的人。车厢内鸦雀无声,只能感觉到车在飞速奔驰。   大约半小时后,他又被压着进了屋。‘咔哒’一声,是那种老式门关上的特征。   沈予礼摘掉布罩,看清了屋内的摆设。第一感觉就是荒凉。   雨水腐蚀了墙壁,留下道道污痕,白色的墙皮也因此大量脱落。留着一张破烂的沙发,表皮估计是被老鼠啃噬掉了,里面的填充物露出来,现如今沾染了污垢。旁边还立着完全生了锈的铁货架。   沈予礼捉摸不透背后之人的目的,只好谨小慎微行事。他贴着墙壁走到门前,试图打开门。   门被锁了,完全行不通。   “唔……”   女人的叫唤使沈予礼神经高度警觉。   他循着声音找到声源处,破烂的沙发的后面躺着一个女人。她发量多发丝又干燥,像一把扫帚挡住了她的脸。   不对,那女人肩上怎么会有伤?沈予礼顺势往下看,一把沾满血的刀握在女人手里。   沈予礼心头一乱,直觉告诉他今晚可能要出事。他必须马上找到办法出去。   电话拨打不出去,信号被屏蔽了。   沈予礼气急败坏地往身侧一踢,本就不牢固的沙发摇摇欲坠。   听到这动静,女人醒过来了,她扶着伤口,撑起身子。看到黑色西服,她‘扑通’跪下去,连着磕头:“对不起,不要折磨我了……”   她全身发抖,瑟缩着肩膀。   沈予礼一听这声音有点耳熟,拨开女人的头发,“管彤!” 第64章   管彤的额头非常红肿, 在这之前肯定做过同样的事。   管彤看到沈予礼,表情猝然发生了变化,“沈予礼!”   沈予礼约莫猜得出是谁干的了, 叹口气的瞬息, 管彤拿起刀就想捅他。   沈予礼毫不留情地踹开她,“伤黎书的事还没跟你算帐,又想伤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听到‘黎书’两个字的时候, 管彤身子明显抖了一下,但强撑着说:“呵。”   沈予礼道:“伤她哪了?”   管彤挑衅道:“真可怜,巴着献殷勤都没用。”   沈予礼一个耳光打得管彤眼冒金星, 鼻血直流, “苦日子还没过够?”   他下手很重,管彤被扇得趴在地上。   管彤缓了好久才拉回意识, 嘴角被打破, 吐字也模糊不清:“看到你活得一样不如意我就安心了。”   沈予礼俯视着管彤, 冷笑说:“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沈予礼结实的腿抬起落下, 接连猛踩管彤的腹部, 几乎是咬着牙说:“给我记清楚, 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管彤痛得满地打滚,把自己蜷成一团减轻痛苦, 女人尖锐的惨叫声环绕在空荡的房间, 哀恸凄厉。   沈予礼只觉得听着烦躁,额上因剧烈的动作渗出了汗珠,他叉着腰立在一边, 呼吸略微有些急促道:“你最好给我识相点,以后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让你生不如死。”   管彤猝然吐出鲜血, 竟还从喉咙里发出笑声,气若游丝道:“我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她双目空洞地盯着陈旧的天花板。世上从没公平可言,众人皆大吉,她一身疾苦。   对此时的沈予礼来说,跟管彤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缓慢,空气都沾染了令人反感的气息。   他快步走到门口,手握成拳大力地敲门板,喊道:“不用躲躲藏藏得了,我知道是你,晏斐!”   半死不活摊在地上的管彤惊恐得无以名状,晏斐?在哪?她爬着蜷到了墙角。   那个男人没来吧?   她用手捂住嘴,瞪大的眼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没人回应,沈予礼准备再试一次,管彤突然大声尖叫,把他惊了一大跳。   只见管彤拼命往后退,即使后面已经是墙壁了,她还挤着身体。仰头像是在看什么人,痛哭流涕道:“我该死,是我错了,放过我吧……”   管彤似乎是产生了幻觉,哭笑无常,自言自语。   沈予礼顿感不妙,眯着眼再重新回想了这一连串的事。忽地,他面目骤然间变得冷沉,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联系到了一起。追溯到源头,应该便是晏斐当初说的那句“别急,这才刚开始”。   晏斐给他设下好多陷阱,而他竟然愚蠢到如此地步,每一次都掉了下去!   那么晏斐呢?有这般能力,注定不是平凡人,莫非,他难道……   不,不可能,如果晏斐真是晏家小儿子,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来对付他呢?   沈予礼压住慌乱的心神,结局也许不是他想的那么坏。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   情急之中抬头却发现了天窗!   房子高度大概在三米左右,单凭他自己肯定是办不到的。不过,那张破旧的沙发还能帮到他!   沙发背高八十厘米左右,虽然有点危险,可只要能支撑他一会儿,就有机会逃出去。   沈予礼立刻搬来沙发,外套脱下扔在一边,踩上沙发背。他努力伸手去触碰天窗,还有一点距离,再坚持一下。   他紧绷着全身,将下巴收得很紧,手指终于碰到了窗户。   可能是经久不用,窗户的锁有些难开,他每动一下,脚下的沙发就动一下,摇晃得厉害。   沈予礼停下了摆动,等到沙发归于平静。他咬牙决定,管不了这么多了,最坏的后果也不过是受点外伤,赌一把!   他沉着气用力一拉,天窗竟然打开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徒生事故,沙发猛地发生位移,他脚下站不稳就着摔下去。   然而,沈予礼的眸里映出更糟糕的事。   沙发撞到了铁架,他躲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铁架迅速压下来。   “呃……”   沈予礼痛苦地闷哼出声。铁架本来就有一定分量,谁知上面还有铁钉,一下就扎进了他的肉里,凌迟般折磨着他。   如此一来,他根本没办法动弹。任他再怎么折腾,永远也摆脱不了铁架。   经过好一番挣扎,沈予礼实在是没了力气,心灰意冷地放弃。他不愿丢掉弯腰求晏斐,他已经输掉了黎书,不能再输掉自尊了。   助理发现他许久未归,肯定会联系尚耀杰。他等着自己的人找来。   就在隔壁的房子里,晏斐坐在一把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监控录像。   他眼皮子淡淡地撩起,嗤笑:“自作孽。”   漫不经心的笑容中带着肃杀的戾气,又轻蔑狂傲,让跟在一边的人打了个冷颤。   他怎么觉着,小晏总比晏老还要狠。晏老好歹还正视一下对手,而这位压根不把别人看在眼里,就算看到对方流了血也跟看无聊的默片一样。   最可怕的是,小晏总非常擅长心理暗示。刚刚在阴黑的密室里,小晏总恍若地狱之主审判着入十八层的罪犯,他一个铁血铮铮的汉子都有些怕,更不要说是个女人。那女人哭着喊着求饶,还拿刀往自己身上捅,最后把自己弄晕了。   晏斐起身,吩咐了句:“早上六点开门。”   那人立马正了态度,恭敬道:“是。”   他目送晏斐离开,尔后看到监控画面上。   哎,这两个人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小晏总。啧,真可怜。   管彤精力充沛得惊人,一直窝在那角落神神叨叨的。   沈予礼心神疲惫,双腿被压得有些失去知觉,只要不动就不会痛。漫长的时间里,他竟然平静了下来。   细想之下,冯家、李家近来不同程度上遭遇到了波折,日子过得很艰难;小门小户的祝家、刘家也濒临破产。   他找不到其他理由,但有一点很相似,冯津胜、李扬雄以及祝漾苒等人都曾参与‘半山腰赛车’事件。   晏斐仅仅是为了黎书就做到这种地步吗?   沈予礼这样胡思乱想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挫败。   关于爱黎书这件事,跟晏斐比起来,他确实是微不足道的。   到了后半夜,地板的凉气侵蚀着后背,让沈予礼的腿隐隐发着痛。   这是雪地里留下的后遗症,他这双腿只要是碰到阴冷天气便会痛起来,就跟风湿一个道理。   他有些苦涩地想,这也不全都是坏处。起码一到潮湿的地方,一到下雨天,这腿伤就能让他想起黎书。那个唯一真心待过他的人,起初是床前明月光,后来是心中一根刺,让他拔不得爱不起。   隔着天窗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由黑沉变得微明。   门‘咔哒’一声,吱呀着开了。   沈予礼一夜无眠,脸色有些水肿,他急忙看向门外,但空无一人。   他费力地拿到外套翻出手机,赶紧打给尚耀杰:“来接我,定位发微信。”   手机只剩下10%的电量,必须省着点。   管彤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沈总。”   尚耀杰开车找到这偏僻的地方,看到沈予礼狼狈的姿态有些心惊肉跳。沈予礼如今的地位不低,敢动他的人不多,他到底得罪了哪路人物?   看来,他得做好跳槽的准备,明哲保身才是长远之计。   尚耀杰带了两三个人来,他们鼓起肌肉帮沈予礼搬开了铁架。沈予礼站起来都成问题,尚耀杰跟另一个人一左一右架着他。   沈予礼嘴巴已经干裂了,一张一合地说:“先送我去医院。”   好在开出不久就有一个小镇,沈予礼担心太久会让伤口感染,便先找了个小医院简单处理一下。   在医院短暂地休息了一会,沈予礼恢复了点精神。手机电量冲满了,但一直没什么动静,沈予礼觉得有些古怪。   他拨打助理的号码:“公司怎么样了?”   助理急得满头是汗,趁没人看着他跑到了厕所,压低了声说:“沈总,您在哪?要出大事了,赶快回来。”   沈予礼当机立断地拔掉手上的针头,“发生了什么?”   尚耀杰守在一边,见状立马推来轮椅。   送完沈予礼这一趟,他就另找雇主吧。   助理一五一十地告诉沈予礼公司的变动:“您走后的不久,何先生来了公司,说要见您。”   “何先生说有要紧事讲,找来了其他的董事。那些董事一起等了您几个小时,晚上十点才回去。那些平时对您有好感的董事也有些生气。”   “何先生今早又来了,这次来势汹汹,找来了董事会的所有股东聚在会议室里,说是如果八点半还见不着您,便要……”   助理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沈予礼知道,何文厚老早就想换掉他了。   他心急如焚,对尚耀杰说:“开快点。”   还有一个小时,他一定能赶回去力挽狂澜!   尚耀杰踩实了油门,车如火箭般飞奔出去。   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沈予礼忍着腿上的伤,坚持着走到会议室里,还未开口便瞥到顶替他的人,他惊呼道:“沈久决,怎么会是你!”   沈久决蛰伏了这么久,总算夺回了自己的位置,他逼近沈予礼说:“这个位置本就不属于你。你看,大家都不认可你。”   父亲从未想过把公司传给沈予礼,那份遗嘱不知真假。况且他还在服丧中,沈予礼就开始动手脚,一举夺去公司。这个位置根本就是沈予礼抢来的!   电子屏幕上,支持沈久决的人几乎占了90%。沈予礼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心寒不已。   他累死累活坐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像完全没什么意义啊。   他看着魏平,艰涩地说:“你也支持吗?”   这句话其实不用问就知道,魏平占股那么多,没有他的支持,百分率不会有那么高。   魏平说:“抱歉,利益在我这里是第一位。”   沈予礼连连点头,好啊,他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到头来没人相信。他以为魏平是信任他的,却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沈予礼绝望地转身,维持着身形走出了公司。   再走出几步,他的腿已经完全撑不住了,痛得入骨。包扎好的伤口估计重新涌出了血,沈予礼突然想笑。   他这辈子到底在活些什么呢?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事业。   真可笑啊。   无风的江边,一个男人坐在坝上,身边一堆酒瓶。   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   沈予礼不停地灌着酒,他只想大醉一场,忘掉所有烦恼。却不料越喝头越痛,脑子便越清醒。   他想了很多事,但最终让他放不下的竟是黎书。   黎书送的那盆巴西木在开春的时候就枯萎了,他明明照料得很细^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致的。   巴西木再也不会开花了,他的爱情在春暖花开的时节死去。   沈予礼喝得有些不省人事,他走路的姿势微跛。   他嘲笑:“以后当个瘸子算了。”   江水映出他的脸,他却看到了黎书,他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喃暔道:“我最不甘心的是,你从来没相信过我真的爱你。”   他伸手去捞,只见水面泛出水花,寒冷的江水没过他的鼻腔。   他沉下去,没有一点挣扎。   不久,一艘小船路过。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正式下线啦,后面就是书书跟晏弟弟的一些小日常啦。 第65章   沈氏集团大换血的事传遍整个网络, 成了热议话题。也从那天起,沈予礼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没人见到过。   开学后很长一段时间, 学校有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   同学们正说得热火朝天, 拉着黎书试图让她加入他们的对话。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些黎书跟沈予礼之间的事,看到沈予礼这样,黎书心里肯定很痛快。   然而黎书摇着手拒绝道:“不了, 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   所有人都会以为黎书会跟着落井下石,但黎书觉得没必要。她跟沈予礼的那笔帐已经算清楚了,以后相忘于江湖, 谁也不欠谁的。   同学抬头看教室外, 黎书早已跑出去,她男朋友伸手抱住, 为她撩起耳旁的碎发, 秾丽的眉眼挂着浓烈的爱意。   他们的背影都黏在一起, 格外般配。   到吃午饭的点, 晏斐领着黎书去食堂。   晏斐喂给黎书一勺饭, 随口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黎书从容地张嘴, 腮帮微鼓:“就沈家那事。”   自她手受伤,晏斐几乎是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一日三餐都是晏斐亲自喂的, 她也抗议过。   她说:“我可以用左手吃, 虽然慢了点,但还是能行的。你这样每天跑三次专门来喂我吃饭,太麻烦了。”   听到这话, 晏斐一垂眼,面露委屈:“原来在姐姐心里,我还是个外人。”   无论黎书怎么劝解, 晏斐依旧固执己见,黎书便随他去了。时间一长,她也习惯了这种被投喂的生活。被人宠着多爽啊。   晏斐答:“哦。”   “不要芹菜。”黎书略显抵触地收着下巴,瞅着筷子上的蔬菜。   幸好她鼻子灵,闻到了芹菜的气味。   晏斐面无表情地说:“平衡营养。”   黎书定住,探究地直盯着晏斐。   晏斐对她是百依百顺的,不会强迫她吃讨厌的蔬菜。   晏斐黝黑的瞳仁映照出她的身形,黎书靠近他,面带促狭,“吃醋鬼,我才没有关注沈予礼。”   晏斐微敛眼睫,抿唇道:“真的吗?”   黎书说:“真的,比真金还真。我都没参与他们的话题,我保证以后都不提‘沈予礼’这三个字。”   晏斐唇角翘起个小小的弧度,又很快压平,自然地转换话题道:“吃排骨吗?”   桃花眼弯弯,黎书手托下巴凝着晏斐,“好啊。”   晏斐小朋友,晏斐宝宝,还有吃醋鬼,黎书觉得这三个昵称特别适合晏斐。   前两天跟迟星一起吃饭,迟星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沈予礼是她初恋这回事被晏斐知道了。   晏斐当时反应还挺正常,黎书也没多在意,毕竟成年人嘛,谁没有个前任。   不料几天后,黎书看见了晏斐手机浏览器的搜索历史。   女生的初恋很重要吗?女朋友的初恋不是我怎么办?女朋友经常谈论她的前男友是正常的吗?   黎书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当时的感受,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长串诸如此类的搜索条目。   她哭笑不得,那天就跟迟星聊了几句沈予礼消失的事,怎么就成经常谈论了?   发现事情败露的晏斐脸色一怔,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过手机,悄悄清除历史记录。   末了,他还补充说:“我没那么小气,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姐姐喜欢的是我。”   自己说服自己可还行,黎书憋着笑。   估计是被她的揶揄气恼了,晏斐闷声不说话,恶狠狠地亲上来。   晏斐含着她的唇,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在意,在意得不得了。姐姐准备怎么哄我?”   要是以前的黎书碰到这种事,她肯定会觉得很无语。都成年人了,还为这些事吃醋。   不过因为对方是晏斐,黎书觉得这一切都情有可原。莫名的,她还有点小开心。   黎书主动送上吻,说:“你要记得,现在跟将来我只有你一个,也只要你一个。”   “过去如何,我早就忘了。”   黎书以为自己说得足够诚心得了,可不晓得晏斐在网上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回答,听到她提起沈予礼就十分警惕,生怕她来一个死灰复燃。   黎书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但对晏斐,她可以说上无数次‘爱你’。   阳春三月,树叶抽出新芽,万物生机勃勃。   和煦的春风吹来好消息。许华杰聘请黎书去研究所上班。   黎书起初根本不相信这种事会轮到她,老许的研究所在全国都赫赫有名,怎么会要她呢?   她一再确认,直到后面进研究所里,每天忙得头昏脑胀才有种真实感。   学校,研究所,家里三头跑,黎书过得充实了,就不可避免会冷落一些晏斐。   好在晏斐并不会为了这种事跟她生气,只要晏斐没课,有一点空余时间都会跑去找她。   有好几次,她忙到深夜两三点,晏斐还等在研究所外面。有晏斐在,黎书从来不觉得孤单。   转眼间到了六月初,黎书好不容易休息,她换上轻薄的衣衫想约晏斐出去看个电影,但一看日历表,晏斐交代过今晚有事,没有时间。   黎书有些泄气,好久没跟晏斐享受充足的二人时光了。   但别无他法,她换上舒服的睡衣,把妆给卸了,抱着电脑找了几篇文献研读。   盯着电子屏幕太久,眼睛变得干涩,黎书闭眼靠在沙发背上。   门外,有人在敲门,似乎是很急,隔着门都能感受到他的急切。   黎书瞥了眼电脑,晚上十点。   难道是晏斐吗?一人独居还是小心点为上,黎书贴上猫眼,看到来人笑弯了唇。   门一开,黎书还未出声便被晏斐紧紧抱住。   黎书轻拧眉,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晏斐两只手越收越紧,像是怕她逃走,他把头埋在黎书的颈窝里,问:“姐姐是不是超级喜欢我,特别喜欢我?”   在门口说话总归不方便,黎书费劲地关上门,就着相拥的姿势,跟晏斐一步一步挪到沙发这边。   她边走边说:“那当然了。”   黎书正想摸晏斐的头发,却发现晏斐今天的发型特别正式,抓得十分有型。   她退开些距离,晏斐随之抬头站直。   看完晏斐全身,黎书瞳孔微缩,划过惊艳之色。   黑色双排扣西服剪裁精确,完美地展现出宽肩窄腰,同色系西裤包裹着长腿,锃亮的皮鞋透露着奢华。   一枚金色胸针别在西服领口,增添了几分古典庄重。   黎书瞬间觉得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晏斐,而是另外一个男人。   愣了一会儿,黎书才慢半拍地说:“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晏斐把黎书按到沙发上,然后蹲在黎书脚下,前言不搭后道说:“我撒了个谎,可不可以原谅我?”   黎书心一颤,态度却很坚定:“那得分事。”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道歉求饶都不会有用。   晏斐攥着黎书的手,急急地说:“可以生气,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就是不许收回喜欢。”   晏斐乌黑的眸变得湿润,神情忐忑却又强势。   黎书叹了口气,说:“到底是什么事?”   晏斐垂头道:“我是晏家的小儿子,晏七。”   黎书太过于吃惊以至于抽回了些手,晏斐赶忙拉回,紧紧抓着,彷佛这样才有保障。   黎书瞠目结舌地打量着晏斐,她男朋友竟然是巨有钱的富豪?   她问:“你爸就是……”   晏斐接上说:“晏深年。”   黎书吞了吞口水,她想到了晏斐家里有钱,但没想到是这种有钱!   黎书有点麻木,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时扣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是迟星打来的,黎书直接开了免提:“星儿?”   迟星的声音略显激动,她说:“书书你知道吗?我爸今晚受邀去参加晏家的晚宴,看到了传说中的晏七!”   黎书瞟了一眼晏斐,“嗯,然后呢?”   迟星说:“你说巧不巧,晏七的名字就叫晏斐。这让我很怀疑……”   黎书打断她,“不用怀疑,就是你知道的这个晏斐,我男朋友。”   迟星卡住了话,尔后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怎么会?”   但还没过几秒,迟星兴高采烈地继续道:“原来是真的!书书,以后没人敢欺负你啦!”   晏斐点点头表示赞同。今后敞开这个身份,谁都要对黎书礼让三分。   “不对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迟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责怪说:“书书你不讲义气,竟然瞒着我!”   黎书无奈地说:“我也刚知道。”   迟星愣住,迟疑地问:“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黎书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处理家事。”   迟星立马会意,对着听筒说:“那行,我先挂了。”   尽管黎书一脸严肃,晏斐却不怎么担心了。“处理家事”这四个字给他莫大的底气,他相信黎书一定不会生气。   黎书放好手机,说:“还有骗我的事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好好说。”   晏斐一件件数着,“寄给姓沈的照片是我拦截的。”   “那次海岛不是密室逃脱,是我家的。”   “还有我的初恋……”   说到这里,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黎书坐直了身体,反问说:“也不是我?”   前面两件事黎书都觉得无关痛痒,这事让她有些介怀。其实想来也正常,晏斐长得这样好看,高中时期谈恋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就是有点失落,她也觉得自己奇奇怪怪。   晏斐得逞地勾唇道:“是你。”   “竟敢捉弄我,”黎书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开心着,“家法处置。”   晏斐得寸进尺道:“那要怎样处罚我?跪键盘还是榴莲?”   黎书说:“罚你一周之内不许亲我,不许抱我。”   黎书做好了得意的姿态,下一刻却突然被晏斐推倒在沙发上,晏斐把她压在身下,撒娇哀求道:“姐姐,这样不好。换一个好不好?”   晏斐像一只大猫,不断蹭着她的脖颈。   黎书有些招架不住,却还坚持道:“不行。”   晏斐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一直往耳里钻,他眼尾勾出薄红,恶劣又缠绵地喊:“姐姐~” 第66章   低沉的嗓音极富质感, 拖着长音,让黎书直接软掉半边身子。更遑论晏斐还沿着她的耳廓细细地舔舐着,电流袭击全身。   灯光在眼前模糊, 静悄悄的客厅里突然响起羞人的声音。   黎书触电般地抵住晏斐的肩, 勉强拉回了神智,说话间有些艰难:“停。可以了。”   再继续下去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但是晏斐二十都不到, 她总觉得做到那一步有些罪恶。   晏斐忽视那股阻力,直接把脸埋在了黎书的肩窝,胸腔里发出愉悦的低笑。   黎书双颊酡红, 略凉的双手捂住脸。   记得刚认识晏斐那会儿, 她还觉得晏斐跟只小绵羊一样,温顺听话。到底是什么给她的错觉?   这分明就是存了心来勾她的男妖精啊!   “黎书, 男朋友又来了。”   研究所的前辈打开实验室的门, 习以为常地捎话。   黎书难以抑制地弯弯嘴角, 说:“我知道。”   收工后要跟晏斐一起去逛街的。   前辈扶了扶眼镜, 调侃道:“来研究所有一年了吧?每天都吃狗粮, 关照一下我们这些孤寡老人吧。”   研究所里有不少年轻力量, 他们比黎书大五六岁左右,但很多都还没对象。   黎书抱着臂等检测结果, 笑着回:“你也赶紧找一个呗。”   时间跑得飞快, 她跟晏斐在一起一整年了。过年就打算带晏斐回家见父母。   这一年里,晏斐已经完全融入了她的生命。以前她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抗,无论什么困难咬咬牙就过去了。可晏斐让她变得脆弱, 学会了依赖。   感冒是她从不放在心上的小痛小病,头昏脑胀也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但晏斐不会让她这么干, 会拉着她上医院,会整宿地照顾她,会把温水跟药物送到她的嘴边。   晏斐分明比她小几岁,却表现得比她还要成熟。包容着她所有的坏脾气,把绵长的爱意与无尽的耐心留给了她。   她想,大概是离不开晏斐了。   前辈叹气:“难找哦。”   他们搞科研的找对象还真不容易。   黎书记录下数据,“我这边弄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她脱掉实验服往外走。   “晏斐。”   被喊到的人随即仰头,黝黑的眼眸发亮,“结束了?”   晏斐从椅子上起身,黎书顺势栽到他的怀里,无精打采道:“有点累。”   晏斐心疼又无可奈何,仍由黎书靠了一会儿。唇贴上黎书的额头,万分疼惜。   黎书环住晏斐的脖子问:“你累吗?”   晏斐摇头:“不累。”   他在公司还算顺利,没多大幺蛾子,很多事情都能处理。   黎书捏捏他的脸:“累的话要跟我说。”   晏斐牵着黎书的手往下带,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管护手霜,挤出一点膏体,细致地涂抹到每一个地方。   他抬眼看了一下黎书,眉梢带着笑意:“那当然。我可不会放过一个讨宠的机会。”   黎书的手很好看。手指纤细修长,白皙娇嫩,指甲淡粉,还带有小月牙。   但一到秋天,黎书自己又不注意,就很容易变得干燥。晏斐时常牵着黎书,他注意到这件事后便随身带着护手霜。   晏斐的侧脸线条分明,低垂的长睫扫过黎书的心。黎书嘟嘴亲了一下晏斐的唇角,感觉全世界都变明亮了。   在吃饭之前,他们还有两个小时可以挥霍。逛完商场准备找个餐厅吃饭。   刚出商场的大门,几个人就冲上前拦住他们。   黎书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穿着黑西服系着领带,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们戴着耳麦。   晏斐迅速把黎书护在身后,脸色瞬间沉下去,话里藏着威压:“干什么?”   显然他是认识这群人的,就是跟在晏深年身边的保镖。   为首那人恭敬地低头,姿态卑谦:“晏老想见见黎小姐。”   黎书吞了口唾沫,她这完全没做准备啊!礼物没买,穿的也不正式,更要命的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见男朋友家长本就是一件令人紧张的事,而对方又是大佬中的大佬,她慌张地向晏斐投去求救的视线。   晏斐接收到黎书的眼神,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平淡地回答道:“不去。”   黎书使劲摇着晏斐的衣袖,不是这样拒绝啊!你找个借口,说这次不方便,下次拜访!   别还没见到就给家长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不是故意不去见的,是真的需要时间。   那人侧身低声交代着什么。   黎书有个不好的预测,这人不会当着她的面打小报告吧?   晏斐眉头轻皱,他拉着黎书想走。   那人道:“晏老亲自过来,您等一等。”   晏斐眼里沾满了阴郁,姐姐不想见就不见,管他是派人请还是亲自来。   衣角被人拉了拉,晏斐垂眸道:“不用管,我们直接去吃饭就行。”   “去见吧。我可以的。”   黎书再三斟酌,觉得这次不能回绝。长辈都亲自过来请了,再推辞未免太不懂事了。   晏斐不赞同道:“我不想见。”   他不想让黎书受任何一点委屈,而晏深年可不是什么慈祥的老人家。   “早晚都要见,没事的。有你在我就不怕。”黎书暗暗给自己打气,丑媳妇也要见公婆。   晏斐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晏深年拄着拐杖出现了。   黎书表情凝在了一起,随后扯出个笑,朝晏深年弯腰喊道:“叔叔好。”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三位客人。   黎书的心七上八下地跳动着,手心里出了些汗。晏斐的爸爸好严肃啊,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一顿饭吃下来,黎书只觉得味同嚼蜡,隐约有些担心。他们一句话都没交流,不会是对她不满意吧?   “黎书,”晏深年温和着语气,开口还是带着一股威严,“我不太会跟小辈打交道,多担待些。”   黎书正好放下刀叉,听到此处连忙摇头:“您是长辈,该是我来见您的。结果还让您来请我,您才要多担待。”   晏斐时刻防着晏深年,生怕他说出些不好的话。晏深年瞥到他那不算友善的视线、完全防御的姿态,并未滋生出不悦的情绪。   若不是他主动找来,这小子估计压根不想带这姑娘来见他。   晏深年抬手,立在一边的高志铭立马递给他一个盒子。   “一点小礼物,算作是见面礼。”   他笑起来有些儒雅,鬓间白发平添几分和蔼。   黎书稍松了口气,双手接过礼物,“谢谢叔叔。”   这笑减少了黎书的恐惧,再加上晏深年谈吐举止都非常文雅,黎书不那么怕晏深年了,肉眼可见地自然了些。   晏深年赞赏地看着黎书,问:“跟他在一起感觉好吗?”   黎书怔了一会儿,侧眼看晏斐,桃花眼一弯:“嗯。特别好。”   四目相对,晏斐勾了唇角。桌面下,他们的小拇指隐秘地相碰。   晏深年又说:“他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你知道吗?”   晏斐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捏紧了杯子。   他到底想干什么?   黎书牵住桌面下晏斐的手,说:“我只知道晏斐绝对不会伤害我。他比谁都好。”   黎书很认真,漂亮的五官没有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晏深年莞尔,说:“那就好。请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站在他身边,要好好的。”   他从黎书细微的表情中得知,黎书并不是对晏斐一无所知,她应该知道晏斐与常人的不同。   拥有这么坚定的选择与信任,想来怕是出不了什么问题。   黎书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爱他。”   晏深年从头到尾没看过晏斐一眼,父子俩之间似乎有些冷漠。晏深年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黎书拉着晏斐站起,一路把晏深年送到车内。   车开动之前,晏深年睨了眼晏斐。黎书扯着晏斐弯了些腰,“叔叔再见。”   晏斐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慢走。”   车开走了,黎书望着车流,说:“其实叔叔没我想象得那么可怕。”   晏斐不作声。   黎书想起一件事,奇怪地问:“为什么叫你‘晏七’啊?”   晏斐每一桩事跟数字七都扯不上关系,为什么有这个称呼呢?   “因为我妈妈生于七月。”   晏斐一手插兜,一手牵黎书,声音彷佛有些飘渺。他低倾下头,掩盖住神情。   但,也死于盛夏七月。   黎书转身惊喜道:“叔叔一定非常爱阿姨吧?”   看不出来,叔叔那么严肃的人竟然用情至深。   晏斐捻了捻黎书莹白小巧的耳垂,眸色不明道:“嗯。”   大概是爱的,只是没有个好结局罢了。   年末,黎书要带着男朋友回家的消息早通报给家里了。   黎谦夫妇还专门请假,早几天回家。他们到家那晚,一起吃了个饭。   两位老人盘问了晏斐许多问题,他都一一回答,礼貌又乖巧。在饭桌上处处顾着黎书,帮她夹菜剥虾,诸如此类的小细节让两位老人以及陈相宜都非常满意。   谈到家境,黎谦夫妇变了脸色。这么富有的人家,自家女儿嫁进去能有好日子过吗?   晏斐抿唇,诚恳地说:“我爸不在意家世。我也向您发誓,绝对不会让书书受到一点委屈。”   黎书赶紧发声:“我见过晏斐的爸爸,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上次还送我一个名贵的玉镯。”   黎谦闷头喝了一杯酒,并未回答。陈相宜虽有些担心,但见女儿如此喜欢,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最后还是两位老人打圆场说:“先吃饭。”   晏斐惴惴不安,捧着碗手足无措。尤其是黎谦的态度,反映出好像很不喜欢他。   他心不在焉地吃完碗里的饭菜,黎书饭量小,早就放了碗筷。她拉着晏斐上楼。   一关上门,晏斐长臂一伸,揽着黎书的腰,显得有些脆弱。   黎书安慰说:“不担心,我会去说服我爸妈的。他们都是明事理的父母。”   只要她喜欢,父母应该也不会太阻拦的。   晏斐闷声道:“叔叔好像不喜欢我。”   除了在商场上左右逢源,晏斐很少跟他人接触。   他的生长环境让他不需要沟通技巧,他的身份更减少人情世故的必要性。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讨好黎谦他们。   他的下巴放在黎书的肩上,黎书能清晰地感受到说话时的律动。她扭头亲亲晏斐,说:“你要拐走他的女儿啦,当然不开心啊。”   晏斐还未作出反应,门便被敲响。   “晏斐,你出来跟我谈一下。”   是黎谦的声音,晏斐身体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几章有些卡文qaq 第67章   晏斐不敢多耽误, 肃着脸打开门,像要是奔赴战场。   黎谦背对着他们,听到开门声欲往前走。   黎书开口道:“爸, 您……”   黎谦偏头看到自家女儿眉头的焦急跟担忧, 感觉有些五味杂陈,加了些音量说:“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黎书没找男朋友时,他又希望女儿找一个;可真当黎书把人带到家里时, 他这心里总有些失落。   晏斐立即用身形挡住黎书,对上黎谦的视线说:“叔叔,我跟您去。”   黎谦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背着双手走进书房。   “坐。”   黎谦书房里有张小桌子, 桌面摆了壶热茶,还有一套茶杯。   晏斐倒了两杯茶, 把其中的一杯递给黎谦, “叔叔请。”   黎谦接下茶水, 热度传到手心。他呷了口茶, 然后搁下茶杯。   “为什么喜欢我女儿?”   晏斐挺直背脊, “第一眼见就喜欢。没有原因, 就是喜欢。”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即使对上黎谦锐利的目光, 仍旧不躲不避。   黎谦说:“时间充裕吗?”   “不算充裕, 但陪书书的时间只多不少。”   晏斐诚实的回答,以后正式接管了公司,还会更忙一点。可是无论如何, 黎书排在所有事情的最前面。   “黎书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很早便学会了独立。我们做父母的太亏欠她,没做对负责的父母。在成长过程中书书时常会感到孤单, 只是她太懂事了,从来没跟我们抱怨。”   黎谦说得感慨,鼻子也有些泛酸。   “如果你们以后要结婚,我要你记住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我女儿摆在第一位。无论你公司里有多大的案子,手里有多少麻烦事,只要我女儿需要你,你必须马上赶过去。”   他是个自私且双标的父亲。明明自己没做到,却要求别人做到。   晏斐没有一丝迟疑,郑重地点头:“我的职责。”   黎谦对他的态度好转了些,却又不满地横眼道:“要是你对我女儿不好,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废掉你。”   虽然喜欢一个人确实讲不出理由。可这小子是一见钟情,还比他女儿小,万一有天消磨了荷尔蒙,极有可能伤害黎书。   晏斐聪慧,很快就明白了黎谦的画外之音,“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   他的神色坚定而诚挚,黎谦勉强相信了他。   黎谦希望女儿有个潇洒人生,做喜欢的事,爱喜欢的人,过喜欢的生活。   黎书很有主见,如果谈恋爱第一年就带到家里来,想必是认定了这个人,才会如此急迫地让这个人见他们。既然女儿如此喜欢,他便不会阻止。   见家长这事算是顺利通过了,得到双方家长的认可,黎书跟晏斐过得更加甜蜜。   五月初,黎书跟晏斐频繁地往晏家大宅跑。原因无他,晏深年的身体状况骤然下滑,病情来势汹汹。   房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清凉的月光从高处坠落,映在地面更添了些悲伤。   晏深年戴着呼吸机,面色苍老,干涸的嘴一张一合,呼吸微弱。   房里除了他还有六个人,两个医生,共事多年的老管家与高志铭,晏斐跟黎书。   晏深年不愿去医院,也预料到自己撑不过今晚。眼皮变得沉重,他抬眼去看两个小辈。   黎书眼圈发红,悄悄地抹着泪珠子。晏斐那臭小子垂着头,叫他看不清脸。   他本想抬手,却有心无力,只能转动眼珠。   他浑浊的眼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只剩下弥留之际的哀颓,黎书立即擦干了眼泪,蹲在床边。   晏深年鼻翼翁动,手朝晏斐指了指。   晏斐缓缓地蹲下,依旧低头不语。   晏深年看着两个年轻人,轻扯开嘴角。   “要好好的。”   他说起话来十分费劲,听着也是断断续续的。黎书心头一痛,拉着晏斐一起握住了老人的手,泣不成声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晏深年的手心仅残存着些许温度,他侧头看了下两人,尔后注视着天花板,瞳孔开始扩散。   南佳,晏斐长大了,算得上优秀。旁边这个姑娘是他的女朋友,他们很相爱。   你看,我的血液也没那么肮脏不堪。我们的儿子可以正常的生活,可以正常的爱人。你在地下不用担心了。   南佳南佳,我要来找你了。纵然你千般厌恶,我还是要找到你。在轮回路上,我会摘一朵你最喜欢的花,愿你来世漂亮,护你来世安稳。   晏深年面带着微笑,合上了眼。   心脏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上面的线条逐渐平直。   晏斐赤红着眸,嗓子涩得不行,温热的泪滑过脸庞。只从喉管里挤出一声:“爸……”   黎书嚎啕地哭出声来,不断搓着晏深年的手,试图让这手变暖。   老管家跟高志铭低下头颅,一股悲伤之情窜到全身,皆红了眼眶。   两位医生沉默地垂首。晏深年的健康状态他们最清楚,强撑到今天实属不易。或许此刻是一种解脱。   五月十五日晚,商界泰斗晏深年逝世,享年六十五。   这事不仅在商界,还在全世界引起巨大的轰动。   陪着晏斐参加完葬礼,黎书明显察觉到晏斐状态不太好。看着好像没事,实则颓靡至极。   吃饭吃得很少,睡觉也不踏实,一天下来没说过几句。黎书彷佛见到了以前的晏斐,厌世又丧气。   她体谅却也挂念,索性向研究所请了假,在家里悉心照料着晏斐。   这天午睡过后,黎书想着起床给晏斐熬点热粥。晏斐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过饭了,她去煮的话,兴许会给点面子。   她刚动一点,晏斐的长臂就收得更紧。她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晏斐也好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废了好大一番功夫,黎书才成功踩到地面。晏斐长眉一蹙,不满地往旁边揽。   黎书急忙拿起另一个枕头塞到他怀里,她跟晏斐睡觉一向贴得近,很多时候都只用了一个枕头。   晏斐怀里有了实物,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继续睡着。   黎书细白的手指拂开他额前的碎发,俯下身在他的唇角印上一吻,然后恋恋不舍地出了房门。   他们现在住在晏家大宅,家里雇佣的人不算少,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黎书下楼看见老管家,正欲打招呼时,对方道:“高志铭在花园等您,有事告知。”   黎书皱眉:“是什么事?很重要吗?”   老管家只说:“您去了便知晓。”   晏家的房子占地面积很大,去后花园还得让人领着去,不然黎书还找不到路。   跟领路的人道过谢,黎书便看见高志铭摆好了一桌茶水,等着她过去。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先坐。”高志铭做了个“请”的姿势,“我想讲一个故事。”   黎书直觉告诉她这个故事跟晏斐有很大关联,正了脸色坐下。   1990年,冬。   北风携着刺冷卷向一个边陲小镇。   事业有成的晏深年不甘现状,藏着更大的野心。树大招风,在那治安管辖还不算好的年代,晏深年出差遭到暗算,受伤逃到这个地方。   在这里,他遇见了一个叫南佳的女人。他年轻时算不得好人,身边情人无数,见南佳漂亮便去撩拨。   南佳是花店老板娘,结两次婚丈夫都无故暴毙,以至于后来再没人上门提亲。遭遇过这些事,她变得敏感,戒备心很强。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晏深年的手段太过高明,最终还是掳走了她的心。   晏深年一个浪子,从未动过真情,却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南佳。初尝爱情的美好,他想带走南佳,找地方好好保护起来。但他的妻子找上门,揭穿了所有谎言。   他前后结过两次婚,孩子都有三个;他不是司机,而是大老板;他也不是三十六岁,而是四十四岁;   南佳除了知道他是一个男人,其他别无所知。   她的脸被狠狠扇了一巴掌,那个穿着富贵的女人指着她骂‘□□’。   她的世界天翻地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了最恶心的小三。   她跪下对女人道歉,说自己会走得远远的。   但晏深年怎会放过她,那个魔鬼一般的男人强行把她禁锢到一个海岛。她想过逃,可她被七八个人共同监视着,她逃不了。   有次,晏深年的妻子暗中协助,她成功逃出海岛。她太天真,以为那个女人真的帮她。却没想到被抓去折磨,最终还是晏深年找到她。   身上伤还没好,他便用她年迈的父母威胁,她再也不敢逃。   她对晏深年厌恶至极,时常朝他身上砸东西,甚至拿刀刺他,可晏深年从没反抗过,只反复说着一句话:“不离开,就随你。”   一个月过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她尖叫着要打掉这个孩子,但晏深年执意要她生,又是拿她父母来要挟。   她情绪变得更加喜怒无常,时常对着晏深年大喊大叫,尽一切可能伤害他。有时一天下来,晏深年整条手臂都染红了血,但仍然哄着南佳,期待着孩子的出生。   孩子出生后,四岁之前没踏出过海岛半步。南佳有了错综复杂的心理,一面是自己的孩子,她想对他好;一面这孩子沾着男人的血液,她厌恶。   再加上孩子从小便冷着脸,不爱笑,上了幼儿班也没有同伴,就更加讨厌他。她恨这孩子为什么拥有那么肮脏的血液,为什么不能生活得正常点?   她会对小男孩发怒大吼,会动手打他,可是过后她又十分后悔愧疚。   在极致压抑的海岛边,在爱恨交织中,她于七月的一个午后,自杀了。   她留下遗书,只有两句。   一句是:儿子,妈妈跟你说声对不起。   另一句是:我逃不出海岛,可是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你。   她不知道的是,晏深年在几个月前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一并吞下妻子的家族企业,跟妻子离了婚,正准备向她求婚。   那天,呼风唤雨的人物跪在地上哭了整夜,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   之后晏深年终身未娶,遵从南佳生前愿望,带着儿子离开了海岛,给他正常人的生活。   小男孩七岁时被人绑架,救回来时满身是伤。但醒来后,他变得更加冷漠,再也不愿亲近晏深年,不愿去祭拜母亲。父子俩越走越远。   花园种着大片玫瑰,此时开得如火如荼,满园花香。   黎书已是泪流满面,抖着声问:“晏斐背上那道疤就是当年受的伤吗?”   高志铭说:“是的。”   黎书捂住了嘴,哭得不能自已。她的晏斐到底受过多少委屈啊。为什么父母辈的恩怨要让他来承担后果?   高志铭抿了口茶压住外泄情绪。当年的情形比这惊心动魄万倍,过了许多年,如今讲出来还是难过。   告诉黎书是晏深年的意思,因为黎书知道了这些会更心疼晏斐,会更爱他。而黎书将成为家庭一员,也有权知道。   无所不能的晏总啊,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他把大半辈子的温柔给了南佳,爱屋及乌,这温柔也给了晏斐。   其他三个儿女他没怎么管过,年龄一到便分家了。跟他们相比,晏斐真算的上被溺爱着长大的。   他庞大的商业帝国,他精心培养的精英团,只留给他与心爱之人的孩子。   次日,黎书只身来到墓园。   她放了一束花在墓前,对着两座合并的墓道:“爸爸妈妈,请允许我这么叫你们。”   “我会给晏斐一个温暖的家。你们没给他的爱,我尽数补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晏斐小朋友这么多年真心不容易呀~ 第68章   八月的早晨, 明媚的阳光跳进房间,光线落在床面。薄被盖住床上的女子,她睡得正香, 许是有点热, 嘤咛一声挥开被子。   丝绸质地的锦被滑落,女人肌肤胜雪,只是多处布着红痕, 星星点点,有轻有重,尤为明显。   晏斐端着早餐进门, 他轻放碗碟, 给黎书拉上被子遮住春/光。   他修长的手指拨开黎书额前的碎发,俯身轻吻黎书的眼, 轻声说:“起床了。”   黎书下意识地蹭了蹭那只手。   她全身酸软, 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合着眼眸道:“还想睡一会儿。”   今天休息, 赖床是没关系的。   “吃点东西再睡。”   黎书极不情愿地睁开眼, 模样惺忪, 可怜巴巴道:“不吃行不行?”   “吃点东西再睡。”   黎书生无可恋地看着晏斐,可怜巴巴道:“不吃行不行?”   况且吃完早餐她也睡不着了呀。   经常不吃早餐的年轻人还蛮多的, 黎书算其中之一。   结果被晏斐发现了, 无论第一天晚上多晚才睡,第二天早上一定雷打不动地叫她起床吃早餐。   晏斐铁面无情地说:“不行。”   黎书哭丧着眉眼,“那你先出去, 我穿衣服。”   “我帮你穿。”   晏斐拿起床头的衣服,姐姐那么娇,那么软, 肯定累极了。   黎书赶忙裹紧了被子,“不用,我自己来。”   这样虽然遮全了,却隐隐显出窈窕的身段。晏斐眸色一深,喉结滚动:“嗯。”   他再清楚不过里面藏着怎样的景致,兴许他该出去避一避。   黎书不肯轻举妄动,她要看着晏斐走出门才放心。但晏斐没有直接出去,反而是走到窗边,将窗帘相接处留出的一点小缝拉紧了才退出房间。   夏日九点,厚重的窗帘也挡不住阳光,黎书心底一片晴朗。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年头,黎书相信他们还会有无数个的三年。   黎书曾在葬礼上看到过晏斐血缘上的兄弟姐妹,他们不悲不喜地出现在灵堂上。她还一度担心会发生争夺家产的事,怕晏斐会受伤,可是他们并未有任何动作。   晏斐顺利接管了公司,起初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认为他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不过是仗着精英团的扶持罢了。   仅用一年时间,晏斐凭借过硬的能力让所有人闭上了嘴。他处理事情的手段高明圆滑,效率极高;商业思维堪称“鬼才”,投资发展的板块赚得盆满钵满。   他带领公司走向新的巅峰。   与此同时,黎书并没有落下。她在本科阶段就曾发表过一篇A区,一篇B区。这一年里先后发表了两篇A区sci,一篇B区sci,且都是一作。   黎书在学校里本就是名人,现在还在网上都有一批粉丝。   起因是这样的。黎书帮一个交情好的老师代过课,结果被班里的学生拍了小视频发到网上去。   人都是视觉动物,黎书纯欲风的相貌掀起不小的风浪。再一了解,B大王牌专业的学神,著名研究所里年龄最小的研究员。   这几个标签一叠加,黎书的微博一夜之间涨了几十万的粉丝。还有综艺想邀请黎书去做节目,但都被拒绝了。   黎书的目的绝不是赚钱,出名,过安逸日子。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件事上跟晏斐闹矛盾。   次年某一天。   黎书结束实验回家,发现家里没开灯,黑压压的。她打开灯,坐在沙发上的晏斐把她吓一跳。   她边走边说:“怎么不开灯。”   晏斐却回:“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黎书颇有些无奈,人家情侣之间都是女孩子问这种问题,他们两人倒是反了过来。   她的答案始终不变:“爱。”   晏斐兴致不高地说:“敷衍我。”   黎书好笑道:“为什么又问这个话题?”   晏斐垂着眸子,睫毛轻颤,“这两天回家,你都没有抱我,还没有亲我。”   黎书恍然大悟,她走到沙发边,“瞎想。我这两天做实验身上味有些大,你不嫌弃我自己都嫌弃。回来了肯定先去洗澡啊。”   晏斐抬头执拗道:“那你现在就亲我。”   黎书拒绝道:“不行,我得去洗个澡,有一味药超级难闻。”   晏斐以迅雷不掩耳之速把黎书压倒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刷过黎书的颈部,黎书感觉有些痒。   他闷声道:“制药跟我,你更喜欢哪个?”   黎书毫不犹豫地说:“你。”   晏斐低低地笑出声,一下一下吻着黎书的脖子,留下濡湿。   即便有过多次肌肤之亲,黎书还是没出息地红了耳根。晏斐对她而言,真的跟妖精一样,永远都能撩到她。   晏斐的吻滑到耳边,他轻吻耳垂,悄声说了句话。   黎书的脸瞬间爆红,她大力推开晏斐,脚下像装了风火轮一样,一下就冲上了楼。   留下一句:“想都不要想!”   晏斐摸着下巴,眼里有些兴奋。   隔天下班,晏斐照旧开车来接她。   黎书最近忙于新药的研究,看到晏斐就自觉卸下了所有担子,往他怀里扑。   晏斐沉声问:“要不要背?”   黎书倒不矫情,她确实疲累得很,头跟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要。”   晏斐高大的身形矮下去,黎书咧着嘴角趴上那安全感十足的背。   晏斐稳稳地起身,走起路来也不吃力。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黎书终究发现了问题。她摇了摇抱住晏斐脖子的手,说:“晏斐,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啊?”   晏斐抿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黎书太了解晏斐了,一下便了然晏斐心里肯定存着事。她的脸亲昵地贴上晏斐的后颈,“因为什么不开心啊?”   “姐姐可以不干制药这行吗?”   “姐姐”这个称呼一出,黎书就知道晏斐肯定有什么请求。在一起不久,晏斐就改了口,只会在极少数情况下喊她“姐姐”。   听完整句,黎书情绪已经有些淡下去了,问:“为什么?”   晏斐不吭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得不到合理的理由,黎书也不肯让步,生硬地说:“让我放弃制药,没可能。”   他们之间吵架的次数微乎其微,通常不过几个小时就能合好。只是这次的分歧似乎有些大。   晏斐始终持着同一个态度,不愿她继续制药。   这可是黎书一直以来的梦想,她喜欢制药。世界上有无数种病魔,折磨着千千万万的人。纵然她只是个平凡人,还是想用自己微不足道的能力帮助他们。   接下来的好些天,一提到这个话题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会僵下去。黎书脾气也倔,硬是没怎么理晏斐。   九月初,晏斐因公司有个跨国合作,需要飞往M国。大概一周多才能回来。   走之前,黎书特意去机场送晏斐。但仅仅是普通的送行,简单地交流了几句。   黎书知道,他们之间还存在着那个矛盾。   晏斐走后,黎书总是心神不宁,焦躁不安。有时做着实验都能走神,许华杰看她状态不佳,干脆给了她一天的假。   初秋的深夜带着凉意,月光微冷。   黎书独自躺在双人床上,所有情续蜂拥而至而至。委屈一瞬间就涌上来,酸涩着眼睛给迟星打了电话。   “书书?怎么了?”迟星一接电话就听到黎书的哭声,立马掀开被子去了阳台。   “星儿,我好难受,好委屈。”   黎书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跟晏斐吵架了?”迟星有些着急,她很少见黎书这样哭。   “晏斐不让我继续干制药这一行了。你知道的,我从高中起,梦想的职业就是这个。”黎书连续抽了好几张纸巾,胡乱地擦着眼泪,“我一想到晏斐不支持我的事业,我就好难过。”   “他是我最爱的人,却要阻止我做喜欢的事。”   迟星算是听了个大概,说:“他说理由没?像是什么制药太辛苦啊,或者有些材料会伤害你的身体啊。”   因为黎书的缘故,迟星曾经了解过制药这一行业。   黎书摇头:“没说。”   她哭着哭着,忽然想到一件事。   手里这味新药在研制过程中会产生有害物质,为了不影响到晏斐的身体,她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那日晏斐还因为这个抱怨她。啊,好像就在那天之后,晏斐提出来的。   那这样说来,晏斐是因为制药对她身体不好才让她放弃的吗?   黎书渐渐地停止了啜泣,迟星在那边道:“想到原因了?”   哭过后鼻音有点重,黎书说:“应该是因为制药对我身体不好吧。”   迟星奇怪地问:“那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啊,让你白白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到没脾气,我寻思着也没ghs啊。   还剩最后一章啦。   这个分歧肯定是会解决掉的。晏斐再不愿,还是只能支持。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要牺牲什么。 第69章   黎书脸颊上有几道泪痕, 她没说话,心下却已了然。   晏斐应该很早就不想让她干这一行了,一直没说而已。这次估计是了解到较大的危害性才下定决心央求她。   是的, 央求。晏斐总是那么克制, 那么小心翼翼,明明无论提什么要求,她都会认真考虑的。   迟星转而叹了口气, “书书啊,还记得上个月你生日吗?”   黎书说:“记得啊。”   那次生日晏斐专程为她举办了宴会,只是她因为实验室临时有事, 没能去成。   “你可知道, 晏斐本来是准备求婚的。他筹备了好几个月,你一通电话来, 全没用了。”   “他邀请了很多人, 从你初中的同学, 到我们高中的同学, 再到大学同学。他几乎想告诉所有人, 你们要结婚了。”   “场地在双灵山。山脚到山顶的那一条道, 他为你绑满了玫瑰。礼堂里的每一个气球,都写满了他的告白。”   “晏斐也从未生你的气, 只是拜托大家不要说出去。因为他要重新准备求婚仪式。”   “如果当时你在场, 看到他落寞的背影,指定得心疼好一番。”   黎书完全怔住了,呆呆地说:“他没告诉我啊。”   迟星说:“当然没告诉你, 不然哪来的惊喜。”   “书书,不要跟晏斐闹脾气。睡一觉起来,跟晏斐好好沟通一下。”   迟星前两年跟陈烨结婚了, 深知沟通的重要性。无论哪种关系,及时的沟通必不可少。   黎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又是怎么蜷到被窝里的。她紧抱着晏斐的枕头,嗅着那上面残留着的晏斐的味道。   泪腺如打开的水闸,眼泪流得极凶。   她这个骗子,说好要疼晏斐的,结果全是晏斐在迁就她。果真是被晏斐宠得太厉害了,一点委屈也受不得,还恃宠而骄。   她一边抽噎着一边订了最早一班的飞机票,她要立马去找晏斐。   经过十二个小时的飞行,黎书安全抵达M国。每次晏斐出行都会跟她报备行程,就连住在哪家酒店都会说。   她找得到酒店,却不知道房间号。站在酒店门口,黎书给晏斐打电话:“晏斐,你在哪?”   那边的晏斐刚结束会议,眉头一拢:“宝宝,你来这边了?”   黎书听到晏斐亲密地喊她,眼泪一下子就滚下来,哽咽着说:“嗯,我来跟你道歉。”   “在机场么?我来接你。”   晏斐哪舍得生黎书的气,此刻又是高兴又是着急。   “不是,酒店门口。我不知道你住在哪个房间。”   黎书哭腔特别明显,晏斐心脏直抽疼,忙吩咐司机加速。又哄着黎书说:“不哭不哭,我马上就来。是我的不好。”   黎书呜咽着说:“分明就是我的错。这几天我还故意不理你。晏斐,你把我宠坏了。”   “你以后要多说说我,不要事事顺着我的心意来。”   “还有制药这件事,我会注意身体的。”黎书哭得打嗝,“你这么好,我才不舍得折寿。我要跟你白头到老。”   哭得太厉害,黎书甚至有点喘不过气,一抽一抽的。   估计是她哭起来太惨,异国的路人都盯着她,还有人上前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宝宝。”   晏斐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黎书手机滑落,侧身猛地抱住他:“晏斐,我好爱你的。”   好心的路人见此情景,微笑着走远了。   晏斐眼眶温热,一下一下地抚着黎书的背,“我知道。我也爱你。”   黎书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向晏斐索吻。   晏斐的手指插/进她的发丝,吻得用力。   秋风刮过,树叶哗哗作响,偶有几片金黄的叶子翻飞落下。在异国的街头,他们相拥而吻。   晏斐谈完工作。黎书却着急回去,实验室那边催得凶。她都没来得及跟晏斐逛逛便坐上了飞机。   晚上十点,飞机落地。   走出大厅发现异常热闹,隐约能看到有许多记者。   黎书正好奇着是哪位明星或者大人物能有这么大的场面,那些记者们看到她双眼发光,蜂拥而至地挤上来,话筒递到她嘴边。   他们叽里呱啦地说着话,黎书被闪光灯晃到了眼,还没反应过来,自然也没听清他们说的内容。   晏斐动作迅速地护着她,为她挡住摄像头。他身边没带人,只能推开一些离得近的人,他冷着脸吼:“离远点!”   记者们被吼得鸦雀无声。看清来人,心肝一颤。这不是商业巨子晏斐吗?   紧接着,迟星一行人也出现了,纷纷挤进来。   黎书迷惑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她的视线扫过迟星,陈烨,薛潇云,迟辰,钱月,老秦……更绝的是,还有她父母。   一个记者找到时机,插嘴进来:“您还不知道么?今晚公布的拉斯克奖,您获得了临床医学奖。”   黎书瞳孔骤然放大,紧追着问:“是吗?”   巨大的喜悦一齐涌来,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她,获奖了?   其他公司的记者道:“是的。所以我们才蹲在这里想采访您。”   另一家公司的记者说:“请问您现在有何感想?您是如何想到要研制治疗抑郁症的药呢?”   她记起来了,原来是那款药。黎书张了张嘴却没回答,转而看着父母他们,笑中带泪。他们为这件事来机场接她,是想第一时间跟她分享喜悦吧。   身侧的晏斐牢牢地护着她,替她隔绝了拥挤。获奖这件事虽然很开心,却还是比不上晏斐啊。   黎书拿过迟星手中的花束。   对着所有人说:“关于我获奖的事,今晚不详谈。我想说另一件重要的事。”   她侧过身,与晏斐面对面。手伸直,开得正盛的花递到晏斐跟前。   记者拥有最敏锐的感知能力,他们似乎预料到下一步要发生什么,摄像机疯狂地拍摄。   “咔嚓”“咔嚓”“咔嚓”   “晏斐,你终于到法定结婚年龄了。我准备好嫁给你了。你呢,准备好娶我了吗?”   黎书泪光盈盈,桃花眼一如既往地弯成一道月牙。   十几台摄像机不断曝光,将两人照亮。   晏斐定定地凝着黎书,喉咙沙哑,缓缓说:“求之不得。”   我翻遍整片天空,没找到一弯月亮。我开始发狂,暴躁,嘶吼,然而你轻扯我衣角,一低头你弯眼一笑。我才惊觉,原来月亮来到了我身旁,如此皎洁明亮。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