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时光未曾丢掉你   作者:茉遥   文案: 黎初去芒康支教的第一天,车子在川藏线上抛锚。   一行人风尘仆仆偶遇了一队执行完任务的汽车兵。   西藏的落日余晖下,有人一身戎装,穿过那条军绿色长龙,逆光而来。   四目相对,呆若木鸡。   后来她才知道,她唱了一整个高中的暗恋独角戏,那个人也唱了三年。   在一起后。   黎初遗憾:兜兜转转的错过了许多时光。   盛臻庆幸:时光未曾丢掉你,最珍贵的都在。   川藏线汽车团硬汉排长X身娇体软美女学霸双向暗恋成真的绝美爱情~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制服情缘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初,盛臻 ┃ 配角:孙洁琪,周楷,许思璇,张翔宇 ┃ 其它:双向暗恋   一句话简介:双向暗恋成真   立意: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 第1章   “好美啊!”   川藏公路是国内最险峻的公路,经过14座大山,横跨14条大河,号称“死亡之线”,却也是“国内最美景观大道”,沿途可以看到森林、冰川、悬崖、河流、峡谷、草原等多种地貌风光,景色瑰丽壮阔,动人心魄。   也难怪所见之人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只可惜黎初此刻因为高原反应头痛得厉害,加上颠簸带来的晕车不适,整个人恹恹的,实在没有精力欣赏风景。   她此番进藏是源于C大组织的一次暑期支教活动,目的地是昌都市芒康县的一所乡村小学,随行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同学。   “啊!”身旁的女同学赵娜突然尖叫着抓住了黎初的手,激动地摇晃:“快看!路边的是藏羚羊吗?”   黎初被吓了一跳,偏头望向窗外,果然看到高原草甸上栖息着成群结队的藏羚羊,场面蔚为壮观。这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她勉强打起精神用手机拍了几张照。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海拔也在不断攀升,黎初的不适感愈演愈烈,而两个同伴却中气十足,一点不舒服的症状都没有,她不由很是羡慕:“你们身体怎么这么好,难道只有我一个人难受得想吐么?”   “你太瘦了,一看就缺乏锻炼。”赵娜捏着她纤细的胳膊煞有介事地评价,“还有你来之前是不是没喝红景天?”   “我上飞机前喝了的。”黎初弱弱地说,不过缺乏锻炼倒是真的,她从小运动细胞就不发达,作为一个门门功课优秀的学霸,偏偏体育总是徘徊在挂科的边缘。   “红景天一般要提前十天半个月服用才有效啊!尤其是像你这样弱不禁风的体质。我听说高原反应会引起肺水肿,严重的话甚至会危及到生命,怎么办,你还撑得住吗?”   赵娜说得很吓人,黎初干笑了一声:“我还好,就是觉得头痛。”   男同学转过身来递了一板药片给她,“这个药可以缓解头痛,你如果实在难受就吃一粒。”   “谢谢。”黎初接过,当即就水吞服了一粒。   过了一会儿,药效开始发挥作用,黎初昏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再次睁眼是被一阵急刹惊醒。   她揉了揉眼迷茫地望着窗外:“到了吗?”   两个同伴也是一脸茫然地问司机:“师傅,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停在路边了?”   “车熄火了。”   司机师傅解释完,试着打了几次火,却都无法再启动,他不禁有些讪讪:“车子好像出故障了,我下车看看。”   “……”   黎初三人面面相觑,心情复杂。他们从成都飞到昌都后,离芒康县还有300多公里的距离,就在机场附近找了一辆包车,一路舟车劳顿已经够辛苦了,没想到半路会遇到这种意外。   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除了坐在车里干等着,祈祷车能快点修好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车子抛锚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赵娜坐不住了,拉开车门下车:“师傅,还没修好吗?”   “快了快了。”司机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被油污弄脏的手在脑门上留下一道黑印,底气有些不足地说。   虽然他检查了车前盖里的各种零部件,但捣鼓了半天也没查出故障原因。   烈日当头,七月的西藏紫外线相当强烈,加剧了赵娜的烦躁,她语气十分不善:“还要多久啊?”   司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赵娜瞬间爆发了:“你到底会不会修啊,耽误我们这么长时间,成心的是吧?一辆破车也敢开上路,出了事你负得起责任吗?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把我们平安送到目的地,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眼看赵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黎初赶紧下车,一把拉住她安抚:“消消气,发火也无济于事,师傅开了这么久的车,总比我们有经验,咱们还是别给师傅添乱了。”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司机,“您辛苦了,先擦擦汗吧。”   司机是个面容敦厚的中年汉子,因为自知理亏,所以被骂也不敢多说一句话,黎初的举动让他受宠若惊,立马双手接过那张洁白的纸巾,连声道谢。   赵娜被黎初拉着往前走了一段,恨恨地甩开她的手,“你倒是好脾气,万一车修不好被留在这荒郊野岭过夜,我看你找谁哭去!”   “不会的,天无绝人之路,就算车真的修不好,咱们不是还可以向路过的其他车辆求助吗。”黎初的态度很乐观,“你看这儿风景这么美,就不要哭丧着脸了,生气容易长皱纹,来,笑一个,我给你拍照。”   赵娜被黎初这么一开导,怒气消了一大半,任由她拍了几张游客照,想起她之前的不适,关切地问:“你的高原反应怎么样了?头还痛吗?”   “吃了吴师兄给的药,已经好多了。”   俗话说心态阳光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两个姑娘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远远地看到有几十辆军绿色的大卡车正井然有序地朝这个方向驶来。   黎初在新闻里看到过川藏线上汽车兵的相关报道,见这阵仗顿时眼睛一亮:“好像是汽车兵!”   赵娜第一次听说“汽车兵”这个名称,不解地问:“汽车兵是干啥的?”   黎初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言简意赅道:“你只需要知道他们很会修车就行了。”   闻言,赵娜也兴奋起来:“那咱们有救了!”   几分钟后,打头的军车已近在咫尺,两个姑娘一起挥手拦车。   军车停了下来,她们跑到车边,仰起头对着降下的车窗求助道:“同志您好,我们的车坏了,能麻烦您帮我们看一下吗?”   “没问题。”车里的军人拿起对讲机和首长简要汇报了情况,然后对她们说:“我们有个战友修车技术最好,他在后面几辆车上,由他帮你们修。”   “好的,谢谢。”   两人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翘首以盼那位传说中的修车高手,很快就有一个身着迷彩服,个高腿长的年轻军官下了车,步履沉稳地朝她们走来。   当她们看清来人的长相时,都不约而同地傻在了原地。   赵娜目瞪口呆是因为对方的颜值,别看她现在安静如鸡,实则内心早已上演土拨鼠尖叫,作为一个骨灰级颜控,亲眼看到这样一个身材长相气质都A到爆的军装帅哥怎么可能不激动!   黎初的呆若木鸡则是因为来人她认识,她不仅认识,而且对方好死不死地正是她高中时的暗恋对象。   虽然他肤色比以前深了,五官的棱角更加分明,个子也拔高了许多,少年时昂扬不羁的锐气已蜕变成坚韧伟岸的英气,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其实她早就设想过有朝一日与盛臻重逢的场景,或许是茫茫人海中的擦肩而过,或许是街头巷尾间的不期而遇,亦或是同学聚会上云淡风轻的寒暄……   可她设想了千万种情形,却做梦也没有想过他们暌违六年再见是她风尘仆仆地站在川藏公路上,与逆光而来的他四目相对。   这场景太玄幻了,她震惊地站着原地一动不动,连血液几乎都停止了流动。   盛臻也认出了她,他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她,也停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中的神色瞬息万变。   两人似乎都失去了言语能力,只沉默地对视着,仿佛时间静止。   一秒、两秒,三秒……   还是最初和她们说话的军人唤回了他们的神智。   “同志,你们的车在哪?带我这位战友过去吧。”   黎初如梦初醒,迅速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赵娜也回过神来,十分热情地为盛臻引路。   见专业人士来了,司机立马让开位置。盛臻也没迟疑,打开携带的工具箱从里面取出手套戴上,有针对性地检查了一下车前盖里的几个部件,便着手修理。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盛臻本就长得帅,专注的眼神和干净利落的动作让整个人更加闪闪发光。   赵娜之前看司机修车只觉得心浮气躁,现在看盛臻却觉得赏心悦目,一举一动都可入画,只可惜她没能欣赏多久,十分钟不到,车就修好了。   司机重新坐进驾驶室,试着发动了一下引擎,果然又听到了轰鸣声,不由大喜过望:“还是你们专业,我折腾了半天都没用,你一下就修好了,真的太厉害了!对了,修车费多少?”   “不收钱。”   军人有铁律,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司机用力握住盛臻的手,千恩万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真的太感谢了,你是我的大恩人!”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盛臻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将工具一一收纳好。   任务在身,车既已修好,他不能再逗留,和他们道别,转身便往车队走。   赵娜意犹未尽地望着那道颀长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帅哥就这么走了,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她也只是感慨一下,并不指望萍水相逢能有什么后续。   可黎初直到整条汽车长龙都消失在视线中依旧不能回神。   作者有话要说:  喵~特意选在今天这个特殊的节日开坑,一是因为女主是人民教师,二是我曾经也当过两年半的老师,所以特别有共鸣,祝全天下的老师节日快乐!   希望这个甜甜甜的小甜饼能带给大家欢乐~   未来的日子里我又可以陪伴大家了!   新坑首发,需要读者小可爱们的收藏和评论 第2章   在芒康支教的两个月很快过去,黎初自然没有再见过盛臻,与他重逢后心中被搅乱的一池春水逐渐又恢复平静。   虽然午夜梦回时她仍会想起那天的场景,但生活毕竟还是要继续的,他们高中时就没有缘分,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黎初是C大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的研究生,因为成绩优异,研二时被推荐到英国牛津大学当了一年交换生,七月份一回国就报名参加了学校的支教项目,支教结束后又进入成都市最好的一所中学实习,另一边还要准备硕士毕业论文,生活被工作和学业占据得满满当当,客观上也阻止了她再胡思乱想。   这天,黎初下班回到宿舍,室友孙洁琪正对着电脑苦思冥想。   她放下书包和打包回来的晚餐,扫了一眼孙洁琪电脑屏幕上空白的文档,习以为常地问:“又卡文了?”   被戳到痛处,孙洁琪哀嚎一声:“一天了!我竟然一个字都没码出来!”   对于一个专业的网络写手来说,灵感枯竭的打击是致命的。   虽然黎初不懂写小说,但她也经历过写论文被卡住的痛苦,感同身受地安慰:“灵感这种东西本就可遇不可求,越勉强越得不到,你吃饭了吗?我买了麻辣香锅,吃点美食说不定可以激发灵感。”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盒盖,室内瞬间香飘四溢,孙洁琪被这诱人的香味勾了过去,当即扔了鼠标,先填饱自己的胃。   黎初是江西人,喜欢吃辣,来到成都简直如鱼得水,味蕾每天都能得到极大的满足。孙洁琪是上海人,起初对这里的饮食口味很不习惯,但待了六年之后,竟也变得无辣不欢。   两人吃得酣畅淋漓,收拾完残局开始聊天消食。   黎初随口问:“你在写一本什么题材的小说?”   “校园言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老了,完全找不回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感觉。”孙洁琪唉声叹气,突然合掌一拍,“对了,你现在不是在七中实习吗,快给我讲讲初中生之间的趣事,看能不能给我点灵感!”   黎初在七中初二年级担任实习英语老师才一个多月,刚刚认全班里的学生,对学生之间的事情并不了解,不过今天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班里的问题学生张翔宇因为打架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起因是班花许思璇被其他班级的男生骚扰,张翔宇帮她警告了那个男生,那个男生不服气,放学后叫上了一群帮手给自己撑场面,结果反被收拾得很惨,其中有个学生还被打破了头。   孙洁琪听完啧啧赞叹:“哇,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小小年纪就如此有血性,长大了那还得了!这小男生长得怎么样,帅不帅?”   黎初回忆了一下张翔宇略带青涩的脸庞,客观评价:“长得有点像易烊千玺,在学校里好像挺受欢迎的。”   “长得像四字弟弟能不受欢迎嘛!”孙洁琪继续问:“他和被骚扰的小女生是在早恋吗?”   “应该不是,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黎初顿了顿,“这小孩的情况有点特殊,他爸爸是烈士,在他10岁的时候因公牺牲,妈妈是华西医院普外科主任医师,平时工作很忙,没时间照顾他,家里只有一个保姆给他做饭。听说他原来成绩很好,也很有礼貌,爸爸出事后才变得这么叛逆。”   “又是一个缺爱的孩子,太可怜了。”孙洁琪唏嘘不已,“那学校打算怎么处理他打架的事?”   “这小孩是烈属,地方上有领导一直很关心他的情况,七中作为一所双拥示范学校,对他也是格外关照,学生之间闹矛盾可大可小,但受伤学生的家长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学校没办法,只好让他通知家长来学校。”   虽然张翔宇在她的课上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作业也不写,催得急了就抄许思璇的敷衍了事,但黎初对他的担忧毫不掺假。听说他妈妈对他十分严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挨打。   第二天一大早,黎初被闹铃叫醒,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搭乘地铁去上班,出门前孙洁琪仍睡得香甜。   不同于其他惬意悠闲的大学生,她从本科到硕士的六年来一直过得忙碌充实,她很享受这样的状态。   从C大到七中横跨了大半个城区,地铁转公交要一个多小时。   黎初出发得早,地铁里人不算多,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用手机收听BBC News,耳机里纯正的英音让她心旷神怡。   到办公室后还有十分钟富余,黎初稍作休整,拿着课本朝初二(1)班教室走去。 第3节 是英语早读,许思璇已经站在讲台上带读,这个小姑娘是英语科代表,乖巧聪明又漂亮,黎初很喜欢她。   教室里书声琅琅,学生都到齐了,除了第三组最后一排靠窗的课桌椅还空着,那是张翔宇的位置。   他虽然不听课,但从不迟到早退,黎初猜测可能是因为昨天打架的事情,问过许思璇后,果然得知他请了两节课的假。   小姑娘有些自责:“都怪我,我不该找他帮忙的。”   黎初摸了摸她的头安慰:“没事,这件事老师们会处理好的,你好好带读,不要想太多。”   下课后,黎初回到办公室,开始批改作业,改到一半门口响起一个大嗓门:   “谁是初二(1)班班主任王老师?”   黎初循声抬头,只见门口站了个一脸凶相的中年妇女,身旁还跟着个头裹纱布的少年,她瞬间明确了来人的身份,就是被张翔宇打伤的学生和其家长。   此时办公室里还有几个老师,但只有黎初一个教(1)班,见其他老师都忙于自己的事不打算趟这趟浑水,她认命地站起身来:“王老师上课去了,我先带你们去会客室坐一会吧。”   黎初将他们领到走廊尽头的会客室,用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里接了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   他们也不道谢,端起水一饮而尽,黎初又给他们续了一杯。   “你们先坐,我给王老师打个电话。”   黎初走到外面关好门,拨通王老师的号码,和他简单说明了情况,对方让她先帮忙招待一下,他下了课再过来。   挂断电话,黎初回到会客室对他们说:“不好意思,王老师要下了课才能过来。”   这节课才刚上没多久,离下课还有将近半个小时,妇人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打我儿子的那个学生呢?他和他家长来了没?”   “还没有。”   “不会是做贼心虚,不敢来了吧!”   “不会的,学校已经通知了他们今天一定要过来。”   “我听说这个叫张什么翔的……”妇人不记得他的全名,受伤学生提醒,“张翔宇。”   妇人接着嚷嚷:“这个张翔宇是你们学校出了名的坏学生,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专门欺负我儿子这样的老实人,他爹妈到底是怎么管教的?”   “他没有爸爸,他爸爸早就死了。”受伤学生插话,“他妈妈好像也不管他。”   “怪不得这么没教养!你们学校一定要严惩这种学生,不然我们家长怎么放心把孩子送到这里来读书?”   母子俩仿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一唱一和。   黎初听不下去,忍不住辩驳:“您先不要激动,喝口水冷静一下。我是张翔宇的英语老师,据我所了解的情况,这孩子虽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好学生,但绝对不是坏学生,打架这种事是第一次,您刚才的话说得有点严重了。而且这件事也不是由他挑起的,是您儿子和其他同学一起围堵他,他出于自卫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妇人尖声打断,“合着我儿子挨打还成他自己的错了?!我就知道你们学校一味地偏袒这种关系/户,打伤了我儿子还帮他推卸责任,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黎初从来没和学生家长面对面地打过交道,尤其是这种蛮不讲理的市井泼妇,她被吼得头皮发麻,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会客室的门被推开,王老师终于来了。   她如同看到救星,立即朝门口走去,副校长也来了,还有张翔宇和他的家长。   当看到张翔宇家长的那一刻,川藏线上经历过的震惊和不可置信重新袭上心头,不,比那时还要更甚。   是的,来人就是盛臻。   三个多月后的第二次重逢,依旧是她最想不到的一种方式。   她和他既是同学,也是老乡,身为土生土长的江西人,他又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成都籍小孩的家长?   有太多的疑问盘旋在脑海,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盛臻,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需要爱抚~感谢在2020-09-10 11:47:48~2020-09-10 19:3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红花一朵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黎老师……”   王老师连唤三声才将黎初唤醒。   “啊?怎么了?”   见她仍有些不在状态,王老师轻咳一声提醒:“不要挡在门口,让我们进去。”   “哦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黎初窘得脸通红,急忙让到一边,她想自己刚才的样子肯定特别傻,不敢再看盛臻,一转头就对上了张翔宇的视线。   她想冲他微笑一下,结果这小孩竟然投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就不屑地高扬起下巴偏过了头。   ???   亏她之前还情真意切地帮他说话,差点被暴怒的妇人手撕,真是好心没好报。   黎初在心底腹诽着这个小白眼狼,突然听见王老师让她帮忙倒水,她赶紧倒了四杯水挨个端过去。   递给盛臻时,不小心与他指尖相触,她犹如触电一般,飞快地缩回了手,正襟危坐在最边缘的沙发上。   因为黎初目不斜视,也就没有发现盛臻目光深沉地看了她许久。   王老师轮流介绍了一下在座的人:“这位是我们学校分管学生工作的范校长。范校,这两位是当事学生刘强和他的母亲陈金梅女士,另外两位是张翔宇和他的哥哥盛臻。”   有领导在场,陈金梅一改对待黎初的咄咄逼人,端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范校,原本没想惊动您这么大的领导,但我家刘强从出生以来就是家里的宝贝,他爷爷奶奶把他当命根子一样宠,我和他爸也舍不得打他一下,他安分守己地在学校读书,结果被人打成这样,您说,哪个当家长的会不气愤?”   刘强也不是第一天来七中,他是不是安分守己学校老师心里都有数。这个学生虽然不像张翔宇那么桀骜不驯,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有些家长就是这样是非不分,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对自己的孩子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范校从教30余年,什么样的奇葩家长没见过,他沉声安抚:“陈女士,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你放心,我今天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   同样是安抚,从领导口中说出来就是有分量一些。   范校对刘强招手:“刘强,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刘强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惧怕范校的威严,没有动。   陈金梅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范校叫你,还不快过去!”   母亲发话,刘强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范校和蔼地问:“你能不能讲一下昨天的事发经过?”   “昨天下午放学,我……”   刘强的讲述和黎初掌握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他避重就轻,把自己从一个推波助澜的帮凶变成了一个毫不知情临时被同学叫去现场的受害者。   陈金梅立马控诉:“范校您评评理,就算张翔宇和其他几个学生有矛盾,可这和我儿子没关系啊,他出于同学情谊跟去了现场,什么事都没做,怎么反而就成了被打得最惨的一个了?”   范校没有被陈金梅影响判断,眼神犀利地问刘强:“你没有动手,但你好像对张翔宇说了一句什么话,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刘强不敢和范校对视,低着头声如蚊蚋地撒谎:“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没关系。”范校不紧不慢道,“昨天在场的还有其他学生,王老师,要不你把他们都叫过来,这么多人里总会有一个记得吧?”   刘强怕人多对质对自己更不利,改口道:“我好像想起来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他紧张得连冷汗都冒出来了,咽了口口水,艰难地复述:“我说他……是个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野种。”   此话一出,会客室内鸦雀无声。   黎初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14岁的孩子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她下意识地看向张翔宇,果然看到他眼睛通红,浑身发颤地攥紧了拳头,似要爆发,却被盛臻牢牢地按住了。   父亲的英年早逝,母亲的忙碌不顾家本就是他心中不能触碰的伤痛,刘强还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可想而知他会有多愤怒。   陈金梅怕情势扭转,急忙辩解:“这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当不得真。张同学,无论如何你打人这事是不对的……”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发声的盛臻终于淡淡开口,“很多时候,言语是最锋利的刀,能杀人于无形。”   “是啊,陈女士,这话说得的确太过了。”范校也表态。   陈金梅自知理亏,用冷笑来增强气势:“看来你已经把全部的过错都归到我儿子身上了,还以为你处事有多公正,原来还是偏袒这些个关系/户。”   她颠倒黑白的本领还真是出神入化,黎初都被气笑了。   “范校,请让我和陈女士说几句。”盛臻征得范校的同意后,不卑不亢地对陈金梅道,“陈女士,我弟弟出手打人的确不对,我替他向您道歉,医药费我们可以全部承担,必要的话,也可以补偿你们精神损失费。”   陈金梅似是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说要赔钱了,她也不好再刁难。   “正如您所说,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我这弟弟虽然没有令郎好福气,有这么多人宠着,但他也是我们家的宝贝,如果受了委屈,我们这些长辈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您说是不是?”   陈金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起来对自己没有妨害,就点了点头。   盛臻笑了,神情温和,语气却不容置疑:“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陈女士,相信您一定愿意给令郎做表率,为他的口无遮拦向我弟弟道歉。”   这番话以退为进,说得滴水不漏,陈金梅反应过来自己正被牵着鼻子走,却也无从拒绝,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刘强对张翔宇说了声“对不起”。   一场纠纷成功化解,黎初不禁对盛臻刮目相看,记忆中的他还是一个锋芒毕露、意气风发的少年,所思所想都会转化成最直接的行动,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学着收敛起自己的锋芒,用一种绵里藏针的方式直捣黄龙。   范校也极为欣赏这个年轻人,陈金梅母子走后,他赞许地拍了拍盛臻的肩:“怪不得许团长这么器重你,后生可畏啊!”   盛臻谦逊一笑:“您过奖了。范校,王老师,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得到许可,他看向黎初和张翔宇,两人会意,离开了会客室,顺便带上了门。   没有闲杂人等,黎初终于逮住机会释放自己的疑问:“张翔宇,刚才那个真的是你哥哥吗?”   张翔宇敷衍地“嗯”了一声。   “不对啊,你俩都不同姓,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   “表哥不行吗!你管那么多干吗?”张翔宇完全没有把她当老师,对她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你该不会看上我哥了吧?”   “……”   张翔宇将她的沉默视作默认,“果然被我猜中了,刚才你就对着我哥一脸花痴。我告诉你啊,你没戏,追我哥的女生有一条街,像你这种完全不是他的菜!”   黎初又好气又好笑,心想用得着你提醒,她高中就知道盛臻有多受欢迎,在他的众多爱慕者中,她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张翔宇还在劝她死心,她懒得和小屁孩一般见识,直接回了办公室。   张翔宇独自站在门外等待,并不好奇盛臻会和范校、王老师说什么,无非是过问一下他的学习情况,拜托他们多多关照他之类的。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出来了,盛臻先目送范校他们离开,然后和张翔宇并肩往前走。   盛臻大多时间待在部队里,张翔宇并不能时常见到他,憋了一肚子话想和他说,却听他状似无意地问:“刚才那个年轻女老师是教你的?”   “嗯,我们原来的英语老师休产假了,这学期由她教我们班英语。”张翔宇十分信赖盛臻,一向和他无话不谈,“不过我不喜欢她。”   盛臻挑眉:“为什么?她教得不好么?”   “也不是。”张翔宇平时几乎不听课,对老师教学水平高不高也没什么概念,不过许思璇倒是常夸她口语纯正,讲课很有激情,课堂氛围也很活跃,他们班的同学似乎都很喜欢她,可他就是不喜欢。   “人家刚才都帮你说话了,你就这态度?”   进门前,黎初反驳陈金梅的那番话他们都听见了,虽然张翔宇的内心有所触动,但这不足以扭转他对她的看法。   “因为她老喜欢多管闲事!”   “哦?”   张翔宇愤愤道:“别的老师都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我不影响课堂纪律,从不干涉我开小差。她却老是点名提醒我认真听课,还总叫我去办公室听写单词,不及格就要罚抄,烦都烦死了!”   盛臻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这都是为你好,别不识好歹。学习是你自己的事,结果好坏影响的也是你自己的人生,不要把它当成你和别人对抗的工具。”   心思被戳破,张翔宇低着头闷不吭声。   这个叛逆少年谁的话都不听,也就盛臻制得住他,难得来一趟学校,他得多提点他几句:“对老师尊敬一点,他们是除了家人之外最关心你的人,别整天苦大仇深的,好像谁欠了你似的。”   “我对其他老师都挺尊敬的,除了黎初。”张翔宇小声嘀咕,“她看着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不管大几岁她都是你老师,有你这么直呼老师名字的么?”   张翔宇被训得垂头丧气,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抬起头求证:“臻哥,你干吗老帮她说话,你该不会看上她了吧?”   回答他的是一记爆栗:“小屁孩好好学习,不要管大人的事。”   张翔宇捂着头还想说话,盛臻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不想让你妈知道你打架的事就闭嘴,乖乖回去上课。”   打架风波过去后,张翔宇老实了许多,作业也会按时交了,虽然字迹潦草,错误连篇,但这至少说明不是抄来的,是他自己做的。   黎初对他的小转变很欣慰,课上特意点名表扬了他,谁知这个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少年竟然受不住夸,面对她期许的目光和同学们鼓励的掌声,罕见地红了脸,一整节课都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既没睡觉也没打游戏。   黎初大为称奇,原来他吃软不吃硬,她有办法治他了。   至于张翔宇说盛臻是他表哥这件事,她自然不会相信。从张翔宇嘴里决计是问不出什么,不过许思璇既和他是青梅竹马,应该知道一些内情。   于是,趁着课间许思璇来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黎初拉着她闲聊了起来,先是关心了一下她的学习,拉近距离后,才进入正题。   “思璇,前两天张翔宇的家长来了学校,那个是他表哥吗?”   “黎老师你是说盛臻哥哥吗?”许思璇果然也认识他,“才不是呢!”   “啊?”黎初装出诧异的模样,“那他是张翔宇的什么人?我看他们好像感情很好。”   “算是干哥哥吧,说起来还是我介绍他们俩认识的呢!”许思璇打开了话匣子,“张翔宇可崇拜盛臻哥哥了,每次都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盛臻哥哥,他妈妈都不一定管得住他,但对盛臻哥哥却言听计从。”   “为什么?”黎初这回是真诧异。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物降一物吧。不过盛臻哥哥是真的很厉害,长得也好看,他是我爸爸最喜欢的部下,我也很喜欢他。”   盛臻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魅力,总能让别人对他心生好感。他高中时在学校里就出了名的人缘好,女生喜欢他的阳光帅气,男生喜欢他的仗义大方,虽然他文化成绩不是很拔尖,但聪明机智,运动全能,每次运动会上都能为班级争光添彩,老师自然也喜欢这种学生。   黎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许思璇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主动问:“黎老师,你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黎初回神,微笑着摇头:“没有了,快回去上课吧。”   许思璇乖巧地“哦”了一声,转身要走,黎初想起一事,又叫住了她。   “怎么了,黎老师?”   “市里要举办一个中学生英语演讲比赛,你的英语成绩和口语是我们班最好的,我打算推荐你代表初二年级参赛,你有兴趣吗?”   许思璇眼睛一亮:“有!”   “那就好。”黎初笑了,随手将桌上的资料递给她,“这是本次演讲比赛的宣传册,你拿回去看一下,好好准备。”   许思璇双手接过,甜甜一笑:“谢谢黎老师,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这次演讲比赛规格很高,学校很重视,许思璇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她写好演讲稿后,第一时间就拿给黎初修改。   初二学生掌握的词汇量毕竟有限,真要靠辞藻华丽、句式优美取胜也不太现实,黎初帮许思璇指出了语法错误,指点她将稿子内容修改得更契合主题,结构清晰,便将重点放在训练她的语言表达和演讲技巧上。   这天下午放学,黎初将许思璇留下来进行突击训练,一投入就忘了时间。   张翔宇在教室里等许思璇一起回家,王者荣耀都玩了好几轮了,还没见到人,他有些不耐烦了,来到办公室敲门提醒:“还没结束?”   黎初拿起手机看时间,竟然都快九点了,她赶紧对许思璇说:“今天就先这样吧。”   天已经黑透了,初中部教学楼静悄悄的,除了有少部分住校生还在上晚自习,基本上都走光了。   黎初和俩小孩一起往校门口走去:“你们俩怎么回家?要不要我打车送你们?”   “不用了,黎老师。我爸爸会来接。”许思璇说。   本着一定要保障学生安全的态度,黎初也不急着离开:“那我等你爸爸来了再走吧。”   三人在校门口等了会儿,一辆吉普车从夜幕中驶来,停在他们身旁。   车灯有些晃眼,黎初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眼睛,待她放下手时,就看到盛臻站在他们面前。   她愣了愣,许思璇似乎也有点意外:“盛臻哥哥,怎么是你来接我们呀?”   “你爸爸有点事要处理,就由我代劳了。”盛臻含笑反问,“怎么,看到我很失望?”   许思璇用力摇头:“当然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翔宇也雀跃地唤了一声“臻哥”。   盛臻笑着撸了一把少年的头,视线落在黎初身上。   许思璇十分懂得察言观色,见盛臻看着黎初,立马为他们做介绍:“盛臻哥哥,这是我们新来的英语老师,黎初老师。”   盛臻像初次见面一样,礼貌地朝她颔首示意,黎初也回以相同的问候。   这是他们重逢后第三次见面,却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招呼。   时间不早了,黎初回去还得一个多小时,宿舍11点门禁,她不敢再耽搁,和许思璇他们挥手道别:“你们快回去吧。”   说完她就打算去地铁站,盛臻叫住了她:“黎老师住哪?我送你。”   黎初有些迟疑地顿住脚步,没有立即回答。   似是怕她觉得唐突,盛臻补了一句:“你也是因为指导思璇才这么晚下班,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送你一程。”   许思璇附和:“是啊黎老师,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让盛臻哥哥送吧!”   黎初没有再犹豫:“麻烦了,我去C大。”   达成共识后,盛臻拉开副驾那侧的车门,张翔宇顺势就要钻进去,却被许思璇强硬地拽到了后座。   “真没礼貌,让黎老师坐前面!”   之前被盛臻教育过要尊敬老师,张翔宇不想被扣帽子,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和许思璇一起坐在后排。   黎初上了副驾,盛臻替她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室,启动车子。   “我先送思璇他们回家,不介意吧?”   黎初摇头,本来就是搭人家的便车,她哪敢有意见。   许思璇和张翔宇都住在军区大院,和C大刚好是两个相反的方向,似是为了节省时间,盛臻开车很快,却开得很稳,黎初余光扫到他换挡时修长有力的右手,莫名觉得很有安全感。   军区大院都有持/枪的士兵把守,门口站岗的哨兵显然认识这辆车的牌照,直接抬杆放他们入内。   盛臻熟门熟路地将车停在一栋房子前,言简意赅地提醒后座的俩小孩:“到了。”   “盛臻哥哥再见,黎老师再见!”许思璇挥手同他们道完别,然后就背着书包跳下车。   张翔宇却没有动静。   盛臻手肘撑着方向盘,好整以暇地瞥他一眼:“你还不下车?”   “反正家里也没人,我还想跟你兜一圈。”   张翔宇理直气壮道,顺便投给黎初一个警惕的眼神。   黎初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又哭笑不得,这小孩估计是怕她对他最崇拜的臻哥还抱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不想让他们独处。   “兜什么兜。”盛臻简单粗暴地下命令:“赶紧给我上楼去。”   张翔宇撇了撇嘴,老老实实地下车了。   目送他们进了楼道,盛臻才重新发动引擎,调转方向。   刚才还没有多大感觉,现在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的气氛和密闭的空间放大了黎初的紧张,她顿时有点呼吸不畅。   按下车窗,新鲜空气随着晚风一起涌进来,她缓缓舒了口气。   “你还记得我么?”   耳边突然响起一句问话,低沉的嗓音在夜风中有些缥缈,黎初下意识地抬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路口刚好是红灯,盛臻将车停在斑马线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我们高中是一个学校的,我在你隔壁班。”   黎初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想到他会主动点破他们的同学身份,她甚至觉得他可能都对她没什么印象,毕竟他们高中不是同一个班的,只是因为有共同的英语老师,才有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   按捺住心中生出的一丝欣喜,她轻轻点头:“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从来不曾忘记过。   盛臻唇角微扬,半开玩笑道:“那就好,不然我就尴尬了。”   久违的悸动随着这个笑容袭上心头,黎初鬼使神差道:“高中时你在学校里很有名。”   盛臻微微一愣,片刻后无奈地笑了笑:“估计不是什么好名声。”   “怎么会。”她不假思索,“我听到的都是好的。”   话一出口就有些心虚,怕暴露某些事情,还好盛臻没有多想,笑着回敬她:“你也很有名。”   黎初一笑置之,谁知他一本正经地接着说:“每次考试都名列年级红榜前十,当之无愧的美女学霸。”   黎初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但同样的赞美从她曾经的暗恋对象嘴里说出来,这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出于客套,都足以使她心花怒放。   这波商业互吹在信号灯变绿时戛然而止,不知是不是为了安全考虑,黎初感觉到车速降了下来。 第5章   吉普车行驶在主干道上,窗外霓虹闪烁,流光溢彩,令人目眩神迷。   或许是因为身边之人的缘故,黎初觉得今晚的夜景格外美丽。   古人云“他乡遇故知”乃人生四喜之一,虽然他们还算不上故知,但老同学的这重身份无疑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聊天的氛围相对来说轻松了不少。   “好巧,”盛臻感叹,“没想到你也在成都,还成了思璇他们两个的老师。”   黎初从前不相信缘分,现在却觉得缘分妙不可言,她跟着感叹了一句,“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你什么时候来的成都?”   “六年前,我一直在C大上学。你呢?”   “我是两年前,军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成都军区川藏兵站部汽车运输某团。”   听盛臻提起现在的职业,黎初想起上次在川藏线上还没感谢他的雪中送炭,不由赶紧补上。   “小事一桩。”盛臻勾了勾唇,“我也要谢谢你之前替翔宇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可惜没起到什么作用。”   黎初有些惭愧,还好他们及时出现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翔宇的家庭情况你应该有所了解。”   黎初点头,“大致知道一些。”   盛臻道:“他父亲原来是我们汽车团的副团长,四年前在一次进藏运输任务中壮烈牺牲,只剩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他母亲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平均每天不下5台手术,根本无暇照顾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独自在家。因为缺乏父母陪伴,他渐渐变得很没有安全感,才会像刺猬一样竖起锋利的刺来保护自己,其实他内心很柔软,谁对他好,他都会记在心里。”   黎初也看出来了,桀骜不驯只是这个少年的保护色,他的本质很善良,也很容易满足,所以她没有放弃他,希望能帮他迷途知返。   “以后这两个孩子还要麻烦你多费心,尤其是翔宇,如果他不听话,你尽管告诉我,我来治他。”   “我会的。”想到张翔宇在盛臻面前服服帖帖的样子,黎初忍俊不禁,“看来思璇说得没错,只有你能管得住他。”   盛臻也笑了:“其实也没那么夸张,主要是我以前也叛逆过,知道怎么对症下药。”   一句话又勾起了黎初的回忆,他的叛逆时期啊,她还真撞见过几次。   高中他们两个班是同一个英语老师,她是英语科代表,每天都要去办公室交作业,他也是办公室的常客,只不过是被英语老师叫去耳提面命,因为他没交作业。   原本放下作业就能走,但她却假公济私,总会借着整理作业的幌子多逗留几分钟。   某种程度上来说,张翔宇和他的确有些像,但不同的是,盛臻显然更懂得讨老师欢心,哪怕英语老师训他时,脸上也带着包容的笑。   他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犯了错也让人不忍苛责。   车辆平稳行进,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话题,C大已近在咫尺。   外来车辆不能开进校园内,盛臻便将车停在校门口,黎初解开安全带,和他道谢加告别后推开车门下车。   谁知盛臻也下了车:“我送你到寝室楼下吧。”   “不用。”黎初连连摆手,“我们宿舍离校门口不远,不用麻烦了。”   盛臻坚持:“都到这了,也不差这几步路,刚好我也能顺便参观一下你们学校。”   他都这样说了,黎初也不好再拒绝,其实她私心也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C大是西部地区最美的大学之一,校内景致美不胜收。此时已过十点,校园里路灯半明半昧,尽管视野不是很清晰,朦胧之下却也别有一番意趣。   一进校门迎面看到的就是一片荷花池,虽然这个季节荷花都谢了,但还是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莲香,令人心旷神怡。道路两旁栽满了银杏树,金黄的树叶在景观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美得如梦似幻。   黎初和盛臻并肩走在林荫道上,突然有种不真实之感。她不禁抬头,夜色中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多了几分柔和,好看得不可思议,她的目光停留的时间便长了些。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盛臻偏头与她对望,偷瞄被当场抓包,黎初心如鹿撞,立即低下头去,看着脚下的路。   她转移视线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错过了盛臻唇边绽出的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两人静静地走着,没有刻意找话题,气氛倒也没显得尴尬。   这个点校园里很安静,路上已看不到什么学生,宿舍楼下却很热闹,不乏依依惜别的小情侣。   黎初就刚好看到一对情侣在树下吻得难分难舍,这种场景每天都会上演,她早已见怪不怪,但今天因为盛臻在旁边,她有些局促,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迅速别开眼,轻咳一声对他说:“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盛臻拿出手机,语气十分自然,“在异乡碰到老同学不容易,加个微信吧,以后常联系。”   “好。”   黎初也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给他扫描,添加成功后再次同他道别:“再见。”   “嗯,再见。”   黎初一回到寝室就遭到了孙洁琪的盘问。   “这么晚回来,和哪个帅哥约会去了?”   黎初放下包,收拾衣物准备去洗澡。“帮学生补习。”   “你少来!我刚去一楼找宿管阿姨充水卡,明明看到有个男生送你回来,你别想搪塞我。”   黎初没想到被孙洁琪看到了,一时没有说话。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孙洁琪盘腿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问:“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交男朋友了?”   在学校里,黎初一直不乏追求者,但她从来都是礼貌拒绝,被人送到寝室楼下还是第一次,这种破天荒的事情当然要问个清楚。   “你误会了。”黎初解释,“他是我学生的干哥哥,晚上我帮他妹妹补习,他顺路送我回来。”   “就这么简单?”孙洁琪半信半疑,一脸探究,“我怎么觉得你们背后还有故事呢。”   不得不说,作家的洞察力果然非同一般,黎初被她审视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犹豫片刻如实道:“我和他还是高中同学。”   孙洁琪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爬下床撕开一包薯片,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说说吧。”   “说什么?”黎初不明所以,“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孙洁琪兴致勃勃:“说一说你们的前缘纠葛以及久别重逢的经过啊!”   黎初微微一愣,她和盛臻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前缘,所谓的前缘,不过是她曾经暗恋他,他却从不知道罢了。这段过往说出来未免心酸,她一笔带过,着重讲了她和盛臻三次重逢的经过。   孙洁琪听后瞪着眼睛感叹:“可以啊,黎美美,这种只发生在小说里的桥段也被你碰到了。”   黎初也觉得像做梦一样,她打开微信,看到盛臻的微信号安然躺在她的好友列表里,才确定这一切是真的。   孙洁琪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连周楷都看不上,原来是心里有个白月光。真想知道能把周师兄PK下去的白月光长啥样,可惜当时天太黑没看清楚。”   周楷是C大临床医学系的博士生,还没毕业就在华西医院普外科担任住院总医师,既是教授眼中的得意门生,也是学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前途不可限量。   “你不要乱说,”黎初澄清:“我和周师兄就是普通朋友。”   虽然周楷嘴上没有表达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喜欢黎初,他也就是怕说出来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才隐藏着自己的心意。   孙洁琪自然不会做这个破坏他们关系的恶人,嚼着薯片,将话题重新转到盛臻身上,一针见血地问:“那你现在对他什么感觉,还喜欢他吗?”   黎初一怔,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沉思许久,却是缓缓摇头:“不知道。”   原本她想:自己从前那么喜欢他,或许是一叶障目,因为他太出挑,她的眼里就只能看到他,但上了大学就不一样了,她会遇到很多新鲜的人和事,她总会走出来的。   六年过去,她的确变得心如止水,她便以为自己终于放下了,可她到底低估了初恋刻骨铭心的程度,不去触碰的时候大可以云淡风轻,只要再遇到那个人,轻而易举就能让古井无波的心重新泛起涟漪。   川藏线上的第一次重逢是这样,今天晚上的独处亦是这样。   时隔六年,他依旧能够牵动她的情绪,让她时而欣喜,时而悸动……但这种起伏又不像高中时那样剧烈,她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解释。   一直到入睡前,黎初也没有理清楚自己是否还喜欢盛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还想再见到他。 第6章   自那晚在宿舍楼前分别,黎初再见到盛臻是在演讲比赛现场。   黎初作为指导老师带许思璇去参赛,许家全家齐上阵来为宝贝女儿加油,张翔宇和盛臻也来了。   许思璇上次已为黎初和盛臻做过介绍,这回便只介绍自己的父母和黎初认识。   这是黎初第一次见到许思璇的家长,许思璇的父亲许志辉常年带兵,眉宇间颇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许思璇的母亲方月华看起来就和蔼可亲得多,保养得宜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他们没有过多寒暄,因为演讲比赛即将开始,黎初要带许思璇去选手指定区域就座。   场灯暗了下去,主持人说完开场白,第一位选手正式登场。   虽然参赛选手年级不同,水平也各有差异,但能来到这里的无疑都是各个学校的佼佼者。   随着上场顺序的临近,许思璇忍不住对黎初说:“怎么办,黎老师,我好紧张。”   黎初握住她的手安慰:“不用怕,你准备得已经很充分了,只要放平心态,像你平时训练的那样正常发挥就可以。”   话是这样说,其实黎初自己也有点紧张,虽然从小到大,她经历过不少大场面,光演讲比赛都不知道参加过多少回,比这规格更高的也不是没有,但这是她第一次作为指导老师的身份出席,还有盛臻坐在观众席上,她真的很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   “黎老师,你的手心出汗了,你也很紧张吗?”   许思璇果然察觉到了,怕影响她,黎初收回自己的手,掩饰一笑:“没有,是我的体质原因。”   许思璇不疑有他,转过头默默背诵早已滚瓜烂熟的演讲稿。   “下面有请来自成都七中初二年级的选手许思璇登场!”   主持人报完幕,台下有五双眼睛立即聚焦到了台上。   许思璇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刚开始说话的声音还有点抖,但很快她就渐入佳境,演讲的越来越声情并茂。   最后结果出来也没让他们失望,许思璇得了初二年级组的第一名,黎初松了口气。   面对女儿的喜讯,许志辉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方月华更是高兴地眉开眼笑。   正值午饭时间,方月华盛情邀请黎初和他们一起去吃饭,黎初婉拒。   许思璇拉着她不肯放手,软磨硬泡道:“黎老师,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嘛,就当是给我庆祝!”   黎初下意识地看向盛臻,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她心念一动,点头答应了。   一行人来到成都最地道的一家川菜馆,要了一个包厢。   方月华遵守待客之道,点菜前充分征求黎初的意见,黎初拘谨地将主动权交还给她:“我都行,您点吧。”   这会儿已过12点,大家都有点饿了,方月华便没再耽误时间,对着菜单点了九菜一汤。   上菜前,许志辉和盛臻聊起部队的事,黎初十分好奇他们在部队的生活,眼观鼻鼻观心地侧耳倾听,方月华却拉着她聊天。   “黎老师,我们家思璇常常念叨你,说你是她最喜欢的老师。今天她能得奖,也是多亏了你的指点。”   “您太客气了。我其实也才教思璇一个多月,没有帮上什么忙,这都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收获。”   黎初态度很谦虚,方月华对她印象很好。   “听思璇说你在C大读研,之前还去过英国留学?”   “是的,我今年研三,去年有幸参加了学校的一个交换生项目,在牛津大学交流学习了一年。”   “C大是百年名校,英语专业在全国更是数一数二,怪不得能培养出黎老师这么优秀的高材生。”方月华赞不绝口,“思璇,你要多向黎老师学习。”   许思璇乖巧地点头:“嗯嗯,我会的。”   “翔宇,你也是,跟着黎老师好好学,别成天只知道玩游戏。”见张翔宇从进门就抱着手机,方月华忍不住提点。   张许两家关系很好,方月华算是看着张翔宇长大的,没少在他父母忙不过来的时候照看他,他爸爸出事后,她更是心疼地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所以才会不见外地唠叨他。   奈何这小子只是嘴上答应,头却抬都不抬,眼睛始终盯着手机屏幕。   方月华“啧”了一声,还想再说,盛臻直接抽走了他的手机。游戏玩到关键时刻被打断,张翔宇愤怒地抬头,眼睛里喷着火,见盛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顿时偃旗息鼓,委屈地撇了撇嘴,敢怒不敢言。   见状,方月华笑了:“阿臻,还是你拿这小子有办法。”   说话间,菜上齐了。   方月华招呼大家动筷,因为其他几人都是熟悉的,只有黎初是陌生的,她优先招呼她:“这些菜都是这家店评价最高的,黎老师你尝尝看,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黎初品尝过后微笑点头:“很好吃。”   见她似乎最钟爱那道飘满辣椒的毛血旺,方月华随口问:“黎老师是哪里人?”   “江西。”   “那你和阿臻是老乡啊!”方月华有些惊喜,“阿臻你也是江西人,我没记错吧?”   “嗯,师母您记性很好。”   黎初下意识地望向盛臻,盛臻也在看她,唇角勾起一抹轻淡的笑,似有几分狡黠。她被这个笑容电得心怦怦直跳,正要故作镇定地移开目光,就听方月华撺掇:   “真是太巧了!你们俩怎么说也得碰一下杯。”   闻言,盛臻大大方方地端起酒杯:“敬我的老乡。”   黎初也端起杯子与他的杯子轻碰了一下,见他仰头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的节奏上下滚动,性感不已。她眼睛都看直了,猛地咽了口口水,也默默喝完了一整杯的饮料,却像喝了酒似的,脸颊红扑扑的。   多亏了方月华的热情好客,饭桌上的气氛相当融洽。   吃完饭后时间还早,许思璇说想去游乐场玩。   今天是周末,女儿又刚得了奖,方月华也就没催她回家写作业,同意了她的请求:“好,爸爸妈妈陪你去,就让你尽情地放松一天。”   “我才不要你们陪呢!我要盛臻哥哥和黎老师跟我一起去!”   “没大没小。”方月华轻斥,“哪有让老师陪你去玩的?”   许思璇不理会她妈妈,径自拉住了盛臻和黎初的手,带了点撒娇的语气问:“你们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   盛臻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今天你最大,你说了算。”   征得了盛臻的同意,许思璇期盼地仰头望着黎初:“黎老师你呢?”   黎初虽然在学校是许思璇的老师,但私底下更多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很愿意与她亲近,更何况盛臻也去,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她也笑着点头。   见黎初都答应了,方月华也不好再说什么,再三嘱咐他们注意安全,不要玩得太晚,就和丈夫先回去了。   到底是孩子,脱离了父母的掌控自由玩耍,许思璇和张翔宇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兴奋得拉都拉不住。   看着前面两个打打闹闹的欢脱背影,黎初和盛臻无奈地相视一笑。   “果然还是孩子的世界单纯,只要有得玩就很开心。”   “是啊,思璇的爸爸妈妈对她要求很严格,平时除了上课写作业,周末还要上各种课外辅导班,很少让她出去玩。翔宇的学习负担虽然没那么重,但没人陪他出去玩,他大部分时间也是一个人待着。”   黎初叹了口气:“所以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小时候还是挺幸运的。”   “哦?”盛臻笑着反问,“学霸小时候难道不是在学习中度过的?”   “我看着那么像书呆子嘛?”黎初郁闷地嘀咕。   “不是。”盛臻正色道,“就是觉得你这么优秀,肯定从小就养成了很好的学习习惯,不会像我们学渣一样贪玩。”   骤然被夸奖,黎初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了,我爸妈比较开明,只要我完成了当天的学习任务,他们不会干涉我劳逸结合。不过我的确不太喜欢出去玩,闲暇时更多的是在自己房间看课外书,或者给芭比娃娃做手工。”   “给芭比娃娃做手工?”盛臻有些诧异。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稀奇古怪的爱好,她的小姐妹们都很喜欢,甚至还会和自己的芭比娃娃一起过家家。但黎初想男生估计理解不了,“很幼稚是不是?”   盛臻含笑摇头:“很可爱。”   他的确不懂女生的世界,但不妨碍他脑补: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把芭比娃娃当做家人,认真细致地为它做小衣服、小鞋子、小饰品的画面,当真是可爱极了。   黎初最无法抵御的就是盛臻的笑容,他不笑的时候外表严肃冷峻,在部队磨砺的这几年更添高冷禁/欲的气质,但笑起来眉眼弯弯,露出小虎牙又彰显出一派纯良无辜,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在课间肆意嬉闹的狡黠少年。   以前她从不敢正大光明地观察他的笑容,只敢在没有人发现的角落偷偷地看,如今她不仅从正面看得清清楚楚,还听见他夸她可爱,她的血槽差点被清空。   张翔宇回头看见的就是黎初一脸花痴的模样,也顾不上和许思璇打闹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挡住黎初的视线,对盛臻说:“臻哥,你跟我去比射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惊喜哦~ 第7章   比起人山人海的过山车等娱乐设施,游乐场里的射击体验馆相对来说冷清了许多。   黎初第一次走进这种地方,此起彼伏的枪声不断刺激着她的耳膜,她下意识地捂住耳朵,等过了一会儿适应了这里的喧嚣才放下手。   盛臻和张翔宇各抱着两支枪从柜台走来,分别递给黎初和王思璇。   黎初对枪械一窍不通,忙道:“我不会玩。”   “我教你。”   黎初原本兴趣缺缺,但冲着这三个字,她接过了那支有点沉的仿真气步/枪。   场馆内噪音很大,盛臻为她讲解使用方法和动作要领时站得很近,起初黎初还听得很认真,可感受到他吹拂在她耳畔的温热气息后,她就忍不住开始心猿意马,以至于当他问她听没听懂时,她只能心虚地摇头。   “没关系。”盛臻十分有耐心,“我给你示范一遍,很简单的。”   这下黎初不敢开小差了,睁大眼睛地看着他单手装弹匣,持枪瞄准,子弹上膛,扣动扳机,正中靶心,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简直荷尔蒙爆棚。   “看清楚了吗?”   黎初点头,压住怦怦乱跳的小心脏,笨拙地模仿着盛臻的动作,开枪时巨大的声响让她有一瞬间的耳鸣,后坐力更是大到出乎她的意料,她肩膀都被震麻了,缓了缓才定睛去看自己的成绩,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弹孔。   张翔宇鄙视:“你脱靶了,笨蛋。”   “……”   黎初有些窘迫,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你第一次都打错靶了,还好意思说别人笨?”盛臻睨了一眼张翔宇,幽幽开怼。   “……”张翔宇有片刻的语塞,强辩道:“但我至少上靶了啊,还打了七环。”   盛臻哼笑出声:“篮球比赛你投错篮筐能得分么?”   不仅不能,还算对手得分。   张翔宇自知理亏,闷闷地闭上了嘴。   盛臻安慰黎初,“别理他,第一枪没打中很正常,你再多试几次。”   得到鼓励,黎初又连射了几发子弹,却还是没有上靶,她讪讪地放下枪,“我还是不浪费子弹了。”   盛臻见她揉肩膀,知道后坐力对身材单薄的她来说是不小的冲击,也就没有再勉强:“那你和思璇到旁边休息一会儿。”   张翔宇见缝插针:“臻哥,可以开始比试了吗?”   盛臻挑眉反问:“你确定要和我比?”   虽然进入汽车团后摸枪的机会屈指可数,但他在军校的时候是“神枪手”,100米开外无论是立姿、卧姿、蹲姿、跪姿,还是移动射击都能做到弹无虚发,更别说站着不动射这种只有20米远的靶子。   张翔宇见识过盛臻百步穿杨的枪法,当然知道自己是不自量力,但他可以修改比赛规则:“不是比总环数,臻哥,你用一发子弹对我的三发,如果你没打中十环或我有任何一发打中十环都算你输。”   实力相差太悬殊的比赛赢了也没意思,盛臻答应得很爽快:“好,不妨再增加一点难度,我蒙住眼睛,另外再多给你两次机会,你有五发子弹。”   黎初震惊了:玩这么狠的么?   “这可是你说的,”张翔宇跃跃欲试:“臻哥你输了不要后悔哦!”   盛臻有些好笑:“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这场比试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对于普通人来说,睁着眼睛射中十环都不容易,更何况是蒙着眼睛。   黎初不禁为盛臻捏了把汗,可他不是普通人,而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只见他透过瞄准镜记忆了一下靶位,端枪试了试方位感,便胸有成竹地戴上眼罩。   众人屏气凝神,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精准无误地贯穿靶心。   在场之人都沸腾了,掌声雷动,甚至有女生尖叫起来。   “啊啊啊!这也太帅了吧!”   黎初也差点叫出声,好在她克制住了。   盛臻的首战告捷无疑给了张翔宇很大的压力,紧张之下,命中率难免会受影响。   果不其然,五发子弹没有一发命中十环。   盛臻毫无悬念地抬了抬下巴,自得一笑:“你输了。”   张翔宇不服输:“再来一把,这回我先开始!”   盛臻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事实证明,要打败神/枪/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张翔宇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黎初和许思璇买完奶茶回来,张翔宇已经不知道输了多少回了。   许思璇兴味索然地摇头叹息:“张翔宇又在自取其辱了,多亏了他的衬托,盛臻哥哥又收获了一大波迷妹。”   可不是,围观的那群女孩个个眼冒桃心,恨不得扑上去。   黎初却觉得即便没有张翔宇的衬托,盛臻依旧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许思璇咬着吸管问:“黎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盛臻哥哥很帅?”   黎初诚实地点头。   “那你喜不喜欢他?”   少女语出惊人,黎初正在喝奶茶,差点被呛到,她强装镇定地用吸管戳着杯底的珍珠,后发制人地反问:“那你喜不喜欢张翔宇?”   许思璇毕竟年纪小脸皮薄,道行尚浅,嘴上否认,脸却通红。   黎初忍俊不禁,没有戳穿她的口是心非。   她其实很羡慕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可以朝夕相处,不像她喜欢一个人,只能远远地观望。   在射击馆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张翔宇没有打出十环,体力倒是先透支了。   场馆内提供的气步/枪虽是仿真/枪,但少说也有几斤重,端久了难免会胳膊发酸。   盛臻看出来了,淡淡一笑,“想赢我,你还嫩了点。”   想当年他们训练,光端/枪这一项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因为在进行无依托卧姿射击时,两手臂端/枪只能靠臂肘支撑,枪/口打晃根本端不稳,教官就在枪/刺上吊一块砖头,95式自动步/枪重3.25公斤,加上一块2.5公斤重的砖头,沉甸甸的重量全压在手臂上。记不清臂肘磨破,出血结痂了多少回,日复一日,才练到一端/枪稳如泰山。   这还只是基本功,要练就百发百中的枪法,更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先前比试一直让着张翔宇,他自己还没过足瘾,刚好还剩了几发子弹,便熟练地操起枪对着对面的一排靶子一轮扫/射,几秒内就结束了战斗。   他都懒得去看打了多少环,直接去柜台还枪,徒留下一群迷妹在原地疯狂打call。   从射击馆出来,张翔宇吵着要去玩大摆锤。   黎初看了一眼那个在高空中荡来荡去的恐怖玩意儿,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问许思璇怕不怕。   许思璇说怕,她便顺势想说陪她去玩别的,谁知少女紧接着又道:“但我还是想玩。”   “……”   现在的小姑娘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自从小时候坐海盗船被吓哭,黎初对这种高空失重的项目就有了心理阴影,她怕自己待会儿死在上面,温柔地同两个小朋友打商量:“你们看这队伍这么长,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呢,要不先去玩别的?”   “好玩的项目人都多啊!”张翔宇理直气壮,“你不会不敢玩吧?”   黎初不想在这个小屁孩面前露怯,梗着脖子道:“我,我当然敢。”   “那就别废话。”   “……”   这个小屁孩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黎初索性闭上了嘴,打算等快排到的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开溜,就听盛臻替她解围:“照这进度少说也得排一个小时,效率太低了。这样吧,你们俩在这排着,我和黎初去给你们排别的项目。”   “臻哥你不玩吗?”   “我早都玩腻了。”盛臻邪气一笑,“我玩这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这样两边排队的确可以节省出时间多玩几个项目,张翔宇和许思璇自然不会不同意,异口同声地说下一个想玩云霄飞龙。   黎初跟随盛臻朝着云霄飞龙的队伍进发。   排队的过程是枯燥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周末一般做什么?”   “去图书馆看文献,写论文。”   盛臻惊讶:“果然是学霸,周末也不休息的么?”   黎初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主要是我快毕业了,周一到周五要实习,只能利用周末的时间来构思论文。”   “那今天出来岂不是耽误了你的时间?”   “不会啊,偶尔出来放松一下也挺开心的。”   尤其是和你在一起……黎初悄悄在心底补了一句,转而问:“你呢,休息的时候一般做什么?”   “我一般都是待在驻地,部队里管得严,外出都得报备。”   “你们会限制使用手机吗?”   他们虽互加了微信,但除了他送她回宿舍的那天晚上归队后给她报了个平安,之后都没有聊过。   “新兵要上交手机,我们干部虽然可以自己保管,但忙起来基本上也没什么时间看手机。”   黎初“哦”了一声,又问:“你们平时训练很辛苦吧?”   “还好,习惯了就不觉得苦。”盛臻注意到她穿的鞋有一点跟,关切道:“你累不累?要不要找个有座的地方休息一会儿,我一个人排就够了。”   黎初摇头:“我不累。”   能站着喜欢的人身边,她只希望时间流逝得再慢一点,怎么会累呢。   秋日的午后阳光照在盛臻身上,英俊的脸庞笼在光晕中熠熠生辉,黎初依稀记得,也是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对他一见钟情。   那些亦步亦趋的时光里,她做梦也不敢想有朝一日能与他像情侣一样相聚在充满恋爱气息的游乐场。   虽然他们不是情侣,但这样近距离的单独相处对她来说已弥足珍贵。   许是她的目光太炽热,盛臻下意识地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黎初慌忙低下头,耳朵像被火苗燎到一样,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是什么颜色。   就在她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的时候,盛臻突然伸手拂上她的发顶,她不由得呼吸一窒。   “你头发上有东西。”   黎初愣愣地看着他摊开修长的手,掌心赫然躺着一朵小小的桂花。   “谢谢。”   盛臻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她的面红耳赤。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是想等养肥了再看还是压根没人看呀,这么撩的臻哥你们忍心白嫖吗?   多收藏评论一下给茉茉打点鸡血吧!感谢在2020-09-10 20:17:55~2020-09-20 11:2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ang? 29瓶;Lucky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黎初和盛臻快排到云霄飞龙平台入口的时候,许思璇和张翔宇也刚好坐完大摆锤过来。   将位置让给俩小孩,他们又去排了天地双雄。   连玩了好几个惊险刺激的项目,俩小孩满头大汗,眼神却亮晶晶的,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感受。   黎初拿出纸巾替许思璇擦汗,笑着问:“尽兴了吗?”   “嗯嗯!”小姑娘用力点头,“今天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你们开心就好。”   太阳已经落山了,暮色四合,惦记着方月华让他们不要玩太晚的嘱托,他们往出口走去。   途中遇到一众妖魔鬼怪大张旗鼓地游行,俩小孩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黎初恍然想起今天是万圣节,游乐场是会应景地搞一些活动。   她不以为意,俩小孩却不愿意走了,一致提出要去鬼屋探险,还非拉上盛臻和黎初一起。这回她不能找要排队的借口,只能硬着头皮奉陪。   进去前,黎初还自我安慰,她是无神论者,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没什么好怕的,但真正踏进这个阴气森森的密闭空间,她还是觉得心惊胆战。   这座鬼屋布置的很良心,模拟了阴曹地府和十八层炼狱,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和身首异处的冤魂,狰狞恐怖的骷髅在玻璃橱窗里做着各种怪异的动作和表情,所配的音效也异常逼真,鬼哭狼嚎的声音不绝于耳。   黎初尽量目不斜视,紧跟队伍。   这些假道具忍忍也就过去了,反正都碰不到她,真正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工作人员的装神弄鬼,偏偏张翔宇也故意使坏吓她,双重刺激下,她惨叫一声,几乎是本能地抱住了身旁的盛臻。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意识不到这个举动是否妥当,只想寻求庇护。   直到一双手回抱住她,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她才像触电一样,猛地退开两步,为自己的鲁莽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盛臻并不介意,还十分有绅士风度地给了她一个台阶:“害怕的话,你可以抓住我的手。”   有了这句话,在下一个恐怖的环节,黎初毫不犹豫地抓住了盛臻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进一步给她安全感,那只宽厚有力的手反握住了她,而且握得很紧。   黎初心头悸动,多亏这里面光线昏暗,她才能隐藏住绯红的面色。   后半程,黎初的心一直跳得很快,满脑子都是盛臻牵住她的那只手,从小到大除了亲人,她从没有和别的异性牵过手,更何况是她曾经的暗恋对象。   盛臻的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不像年轻人该有的皮肤,但也正是这种粗糙的触感,提醒着她此刻的真实。   黎初沉浸在某种不为人知的甜蜜中,无论谁吓她都感觉不到害怕了。   她多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只可惜再长的路都会走到尽头,鬼屋的出口已近在眼前,即便心里再不舍,她也没有理由再贪恋他手中的温度。   疯玩了一天,俩小孩都心满意足。   许思璇似是真的累了,一坐上公交车就开始打瞌睡,头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啊点。张翔宇坐在她左边,见状悄悄将肩膀往右挪了几分。   几秒钟之后,少女的头成功靠在他还有些单薄的肩上。   黎初就坐在他们后排,清楚地将张翔宇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甚至还捕捉到,当少女的头靠上去的那一刻,这个刺猬少年瞬间柔软的目光。   多么美好的年少欢喜,没想到她母胎单身了24年,竟然被两个小朋友塞了一嘴狗粮。   真叫人惆怅……   听到她叹气,盛臻问:“怎么了?”   黎初示意他看前面,盛臻看了一眼便心领神会,也无奈地笑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都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是啊,”黎初微微苦笑,“还没来得及早恋就已经晚了。”   “听你这语气似乎有点遗憾啊。”盛臻狡黠地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地问,“学霸难道想早恋?”   黎初脸颊一热,自觉给自己挖了个坑,果断进行否认三连:“并没有,我就是瞎感叹一句。”   盛臻轻笑出声:“我想也是,学霸应该一心只有学习。”   “还有你啊!”   这句话黎初也只敢在心里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被他调侃了,她也得调侃回去:“那你呢?”   “我什么?”   “高中时那么多美女围着你转,你怎么没有早恋?”   黎初问出这个问题带有几分试探的意思,他的异性缘在学校里出了名的好,数不清的美女倒追,但从来没听说他和哪个女生传过绯闻。   盛臻直言不讳:“因为我想早恋的对象不想跟我早恋。”   他那时候果然有喜欢的人……时隔多年,黎初还是觉得心头一涩,却故作云淡风轻地问:“你和她表白了?”   “那倒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她不想和你早恋?”   “因为她和你一样。”盛臻定定地望着她。   黎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注视搅得心跳加速,吞咽了一口唾沫,不明所以地问:“什,什么?”   “也是个学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的眼神特别温柔,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沉沦……   黎初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顺带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通:人家喜欢的又不是你,你沉沦个什么劲?   经过这么一番自我厌弃式的心理暗示,她瞬间清醒过来。   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死心死得更彻底,她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后来呢?高考完你向她表白了吗?”   盛臻摇头:“没有。”   “为什么?”黎初不解,“高中毕业了就不算早恋了呀,你为什么还不告诉她你喜欢她?”   “因为她太优秀了,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将来也会有很好的前程,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原来他的青春里也曾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和她同病相怜。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胆量,她才更希望他能够鼓起勇气:“其实你应该试一试的,就算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至少你争取过了,就不会留下遗憾。”   “嗯,”盛臻赞同地点头,“我现在也是这样想的。”   “加油!”   黎初举起拳头,既是在为他鼓劲,也是在为自己打气。   盛臻唇角微勾,也举起拳头和她轻碰了一下:“我会的。”   ***分隔线***   黎初回到宿舍的时候,刚好碰到孙洁琪下楼拿外卖。   见她穿着睡衣,趿着人字拖,不修边幅的模样,黎初道:“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啊。”   孙洁琪浑不在意,一手拎着外卖塑料袋,另一手轻佻地勾着黎初的下巴:“我们宿舍有你这个女神充当门面不就够了嘛!再说我就下个楼的工夫,又没有艳遇,打扮给谁看啊,外卖小哥吗?”   其实孙洁琪底子不差,拾掇起来也是美女一枚,就是太懒。研三这年没课,她便彻底扎根在了宿舍,每天足不出户,吃饭要么靠黎初带,要么靠点外卖。   黎初拂开她的手,两人并肩上楼,“你们写言情小说的不是应该充满浪漫细胞,随时准备迎接艳遇吗?”   “打住,我还是分得清理想和现实的。”孙洁琪话锋一转,“不过你和你白月光重逢的桥段倒是挺像言情小说的。你俩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   话是这样说,黎初却想起了今天她和盛臻在游乐场度过的愉快时光,嘴角边的小梨涡不自觉地漾满浅笑。   “瞧你笑得这一脸春心荡漾,我才不信你们什么都没发生呢!从实招来,今天你俩是不是约会去了?”   孙洁琪的嗓门有点大,楼道里的其他女生看了过来,其中有几个是黎初认识的,接触到众人探究的目光,她嗔怪道:“你小点声。”   孙洁琪见她这心虚的模样,愈发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等两人进了宿舍门,她反锁后继续盘问:“这下没外人了,可以说了吧。”   黎初和她本科同学了四年,研究生又同寝了两年,关系好得无话不谈,也就没有隐瞒:“也不算是约会吧,就今天上午我带许思璇去参加演讲比赛,她父母和盛臻来给她加油,小姑娘得了第一名,她妈妈非要我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小姑娘说要去游乐场,我和他便带两个小朋友一起去了。”   “然后呢?”   孙洁琪坐在桌前分开一次性筷子,她点的是兰州拉面,筷子挑起拉面的时候有汤汁溅了出来,黎初扯过几张抽纸替她擦拭桌面,“然后我们玩了射击、大摆锤、云霄飞龙等项目,还去了鬼屋。”   孙洁琪和黎初认识这么多年,对她知根知底,闻言诧异地抬眼:“你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竟然敢玩这些?”   黎初承认自己怂的一批,“我的确不敢,主要是两个小孩在玩,我和盛臻负责给他们排队。后来去鬼屋的时候,我一害怕就抱住了他。”   “可以啊黎美美,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主动的一面!”孙洁琪坏笑着问,“吃心上人豆腐的感觉如何?”   黎初俏脸一红:“我真的是应激反应,当时只顾着害怕,哪还顾得上胡思乱想。”   “那他什么反应,有没有怜香惜玉地安慰你?”   黎初点头:“他很绅士,说我害怕的话可以拉着他的手。”   他一直是这样高情商、有风度的人,所以哪怕只是单恋,她也坚持了这么久。   “我看未必是出于绅士吧,说不定他也对你有意思呢?”   孙洁琪已经吃完开始擦嘴,寝室内却还弥漫着兰州拉面的余味,黎初便打开窗户通风。   “你想多了。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他都没和我说过几句话,又怎么可能突然对我有意思。”她顿了顿,自嘲一笑,“更何况,他有喜欢的人了。”   “他现在有喜欢的人?”   “是他高中时喜欢的,不知道现在还喜不喜欢。”   孙洁琪不以为意:“高中喜欢的算什么呀,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长情,能不求回报地喜欢一个人这么久?”   “我也没有付出什么,自然不能奢求回报。”黎初低喃,“暗恋本来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花开花落,从始至终,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话听起来未免心酸,孙洁琪虽然没有过恋爱的经历,但她阅言情小说无数,理论知识相当丰富,便自发地充当爱情导师:   “你知道暗恋为什么这么难治愈吗?”   “嗯?”   “就是因为你没有付出过努力,没有遭受过求而不得的伤害,所以你将会永远自欺欺人,在自己幻想出来的美好中作茧自缚。”   黎初心头一震,好像的确是这样。虽然她也曾因盛臻和其他女生走得近黯然神伤过,但最后留在她记忆中的都是他美好的样子,而她也在这美好的记忆中越陷越深。   “而一旦你鼓起所有勇气去尝试,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伤心固然是难免的,可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感觉到痛了,也就知道放弃了。所以,要想彻底走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迈出那一步,结局圆满,皆大欢喜;结局惨淡,伤过痛过后也能重获新生。”   黎初知道孙洁琪说的句句在理,她在公交车上也是这样劝盛臻的,可放到自己身上,她却只想做缩头乌龟。   说她懦弱也好,胆怯也罢,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她的勇气也不是这么快就能从无到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孙·爱情导师·洁琪一语道破天机~ 第9章   盛臻回到驻地宿舍,室友朱亮又在和千里之外的女朋友煲电话粥。   这是他每晚的必修课,堂堂一米八几的铁血硬汉打起电话来却变得肉麻兮兮,一口一个“宝贝”“亲爱的”,盛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面无表情地塞上耳机看书,自动屏蔽他们的卿卿我我。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朱亮终于挂断电话,敲了敲他床头的铁栏杆:“你最近外出的频率有点高啊,干啥去了?”   盛臻目不斜视:“思璇今天演讲比赛,去给她当亲友团。”   “你还真成专业带娃的了,一有空就围着这俩小孩转。”朱亮抱臂调侃。   盛臻头也不抬,波澜不惊地翻页:“不带娃留下来看你秀恩爱么。”   朱亮叹了口气:“干咱们这行的找个女朋友不容易,不能时常陪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就只能在电话里关心她的生活。”顿了顿,“你还记得上次来咱们团里采访的那个美女记者吗?”   “不记得。”   “就那个长得有点像杨幂,声音像林志玲一样嗲,问你要微信号你没给的。”   朱亮描述得更详细,试图帮他找回印象,盛臻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是,你多受欢迎啊,找你套近乎的美女前仆后继,你不记得也正常。”朱亮耸耸肩,自顾自道:“她今天又来回访了,没见到你可失望了,一个劲儿地向我打听你的个人信息。”   盛臻眉头微皱:“你告诉她了?”   “哪能啊,我是那种出卖兄弟的人吗?”   盛臻这才舒展眉头,视线重新回到手中的《机械原理》上。   “真搞不懂你,旁人有美女投怀送抱高兴还来不及,你却像遇到了洪水猛兽,什么毛病。”朱亮摸着下巴,突然冒出了一个惊悚的猜测:“你丫不会喜欢男的吧!”   “……”盛臻被气笑了,凤眼微微上挑,故意装作深情款款地望着他,“是啊,我暗恋你很久了。”   朱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住!你别对着我放电,我已经有家室了!”   盛臻懒得理他,继续看书。   朱亮也知道这个猜测不太现实,干笑了两声,过了一会儿还是架不住好奇,一把抽走那本厚厚的《机械原理》:“跟兄弟说句实话,你究竟为什么不谈恋爱?”   看书被打断,盛臻无奈地反问:“谁说我不谈恋爱?”   “那那些追你的姑娘你怎么正眼都不瞧一眼?”   “不喜欢。”盛臻言简意赅。   “那么多种类型就没一个喜欢的?”朱亮半信半疑,“你到底喜欢啥样的?”   盛臻眼前浮现出黎初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很快你就知道了。”   ******   游乐场一别后,盛臻偶尔会在微信上找黎初聊天。   他们高中时就算不上熟络,又失联了六年,其实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聊天的内容大多是围绕张翔宇和许思璇,或是分享一下各自的日常。   而且盛臻很忙,没时间老盯着手机,往往发完一条消息后要过很久才能回,但即便是这样断断续续的尬聊,黎初依旧觉得欢喜。   她对他的军旅生活十分好奇,在不涉密的前提下,他也会发来一些照片、小视频之类的满足她的好奇心。   比起尘土飞扬的训练场和其他战士的挥汗如雨,黎初更想看到的是他。隔着屏幕,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一次忍不住问:【怎么拍的都是别人,你怎么不出镜?】   盛臻回复:【我不上镜,有机会带你来驻地看真人。】   军事/重地,哪能说进就进,黎初也没太当真,却没想到走进他生活的机会很快就降临了——   这天,七中为了加强对学生的国防教育,培养学生的爱国热情,组织了一次进军营活动,去到的就是成都军区川藏兵站部汽车运输某团驻地。   黎初激动不已,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之前几次见到盛臻都很突然,她都是素面朝天,压根没怎么打扮自己,这回她提前得到消息,当然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黎初本就五官精致,稍加修饰,便愈发显得光彩照人,不止七中的师生眼前一亮,常年生活在部队连异性都少见的战士们更是两眼放光。   好在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盛臻身上,不然肯定会被这狼一样的目光吓到。   此次学生进军营活动主要有以下几项内容:参观部队环境,观看战士表演,体验队列训练,学习叠豆腐块等。   汽车兵的驻地和其他军营大同小异,随处可见各种振奋人心的标语,建筑风格简单朴素,没有任何华而不实的装饰,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训练场上那一台台整齐排列的军车。   初中生最是活泼爱闹的年纪,但走进这个庄严肃穆的地方,竟都不自觉地变得严肃起来,也不嬉笑打闹,在兵哥哥们的带领下有序地参观。   该团有个纪念堂,里面纪念的都是在川藏线上牺牲的烈士,张翔宇的父亲也在其中。   黎初也是今天才知道,汽车兵是一个多么英雄的职业。他们听音辨故障、手到排险情,每次执行任务,都要跋涉奇路、穿山越谷,还时常会和不期而遇的塌方飞石相较量,与突如其来的雷雨暴雪做抗争。   自1954年川藏线正式通车以来,先后有600多名解放军官兵长眠于雪原冻土之中,1800多名官兵受伤致残,2600多名官兵留下终身疾病……可以说是“百步之内有险情,十里之间埋忠骨”。   讲解的指导员并没有刻意煽情,但很多人听完眼眶都红了。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生命只有一次,这些献出生命的英雄何尝不是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可他们穿上了这身军装,就义无反顾地舍下了小家,只为了守护大家。   黎初注意到墙上有一张照片记录的是汽车兵们沾满油污、伤痕累累的手,她以为这么粗糙沧桑的手主人应该有一定年纪,但细看照片下的描述,才知道拍摄时这群战士的平均年龄还不到25岁,和她同龄。   她不禁想起了在鬼屋时她握住的盛臻的手,也是这样布满老茧,不由很是心疼:这些年来,他该是吃了多少苦。   盛臻从军以来的确吃过不少苦,他从小就有“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豪情壮志,如今是和平年代,他虽没机会上战场,但能驾驶着军车穿行在危险重重的川藏线上,也让他热血沸腾。   他的驾驶技术和修车技术在团里年轻战士中是翘楚,因此在师生面前展示汽车兵风采的重任自然少不了他。   先前要陪学生们一起参观,黎初见到盛臻也只是匆匆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到了观看战士们表演的环节,她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只见几吨重的军车在他手里像玩具一样,战争环境下闭灯驾驶、复杂路面行驶、180度原地掉头、群车无缝连接、多车小半径回环、平衡桥、漂移入库等各种高难度的花式炫技让人叹为观止。   在场师生都看傻了,等战士们表演结束,整齐划一地站在车前向他们敬军礼时,围观众人才合上惊得差点掉下去的下巴,用雷鸣般的掌声来表达敬意。   黎初身旁站着的三个年轻女老师连连感叹:“我的妈呀,这真的不是在拍大片吗?这么帅的兵哥哥,爱了爱了!”   接着就开始讨论哪个兵哥哥最帅,在部队磨练过的军人气质都不差,尤其是穿着军装更添几分制服诱/惑,她们着实犯了选择困难症。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l a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黎初毫不犹豫地投了盛臻,另外三个女老师顺着她的指引看了过去,纷纷表示赞同。   似是察觉到了她们的目光,盛臻也望了过来,对着这个方向微微一笑,黎初的心瞬间被击中,女老师们也疯狂了。   “我的天,他冲我们笑了!竟然还有小虎牙,这是什么盛世美颜!啊我死了,待会儿要不要组团去问他要联系方式?”   “我同意!”   “我也同意!”   “黎老师你呢?”   黎初摇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不是她故作矜持,而是他的联系方式她已经有了。   但她最后还是被拉着一起去了,原因是她长得美,有她在场成功率更高。   学生们体验队列训练的时候,四个姑娘逮住机会凑到了盛臻旁边。   女老师A打头阵:“你好,你刚才的表演实在是太帅了!”   “谢谢。”   盛臻礼貌地道了声谢,视线掠过三个陌生女老师,落在黎初身上。   见他望着黎初,女老师B果断把她推了出来:“帅哥,我们这位美女想和你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莫名成了挡箭牌,黎初又羞又恼:“我没有。”   她瞪了女老师B一眼,下意识地去看盛臻,却见他棕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没有说他们早就认识,而是半开玩笑地说:“其实我很乐意和你交换。”   朱亮和盛臻并肩作战了两年,目睹过无数次女孩找他搭讪铩羽而归的场景,却是第一次看到他没有拒绝,不由惊讶地打量着黎初。   这女孩的确长得很漂亮,而且自带一种书卷气,恬淡如兰,美得没有攻击性,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他不禁多看了几眼,突然觉得越看越眼熟,忍不住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闻言,黎初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朱亮,对这张黝黑的脸并没有印象。   朱亮苦思冥想,终于灵光一现地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七月份的时候你是不是去过西藏?”   黎初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朱亮提醒:“你们的车抛锚了,你找我求助过。”   黎初这才意识到他就是她们当时拦下的那辆军车里和她们说话的军官,也是因为他,才有了她和盛臻在川藏线上震撼人心的重逢。   “原来是您,对不起,我刚才没认出来。”   朱亮好脾气地笑:“没关系,都怪我长了张大众脸,你不记得也很正常。”说罢又指着盛臻,“你还记得他吗?当时就是他帮你们修的车。”   黎初点头:“记得。”   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让朱亮十分受伤地长吁短叹:“果然还是颜值高才有存在感啊!”   黎初有些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朱亮只是开个玩笑,很快就自来熟地和她们谈笑风生。   这次进军营活动只有半天,一众师生赶在中午前返校,部队又恢复到往日的单调和枯燥。   只不过私底下战士们会忍不住讨论哪个女老师最漂亮,得票率最高的是黎初,盛臻向来不参与这种话题,这回竟然破天荒地表示赞同。   见状,朱亮连忙将他拉到一边问:“你这是真动心了?”   盛臻坦然承认:“嗯,动心了。”   早在九年前,他就动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我们臻哥心动啦~ 第10章   光棍节这天刚好是周六,黎初一大早就背着书和笔记本电脑去图书馆自习,相比于往日的爆满,今天图书馆冷清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都过节去了。   不过黎初很喜欢这种冷清的环境,这样更能让她沉下心来思考论文选题的事。英语专业的硕士毕业论文选题至关重要,选对了题,接下来的写作就会很顺利。   英语语言文学这个专业对语言水平、文学水平都有很高的要求,虽然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她看了不少,但要从这浩如烟海的书中选取一个新颖有价值的研究角度并非易事,所以她很纠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看了两个多小时的文献,她的眼睛有些疲劳,便拿起水杯起身去开水房接水。   回来的时候刚好手机振动,来电显示是许思璇。这个小姑娘常常打电话给她请教学习上的问题,她以为这次也不例外,拿起手机到楼梯口接听,结果对方告诉她自己在C大迷失了方向,问她能不能过来接她。   这小丫头先斩后奏地跑来,竟然还迷路了,黎初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她将笔记本电脑寄存在储物柜里,转身出了图书馆。   黎初在外国语学院大楼前找到了许思璇,出乎意料的,盛臻也在。   “黎老师,你这么快就来了!”小姑娘兴奋地朝她挥手。   怕她等着急,黎初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白皙的脸颊因为剧烈运动透着一层粉色,这会儿还有些喘,待呼吸平复后才问:“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要来?”   而且还没说盛臻也会来……害得她又是素面朝天,穿的也很随意。   她觉得自己形象不佳,盛臻却觉得她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我和盛臻哥哥也是刚好路过C大附近,就想进来看看你嘛!”许思璇吐了吐舌,指着面前的复古建筑,“黎老师,这就是你们外国语学院吗?好漂亮呀,像中世纪的城堡!”   C大的建筑物很特别,并非全校统一一种格调,而是每个学院都融合了学科本身的特点,风格迥异,却并不突兀,反而相得益彰。例如文学院是红墙绿瓦的古建筑,美术学院颇具后现代风格,而外国语学院则仿照了中世纪欧洲古堡的建筑风格,高贵典雅,又充满浪漫气息。   黎初笑着打趣:“喜欢的话将来要不要也报考这里?”   “好呀。”许思璇坚定状握拳,“所以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要去上补习班了。黎老师,盛臻哥哥就交给你了,拜拜!”   说完就背着书包一溜烟跑了,完全不像个路痴。   黎初:“……”   这是个什么情况?她有点紧张,又有点尴尬。   “可以带我逛逛校园吗?”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在头顶,黎初抬头,撞进盛臻半含笑意的星目。   她心如擂鼓,却佯装镇定地点头。   上次盛臻来的时候是晚上,黑灯瞎火的很多美景都看不清,如今光天化日,黎初便称职地担任起导游的角色,如数家珍地介绍着母校。   今天虽是周六,但上午十点校园内还是能看到不少来来往往的学生,黎初是外院的学霸女神,知名度颇高,再加上一个外形条件优越如鹤立鸡群的盛臻,更加引人注目。   一路上,他们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回头率,面对路人的频频回望,黎初忍俊不禁:“你看你一来大家就不会走路了,一步三回头,撞到电线杆怎么办?”   “彼此彼此,男生撞电线杆肯定是因为你。”盛臻唇角微勾,状似无意地问:“看这情形,追你的人应该不少吧?”   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意味,黎初也不正面回应:“反正和你比是小巫见大巫。”   “我以前读的那所军校男女比例100:1,我现在服役的汽车运输团算上食堂阿姨在内,女性不超过30个。”   黎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盛臻是在用数据反驳她,不由被激起了斗志:“高中的时候你怎么不算进去?”   听见她的嘟囔,盛臻无奈地笑,索性开了个玩笑:“你这是吃醋了么?”   黎初的脸一瞬通红,矢口否认:“才没有!”   可这三个字怎么听都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她有些懊恼,偏偏盛臻笑得欢畅,这让她更加郁闷。   就在她思索该如何扳回一城的时候,一个学妹走过来和她打招呼,顺便八卦:“黎师姐,这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黎初的第一反应是去看盛臻,他也含笑望着她,似是将解释权留给她。   虽然很想被这么误会,但理智还是让她开口澄清:“不是,我们是高中同学。”   学妹“哦”了一声,然后又笑靥如花地转向盛臻:“帅哥,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盛臻抱歉地摇头:“不好意思,我怕我女朋友会吃醋。”   遭到拒绝,学妹一脸失望地走了。   等学妹走远后,黎初忍不住揶揄他:“这么绝情,认识一下都不给机会的吗?”   盛臻一本正经地答:“对于回应不了的热情,还是一开始就掐灭比较好。”   黎初微微一愣,从不随便和其他女生搞暧昧,这也是她能坚持喜欢他这么久的原因。突然就有点感慨:“你能这么想,将来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闻言,盛臻俯身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失笑:“操心的还挺多。”   黎初捂住额头眨了眨眼,忍不住去想这个有些暧昧的小动作是他的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两人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路过篮球场时,黎初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盛臻也跟着停了下来,见她望着球场上奔跑跳跃的篮球少年,不假思索道:“打得没我好。”   黎初知道这不是自恋,而是事实。还记得高中举办的篮球比赛,他每场都是得分最高的,那时候她就隐藏在一群为他尖叫呐喊的女生里,默默在心底为他欢呼。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盛臻挑眉:“你不相信?”   今天气温有点低,他穿了两件衣服,脱下夹克衫,里面是件橄榄绿的军衬。   “帮我拿着。”   黎初乖顺地接过他的外套,看着他解开衬衫的袖扣,将袖子往上挽,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小臂,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邪气一笑:“看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翻身从两米高的看台上跃下,朝球场中央的篮球少年走去。   黎初意识到盛臻是要向她证明自己的球技,心头涌起一阵甜蜜,她看过他那么多场篮球比赛,这还是第一场专门打给她看的。   不管他是不甘心被质疑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她想:这场篮球比赛她都会铭刻终生。   盛臻不知道和那群朝气蓬勃的少年说了什么,他们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同意了他的加入。   黎初赶紧找了个视野绝佳的位置坐下,肆无忌惮地用目光追随盛臻。   在一群身着球服的少年中,他无疑是最出挑的,不仅是因为他与众不同的穿着,还因为他本身就带着光。   这   群乳臭未干的少年当然不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的对手,只见他一下场就动作迅猛地抢过篮球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之后也是单方面地虐杀,无论是扣篮、打板、中投,还是远投,只要球在他手里,几乎就没有不进的。   而且他每每得分,都会望向她,眉梢眼角是藏不住的意气风发,似是在说:“我没骗你吧,我是不是最厉害的?”   这样璀璨耀眼的他,怎能让人不沉沦?   黎初深陷其中,以至于他朝她跑过来的时候,她仍有些意犹未尽:“怎么不打了?”   盛臻无辜地摊手:“打得太好,被排挤了。”   黎初被逗笑,见他满头是汗,连忙掏出纸巾递给他擦汗。   “我有点渴,有水吗?”   “我忘记买了。”   从前见别的女生给刚打完球的他送水,她不知道有多羡慕,如今这个机会好不容易砸在她头上,她怎么就忘记买水了呢。   “你不是带了水么?”   盛臻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白色保温杯上。   黎初解释:“这是我喝过的杯子。”   “我不介意。”盛臻微微俯身,看着她的眼睛,“你介意么?”   他的声音,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黎初哪里招架得住,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直接将杯子递了上去。   盛臻低笑,接过她的水杯仰头就喝。   见他的唇贴上杯沿,黎初晕晕乎乎地想,他们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流逝的总是特别快,C大很大,还没等他们将校园都逛完,就到了中午,盛臻要赶回部队。   黎初还想和他多待哪怕一小会儿:“你急着走吗?不急的话,我请你去我们食堂吃饭吧,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出了名的好吃哦!”   “是吗?那我可得感受一下了。”   C大有七个食堂,黎初带着盛臻去了她常去的东一食堂。   这会儿还没到学生用餐的高峰期,食堂里有很多空位,他们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黎初问:“你想吃什么?”   “和你一样。”   “好,那你坐着,我去买。”   黎初买了很多回来,有冒菜、小炒、还有烧烤,摆满了一桌子,盛臻有些惊讶:“你平时吃这么多吗?”   “才没有,”怕被当成饭桶,黎初红着脸解释:“我还不是想让你多尝尝我们学校的美食。”   盛臻笑了,小虎牙半露:“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黎初觉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不然为什么今天老是想入非非?   她甩了甩头,阻止自己过度解读,看着满桌的饭菜,觉得的确超出了他们两人的食量,便拿出手机给孙洁琪发了条微信:【你吃饭了没?要不要给你打包回来。】   孙洁琪秒回:【你在东一食堂?】   黎初:【嗯。】   孙洁琪:【不用了,我马上过来!】   黎初大为惊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天居然舍得自己出门觅食?!】   孙洁琪没回,黎初悻悻放下手机,拿起筷子。   盛臻问:“吃饭还聊微信?”   “是我室友,我问她要不要带饭。”   盛臻半真半假地笑:“我还以为是和男朋友。”   “我还没有男朋友呢。”黎初下意识道。   “这样啊,”盛臻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我也没有女朋友。”   黎初一颗心怦怦直跳,期待着他的下文,可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再开口,不禁郁闷地咬着筷子:说话说一半,这让她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作者有话要说:  请把你们对臻哥的喜爱打在公屏上! 第11章   他们饭吃到一半,孙洁琪端着餐盘来了。   “早知道你点了这么多,我就不浪费钱了。”   她大喇喇地坐在黎初身边,一双大眼睛暧昧地往盛臻脸上瞟:“黎美美,不介绍一下么?”   “哦。”黎初给他们俩做介绍,“这位是我的高中同学,盛臻。这位是我的室友,孙洁琪。”   两人客套地互道了一声“你好”,孙洁琪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久仰大名”。   盛臻的眼中透着疑惑:“怎么说?”   黎初怕孙洁琪口无遮拦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急忙抢白:“我之前和她提过我遇到了你这个高中同学。”   “没错。”孙洁琪笑眯眯地附和,“她还说她这位高中同学是个超级大帅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黎初忍无可忍地在桌子底下掐她的腿,示意她收敛一点。   “是吗?”盛臻饶有兴趣,“她真这么夸我?”   “吃饭吧!你不是赶时间么!”   黎初给他夹了个鸡腿,只想打断他们的交谈,却忽略了这个举动有些亲昵。   盛臻怡然自得地啃着她亲手夹给他的鸡腿,动作优雅,风度翩翩。   因为孙洁琪这颗定时/炸/弹在旁边,黎初如坐针毡,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地熬到这餐饭吃完,黎初忙不迭地送走盛臻,转头就找孙洁琪兴师问罪:“你成心的是不是?”   这厮竟然还一脸无辜:“我怎么了我?”   黎初咬牙切齿:“谁让你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了?”   孙洁琪继续装无辜:“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能告诉他啊!他又不知道我喜欢他。”黎初忍不住担忧,“要是被他看出来怎么办?”   “你喜欢他又不犯法,看出来怕什么。”   孙洁琪见她这怂样就知道自己之前那番话是白说了,这才想推她一把,“这种品相的帅哥,我绝对支持你把他拿下!”   黎初愁眉苦脸:“你说得倒容易。”   “我听隔壁寝室的说看到你和一个没见过的帅哥在一起,我一猜就是你的白月光。”所以她才巴巴地跑来一睹真容,“这回是他主动来找你的?”   “他是陪许思璇来的,小丫头要去上补习班,就先走了。”   “这小丫头还真是神助攻啊!不过指不定是谁陪谁呢。”   “什么意思?”   “凭我的直觉来看,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黎初啼笑皆非:“大姐,你自己都是个单身狗,直觉能信么?”   “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孙洁琪不满,“你敢质疑我这个资深小言读者+写手的专业眼光?”   “实践出真知。”   “理论指导实践。”   “好吧,你赢了。”黎初认输,不管怎样,多个人分析也是好的,索性把今天盛臻的那些让她产生错觉的行为都告诉了孙洁琪。   孙洁琪听完不假思索道:“他摆明了是在撩你啊!”   “不会吧?”黎初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不会?”孙洁琪讲事实摆证据,“你也说过他对其他无感的女生都是直接拒绝,要是对你没意思,他干嘛要几次三番地和你接触,又是送你回宿舍,帮你解围,让你在害怕时抓住他的手,还和你用一个杯子喝水?”   黎初还是没消化过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说完自己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不接着往下说呢?”   如果当时他提出让她做他的女朋友,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我就猜不到了。这哥们段位挺高的,”孙洁琪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你这只小白兔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该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原本孙洁琪还建议黎初主动出击,现在看来她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你要记住,一个男生如果真的很喜欢你,他一定会先和你表白。”   ***分隔线***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两情相悦。   在那些偷偷仰望盛臻的日子里,黎初其实也曾幻想过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刚好也喜欢自己,这种情形光是幻想她就觉得美好到做梦都可以笑出声来,却没想到有生之年幻想真的能变成现实。   经过孙洁琪的提点,黎初开始期待盛臻的下一步行动。   然而部队实行24小时战备值班制度,没有双休的概念,已婚军官、士官若配偶长期在驻地工作或生活,可以在休息日和节假日按照统一安排轮休,未婚军官只能偶尔请假外出。   自上次一别后,他们还没有再碰过面,只每天都会在微信上聊天。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了期待,隔着屏幕的交流已经满足不了黎初,她竟然尝到了思念的滋味。   见她每天抱着手机魂不守舍的模样,孙洁琪不免嘲笑:“人家还没和你怎么样呢你就这么牵肠挂肚,真要成了军嫂那不得茶饭不思,想得连觉也睡不着了?”   黎初讪讪嘀咕:“我哪有那么没出息。”   不过孙洁琪说的对,她得克制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就让情绪被盛臻掌控。   太阳照常升起,日子照样平常地过。   汽车团每晚10点熄灯,盛臻都会和黎初说“晚安”,但这天他用语音代替了文字。   “晚安”两个字发出来只有1秒,黎初却足足听了十分钟,逼得孙洁琪忍无可忍地抢走了她的手机:“你有完没完?!就算他声音好听你也用不着这么循环播放吧!赶紧给我滚去睡觉,别打扰我创作!”   “好嘛好嘛,我这就睡。”黎初认错的态度无比诚恳,软着嗓子求情:“你把手机还我,我再听最后一遍。”   “……”   孙洁琪一脸“没救了”的表情,将手机扔给她,嫌弃道:“好端端的一个学霸,怎么是个恋爱脑。”   黎初如获至宝,在孙洁琪的严密监督下,真的只听了一遍,就乖乖地锁屏睡觉。   或许是因为这条晚安语音被她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她真的梦到了盛臻。   这个梦十分的超前,直接越过了他们的恋爱期,步入了婚姻殿堂。   盛臻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站在身披白纱的她面前,英俊得就像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叫人移不开眼。   他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正当她要回答“愿意”的时候,就被孙洁琪叫醒了。   “黎美美,我肚子好痛,你能不能帮我打120?”   黎初刚开始还有点迷糊,听到“120”这三个数字,她悚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拧开床头灯,果然看到对面床的孙洁琪冷汗直冒,蜷缩着,神情痛苦地捂着肚子。   她担忧地问:“洁琪你怎么了?”   孙洁琪有气无力地答:“可能是急性阑尾炎……”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黎初立即拨通了120。   救护车来得很快,就近将孙洁琪送到了华西医院。   车刚一停稳,医护人员就飞快地推着病床去了急诊科,做了个彩超诊断,确定是阑尾炎,又将她转到了普外科。   周楷接到通知,已经为病人准备好了床位,却没想到看到的是黎初和孙洁琪。   因为早就知道他在这工作,两个姑娘看到他倒是很淡定,黎初叫了他一声“周师兄”,疼痛难忍的孙洁琪也勉强打起精神和他打了个招呼。   周楷回过神来,和她们点头示意,拿起孙洁琪的彩超报告看了一下,当机立断:“先保守治疗,观察一阵再看看需不需要手术。”   阑尾炎的保守治疗主要是输液治疗,孙洁琪平时最害怕打针,但和剧烈的腹痛比起来,针头穿刺皮肤的痛感实在不值一提。   此时已过凌晨三点,黎初陪着一起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看她安顿下来,心下一松,便有些犯困地打了几个哈欠。   周楷注意到了,柔声对她说:“累了的话就先回去吧,这有我守着。”   孙洁琪在成都举目无亲,突发急症,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在旁边照应,便摇头道:“没事,我不累。”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总不能在这守一夜吧,快点回去,这里这么多医生护士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孙洁琪也跟着劝。   黎初这才起身,“那你自己多保重,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叮嘱完又对周楷道:“周师兄,洁琪就拜托你了。”   “客气什么,照顾病人本就是我的职责,更何况她是我的师妹。”   黎初微笑着道了声谢,转身出了病房。   周楷也跟了出来:“你怎么回去?”   “打车。”   “那我送你上车吧。”   “不用了。”   周楷坚持:“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坐出租车不安全,我得亲眼看着你上车才放心。”   听他这样说,黎初也不好再拒绝。   两人一起乘电梯下楼,黎初抬头看着显示屏上不停递减的楼层数字,没有发现周楷悄悄朝她靠近了一步。   “你最近还好吗?”   虽然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师兄妹,但周楷自从担任住院总医师一职,几乎就住在了医院,有挺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挺好的。”黎初反问,“你呢?”   “我还过得去,”周楷苦笑,“就是怕自己会猝死。”   黎初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是在自我解嘲,“你们医生是很辛苦。”   她一向早睡早起,偶尔熬夜都觉得精神不济,可他们昼夜颠倒是常态。   “是啊,尤其是当老总的这一年,全天候24小时待命,只有周日能休息一天。”他叹了口气,“医学生说多了都是泪。”   黎初安慰:“等熬过这一年就好了,师兄你这么优秀,一定能很快升主治医师。”   周楷含蓄地笑,一张白净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斯文俊秀。   夜深人静,这座繁华的城市大部分人都在沉睡,只有医院还在上演众生百态。   黎初到楼下的时候,又有一辆救护车鸣笛驶入,停在院门口,患者好像是出了车祸,血肉模糊,她余光瞥见此等景象,不禁打了个冷战,深觉没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还真胜任不了这份工作。   “吓到了?”周楷仿佛会读心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黎初不好意思地承认:“有点。”   “别怕,看多了就习惯了。”   还真是直男式的安慰方法,黎初无奈地笑:“我并不想习惯这种场景。”   自觉失言,周楷十分不好意思:“抱歉,我脑子短路了。”   “没关系,我知道师兄你忙了一天,太累了。”黎初表示理解,“师兄,你要多注意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好。”周楷心底某处不自觉地陷落。   这样笑意温软,善解人意的她,叫人如何不喜欢。可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他喉结一动:“我听说……”   “听说什么?”黎初不明所以。   “没什么。”周楷原本是想求证,但又觉得直接问她太过冒昧,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黎初有些疑惑他的欲言又止,却也没多问。   她运气很好,没多久就拦到了一辆空车,她拉开后座车门就要上车,周楷却拦住了她,要司机先出示身份证。   司机师傅脾气还挺好,配合地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见他拍照也没恼。   周楷拍完司机的身份证,又绕到车前拍下车牌号。   黎初看过太多女性深夜独自打车最后惨遭毒手的社会新闻,其实也有点怵,周楷这么煞有介事的确给了她不少安全感,便也没阻止。   等他做完这一切,她坐上车和他道别:“周师兄,我走了。”   周楷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到了之后给我报个平安。”   “好的。”黎初点头答应,对司机报出了目的地。   司机放下“空车”的标牌,计价器开始计费。   他扫了一眼后视镜,见那个身穿白大褂的高个男生还站在原地,笑着用四川话调侃:“幺妹儿,你对象对你有点好沃。”   黎初立马澄清:“他不是我男朋友。”   司机不信:“他啷个关心你还不是你对象撒?”   黎初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想着以后也不会见面,索性闭上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臻哥:听说,我的情敌上线了?   周师兄:泪目,我终于不是只活在台词里了。   喜欢这本书的小可爱别忘了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哦,这样茉茉才有动力写出更多的小甜饼送给大家~ 第12章   周楷返回病房的时候,孙洁琪的第一瓶抗生素已经打了一半了。   “感觉好点了吗?”   “右下腹还是痛。”孙洁琪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周医生,你还知道管我的死活啊。”   周楷帮她调慢了输液的速度,拎了把椅子坐在她床前,“我就是去送下黎初,这么晚了我怕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我懂。黎美美毕竟是你的心上人嘛,而我只是你众多病人中的一个,你当然得先顾着她了。”   黎初不在,孙洁琪说话也就没了顾忌。   “别胡说。”周楷一本正经地否认,“你们都是我的师妹,我一样关心。”   孙洁琪好整以暇地躺着,想看他能装到几时。   结果他帅不过三秒,没过多久就露出了马脚:“光棍节那天来学校找黎初的那个男生是谁?”   孙洁琪故作诧异:“哟,师兄你人在医院怎么还知道学校发生的事?你有千里眼吗?”   周楷轻咳一声,讪讪道:“我听说的。”   “谁呀,把我家黎美美的八卦都传到医院了?”   “你别管是谁说的。”周楷态度强硬,“你就告诉我那个男生和黎初是什么关系。”   孙洁琪态度比他更强硬:“师兄你本事这么大自己去问她呀!”   周楷不得不缴械投降,开始打感情牌:“洁琪,你知道的,我现在还没有立场过问她的私事。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你就告诉我吧。”   “那你这是承认你喜欢我家黎美美了?”   孙洁琪非要他给个准话。   周楷喉咙里滚出一个“嗯”字。   孙洁琪得逞地笑:“早说嘛,男子汉大丈夫,这么扭扭捏捏的干什么。”   周楷忙道:“你千万别告诉她!我怕她知道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   孙洁琪无语,心想就你这磨磨蹭蹭的性子,这辈子也追不到女神。人家白月光重逢没多久就直接开撩,你要是再磨蹭下去,就等着喝喜酒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周楷不忘正题,“那个男生和她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高中同学,唔,他好像对黎美美有意思。”   孙洁琪还是很仁慈的,没有说盛臻是黎初的暗恋对象,将他的希望全打破。   不过这个事实依旧让周楷绷紧了心中的弦:“那黎初对他呢?”   孙洁琪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周楷不假思索:“我猜应该没意思吧,要不然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孙洁琪也不反驳他,只意味深长道:“师兄,有时候你还是挺可爱的。”   天真得可爱……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赞”,周楷并没有听出言外之意,还腼腆地道了声谢。   他起身:“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查房,有需要你就按床头的呼叫铃,护士会过来。”   “嗯,周师兄再见。”   目送着周楷离开病房,孙洁琪摇头叹息:颜值和智商是挺高,可惜情商堪忧。   第二天,黎初一下班便径直赶往医院。   孙洁琪吃了两餐医院食堂,简直怀疑人生,看到她眼睛登时亮了:“黎美美,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黎初将饭盒打开,孙洁琪立马伸长脖子去看,结果里面是白粥,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不可置信道:“有没有搞错,你就这么对待我这个病号?”   “就因为你是个病号,饮食才应该清淡。”黎初扶着她坐起,将勺子递给她,“你可别小看这碗粥,这是最正宗的潮汕砂锅粥,我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买到呢。”   “好吧。”孙洁琪撇撇嘴,乖乖地接过勺子。   粥绵软而不糜烂,入口鲜香,的确很美味,但她还是觉得不满足:“好想吃火锅,串串,钵钵鸡……”   “等你好了,我陪你去吃。”黎初将她吃完的空饭盒丢进垃圾桶,“医生怎么说,要动手术吗?”   “就目前观察的情况来看,炎症已经减轻了,再保守治疗一周就可以出院。”   回答的是周楷,他带了一个护士进来给孙洁琪换药。   “哦哦,不用动刀就好。”黎初松了口气。   作为一个吃货,相比要不要动刀,孙洁琪更关心这一个礼拜她的饮食:“周师兄,我这周不会只能喝粥吧?”   “当然不是。”   孙洁琪重燃希望:“诶?”   “你还可以喝汤。”   “……”   孙洁琪一秒变脸,周楷有些好笑:“有汤喝就不错了,我们忙的时候从早到晚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你们是白衣天使嘛,我只是个凡人。”   “白衣天使也是人呐。”   “那你们也是超人。”   ……   周楷和孙洁琪没营养地拌着嘴,见黎初头也不抬地看着手机,完全没有注意他们的动静,他悻悻道:“我还要去其他病房转一圈,待会儿再来看你。”   孙洁琪点头:“好,你先忙。”   黎初似乎没有听见,还是没有反应,他又抬高音量:“那我走了。”   黎初总算听见了,起身相送:“周师兄再见。”   周楷一本满足,转身出了病房。   孙洁琪饶有兴致地把周楷的小心机看在眼里,黎初瞧见她的表情,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孙洁琪笑而不语:“没什么。”   黎初也没太在意,继续拿起手机。   孙洁琪被忽略了,不满地嚷嚷:“你到底是来陪我的,还是来玩手机的?”   “当然是来陪你的啊!”黎初故作为难,“不过盛臻发微信给我,我总不能不回吧。”   “少来。”孙洁琪毫不留情地拆穿,“把和他聊天说得这么勉强,其实你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   黎初娇羞一笑:“瞎说什么大实话。”   孙洁琪妥协:“算了,聊吧聊吧,他也就晚上能秒回你了。”   汽车团晚点名后战士们可以自由活动,盛臻的确只有这段时间能够集中看手机。   “那你做什么?”黎初并不是重色轻友的人,还是很关心她这个病号会不会无聊。   “你帮我把电视打开,我看会儿电视。”   现在的年轻人已很少使用电视机这种传统媒介,都喜欢在网上看视频,选择丰富多样,病房里的这台电视机频道数量有限,画质还不清晰,孙洁琪用遥控器把所有频道都轮了一遍,一个能吸引她的都没有,最后索然无味地按掉了电源键。   “黎美美,你还是帮我把笔记本电脑带过来吧,我想码字,这周的更新还没存够。”   黎初瞪大眼睛:“你要不要这么敬业,都住院了还不忘写小说?”   孙洁琪说得大义凛然:“你不懂,这是我的精神支柱,在我痛的时候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   “好吧。”黎初拿她没办法,“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回寝室一并带过来。”   “再帮我收拾几件换洗衣物,这病号服穿得我浑身不舒服。”   周楷折回来的时候,黎初已不在病房。   他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下意识地用眼神开始搜寻。   “别找了,黎美美回去了。”   孙洁琪直截了当道,果然见周楷一脸失望。   “这么早就回去了吗?”   他已经尽量提高查房的效率了,却还是没赶上再见她一面。   “不然呢,”孙洁琪吃着黎初临走时给她剥的橙子,故意逗他,“让你再当一次护花使者送她回去么?”   周楷毫不犹豫,“我可以。”   “你当然可以了。”孙洁琪嘴角抽了抽,“合着我病这一场是在给你制造机会……你该不会为了多见到黎美美,故意延缓我的治疗进度吧?”   “你把我当什么了?”周楷一贯斯文的脸上现出几分被冒犯的恼怒,“我是有职业道德的,绝不会拿患者的生命健康开玩笑!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找我们科室其他医生给你诊断。”   孙洁琪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赶紧道歉:“师兄你别生气,我估计是阑尾炎长脑子里了,才会胡说八道。你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医学天才,道德修养和专业水平都是一流,我还不相信你吗!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别和我这个病人一般见识。”   周楷神情依旧严肃:“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孙洁琪哪还敢不答应:“是是是,谨记师兄教诲。”   黎初不在,周楷也没有多逗留的必要,他还要去修改其他住院医师写的病例,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黎初就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见孙洁琪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不由奇怪地问:“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和周师兄开了个玩笑,被他训了。”   黎初了然:“周师兄是很严谨较真的人,你不要随便开他的玩笑。”   孙洁琪讨饶:“我知道了,你不要也训我嘛!”   黎初原本还想多说几句,她是习惯了她的心直口快,但和她不熟的人,可能还真的招架不住。   孙洁琪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开电脑进入工作模式,开始赶客:“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臻哥:这两章换我活在台词里了?   某茉:别急,下一章就让你出场!   另外,提前祝小可爱们中秋节快乐哟,爱你们 第13章   朱亮发现盛臻最近一有空就盯着手机,忍不住揶揄:“还说我,你现在不也变成了手机党。这是在和黎初聊天呢?”   盛臻“嗯”了一声,眼睛始终不离手机屏幕。   朱亮八卦地凑上来想看他们的聊天内容,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边儿去。”   “哟,还保密呢。”朱亮怪笑着问,“你俩进展如何?”   “很好。”   “很好是几个意思?你们在一起了?”   “还没,不过也快了。”盛臻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我觉得她对我也挺有好感的。”   虽然他还没正式表白,但通过几次接触以及他们在微信上的聊天状态,他能感觉得到。   “那你还不趁热打铁,”朱亮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提醒,“这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抢手得很,小心被别人捷足先登!”   “我也想快点拿出实际行动,这不是马上要出任务,得加紧训练,抽不开身。”   说起这个,盛臻就不免惆怅,距离他和黎初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他也怕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暧昧气氛会冷却。   朱亮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咱们当兵的这一点太吃亏了,谈个恋爱跟网恋似的,想和心爱的人见一面都难,更别说为她做什么。我女朋友有一次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了,卧床休养了三个多月,她怕我担心,一直没告诉我,后来还是我回家探亲发现她腿上的疤,才知道这件事情。有时候想想真的很自责,那三个月里她痛的时候我一次都没能陪在她身边,她以前可胆小了,打针都怕疼,可跟我在一起后,无论多苦多累都不会和我抱怨一句。也因为这样,她妈妈到现在还是不太认可我,说除非我转业,否则她绝不同意我当她的女婿。”   盛臻知道朱亮和女友已经经历了八年的爱情长跑,他是三期士官,兵役法规定服役12年以上的士官可以做转业安置,不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再等等,明年你就达到转业条件了。”   “我是快熬到头了,你呢,有想过什么时候退役吗?”   这个盛臻还真没想过,他和朱亮不一样,朱亮起初入伍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才去当了义务兵,而他是自小就有从军报国的理想,所以才考了军校,投身军营。   “也是,你这种正统军校出来的高材生,又是咱们团里的中流砥柱,就算你想走,许团肯定也舍不得放你走,还指望你接他的班呢。”朱亮煞有介事,“那你更得想清楚了,女孩子很容易被咱们这身军装吸引,但真要在一起过日子,可能没几个人受得了,尤其是咱们汽车兵,每次走川藏线都像在鬼门关里过一遭。”   闻言,盛臻陷入了沉思。朱亮说的这些都是他没有考虑过的现实问题,高中时他暗恋了黎初三年,高考后各奔东西,原本以为这辈子也就没机会了,但既然命运让他们重逢,他便不想再错过她。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黎初能忍受长时间的聚少离多吗?   这个问题刚一冒头,就被他自嘲地扼制,八字还没一撇呢,他还是先追到她再说。   ***分隔线***   孙洁琪住院第三天正赶上七中110周年校庆,学校放半天假,黎初中午就去了医院。   病房里堆满了鲜花、果篮、牛奶等慰问品,她放下东西,惊讶地问:“这是多少人来过呀?”   孙洁琪情绪没什么起伏地答:“系里来了七八个同学作代表,说是来看我,其实有一半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黎初不解:“怎么说?”   “女生基本上都是冲着周师兄来的,话题三句不离周师兄,眼睛恨不得粘在他身上,王晓佳竟然还说羡慕我能被他照顾,有没有搞错?!”孙洁琪义愤填膺,“有本事她得个阑尾炎试试!哎哟……”   她一激动,这几天好不容易有所缓解的右下腹又痛了起来。   黎初哭笑不得,扶着她躺下:“别激动,能来看你就是一种心意,你还管人家是不是另有所图。再说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周师兄在我们学校的人气。”   “不光在我们学校,他在医院里人气也不低,护士们知道我是他师妹,没少来和我打听他的情况。”   搞得她不胜其烦。   “平心而论,周师兄的确很优秀,学历高,长得好,性格也很好。”   黎初纯客观评价,语气中并没有任何暧昧。   孙洁琪却故意打趣:“这么优秀你怎么没看上?”   “你又来了。”黎初无奈,“我说了我和周师兄只是普通朋友。”   “我知道,你有你的白月光嘛!”孙洁琪话锋一转,“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没有和盛臻重逢,像周师兄这么优秀的男生追你,你会答应吗?”   黎初微微一愣:“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和盛臻重逢前,她心如止水,满脑子只有学习,没想过谈恋爱。   “那你现在考虑一下。”孙洁琪是真的好奇答案。   黎初配合地思索着,片刻后摇头:“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   “周师兄的性格和我太像了,性格相似做朋友会很投契,做恋人反而少了一种吸引力,我想找的是一个和我互补的人。”   这么一说还真是,周楷和黎初一样,都是学霸,在感情上很执着,喜欢一个人几年都不会改变,却也只敢默默藏在心里,缺乏表达的勇气。   孙洁琪不禁在心里为周楷点蜡,看来不管有没有盛臻,他都没有机会。   周楷笑着推门而入:“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你们是在聊我吗?”   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黎初有些心虚,孙洁琪却镇定自若:“我们在说你魅力大呢,迷妹都追到医院来了,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小护士围绕在身边,周医生,艳福不浅啊。”   这话半真半假,周楷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戴着医用口罩,露在外面的眉眼十分俊秀,身材修长,一袭再普通不过的白大褂却被他穿出了玉树临风的味道,这样的外形的确能吸引不少小姑娘。   “你又拿我开涮。”   周楷真是怕了孙洁琪这张嘴,他不由看向黎初,见她抿着嘴笑,颊边小梨涡甜的醉人,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似是感受到了周楷的注视,黎初迎上他的目光,疑惑地唤了一声,“周师兄?”   这样的四目相对让周楷有些局促,还好口罩遮住了他的脸,应该看不出异常。他心念一动,“黎初,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我有篇论文打算发给国外的医学杂志,想请你帮我润色一下。”   “可是我不懂你们医学领域的专业术语。”   “没关系,你只需要帮我修改语法上的瑕疵就可以。”   “好。”   周楷将黎初带到了医生办公室,里面很大,有一个半秃顶的中年男医生正在埋头写病历,听见声音抬头,随口问:“小周,这你女朋友啊,长得真漂亮。”   “不是。”   黎初否认得很快,虽然这是事实,但周楷还是不免失落,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丝勇气也消失殆尽。他掩饰过去,跟着解释:“这是我师妹,英语专业的高材生,我请她来帮我看看论文。”   男医生尴尬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继续埋头写病历。   “师兄,你的工位在哪?”   “我们科室医生比较多,副主任医师以上级别的医生才有独立办公桌,其他办公桌都是共用的。”周楷火速将窗边一张桌上堆积如山的病历、书本、杂物等清理干净,腾空桌面,“你先坐这吧。”   他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搬过来,打开论文给黎初看。   黎初扫了一眼,开篇就是一大段专业术语,她阅读得有点吃力,不停地查字典,十分钟也才看完一段。   她认真专注的样子格外好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恬静而又美好。   周楷有些着迷,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他很想一直坐在她身边,但兜里的手机响了,瞬间把他拉回到现实。   住院总医师的日常就是随时随地会被电话叫走,他只能恋恋不舍地起身:“手术室那边要人帮忙,我得去看一下。”   黎初理解地点头:“嗯嗯,师兄你忙吧,不用管我。”   周楷这一走就是两个多小时,黎初向来有午睡的习惯,那个中年男医生也有事出去了,办公室里十分安静,午后阳光又很温暖,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实在撑不住,趴在桌上打盹。   周楷回来发现黎初睡着了,便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肆无忌惮地凝视她的睡颜。   她的睫毛浓密纤长,在眼睑下方投下两片小小的扇形阴影;她的皮肤很白,没有化妆,却看不到一点瑕疵;她的鼻梁秀美高挺,樱唇小巧而精致,让人很有亲上去的欲/望……   周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狠狠甩头,将它驱逐出脑海,他是很喜欢黎初没错,但不至于龌龊到做出偷吻的举动。   这个天气就这样趴着睡恐怕会着凉,周楷决定找点东西给她盖上。   举目四望,沙发上倒是有床毯子,不过科里的医生有时候累了直接在沙发上倒头就睡,那床毯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盖过,消毒水味、烟味、汗味混杂在一起,味道实在不可描述。   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床干净的毯子,闻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异味,才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响动,一个穿着校服单肩挂着书包的少年大喇喇走了进来,径自卸下肩上的书包,甩在其中一张桌上,动静不小。   周楷认出是姚医生正在上初中的儿子,怕吵醒黎初,连忙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少年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原本并不关心这边,但见他紧张的模样,不由多看了睡着的人几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这特么不是他的英语老师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茉茉写的不好呀,感觉都没人看,嘤嘤嘤 第14章   没错,来人正是张翔宇。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他进步很大,便想当面告诉母亲姚青,求一个表扬,但这段时间医院似乎特别忙,她每天都很晚回来,又很早出门,母子俩在家只是匆匆打个照面,连话都来不及好好说。   没办法,他只能利用校庆这半天假来医院找妈妈,却没想到会在这看到黎初。   光天化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盖毯子的动作又那么亲昵,是个人都会想歪。   张翔宇感到震惊,并不是因为吃到了自己英语老师的瓜,而是因为黎初是他臻哥喜欢的人。虽然许思璇告诉他的时候他完全不相信,还巴巴地去找盛臻求证,结果不仅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还被警告不许再对未来的嫂子没大没小。   他最崇拜的臻哥都发话了,再不情愿也只能自我催眠要爱屋及乌,好不容易慢慢接受了黎初将成为他嫂子的这个事实,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自然是和臻哥同仇敌忾。   周楷替黎初盖完毯子,见少年一直盯着他们这边,便走过去轻声道:“你妈妈正在给病人做手术,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结束。”   张翔宇进办公室之前护士长已经告诉他了,这会儿只关心一个问题:“你和黎初是什么关系?”   周楷有些惊讶,“你认识她?”   “她是我英语老师。”   周楷反应过来,这少年身上的校服印着成都七中的logo,黎初这学期的确在七中实习,不由了然一笑:“这么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张翔宇急切地追问,周楷以为他和所有八卦的学生一样,便严肃道:“好好学习,别打听老师的私生活。”   他没有明说,张翔宇愈发觉得他们之间有猫腻,当即脑子一热,忍不住替盛臻宣示主权:“你不许打她主意!”   周楷愣了一下,微微挑眉:“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老师。”   张翔宇原本想说“嫂子”,但想起盛臻还没向黎初表白,怕破坏了他的计划,才急忙改口。   但这句话显然没有什么威慑力,周楷听了只哑然失笑:“管得倒挺宽。”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他没有再和这个少年周旋,转身出了办公室。   周楷一走,张翔宇第一时间向盛臻通报了敌情。   他连发了好几条微信,还偷拍了一张某人的照片佐证,但盛臻这会儿可能在训练顾不上看手机,迟迟没有回复。   张翔宇觉得黎初身上盖着的毯子十分碍眼,大步走过去将它拽了下来,丢到一边。   过了一会儿,听见她在睡梦中咳嗽了两声,怕她感冒了臻哥会心疼,又纠结地拿起毯子给她盖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动作太粗鲁,黎初这时醒了。   “张翔宇?”她迷茫地揉了揉眼,“你这是要给我盖毯子吗?”   张翔宇含糊应了:“算是吧。”   “谢谢啊。”黎初倍感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果然懂事了,知道关心人了。”   “……”张翔宇经不得夸,硬邦邦拂开她的手,与她拉开距离,“不要破坏我的发型。”   黎初这会儿已经用不上毯子了,将它叠好放在旁边,发现自己仍在医生办公室,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张翔宇想起正题,“这是我妈的办公室,你又为什么在这儿?”   “哦,我来帮周师兄校对论文。”   黎初转过电脑屏幕对着他,证明自己话里的真实性。   张翔宇看到满屏的英文就头晕,果断移开目光,明知故问:“哪个周师兄?”   “周楷,你应该认识吧。”   黎初将电脑转回来对着自己,继续校对论文。   张翔宇又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黎初眼睛不离屏幕,敲着键盘:“同一个大学的师兄妹啊!”   张翔宇不信:“就这么简单?”   黎初波澜不惊:“不然呢。”   张翔宇一语中的:“他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黎初终于看了他一眼,“何以见得?”   张翔宇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笼统地说:“男人的直觉。”   “哈哈哈,”黎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又不是男人,哪来的直觉。”   见她非但不相信,还贬低他,张翔宇登时怒了:“你才不是男人!”   黎初从善如流地点头:“我本来就不是男人啊。”顿了顿强调,“我是女人。”   “……”张翔宇竟无言以对。   “好了,一边玩去,别打扰我做正事。”   ********   晚点名过后,盛臻回到宿舍,从储物柜里拿出手机,像往常一样打算给黎初发微信,看到张翔宇五个小时前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随手点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黎初趴在桌上熟睡的照片,不由愣住了。   朱亮晚他一步进门,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柜子前对着手机发呆,便好奇地凑了过去:“看啥呢?”   “卧槽,这是黎初吧。啧啧,美女就是美女,睡觉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朱亮觉得惊艳,还想多看两眼,盛臻已迅速锁屏,面无表情道:“该干嘛干嘛去。”   “你要不要这么小气,”朱亮不满地嚷嚷,“欣赏一下又不会怎样。”   盛臻寸步不让:“她是我的,你要欣赏欣赏你家那位去。”   “……”?轻?吻?最?萌 ?羽?恋?整?理?   这占有欲也是没谁了。朱亮懒得和他一般见识,至少他只能对着心上人的照片发呆,而自己可以视频。   等朱亮走开,盛臻才解锁,重新点开那张照片。   高中时,他曾无数次装作不经意地从隔壁班走过,就是为了多看她几眼。高三学业紧张,有很多学生都会利用大课间来补眠,有一次,他就刚好看到了黎初趴在课桌上小憩的画面。   只不过那时只是惊鸿一瞥,他不敢驻足,所以时隔六年再看到她恬静美好的睡颜,他目光停留的时间便久了些。   长按保存到相册后,他这才想起追究张翔宇发给他这张照片的缘故,修长的手指往前翻聊天记录,英挺的眉峰顿时蹙了起来。   正如朱亮所说,黎初这样的条件很招人喜欢,盛臻知道自己肯定有很多情敌,现在潜在的威胁就真真切切地摆在了他面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立马向张翔宇打听情敌的底细。   张翔宇估计是手机不离身,几乎秒回。虽然他和周楷不熟,但华西医院本着对患者负责的原则,为每个医生都制作了简历,他到官网上把周楷的那一页截图下来,还到论坛找了一些和他有关的帖子一起打包发给盛臻。   盛臻仔仔细细地看完,眉头蹙得愈发紧了。   毋庸置疑,这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学历高、相貌好、工作体面,也很有异性缘。如果说自己的最大优势是与黎初相识早,还有一层同学关系可以拉近距离,可周楷和她也是同学,他们在同一所大学度过了六年,他只有高中三年,而且这三年里他没和黎初说过几句话,若要论熟悉程度,他其实没什么底气。   总而言之,就是他有的优点他都有,他没有的他也有。这样一个颇具威胁性的情敌怎能不让他产生危机感。   盛臻知道黎初这一周都要在医院照顾住院的室友,周楷作为那里的医生,近水楼台,多得是和她接触的机会。听张翔宇说,黎初压根都不知道周楷对她有企图,自然不会刻意和他保持距离。而自己远在部队,鞭长莫及,万一真被情敌钻了空子,那还了得。   思及此,他决定先求助张翔宇:【帮我个忙。】   张翔宇依旧是秒回:【臻哥,你说。】   【这几天你放学后要是没事就多往医院跑跑,替我盯着点,尽量不要让周楷和你嫂子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张翔宇没有说答不答应,而是问:【我有什么好处吗?】   盛臻有些好笑,心想这小子翅膀硬了,敢和他谈条件了,姑且看看他怎么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带我上钻石!】   张翔宇说的是王者荣耀里的排位等级,他们班的男生都痴迷于这个游戏,他的段位在班里比较落后,联赛时常被同学碾压,让他很不爽。盛臻是农药大神,他不止一次央求他带他一起飞,但都被严词拒绝了,理由是学生要少玩游戏。这回他趁机提出这个条件,等价交易,臻哥总没理由再拒绝吧。   果然,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等她真成你嫂子了,别说钻石,我送你上王者。】   【成交!】   张翔宇十分爽快,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臻哥你放心,我一定严防死守,不让他有可乘之机!】   看住周楷只是权宜之计,并不等于高枕无忧,盛臻知道,要一劳永逸地消灭情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名正言顺。   所以出任务前,他得再见黎初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臻哥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第15章   张翔宇谨记盛臻的交代,对周楷实行了严密的监视,只要他一靠近黎初,他就会捧着练习册以问问题的名义走过去打岔。   同为男性,周楷自然能看出这个少年对自己的敌意,想起他的警告,脑中不禁冒出了一个惊悚的猜测:这小男孩该不会有恋师情结吧?   这种情形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中并不罕见,尤其是像黎初这么漂亮温柔的年轻女老师,很容易让学生心生好感。   周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怕这个少年走火入魔,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善意地提醒他悬崖勒马。   于是,他特地候在洗手间外,等张翔宇一出来便道:“我们谈谈。”   张翔宇原本和他就不熟,现在因为盛臻的关系和他更没有话说,像是没听到似的提步就走。   周楷在他身后道:“我知道你的秘密。”   张翔宇顿住脚步,莫名其妙地回头:“什么秘密?”   洗手间是公共场所,人来人往的。   周楷压低声音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张翔宇也想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遂跟着他一起乘电梯去了楼顶天台。   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周楷毕竟年龄比张翔宇大了将近一轮,身高上还是很有优势的,他没有急着开口,只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面前的少年。   张翔宇被俯视得很不舒服,不想被压住气势,他不耐烦地催促:“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少年粗俗的言语让周楷皱了皱眉,但良好的涵养让他没有与之计较,仔细斟酌着措辞:“美国心理学家赫洛克从发展的角度把青少年性意识的形成分为四个阶段:疏远异性的反感期——牛犊恋时期——接近异性的狂热期——正式的浪漫恋爱期。你这个年纪,刚好处于第二个阶段,往往会对某一特定年长异性心生爱慕,‘恋师情结’就是牛犊恋的一种表现形式。”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翔宇一头雾水。   这个话题很敏感,周楷怕言辞不当会伤到这个少年的自尊心,适得其反,所以语气尽可能委婉:“我知道由于教师这个职业的特性,与学生朝夕相处,彼此很容易建立深厚的情感。尤其是当身边出现了一位优秀聪慧、美丽温柔的年轻女老师满腔热忱地关爱着你,难免在潜意识中对她产生一种朦胧的依恋和爱慕。这种微妙情感透射出青少年对美好事物的纯真向往,从某种意义上讲,具有一定积极的潜在动力作用,你应该把它转化成对学习的热情,努力取得优异成绩,让老师对你刮目相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阻碍老师的正常社交。”   张翔宇最烦别人和他讲道理,尤其是像这样罗里吧嗦的长篇大论,他听得云里雾里:“你能不能说人话?”   意识到他完全没听懂,周楷无奈,索性单刀直入:“我知道你有恋师情结,这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权利,但你现在还是个学生,重心是学习,你不能让这种情感干扰你的正常生活,更不能影响你们黎老师的生活。”   张翔宇总算听明白了他的中心思想,却如遭雷劈,不可置信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黎初吧?!”   “难道不是么。”   “……”张翔宇气急败坏地否认:“当然不是了!”   周楷只当他是秘密被戳穿后恼羞成怒,像个过来人一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不过你现在太小了,还是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说完他就离开了,留下张翔宇独自在风中凌乱。   骤然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张翔宇越想越憋屈,一回去就和盛臻撂挑子:【臻哥,我不干了!】   盛臻看到后回复:【怎么了?】   张翔宇满腹牢骚:【就为了帮你防着情敌,我都被当成有恋师情结的变态了!】   他将周楷对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当然那些长篇大论他记不住,只把关键的重复了一遍。   盛臻听完也觉得让他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替自己当眼线是有欠考虑了,便道:【你不想干就不干了吧。】   半途而废,张翔宇有些过意不去:【臻哥,那你答应带我刷王者的承诺还算数吗?】   这小子还真是满脑子都是游戏,盛臻哭笑不得:【放心,我比你守信用。你好好学习,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分隔线****   少了张翔宇这个电灯泡,周楷和黎初单独接触的机会其实也没有增加,他毕竟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能时时刻刻围着黎初转。   很快就到了孙洁琪出院的日子,终于得以再次呼吸到医院外的新鲜空气,她犹如重获新生,黎初也松了口气,这一周以来七中、C大、医院三头来回跑,说不累是假的。   唯独感到怅然若失的,似乎只有周楷,医院工作繁忙,像这种天天能见到她的机会不知何时才会再有。   孙洁琪当然看得出他眼中的不舍,看在他这一个星期尽心关照自己的份上,决定助攻他一把:“周师兄,我记性不太好,我出院后有哪些注意事项,你直接告诉黎美美就行!”   说完她就闪到一边,给他们留下单独说话的空间。   黎初不疑有他,抬起头认真地倾听:“师兄,你说吧。”   她的目光很澄澈,周楷心动不已,定定地回望着她,口头陈述着医嘱。   这样一对俊男美女面对面“含情脉脉”地站着医院门口着实养眼,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就连盛臻看到这一幕脑中都有一瞬的气血上涌,忍不住降下车窗,按响喇叭。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鸣笛声吓了一跳,停止交谈,循声望去。   黎初觉得面前这辆车的牌照有点眼熟,下意识地往车里看,果然看到了盛臻。   她愣了一瞬,而后惊喜地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这个表情极大地消解了盛臻心中的醋意,他拉开车门下车,微微含笑道:“我记得你说你室友今天出院,我来接你们。”   黎初受宠若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周楷不甘心被忽视,走过去问:“黎初,这位是?”   想起还没有给他们做介绍,黎初连忙道:“周师兄,他是我的高中同学。盛臻,这位是我们C大临床医学系的周楷师兄。”   俗话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两人对彼此早有耳闻,却是第一次正面交锋。   盛臻率先伸出右手,“你好。”   “你好。”周楷也伸出右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回握时用了点力。   盛臻感受到了,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他。   黎初浑然未觉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只在发现越来越多女生向他们这边投来注目礼时轻咳一声提醒:“你们这手还要握多久?”   两人如梦初醒,不约而同地松手,气氛却还是有几分剑拔弩张。   孙洁琪热闹看够了,适时走过来,黎初和周楷道别:“周师兄,你说的我都记住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周楷意味深长地看了盛臻一眼,温柔地对黎初笑:“好,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道完别,趁着盛臻去后备箱放行李的间隙,孙洁琪悄悄问黎初:“你白月光怎么来了,是你让他来的?”   “没有啊,我只是提到过你今天出院,他当时也没说什么,我也没想到他会来接我们。”   “真是太会来事儿了,连我都跟着沾光。”   不像周楷是个榆木脑袋,给他制造机会也把握不住。孙洁琪果断倒戈:“黎美美,我坚决支持你们俩在一起。”   黎初俏脸微红,见盛臻看了过来,掐着她的手提醒:“你小点儿声!”   孙洁琪吐了吐舌,径直上了后座,黎初犹豫了一下,坐进了副驾驶。   虽说这个位置有点暧昧,但如果她们都坐在后排,似乎就真把盛臻当成了司机,这样更不礼貌。   盛臻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因为她的选择不自觉地唇角上扬。   华西医院离C大很近,就几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   盛臻将车停在C大校门口,绅士地从后备箱取出孙洁琪的行李,打算替她拿进去。   孙洁琪连忙接过行李箱拉杆:“我自己来就行了。”   黎初道:“你病才刚好,拿得动么?”   “就一个箱子又不重,我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四肢都快躺退化了,正好运动一下。”她潇洒地挥了挥手,“你们不用管我,去约会吧。”   听到“约会”这个词,黎初的脸又是一红,这个疯丫头的嘴还真是没把门。   盛臻倒是挺感谢孙洁琪的识趣,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重新发动引擎:“接下来你想去哪?”   “你今天休息?”   “嗯,请了一个白天的假。”   黎初的心怦怦直跳,有些甜蜜地想:他是专程为了见她才请假吗?   他们前几次见面都很匆忙,时间也很短暂,这次好不容易能有一整个白天和他相处,她很是激动,想和他去最有趣的地方,做最有意义的事情。   但想法越多,越难做决定,似是看出了她的纠结,盛臻勾唇一笑:“不着急,慢慢想。”   其实只要能和她待在一起,哪怕只是漫无目的地开车兜风,他也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锵!   情敌第一场对手戏正式拉开序幕,小可爱们支持谁? 第16章   黎初最终还是没能和盛臻单独约会,接到王鹏电话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几天前她已答应去参加同学聚会。   其实王鹏当初邀请她的时候,她并不是很想参加,但架不住他的极力劝说,想起刚到成都时他帮过自己不少忙,这周末也有空,就答应了。   现在却左右为难,她不能失信,又舍不得和盛臻分道扬镳……   “不介意的话,我和你一起去参加同学聚会。”   盛臻一句话就解决了她两难的处境。   黎初自然求之不得,但她还是得征求发起者王鹏的同意,于是她回了个电话给他:“我可以带个人过来吗?”   “谁啊?”   “也是我们高中的同学,盛臻,你认识吗?”   “必须认识啊,他可是我们学校大名鼎鼎的校草。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他也在成都?”   王鹏此人社交能力极强,这些年的高中同学会都是他在运作,只要是在成都的同届同学他都保持着联系,时不时地攒个局。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你同不同意他加入?”   “来啊,人多更热闹。也让我看看他长残了没。”   “……”   黎初挂断电话,报了地址,和盛臻一起前往聚会地点。   途中,黎初把参加聚会同学的名字都念了一遍,问盛臻有没有印象。   盛臻摇头,“他们和我都不是一个班的,我不太记得了。”   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黎初心里泛起涟漪:他们也不是一个班的,他却记得她,这是不是说明,当年她在他心里,或许就有几分特别?   然而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敢求证,只是有些过意不去,他为了陪她去参加一场全然陌生的同学聚会,会不会不自在?   事实证明,黎初完全是杞人忧天。   虽然盛臻对在座同学没什么印象,但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同届同学中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一见到他,纷纷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盛臻好久不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帅啊!”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怎么到你这就成美容刀了?”   “就是就是,太不公平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成都,现在在哪高就呢?”   ……   盛臻一一回应同学们的寒暄,一丝局促也无,黎初看着在众人的包围下谈笑自若的他,暗笑自己瞎操心,他这样左右逢源的性格,三言两语就能让场面活络起来,又怎会不自在。   “对了,你们俩怎么联系上的,还一起过来,是不是有情况啊?”   问话的是王鹏,他的语气有些暧昧,惹得同学们纷纷起哄。   黎初有些不好意思,避重就轻地解释:“他是我学生的干哥哥,我们也是这学期才联系上的,今天刚好碰到了,就一起过来了。”   她故意隐去川藏线上的重逢,以及后面的数次见面,就是怕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会更加来劲。   “这么凑巧的吗?”王鹏果然笑得不怀好意。   见众人也跟着一脸八卦,黎初嗔怪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哎呀你烦不烦,还不开席,菜都凉了。”   ******   因为盛臻和黎初来得最晚,大家都吵着要他们自罚三杯。   黎初直接拒绝:“我不会喝酒。”   她这么说,大家也不会真的为难一个女孩子,将关注点都放在盛臻身上:“盛校草,你总能喝吧!”   盛臻虽然酒量不错,要是平时别说罚三杯,直接吹两瓶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部队有严格的纪律:现役军人请假外出期间不得饮酒。他必须遵守纪律,便只能说“抱歉”。   众人有点扫兴:“不是吧?你俩都不喝,也太不给面子了!”   黎初知道他的原则,见气氛有些僵,她开口打破沉默:“是不是我和盛臻只要有一个人喝就行?”   “没错。”   “好,那我来喝。”   话毕,她拿起一瓶开了盖的啤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端起杯子就往嘴里灌,酒液冰凉而又苦涩,味道很不好,但她还是皱着眉头把一整杯酒都喝完了。   许是喝的太急,她捂着嘴咳嗽起来,盛臻立即给她递纸巾,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王鹏有些惊讶,他和黎初一起吃过几次饭,无论怎么劝她都是滴酒不沾,这回竟然这么爽快,要说她和盛臻之间没点什么他绝对不信,目光不由变得意味深长。   平复呼吸之后,黎初举着空杯问大家:“这样可以了吗?”   众人难得见美女学霸喝酒,都不依不饶:“这才一杯,还有两杯呢。”   “……”   黎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拿起啤酒瓶又要往杯子里倒酒,盛臻沉了脸色,按住她的手似要发作,王鹏适时打圆场,“差不多就行了啊,你们这群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众人见好就收,也没再执着于灌酒。菜都上齐了,大家边吃边聊,场面还比较和谐。   黎初不是健谈的人,和这些同学也不算很熟,只在别人问到她的时候答几句话,其他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当着吃货。盛臻依旧是话题的中心,毕竟六年未见,同学们都对这位昔日校园风云人物的近况很好奇,问完了工作问感情生活。   当得知他仍是单身时,众人下意识地问:“是刚分手吗?”   盛臻坦然道:“没谈过。”   “不会吧?”众人都不信,“你长这么帅竟然没谈过?!”   黎初也有些错愕,她没有主动打听过他的感情史,虽然知道他目前是单身,却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从来没交过女朋友。   盛臻的视线若有似无地从黎初脸上滑过,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可能是缘分还没到吧。”   众人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却也不好刨根问底。   一个又黑又胖的男同学道:“连校草都是母胎单身,这下我心理平衡了。”   有人嘴快地接话:“那可不一样,人家是选择太多,主动单身,而你是无人问津,被迫剩下。”   他被当众调侃也不恼,好脾气地摸了摸鼻子:“虽然原因不同,但结果相同,也算是殊途同归嘛。”   众人被逗笑,鼓励他:“你也别气馁,都说胖子是潜力股,等你瘦下来,说不定也是个帅哥呢。”   “这么一看,咱们在座的单身人士还不少呢,要我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赶紧先内部消化一下。”   王鹏冷不丁的一句玩笑话,单身的还没表态,有对象的就热烈响应:“这个可以有!”   得到支持,王鹏顺势提议:“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这人摆明了是要搞事情,黎初蓦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刚想和盛臻说要不要找个理由开溜,王鹏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直截了当道:“你们俩可不能走,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们啊!同学们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   大家都热情高涨,难得聚一次,黎初也不好太扫兴,只能参与。   ***   王鹏让服务员把餐桌收拾干净,又要了两副扑克牌,给每人发了两张。   “大家看看自己手里的牌,咱们就比相加之后的点数,点数最小的要接受点数最大的人的惩罚。”   第一轮输的是一个女生,她选了大冒险,惩罚内容是邀请一位异性一起唱情歌,她毫不犹豫地邀请了盛臻。   虽然连她的名字都还不记得,但盛臻没有拂她的面子,大大方方地和她合唱了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   盛臻的声线低沉有磁性,音准也很好,唱起歌来简直不要太迷人,尤其是当他唱到那句“听我说手牵手我们一起走,把你一生交给我,昨天不要回头,明天要到白首,今天你要嫁给我”的时候,全场的女生都沸腾了。   黎初的心更是跳得飞快,因为他唱那句歌词的时候一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真的要命……   这个女生开了头,后面的女生大冒险都空前一致地选择盛臻,只要不是太出格,他也都很有风度地配合。   倒是王鹏看不下去了,半开玩笑道:“合着惩罚都变成福利了,你们不能这么偏心,除了盛校草,其他的男同胞也要雨露均沾呀!”   “就是就是!”男同学们异口同声,“好歹也让盛校草休息一下嘛!”   多亏了王鹏的插科打诨,盛臻总算逃过一劫。   接下来输的是黎初,见识了这群人花样百出捉弄人的手段,她果断选了真心话。   对方问她:“你最刻骨铭心的经历是什么?”   她不假思索地答:“曾经暗恋一个人三年。”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我的天!我没听错吧!原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美女学霸也会暗恋人?!”   “究竟是谁这么有福气,能被咱们的美女学霸暗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高中还是大学?”   “太劲爆了,谁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   众人七嘴八舌地探问,黎初后悔莫及,早知道就随便糊弄一下了,反正大家也没办法求证,干吗要说实话。   “你的暗恋对象该不会是盛校草吧?”   王鹏歪打正着的猜测吓得黎初差点心跳骤停,这种时候她只能口是心非地否认:“当然不是了!”   她完全不敢看盛臻,自然也就没看到他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下去。   盛臻消沉了片刻,很快又重燃斗志:不管她以前暗恋的是谁,现在她有好感的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臻哥:吃自己的醋,让别人无醋可吃。   某茉佩服三连:是个狠人。   公告:为了完成榜单的更新要求,从今天开始到13号日更(更新时间还是上午九点),所以如果想让茉茉多更文的话就多收藏多评论哦,还有茉茉的作者专栏也别忘记打包带回家~ 第17章   “那你暗恋的是谁?”   王鹏还不死心, 非要问个明白。   “……”黎初忍不住在心里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下一个问题了,我有权拒绝回答。”   “千万别让我逮到你输!”   王鹏都把话撂这了, 黎初打死也不敢选真心话了,而且为了避嫌, 大冒险她只能绕过盛臻。   被王鹏折腾了几次,黎初气得牙痒痒, 终于风水轮流转, 轮到他受惩罚了, 赢的人刚好是盛臻, 她立马用眼神示意他为自己报仇。   盛臻会意,唇角微勾, 扫了一圈在场之人,施施然道:“公主抱李伟做十个深蹲。”   李伟就是之前被调侃的那个又黑又胖的男同学,王鹏看了一眼他的体型, 少说也有两百斤, 抱着他做十个深蹲, 还是公主抱, 自己不死也残啊。   于是他觍着脸和盛臻打商量:“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太辣眼睛了, 我能不能选个妹子?”   “你想得美!”黎初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幻想。   王鹏不理会:“赢的是盛校草, 你没有发言权。”   “盛臻肯定也不会同意的,”黎初转向盛臻, “对不对?”   盛臻淡笑着点头:“嗯。”   “愿赌服输,”黎初催促,“快点,别浪费时间。”   “算你们狠。”   王鹏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向李伟张开双臂:“来吧。”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欢呼雀跃地鼓掌,还拿出手机来拍小视频记录下这搞笑的场景。黎初也眉开眼笑,一对小梨涡甜美又可爱。   盛臻没有去看王鹏和李伟,只凝望着她如花的笑靥,也跟着心情舒畅。   终于做完了十个深蹲,王鹏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哀怨地对李伟说:“胖子,你是真的该减肥了。”   “是你自己体力太差吧!”黎初补刀。   “……”   王鹏一口气喝光了一瓶矿泉水,捏扁瓶子扔进垃圾桶,满血复活道:“再来!”   他已经确信他们俩是一伙的,这下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不知道他是出老千还是人品爆发,下一把真的就扳回来了,而且是盛臻和黎初双双中招,王鹏那叫一个得意,视线在他们俩之间来回逡巡,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水。   黎初被他看的毛骨悚然,眼一闭心一横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瞧你说的,我是那么记仇的人吗?”王鹏嬉皮笑脸,“这样吧,美女学霸你让盛校草压着你的腿做二十个仰卧起坐。”   “……”   还说不记仇,明知道运动是她的死穴,仰卧起坐她一个都起不来,还一开口就是二十个。   “我来做吧。”盛臻替她解围。   “盛校草你做的话可就不是二十个这么简单咯!”   “我做两百个。”   数量足足翻了十倍,王鹏也很爽快:“行。”   一般人做仰卧起坐都是分组做,每组20-50个,盛臻却一口气做了180个都不带喘的,体能之强悍令在场之人瞠目结舌。   黎初帮他压着腿,两个人靠的很近,他之前做得快还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但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累了,后20个他明显放慢了速度,每一次起身几乎都与她鼻尖相贴,最要命的是,他还直勾勾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像是要把人吸进去,这谁顶得住啊!   黎初心如擂鼓,不禁想起了韩剧《秘密花园》里的名场面,男主角就是故意用这种方法撩得女主角芳心大乱,那么盛臻他也是故意的么?   在场的吃瓜群众不是每一个人都看过《秘密花园》,但面前的两人男帅女美,落在他们眼中可不就是活生生的偶像剧。   就连王鹏都是一脸“学到了”的表情,暗叹校草真不愧是校草,这特么也太会撩妹了吧!   最后20个仰卧起坐做完,黎初的脸滚烫得直接可以煮虾了,她借口去上洗手间,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望着镜中面色绯红的自己,黎初打开水龙头,掬了好几捧冷水拍在脸上,凉意沁透肌肤,才终于让她缓过神来。   她对盛臻是越来越没有抵抗能力了,再待下去王鹏不知道还会怎么折腾她,不行,她得赶紧闪。   打定主意后,黎初准备回包厢和同学们道别,一出洗手间,就看到盛臻颀长的身影倚在走廊上。   她愣了一下,走到他身边:“你是在等我吗?”   盛臻含笑点头:“我们先走吧。”   他已经和大家打了招呼,还把她的包包一起带出来了。   真是心有灵犀,黎初无奈地笑:“你也被他们整怕了吗?”   “还好,只是时间不多了,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一句话又勾得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次快到失序,怕被他看出异常,她立马低下头掩饰害羞。   ******   他们聚会的地点离合江亭不远,两人便决定去那边散散步,吹吹江风。   合江亭风光秀丽,景致优美,自古以来就是文人雅士吟诗作赋的绝佳场所,现在也是情侣们的爱情纪念圣地,成都很多新人都喜欢来这拍婚纱照。   每逢节假日,合江亭附近的交通压力就剧增,以至于连行人过街都成问题。交警为了通行安全,在这里增设了一条人行横道,取名为“爱情斑马线”。当时虽被冠上了这个浪漫的名字,但也就是在灰色路面上画几道白色线条,在外观和使用功能上与其他斑马线并无差异,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后来交警在斑马线旁增设了特制的红色立锥筒,上面印着红玫瑰,写着“百年好合”的祝福,又将人行横道刷成了大红色底面,中间画了一大一小两颗心,写着 “I LOVE YOU”的字样,经媒体宣传推广,才成了人们心目中真正意义上的“爱情斑马线”。   黎初和盛臻经过的时候,刚好与一对新人擦肩而过,帅气的新郎打横抱着美丽的新娘,充满仪式感地从人行横道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仿佛走完这一段路,他们就能一起通往幸福的彼岸。   黎初深受触动,忍不住憧憬盛臻抱着她走过“爱情斑马线”的场景,她想得太入神了,也没看路,突然手腕被一股大力扯住,身子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一辆车呼啸而过。   “想什么呢,过马路都不专心。”盛臻神情紧绷地问。   黎初被他半抱在怀里,鼻间全是他的气息,虽然这样的亲昵是出于情急,但还是让她脸红心跳。   “没,没想什么。”   盛臻松开怀抱,手却还紧紧牵着她,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了不会过马路的小朋友,黎初任由他牵着,心里甜蜜的直冒泡。   过完马路,盛臻没理由再牵住她的手,只能放开。   手上的温度消失,黎初的心头也空落落的。   她现在有点摸不准盛臻对她究竟是什么想法,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应该是有几分好感,甚至是喜欢的,明明她的好感也流露的很明显,如果他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迟迟不表白呢?难道是她会错了意,他只把她当成普通同学?可是普通同学之间会有这么多暧昧的错觉吗?   黎初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不通事情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蹙眉,盛臻注意到了,关切地问:“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因为你……   好想直截了当地问他是怎么想的,可她要是有那个胆量也就不会高中三年都只敢躲在背后默默暗恋了。   说来也怪,从前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心满意足,现在离他这样近,却总是患得患失,是她变得贪心了吗?   黎初不回答,饶是盛臻情商高也看不透她此刻在为什么而烦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夜幕笼罩上来,他沉声道:“明天我就要去执行任务了,来回要半个多月,这段时间可能都没有办法和你联系。”   黎初心下一沉,原来他今天是来和自己道别的,说不失落是假的,但她更多的还是担心他的安危:“没关系,天气越来越冷了,西藏那边下雪了路不好走,你开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川藏线我走了十几次,熟得很。”   “……”好吧,她又杞人忧天了。   “不过你这样在意我,”盛臻突然倾身靠近她,狡黠一笑,“我很高兴。”   感觉自己被捉弄了,黎初有些羞恼,伸手去推他:“谁在意你了?”   “黎初。”   盛臻一把握住她的手,郑重地唤她的名字。   她的手腕被他握着,也没有挣脱,只疑惑地“嗯?”了一声。   合江亭上,盛臻定定地望着黎初,灯火也不及他眼中的光芒璀璨。   “等我回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阿伟反复去世……就说这一章的臻哥撩不撩!撩不撩! 第18章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好不容易见一面, 至少得玩到宿舍门禁时间呢。”   孙洁琪正对着一桌子美食大快朵颐,鼓着腮帮子问。   “我也想和他多待一会儿,可他七点前必须归队。”黎初叹了口气, 瞧见她吃的东西不禁蹙眉,“你怎么又点外卖, 还都是上火的垃圾食品,不怕肚子疼了?周师兄说你这几天还是要忌口……”   “等我吃完这顿再说!”孙洁琪辣得直喘气, 却还是舍不得放下筷子, “你是不知道, 我清汤寡水了一个礼拜, 味蕾都快坏掉了。”   “那你也不能一下就刺激得这么猛啊,”黎初也是服了她了, 拿了瓶牛奶插好吸管递给她,“悠着点。”   孙洁琪接过牛奶猛吸了好几口才活过来,“你们今天去哪花前月下了?”   “哪有什么花前月下, 我们一起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了。”   “同学聚会有什么好参加的。”孙洁琪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特地回避给你们独处的机会, 你怎么不知道珍惜啊!”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会来找我, 同学聚会是几天前就答应好了的, 总不能放鸽子吧。”黎初倒不觉得这场聚会毫无意义, 和孙洁琪讲起了聚会上发生的趣事, 尤其是和盛臻有关的。   孙洁琪听完忍不住鼓掌:“高手啊!”   她作为一个资深小言读者+业余写手,见识过无数种撩妹套路, 像盛臻这种撩得行云流水、浑然天成的,倒还是第一次见,连她这个钢铁直女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更别说亲身经历的黎初。   黎初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怦然心动,捧着脸问:“洁琪, 你说他撩我是因为喜欢我么?”   见她一脸娇羞的模样,孙洁琪面无表情道:“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   “我没有,我是真的想确定一下,”黎初顿了顿,“就怕是我自作多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孙洁琪帮她分析:“有些渣男撩妹的确只是玩玩而已,前期装得柔情蜜意,等妹子上钩了就原形毕露,这些渣男目的性很明确,往往耐心有限,喜欢直奔主题,而且他们说的永远比做的多。你家白月光是这样的吗?”   黎初毫不犹豫地摇头:“他不是。”   盛臻从来都是行胜于言,每次她为难的时候,他都会恰到好处地替她解围,却从不邀功,也不需要她回报什么,也正是因为他用言语表达得太少了,以至于她不能确定他这么做只是出于绅士风度和同学之谊,还是出于喜欢她。   “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就是克制。”孙洁琪若有所思道,“看来他对你不只是喜欢,而是爱。”   黎初被这个字惊住了,想也不想地反驳:“不可能,我和他正儿八经的接触也才两个月,怎么可能到这个程度?”   不过分别前,他让她等他回来,说有话要对她说,是要说她想听的那些话吗?黎初不禁满怀期待。   ****分隔线****   清晨六点,天还没亮,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睡梦中,汽车团七连的官兵已开始为今年最后一次运送战备物资进藏的任务做准备。   川藏线东起成都,西至拉萨,全长3000多公里,平均海拔在3500米以上,崎岖险峻,环境恶劣,往返一趟需要十几二十天时间。这么长时间见不着面,一路上又充斥着许多未知的风险,可想而知军属们会有多牵肠挂肚,所以每次开拔前,在本地的军属都会聚集在营区外为汽车兵们送行。   朱亮的亲人远在外地,看到战友们和家人依依惜别的场景只有羡慕的份儿,盛臻却并不喜欢离愁别绪,虽说被人牵挂是件很幸福的事,但有些家属哭哭啼啼的,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反而让战士们分心。   “要是发生意外,可不就是生离死别?”   朱亮下意识道,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连忙“呸呸呸”了几声,然后双手合十,念了段佛,还煞有介事地摸了一下木头门框,只求这不吉利的话千万不要应验。   “迷/信。”   盛臻有些好笑他亡羊补牢地求/神/拜/佛,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要集合了,正这么想着,连长已吹响口哨。   听见哨音,前一刻还在和亲人道别的战士们立即归队。   30秒,军车前面的空地上便站满了整整齐齐的一个方阵,一百零七名军人身着07式迷彩服,军容整肃,挨个报数。   “报告连长,一排应到37人,实到37人,集合完毕,请指示!”   “报告连长,二排应到35人,实到35人,集合完毕,请指示!”   “报告连长,三排应到35人,实到35人,集合完毕,请指示!”   盛臻是一排排长,他打完报告后,另外两位排长也依次整队报到。七连连长王瑞丰负手而立,声如洪钟地对全连战士下口令:“全体都有——立正!”   随着一声略微变调的长音,“哗”的一阵声响,全连立正,整齐划一。   王瑞丰面向战士们敬了个军礼,又下令“稍息”,才开始正式讲话。   汽车兵每次出发前都要召开车头会,由连队主官通报当天路况并提出驾驶要求,确保行车安全。   王瑞丰反复强调了注意事项,然后道:“我连有五名同志是第一次执行高原运输任务,老兵要做好对新兵的传帮带,不仅要传授驾驶的经验技巧,也要时刻关注新兵的身体状况,下面我来宣布一下分组:盛臻带刘文杰,XXX带XX……”   汽车部队驾驶员的成长要经过正规化的培养过程,入伍新兵先要到司机训练大队学习驾驶技能,达到实习驾驶员水平后,被分配到运输连队执行至少五趟高原任务,才能成为一名独立完成进藏任务的“放单驾驶员”,整个过程至少要一年以上,盛臻是全团唯一一个还不到一年就放单的驾驶员,能跟着他学习,其他四名小战士都很羡慕刘文杰。   宣布完分组,王瑞丰又单独点了朱亮的名:“朱亮,这次任务还是由你作为报饭车。”   “报饭车”是一个车队的先导,过去由于藏区交通不便、通讯落后,除了沿途设立的兵站,没有任何吃饭或休息的地方,每当有汽车部队进入川藏线,都会派出一小股“先头部队”提前1-2个小时出发探路,并通知前方兵站即将到来的部队人数、到达时间、用餐或就寝的人员数量,因此打头的军车被形象地称为“报饭车”。虽然现在藏区的交通和通讯比过去已经好了很多,但报饭车依旧存在于汽车兵队伍中,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要实施救援,交通拥堵时要指挥交通。   正是因为报饭车的地位举足轻重,所以对驾驶者的要求也很高,一般由车队里资格老、车技好、经验丰富的老班长担任。   朱亮知道这是连长对他的信任,目光如炬地大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王瑞丰十分满意,一声令下:“全体都有——立正!出发!”   话音落下,战士们迅速分散开,登上了对应的军车,满载藏区边防部队急需的上千吨给养、被装和器材,斗志昂扬地向着风雪川藏线进发。   刘文杰曾听一位老汽车兵说“川藏线是眼睛的天堂,身体的地狱”,当车队翻越第一座海拔超3000米的高山——二郎山时,他初步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12月的二郎山冰封雪盖,路滑难行,刘文杰听着窗外猎猎作响的寒风,看着前方狭窄陡峭的山势,心都揪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高原反应,他有些呼吸不畅。   其实不只是刘文杰这个新兵感到紧张,盛臻每次经过二郎山路段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在汽车兵中流传着这样一句顺口溜:“翻越二郎山,犹过鬼门关。万幸不翻车,也得冻三天。”川藏线通车60多年来,这一路段事故频发,仅气候恶劣和道路险恶导致汽车兵车毁人亡的不幸事件就多达上百起。   刘文杰看见悬崖下坠毁的车辆,只觉得触目惊心,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地到达山顶,车队突然停了下来。对讲机里传来声音,说是有台地方车辆的钢板总成断了,堵在了路边,要从山下人力背钢板上来维修,至少要等三个小时。   听到这个消息,刘文杰有些焦急:“还要等这么久,那我们天黑前岂不是到不了泸定兵站?”   果然是沉不住气的新兵蛋子,盛臻将车熄火,淡定地告诉他:“三个小时已经算好的了,去年三月,我们车队在二郎山上堵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刘文杰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那吃饭睡觉怎么办?”   盛臻的语气依旧淡定:“吃干粮,睡东风旅馆。”   “这荒山野岭还有东风旅馆?”刘文杰很是诧异。   盛臻敲了敲东风牌军车的货厢,“这不就是。”   车上堆满了战备物资,空间本就狭小,又漏风,冬天山上气温低至零下二十几度,在寒冷逼仄的货厢里过夜,这滋味难以想象。   刘文杰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瞥见他的表情,盛臻笑了一声:“当兵的不吃苦,你还指望享福么?”   刘文杰讪讪摇头:“没有,我只是还不习惯。”   盛臻知道这些00后的新兵一个个都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金贵得很,何曾真的吃过什么苦,不习惯也很正常。不过对于汽车兵来说,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不习惯也得习惯。   这回他们运气好,夜幕降临前,新的汽车钢板终于背了上来,汽车兵帮车主修好了车,才得以通行,下山后抵达泸定兵站已是晚上十点多。   舟车劳顿了十几个小时,大家都饥肠辘辘,不同于其他部队作息时间是固定的,川藏线上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汽车兵经常不能按时吃饭,胃或多或少都有点毛病。   刘文杰就看到他们这桌不少战友动筷前都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板小药片用水吞服,不由既敬佩又难过。   匆匆吃完晚饭,疲惫不堪的战士们倒头就睡。   盛臻检查完一排所有战士的就寝情况才躺下,折腾了一天他也累得不行,几乎是秒睡,只不过他睡梦中仍保留着一丝警觉,以防突发状况。   次日一早,养精蓄锐的汽车兵们又踏上了征程。   穿过泸定县城,往西进入高海拔区,车队将要翻越第二座大山——折多山。   折多山海拔4298米,也是川藏线上弯道最多的山。这一路段十分考验驾驶员的技术,稍有不慎就会发生意外。   刘文杰看着盛臻不停换挡,想要记住他的操作,但他手上的动作太频繁,他看得眼花缭乱。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迷茫,盛臻提点:“不用死记硬背,档位要根据坡度大小来切换,你多跟着爬几次坡就能总结出经验。”   刘文杰连连点头。   车队在途径某一个弯道时,由前面的车带头鸣了三声笛,后面驶过的每辆军车都跟随鸣笛三声。   刘文杰不解:“盛排,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的前辈张洪就是在这里牺牲的,每次经过这里,都要鸣笛三声向他表示缅怀和尊敬。”   盛臻第一次上折多山的时候带他的老兵也是这样教他的,这个礼节从1990年延续至今,俨然成为了他们川藏线汽车兵的一种精神传承。   此起彼伏的汽笛声回荡在山谷中,显得有些悲壮,冰天雪地里看不到别的色彩,只有一辆辆蜿蜒前行的军车,绿的那样醒目。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觉得这一章很枯燥,希望大家都能了解一下汽车兵这个英雄的职业感谢在2020-09-20 14:36:15~2020-10-08 17:1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繁星满窗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如果说出发前刘文杰还带着初次执行高原任务的激动与兴奋, 随着在车上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激动与兴奋渐渐都转化成了疲惫,甚至是煎熬。   川藏线真的太长了, 长得仿佛看不到尽头,他们每天都要在路上颠簸十几个小时, 长此以往下来,除了胃病, 肺病、腰肌劳损、腰椎间盘突出、肩椎颈椎炎等也是汽车兵最容易得的职业病。   刘文杰什么都没干, 只是连续在副驾驶上坐了几天就觉得腰酸背痛, 反观盛臻, 一直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驾驶,却始终精力充沛。   他揉着酸痛的腰, 既羡慕又好奇:“盛排,你每天开这么久的车,都不会觉得累吗?”   盛臻目不斜视, 波澜不惊地答:“我又不是铁打的, 怎么可能不累。”   “那你怎么不休息一下?”   “川藏线不比其他公路, 地形险恶, 随意停车有安全隐患, 也会影响车队的行军进度, 除非特殊情况,在到达兵站前我们一般都不休息。”   “可是这样长时间疲劳驾驶也会有安全隐患吧?”   “这也是为什么汽车兵要严格训练体能, 在高原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驾驶技术再好,体能不过关一切都白搭。”   刘文杰惭愧地低下了头,他的体能的确有些拖后腿,每次考核都是倒数。   盛臻身为他的排长, 对他的训练成绩再清楚不过,见他意识到了重要性,便顺势提出训练要求:“等这次任务结束,你的体能训练量通通增加一倍,不完成不许吃饭睡觉。”   “不要啊!”刘文杰哀嚎一声,光是正常的训练量他都够呛,增加一倍他会死的,“盛排,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盛臻有些好笑,说他残忍?那是他没见过他们从前是怎么受训的。   高原上气温最低的时候只有零下二三十度,为了提高抗寒能力,大冬天他们光着膀子在雪地里一趴就是一个小时,冻得四肢都麻木了;高原上低压缺氧,他们要在水中憋气3分钟,戴防毒面具跑3公里,紧接着扛着40斤的装备过400米障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些魔鬼训练他们都坚持下来了,更不用说完成负重跑、俯卧撑、仰卧起坐、单双杠等基础训练科目。   照顾到这批00后新兵的身体承受能力,都还没对他们进行魔鬼训练,仅仅只是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加倍,就叫苦不迭,今后怎么扛得起保家卫国的重担?   盛臻没有对他进行长篇大论的说教,只面无表情道:“你不想做也行,我看业务实操也可以停掉了,等混过义务兵这两年就退伍,部队不适合你。”   刘文杰脸红了,虽然他当兵并不是出于什么宏伟志愿,但既来之则安之,战友们都在努力,他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当一个废物。   “盛排,我能做到!”   盛臻哼笑着瞥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接下来的路程,刘文杰再不敢说苦和累,因为他知道,前辈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   天气不好,路况糟糕,汽车队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七天后的晚上八点抵达拉萨。   将战略物资一分不少地送进边防部队,连长王瑞丰特地嘱咐炊事班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借此犒劳圆满完成任务的战士们。   终于能放松下来享用美食,战士们都兴致高昂,还喝了不少青稞酒助兴。部队对士兵饮酒有严格的限制,只有在节日和一些纪念日可以适量喝一点点啤酒,否则要受处分,虽然今天非年非节,但体恤到大家这几天确实很辛苦,接下来两天都是休整,没有别的安排,王瑞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青稞酒度数有点高,盛臻滢人缘好,大家都爱敬他酒,他也豪爽地来者不拒,觥筹交错下来,他也染上了几分醉意。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了两个多小时,散席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盛臻没有回房,而是去了楼顶天台醒酒。   没有了刚才的热闹氛围包裹,夜阑人静,盛臻此刻特别想听到黎初的声音,便拨了个电话过去,看到屏幕上显示时间已过11点,又怕打扰她休息,刚要挂断,电话已经接通。   轻轻柔柔的声音传至耳畔,盛臻低笑着问:“还没睡啊?”   虽然他们在加微信那天就顺便交换了一下手机号码,但其实这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   说来也怪,在科技日益发达的今天,各种社交平台便利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打电话这种最直接的联系方式反而日渐式微,对于暧昧中的男女来说,打电话似乎要更加谨慎,因为一不小心就容易暴露心迹。   黎初是声控,她很喜欢听盛臻的声音,每次盛臻给她发语音她都要听很多遍,在和他失联了这么多天后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她心头大石落地的同时也感到无比高兴,但孙洁琪在旁边,怕被嘲笑,她不敢表现得太激动,只轻轻“嗯”了一声。   “失眠了吗?”   “有点。”   自从盛臻执行任务以来,黎初的睡眠质量就有些下降,虽然他说自己对川藏线很熟悉,但她还是不免担心,尤其是她在新闻里看到沿线地区恶劣的天气状况,有些路段的积雪甚至有一尺厚,这样的雨雪天在平地上行车都不安全,更不用说驾驶着几十吨重的军车行驶在本就崎岖险峻的川藏线上。   她生平第一次如此牵挂一个人的安危,却无从得知他的消息,又怎么能睡得安稳呢。不过今夜听到了他的声音,知道他平安,她肯定能睡个好觉。   “你到拉萨了吗?”   “嗯,今天晚上刚到。”   “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还喝了点酒。”   “长途跋涉了这么多天,一定很累吧。”   “还好。”   原本是很累,可一听到她的声音,所有的疲累都得到了缓解,仿佛她就是他的能量源泉。   黎初不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只当他在逞强,不由愈发心疼,连忙催他去休息。   盛臻还想多听听她的声音,但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她估计也困了,便也说了晚安。   道完晚安,他想起一事,低声问:“你喜欢什么?”   “啊?”黎初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们要在拉萨休整两天,如果不出意外,返回成都差不多是圣诞节前夕。这两天可以自由活动,你想要什么圣诞礼物,我去给你买。”   虽然说提前问女生想要什么礼物会没有惊喜,但比起送错了礼弄巧成拙,倒不如打听清楚她的喜好后认认真真地给她挑一个称心如意的礼物。   “都可以。”   黎初一点都不挑剔,礼物是什么不重要,关键看送礼的人是谁。   盛臻失笑:“你这是在考验我吗?”   “不是啊,心意比礼物更重要。”黎初的语气很认真,顿了顿,小声补充,“只要你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后面那句话她刻意放低了声音,但盛臻还是听清了。   他的心瞬间软成一片,郑重承诺:“我一定平安回来。”   有一句话在心底埋藏了近十年,他还没对她说出口。   ****   尽管黎初说什么礼物都可以,盛臻还是绞尽脑汁,毕竟这将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怎么能随便敷衍。   一直以来,都是女生主动向他示好,他还从未费尽心思讨好过一个女生,如今倒有些摸不着头绪。   想着朱亮是过来人,第二天出门盛臻果断拉着他做参谋。   朱亮最讨厌逛街,尤其是和一个大男人一起,逛了没几家店就不耐烦道:“干嘛这么麻烦,你送她一束玫瑰花不就得了。”   “不行,”盛臻想也不想就否决:“太俗了。”   “俗?你还别说女孩子就喜欢这个。”朱亮大喇喇道,“你不是要表白吗,没有什么比玫瑰花更直接了,当初我就是用99朵玫瑰把我女朋友拿下的。”   虽然钱包瘪了,但能抱得美人归也值了。   玫瑰花的确够直接,可盛臻总觉得不够,他想送能保留得更久远一点的,最好是能随身携带的,这样她看到它们的时候就会想起他。   朱亮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合掌一拍:“戒指!”   “我倒是想送,可现在来说太早了吧。”   一表白就送戒指,万一把她吓到了……   “大哥,你还真是难伺候。”朱亮没好气道,“我都还没睡够就陪你在这浪费时间,待会你一定要请我吃顿好的!”   “放心,亏待不了你。”盛臻满口答应,见朱亮哈欠连天,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便问:   “马上就到圣诞节了,你都不用给嫂子买点礼物吗?”   朱亮不以为意:“洋节有什么好过的,再说我们都老夫老妻了,没必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仪式。”   盛臻道:“你这是典型的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   “谁说的!”朱亮掷地有声地反驳,“我俩感情好着呢,等我明年转业就结婚!”   盛臻也就是故意调侃一下,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两年,狗粮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又怎么会不知他和女朋友感情好呢。   虽然朱亮口口声声说不买礼物,当他和盛臻走进一家藏族饰品店时,还是忍不住买了一对做工精致的银戒。   盛臻也在这家店选了一个鸡血藤手镯和一把牦牛角梳。   鸡血藤生长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山,深埋地底。在西藏,鸡血藤神圣无比,做成手镯不仅别致,还象征着吉祥、保平安。牦牛角梳也是西藏的特产,富含有益于人体的微量元素,经常使用可疏经通络,促进头部血液循环,提神醒脑,改善睡眠。此外,送梳子还有一层附加寓意,代表相思,希望能与所爱之人白头偕老。   盛臻对这两件礼物十分满意,一丝不苟地盯着店员将它们包装好,迫不及待地想送到黎初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转折点~ 第20章   黎初虽然学的是英语语言文学专业, 对西方文化十分了解,但这些从外国舶来的洋节,她一向是不过的。因为盛臻说他圣诞节前夕就会回来, 她才开始对这个节日有所期待。   考虑到平安夜那天餐厅的火爆程度,她提前一个星期就订好了位子, 只等为他接风洗尘,还破天荒地拉上孙洁琪陪她去逛街买衣服。   为此又被孙洁琪揶揄了一番:“你终于舍得好好打扮自己了, 要是你早点有这个觉悟, 院花的头衔不就是你的。”   外国语学院曾搞过一次正儿八经的院花评选活动, 黎初也是呼声最高的候选人之一, 只不过因为她平时不爱化妆,也不怎么穿裙子, 最后还是以微弱的票数之差输给了日语系那个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系花。   黎初并不在乎能不能得到这个头衔,她只想在盛臻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接连试了好几套衣服,导购都夸得天花乱坠, 她当然知道销售的嘴, 骗人的鬼, 直接无视, 转头征求孙洁琪的意见:“你觉得哪套最好看?”   “都好看, 你颜值高身材好, 披个麻袋都好看。”   没想到孙洁琪的嘴比导购还夸张,黎初一脸无语:“你能不能认真给点意见?”   “我很认真啊!夸你还有错了?”孙洁琪十分无辜。   导购见缝插针:“是啊, 美女,我们家衣服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既然穿得这么好看,就都买了吧!”   黎初一个穷学生,都买是不可能的, 最后对比下来,买了一件驼色的双面呢大衣,一件修身羊毛衫,一条高腰牛仔裤,她五官偏甜美,却有着近170的身高,身材比例又好,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这样的穿搭虽然简单,却将她的优势全都彰显出来了,既美又飒。   孙洁琪神色暧昧地提醒她:“记得保护好自己,我怕某人看到你会把持不住啊。”   “……”黎初红着脸白了她一眼,“去你的,思想太不健康了。”   ****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很快就到了12月24日。   这天是星期三,学校照常上课,但丝毫不影响学生们欢度节日的热情。   黎初上高中的时候同学之间流行在平安夜互送贺卡和苹果,每到这天盛臻都会收到很多女生送的礼物,胆小的偷偷把礼物塞进他课桌里,胆大一点的则会当面送。   黎初就曾亲眼目睹过一次他被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拦住,女生是他们年级有名的美女,追她的人也很多,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件事,似乎是笃定了盛臻不会拂她的面子,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没有伸手去接她的礼物,只抱歉地笑了笑:“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好意思,我没有准备回礼,所以你的礼物我不能收。”   她甚至还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心理活动,既为他没有接受这个女生的示好而窃喜,又有些惆怅:他连这种等级的美女都看不上,更加不会注意到她这个灰姑娘。于是,她将对他的喜欢埋藏得愈深,深到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那时候的她又怎么能想到,六年后,灰姑娘也是可以被白马王子看见的。   “黎老师,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去约会吗?”   一道软糯的少女音打断了她的沉思,黎初回神,看到许思璇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   “思璇,有什么事吗?”   “我来给你送平安果呀!”少女从身后变出一颗和她脸颊一样娇嫩的红苹果。   黎初伸手接过,笑着说了声“谢谢”。   许思璇送完苹果也不急着走,继续之前的问题:“黎老师,你还没说你今天要和谁去约会呢?”   这小妮子仗着和她关系好,八卦起来也不分场合,见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纷纷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黎初脸颊一热,扯了个谎:“同学聚会。”   许思璇似是信了:“我就说嘛,盛臻哥哥还没回来,你怎么可能和其他男生约会。”   黎初捕捉到了重点,盛臻说不出意外能赶在圣诞节前夕返回成都,这都快到下班时间了,手机还没有任何动静,今天的约会估计要泡汤了。   她尽量避免往不好的方面去想,自我安慰许是路上耽搁了,他们去的时候装载了那么多物资都一路平安,空车返回应该更没有问题。   今天约不了会没关系,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每天都是节日。   黎初自我安慰,耐心地等待盛臻的归期,一直等到12月31日还没有他的消息,她忍不住给他发微信,没有收到回复,又给他打电话,线路是通的,却始终没人接。   这实在太过反常,若是已经出发了,怎么可能耽搁这么久还没到。   黎初心底的不安愈演愈烈,完全没心思改作业,只不停地拨打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当拨到第31遍时,听筒里传来的不再是“嘟嘟嘟”的长音,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她再也坐不住了,霍地起身,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水洒了一桌子,书都被打湿了,她也顾不上收拾,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初二(1)班这节是班主任王老师的课,黎初知道贸然打断别人上课很不礼貌,可在未知的恐惧下多等一秒都是煎熬,她承受不住,只能走到门口敲了敲门:“王老师,不好意思,我找思璇有点急事,能让她出来一下吗?”   王老师讲得正投入突然被打扰,当下便有些不高兴,但当着学生的面也不好发作,黎初平时也没少帮他在班级事务上出力,还是卖了她这个面子,点头默许了。   许思璇出去后疑惑地问:“黎老师,你找我什么事啊?”   黎初没有说话,拉着她走到空无一人的安全通道才开口:“思璇,你知不知道盛臻他回来了没有?”   许思璇没想到她在上课时间叫自己出去要问的却是盛臻的行踪,愣了愣才答:“回来了。”   得知他已经回来,黎初心头大石落下一半,继续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出什么事吧?”   许思璇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三天前。盛臻哥哥没事啊,昨天我放学回家还看到他从我爸爸的书房出来,不过他脸色不太好,可能是执行任务累到了。”   确定了他的平安,黎初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他三天前就回来了,却没有联系她,她给他打了那么多电话,他也没接?   许思璇也察觉了端倪:“黎老师,盛臻哥哥没告诉你他回来了吗?”   黎初摇头:“没有。”   “盛臻哥哥怎么回事啊,”少女板起面孔,“回来了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来找你吗?”   黎初被她的反应逗笑,揉了揉她的头:“好了,回去上课吧。”   目送着许思璇走回教室,黎初也转身回了办公室。   拿起手机又拨了一遍盛臻的号码,依旧是关机状态,她想可能是手机没电了,也没再打。拿抹布收拾了桌上的狼藉,静下心来把堆积如山的作业改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时间。   明天是元旦,这一年就快过完了。   听见同事们讨论今晚的跨年活动,黎初萌生出了一个想法,她要去找盛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回来了没有告诉她,但山不来就她,她可以去就山。   ****   汽车团驻地位于郊区,黎初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地铁,又走了两公里路才到达营区门口。   她一靠近,持/枪的哨兵立即拦住她:“军营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黎初忙表明来意:“我找盛臻。”   一个团几千号人,黎初还怕他不认识盛臻,要是问她番号她可就答不上来了。   好在哨兵没问番号,只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你是盛排长什么人?”   “朋友。”   “不好意思,部队有规定,非家属不得入营探望。”   “我不进去,麻烦您叫他出来一下就好,他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上他。”黎初从包里掏出身份证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的证件。”   哨兵接过仔细地核对,确定是同一个人,终于松口:“稍等一下。”   他转身进了岗亭,拨通内线,半分钟不到又走出来,将身份证交还给她:“盛排长马上出来。”   黎初连声道谢,走远了几步等待,没有打扰他站岗。   她没有等多久,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盛臻穿着一身橄榄绿的陆军常服出现在她面前,说不出的俊朗非凡,器宇轩昂。   她有些看呆了,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只觉得时隔二十多天未见,他似乎变得更帅了。   “你怎么来了?”盛臻打破沉默。   黎初这才收回直勾勾的目光,脸有些热,故作镇定道:“思璇说你已经回来了,就想来看看你。”   当面见到他,她满腹的疑惑倾泻而出:“你的手机出问题了吗,我给你发了好多微信,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回。”   “哦,我没看手机。”盛臻言简意赅地解释完,转而问,“你找我有事么?”   黎初愣住了,为什么突然感觉他变得好冷漠……   “发生什么事了?”她不答反问。   盛臻眼中闪烁了一瞬,有什么情绪飞快地闪过,她来不及捕捉,就听他云淡风轻道:“没事啊。倒是你,大老远跑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她哪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只不过是想见他,为他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总要亲眼确认他平安无恙才放心。可这些她都说不出口,只弯了弯唇道:“你回来我还没为你接风洗尘呢,今晚是跨年夜,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   “我已经吃过了。”似是意识到语气有点生硬,盛臻补了一句,“部队晚上六点开饭。”   黎初难掩失落地“哦”了一声。   此刻已经七点多了,她赶着来找他,还什么都没吃,这会儿肚子已开始抗议,咕咕叫了起来。   盛臻也没问一句,只道:“你赶紧回去吧,晚了不安全,我还有事,不能出来太久。”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黎初叫住了他,如果说起初他的冷淡让她感到不解,那么他现在这副模样则完全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她仰起头定定地望着他,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真实情绪。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太黑,路灯晦暗,她什么都看不清。   盛臻望着别处,没有和她对视,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问:“还有事?”   “出发前你让我等你回来,说有话要对我说,现在可以说了吗?”   盛臻陷入了沉默。   等了片刻他依旧没出声,黎初又问了一遍:“你要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她想如果他再不开口她还会再问一遍,一直问到他肯说为止。   这下盛臻没有再保持沉默,缓缓吐出两个字:“忘了。”   “忘了?”黎初傻在了原地。   盛臻点头,“不是什么重要的话,过了这么多天,早就忘了。”   “怎么可能!”   黎初不相信,合江亭上,他明明那么郑重其事,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说忘了?   盛臻蓦地笑了一声,没有再回避她的目光,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漫不经心地反问:“不然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黎初被问住了,紧咬住嘴唇,白皙的脸慢慢涨红。   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以为他要表白。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盛臻又笑了一声,“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年初我们要大比武,会特别忙,没什么时间看手机,我们驻地太偏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以后还是别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臻哥过来挨打,这么虐我黎美美,你良心不会痛吗? 第21章   黎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自作多情的傻瓜, 饿着肚子巴巴地跑去找他,满心欢喜地以为他见到她也会高兴,结果差点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还不到一个月时间他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之前真的是她误会了,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过马路的时候也心不在焉,险些被车撞到, 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人拉住了她, 竟然是周楷。   他神色焦急, 眼中写满了担忧:“你还好吗?”   “周师兄?”黎初茫然地眨了眨眼, “你怎么在这?”   周楷将她带到马路对面,“我和你坐的同一辆公交车。”   “啊, 是吗?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她岂止是没看到,他一连叫了她好多声她似乎都没听见, 见她想事情想得出神, 也就没再打扰她, 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下车, 直到看见她过马路险些被车撞, 才心急如焚地冲过去拉住她。   想起刚才的惊险, 他还有些后怕,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黎初心里难过,却笑着摇头:“没有啊。”   她这样子哪里像没事,但她不想说,周楷也不好追问,只跟着她一起往C大校园里走。   两人沉默地走了好长一段路, 黎初始终没有说话,周楷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在快到外院女生宿舍楼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和盛臻……在一起了吗?”   听到那个让她难过的名字,黎初蓦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我不是要八卦,我只是,我只是……”   怕她误会,周楷急忙解释,他只是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可这句话哽在喉咙怎么都吐不出来。   黎初见他“只是”了半天也没有下文,有些窘迫的模样,不由笑了,只不过笑意还未到达眼底就已消散。   “我和他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学关系。”   这句话让周楷重燃希望,明天元旦他难得有一天假,便想约她出去:“明天你有空吗?”   为了让这个邀约显得更自然,他轻咳一声补充:“之前你帮我修改的那篇论文发表在了《柳叶刀》,前几天刚收到了稿费,我想请你吃个饭,以表感谢。”   《柳叶刀》是医学界最顶尖的核心期刊之一,周楷还是个在读博士就能在上面发表论文,学术水平可见一斑。   黎初婉拒:“是周师兄你的论文写得好,我也没做什么,不敢居功。”   “怎么会没做什么呢,要是没有你帮我修改语法错误,估计初审就被刷下来了。”   黎初知道他是在谦虚,虽然他不是英语专业的,但他们医学系很多专业著作都是全英文的,要没点功底,也不可能成为医学院教授们交口称赞的得意门生。   她歉然道:“不好意思周师兄,明天我有个亲戚会来成都,我要带她逛一逛,改天吧。”   她不是故意要撒谎,只是实在没有心情。   “哦,这样啊。”周楷失落道,“那我改天再请你吃饭。”   黎初笑着点头,“好。”   说话间,已经到了宿舍楼下。   “周师兄,再见。”   周楷不得不止步,和她道别:“再见。”   看着她走上台阶,他又叫住了她:“黎初!”   黎初闻声回头:“怎么了,周师兄?”   “没什么,”周楷温柔地笑,“就是想提前和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这样他应该是第一个对她说这句话的人。   黎初也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谢谢,新年快乐。”   ********   对于单身狗来说,节假日保平安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出门,外面到处是成双成对的人,一个人宅在家追剧吃零食不香吗,为什么要上赶着找虐?   孙洁琪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囤了一大堆零食,自得其乐地窝在寝室看跨年演唱会。   她知道黎初去找盛臻了,九点多的时候给她发了条微信提醒她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和他待到太晚,谁知发出去没多久宿舍门就开了。   孙洁琪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哟,还挺自觉啊,没失/身吧?”   黎初没理会她的玩笑,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旁背对着她坐下,双手抱膝,埋着头。   孙洁琪和她当了两年多的室友,知道这个姿势代表她很难过,当即摘下耳机,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这是?”   黎初依旧埋着头,肩膀还抽了抽,孙洁琪急了,强硬地扳过她的肩膀迫使她抬头,果然看到她的眼睛红了。   孙洁琪心头一紧:“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收拾他去!”   黎初勉力摇了摇头:“没有。”   她不肯说,孙洁琪也能猜到:“是不是盛臻?是了,你今晚就是去找他,肯定是他!他对你做什么了?”   或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圈,可以不必再压抑喜怒哀乐,黎初鼻子一酸,泪水就这样涌了出来。   认识这么多年,孙洁琪何曾见她哭过,心下更着急了,又不敢逼问,拿起抽纸温柔地替她拭泪:“别哭别哭,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就好,我帮你一起分担。”   伤心的时候有人安慰陪伴的确能更快地走出来,黎初心里又暖又涩,抽泣道:“洁琪,我失恋了。”   这句话好像不太准确,她从未真正意义上恋爱过,充其量只能算一厢情愿的单恋,只不过这段单恋也要结束了。   孙洁琪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他不是要和你表白吗,你怎么会失恋呢?”   “没有,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是我自以为做了美梦,如今终于梦醒了。”   黎初自嘲地勾起唇角,想要牵出一个笑,却掉出了更多眼泪。   孙洁琪越听越糊涂,“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和我说一遍。”   黎初吸了吸鼻子,将盛臻回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卧槽,渣男啊!”孙洁琪气得拍案而起,“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他了!”   黎初虽然伤心,却也不想把他和渣男划等号:“你别这样说他,我并没有损失什么,更何况他从来就没说过他喜欢我,是我自己想太多。”   “你还帮他说话!”孙洁琪简直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没损失,你现在的伤心难过难道不是拜他所赐?!他既然不喜欢你,又来撩你,等你动心了,就拍拍屁股走人,这样玩弄你的感情不是渣男是什么?!”   “不是因为他撩我我才动心,”黎初纠正,“早在九年前,我就动心了。”   那时候他也不喜欢她,但她从来都没有感到伤心,果然只有得到了再失去,才会这么意难平。   看黎初一副吃亏也无怨无悔的模样,孙洁琪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换做是她,如果有人敢这样对她,她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不过这件事她也有责任,要不是她信誓旦旦地说盛臻一定对她有意思,黎初或许不会越陷越深。她猜错了开头,自然也就猜不中结局。   思及此,孙洁琪内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自作聪明,误导你了。”   黎初用力摇头:“这怎么能怪你呢,你都是为了我好。”   况且误以为盛臻喜欢她的那些时日,她是真真切切的,前所未有的开心,虽然梦醒后伤心也是真真切切,前所未有的……   孙洁琪一把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吗?等暗恋变成失恋,就会痊愈。恭喜你黎美美,你终于可以彻底放下他了。”   黎初微微一愣,良久之后苦笑着点头:“是啊,我终于可以彻底放下他了。”   这段暗恋持续了九年,终于到寿终正寝的一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难受……   嗷,字数竟然不够,明天早上9:00继续! 第22章   在拉萨短暂休整过后, 车队踏上了东返的归途。   相比于来时的紧张和凝重,返程时大家的心情显然轻松了许多,毕竟很快就能回家了。   一路上也很顺利, 没有遇到很严重的堵车,然而变故往往就是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陡然降临。   当朱亮驾驶的报饭车率先行至西藏芒康县宗拉山下山一暗弯处时, 突然有一群牦牛横穿公路。   事发突然,他反应也很快, 立即向右靠方向紧急避让, 但因路边全是积雪, 降低了轮胎的附着力, 空油罐重心又较高,在离心力的作用下, 车辆制动失灵,径直冲进了右侧一条结满冰挂的深沟。   剧烈的冲击让朱亮身受重伤,被抛出驾驶室, 掉入了寒冷刺骨的冰水中, 副驾驶座上的战士伤势较轻, 拼尽全力把他从水中拉出来, 放在陡峭的河沟边, 然后艰难地拖着伤腿爬上公路求救。   一个小时后, 大部队才赶到,火速将他们送往最近的医院, 但是朱亮由于伤势太重,又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停止了心跳,生命永远定格在29岁。   朱亮的女友宋倩接到这一噩耗后第一时间带着他的父母从河南老家赶来四川巴塘,老两口生平第一次离开家乡, 却是为了参加儿子的追悼会。   当看到灵柩内那具覆盖着国旗的遗体时,年迈的老人再也承受不住,悲痛欲绝地哭倒在地:“儿啊,你就这么走了,叫我们怎么活啊!”   世间最痛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听得人心都碎了,汽车团那一个个铁骨铮铮的硬汉都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盛臻的眼眶也憋得通红,和团长、政委一起去扶两位老人,这时候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即便朱亮被追授了个人一等功,也弥补不了老人的丧子之痛。   如果可以,他们宁愿自己的儿子只是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也不要他成为被世人缅怀的烈士。   ……   沉重悲戚的遗体告别仪式结束,朱亮要被推去火化。   老两口舍不得,扒着棺椁死都不肯撒手,领导们犯了难,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后来还是宋倩含泪对两位老人说:“爸,妈,放手吧,阿亮是英雄,应该光荣体面地走。”他们才强忍着悲痛任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儿子推进了火化炉。   四十分钟后,昔日那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就变成了一盒四四方方的骨灰。   可叹世事无常。   ***   朱亮是因公殉职,按规定应该被葬在烈士陵园,但朱亮的父母和女友坚持要带他的骨灰回老家。   盛臻亲耳听到宋倩对团长和政委说:“首长,阿亮活着的时候不能陪在我和他爸妈身边,死后就让他永远陪着我们吧。”   对于这样一番深明大义又情真意切的话,谁会忍心拒绝。   盛臻不由对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女子敬佩不已,想起朱亮还有件遗物在他这里,便叫住了她:“嫂子。”   宋倩闻声止步,看了他一眼:“你就是盛臻吧?”   盛臻点头,有些诧异她认识自己。   宋倩解释:“阿亮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长得很帅,还给我看过你们的合照。”   她现在没有寒暄的心思,直截了当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盛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嫂子,这是亮哥在拉萨给你买的圣诞礼物。”   今天12月25日,刚好是圣诞节,只可惜他再也没机会亲手送出去。   宋倩怔了一下,伸手接过,颤抖着打开小盒子,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一对银戒,心头如遭重锤,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奔涌而出。   “混蛋,说好了明年转业就娶我,为什么要这样丢下我?”   “你这个骗子,不负责任的大骗子!”   “我恨你!恨死你了!”   ……   盛臻听宋倩边哭边骂,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知怎么的,他恍然冒出了一个假设:假如他和黎初在一起了,有一天他也不幸牺牲了,她会不会也这样声嘶力竭地哭着骂他?   这种场景他光一设想就觉得难受得喘不过气来,他喜欢了她整整九年,只想让她永远幸福快乐,又怎么忍心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可是以他们这个职业的危险性,这种假设是随时有可能发生的,他们为国捐躯无上光荣,却将无尽的痛苦留给了最爱他们的人。   何其无私,又何其自私。   ******   盛臻知道让黎初免于遭受这种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放手,趁着她现在还没那么喜欢他,就此远离她的世界。   所以他返回成都后没有去找她,她主动给他发微信打电话他也逼迫自己无视,希望以这样冷处理的方式让她疏远他。   然而当哨兵告诉他黎初来军营找他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再躲着不见她。   天知道面对她时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克制住满腔情意,伪装出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怕一对上她的目光,一切伪装都将无所遁形。   她担心他的安危,脸上写满关切,他装作没有看到;她为了见他连饭都顾不上吃,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装作没有听到;她期待地问他要对她说的话是什么,他撒了这辈子最大一个谎,说“忘了”。   怎么会忘了呢,这句话他在心里藏了九年,做梦也想说给她听,但是现在他不能说,永远都不能说。   不是看不出她的伤心和失落,好几次都想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告诉她那些都不是真的,真心话是他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可是他不能。   他只能用力地攥紧拳头,再次违心地对她说:   “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年初我们要大比武,会特别忙,没什么时间看手机,我们驻地太偏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以后还是别过来了。”   说完这句,他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营区。   他走得很快,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因为他怕自己再多待一秒,脸上刻意堆砌的淡漠就会土崩瓦解。   一直走到黎初看不见的地方,盛臻才停下,似脱力般靠在墙上,任由疼痛一点点吞噬自己的心。   什么叫“伤人伤己”,这就是了。   他想,黎初肯定会觉得他是个撩完就跑的渣男,这样也好,越讨厌他就能越快将他抛诸脑后,未来她的人生还是一片光明。   这样想着,心中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一点,他直起身子,去了刘文杰的宿舍。   刘文杰正和同寝室另外几个小战士围在一起打游戏,见盛臻突然推门而入,一群十几岁的大男孩慌忙将手机往身后藏。   部队虽然规定新兵要上交手机,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多人都是两部手机,交一部,藏一部。   这种违纪行为的处分可大可小,全看上级的态度,轻则没收手机,写检查,重则在全军大会上通报批评,记过。   他们知道盛臻一贯严格,此番被当场抓包,都有些诚惶诚恐。   盛臻这会儿没心情训他们,冷冷瞥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伸手:“交出来。”   他们哪敢不从,乖乖地把手机都交到了他手上,等着他发落。   “每人操场跑十圈,刘文杰,你等一下。”   其他人都先列队出去了,只剩下刘文杰独自面对盛臻。   “盛排。”刘文杰怯怯地唤了一声,一颗心七上八下。   他以为自己被单独留下是要受更重的处罚,毕竟他的体能考核成绩是最差的,谁知盛臻竟然吩咐:“你换上便装,替我去送一个人。”   刘文杰愣了一下,“送谁?”   盛臻简单描述了一下黎初的外形和衣着,“她应该还没走远,你在后面跟着她,不要被她发现,确定她平安回了C大再来向我复命。”   ***   刘文杰换好衣服领命而去,果然在营区外发现了黎初。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之前来过他们军营的那个漂亮女老师,不是他记性好,实在是他们这和尚庙鲜少有这么漂亮的年轻姑娘造访,所以印象深刻。   盛臻奇怪的吩咐和黎初溢于言表的失魂落魄让刘文杰意识到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吵架了?   他怀着这个疑惑悄悄跟着她走到两公里外的地铁站,在她后面上了地铁,然后又转公交。   公交车上有个男的一直试图和她打招呼,但她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会,始终没有反应,搞得其他人都向他投去奇怪的目光,刘文杰也看了他好几眼,他有些尴尬,这才悻悻作罢。   下车后,刘文杰看到黎初差点被车撞,想要冲过去拉住她,有人比他动作更快,是刚才公交车上的那个男人。   他们果然是认识的,看着他们一起进了C大校门,刘文杰没有再继续跟过去,原路返回营地。   盛臻听完刘文杰的报告,知道那个人是周楷。   是了,周楷也喜欢黎初,这样得天独厚的高材生才是配得上她的真命天子。   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可为什么心里又这么难受?   刘文杰复完命半天都没等到盛臻的下一句指示,不由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盛排,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盛臻收回思绪,不过一瞬便恢复成那个冷面排长:“不需要,你走吧。”   “那我还要去操场跑十圈吗?”   “今天先不用,记在账上,下次胆敢再犯加倍处罚。”   刘文杰立正站好,举起右手敬了个板正的军礼,大声保证:“是!”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这真的是一个小甜饼! 第23章   黎初不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之人, 她喜欢了盛臻整整九年,如今要彻底放下他,也需要漫长的时间, 而且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她不能再见到他。   所以当王鹏又打电话邀请她去小聚, 还让她叫上盛臻一起来时,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有事, 就不参加了。你要想邀请盛臻的话自己给他打电话, 我和他不熟。”   王鹏不信:“上次同学聚会你俩互动得那么好, 那些仰卧起坐做的我一个大老爷们都害臊了, 现在说你俩不熟,蒙谁呢?”顿了顿, 试探地问:“怎么的,小两口吵架了?”   这人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黎初不想再和他废话, 冷冰冰抛下一句“关你什么事”就挂断了电话。   王鹏在她这碰了一鼻子灰, 又给盛臻去了个电话。   盛臻没存他的号码, 接通后问“您好, 哪位?”   他赶紧自报家门:“盛校草, 我是王鹏, 上次同学聚会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记得。”盛臻淡淡应了一声, “有事吗?”   王鹏热情道:“是这样的,这周末我们打算再聚一下,不知道盛校草肯不肯赏光?”   “抱歉,这周末我有事,就不参加了。”   “不是吧盛校草, 你和黎女神拒绝的台词都一毛一样,你俩是不是约好了?”   盛臻愣了一下,“黎初也不参加?”   “是啊,我本来想让她叫你一起来,结果她说和你不熟,然后就把我电话挂了。”   王鹏心想你俩吵架可怜我成了出气筒。   盛臻不知道王鹏的心理活动,只听到了黎初说和他不熟,不由微微苦笑:看来她是真的开始讨厌他了,急着要和他撇清关系。   王鹏听电话那头没了动静,“喂”了几声,问:“盛校草,你还在吗?”   “嗯。”   王鹏这才确定没掉线,推心置腹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说句真心话,我们都觉得你们很般配,又是高中同学,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能走到一起不容易,要好好珍惜这难得的缘分。”   盛臻有些动容,他也知道缘分难得,错过了此生都不会再有,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因为贪恋和她在一起的快乐而将她拉进痛苦的深渊。   这些苦衷都不足为外人道,他只真诚地笑了笑:“谢谢,我心里有数。这周末我是真的有事,来不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分隔线****   有些场合黎初可以推掉,但有些场合她推不掉,比如说许思璇的生日Party。   1月8日,小姑娘过14岁生日,邀请了一大帮朋友去她家庆生,包括黎初和盛臻。   为了表示对黎初的重视,许思璇特地叮嘱盛臻去C大接她,黎初百般推辞,奈何架不住小姑娘的坚持,只能妥协。   她自我安慰:不过就是搭个车而已,大不了就把他当成出租车司机,不要看他,更不要和他交流。   这么想,她也是这么做的。   虽然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但她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   盛臻绅士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黎初装作没有看到,径自上了后座。   盛臻不禁自嘲地弯了弯唇,重新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   不是黎初没礼貌,只是副驾驶座离他太近了,她怕这一个星期的努力前功尽弃。   车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从前和他在一起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现在却觉得如坐针毡,每一秒都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在车上玩手机对眼睛不好,为了转移注意力,黎初只能侧头望着窗外的风景,甚至为了让头脑更清醒,她打开了车窗,任由凛冽的寒风不断涌入。   这样折磨自己的后果就是到达目的地时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似乎有了感冒的征兆。   “你没事吧?”盛臻递给她一包纸巾,语声中透着关切。   黎初没有去接,故作冷淡地回了一句“没事”就转身上楼。   她有时候真的很恨他的绅士风度,她知道他所表露出来的一切关心都是出于他良好的涵养,可对于有非分之想的她来说这就是让她沉沦的毒药。   所以不要再关心她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盛臻的手僵在半空,望着那道毫不留恋的倔强背影,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一路上,黎初的冷漠显而易见,距离他们上次见面才一个星期的时间,她能这么快走出来,明明他应该高兴的,却只尝到了铺天盖地的苦涩。   自作自受原来是这样一种滋味。   ***   为了给这群小朋友腾出自在玩耍的空间,许志辉和方月华在准备好Party所需的一应物资后,就识趣地闪人了。   许思璇邀请的都是和她玩得好的小伙伴,年龄都差不多,只有盛臻和黎初两个成年人,坐在一群少男少女中间格格不入,偏偏他们两个同龄人还像不认识一样,全程无互动。   许思璇觉得奇怪,趁着黎初去上洗手间的时候把盛臻叫到阳台:“盛臻哥哥,你和黎老师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   盛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上次你回来了都没有告诉她,害得黎老师担心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出事了,急得在我们班主任的课上把我叫出去打听你的消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么着急的样子。黎老师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生你气了?”许思璇老气横秋地教训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小姑娘的质问切中要害,盛臻答不上来,只能继续沉默。   得不到他的回答,许思璇急了:“你不是喜欢黎老师吗,为什么要故意让她难过?难道你不想和她在一起吗?”   盛臻终于出声:“正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我不能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许思璇不明白,“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多美好,为什么你反而不能和她在一起?”   盛臻目光中满是隐忍:“喜欢不一定要占有,有时候放手才是真正的爱。”   许思璇还是不明白,想要再问,盛臻叹息着揉了揉她的头:“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懂。”   许思璇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地反驳:“你们大人总是喜欢拿这句话来搪塞我们,什么‘现在还小,长大了就会懂’,我才不想懂你们这些歪曲的大道理,我只知道我喜欢一个人,我就要让他开心,如果他不开心,就说明我之前做的都是错的。”   盛臻微微一怔,他做错了吗?   这个念头不过一瞬便被他否定:不,长痛不如短痛,他没做错。   尽管小姑娘不理解,盛臻还是俯下身来,视线与她平齐,郑重叮嘱:“思璇,今天我们说的这些话不要告诉黎初,好吗?”   许思璇哼了一声,噘嘴道:“我才不稀罕管你的事呢!”   说完没有再搭理他,打开阳台的推拉门回到客厅切蛋糕。   黎初早就从洗手间出来了,没有看到许思璇和盛臻的身影,下意识地问张翔宇,张翔宇抬手指了指阳台,就埋头继续打游戏。   阳台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会不会和她有关呢?   这个猜测刚一萌芽就被她掐断,她自嘲地想:这自作多情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放下,就不能再关心他的任何事情,不能再被他牵动情绪。   吃完蛋糕,为许思璇庆生的目的也达到了,黎初不想再留在这,拿起包包和她道别。   许思璇脱口而出:“黎老师,让盛臻哥哥送你回去吧。”   黎初拒绝:“不用了,我已经预约了一辆顺风车,司机马上到,你们继续玩。”   想着刚才盛臻的态度,许思璇没有再刻意为他们制造机会,起身将她送到门口:“那黎老师你注意安全。”   “好。”黎初温柔一笑,“小寿星别送了,生日快乐。”   黎初走后,许思璇愈发不想理会盛臻,盛臻主动和她说话都是不冷不热的,搞得他哭笑不得。   这还是相识以来,小姑娘第一次给他甩脸色,看来她是和黎初同仇敌忾了。   既然小姑娘在气头上,盛臻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碍她的眼,索性也起身道别。   许思璇的确有些生气,她气盛臻之前哄得她当助攻,好不容易要成功了又半途而废,还说什么“因为爱,所以放手”,这在她看来简直狗屁不通。   盛臻是她最喜欢的大哥哥,黎初是她最喜欢的大姐姐,她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许思璇觉得盛臻辜负了自己的一片苦心,气得不想再管他的事,可是当她无意中得知他最好的战友在那次任务中牺牲了的消息,还是第一时间告诉了黎初。   她当然不会知道盛臻就是因为这个才下定决心远离黎初,她只是单纯地觉得他沉浸在失去战友的悲痛中,需要人安慰。   而这个安慰他的最好人选就是黎初。   作者有话要说:  臻哥你惭愧不,小孩都懂的道理你不懂   今天双更,下午6:00还有一更,快夸我勤奋! 第24章   黎初接到许思璇的电话之后, 久久不能回神。   朱亮牺牲了,怎么会?   虽然她和朱亮只见过两面,但她能感觉到他善良热心, 正直忠厚,是个很好的人。   这么好的人, 就这样不在了吗?   连她这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无法接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更不用说他的家人会如何撕心裂肺。   而盛臻作为与朱亮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战友, 肯定也很难过吧。   思及此, 长久以来想不明白的事情好像忽然有了答案——她内心深处始终都不相信盛臻是个撩完就跑的渣男, 会不会是因为他接受不了战友突然离世的打击,情绪失控, 才对她那么冷淡?   黎初心里偏向于这个答案,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去找盛臻求证,但感情上却忍不住, 毕竟她喜欢了他九年, 贯穿了她整个青春岁月, 无论如何都该有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 不是吗?   黎初成功说服了自己, 立马又跑去了汽车团驻地。   哨兵已经对她有了印象, 这回见到她连身份证都不查了,直接说:“找盛排长是吗?我给他打电话。”   黎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道了声谢。   盛臻依旧出来得很快,他似乎是刚刚结束体能训练,这么冷的天气,作训服上却湿了一大片,俊朗的面庞上也淌着汗。   黎初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擦汗, 盛臻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胡乱抹了一把脸,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许思璇生日会上她对他的冷淡疏离丝毫不加掩饰,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又会突然跑来营地找他,他只知道哨兵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竟然可耻地感到惊喜。   不过他不敢表露出这种惊喜,只沉默地望着她,等着她先表明来意。   黎初也望着他,动了动唇,似在斟酌措辞。   盛臻耐心地等待着,片刻后,终于听见她说:“我都知道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莫名让盛臻有些慌乱,好在他面上还算镇定,反问:“你知道什么了?”   黎初声音沉痛:“我知道朱亮牺牲了。”   盛臻心头狠狠一颤,不敢问她怎么知道的,也不敢问她除此之外还知道些什么。   黎初目光中有心疼,继续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很难过,所以回来了也没有告诉我。没关系,我以前难过的时候也只想躲起来,不想见任何人,可是后来我发现伤心要发泄出来才会好得更快,我希望你不要把情绪都憋在心里,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说……”   话还未完,盛臻就一针见血地问:“为什么要和你说?你是我什么人?”   黎初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呆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不是朋友吗?”   “哦,朋友。”盛臻若有所思地笑了一声,“这么上赶着来安慰我,我还以为你把自己当成了我的女朋友呢。”   一句话就将她尽力遮掩的事实摊到了台面上,黎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对他的安慰会成为他戏弄自己的依仗,她心里既难过又难堪,樱唇被她咬出了几个深深的齿痕,别过头道:“我没有。”   盛臻却还不放过她,有些轻佻地倾身凑近她耳畔,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肩,声音低沉魅/惑:“你没有吗?你对我这么上心,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   黎初犹如触电般猛地后退了一大步,黑白分明的眼中迅速闪过很多种情绪,有震惊、不解、疑惑、伤心、失望等等,盛臻的这个举动近乎羞辱,她不敢相信这是她认识的那个盛臻。   她曾经亲眼见过他拒绝其他女生示好的样子,无一例外都是彬彬有礼,从不会让那些女生下不来台,可为什么他会这样对她?   黎初想不明白,委屈得鼻子发酸,仿佛顷刻间就要落下泪来,但她拼命忍住了,口是心非地否认:“不是。”   “不是就好。”盛臻似是松了口气,耸了耸肩:“毕竟拒绝一个不喜欢的人,怪麻烦的。”   他终于承认了,他不喜欢她。   黎初再也无法忍受,为了保留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她飞快地转身跑了。   望着那道决绝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盛臻内心充满了对自己的厌弃。   她是这么善良的姑娘,知道他难过就不计前嫌地跑来安慰他,他却以此为武器来伤害她,简直不可饶恕。   这不是他的本意,却不得不这样做。   他怕她会因为想抚慰他内心的伤痛而坚持陪在他身边,这样他如何还能守得住自己心中的阵地,所以为了让她彻底寒心,他只能口不择言,亲手将她推出自己的世界,不留半点余地。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黎初离去前的神情告诉他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   心痛吗?痛。   后悔吗?不后悔。   盛臻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连长出来找人,他才返回训练场。   ***   自记事起,黎初就很少流眼泪,她24年来的人生一直很顺,成绩优异,父母宠爱,老师看重,几乎没有什么伤心事,虽然高中时对盛臻的暗恋有些苦涩,但都在可承受的范围内,从来没觉得想哭。   然而这一个月的时间,她却两次为他落泪,尤其是这一次,眼泪像是怎么都流不干似的,擦完了又有。   她害怕被人看到这样软弱的自己,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尽情流泪。   不知道哭了多久,包里的手机开始不停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是孙洁琪打来的,她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确定不会暴露出哭腔,才滑屏接听。   “你还在图书馆吗?”孙洁琪开门见山地问。   黎初接到许思璇的电话时正在图书馆上自习,一挂断电话就马不停蹄地跑去找盛臻,结果换回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心伤。   她心中又是一痛,强忍着道:“没有,我在外面。”   “你跑哪去了?”   黎初没有回答,只问:“怎么了?”   “今天晚上咱们导师请吃饭你不记得了吗?定的六点,时间就快到了,到时候去迟了又要被罚酒,你在哪呢,要不要我等你?”   被这么一闹,黎初还真的差点就忘了,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现在赶回去肯定会迟到,但是她又不能临时说不去,便道:“你先去吧,我还没这么快,帮我和导师道个歉。”   “好,那你赶紧的。”   匆匆收线,黎初收拾好情绪,站到路边拦车。   坐上出租车后,她拿出粉底来遮盖自己红肿的双眼,实在是哭得太狠了,只能遮个大概,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哭过的痕迹。   不管了,到时候就埋头吃饭,尽量不要和大家有眼神交流。   一路紧赶慢赶,黎初还是晚了十分钟,有人打趣:“黎女神,这是去和哪个帅哥约会了,连咱们王教授的饭局都这么姗姗来迟?”   “没有,就是去外面办了点事,路上堵车,这才耽误了时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我自罚一瓶。”   黎初自觉地拿起桌上一瓶开了盖的啤酒,也不倒在杯子里,直接对着瓶口喝。   在座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彼此酒量多少心里都有数,见她一来就喝得这么猛,忙道:“诚意到了就行,酒还是要慢慢喝才有意思。”   黎初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放下还剩一半的啤酒瓶,在孙洁琪旁边落座。   孙洁琪给她倒了杯温水,有些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黎初接过那杯水一饮而尽,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孙洁琪坐得离她很近,一眼就发现了她眼睛有些肿,像是哭过,想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但碍于导师同学在场,只能暂时按捺住满腹狐疑。   黎初酒量不好,平时别人要她喝酒她都是能推则推,但今天大家没怎么灌她酒,她却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   孙洁琪一个不留神她就把自己给灌醉了,竟然还开始发酒疯,嘴里喃喃自语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在导师和同学眼中,黎初一直是个举止端庄、娴静温柔的淑女,众人何曾见过她如此失态,纷纷大跌眼镜,就连孙洁琪也惊呆了,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后来还是王教授发话,让孙洁琪先送黎初回去,她才赶紧把这个醉鬼拉走。   黎初虽然瘦,但喝醉了酒站都站不稳,一滩烂泥似的瘫在孙洁琪身上。   孙洁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进出租车,一路上还得提防着她不要吐人家车里,出租车只能开到校门口,进不去校园,这么远的距离打死她也没有办法带着她回寝室。   她又不能随便在路上拦一个同学求助,否则黎初学霸女神的形象将荡然无存,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给周楷打电话。   周楷今天并不休假,但接到孙洁琪的电话后立马就从医院赶了过来,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   看着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已经醉糊涂了的黎初,周楷蹙紧了眉:“她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谁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孙洁琪也十分无语。   周楷俯下身,蹲在黎初面前温柔地唤她的名字。   唤了好几声,黎初才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认真辨认了几秒,“周师兄?”   见她还能认出自己,周楷松了口气,背过身去,将宽阔的背留给她:“上来,我送你回去。”   黎初这会儿脑子不清醒,却格外顺从,乖乖地趴在他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周楷稳稳地背起她,朝校园里走去。   孙洁琪多付了一倍车费,又和出租车司机连声道歉,才小跑着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我爱上周师兄了……   臻哥,你就哭吧。   明天精彩继续,小可爱们不见不散~ 第25章   虽然是晚上, 但公然背着一个人走在校园里还是挺引人注目的,尤其是周楷穿着一身白大褂,在月光下格外打眼, 一路上回头率不知道有多高。   好在黎初还算安分,除了会无意识地说一些醉话, 并没有其他失控的举动。   她的声音很轻,周楷十分认真地侧耳倾听, 终于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盛臻。   原来她嘴里一直喊的都是盛臻的名字, 甚至她一边喊, 泪水一边从眼眶滑落。   感受到后颈的潮湿, 周楷不由浑身一僵。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人在醉酒后无意识说出的话往往是内心真实意志的体现。她这样边哭边叫盛臻的名字, 傻子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洁琪,黎初是不是喜欢盛臻?”   “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无异于肯定,周楷自嘲地笑了一声, 示意她回头看伏在他背上的黎初。   孙洁琪见黎初满脸泪痕, 立马凑近去听她的呓语, 当听到“盛臻”两个字时, 恨不得用力把她摇醒:   “黎美美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为了一个渣男把自己灌成这样!”   周楷心想:果然是因为盛臻, 那么元旦前一天他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想必也和盛臻脱不了关系。只是他不明白:“上次在医院你不是说盛臻也对黎初有意思,那他们应该是两情相悦, 今天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灌醉,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神TM两情相悦!”一说起这个孙洁琪就来气,“盛臻就是个渣男,我和黎美美都被他骗了!”   “什么意思?”   虽然在背后说人是非不好,但孙洁琪实在是忍不住, 一五一十地把盛臻如何欺骗黎初感情的渣男行径全都和盘托出,说完后还义愤填膺地问:“周师兄你评评理,姓盛的是不是个渣男?亏我黎美美从高中开始就暗恋他!”   如果说得知自己喜欢的人心有所属的这个打击已足够大,那么孙洁琪的最后一句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周楷哑声问:“黎初从高中开始就……暗恋盛臻?”   “是啊,真是青春全都喂了狗了!”   孙洁琪骂完,见周楷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奇怪道:“你干吗哭丧着脸,你应该高兴才对啊,现在黎美美被渣男伤透了心,你刚好有机会展现出你的暖男魅力,一举攻陷她的心房。”   说的也是,周楷找回了一点信心,却还是有顾虑:“黎初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我怎么比得过?”   “……”孙洁琪翻了个白眼,“你说你堂堂医学院的男神,仰慕你的女生也不少,怎么在感情上这么没自信?从前你怕这怕那憋着不表白也就算了,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要是再畏首畏尾,还是不是个男人!”   周楷无言以对。   孙洁琪苦口婆心:“我知道你担心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一旦失败连朋友都没得做,可是你连争取都不争取一下,一辈子保持着朋友的距离,等她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你就甘心吗?”   不甘心。   从小到大,每次考试他都是名列前茅,对他来说没得到第一名就是失败,怎么在感情上反而丧失了这种斗志。这不是他,真正的他应该放手一搏,就算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至少他争取过了,总比还没来得及上场就被淘汰出局要好。   周楷顿时觉得豁然开朗,这个道理他早该想通的,不过上天眷顾,现在也不晚。   “洁琪,你会帮我吧?”   “你说呢。”孙洁琪哼了一声,这个榆木疙瘩可算是开窍了。   周楷笑了:“有你这个军师在,我就放心了。”   ***   周楷背着黎初到宿舍楼下时,被宿管阿姨拦了下来。   “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孙洁琪正想解释情由,周楷已神色自若地对宿管阿姨说:“阿姨,今天班级聚餐我女朋友多喝了一点酒,醉了走不了路,能不能让我送她上去,我送完她就下来。”   这个理由很正当,宿管阿姨见他长得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会喝酒就不要喝这么多酒嘛,你这个当男朋友的也不知道劝着点。动作快点,不要在上面逗留。”   “好,谢谢阿姨。”   周楷从善如流地点头,跟着孙洁琪一起上楼。   脱离了阿姨的视线范围,孙洁琪一脸坏笑地打趣:“哟,这么快就上道了,女朋友叫的挺顺口啊。”   周楷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两声道:“不这么说阿姨怎么会放我进来。”   “不一定要是男女朋友啊,你说你们是兄妹也行吧。”   周楷语塞,孙洁琪噗嗤一笑:“好了,不逗你了,希望你早日坐实这个称号。”   “我会的。”   周楷也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因为答应了宿管阿姨,周楷把黎初送到宿舍就离开了。   孙洁琪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去卫生间打水给她擦脸,她的妆都哭花了,脸上泪痕斑驳,跟花猫似的,惨不忍睹。   “真想拍下来让你看看自己这鬼样子。”   孙洁琪嘴上嫌弃,动作却很轻柔,带着冷意的毛巾贴上皮肤,刺激得黎初一激灵,她突然捂住了嘴,含混不清地低喊:“我想吐。”   孙洁琪愣了一秒,迅速扔下毛巾起身去拿垃圾桶,她出门前刚打扫了卫生,垃圾桶也清洗了放在阳台上晾干:“等一下,先别吐啊,我垫个垃圾袋给……”   “你”字还没说完,黎初已经“哇”的一口,吐了一地。   “……”孙洁琪简直要疯了,“啊啊啊!黎美美我好想打死你!”   黎初浑然未觉自己闯了大祸,只弓着身子难受地干呕不止,孙洁琪恶狠狠地将垃圾桶塞进她怀里,认命地拿起拖把重新拖地。   她晚上一直在喝酒,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些酸水,孙洁琪看她这样子又可气又可怜,拖完地后倒了杯温水给她漱口,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黎初又开始发酒疯,嚎啕大哭着问盛臻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还嚷嚷着要给他打电话,亲口问问他为什么。   现在问这个没有意义,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卑微,黎初喝醉了不知道,孙洁琪却不能让她再次犯傻,好说歹说地劝,可她这会儿哪听得进去,只哭着闹着要给盛臻打电话。   宿舍的隔音效果不好,隔壁宿舍的听到了动静,过来敲门问是怎么回事,孙洁琪支支吾吾地解释了老半天才搪塞过去。   送走了隔壁宿舍的,黎初仍在哭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孙洁琪怕她把宿管阿姨招来,无可奈何地问:“是不是给他打电话你就能消停了?”   黎初点头,孙洁琪妥协:“好吧,就让你死个明白。”   她找到她的手机帮她拨通了盛臻的号码,递到她耳边。   听着电话里的“嘟”声,黎初真的止住哭泣,安静地等待着接通。   ***   盛臻没想到黎初还会给他打电话,他心情复杂地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迟疑了半晌才接听,也不寒暄,故意用冷硬的声音问:“有事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盛臻微微一怔,“什么?”   电话那头似在啜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从来也不敢奢望你会喜欢我,可是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这样欺负我。”   这是黎初第一次亲口承认喜欢他,盛臻听出了她的声音和平时不同,像是喝醉了。   也对,以她的性格,若是在清醒的状态下绝不可能在被他伤害过之后还给他打电话,更不可能承认喜欢他。   “你醉了。”   盛臻极力忽视心中因为她这句表白而掀起的波澜,出言提醒。   他想:等她明天酒醒了一定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没醉!”   喝醉的人往往都会说自己没醉,黎初也不例外,她一字一顿地强调完,而后抬高音量控诉:“盛臻,你就是个混蛋。”   盛臻哑然失笑,他知道她打这个电话的用意了,酒后吐真言,也许只有喝醉了,她才能肆无忌惮地宣泄自己的伤心和委屈。   所以他没有反驳,还附和:“没错,我的确是个混蛋。”   只要能让她解气,想怎么骂他都可以。   但是黎初并没有继续骂他,只低泣着,半晌后才道:“你知不知道,我从高中开始就暗恋你,我……”   话还未完,电话就被猛地掐断了。   然而这句话却像一块巨石突然砸进水中,原本平静的水面霎时掀起轩然大波。   盛臻震惊不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中的时候黎初竟然也暗恋他?!   这和他一直以来的认知相违背,哪怕目前她对他表现出了好感,他也只以为是重逢后才产生的,毕竟高中时他曾无数次故意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她却从来都没有多看过他一眼。   他下意识地回拨过去求证,她没有接,他继续打,她还是不接,打到后面,系统语音直接提示他对方已关机。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大白了,臻哥的追妻火葬场还会远吗?   这一周继续日更!需要小可爱们给我更多的动力! 第26章   黎初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哪怕睡了十几个小时,还是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 意识仍处于半醉半醒的混沌状态。   “你终于醒了。”   孙洁琪听到动静,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温开水给她, 她实在是口干舌燥得厉害,也顾不上没刷牙, 直接一饮而尽。   补充了水分, 黎初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触及到孙洁琪怪异的眼神, 她问:“干嘛这么看着我?”   孙洁琪把手机递了过去:“自己看群消息。”   黎初依言接过,打开他们系的研究生微信群, 群里炸开了锅,几百条消息都是在讨论她醉酒后的丑态,她顿时生无可恋地哀嚎出声:“天哪!我没脸见导师和同学了。”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见盛臻吧, ”孙洁琪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窗外, “他已经在楼下等了你三个多小时了。”   黎初愣了愣, 爬下床走到窗边, 果然看到一道熟悉的俊挺身影站在宿舍楼门前。   因为他的外形太过出挑, 过往的女生都会向他投去注目礼, 而他目不斜视,只抬头望着楼上的一扇扇窗户, 似在寻觅她的位置。   她强压住心中的起伏,离开窗边,冷声问:“他来干什么?”   “还不是你自己干的好事!”孙洁琪没好气道。   黎初茫然地眨了眨眼:“我怎么了?”   “这么快就忘了?”孙洁琪帮她回忆,“你昨晚给他打电话,亲口告诉他你从高中开始就暗恋他。”   “什么?!”   黎初大惊失色, 立马找到自己的手机,关机了,她长按电源键开机,点开通话记录,盛臻的名字赫然在列,证明孙洁琪没有骗她。   她不由悲愤交加:“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啊?”   “我怎么没拦了,我拦得住吗?”孙洁琪抱臂冷哼,“不让你给他打电话你的鬼哭狼嚎能把整栋楼都掀翻,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掐断了电话,你的底都要被掏光了!”   “……”   黎初找回了印象,后悔得恨不得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她知道盛臻来找她是为了什么,这是她最深的秘密,也是她最后的尊严,就这样失去了,她又岂会再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看笑话。   “洁琪,我不想见他,你帮我打发他走。”   “好。”   孙洁琪和黎初同气连枝,自然没有好脸色给盛臻,下了楼毫不客气地对他说:“她不想见你,你赶紧走,别杵在这碍眼。”   盛臻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苦笑着问:“她还好吗?”   “少在这装大尾巴狼,她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面对孙洁琪的冷嘲热讽,盛臻无力反驳,他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自己的所作所为,沉吟片刻,递过去一个纸袋子:“这罐蜂蜜柠檬茶麻烦你转交给黎初,她酒量不好,喝醉了难免头疼,喝了这个会舒服点。”   孙洁琪冷眼瞧着他装出的体贴模样,手抬都不抬。   盛臻知道她对自己的敌意,也不勉强,微微躬身把袋子放在地上,便转身离去。   孙洁琪也转身就走,刚迈上台阶,又折了回来,拎起地上的纸袋。   不管怎样,要扔还是要留,应该让黎初自己处置。   ******   黎初透过窗户将楼下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她现在是真的看不懂盛臻。   如果他是来看她笑话的,又为什么要关心她喝醉了会不会头痛,为什么总是要给她这样的错觉,难道看着她不断地上当受骗是他的乐趣吗?   事到如今,黎初还是不相信他会如此卑劣,但是她也不会再自作多情。   那罐蜂蜜柠檬茶她本想扔进垃圾桶,可不知怎的,手在触到垃圾桶边缘时又收了回来,最后只是将它束之高阁。   孙洁琪看到了她的一系列举动,并没有说什么,只道:“你收拾好了没,能不能去吃饭,饿死我了。”   黎初其实也饿了,她昨晚光顾着喝酒几乎没吃什么菜,今天又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早饭也错过了,胃里都是空的。   “等我换件衣服。”   “咱们还是去东一食堂吧。”   “嗯。”   趁着黎初换衣服的空档,孙洁琪给周楷发了条微信:【有空没,赶紧来东一食堂,我和黎美美马上过去。】   正值饭点,周楷刚打算去医院食堂打饭,看到消息后立马回:【好。】   华西医院到C大就两公里距离,周楷平时往返都是步行,但这会儿要是走过去恐怕她们饭都吃完了,便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   这个时候是用餐的高峰期,食堂里人满为患,要找到两个以上的空座不容易,黎初她们很幸运,打完饭刚好有一桌四人吃完起身。   她们坐下后,很快又有人想坐在另外两个位子上,孙洁琪用手压住身旁的椅子,歉然道:“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有人了。”   那两个人便遗憾地端着餐盘走了。   黎初疑惑地问:“还有谁要来吗?”   “周师兄,”孙洁琪面不改色地说瞎话,“他刚给我发微信说要来东一吃饭,让我帮他占个座。”   黎初有些奇怪,周楷当了她们六年师兄,除了少数几次在食堂碰到会和她们坐一桌,从来没提前让她们帮忙占过座,更何况这一年他当了住院总医师,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怎么会特意让孙洁琪帮忙占座?   她还没来得及释放自己的疑问,头顶的光线暗了一暗,周楷已长身玉立在她们面前,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好巧啊。”   巧你妹啊!孙洁琪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三个字和她刚才的话完全相矛盾,妥妥的是在打她的脸。   果然,黎初立马向她投去一个探究的眼神,孙洁琪装作没看到,低头扒饭。   见没人搭理自己,周楷讪讪地放下餐盘,在黎初身边落座。   虽然他没穿白大褂,但黎初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显然是从医院沾染的气息,专程从医院赶回来,这就更奇怪了。   “周师兄,你今天怎么会回学校吃饭?”   孙洁琪蓦地抬起头,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再乱说话。   周楷并没有看懂这个眼神里的含义,但他回答的还算合理:“医院食堂太难吃了,想回来改善一下伙食。”   黎初也找不出破绽,便“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周楷关切地问:“你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嗯?”黎初不明所以。   “昨晚你喝了那么多酒,一定很难受吧。”   黎初倍感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孙洁琪插话:“还问呢,你昨天晚上烂醉如泥,我扶都扶不动,要不是周师兄背你回来,你就得睡大街上了。”   囧事重提,黎初十分不好意思,红着脸对周楷说:“谢谢你,周师兄,给你添麻烦了。”   “这叫什么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周楷说得轻松,但黎初知道肯定不是举手之劳这么简单,他的工作性质要24小时在医院待命,那个时间点怎么可能出现在校门口,除非是孙洁琪打电话向他求助。   “要是还头疼的话可以泡点蜂蜜水喝,你宿舍里有蜂蜜吗,我那刚好有两罐,待会儿吃完饭拿一罐给你。”   黎初想起了盛臻送给她的那罐蜂蜜柠檬茶,一时没有接话。   “黎初?”周楷唤了她一声。   她回过神来,笑着摇头:“不用了,我有。”   “哦,那你记得冲调的时候水温不要过高,40度左右的温开水稀释最佳,平时也可以多喝,对身体有好处。”   “好。”   在医院工作得争分夺秒,因为随时可能被电话叫走,一线的医护人员吃饭速度都很快,但为了能和黎初多待一会儿,周楷这顿饭吃的细嚼慢咽。   想起之前那个未竟的邀约,他状似无意地问黎初:“下周日你有什么安排吗?”   “怎么了?”黎初不答反问。   周楷含笑道:“元旦那天没能请你吃饭,我想下周日补上。”   怕黎初拒绝,他又叫上孙洁琪:“洁琪,你也一起来吧!”   “好啊!”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攻,孙洁琪心领神会,先应承下来,到时候再找机会闪人就行了。   黎初上次拒绝了一次,这次也不好再拂他的面子,便也点头说“好”。   虽然这一顿饭的时间中途还是被一个紧急电话打断了,但愿望已经达成,周楷走时仍心满意足。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27章   这天训练结束, 盛臻收到了一个“红色/炸/弹”——高中时的好哥们贺骏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封结婚请柬。   这是他身边第一个结婚的好朋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三个月前这小子还是单身?   他顺手拨了个电话过去:“你丫闪婚啊。”   “是啊, 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贺骏在电话那头笑得志得意满, “你呢,脱单了没?”   盛臻想起了黎初, 忽而就陷入了沉默, 直到贺骏在电话里喊他, 他才回答:“没有。”   “不是吧?就你这条件竟然还单身?”贺骏反应夸张, “我要有你这颜值,不谈上十个八个都对不起我自己。”   盛臻笑了:“你说这话也不怕被你老婆听见罚跪搓衣板。”   “她没在家, 不可能听见。”贺骏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单身也有单身的好处,想干嘛就干嘛, 像我现在去哪都得报备, 每个月的工资都得上交, 唉, 一点自由都没有。所以哥们儿奉劝你, 趁着能玩多玩几年, 不要太早步入婚姻这座坟墓。”   “那你还闪婚?”盛臻半开玩笑地问,“该不会是你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不得已才奉子成婚吧?”   贺骏讪讪一笑:“这都被你猜中了。”   盛臻:“……”   “都怪那XX牌的避/孕/套,质量太特么差了,说是什么‘超薄设计,零距离,更敏感, 超舒爽’,妈/的结果做到一半破了!偏偏就那一次就中招了,你以后千万别买那牌子。”   “……”   这家伙越说越重口,盛臻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他们高中的时候关系很铁,自从他上了军校,封闭式的管理,联系就渐渐少了,偶尔会在微信上聊一聊彼此的近况,这回再联系,对方已为人夫,而且很快就要为人父,言语间难免就多了几分感叹时光飞逝,追忆青春的味道。   “你还记得当年你喜欢过的姑娘吗?”盛臻问。   贺骏反问:“你说哪个?”   “……”盛臻噎了一下,“当我没问。”   是了,这厮当年花心的很,见一个爱一个,只要是美女就喜欢。   贺骏辩解:“我那顶多是对于外表的迷恋,不能算是真的喜欢,我对我老婆才是真爱!”他顿了顿,“不过你喜欢的隔壁班的那个女学霸我倒是有印象,是叫黎什么来着?”   盛臻脱口而出:“黎初。”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贺骏啧啧两声,“你说你,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放着那么多喜欢你的美女不要,非要暗恋一个不把你放在眼里的书呆子……”   “她没有不把我放在眼里,”盛臻打断,“其实她那时候也暗恋我。”   “什么玩意?”贺骏一时没反应过来。   盛臻呼出一口气,缓缓重复了一遍:“那时候,她也暗恋着我。”   “真的假的?”   “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不过是她亲口说的。”   他想找她求证,可是她不接他电话,也不肯见他。   “什么情况?”贺骏还是没消化过来,连珠炮似的发问,“她什么时候说的?你俩又遇到了?她为啥现在才说?”   朱亮不在了,盛臻连一个可以分担心事的人都没有了,此刻他的确需要一个倾泄的出口,便把他是怎么和黎初重逢,又是得知这个秘密的经过和盘托出。   贺骏听完立马蹦出一句“卧槽”:“搞了半天,你俩这是双向暗恋啊!”   “也不一定,她当时喝醉了,可能只是在说胡话。”   “酒后吐真言,这还能有假?”贺骏替他惋惜,“兄弟,你说你当年要是表白了,你俩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好在你们命里有缘,错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再相遇,还都是单身,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喜欢。”盛臻毫不犹豫。   贺骏怂恿:“那你还愣着干吗,赶紧拿下啊!”   “晚了,”盛臻自嘲地勾了勾唇:“她已经不想再理我了。”   “为什么?”   “我狠狠地伤害了她,亲手把她从我的世界推开了。”   盛臻从朱亮牺牲说起,说他看到战友的父母和女友悲痛欲绝的模样,害怕他和黎初在一起后有一天她也要承受这样的痛苦,这才萌生了退意。他故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渣男,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及时止损,将伤害降到最低,却不想她对他的感情远比他以为的要深很多,以至于他不敢确定这样的自作主张实际上是不是让她陷入了更大的痛苦。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贺骏语塞了半天,“你这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你们这个职业是危险,可警察、消防员不也是高危职业,人家不照样娶老婆,就你们汽车兵也不是个个打光棍吧,你怎么会因为这些未知的风险就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种不幸有一天真的发生了,你怎么就知道黎初一定不能承受,你有问过她的意见吗?换做是我,哪怕明天就要死,我也要把握住今天,珍惜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你可以说我自私,但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如果她也爱我,那她肯定也会想和我共度生命的最后一刻,而不是我把她推得远远的,连最后的回忆都不留给她。”   盛臻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对,但让他自惭形秽的不仅仅是这一个原因:“我什么都给不了她,连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   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应该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为她遮风挡雨,可是职业特性让他连达到这些基本要求都很奢侈,他又有什么资格占据她身边的位置。   “不是这么算的。有句诗是怎么说的来着……”贺骏绞尽脑汁地回忆,终于想起来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俩双向暗恋了快十年,还在乎这些?”   盛臻默不作声,贺骏一针见血:“我只问你,你舍得就这样放弃这个你喜欢了快十年的女孩,眼睁睁地看着她最后投入别人的怀抱吗?”   盛臻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痛得像要被撕裂一样,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毫无疑问,他舍不得。   他不说话贺骏也猜得到他的答案,“所以不要再顾及这些有的没的,跟着心走就对了。”   和贺骏通完电话的当晚,盛臻失眠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他脑海中上演,黎初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底,她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唯一倾心喜欢过的姑娘,要彻底从生命中剔除谈何容易。   他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从军这么多年,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有想不通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会去操场跑步,因为运动会促进血液循环,使大脑变得更加清醒。   反正也睡不着,盛臻索性翻身下床,去了操场。   深夜的操场十分寂静,只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圈,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大汗淋漓地停下。   长时间的体能消耗让他筋疲力尽,神志却前所未有的清醒,虽然他现在还是不能确定怎么做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但可以明确的是,他后悔了。   ****分隔线****   黎初发现,忙碌真的是疗伤的一剂良药。   临近期末,她白天要给学生复习备考,晚上要加班加点地赶论文初稿,忙得无暇他顾,盛臻这个名字连同他带来的伤痛一起被暂时抛诸脑后。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它本来的样子,只是在碰到研究生同学时大家打趣地说起她醉酒那天的失态,她还是会有些窘迫,连带着无比唾弃自己的没出息,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买醉。她暗暗发誓,以后打死都不会再沾酒了。   周六,黎初泡了一天的图书馆,快闭馆的时候才抱着笔记本电脑出来,她打算明天再奋战一天,打开手机看到周楷几个小时前给她发来“不见不散”的微信,她才想起早就约好周日和他一起吃饭。   她立马回复:【抱歉周师兄,才看到你的微信。好的,明天见。】   周楷并不介意,回复:【没关系,明天见。】   回到寝室,黎初放下东西,随口问孙洁琪:“明天周师兄请吃饭,你还记得吧?”   “记得,我明天要去参加一个线下的网文写作论坛,去不了了,我已经和周师兄说了。”   黎初一怔,蹙眉望着她:“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孙洁琪有些心虚,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论坛,这不过是她为了不当电灯泡胡诌的借口,怕被看出破绽,她尽量面不改色道:“你也没问啊!再说我去不去有什么关系,人家想请的是你。”   “……”   不知道为什么,黎初总觉得单独和异性出去吃饭有点别扭。可是她已经答应了,怎么能中途爽约。   看出了她的犹豫,孙洁琪道:“你怕什么,周师兄是正人君子,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要是真有这个胆量,也就不会拖到现在还不表白了。   “没有,”黎初解释,“我只是有点不习惯单独和异性一起吃饭。”   “你和盛臻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不习惯?”   孙洁琪心直口快地说完,见黎初神色有些僵硬,才自知失言。   她后悔地打了自己一嘴巴,干吗又要提起这个渣男的名字,这不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吗?   不由讪讪道歉:“对不起。”   黎初扯了扯唇,说了句“没关系”,便转身收拾衣服进浴室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  情节已经过半了哦! 第28章   为了圆自己撒的谎, 孙洁琪不得不一大早就起床,装模作样地收拾完毕出门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心想她为了别人的爱情真是鞠躬尽瘁, 可她自己的爱情呢?   哪个少女不怀春,她年少时当然也有过心仪的男孩子, 对方是邻居家的哥哥,比她大三岁, 高考结束后她曾鼓起勇气向他告白, 但得到的回复却是“对不起, 我只把你当妹妹。”她没有放弃, 毅然追随他来到千里之外的成都上大学,然而一年后他警校毕业就去了云南边境当缉毒警, 她还是不肯放弃,一放假就跑去看他,直到大四那年亲眼见到了他的女朋友, 她才死了心。   起初支持黎初和盛臻在一起除了是因为觉得他们般配, 还有一种弥补遗憾的心态——她没能和初恋开花结果, 便希望最好的朋友能做到, 可事实证明暗恋成真只是小说里的情节, 现实中哪有那么多圆满。   还是周楷这样的暖男才是良配, 希望他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黎初和周楷约的是11:30在吃饭的地点碰面,她起床后时间还早, 就对着电脑写了一会儿论文,看时间差不多了才简单收拾了一通下楼。   女生宿舍楼下好像什么时候都不乏痴情等待的男生,黎初就听到几个女生和她擦肩而过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也不知道楼下那是谁的男朋友,长得也太帅了吧!”   “就是就是,那颜值, 那身材,绝了都!”   “谁这么有福气啊,我柠檬了。”   ……   黎初不以为意,等她到了楼下,才知道她们口中的帅哥是谁。   *******   盛臻完全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等在黎初的宿舍楼下。   他的联系方式都被她拉黑了,联系不上她,便只能在她宿舍楼下守株待兔。   好在上天眷顾,等了两个多小时,他终于等到了。   “黎初。”   望见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他立即迎了上去,可她似乎一点都不想见到他,转身就往回走,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他不由苦笑,讪讪地顿住脚步。   黎初的确不想见到盛臻,仅仅只是一眼,她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伤口又有了裂痕。   她承认自己没出息,没办法让自己的心收放自如,时至今日,她看到他还是会觉得难过。   就在她躲在门后当鸵鸟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手忙脚乱地接起,周楷温柔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出发了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要是以往,黎初绝对不愿麻烦他,可此刻她却像看到了救星,立马说“好”。   周楷来得很快,看到盛臻愣了一下,目光顿时变得不友好起来。   盛臻也一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张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黎初重新从门后走出来,含笑唤了一声“周师兄”,并朝周楷走过去时,盛臻才有些慌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急迫地问:“你们要去哪?”   “这和你有关系么?”   黎初面无表情道,声音中没有丝毫温度。   盛臻从未听她用如此冷淡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不由更加心慌:“不要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的声音中满含乞求,然而黎初经历过屈辱和失望,已不想再听他说任何话。   “放手!”   她厌恶地蹙眉,想要甩开他的手,可他握得很紧,她完全无法挣脱。   周楷见状也沉了脸色,针锋相对地面向盛臻:“请你放开。”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盛臻不为所动,眼里只有黎初。   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向来最夺人眼球,尤其是两位男主角的颜值都爆/表,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黎初不想成为校园八卦的女主角,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是真的恼了:“盛臻,不要让我恨你。”   话音落下,紧握住她的那只手蓦地松开了,无力地垂落在一旁,盛臻望着她,表情似乎有点受伤。   黎初却没有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和周楷一起离开了。   ****分隔线****   两人走出很长一段路,黎初始终垂眸不语,周楷有些担忧:“你还好吗?”   黎初抬眸笑了笑:“我没事。”   她不是一个擅长伪装的人,周楷一眼就看穿了她笑容里的勉强,心疼道:“难受的话不要憋在心里,想哭就哭吧。”   黎初却是摇头:“我不会再为他哭了。”   这句话说得很坚决,周楷不禁又想起了她醉酒那天流着泪喊盛臻名字的场景,忍不住问:“你很喜欢他,对吗?”   或许是因为最狼狈的模样都被他见过,黎初便没有徒劳地否认,自嘲地低喃:“是啊,我很喜欢他,可是,他一点都不喜欢我。”   “那是他没眼光!”   黎初本来还有些伤感,听到一贯温润如玉的周楷突然用充满义愤的语气说出这样一句话,她不由噗嗤一笑。   周楷以为她笑是因为不相信,郑重强调:“真的!在我眼里你特别特别好,值得被这世上所有人喜欢。”   “哪有人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呢?”黎初勾起唇角,笑容真切了几分,“不过还是谢谢你,周师兄,谢谢你的安慰,我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周楷想说这不是安慰,这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可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表白的良好时机。   她的心里还装着盛臻,他贸然开口只有被拒绝的份,毫无胜算的仗他不打。   所以,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温柔地对她笑:“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忘记他。   “嗯,”黎初用力点头,“我会好起来的。”   不过就是情伤而已,又死不了人,有什么过不去的。   ****   天气寒冷,两人去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   周楷绅士地将菜单递给黎初,黎初矜持地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菜品,便将菜单递还过去,周楷没有接:“我都行,你点就好。”   于是黎初又埋头研究菜单。   见她大多点的是素菜,周楷笑着道:“不用给我省钱,一顿火锅我还是请得起的。”   黎初有些窘,加了几盘荤和丸子,确定够两个人吃了,才拿给服务员下单。   虽然这会儿是用餐的高峰期,但火锅店的菜品一般都是半成品和提前加工到位的,上菜速度还是很快。   看着服务员将鸭肠、鸭舌、鸡胗、牛百叶、猪脑花等各式各样的器官和内脏摆上桌,黎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口味比较重。”   每次和孙洁琪出去吃火锅,她都会被吐槽。   周楷却浑不在意地笑着说:“还好,对于我们医学生来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黎初也笑了:“也对,你们连人体都敢解剖,更不用说动物。”   “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刽子手。”周楷忍俊不禁。   “哪有,”黎初一本正经道,“你们明明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其实在强大的自然规律和纷繁复杂的疾病面前,我们医生能做的非常有限。”周楷叹了口气,“有时治愈,常常安慰,总是帮助,这才是医生的真实写照。”   是啊,在死神面前,人类其实很渺小。   黎初想起了朱亮,那样一个阳光健康的年轻小伙,说没就没了。   盛臻也是汽车兵,他也会遇到这样的意外吗?   不会的!   黎初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将这个不吉利的念头驱逐出脑海,就算他不喜欢她,她也希望他永远平平安安的。   周楷看到她的举动,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黎初用漏勺搅了一下沸腾的锅,转移话题:“菜熟了,我们开吃吧!”   吃火锅是最不能保持淑女形象的,黎初也没想保持,毫无偶像包袱地敞开了吃。   她点的是辣锅,热气蒸腾下,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粉色,嘴唇也红彤彤的,相比起美食,更吸引周楷的是她这副活/色/生香的模样。   秀色可餐,形容的就是面前的景象。   黎初吃的投入,刚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周楷的目光,将菜下进锅里的时候余光瞥见对面几乎没动筷,才奇怪地问:“周师兄你怎么不吃?不合你的胃口吗?”   “没有。”   周楷掩饰般地移开视线,夹了一筷子肉送进嘴里,然后立马喝了一大杯水。   黎初看出来了:“你不能吃辣啊,你应该告诉我的,要不让服务员换个鸳鸯锅?”   “没关系,也不是完全不能吃,就是吃的比较少。”   说完,他又尝试了其他菜品,依旧是吃一口菜喝一口水。   黎初看不下去了,“还是换鸳鸯锅吧。”   吃到一半中途换锅底这种事或多或少都有点扫兴,周楷有些内疚地道歉,黎初忙道:“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光顾着自己,没有考虑到你的口味偏好。”   服务员的动作依旧很快,看着黎初将每种菜都分了一半到清汤锅那一边,周楷问:“洁琪能吃辣吗?”   黎初边下菜边道:“她刚开始也不能吃,在我的影响下,她现在是无辣不欢。”   周楷下意识道:“那我多和你吃几次饭,应该也能学会吃辣了。”   黎初却说:“你不用迁就我的口味啊,毕竟吃饭这种事,自己开心最重要。”   周楷噎了一下,在心里默默道:可是对我来说,吃什么不重要,能和你一起吃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孙洁琪的情路也是有点坎坷,叹气……   这两天的评论好少,嘤嘤嘤,小透明茉茉需要读者太太们的鼓励! 第29章   孙洁琪起得太早, 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上午,吃完午饭就觉得有点困,但这会儿回去怕露馅, 她只能强打起精神又逛了一个小时,快两点才回宿舍补觉。   还没走到宿舍楼下, 远远地就看到了盛臻的身影,她当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心想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还好黎美美出去了, 不然又要被他影响心情。   孙洁琪并不打算搭理他, 目不斜视地越过他就往前走,盛臻却叫住了她。   她装作没听见, 脚步未停,盛臻又抬高音量叫了一句,旁边的人纷纷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孙洁琪这才不情不愿地止步, 没好气地转身瞪着他:“你又想干吗!”   “黎初……”   盛臻刚一开口就被孙洁琪冷冷打断:“她不在!”   “我知道她和周楷出去了。”   看来他们已经打过照面了, 孙洁琪面无表情地问:“既然知道你还杵在这干吗?”   盛臻没有回答, 只问:“周楷是在追她么?”   “是啊!”孙洁琪想替黎初出气, 便直言不讳, “周师兄喜欢了我家黎美美整整六年,长情的很, 不像某些渣男,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   盛臻听出了她意有所指的讽刺,想说他比周楷更长情,他喜欢了黎初九年,可这些话他要亲口对黎初说。   孙洁琪见他沉默, 以为他理亏,便也懒得再和他废话,恶狠狠地扔下一句“我警告你不要再来骚扰她!”就上楼了。   ***分隔线***   周楷第一次有机会单独约黎初出来,自然希望能和她多待一些时间,吃完火锅又邀请她去看电影,然而黎初没什么兴致,说自己有午睡的习惯,想回去睡午觉,婉拒了他的邀请。   周楷期盼落空,心中难免失落,只能自我安慰来日方长,和黎初一起坐地铁回学校。   快到C大的时候,黎初突然说:“周师兄,你先回去吧,我想去省图书馆借几本书写论文,学校图书馆没有。”   周楷立马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借点书。”   黎初点点头,两人下了地铁到对面换乘。   四川省图书馆位于青羊区,原本离他们吃饭的地方不远,现在折返,无疑要多走一段回头路。   其实她并不是真要去借书,只不过刚收到孙洁琪的微信,说盛臻还在宿舍楼下等她,她不想见他,才临时起意,找了个不回学校的借口。   周楷的真实意图也不是要借书,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不管去做什么他都愿意。   不过对于他们两个学霸来说,既然来了图书馆,不借书也说不过去。   黎初在浩如烟海的藏书中寻觅了一会儿,挑了几本专业著作,通过自助借书机登记借阅,借完也不急着离开,径直坐在阅览室研读。   十几分钟后,周楷也抱着几本大部头的书找了过来,在她对面的空位上落座。   阅览室里很安静,可黎初却迟迟静不下心来,眼睛虽然盯着书册,但实际上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她总是忍不住去想盛臻究竟有何用意,明明当初毫不留情地伤害了她,现在又来使用苦肉计,难道还想让她再上一次当吗?   她脑子里纷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面前突然多了一盒德芙巧克力,她不由诧异地抬头,望向对面的周楷。   周楷微微一笑:“我刚去外面给你买的。”   黎初不解:“为什么要特地去给我买巧克力?”   周楷压低声音解释:“巧克力含有丰富的苯/乙/胺和镁元素,具有安神和抗忧郁的作用,吃了之后心情会变好。”   黎初又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心情不好?”   周楷指了指她摊在桌上的书:“你这一页看了半个小时都没翻。”   “……”黎初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否认,“我没有心情不好,只是因为有点困了,反应比较慢。”   周楷也不拆穿,顺着她的话道:“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嗯。”   黎初依言趴在桌上,将脸深埋进臂弯,刚开始只是想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后来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   图书馆内暖气开得很足,周楷却还是怕她会着凉,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黎初睡了一个多小时才醒,睁开眼睛后发现外面竟然下雨了,而且雨势还不小。   她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归还给周楷,和他道谢,拿起手机给孙洁琪发微信:【他走了么?】   孙洁琪半天没有回复,黎初也没太在意,心想他又不傻,下这么大雨肯定早就回去了。   雨点噼里啪啦地敲击着落地窗,为静谧的图书馆平添了几分喧嚣,不知道为什么,置身于这样的喧嚣中,黎初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她用手撑着下巴,偏头看着窗外的雨幕,大脑放空。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黎初拿过来一看,是孙洁琪的回复——【没有。】   黎初简直不可置信:【他疯了吗?!】   孙洁琪秒回:【估计脑子被门夹了。】   黎初手指飞快地打字:【你让他滚。】   孙洁琪那头又没了动静,估计是下楼去了,过了几分钟才回:【我转述了你的话,可他说见不到你他是不会走的。】   黎初不禁心头火起,恨恨地想他是在威胁她吗,因为他料定了她会心软,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她偏不让他如愿,他爱淋雨那就淋着好了!   黎初忍着火气,狠下决心不管他的死活,可坐了没几分钟,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雨越下越大,几成瓢泼之势,她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腾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座椅与地面摩擦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响,引得众人纷纷蹙眉看向她这边。   周楷忙问:“怎么了?”   “周师兄,我要回去了。”   “外面下这么大雨,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吧。”   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黎初等不了,尽管心里恼恨盛臻,她还是做不到放任他淋雨而无动于衷。   “周师兄你可以在这等,我自己先回去。”   说完她就抱着书走出了阅览室。   周楷追了上来,“你带伞了吗?”   黎初愣了一下,诚实地摇头:“没有。”   他们出来的时候晴空万里,她哪里会想到要未雨绸缪。   “有什么急事非要现在就赶回去吗?”   黎初不答,周楷也能猜出个大概:“是不是和盛臻有关?”   黎初无意识地咬了下嘴唇,算是默认了。   周楷继续猜测:“他还在等你?”   “……”黎初不得不佩服他敏锐的洞察力,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周师兄,你太聪明了。”   周楷自嘲地笑了笑,不是他聪明,而是因为他知道只有盛臻能如此牵动她的情绪。   “你心软了?”   “没有。”黎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周楷望着她,目光深沉,她却回避着他的目光,没有与他对视。   片刻后,周楷终于移开视线,对她说:“走吧,我和你一起回去。”   黎初连忙摆手:“周师兄你不用……”   “没事,反正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周楷的语气不容拒绝,黎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用手机APP呼叫顺风车。   坐上顺风车,他们先让司机把车开到一家商店买了两把伞,然后才回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特别精彩!!! 第30章   黎初走后, 盛臻也没挪动过脚步,一直站在原地等她。   其实刚开始他并不是想用苦肉计,只是有些话一定要对她说, 尤其是亲眼目睹了她和周楷离开的决绝背影,便愈发坚定了要一直等下去, 因为他怕今天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黎初离开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 她依旧没有回来, 盛臻心中的自信也一点一点流失, 他没有办法不去想这四个小时里她和周楷在做什么, 她是不是被他打动了。   虽然她在酒后吐露了从高中暗恋他的事实,但这些年来陪在她身边的是周楷而不是他, 要是周楷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趁虚而入,他好像一点胜算也无。   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如果能再选择一次, 他一定不会自以为是对她好地推开她, 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他也要张开双臂拥抱她。   当他等到第六个小时的时候, 好端端的天气突然阴云密布, 紧接着就下起了倾盆暴雨, 他来不及躲避,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   冬雨料峭, 打在身上刺骨的寒,盛臻站在雨里,莫名想起以前陪母亲看的狗血电视剧里只要犯错的男主角一淋雨,女主角必定心软,愿意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盛臻受到启发, 便没有去找地方避雨,就直挺挺地站在雨里,他承认自己有些卑劣,但此时此刻,除了苦肉计,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怀着孤注一掷的心态默默承受着寒风冷雨的侵袭,多亏了在部队里的抗寒冷训练,让他不至于被冻晕。   但饶是他身体再好,连续淋了一个多小时的雨,终归还是有些吃不消,再加上他没有吃午饭,胃里开始隐隐作痛,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头顶出现了一把伞,为他隔绝出了一片不被风雨侵袭的天地。   盛臻全身早已湿透,眉毛睫毛上都是冰冷的水珠,嘴唇冻得发白,样子狼狈不堪,当看到撑伞的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黎初,他棕色的眼眸霎时亮起:“你来了。”   黎初来的路上心里一直是憋着火的,可真正看到他的狼狈,满腔的怒火却又发泄不出了。   无论是高中时代还是重逢后,他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她何曾见过他把自己搞成这样。   这又是何必呢?   黎初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不想再猜来猜去,直截了当地问:“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毫无征兆的表白让黎初浑身猛地一僵,她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期盼这几个字期盼了多久,可如今真的听到了,她却体会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有铺天盖地的愤怒:“盛臻,你真以为我很好骗,可以一次次被你耍着玩是吗?”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盛臻知道因为自己的反复无常在她心里已经毫无信誉度可言,但他还是想让她再相信他一次,“这些话我很早以前就想对你说了,我喜欢你,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你。”   “轰隆”一声,又是一个惊雷/炸/响。   这句话对黎初的冲击比前一句更大,她用力摇头:“我不信。”   果然谎言说了太多次说真话也不会再有人相信,盛臻知道这纯粹是他自作自受,不由自嘲地勾了勾唇,笑容苍凉而又苦涩:“是不是只有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你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黎初垂眸不语。   “好,那我剖给你看。”   盛臻钥匙上有一把部队配发的制式军刀,他把它展开毫不犹豫地往心口扎,黎初大惊失色,立马丢开雨伞,双手紧紧抓住他握刀的手,阻止他危险的举动:“不要!”   盛臻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你愿意相信我了么?”   黎初不答,只说:“你先把刀放下。”   盛臻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将军刀收回了口袋,俯身捡起地上的雨伞,重新撑在他们头顶。   就这么一会工夫,黎初也被淋湿了,渗透骨髓的寒意让她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沉声道:“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盛臻有些迟钝地问。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之前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她实在无法理解他前后矛盾的行为。   盛臻说出了原因:“因为我怕如果有一天我牺牲了,你会难过。”   黎初愣住了。   “朱亮牺牲了,我看到他的女朋友在追悼会上哭得那么伤心,突然就很害怕有一天你也要承受这样的痛苦。”盛臻顿了顿,“如果你因为我而伤心难过,我死也不能安心,所以我想只要我疏远你,不和你在一起,你就不用面临这种不幸。”   对于这个解释,黎初完全不能接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以为你对我的好感还不深,可以及时止损……”   “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黎初生气地质问,“就算我对你的好感不深,你的所作所为就不会对我造成伤害吗?”   盛臻噎了一下,是啊,无论如何他还是伤害了她,不由内疚地说:“对不起。”   黎初不想听他的道歉,只问:“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推翻之前的决定?”   “因为我知道了原来你和我一样,”盛臻定定地望着她,“我不想再错过你。”   “混蛋!”黎初出离愤怒,“凭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觉得疏远我是为我好,就可以头也不回地说走就走,现在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更好,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盛臻哑口无言,头一回觉得自己简直愚蠢透顶。   黎初看着眼前这个她喜欢了那么久,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可是那么轻易又被吸引的人,突然就委屈得鼻子发酸,抑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看到她的眼泪,盛臻顿时慌了手脚,心疼地抬手替她拭泪,却被她用力打开。   黎初飞快地抹去自己那不争气的眼泪,恨恨道:“我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   ****分隔线****   这场雨中对峙的结果就是黎初得了重感冒。   周一一早起床,黎初就发现自己的鼻子不通气了,头也昏昏沉沉的,体温接近39度,还伴随着咳嗽,见她这样,孙洁琪劝她请假去医院看病,但她还是坚持把自己的课程上完了,才抽空去了趟医院。   医生说她症状比较严重,给她开了三天的点滴和一些内服的药。   黎初缴完费后来到输液室,正值流感多发季,里面人满为患,她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下,等着护士来给她扎针。   人生病的时候往往会格外脆弱一些,尤其是看到其他人都有人陪伴,而自己孤身一人,这种脆弱感会加剧。   冬天输液药水太凉,输进血管后手也是冰凉的,黎初右边坐着的女孩就撒娇地让男朋友给她暖手,男朋友便解开大衣扣子,一脸宠溺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焐热。   女生又娇滴滴地说:“可是我的脚也冷怎么办?”   男生说:“那你脱下鞋子我帮你暖暖?”   女生犹豫片刻后摇头:“这样好像不太雅观,你抱着我就好。”   男生立即将女生紧拥入怀。   黎初受到了暴/击,默默地移开目光,把衣袖拉长,覆盖住整个手背,希望能暖和一点,后来还是护士小姐姐给她倒了杯热水,她才真的感到温暖。   输液的过程漫长而又无聊,为了安抚打针小朋友的情绪,输液室的电视机上播放着《小猪佩奇》,黎初无事可做,只能跟着一起看,看着看着,竟然还觉得挺有意思。   一集演完,开始演广告,黎初暂时将视线从电视机上移开,漫无目的地看着门外的人来人往。   她好像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输液室门口经过,她愣了一下,待要仔细去看时,那个人已经走了,她暗暗嘲笑自己眼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他。   谁知几分钟后,那道身影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竟然真的是盛臻。   盛臻显然也看到了她,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便朝她走来。   “黎初,你怎么在这?”   黎初心里的疙瘩还没解,别过头没有搭理他。   盛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她手上扎着针,挂着水,来这里的原因一目了然。   想起昨天她在雨里站了那么久,还淋了雨,估计生病都是因为他,不由自责地说“对不起”。   道完歉,他没忍住,剧烈咳嗽起来,黎初这才瞥了他一眼,心想他应该病得比自己严重,板着脸硬邦邦地说了一句:“要打针就赶紧找位置坐下。”   还能听到她和自己说话,盛臻受宠若惊地点头说“好”,他私心想离她近一点,可是她左右两边的位置都已经坐了人,还好她后面一排还有个空座。   其实坐在后面也好,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她。   他昨天下午回去就发起了高烧,却只是去军医那里拿了点退烧药,今天不但没有退烧,体温还又上升了,军医说可能是肺炎,连长直接下命令让他来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他才来了这家离他们汽车团驻地最近的医院。   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过来了,能和黎初待在一个输液室里,哪怕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过了一会,盛臻发现黎初的输液瓶快要见底了,而她自己却浑然未觉,他立马招呼护士过来帮她更换,换完之后看到她的头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才意识到她在打瞌睡。   他心念一动,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输液瓶,用手举着走到前排,轻声同坐在黎初左边的大婶打商量:“大姐,我能不能跟您换个座位?”   大婶不解地问:“为什么?”   盛臻指了指黎初:“我女朋友睡着了,我想让她靠在我肩上睡。”   大婶看了看闭着眼睛的黎初,又看了看他,有些怀疑:“你怎么证明自己是这姑娘的男朋友,你要是她男朋友怎么一开始没和她坐一起?要是你是个色、狼,想占她便宜怎么办?”   “……”盛臻哭笑不得,“您看我这样子像色、狼吗?”   “那可说不准,谁说长得帅就不可能是色、狼了?”   盛臻无言以对,默了片刻,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军官证递给大婶检查:“这是我的证件,这样您可以相信我吗?”   大婶接过一看,仔细核对了一下上面的照片,确定是同一个人,这才打消怀疑:“原来你是军人,那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着她爽快地起身,腾出位置。   “谢谢您。”盛臻感激地道谢。   “不客气。”大婶十分古道热肠,“小伙子和女朋友吵架了吧?”   盛臻有些诧异:“您怎么知道?”   “要不然你们怎么会分开坐?”大婶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尤其是愿意做军嫂的女孩子,她们牺牲那么大,小伙子你可得好好珍惜。”   盛臻深深地凝望着黎初,郑重点头:“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臻哥的追妻火葬场正式开始了! 第31章   盛臻调慢了黎初的输液速度, 又顺手调慢了自己的。   他悄悄朝她靠近,将肩膀留给她,然而她不知是不是在睡梦中也排斥他, 等他靠过去了,她的头偏偏不往左靠, 反而往右倒。   他有些郁闷,端详了她片刻, 确定她睡沉了便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让她靠过来。   黎初的确是睡熟了, 无比乖顺地靠在他肩上, 甚至还往他胸口的方向蹭了蹭, 自己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盛臻生怕弄醒她,挺直脊背, 一动不动地坐着,不一会儿半边肩膀就麻了,但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坐姿。   毕竟这是他离她最近的时刻, 他要好好珍惜。   说到底也是他自作自受, 要是他不自作聪明, 他现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她拥入怀中。   唉……他懊悔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黎初醒来后, 发现自己竟然靠在盛臻肩膀上, 她愣了一下, 立马弹开,面无表情地质问他:“谁允许你坐到我旁边了?”   盛臻不禁苦笑, 果然醒来之后她又恢复了冷漠。   “我看你睡着了没地方靠,怕你不舒服,就和你旁边的阿姨换了位置。”他解释完略微停顿,“你要是不想看到我,那我去换回来。”   说完他就起身, 黎初别扭道:“换都换了还折腾什么。”   盛臻心头窃喜,面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重新坐下。   之前他坐在自己后面,黎初只要不回头就可以忽视他的存在,但现在他就坐在自己身边,就算她目不斜视,余光却还是能看到他。   她没有办法,只能低下头玩手机,或许是自己的心不静,平时走哪都离不开的手机此刻突然不香了,她刷了半天也不知道刷了些什么,最后又兴味索然地丢到一边。   她抬头看了一眼点滴瓶,打了一个多小时竟然还剩了大半瓶,便伸手转动调速器,加快了输液的速度。   盛臻见状道:“打太快了对身体不好。”   黎初不为所动:“我心里有数。”   她当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只是在可承受的范围内调快一些。   盛臻讨了个没趣,一时没有说话,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真的不肯再原谅我了么?”   黎初微微一怔,咬着唇,没有回答。   她也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打算不再原谅他,从此和他划清界限,桥归桥,路归路。   诚然,他的行为让她很生气,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哪怕心里恼恨他,她也还是喜欢他,她做了那么多努力,过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彻底放下他,如今得知他也是喜欢着自己的,她还可能放得下他吗?   她悲哀地晓得,很难很难。   可是要原谅他,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谁能告诉她究竟该怎么办……   盛臻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有些失落,但这份失落只持续了几秒,很快他就重整旗鼓,自顾自道:“没关系,我不会放弃的。”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掷地有声道:“黎初,你就是我想要的。”   这句剖白让黎初心跳加速,不想被他看出端倪,她绷着脸故作凶狠道:“转过头去,不许看我。”   奶凶奶凶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盛臻忍俊不禁,不过还是配合地转过了头。   后半程两人虽然没有交谈,但气氛倒也不显得尴尬。   黎初先打完,护士拔完针后,让她明天过来接着打,又额外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端着护理托盘走了。   她也打算离开,盛臻叫住了她。   “干吗?”她不怎么耐烦地问。   盛臻讨好地笑:“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吗?”   黎初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模棱两可道:“看你表现吧。”   盛臻眼睛亮了起来,她没有直接拒绝,就表示愿意给他机会,不由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一定好好表现!”   ****分隔线****   盛臻是个行动派,问许思璇要到了黎初的课程表,第二天提前等在了初二(1)班教室外面。   黎初起初并没有注意,见张翔宇频频望向窗外,才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看到走廊上立着的那道颀长身影,她着实愣了一下,差点忘记接下来要讲的内容,好在她迅速调整过来,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教学上,还走过去敲了敲张翔宇的课桌,提醒他不要再开小差。   一节课顺顺利利地上完,下课铃一响,张翔宇就奔出教室,兴奋地问盛臻:“臻哥,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嫂子。”   “哦,”张翔宇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黎初从教室出来,刚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抱着讲义夹面无表情地径直往办公室走,像没有看到他们似的。   盛臻赶紧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神色:“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黎初冷哼一声:“谁允许你那样称呼我的?”   盛臻心想这是迟早的事,但嘴上还是乖乖认错:“我错了。”   他认错态度这么好,黎初反而不好说什么了,索性不说话。   盛臻打蛇随棍上:“你可以下班了吗?我们一起去医院。”   黎初上完课其实可以请假提前走,但她存心想晾他一段时间,便道:“我还要改作业。”   “那我等你。”   黎初不置可否:“随你便。”   ***   黎初在办公室磨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一到校门口就看见盛臻和门卫大爷正聊得热火朝天。   盛臻看到她,立马终止交谈,迈着长腿朝她走过来,还殷勤地要帮她拿包。   黎初没让,他只好作罢,没话找话地说:“我车停的有点远,校门口不让长时间停车。”   两人走了几分钟才走到车旁,盛臻习惯性地拉开副驾车门,绅士地请她上车,黎初停顿了几秒,越过他,坐进了后座。   盛臻讪讪地挠了挠脸,关上副驾车门,绕到驾驶座。   虽然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一点,但黎初依旧不想和他讲话,便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不停变换的街景。   直到发现这不是去医院的方向,才开口打破沉默:“你走错路了。”   “没走错,”盛臻在后视镜里看她,“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待会一挂水就是好几个小时,会饿。”   现在是11:00,虽然还不到饭点,但直接去医院的话打到一半肯定是会饿的,他想得很周到,黎初没有反对。   两人还生着病,饮食宜清淡,黎初本想随便吃点填填肚子就行,盛臻却带着她七拐八绕,将车开进了一条深巷,最后停在了一家苍蝇馆子前。   黎初看着装修简陋、卫生条件也不怎么好的小饭馆,迟疑着没有进去。   盛臻看出了她的顾虑:“这家店的老妈蹄花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所以想带你来尝尝。”   黎初没再迟疑,走了进去,还不到饭点,里面就聚集了一批食客,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闻起来的确很诱人。   他们坐下没多久,老板娘就拿着菜单过来招呼,见到盛臻很是热情:“小盛,好久没见你来我们店吃饭了,这个美女是你女朋友吗,长得好乖哦。”   (四川人夸女孩“长得乖”是指长得漂亮。)   “是的。”   “不是。”   两人一个承认一个否认,老板娘有点懵,盛臻从善如流地解释:“其实目前还不是,我正在追她,她还没答应。”   老板娘恍然大悟,笑着对黎初说:“美女,小盛长得帅,人品又好,不要考虑太久哦。”   “……”这人怎么人缘那么好,上哪都有人帮他说话。   黎初没吭声,低着头研究菜单。   老板娘识趣地收住话题,开始给她推荐本店的招牌。   他们点了两份老妈蹄花和一些清淡的小菜,老板娘便去厨房下单了。   制作蹄花需要一定时间,盛臻一点都不着急,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初看。   他的注视太直勾勾,黎初根本没有办法忽视,索性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盛臻一本正经道:“想把我们错过的时间补回来。”   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面对面单独坐在一起吃饭,他当然要一次性看个够。   “……”   黎初被他这句话噎住,不知道该怎么接。   怎么感觉他坦陈心迹后脸皮就变厚了,花言巧语张口就来,她已经栽过一次跟头,不能再轻易上当。   一上菜,她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并不是因为饿,而是这样就可以不用再面对他。   这家小店虽然其貌不扬,但菜的味道真的不错,尤其是蹄花汤,软糯嫩滑,入口即化,鲜香回甘。   盛臻看到她惊艳的表情,含笑问:“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黎初“嗯”了一声,用餐巾纸擦了擦嘴,随口问:“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   她来成都六年了都不知道巷子里藏着这么多美味,他才来两年怎么就摸了个门儿清。   “是朱亮带我来的,那家伙是个吃货,哪个犄角旮旯的美食都逃不过他的鼻子,可惜,他再也吃不到了。”   提起逝去的战友,盛臻还是会觉得心痛。   黎初心里也不是滋味,她不禁想起前天他在雨里说故意疏远她是怕如果有一天他牺牲了,她会难过,他不想让她难过。   那么,她会难过吗?   答案是肯定的。   连与她毫无关系的朱亮牺牲她都觉得无法接受,更不用说是盛臻,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见黎初也陷入了感伤,盛臻意识到自己不该把话题变得那么沉重,故作轻松地安慰:“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能重于泰山地死,也算不虚此生了。”   黎初害怕听到他说“死”这个字,立即神情严肃地打断:“我要你好好地活着!”   盛臻微微一愣,听出了她无意中流露出对他的在意,唇角忍不住上扬:“放心,为了你我一定好好活着。”   莫名又被他调/戏了,黎初有些羞恼,翻脸不认人:“命是你自己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就是我活着的动力。”盛臻笑容狡黠:“因为只有活着,才能长长久久地和你在一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  臻哥你这个撩人于无形的妖孽!小可爱萌猜猜黎美美还能坚持几章?   感谢在2020-10-15 20:44:20~2020-10-20 20:5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里里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cky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吃完午饭, 两人来到医院。   这会儿刚过12点,输液室里人比昨天少了很多,大部分都去吃饭了, 盛臻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黎初旁边。   黎初瞥了他一眼,没有赶他起来, 盛臻便心安理得地坐稳了。   护士先给黎初扎针,听到护士说她的手很冰, 盛臻突然站起身, 说要出去一趟。   黎初没太在意, 点了点头, 也不问他去干什么,没过多久他就回来, 手上多了条小毛毯和一个乐扣水杯。   盛臻将毛毯一丝不苟地盖在黎初身上,又到饮水机旁接了杯热水递给她暖手,从头到尾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却最直接地解决了当下她最迫切的需求。   黎初捧着热水杯裹在毛毯里, 心头暖意融融, 脸上的冷漠不知不觉也融化了许多。   不得不说, 生病的时候有个人陪在身边的感觉很不赖, 哪怕没有交谈, 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起,也能感到慰藉。   精神逐渐放松下来, 黎初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盛臻以为她睡着了,像昨天一样悄悄捧着她的脸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黎初清楚地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但却没有拒绝,依然闭着眼睛装睡。   盛臻并没有其他逾矩的举动, 只一动不动地当着人肉靠垫,他的肩膀很宽厚,黎初靠在上面,莫名觉得很安心。   所以她靠着靠着,后面就真的睡着了。   再次睁眼,两人的点滴都已经打完了,连手上的针头都拔掉了,黎初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两个多小时。   “你怎么不叫醒我?”   盛臻活动着酸胀的右肩,含情脉脉地对着她笑:“舍不得。”   黎初知道他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滋味肯定不好受,心里触动,嘴上却不饶人,“自讨苦吃。”   盛臻摇头纠正:“我甘之如饴。”   “……”   黎初招架不住他这样一本正经的甜言蜜语,将毛毯和水杯丢还给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盛臻跟在她身后,笑得志得意满。   来到车前,黎初照旧往后座走去,才刚拉开车门,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了回去。   “坐前面来好不好?”盛臻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黎初没有动弹。   盛臻用半商量半哄劝的语气同她道:“我中午没休息,怕会犯困,你坐在我旁边我会更加精神。”   其实以他们汽车兵的抗疲劳能力,区区一个中午不睡根本不算什么,这只不过是他打的同情牌。   想着他给自己当了两个多小时的人肉靠垫,黎初也狠不下心拒绝,配合地坐上了副驾驶,盛臻替她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室上车。   包里的手机连续振动了几下,收到了好几条微信消息,她一一回复,不提防盛臻突然倾身凑了过来,一张俊脸近在咫尺。   他突然靠得这么近,黎初心跳都漏了一拍,警惕地问:“你,你想干吗?”   “帮你系安全带。”   盛臻神情坦荡,直接伸手绕过她,拽出了她右边的安全带,“啪嗒”一声扣好。   等他坐回原位,她的心跳才恢复正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完全可以自己系安全带啊……   她不禁郁闷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为什么老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盛臻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心情愉悦地扬起唇角,他的确是故意的,她当时那么紧张,恰恰表明对他还有感觉,只要他再接再厉,相信很快就能重获她的芳心。   ***   汽车驶离医院,驶上主干道。   盛臻问:“你下午还要回七中吗?”   “不回。”   “那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最近新上了一部悬疑片,据说很不错。”   “不要。”黎初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要回学校写论文。”   “哦,好。”   盛臻有些遗憾,将她送回了C大。   车一停稳,黎初就解开安全带下车,头也不回地往校园里走。   很快身后就传来脚步声,盛臻也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   “送你进去。”   “不用。”   被拒绝了,盛臻脚步也没停,黎初也就由着他去了。   “你是去图书馆写论文吗?”   “自习室。”   “怎么不去图书馆?”   “现在是期末考试周,图书馆都要提前占座,这个点去肯定没位置。”   盛臻“哦”了一声,自作主张道:“那我和你一起去自习室。”   黎初蓦地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怎么了?”   “你今天很闲吗?”   “还好,连长让我先把病养好,这两天可以不用参加训练。”   “那你还不赶紧回去养病。”   “我看着你病好得更快。”   “……”   又来了。   黎初不想理他,提步就走。   盛臻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说实话你也不高兴呢?”   黎初面无表情地捂住耳 朵,拒绝他的糖衣炮/弹。   ***?轻?吻?最?萌? 羽?恋?整?理?   正值期末考试周,自习室虽不像图书馆一座难求,但人也不少。   盛臻看着教室里黑压压的人头,啧了声:“你们学校的人都这么爱学习吗?”   黎初不置可否,“你要是没事干就回去睡觉,别打扰我。”   盛臻立马保证:“我就坐你旁边不说话,不会打扰你的。”   黎初想说即便他不说话,光是坐在她身边也会让她分心,但怕他更得意,还是闭上了嘴。   盛臻说话算话,果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还借了她一本书看。   她带的都是专业书,几乎全英文,黎初本以为他翻了一下就会丢到一边,谁知他竟认认真真地阅读起来,不由惊讶地问:“你看得懂么?”   “大致能看懂,”盛臻一脸骄傲,“我好歹也是过了英语六级的。”   虽然是低空飘过……   黎初表示怀疑:就他高中时天天不交英语作业的学习态度,竟然能考过六级?   盛臻知道她在想什么,正色道:“其实那时候我是故意不交英语作业。”   “为什么?”黎初不解。   “因为想让你注意到我。”时隔九年,盛臻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小心机,“我发现只有去英语老师办公室挨批的时候,你才会多看我两眼。”   他没有办法优秀到让她印象深刻,只能剑走偏锋,就算留下的是不好的印象,也比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要强。   黎初愣住了,从来没想过他故意找骂是为了让自己多看他两眼,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是不是很幼稚?”盛臻自嘲地勾了勾唇。   的确很幼稚,却也很可爱。   他何须用这样的方式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她就能一眼看到。从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不过这些话,她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黎初的书专业性太强,比较枯燥,盛臻虽然能看懂书上大部分词汇,但这些单词拼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勉强翻了几页,最后决定还是不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他合上书册,微微侧头,望着身旁的黎初。   她正神情专注地对着电脑码字,及肩的头发用皮筋随意扎成一个马尾,露出白皙的脸颊,无端让人想起了八个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他心念一动,打开手机相机,想记录下这一刻的美好,结果忘记关掉快门声,被她当场抓包。   黎初眉头微蹙:“你偷拍我?”   “没有。”盛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否认。   黎初不信:“把你手机给我。”   “我的手机只有我女朋友能看哦,”盛臻狡黠一笑,“如果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给你看。”   黎初懒得理他,直接伸手去抢。   盛臻眼疾手快,迅速将手机塞进裤兜里。   他今天穿的是条牛仔裤,比较贴身,她要是扒他口袋,无可避免地会碰到他的大腿,她还没奔放到这个程度,只能悻悻地收回手。   偏偏他还明知故问:“怎么不拿了?”   黎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明目张胆地耍流/氓。   盛臻失笑,见好就收:“好了别生气,我给你看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黎初接过去,手机还没解锁:“密码多少?”   “0705。”   据她所知,这几个数字并不是他的生日。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盛臻解释:“这是我们在川藏线上重逢的日期。”   黎初怔了一下,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夕阳斜照的下午,他一身戎装,穿过那条军绿色长龙,逆着光朝她走来。   大千世界,人与人相遇的概率是五千分之一,相知的概率是两亿分之一,白头偕老的概率是五十亿分之一,如此渺茫的几率,她并不敢奢望还能和他有后续。   盛臻却道:“这么多年过去,我本来以为自己放下了,可是再次见到你,我就不受控制地去向以前的同学打听了你的近况,得知你也在成都,我激动地一个晚上没有睡着,只觉得是命运给我的第二次机会,让我弥补高中时的遗憾。我正愁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接近你,就发现你是翔宇他们的代课老师,之后的一次次交集,不过是我的刻意为之。”   缘分天定,可事在人为。   黎初愣愣地听着,原来他为了她在背后做了这么多努力,要说内心毫无波澜无疑是假的,但她没有忘记自己拿他手机的目的。   他的相册里照片不多,却有一半是她,除了他刚才偷拍的那张,其他的貌似是从她朋友圈偷的,还有一张她的睡颜照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他偷偷存了她这么多张照片,如果不是变/态,就是非常喜欢她。   黎初心头漾起一丝甜蜜,突然就不想追究他偷拍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没几章就要完结了哦,希望没冒过泡的小可爱都出现一下,让茉茉知道你们一直在! 第33章   地震发生的时候, 黎初其实没太感觉到。   那时候是凌晨两点多,她吃了感冒药睡得昏昏沉沉,虽然床猛地摇晃了一下, 但并没有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手机上刷屏的新闻, 她才知道半夜四川某地又发生了地震。   说实话,在四川这个地震带上待了六年, 她对地震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次震源离成都有一段距离, 震级7.0级, 成都几乎没受到影响,然而震中区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因为地震发生在凌晨, 绝大多数人都在熟睡,对于突然降临的灾祸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也就不能第一时间逃到安全的地方。   看着新闻上最新爆出的伤亡人数, 黎初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当她发现手机里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更是呼吸一窒:   “我要出一趟紧急任务, 今天不能陪你去打点滴了, 天气冷, 你多穿一点,注意保暖。——盛臻”   发送时间是凌晨4:27。   去年12月份汽车团就已经执行完了今冬最后一趟运输任务, 考虑到恶劣的天气状况,开春前一般不会再行车,虽然盛臻没有明说是什么紧急任务,但黎初不想也知道肯定和此次地震有关。   地震刚一发生,他们就火速集结, 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他却还记得给她发短信,叮嘱她注意保暖。   黎初心中既感动又后悔,感动的是他对自己的关心,后悔的是自己对他不够关心。   昨天分别前,她甚至没有好好和他说再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今天他病还没养好就赶赴灾区,地震灾区危险重重,万一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不会的!   黎初用力摇头,阻止自己往不好的方面想。她把盛臻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移出,给他拨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强压住担心,在微信上给他留言:【注意安全。】   不管怎么样,班还是要上的。   学校响应很快,立马组织师生募捐,黎初捐了一个月的工资,她力量微薄,也帮不上别的忙,只能为灾区人民捐款捐物。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教材都已经上完了,现在上课都是讲练习,但黎初今天没心情讲课,就让学生自己复习。   下班后她独自去医院打点滴,护士还记得她,帮她扎针的时候随口问:“今天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你男朋友呢?”   她头一回没有解释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只道:“他去救灾了。”   护士愣了一下:“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军人。”   “果然是人民子弟兵,”护士不由肃然起敬,“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们逆行的身影。”   黎初与有荣焉地笑了笑,心底却还是不免担忧。   电视上正在播放灾区一线的实况新闻,看着屏幕里的断壁残垣,解放军、武警、消防官兵们在废墟中争分夺秒地搜救,她突然就很想盛臻,想听到他的声音,想知道他是否平安。   距离她早上给他发的那条微信已经过了十一个小时,他还没有回复,拨打他的电话,也依然是无人接听,她只能继续给他留言:【你还好吗?】   ****   盛臻的确是去了地震灾区。   不同于普通人的浑然未觉,军人在睡梦中也要保持警觉,所以地震发生后,他们能迅速作出响应。   短短两个小时,成都军区第一批救援力量就已集结完毕,星夜驰援灾区,盛臻他们汽车团承担的任务是运送救灾物资。   临行前,他想起还没和黎初报备行踪,自己的联系方式还在她的黑名单里,就借了战友的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赴灾区。   通往灾区的道路虽不如川藏线险峻,但由于地震引发山体垮塌,路上布满了落石,救援车辆行进得很艰难。   每一处被堵的地方,战士们都要下车人力清障,平时两三个小时就能抵达的路程硬是走了十多个小时。靠近重灾区有一路段损毁的十分严重,车辆压根开不过去,救援官兵连夜奋战,才勉强打通了一条仅够人员通行的道路。   这批救灾物资里有灾区人民急需的水和食物,要是等清障车过来疏通道路,还不知道要多久。冬季天黑得早,眼看着夜幕再次降临,时间就是生命,汽车团领导当机立断,决定先派一个排的战士用手提肩扛的方式将紧急的救援物资徒步送进去。   盛臻主动请缨,率领七连一排的36名战士作为先遣力量前往受灾最严重的地区。   在军人的体能训练科目中,负重几十公斤长途奔袭是必修课,背着沉甸甸的救援物资徒步进入灾区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只是余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来袭,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   数九寒冬的天气,气温只有零下几度,战士们却大汗淋漓,长途跋涉了五个多小时,终于赶在深夜11点前抵达了重灾区。   救援队和医疗队都在忙碌,很多人一整天连水都没顾上喝几口,盛臻他们也没有停歇,立即将救援物资分发到每一个人手上,忙完下来,已是第二天凌晨。   连续二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战士们都精疲力尽,随便找了块开阔地,裹着防寒衣倒头就睡。睡了没几个小时,又发生了好几次余震,不过震级都不算高,战士们虽然感觉到了,但因为实在太累了,也就没有动。   第二天天亮,救援官兵们在废墟前草草吃了点面包和压缩饼干填饱肚子,便重新投入到紧张的救援中。   外围道路还没有完全打通,大部队依旧进不来,盛臻接到指令:暂时不用撤离,就地配合救援队开展搜救工作。   他用对讲机回复“收到”,迅速将这一指令传达给一排的战士们。   都说“灾难能让人迅速成长”,在场的救援官兵中有不少00后,虽然平时训练这群刚成年的孩子还可能会想着偷懒,一受伤就喊疼,一吃苦就喊累,但在大灾大难面前,他们仿佛一夜长大,合格地展现出了一个军人的担当。   盛臻就看到刘文杰在帮忙营救一个被压群众的时候,手掌被锋利的石块划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直流,他见状立马将他带到医疗队去处理。   清理伤口的过程中,刘文杰始终一声不吭,并非不痛,只是在极力忍痛,从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和紧握成拳的另一只手就看得出来。   盛臻还记得他刚进汽车团的时候最喜欢掉眼泪,想家要哭,训练太累要哭,被批评要哭,受伤了更要哭……人送外号“小哭包”,什么时候小哭包变得这么坚强了?   刘文杰就是一夜长大的其中一个,他年龄小,虽然入伍誓词背的滚瓜烂熟,但“保家卫国”四个字对他来说有些空洞,直到今天他参与救援,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废墟中被解救出来时,不哭也不闹,只是艰难地举起还能动弹的右手向他们敬了标准的一个少先队礼,声音虚弱却充满坚定地说:“我长大了也要当解放军!”   在场的大人都被震撼到了,也就是在这一刻,刘文杰才真正体会到了这身军装所承载的光荣使命。   正如入伍第一天宣誓的那样:他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忠于职守,严守纪律,保守秘密,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军队,誓死保卫祖国。   连这么小的小男孩都如此勇敢,他身为一名解放军,要是怕苦怕疼,还怎么保卫祖国和人民?   所以包扎完后,他立马就想继续参与救援,反倒是盛臻勒令他好好休息,以免伤口撕裂。   大家都在紧锣密鼓地救援,刘文杰又怎么好意思休息,坚持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盛臻拗不过他,只能给他分配了一项轻松点的任务。   ***   此次地震发生在冬天,救援时间更为紧迫,被困人员就算能忍受住饥饿,可能也抵御不了寒冷,因此救援官兵们几乎连片刻都不敢停歇,分秒必争地搜寻着幸存者。   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对体力是一种极大的考验,饶是这群训练有素的军人,也有些吃不消,但他们仍在咬牙坚持着。   地震发生后72个小时,他们的睡眠时间加起来还不到10个小时,疲累到有时候吃着饭,饭还没咽下去,就已经睡着了;他们的身上汗和灰混在一起,笔挺的军装几乎快要辨不出本来的面目;他们的手也是伤痕累累,旧的血泡还没好,新的就长出来了。   有记者用镜头记录下了这感人的一幕,网友们看到,纷纷含泪致敬。   灾难无情人有情,正因为有了这群最可爱的人,任何艰难困苦都会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致敬! 第34章   盛臻是在第三天深夜12点才抽出空来看手机, 这么长时间没用,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他问了好多人才借到了一个充电器, 充了几分钟后将手机开机,立马有电话打进来。   是他远在家乡的母亲大人打来的, 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你手机为什么不开机,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担心你?”   “担心什么, 我前几天不是告诉过你们我要去封闭集训吗, 手机不会时刻带在身上。”   他出发前也给父母发了信息, 但并没有告诉他们实情, 只是谎称自己要去集训。   母亲直接拆穿:“你别骗我了,我和你爸都在新闻上看到了, 你去抗震救灾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盛臻愣了愣,这几天有很多媒体在前线采访,也有记者提出过要单独采访他, 被他拒绝了,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还是入了镜。   眼下是瞒不过去了, 他索性坦白从宽:“这不是怕你胡思乱想吗。”   “明知道我会担心你还去!”母亲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你要是有事我还怎么活?”   盛臻有些头大地安慰:“妈, 我是军人,这是我的职责, 你也不希望我当个临阵脱逃的胆小鬼吧。”   “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读军校,你倒好,瞒着我们偷偷填了志愿,四年里没回过几趟家。毕了业我让你留在省内当个武警,你非要跑那么远去当汽车兵,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去执行任务我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母亲越说越激动。   盛臻理解做父母的苦心,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都是报喜不报忧,他从来不敢说自己职业的危险性,但他不说,他们也能通过别的渠道了解。   天底下哪个做父母的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盛臻知道这些年来父母没少为他操心,可自古忠孝难以两全,既然选择穿上这身军装,他就义无反顾。   对于父母的担忧,他只能愧疚地说“对不起”。   “你别给儿子太大压力。”电话适时被父亲接了过去,“阿臻,爸爸支持你,好好干,注意安全。”   “谢谢爸,我会的,你们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   挂上电话,盛臻随手点开微信,惊喜地发现黎初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不仅如此,还给他发了十几条微信,都是在问他好不好,最近的一条是在两个小时前。   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疲累都因为她的关心而烟消云散了,他立马打字回复:【我很好,你放心。】   微信发出去没多久,又有电话进来,这回是黎初打来的。   手机已经充了20%的电了,他拔掉充电器,走到帐篷外接听:“怎么还没睡?”   黎初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至耳畔:“睡不着。”   盛臻低笑出声,明知故问:“是因为担心我么?”   出乎意料的,电话那头轻轻“嗯”了一声,竟然没有否认。   盛臻收住笑,顿了顿,嗓音低沉地唤她的名字:“黎初,你是不是已经不生我的气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声轻轻的“嗯”。   其实黎初早就不生气了,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喜欢就是这么不辨是非不讲道理,只要他给点甜头,她轻而易举就能忽略他之前的不好,只不过自尊让她装出了一副别扭矫情的模样,如今在灾难面前,她哪里还装得下去,有的只是无尽的担心和牵挂。   “真好,”盛臻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能够求得你的原谅,再苦再累也值了。”   这句话很甜,黎初却听得鼻子一酸,忍不住问:“你有没有受伤?”   盛臻看了一眼自己满是血泡的手,撒了个谎:“没有。”   “我看新闻了,那样高强度的救援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黎初不信,“不许骗我!”   盛臻无奈地笑,心想他明天是不是应该把脸蒙上,故作轻松道:“都是小伤,不严重。”   谁知黎初不依不饶:“拍张照给我看下。”   盛臻白天一直在忙着救援,伤口根本没有处理,这样拍给她看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柔声哄劝:“太晚了,光线不好,明天拍给你看好不好?”   现在的确很晚了,想着他累了一天,黎初退了一步,语气却依旧坚持:“我最讨厌人骗我了,你要是再敢骗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   “好,我答应你。”盛臻话锋一转,“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盛臻抬头望着天边的月亮,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的夜里字字铿锵:“等我回来,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电话那头没有立即出声,盛臻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   怕吵醒孙洁琪,黎初是站在阳台上打的电话,外面很冷,可她的心很热。   她仰头望着天边的同一轮月亮,努力平复着胸腔中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良久才道:“等你平安回来,我再告诉你答案。”   虽然她没有明确地说好还是不好,但盛臻却像是吃了定心丸,慢慢笑起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你身边。”   ****分隔线****   此次前往地震灾区支援的医疗队中,华西医院是主力,院长从外科几个重要科室抽调了一批精干力量组成医疗组,周楷也在其中。   在消防队的帮助下,医疗队在灾区临时搭建了一个医疗中心。周楷在医院当住院总医师要24小时待命,在这里更是像个陀螺一样从早忙到晚,随着救援工作的开展,每天都有伤员被送进来。   灾区的医疗团队被分为两组,一组留守在医疗中心,另一组跟随救援队去现场。   这天轮到周楷他们那组出现场,也就是在废墟中,他和盛臻打了个照面。   此前,周楷并不知道盛臻是军人,因而在这里见到一身迷彩服的他着实愣了一下,盛臻倒是神色如常,只是淡淡扫了身穿白大褂的情敌一眼,便继续投入救援。   过了地震救援的黄金72小时,找到幸存者的概率大幅度降低,盛臻带队在废墟中挖了一上午,救出的被困人员都已经停止了心跳,其中年龄最小的还在襁褓里。在场的人大多见惯了生死,可看到这种情形,还是心痛不已。   不知道是谁哽咽着说了一句“如果我们动作再快点就好了”,没有人接话,一个个铁骨铮铮的硬汉都攥紧了拳头,红了眼眶。   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沉浸在悲伤中,只能继续加快救援的速度,希望能够跑赢死神。功夫不负有心人,下午他们终于在一栋倒塌的民房里发现了生命的迹象。   厚重的钢筋水泥板下压着四个昏迷的孩子,雷达生命探测仪探测的结果是目前都还活着,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盛臻和有过地震救援经验的老班长袁志刚紧急制定了救援计划,建筑崩塌堆叠的结构十分复杂,因不确定底下有无支撑点,如果贸然使用重型机械挪开水泥板,恐怕会造成二次坍塌,战士们只能徒手扒掉周围石块。   医疗组在不远处待命,周楷看见官兵们的手指从灰黑慢慢被染上鲜红,紧接着又被灰土覆盖,莫名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外科医生的手是要握手术刀的,十分宝贵,他一贯也很爱护,救援这些天以来,他虽然身体上疲累至极,但并没有受伤,而这些人民子弟兵始终冲在危险第一线,重伤甚至是牺牲的也不在少数。   半小时后,他们徒手扒出了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洞口,盛臻趴在洞口边探进半截身子往里看,里面被各种水泥板架出了一个狭窄的空间,四个孩子都缩在角落里。   他站起身对袁志刚说:“我先下去看一下这几个孩子的情况,你带人继续扩大洞口。”   “是!”袁志刚沉声应道,“盛排你注意安全。”   盛臻“嗯”了声,动作迅速地套好绳索装备,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洞。   现在虽然是白天,但洞里光线微弱,盛臻打着手电筒检查了一下那四个孩子的身体状况,万幸的是他们都没有很明显的外伤,此刻的昏迷应该是长时间缺水和食物导致的。   洞口被扩大了一点,袁志刚浑厚的声音从洞外传来:“盛排,要我下来帮你吗?”   “不用,里面空间很小,容不下这么多人。我现在救他们上来,你们接应一下。”   “好。”   这个洞有两米多深,这几个孩子都处于重度昏迷,直接用绳索拉他们上去是不现实的,盛臻只能先抱起一个,用力托举到洞口附近,让队友接过去。   如此循环往复了三次,盛臻实在有些体力不支,他本就一刻不停地救援了七八个小时,又没吃午饭,胃里隐隐作痛着,忍不住喘着粗气休息了片刻。   袁志刚见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急忙道:“盛排,你上来休息一下吧,我来接替你。”   “不用,我比较熟悉里面的情况,等我缓两分钟。”   说是两分钟,他真的就只休息了两分钟,然后就咬牙抱起最后一个孩子。   等最后一个孩子被救出后,队友们要拉他上来,然而却在此刻突然传来钢筋崩断的巨响,战士们还来不及反应,这一片空隙瞬间被承受不住重量而塌下来的碎石所掩埋。   “盛排!”   “排长!”   ……   周楷正和医疗组的其他同事救治这四个刚刚得救的孩子,听到旁边传来一迭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他闻声抬头,就看到那群士兵近乎疯狂地徒手扒着上边的石块。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快要接近尾声了,舍不得大家   榜单字数完成了,明天不更新,请假一天,小可爱们周四上午9:00见! 第35章   盛臻出事的时候, 黎初正在监考。   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都在奋笔疾书,她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右眼皮跳个不停。   自从盛臻去救灾以来,黎初就始终悬着一颗心, 当天要是没接到他报平安的消息,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 但像这种突然坐立不安的情形还是第一次。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慌, 很想立即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他的平安, 可手机放在办公室, 她也不能随意出考场,没有办法, 她只能强压下心底的不安,看着教室后面的时钟数着秒等考试结束。   这两个小时是她有史以来过得最漫长的,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仿佛特赦令, 她用最快的速度收完试卷交到考务办, 然后就一路小跑回办公室, 拿起手机拨通了盛臻的号码。   焦灼状态下等待的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第一遍无人接听, 第二遍还是无人接听, 第三遍、第四遍……记不清打了多少遍,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救援时顾不上接电话也是正常的, 黎初自我安慰,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怀着对盛臻的担心,黎初晚饭也吃不下。   孙洁琪坐在她对面,看她无意识地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面条,开口提醒:“再不吃就坨了。”   黎初回神, 索性放下筷子,语气恹恹的:“没胃口。”   孙洁琪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么轻易就原谅他了?”   黎初也知道自己很没出息,但她克制不住心中的本能,尤其是她最近都在关注地震灾区的新闻,生命如此脆弱,也许顷刻之间就会天人永隔,她不想在小事上耿耿于怀而忽略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他到底有哪里好,且不说他这次是不是又在骗你,就拿他的职业来说,像这种让你为他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情况还会少吗?”   这段时间黎初茶饭不思的模样孙洁琪都看在眼里,她实在是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洁琪,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我喜欢他,就算他骗过我伤害过我,就算他的职业很危险,我也还是喜欢他。”   黎初的意思很明确:因为喜欢,所以甘愿。   孙洁琪无言以对,她知道无论如何周楷都没机会了,倒不如让他彻底死心,便道:“周师兄也去了灾区,你可以问问他有没有见过盛臻。”   一语点醒梦中人,黎初立马在通讯录里找到周楷的号码拨了过去,万幸的是,这回终于有人接了。   ****   周楷出征前发了一条朋友圈说自己要去支援地震灾区,收到了很多人的点赞和评论,包括黎初的,虽然她仅仅只是在这条朋友圈底下留了一句“周师兄注意安全,等你凯旋”,并没有其他的表示,却依旧让他踌躇满志。   此时接到黎初的电话他更是受宠若惊,声音中透着喜悦,然而这份喜悦还没维持多久,就被她接下来的一句问话给打破:“周师兄,你在灾区有见过盛臻吗?”   原来她打这通电话并不是为了关心他,而是为了打听盛臻。   周楷一颗心蓦地发苦,半晌没有回答。   黎初还以为信号不好,在电话里唤了他好几声:“周师兄,周师兄……你还在吗?”   “我在。”周楷自嘲地勾了勾唇,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今天刚巧见过。”   电话那头似是松了口气:“那他还好吗,我联系不上他,有点担心。”   她毫不掩饰对盛臻的担心,周楷再迟钝也明白了,尽管心里嫉妒得发狂,还是如实告诉她:“不太好。”   黎初心下一沉,“他怎么了?”   “今天下午他救援的时候发生了二次坍塌,他没来得及撤离,被埋在了下面。”   “什么?!”   电话那头的音量骤然抬高,语气中满是惊恐,甚至还携了一丝哭腔。   周楷不敢再卖关子,紧接着道:“别担心,他已经被救出来了,除了右手骨折,额头磕伤了一块,没有其他的大伤,这会儿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没醒。”   知道盛臻脱离了危险,黎初揪着的心这才微微放松,哽咽着道谢:“谢谢你周师兄,能不能麻烦你多照顾他一点?”   他不仅要直面喜欢的女孩对另一个男人的关心与在意,还要被托付亲自照看情敌,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可周楷还是说了个“好”字,抛开别的不谈,这是他作为医生的职责。   ****分隔线****   盛臻是在晚上九点多醒过来的。   刘文杰守在他床前,见他睁眼,立马惊喜地叫喊出声:“盛排你醒了!”   闭眼太久,他有些不能适应眼前的光线,想要抬手遮挡一下,可是右手打着厚厚的石膏,左手扎着输液的针头。   刘文杰叫来了医生,来的是周楷,他给盛臻例行检查了一遍,在病历板上记录好数据,简单交代了几句医嘱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止步:“给黎初回个电话吧,她很担心你。”   盛臻微微一愣,对刘文杰道:“扶我坐起来。”   “盛排你才刚醒,还是躺着休息比较好。”   “没事,”盛臻重复道,“扶我坐起来。”   医疗中心的病床比较简陋,不能调节高度,刘文杰不敢违抗,只得小心翼翼地扶他起来,怕他不舒服,还贴心地在他腰后垫了个枕头。   “把我手机给我。”   刘文杰又乖乖地递上手机。   盛臻接过一看,果然有很多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黎初,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你醒了!”   直截了当的三个字表明她已经知道了他经历的险情,他编好的说辞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苦笑着道:“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你醒了就好,不要说对不起,我们视频吧,我想看看你。”   盛臻沉默着没有答应。   “怎么了,你不想看我吗?”   “当然想。”这么多天没见,他每天都盼着能早点回到她身边,“可是我现在的样子很丑。”   “没关系,我就想看看你。”   说完不等他拒绝,黎初直接挂断了电话,转而通过微信发了个视频邀请过来。   盛臻迟疑片刻,让刘文杰先出去,缓缓点了接受。   朝思暮想的容颜出现在眼前,盛臻情不自禁地扬起唇角,可黎初看着他头缠纱布,脸颊瘦削,胡子拉碴的模样,瞬间泪盈于睫。   “怎么哭了?是不是我的样子吓到你了?”盛臻有些慌乱。   “不是。”黎初擦掉眼泪,心疼道:“你瘦了好多。”   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在高负荷地救援,怎么可能不瘦。   盛臻安慰,“不用担心,等我回来,很快就能养回来。”他仔细盯着屏幕里的她瞧,很快发现:“你也瘦了,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   黎初的确瘦了好几斤,“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盛臻神情严肃,“不然我救灾的时候也不能安心。”   不想让他分心,黎初连忙点头:“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每天都要给我报平安,受了伤也要告诉我,不许隐瞒我欺骗我。”   这些话她已经叮嘱过很多遍,但是盛臻一点都不觉得不耐烦,因为他知道这里面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她对他的关心。   他举起打着石膏的右手,有些费劲地敬了个军礼:“遵命!”   黎初望见他的动作,担忧道:“你小心一点,疼不疼啊?”   盛臻故意扮可怜:“疼。”   黎初果然上当,焦急地问:“啊,那怎么办?”   盛臻狡黠一笑:“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   黎初俏生生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不由含羞带怒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手断了还不忘调/戏她?!   盛臻大笑出声,满眼宠溺道:“怎么这么可爱。”   他还敢说!黎初气结:“疼死你算了!”   “你真的忍心吗?”盛臻收住笑,眨了眨眼,又换上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黎初当然不忍心,她从来就对他狠不下心,才会一次一次被他牵着鼻子走。   “你就知道欺负我。”   这话莫名带着几分委屈,像在控诉,盛臻听出来了,叹了口气,正色道:“傻瓜,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欺负你呢。”   一句话就让黎初的心情多云转晴,她悄悄在心里道: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这天晚上,他们隔着手机屏幕说了很久的话,甚至比这两个月来加起来还要多,一直说到盛臻的手机即将没电自动关机,他们才依依不舍地互道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我要是说这是迄今为止最甜的一章,没有人反对吧? 第36章   地震发生的第十天, C大正式开始放寒假,孙洁琪提前半个月就买好了回家的机票,黎初本来也提前买了票, 但不久前又把票退掉了。   这天,黎初送孙洁琪去机场, 对于中国人来说,春节象征着团圆, 无论你平时怎样忙碌, 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都想早点回家和家人团聚。尽管离除夕还有十天时间, 候机大厅已是人山人海。   排队值机的时候, 孙洁琪问黎初:“你什么时候回家?”   黎初道:“等盛臻回来再说。”   “那你得等到啥时候去,你看看现在春运的大潮就已经这么可怕了, 再过几天说不定连票都买不到了。”孙洁琪颇不赞同,“反正你俩是一个地方的,他总得回家过年吧, 又不是见不着了, 你在老家等不是一样的吗?”   “我知道, 可我就是想第一时间见到他。”   这段时间, 黎初每天都处在对盛臻的担心和牵挂中, 若不是怕给救援队伍添乱, 她甚至想去地震灾区看他。   孙洁琪母胎单身至今,是没有体会过对某个人牵肠挂肚的感觉, 她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忠告她:“看你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千万不要头脑发热就失/身了。”   “……”黎初哭笑不得,“我是那种人吗?”   “原本以为你不是,但现在还真不好说。”   在盛臻出现前, 孙洁琪一直以为黎初是一个理性的学霸,没想到其实她是个妥妥的恋爱脑。   黎初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正好手机响了,她赶紧接听:“喂,妈妈!”   “小初,你什么时候回来呀?”电话里,母亲问了和孙洁琪同样的问题。   “还不确定。”   “怎么会不确定呢?你们不是已经放假了吗?”母亲疑惑,“我们楼上李阿姨的儿子和你在一个学校,他昨天就到家了。”   黎初没好意思说出真实原因,便扯了个谎:“是放假了,但是我毕业论文还没写完,还要在学校多留几天。”   “回家不能写吗?”母亲的语气难掩失落,“四川刚发生地震,你在这多留一天我们都不放心。”   黎初耐心地安抚:“震源离成都挺远的,当时就没受到什么影响,又过了这么多天,更不会有事了。”   “可是妈妈已经好久没见你了,去年你去英国当交换生,春节也没回来,暑假在家待了没几天又去西藏支教了,爸爸妈妈都很想你。”   黎初心中既温暖又愧疚,自从上了大学,她陪伴父母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尤其是近两年,假期她都在忙着社会实践,偶尔回家也住不了几天。   “有些参考文献不能外借,只能在学校图书馆查。我也很想你们,你们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   听女儿这样说,黎母也不好影响她的学业,却还是操心她的吃饭问题:“现在放假了,你一日三餐怎么解决?”   “我们学校还有不少外国留学生留校,他们不过春节,学校领导特地留了一个食堂对他们开放,我也可以去那吃。”   “那就好,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和你爸在家等你。”   “好,你和爸爸也要注意身体。”   结束了和母亲的通话,黎初对上了孙洁琪的目光,有些莫名:“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   “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孙洁琪摇头叹息,“为了一个男人,你竟然连自己的亲妈都骗,黎美美,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黎初被她说的老脸一热,见队伍已经快排到头了,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准备好身份证,快到你了。”   ***   送走了孙洁琪,黎初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宿舍,白天还不觉得有什么,一到晚上,孤独感扑面而来,她就特别想盛臻。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盛臻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她立即接起。   “吃饭了吗?”   自从上次视频通话盛臻发现黎初瘦了,之后都会定时监督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过了。倒是你,”黎初反问,“你胃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   盛臻十分享受她的关心,笑着答:“吃了。”   要不是他的手受伤了不能继续参与救援,他可能还真的顾不上吃饭。   黎初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和盛臻视频的,他透过摄像头看到她后面的那张桌子空空如也,随口问:“你室友不在?”   “她今天回家了。”   盛臻看到日历,才意识到农历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他们整天面对着地震灾区的满目疮痍,实在感受不到迎接新年的喜庆,但他不想把这种沉重带给她,便故作轻松地问:“你们放寒假了吧?”   “嗯嗯。”   “那你怎么不回家?”   “我说了要等你回来啊!”黎初道。   盛臻微怔,有暖意从心底蔓延开来,以前每次执行任务,看到别的战友都有亲人相送,他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会羡慕,现在切身体会到了,才知道有人等你平安凯旋的滋味真的很好。   他眼眸深邃,透过手机屏幕凝望着她:“第二批增援力量已经到了,我们和他们做好交接,过两天就能撤离。”   听到他不日便将返回的消息,黎初很高兴,详细地追问他大概几点到。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午饭后能到。”   黎初现在最怕听到“意外”两字,“你出发了要给我发信息,快到成都的时候也要告诉我,知道吗?”   盛臻含笑点头:“好。”   ***   农历小年那天,盛臻跟随大部队撤回成都,收到了他的消息,黎初早就等在汽车团驻地外。   下午三点多,一辆辆军车依次驶入视线中,黎初望眼欲穿,不知道盛臻在哪辆车上。   正这么想着,其中一辆车停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下了车,赫然正是盛臻。   黎初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就好像在川藏线上重逢的那天,带给她同样的震动,不同的是,他的脚步失了沉稳,显得有些急促。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她刚想说话,就被他单手揽入怀中。   盛臻抱得很紧,用仿佛想要将她嵌入骨血的力道,黎初猝不及防地被他紧搂在怀里,心中悸动不已,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回抱住他,却不经意地看到他的战友们一个个都八卦地趴在车窗上围观,顿时面红耳赤地推了推他,小声提醒:“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盛臻并不在乎是不是正被大家看,但他知道黎初脸皮薄,便只能不舍地暂时放开了她。   有战友打趣:“盛臻你不厚道啊,一回来就给我们撒狗粮。”   其他战友纷纷起哄:“就是就是!还给不给我们单身狗留活路了?”   ……   黎初哪见过这阵仗,羞得想挖个洞钻进去,盛臻笑骂:“滚蛋!少在这恶人先告状,你们在我面前秀恩爱的时候我有说过一个字吗?”   没有再给他们叨叨的机会,他直接牵起黎初的手,往营地里走。   军营重地闲人免进,但家属不一样,哨兵例行检查完,抬手向盛臻敬了个军礼,然后声音洪亮地对着黎初喊:“嫂子好!”   这个称呼让黎初又是一阵脸红。   进入营地后,一路上都有士兵喊她“嫂子”,黎初知道是因为大家看到他们手牵着手才理所当然地这么喊,她不想那么高调,便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盛臻握得很紧。   他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狡黠一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带女孩进来,就算我们不牵手,他们也会叫你‘嫂子’,所以别动,乖乖让我牵一会儿。”   听他这么说,黎初果然不再挣扎,他的掌心很温暖,其实她也舍不得放开。   ***   盛臻把黎初带到了自己的宿舍,还顺手锁了门。   刚才被大家调侃她只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和他独处,她莫名多了丝紧张,尤其是他还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脸颊绯红,微偏过头避开他的注视,故作镇定地打量起他的宿舍环境,夸赞道:“你宿舍收拾得好干净啊!”   她想走到阳台上去看看,被盛臻一把拉了回来:“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   黎初心头一跳,明知故问:“什,什么答案?”   盛臻知道她是在装傻,勾唇笑了笑,而后郑重其事地重新表白了一次:“黎初,我喜欢你,从高一开学见到你的那一天起就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虽然已经知道了他高中时也暗恋自己,但黎初还是头一回知道是从高一开学开始的,这份情愫萌芽的比她还早,她有些不敢相信:“你高一开学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是啊,”盛臻陷入回忆,“高一开学典礼,你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我还记得你当时穿着一条白色雪纺连衣裙,站在升旗台上侃侃而谈,风扬起你的裙摆,浑身像发着光,纯洁而又美好。”   黎初早就不记得自己那时候的穿着了,他却还记得这么清楚,心中灌了蜜一样甜,却也有一丝遗憾:他们之间,或许本可以不用错过这么多年。   “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看在我这么痴情的份上,”盛臻唇边漾开一抹笑,低沉的嗓音略带蛊惑,“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黎初神情羞涩,长睫低垂,双手不自在地绞在一起,声音如同蚊子轻哼般“嗯”了一声。   饶是她声音很小,盛臻还是听见了,他盯着她泛红的耳根,喉结轻滚:“这么久没见,你不抬头看看我吗?”   黎初依言抬起头,想要好好打量一下他,却不想她刚一抬头,他的唇就压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容易啊,臻哥终于亲上黎美美的小嘴儿了~   为啥越到后面评论和收藏越少,大家反应热烈的话我就多写几个番外哦!如果喜欢这个故事和茉茉的文笔,不要忘记收藏一下我的作者专栏哈!坑品有保证,绝对物超所值!   PS:周六不更,周日继续撒糖~感谢在2020-10-20 21:39:12~2020-10-29 19:3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enee、没有盐水的菠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cky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黎初曾在孙洁琪的强势安利下看过一本言情小说, 书中有描写接吻的桥段,那叫一个活/色/生香绘声绘色,连她一个没有经历过的人都看得脸红心跳, 情不自禁地咽口水。   她当时像抓了个烫手山芋,立马丢开那本书:“这都写的什么啊, 太少儿不宜了!”   “大姐,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 不要表现得像个纯情的小学生好不好。”孙洁琪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书, 不以为然道, “两个人谈恋爱Kiss不是天经地义吗,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黎初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讪讪道:“那不是人家没谈过恋爱嘛。”   “所以我才让你多看点言情小说学习一下啊!”   ……   如果说书中的吻戏就已让她招架不住, 那么盛臻这个实实在在的吻更是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心跳都差点停止。   盛臻起初也只是试探性地一吻,温热的唇瓣轻轻贴着黎初柔软的樱唇, 辗转流连, 见她没有反抗, 便诱哄着她张嘴, 她神思不属, 乖乖地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的舌头趁机长驱直入,与她唇齿/交融。   他的攻势逐渐凶猛起来, 黎初几乎被他完全掌控着呼吸,难以自持地喘/息着,想要往后躲,盛臻提前洞察了她的意图,左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牢牢控在怀里, 不断加深这个吻。   “唔……”   太激烈了,黎初浑身无力地软在他怀中,呼吸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盛臻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这个吻,眼眸微阖,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   黎初几乎要溺死在这样的目光中,心中的甜蜜到达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她痴迷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好喜欢好喜欢他。   “不要这样看着我,不然……”盛臻瞥了一眼她嫣红水润的唇,低笑出声,“我会忍不住又想亲你。”   “……”黎初如梦初醒,飞快地移开视线,想要挣脱出他的怀抱,不小心碰到了他受伤的右臂,听他闷哼了一声,当即紧张地问:“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盛臻摇头轻笑。   黎初还是有些担心:“除了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没有了。”   “真的?”   “你要不要亲自检查一下?”   说完就径自脱掉外套,左手一颗颗解开军衬的扣子,敞着怀,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和清晰流畅的人鱼线登时映入眼帘。   黎初猝不及防地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人都傻了,在盛臻作势要解开裤腰上的皮带时,猛地回过神来,慌不择路地一头扎进洗手间:“我想上厕所!”   隔着一扇门,黎初似乎还能听见他低沉的笑声,不禁愈发羞赧。   她望着镜子里自己红得快要滴血的脸,自暴自弃地哀嚎一声:   太丢人了……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儿,等脸终于没那么烫了,才慢吞吞地从洗手间出来。   她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余光瞥见盛臻刚才还是披着的上衣这会儿已经完全脱掉了,精壮的上半身不着/寸缕,惊愕地舌头都开始打架:“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小心着凉!”   “没事,我身体好。”盛臻唇角微勾,“况且我要洗澡,难不成穿着衣服洗?”   “哦哦,那你快去吧!”   黎初梗着脖子,尽量目不斜视,她觉得口干舌燥,想走到门边的饮水机前去倒水喝。   盛臻伸手拉住她:“黎初。”   她心一提,被迫对上他的目光:“怎,怎么了?”   “我的右臂还不能沾水,麻烦你用保鲜膜帮我包一下。”   “哦,好。”   这个请求很合理,黎初无法拒绝,只是替他缠手臂的时候难免会瞟到他胸前的一大片春/光,于是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次快到失序,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红了个透彻。   怕碰到他的伤口,她不敢缠得太快,一丝不苟地用保鲜膜将他受伤的右臂缠了好几层后,她抖着嗓子问:“你看这样可以吗?”   盛臻扫了一眼,目光重新落在她红彤彤的脸颊上,低笑:“可以,你包得很好。”   黎初如蒙大赦,迅速起身:“那你赶紧去洗吧!”   “好,你自己玩一会。”   盛臻拿着衣服进了浴室,等他关上门,黎初抚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要死了,美/色当前,这谁顶得住啊!   ******   盛臻洗澡的时候,黎初开始仔细地打量他的宿舍。   大学本科的时候,她曾经去过一次男生宿舍,一进去差点没被熏晕过去,臭袜子、吃完的泡面桶、瓜子皮等随处可见,怕是和猪窝有得一拼。而盛臻的宿舍十分干净整洁,东西虽然不多,但每一样物品都摆放的井然有序,被子也是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床单连一丝褶皱也无,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黎初对他的喜欢不由更深了几分。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她愣了一下,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估摸着盛臻还没这么快洗完,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开了门。   “盛排……”   刘文杰的话在看到来开门的黎初时戛然而止,他在比较靠后的车上,并没有目睹他们排长和她在驻地门口相拥的场景,自然也不知道她会出现在他们排长的宿舍里,不过他还记得她,盛臻曾让他去送过她,此刻她出现在这,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嫂子好!”刘文杰乖觉地喊。   听多了这个称呼,黎初也算产生了一点免疫力,她微微一笑:“你好,盛臻在洗澡,你有事的话要不进来和他说?”   若是平时他进去倒没什么,但现在嫂子在这,他进去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搞不好会被灭口,思及此,他果断摇头:“不用了,麻烦嫂子您帮我转告盛排,许团找他。”   说完就小跑着溜了。   刘文杰刚走,盛臻就从浴室里出来,见黎初站在门口,便问:“谁来了?”   黎初吸取教训,不敢回头,背对着他道:“一个小战士,说许团找你。”   “哦。”盛臻应了一声,见她一直背对着自己,不解地问:“怎么不看我?”   黎初咬了咬唇,答非所问:“你衣服穿好了没?”   盛臻微怔,意识到她还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有些好笑:“你转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看!”黎初赌气。   盛臻忍俊不禁,走过去扳过她的肩膀面向自己:“傻瓜,别人想看还没机会看,你是唯一一个,要珍惜,知道么?”   黎初有些羞恼,捂着眼睛控诉:“臭流/氓。”   盛臻乐不可支,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不逗你了,睁开眼吧,我穿着衣服呢。”   黎初半信半疑地透过指缝看了一眼,见他果然穿了衣服,才终于把手放下,忍不住恨恨地掐了他一把,“坏蛋,老是戏弄我。”   盛臻“哎哟”一声,她又开始紧张:“掐痛你了吗?”   他委屈地眨了眨眼,她便自责地道歉。   盛臻顺势搂过她的纤腰,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狡黠道:“原谅你了。”   “……”   黎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戏弄了,真是……智商都被狗吃了。   盛臻见好就收,许志辉找他,他也不敢耽搁太久,换了一身冬常服,打上领带,戴上军帽,说不出的英俊非凡,气宇轩昂。   军装最能衬托出人的气质,更何况他本就颜值出众,黎初看得移不开眼,盛臻也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临走前问:“你要不要下去转一转?”   “不了,我在宿舍等你。”   她初来乍到,还是待在这比较稳妥。   “也行,我很快回来。”   来到团长办公室,门开着,盛臻象征性地敲了敲:“许团,您找我?”   许志辉正坐在办公桌前看这次救援的汇报材料,看他一眼,随手一指沙发示意他坐:“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行,还要换几次药。”   许志辉放下手里的文件,也走到沙发旁坐下,悠闲地开始煮茶,“你在灾区的表现你们连长都向我汇报了,他提出要帮你申请个人二等功,同时晋升一下你的军衔,我同意了。”   盛臻救灾的时候拼尽全力只是职责所在,并不是为了立功和晋升,他下意识地推辞,被许志辉一通呵斥,“又不是胡乱给你邀功请赏,按照规定你是该晋升,废什么话。”   “……”行吧,盛臻还能说什么,只能说:“服从首长安排。”   许志辉被他这欠样儿气笑了,“臭小子。”   他们俩虽然是上下级,但相处起来更像父子,把他叫过来除了谈晋升,还有一件事要问:“听说你把女朋友带进来了?”   “八卦传得挺快啊。”盛臻笑了笑,也不避讳,坦然地点头。   “你小子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今天。”   许志辉诧异地挑眉,盛臻主动交代:“其实我和她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不过是今天才在一起的,您也见过她,就是思璇和翔宇的英语代课老师。”   许志辉还有印象:“那姑娘是挺不错。”   “那当然,我一眼相中的能不好吗。”盛臻与有荣焉。   这小子有时候臭屁得有点欠扁,但许志辉也正是看重他的这种自信,和年轻时候的自己很像,他哼笑着踢了他一脚:“既然谈就好好谈,奔着结婚去。”   “这您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就是奔着结婚去的。”盛臻倜傥一笑,“到时候您不要嫌我结婚报告打得太快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还有三章完结,看一章就少一章,小可爱们好好珍惜哈! 第38章   盛臻回来的时候, 黎初正坐在他床上翻看他的《机械原理》。   “看得懂么?”他笑着坐在她身边。   黎初悻悻摇头:“看不懂。”   她高中最差的就是物理,选了文科后就把和物理相关的书籍通通束之高阁,灰都不知道落了几层, 恍然想起眼前的人也是文科生,不由疑惑地问:“你高中的时候不也读的文科吗, 学这些没问题?”   “其实我物理学得还不错。”盛臻谦虚道。   岂止是不错,他的物理单科成绩在年级里都名列前茅。   “那你高中怎么不选理科?”   都说得物理者得天下, 她要不是物理太差也会选理科。   “因为你选了文科, 我想离你更近一点。”盛臻直言不讳。   黎初杏眼圆瞪, 之前听他说为了吸引她的注意故意不交英语作业挨老师骂, 没想到他竟然还为了她去学文科,这可是关乎前途的大事:“难道我比你的前途还重要吗?”   盛臻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   情窦初开的十几岁少年哪会想那么多以后, 所能想到的不过是当下怎样才能离自己喜欢的女孩更近一点,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牺牲有多大,他虽然更擅长理科, 但文科也不是就学不好, 只是在报考军校的时候受了一些限制, 没那么多选择。   黎初心中五味杂陈, 既感动又心疼, 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傻子, 你是成心想让我愧疚吗?”   “怎么这么爱哭?”盛臻怜惜地轻抚她的眼睛,半开玩笑道:“觉得愧疚的话亲我一口就好。”   他本以为黎初又会骂他“流/氓”, 谁知她真的扑过来给了他一个吻,他微微一愣,瞬间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良久, 才微微喘息着离开她的唇畔,把她拥在怀中,吻了吻她的发顶,心满意足地笑:“值了。”   黎初乖顺地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无比珍惜这一刻的拥有。   “对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盛臻暂时松开怀抱,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两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黎初依次打开,一个别致的手镯和一把精巧的梳子映入眼帘。   “这是西藏的特产鸡血藤手镯和牦牛角梳,喜欢吗?”   “喜欢。”其实只要是他送的,不管是什么她都喜欢,“你什么时候买的?”   近期也没听说他去了西藏啊。   “圣诞节前。”盛臻自嘲地勾了勾唇,“本来那时候就想给你的。”   黎初想起来了,那时候他的确问过她想要什么圣诞礼物,只可惜因为朱亮的突然牺牲,让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盛臻不想勾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故作轻松地换了个话题:“我们团里晚上有聚餐,和我一起去吧。”   黎初软软地问:“我也可以去吗?”   “当然,你是我的家属。”   黎初嘀咕:“女朋友还不算家属吧。”   盛臻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你是在暗示我向你求婚么?”   “才没有!”黎初红着脸轻捶他胸口。   盛臻愉悦地笑:“你要是想我现在就可以求。”   黎初说不过他,又羞又恼:“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好,我不说了。”盛臻敛住笑,捏了捏她的耳垂,“我们先好好谈恋爱。”   ****分隔线****   军旅生涯枯燥乏味,没啥娱乐消遣,一群大小伙子精力旺盛,没事就互相开开玩笑,传传八卦。盛臻在团里知名度颇高,不仅业务素质过硬,颜值也十分能打,拜倒在他军裤下的姑娘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加强排,平时从来没见他对谁青眼有加过,今天竟公然牵着一个美女招摇过市,大家纷纷对女主角产生了空前的好奇心。   这不,盛臻刚带黎初出现在食堂,一道道目光就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黎初还从来没被这么多兵哥哥行过注目礼,莫名有些发憷,她捏了捏盛臻的手心,小声询问:“大家干吗都这样看我,怪瘆人的。”   盛臻当然清楚个中缘由,他没有说出真实原因,只含笑道:“他们在和尚庙里待久了,没见过你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   “……”   黎初面无表情地撇了撇嘴,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盛臻镇定自若地牵着她走到相熟的一桌军人前坐下,屈起手指轻扣桌面:“看够了没,口水都擦一擦,别吓着我女朋友。”   众人这才收回视线,咧着嘴笑,异口同声地喊:“嫂子好!”   黎初有些局促,但还是尽量表现出大方得体的模样,微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嫂子好漂亮啊,是做什么工作的?”军人A问。   “我还在读研,今年六月份毕业。”   “在哪个学校呢?”   “C大。”   “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啊,怪不得气质就是不一样。”   黎初含蓄地笑,又听军人B道:“我觉得嫂子你好像有点眼熟诶。”   其他人嘘声一片:“去你的,哪个美女你都觉得眼熟。”   “我是说真的!”军人B急了,“我真的见过!”   刘文杰弱弱道:“去年11月,七中的学生来咱们营地参观,嫂子是带队老师。”   “对对对,”军人B一拍大腿:“我就说嘛,我肯定不会记错的!”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想起来了,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嫂子,你和盛排就是在那时候结缘的吗?”   “也不算是。”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对于盛臻战友的提问,黎初都乐意回答,“我和他是高中校友。”   众人惊了,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深的渊源:“那你们高中就在一起了吗?”   “没有,那时候我们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高考之后就失去了联系,也是去年才重新遇到的。”   众人啧啧感叹:“隔了这么多年还能走到一起,还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   黎初和盛臻相视而笑,双手在桌子底下十指紧扣,一切尽在不言中。   ***   晚宴菜肴丰盛,大家都吃得很尽兴,酒也喝了不少。   有人要给黎初倒酒,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推说自己酒精过敏,上次喝醉酒发酒疯的悲惨情形还历历在目,打死她也不敢沾酒了。   大家也不勉强,逮着盛臻猛灌,盛臻也很豪爽,来者不拒。   黎初见他酒喝得这么猛,不免担忧:“你还好吗?”   “没事,今天高兴,我酒量好着呢,没那么容易醉。”   黎初仔细地瞧着他,见他神色清明,左手拿筷子也稳稳当当,稍稍放心,夹菜到他碗里:“还是少喝点吧,你胃不好,多吃点菜,大家敬酒你意思一下就行了,不用每次都干掉。”   “行,老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盛臻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黎初脸颊微热,低头喝了口橙汁掩饰。   中途许志辉从主桌过来他们这桌,一桌人立马端起酒杯起立,他本不是来敬酒的,只是来看看黎初,见这架势,不喝倒也说不过去了,遂拿起盛臻的杯子喝光了里面的酒,然后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坐下,蔼声问黎初:“黎老师,菜还合口吗?”   黎初连忙点头:“嗯,很好吃,谢谢您的款待。”   许志辉摆了摆手:“都是炊事班的手艺。倒是我要谢谢你这一个学期对思璇的关照。”   “您太客气了,思璇很优秀,平时也帮了我不少。”   客套了一番,许志辉让他们继续吃好喝好,临走前对盛臻道:“你少喝点,待会儿送黎老师回去。”   首长都发话了,战士们也不敢再灌盛臻酒,他终于能安安心心地吃菜了。   ***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已是晚上九点多,盛臻喝了酒,一只手也开不了车,他要打车,被黎初拦住:“我们坐地铁回去吧!”   盛臻没有异议:“那我们打车去地铁站。”   “也就是一个起步价的距离,打车多浪费啊,走过去就好了。”   浪费钱倒是其次,主要是她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盛臻看了看她穿的鞋,有点跟,便问:“你走得动么?”   黎初歪着头反问:“走不动的话你会背我吗?”   盛臻直接蹲下,将宽阔的背留给她:“上来。”   黎初心花怒放,却也不舍得真让他背,拉着他起身,眉眼弯弯地笑:“开玩笑的啦,我哪有那么娇气,这点路都走不动。”   “可我是真的想背你。”盛臻正色道。   黎初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奇了怪了,怎么他说的每句话都让她怦然心动呢。   “等你伤好了再让你背。”   “好,”盛臻笑,“到时候我天天背你,你想去哪我就背你去哪。”   “你不要说大话哦,我很重的。”   “是吗,我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估计还没有我们一套训练装备重。”   “你们的训练装备有多重?”   “40公斤。”   “那我肯定超过啦!”   “你多少斤?”   “你不知道女孩子的体重和年龄一样,都是秘密吗?”   “你的年龄对我来说不是秘密,至于体重,”盛臻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掂量了一下,“我估摸着也就90斤左右。”   黎初惊呼一声:“快放我下来,你的右手还要不要了?!”   盛臻不放,只问:“我猜的对不对?”   “对对对,”黎初无可奈何,“真是怕了你了。”   盛臻这才放她下来,摸了摸她的巴掌小脸:“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哦。”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灯火辉煌的街头,一如尘世间的每一对情侣。   汽车团驻地离C大有二十几公里,但对于刚刚品尝到爱情甜蜜的他们来说,这段距离仍然有些短。   盛臻依依不舍地抱着黎初在外院女生宿舍楼下吻别,黎初被他亲的晕晕乎乎,庆幸还好放寒假了,没人看到,不然她也会成为被唾弃的一员。   “你室友回家了,你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   说实话,的确有点害怕,整栋楼都没剩几个人了,但她一想以盛臻的性格,只要她说害怕,搞不好他立马就会提出要陪她一起住,这哪能行……   于是她坚定地摇头:“不怕,我们学校治安很好的。”   “那也得锁好门窗,怕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酸了,就问臻哥这样的神仙男友谁不想拥有呢? 第39章   部队春节期间也要战备值班, 体恤到外地士兵一年难得回家团圆一次,除夕到初七尽量安排家在成都的军官值班备勤,盛臻右臂骨折, 暂时无法训练,领导干脆多批了他几天假。   农历十二月二十七, 黎初终于和盛臻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因为是临时买的机票, 几乎没有折扣, 票价相当昂贵, 黎初提出要AA, 被盛臻毫不留情地驳回:“哪有和女朋友AA的,你让我这男朋友的面子往哪搁?”   黎初并不认为谈恋爱之后一切花销都理应由男方承担, 但她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和他发生争执,便也就吐了吐舌默许了,大不了以后多送他一点礼物礼尚往来。   美中不足的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回家, 座位却相隔老远, 两个多小时的旅途全程零交流。   下了飞机后, 在行李转盘上取回行李箱,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出口走。   “小初!”   黎初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闻声望去, 就看到爸爸妈妈站在接机口朝她挥手。   她愣了一下,小跑过去:“爸, 妈,不是说了我自己会回来吗,你们怎么还是来接了?”   黎父笑着说:“你妈太想你了。”   黎母拆台:“光说我,你就不想女儿啊?”她示意丈夫接过女儿的行李箱,“现在是春运高峰期, 出租车难打,机场大巴也是人挤人,还是我们开车来接方便。”   说话间,盛臻已走到黎初身边,黎父黎母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疑惑地问:“你是?”   盛臻立马自我介绍:“叔叔阿姨好,我叫盛臻,是黎初的……”   “同学!”   话还未完,就被黎初打断。   他不禁看向她,她却没有与他对视,只心虚地对着父母笑。   黎父黎母不疑有他,和善地冲他点头:“你也是C大的?”   “不是,我和黎初是高中同学。”   “高中啊……”黎母有些诧异,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黎初以前也会和相熟的高中同学一起结伴回家,黎母来接她的时候见过几次,但从来没见过他。   怕盛臻说漏嘴,黎初抢先道:“我和他也是去年才偶然联系上的,您当然没见过啦!”   她一把挽住母亲的手臂,撒娇道:“妈,咱们赶紧回家吧,我有点饿了。”   “好。”黎母慈爱地笑,“知道你要回来,特地买了你喜欢吃的菜。”   黎父问盛臻:“小盛,你家里有人来接吗?”   “没有。”   “那坐我们的车回去吧。”   “谢谢叔叔,”盛臻礼貌地推辞,“还是不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黎初道,“反正顺路。”   盛臻笑盈盈地问:“你知道我家住哪吗?”   还真……不知道,黎初被噎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不管住哪,只要在南昌,也就是多踩几脚油门的事。”   怕父母怀疑她的动机,又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毕竟我们是老同学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盛臻有些好笑地望着她,这丫头刚才一个劲的和他撇清关系,现在又极力邀请他坐她家的车,他自然要顺着她。   “那就谢谢老同学了。”“老同学”三个字特地加了重音。   黎母看着他们一来一往地打着机锋,若有所思。   ***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黎父开车,黎母坐副驾,黎初和盛臻并排坐在后座,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黎父启动了车子,问盛臻的家里地址,他报了个小区的名字,黎初打开手机地图搜索了一下,发现果然顺路,离她家直线距离不到五公里。   途中,黎母状似无意地问起盛臻的职业,听他说是汽车兵,不是很懂,又问具体是做什么的。   盛臻简单解释:“就是驾驶各类汽车帮助部队运输必备的物资和一些重要的物件。”   黎母明白了几分:“那不相当于货车司机?”   此话一出,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黎初忍不住开口:“哪有您想的那么简单,汽车兵可比一般的司机厉害多了!他们不仅驾驶技术高超,修车技术也是一流,这次地震多亏了他们给灾区运送救援物资,才能让受灾群众早日渡过难关。”   黎母没有接话,反倒是黎父夸赞:“了不起。”   盛臻一脸谦逊:“叔叔您过奖了。”   “小盛,你们做这行的应该很了解汽车的性能吧?”   “还可以。”   “我想换辆车,你有什么建议吗?”   “叔叔,冒昧地问一句:您的价格预算大概是多少?”   “裸车预算40万左右。”   “那选择还挺多的。”   盛臻详细地介绍了一下目标价位内各种车型的配置参数,黎初一句都没听懂,却还是觉得他好帅。   ***   将盛臻送到目的地后,黎初和他挥手告别,趴着后挡风玻璃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从视线中消失。   “小盛不只是你的高中同学吧?”   母亲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黎初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正襟危坐:“妈,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在和他谈恋爱?”   黎初心里咯噔一下,矢口否认:“没有啊。”   “你别想骗我,”黎母哼了一声,“就你看他那眼神,就差没把‘喜欢’俩字写在脸上了。”   “……”既然都被看穿了,黎初索性也不挣扎了,讪讪一笑,“有那么明显吗?”   想起母亲刚才对盛臻的态度不甚热络,她不由紧张地问:“妈,您不会反对吧?”   “我为什么要反对?”   “不反对就好。”黎初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您不喜欢他。”   “我的确不怎么喜欢他。”黎母蓦地来了个大喘气。   黎初不解:“为什么呀?”   “他的职业不好,学历没你高。”   黎初不赞同道:“他的职业怎么就不好了,军人保家卫国,多伟大呀!而且他的学历也不低的,是军校毕业,高考分数也过了一本线,盛臻可优秀了,刚刚立了个人二等功,是他们部队最年轻的上尉。”   黎母不管什么上尉不上尉,她只知道他这个职业很危险:“你也说他才参加了抗震救灾,他们当兵的不都是哪里危险往哪里冲,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过你要怎么办吗?”   黎初无言以对,闷闷道:“可我就是喜欢他,除了他以外,这辈子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你才多大,就说什么一辈子。”黎母轻斥,“你现在是觉得只喜欢他,等你遇到了更好的,说不定就不喜欢他了。”   “不会的!”黎初无比坚定。   这六年来她不是没有遇到过更好的,可她喜欢的人始终只有他一个。   黎母皱起了眉,还想再说,被黎父制止:“女儿好不容易谈一次恋爱,你少说两句吧。”   “……”   黎母只能暂时把话咽了回去,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女儿刚谈恋爱还在兴头上,这会儿泼冷水她多半是听不进去的,她这个年纪也是该谈恋爱了,就让她先谈着,年轻人大多三分钟热度,说不定不等父母劝,他们自己就处不下去了。   ***   回到家,黎母系上围裙到厨房做饭,黎父在一旁打下手,黎初也想帮忙,被母亲赶去休息:“你别来添乱,到客厅看电视去。”   见父母配合默契,黎初也就不上赶着当电灯泡了,乖乖地去了客厅葛优瘫。   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都是她爱吃的,她随手撕开一包猪肉脯,心里暖洋洋的,这就是家的味道。   手机震了一下,是盛臻发来的微信,问她到家了没。   黎初回复“到了”,下一秒又进来一条——【发个你家的位置给我。】   她点击发送,戏谑地问:【干吗,你要来我家蹭饭吗?】   盛臻:【正有此意。】   黎初惊了,手里的猪肉脯瞬间就不香了:【真的假的?!】   盛臻:【逗你的,第一次登门拜见岳父岳母哪能不请自来。】   黎初刚要松一口气,就看到他发来后一句:【我要是这么不懂礼数,你妈妈就更不喜欢我了。】   黎初一愣,下意识地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妈妈不喜欢你?”打完这句话又删掉,换成了【我妈妈没有不喜欢你,她只是对你还不够了解,等她了解了你的好,一定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   另一边,盛臻看到这句安慰,无声地笑了,日常调/戏她:【是么,我有哪里好?】   黎初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诚心诚意地夸:【长得帅,身材好,情商高,很会撩,责任心强,有担当,很勇敢……】   她一连说了他十几个优点,末了还加上一句总结:【总之我觉得你哪方面都很好。】   盛臻忍俊不禁:【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黎初:【你本来就是西施啊!】   盛臻笑意愈深:【你才是西施,我顶多算是潘安。】   ……   盛臻和黎初微信聊天的时候,盛母恰好端菜出来,见自家儿子抱着手机傻笑,倍感意外。   虽然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是手机控,但盛臻常年在部队,用手机的时间很少,她几乎没见过他对着一部手机表情如此丰富的模样,第一反应就觉得不正常。   于是吃饭的时候,她给儿子夹了个鸡腿,直截了当地问:“阿臻,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盛臻不知道母亲是从哪看出来的,不过他也没打算隐瞒,干脆地点头:“是的。”   盛母之前还有些发愁他的终身大事,她认为自家儿子样样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工作,当兵本就顾不了家,又是个这么危险的兵种,要是她有个女儿也不愿意宝贝疙瘩找个当汽车兵的女婿。   如今听他说有女朋友了,她高兴之余,也十分关心对方的具体情况。   黎初各方面条件都无可挑剔,盛臻只要如实介绍,基本上没有人会不满意,盛母自然也不例外,眉开眼笑:“这姑娘长啥样,有照片吗?”   “有。”   盛臻翻出手机里的相册给母亲看,盛母一张张划过,笑得合不拢嘴:“太漂亮了,改天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瞧瞧。”   “再说吧。”   “什么叫‘再说吧’,”盛母不满他漫不经心的态度,“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得抓点紧,小心被别人抢走了!”   “我知道。”   他也想早点带黎初回家见父母,这不是得先搞定丈母娘嘛。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我的男主一开始都会被岳母大人嫌弃,囧……   榜单字数完成了,请假一天,大结局周四上午9:00更~ 第40章 (大结局)   黎初和盛臻两人的家虽然相隔不远, 回来后却还没机会见面。   这两天,黎初都被母亲拉去逛街,置办年货, 每天微信运动步数都直逼两万,累得脚磨出了好几个泡, 一回到家就只想躺尸。   盛臻很是心疼,尽管一日不见她就如隔三秋, 不过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按捺住相思, 叮嘱她多用热水泡脚,好好休息, 把除夕夜留给他就行了。   今年除夕,秋水广场有无人机表演,他们俩约好了要一起去看。   于是, 一陪父母吃完年夜饭, 黎初就坐不住了:“爸妈, 我出去一趟。”   黎母正在收拾碗筷, 一听这话便停了手上的动作:“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干吗?春节联欢晚会马上开始了。”   “我不想看, 每年都是那几类节目, 没什么新意。”   虽说春晚的确一年不如一年,但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的就是一个气氛, 哪有大年夜还往外跑的。   “是不是盛臻约你出去?”黎母下意识问。   怕母亲对盛臻印象更不好,黎初急忙否认:“不是,是我先约他,今天晚上秋水广场有无人机表演,我想去看。”   “真是女生外向, 还没出嫁呢,心思就都在别人身上了,一年难得回来一趟,也不知道多陪陪我和你爸爸。”   见母亲板着脸,似是耍起了小脾气,黎初哭笑不得地抱住她安抚:“我哪有您说的那么不孝,我真的只是想去看无人机表演,看完就回来。妈妈,你就让我去嘛!”   说完还朝父亲使眼色求助,黎父会意,帮着劝妻子:“年轻人都爱热闹,老闷在家里也没意思,你就让小初去玩吧,后面几天还要去老家走亲戚,挺累的。”   黎母依旧不松口:“可是天都黑了,一个女孩子出去也不安全。”   “我不是一个人,有盛臻陪我,妈妈您就放心吧!”   就是有他在黎母才更不放心,她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可不能随便被这小子拐跑了。   黎初使出了撒娇的杀手锏,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母亲的胳膊不停地摇:“妈妈,求你了,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黎母拿她没办法,“行了别摇了,胳膊都快被你摇散架了。十点前必须回来!”   “谢谢妈妈!我最爱你了!”   黎初欣喜地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拿起外套和围巾就出门了。   盛臻已经等在楼下,望见路灯下那道如松姿般颀长挺拔的身影,她眼睛一亮,飞奔过去扑到他怀里。   盛臻一把抱住主动投怀送抱的温香软玉,唇角含笑:“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人家想你了嘛。”黎初在他怀里瓮声道。   或许是因为两天没见,大年初一拜完年后就要开始走亲戚,此刻的见面机会难得,她便不想再故作矜持地压抑自己对他的思念。   盛臻宠溺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发,“我也想你。”   平心而论,黎初本不是一个奔放的人,只是一见到盛臻就忍不住想抱他,直到听见一声咳嗽,才想起这是在自家楼下,赶紧从他怀里撤离。   好在路过的人她不认识,不用担心这人和母亲告状。   其实她不知道,她的母亲已经在楼上窗户前目睹了一切……   ***   无人机表演八点开始,他们到的时候,秋水广场已聚集了不少人。   虽然除夕之夜气温有点低,但丝毫阻挡不了大家凑热闹的心,人群里大多是年轻情侣,也有带着孩子的奶爸奶妈。   怕和黎初走散,盛臻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很快,广场上空就现出一排无人机开始倒计时——“10、9、8、7……”   当数字变换成“1”的时候,广场上的路灯都熄灭了,突如其来的漆黑让人群有些骚乱,但紧接着就响起“嘭”的一声,喷泉涌射,空中瞬间多出了数千台无人机,随之变换出各种各样的造型,五彩缤纷,美轮美奂。   周围的人不时发出惊叹,不停地用手机拍照,希望这一刻的美能够永恒。   黎初也不例外,她从小就喜欢这种如梦如幻的场景,每年最期待的就是过年和小伙伴一起放烟花,然而随着空气污染的日益严重,城市里推行禁放令,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种绚烂的美了。   比起稍纵即逝的烟花,无人机表演的形式显然更环保,营造出的景象却同样震撼人心。   太美了……   黎初一直仰着头,眼中全是惊艳之色,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天上,也就没发现盛臻全程都在看她。   斥巨资打造的无人机表演固然吸引人,但对他而言,及不上身旁这个姑娘的万分之一,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唔!”   黎初猝不及防,杏眼圆瞪:这可是在公众场合!   不过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看表演,没人留意他们此刻的亲昵。   盛臻似是有些不满她开小差,惩罚式地咬了一口她的嘴唇,黎初吃痛,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   盛臻低笑一声,趁机撬开她的齿关勾住她的舌头诱使她作出种种回应。   漫天流光下,两人忘情地拥吻着,直到这场浩大的视觉盛宴完美收官才分开。   黎初见秋水广场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不由嗔怪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都怪你,害我没看到后面的表演。”   盛臻轻笑出声,没有半点诚意地向她道歉。   其实黎初也只是发泄一下,岂会真的怪他,下一秒就愉快地和他手牵着手,沿着秋水广场漫步。   欣赏美景固然重要,但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更重要。   他们走着走着,遇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黎初有些激动,指着人群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问:“你看前面那个像不像我们高中的英语老师?”   盛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点了点头:“好像就是吴老师。”   “我们去和她打个招呼吧!”   两人一起来到妇人身旁,近距离看,赫然正是他们高中时代共同的英语老师。   “吴老师。”黎初率先唤了一声。   妇人闻声看向她,愣了几秒,很快也认出了她:“黎初?”   “嗯嗯,吴老师,我是黎初。”   吴老师见到昔日的得意门生十分惊喜:“这么多年不见,越长越漂亮了。”   “谢谢,吴老师您也还是这么年轻。”   “哪啊,我都带了两届学生了,老了。”   “才没有,”黎初嘴很甜,“您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女神老师,又美又温柔。”   吴老师被她哄得眉开眼笑,关心了一下她的近况,注意到与她十指紧扣的高大男生,问:“这是你男朋友啊?”   黎初点头,就听吴老师由衷夸了一句:“长得挺帅的。”似乎没认出他是谁。   她忍不住提醒:“吴老师您不记得他了吗?”   听到这话,吴老师疑惑地打量着他,仿佛是有点眼熟,却想不起究竟是谁。   盛臻只得自报家门:“吴老师,我是08届7班的盛臻。”   他想要是这样介绍吴老师都没印象,他是不是该把以前做的混账事也拿出来说一说,好在吴老师总算是想起来了,惊讶不已:“你是盛臻?”   盛臻点头。   吴老师解释:“不怪我认不出来,你真的变了好多,我记得你以前老是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皮肤比女生还白,细皮嫩肉的,不知道多招女孩子喜欢。现在倒是成熟多了,气质也大不相同了,不过还是挺帅的。”   盛臻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应老师的这番评价。   “你现在在工作还是读书?”   “工作,我在部队里。”   “怪不得。”吴老师了然一笑,“在部队里历练过气质就是不一样。”   盛臻仍是笑。   吴老师这才想起来问:“你们俩怎么在一起了?”   这两个学生都是她教过的,知根知底,一个是乖乖女学霸,一个是混小子学渣,怎么看都感觉不是一个世界的。   黎初还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听盛臻道:“是我追的她,我高中的时候就暗恋她,去年的时候偶然和她重逢,就决定再也不放手了。”   “没想到你这小子这么专情。”吴老师对他刮目相看,感慨道:“挺好的,金童玉女,很般配。”   “谢谢吴老师。”盛臻和黎初异口同声。   “结婚了要记得请我喝喜酒哦!”   “一定的。”   ***   两人和昔日的恩师叙完旧,告别之后继续往前走。   黎初闷闷不乐地问:“你刚才怎么不和吴老师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盛臻一脸无辜。   “胡说!你哪有不放手,明明中途还故意推开我,害我那么伤心。”黎初开始翻旧账。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盛臻无法否认这个混账决定带给她的伤害,只能自责地抱住她说“对不起”。   黎初撇了撇嘴:“我不要听你说这三个字。”   盛臻立马换成了“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爱”这个字,爱比喜欢要深。   黎初心中悸动,却还是有些委屈,“如果我没有喝醉酒给你打那通电话,是不是我们就没有以后了,只能彻底沦为陌生人?”   虽说暗恋成真是少数,求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但她一想到这个不好的结局还是难受得想哭。   “没有如果。”盛臻拒绝为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作假设,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一字一顿道:“我爱你,我们在一起,这才是我们的结局。”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你们没有看错,正文到这里就暂时告一段落了,但盛臻和黎初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你们想要的糖都在番外里,所以请继续期待。   包括孙洁琪的故事,你们想不想看“毒舌女写手·话题终结者”又会被什么样的男神俘获呢?番外里也会放送哦~   想看的话评论收藏都砸过来吧!爱你们?( ????` )比心,啾咪!   PS:番外下周一上午9:00开始放送! 第41章 (一)我只喜欢你   年初六这天贺骏结婚, 他怕盛臻贵人多忘事,前一天还特地打电话提醒。   他的请柬是一个月前发的,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 盛臻还真的差点就忘了,被他提醒后当即在电话里表示一定盛装出席。   贺骏忙道:“盛装就大可不必, 你丫本来就长得比我帅,再打扮一下我新郎的风头还不都被你抢光了?”   盛臻有些好笑:“所以这就是你不请我当伴郎的原因?”   “你知道就好, ”贺骏哼哼道, “记得尽量穿得低调一点。”   黎初正和盛臻在一起, 听到了他们零星的对话, 等他挂了电话便问:“你朋友明天结婚?”   “嗯,高中时和我关系很好的一个哥们。”   黎初下意识道:“是不是贺骏?”   盛臻有些惊讶:“你认识他?”   “不认识, 只是以前经常看到你和他形影不离。”   闻言,盛臻忍不住扬起唇角,“原来你以前这么关注我, 这么多年了, 竟然还记得我好哥们的名字。”   黎初并没有刻意去记, 被他这么一说, 也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远比她以为的还要深。她不想吃亏, 故作骄矜地反问:“你口口声声说你高一开始就暗恋我, 那你还记得我当时最好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   这个问题盛臻还真答不上来。   黎初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理他:“果然男人的嘴, 骗人的鬼。”   盛臻立马抱着她哄:“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从高一开学典礼那天起就喜欢你,我不记得你好朋友的名字是因为除了你之外,别的女生我都没有放在心上,你其他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信你抽查一下。”   抽查说来就来。   “我高中哪门课学的最好?”   “英语,考试成绩从来没低于过130分。”   “我高中是长发还是短发?”   “长发,经常用一个带有小雏菊的发圈扎马尾。”   “我擅长什么运动?”   “不擅长运动,体育是你唯一的短板,每次体能测试前,你都会临时抱佛脚,在操场上练习跑800米。”   ……   黎初随机问的问题盛臻果然都对答如流,不仅如此,他还加上了很多连她自己都模糊了的细节。   盛臻一脸讨好:“现在你相信我有多喜欢你了吗?”   黎初心里欢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勉强过关吧。”   盛臻无奈地笑,纵容她偶尔流露出的小矫情,与她十指紧扣漫步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明天和我一起去参加贺骏的婚礼吧?”   “好啊!”黎初满口答应,“我应该随多少份子钱比较合适?”   “不需要,我给他包个大点的红包就行了。”   “那你岂不是有点亏?”   “不亏。”盛臻狡黠一笑,“反正咱俩结婚的时候他要还回来。”   黎初俏脸微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又被他调/戏了。   *******   第二天,盛臻带黎初来到贺骏举办婚礼的酒店,一对新人正站在门口迎宾。   “恭喜啊。”   盛臻笑着递上红包,贺骏也不客气,一把接过,转手交给了身旁的妻子,见他牵着一个姑娘,不由暧昧地笑:“哟,这位是?”   “我女朋友,黎初。”盛臻大大方方地介绍。   贺骏愣了愣,没想到一个月前还黯然神伤的某人这么快就抱得美人归了,不过他现在没时间八卦,只迅速把盛臻拉到一边窃窃私语:“你怎么不早说你要带她来?”   “怎么了,”盛臻剑眉微挑,“我给了双份红包,不白吃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骏压低声音,“是程珊也来了。”   “所以呢?”   见盛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贺骏急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   “她当年追你追的那么轰动,搞不好黎初也知道,你就不怕她吃醋?”   盛臻云淡风轻地笑:“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以前没有接受她,又和她失联了这么久,早就没有半点关系了,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贺骏语塞,得,皇帝不急太监急。   盛臻拍了拍他的肩,“你就别瞎操心了,新娘子还等着你呢。我先带黎初进去了。”   走进喜宴厅,黎初问:“刚才你俩在旁边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太久没见了,叙叙旧。”   盛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了个谎,他虽然不在意程珊,但也不想让黎初知道她的存在。   然而事与愿违,找座位的时候,有一道女声高喊着他的名字,他循声望去,赫然正是程珊。   “坐这边!”   程珊笑靥如花地冲他招手,众目睽睽,他也不好完全无视她,只能牵着黎初走过去。   她坐的那一桌只剩一个位置,盛臻见状便道:“我和我女朋友还是坐别的桌吧。”   程珊在看到他和黎初十指紧扣的手时笑容就有些僵,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心里更不是滋味,但她很快就神色自若地挽留:“别呀,这桌都是老同学。”她示意旁边的男同学,“刘峰,往左边挪点,我让服务员在中间加个座。”   她说风就是雨,盛情难却,他们只好坐下。   不过盛臻避嫌,没有挨着程珊,中间隔着黎初。   程珊打量着黎初,十分自来熟地自我介绍:“我叫程珊,是盛臻的高中同学。美女你怎么称呼?”   黎初对她还有印象,不仅因为她是他们高中的校花,还因为她曾经是盛臻最强有力的追求者。   女人天生敏感,黎初能感觉出程珊对自己的敌意,面对这样一个劲敌,高中时她也许还会不知所措,但现在她只微微一笑:“你好,我叫黎初。”   程珊突然陷入了沉默。   其实她也记得黎初,因为她是盛臻喜欢的人。   高中时她着了魔似的喜欢盛臻,对着他明抛媚眼,暗送秋波,什么招数都试过了,他却始终无动于衷,她没有办法,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向他表白,结果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   想她堂堂校花,从来都是男生对她献殷勤,她第一次倒追一个男生,却碰了一鼻子灰,她不甘心地问他为什么,自己到底哪里不够好,他波澜不惊地回答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好或不好都与我无关。”   听到这句话,她更不甘心了,不停地追问他喜欢的人是谁,他却不肯再回答。   从盛臻这里问不出答案,她又去问他的铁哥们贺骏,这家伙嘴不严,很快就被她套出了话,说是他们隔壁班的一个女学霸,叫黎初。   程珊之前从来没注意过有这么一号人,得知她是自己的情敌后才特地跑去看她,长得是清秀可人,但比起自己的艳光四射显然差远了,可是盛臻不喜欢她这样的大美女,只喜欢成绩好的,偏偏这一点让她望尘莫及。   她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不过看盛臻似乎也不敢向黎初表白,一直默默地暗恋,她的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高中毕业后这么多年,她对盛臻早已不复当年的迷恋,她也谈过几个男朋友,不过都无疾而终,这次因为贺骏结婚,她才又想起了盛臻,多方打听了他的近况,觉得他是支绩优股,对他好像又有点死灰复燃。   她向贺骏再三确认盛臻今天会到场,便精心打扮,连新娘站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原以为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个机会,可她一听到黎初的名字就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吃饭的时候,亲眼目睹盛臻细致体贴地为黎初挑鱼刺、剥虾,眼里的深情藏都藏不住,她觉得有些刺目,等新郎新娘敬完酒就提前离席了。   ****   参加完婚宴从酒店出来,远离了人群,黎初酸溜溜地对盛臻道:“你魅力够持久的呀,这么多年了校花还对你念念不忘。”   盛臻心里咯噔一下,她果然知道当年的事,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承认:“没有吧。”   黎初噘嘴道:“怎么没有,她看我的眼神一点都不友好,好像在怪我抢了你。”   这还是盛臻第一次见她吃醋的模样,虽然有点不厚道,但他就是觉得很开心。   “你还笑?”黎初生气地掐他胳膊,“被这么一个大美女惦记你很得意是不是!”   她手上用了一点力道,盛臻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只笑容满面地将她揽进怀里,“傻瓜,我笑是因为你会为我吃醋,这说明你很在乎我。”   黎初闷闷地靠在他胸膛上,没有说话。   下巴蓦地被抬起,他的唇印了上来。   这个吻缠绵而又温柔,等到两人的呼吸都有些凌乱才分开。   “从高一开始到现在,这十年来我只喜欢你,还需要我证明吗?”   他炙热的唇瓣,宽阔的怀抱,沉稳有力的心跳,这些都是最生动的证明。   黎初怎会不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她伸手回抱住他,“我也只喜欢你。”   很庆幸,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们都只喜欢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胜利夫妇第一个番外了,甜度是逐渐递增的,一章更比一章甜~   番外二周四见~ 第42章 (二)你是我的荣耀   短暂的春节假期结束, 黎初回到学校,盛臻也回到部队。   各项工作重新步入正轨,他们的见面次数急剧减少, 或许是因为过了一段天天腻在一起的神仙日子,黎初很不习惯现在的聚少离多。   她每天都很想盛臻, 见不到面,手机就是他们慰藉相思的寄托。   对此孙洁琪无力吐槽:“也是服了你们了, 明明就在同一个城市, 搞得却跟网恋似的。”   黎初甘之如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 谁让我的情敌是国家呢。”   孙洁琪不由竖起大拇指:“你觉悟真高。”   黎初微微苦笑, 话是这么说,理解归理解, 男朋友不在身边的现实落差她只能自己扛。   这学期她没有再去七中代课,她获得了本校博士生推免的资格,只需专心致志地准备硕士毕业论文答辩就行。   虽然她不再是许思璇和张翔宇的老师, 但却成了他们的嫂子, 关系反而比以前更亲了。   方月华听说他们在一起后也很高兴, 时常邀请黎初来家里做客, 起初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觉得这是变相地见家长, 但方月华和蔼可亲,菜又做得很好吃, 渐渐地她也就不再拘束,把她当成了一个很投缘的长辈。   黎初还会向她讨教当军嫂的心得。   “倒也谈不上什么心得,只不过爱的人刚好是军人,你不适应也得适应。”方月华道,“其实思璇三岁前我和老许一直是两地分居, 那时候我还在湖北老家,他一年到头也就休探亲假的时候能回来待上一个多月,平时都不见人影,我一个人既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两方的父母,没事的时候还不觉得苦,有一回他爸生病住院,思璇也突然发起了高烧,我两头兼顾,连续一个多星期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一下瘦了好几斤。更糟糕的是不久后我去体检,查出乳腺里长了一个瘤子,我当时觉得天都塌了。”   黎初听得心都揪了起来,喉咙发紧地问:“然后呢?”   “好在是良性的,我擦干眼泪一个人预约了手术,躺在手术室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委屈,心想一个男人连这种时候都不能陪在你身边,还能指望他做什么呢?”   黎初不知道该说什么,同为女性,她能体会到方月华当时的无助与心酸。   方月华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怨归怨,真要和他离婚我也舍不得。这件事我没有和老许说过,他却不知道从哪听说了,问我为什么当时不告诉他,我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反问:‘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请假回来吗?’他听完这句话很久都没有吱声,但是我看到他的眼睛红了。”   黎初道:“如果可以,许团长一定会请假回来陪你的。”   “这我当然相信,我也不想让他担心,他那时候有任务在身,他们汽车兵执行任务的时候绝对不能分心。”   所以为了不让他分心,再难再苦她都要一个人挺过去。   黎初很受感动,由衷敬佩:“师母,你真伟大。”   方月华笑了笑,“大多数军嫂都是这么过来的。等老许升了副营长,达到了家属随军的条件,我才跟着他一起到了成都,虽然他还是不能一直住在家里,但是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   讲完自己的故事,她问黎初:“你呢,打算在成都定居吗?”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我保送了本校的博士,接下来两年还在成都。”   “也是,你们还年轻,先好好享受热恋期的甜蜜,可以暂时不用考虑这些现实的问题。”   ****分隔线****   2019年是建国70周年,国庆节当天将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军委面向全军选拔优秀官兵到天/安/门接受检阅,盛臻也入选了。   黎初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既高兴又自豪,可等他说出他们要去北京封闭集训七个月,不能使用手机时,她就沉默了。   盛臻迟迟没听到她的声音,柔声唤她:“怎么不说话?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黎初顿了顿,“我就是舍不得你。”   在一起以来,他们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她当然会不舍。   盛臻低声道:“我也舍不得你。”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悲伤。   他很快换上一副故作轻松的口吻,“虽然我们不能用手机,但是有公用电话,只要一有时间我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不想给他增加心理负担,黎初也强打起精神:“好,你去吧,好好训练,希望我能在电视上看到你。”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黎初送盛臻去火车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怕被看出来,在眼泪滑落眼眶前就转过身飞快地伸手抹去,但盛臻还是发现了,他心疼不已,捧着她的脸对上她微红的眼睛:“要不我不去了?”   闻言,黎初顿时顾不上悲伤,大声道:“那怎么行!”   “虽然临时打报告有点麻烦,但这不是强制性的任务,还有预备人员,我自愿退出的话领导应该也会批准。”   “不行!”黎初坚决不同意,“这个机会多么难得,我知道你们军人都以能参加阅兵为荣,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一次受阅,一生光荣,盛臻当然也很珍惜这个机会,可是他舍不得让黎初难过。   黎初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是因为我,那你就更不能放弃了,我支持你,等你出现在电视上,我就可以骄傲地告诉所有人,受阅方阵里最帅的那个兵哥哥是我男朋友!”   盛臻失笑,看到她眼中的光芒,心头的顾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的斗志。   他用力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掷地有声道:“定不负你所望。”   ****   或许是因为心是满的,分别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难熬。   盛臻离开后,每隔几天会给黎初打一次电话,虽然通话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但知道他在那边一切都好,她就放心了。   其实盛臻是报喜不报忧,为了确保正式阅兵时的万无一失,他们每天都要训练12个小时,磨平了后跟、磨穿了鞋尖、磨透了鞋掌,脚底也磨出了血泡……春天还没什么,一入夏,随着气温的升高,普通人在户外待上半个小时就热得受不了,全体受阅官兵全副武装从早训练到晚,汗如雨下,一天下来军靴能倒出两斤汗水,皮肤也不同程度地晒伤,有些官兵因日日出汗,手臂长了大面积湿疹,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一人退缩。   黎初还是暑假去北京看盛臻的时候才知道他们有多辛苦,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四个月,他黑了好几个度,脸上还有些脱皮。   见黎初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瞧,盛臻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变糙了?”   黎初心疼地点头:“是糙了,但是也更帅了。”   这种帅无关皮相,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七月份的日头相当毒,不一会儿黎初就出汗了,盛臻用手给她扇风挡太阳,叮嘱:“天气太热了,你先去酒店休息,我傍晚请假来找你。”   “我没事,我想看你们训练。”   盛臻本来不同意,但黎初十分坚持,他只能去向教官申请,得到批准后,黎初暂时可以留在阅兵村。   她以前在电视上看阅兵仪式只觉得震撼,上万名官兵仿佛复制粘贴,每个人的步伐都高度一致,现场观摩,才知道为了踢出整齐划一的正步,他们背后要付出多少辛劳和汗水。   徒步方队受阅距离96米,128步,为了不差分秒、不差毫厘地走好这128步,他们每天要在训练场走2.9万步,相当于21公里。   当她看到官兵们在烈日下站军姿2小时不倒,练眼神40秒不眨,帽线、枪线、手线线线笔直,她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正是因为有这群意志坚定的军人构筑的钢铁长城,我们的祖国才能日益繁荣昌盛。   ***   九月份,黎初在网上看到招募阅兵志愿者的公告,便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资格审查通过后,她向博导请了半个月的假,背着行囊毅然北上。   受阅官兵和志愿者的职责不同,即便同在北京,他和盛臻也没见过几次面。   阅兵当天,将有几万名观众从不同的地点集结、安检入场。为应对观礼嘉宾找不到路的情况,志愿者需要熟记每个集结点及其附近的道路名称。黎初不是北京人,也没有在北京生活过,这半个月来她走遍了故宫附近的大街小巷,鞋磨破了两双,每天微信运动步数都高居榜首,人也瘦了五斤,终于把地名都记熟了。   孙洁琪见她近段时间每天都暴走两万多步,还以为她心血来潮加入了什么徒步社团,得知她请假去了千里之外的北京当志愿者,啧啧感叹道:“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黎初将手机开免提,一边在脚上涂药膏,一边道:“也不全是为了盛臻,你不觉得在现场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很有意义吗?”   “好吧,和你的觉悟比起来,我自愧不如。”孙洁琪认输,“记得阅兵当天多拍点高清现场图,让我也感受一下祖国的强大。”   很快就到了十月一日,全国人民都做好了准备迎接这场万众瞩目的阅兵盛典。   黎初作为观礼区的志愿者,在阅兵仪式正式开始时要退到观礼台后,看不到长安街的盛景,只能隔着红墙听阅兵。   虽然有些遗憾,但能为祖国母亲70周岁华诞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成为五星红旗灿烂光华中的一笔,她感到无比荣幸与自豪。   事后黎初在网上看重播,虽然参加检阅的官兵有1.5万人,但当镜头扫过去的时候,她还是一眼就发现了盛臻。   她将画面暂停,截图发给当事人,盛臻直接回了个电话过来,声音中满含笑意:“镜头还不到一秒,我还以为你找不到我呢。”   “我有火眼金睛。”   黎初也笑,在她心目中,他一直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她怎么会找不到。   “没有让你失望吧?”   “当然没有。”黎初的语气充满了骄傲,“你是我的荣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车,嘻嘻~   小可爱们不要白/嫖我呀,收藏评论走一波,真的不考虑到专栏把我打包带回家吗,小透明茉茉需要爱和鼓励!   番外三周日见 第43章 (三)第一次过夜   阅兵仪式结束后是国庆小长假, 难得来一趟北京,盛臻和黎初便打算留下来玩几天。   正值出游的高峰期,酒店都涨了价, 为了节省房费,他们只开了一间房。   在前台让他们选择房型的时候, 黎初抢先道:“标间!”   虽然她和盛臻已经是情侣关系,但要睡在一张床上, 这对她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盛臻知道她在想什么, 微微勾起唇角,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 如果一个男人有心想做什么,标间还是大床房没有区别, 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个真相告诉她。   在房间里放好了行李,他们去全聚德吃了地地道道的北京烤鸭,然后去了故宫。   黎初当志愿者的这半个月光顾着记故宫附近的地名了, 还没有进去参观过, 这次终于有了机会。   里面非常大, 每座宫殿外观都差不多, 走着走着就绕晕了, 好在盛臻方向感好, 他们才不至于迷路。   黎初忍不住感慨:“你说这紫禁城这么大,宫规森严, 以前的妃子又不像我们游客可以随便乱逛,如果皇帝不去看她们,每天就只能待在自己宫里虚度年华,想想也挺可怜的。”   盛臻毕竟是男性思维,欣赏的是建筑, 压根没想这红墙背后埋葬着多少红颜枯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就是觉得这宫里只有皇帝一个男人,后宫佳丽三千都等着他宠幸,太不值当了。”   盛臻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么有感触,是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吗?”   “才没有。”   盛臻顺势开起了玩笑:“不过你这么漂亮又有才情,如果生活在古代,一定是皇帝的宠妃。”   “我才不要和别人共侍一夫,如果不能找到那个一心人,我宁愿终身不嫁。”   黎初的语气很坚定,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她都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盛臻郑重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现在你找到了。”   黎初抬起头望着他:“你会永远都是我的一心人吗?”   盛臻也凝望着她,眼中只能倒映出她的影子:“会,我永远只爱你一个。”   ***   他们在故宫一直逛到闭园,晚上去王府井逛了会儿夜市,吃了很多小吃,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酒店房间的灯光都是昏黄昏黄的,无端透着一种暧昧,白天还没多大感觉,现在和盛臻单独待在这个房间里,黎初心里既紧张又尴尬,看了他一眼就飞快地移开视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盛臻开口打破沉默。   “还是你先洗吧,我整理一下行李箱。”   “也行。”   盛臻从箱子里拿了条内裤,转身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就传来水声,黎初长舒了口气,蹲在地上整理箱子。   几分钟后,水声停了,盛臻从浴室出来:“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这么快?”   黎初惊讶地抬头,却不想盛臻只在下半身裹了条浴巾,上半身赤/裸着,宽肩窄腰,八块腹肌和人鱼线显露无疑,发梢还有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滑进锁骨,活脱脱一幅美男出/浴图。   她看呆了,眼睛一眨不眨,一时竟忘了害羞。   见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盛臻含笑走近她,微微俯身狡黠地问:“怎么样,对我的身材还满意吗?”   黎初如梦初醒,慌忙低下头去,随手拿了套睡衣就冲进浴室。   浴室里还充斥着热气,她伸手拂开镜子上的水雾,果然看见了一张红彤彤的脸。   要死了,接下来几个晚上还要和盛臻共处一室,她可经不起这样的撩拨。   她甩了甩头,赶走脑海中那些少儿不宜的想法,站到莲蓬头下开始洗澡。   这个澡她洗了半个多小时,换睡衣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内裤,难道是她一着急就忘了拿进来?   就在她纠结是先将就穿之前换下来的还是直接不穿出去拿的时候,浴室门被敲响了。   黎初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你有东西掉在地毯上了。”盛臻好听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入她耳中。   “什么东西?”   “内裤。”   “……”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雪上加霜的,盛臻问:“要不要我递给你?”   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只白皙的手从缝里伸了出来,黎初站在门后视死如归道:“给我吧。”   一个柔软的东西被放在她手上,她立即缩回去关上门。   黎初现在好想找块豆腐撞死,还有什么比第一次一起住宾馆,内裤掉在喜欢的男生面前,还被他捡到更丢脸的事吗???   因为这件事,她在浴室里颓了很久都不好意思出来,直到盛臻出于担心再次叩门:“你还好吗?”   不好,感觉不会再好了。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盛臻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焦急:“你不说话我进来了?”   “不要!”黎初立即道,“我马上出来。”   她不能一直当鸵鸟,总归是要面对他的,脸皮厚一点,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自我催眠了一通后,黎初终于走出了浴室。   盛臻已经套了一件背心,坐在床头玩手机,见她出来,便放下手机,起身道:“我帮你吹头发吧。”   闭口不提刚才的尴尬。   黎初不由放松了下来,点头说好。   盛臻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让她坐在床上,他手指穿过她的湿发认认真真地吹了起来。   黎初以前去理发店,也有男的Tony老师给她吹过头发,虽然他们很有技巧,但没有一个人能像此刻一样让她怦然心动。   她的头发比较厚,不容易干,盛臻吹得很仔细,手上的动作也很温柔,她享受得闭上了眼睛。   刚开始,盛臻的确是很单纯地想给心爱的女孩吹头发,但吹着吹着,她发丝上的馨香顺着吹风机的气流盈满他鼻间,露在睡裙外的脖颈和胳膊都白皙如玉,他渐渐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将她柔软的头发吹干,他关掉了电源。   吹风机的噪音突然停了,黎初睁开眼睛,长睫轻颤:“吹完了?”   “嗯。”盛臻从喉咙里滚出一个音节,目光灼热地盯着她:“我想吻你。”   “……”黎初微微一愣,这么直白的话她要怎么接?   盛臻握住她的肩,逼近了几分:“可以吗?”   黎初心跳得飞快,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红着脸“嗯”了一声。   得到首肯,盛臻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们接过很多次吻,有温柔缱绻的,也有热烈激/狂的,孙洁琪曾经坏笑着问过黎初感受如何,黎初害羞地捂脸道:“像在吃糖一样,软软的,很甜,就是有时候亲久了会觉得喘不上气。”   “你们最久的一次吻了多长时间?”   “一个多小时吧。”   孙洁琪惊了:“我的妈呀!这一个小时你们就只是亲嘴,没有做别的什么?”   “没有,他本来想把手伸进我衣服里,被我制止了,然后他就很安分,只是抱着我亲。”黎初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是很害羞,那次是她暑假的时候去北京看他,时隔四个月没见面,两个人都有些情不自禁。   孙洁琪啧啧两声:“那他还真挺能忍的。”   按照这个激烈程度,早该擦/枪/走/火了,她若有所思:“该不会他有什么隐/疾吧?”   “……”黎初面无表情地回了她一个“滚”字。   “接吻还走神,是我吻得不够好么?”   盛臻轻轻咬了她一口,在她耳边沉声道。   “没。”黎初含糊应了一声,突然发现自己睡裙的肩带都被扯开了,酥/胸半露,她不由大惊失色,捂住胸口质问:“你干的?”   盛臻坦然点头,理直气壮:“谁叫你走神的?”   黎初赌气地推开他想要起身,结果刚站起来就被他握住手腕一把拉进怀里,她“啊”了一声想要控诉,又被他推倒在柔软的床上。   他手臂撑在两侧,定定地望着她,眼中有浓浓的情/欲,嗓音也因为刚才的激/吻变得低沉喑哑:“我想要你。”   黎初脑中“轰隆”一声,霎时一片空白。   他们都是成年人,早已过了纯纯的学生时代,成年人谈恋爱“性”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其实黎初也想过这个问题,她虽然不是一个外放的女孩,但也没保守到认为初夜一定要留到结婚后。孙洁琪更是给她洗脑说婚前一定要先验货,免得婚后婚姻生活不性/福,明明自己是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这种大尺度的话却一点都不知道避讳……   如果是她很爱的人,她愿意在婚前就把自己完全交给他,盛臻无疑就是这个她很爱的人。只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还没做好准备。   黎初思考的时间有点久,盛臻迟迟没等到她点头,便以为她不愿意,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没有勉强,强忍着快要没顶的欲/望放开了她。   黎初就在这时搂着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上来,盛臻胸腔微微一震,哑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黎初羞赧地点了点头。   盛臻瞬间反客为主,狠狠地亲了回去:“你没机会反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妈,这个程度都河蟹……   番外四周三见~ 第44章 (四)求婚   这种事有了第一次, 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标间的床两个人睡稍显拥挤,第二天他们果断换了一个大床房。   盛臻食髓知味,每天晚上都要抱着黎初折腾到半夜, 黎初体力不如他,招架不住他这么旺盛的需求, 只能软着嗓子可怜兮兮地求饶,殊不知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对血气方刚的他来说更是火上浇油, 最后还是她威胁说他再这样就立马买机票回成都, 他才有所节制。   经过这件事, 她深刻体会到有一个体能强悍的军人男朋友有多可怕……   孙洁琪一针见血地问:“难道你就只觉得累, 一点都没爽到吗?”   “……”尽管已经习惯了她的口无遮拦,正在喝水的黎初还是被呛到了, 猛地咳嗽起来。   “那他技术不行啊。”孙洁琪兀自得出结论。   黎初不容许任何人质疑盛臻,当即化身护夫狂魔,在电话里大声反驳:“他技术可好了!”   说完脸瞬间通红, 她为什么要和一个母胎单身了25年的人讨论这个问题?还好是在寝室, 只有她一个人。   “你问这么多, 倒是亲自去实践一下啊!”   孙洁琪长叹一声:“我哪有你这么好命, 双向暗恋成真这种概率比中彩票还低的事情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种事的确太难得了, 即便黎初作为当事人, 有时候也不敢相信现在的幸福是真的。   她安慰道:“你的暗恋对象没福气才会错过你,像你这种家里有矿的白富美, 还愁找不到真命天子吗?”   孙洁琪顿时满血复活:“对哦,那我岂不是奇货可居?”   黎初有些好笑:“你才知道啊。”   她大学期间太宅了,除了上课就是闭关码字,男生想接近她都没机会。   “不说我了,”孙洁琪将话题转回来, “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黎初暂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博士还没毕业呢。”   孙洁琪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博士期间结婚生子的大有人在。”   也对,黎初憧憬了一下和盛臻结婚的场景,忍不住扬起唇角:“等盛臻向我求婚了再说。”   ******   黎初读博期间,时常会帮博导去给本科生上英语公共课,她人长得漂亮声音又温柔,是大家心中公认的女神老师,课后经常会有师弟来问她要联系方式,刚开始她还以为是交流课程上的问题便给了,后来加她微信的师弟私下老约她出去,她才意识到不对劲,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一般她这样说对方基本上都会识趣地不再打扰,但也有不识趣的,竟然说不相信她有男朋友,因为从来没见她和哪个男生走在一起过。   黎初解释说自己男朋友是军人,所以他们并不能时常见面。   男生一下有了底气:“他都不能陪你算什么男朋友,还是找一个在身边的比较实际!”   黎初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她需要一个00后的小男生来教她该找什么样的男朋友了?就在她思索该如何回应时,肩膀突然被一只胳膊用力揽住,她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到是盛臻才放松下来。   “小初,这位是?”   黎初给他介绍:“这是我的师弟刘明昊,今年刚上大一。”   她转向刘明昊,正要隆重介绍盛臻,他已接过话头,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黎初的未婚夫,我叫盛臻。”   话里颇具宣示主权的意味。   刘明昊看着这个比他高了半个头,身姿挺拔、气质非凡的青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说自己还有事就无精打采地走了。   “看来女朋友太有魅力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连十几岁的小男孩都能成为我的情敌。”盛臻语气酸酸的。   黎初歪着头笑:“小男孩的醋你也吃啊!”   她和刘明昊年龄相差六七岁,她可没有姐弟恋的念头。   “小男孩还想挖我墙脚呢。”   刘明昊刚才的话他可全听见了,他们一个多星期没见,难得见一次面,就看到有人虎视眈眈。   黎初有些无奈地笑,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盛臻自我介绍时用的称呼,不由问:“你干吗说你是我未婚夫,我们什么时候订婚了?”   明明这人连婚都还没求过……   她暗暗腹诽,却见面前的男人突然单膝跪地,掏出一个红丝绒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枚精巧的钻戒。   黎初愣住了,对这个场景没有丝毫心理准备。   盛臻其实也有点紧张,尽管他在心里排演过上千次求婚时该说的话,真正到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手心冒汗。   他深呼吸,虔诚地望着心爱的姑娘:“黎初,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625天,虽然这625天里,我们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100天,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不能像其他男朋友一样陪伴在你身边,但是你从来没有怪过我,总是最大程度地宽容我体谅我。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以一个军人的身份向你承诺:余生,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爱你。亲爱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黎初被他这段真情告白感动得稀里哗啦,虽然没有她设想中的玫瑰、气球等浪漫布置,但最朴实的往往是最真挚的。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的吃瓜群众也纷纷高呼:“嫁给他!嫁给他!”   于是,在众人的见证下,她红着脸扶起盛臻,郑重而又坚定地点头说“我愿意”。   盛臻喜不自胜,珍而重之地将钻戒戴在黎初的无名指上。   众人鼓掌欢呼,又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这毕竟是在自己的学校,难保不会碰到认识的人,黎初不想遂他们的意,拉着盛臻就想溜。   盛臻却顺势将她带到怀里,搂着她的腰深深地吻在了她唇上。   *****   这场求婚果然被发到了C大的校内论坛里,黎初一下就成了校园里的名人,走在路上回头率不知道有多高,连她年过半百的博导都来凑热闹,笑眯眯地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摆酒。   她很不好意思,又有些郁闷,小小地向盛臻抱怨说他不应该这么高调。   盛臻怡然自得地笑:“挺好的呀,都知道你名花有主了,也就没人敢打你主意了。”   “……”   黎初无言以对,没想到他这么“阴险”。   不过风月里的计谋顶多算情趣,既然答应了求婚,接下来就该见父母和筹备结婚的事宜了。   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虽然黎母对盛臻的职业还是有顾虑,但见女儿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做母亲的也只能让步,而盛臻的父母对黎初这个儿媳妇那是打心眼儿里满意。达成共识后,两对父母就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婚礼办酒的具体细节,真正的当事人反倒没什么发言权。   黎初和盛臻无奈地对视一眼,轻咳一声打断几位长辈的交谈:“爸妈,能不能让我说一下我们的想法?”   盛母笑着点头:“你们俩才是主角,你们的想法最重要。”   “我们想在成都举行仪式。”   黎母第一个不赞同:“为什么要在成都?大老远的,亲戚朋友都不在那,请他们来喝喜酒还要给他们包车费和住宿,太不划算了。”   “妈,你先听我说完。”黎初对母亲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我们打算报名参加盛臻他们部队举办的集体婚礼。”   “什么?集体婚礼,那怎么行!”   不只是黎母反对,黎父也劝:“小初,这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不能草率。”   黎初却道:“我没有草率,这是我和盛臻深思熟虑后一起做出的决定。你们也知道办一场婚礼有多麻烦,大到订酒店,与婚庆公司沟通现场布置,和司仪对流程;小到选请柬的样式,装喜糖的盒子……事无巨细都要考虑,前期耗费了这么多心力,最后呈现的效果还不一定能让自己满意,这岂不是得不偿失?而参加集体婚礼就不一样了,酒席、现场布置、接亲车队、婚礼流程、司仪……部队全都一条龙服务,我们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做一对新郎新娘,享受婚姻本身的神圣与幸福,虽然是和很多对新人一起,但快乐叠加在一起就是双倍的,这样的婚礼形式,我想我一定会终身难忘。”   她顿了顿,真诚地看向四位长辈:“这才是我想要的婚礼,没有那么多迎来送往的应酬,只要最亲的人共同见证。至于宴请亲朋好友,等我们婚礼结束可以挑个时间在老家设宴,就纯粹吃饭,不再单独搞仪式。”   她说完后,两方父母迟迟没有表态。   良久,盛父问黎初:“小初,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做父母的不怕麻烦,只怕委屈了孩子。   黎初用力点头:“爸,这就是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那他就没有什么好顾虑了,又稳妥地询问黎父黎母的意见:“亲家公亲家母,你们觉得呢?”   黎母不说话,黎父松口道:“既然小初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们无条件支持她。”   黎初兴高采烈:“谢谢两位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胜利夫妇番外还有一章,周五放,然后就正式进入孙洁琪番外,超级精彩哦! 第45章 (五)胜利夫妇相性一百问   1、请问您的名字?   盛:盛臻。   黎:黎初。   2、年龄是?   盛:30。   黎:我比他小两个月。   3、性别是?   盛:男。   黎:女。   4、请问您性格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黎:不够勇敢。   盛:脾气不好。   黎初一脸疑惑:你脾气不是挺好的吗?   盛臻温柔一笑:那是对你。你没看过我带兵的时候。   (此处插入刘文杰的画外音:那绝对是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说多了都是泪。)   5、对方的性格?   胜利夫妇异口同声:很好。   某茉:有没有具体的形容词?   盛臻:我怕你们节目时长不够。   某茉:好吧,下一个问题。   6、两个人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   胜利夫妇异口同声:一见钟情。   (省略7)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胜利夫妇再次异口同声:全部。   9、讨厌对方哪一点?   盛:这和上一个问题重复了,答案是没有。   某茉:我懂, 你的答案也是没有,对吧?   黎:不, 我要说一点。讨厌他报喜不报忧。   (省略10-20)   21、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黎: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   22、有小baby吗?   盛:已经实现三年抱俩。   (省略23-26)   27、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盛:我。   黎:胡说,明明是我喝醉了酒先告白的。   28、您有多爱对方?   黎:这个程度怎么形容呢。   盛:我可以为她献出生命。   黎:不要, 我要你好好的。   (省略29、30)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 你会怎么做?   黎(严肃地看向身旁之人):你会变心吗?   盛(坚定地摇头):我向五星红旗发誓, 我永远只爱你。   黎(粲然一笑):我也是。   盛:32题可以不用问了。   (32、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省略33-53)   54、初次H的地点?   盛:酒店。   黎:……少儿不宜的问题麻烦请跳过谢谢!   某茉为难地看了一下提问清单, 都砍掉的话那就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节目时长还没达到肿么破……   思忖良久, 终于急中生智:部队集体婚礼和普通婚礼的区别是什么?   黎初:区别有很多,最大的区别就是相当有排面。   某茉:怎么说?   黎初:首先接亲的车都是威风凛凛的战车,我以前看《大话西游》, 特别喜欢里面紫霞仙子的一句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 身披金甲圣衣, 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哪个女孩子没有幻想过这一幕呢?很感谢这场集体婚礼, 圆了我少女时代的梦。   某茉:听说这场集体婚礼中很多对新人都曾因为抗疫、抗洪或部队的其他任务而推迟过婚期?   黎初:是的, 在大灾大难面前,军人舍小家为大家, 义无反顾,部队领导体恤战士们的付出,特地组织了这场集体婚礼。   某茉:你印象最深的环节是什么?   黎初:结婚戒指是战士们从直升机上索降下来送到我们面前的,简直像在拍大片一样,特别酷炫。还有交换对戒后, 新郎将他们获得的军功章送给新娘,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他立了这么多功,这都是他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我觉得既心疼又自豪。   盛臻: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如果没有你的理解和支持,我不会是现在的我。   某茉:军人和军嫂都是最伟大的,向你们致敬!   最后一个问题,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黎初:老公,你放心去保家卫国,我会守护好我们的小家,等你回来。   盛臻:既许国,也许卿。老婆,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臻哥和小初的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创作这个故事的初衷其实是弥补我的一些遗憾。是的,我也曾有过卑微心酸的暗恋,只不过我没有小初这样的福气,任时光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能拥有如此美好的结局。   套用小初的一句台词:“暗恋成真是少数,求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   希望这个故事能够温暖到你们。   接下来是孙洁琪的番外,下周一见~ 第46章 (一)   孙洁琪从大学开始写小说, 虽然有少部分读者喜欢,但在大神云集的网文圈只能算是个藉藉无名的小透明,直到她以黎初和盛臻的故事为原型创作了小说《时光未曾丢掉你》, 才声名鹊起,逐渐在网文圈占据了一席之地。有了知名度, 她后续创作的几本小说也十分畅销,有的还被改编成了影视作品, 版税收入和影视版权收益加在一起相当可观。   其实她写小说纯粹是出于爱好, 并不指望靠它发家致富, 相反, 她原本家境就很好,用黎初的话来说就是“家里有矿, 不好好努力就只能回去继承家产”,好在她争气,终于凭借自己的爱好实现了财务自由。   不过也因为见多了小说里深情完美的男主, 孙洁琪觉得现实生活里的男人几乎没有能入她眼的, 尽管她有钱有颜又有才, 还是凭实力单身到了28岁。   这可愁坏了她亲妈, 老人家心急如焚, 三句话不离催她找对象, 她烦不胜烦,干脆从家里600多平的大别墅搬出去, 租了个不到100平的小房子蜗居,耳不听为清。   其实孙洁琪也不是不想找,她只是不想将就,有一次和黎初视频,看到她神情温柔而又满足地哄着孩子, 她突然就生出了一种“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孤独与空茫之感。   虽然盛臻常年在部队,大多时候都是黎初独自带孩子,但能和所爱之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这种平凡的幸福她还是很羡慕的。   黎初哄睡了儿子,轻声问她:“这么多年,你真就没遇到一个喜欢的?”   孙洁琪摇头:“没有。”   她以前倒是喜欢过,可惜那个人只把她当妹妹。   黎初又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以前她单身黎初还以为是圈子小,接触的人少,这几年她既当作家也当编剧,横跨出版界和娱乐圈,接触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却还是单身。   这是一个很抽象的问题,孙洁琪答不上来:“我也不知道。”   “……”黎初无语了片刻,“你心里连标准都没有,那要怎么去找。”   “这种事又不是按图索骥,满足了条条框框就一定是自己想要的人,如果我喜欢他,他就是一切标准。”   说的也是,那黎初也爱莫能助了。   孙洁琪也没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感情的事,只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过她心态很好,并不恨嫁,把徐志摩“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   连续一个月没回家,在母亲夺命连环call的攻势下,孙洁琪终于答应晚上回去吃饭。   她难得回家一趟,母亲决定亲自去买菜,给她做好吃的,便将接孙子放学的任务交给了她。她工作时间自由,4:00不到就动身前往幼儿园接她小侄子孙睿宸。   幼儿园门口已经聚集了一批家长,孙洁琪碰到了一个熟人,是她曾经喜欢过的邵远的妈妈。   邵母看到她很高兴,亲热地同她寒暄,虽然有些年没见了,但以前他们两家当邻居的时候,邵母对她还是很好的。   看着她手里的接送卡,邵母惊讶道:“你这么年轻儿子就这么大了?”   “不是,”孙洁琪解释,“这是我哥哥的小孩。”   “哦。”邵母又仔细看了一眼卡片,笑道:“我孙女和你小侄子在一个班。”   话音刚落,一个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老师就领着一群手拉手的小朋友来到了校门口,其中就有孙洁琪的小侄子孙睿宸和邵远的女儿邵依曼。   “姑姑!”孙睿宸兴奋地扑了过来,“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奶奶呢?”   “你奶奶去买菜了。”孙洁琪笑着摸了摸小侄子的头,接过他的小书包,把特地买的棒棒糖递给他。   孙睿宸撕开正要塞进嘴里,见身旁的邵依曼在看他,又硬生生顿住,转而大方地递给她:“给你!”   小萝莉心里想吃,但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怎么的,只矜持地摇头。   “医生说我有虫牙,不能吃糖,可是爸爸也说不能浪费食物,我已经撕开了,你帮我吃掉好不好?”   小萝莉看了看奶奶,见奶奶没有反对,才伸手接过,甜甜地说“谢谢”。   果然是小孩,一根棒棒糖就可以如此满足。   两个小伙伴挥手说“再见”,孙洁琪也和邵母道别,牵着小侄子回家。   路上经过一家超市,孙睿宸让她停车:“姑姑,你再给我买一根棒棒糖吧!”   “你不是有虫牙不能吃糖吗?”   “我骗邵依曼的,不这么说她不会要。”   孙洁琪停下车,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安全座椅上还不满四岁的小侄子,小小年纪情商就这么高,长大了还得了?   对于这种小暖男的要求,当然是选择满足他了!   ***   回到家,孙母已经在厨房备菜。   孙洁琪给小侄子打开电视播放动画片,到厨房去帮忙。   没过几分钟,母亲又开始拿她的终身大事说事,孙洁琪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转移话题,说起今天去幼儿园接孙睿宸的时候遇到了几年没见的邵母。   “邵远的女儿和我们家睿宸是同班同学,两个小家伙关系还挺好,不过邵远不是在云南工作吗,他女儿怎么在上海上幼儿园?”   “他老婆两年前去世了,他工作又那么忙,每天早出晚归的,哪有时间照顾孩子,当然只能送到他父母这了。”   他妻子去世的事情孙洁琪也听说了,“他岳父岳母不是也在云南,不可以帮忙带孩子吗,上海这么远,他想见孩子一面都难吧。”   孙母却道:“就是隔得远才安全,他老婆都因为他这个工作丧了命,还不得把女儿送得远远的。”   孙洁琪微微一愣,“什么意思?您说她老婆是怎么死的?”   “我也是听说的,”孙母一脸唏嘘,“好像是被毒/贩报复了,被轮/奸至死,还被分了尸。”   什么?!   孙洁琪脑中“轰隆”一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之前一直以为邵远的妻子是病逝的,没想到真相这么凄惨,鲜血淋漓,那些毒/贩如此丧心病狂地对待一个弱女子,还算是人吗,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孙母说起这个也有些后怕,“小远的职业这么危险,还好你当初和他没成。”   女儿当年有多喜欢邵远她是知道的,不顾他们反对背井离乡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只为了离他近一点,他毕业后去了云南边境当缉毒警,她也经常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去看他,要是这件事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她怕是眼泪都哭不干。   做父母的到底是更偏向自己的孩子,别人孩子的遭遇她虽然同情,但只要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她就感到庆幸。   “你找对象千万不能找警察,太危险了,不仅自己的命悬在刀上,还会威胁到家人的人身安全,还是找个安安稳稳,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靠谱,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对你好,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福。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孙洁琪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只觉得心里很难受,连她这个外人都无法忍受,邵远作为当事人,又该有多痛啊。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给小可爱们打个预防针:奇缘夫妇的番外有点玻璃渣哈!不过结局是好的,大家可以放心食用~   下一章周三见!感谢在2020-11-05 22:06:03~2020-11-19 19:2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繁星满窗、ericxx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里 23瓶;ryo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二)   或许是因为听说了邵远妻子的事, 孙洁琪对邵依曼这个年幼丧母,父亲又常年不在身边的小姑娘充满了同情与怜爱,去接小侄子的时候,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会给她带一份,带小侄子出去玩, 也会让他邀请邵依曼一起。   邵依曼年龄虽小,但谁对她好她都能判断出来, 就连孙睿宸有时候都会吃醋地说:“姑姑, 我怎么觉得你对邵依曼比对我还好呢?”   孙洁琪一本正经地摸了摸侄子困惑的小脑袋:“不是你说邵依曼是你最好的朋友么, 姑姑是因为喜欢你, 才对你最好的朋友好啊,这叫做‘爱屋及乌’。”   孙睿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又严肃地说:“姑姑,你可以对邵依曼像对我一样好,但是不能比对我更好。”   孙洁琪忍俊不禁, 揉着小醋包的头说“好”。   孙母听见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对话, 却觉得孙洁琪的爱屋及乌不是基于小侄子, 而是邵远。   她这么多年一直不找, 什么人都看不上, 是不是因为心里还念着他?   想到这种可能性, 孙母顿时心凉了半截,连忙拉着女儿进到卧室:“你老实告诉我,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小远?”   孙洁琪怔了一下,哭笑不得地问:“您是在说梦话吗?”   她喜欢邵远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早都翻篇了。   孙母不信:“那你怎么一直单着,还对他的女儿这么好?”   “我单身是因为没有遇到喜欢的呀,您不是也说无论做什么都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吗, 我的心不愿意将就,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又不是情圣,明知道邵远已经结婚生子还作茧自缚,至于对他的女儿好,纯粹是因为心疼这个小姑娘,并不是为了图什么。   “我小的时候邵妈妈对我也很好,现在她孙女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照顾她一点,于情于理都不过分吧?”   “不是就好。”   孙母松了口气,只要她不是想给邵依曼当后妈,做什么都行。   那时候孙洁琪的确没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在她再次见到邵远后,事情发生了一点变化。   ***   一天,孙洁琪正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写稿,临时被母亲叫去XX餐厅吃饭,她的车送去4S店保养了,火急火燎地打了个车过来,到了才知道是骗她来相亲的。   她当即就想甩脸走人,但良好的涵养还是让她忍耐着坐了下来。   点菜的时候,孙母有些不满地对她咬耳朵:“怎么也不打扮一下就来了?”   孙洁琪翻着菜单,一脸无所谓:“你又不提前告诉我是来相亲。”   孙母知道以女儿的性格,要是提前说了这场饭局的真实意图,她压根来都不会来。思及此,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小声叮嘱:“这个男生是科研工作者,清华大学毕业的博士,相当优秀,我托了好多关系才替你物色到这个人选,你待会好好表现。”   孙洁琪瞥了一眼对面的人,五官还算端正,一个搞科研的博士能长成这样挺难得的,奈何她这两年见多了娱乐圈的帅哥,这样的颜值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见女儿没反应,孙母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掐她:“听到没有?”   孙洁琪吃痛,这才敷衍地“哦”了一声。   为了给两个年轻人留出空间,菜一上齐,孙母和介绍人就找借口溜了,男方一下子拘谨了起来,想对着她笑一笑来缓解尴尬,谁知孙洁琪面无表情,他不由更加局促。   这个男生似乎对她很有兴趣,一直努力地寻找话题。   “听你妈妈说你是作家?”   “谈不上,就是个写字的。”   “你太谦虚了,你的作品很有名,改编成的那部电视剧收视率很高,我们实验室很多女同事都爱看。”   “哦。”   男方好不容易开启的话题被她轻描淡写的一个字终结,热脸贴了冷屁股,他有些受挫,绞尽脑汁地又抛出了另一个话题,却听孙洁琪道:“抱歉,我吃饭的时候不想说话。”   男方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吃完了饭,男方要去买单,孙洁琪道:“AA吧,这家店挺贵的,不能让你破费。”   男方忙道:“怎么能让女生掏钱呢,况且我吃得比你多,AA的话你岂不是吃亏了,放心,一顿饭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他都这么说了,孙洁琪也不好太让他下不来台。   两人走出餐厅,男方打算邀请她去看电影,孙洁琪歉然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男方有些失落,却还是绅士得体地说:“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想去下洗手间,你先走吧。”   不知道是没听懂她这句话里的拒绝意味还是装作没听懂,男方竟然道:“没关系,我等你。”   “……”   孙洁琪忍耐了一下,还是把那些直白难听的话憋了回去。   说到底,人家不过是来和她相个亲,又有什么错呢,他爱等就让他等吧!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一个商场里,每层楼只有一个洗手间,不是故意让他久等,实在是因为女厕人多,队伍都排到了厕所外面的走廊上。   排队的时候,她思考着待会该怎么委婉又不失礼貌地和他讲清楚他不是她的菜,突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萝莉音:“爸爸,这是女厕所,你不能进去!”   队伍里的人都因为这句话回了头,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男人有些窘迫地蹲下身子和小萝莉解释:“爸爸不是要进女厕所,爸爸是不放心宝宝一个人排队,想陪宝宝一起等。”   小萝莉噘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快4岁了!”   队伍里有人笑了起来,“真可爱。”   “曼曼,阿姨来陪你,好不好?”   孙洁琪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没错,小萝莉是邵依曼,而男人就是邵远。   邵依曼闻声仰起小脸,兴奋地唤她:“洁琪姐姐!”   孙洁琪有些好笑地俯身轻拍小萝莉的头:“说了多少遍,应该叫我‘阿姨’才对。”   邵依曼一脸天真无邪:“可是你这么漂亮,一点都不像阿姨啊,像姐姐!”   孙洁琪大笑,又怜又爱地捏了捏小萝莉的脸:“小嘴真甜。”   “爸爸,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对我很好的洁琪姐姐。洁琪姐姐,这是我爸爸!”   邵依曼不知道两个大人早就认识,认真地为他们做介绍。   邵远看着孙洁琪,沉声道:“洁琪,好久不见。”   的确是很久没见了,他们最后一次正式见面是五年前在他的婚礼上,其实她本可以不去的,但是她逼自己去了,新郎新娘在台上举行仪式的时候,她在台下哭成了泪人,旁人还以为她是被感动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祭奠她死去的爱情。   这个时间和场合下,孙洁琪不想和他过多叙旧,只微微点头:“你出去吧,我带曼曼上厕所。”   把女儿交给孙洁琪,邵远没什么不放心的,迈步离去。   孙洁琪牵着小萝莉的手,沉默地排着队。   手突然被摇了摇,邵依曼问:“洁琪姐姐,见到我爸爸你不开心吗?”   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孙洁琪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你之前都在笑,可是我爸爸一和你说话,你就不笑了。”   小萝莉有理有据,孙洁琪愣了愣,否认道:“没有,姐姐是在想事情。”   “哦。”   邵依曼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再打扰她。   上完厕所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男方见她进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出来却牵了一个陌生小萝莉,不由有些愣:“这个小姑娘是?”   “朋友的女儿。”   孙洁琪言简意赅,想把邵依曼交还给邵远,却没看到他的人影。   “爸爸去哪儿了?”邵依曼也在找。   孙洁琪拿出手机:“你记得爸爸的手机号码吗,给他打个电话。”   “记得。”   小萝莉熟练地背出了一串数字,孙洁琪拨完号,将听筒递到她耳边。   “爸爸,你在哪呀?”   孙洁琪不知道邵远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听见小萝莉挂上电话后对她说:“爸爸去楼下买冰淇淋了,让我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孙洁琪说:“好,姐姐陪你一起等。”   心里却想:他还真是相信她,完全不怕她把他宝贝女儿拐走。   十分钟后,邵远拿着两个冰淇淋出现在他们面前,给了女儿一个,另一个抹茶味的递给了孙洁琪。   孙洁琪没有伸手去接,邵远道:“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抹茶味的冰淇淋吗?”   以前每次和他出去玩,她都会撒娇地缠着他给自己买抹茶味的冰淇淋,久而久之成了习惯,不想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   有些事情不能回忆,一回忆就心痛,孙洁琪扯了扯唇,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模样:“你也说了是小时候,我都快奔三的人了,早就不吃冰淇淋了。”   邵远的手僵在半空,良久,尴尬地缩了回去。   孙洁琪波澜不惊地把邵依曼的手交到他手中,“女儿还给你,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邵远也说了这句话。   孙洁琪拒绝:“不用了,我有人送。”   邵远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男人,识趣道:“好,那你们路上小心。”   孙洁琪“嗯”了一声,和小萝莉道完别,转身乘电梯下楼。   目送着孙洁琪离开,邵依曼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提醒道:“爸爸,你手里的冰淇淋都化了。”   邵远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已经在往下滴水了,他尝了一口,甜得发腻,的确不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便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爸爸你浪费食物!”   小萝莉控诉,邵远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反驳。   “爸爸,你是不是和洁琪姐姐认识啊?”   “嗯,她是爸爸以前的邻居。”   “怪不得。”邵依曼若有所思,“我觉得洁琪姐姐好像不喜欢你,你是不是做过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女儿的早慧让他无所遁形,邵远微微苦笑:“是啊,爸爸做了一件让她很伤心的事情。”   “什么事呢?”   邵远抚摸着女儿的头:“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不会因为有玻璃渣就抛弃茉茉了吧,不要啊,哭唧唧…… 第48章 (三)   相亲男将孙洁琪送到小区门口, 在她开车门时叫住了她。   “还有事?”   男方有些腼腆地问:“我能不能加下你的微信?”   孙洁琪默了一瞬,终于还是开门见山道:“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很优秀, 人也很好,可惜我们不合适。”   男方不甘心就这么被判了死/刑, 执着地问:“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互相都还不了解, 你怎么就知道不合适?”   孙洁琪只好将话说得更直白:“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 但她知道, 绝对不是他这种类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男方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等她下车, 就发动引擎轰鸣而去。   她的母上大人听说她把这么好的相亲对象赶跑了,立马打了个电话来兴师问罪:“你是不是缺心眼!这么好的男孩子你都看不上,究竟什么样的人你才看得上?!难不成你想找个天上的神仙, 那你也得有本事够得着啊!”   孙洁琪心平气和地安抚着歇斯底里的母亲:“我不想找神仙, 只想找个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凡人。谁规定条件好我就一定得看上了, 你女儿我条件也不差好不好!”   孙母被她气得心绞痛, 却也无言以对, 都怪自己以前太宠她了, 什么都顺着她的意来,这才养成了她我行我素、油盐不进的性格。   “以后这件事你就别瞎操心了, 更不要再给我安排相亲,我自己心里有数。”   “我怎么能不操心,你今年都多大了?”   孙母又想说教,孙洁琪抢先道:“呀!都快9点了,我今天的更新还没完成, 妈,就这样吧,我挂了啊!”   然后不等母亲回应,赶紧掐断电话。   ***   孙洁琪洗了个澡,坐在电脑前打开文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途灵感被打断了,老半天过去,她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她有些烦躁地刷起了手机,打开微信,一条好友申请映入眼帘,备注信息是“邵远”,来源显示“对方通过搜索手机号添加”。   她今天帮邵依曼打了他的电话,他有她的号码不奇怪,她不会想入非非地认为他加她微信是有什么企图,倒是如果她不通过,就显得她心里有鬼了。   于是她干脆利落地点了“接受”。   很快,邵远就给她发来了消息,竟然是微信转账,金额还不小。   孙洁琪莫名其妙,回了他一个问号。   邵远解释:【洁琪,曼曼说你给她买了很多礼物,不能让你破费。】   看着这行字,孙洁琪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她今天提出和相亲的男生AA制,说不能让他破费,表面客气,其实是想和他划清界限,一丝一毫都不想欠他的,现在邵远用这几个字来回敬她,也是想和她划清界限吗?   孙洁琪心里堵得慌,气血一下就冲到了头顶,手机屏幕都快戳碎了:【这么客气干什么,如果非要算得这么清楚,那我小时候你也送了我不少礼物,我是不是也得折现给你?】   敲完这行字就顺带发了个金额更大的转账过去。   她一向伶牙俐齿,邵远可能是被她这句话噎住了,半晌都没回复。   两人谁都没领对方的转账,僵持了几分钟,孙洁琪深吸一口气,继续打字:【既然是礼物,用钱来衡量未免太伤人了。我挺喜欢曼曼的,心甘情愿送她东西,与你无关,你用不着替她还什么。】   他不就是怕她对他还有什么非分之想么,才这么着急地和她划清界限,那么她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这么做并不想图他什么。   邵远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对不起,洁琪,当我没说过那句话。】   孙洁琪哼了一声,不打算理会。   邵远又发来一条:【我这个月都在上海培训,很久没见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能直接给钱就用请客吃饭来偿吗?他就这么不想和她有瓜葛?   孙洁琪想笑他自作多情,可心里难过,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仰起头,努力平复着心中翻涌的苦涩,过了很久才回:【我很忙,再说吧。】   ***   这次不怎么愉快的微信聊天后,孙洁琪和邵远就没有再联系,连点赞之交都称不上,她不怎么发朋友圈,他发的就更少了。   两人默契地做着彼此微信列表里的陌生人,直到有一天,邵远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她都没有接,直到响起第二遍,她才接听。   出乎意料的,听筒里传来的不是邵远的声音,而是邵依曼的,小萝莉热情地邀请她来家里做客,她推说没有时间。   “明天是国庆节你也没时间吗?那后天呢,大后天呢?”   小萝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地追问,孙洁琪招架不住,只好答应。   邵依曼很高兴:“那我和爸爸明天来接你,洁琪姐姐,明天见哦!”   电话挂断后,孙洁琪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早知道就同意邵远请她去外面吃饭了,现在要去他家里,她更不自在。   要不带上她小侄子一起?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否决,小孩嘴不严实,万一传到她母上大人耳朵里,知道她去了邵远家,白的都要被描成黑的。   不就是去他家吗,她小时候去的多了,怕什么。   孙洁琪最近睡眠质量很不好,晚上又失眠了,第二天早上两个黑眼圈硕大,实在是不忍直视,没办法,只能化了个妆来掩盖。   邵远是上午10点来接她的,先把车子开到了一家超市,问她想吃什么菜,孙洁琪说“随便”,他便没有再问,径直推着推车采购食材。   孙洁琪牵着邵依曼走在他旁边,莫名有种一家三口的感觉。   买完菜,车子开到了一个小区,孙洁琪进门才发现,这不是邵远父母家,而是他自己的家。   或许是因为不常住,房子里布置的很简单,没有太多生活的痕迹,但收拾得很干净。   “洁琪,你陪曼曼在客厅玩一会儿,我去做饭。”   孙洁琪点头,有些惊讶他工作这么忙,竟然还会做饭,结果四菜一汤端出来后,卖相还挺不错,而且恰巧都是她爱吃的。   邵远替她盛了一碗汤,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我很多年没做过饭了,手有点生,不好吃的话请见谅。”   孙洁琪拿起筷子,每样菜尝了一点,味道虽然谈不上惊艳,但很可口。   邵依曼也竖起了大拇指:“爸爸,我第一次吃你做的菜,好好吃啊!”   邵远笑着抹去她唇边的饭粒,“好吃的话今天多吃一碗饭。”   孙洁琪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忍不住想:他说他很多年没做过饭,他女儿也说是第一次吃,那是不是代表他妻子也没吃过?   这么一想便有点走火入魔,她赶紧低下头扒饭,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掐掉。   “洁琪,”邵远端起杯子唤她的名字,“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曼曼的照顾,我以果汁代酒,敬你一杯。”   孙洁琪隔空与他碰了一下,淡声道:“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曼曼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洁琪姐姐,我也很喜欢你!”邵依曼不甘落后地举起自己的小杯子,“我也要和你干杯!”   孙洁琪紧绷的神情瞬间柔和,含笑同她碰杯。   这顿饭吃的还算和谐,虽然两个大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但有邵依曼这个调和剂在中间,总体来说还是愉快的。   只不过在孙洁琪告别前,邵远说他过完国庆节就要回云南上班了,之后还请她多关照一下邵依曼。   一听说爸爸很快就要走,小萝莉立马开始掉金豆豆,依依不舍地扯着他的衣角:“爸爸,你能不能不要走?曼曼舍不得你。”   邵远蹲下身子哄女儿:“爸爸也舍不得你,可是爸爸要去抓坏人,宝宝在家乖乖听爷爷奶奶的话,爸爸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小萝莉不依,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我不要,爸爸,你带我一起走吧!”   邵远眼睛也有点红,却还是沉下嗓音道:“听话!”   邵依曼知道留不住爸爸,伤心地在他怀里放声大哭,邵远怎么哄都哄不好,只能等她自己哭累了睡着了。   把满脸是泪的女儿放在卧室的床上,邵远送孙洁琪下楼。   等电梯的时候,孙洁琪忍不住问:“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这还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邵远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什么?”   “曼曼还这么小,离不开爸爸妈……”“妈”字才发了一个音节,她意识到不妥,急忙顿住,“就算爷爷奶奶对她再好,也替代不了父母的角色。”   留守儿童是最可怜的。   邵远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   “你没想过换一个职业吗?”孙洁琪推心置腹道,“缉毒警太危险了,曼曼已经失去了妈妈,不能再没有爸爸。”   “洁琪,谢谢你为我考虑。”邵远勾唇笑了笑,眼中却有沉痛:“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他们又何尝不是为人父为人子。从小婉走的那天起,我就发誓和全天下所有的制贩/毒分子势不两立,不扫除他们决不脱警服。”   他永远不会忘记妻子是怎么死的,缉毒已经不仅仅是他的使命,更是他必须给亡妻的一个交代。   他的语气很坚定,孙洁琪知道劝不动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会多留意曼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安利一首歌:贰婶的《无碑人》,讲的就是缉毒警察,里面的歌词很感人,尤其是这几句——   “若胸膛仍怀有热血滚烫   便无惧眼前深渊万丈   他眼中一片炽热的红   像照进深渊永不熄灭的火种   在熙攘的人海他回首   总有千万人投身黑暗的烈火   屹立背后是山海家国   和长眠在墓下无姓名的某某”   嘤嘤嘤,是不是很好哭┭┮﹏┭┮ 第49章 (四)   幼儿园开展亲子活动, 让每个小朋友邀请家长来参加,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来参加,只有邵依曼是爷爷奶奶。   由于爷爷奶奶年纪大了, 体力跟不上年轻力壮的家长们,游戏环节都输了, 看着别的小朋友或多或少都得到了奖励,只有自己没有, 邵依曼第一次发了脾气。   就算她平时表现得再懂事, 也只是个还不满4岁的小姑娘, 她理解不了爸爸身上肩负的光荣使命, 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抛下她去了天上,为什么班上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在身边, 会给他们买好吃的,带他们出去玩,而她却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 想爸爸的时候只能和他打电话, 还经常打不通。虽然爷爷奶奶也很疼她, 可她就是想要爸爸妈妈。   邵远在电话里听到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心里既难受又自责, 他何尝不想像寻常男人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有时候午夜梦回, 想起无辜惨死的妻子和远在家乡的女儿,空荡荡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也会觉得很孤单,不知道前面的路还有多长,何时能走到尽头,可是看着那些深受毒品荼害水深火热的人们和为了缉毒事业献出生命的公安英烈们,他又觉得自己义无反顾, 无论这条路有多艰险多漫长,他都要坚持走下去。   对于女儿的伤心,他鞭长莫及,只能请自己的父母多哄哄她。   他以为女儿这次的哭诉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很快就会过去,殊不知这其实是一个导火索,小姑娘积蓄已久的伤心悉数爆发,零食和玩具都哄不好她,晚饭也不肯吃,半夜还发起了高烧。   邵母第一时间给孙女进行物理降温,结果折腾了一个晚上丝毫都不奏效,没办法,只能赶紧将她送去了儿童医院,到了医院检查才知道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是手足口病。   孙洁琪是从小侄子孙睿宸口中听说的邵依曼因为生病住院几天都没去上幼儿园的事情,这天下午一忙完,她就买了水果和牛奶去医院探望。   两位老人面容疲惫,眼中都布满了血丝,可见在医院连续守了几天很是辛苦,孙洁琪于心不忍,便提议让他们回去休息,今天晚上由她来陪床。   邵母连忙摆手:“这怎么行呢,你和曼曼非亲非故的。”   孙洁琪道:“虽然我和曼曼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很喜欢她,她也叫我一声‘姐姐’,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邵母解释,“洁琪,我是不好意思麻烦你。”   “这有什么,我小时候也没少麻烦您。”孙洁琪笑了笑,“我父母不在家没饭吃的时候,都是您收留我,给我做好吃的。”   邵母有些动容,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好孩子,心意我领了,不过还是不麻烦你了,小远已经请好了假,明天一大早就能回来,我们再守这一晚上就行。”   孙洁琪道:“真的一点都不麻烦,我平时熬夜写稿子熬习惯了,越到晚上越精神,反正睡不着,刚好陪陪曼曼。”   她态度诚恳,又很坚持,老两口总算被她劝回去了。   ***   陪过床的都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熬人的过程,虽然医院有值班的护士,但你还是要随时关注病人的情况,尤其是邵依曼年纪这么小,不能像大人一样顺畅地表达自己的需求,更要时刻留意。   邵依曼还没有完全退烧,护士说每小时要帮她测量一次体温,前半夜孙洁琪一直坚持没睡,后半夜有些扛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打起了盹,不过她不敢睡得很死,睡梦中也保留着几分神志。   凌晨3点多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哭声,一下就惊醒了,紧张地查看邵依曼的动静。   透过床头灯微弱的光线,她看到病床上的小姑娘果然满脸是泪,嘴里不停地哭喊着什么,她俯下身子侧耳倾听,逐渐听清了她喊的是:“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不要曼曼了?”   孙洁琪说不上来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很疼很疼,立即抱着她哄:“曼曼乖,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爸爸妈妈最爱你了。”   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良久,小姑娘终于平静下来,不再呓语,她打来一盆温水,温柔仔细地擦去她小脸上的泪痕,然后轻声哼起了摇篮曲,用手轻拍她入睡。   事后,孙母得知她巴巴地跑去医院照顾邵远女儿照顾了一夜的事,气得脸红脖子粗,数落她对自己亲侄子都没这么上过心,居然对一个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外人如此尽心尽力。   孙洁琪嬉皮笑脸地回:“那不是您和哥哥嫂嫂都抢在了我前头嘛!我保证,下次小宸宸生病,我一定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呸呸呸!”孙母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乌鸦嘴,不许咒我宝贝孙子!”   ***   邵远是凌晨5点多下的飞机,心急如焚地打车来到医院,一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的就是孙洁琪趴在他女儿病床前睡着的倦容。   女孩的背影很单薄,或许是因为冷,她的身体微微蜷缩着,从远处看就只有小小的一团,他的心不由狠狠颤了一下,有感动,还有一丝不知名的情愫悄然在心底蔓延。   邵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听见她咳了一声,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肩上。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但孙洁琪是浅眠,感觉到肩膀上压了东西,瞬间惊得弹了起来。   邵远替她披衣服的时候离得很近,还没来得及撤离,她猛地一抬头,柔软的唇便不小心擦过了他的下巴。   两人俱是一愣,空气都仿佛静止了。   一秒、两秒、三秒……   还是孙洁琪先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距离,若无其事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远也恢复清醒,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轻声说:“刚到不久。”   孙洁琪“哦”了一声,扯下肩上的外套还给他,想要站起身来,谁知坐太久了头晕,一起身就打了个晃。   邵远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感受到腰间那只宽厚的大掌,孙洁琪浑身一僵,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他道了声谢。   邵远放下手说“不客气”。   天还没完全亮,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照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小插曲,气氛莫名有些暧昧。   孙洁琪觉得自己不适合再留下来,便道:“你回来了就好,曼曼看到你肯定很高兴,我先走了。”   说完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洁琪!”   邵远追了出来。   孙洁琪顿住脚步,回头问:“怎么了?”   “谢谢你帮我照顾曼曼。”邵远看着她,面前的女孩五官精致,眼底却有淡淡的乌青,眼睛里也有血丝,显然是没休息好所致。“辛苦了。”   他特地追出来就是为了说“谢谢”?   孙洁琪自嘲地勾了勾唇,不以为意道:“不用谢,我照顾她不是为了你。”   邵远知道自己的话可能让她误会了,却又无从解释,亡羊补牢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孙洁琪拒绝,“曼曼那儿离不开人,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   ***   邵依曼醒来后,发现爸爸守在自己床前,“哇”地一声就哭了。   邵远手忙脚乱地把女儿抱在怀里哄:“宝宝乖,你不是想爸爸吗,怎么爸爸回来陪你了还哭呢?”   小姑娘在他怀里抽噎:“你又不能一直陪我。”   邵远哑口无言,这样短暂的团圆又分别在他们父女之间上演过无数次,可怜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了离别的苦。   纵然他心里再愧疚,也不能把女儿接到身边,只能珍惜有限的时间,好好尽到他做父亲的责任。   所以这两天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女儿的视线,对她有求必应,终于让小姑娘暂时忘记了伤心,恢复了她这个年纪孩童应有的快乐。   邵母却忧心忡忡,趁着孙女睡着,把儿子拉到门口低语:“你现在让她多开心,等你走了她就会有多伤心,到时候你一走,她又哭着喊着找我们要爸爸,那该如何是好?”   邵远无言以对。   邵母知道儿子的理想和抱负,她不是要反对,只是希望能有个两全的办法:“要不你就申请调回来吧,在哪里干缉毒警不是一样,离家近点有什么事总能照顾到。”   邵远摇头:“云南的禁毒形势目前还很严峻,离不开人。”   他不能抛下禁毒大队那群并肩作战的兄弟们独善其身。   邵母急了:“他们离不开你,你女儿难道就离得开你?!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了事,你让曼曼怎么办,我和你爸又该怎么办?我们就你这一个儿子,谁给我们养老送终?”   她语气激动,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母亲的话像一把刀,字字都捅在他心上,邵远胸口疼痛难当,喑哑着嗓子道:“妈,对不起,儿子不孝。”   邵母并不是想责怪他,母子连心,其实儿子心里的苦她都知道,她也心疼。   无声地流了不少眼泪,她擦干眼角,叹了口气:“你又不肯调回来,也不能把曼曼接过去,这么小的孩子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是不行的,要不你给她找个妈妈吧。”   邵远没说话,邵母自顾自道:“小婉已经走了两年了,就算你想一辈子守着她不结婚,你也得为曼曼考虑一下,我看她和洁琪很亲,洁琪对她也很好,你还没回来的时候这孩子不眠不休地照顾了曼曼一夜,对待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过如此了。她以前那么喜欢你,说不定现在心里也还是有你,不如你们俩……”   “妈。”邵远沉声打断母亲的话,“我不能。”   邵母不悦:“什么不能?这么好的姑娘还配不上你怎么的?”   “是我配不上她。”邵远苦涩地笑,“她太好了,应该和一个真正爱她呵护她的男人在一起,而不是被我拖累,我不能让她成为第二个小婉。”   他这样朝不保夕的人,就应该了无牵挂,孑然一身。   作者有话要说:  2更完成,下一章周日见! 第50章 (五)   “姑姑, 这是邵依曼的病房吗,你怎么不进去呢?”   孙睿宸和孙洁琪一起来看邵依曼,结果到了病房门口姑姑却一直傻站着, 他很是奇怪。   门外突然传来的童音打断了母子两人的对话,邵远和母亲对视一眼, 立即止住话头。   邵母打开病房门,笑脸相迎:“洁琪, 你来了。”   孙洁琪神色如常地点头:“阿姨, 我家睿宸吵着要来看曼曼, 我就带他一起来了。”顿了顿, 提醒小侄子,“快叫人。”   孙睿宸乖巧地对着邵母叫“奶奶好”, 然后又对着邵远叫“叔叔好”。   “真乖。”邵母慈爱地摸了摸孙睿宸的头。   邵依曼没有睡多久,醒来见到孙洁琪和孙睿宸都来了很高兴,竟然童言无忌地说希望自己的病不要好, 可以一直住在医院里。   众人面面相觑, 不解地问为什么, 她说:“这样大家就都会来看我, 爸爸也不会走了。”   看似天真无邪的一句话, 却让在场的大人都沉默了。   邵母心疼不已:“傻宝, 生病多难受啊,还要打针, 你不是最怕打针吗?”   邵依曼似是想起了护士姐姐给自己扎针的场景,小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但很快又勇敢地摇头:“只要爸爸能一直陪着我,我就不怕打针!”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沉默。   饶是邵远这个流血不流泪的硬汉, 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   从医院回来,孙洁琪心里就不得劲,邵依曼这个小姑娘真的太让人心疼了,除此之外,邵家母子的对话也让她如鲠在喉。   她不是有意要听墙角,只是到的时候刚好听他们提起了自己的名字,就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敲门的动作。   她没有听全,只听见邵母似乎让邵远找她给邵依曼当妈妈,而他不愿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心里就像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下不下去,闷得慌。   黎初问:“你是不是还喜欢邵远?”   孙洁琪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还对他余情未了,她妈妈是这样,邵母是这样,连她最好的闺蜜也是这样。   黎初纠正:“不是我们这样认为,而是你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的什么行为?”孙洁琪不以为然,“还要我说多少遍我对邵依曼好纯粹是因为这个小姑娘本身,我心疼她,和她也很投缘,我对福利院的小朋友也很好,真的和邵远没有半毛钱关系,更不想用这件事来换取他什么。”   “这我当然知道,”黎初和她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   孙洁琪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行为会让他们产生误会。   “刚刚我问你是不是还喜欢邵远,你毫不犹豫地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可是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又怎么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心情跌宕起伏?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了,那么他说不会拖累你的时候,你应该感到庆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耿耿于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黎初的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孙洁琪舌灿莲花的口才此刻却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反驳,只能愣愣地握着手机,很久都没有出声。   黎初知道她可能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叹息道:“洁琪,我很理解你的心态,就算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自己也千不该万不该喜欢他,可心是不受控制的,如果能够收放自如,那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伤心人了。”   她对盛臻就是这样,好在上天眷顾,她没有真的成为那个伤心人。   孙洁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我该怎么办呢,黎美美?”   “放不下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勇敢地去追吧,你不是告诉过我,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如果你这次的尝试还是没有结果也没关系,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知道痛了就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这些都是孙洁琪曾经劝过自己的话,现在黎初将它原封不动地送还给她。虽然站在朋友的立场她肯定不忍心最好的朋友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她更不认为邵远是什么良配,缉毒警这个职业可比汽车兵危险多了,这种危险不仅是针对他们自己,还会累及家人,邵远妻子的遭遇触目惊心,她当然不希望孙洁琪卷入其中。但是她也了解她,这姑娘看似精明,实则比自己还傻,已经狠狠地撞过一次南墙了也不回头,非要再撞第二次、第三次……   唉,只希望老天能善待这个傻姑娘。   ******   和黎初的这次通话让孙洁琪沉思了很久很久,她不得不承认黎初说的全都是对的。   她放不下邵远,就算他结过婚,有孩子,从事着高危的职业,她也还是想再试一次,因为不把他从自己心里赶出来的话,她就腾不出多余的位置容纳别的人,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孙洁琪比黎初好的一点就是一旦她打定了主意,就会付诸行动。吸取之前的教训,她觉得自己这次不能太剃头挑子一头热了,上赶着不是买卖,她得让邵远知道她的意图,却又无从拒绝。   天公作美,机会很快就来了。   她担纲编剧的一部影视作品要去云南瑞丽取景拍摄,原本编剧并不需要跟组,她的惯例也是一向不跟,毕竟剧组条件有限,吃不好睡不好,自小锦衣玉食的她没必要去遭那罪,但那里刚好是邵远工作的地方,她便自告奋勇地申请跟随大部队一起往云南瑞丽进发。   那部戏的男主角是当红流量小鲜肉姜星宇,得知她也会去后很高兴,特地打来电话调侃:“大小姐怎么舍得来体验我们底层的民间疾苦了?”   孙洁琪也半开玩笑地回击:“这不是不放心你的演技,怕你毁了我最爱的男主吗。”   “什么话!”姜星宇气得吹胡子瞪眼,“虽然我是爱豆出身,但我可是拿过最佳新人男演员奖的,演技得到了官方认证,您就擎好吧!”   孙洁琪忍俊不禁:“行,我等着看,演得不好我可不会给你留情面。”   上飞机的那天孙洁琪特地发了一条仅对邵远可见的朋友圈,内容是自己的登机牌照片,没有配任何文字,发完她就应空姐要求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四个小时后飞机落地这条动态底下却干干净净,她有些失落,自我安慰他工作忙,可能没时间看手机。   她打起精神来又发了一条,拍下了瑞丽的某个地标建筑,依旧是仅对邵远可见。   姜星宇坐在她旁边,余光瞥见她的手机界面,好像是在编辑朋友圈,便打算第一时间给她点个赞,结果刷新了好几次,都没看到她发的内容,他下意识地点进了她的朋友圈主页,最近的一条动态还是半年前,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他心里藏不住事,主动问:“你刚才发朋友圈了吗?”   孙洁琪有些心虚地否认:“没有啊。”   姜星宇心道果然是他看错了,她不爱发朋友圈他是知道的,一年能发个两三条就不错了,害得他想和她互动也没机会。   不过她不发,他可以发。   姜星宇举起手机镜头,一把揽住孙洁琪的肩:“来来来,我们自拍一张。”   孙洁琪面无表情地打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你想害死我啊!”   姜星宇委屈地眨了眨眼,人畜无害的模样:“我怎么害你了?”   “你这么和我自拍,被你的女粉丝知道还不得撕了我。”   流量小鲜肉的老婆粉有多可怕她是见识过的,上次有个女明星和他坐在一起无意中被拍到,有路人粉评价了一句他们的外形很般配,就被姜星宇的毒唯粉撕上了热搜,连带着那个女明星也被骂是心机/婊想捆绑他们家爱豆蹭热度。   姜星宇讪讪道:“那我不搂着你拍总行了吧。”   孙洁琪还是摇头:“不要,拒绝和你同框。”   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姜星宇被嫌弃,捂着心口表示自己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噔噔噔噔!男二闪亮登场! 第51章 (六)   邵远一直到两天后才看到孙洁琪的朋友圈, 他没有在底下评论,而是直接找她私聊:【洁琪,你来瑞丽了?】   孙洁琪心想大哥你可算是有反应了, 她等得黄花菜都凉了。不过她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只冷淡地回了个:【嗯。】   邵远:【你是来旅游的吗, 打算在这待多久?】   孙洁琪:【我来工作,我们剧组在这拍戏, 可能要待上两三个月吧。】   邵远:【这样啊, 这里风景还是挺美的, 有空我带你逛逛。】   孙洁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当即回:【我明天刚好有空。】   邵远可能没想到自己客套的一句话会被她当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孙洁琪也不勉强:【你没空就算了, 反正导游多得是。】   邵远忙道:【我带你逛,不过要等我下班之后,大概要到六点, 可以吗?】   孙洁琪又不咸不淡地回了个:【嗯。】   ***   第二天下午, 孙洁琪特地请剧组的化妆师帮她画了个心机素颜妆, 她底子本来就好, 一打扮更是光彩照人。   她为人大方, 化妆师和她关系不错, 打趣道:“难得见你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去和哪个帅哥约会呀?”   姜星宇刚好在旁边休息看剧本, 一听见“约会”俩字立马杀了过来:“什么?你要去约会?!”   孙洁琪推开他:“别挡着我照镜子。”   “够美了,都快把女主角比下去了。”姜星宇一脸紧张地问,“说啊,你到底要和谁去约会?”   他的声音不小,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孙洁琪没好气道:“有你什么事?”   姜星宇一噎, 目前的他的确没有资格过问,只能掩饰般地咳了一声:“这里治安不好,我还不是怕你人生地不熟,被坏人骗了。”   孙洁琪有些好笑:“小屁孩还来操心我?”   姜星宇不服气:“我不过只比你小三岁,不是小屁孩。”   “小一个月也是小。”孙洁琪不容置疑道。   姜星宇不想和她在年龄的问题上争辩,顺势抱住她的胳膊卖起了萌:“好吧,我是小屁孩,你就告诉我这个小屁孩你到底要和谁去约会嘛!”   他虽然年龄比她小,但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撒起娇来竟然一点都不违和,反而惹人怜爱,果然是颜值即正义。   孙洁琪无可奈何,如实道:“不是约会,我以前邻居家的哥哥在这边工作,就是简单地和他聚一下。”   姜星宇想说如果只是简单的聚会为什么要打扮得这么漂亮,又怕问多了惹她不高兴,欲言又止的模样瞧着怪可怜的。   孙洁琪看时间差不多了,径直挣开他的手,拿着包包起身:“我走了,你好好拍戏。”   ***   孙洁琪根据地图的指引来到禁毒大队,她到的比约定的时间早,估摸着邵远还没下班,不想打扰他工作,就站在外面等。   一个民警刚好从门口经过,见她眼生,便上前询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邵远。”   “邵队出警了,你是他什么人啊?”   “朋友。”   怕他不相信,孙洁琪主动递上了自己的身份证。   民警接过查验了一下,不是伪造的,见她户籍地在上海,邵队也是上海人,便放下警惕:“天气挺冷的,进来等吧。”   已经是深秋,外头还是挺凉的,孙洁琪也不客气,跟着他进了会客室。   民警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温开水递给她:“那你先坐一会儿,邵队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好,谢谢您。”   在他转身离开之前,孙洁琪叫住他问:“警官,请问你们队里有多少人?”   “36个。”民警报了个数,“怎么了?”   孙洁琪摇头:“没什么,您先去忙吧。”   民警也不逗留,他手头确实还有工作要处理。   他一走,孙洁琪就用外卖app点了40杯星巴克和很多甜品,地址填的禁毒大队。   二十分钟后,外卖送达,孙洁琪一个人拿不下这么多东西,就到大办公室来找刚才的民警小哥。   众人听见敲门声纷纷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个陌生的美女。   民警小哥小跑出去,疑惑地问:“孙小姐,怎么了?”   “我给大家叫了点下午茶,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搬进去?”   民警小哥受宠若惊,推辞不受:“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已经送到了,就在门口,也退不了货了。”孙洁琪道,“更何况警民一家亲,多亏了你们的负重前行,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民警小哥听她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孙洁琪也微微一笑:“不用跟我客气。”   “兄弟们,都别忙了,先歇会儿,喝点下午茶吧!”   民警小哥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办公室吆喝了一声,同事们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好奇地围了过来。   “哇!小白你中彩票了吗,突然这么大方,请我们喝星巴克?”   “就是啊,还有甜品,花了不少钱吧?”   “不是我,”小白不敢居功,“要谢就谢我身旁的这位美女,是她请大家喝的。”   众人立马将目光聚集在孙洁琪身上,一脸暧昧地打趣小白:“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女朋友这么漂亮。”   还这么有钱……这一堆吃的喝的少说也有两三千,都快赶上他们一个月工资了。   小白闹了个大红脸,急忙澄清:“胡说什么呢!人家是来找邵队的,是邵队的朋友。”   “哦哦,原来是邵队的朋友,邵队的朋友就是不一般。”   众人见风使舵地拍起了马屁。   “怎么这么热闹?”   邵远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大家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   “邵队你回来了!”众人听见声音自发地给他让开一条路,“你朋友来找你了。”   邵远正想问是哪位朋友,就看到人群中央亭亭玉立的孙洁琪,不由愣了一下:“洁琪?”   孙洁琪第一次见他穿警服的样子,真的很帅,从此所有的警察男主都有了脸。   见孙洁琪盯着他不说话,邵远走近她问:“洁琪,你怎么来了?”   孙洁琪回过神来,视线望向别处,淡淡开口:“不是你说你要带我逛瑞丽吗,你忘了?”   邵远没忘,他只是没想到她会提前到警队来找他。   “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你可以再等我一会儿吗?”   “嗯。”   反正都等了他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会儿。   孙洁琪重新回到会客室,众人逮住机会开始八卦:“邵队,这个美女真的是你朋友吗,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邵远道:“她是从上海来的,第一次来瑞丽。”   “她一来就这么大手笔请我们全队人喝下午茶,看来和你交情不一般呐!”一个民警挤眉弄眼道。   另一个民警附和:“邵队,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邵远懒得理会他们的一唱一和,危险地半眯起眼眸:“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是吧。”   他常年和穷凶极恶的毒/贩打交道,生气的时候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两人见好就收,识时务地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邵远被气笑了,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照着两人的头各拍了一下小惩大诫,然后迈着长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   因为孙洁琪在等待,邵远没有耽搁太久。   11月份天黑得早,两人离开禁毒大队的时候街边已华灯初上。   “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吧。”   邵远带孙洁琪去了他常去的一家云南风味的家常菜馆。   云南菜偏辣,他刚开始还怕她吃不惯,但见她面不改色,不由有些惊讶。   孙洁琪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云淡风轻道:“别忘了我在成都待了7年,这里的口味和川菜差不多。”   邵远了然,说起来她去成都上学还是因为自己,终归是他对不起她。   他们吃完饭还不到8点,时间还早,邵远便问:“想去哪里逛?”   “你是导游你决定。”孙洁琪将决定权抛给他。   大晚上的也不方便去太远的地方,邵远道:“我们去步行街散散步消消食,那里的夜景很不错。”   孙洁琪没有反对。   两人并肩漫步在步行街上,这种久违的感觉仿佛一下就回到了从前她还傻傻追着他的时候。   那时候邵远工作的地方还在云南的某个山沟沟里,19岁的孙洁琪第一次坐了一夜的卧铺去看他,车厢里的被子臭烘烘的,她有洁癖,根本没怎么睡着,下了火车又坐了几个小时的班车,颠得她骨头都快散架了,在车上吐得七荤八素,几乎去掉了半条命,谁知下车之后离他单位还有2公里路。   路边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只有黑摩的、黑三轮揽客,她不敢坐,咬咬牙,硬是拖着行李箱走到了目的地。   她从小家境优渥,娇生惯养,父母兄长都很宠她,何曾吃过这种苦,她也不知道是靠什么坚持下来的,在见到邵远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停地掉。   她历尽千辛跋山涉水地跑来看他,结果他忙得压根没时间理她,她来了三天,他拢共只陪了她三个小时。   她走的时候邵远总算请了半天假开车送她去火车站,她有些不舍,期盼能听到他说点好听话,结果他说:“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其实邵远只是觉得她来一趟太折腾太辛苦,没别的意思,但孙洁琪以为他是不欢迎她,赌气道:“我偏要来!”   然后就抢过自己的行李箱检票进站,连“再见”也没同他说。   之后依然是一放假就往云南跑,直到他找了女朋友。   现在想想,那时候是真傻啊,然而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或许邵远就是她的劫数吧。 第52章 (七)   瑞丽的美景岂是一个晚上就逛得完的, 邵远说有机会再带她系统性地游览一遍,孙洁琪就凭这句话赖上了他,有事没事就往禁毒大队跑。   而且她每次去都会给禁毒大队的警员们带吃的,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大家吃了她这么多好吃的, 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邵远依稀觉得她这种势头有点像当年还追着他跑的时候,他觉得不妥, 想要劝阻, 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毕竟他一个丧偶还带着拖油瓶的老男人, 凭什么认为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还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这么一想,想说的话便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怕队员们的工作状态会受到影响,他还是找孙洁琪谈了谈。   孙洁琪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我不过就给他们送了点吃的,怎么就会影响他们工作了?我是下/毒了还是下/药了?”   眼看她又要误会, 邵远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怕你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 他们的嘴被养刁了, 等你走了吃不到了, 他们就不肯好好工作了。”   孙洁琪的神色稍稍缓和:“等我走了我还是可以给他们点外卖啊!”   “那也太破费了。”   “这点钱算什么, 你的同事们每天在外面拼死拼活,连这点待遇都不配拥有吗?”   她太牙尖嘴利了, 邵远说不过她。   见他被自己怼得哑口无言,孙洁琪蓦地笑了一声:“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其实你最不想让我来的原因是怕我像以前一样缠上你吧。”   邵远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孙洁琪将他的沉默视为默认,自嘲地弯了弯唇。   尽管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难过,她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遂挺直脊背扬起下巴,语气不屑道:“你放心,我没那么死皮赖脸,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又何必在不喜欢我的人这里自讨没趣。”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姿态骄傲得像只孔雀。   邵远望着女孩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十恶不赦,好像每次初衷是为了她好,最后的结果却都会伤了她。   ***   这次不欢而散后,孙洁琪就没有再和邵远说过一句话。   虽然她依旧会来禁毒大队,但都是挑邵远不在的时候过来,不过来的次数多了,难免还是会碰到他突然出警回来。   有一次邵远刚走到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曼妙嗓音,他心念一动,加紧脚步来到门口,果然看到孙洁琪被他的队员们围坐在中间,她似乎是在分享剧组的趣事,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他看着她脸上生动的表情,恍惚想起了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每次同他说话时都是这样活泼灵动,眼神也亮晶晶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在他面前展露过这样舒心的笑颜?   邵远陷在回忆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邵队”,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他身上,包括孙洁琪,然后他就看到方才还眉飞色舞的女孩一秒变脸,一副十分不想见到他的样子。   他愣了愣,主动走过去同她打招呼:“洁琪,你来了。”   谁知女孩一点都不给他面子,把他当成空气一样直接无视,拿起包同其他人道别:“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孙洁琪的脾气邵远是知道的,爱憎都写在脸上,从来都不假辞色,他不由苦笑,活该他自作自受。   众人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试探地问:“邵队,你和洁琪小姐姐吵架了?”   不等邵远回答,就有人接话:“这还用说嘛,看把我们美丽可爱的洁琪小姐姐气的,邵队一来她就走了。”   “不是我说你,邵队,你还真是个钢铁直男,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人性格这么好一姑娘都能被你气成这样,你究竟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不管做了什么,邵队,你都得把人家哄回来。”   “就是就是,男子汉大丈夫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邵队,还不快去哄哄人家。”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邵远还来不及说一个字,就被他们单方面做出了审判,他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说够了没?赶紧给我滚回各自的岗位工作去!”   虽然邵远没有去追孙洁琪,但回到办公室后,他还是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一条【对不起】。   孙洁琪收到这没头没尾的三个字本不想搭理,奈何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还是语带讥诮地回了一句——【你不过就是不喜欢我而已,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不知道是在嘲笑他,还是在自嘲。   而另一边的邵远看到这句回复,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厌弃。   瞧,他又弄巧成拙了。   ***   邵远发现,孙洁琪真的没有再来过他们禁毒大队了,只每天会让外卖小哥送来她对大家的心意。   这天下午,众人吃着她点的披萨,忍不住抒发了一下对她的想念。   立马有人问邵远:“邵队,这都半个月了,你还没哄好洁琪小姐姐啊?”   邵远沉默不语。   另一人壮着胆子声讨他:“不是吧,邵队你到底能不能行啊,连个姑娘都哄不好,还怎么给我们大家做表率啊!”   邵远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说话人:“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谈情说爱的?”   那人振振有词:“工作和谈情说爱两不冲突啊,我们又不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诶,不对,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突然笑得一脸不怀好意:“邵队,我可没说到‘谈情说爱’这四个字,是你自己先说出来的哦,难道你和洁琪小姐姐之间是在谈情说爱?”   邵远:“……”   其他人一听有卦可八纷纷来劲,七嘴八舌道:“我就觉得洁琪小姐姐对邵队不一般,这才爱屋及乌,连带着我们也跟着沾光。”   “对啊,要不然就算她家有座金矿,也没必要浪费在我们身上吧。”   “啧啧,可怜洁琪小姐姐一片痴心,碰上咱们邵队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要我说陈婉嫂子也走了两年多了,邵队你也该找一个了。”   ……   真是越说越不着调了,邵远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桌子上:“都给我闭嘴!”   众人噤若寒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邵远阴沉着脸,大步走进里间的队长办公室,用力摔上了门。   一直到下班,这片低气压都没有散去。   别看他们表面安静如鸡,实则在群里炸开了锅——   【刚才是哪个缺心眼的提起了陈婉嫂子,明知道这件事是邵队的禁/忌,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找死吗?】   始作俑者弱弱地解释:【我这不是不忍心见邵队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嘛。】   【那你也不能往/枪/口上撞啊!看邵队这样子是真的生气了,唉,估计我们这段时间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此话一出,群里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   虽然邵远没有再见到孙洁琪,但她并未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他时常能听到同事们提起她,比如;“昨天我把洁琪小姐姐写的《时光未曾丢掉你》一口气看完了,也太好看了吧!洁琪小姐姐真是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爱了爱了。”   “我也看了,还有她的其他小说也很好看,文笔细腻,剧情写实,很能引起读者的共鸣,我都快成为她的铁杆粉丝了。”   “我已经是她的铁粉了,这样的宝藏女孩谁不爱呢?”   再比如:“前两天我在朋友圈发了我的本命姜星宇的美图,然后洁琪小姐姐就找我私聊说可以帮我要到他的签名照,结果第二天她就亲自给我送来了,呜呜呜,本追星女孩感动得都想哭了。”   “对哦,洁琪小姐姐是半个圈里人,那我女神唐雪柔的签名照她可以帮我要到吗?”   “应该可以吧,你问问她。”   还比如:“小白,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和洁琪小姐姐一起出去玩了?”   “就是,竟然不叫上我们,还好意思发朋友圈炫耀。”   “没有,是她主动问我能不能给她当导游,我刚好有空就答应了。”   “人家干吗放着邵队不问,来问你啊?”   “这不是她还生着咱们邵队的气吗。”   “邵队也是,没想到他气量这么小,这别扭闹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到洁琪小姐姐来队里找我们玩。”   ……   邵远听着他们的议论,心情复杂。   他拿出手机翻到小白的朋友圈,果然看到了小白和孙洁琪的合影,照片里的女孩笑容明媚,完全不像面对他时的横眉冷对和张牙舞爪,这才是她作为天之娇女本来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见她笑得这样好看,他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到天台抽了根烟,心里的窒闷并没有得到缓解,他又抽了第二根、第三根……   一直到把兜里的半包烟都抽完了,烟头落了一地,心里依然像压了一块大石,他不受控制地点开和孙洁琪的对话框,内容还停留在一个月前她回复的那句【你不过就是不喜欢我而已,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他深吸一口气,肺里还残留着浓重的烟味,呛得他咳嗽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打字:【洁琪,上次还没带你逛完,这周末你有空吗,我带你去郊外自驾游。】   点击发送后,他竟然有点紧张,就像很久以前参加高考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手机迟迟没有动静,冷风呼啸,他在天台上站得都有点四肢冰凉了,才落寞地将手机收回兜里,转身往回走。   终于,裤兜里的手机猛地震了一下,他立马掏出来查看,结果收到的是一行客客气气的拒绝字眼:【不敢劳烦邵队长,我有导游。】   作者有话要说:  该!谁让你虐我洁琪小姐姐! 第53章 (八)   孙洁琪的导游就是小白警官, 她和他约好周日早上8:30在汽车站碰面。   邵远远远地开车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台上那道靓丽的身影,许是为了出行方便, 她穿的很休闲,渔夫帽遮住了小半张精致的脸。   他把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降下车窗,沉声唤她:“洁琪。”   孙洁琪看到他似是有些意外, 不过她并不打算搭理他, 低下头玩手机。   他不得不又唤了她一声:“洁琪, 上车, 这里不能停太久。”   孙洁琪依旧不为所动。   直到坐在后座的小白摇下车窗,也跟着劝:“洁琪姐, 上车吧。”   她才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他怎么来了?”   面对孙洁琪的质问,小白有些心虚地顾左右而言他:“邵队有车,去哪都更方便。”   “你让他来的?”   小白完全不敢说话, 还是驾驶座上的邵远替他解围:“是我主动申请来当司机的。”   然后孙洁琪也不说话了, 闷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厢里的气氛沉默得可怕, 小白如坐针毡, 恨不得跳车逃跑。   许是孙洁琪意识到被这个不速之客破坏好心情不值当, 她扭过头来, 主动打破僵局。   “上次李警官让我帮他要唐雪柔的签名照,我要到了, 小白,你帮我给他吧。”   其实她和唐雪柔并没有交情,这几张签名照还是通过姜星宇的关系要来的。   那小子当时还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你让我去问她要签名照,难道你不知道她对我有意思吗?!”   孙洁琪并不关心娱乐圈的绯闻,只波澜不惊地反问:“所以呢?”   “所以你让我去问她要签名照, 搞不好她会以为我也对她有意思。”   “那不是挺好的,郎情妾意,正好促成一段良缘。”   “好个屁啊!”姜星宇急得都爆了粗口,“关键是我对她没意思啊,我才不给她自作多情纠缠我的机会。”   孙洁琪“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姜星宇一把拉住她,“你就这么走了?”   “你又不肯帮我的忙,我还留下来干吗,自然是抓紧时间找能帮我的人去啊。”   “我也没说不帮你,就是得看你怎么谢我了。”   “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姜星宇嬉皮笑脸地俯身凑近她:“亲我一口。”   孙洁琪瞬间沉了脸色:“滚!”   “开个玩笑,不要生气嘛!”姜星宇赶紧卖萌求原谅,小心翼翼地改口,“下个月我过生日,你送我一件礼物作为答谢,行吗?”   孙洁琪这才脸色稍霁,“好。”   他不说她也会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的。   ******   三人游的气氛有点古怪,邵远好几次都主动挑起话题和孙洁琪搭讪,可她就是爱答不理,她和小白有说有笑的时候,他也试图加入进去,可只要他一开口,她就不说话了。   拍照也是,她要么自拍,要么和小白合拍,一旦他提议三人一起合影留念,她就甩脸走人,完全不配合。   邵远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那个人,小白夹在中间也很难受,悄悄同他打商量:“邵队,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邵远也不表态,只淡淡反问:“为什么?”   小白哪敢说出真实原因,支支吾吾道:“我怕您累到了。”   “我不累。”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就堵住了他的嘴,小白咬咬牙,壮着胆子说了实话:“邵队,我觉得洁琪姐好像不太欢迎你。”   您在这我们谁都玩得不尽兴……不过这句话他还是没敢说。   “……”?轻?吻?最?萌?羽?恋?整?理?   邵远默了片刻,苦涩一笑道:“我知道,我就是想送送你们,给你们当司机。”   小白连忙摆手:“不用您送,我和洁琪姐待会坐大巴或打车回去都行。”   邵远却自顾自道:“打车太贵了,还不一定打得到,至于大巴,她有点娇气,坐那个会晕车。她不想看到我没关系,你们玩你们的,我不打扰你们,当我是空气就好。”   小白欲哭无泪,心想您这么大一个人杵在这儿,怎么当您是空气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邵队脸皮这么厚的?   孙洁琪独自走在前面,不知道后面两个男人在磨叽什么,她也懒得去管,一个人乐得自在。   一阵风吹过,她突然打了两个喷嚏,莫非有人在骂她?   她甩了甩头,暗笑自己迷信。   不知道邵远是不是被打击到了,后半程没再刷存在感,也不再刻意和她搭话,只是她无意中回头的时候,都会发现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目光中似乎有淡淡的哀伤。   她看到他的这个眼神莫名来气,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他避她如洪水猛兽,她遂了他的意,他反倒成受害者了?   她心里憋着气,就没留神看路,结果一脚踏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洁琪!”   应该是骨折了,剧痛袭来,在失去意识前,她好像看到一个身影迅速朝她飞奔而来,将她打横抱起,怀抱里有她熟悉的味道。   然后,她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   孙洁琪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还是那个坚定执着的少女,不顾一切地喜欢着邵远。   她向他表白,为了他努力考成都的大学,为了他舟车劳顿地在成都和云南之间奔波,为了他又从上海辗转来到云南……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即便是在梦里,这个结果依旧没有丝毫改变,自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他从来都不喜欢她。   瞧,她多么可怜,又多么可悲。   姜星宇一听说她摔骨折了立马和导演请假直奔医院,结果一来就看见她流着泪呓语,嘴里重复呼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不由自嘲地笑了一声:“喜欢着你的我何尝不是可怜又可悲。”   他之前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明里暗里抛给她的信号她都不接茬,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早已心有所属。   “你还说你跟组是为了监督我演戏,结果你成天不是闷在酒店写剧本就是往外跑,我演的戏你都没有完整地看过一场。那个人都让你这么伤心了你还这么喜欢他,他究竟有哪里好?”   孙洁琪迷迷糊糊地听到这句问话,也在梦里问自己:是啊,他究竟有哪里好呢?   他长得帅?可娱乐圈多的是比他帅的。   他有正义感有责任心?可他的正义感和责任心都放在工作上,对待家庭他只有亏欠。   他情深不渝?可他的情深不渝都给了他的亡妻,留给她的只有铁石心肠……   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哪里好,可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多的风景也从不停靠,只一心寻找我遗失的美好,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邵队,你再不奋起直追,我们洁琪小姐姐就要被姜星宇抢走咯! 第54章 (九)   得知孙洁琪受伤住院, 剧组同事和禁毒大队的警员们都来看她,好人缘可见一斑。   姜星宇更是恨不得直接睡在她隔壁床不走,搞得导演电话都打到了她手机上来要人。   孙洁琪陪着笑脸说一定会把他劝回去, 挂上电话便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赖在我这儿算几个意思?”   “我想照顾你。”   “我有护工,不用你照顾。”   “我就想陪你。”   “不需要。”   这家伙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红吗, 护士们为了看他,都快把她的病房门挤破了, 排着长队请他签名, 俨然把她的病房当成了粉丝见面会现场。还有闻风而动的狗仔,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上门来, 他老守在她这里,万一被拍到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她是在为他考虑, 然而姜星宇却不这么认为:“你不要我陪,是想要邵远陪吗?”   孙洁琪眼中瞬息万变:“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你自己告诉我的。”姜星宇自嘲地勾起唇角,“你做梦的时候喊的都是他。”   孙洁琪没想到自己在梦里这么没出息, 她不想提他, 垂眸道:“我谁都不需要, 只想要安安静静地休息。”   “那你休息吧, 我不出声, 你就当我不存在。”   “……”孙洁琪有些无奈, “星宇,你是不是忘了你来这的任务?你是这部戏的男主角, 让全剧组不开工等着你一个人你觉得合适吗,进度耽误一天就浪费了几十万的经费,你以前没这么任性的。”   姜星宇最讨厌她这样老气横秋地同他说话,仿佛只把他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们只不过才相差三岁, 却像差了一个辈分。   “孙洁琪,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她怎会看不出来,他不顾一切对她好的模样像极了从前的她,只是她无以为报,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他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她便不能再装傻了,说清楚对他们都好。   “既然你知道我心里有人了,就该知道我和你不可能。”   她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就会知难而退,谁知他浑不在意道:   “你喜欢他是你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凭什么你的喜欢要凌驾于我的喜欢之上?再说你不是没和他在一起吗,我们之间怎么就不可能了,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孙洁琪被气笑了,骂了他一句“神经病”。   姜星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道:“不过我是该回去拍戏了,不然怎么赚钱养你这个大小姐呢?”   “……”   这臭小子还真是给点阳光他就灿烂。   ***   姜星宇一走,邵远就来了,还给她带了好吃的。   孙洁琪不想理他,专心致志地看杂志,连一个眼神都没甩给他。   邵远也不气馁,自顾自地在她面前打开保温桶,香味扑鼻而来,她胃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两声。   病房里很安静,这个声音就显得尤为突兀,孙洁琪大窘,白皙的脸上瞬间飘起两朵红霞。   邵远忍俊不禁,温柔地对她说:“洁琪,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鲫鱼汤,有助于康复,你赏脸尝一尝好不好?”   他语气卑微,缓解了她的尴尬,她这才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伸手示意他把勺子递给她。   “我喂你吧。”   孙洁琪一阵恶寒,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当然不会要他喂。   “我骨折的是腿,不是手。”   邵远语塞,讪讪递上勺子,仍不忘叮嘱:“小心烫。”   不得不说,他的厨艺还真不赖,这汤熬的浓郁香醇,她不知不觉都喝光了。   她喝汤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这感觉很奇怪,她不想深究他为什么突然转性了,面无表情地下逐客令:“汤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邵远收拾了保温桶,却并未起身:“没事,我再坐一会儿。”   孙洁琪冷若冰霜道:“我要休息了,不方便。”   邵远还是没有动:“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孙洁琪懒得再和他废话,背对着他侧身躺下。   她没有睡着,知道他没走,却也始终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孙洁琪来到美丽的彩云之南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就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看来她命里就和这个地方犯冲。   想到自己变成这样和邵远脱不了干系,不由对他更没有好脸色。   邵远估计是对她心怀愧疚,刚开始还每天都会带着亲手煲的汤来看她,后来见她不领情,也就没再出现了。   他来的时候,她心烦意乱,只想眼不见为净,可他真的不来了,她又克制不住心里的失落,这样矛盾的心态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生厌。   姜星宇就发现,孙洁琪的脾气好像一天比一天大。   比如他听剧组的同事说鲫鱼汤有助于骨折患者恢复,这天收工后特地绕了大半个城区去给她买,结果她只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说“难喝死了”,一脸嫌弃地丢到了一边。   姜星宇也尝了尝,味道十分鲜美,便道:“这不是挺好喝的吗。”   然后孙洁琪就不高兴了,板着脸道:“好喝那你就全喝完吧。”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姜星宇真就捧着那碗汤喝了起来,孙洁琪又道:“出去喝!我闻着这味儿就恶心。”   姜星宇只得顺着她,乖乖出去喝完了汤再进来,谁知大小姐捂着鼻子将他彻底赶出了病房:“你身上全是鲫鱼汤的味道,别杵在这儿了,赶紧回去,省得我闹心!”   他吃了闭门羹,还以为是她不喜欢这道汤,第二天又给她换了乳鸽汤,结果还是一样的待遇,排骨汤、猪血汤也不例外……   姜星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去征求她本人的意见:“那你想喝什么汤?”   他不提汤还好,一提孙洁琪就来气,都怪邵远之前变着花样给她炖汤,养成了习惯,导致她现在喝别人炖的汤都味同嚼蜡。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姜星宇又问了一遍,孙洁琪当即就爆/发了:“我有说过我喜欢喝汤吗?!你为什么要天天给我送汤?你知不知道我看到汤就讨厌,就想吐!”   姜星宇被吼蒙了,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却还是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讨厌汤我以后都不给你送了,别生气,是我没搞清楚情况,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孙洁琪一发泄完就后悔了,其实这关汤什么事呢,真正让她情绪不稳的是煲汤的人,她又何必迁怒真心对她好的人。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她就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隔绝出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直到病房里没有了别的声音,她才从被子里出来。   姜星宇并没有走,他去向医生咨询了一下为什么她最近似乎格外易怒。   医生说病人情绪不好是正常现象,因为骨折行动不便,每天的活动半径顶多就是病房这方寸之地,没病都要被憋出病来,尤其她在这举目无亲,更会觉得孤单无助,面对这样的负面情绪,旁人只能多担待。   听到这话,姜星宇顿时觉得自己就是孙洁琪的依靠,一有空就往医院跑,经纪人怎么劝他都不听,只能帮他提防着狗仔。   然而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姜星宇出入医院的频率太高,得到消息的狗仔队立马乔装混进来拍摄,孙洁琪住的是VIP病房,他们进不去,就日夜在附近蹲点。   终于有一天,姜星宇用轮椅推孙洁琪去医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被他们拍到了一个正面特写,配上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随即便被添油加醋地发了出去。   各大营销号纷纷转载,不到半天就冲上了热搜第一,微博险些瘫痪。   ***   邵远对娱乐圈漠不关心,对明星的所谓绯闻更是毫无兴趣,还是听同事们讨论的时候提到了孙洁琪的名字,才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   《当红流量小生疑似恋情曝光,女友系业内知名美女作家》——这样一条极具噱头的新闻映入眼帘,他点开查看正文内容,不禁对八卦记者们捕风捉影胡编乱造的能力叹为观止,单凭一张没有任何暧昧色彩的照片,就妄下定论说他们是情侣,还说得绘声绘色。   他们警察办案只讲究证据,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再多的推测都是空谈。   他以为这种假新闻不堪一击,没人会信,谁知大部分网友都信了,更有激进者冲到孙洁琪的微博底下对她进行人身/攻击,言辞不堪入目。   他不是娱乐圈的人,不知道这种现象在圈里很常见,只觉得既愤怒又心疼,愤怒的是这群人用如此肮脏的字眼来辱骂一个无辜的女孩,心疼的是作为当事人的孙洁琪看到这些评论会有多难过。   他想要打个电话安慰一下她,然而她直接把电话挂了,他再打过去,她就关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gc! 第55章 (十)   孙洁琪把手机关机除了是因为不想接邵远的电话, 还因为不想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   虽然她是半个圈里人,但不代表她就能心平气和地面对键盘侠们的谩骂,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种委屈, 脾气上来简直想和那群键盘侠对骂,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失身份, 自己恼羞成怒岂不刚好着了他们的道,索性还是眼不见为净。   邵远没有打通孙洁琪的电话, 心里很焦灼。   他们禁毒大队最近在办一个大案要案, 已经连续加了一个多星期的班, 他作为队长更是几乎住在了办公室, 虽然他人没去看她,但心里一直记挂着她, 出了这档子事,愈发放心不下,想着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抽出时间去一趟医院。   从天台透完气下来, 进到大办公室的时候, 几个小女警还在讨论这条新闻, 邵远本来不想干涉, 毕竟这一周大家都很辛苦, 聊聊天放松一下也无可厚非, 但当他听到其中一个警花说“我突然觉得我男神和洁琪姐还是挺般配的”,便忍不住回了一句:“我看你应该去看看眼科, 哪般配了。”   然后就面无表情地让她们赶紧散了,该干吗干吗去。   被训斥的小女警不敢反抗,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目送着他走进了里间的队长办公室,才压低声音问刚才的聊天伙伴:“邵队这是吃醋了吗?”   ******   针对这次的绯闻事件, 姜星宇的团队第一时间作出了澄清,宣称自家艺人是单身状态,与孙洁琪是朋友关系,探望她只是出于朋友之谊。   官方声明一出,舆论消停了一点,但还是有脑残粉追着孙洁琪不放,不依不饶地在她的微博底下刷恶评。   姜星宇看到这些评论很难受,一边是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粉丝,另一边是他心爱的女孩,为什么爱他的人要这样攻击他爱的人?   经纪人杨浩习以为常道:“你又不是第一天混这个圈子,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如果你肯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和她保持距离,她至于遭受这无妄之灾吗?”   姜星宇有些不忿:“我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保持距离?难道作为一个偶像,我连喜欢人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当然有,但是当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的时候,你最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杨浩带了他五年,看着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练习生蜕变成如今拥有无数粉丝的流量明星,看似星光璀璨,实则根基很不稳固。“你现在正处于转型期,不能完全不顾及粉丝的感受,你以为这么多剧本来找你是因为你拿了一个‘最佳新人男演员奖’?他们还不是看中你背后的流量,而这些流量是哪里来的,都是粉丝带给你的。”   “我知道粉丝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我不想成为被他们摆布的木偶。”   如果因为顾及粉丝而伤害到了自己喜欢的人,那他宁愿不要这些粉丝。   杨浩趁机给他打鸡血:“那你就好好搞事业啊,争取早日从偶像派变成实力派,感情的事先放到一边。”   姜星宇点头:“我会努力提升自己的,不过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   “……”杨浩一脸无语,“合着我刚才和你说了半天都是对牛弹琴了是吧?”   姜星宇忧虑道:“浩哥,洁琪手机关机了,我很担心她,我得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我替你去。”   杨浩拿他没办法,妥协地退了一步,谁知这小子竟然还不领情。   “不用了,我想亲自去。”   “你还信不过我么?”   “不是信不过,是我一定要亲眼看到她没事才放心。”   “……”   杨浩被姜星宇气得脑仁疼,明知道这会儿狗仔肯定都在医院守株待兔,还要送上门去。不过这小子的驴脾气他也是知道的,要是不让他去,他搞不好会半夜趁着自己睡着偷偷溜去,到时候被拍到就更麻烦了。   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杨浩只能想方设法帮他避开狗仔的耳目,亲自护送他到了孙洁琪的病房外。   ***   孙洁琪也没想到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姜星宇还敢来看她,看着全副武装的某人在她面前一股脑儿地摘下帽子、墨镜、口罩、围巾等物,露出那张盛世美颜,她似笑非笑地挑眉:“你这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你么?”   正常人谁出门会裹得这么严实……   姜星宇来的路上还怕孙洁琪会不理他,见她仍然愿意和自己说话,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扯了张椅子坐在她床前,满脸自责地道歉:“对不起,洁琪,都怪我才害你被骂。”   孙洁琪压根就没怪过他,虽然网上骂她的那些话是很难听,但又没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更何况这段时间都是姜星宇在关心她,她又怎么会怪一个一心为她的人。   “你专程跑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个?”   姜星宇摇了摇头:“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怕我想不开?”孙洁琪有些好笑,“你也太小瞧我了,你的粉丝对你来说或许很重要,可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干吗要因为他们想不开?”   能伤到她的只有她在乎的人,比如邵远。   一想起这个名字,孙洁琪的心就隐隐作痛,所以比起她在邵远那里经历的心伤,来自陌生人的恶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姜星宇仔细地端详着她的神色,确定她不是在安慰他,才松了口气。   “好了,看到我没事就赶紧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拍戏。”   好不容易来一趟,姜星宇哪里舍得这么快就走,想到今后不能再天天来看她了,他就更不想起身了。   “不急,我想再陪你聊会天。”   孙洁琪并不是很配合:“我困了,不想聊。”   “那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孙洁琪晚上吃了药,这会儿确实犯困,打了个哈欠,便也就任由他去了。   姜星宇替她关了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她沉入梦乡。   杨浩发了好几条信息催他回去,都被他无视了,世界很安静,仿佛只有他和她。   他听着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绵长,凝望着她笼在光影里的姣好面庞,心头微痒,情不自禁地俯身想要一亲芳泽。   就在他即将触到她嘴唇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怒喝:“你想干什么?!”   邵远是晚上10:30到的医院,他没想到这么晚了孙洁琪的病房里还有人,更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敢对她欲行不轨。   看到那个男人俯身想要亲她的时候,气血瞬间冲到了他的天灵盖,他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领就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姜星宇疼得龇牙咧嘴,双目喷火地瞪着邵远,正要发难,眼前突然灯光大亮。   孙洁琪不知道何时醒了,还把灯都打开了,神色不明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姜星宇顾不上邵远,连忙看向病床上的人:“你醒了?”   能不醒吗,他们俩动静这么大,跟地震似的。   孙洁琪瞥了一眼邵远,视线落在四仰八叉的姜星宇身上,又问了一遍:“你们在干什么?”   姜星宇刚想回答,却被邵远抢白:“我替你收拾了一个色/狼。”   姜星宇一听这话就炸毛了,揉着屁股冲到他面前:“你骂谁色/狼呢!”   “你。”   单从身高上看两个人其实差不多高,但邵远当了这么多年的一线警察,常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气势上就压了姜星宇一头。   他眼神冷得像冰,“你敢不敢说你刚才想对她做什么。”   姜星宇有点心虚,不敢对上邵远的眼睛,更不敢去看孙洁琪的反应。   他不说话,孙洁琪依稀也能猜到点什么,不过现在她并不想出言责怪,只道:“星宇,你先回去吧。”   “我不走!”姜星宇不服气地指着邵远,“凭什么不让他走!”   “听话!”孙洁琪加重了点语气,“你先走,我有几句话要和他说清楚。”   见她沉了脸色,怕惹她不高兴,姜星宇只得恨恨地瞪了邵远一眼,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病房。   等姜星宇走远了,孙洁琪便用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对邵远道:“你也可以走了。”   邵远微微一愣,“你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   “我和你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不过是为了先支开姜星宇,免得他们再打起来而找的借口。   她的语气很冷,却对意图轻/薄她的姜星宇那么温柔,邵远心里又酸又涩,忍不住走近她问:“洁琪,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孙洁琪嘲讽地笑了一声:“邵队长这话从何说起,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邵远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因为我让你伤心了。”   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这句话恰恰触到了她的逆鳞,她长久以来蓄积的伤心和委屈悉数爆发,狠狠地将床上的枕头砸向他,歇斯底里道:“你很得意是不是,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围着你转,你高兴了就逗逗我,不高兴了就一脚把我踢得远远的,邵远你简直欺人太甚!没错,喜欢你是我瞎了眼,是我犯贱,落到这个下场也是我活该,咎由自取,可我现在不想再犯贱了,你能不能滚远一点,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孙洁琪毫无形象地在邵远面前大哭大叫着,尽管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彻底被践踏进尘埃里,可她的心实在是太疼了,再憋下去她会死的。   枕头里都是棉花,砸在身上并不痛,真正让邵远痛的是她声泪俱下的控诉。   他一直就知道她的伤心,却也是这一刻才看见她究竟伤心到了什么程度,他心疼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哑声道:“对不起。”   孙洁琪最讨厌他说这三个字,更抵触他突如其来的怀抱,她用力地推着他的胸膛,奈何双方力气悬殊,她挣不脱,便低下头狠狠地咬在他手臂上。   然而直到舌头尝到了血腥味他也没放手,她无力地松开了嘴,身心俱疲:“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邵远仍旧紧紧抱着她,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走的,这辈子我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孙洁琪气得发抖,直骂他无/耻。   邵远语气坚定:“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生气是应该的,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弥补你,请你不要再推开我,好吗?”   听见这句话,孙洁琪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哭都忘记了,愣愣地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面前的女孩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犹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邵远情不自禁地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温情缱绻道:“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深藏心底的浓烈情意终于说了出来,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女孩猛地一震,她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孙洁琪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愤怒,事到如今,他还在戏弄她!   她像发了狂似的对他又推又打,只想让他永远滚出自己的世界,可他突然捉住她的手,扣住她的头就吻了上来。   孙洁琪彻底傻了,一动不动的,任由邵远在她唇上为所欲为。 第56章 (十一)   这个吻没有持续很久, 见孙洁琪渐渐平静下来,邵远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瓣。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么?”   孙洁琪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她怎么也想不到邵远会吻她, 可唇上残留的酥麻感提醒着她这件事就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可是怎么会呢?她爱了他那么多年,爱到她绝望心碎, 终于支撑不住要放弃的时候,他却告诉她他爱她?   邵远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有些不安地唤她:“洁琪, 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孙洁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终于慢慢聚焦, 反问他:“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我爱你,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邵远又表白了一次,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孙洁琪摇头:“我不愿意。”   邵远愣住了,不能接受地问为什么。   孙洁琪垂眸,遮住眼底的真实情绪:“不想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   “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起你, 今后再也不会了, 我会对你好的, 绝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邵远急切地轻抬她下巴望进她眼底, 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让她看见自己的真心, “洁琪, 请你再信我一次!”   孙洁琪没有表态,只淡声道:“所以你是为了补偿才说要和我在一起?”   “不是的!是因为我爱你!”邵远深深地凝望着她, “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我真的已经爱上你了。”   这段时间为了她辗转反侧,拈酸吃醋,看到她难过受伤,他心如刀割;看到她被侮辱谩骂, 他愤怒地想把那群网络喷子都关进牢里;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走得近,他嫉妒得要命……如果这都不是爱,那什么才是爱呢?   孙洁琪蓦地笑了一声,邵远有些落寞地问:“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么?”   她眸光淡然地落在他脸上,答非所问:“我有个闺蜜,她老公为了让她相信自己对她的爱,曾经想剖心为证。”   剖心即死,以死明志,听着确实够坚定。   邵远微微苦笑,这丫头是想让他去死啊,他便如她所愿。   床头有一把削水果的刀,他拿起就往心口扎,孙洁琪陡然变色,急忙伸手去拦,但动作还是慢了一点,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她又气又心疼:“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透过这个举动,邵远已经确定她舍不得让他死,不由笑了:“现在你愿意相信我了么?”   孙洁琪不肯回答,气得骂他“疯子”。   邵远将染血的刀放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重新将她搂进怀里:“只要你肯原谅我,我死也甘愿。”   孙洁琪虽然心里还有气,但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挣扎得太厉害:“放手,我叫医生来给你包扎一下。”   邵远舍不得放开怀里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温香软玉,“没事,刺得不深。”   他抓捕毒/贩的时候受过的伤可比这个严重多了,有一次子弹就打在他的心脏附近,医生说再偏一分他就活不成了。   他本意是想安慰她,结果被她抓住了漏洞:“所以你刚才留了一手,压根没打算真的以死为证是吧?”   邵远语塞,孙洁琪哼了一声,趁机推开他,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   医护人员很快进来,包扎伤口的时候邵远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孙洁琪,孙洁琪没有看他,但病房就那么大,余光还是会看到一些。   她发现他胸前有很多伤,除了今天的这一道,最触目惊心的就是左胸上那道凹陷的弹痕,那个位置离心脏很近,她不敢想象他经历了什么。   医生包扎完就离开了,邵远穿好上衣,孙洁琪也收回了视线。   时间已经快到零点,她让他走,他却没动。   “洁琪,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孙洁琪明知故问:“什么答案?”   邵远握住她的手,“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孙洁琪想抽回自己的手,他紧握不放,她便没再做无用功,任由他握着。   “你不怕我成为第二个陈婉了?”   邵远心中一痛,怕,他当然怕,但他更怕她不再爱他。   “我会保护好你,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包括他自己,“我发誓!”   听着他信誓旦旦的承诺,孙洁琪到底还是心软了,倾身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地触了一下,算作回应。   邵远愣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心中狂喜,搂住她的腰就深深地吻了上去。   这次他吻了她很久很久,直到他们的呼吸都有些凌乱了才分开。   孙洁琪唇色又红又艳,脸上也泛起了红晕,难得露出了几分娇羞的小女儿情态,嗔怪道:“亲得这么凶,你想吃了我不成?”   邵远眸色深沉,喉结滚了滚,如果这不是在医院,如果她没有受伤,他可能真的会吃了她。   孙洁琪似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红着脸捶了他一拳:“流/氓。”   邵远闷哼一声,孙洁琪又立马紧张地去看是不是碰到了他的伤口,他摇头说没事,顺势将她拉进怀里,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心满意足道:“洁琪,你还愿意接受我,我很高兴。”   孙洁琪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中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自恋地哼哼道:“你得感谢你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遇到我这样才貌双绝善良大方又一往情深的小仙女。”   邵远忍俊不禁,赞同地点头:“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以前是他有眼无珠,今后,他不会再放手了。   孙洁琪一脸傲娇:“知道就好。”   邵远抱了她一会儿,想起之前姜星宇偷吻她的事,醋意又涌了上来,沉声问:“那姓姜的小子是不是喜欢你?”   “是啊!”孙洁琪也不隐瞒,“我早说过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邵远酸酸道:“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凭什么?”孙洁琪杏眼圆瞪,“你刚上位就想命令我啊!”   “不是命令,是恳求。”邵远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他对你图谋不轨,我怕你会被他抢走。”   孙洁琪想笑:“你这是在吃醋么?”   邵远诚实地点头。   “那你还不对我好一点,如果你再敢惹我生气,我分分钟踹了你找个更好的!”   她可是很抢手的,也就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只要你不离开我。”   “这还差不多。”   终于哄好了怀里的小美人,邵远笑容无奈而又宠溺,看来他得把她看牢了,不然她一个不高兴就和别人跑了,他找谁哭去。   ***   邵远在孙洁琪的病房里坐了一夜,天亮了才离开。   虽然一夜没睡,他却丝毫不觉得精神不济,反而浑身充满了动力。   禁毒大队的警员们最直观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平时他们不苟言笑的冷面队长竟然满面春风,犯了错也没骂他们,这实在太过反常,引得众人纷纷好奇地问:“邵队,您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邵远才不会给他们八卦自己的机会,沉着脸似笑非笑道:“是活儿不够多还是皮又痒了,案子都办完了么?”   众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得,这还是他们那个不近人情的邵队,之前的不过是错觉。   其实案子的侦查工作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只需要再完善一下卷宗,就可以移送检察院提起公诉。   邵远干劲十足,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忙完了打算提前下班,回家给孙洁琪煲汤。   经过大办公室的时候,一群人围在一起看直播,见他出来还邀请他一起看。   邵远面无表情地拒绝:“没兴趣。”   “邵队,你一定要看!直播的是洁琪姐!”   什么?   邵远怔了怔,一把抢过手机,果然看到了孙洁琪的脸。   屏幕上的她素面朝天,脸色有点苍白,但五官很漂亮。   他没有看到前面的内容,不知道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又在搞什么名堂,正想问看过的同事,就听她在镜头前娓娓道来——   “你们有没有过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喜欢到明知道毫无希望,再坚持下去只会遍体鳞伤,却还是舍不得放弃的程度?我有。我从12岁开始就喜欢一个人,他比我大3岁,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种感情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地很喜欢粘着他,他去哪我跟到哪,他对我也很好,然后我就以为他肯定也是喜欢我的。他高考完去了很远的外地上大学,在电话里开玩笑地说让我好好学习,考和他同一个城市的大学,高中三年我便听他的话努力学习,只为了能继续和他呼吸同一片城市的空气。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向他表白了,结果他很震惊地拒绝了我,说只把我当妹妹,我不甘心,真的去了他所在的那个城市上大学,我大一那年又向他表白了几次,每次都被拒绝。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我,他大学毕业又去了离我千里之外的地方工作,我还是不放弃,一放假就坐火车、汽车、三轮几班倒地去看他,我想着我那么那么喜欢他,总有一天他会被我感动的对不对?可是感动不等于爱,他找到了他爱的人,并和她结婚生子,我以为我终于死心了,然而当我得知他的妻子已不在人世,他忙于工作,年幼的女儿只能托付给远在家乡的父母照顾的时候,我还是像以前一样飞蛾扑火了,不过好在这次是个happy ending。就在昨天,他向我表白了,然后我们在一起了。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好奇他是谁,抱歉,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他是个除暴安良的英雄。所以姜星宇的老婆粉们大可放心,我和你们男神之间绝对是24K纯友谊,他还是你们的老公。”   她说完这一大段话就退出了直播间,邵远却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禁毒大队的警员们也听见了这个心酸曲折所幸结局圆满的故事,一个个都感动地稀里哗啦。   “洁琪姐也太执着了吧,太虐心了,是哪个渣男这么铁石心肠啊,被我们洁琪小姐姐追了这么久都无动于衷?”   “就是,换做是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缴械投降了。”   感慨完,有人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说会不会是邵队?”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从孙洁琪直播结束就开始发呆的邵远,一致点头:“很有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两章…… 第57章 (十二)   孙洁琪自认不是流量明星也不是网络红人, 做直播的时候压根没想过会有多少人看,当她看到直播间里的观看人数不断暴涨时,不由吃了一惊, 不过很快就恢复镇定,照常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这场直播引起了轰动, 上了微博热搜榜前三,反响十分热烈。   先是姜星宇的粉丝集体向她道歉, 说是被无良媒体误导了, 才口不择言。她脸上笑嘻嘻, 心里MMP地说:“没关系。”   紧接着是她的书迷们哭倒一片, 说心疼她十多年的漫漫追夫路,好在终于柳暗花明, 跪求她出一本自传,就写她和男主角之间的虐恋情深。她有求必应地说:“安排!”   然后是姜星宇打了个电话过来,嗓音干涩地问她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就单方面宣布他出局了。她用过来人的语气说:“爱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你会找到与你心心相印的那个她。”   最后是黎初向她表示了恭喜, 但孙洁琪听得出来她似乎不是真的替自己高兴。   黎初直言不讳:“说实话, 我挺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的。”   孙洁琪啼笑皆非:“为什么?”   黎初道:“因为我觉得他配不上你。你不要怪我世俗, 他结过婚、有孩子, 而你是一张白纸,就冲这一点, 大多数人就不可能同意;除此之外,他以前伤你伤得那么深,你真的相信他今后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了?最关键的是,他的职业那么危险,万一发生意外, 你怎么办?”   孙洁琪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为盛臻黯然神伤的时候我也问过你这些话?当时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你说你喜欢他,就算他骗过你伤害过你,就算他的职业很危险,你也还是喜欢他。我也是一样,我不在乎他结过婚,爱过别人,我在乎的是他现在,只要他现在爱的人是我就行,他有孩子对我来说也并不是负担,我很喜欢他女儿,我会把她视如己出。至于他的职业,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包括他的理想抱负,他希望天下无毒,我虽然不能帮他实现愿望,但我会坚定地站在他身后,他若平安无恙最好,他若遭遇不测……”   她顿了顿,眼中似有不忍,却还是勉力道,“我也会好好地活着,替他担起这个家。”   黎初沉默许久,长长地叹了一声:“你还说我当军嫂的觉悟高,我看你这未来警嫂的觉悟可比我高多了。”   孙洁琪笑了:“承让承让。”   这番话被刚巧赶到的邵远听见了,他心内巨震,自己何德何能得此深情厚谊?   ***   孙洁琪结束了和黎初的通话,正想给邵远打个电话,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她闻声抬头,见是邵远不由弯起嘴角,“刚要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看到他手里提着保温桶,眼睛也亮起了起来,“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邵远没有回答,放下保温桶就按住她的肩对她一顿猛亲,那狂热程度像是恨不得把她的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孙洁琪吓了一跳,从来不知道他如此急/色,她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过了很久才得以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   她眼中水光潋滟,花瓣一样的唇也微微红肿,气喘吁吁地问:“干吗一上来就占人家便宜?”   邵远目光灼热,声音透着激/吻后的喑哑:“你的直播我看了,你刚才打电话时说的话我也听见了,洁琪,谢谢你这样爱我。”   孙洁琪知道他为什么失控了,她不想和他谢来谢去的这么生分,故作轻松地眨了眨眼:“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没机会反悔了哦!”   邵远坚定地摇头:“我不后悔,我怕你后悔。”   孙洁琪也摇头:“我也不后悔。”   她要是知道“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早在第一次被他拒绝的时候就逃跑了。   邵远温柔一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打开保温桶,香味瞬间盈满整个病房。   孙洁琪馋得都快流口水了,这才是她心心念念的味道。   ********   孙洁琪估摸着母亲知道她和邵远的事情后肯定会暴跳如雷,但她没有想到她老人家会不打招呼直接杀到云南来。   当时邵远正坐在孙洁琪的病床前喂她喝汤,看到突然出现的母亲,她一个不小心,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邵远立即放下碗,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孙洁琪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望着他身后的人喊了一声“妈”。   邵远浑身一僵,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孙洁琪的母亲,她阴沉着一张脸,眼中像是酝酿着狂风暴雨。   他急忙起身和她问好,孙母面色不善,忍耐地点了点头,让他先出去,她有话要和女儿单独说。   邵远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忧地看了一眼孙洁琪,她冲他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这一幕落在孙母眼里就成了他们俩当着自己的面公然眉目传情,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重重地冷哼一声。   意识到孙母的不悦,邵远不敢再逗留,转身离开了病房。   等门一关,孙母就彻底爆/发了:“好啊,真是好啊,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敢瞒着我,要不是你哥哥公司的手下无意中在网上刷到了你的新闻,我们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孙洁琪,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孙洁琪的耳膜被母亲的高分贝震痛,赶紧讨饶:“我不是要瞒着您,这不是想等我回上海后再当面跟您说嘛。”   “我早该猜到你去云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孙母脸上的表情可以称之为痛心疾首,“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你为什么非要在邵远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这话说的就有点难听了,孙洁琪面色微沉,袒护道:“邵远他很好,您别这么说他。”   听见女儿为了他和自己犟嘴,孙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看她躺在病床上,真想一巴掌拍醒她:“好什么好!他一个结过婚有孩子的,你和他在一起,别人的唾沫星子能把你淹死!还有你不要忘了他老婆是怎么死的,你是嫌命长了吗非要往火坑里跳?”   孙洁琪无所畏惧:“别人怎么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找了个天上的神仙,看不惯的人照样会说三道四,我又不是为他们活的。”她顿了顿,神情有些严肃,“陈婉的事情只是极端的个案,大部分缉毒警的家人不都活得好好的,而且邵远说了会保护我,不让任何人伤害我。”   “他说什么你就相信?他又不能24小时守着你,万一被毒/贩钻了空子,你要有事我怎么活?”孙母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遍体生寒,放软了语气苦口婆心地劝:“洁琪,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亲人是真心对你好,别人的花言巧语都是靠不住的,你以前那么喜欢他,他都没有正眼看过你一眼,现在和你在一起,不过是想给他女儿找个后妈罢了。”   孙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时候很容易感情用事,便没有强硬地棒打鸳鸯,而是绵里藏针地戳她心窝,谁知她还执迷不悟。   “想给他女儿当后妈的大有人在,他愿意找我,说明他至少还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这就够了。”   “……”   孙母差点儿没背过气去,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一瓶速效救心丸连吞了好几颗。   孙洁琪知道母亲是真心为了她好,看到母亲这样着急上火她也很过意不去,可是要她离开邵远,她也做不到。   “妈,人生在世,要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很难,我尝试过放下他,去和其他人相处,开始新的生活,整整五年时间,我以为我做到了,可一看到他,我才发现那不过是自欺欺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高兴还是难过,那都是我最真实的情绪,那样的我才是鲜活的,如果非要把我和一个不喜欢的人捆绑在一起,我只会日渐麻木不仁,变得像一具行尸走肉,您希望您女儿变成这样吗?”   孙母渐渐平复下来,心情复杂地问:“你就这么喜欢他?”   孙洁琪郑重点头:“除了他,这辈子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孙母还是接受不了,“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   这个问题孙洁琪也问过自己,答案是无解:“就算他在你们眼里有千般不好,可我就是喜欢他,千金难买我喜欢,您如果坚持不让我和他在一起,我就只能出家当尼姑了。”   后半句话带了点威胁的意味,孙母被气笑了:“你最好赶紧去,我生你真是生了个冤家。”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最后一章!   你们确定不说点什么吗? 第58章 (十三)   孩子的确是父母上辈子的冤家, 孙母养了孙洁琪二十多年,岂会不清楚她的德性。   这丫头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她决定的事情, 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孙母拿她没办法, 只能去会会邵远。   邵远出警回来,听下属说有人在会客室等了他很久的时候, 就隐约猜到了来人是谁。   他让下属把刚抓捕归案的毒/贩先关押起来待会再审, 然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整理了一下仪容, 才忐忑地推开了会客室的门。   “对不起伯母,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 工作要紧。”经过女儿的劝解,孙母对邵远的态度已不复前一日那么抵触,甚至还关心了他一句, “你抓毒/贩没受伤吧?”   邵远受宠若惊, 忙道:“没有。”   孙母点点头, 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示意他坐。   邵远依言坐下, 心中的紧张之感仍未散去, 不安地等候着她的训示。   “你喜欢洁琪吗?”孙母发问了。   邵远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很爱她。”   他用的字眼不是“喜欢”,而是“爱”, 程度更深,然而孙母并没有轻易相信,“你们俩认识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以前不爱她,现在却突然爱上了她?”   邵远无从解释为什么这份爱意萌生的如此突然, 但爱这种东西本就是不由自主的,他也试着逃避过,结果只是自欺欺人。   孙母见他不答,替他下结论:“是不是因为她对你女儿好,你觉得她可以帮你照顾女儿,才说爱她?”   “不是的!”邵远用力摇头,“伯母,我知道您怀疑我是别有用心,因为我这样的条件确实配不上洁琪,我不敢奢求您认可我,但我是真的很爱她,想一辈子对她好。”   “你连你女儿都没时间照顾,怎么对她好?”   孙母的问题一针见血,她毕竟是过来人,更看重实际行动,嘴上说的再动听,做不到又有什么用。   他们这个职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邵远答不上来。   “如果你改行,我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对不起,伯母,我很热爱我现在的职业。”   孙母自认为已经退了一大步,却不想邵远竟然还不识好歹,她当下语气就不好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爱洁琪,却连为她换一份工作都不肯吗?”   “妈!”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呼喊,孙母和邵远都惊讶地循声望去,就看到本该在医院的孙洁琪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邵远心头一紧,立马起身扶住她,语气中满是担心:“你怎么来了?”   “来帮你搞定我妈啊。”   孙洁琪一接到小白的通风报信,便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不顾医生的劝告,让小白赶紧接她过来,怪不得母亲昨天那么轻易就放过了她,原来是把矛头调转到了邵远身上。   孙母没想到女儿会为了他拖着病体从医院跑出来,她这么紧张,是生怕自己吃了他吗?   孙洁琪听见了母亲刚才说的话,她不卑不亢道:“妈,我支持邵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孙母冷哼,不想理会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女。   孙洁琪让邵远扶着她坐到了母亲身边,她抱住母亲的胳膊,推心置腹道:“邵远缉毒是心怀大爱,他对我是小爱,我不会自私地让他为了小爱舍弃大爱。而且您不是也很敬佩这个职业吗,每次看到电视里的缉毒警都会夸他们伟大,怎么到邵远这您就接受不了呢?”   “这个职业是很伟大,可是也很危险啊!我就希望自己的女儿女婿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有什么错?”孙母看向邵远,“你父母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我知道您心疼我们,可这世界上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他们的父母又何尝不心疼,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我们的国家不就是因为有很多这样的人,人民才能生活的这么幸福吗?”   孙洁琪的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孙母说不过她,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而后重重叹了口气:“罢了,女大不中留,我算是白养你了。”   孙洁琪心头一酸,急忙抱住母亲,“妈,您别这样说!”   孙母说这话也不是真的要和她撇清关系,她只是被她气得心绞痛,别人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她家这个是夏天的小棉袄,冬天的小背心,净给她添堵。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母女连心,女儿要是不开心,她这个当妈的比谁都难受。   想来想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吧,我不管了。”   孙洁琪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却听母亲紧接着来了个“但是”:“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要不然免谈。”   孙洁琪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什么事?”   “你要留在上海,不能和邵远一起去云南。”   云南与上海相隔3000多公里,她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嫁出去的女儿不能真的成了泼出去的水,况且留在邵远身边风险那么大,她不能让女儿面临这样的风险。   一般人都不会愿意和所爱之人分隔两地,孙洁琪也不例外,她一时没有表态,思索着该如何说服母亲,邵远却替她做了决定。   “伯母,我也希望洁琪留在上海。”   “为什么?”孙洁琪无法理解地看着邵远,“你不想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想,但是我更想你平安,如果你留在我身边,我没有办法心无旁骛地工作。”   如果让毒/贩知道她是他的软肋,情况就更糟了。   孙洁琪沉默了,邵远继续道:“你放心,现在交通那么发达,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说不定等过几年云南的禁毒形势好转了,我就调回上海了。”   孙洁琪脑中天人交战,良久,终于点头:“妈,我答应您。”   她固然舍不得和邵远分开,但是她也舍不得她的父母和亲人,况且邵依曼这么小,也需要人照顾,她得替他承担起这份责任。   见女儿点头,孙母神色稍霁,又转向邵远,毫不客气地对他耳提面命:“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不代表我就认可了你,我只是拿我女儿没有办法,你不要因此就沾沾自喜,如果你敢对她不好,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我们全家都饶不了你!听清楚了没?”   邵远郑重承诺:“伯母,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用我的生命来爱洁琪,如果我没有做到,就让我不得好死。”   他发了个毒誓,孙洁琪已经见识过他为了证明对她的爱朝自己的心窝捅刀子的场景,早就不怀疑他的真心。   孙母虽然不觉得毒誓真的会应验,但她也算是看着邵远长大的,知道他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便也没有再出言刁难。   ***   获得了孙母的首肯,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邵远父母对孙洁琪那是一百个满意,生怕委屈了她,恨不得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婆媳问题根本不存在。邵依曼更是高兴地不得了,抱着她不肯撒手,激动地说:“我终于有妈妈了!”   虽然孙洁琪以前也很喜欢邵依曼,但听小姑娘叫自己“洁琪姐姐”和叫“妈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从那一刻开始她真的成为了一个母亲。   双方父母碰面后,他们俩的婚事很快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以孙家的财力,女儿大婚肯定是越盛大越好,他们不差钱,然而孙洁琪却说她不想办婚宴,打算旅行结婚。   孙母以为是邵远的主意,毕竟他是二婚,传统观念觉得二婚办婚礼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一想到这一点她心里的坎儿又过不去了,觉得自己的女儿真是牺牲太多了。   孙洁琪似是看穿了母亲的想法,澄清道:“妈,这是我的主意,邵远他只是尊重我的所有决定。我们不是不办婚礼,只是不想摆酒请那些不相干的人,婚礼仪式我们还是要举行的。”   她拿出了之前黎初说服父母不单独办婚宴的那套说辞,还大肆渲染旅行结婚的种种好处,终于说动了母亲。   邵远是警察,出国不是很方便,孙洁琪也没有跟风说要去巴厘岛、大溪地这种蜜月圣地,她觉得祖国的大好河山都游览不尽,干吗要上赶着去给外国增加旅游收入,他们打算自驾游川西环线。   出发前一晚,孙洁琪在收拾行李,邵远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声音低沉道:“委屈你了。”   “哪委屈了?”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一场隆重完美的婚礼,可是因为我的职业,无法给你想要的。”   他是个缉毒警,不能太招摇,他们很多同行都尽可能隐藏家人的信息,就是为了保护他们不被毒/贩盯上。   “谁说我想要这个了?”   “你自己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孙洁琪一头雾水。   邵远斩钉截铁道:“参加我们楼上邻居王叔叔的女儿的婚礼的时候。”   孙洁琪微微一愣,那年她貌似才15岁,她这么久以前说过的话他都还记得,说明那时候他也不是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   她有些甜蜜,也有些感动,暂停了收拾,回身抱住他。   “那不过是小女孩的戏言,我想要的是和喜欢的人结婚,婚礼是什么样的形式并不重要,只要这个人是你,我就一点都不委屈,你明白吗?”   “我明白。”邵远紧拥住她,珍而重之地在她唇上烙下一个吻,仿佛她是无价之宝,“洁琪,我爱你。”   孙洁琪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觉得这一切来之不易。   她的声音无比坚定:“我也爱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时光未曾丢掉你》到这里就要彻底和大家告别了,这个书名不仅指的是胜利夫妇十年双向暗恋终于修成正果,更是孙洁琪十六年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坚持。   如果这两个故事有感动到大家,请不要吝啬给小透明茉茉一点爱的鼓励哦!   评论什么的不要大意地砸向我吧,如果有长评就更求之不得了,哈哈~   最后再次恳请小可爱们收藏一下我的作者专栏,开新坑有提示哦,下一个故事是深情忠犬的高冷法医学霸男神暗恋人美歌甜小太阳女爱豆成真的绝世小甜饼,女主控的小可爱们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哈!戳戳专栏《他眼底倒映星光》可以提前预收哟!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