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有缘修个仙 脑壳有包著 完本 签约 免费2020-02-08 凡家村孤女凡義,聪明绝顶,却灵根低劣,因渣爹父亲留下的一块空间玉佩,因缘巧合进入梨花宗,拜在梨花宗少宗主门下,踏上修真之路,收妖宠炼符箓,最终逆袭成仙。 第一章 七个小矮人 仙门梨花宗山脚下,有一条蜿蜒的长河。河水清澈,河的中游,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凡家村。凡家村村民,世代捕鱼为生,梨花宗还没创建的时候,凡家村已经在了,而且梨花宗第一代宗主,也姓凡,唤作凡大仁。 凡羲是凡家村最不受欢迎的人。先是因为她母亲未婚先孕,而后在她出生那晚,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凡羲刚一啼哭,上天就降下一道惊雷,直接把凡家大祠堂劈成了两半。 幸亏下着雨,否则凡家大祠堂很有可能被烧成灰烬。 村民冒雨建议,将这对不祥的母子立刻烧死。柴火堆都架好了,幸亏梨花宗宗主携子路过,问清缘由,才出声保下这对苦命的母子。 凡羲母子死里逃生,却依旧不受村民待见,凡羲娘亲没熬过几年,便郁郁而终,死前只把贴身玉佩留给凡羲,说是凡羲的亲爹所赠。 凡羲对自己素未谋面的亲爹又爱又恨,屋中漏雨时,还想把玉佩拿去换些砖瓦补漏,亏得这玉佩冬暖夏凉有些用处,才咬牙把玉佩艰难留了下来。 这一日,腹中又是无食,凡羲不得不提了竹篓去河边捕鱼。村里的人全都不愿与她同行,还特意圈出几个绝佳的捕鱼之地,不许凡羲踏入。凡羲每次都不得不走很远,一直走到河上游,去又深又冷的寒潭捕鱼。 沿河而上,一路上全是雪白梨花。寒潭上倒悬瀑布,瀑布水声很大,远远就能望见雾气。梨花逐水而流,凡羲摘了一枝梨花,别在耳朵上,翻着山石继续往前行。 晌午时分,日头也暖,但依旧驱不散这方的寒气。瀑布百步之外,躺着一块木牌子。牌子又湿又潮,都已经长了青苔,上面还有几个残缺不全的朱砂小字。 凡羲睁大眼,艰难认了认,嘴里支吾着道:“什么花,什么七子,什么什么止,什么人肉……究竟是什么跟什么!水汽把朱砂都弄花了。不管了,捕鱼填饱肚子要紧。要是能捕到一尾鲮鱼,那就一辈子不用愁了……” 背着竹篓跳过木牌子,继续往寒潭而去。寒潭四周,温度极低,只长着一种银白色的草,一人多高,凡家村的人,都叫这草为银白草。草丛里不见任何鸟兽,唯有寒潭清澈,放眼望去,像一块极大的寒玉,偶尔可见一两尾浮上来的游鱼。 放下竹楼,褪去鞋袜,凡羲伸脚踏入冰凉的潭水,因着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也不觉寒冷。“鲮鱼啊,鲮鱼,姐姐又来了,主动蹿上来两条,好不好啊?” 大概是不好的。 鱼儿见她来就悠哉游远,更何况是十分有灵性的鲮鱼。 都说梨花山寒潭里的鲮鱼,长着麒麟一样的脑袋,像生了智慧一样,能听懂人类的言语。凡羲也只是听说,根本没亲眼见过。 鱼儿潜入水底,水性极好的凡羲,也闭气潜入水底。寒潭里的鱼,养尊处优惯了,还不知灾难临头。凡羲一手一只鱼,捉到便往岸上扔,很快就有十几条巴掌大小的鱼,被接连扔到了岸上。 不过寒潭阴冷,却不能待太久,听村里的老人说,以前村里的年轻小伙,结伴到寒潭里捕鲮鱼,结果鲮鱼没捕到,去的一行青年,却都得了寒疾,三年之内,全部痛苦西去。 凡羲倒觉得老人夸大,她也潜入过寒潭好几次,到现在为止,还不是依旧活蹦乱跳,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 在寒潭里浮浮沉沉半个时辰,连鲮鱼的影儿都没瞧见,再泡下去,该泡脱了皮,凡羲便灵活游上岸去。 肚中饿得厉害,凡羲利索穿好衣物,点了火,就在岸边烤起了刚捕的鱼来。 这鱼特香,特鲜,就算不放油盐,也是一道美味。 一条鱼勉强塞牙,再烤上一条,继续享用。 烤鱼的香气四散,竟惹得寒潭水纹波动。 忽然,一条紫色鱼儿,窜出水面,循着香气打量了一眼,“吱”的叫了一声,又“咚”的一声,落入了寒潭里。 “鲮鱼!是鲮鱼!” 凡羲立刻激动起来,这不伦不类的怪鱼,她终于亲眼见着了一回,想不到大千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 只可惜这鲮鱼,太过狡猾,瞧见岸上有活人,只露个面,就不再现身。 “好可惜啊好可惜啊!” 凡羲遗憾得捶胸顿足。要问有多可惜,大概就像,有幸见着一位元婴修士,却没拜成师那么可惜。 “小丫头,你闯祸啦!吓跑了我们的鲮鱼,还好意思说可惜!” 一人多高的银白草丛里,忽然传出斥责之声。 “谁?!” 凡羲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阴寒之地,居然会有旁的人在。 “我们乃梨花宗七子!你这臭丫头是不识字吗,难道没瞧见木牌上的警告!” 银白草丛抖动,七个白衣小老头儿,从草丛里鱼贯而出。打头的一个小老头儿,尤其矮,比凡羲小姑娘还矮上几分。 凡羲手握着烤鱼,后退半步,警惕道:“木牌都生青苔了,上面的字也看不清楚,我怎么知道还有你们留在这里。再说了,这寒潭又不是谁家的私产,凭什么你们立个牌子,外人就不能进?还有啊,凭什么说是你们的鲮鱼,这鲮鱼天生地养,是个自在的活物,又没养在你家里的水塘,可不能说是你们的!” “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打头的小老头儿跳到凡羲跟前,指着她的鼻子,踮着脚尖道,“我们七子用了百花蜜,守在银白草里一个月,就是等鲮鱼现身。如今可好,突然闯进来你这冒失丫头,害得我们功败垂成!” “不……不知者无罪嘛。”凡羲又退了半步,瞧着这几人虽是老朽模样,但声音和眼睛,却格外年轻,心知不是一般人,便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们真的是梨花宗七子吗?梨花宗七子,可有名啦,又英俊又潇洒,又潇洒又英俊,斩妖除魔行侠仗义,是我们凡家村人人崇敬的高人,可不是你们七个小老头可以冒充的!梨花宗七子,神圣不可亵渎,当心我把凡家村的村民都叫来,打趴你们这七个冒牌货!” 第二章 七个老恶人 “梨花宗七子,真有你说的那么英俊潇洒,潇洒英俊?”为首的老头,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欢喜。 “那是当然了!”凡羲认真点点头。 “那好吧,看在你这么尊敬七子的份上,鲮鱼的事,我们也可以不用太跟你计较。” 凡羲暗自松口气,果然刚才那些个溢美之词,没有白夸。 “不过……”为首那老头话锋一转,又踮起脚来,瞥着凡羲胸口挂着的白玉佩,垂涎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瞧着你脖子上的玉佩,倒是快好玉。你识相点,把玉佩赔给我们,我们就大慈大悲,不追究你的过失。” “你们是山匪嘛?”凡羲捂着胸口,连忙退后两步,退到寒潭边上,紧张摇头道:“这玉佩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家徒四壁,就只剩下这一块玉佩,你们不能仗着人多,就把我唯一的东西抢走了啊!” “咦,你这小姑娘怎么能倒打一耙。”六个老头围住凡羲,理直气壮的道,“做错了事,就该受点教训嘛。这玉佩交出来,当作我们的赔偿,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凡羲心中苦,用一双眼睛,来回在这七个小老头里面扫视,终于锁定了圈子外面,话最少,看起来也最正直的一个。 “这位长得像仙翁一样的老爷爷,您得为我说句公道话啊!”连忙小跑过去,凡羲拽住那小老头的一根手指,可怜巴巴的道:“这位老爷爷,您们修道之人都是这么蛮横的吗?这地方也不是谁的私产,为何我进来,就是犯了大罪过?” 那老头沉眉瞪了凡羲一眼,道:“你虽是无心之过,也坏了我们的要紧事。你这玉佩是上等灵器,对我们身上的伤势大有益处。鲮鱼既然是你惊走的,赔我们玉佩,倒也是合情理。” “你这老爷爷,怎么也蛮不讲理!”凡羲两眼发酸,双手死死护住胸前玉佩,“没了玉佩,我连寒潭都靠近不了,以后还怎么捕鱼,怎么活啊!” “这个简单嘛。”六个老头又围了过来,积极忽悠这小姑娘,和蔼可亲的道,“你把玉佩给我们,我们给你灵石。寻常人家,一块灵石,也够逍遥十年,我们给你十块灵石,保证你活到一百岁,也衣食无忧。” “不行不行,我年纪小,你们别诓我。”虽说有些动心,但凡羲清楚,她这块玉佩可是个好东西,可万万不能轻易给了出去。 “诓你做什么,你这小丫头天资平平,手握这上等灵器也是暴殄天物,指不定还会招来杀生之祸。”几个老头热心肠地规劝,“把玉佩让给我们,既保命,又得财,一举两得,聪明人立马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不听不听,你们都不是好人。”凡羲握紧那仙翁老头的手指,抬起眼来,可怜巴巴的道,“这是爹留给我的信物和念想,不能随意给出去的,你们可不可以不跟我抢。” 那仙翁老头沉着眉眼,道:“他们说得没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留着这玉佩,迟早是个祸事,把玉佩给我们保管,才能活得安稳。” “你胡说!”凡羲气愤出声,“这玉佩伴我这么久,也没出什么事。你们不说出去,谁知道这玉佩是宝贝!” “凡家村村民眼拙,不代表其他修士眼拙。”几个修士老头齐齐吓唬,道,“亏得你今天遇到的是我们梨花宗七子,若是遇到别的修士,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抢了你这宝贝,还顺手来个杀人灭口斩草除根,看你还跟谁讲道理去。” “你们果真是梨花宗七子吗?”凡羲抓紧仙翁老头的手指,越发委屈。 “自然是!”几个老头围住凡羲,很是自得。 “哪里有这么老的梨花宗七子?”凡羲拽着仙翁老头的手指,躲到他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来,惴惴道,“梨花宗七子,个个都是正人君子,可不能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你这小丫头可别冤枉人啊!”为首老头有些炸毛,大着嗓门道,“我们可在耐着性子,好言好语跟你讲理呢。我耐心不好,数完三个数,你若不主动交出玉佩,我就直接动手拿啦!” “你们怎么不讲道理!”凡羲从身后抱紧仙翁老头,直接将他当成护身的木桩子,想要抢她的玉佩,先把她跟这桩子分开再说。 “讲道理你又不听!一通道理白讲啦!一、二……” “三”字还没落下,凡羲立刻尖叫道:“来人啊!抢劫啦!” 其余老头忍不住摇头发笑,难得遇到他们这么讲道理的劫匪。 “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老头果然跳上前去,直接伸手去抢凡羲脖子上的玉佩。 “人多欺负人少!老头欺负小孩儿!”凡羲拼死护玉佩,牢牢抱住仙翁老头不放,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紧贴着凡羲胸口,又紧贴了仙翁老头的后背。 那仙翁老头站直了身体,也不动。 凡羲抱着那仙翁老头的后腰,不断躲闪,只觉得一股股热气,从仙翁老头的身上传出。 “你这小丫头,再不听话,就别怪我用定身符啦!”为首老头抱着手臂恐吓。 凡羲两只手臂死死缠住仙翁老头的脖子,倔强道:“梨花宗七子,不能这么无耻!玉佩是我的,我就是不给你!” “嘿,你这臭丫头,拿准了我们是正人君子是不是?”为首老头怒气勃勃的道,“吓跑我们的鲮鱼,拿了你的玉佩,我们也占理!”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来,那老头手对着符纸,飞快画了符文,对着凡羲,道:“定身符,定!” 凡羲也没见识过这些稀奇玩意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一道亮光闪过,就稀里糊涂被定住了身子。 “你们会妖法啊?”凡羲挂在仙翁老头身上,四肢不能动,只能动嘴,哭唧唧的道,“要是修炼妖法能长生不老的话,你们教我学妖法,我就把玉佩借给你们吧。” 第三章 青丝成白发 “不是妖法,是道法。小姑娘眼拙得很,这师徒之缘,就不要想啦!” 为首老头哈哈大笑,瞧着凡羲挂件一般,僵在仙翁老头的脖子上,极为开怀,又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明知不敌,索性恭敬奉上,岂不双双痛快。” 凡羲憋屈“呸”了一声,憋屈的口水尽数喷到了仙翁老头侧脸上。 为首的老头,一手掏出十块灵石,扔进凡羲的鱼篓里,一手直接伸到凡羲身前,拽下凡羲脖子上的玉佩。 凡羲只能眼睁睁看着玉佩被夺,终于忍不住放肆大哭起来。 只见玉佩拽下瞬间,仙翁老头的身量陡然增高许多。凡羲挂在仙翁老头脖子上,脚先是能沾地的,可仙翁老头瞬间长高许多,凡羲双脚离地,倒果真像足了一个人肉挂件。 “这玉佩果然有效!” 望着同伴恢复的身高与容貌,其余人大喜过望。 只有凡羲僵在嚎哭:“你们都是强盗!” “小姑娘莽撞不讲理,就此别过啦!” 玉佩到手,几个老头也不想在这阴寒之地久留,两指并拢往半空一划,背后佩剑纷纷出鞘,齐齐停在空中。 凡羲眼睛亮了亮。 为首老头跳上自己那缀着玉石的仙剑,扭回头来,拱手道:“小姑娘,多谢啦!收好灵石,大富大贵的过下辈子吧!告辞,不送。” 凡羲倒是想追着这群强盗学一身本事,可是身体被定身符定住,哪里能动弹分毫。 仙翁老头,已经因着凡羲的玉佩,变成了一个头发灰白的英俊青年。 “七师弟说得没错,你好自为之。”那英俊青年也不回头,举手掰开凡羲缠在脖子上的手臂,潇洒一跃,越上了自己的飞剑。 六个老头,一个青年,青年身形颀长清瘦,倒很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凡羲僵硬跌坐在地,望着那陡然恢复容貌的少年,吐着白气道:“这位哥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这里好冷啊,你能不能……” “这小姑娘倒会攀交情,我们赶着回去疗伤,就不跟你闲聊啦!祈鳯,走啦!” 七柄飞剑腾空,排成一字,扬长而去。 凡羲只能僵在地上,仰头呼唤道:“仙人,我好冷啊,带我一起走吧!” 寒潭周围有高山,回声在山间激荡。 修道之人耳聪目明,即便御剑已经上云间,还能听到凡羲那喊破喉咙的惨叫。 祈鳯顿住飞剑。 “祈鳯,走吧,那丫头灵根太杂,这辈子只能当个普通人。别去招惹啦,越招惹越麻烦。” 祈鳯掉转飞剑,沉声道:“寒潭阴冷,她没了玉佩护体,不能久待。” “哎呀,那倒是!”七师弟回过神来,道,“好险,差点害了一条人命。祈师兄,你快去快回。” 祈鳯御剑穿云而下。 凡羲身上定身咒未解,寒潭阴冷,全身都结了薄冰,面色青紫,而且一头青丝,也因寒潭特殊的瘴气,成了银白之色。 祈鳯俯身,一手提起冻僵的凡羲,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抱在了怀里。地上还有竹篓,竹篓里还有鱼和灵石,祈鳯一扬袖袍,将那竹篓扬起,挂在了飞剑之上。 凡羲四肢僵硬,一息尚存,勉强看清了回来救她之人。 “你是不是又救了我一次?”凡羲昏昏沉沉的问,全身冰冷,额头发烫。 祈鳯御剑而行,一手抵住凡羲后背,徐徐渡热气给她,回道:“不是。之前救你们母子的,是我爹,我跟我爹长得极像。” “还真的是救命恩人呐,每天对着墙上的恩人图拜三拜,难怪第一眼看着仙长就觉得无比亲切。要早确定仙长是救命恩人,那我一定双手将玉佩献上啦。”凡羲手脚终于能够动弹,主动抓了救命恩人的手指,恳切道,“仙长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仙长若不嫌弃……” 祈鳯低眉,望向怀里白头发的小姑娘。 凡羲好一阵咳嗽,才缓过声来,抓着祈鳯的手指,接着道:“若仙长不嫌弃,就收我做个打扫庭除的婢女吧。” 祈鳯似乎在笑,几不可见的扬唇道:“做婢女有何好处?被人呼来唤去,还不如做个逍遥自在的野丫头好。” “不好不好,做野丫头不好。”凡羲赶紧摇头道,“凡家村的人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凡家村的人。自打娘走后,已经许久没有人与我说话啦,有时候,有人从我家破墙外经过,我还会偷偷跑到墙根下,就为了听别人的声音。我不喜欢一个人,太不喜欢一个人啦。” “你才八岁多一点,哪里尝透孤单的滋味。”祈鳯浅笑。 “那恩人仙尝过孤单的滋味吗?”凡羲抱着祈鳯暖和的手掌问。 “虽不孤单,但也寂寞。”短短几句之间,祈鳯已经御剑落到凡家村村口。 凡家村有将近千年的历史,村口也种着白色梨花。一代人接着一代人,在这里默默无闻的出生,又在这里默默无闻的死去。 这个时辰不大巧,刚好有人出殡。 祈鳯将人送到,准备悄然离去。 凡羲拽紧祈鳯的手,不肯放他离去,眼里满是恳求:“恩人仙长,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不想让你走,你可不可以不走啊?” 祈鳯施了个小小的定身法,掰开她抓得发红的小手指,漠然道:“天道本也无情,你我就此别过吧。” 凡羲又动弹不得,只能哽咽着道:“还请恩公仙长留下名讳,以后再拜恩公时,也好记得姓名。” 送殡队伍快要哀哀戚戚,快要出村口,祈鳯已然御剑离去,只用神识传音道:“无需知道,无需叩拜,玉佩用完,我会派人送回到你手上。” 凡羲泪眼望天,又望向送葬队伍,更觉悲哀,想着几十年后,自己也会这般,孤零零的躺在黑漆漆的薄木棺材里面。而且她在凡家村,人见人不喜,真到了那天,怕是连个送葬的人都不会有。 悲从中来,凡羲抱着双腿,缩在村口的百年梨花树下,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哭得好生厉害。 “哪里来的白毛妖怪!” 第四章 苍蝇逐臭 送殡队伍吓了一大跳,梨花宗山脚下,居然也有精怪放肆,这白毛精怪真是好大的胆子。 凡羲抹干泪,抬起头来,倔强道:“不是精怪,是凡羲。” 吓退了的众人定睛一瞧,果然是凡羲那惹人嫌的丫头没错。 “都是你!都是你!”披麻戴孝的老大娘,红着眼睛朝凡羲扑过去,边扑边嚷嚷道,“都是你这灾星,克死我丈夫!我丈夫好好的一个人,说去就去了,一定是你这白毛妖怪克死的!” “一定是!一定是!为何人别的地方不倒,偏倒在你家那破墙边上!”旁人也笃定附和,这凡家村的野种,当初就该一把火烧死。 凡羲站直身来,背贴紧梨花树,手提着竹篓,不服气的道:“生老病死,道法自然,你们怎能怪在我头上?” “你这白毛妖怪,还敢狡辩!滚出凡家村!滚出凡家村!”众人容不得凡羲多舌,死者一家率先捡起地上的石头,朝凡羲扔了过去。其余人也有样学样,纷纷捡了石头,朝凡羲砸过去。 “你这妖怪!滚出去!滚出去!” “我没错,我为什么要滚!”凡羲不服。 “你这野种,你娘的错,也是你的错!滚!快滚!你爹不是个厉害修士吗,去找你爹去啊!” “你们好不讲道理!”天大地大,凡家村外几十里没有人家,凡羲根本不知往何处去。梨花山顶,倒是有个梨花宗,可惜上山无路,一般人根本上不去。“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娘还说要留在凡家村,等她的爹爹来接她们母子。 “我们已经很讲道理了!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男人女人大声辱骂,不懂事的小孩子也跟着附和,“留你是个祸害,要是以后你跟你娘一个德行,岂不是要害得我们凡家祠堂再被雷劈一次!” “那是巧合!”凡羲大吼,凭什么凡家村所有不好的事,都要扣在她头上。她脑袋小,难道适合戴冤枉的帽子! “乱讲,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天意!你就是个灾星,凡家村已经容不下你,滚,快滚!不滚就用石头砸死你!” 披麻戴孝的妇人,张牙舞爪地朝凡羲挠了过去。 凡羲瞧着那妇人的身量,有些发憷,赶紧扔了竹篓,猴子一般,蹿到了梨花树上。 竹篓里的鱼和灵石,从竹篓里滚了出来。 灵石黝黑,还散着光。 送殡队伍的悲伤不再,众人眼里也放出精光。 “灵石!是灵石!” 送殡队伍和赶来瞧热闹的村民,扔下棺材,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我的!我的!”披麻戴孝的妇人,慌忙捡起灵石扔进竹篓,牢牢抱住竹篓不放。 凡羲缩在树上,伤感着她的鱼,没了玉佩,寒潭也去不了,她还要指着这些鱼撑好长一段日子。 树下的人,围着竹篓,扭打成了一团。 “老娘先看到的!老娘先捡到的!老娘的灵石!老娘的灵石!你们这些兔崽子,敢跟老娘抢!” “见者有份!你这不讲理的老虔婆,快把灵石交出来!” “除非老头子活过来,否则老娘绝不交出灵石!” “那你们就一起去死!” 有人挂彩,有人惨叫。 凡羲在树上瞧着树底下的一群人,像是逐臭的苍蝇,又像是争屎的野狗。 老村长拄着拐杖,由人扶着,颤颤巍巍的赶到。 “住手!住手!”村长气得全身发抖,“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争夺灵石的村民,暂时停了手,却紧拽着竹篓不放。 披麻戴孝的大娘,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上脸上全是血,头皮也被扯下来了一大块,嘴里“哎呦哎呦”的哼唧个不停。“灵石啊,我的灵石啊,谁也不能抢我的灵石。” “哪来的灵石啊?”村长颤颤巍巍的问。 有人捂着挂彩的脸,呲着牙回道:“是……是凡羲那野种带回村的。” “凡……羲呢?”村长有颤颤巍巍的问。 有人往树上指了指。 凡羲用麻布裹了头,从梨花树里探出脑袋来,小声道:“村长大人,是有人强塞给我的,我也不想要的。” “傻子!”树下一群人,立刻出声。但凡能抢到一块灵石,就能离开凡家村,去大城镇里,过逍遥日子。 “到底是谁给你的?”村长咳出一口老痰,继续审问。 凡羲如实道:“七个白头发白胡子的强盗老头儿。” “都是老头了,还出山来当强盗?再说了,这伙强盗以前怎么没听说,一定又是你这小丫头在胡编乱造!”有人不信。 “我凡羲可以指天发誓,七个强盗老头,是千真万确。他们可厉害啦,还会仙法。呐呐呐,村长大人你瞧瞧,我的头发,就是那群老头,用仙法给我变白的。村长大人,我的头发该怎么办啊,我还这么小,就要变成老太婆了吗?”说到此处,凡羲还假模假样的哭了起来。村里的这些人,好似很喜欢看她哭。 果然凡羲一卖惨,就有人又忍不住愉快笑了起来。 村长大人久久咳嗽几声,又接着审问:“他们抢了你什么东西?这些补偿的灵石,他们还不会要回去?” “他们抢了……抢了我的鲮鱼啊!村长大人,我瞧见鲮鱼啦,正准备去捉呢,就被那几个强盗老头给抢走啦!我不服,跟他们理论,他们就把我头发变白了,有个长得像仙翁一样的老头儿,跟他们不一样,是个大大的好人,见我可怜,就给了我这些灵石,作为我的补偿!” “你果真见着寒潭里的鲮鱼了?”村长激动问。 “是啊,是见着了!跟传闻的一样,长着麒麟一样的脑袋,可凶可凶啦!” “怎么可能!”其余人大惊,“鲮鱼好多年没现身啦,怎么可能被这野丫头瞧见!一定是这野丫头胡言乱语,在撒谎!她哪来这么大的福气?她一定没有这么大的福气!” “来人来人啊!”村长越发激动起来,“来人,快找些纸笔来!凡羲,你快从树上,把你见到的鲮鱼,画给我瞧瞧!” 第五章 一朝权在手 凡羲画工极为不好,好好的一条鲮鱼,画成了四不像,只能勉强看出是一条鱼。 老村长全程兴奋,盯着凡羲的画,又与密室墙上的画认真做了对比。 “是啦,是啦,是鲮鱼没错!” 村长捧着凡羲的画,从祠堂冲到院子,对着凡家村村民,高声宣布。 “依照祖训,凡家村村民,若有亲眼得见鲮鱼者,无论男女,无论善恶,无论美丑,立刻封为本村大祭司。我凡家村复兴有望啦!身为凡家村第二百四十九任村长,老朽正式宣布,凡家村第一位女祭司诞生啦,她就是八岁的凡羲!村民们,大家跪地,大家跪地,三叩首,赶紧跪拜大祭司!” “拜见大祭司!” “拜见大祭司!“ “拜见大祭司!” “起……起身。”凡羲紧贴着祠堂大门站着,这突然的礼遇,倒让人措手不及。不过若是早知道,鲮鱼能让她这般扬眉吐气,那她一定早早的就去蹲点,早早的就见着鲮鱼。 还是有人不服的,半弯着腿,不满道:“凭什么这野种妖怪会是大祭司!这野种妖怪不配做我们凡家村的大祭司!” 凡羲往祠堂里走了几步,坐于祠堂正中间的太师椅上,手拎着一条鱼,指着那几人,傲声道:“你们敢不服!来人啊,把这几个强抢豪夺的恶人赶出凡家村!” “你……你敢!”那几人又黑又壮,是凡家村一霸。 “你们敢不敬我这个大祭司!”凡羲望向老村长,傲然问,“村长,凡家村村民,不敬大祭司,是什么罪过?”大祭司什么的,凡羲也没听谁提过,但是大祭司这头衔,肯定是个厉害的,一定得好好借用借用。 村长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道:“祠堂前,当众抽打二十鞭。” 凡羲欢喜道:“那好,立刻执行。” 几个恶霸不服,拽紧拳头,要把凡羲从太师椅上拉下来。 凡羲盘膝而坐,心中狂跳,竭力保持着镇静,高声道:“来人,护驾护驾!” 果然有人冲了出来,还是那几个恶霸的爹娘,亲自揪了那几个恶霸的耳朵,呵斥道:“不肖子孙,快给大祭司跪下,快跪下!不敬大祭司,当心祖宗责罚。” 几个恶霸不怕凡羲,倒是怕祖宗,很是不服地跪到了地上。 凡羲暗松一口气,心道村子里这群迂腐的老古板,终于也有那么一点点益处。 清了清嗓子,凡羲拢了拢银白的头发,得意道:“来两个人,给我抽恶霸!还来两个人,去这几个恶霸家,抬回我家的东西!还来两个大姑娘,给本大祭司梳梳头发!再来两个人,给我准备肉,猪肉羊肉牛肉,各要一大盘!” “大祭司且慢。”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起身来,陪着笑道,“大祭司是我凡家村最尊贵之人,肩负与天神沟通之责,食荤对神明不敬,从即日起,大祭司只能茹素。” 凡羲眼皮一跳:“鱼呢?鱼能吃吗?” 村长笑眯眯的道:“大祭司需摒弃口腹之欲,鱼也是不能的。” 替凡羲打理头发的大姑娘,正好举了铜镜在凡羲跟前,凡羲盯着镜子里那张面有菜色的小脸,长长叹了口气。无妨无妨,明里不能吃,暗地里还是可以偷吃的。 几个恶霸跪在院子里,扒了上衣,正被人拿着鞭子抽。 凡羲想着以前受的欺凌,跳下太师椅,夺过执法村民的鞭子,亲自动了手。 “你们这些坏蛋,我娘没看上你们,那是你们人丑心恶,你们不配!你们这些恶人,对我娘遗体不敬,还一直在我娘坟头放肆!”凡羲一面抽打,一面恶声骂道,“二十鞭子太便宜你们,你们就该死!” “有种你打死我们!”几个恶霸额上青筋直跳,被一个野种当众责骂,真想一拳把这野种送上西天。 “你以为我不敢!”凡羲忆起过往种种,捡起拳头大小的一块石头,要朝那恶霸头子砸去。 “大祭司不可!”恶霸爹娘奔过来相护,跪地磕头,惶恐道,“都是我们做爹娘的,没把孩子管教好。要是大祭司心中有怨,砸死我们就好,我们愿意替不孝儿子偿命!” “你们就不该死吗?你们都该死!”凡羲怒道,“我爹娘堂堂正正拜过天地,我娘不是贱货,我也不是野种!你们这些人,只因我爹是外姓,便不容我们母子!你们这么大本事,为什么我爹在时不发难,偏等我爹离开后,再来欺负我们母子!你们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说来也巧,凡羲怒吼之际,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忽然飘来好大好厚一朵黑云。 狂风大作,黑云压村,电闪雷鸣,不由让人立刻想到,凡羲出生那晚,也是这般骇人的动静。 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凡羲的一头银发,在狂风里飘舞张扬。 “大祭司息怒!大祭司息怒!” 村民们吓得心惊胆战,就连那几个咬牙切齿的恶霸,也不由得惧怕起来。 “大祭司息怒啊!”村长一边叩拜,一边扯着嗓子祈求道,“凡家祠堂,可不能再被雷劈第二次了!” 话音一落,一道惊雷,正好从天而降,又如凡羲出生那晚一般,直接将凡家祠堂劈成了两半。 千年祠堂,瞬间一劈为二,凡羲还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景象,吓得有些发懵。 “来人来人,护好大祭司,护好大祭司!” 凡羲回过神来,惴惴道:“莫非祖宗不欺我辈,我这大祭司,果真能与天上神灵沟通?” “那是老祖宗留下的祖训,大祭司如何能不信!”老村长以羸弱之躯,护在凡羲跟前,颤声道,“大祭司,你快平息了心中怒火,否则凡家祠堂,又要遭殃啦!” 老村长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天雷,直劈而下,劈向了凡家祠堂。 村民们惊恐不已,纷纷跪下,拜天,拜凡羲。 凡羲顿觉压力山大。这么恐怖的天气,她心中哪里还有怒,只剩惧了。怒火已熄,但雷鸣依旧,莫非是老天爷故意玩她? 第六章 坐实大祭司 风雨雷电,齐齐上阵,像是要把凡家村夷为平地。 “大祭司息怒!大祭司息怒!大祭司要怎样才肯息怒啊?” 凡家村村民在雷雨里惶恐跪拜。 屋檐下的凡羲,抬头望了望天上黑云,指了地上几个恶霸,冷声道:“既然天都不容这几个恶人,就让这几个恶人,去地底下给我娘赎罪吧。” “赎罪!赎罪!赎罪!”凡家村村民齐声附和。 几个恶霸惧于天威,再不敢对凡羲不敬,面面相觑之后,拔了短刀,咬了牙,准备一抹脖子,一了百了。 黑云之上,有老头出声道:“这次玩得有点大啊,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看着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如何会有如此大的戾气?祈鳯,你快收了雷雨,免得惹出人命。” 七人之中,就只有恢复一半仙术的祈鳯,能呼风唤雨。手中剑一指天,即刻风收雨停,连厚实黑云,也顿时四散开去。 “啊?啊?啊?” 凡家村众人满脸问号,好奇怪的云雨,骤来又骤去。 “大祭司息怒啦!大祭司息怒啦!大祭司终于息怒啦!”村民万分崇拜,对着一头银发的小凡羲,再度三拜九叩。 凡羲亦是满心的问号,睁大眼努力望了望天,除了白云蓝天,什么也没见着,只好咳嗽一声,端坐回太师椅,犹带着童音,傲声道:“院中恶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各削一指,作为惩戒。今后若再敢为恶,定是不饶。” “大祭司仁慈!大祭司仁慈!” 几个恶霸感恩戴德,再不敢放肆。 凡羲满腹疑虑,却不露分毫,只命人做了三件事,一是重修她娘坟茔,而是修建恩人祠,三是让村里最有墨水的村长大人,亲自教她认书识字。 凡家祠堂,成了凡羲新的住所。认真学了一下午的字,临睡前,凡羲问老村长,她这个大祭司,除了掌握凡家村的生杀大权,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老村长年事已高,许多事也记不清,只能带了凡羲去地窖,取了凡家村的藏书,恭请她闲暇时,自行研究。 凡羲还是不讨厌老村长的,挥手让老村长离去后,自己则点了油灯,在油灯下,仔细翻阅起来。 藏书总共就三本。凡羲识字不多,读起来也有些费劲。 有本藏书叫做《奇人传》,开篇第一章就讲了,凡家村最有名的一个老祖宗,凡大仁,幼时亲眼见鲮鱼,福缘深厚,得拜名师门下,后建梨花宗,成为梨花宗第一任宗主。 而且依照书中所言,凡家村村民,得见鲮鱼者,皆是天命之人,若能挺过凶险,以后定会有大作为。 凡羲皱着小脸,忍不住腹诽道:“这不是废话吗?无论是不是凡家村的人,无论是不是见过鲮鱼,能挺过大凶大难的,自然都成了传奇,挺不过的,哪个还记得谁谁谁。难怪娘有时会学着爹的口气,说凡家村的人,很是有些愚昧和固执。” 《奇人传》里,记载的都是凡家村近千年来,有名的凡家子弟。书中还言,凡家第八十九代子孙,有个目不识丁的男子得见鲮鱼,居然经过一年苦读,考上了朝廷状元,当真是匪夷所思。 书中还说到,凡家第一百零一代子孙里,还有一个满脸麻子的男子,得见鲮鱼,居然第二天就变成了举世罕见的美男子,做了一个元婴修士的男宠,后又被送给一个大乘修士。大乘修士飞升失败,灰飞烟灭,这美男子生无可恋,投入寒潭,做了鱼食。 “蓝颜薄命啊!蓝颜薄命啊!” 看得正起劲之时,一道嬉笑声,忽地从身后响起。 “好个刻苦的小丫头,我们又见面啦!“ 凡羲吓了一跳,赶紧合书蹦起来,戒备道:“居然又是你们!你们又要来抢什么东西!” “凡羲小姑娘,别那么激动嘛。”六个小老儿,把祈鳯往前一推,寄予厚望道,“你跟这小姑娘是老相识,师兄弟的容貌与道法,就寄托在你身上啦。” 祈鳯一脸漠然的上了前。 “原来是恩人仙长啊。”凡羲放下《奇人传》,开心道,“恩人仙长,有何吩咐?” “想修道吗?“祈鳯开门见山。 “想啊!做梦都想!”凡羲大喜过望。想不到天上掉馅饼的事,会一天之中,接连发生两次。莫非见着鲮鱼,当真要交好运。 祈鳯清冷道:“那好,若你能独自攀上梨花山,梨花宗便收你为弟子。” “一定一定!”凡羲激动得想要落泪,赶紧又道,“那恩人仙长,会做凡羲的师傅吗?” 祈鳯漠然道:“你上得山来,再议不迟。” 凡羲开心得直转圈,两步跑上前去,抓住祈鳯两根手指,激动道:“那那那……那恩人师傅,你千万要等凡羲啊!” “好说好说,以后凡羲你就是我们的师侄啦!”六个老头又围了上来,七师弟洹言拉着凡羲的手,热络道,“凡羲师侄啊,你这玉佩是块认主的好玉啊,离了你,就不济事啦。呐呐呐,玉佩归还给你。今早上,你是如何给你祈鳯师父疗伤的,你就如何给我们疗伤。” 凡羲赶紧接过玉佩,挂回自己脖子上,又握了祈鳯的手,从他背后,跳到他脖子上,像早上那样,挂在他脖子上,笑嘻嘻的道:“原来六个师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就说,我运气怎么这么好,刚有了修道的念头,就有仙宗主动上门来寻我啦。原来都是托了这块玉佩的福啊!” 七师弟洹言脸皮倒厚,嘻嘻哈哈的道,“好的坏的,都是缘分嘛。今天你祈鳯师父在云层上,一阵呼风呼雨,才助你坐稳了大祭司的位置。不过你们凡家村这大祭司,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就是个听起来威风的虚名,过了几十年,一样会老,一样会死。” 凡羲有些沮丧:“恩人师父,这位师叔说的是真的?我们凡家村的大祭司,就只是个虚名?亏我还沾沾自喜了一下午。” 脖颈后不再有热气,祈鳯皱了眉。 第七章 你爹有来头 凡羲的一头白发,梳成了两条油亮光滑的小辫儿。 凡家村民跪在村口,万分的不舍。 老村长颤颤巍巍的提着两个大包袱,一一交到凡羲手上,神情凝重的叮嘱道:“大祭司啊,修道不易,这两袋小鱼干,你背好,去梨花宗的路上,用来做口粮。只是此去梨花宗,艰难险阻不断,万一……” “打住,老村长!您老人家的嘴,可开过光。”凡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甩长辫,提着两袋小鱼干,踌躇满志的道,“我既为凡家村大祭司,自然有神灵庇佑,各位村民不必担忧。自我走后,各位村民需互帮互助和睦友好,再不可恃强凌弱,再不可强取豪夺,各位可记牢?” “记牢,记牢。” 几个断指的恶霸,立刻点头附和。举头三尺有神明,叫人不得不牢记。 “记住就好,大祭司这就走了,待我学成归来。” “大祭司走好!大祭司走好!” 村民一路相送,一路送到梨花山山脚。 梨花山名字虽秀气,但却耸立入云霄,悬崖峭壁,山腰有白云缭绕,晴时方能见着山顶。 凡羲深吸一口气,拿了绳索镰刀,开始了登山之旅。 梨花宗有规矩,俗世弟子入仙门者,需一步一步攀爬至山顶,才有拜师资格。 凡羲爬啊爬啊,从日出爬到日落,因为路途艰险,不得不扔了背上小鱼干。日头一落,气温又降了下来,腹中饥饿,又没了果腹之物。偏偏脖子上的玉佩,也因梨花宗七子的一顿乱操作,成功进入了自闭状态。 “要是来点牛肉干就好了!” 凡羲双手合十,对着苍天虔诚许愿。 忽然一阵哗哗的树叶晃动,几块梨花糕雨点一般从天而降。 凡羲立刻蹦跶起来,捡起梨花糕,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欢喜道:“是神仙显灵了?还是恩人师父显灵啦?” “是你祈鳯师父显灵啦!”洹言的声音从林子上方传了下来,“如何,我们梨花宗的梨花糕,味道如何?” “好吃好吃!”凡羲坐到石头上,咀嚼着糕点,满心的甜蜜,晃动着两条小细腿儿,得意道,“恩人师父,有水吗,吃得太急,有些噎着啦!” 一个酒葫芦从天而降,砸到凡羲头顶。凡羲傻笑揉着额头,弯腰捡起地上酒葫芦,扯开瓶塞一闻,有淡淡的梨花香气。 “恩人师父,我不会喝酒。”凡羲有些为难。 祈鳳漠然出声道:“夜里凉,喝些酒暖身。” “那好吧,我就抿一小口。不过听说好酒配好肉,恩人师父,你有牛肉干吗?” “没有。”声音淡漠。 “哦。”凡義撅了撅嘴,不过又遇见恩人师父,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恩人师父,我特别想吃肉,特别想吃除了鱼肉之外的肉。恩人师父,你能降点肉干雨吗?” 洹言从树梢跳了下来,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好大一条妖兽后腿,眨着亮闪闪的小眼睛道:“凡義师侄,我这里有一个月前的妖兽肉,你敢不敢吃啊?” 凡義凑过去闻了闻那腥臭的后腿,仰头问树梢的祈鳳:“恩人师父,这妖兽肉吃了会死人吗?我还只是个普通人,不敢乱吃这些妖物。” 洹言笑眯眯地道:“不会不会,顶多吃了不消化,拉几天肚子而已。” “我不信你这强盗师叔,我只信恩人师父。”凡義一边问,一边用刀子割下了一大块肉。 祈鳳在树梢打坐,漠然道:“烤熟了再吃。” “好嘞,恩人师父!” 凡義认定祈鳳不会害她,便依言点了火,用刀子插了妖兽肉,在火上烤了起来。 洹言凑近凡義,称赞道:“小师侄烤肉的本事倒熟练,自己烤过不少鱼吧?” “当然啰,我长这么大,还只烤过鱼肉吃。”凡義将妖兽肉在火上翻了面,接着道,“倒是在村子里闻过猪头牛肉的味道,只可惜一口汤都喝不着。” “没爹没娘的孩子还真是可怜。”洹言又朝凡義靠近了些,盯着她领口下面的玉佩,继续问,“出手能送出上等灵器做定情信物,你爹应该是个厉害修士吧。你爹姓谁名谁,何方人士,时哪个仙门大宗的弟子?” 凡義手撑着小脸,重重叹口气道:“以我娘对我爹的痴情,要是知道我爹的来历,早就带着我离开凡家村,千里去寻夫去了,哪里还会留在凡家村,遭人白眼受人欺凌。” “说得也是,但一点线索都没有吗?”要是有点线索,他们七子就可以拿着玉佩,去请这玉佩原主人疗伤救命。 “我娘说,她从水里救爹起来时,爹就失忆了,能有什么线索。我爹就是个神龙,忽然来又忽然去,只在我娘的生命力出现过一阵子便,让我娘赔上一辈子。” 洹言扁嘴评价道:“你娘倒有些傻得可爱。” 凡義抿了抿唇,盯着半熟的烤肉,良久才道:“是,傻得可怜。要是我能见着我活着的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上去,替我娘狠狠给他两巴掌,负心汉,薄情郎!” “你这小丫头,果真是戾气重。戾气太重,不适宜修道。若要修道,得先学会淡化你的戾气。” “敢问强盗师叔,该怎么淡化?”凡義撕下一小块肉丝来,吹凉了些,丢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道,“要是你能找着我爹,带到我面前,让我扇他两巴掌解气,我身上的戾气或许能消。” “你当七师叔我不想。不过按照我们宗主的推算,你爹至少都是个筑基后期的修士,说不准还是个元婴修士。” 洹言从凡義手上抢过烤好的肉,又扔给她一块生肉,示意她把这块生肉继续放到火上烤。“元婴修士诶,我们梨花宗近千年来,也就出了两个元婴修士。你爹那么大来头,我们怎么找。” “我爹那么厉害吗?”凡義有些小激动,“那他为何不一起带走我娘?” “露水姻缘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洹言咬了口又老又腥,却对修行有助益的妖兽肉,接着道,“哪个元婴修士不是活了七八百年,七八百年间,老婆孩子死了一茬儿又一茬儿,你和你娘就是个过往而已。” 第八章 山洞遇险 半夜的林子,风大,特别冷,有伤在身的洹言都有些扛不住这冷风,更别说玉佩罢工的凡羲。 两人举着火把,哆嗦着寻了一个小山洞。凡羲先推一把洹言:“七师叔,你本事大,你先进去探探”。 洹言扭回头来瞪凡羲一眼,不满道:“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少。进去就进去,你先在外面守着。” 凡羲热情挥挥手:“好嘞,七师叔,您当心。” 洹言夺过火把,勾着身子钻进山洞。山洞很窄,除了几只倒挂的蝙蝠,倒也没什么活物。 “没妖兽,没危险,进来吧。”洹言出声召唤。 凡羲哆嗦着再确认一遍:“七师叔,你确定?” “你听我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吗?”洹言哂笑。 想来也是,凡羲对着身后的树梢道:“恩人师父,山洞安全,外面风大,你要不要进山洞,避一避寒风?” 暗夜里,祈鳯的声音似乎有些远:“无妨。” “那好吧,恩人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林中冷风着实刺骨,凡羲也不执拗,赶紧猫着身子,钻进山洞。 两具白森森的骸骨,忽然鬼魅般,朝凡羲飞来。 凡羲吓得尖叫,满身冷汗的往外跑,才跑了两步,就撞进了一个宽阔冰冷的怀抱。 “何事?”祈鳯淡然出声。 凡羲挂在祈鳯脖子上,眼睛里转着泪花,小心脏噗噗直跳:“恩人师父……恩人师父,有死……人!” 洹言抱着手臂,哈哈大笑,笑够了才道:“小丫头,还敢不敢跟你七师叔耍心眼了?以后要有危险,你先上,七师叔负责殿后。“ 凡羲攀着祈鳯的脖子,从他身前转到身后,挂在他笔挺的后背,才可怜巴巴的道:“恩人师父,七师叔欺负徒儿。” 洹言倒是有恃无恐:“小丫头还学会告状了?凭我跟你师父的关系,你以为你闷罐师父,会把我怎样?” 凡羲一手圈住祈鳯两根手指,恳求道:“恩人师父为徒儿做主。” 祈鳯低头瞧了瞧凡羲的小胖手,而后一言不发,一抬长腿,将沾沾自喜的洹言踢出了山洞。 “好诶!飞得真漂亮!“凡羲挂在祈鳯背上,好不欢喜。 被踹出山洞的洹言还有些懵,狼狈爬起身来,手指着洞口,气急败坏的骂道:“老四,你这是喜新厌旧啊!” 祈鳯把凡羲放回地上,面无表情的道:“没大没小,看你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对呀,没大没小!”凡羲挺着小身板,双手叉腰,护在祈鳯身边,傲然帮腔道,“趁你病,要你命!今晚,你就在洞口守着吧,这能遮风挡雨的山洞,就归我跟师父啦!对吧,恩人师父?” 祈鳯漠然看了凡羲一眼,而后又抬脚,一脚将凡羲踹出山洞。 可怜洹言才刚站起来,又被突然飞出来的凡羲,狼狈撞倒在地上。 “师父,徒儿是哪句话说错了啊?”凡羲很是心伤。 “没大没小,活该!”洹言又幸灾乐祸起来。 山洞里传来祈鳯淡然的声音:“洞里蝙蝠吸人血,带她躲远些。” “啊?哦!”洹言反应过来,立刻御起飞剑,将凡羲拉在了飞剑之上。 凡羲还未站稳,一只红眼蝙蝠,忽然从山洞里逃出,直奔凡羲二人而来。 “妈呀,刚才居然看走了眼!”洹言大惊,赶紧御剑而走。 吸血蝙蝠比寻常蝙蝠还小些,但速度却是极快。暗夜里,凡羲只能瞧见吸血蝙蝠一对红宝石般的眼睛。 “师父,当心啊!”凡羲心里又怕,又担心祈鳯安危。山洞里,可有好几只蝙蝠,凡羲担心师父一人应付不过来。 “还是先担心一下我们自己吧。”洹言满脸惊恐之色。 “七师叔,你可是七子之一啊,拿法器打它啊!”疾风如刀,刮得人脸蛋生疼。 洹言大吼道:“没受伤自然不在话下!受了伤,不敢大耗灵力,否则伤势加重,到时候还没找到救治的法子,就已经老死啦!” “那该怎么办啊?”凡羲可是站在洹言身后,吸血蝙蝠要吸人血,首先就是吸她。她还这么小,修道之门才刚打开,可不能折在这里啊。 “还能怎么办?喊啊!”洹言急得手心都是汗。 “喊什么?”凡羲心慌慌,攀着洹言,闭着眼大吼。 “喊老四,老四,救命啊!” 凡羲也是满身冷汗,高声叫道:“师父,师父,你先保全你自己,再来救我们啊!” 吸血蝙蝠离凡羲脖子已经不到一尺距离,“吱吱”叫了两声,忽地直扑而上。 “娘啊!”凡羲吓得快晕过去。 就在这电石火光的瞬间,祈鳯忽然闪现在凡羲眼前,手中长剑一挥,便将那吸血蝙蝠,凌空劈成了两半。 死里逃生,凡羲感激涕零。 “恩人师父……”凡羲朝祈鳯伸出双臂,想去他的飞剑之上,还是师父身边待着,更有安全感。 祈鳯漠然立在飞剑之上,挺拔的身子忽然一歪,直直从飞剑上坠落下去。 “你伤也没好全,就催动了瞬移符!”洹言大惊,赶紧催剑,去接住祈鳯坠落的身形。 祈鳯面色惨白,一头灰白的长发,又变成了花白,俊朗的容颜也瞬间苍老褶皱,又恢复到凡羲初见他时的模样。 “师父师父!”凡羲握着祈鳯两根枯枝般的手指,心如刀绞。 祈鳯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盘膝坐于洹言飞剑之上,合着眼漠然道:“七师弟你若是靠谱些,我也不至于如此。” 洹言满面尴尬,打着哈哈道:“这也无妨,左右我们七兄弟,共同进退。现在你跟我们一样,又老又矮又丑,我们几个师兄弟,心里又平衡啦!” “平衡你大爷!”凡羲忍不住给了洹言一拳头,愤愤道,“都是你这不靠谱的,说什么山洞安全,才把我恩人师父害成这样!我身上的玉佩,是不是你这坑货弄坏的!你这坑货,还我恩人师父的俊朗美貌!” “喂,小丫头,刚才逃命时,我也没把你丢下吧,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可不能只惦记着一个祈鳯吧!现在说多了都是废话,还是想想怎么恢复你的玉佩,怎么恢复你恩人师父的俊朗美貌吧!” 第九章 上山被拦 洹言御剑直接上了梨花山顶,大名鼎鼎的梨花宗正位于此。满山雪白梨花,不似人间,倒似仙境。 凡羲双手扶着祈鳯,小心从飞剑上下来。 守门的是两个年轻小弟子,年轻小弟子眼拙,上前来拦下了凡羲三人。 “梨花宗不许外人随意进入,敢问两位阿公和这位阿婆,可有拜帖?” “阿公阿婆?”洹言似乎很受伤,将凡羲往前推了一把。 凡羲也有些受伤,一手扶着祈鳯,一手拍了拍自己稚气的面颊,道:“两位师兄,你见过这么稚气未脱的阿婆吗?这是你们祈鳯师兄和洹言师兄啊,你们不认得了吗?” “认得以前那风流倜傥年轻英俊的,却不认得历练受伤后,变得白发苍苍的。”两个年轻弟子恭敬道,“还请两位师兄,出示本门身份牌。” “唉,还真是怀恋以前露脸就能进宗门的样子。”洹言从储物戒指里取出许久都没用过的身份牌。 守门弟子接过身份牌,又请洹言将手放在身份牌上,成功启动了身份牌,这才双手将身份牌归还。“师弟眼拙,还请两位师兄见谅。” “好说好说。”洹言大摇大摆往里走,边走边道,“你们尽忠职守,回去我跟执事堂打声招呼,让他们多给你们两粒丹药。” “多谢洹言师兄!”两个守门弟子大喜,师兄夸他们尽忠职守呢,那他们就得更尽忠职守些,于是他们拦下了凡羲。“两位师兄的身份已确认,请问这位白发小姑娘是何人。” 凡羲靠祈鳯更近了些,傲声道:“我是恩人师傅新收的徒儿,凡羲。” “没听过祈鳯师兄收徒啊?”两个守门弟子愣头愣脑的出声,“况且祈鳯师兄高冷得很,屋里连个女侍婢都没有,更别说收女徒弟了。祈鳯师兄,你该不会是假的祈鳯师兄吧?” 祈鳯漠然道:“要我取出身份牌验证吗?” “不用不用。”两个守门弟子立刻摇头,为难道,“只是宗门有规定,非宗门弟子,不得随意进入。敢问祈鳯师兄,你这位女徒儿,可有身份牌?” 凡羲道:“都说是新收的弟子,怎么会有身份牌?” “那正式拜过师没有?”守门弟子追根究底。 “怎样才叫正式拜师?”凡羲道,“师父都叫顺口了,师父也没反对,还不算正式师徒吗?” 两个守门弟子得意道:“拜师是件大事,跪地磕头喝徒弟茶,那是最基本的吧。然后啊,赐身份牌,赐法器。你瞧见没有,我们手上的梨花枪,就是外门弟子必备的法器。” 凡羲也得意道:“我现在是没有,不过等会儿就有啦!我是祈鳯师父第一个收的徒弟,那我是什么弟子?” “你呀?”洹言笑道,“我们这一辈弟子中,祈鳯是第一个收徒的。所以呢,现在宗门里,你辈分是最小的。不过也不用着急,等其他师兄弟陆续收了弟子,你就是他们的大师姐了,也足可以显摆好一阵子。” “真的吗,大师姐?”凡羲更是得意了,“先前做了大祭司,现在又是大师姐,自从与恩人师父重逢,还真是转运啦。恩人师父,我们快进宗门吧,徒儿好给你磕头递拜师茶。” 祈鳯望着凡羲,漠然道:“你灵根太杂,修行一事尽力便好,无需强求。” “知道知道,我这徒弟资格,是撞大运,白捡来的嘛,我明白得很。”凡羲拍了拍胸口衣衫下的好运玉佩,欢喜道,“有机会,当然要抓牢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不等进宗门,就在梨花宗大门口,凡羲当即双膝跪地,实打实给祈鳯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起来吧。”祈鳯几不可见的叹息一声。 “谢师父。”凡羲又磕了一个响头,这才起身。 一旁洹言踮起脚来,拍着两个守门弟子的脑袋,道:“这下可看清了,可以放行了吧?” “可以可以!”守门弟子扯掉梨花枪,赔笑道,“两位师兄请,凡羲小师侄请。” “好嘞!”凡羲喜不自胜,扶着祈鳯,蹦跳着往宗门里面走。 “慢着!”一玄衣女子御剑而来,不苟言笑,肩上还有一两片雪白梨花。 “谨行师姐,你怎么来啦!”洹言两只眼睛全是精光,哈巴狗一样,摇着尾巴迎了上去。 好个凌霜傲雪的师姐啊!凡羲好生羡慕。 那谨行师姐道:“你就是玉佩的原主人?“ “是的,漂亮师叔。”凡羲点头。 “有眼光!”洹言捧着下巴,盯着谨行,痴迷道,“凡羲师侄,师叔给你隆重介绍介绍,你眼前这位谨行师姐,就是我们梨花宗的第一美人儿,也是你未来的七师母。” 谨行手一扬,手中突然多出一条火龙鞭,一鞭子抽在洹言后背,不悦道:“注意言辞,七师弟,执法堂的黑屋你可以再去一次。” “副堂主,手下留情啊。”洹言摸着后背,呲着牙躲到了祈鳯背后。 谨行收回火龙鞭,对着祈鳯道:“你下山接一趟徒儿,又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凡羲,是吗?” “是的,美人儿师叔。”凡羲乖巧回应。 “梨花宗有规矩,俗世弟子拜师,需一步一步爬上山来,方有资格进宗门。”谨行显然不喜凡羲的油嘴滑舌,“适才你御剑上山,不合规矩,退回去,重走上山路。” “恩人师父……”凡羲求助望向祈鳯。 洹言从祈鳯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商量着道:“副堂主师姐,事急从权吗,何必折腾呢?更何况,凡羲这么小,林子又那么危险,还有妖兽出没呢,这次就算了吧。” 谨行也不看洹言,只对祈鳯道:“祈鳯,你是未来的宗主,宗门规矩要不要守,你说?” “师父原来是少宗主啊!”凡羲又乐开了花,”有眼光,我好有眼光,我真的好有眼光!“ 祈鳯漠然道:“规矩不能废,洹言,你御剑带凡羲下去,重走一次上山之路。” 第十章 同心符 凡羲又下了山,是洹言御剑带她下去的。 拜师之路,需得一步一步亲自爬上山去,方显恒心与毅力。 山高路远,不得不削根树枝,握在手里当拐杖。“七师叔,你当年拜师,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上山的吗?”凡羲气喘吁吁地问。 洹言盘膝在飞剑上,喝着小酒,美滋滋的道:“没呀,我爹娘都是修士,他们御剑带我上的梨花宗。” “那我爹也是修士,依照你们所言,还是个厉害修士,为什么我要一步一步爬上山!”两脚都磨出了血泡,凡羲索性脱了鞋子,挂在树枝上,咬牙继续坚持。 洹言一手拎着酒壶,一手给凡羲扇着风,道:“那让你爹御剑带你上山啊。” “……”凡羲噎得不轻,“要是我爹在身旁,那我也至于这般惨样。对了,七师叔,谨行师叔那么漂亮,是不是与我恩人师父有仇啊?” 洹言困惑出声:“小师侄何出此言?” “那,你想,恩人师父和你们六个师叔,都巴不得我早些上山,早些进入炼气期,早些调用神识唤醒玉佩,早些为你们疗伤。明明恩人师父的情形都这么糟糕了,谨行师叔还让我下山重来,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嘛?” “你这话也没错,不过没规矩不成方圆,你谨行师叔一家子都是执法堂的人,打小就古板执拗得很。”抿了一口小酒,洹言美滋滋地继续道,“不过我喜欢,嘿嘿。” “七师叔,你刚才的样子,好……好贱哦。”凡羲一脸嫌弃。 “这个就叫贱吗?五十步笑百步。“洹言倒是不服气,”小师侄,你对着祈鳯摇尾巴的时候,应该也是我这般贱兮兮的模样吧。“ “哪有,我对恩人师父,那是日月可鉴的崇拜感恩之情。至于你对着谨行师姐嘛,就像是希望被鞭子抽的贱表情。”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哪个喜欢挨鞭子了。”洹言矢口否认,脸却微微泛红。1 “七师叔,你脸红什么?”凡羲不解询问。 洹言拍拍脸脸,盯着凡羲光着的脚丫子,没好气的道:“我真是败给了你的无邪。” “好端端,就生气了。”凡羲更为不解,握紧树枝拐杖,继续前行。 林中草木繁盛,凡羲用树枝探着路,一不小心,就在草木里发现了一具尸骨。 “七师叔,又是死人!”一路上来,竟见着了两三具尸骨。 洹言跳下飞剑,弯腰查看了那尸骨的情形。“昨晚死的,又是吸血蝙蝠干的好事!看来得立刻禀告宗主,派弟子下山来,清缴这新来的孽畜。不然今天晚上,你我就危险了。” “七师叔,你要走,那我怎么办?”凡羲双手拉住飞剑。 “你放心,我去去就回。吸血蝙蝠白天不出山洞,你别怕。” 凡羲苦着小脸道:“林子这么大,保不齐还有别的吃人妖兽,就算没有吃人妖兽,还有吃人的豺狼虎豹。你把我一人丢在这里,不是正好给它们做口粮吗?一路上,都遇见好多死人了,难怪宗门要求俗世弟子一步一步爬上山,感情是要把运气不好的俗世弟子,先筛选一遍吧。” “没有点福泽的人,怎么修道。死在求道路上,也算死得其所。”洹言将凡羲提上了飞剑,又道,“你说得对,这林子凶险,万一你也躺在地上做了尸骨,那我就成了几个师兄弟的罪人。那这样吧,你跟我先回梨花宗禀告,回了梨花宗,再下来走一趟也不迟。” 于是凡羲又被御剑带上了梨花宗。 “洹言师叔,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守门弟子愣头愣脑的问。 “当然有急事啦,先不跟你们多说。” 洹言御剑进了梨花宗,因为凡羲没一步一步走上山来,所以还没踏进梨花宗的资格。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啊!”凡羲伸着懒腰感叹一句,然后蹲在梨花宗大门口,百无聊赖的画鲮鱼。 片刻后,祈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凡羲跟前。 凡羲赶紧起身,开心拱手道:“徒儿拜见师父。” 祈鳯垂眸望一眼凡羲光着的脚丫,和脚指头上的大血泡,从袖中取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箓来,漠然贴在凡羲了胸口处。 “师父,这是七师叔提过的瞬移符吗?”凡羲好奇望着那眨眼就消失的符箓,欢喜出声,“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一遇到危险,立刻就逃开保命。” “你目前只是个普通人,不能催动瞬移符。为师给你的,是同心符。”祈鳯漠然道,“同心符是一对儿,一张已贴于为师胸口,一张贴于你身上。同心符可让二人心意相通,你在山下若是有险情,为师也可立即知晓。” “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符箓吗?跟着师父,真是长见识。师父待我,真是大好啦!”凡羲大喜出声,脑袋一热,就忍不住在心里试探问道,“师父,你喜欢那谨行师叔吗?” 祈鳯不悦望凡羲一眼,心中默道:“不得窥探为师心事,否则将同心符立刻收回。” “哦,知道啦。”凡羲歉意缩了缩脖子。“不过徒儿的心事,师父可以随意窥探,徒儿对师父,是一片真心,光明磊落,毫无隐瞒。比如师父问徒儿,在这世上,徒儿最喜欢谁啦,那徒儿一定是最喜欢师父啦。“ “若果真如此,那师父问你,你可怨师父七人,抢去你玉佩?”祈鳯无声询问。 凡羲迟疑片刻,才用同心符回道:“不怨。“ 祈鳯扬了扬唇角:“有同心符在,你便也不能藏住谎言。不过怨也是人之常情,为师不会与你计较。只是你故作坚强惯了,之后好好修道,心中不可太多怨怼不满,不可大多嗔怒戾气,不可堕入歧途。” 凡羲感激握住祈鳯两根手指,用同心符传递心意道:“不过徒儿却是不怨师父的,就算师父让徒儿将玉佩双手奉上,徒儿也不会迟疑的。” 洹言领了一批年轻弟子,浩浩荡荡出现在大门口。 “大老远就瞧见啦,不出声,只用眼神瞪来瞪去,你们师徒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第十一章 开始入门 凡羲再度被送下了山。站在洹言的飞剑之上,凡羲困惑出声:“七师叔,你说修道,除了修个延年益寿之外,还图个啥?是修成个无欲无求的圣人,还是修成个随心所欲的闲人?” “哟,小师侄不错,才入我宗门,就有了这般疑问。”洹言颇有兴致的回复,“为何突发此问啊?” “就是恩人师父啊,他老人家好像有些嫌弃我的口不应心。”凡羲很是苦恼,“依照师父高洁出尘的性子,他最后大概会修成个圣人。而我呢,圣人是不指望了,就不知道能不能修成个随心所欲。” “那我问你,圣人能随心所欲吗?” 凡羲摇头。 “那不就得了,随心所欲比做圣人还难。”洹言夸赞道,“小师侄志向很大嘛,比你师父的追求还高出一截。” “七师叔你就别嘲笑小师侄我了,我的斤两,我自己清楚,怕是还没修到筑基,就着急归了黄泉。”凡羲已经在心里思虑过许多事了,比如一百岁的时候,她已经垂垂老矣,而他的祈鳯师父依旧年轻俊朗。到时候,她一副老妪之态,如何还有脸开口,唤祈鳯一声恩人师父。 君生我未生,我老君还俏,唉…… “百年后的事,百年后再苦恼。“祈鳯正于屋中打坐,得知凡羲心中所想,便动了心思教导。 凡羲一愣,没料到隔了这么远,这同心符还能沟通二人心意。“师父教导的是,不过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徒儿就找个师父见不到的地方,继续修炼。徒儿可不愿师父瞧见我又老又丑的样子。” “既怕那一天,就勤奋修行。现在屏息凝神,师父教你打坐入门之法。” “谢师父,徒儿听令。”凡羲大喜,便不再言语,盘膝坐于飞剑之上,听祈鳯传道。 梨花宗年轻一辈的弟子,浩浩荡荡,御剑在丛林之上。 洹言是带队之人,威风凛凛的御剑在前。身后凡羲突然安静下来,洹言还有些不习惯,便扭回头望向凡羲。 凡羲已经盘膝入定,不被外物轻易打扰。 “还是老四思虑周全啊,这会儿就开始教徒弟啦。徒弟悟性倒高,这么快就能入定,就是灵根太杂了些,可惜呀可惜。”洹言心里哀叹,掉转飞剑,一扬手,身后一众弟子也齐齐停下飞剑。 “洹言师兄,有何吩咐?”宗门弟子齐齐出声,对比起洹言凡羲一对儿老头老太婆,那叫一个精神抖擞,气势恢宏。 洹言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此次梨花山试炼,各凭本事,亦可通力合作。老规矩,以妖兽尸身为准,一只妖兽,一粒丹药,排名前三者,另有丰厚奖赏。剿灭妖兽之时,也注意自身安全,命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明白!”喊声震天。 “尤其,此次的主要目标是吸血蝙蝠。”为了同门安危,洹言也不嫌啰嗦,再度叮嘱这些年轻气盛的师弟师妹,“吸血蝙蝠,白天任人宰割,但到了晚上,以你们目前的修行,还不是它的对手。记住师兄的话,天黑之前,必须回宗门,明白吗?” “明……白!”好些人心里明白,但却是不屑的,小小几只蝙蝠,有什么好怕。再者,修道之人,若惧艰险,还修什么道。 “千万明白,我可不想派人给你们收尸。”洹言豪迈一扬手,兴奋道,“猎妖试炼,正式开始!走——你!” 话音还没落下,上百来人已经御剑,纷纷四散开去,留下洹言一人,在半空中凌乱。凡羲依旧闭目,不理身外事。洹言御剑,带着她在林子上空四处转,四处查看年轻弟子的狩猎情况。 天公不作美,竟然能下起了大雨。 凡羲被雨淋成了落汤鸡,身子打一个冷颤,猛地转醒。 “第一次修炼,就能入定。”洹言撑把油纸伞,拍着手称赞,“若单论你的悟性,这是了不得啊,小师侄。” “是吗?”凡羲双手捧着脸,自得道,“我生来聪明,这个毋庸置疑。不过也是恩人师父教得好,此刻神清气爽身轻如燕,感觉真是太棒啦!难怪世俗之人,千万百计也想要踏入修道之途。” “等你以后能够御剑,能够御风而行,感觉会更爽。你呀,就只有悟性高了,灵根杂,前途也不光明。”洹言喝口梨花酒,暖了暖身子,继续道,“你全身湿透了,要不要下去找个山洞,避避雨?” 凡羲这才反应过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七师叔,你手中有伞,怎么不给我挡雨?” “伞这么小,遮不住两个人。你七师叔身上有伤,受不得风寒,小师侄你谅解谅解。”洹言脸皮倒厚,半点没有愧疚之感。 “谅解,谅解,七师叔身子虚嘛,是不能着凉的。”凡羲拧了一把湿淋淋的白发,盘膝道,“走吧,七师叔,寻山洞去。” “好啊,走,去寻山洞。”洹言撑着伞,御着剑,忽然又道,“保不齐山洞里还有吸血蝙蝠,被我们逮个正着。那些奖励的丹药,我是瞧不上眼的,不过对于你嘛,倒是大有助益的。” “那要是山洞里有其它妖兽,七师叔会保护我吗?”凡羲瞧着洹言独享的油纸伞问。 洹言一本正经的回道:“七师叔有伤在身,勉强能自保。若是没有伤,保护小师侄你,还是不在话下。” “明白。”凡羲点头,又道,“既然七师叔有伤,我又本事不济,那我们就去昨晚的那个山洞吧。山洞里还有吸血蝙蝠的尸体,全部捡回去,说不定还能进前三。” “嗯,这个行。”洹言十分赞同,“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捡战利品,免得被别人抢了先。昨晚走得急,说不定还能捡着妖晶。” “投机取巧。”祈鳯动了心念。 虽然瞧不见祈鳯的人,但凡羲知道,此刻的师父,一定又不赞同的微微皱了眉。“师父别恼嘛,你的战利品,也就是徒儿的战利品嘛。徒儿接收师父的战利品,天经地义嘛。” 第十二章 赚大发啦 御剑飞往昨晚那个山洞,里面果然躺着十几只吸血蝙蝠的尸体。 “不劳而获啊,不劳而获啊!”凡羲欢喜,也不嫌尸体腥臭,弯腰将妖兽尸体捡起,“只是这么臭的东西,放哪里好呢?要不,放七师叔的储物戒指里吧。要是我也有个储物戒指,那就好了。” “储物戒指也不是个稀罕玩意儿,你要十个都行。就是从储物戒指里,翻看存储东西,需得用到神识,以你那金木水火杂灵根,怕是得修炼个十几年才行。” “这么久吗?”凡羲有些丧气。 “是啊,其他人一年能办到的事情,你得花几倍十几倍的功夫,才能达成。你娘是普通人,就连你这金木水火的杂灵根,还要多亏了你爹。”洹言将蝙蝠尸身装进储物戒指,又道,“不过你也别灰心,别人吃饭你打坐,别人唠嗑你打坐,别人睡觉你也打坐,你一直打坐,一直打坐,没准坚持打坐七八年就能成。” 凡羲动了心念问祈鳯:“师父,七师叔说的是实情吗?” 祈鳯只简洁道:“勤能补拙。” “知道了,不就是杂灵根,总比没灵根强吧。”凡羲只能自我安慰,又问,“师父,你是什么灵根?” 祈鳯简洁道:“水。” “难怪这么冷冰冰。”凡羲心里默念。 祈鳯翻开一本古籍来,漠然提醒:“我能听见你的腹诽。” 凡羲尴尬吐了吐舌头,又道:“师父,你此刻读的书好深奥啊,每个字分开我都懂,连起来我却不知道了。” “这不必你知道。”祈鳯道,“既回到原处,就早些上山来,不必耽搁。” “知道啦,师父。”不等雨停,凡羲便小跑出山洞,斗志昂扬的朝着山顶出发。有同心符在身,祈鳯所读的书,一字一句都印在了凡羲脑海之中。凡羲过目不忘的本事,应该缘自她素未谋面的爹。 洹言撑着伞,御剑跟在她身后。 “小师侄,为何突然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因为师父在山上啊!”凡羲手指着山顶方向,开怀道,“我迫不及待要见着师父,要跟师父学本事。” “脚上的血泡不痛啦?“洹言问。 “痛啊,但这点小痛,根本不值一提。”凡羲乐悠悠的继续往前走,脑子里不断涌入新的字句,虽不懂,但却知道定是好东西。 七八个内门弟子,结伴朝凡羲走来。 “见过洹言师兄。”几个弟子恭敬行礼。虽是同一个辈分,但作为亲传弟子的洹言,地位却比他们高出一大截。 “见过几位师叔。”凡羲也恭敬行礼。 对面几人见凡羲恭敬,瞧在祈鳯的面子上,也礼貌回了礼。 洹言御剑上前,笑着问:“猎着妖兽了吗,收获如何?” “只有一两头低阶妖兽,至于吸血蝙蝠嘛,连影子都没瞧见。此次狩猎的主要目标是吸血蝙蝠,一只吸血蝙蝠,当五只其它妖兽。”几人叹着气。他们一行人,应该是此次狩猎队伍中,实力最强的一队,但运气嘛,可能就差了许多。 洹言摸了摸手上的储物戒指,笑着安慰:“不打紧,不打紧,林子这么大,妖兽也不少,还有几个时辰,你们再碰碰运气。” 凡羲跟着点头:“七师叔所言甚是。” 一名女弟子上前两步,围着凡羲嗅了嗅,忽然道:“凡羲师侄是吧,怎么师叔闻着,你身上有妖兽的气息。” “咦,是吗?”凡羲坦然道,“想是昨晚师父一剑劈开吸血蝙蝠时,那妖血溅到了我身上。” “对对对,是这样的,没错。”洹言跟着帮腔。 “不对不对。”几个弟子齐齐围了上来,笑着道,“适才下了一场大雨。要是昨晚的血,早就被适才那场雨洗干净了。此刻凡羲师侄身上,还有洹言师兄身上,妖兽气息可是浓得很呢。” “胡说胡说,哪里有妖兽气息了。”洹言矢口否认。 “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啊。”几个弟子一脸的讨好之意,“洹言师叔,你就行行好,将那妖兽尸体,施舍给我们吧。反正您是亲传弟子,又不需炼气期的丹药,何必跟我们抢。” “这个嘛,这个嘛……凡羲你说。”洹言望向凡羲。这些妖兽尸体,于他而言倒是无所谓,不过凡羲嘛,倒是很需要这些。 凡羲一脸无辜:“可是这两只妖兽尸体,是我们先发现的啊。“ “诶,凡羲小师侄,此言差矣。“几人掉转火力,齐齐围攻凡羲,“同门之间,本就该互帮互助嘛。这样你加入我们,若是进了前三,奖励的丹药,我们平分。” “可算起来,我还是吃亏啊。”明明可以一人独享的奖励,却多出七八个人来平分。唉,梨花宗难道有强抢人东西的传统。 “没有。“一直翻看古籍的祈鳯动了心念。 凡羲默然。 几个弟子锲而不舍的劝说道:“凡羲小师侄,就靠你身上那两只妖兽,很难进前三。但若你跟我们一组,进前三就不在话下了。你有运气,我们有实力,你认真考虑考虑。” 凡羲依旧默然,看这几人哄小孩子的真挚表情,若是不交出两只吸血蝙蝠,怕是走不了了。 “师父,我该怎么办?”凡羲心中询问。 “你还未正式拜入宗门,此次围猎,也没有参赛资格。”祈鳯一边翻阅古籍,一边道,“不加入,但可以用蝙蝠尸体,跟他们换初等的修炼丹药。” “师父英明!“凡羲偷乐,又赶紧走到洹言身边,跟他商量,一只吸血蝙蝠能换多少初等丹药。 洹言一听这是祈鳯的意思,暗道一声“狐狸”,而后抱起双臂,像个商人一般,跟这些同门弟子讨价还价。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可以用身上的初阶丹药,换凡羲手里的蝙蝠尸体。 双赢,两方都是大大的欢喜。 凡羲手上可有十几只蝙蝠尸体,把它们都换成初等丹药,那炼气初期的丹药,就根本不用发愁。“谢谢师父!”凡羲收了许多初等丹药在怀里,心里美得冒泡。 第十三章 我爹有点渣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啊,小羲羲,你这次赚大发啦。”洹言乐道,“有了这么多丹药加持,原本不吃不喝七八年的事,现在四五年应该没问题啦。” “啦啦啦,我就说嘛,自从遇见恩人师父,我凡羲就转运啦。否极泰来,否极泰来,真是太让人开心啦!”十几只蝙蝠尸体,全部都分批换成了丹药。若问内门外门弟子当中,谁的丹药最多,应该是她凡羲莫属。 “怎么都是你师父的功劳,你七师叔就没功劳吗?”洹言笑着邀功。 “有啊,当然有啊。”凡羲立刻称赞道,“七师叔你最大的功劳,就是手上有个储物戒指,能帮我存放妖兽,存放丹药。” “敢情我的作用,就是个装东西的麻袋呗。”洹言瞪了凡羲一眼。 “嗯,不止。”凡羲心情飞扬的继续称赞,“还是我的护卫保镖。” 洹言又瞪了凡羲一眼:“没大没小,恃宠而骄。” “宠我的是师父,又不是七师叔你。”凡羲抬起袖子,闻了闻身上臭烘烘的妖兽味道,接着出声,“得找个地方,洗洗身上这味儿。妖兽尸体都换成了丹药,要是还有同门寻着味儿来找我要妖兽,我拿什么给人家。” 洹言煞有介事的点头:“说得是,反正你之前也被大雨淋透了,不过我有伞挡着,就不去洗啦。” “七师叔,你身上的妖兽味儿,比我的还重,还是洗洗吧。”凡羲好言相劝。 “不啦不啦,我一身褶皱松垮的皮肤,不愿第二个人见着。”洹言忙着推脱,”你洗你洗。我嘛,就御剑飞高些,同门也就闻不着我身上的味儿啦。“ “你飞得高,劝不动你。”凡羲无奈摊摊手,由洹言指路,寻到一条小河,便迫不及待的跳了进去。 凡羲水性极好,在河里游得欢快极了。洹言歪着身子在飞剑上,一边品着小酒,一边欣赏河里游鱼一般的小姑娘。 同心符相连,祈鳯也能感应到凡羲此刻的欢愉。 难得的欢愉,简简单单的欢愉。 “游够了?”祈鳯动了心念。 “师父说游够了,就是游够了!” 凡羲立刻窜出水面,跳上岸来,向半空洹言招手,喊道:“七师叔,储物戒指里有没有换洗衣物,给我一套。” “有,男弟子的道袍,要么?” 凡羲转圈甩着湿漉漉的长发,开心道:“我不挑,只要干净就成。” “游两圈就这般快乐,上辈子是属鱼的吧。”洹言笑着打趣,扔了自己的衣物下去。他受伤变老朽之后,身量与凡羲差不多,所以这道袍穿在凡羲身上,倒也十分合身。 凡羲在草丛里系好腰带,整理好发冠,神清气爽地走到洹言跟前。 洹言瞧着眼前这鹤发童颜的凡羲,惊讶拍了拍手:“好一个仙风道骨的银发道童啊。” “这位道友过誉啦,过誉啦。”凡羲对着河水照了照,又捏了捏自己的小脸,满意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穿上仙门道袍,也蛮像仙门之人。” “那你得感谢你爹,感谢你娘,感谢他们给了你这副好皮囊。” “那倒是,我爹先不说,我娘可是凡家村的村花,是凡家村近百年来的第一美人儿。”凡羲揪了路旁一根狗尾巴在手里,边晃着草边道,”以我这副皮囊,也该有资格跟恩人师父站在一起。“ “嗯,这个嘛,你师父艳绝梨花宗。”洹言幽幽道,“你嘛,女大十八变,是越变越美,还是越变越丑,就不好说啦。“ “不是说三岁看到老吗?丑的大概会一直丑,美的肯定会一直美啦。我现在这么好看,长大后一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可不一定,记得你谨行师叔吧?”一提到某人,洹言就满脸春光。 凡羲蹦过一根倒下的树干,道:“当然啊,执法堂的副堂主,不苟言笑刚正不阿的大美人,七师叔你的心上人嘛。“ “是是是,正是在下的心上人。”洹言美滋滋的道,“你未来七师母啊,小时候就特别不好看,又黑又瘦,又倔又拧,跟个男孩子一样,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再看看你七师母,美得那叫一个勾魂夺魄。” “哦,又不是摄魂宗的狐媚子女修,用勾魂夺魄形容我们冷若冰霜的未来师母,怕是有些不合适吧。”凡羲停下脚步,树干下似乎有动静。 “是勾魂夺魄没错,勾了我的魂,勾了我的魄。”洹言满心的陶醉。“你七师母她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做慎行,也就是你的六师叔啦。你六师叔啊,小时候长得又白又嫩,可爱极啦。有一次被一个刚入宗门的弟子拦路表白,把你六师叔气得哟,当天就脱光了,在大太阳底下晒,一连晒了十几天,硬把自己折腾成个糙老爷们,才出现在我们跟前。” “那只论小时候,六师叔跟我师父,哪个更好看?”凡羲蹲下身来,小心查看空心树干里的东西。 “修道之人,不重皮囊。”祈鳯又动了心念。 凡羲可不认同,毕竟她觉得,她那修道的爹,之所以看上她娘,就是看上了她娘好看的皮囊。否则一个大修士,如何会瞧上一个蝼蚁般的普通人。看腻了她娘,就弃如敝屣,嗯,她那爹,应该是个大渣渣,只有她那傻乎乎的娘,才以为自己相公好得天上有底下地下无,一声不响的离开,也是迫不得已。 “你心目中的爹,居然是这般模样?”祈鳯隔空问。 “不是这样,还能如何。”凡羲取了根小树枝,试着去伸进空树干之中,“虽然我娘在世时,总说我爹好。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好多事也能自己想明白。” “过于早慧。“祈鳯评价。 “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凡羲问。 “悟性高寻常孩子一大截,算是好事。”祈鳯又道,“不过也是小孩心性,不抓紧时间上山,在山下耽搁什么?” “师父,这树干里有东西,我想救它们出来。” 第十四章 绿蟾蜍 空树干里有只绿蟾蜍尸体,绿蟾蜍尸体底下,还压着一只鹌鹑蛋大小的绿蛋。 凡羲把洹言拉过来瞧,请教他这是什么奇怪东西。因为说那绿蟾蜍是青蛙吧,但长跟癞蛤蟆一样丑陋,说它是癞蛤蟆吧,却是跟青蛙一个颜色。 洹言斟酌了片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变种蟾蜍应该是杂交,爹是青蛙,母亲是癞蛤蟆。 凡羲摇头,不肯相信,只是绿蟾蜍尸体下的蛋,被绿蟾蜍分泌的黏液染成了绿色,要不要取出来,一起带回梨花宗,还是一个问题。 “这绿蛋怕是有毒,还是不要带了。”洹言反对。 “有毒没毒,试试不就知道啦。”凡羲捉了只小虫子,丢到绿蟾蜍尸体上,那小虫子只扑腾了一下,便立刻化成了绿色黏液。 “哇,好毒!”凡羲与洹言都吓了一跳。 “这么毒,算了算了,不要去碰。”洹言拉着凡羲撤退。 “不嘛,这么厉害的毒,是个好东西啊,用来自保多好!”凡羲兴致勃勃,拉着洹言,激动道,“七师叔,你的储物戒指是个百宝箱,快快快,快把毒物和毒蛋都包起来。” “小师侄啊,我们梨花宗是名门正派,不鼓励用毒的。”洹言可不想碰那恶心玩意儿。 “你不动手,我就动手啦。“凡羲跃跃欲试,“最好那毒把我也毒了,我一嗝屁儿,你们正好给我的玉佩找个新主人。” “你在威胁我?”洹言抱起手臂,不满道,“祈鳯,你得好好管教你徒儿!” 有同心符在,祈鳯能清楚知道这二人的分歧,便对凡羲道:“你别去碰,让洹言装好蟾蜍跟毒蛋,带回梨花宗由我来处置。” “还是师父英明!”凡羲大喜,得意道,“师父说了,这东西可以带回去。七师叔,你快动手吧。” “我又听不见祈鳯的声音,你莫不是在骗我?”自从受伤变老之后,洹言就变得十分谨慎。 “我骗你做什么?”凡羲跟祈鳯沟通后,才笑着道,“嗯师父说你若是不信,他可以告诉我,你小时候的绰号。” “别说!” 洹言立刻动手,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只瓷罐来,用树枝将那绿蟾蜍夹进了瓷罐,又取出布条,将那绿蛋裹了厚厚一层,准备放入储物戒指。 “且慢!”凡羲伸出双手道,“七师叔,你那储物戒指里,只能存放死物吧,没准这绿蛋还能孵出个小癞蛤蟆呢,先别放储物戒指了,就放我身上吧。” “蛋里能孵出癞蛤蟆吗?”洹言皱了皱眉。 “好像不能哦。”凡羲兴奋道,“我先发现的,这蛋就是我的,就把这蛋给我吧。” “你这小毒物,胆子倒大,给你给你,小心些。这绿蛤蟆这么毒,没准儿这蛋也成了死蛋,就只剩一个空壳。“洹言将那裹布的绿蛋装进瓷罐,再交给了凡羲。 “管它呢,先养着看看,万一能孵出个天材地宝呢。”凡羲捧着绿蛋,很是欢喜,都说修道之路,充满奇遇,莫非这绿蛋就是她的第一个奇遇。 路越往上,越难走,有的地方甚至没有路,只能用刀劈了荆棘,才能继续前行。 荆棘丛里又发现了一个死人,全身骨头发黑,想来也是上山求道的世俗之人,折在了这里。 凡羲多长了一个眼,招手对洹言道:“七师叔,你下来瞧瞧,这荆棘丛里,是不是有毒蛇。” “我这里有驱虫粉,你洒些在身上,普通的毒虫蛇蚁,也不敢靠近。”洹言从储物戒指里,取了一盒驱虫粉出来。 凡羲被一路的死尸吓得够呛,就将驱虫粉尽数要了过去,往身上倒了厚厚一层,连脸上也抹了,再把余下的,小心揣在怀里,每走几里路,就往身上倒上一些。 上山路难行,汗水如雨而下,把驱虫粉末都弄成了浆糊,黏在身上,有些痒,很是不舒服。 胸口处尤其痒,像是有什么虫子在爬动,极为不舒服。 凡羲伸手去挠,忽然察觉到那装蛋的瓷瓶在颤动。 “不得了,这蛋里的东西要出世啦!”凡羲大惊,连忙把瓷瓶掏出怀里,摆到地上,并跳上了洹言飞剑。想来是一身的驱虫粉,把这毒物给刺激了。 洹言御剑往高处飞了些,道:“这会儿知道怕了吧,要是真孵出一只毒蟾蜍来,那不就危险了吗。” “那为以防万一,你快扔个盖子下去!”凡羲又期待,又紧张,催促道,“用盖子把这毒物盖住,要真是毒物也养不熟,不如就一下结果了,把尸体带回去。” “你这小姑娘,倒真是翻脸无情!”洹言摇着头,扔了个铁罩子下去,盖住了装蛋的瓷瓶。 “又没什么感情,翻脸就翻脸了,谈什么感情不感情。”凡羲睁大眼,静待这瓷瓶里的动静。“七师叔,你这小铁罩子保险吗,会不会太轻了,让待会儿孵出来的毒物跑了?” “放心,这小铁罩子是我幼时的防身法器,又沉又结实,一般人连提起来都费劲。” “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凡羲出声,让洹言御剑,又靠近了些。 铁罩子下的瓷瓶先是微颤,后又剧烈抖动,而后那瓷瓶内居然发出嗤嗤的响声,从里面熔出个小洞来,小洞越来越大,瓷瓶被绿液熔成粉末,和绿色黏液混成了一团。 一只黏糊糊的绿蟾蜍,探出了脑袋来,咕咕叫了两声,隔着铁罩子的缝隙,第一眼就瞧见了凡羲。 凡羲也瞧见了那小绿蟾蜍,大得出奇的眼睛。 “我的天,癞蛤蟆还能从蛋了出来!”洹言惊奇,道,“小丫头,我读的书少,你快问问祈鳯,从蛋里出来的癞蛤蟆,是哪门子的奇珍异兽。” “师父,求解惑。”凡羲用同心符询问。 祈鳯动了心念,道:“癞蛤蟆不会从蛋里出来,唯一的解释是,先前那只死去的绿蟾蜍,鸠占鹊巢,将卵产进了这蛋壳内。” “还是师父英明。”这个理由凡羲信服,“只是师父,我也没料到,真会孵出来这么一只毒癞蛤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 第十五章 嗯,血本无归 刚孵出来的绿蟾蜍被铁罩子困住,简直是任人宰割。宰割这种危险任务,自然是要交给洹言。 “七师叔,你来,你本事大。” “这个时候怎么不往前冲啦!”洹言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来一瓶剧毒。 凡羲笑道:“七师叔,你不是说我们梨花宗是名门正派,不鼓励用毒的吗?” 洹言打个哈哈,道:“防身,防身。”说着话,便将毒药沿着铁罩子的缝隙倒了半瓶下去。 哪里知道,那绿蟾蜍却把那剧毒粉末当成了食粮,吃得津津有味。那鼓起来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在说,让洹言再多来些。 “我的乖乖!”洹言心疼自己浪费的半瓶毒药,“这绿蟾蜍毒啊,我这毒粉,也是抓许多毒物练成的,一丁点就能药死一头牛,这绿蟾蜍完全是把它当甜点啊。” 凡羲已经点燃了火把,正色道:“林中还有那么多同门师叔,这毒物留不得。既然用毒不行,那就用火烤吧。喏,七师叔,火把给你。” 洹言赞同:“为了保险,多捡些枯枝败叶来,把这货盖严实再烤。” “嗯,七师叔考虑周到。”凡羲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手脚麻利的捡了一堆柴火,堆在铁罩子上。刚下过雨,柴火太湿,洹言又从储物戒指里取了上等的香油,倒在了柴火上。 凡羲道一声“对不住”啦,然后就在枯枝上点了火。 柴火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冒着黑烟,还带着香油喷香的香气。 周围弟子,望着黑烟,循着香气,御剑赶来。 “洹言师兄,你们这是烤什么呢,这么香?”有人咽着口水问,打了这么久的妖兽,是有些饥渴难耐。 “真是太香啦!洹言师兄你烤的是地瓜,还是妖兽?”有人咽着口水,围着那堆烧得正旺的柴火。 “烤的是剧毒之物,吃不得。”洹言好言道,“各位还是不要惦记了,去打妖兽要紧。” “剧毒之物,那就是妖兽了!”有人眼睛都亮了,“一只妖兽,一粒丹药,烤了多浪费,不如给我们吧。” “都说了是剧毒之物,碰不得,散了,都散了,别因小失大!”洹言摇头看向这些眼馋的同门。 “是啊,都散了吧,火势这么大,毒物这儿也化成灰烬了,各位师叔还是另寻它物吧。”凡義也跟着相劝。 同门弟子面面相觑,有洹言在,他们也不敢乱来,便不甘心的离开,却没走太远,故意在附近徘徊。 等同门都陆续离开,柴火也烧完,凡義让洹言拿了飞剑去拨开那些冒火星的柴灰,又隔着铁罩子往里瞧了瞧,果然铁罩子里除了灰烬,再没有别的东西。 凡義松了一口气:“大功告成,我们走吧!”说走就往山顶走,纵然前路遍是荆棘。 洹言嘟嘴抱怨:“你倒是欢喜,可怜我儿时的护身法器,就这么给毁了。” “说到法器毁了,那我身上的玉佩……” “啊!”洹言忽然顾左右而言他,“雨后的天气,还真是好啊!” 凡義哼了一声,她身上的玉佩,又该找谁来陪。 散去的宗门弟子又蜂拥到柴火堆旁,用飞剑扒使劲拉着柴火堆,却什么都没见着。 “暴殄天物,为了一只妖兽,洹言师兄居然浪费一件法器,看来那妖兽着实是厉害了!” “厉害又如何,反正那妖兽又不能收入你我囊中!”有人不甘,但也只得悻悻离去。 有一队人马却多长了心眼,闻出洹言身上吸血蝙蝠的气息,便趁着其他人离开,偷偷跟上了洹言。 若是以往,洹言倒能察觉身后的跟踪,无奈受伤后,功力大不如前,所以就被这几个同门钻了空子。 洹言盘膝在飞剑上,逗着荆棘丛里苦哈哈的凡義。 凡義又累又苦,已经不想再跟洹言那活泼的糟老头玩嘴皮子。 一对人马蒙了面,举剑围了上去。 “洹言师兄,交出戒指里的妖兽,可饶你皮肉之苦!” 凡義吓了一跳,这是要窝里反。 洹言站起身来,气得在飞剑上直跺脚:“你们这是要造反!” 一蒙面弟子嘿嘿笑道:“狩猎规则里,只是说不能同门相残,又没说不可以半路劫财!洹言师兄,你若不想与祈鳳师兄一样伤势加重,就乖乖交出吸血蝙蝠!” “呀呀呀,反了你们!”洹言咽不下这口气,“你们敢!” 凡義赶紧举手指头,对天发誓道:“几位师叔容禀,吸血蝙蝠真没有啦!我若是撒谎,让洹言师叔这一辈子都是糟老头子!” “哼!”洹言不悦。 “看小师侄的样貌,就是个鬼机灵!我们才不信你!”一人挥剑往前冲,道,“废话不多说,那就得罪了!” “反……反了你们!”洹言不骂,不便还手,只能御剑往高处逃。 几人早有防备,四面八方合围过来,将洹言去路都给拦住。 “洹言师兄,是你主动交出储物戒指,还是我们把你打晕了,再搜你的储物戒指?”顾及洹言的身份,几人还是留了些余地。 “我的储物戒指里,毒药多,不许你们乱动!”被堵在半空的洹言,气得额头青筋直冒。 “那好吧,那就请洹言师兄,主动交出吸血蝙蝠!” “都说了,没吸血蝙蝠!”洹言那个气啊,要是以前,他一只手就能解决这些没大没小的东西。 “那就得罪了!”几人互望一眼,将洹言当作妖兽一般,齐心协力攻了上去。 凡義站在荆棘丛里,手搭凉棚,往半空望去,真是一窝强盗头子,难道梨花宗真有抢人财物的恶习。 祈鳳动了心念:“各个宗门都有争抢一事,梨花宗不是特例。” “师父,那我该怎么办?”凡義问。 “眼不见为净。” “哦,好的。”于是凡義便乖乖低头,盯着地面。 半空中,胜负很快就有了分晓。由于洹言的畏手畏脚,所以被几个内门弟子制服,并且一手肘击晕,并且撸下了中指上的储物戒指。 洹言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被几个同门扔给了凡義照料。凡義装木头人,背过身,双手捂着脸,挡着眼,不去看这伙贼人分赃。 第十六章 首只妖宠 几人撸了洹言的储物戒指,抹去戒指上洹言的神识,争相放了自己的神识往里探。 虽然没发现吸血蝙蝠的尸体,却发现了远比吸血蝙蝠尸体,更诱人的好东西。 宗门亲传弟子的待遇,简直超出了内门弟子的想象。这些年的积攒,再加上洹言爹娘本就是修士,心疼儿子,私下里给了他不少法器丹药傍身,而且先前凡義用吸血蝙蝠尸体的换的丹药,也尽数装在洹言的储物戒指里。 几个内门弟子瞧着眼红心热,一人偷偷望向凡義跟昏死过去的洹言,眼里竟掠过杀意。 “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几人以神识相互交流。 “那小丫头好解决,但洹言毕竟是亲传弟子,此刻杀他容易,一旦被查出来,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富贵险中求。林中这么多同门弟子,只要把这唯一的小丫头灭了口,谁知道是我们做的,我们甚至可以为造成妖兽偷袭。至于这储物戒指里的东西,丹药平分,法器嘛,等过几年再取出来,或是留给后人,或是取了拿到拍卖行换丹药符箓,都可以。” “说得有理。” “可是,洹言毕竟是亲传弟子,宗主肯定会下令严查。而且七子亲如兄弟,即便宗门不追究,其余六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都说了,可以伪造成妖兽突袭!”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旦被抓住把柄……” “瞻前顾后,这辈子就只能止步于此!谁甘心!如何,干还是不干?” 有人眼神坚定的点了头,有人惧于宗门压力摇了头。 一人拔剑,忽地刺死了那摇头之人。生死攸关,不可能留一个知情的活口。 如此一来,纵有那摇摆不定者,也不得不被迫上了贼船。 凡義听到身后痛苦惨叫,猛地扭回头去,正好撞见长剑穿胸而过。杀人者显然是不惧凡義察觉的,所以杀人时,可没刻意收敛动静。 “这……”凡義连忙捂脸回头,心中道,“师父,这有七个人见财起意,要杀人灭口,已经杀了一个同伙了,我该怎么办啊!” 祈鳳握紧双拳,动了心念:“拖住他们,稍后就到!” “好!”凡義满手冷汗,出人意料的站起身来,故作轻松的踢了地上洹言一脚,道:“七师叔,别装睡逗他们啦!你看看,人心真经不起试探!” “小丫头,你唬我们?”剩下六人持剑小心逼近,但又怕洹言真的突然坐起来,然后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我这么点年纪,怎么唬你们!”凡義双脚有些发软,“洹言师叔怕丢人,不想睁眼面对你们。我要是你们呐,就赶紧放下戒指走人。反正穿着道袍,我们也不知你们是谁。现在就走,从此接篇,谁也不为难谁。” “还是听这小姑娘一言吧,杀亲传弟子,这事儿太冒险了。”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闭嘴,人都死了一个,还退什么退!要死,大家一起!” 领头之人显然已经豁了出去,就算洹言是装晕,凭他们六人,也能把洹言置于死地。 “去死吧!凭什么你都能做祈鳳的徒弟!”那人两指头并拢,忽地朝凡義胸口一指。空中飞剑,即刻朝凡義胸口刺去。 生死一线,凡義本能地抱头一蹲。那飞剑似乎长了眼睛,剑尖往下,呼啸而至。 危难之中,凡義闭眼大喊一声:“师父!” “呱”的一声,一只绿癞蛤蟆突然从地底钻出,大嘴一张,猛地将来势汹汹的飞剑咬住。 “蛤……蟆妖兽?”几人惊愕,短暂一愣神,那飞剑主人又手控飞剑,超凡義劈去。 凡義趁机逃开几尺,只见那拳头大小的绿癞蛤蟆,咬着剑尖不放,不过片刻功夫,那飞剑忽地断成两截。 大半截掉在地上,剑尖却被蛤蟆的黏液溶去,掉进蛤蟆嘴里,当作了零食。 凡義可不认为这本该烧死的绿蛤蟆是特意来救她的,或许就单纯只是为了来吃这柄飞剑。 跑吧!念头一起,凡義便撒脚丫子往前跑。有人瞥见凡義的举动,脚也不挪半步,直接将手中的剑当暗器,朝凡義背后掷去。 凡義清楚感觉到后背汹涌而至的杀意。 命悬一线之际,又是“呱”的一声,绿蛤蟆闪电般出现在凡義后背,全身绿色粘液急涌而出,滴在那飞剑之上,转眼将那飞剑从中间溶断。 与此同时,有人朝地上的洹言举了剑,准备一刀下去,出去后患。 “混账!” 突然出现一声爆呵,执法堂堂主和副堂主,催动顺移符,出现在了半空。 火红长鞭,如一道火红闪电,猛地从半空抽下,将那正在行凶之人,拦腰折断。 其余人吓得不轻,再不敢乱动。 “长老饶命!副堂主饶命!我们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也是糊涂。”谨行声音很冷。 “救兵总算来啦!”凡義惊魂甫定,死里逃生的笑容刚露出一半,就见那缕蛤蟆直扑她而来。 别的地方不扑,就直直对着她胸口的玉佩。 凡義知道这绿蛤蟆的厉害,一碰就得被毒死,哪里敢跟它有丝毫接触。 我命休矣!凡義紧闭双眼,一声见鬼般的尖叫。尖叫过后,又感觉自己尚且活着,再度睁开眼来,哪里还有绿蛤蟆的身影。 “蛤蟆,蛤蟆去哪儿了呢?”凡義惊恐地搜索自己的全身。全身什么异样都没有,唯独胸口玉佩有些发热,难道刚才蛤蟆朝她扑来,是她的幻觉。 悠悠转醒的洹言,迷迷糊糊的道:“你鬼叫什么?什么蛤蟆不蛤蟆,那又丑又毒的癞蛤蟆不是烧死了吗?” “没有,还活着,还活着!因为贪吃,还误打误撞的救了我一命!” “是吗?癞蛤蟆贪吃都能救你一命,那你运气倒不差!”洹言揉着发疼的脖子,扭脸望着跪成一排的同门弟子,“怎么这么有觉悟,是为打晕了我跪地赔罪吗?” 半空中,谨行冷声道:“他们跪地赔罪,是因为动了杀心。” 第十七章 正式拜师 晚上,梨花宗弟子陆续回了宗门,第二天便依照所猎妖兽的数和量,分发了奖励。 有额外丹药可领,自然是欢喜,唯一遗憾的是,有七名内门弟子,在此次狩猎中不幸殒命。 凡義爬了近半个月的山,终于狼狈不堪地到了山顶。 山顶风景格外好啊,一脚踏进山门,这一路的艰辛磨难,都是值得。 “梨花宗,仙道,师父,凡義来啦!凡義终于来啦!” 大喊一声,回音缭绕,凡義振臂高呼,欢天喜地的奔进了梨花宗。 使命完成,洹言先她一步,御剑去寻大美人儿谨行,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并倾吐相思爱慕之意。 “凡義小师侄,可喜可贺啊,终于完完整整的回来啦!”虎头虎脑的守门弟子,不但没拦,其中一人还主动领路,将凡義一路往祈鳳所住的鳳祥居领。 真是好大一个梨花宗,比凡家村还大上许多。许许多多的梨花树,许许多多的梨花,诺大的梨花宗,处处都是梨花的香气。 梨花宗依山而建,从高空往下看,大体成太极图形。从外到内,又大概分三圈。最外的一圈,也是占地最广的一圈,是外门弟子修炼活动的场地;中间一圈,是内门弟子的居所;最里面一圈,是亲传弟子与各位长老还有宗主的居所,也是梨花宗最核心的所在。 梨花宗每一代只收七个亲传弟子,祈鳳是宗主之子,所以他的鳳祥居,紧挨着历代宗主的梨花居,更是核心中的核心。 宗主外出游历四年之久,所以祈鳳居旁的梨花居,也空置了四年之久。 “凡義小师侄,托你的福,俺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好荣幸啊!”守门弟子望着独门独户的大宅子,好不羡慕。“我们外门弟子,都是十几个人挤一间通铺。” “守门师叔,你也别气馁嘛!努力修行,早日晋升为内门弟子,不就可以两人一间屋子了嘛。”凡義边疾走,边安慰。很快就要跟师父磕头拜师了,真是好不激动。 “哎,我资质平平,不然也不会被派去守门。”愣头愣脑的守门弟子道,“要想成为内门弟子,怕是难哟。我叫牛大,另一个是我兄弟牛二。当初我们牛家村十几个毛头小子结伴上山,如今就剩下我两啦。” “牛大师叔,有志者事竟成嘛,坚持下去就是希望。”凡義激动整了整衣衫,恭敬叩响了鳳祥居的木门。“师父,凡義来啦!” 门无人自开。 仙翁一般的祈鳳,手握一本残卷,出现在凡義跟前。 “师父!”凡義跪地磕头,又激动又心酸。 “拜……拜见祈鳳师兄!”牛大也手足无措的跟着跪了下来。 “我跪师父,你们同辈,你跪什么?”凡義不满有人呛行。 “俺,俺是……激动傻了,激动傻啦!”牛大尴尬站起身来,他实在太羡慕凡義了,其实他做梦都想拜在亲传弟子门下。 祈鳳漠然道:“进屋来,我有事问你。” “是的,师父!还有牛大师叔,谢谢你带路,我就先告辞了。”凡義挥手跟牛大告辞,而后兔子一般,一溜烟儿的跟着跑进屋子里。 牛大万般羡慕的叹一声气:“俺还是三灵根呢,都还只是外门弟子。这个小丫头灵根比我还杂,却做了少宗主的亲传弟子。人和人,命怎么就相差这么大呢?” 羡慕嫉妒掺半,牛大遗憾离场。 凡義一进屋子就掩上了门,瞥见屋中桌子上有茶,便立刻跑过去斟了一杯,双手捧到祈鳳跟前。 “收你为徒,也是迫不得已。”祈鳳漠然道,“既决心拜在我门下,一需勤勉,二需心存感激善念,不得为恶,不得欺师灭祖。” “师父放心,勤勉无需师父叮嘱,对师父的感激之情自然是此生长存。至于善念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一心修道,哪有时间为恶,更没有胆子和实力欺师灭祖。” “修道之人,对誓言看得极重,若有违背,今后定成心魔,坏自身修行。”祈鳳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着残卷,道,“你这小丫头狡黠机警,一张嘴油滑惯了,你且对三清祖师发下誓言。” “是,师父!”凡義从善如流,举起三根指头,正色道,“今有凡家村孤女凡義,对三清祖师爷爷发誓,今后定听从师父训导教诲,定勤勉修行,定尊师重道,定不做有害宗门之事。若违背此言,教我孤独无依,不得好死。” “如此,我便受了你这杯茶,允你做我此生的第一个弟子。” “谢师父!”凡義双手举高茶盏,手都有些发颤,整个人都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天上掉馅饼的事,居然叫她给碰见了,自然是要牢牢把握的。 祈鳳单手接过茶盏,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收徒仪式,也算是走完。 “这是为师给你的身份牌,你且收好。”祈鳳搁下茶盏,又从怀中取了一块黑铁牌子出来。 “谢师父!”凡義赶忙用满是伤口的小手接过,一张小脸笑得比窗外的梨花还灿烂。 黑铁牌子很沉,上面刻着凡義的名字。凡義试着将右手小心按在牌子上,那牌子果然发出一阵荧光。 “终于是货真价实的梨花宗弟子啦,谢谢师父!”凡義又想拜,恩人师父一再护她帮她,怎么叩谢都不为过。 “若是犯了大错,你这块身份牌随时可能收回,到时为师也不会偏帮你。” “知道知道。徒儿在山下,亲眼目睹过谨行师叔执法,事后还收回那七个内门弟子的身份牌。有那么刚正不阿的谨行师叔在,徒儿就算有贼心,也没那贼胆儿。”凡義回想起那几人的下场,就立觉背脊发寒。 不过就她的观察,亲传弟子的身份牌是玉牌,内门弟子的是银做的,那她这块是玄铁玉牌,莫非意味着她的身份只是个外门弟子…… “每一代亲传弟子只有七个名额,你的资质不够,若为强行提拔为亲传弟子,不能服众。”因为同心符的关系,祈鳳清楚知道凡義心中所想。“你既已平安上山,就转过身来,为师要将同心符收回。” 第十八章 有人反对 “师父,同心符可不可以不收回啊?”凡義握着祈鳳两根手指,可怜巴巴的恳求。“师父,你看啊,同心符能让你我二人心意相通,方便你随时随地教导于我。我早些到炼气期后期,也能早些用玉佩为你们疗伤不是?” 祈鳳漠然道:“你还没有资格窥探为师心中所想。” “师父光明磊落,何惧徒儿窥探!”凡義撒着娇,甜甜的道,“再者,徒儿可以指天发誓,徒儿即便知道了师父些许心事,也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个字。更何况,有同心符在,徒儿的所思所想师父可以随时知晓。若是师父得知徒儿有半分不敬,再收回同心符不迟。” “你既入了宗门,做了我的徒弟,便能时常侍奉我左右。”祈鳳漠然道,“为师不喜多言,听命便是。” 凡義察觉到祈鳳的不悦,便不敢再撒娇,识时务的背过身去。以前她只要对娘撒个娇,她娘什么都可以以她的。看来这一招,对师父还不甚管用。 祈鳳伸手在凡義后背轻轻一拍,将凡義后背的符箓摘了下来。 符箓一摘,凡義心里顿觉一阵落空。又恢复到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再也不能切实感受到另一人的所思所想。 “师父—”凡義直直盯着那被摘下的符箓,真希望师父能大发仁慈,再把它贴回自己身上。 “为师习惯了一人,不希望有人在我脑海里跑来跑去。”祈鳳将自己身上的符箓也取了下来,叠好了,一齐放入腕上的储物手镯。“你的屋子在隔壁,过去梳洗打坐修 ,有不解之处,可以敲门过来问为师。” “是,师父。”凡義抱拳行礼,不舍离去。 隔壁屋子虽然不大,但也整洁,尤其以她外门弟子的身份,还有个单间待遇,已经是求之不得了。 院子里有水缸,凡義提了木桶,用水瓢舀了大半桶水,坑哧吭哧的往自己屋里提。她一身尘土血渍,是应该好好洗一洗。 “哟,准备沐浴呢?”洹言手里拿着一叠信纸,乐呵呵地来窜门。 “是啊,这一路连滚带爬的上山,可把我这细胳膊细腿儿折腾坏了。”凡義羡慕能御剑的洹言。 “这个好说,后山有个梨花湖,等有空,我带你这小鱼儿去游游。” “那等什么,就现在啊!”凡義一把放下木桶,她最喜欢在水里游了。 “现在不行,现在有正事,关于你的。”洹言晃了晃手中一叠匿名信,“你这毫无根基,又灵根低劣的小女子,一越成为少宗主祈鳳的入室弟子,许多人不服,要与你竞争呢。” “我,我虽然灵根差了些,但我好歹是凡家村的大祭司,堂堂大祭司呢,怎么就无根基呢”凡義嚷得有些大声,皆因底气有些不足。 “除了凡家村那群愚昧村民,谁还把你这大祭司当回事。”洹言笑着打趣道,“你爹虽厉害,但连姓谁名谁都不知道。我看啊,想要平息众人的不满,想要保住你入室弟子的身份,祈鳳这鳳祥居你怕是不能待了。识时务些,去与外门弟子同吃同住吧。” “不行不行!”凡義立刻反对,“我要常伴师父左右,要常给师父斟茶递水垂肩捏背。师父,你要保我啊!”她可不想与十几个弟子一起,挤一间通铺。 屋内祈鳳出声道:“我不喜聒噪,你去外门历练一阵也好。” “别啊师父!”凡義跑过去拉住洹言,用眼神示意洹言替她说情。 洹言小声对凡義道:“当初收你为徒,也不是祈鳳本意。是我们几人,见你跟他有缘,才威逼利诱,齐齐劝说他收你为徒。你师父正直寡言,可能你这油滑狡黠的脾性,也不是他所喜欢的。” “我的性子师父不喜欢,我尽力改就是。但我是真的不想离开师父,七师叔,为了早日恢复你英俊的容颜,你一定得好好帮我争取争取。” “对啊,为了我的英俊容颜。”洹言摸一把自己褶皱的脸,“小师侄到会抓重点。你且放心,我这就进屋去跟你师父长谈,一定为你争取到最好的结果。” “谢七师叔。”凡義真心实意给洹言作了一个揖。 “不必着急感谢。”谨行也一脸冰霜的来到鳳祥居。 “谨行师姐,哪阵梨花香风,把你这个大美人儿给吹来啦!”洹言立马丢下凡義,哈巴狗一样,摇着尾巴迎了上去。“谨行师姐,山下救命之恩,还未好好答谢,在下想要以身相许,不知有没有那荣幸?” 谨行根本不看洹言一眼,敲门进了祈鳳的屋子。 执法堂也收到了不少匿名抗议信,她也是为了凡義引起的骚动而来。 按照宗门规矩,只是外门弟子的凡義,并没有资格留在祈鳳居,若想留住鳳祥居,除非凡義是祈鳳的家眷或是侍婢。 家眷自然是不可能。至于侍婢嘛,倒是可行。 “我这里有许多匿名信,也有一封三百人联名的实名抗议信,都是冲着你来的。凡義,想留住鳳祥居吗?”谨行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清冷。 “想!”凡義望着祈鳳,赶紧点头。若单论气质,谨行师叔和祈鳳师父,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是两个都这么冷,会不会生出一坨冰块儿来。 “在梨花宗最中心居住的弟子,要么会投胎,要么凭本事。你师父七人,都是世间少有的单灵根,我虽是双灵根,但我爹却是执法堂长老。至于凡義你,若想继续留在此地,可自降身份,成为祈鳳侍婢。按照宗门规矩,亲传弟子身边,可有侍婢贴身伺候。如此一来,其余弟子,也不会拿你的身份和灵根说事。” “好啊,这法子好!”洹言乐道,“还是美人儿师姐有法子!如此一来,凡義你又能学到本事,又能时常看见你的恩人师父!凡義啊,没有比这更两全其美的法子,快答应,快答应!” “若是成了侍婢,我还能唤一声师父吗?”凡義认真问。 “不能,既做了侍婢,只能唤主人。” 第十九章 同心符 “这很可笑,收徒是恩人师父的自由,收谁为徒也是恩人师父的自由!凭什么这些不相干的人,能左右师父的意志?师父,你说是与不是?” “不患贫,患不均,也是你太不争气。”洹言道,“不都是跟着祈鳳学本事嘛,该个称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就不!还好的徒弟,便成了彼女,好好的师父,成了主子,我凡家村的大祭司丢不起这人。”凡義抱着双臂,态度坚决,“是你们主动收我为徒弟的,哄进宗门来,又说我只能做侍婢。总之,侍婢我是不会当的,外门也不会去的,大不了,不修道,当个早死早超生的普通人就是。谁怕谁啊,大不了一拍两散,我重新回凡家村作威作福,也是快快活活的一辈子!” “诶,凡義,你这么这么小孩子脾气。”洹言叹气。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啊。你们大人耍赖都可以,我们小孩子耍赖更是天经地义!” “你这小孩子我招架不住,祈鳳,还是你来开口说几句。” 祈鳳漠然道:“收你为入室弟子,确是乱了规矩,惹旁人心中不忿也是意料之中。你先去外门待一段时日,等修为有了长进,再到我身边伺候。” “师父啊,你可是堂堂少宗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必被那些小肚鸡肠的人左右!”凡義对此极为不满。你看她这个凡家村的大祭司,虽然也没正经当几天,但所说的话从来都是掷地有声,无一人敢违背。 谨行冷着脸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诺大的梨花宗,若让少宗主因你破例,将来该如何管理。” “但是做徒弟的,不应该就守在师父身边伺候吗?你们宗门规矩不合理,怎么不想着修改修改!” “修改也得等宗主回来,召集各位长老商议。”谨行冷着脸,不悦道,“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废话却多。两项选择都给了你,若执意不选,便逐出你出山门,也算清净。” “我可是肩负为师父疗伤的重责,你们不敢的……” “其实吧。”洹言插话道,“我们也有两手准备。你另外五个师叔,已经去蹲守鲮鱼了。一旦他们捕获了鲮鱼,凡義你的价值嘛……” “去外门!”不等话说完,凡義立刻做出了选择,“我选去外门!” 洹言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边笑边夸赞道:“好好好,是个识时务的好师侄。” 凡義不理洹言,委屈巴巴地奔到祈鳳跟前,抓过祈鳳的手,可怜兮兮的道:“师父,徒儿自愿去外门,就不让师父你为难了。只是徒儿去了外门吃住,就不能时常侍奉在师父左右,徒儿好生不舍。” 祈鳳抽回自己的手,漠然道:“求之不得。” 凡義一脸的心伤,泫然欲泣。原来师父并不是太喜欢自己,这实情,让她心口都疼了。 “小师侄,别哭啊。”洹言见不得别人的眼泪,“你师父他就是喜欢清净,就是换做了你几个师叔,多啰嗦几句,他也不喜欢的。当初收你为徒,也是被我们几个烦得没办法,才勉强答应的。” “我知道,我不哭,有点价值被师父收为徒弟,我已经很知足了。”凡義擦干眼泪,笑着道,“反正被人讨厌惯了,也不奢求被人放在心上。师父保重,徒儿这就去外门报道。”上山时,能扔的都扔了。这会儿只身去外门,正好一身清爽。 凡義跪下跟祈鳳磕了一个响头,转过身去,挺直小腰杆,往鳳祥居外走。无论如何,梨花宗她也算是进来啦。 院中梨花瓣随风而下,仿佛也在为她送别。 “哎呀,这小师侄倔强得倒让人心疼。”洹言叹息一声,“这样我亲自送你过去,也省得那些外门弟子小瞧了你。” “慢着。”祈鳳忽然出了声。 “哈,我就知道师父舍不得我嘛!”凡義大喜,立刻笑逐颜开地转过身来,奔回祈鳳身边。 “不是舍不得,只是你初来乍到,又没半点本事,外门弟子中也有不好想与的。”祈鳳取出同心符,贴于凡義背上道,“作为你愿意妥协的奖励,这同心符就暂且贴你身上。” “我就知道,师父还是疼我的!”凡義又像活过来一样。 通过同心符,祈鳳真切感受到凡義的欢喜,却依旧漠然道:“这同心符,也只是方便为师教导督促于你。只要心静,各处都能修行。”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勤奋努力。”凡義信誓旦旦的保证。 “变脸比翻书快,跟我倒像。”洹言扯着凡義的小胳膊,边走边道,“你师父把同心符都用在你身上了,还说不疼你。同心符是我们梨花宗独有的符箓。这符箓成对儿,秉性怪,排外。” “七师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凡義听得懵懂。 “我的意思是,我们梨花宗的弟子,一辈子,只能与同一人连同心符。也就是说,你师父既然与你共用了同心符,这辈子就不能再与他人共用同心符。” “同心符这么独特偏执吗?师父待我实在太好啦!” “当然啦!”洹言继续解惑道,“我们上上一代宗主,是个女宗主。她爱上另一个宗门的男宗主,然而那宗主却风流不羁四处留情。我们女宗主英明神武,毅然决然将对方拿下,还结为道侣。不过对方花言巧语惯了,女宗主为得知丈夫心中所想,便创出了这独一无二的同心符。然后嘛……” “然后怎么啦?”凡義追问。 “然后二人心意相通,彼此间再没了秘密。” “那是好事啊。”凡義脱口而出,“没有欺骗,没有谎言,把彼此都看得干净透彻。” “起初也是好事来着,不过没出三月,这对道侣便分道扬镳,从此相忘于修真界。女宗主嫌对方俗不可耐下流无耻,对方嫌女宗主口不应心嫉妒成性。” “不是同心符吗,怎么成了离心符?”凡義感慨。 “是啊!”洹言也跟着叹口气,“所以我手里这一对儿同心符,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用在谨行大美人儿后背。” 第二十章 被勒索了 梨花宗弟子也分男女,不过男女比例悬殊,大概是二十比一。好在修道之人,好些都耐得住寂寞,孑然一身的修士,也不在少数。 洹言亲自将凡義带到外门女修的精舍,又吩咐看门的老阿婆好生照顾。看门的老阿婆,已经一百岁有余,修为停滞在炼气中期,已经近一个甲子。 “洹言师弟放心,老婆子一定照顾好初来乍到的小师侄。”老阿婆咧嘴笑了笑,露出透风的牙齿。 “一定要照顾好啊,她可是祈鳳收的徒弟,别让其他人欺负了去。” “放心放心,老婆子一定好好照顾。”老阿婆点头哈腰的回应。 洹言满意点点头,摘了一束梨花,御剑而去。 “老阿婆安好啊。”凡義笑着跟老阿婆打了招呼,然后空着一双手,大摇大摆地踏进精舍。有同心符在,有祈鳳在,她就满是底气。 “哎,也是四灵根啊,将来接我的班,倒是合适。”老阿婆在凡義身后念叨了两句,一副老态龙钟之态,面色青紫,隐约透着死气。“进门左拐最靠墙的一间屋子,还有两个空位,你以后就睡那里。” “知道啦,谢阿婆!”凡義背脊一寒,赶紧加快脚步逃离。 左拐最靠墙的屋子,很是有些老旧,跟门前歪脖子的梨花树,一样有了年头。 “师父啊,为什么梨花宗里还有这么破旧的屋子?其它屋子都还好,为什么就这间,格外破旧。”凡義一边推门,一边借助同心符问。这个时辰,外门弟子都在大坝练剑,所以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人。 “你说的那屋子,是第一代宗主的故居,历史厚重。空置了几十年,因为今年多收了女弟子,所以才临时腾出来的。” “原来是老祖宗住过的屋子!”凡義站在屋中央,对着四面八方都鞠了躬,嘴里念念有词的道,“缘分啊,老祖宗,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凡家村子孙,前不久还被村民尊为了大祭司。老祖宗安好,老祖宗保佑,一定保佑弟子修道有成,千万别跟门外老阿婆一样,无可奈何的等死。” “能保佑的不是第一代宗主,而是你自己。”祈鳳道,“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再与你那些师叔师姐汇合。” “是,师父!”如今梨花宗,就她的辈分最小,就算见着年纪比她小的,也要唤一声师叔,真的有些无奈。 祈鳳漠然道:“若是能早些到筑基期,比你早入门的,都得改口唤你一声师叔。” “那好,徒儿尽力。”凡義握拳发誓,一定得勤快努力,至少得超过门外那老阿婆去。 屋里有桶,院子里有井,凡義打了水,将自己一身洗干净。 老阿婆递给凡義一套半旧的道袍,啰啰嗦嗦的回忆往昔:“我当年,也是你这般年纪,进的宗门……” 凡義一边穿着道袍,一边洗耳恭听。 老阿婆扬了扬死人一样的嘴角,超凡義伸出五根枯枝一般的手指:“十粒元气丹,谢谢。” 凡義系腰带的手停了停,不解道:“什么十粒丹药?” 阿婆笑道:“你身上的道袍,我刚才给你的,十粒丹药。” “老阿婆,你这就不对了,你这半旧的道袍,连半粒丹药都不值。”凡義摊了摊手,“而且我身上你也看到了,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现在没有,以后就有了,先记账也可以。”老阿婆的死人脸又有了笑意。 “那衣服还你,帐就一笔勾销。正好我那旧衣服穿着也舒服。” “这可由不得你!”老阿婆毕竟是炼气中期,一出手便掐住了凡義纤细的脖子。收拢了两根枯枝手指,老阿婆阴森森的笑道,“你是祈鳳的弟子,一定是不缺丹药了,见面收你十粒丹药,不算过分吧。” “你既然知道我是祈鳳师父的弟子,还敢如此对我,难道不怕我告诉师父吗?”凡義尽量拖延着时间,她知道师父已经在来的路上。 “那也要你有命回去才行啊!”老阿婆阴森森的笑道,“老婆子恨啊,凭什么你可以有这么好的机遇,老婆子就没遇到!与老婆子一同入门的那些人,都已经到修到筑基期成长老啦,而老婆子还只是个看门的。老婆子要丹药,许多许多丹药,以后你的丹药,九成都要留给我!否则老婆子动根指头,就能捏死你!” 凡義艰难出声:“阿婆,你先放我下来,一切都好说。” “不行!”老阿婆神色狰狞,“你先指天发誓,不许将此事透露半句,否则神形俱灭,不得轮回。” “好好好,你放我下来,发誓我有经验,一定包你满意!” “你这贱丫头,受人胁迫还有心思说笑,当心老婆子两根指头结果了你。” “别啊,阿婆,谁的命都值钱,没必要弄得鱼死网破。”凡義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你快放我下来,我发誓就是。” 老婆子将凡義往地上一扔:“快些,别耍心眼。” 凡義好一阵咳嗽,呼吸终于得了顺畅。 老婆子踢不耐烦踢凡義一脚:“别磨蹭,这屋子里贱丫头,都发了毒誓,不能只少了你!” “好好好,时运不济,我凡義发誓便是。”凡義跪在地上,举起三根手指,无奈道:“三清道祖在上,我凡義对天发誓,今日之事,定一个字都不亲口透露出去,否则让我神形俱灭,不得轮回。” “你倒是我见过最识时务的贱丫头。”老太婆喘了口气,坐在通铺之上,嘴角的笑容里,终于透露出那么一丝和蔼之意。“早知道你这么听话,我就对你客气些。对了,你虽然两手空空的来,但脖子上飘花的玉佩倒是漂亮,快取下来,给老婆子好生瞧瞧。” “是这个吗?”小命得保,凡義乖巧指了指脖子上的玉佩,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玉佩的颜色,似乎比以往更深了些。 “对对对,就是那个!”昏花的老眼,露出垂涎之色,“乖乖取下来,由老婆子替你保管!” 第二十一章 杀人了 玉佩交出去? 凡義就是靠这块玉佩,才得入宗门,才能拜在祈鳳座下。这玉佩就是她的半条命,怎么可能真把玉佩交出去。 “如果我把玉佩给你,你能不能少收我些丹药?”凡義知道援兵正在路上,所以就尽量拖延时间。 “小丫头,我可知道,你在山下卖吸血蝙蝠尸体,换了不少丹药。” “哎呀,你是怎么知道的?”凡義故作惊奇。 “这精舍里的嘀咕声,哪能瞒得过我的耳目。”老妖婆笑得恐怖,“别磨叽,把玉佩给我。” “也好,这东西虽然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啊,但我本事低微,留在我身上,也会被别的人拿去。老婆婆,我把玉佩交给你,你得替我好好保管啊,等我再攒些丹药,就把玉佩赎回来。” “哪来的话唠丫头,比老婆子还啰嗦!”老妖婆已经没了耐性,见凡義磨磨蹭蹭地不肯将玉佩取下,就直接动手去拽。 凡義满脸委屈,护住玉佩后退了半步,装了装样子。 “拿来吧!” 老妖婆一脸凶相,枯枝般的手包裹住玉坠,贪婪往下一扯。 凡義敢怒不敢言,只得心里骂道,这强抢豪夺的老妖婆怎么不去死! 哪知心中话音刚落,就听那老妖婆凄厉一声惨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 凡義定睛一瞧,我的乖乖,只见那老妖婆一只手掌,只剩五根枯骨,骨上的皮肉,已经在眨眼间化成绿色粘液。 “你敢在玉佩上下毒!” 老妖婆暴怒,眼珠突出,剧痛之下,用另一只手死死掐住凡義脖子。 “没—有—” 凡義根本喘不过气。这老妖婆盛怒之下,居然要不管不顾,置她于死地。 师父救我!师父救我!凡義面色青紫,只能在心底狂喊。 绿色粘液还在继续腐蚀。片刻间,老妖婆半截手臂都成了白骨。 老妖婆再度惨叫,情急之下,不得不暂时放下凡義,匆忙取剑,斩去枯臂。 就是这个时候! 凡義知道,一旦让这老妖婆缓过劲来,死的就是她凡義。 顾不了许多,凡義连忙取下玉佩,像扔暗器一般,超那老妖婆脸上扔去。 “来,给你!”凡義一扔出玉佩,就往屋外跑,管它击中没击中。 那老妖婆剧痛之中也没了防备,被玉佩砸中眼睛。 顷刻间,那瞳孔出脸上就多出个绿窟窿来。 “杀了你!杀了你!” 老妖婆依然发狂。手中有剑,便以指御剑,带着滔天恨意,超凡義而去。阴沟里翻船,被一介蝼蚁伤成这般,这是她想也未想。 飞剑好快,凡義亡命往前跑,也根本逃不过这飞剑。 又是命悬一线。 跌落在地的玉佩微颤。 “放肆!” 又一柄飞剑从天而降,一剑将凶剑斩为两截。 凡義脱险,地上玉佩不再颤动,静静躺于地上。 执法堂弟子赶到,当场围住正在行凶的老婆子。 “杀害同门,死罪!”执法堂弟子冷声宣布法令。 祈鳳紧随而至。 “师父,你又救了徒儿一次!”凡義激动扑入祈鳳怀里,挂在他脖子上,不肯撒手。 祈鳳无奈抱着凡義,冷眼瞧着痛苦倒地的老妖婆。 老妖婆面已成白骨,头皮上还有散乱的长发,如厉鬼一般,极为骇人。 祈鳳一手捂了凡義眼睛,道:“自作孽不可活。” 老妖婆又哭又笑,自知活不了片刻,生命尽头,居然唱起了一曲小调,调未唱完,便仰天,凄厉道:“郎啊,替我报仇!替我报仇!” 凡義听那喊叫声尖锐凄厉,忍不住身子轻颤,吓得有些发抖。 “她,她是死了吗?”凡義颤抖着问。 祈鳳道:“刚才局面,你死我活。凡義你没有做错,不必心有挂碍。” “可是,可是……”可是杀人毕竟与杀鱼不同,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这种败类需要要铲除,凡義你做得很好。”执法堂弟子笑着安慰这刚进宗门的小师侄,“刚好你动了手,也省得我们麻烦。” “是吗?谢……谢。”凡義埋脸在祈鳳怀里,勉强笑了笑。 “你这玉佩上的毒怎么回事?”祈鳳通过同心符问。 “我也不知道。”凡義回道,“但看那绿色粘液,好像是那只绿色蟾蜍的毒。不过为什么,我时刻戴着玉佩没有大碍,但老妖婆一碰,就这副惨样。师父,我最后扔玉佩到她脸上,也是迫不得已。” “知道你是迫不得已,做得很好,很聪明。”祈鳳心里没有半分责备,又放出神识,去查探那地上玉佩。 那玉佩,他已经与几个师兄弟查探过,是上等灵器没错,莫非,这玉佩还是…… “凡義,那日山下绿蟾蜍去哪儿了?”祈鳳心中激荡。 “我不清楚啊。那绿蟾蜍朝我扑过来,我就闭了眼睛,再睁开眼时,那绿蟾蜍就不见了……” “太好了,我的好徒儿!”祈鳳罕见露了笑意,高兴得一把将凡義抛起来,又稳稳将凡義接住。“凡義去把地上玉佩捡起来,收好。” “可是上面的毒……”凡義也怕烂手烂脚。 “无妨。”借助同心符,祈鳳激动道,“那毒于你无碍,晚上戴着玉佩,到我的鳳祥居。” “好的师父。”凡義感受到祈鳳心中的欢喜,也因他的欢喜而欢喜。 “少宗主,这阿婆尸首如何处置?还有,她口中的情郎,是何人,是否需要防备?”执法堂弟子拱手问。 祈鳳怀中将凡義放到地上,道:“尸首火化掩埋。至于她口中情郎,无需探究。” “是,少宗主。”执法堂弟子也懂事,以老婆子的年岁,想来这老婆子口中情郎,定是宗内哪位长老,还是不要深究才好。 老妖婆临死前凄厉叫声传得很远。 许多弟子纷纷御剑而来,查探情况。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堂堂梨花宗内,怎么会出现这么凄厉的喊声,而且事情还发生在女弟子的精舍内。 不仅女弟子关心,男弟子也关心。 闻声赶来的人被拦在了精舍外,有人甚至放出神识来查探。 第二十二章 失败者之争 同屋十几个女弟子被召集在一处,控诉老妖婆的恶行。 “老妖婆死了?是真的死了吗?” 有个女弟子比凡義大不了几岁,却激动得哭了出来。她们这屋子里的人,本来灵根就一般,每月难得分到十粒丹药,又大都上交给了老妖婆。都是同一个时间段入的宗门,但修为却被旁人超过一大截,哪里有不恨这老妖婆的。 然而这心里变态的老妖婆,仗着修为高和背后有人,肆无忌惮的抢她们东西,还隔三差五敲打她们,不准她们去告状。 “所以,救我们出苦海的,是新来的小师侄凡義了?”十几个小姑娘激动出声 “是的,正是在下。”凡義撩了撩白发,得意登场。 “凡義,你做了我们想做不敢做的事!” 其中年纪最长的女弟子,也不过十七八岁,屋里的人都唤她一声李师姐。 李师姐感激拉过凡義的手,激动道:“凡義,大恩难言谢。今后我们同住一屋,有什么事都尽管跟我们说。只要我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做到。” “好啊。”凡義高兴回应。 “呵!”又一女子翻着白眼,尖着嗓子出声,“老妖婆一死,就有人急着当老大了。这屋子里,凭本事当老大,可不是看谁年纪大。” “陈师妹,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师姐不悦出声。 “我的意思还不明白,这个屋子里,谁本事大谁就做主,谁就有本事发言。李小苗,你上赶着巴结少宗主的徒弟,随便你,但你只能代表你自己,还代表不了我们。”陈二花抱着手臂,斜着眼嘲讽。 “对呀对呀,李师姐你还代表不了我们。”有人帮着陈二花出声。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屋子里李师姐年纪最长,也最先住进来,当然由李师姐领头。”另一半人给李小苗助威。 这小小的屋子里,居然也分了两派!凡義收回自己的手,退到一边看好戏。 “李小苗配当我们师姐吗,帮着老妖婆欺压我们,老妖婆一死,她就立马找新靠山!这样见风使舵的小人,就不配留在这屋里,留在梨花宗!” “呸,你们知道什么?李师姐假意屈从老妖婆,还不是为了保护我们!再怎么说,李师姐下手打我们,总比老妖婆下手轻吧!” “老妖婆一死,当然什么话都由你们说了!”陈二花不屑道,“另外收我们丹药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李小苗急道:“我哪有另收你们丹药,都是老妖婆让我做的!” “呸,惯会装好人,谁信你!”陈二花望向凡義,似笑非笑的道,“新来的小师侄,可别被李小苗这假惺惺的样子给骗了!我是半夜醒来,亲眼看见她吞丹修炼的!” 李小苗急得跺脚:“那次是老妖婆突发善心打赏给我的,我已经解释过了!” “信你是傻子!”陈二花抱着手臂,用大鼻孔对着凡義道,“凡義,你也看见了,这屋子不大,却分两派。你选李派,还是陈派?” “可以不选吗?”她才来第一天,哪知道谁好谁坏。 “不可以!这屋子里的人都站了边,你要独立门户也行,那通铺就没有你的位置,地下石板正合适你。” 凡義瞅瞅脚下的地,又冷又潮又硬,睡在上面应该会很不舒服。 “既然这样……”凡義看看柔弱温婉的李小苗,又看看嚣张刻薄的陈二花,为难道,“既然这样,你们谁本事大,我就归谁一派吧。” “到底是小孩子,不会识人,只会认本事!”陈二花笑着道,“这样也好,比就比吧。李小苗我跟你比,一局定输赢!” “不行,这不公平,李师姐前不久才受过伤。”李小苗一派反对此项提议,“既然小师侄要看哪一派实力强,那我们就团体出战,两边各出五个人,一对一比试,五局三胜。” “比就比,还怕了你们不成!”陈二花一派也不甘示弱。 亥时三刻,一轮明月高悬。梨花宗寂静,只有夜猫子在梨花树间穿梭。 外门女弟子精舍,最破旧那间屋子里的人,齐齐带了佩剑,去到演武场。 演武场极大,十几个小姑娘站在演武场上,更显空旷。 演武场分左右两边,凡義站在中间,负责敲锣做裁判。 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参赛人员的对手,全部由抓阄决定。 祈鳳屋中打坐调息,借由同心符道:“别胡闹太久,子时过来。” “是,师父!”凡義敲动锣鼓,宣布第一场比赛开始。 “刀剑无眼,点到为止!” 好巧不巧,第一场对决,便是李小苗跟陈二花。 “陈师妹,得罪了!”李小苗练功出了岔子,有内伤,只能速战速决。 陈二花自诩屋中第一人,信心满满,提剑迎战,耐着性子与对方纠缠,企图生生把对方拖垮。 凡義在旁看得津津有味,二指并拢作剑,兴致勃勃学着二人间比划的招式。 李小苗与陈二花纠缠良久,同样的招式,都用了第二遍。 偷学会招式的凡義,忍不住道:“怎么两位师叔剑不离手啊!我之前在山下看那些师叔斩杀妖兽,都是凭空御剑的。” 听到凡義的,正在打斗中的二人,都齐齐面色一红。 一人凑到凡義耳畔,轻声道:“外门女弟子,是梨花宗里最弱的。而我们屋,又是女弟子里最弱的。凭空御物是厉害本事,我们连。御剑飞行都还不会,更别说御物了。” “啊?”凡義讶异道,“那你们学多久了?” “李师姐,陈师姐,像你这么大,就进宗门了。你最小的一个师叔,进宗门也三年了。”那人叹气道,“我们原本也不是住这屋子的,只怪自己不争气,又加上老妖婆抢我们的丹药,这才做了尾巴,罚到的这破旧屋子。” “那我明白了。”凡義扁了扁嘴,原来她住的这间屋子,是这宗门里最不中用最没前途的女弟子,难怪老妖婆敢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们。 第二十三章 狐假虎威 演武场上的比试,刚开始还有些看头,最终陈二花硬是拖垮了李小苗,艰难取胜。 接下来是二场,换了参赛者,勉勉强强能看,越往后就越乏味。 到了最后一场,两方参赛者居然一言不合,弃了佩剑,直接动手抓起了头发。 凡義一脸愕然,这堂堂仙门弟子,怎么用起了泼妇打架的招式。 在场其她人也汗颜,敢情两个小师妹这几年,学的东西都喂到了狗肚子。 丢人啊!实在是丢人! “别打啦,尽让小师侄看笑话!”陈二花脸都黑了。 凡義摆手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别抓花脸就行。” “师姐,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两个小姑娘还本事不大,胜负欲还挺强。 “扑哧”一声,而后演武台下发出阵阵哄笑之声。 “哈哈哈,小师妹们啊,你们这是什么神仙打架!哈哈哈!” 原来演武台边的梨花树上,已经不知不觉聚集了不少男弟子。这些人半夜偷溜出精舍,就是为了来围观女弟子们赏心悦目的打架。 梨花宗跟其他大大小小的宗门一样,男多女少,再加之地处高山之上,周围没有人家,所以女弟子们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受某些大龄男青年的关注。 “你们……你们……”台上正在揪头发的两个女弟子臊得脸红。 凡義手握着小木槌,小声建议道:“还是不比了吧,不如猜拳定输赢?” “太丢人了!猜拳建议好!”互抓头发的两女弟子听了凡義建议,立刻松了手,背过身去,匆忙猜起了拳。 不巧的是,接连三次,双方都出得一样。 台下男弟子们从梨花上跳了下来,围着演武台起哄。 “太丢人啦!”李小苗面皮薄,不等猜拳结果,低头吩咐走人。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陈二花叉腰上前一步,泼辣嚷道,“没见过女人啊,滚滚滚,都滚!” “见过女人,但没见过师妹你们这么漂亮的女人!”有胆大的男弟子起哄道,“下台来,给师兄亲一口,给你一粒培元丹如何?” “好啊!”陈二花应得爽快,主动跳下台去,冲说话那弟子亲一口。 那男弟子单手捂着脸,又乐又蒙。 “一粒培元单,谢谢。”陈二花大方伸出了手。 “我也有丹药,我也要亲一口!”又有男弟子被刺激,冲上台去拦住李小苗去路。“李师妹,我心仪你也不少日子啦。这样,十粒培元丹做聘礼,我们结为道侣可好?” “我出十五粒!” “二十粒!” “你们……你们……”李小苗气得面色发红,拉过凡義的手,边走边道,“凡義,我们不理这些流氓。” 凡義也见过流氓,以前在凡家村,她娘就经常被一群色胚骚扰。 “别急着走啊!李师妹,你终究是要与人结为道侣的,不如趁此月圆之际,挑一个可好?”好些人一同围住了老实温婉皮囊也好的李小苗。 “我不着急。”李小苗低头道,“你们还是去找别的师姐妹吧。” “不不不,就找李师妹你,不找其她师姐妹。”一人流里流气地出声,还趁机伸出手去,在李小苗脸上摸了一把。 其他男弟子跟着起哄,纷纷伸出手来,跃跃欲试。 “李师妹脸还滑啊,让师兄们摸摸可好?你看你同屋的陈师妹多么大方!摸摸嘛,有不少块肉!还有这几个小师妹,给师兄们摸摸可好?” “别这样,求求你们别这样。”李小苗根另外几人缩成一团,吓得直掉眼泪。都是因为她们灵根差修为低,才会受这份欺辱。早知道,她们就不半夜溜出精舍了。 凡義想到自己过世的娘,忍无可忍,提着小木槌钻出人群,一路跑到演武场中间,敲响铜锣,高声道:“你们这样欺负人,就别怪我禀告师父了!” 众人一慌,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发飘飘的小姑娘,正义凛然站在铜锣旁,身后悬着一轮皎洁圆月。 “嘘,小丫头莫要声张,修道寂寥,我们只是同师妹们闹着玩的!”好些人都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一个脑袋大身板小的男弟子上前几步,上下打量了凡義一番,喜出望外的点点头,色眯眯地笑道,“这位小师妹眼生得很,今年几岁了啊,是几时进的宗门啊?有心仪的道友吗?若是没有,师兄愿意攒五十粒培元丹,将你定下!师兄等你十年,十年后,你我二人结为道侣吧?” “大头,你连这么小的师妹都不放过,你禽兽啊!”同屋的男弟子打趣。 “你懂什么,小师妹长得水灵,等个七八年,一定会是个大美人儿!在内门弟子下手前,我得提前定下!” 凡義又狠狠敲了一下铜锣,道:“我不是小师妹,我是你们的大师侄!你们想要打我的主意,还得问问我师父他老人家同不同意!” “拜托,小师妹,哦,不,大师侄,别敲了!”忧心锣声会招来执法堂的人,胆小怕事的,已经悄悄地溜走。 大头男修皱眉道:“什么大师侄?我们梨花宗,还没正式收下一代弟子啊?” “我师父亲自收我入的门,还没在梨花宗传遍吗?”凡義又敲响了铜锣。 “倒霉孩子!”又有人低骂一句,撇下十几个水灵灵的小师妹,心惊胆战的离开。若是被执法堂的弟子抓住,可免不了一顿惩戒。 大头想走,又执意留下来问清楚:“你是谁,师父又是谁?” 凡義身披一轮圆月,从容理了理被夜风出乱的长发,敲响锣鼓,得意宣布:“我乃凡義,我师父祈鳳啊。” “啊?啊!”大头吓得后退半步,连声道,“配不上配不上,我一个三灵根的外门弟子,怎么能肖想少宗主的爱徒!是小弟眼拙,高攀了高攀了!”况且,听说少宗主新收的徒弟,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魔头,进宗门的第一天,就用奇毒,毒杀了看门的老太婆。 “好说好说!”凡義手转着小木槌,得意道,“今后李师姐她们,就归我凡義罩着了!要是你再来招惹,就让你滚去后山喂妖宠!” 第二十四章 空间玉佩 凡義的名字又轰动了一次。 第一次是传闻少宗主收了个无名小徒儿。 第二次是她用毒杀死守门阿婆。 第三次,是她夜半不怕死的敲锣,企图引起执法堂弟子的注意,拉所有人下水。 “这白发小师侄分明是个小魔头嘛,不好惹!”晚归的外门男弟子议论纷纷。之前传她毒杀守门阿婆,是为了自保,但看今晚这淡定模样,分明是有恃无恐地杀人嘛。 “不好惹就不惹吧,以后避开她就成,反正好多外门女弟子,灵根差修为低,还等着我们安抚!”一群男弟子蒙头在被窝里,偷笑得猥琐。 女弟子这边,李小苗等人,众星拱月般围着凡義,殷切道:“凡義,老妖婆一死,我是没本事护住自己,也没本事护住其他姐妹。凡義你有胆气,有靠山,不如你来带头,护着我们吧。” “李师叔的意思是,让我来做你们老大?”凡義倒有些受宠若惊,“你们是真心的吗?” “真的,是真的!”李小苗赶紧带头跪地,拱手道,“凡義老大在上,请受李小苗一拜!” “请受我们一拜!”其她几个女弟子也跟着跪下。 凡義得意道:“竟然你们这么有诚意,我就当你们老大啦!以后师父护我,我护你们,嗯,只要你们不生二心,我是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谢凡義老大!” 凡義飘飘然地道:“起来吧,都起来吧!以后你们就跟我混啦!” “一群趋炎附势的软骨头!”陈二花不屑瞪一眼李小苗,带着自己的人,先一步回去精舍。 精舍内,有个女弟子正在月下凝神打作。陈二花一群人回精舍时,尽管放轻了脚步,但还是扰到了她静修。 那女弟子二话不说,直接飞身到陈二花几人跟前,啪啪啪打了几人的脸,而后又似个没事人一样,飘然回了自己的屋子。 陈二花几人眼中噙泪,捂着被打红的脸,却是敢怒不敢言。 走在后面的凡義问道:“那打人的女子好嚣张,是什么人?” “陈师妹自尊强,别让她瞧见我们。”李小苗拉凡義到梨树后藏着,等陈二花几人回了寝屋才道,“那是秦倾师姐,外门女弟子中,属她灵根最好,也最勤奋。她是最有希望晋升为内门弟子的女弟子,是我们外门女弟子之光。” “她是什么灵根?”凡義又问。 “土木双灵根。” “土木双灵根,怎么会是外门弟子?”凡義不解。一般而言,双灵根一入宗门,便是内门弟子。 “她宗门之时,年纪大了些。按照宗门规矩,超过年纪,宗门是不收的。不过宗主惜才,就破例允她入了外门。等她六十岁前突破到炼气后期,就能入内门。” “难怪这么勤奋,大半夜还练功呢,得向秦倾师叔学习。”凡義抬头看看了月色,有道,“我灵根不好,得去找师父格外指点。你们先回屋歇着,今晚就不必等我回来了。” “凡老大,你是……你是去找少宗主吗!”其余人都激动了。少宗主深居浅出,她们也好想沾光见一见。 “是啊。”凡義骄傲道,“不过师父是我的,你们可不能觊觎窥探。若是我以后学有所成,再回来教你们。” “那就有劳凡老大啦!”其她女弟子好不欢喜。 “不妨事不妨事。”凡義大方道,“不过,以后别叫我凡老大,听着怪别扭,就叫我凡義吧。还有,通铺最外面的位子留给我,方便我进出。” “行行行,凡義说什么都行!”李小苗等人欢喜目送凡義离开。 月亮又高了些。 凡義沿着梨花道,先是经过内门,再往鳳祥居去。 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只有冰冷的梨花瓣时不时飘落在头发上、脸上。 夜猫子在桃花树里叫唤,阴森森的,怪吓人。 凡義心跳有些快,便加快了脚步。 梨花宗很大,亏得凡義过目不忘的本事,才没走错路。 暗夜里,有人迎面朝她走了过来,隔得远,月色里夜看不清脸。 “谁!”凡義警惕出声。 “是为师。” 同心符传声,话音一落,祈鳳便倏然到了凡義跟前。 “师父,你怎么来了?”凡義大喜,一下扑到祈鳳怀里。 祈鳳拎着她的衣领,让她站直身,才漠然道:“为了玉佩。” “哎呀,师父,你就别口是心非啦!”凡義欢喜跳到祈鳳后背,得意道,“师父你一定是担心我走夜路,特意过来接我的!” “那也是为了玉佩。”祈鳳面无表情地背着凡義进了鳳祥居。 尾随而来的洹言,忍不住啧啧道:“真是委屈祈鳳你啦,为了我们几兄弟的伤势,居然容忍这小妮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薄于你。” 凡義立刻反驳:“胡说,我哪里轻薄师父啦,师父又哪里需要忍受啦!” “你师父有洁癖,不喜人碰,你还不知道吧。”洹言凑过来解惑,“一年前吧,有个爱慕你师父的女弟子,主动给你师父洗衣叠被。结果你师父也没多说,等那女弟子走后,直接就把那些衣服被子给烧啦!” “果真?”凡義扭头向祈鳳求证。 祈鳳没否认,便就是默认。 “那师父我碰过弄的衣服好几回了,你该不会……”凡義沮丧问。 祈鳳漠然道:“没错,都烧了。” 凡義沮丧一垂头,悻悻道:“那徒儿以后,就不主动拉师父的手了。” “记住就好。”祈鳳又对洹言道,“我教导徒儿,不喜外人在旁,洹言你且回避。” 洹言赶紧摇头,神神秘秘的道:“我知道你们要谈什么,要谈玉佩的事吧。守门阿婆死了,死在绿蟾蜍的毒液之下,都说是我这梨花宗小毒王,偷塞给凡義的毒药。然而绿蟾蜍的尸体还在我的储物戒指里,我还没来得及炼化,凡義两手空空的进山门,根本没地方藏毒。所以……” “所以什么?”凡義好奇推测结果。 “所以,凡義你身上这块玉佩,比我们原先以为的还宝贝。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这玉佩,自带空间,根本不是上品灵器,而是传闻中,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极品仙器!” 第二十五章 掐死她 “空间玉佩啊,空间玉佩啊!” 证实自己猜测的洹言,几乎要流出口水。“这种只配大乘修士拥有的仙器,居然会出现在我们梨花宗。我们梨花宗要扬名立万啦!” 兹事体大,向来谨慎的祈鳳,早在洹言进屋时,就在屋中设下了结界。 “大乘修士是什么境界?”凡義兴奋发问。 洹言激动之下,滔滔不绝的道:“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我们凡人若想飞升成仙,必须经历这几个大境界。然而当今灵气衰微,不比上古时期,就拿你我老说。你凡義这辈子,顶破天,到筑基期,我洹言这辈子,顶破天到元婴期。而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大都隐世修行,名号也逐渐被人淡忘,亦或是坐化了,也未必有人知晓。” 凡義听得直点头,入宗门时日短,很多东西都是第一次听闻。 “你再想想,一个境界再往上一个境界,是难上难。能成为元婴修士,已是灵根心性机缘缺一不可,而元婴以上的修士,那更是万年的王八,珍贵得了不得。而大乘修士嘛,元婴之后,还得经历分神、合体、洞虚,少说也在人世间活了上万年,我的亲娘诶,那就好比是王八中的王八,简直是王八头子!” “世上真的有王八头子嘛?”凡義好奇问。 祈鳳笃定道:“有。不过以他们的修为境界,即便面对面站在你我跟前,我们也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l a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那他们动一动手指头,就能碾死我们了?”凡義好不兴奋。 “岂止啊!”洹言手舞足蹈的道,“碾死我们,何须动指头,他们动一动指头,能碾平整个梨花山。” 凡義小嘴张成了圆形。 洹言凑到凡義跟前,将手慢慢伸向玉佩,谄媚笑着道:“你看,这么了不得的玉佩在你身上,怕是祸事。不如就把这会惹祸事的玉佩,交给七师叔保管,有祸事也是七师叔你替你扛着。” 凡義眉毛一竖:“给师父,也不给你!” 祈鳳冷声道:“不怕毒,你尽管拿手去摸。” 洹言一想那空间玉佩里有只毒蟾蜍作妖,就立刻缩回了手去。 凡義朝祈鳳甜甜一笑,脆声道:“谢谢师父,替我保住玉佩。” 祈鳳道:“祸福难料,玉佩一事,千万保密,仅限我们三人知道。” “那其余几个是兄弟怎么办?”洹言即刻道,“我们几个情同手足,没必要瞒着他们。” “多一个人知晓实情,就多一分泄密的危险。等你我能借这空间玉佩复原后,再告知他们不吃。” “还是师父理智。”凡義向祈鳳投去敬佩的目光,同时竖起两根大拇指。 “是是是,你师父理智。要是泄露这秘密,招来各方修士哄抢,我们梨花宗就完了。”洹言按下凡義的手,嘟囔道:“只会拍你师父的马屁!” 凡義吐舌道:“我乐意。” “也不知你那亲生爹究竟是哪号大修士,居然会拥有这块儿空间玉佩。你这小魔头,不知是福星,还是灾星?”洹言感叹。 “能救师父和你,自然就是福星。至于灾星嘛,师父已经教导过,大机缘与大危难并存,就只看将来了!实在顶不住,就把玉佩交出去了,反正玉佩已经认我为主,有什么磨难,我一肩扛着就是。” “说得轻巧,这世上不讲理的人多了,尤其是那些睥睨天下的大修士。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抢。”洹言可真不愿见到那天。毕竟,要不是碍着祈鳳的面子,他都要动手抢了。这么个宝贝啊,即便是有主的,揣在身上,也是万般满足,就好似乞丐坐拥万两金子的感觉。 “那到时候,我就带着玉佩和我自己,主动投降,绝不连累你们。”凡義拍胸脯保证。 “说到做到。”洹言伸出拇指,要拉勾。 “当然,我又不傻。”凡義伸出小拇指,跟他拉勾约定。 “好了。”祈鳳瞧着面前两小孩儿,又道,“那绿蟾蜍刚出生不久,便能识空间玉佩,定是只灵兽。凡義,你我有同心符相连,你同为师一起打坐入定,看是否能与玉佩里的灵兽有感应。洹言,你为我二人护法,不许旁人打扰。” “老狐狸啊,原来你还能将同心符用在此处!”洹言感叹,对祈鳳的心思,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祈鳳会再次给出同心符。 “哼,师父把我卖了,我都乐意!”凡義挑挑眉,从小供奉到大的恩人,自然是莫名的信任。 祈鳳主动摸了摸凡義的小脑袋,扬起一抹笑,心道:“好徒儿。合眼,调息。” 凡義欢喜点点头,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总算没白费。 洹言朝祈鳳竖起大拇指,严重洁癖之人还主动碰其他人,果然为达目的,这老狐狸能豁得出去。 凡義盘膝而坐,依着祈鳳的指引,逐渐入定。 祈鳳见凡義入定,便也入定。 有同心符在,二人便能心意相通。 祈鳳分出一缕神识,在玉佩周身徘徊良久,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按常理而言,那绿蟾蜍能被吸纳进去,那其它事物,也可以被吸纳。 “凡義,试着回想绿蟾蜍,与它对话沟通。”祈鳳借着同心符传声。 还不能分出神识的凡義,只能照做,不过却是自说自话,根本感受不到玉佩和蟾蜍的任何回应。 洹言在旁屏息瞧着,多希望能出来点什么动静。 祈鳳又道:“凡義,你第一次用玉佩助我疗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凡義回想那日寒潭边的情形,道:“就是觉得有危险,几个老头子,要抢我的东西。” “那绿蟾蜍毒杀守门阿婆之时,你又在想什么?”祈鳳紧接着问。 凡義道:“我在想,不好了,今天怕是要死在那老妖婆手上,心里爬得要死。” “很好,就是这个了!”祈鳳悄无声息撤下自己身上同心符,由立刻分出一缕神识,对洹言道:“照我说的做。狰狞样,打晕我,然后动手,缓慢掐死凡義。” 第二十六章 出玉佩 洹言看已经入定的凡義一眼,果然照做。一肘击倒祈鳳,又一手掐了凡義脖子。 又是熟悉的窒息感,凡義被迫睁眼,一见洹言的狰狞之态,果然心中太惊。 “你要做什么?”凡義望着晕倒在旁的祈鳳,心慌发问。 “你说我要做什么?”洹言入戏极快,面容扭曲的笑道,“千载难逢的宝贝,当然是要杀人越货!” 凡義毫无还手之力,试图借助同心符唤醒祈鳳,然而却根本得不到祈鳳的丝毫回应。 “师父他不会答应你这么做!”凡義又怒又慌。 “那我就连他一同杀掉!” 洹言拔剑,对着祈鳯胸口,当真要刺下! “不要!” 凡羲大骇,拼尽全身力气,奋力一搏。 几乎同一时刻,玉佩忽地亮光一闪,祈鳯时刻包裹住玉佩的灵识终于找到突破之口。 灵识正要探入,一团绿色东西,忽然又从那突破口,箭一般冲出,直奔洹言而去。 洹言吓得不轻,赶忙撤剑回防。 那团绿东西正是之前钻入的绿蟾蜍,洹言出剑虽快,但那绿蟾蜍躲闪也快! 剑芒未到,那绿蟾蜍已然换了位置。 洹言被绿蟾蜍逼得满屋子乱转,只得狼狈求救:“祈鳯别睡了,再睡我就死啦!” 祈鳯倏地睁眼,一边提剑去帮洹言御敌,一边对凡羲道:“适才只是做戏,快收回绿蟾蜍!” 凡羲见祈鳯醒来,自然是高兴,然而这绿蟾蜍,能否听懂她的话,却还是未知数。 “别蹦了,快回来!”凡羲对绿蟾蜍招手。 绿蟾蜍不听,鼓着腮“呱呱”叫了两声,愈发灵敏的朝祈鳯洹言二人扑了过去。 兴许在绿蟾蜍看来,这只是游戏,然而对此刻的祈鳯洹言而言,却是性命攸关的事。 “我的乖乖,这绿蟾蜍好生厉害!这敏捷度不逊于二阶妖兽,”洹言惊叹,有伤在身,又不能放开手脚对付,“祈鳯,若实在不成,干脆一剑将它结果了吧,也好让它跟它娘母子团聚。” “不成不成!”凡羲立刻反对,“这绿蟾蜍是我的护身符,师父你留它一条小命。不如这样,你们趁机出屋子,再把门关紧,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置。” 祈鳯也不迟疑,道:“你自己小心。” 话音一落,便与洹言御剑出屋。 那绿蟾蜍穷追不舍,凡羲展开双臂,拦在门口,沉声道:“不准跟。“ 身后洹言脚一踢,便将两扇门关了个结实。 凡羲的发白,被门带起的风,吹得高高扬起。 绿蟾蜍一头撞在凡羲脸上,那黏糊糊的绿液,沾了凡羲一脸,摸着都叫人恶心。好在这绿液的毒性,对凡羲不起作用,否则凡羲的一张小脸怕是要变白骨。 屋外祈鳯将同心符重新贴在身上,又在屋四周设了结界,才吩咐凡羲与之交流。 “你是灵兽吧?”凡羲将绿蟾蜍从脸上扒拉下来,捧在手心里,又嫌弃又欢喜的问,“你应该能听懂我的话吧?你是跟玉佩一样,都已经认我为主了吧?” 那绿蟾蜍瞪着突出的双眼,认真瞧了凡羲一阵,鼓着腮,“呱呱”叫了两声,就朝凡羲脖子上的玉佩撞去。 然而这次却失了算,竟然没能成功进入。 那绿蟾蜍又是“呱呱”叫了两声,再次埋头往玉佩里面钻,却依旧没能进去。 凡羲被撞得后退了两步,低头望着胸前黏糊糊的绿液,借着同心符道:“师父,空间玉佩更自闭了,这回连绿蟾蜍都进不去了。” 祈鳯沉吟道:“书中有言,上品灵器日久会生灵智,你这件仙器存于世也不知几千几万年,生出灵智也不足为奇。先前被我的灵识惊扰,便愈发封闭。” “那可如何是好?”凡羲将撞晕脑袋的绿蟾蜍,小心放进了一个茶杯里。绿蟾蜍出生没几天,一个小小的茶杯,装它正合适。 “一时半会儿,也无计可施。”屋外祈鳯道,“凡羲,你将绿蟾蜍收好,我们进屋再研究。” “好啊!” 凡羲看了眼桌上的茶壶,便揭开盖子,将茶壶里剩余的茶水尽数倒去,在将绿蟾蜍连着茶杯一起放入茶壶内,再盖上茶壶盖子,双手压着茶壶盖,再请祈鳯和洹言进屋。 结界裂开一道口子,洹言惴惴跟在祈鳯身后,从结界进了屋子。二人一进屋,结界便自动合拢,洹言赶紧从储物戒指里扔出一条小铁链,指着茶壶道:“这绿东西不得不防,凡羲,你先用铁链子将茶壶绑严实。” “性命攸关的事,七师叔倒很谨慎。”凡羲捡起铁链,依言将茶壶绑好。 洹言坐得有些远,抹着额头的热汗,道:“能不谨慎吗?你有心要留的妖兽这么毒!以后我这梨花宗’小毒王‘的称号,怕是要让给你。” “那不挺好嘛,后浪推前浪。”凡羲抱着铁链缠绕的茶壶,向祈鳯虚心请教道,“师父,绿蟾蜍这么毒,为何独独不伤害我?” “兴许和情绪有关?”洹言插话道,“梨花宗后山有只妖兽,平时倒人畜无害,若是一发起脾气来,那一身臭气,能把整个妖兽棚的妖兽,都熏翻。” 祈鳯道:“那绿蟾蜍出生见的第一个活物是你,或许将你当娘亲了。” “是吗?”凡羲欢喜道,“这是不是就是修道之人常说的大机缘。” 洹言扼腕:“早知道,那时我就主动往前凑,如此这毒物就能收在我的麾下。” “难说难说。”凡羲亲了一口茶壶,得意道,“兴许我家蟾蜍宝宝见你长得丑,一口毒液喷你脸上,也不一定。” “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洹言拉着祈鳯撒娇道,“老四,你快管管你家徒儿!” 凡羲抱着茶壶,“腾”的一下站起身,打开洹言的手,正色道:“我家师父,不喜欢外人碰他,你不知道吗!不准你随便碰师父!” “见过护小犊子的,还没见过护老犊子的。”洹言“呸呸”两声,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这没良心的,这么快,就忘了七师叔对你的好?” 第二十七章 洹言杀人 祈鳳放出神识,继续在玉佩周身查探。 凡義将茶壶揣进兜里,盘腿而坐,正打算盘膝修炼。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灵根差,就得越发努力。 一盘闲得无聊的洹言,将盘腿而坐的凡義搬到一旁,兴奋道:“小师侄,你新得的小毒物还无名无姓,趁着我们三人齐聚,不如给它取个响亮的名号。” “那倒是。”凡義睁开眼来,捧出茶壶道,“它是我的,自然跟着我姓凡,又是一身绿色,就干脆叫它凡小绿。” 洹言摇头:“凡小绿,少了些霸气。” “那叫凡霸天?”凡義继续。 洹言接着摇头:“不好,太俗气。” “那叫它凡霸霸?”凡義觉得这名字霸气之余,还不失可爱。“我决定了,我家这个,就叫凡霸霸。” “凡霸霸?凡爸爸?亏你叫得出来!”洹言听得直摇头。 “不管,就要叫凡霸霸。”凡義曲起食指,叩了叩了茶壶盖,欢喜道,“我的小蟾蜍啊,你现在有名有姓,就叫凡霸霸。来,凡霸霸,我叫你一声名字,你在壶里蹦跶一下,给点反应。” 洹言摸了摸茶壶上绑着的铁链,忍不住泼冷水道:“四阶妖兽才能通人类言语,你那凡霸霸,顶多二阶妖兽,听懂人话还早。” “不试试怎么知道,有些人天赋异禀,一生下来就能说话呢。兴许我们家凡霸霸,就是一只天赋异禀的好妖兽。”凡義反驳,摩挲着茶壶盖,反复道,“凡霸霸,凡霸霸,凡霸霸……” 一连叫了十几声,茶壶内还是静悄悄的。 洹言装模作样的捋着不存在的胡须,讥笑道:“小师侄,还是要听老人言的。” 凡義又接连叫了几十声,茶壶内还是静悄悄。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师父?”凡義向祈鳳求助。 祈鳳将手中玉佩归还给凡義,道:“寻些食物来,向训狗一样训练,会许能让它对它的名字做出反应。” “师父英明!”凡義踢一脚洹言,道,“七师叔,你快去捉些虫子蚂蚁来。” “凭什么是我去?”洹言不满凡義的无礼,他好歹也比这小丫头长一倍。 凡義指了指自己淤青的脖子,恶狠狠的道:“就凭你差点掐死我。” “冤枉,那是祈鳳老狐狸的计谋,依只是照计行事而已。” “我不管,掐你的是我,就该你去将功补过。”凡義挥手道,“我一早还要同外门弟子一起修行呢。趁天还没亮,七师叔,你赶紧的。” 祈鳳挥手开了门,漠然道:“快去快回。” “沆瀣一气的两师徒,你们给我等着!” 洹言御剑出去,没过多久便抓了一袋虫子过来,臭着脸递给凡義。 凡義笑着接过袋子,又晃了晃茶壶道:“凡霸霸,快出来瞧瞧,有好东西吃!” 洹言拉过祈鳳,道:“我们还是出屋去吧,那绿东西毒,难保出来不会咬我们一口。” 祈鳳点头,依言出去屋。 洹言主动关门,却在关门那一刻,诡异瞧了凡義一眼。 凡義低头未察,等听到关门声,才取下绑在茶壶上的铁链,将凡霸霸重新从茶壶里捧了出来。 凡霸霸待在小小茶杯里,鼓着腮,直直盯着凡義看。 “来,凡霸霸,看看这是什么?”凡義拿起手中装虫的袋子,欢喜晃了晃。 凡霸霸依旧鼓着大眼睛,没什么反应。 凡義见状,便将袋子开了一个小口,将木筷伸进口袋里,夹了一只带翅膀的黑色小虫出来。 凡霸霸舌头一吐,还不等凡義将虫子送到嘴边,就将食物吞了下去。 “呱呱”两声,凡霸霸还需要继续投食。 “嗯,是个贪吃的家伙。”凡義又夹了一只虫子出来,道,“凡霸霸,来吃。” 那凡霸霸果然欢喜,直接跳起来进食。 凡義开心,叫一声“凡霸霸”,就喂一只虫子,叫一声就喂一只虫子。而后叫着叫着,觉得自己有些吃亏,莫名认了只妖兽当爹,这可太不划算。 “凡霸霸,以后你的大名就叫凡霸霸,小名就叫凡小绿。来,小绿,吃一口肥嫩多汁短脚无毛的大红虫子!” 凡小绿吃得欢喜,直接跳到凡義左右掌上,凡義喂一只,它就大块朵颐一只。 洹言给的袋子,很快就见了底。 小绿的肚子胀得圆滚滚的,但依旧兴奋的在凡義掌心蹦跶,还要继续投食。 凡義捏着筷子,在袋子底部,使劲搅了搅,却没夹住什么东西。 “没有啦,凡小绿,我们下次再吃饱饱!”凡義像摸狗头一般,爱怜摸着凡小绿的脑袋瓜。 凡小绿吃得意犹未尽,轻轻一蹦哒,从袋子口钻进了袋子里。 袋子里有些黑,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 凡義将系在袋口的绳子扯掉,将袋子完全松开。 里面凡小绿舌头一吐一吐的,不停点着里面的布袋子。 “凡小绿,要不要这么馋,你是在学人舔盘子吗?” 凡義满眼的宠溺,站起身来,惬意伸了个懒腰。 突然,一只细如牛毛的白色线虫,如一根柳絮一般,飘向凡羲脖颈。 凡羲以为是布袋子里的碎线头,也不以为意,只是觉得略微有些痒。哪知随手一挠,却摸出一手淋漓鲜血来! “师……” 凡羲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轰然倒下。 大股大股的黑色鲜血从凡羲脖颈涌了出来,连脖子上的玉佩,也顷刻浸泡在了血水之中。 屋外祈鳯借同心符,感应到不妥,便立刻破门而入,洹言紧随其后。 凡小绿跳着腿,围着凡羲“呱呱”叫个不停。 凡羲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极大,完全是死不瞑目的表情。 祈鳯慌忙过去,用手探凡羲鼻息,却当真是没了呼吸。 “白线虫!你竟然在袋子装了见血封喉的白线虫!” 白线虫身形细长,用手一揉便会散开,有剧毒,毫无修为的凡羲,根本就是必死无疑。 “你故意放的毒虫!”祈鳯大怒,一剑指向洹言。 洹言笑得诡异,因为了解祈鳯的性子,所以有恃无恐的道:“祈鳯,你有时真是正值得让人头疼。” 第二十八章 七劫剑阵 凡義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是没了呼吸。 洹言拨开祈鳳的长剑,大笑道:“祈鳳啊,你终究是不肯杀我!她凡義是谁?一个小贱丫头嘛,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再说了,她跟你我才认识几天,我跟你又共度了多少危险,你难道真会为了她,而杀了你的好兄弟。” 祈鳳沉声道:“我已经认她做了徒弟。” “不,你还没有,她碰你,你事后烧毁衣物,说明你还未真心接纳她。你看,我们几个碰你,你就不会反感。”洹言试着挨近祈鳳,妄图攀他的肩。 “不知悔改!”祈鳳恼怒,移剑向洹言咽喉。 洹言正色道:“祈鳳,这玉佩如此宝贵,你别告诉我,你从没动过心?” “动过心又如何,这是我徒儿的东西。” “那不是你徒儿,那是我们逼迫你收的徒儿。反正她的用处,就是帮我们疗伤,不过那得是多久以后的事,在此之前,几个师兄怕是早就抓回了鲮鱼。”洹言望着血泊里的死人,面无表情的继续辩解,“不是我心狠手辣,而是这玉佩着实让人动心。实话说,这么个小丫头,就不该拥有这么好东西。杀生之祸,是她自找的,不怪我们。” “你残害同门,还在狡辩脱罪!”祈鳳怒目,剑尖划破了洹言脖颈,“人心,果然是世间最难测的。” 洹言额头冒出青筋,吼道:“祈鳳,你真敢动手,那就别怪我还手!我说了,这小丫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修真界更是如此!修真界强取豪夺的还少吗!你要做圣人,你做,别拉上我!”1 “我不做圣人,我只是为了我徒儿报仇。” 祈鳳握紧手中剑,朝洹言肩头削了下去。 洹言大惊,急忙侧身闪避。 祈鳳长剑脱手,紧随洹言右臂而去。 “祈鳳,你好无情!”玉佩还没拿到手,洹言在房间里四处游走,根本不愿出屋。 绿蟾蜍恼恨洹言,亦随长剑,加入战局。 洹言避得狼狈,边躲边道:“祈鳳,你究竟想要如何?” 祈鳳沉声道:“若是旁人,就该死。但因为是你,所以就只要你一条手臂。” 洹言怒道:“你我现在半斤八两,我也可能要你一条手臂!” “那你尽管一试!” 祈鳳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凡義,心起怒火,陡然间,又有六把飞剑出鞘。 七剑齐上,前后为困住洹言。 七剑或是一剑飞出,或是两剑并举,攻守兼备,让人防不胜防。 无法招架的洹言,忍不住破口大骂:“祈鳳你这糟老头子,居然用七劫剑阵对付我!老子一定要告诉其他几个师兄,让他们来评理!” “冥顽不灵!” 祈鳳眉头一沉,忽然两根食指并拢,向前一指。 七剑忽然合在一处,剑芒斩下,整齐切下洹言右臂。 洹言痛苦大叫一声,赶紧封闭脉门,止住喷涌而出的鲜血。 祈鳳淡然收回长剑,却没忍住,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瞬间又苍老许多,连身形都变得佝偻。 “何必呢?”洹言苦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祈鳳傻得可以。 “为了心安。”祈鳳站立不稳,只能用剑撑住身形。 “要是小丫头泉下有知,也该欣慰有你这么个好师父。你如今这模样,好好养着,千万不要再调用体内灵力。”独臂的洹言,忍痛走向血泊里的凡義,左手成爪状,隔空一吸,吸走凡義脖子上的玉佩。“你前主人已去,现在我就是你的新主人啦!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了这么个宝贝,就算是被削去双腿双脚都值!” 洹言擦干净玉佩上的血渍,仰头笑得猖狂,一旁绿蟾蜍,鼓着腮帮子,“呱呱”叫了两声。 祈鳳喘息不匀,道:“玉佩留下,只要我一声令下,你走不出梨花宗。” “祈鳳,别鱼死网破好不好?”洹言笑得像个小顽童,“你也知道,哪个宗门都不是铁桶一块。你一声令下容易,但弄得此事尽人皆知,再传了出去,梨花宗也留不住这宝贝,兴许还会让整个梨花宗都为此陪葬。祈鳳,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可以为了你豁出性命的,你也成全我一次。等我研究透这玉佩,我一定回来,替你疗伤。” 祈鳳怒道:“那你一定得找个地方藏好,别让旁人找到了你!” “一定一定!”洹言欢喜,朝祈鳳举了个躬,道,“小丫头的尸体,就劳烦你安葬啦,每年忌日,替我多上几柱香。老四,就此别过啦,有缘再会!” “滚,以后梨花宗便没了你。”祈鳳望着血泊里的凡義,不愿再多看洹言一眼。 洹言跪地,朝四方磕一个响头,欢喜御剑离去。 哪知剑飞出不过几丈,手中握紧的玉佩,却倏地一声,飞回到血泊里。 “怎么回事?” 洹言错愕折回,祈鳳也震惊起身。 “玉佩生了灵智,不肯离开原主人。”祈鳳道,“这东西,你怕是带不走了。” “我不信!” 洹言再度吸走玉佩,再度御剑离去。 不出三丈,玉佩又倏地回到凡義身边,安稳躺在凡義眉心位置,一动不动,单洹言的力量,根本留不住那主动挣脱的玉佩。 “这东西注定不是你的,走吧。”祈鳳冷着脸送客。 洹言恨声道:“这个你说了不算,已经没主的东西,迟早会认新的主人,我有耐心等。离宗叛道才得来的东西,才不会便宜你这老狐狸。” “你太急功近利!”祈鳳冷声道,“原本共同的大机缘,却被你亲手毁去,本该是我们天大的机缘……” 绿蟾蜍开心蹦跳两下,又“呱呱”叫了两声,开始张大嘴,吞噬凡義流出来的毒血。 毒血似乎极为美味,那么多的毒血,也不知绿蟾蜍如何尽数装进了腹中。 “我偏不信。既然宝贝不肯离开这小丫头,那我就连小丫头一起带走!哈,我好聪明,祈鳳,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洹言乐得想要鼓掌,却猛地发现自己只剩一条胳膊,便尴尬放下了已经举起的左胳膊。 第二十九章 黄雀在后 储物戒指不能存放活物,但凡義已然没了呼吸,洹言便准备将其收入储物戒指之中。 祈鳳已是油尽灯枯之态,根本无力拦阻。 “放心,我会善待你徒儿的尸体!”洹言还在说笑,只要将凡義的尸体带上,那玉佩自然就会随他而去。 洹言心念一动,凡義的身体便浮在半空,飞速移向洹言的储物戒指。 凡小绿“呱呱”直叫,恼怒之下,竟朝洹言喷射一口毒液过去。 洹言险之又险的避过,一层绿色光晕随即笼罩全身,便也不怕这蟾蜍的偷袭。 因为绿蟾蜍的打断,凡義的身体轰然坠地。 洹言皱眉,撒了一瓶毒药出去。绿蟾蜍一闻毒药的香气,便立刻撇下凡義,去舔食那散落的毒粉。 “畜牲就是畜牲!这次真的是别过啦!” 洹言心念在动,凡義身体再度浮起,飞速移向储物戒指。 眼看凡義要被收入储物戒指,就在此时,紧贴在凡義眉心的玉佩,却发出一阵浓得化不开的绿光,凡義的身体,便眼睁睁的在洹言眼前消失,被吸纳到玉佩之中。 祈鳳扬唇一笑。 “你笑什么!”洹言气急败坏,“这就是怎么回事!” 无人可问,洹言只能问已是陌路的祈鳳。 祈鳳咳嗽两声,笑道:“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枉你白做了恶人。” “我不信!” 洹言恼怒,飞身去抓那浮在半空的玉佩。 玉佩已生灵智,无人操控,却自行在屋中逃窜,而且速度之快,根本不是洹言能及。 “果然是个好东西!” 洹言又怒又笑,贴了隐息符在身上,偷偷朝玉佩靠近。 玉佩虽生灵智,却不是用眼识物,而是靠的感知。 现而今洹言借助隐息符,悄无声息的靠近,玉佩一时间也没能做出反应。 一旁祈鳳心里一沉,在自己身上贴了隐身符,趁着洹言专心盯着玉佩,便幽然出了屋。吃完地上毒药的凡小绿,也蹦跳着,跟着出屋去。 洹言取数张定身符在手里,屏息片刻,朝玉佩撒了出去。 玉佩再度逃窜,却撞上了前方一张定身符,再动弹不得。 “哈哈哈,终究只是个物件而已,哪能跟我们人斗!”洹言得意大笑,将贴有定身符的玉佩握在手里。 “来。”祈鳳低唤一声,突然出手,掷出一枚石子,打掉那玉佩上的符箓… 玉佩感知到与凡義相同的气息,便立刻挣脱出洹言手心,飞向祈鳳。 玉佩再度脱手,洹言大怒,吼道:“是谁在坏我好事!” 屋里环视一周,不见祈鳳踪影,便知道是祈鳳那只老狐狸在捣乱。 “祈鳳,老子恨你!”洹言破口大骂。 祈鳳隐藏了身形,隐藏在黑暗中,望着洹言无可奈何的跳脚。 屋外的空间更大,再想抓住玉佩谈何容易。但是为了玉佩,再难也要故技重施一次。 洹言又屏息,取出一大叠符箓,悄悄在玉佩四周设阵。 设的是困仙阵。 困仙阵厉害,据说用九品灵符设阵,连已飞升成仙的仙者都能困住。 洹言当然没有九品灵符,储物戒指内,最多的是一品灵符,最好的是三品灵符。今晚为了困住这玉佩,早就做好了赔上全部家当的决心。 祈鳳一面调息,一面看洹言忙碌。 绿蟾蜍一蹦一蹦的,也跟着在旁看好戏。 困仙阵基本成行,只要这玉佩乖乖停在半空不动,洹言有九成把握将其困住。 “祈鳳,你不准再捣乱了!”洹言一边布阵,一边威胁道,“我若是得不得,你也休想得到,梨花宗也休想得到!若你再阻我,我会将此事嚷得尽人皆知,你知道,我头脑一热,什么蠢事都能干出来的。” 祈鳳没出声,暗自调匀了气息。一再耗散灵力,他的身体已然糟糕透顶。 洹言取出最后一小叠符箓,困仙阵即将告成。 “别捣乱啊!” 洹言再度出声警告,同时双手捏诀,启动困仙阵。 符箓转动,越转越快,范围越缩越小,一时间金光大作,让鳳祥居亮如白昼。 玉佩左突右闪,却依旧冲不破这不断缩小的金光。 眼看数百张符箓,将合围成一个巴掌大的空间。 忽然一柄飞剑呼啸而至,直插阵眼。阵眼一破,困仙阵便也不具威胁。 数百张裹紧的符箓,瞬间成了废纸,山顶的夜风一吹,便如枯叶一般,纷纷四散。 “祈鳳,又是你!”洹言恨得抓狂。 黑暗中祈鳳并未出声回应,只警惕望向四周。 轻飘飘,一瓣梨花坠落, 一个身形瘦削的蒙面黑衣人,一掌拍在洹言后背,同时手隔空一吸,将玉佩收在自己手里。 “还来!” 洹言怒不可遏,一把毒粉朝那黑衣人撒去。 黑衣人周身一层蓝光护体,也丝毫不惧洹言的毒粉! “蓝色结界,又对困仙阵了如指掌,竟是筑基期的长老!”洹言怒道,“败类,快将玉佩还我!” “彼此彼此而已!”那人也不逗留,冷笑一声,将玉佩贴了定身符,立刻撤去结界,御剑而走。 凭他筑基期的修为,即便洹言无伤在身,也绝对追他不上。 隐在暗处的祈鳳,忽然将凡小绿当了暗器,朝那黑衣修士掷去。 那黑衣修士见一团绿东西迎面而来,还未看清是何物,只觉大腿处一凉,有绿色粘液粘了黑衣。 不过眨眼,那粘液腐蚀了黑衣,腐蚀掉大腿上的肌肉,露出森森白骨。 终究是大意了! 恼恨一叹,黑衣人立刻拔剑,亲自斩去自己一条右腿。 好事接连被破坏,洹言已经丧失了理智,御剑就要去追那截胡之人。 “不要命了吗!”祈鳳低吼。 “为了宝贝,是可以不要命!”洹言不惜消耗大量灵力,御剑急追。 “疯子!回来,命最重要!” 祈鳳怒吼,撤去身上隐身符,现出身形。 洹言总算被祈鳳的怒吼拉回些许理智,祈鳳说得没错,就他目前的情形,追上去就是送死。 然而空间玉佩,这万中无一的宝贝,他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第三十章 天鸣鼓 空间玉佩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心急如焚的洹言,紧急敲响天鸣鼓,惊动整个梨花宗。但能派上用场的,就只有筑基期的长老。 十来个筑基期长老,也不多言,即刻随洹言追了出去。 祈鳳留下来,安抚被惊动的其他弟子。 “少宗主,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敲响了天鸣鼓?” 全部弟子尽数聚集到演武场,好些因为事态紧急,都是衣衫不整之态。 所有人议论纷纷,却是不明所以。 天鸣鼓一响,整个梨花宗,上至掌门,下至伙夫,都必须立刻集结。 眼尖的内门弟子,瞧出少宗主祈鳳又苍老不少。 谨行更是瞧出祈鳳的虚弱,不动声色往祈鳳身旁靠近些许,暗自渡了些灵力给对方。 “多谢。”祈鳳站直了身,以神识道,“适才长老中,为何不见执法堂长老?” 谨行以神识回道:“爹他下山游历去了。” “什么时候?”祈鳳追问。 谨行皱眉道:“难道少宗主怀疑,那伤人逃走的黑衣人,是我爹?怎么可能?我爹一向正直,不可能会是他!” 祈鳳漠然。 “不会是我爹!”谨行斩钉截铁的出声,从小到大,爹一直是她们兄妹二人的榜样。 “谨行师姐说得也有理,或许是隐藏修为,潜伏在梨花宗的探子。”祈鳳沉了眼眸,又道,“执法堂长老,究竟是什么时辰下的山?” 谨行面色更冷:“四五个时辰之前。” “为何如此突然?”祈鳳又问。 谨行道:“可能是因为旧情人惨死,借游历去散心。” 祈鳳漠然“嗯”了一声。 “难道死的人是刚上山的凡義?”谨行忽然有丝动摇。老妇人临死前唱的那首小调,曾是妇人与自家爹的定情之曲。 祈鳳点了头。 “少宗主,究竟是谁在作乱,又是谁敲响的天鸣鼓?”底下弟子个个心急如焚,“宗内只有发生了一等一的大事,才会敲响天鸣鼓!究竟是发生了何等大事,还请少宗主言明!” “成何体统,肃静!”谨行冷脸一甩火龙鞭。 底下弟子自知没了规矩,便立刻噤了声。 祈鳳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道:“是发生了大事。” 台上谨行,放眼望去,不见银发凡義,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凡義白日里毒杀的那老妇人,正是他爹以前愧对的相好。 “发生了何事?”底下人急得抓耳挠腮,偏偏他们的少宗主却像个没事人一般,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谨行望向祈鳳,清冷的眸子里竟带了些许迟疑和渴求。 但愿事情,不是如她所想! 执法堂长老知法犯法,那更是大罪。 祈鳳冷声道:“他门探子,隐藏修为,潜伏我宗,打伤我与洹言,杀我宗门弟子,掠夺灵器,杀无赦!” “杀!杀!杀!” 底下弟子立刻义愤填膺,尤其是洹言少的那条胳膊,更是让他们气愤。 “都欺负到我们梨花宗头上啦!若是抓住这探子,一定废其修为,丢去后山喂妖兽!” “喂妖兽!喂妖兽!喂妖兽!” 呐喊声回荡整个山门。 谨行感激望祈鳳一眼。 祈鳳又道:“宗主游历未归,宵小趁机作乱。传我令,彻查梨花宗内外门,务必挖出其余宵小。” “谨遵少宗主吩咐!谨遵少宗主吩咐!” 祈鳳点头,吩咐谨行带执法堂弟子搜查。 谨行感激拜别祈鳳,带人搜查梨花宗上下,同时也吩咐内外门弟子,积极检举可疑之人。 人随即散去,为证清白,主动请执法堂弟子搜查。 祈鳳默然回去鳳祥居。 鳳祥居里,血腥味还未散去,还留着一只断手和一只断腿。 凡小绿蹲在鳳祥居外的栅栏上,抬着脑袋,抑郁望天上的圆月。 “谁跟在后面?”祈鳳突然出了声。 “是……外门弟子,外门弟子李小苗拜见少宗主!” 几个外门女弟子从梨花树后,紧张挪身出来。 “拜见少宗主!” “何事?” 李小苗红着脸,不敢直视祈鳳,只低头磕巴道:“适才少宗主说,那歹人杀害同门……刚才一直不见凡義,敢问少宗主,那歹徒杀害的同门,是不是……” “是。”祈鳳望了望天上圆月,而后伸出一只手,试探着去摸凡小绿,见凡小绿不躲不避,对他没敌意,这才将它放在了自己掌心。 李小苗突然哽咽着道:“怎么会这样?凡義她上山没两天,怎会遭遇如此不幸……” 其她女弟子见李小苗哭得悲切,也嘤嘤哭了起来,就是情不真,做作了些。 同行的陈二花看不惯,便忍不住道:“哭什么哭,惺惺作态,不过是个刚上山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感情!” 李小苗哭道:“没你那么冷血!” 陈二花翻着白眼,道:“你们血热,去抓探子,为小丫头报仇啊!” “筑基期……我们……我们不是对手……”李小苗等人倒有自知之明。 “就知道惺惺作态!哦,不,也不算惺惺作态,你们是在哭时运不济,新巴结的老大,还没怎么派上用场,就一命呜呼了吧!”陈二花不屑冷哼一声。 “对对对!”陈二花的人跟着帮腔。 “你们!你们怎么没半点同门之谊!凡義她再怎么,也是我们的同门,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李小苗等人哭着指责。 “自己爹娘死了,也没见你们哭得这么伤心!现在做戏给谁看?给少宗主看吗?看你们梨花带雨的模样,好把你们收到身边当道侣!呸,痴心妄想,当药鼎都嫌差的货色!”陈二花这边的人,论嘴上功夫,就从未输过。 “都是一个屋的,你们也不一样,何必嘲笑我们!” 不知何时,祈鳳已进了鳳祥居,只漠然留下一句:这不是你们该来之地,去领罚吧。 “领罚?” “领罚!” “是,少宗主!” 一行人苦着脸领命,没回精舍,而是相互争吵推嚷着去了后山,清理半个月的妖兽粪便。 有些妖兽的粪便极臭,臭得能让人呕出隔夜饭。祈鳳这惩罚,根本不算轻。 第三十一章 围攻 暗夜里,断腿蒙面人借隐身符逃遁。 好在其中一个长老,有破隐身符的法器。法器是一面水光镜,水光镜往四面八方一照,便立刻锁定了那断腿人逃匿的路径。 “左前方,追!” 十来个筑基期长老,外加洹言,急急追了上去。 “擒住探子如何处置?”有长老胜券在握的问。 洹言阴沉道:“格杀勿论!” 也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人就被团团围住。 都是筑基修为,再加上人多,那人一旦被围困,就相当于等死。 “杀!”洹言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根本不打算与对方多费唇舌。 “慢着!” 那断腿黑衣人突然出了声,扯下蒙面的黑布。 “怎么会是你?” 十来个长老大吃一惊。 他们正在追杀的黑衣人,居然是德高望重的执法堂长老,这怎么可能! “究竟怎么回事?”长老们迟疑,并未立刻动手。 洹言急道:“跟一个叛徒多说什么!若有疑惑,先擒下了带回去再审不迟!” “说得是!”长老们对望一眼,就按此说的办。 “且慢!” 执法堂长老再度出声,从怀里掏出玉佩来,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不就是凡義那小丫头的玉佩吗,我们之前不是都已经研究过?” 执法堂长老哈哈大笑道:“你们还没研究透啊,让我来告诉你们,其实它是……” “休要胡言!”洹言怕他当众泄露这天大的秘密,一马当先,御剑便打了上去。 “你要,给你!” 执法堂长老为保命,将玉佩高高抛了出去。 洹言欣喜若狂,连忙御剑冲天。其余长老的目光,叶暂时被那玉佩吸引了去。 就在此时,执法堂长老催动瞬移符,不惜消耗体内一大半灵力,催动瞬移符,逃命遁去。 待众人反应过来,人已经不知所终,水光镜也找不出执法堂长老的踪迹。 洹言激动抓住了玉佩,摊再掌心仔细一瞧,突然面色大变,狂吼出声。 “假的!” “声东击西之计!”其余长老也是后悔,“人还抓不抓?” 气急的洹言破口大骂道:“没用的老东西,这样都能让他跑了!你们干什么吃的?你们是不是故意让他跑的!” 十几个人长老面色一沉,冷声呵道:“洹言小儿,休得无礼!” 其中几人怒急,一甩袖袍,竟然气哼哼的御剑折回梨花宗。 “你们赶走!”洹言也气得火冒三丈,对余下几人道,“赶紧去追,不追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乐!” “没大没小!还轮不到你对我们吆三喝四!” 剩下几位长老,隔空一人扇了一巴掌,把洹言脸都打胀了,这才施施然御剑回梨花宗。 那玉佩不就是件上品灵器吗?梨花宗又不是没有,实在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 而且执法堂长老,杀人夺宝,是为了替旧情人报仇,倒也情有可原。 相识多年,这一众长老,自然是有心放过老友一次。 “你们这群糟老头子!” 洹言憋屈不已,也想动用瞬移符去追,然而,一来是不知那人去向,二来是即便知道了,凭他目前的修为,也追不上。 “等着瞧!” 痛失至宝,洹言懊恼不已,如今之际,只有先回梨花宗,找到祈鳳,再做打算。 洹言御剑回去山门,却被憨头憨脑的守门弟子拦在了门外。 洹言怒道:“不记得我是谁了嘛?又来拦我!” “洹言师兄……哦,不是,这位道友。”守门的牛大道,“少宗主有令,你已被逐出宗门,还请自行离开,不要为难我们。” “祈鳳,你竟如此对我!”洹言咆哮,“理由!逐我处宗门的理由!” “应该是对长老不敬吧?”牛二补充道,“刚才我听见几位长老抱怨,说你出言不逊,怕不是有人冒名顶替的。” “好啊,好得很,这个理由倒好得很!” 洹言御剑掉头,也不在这里久留,直接御剑去了寒潭,与另外几个抓捕鲮鱼的师兄汇合。 先治好身上的伤,再去找那半路杀出的陈咬金,反正那空间玉佩,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认新的主人。 十来个长老,聚集到鳳祥居,追问事情真相。 “少宗主,我们与执法堂长老相识多年,这不是他的作风,或许今晚杀人夺宝之人,是他人易容伪装?” “是啊,少宗主,老夫以人头担保,今晚那断腿之人,一定不是执法堂长老!” “对对对,你说杀凡義是为了替有愧的旧情人报仇,这我们信。但执法堂长老是帮主过命的兄弟,怎么会伤害兄弟的亲传弟子和亲生儿子!” “是啊,少宗主,不可冤枉了好人,我们一定要为执法堂长老讨个公道!” 长老们群情激动,根本不相信是执法堂长老所为。 祈鳳道:“是与不是,便等执法堂长老回来。若断腿就是,没断腿就不是。” 众长老点了头,道:“还是少宗主英明,这么简单的判定法子,倒是我们着急了。” “关心则乱。”祈鳳请各位长老落座。 众长老笑着落座,其中一人又道:“只不过洹言这小儿,倒是极不对劲,往日里他一贯嘻嘻哈哈,对我们也是有说有笑,今晚却屡出狂言……” 祈鳳眉眼一沉,道:“他断了一条手臂,心情急躁口不择言,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他心思已坏,梨花宗是留不得他了。” “少宗主此话何意,莫非其中还有隐情?”数位长老面面相觑。 当年执法堂长老那位旧情人,原本也是个娇俏善良的好姑娘,不过也是因嫉妒做出了许多丑陋事,才与执法堂长老分道扬镳。 “既是隐情,就不必追究。”祈鳳道,“等爹回来,我自会向他禀明。” “既是如此,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去干预你们小辈的事。只是对于今晚那逃走之人,少宗主有何吩咐?” 祈鳳居然微微扬了唇,道:“他既损耗大半灵力逃匿,修为降至炼气期,倒也不足为惧。杀鸡不用牛刀,我自会派其他弟子处理此事。” 第三十二章 凡半仙 一方水土,一方人情。 黑狐国,是世俗界里,以黑狐为图腾的泱泱大国。 传承千年,然而国家并不太平,内有妖妃迷惑明君,外有蛮子屡犯边境。 边关百姓怨声载道,但天子脚下,依旧一派繁华景象。 白头发的凡半仙,也不知何方人氏,以替人算卦为生,在京城混迹了十年有余,也算是小有名气。 每天只算三卦,算准了才收钱。不过三卦里面,常常错一两卦,所以混迹十年,也只是小有名气。 烈日炎炎的一个中午,突然闯出了一队金甲士兵。 “凡半仙?是与不是!”当兵的喝问。 “正是贫道,敢问几位军爷又何贵干?”凡半仙伸手捻了捻唇上的八字胡,连忙笑脸相迎。 “是就好!来人啊,给我打!” 一群士兵提起棍棒就往凡半仙身上招呼。 凡半仙看着白发苍苍,行动却比正常人还敏捷几分。也没看清他是怎样的一躲一闪,居然弯腰躲过了金甲士兵的包围。 “各位军爷,有话好好说。”凡半仙陪笑道,“贫道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各位军爷,还请各位军爷言明。” “你没得罪我们,但你得罪我们黑狐国最矜贵的小王爷了!” “黑狐国最矜贵的小王爷?”凡半仙略微回想了一下,“是昨日里,来我摊前问卦的那位小公子吧?” “算你有眼光,正是我们黑狐国最矜贵最俊美的小王爷!” 凡半仙赶紧道:“那贫道没算错啊!小王爷问姻缘,又让贫道如实以告,不得隐瞒。贫道观其面相手相,当真是孑然一身,无妻无子之相啊!” “你这江湖骗子,也别吃这口饭了!”金甲士兵凶狠道,“消息不够灵通啊!今早就有蛮子国的使者来提亲,点名要我们小王爷过去当驸马爷!” “咦,竟有这事儿?”凡半仙装出几分惊讶,“都怪小王爷太过俊美,名声都传到蛮子国去啦!不过也不能说贫道算得不准吧,毕竟小王爷当真以和亲的身份嫁过去,那自己就是妻了嘛,就不存在娶妻一说了。” “嗯嗯嗯,好像是这样没错。”周围人议论纷纷,凡半仙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凡大仙真是活神仙,真是活神仙啊!” “好说,好说。”凡半仙,也就是十年后长高一大截的凡義,自得点点头。 “岂有此理!” 话音一落,一位全身金闪闪的小公子,突然从二楼茶馆潇洒跃了下来。 底下一群围观百姓,被金光闪得闭了好几次眼睛。 “拜见小王爷!”金甲士兵赶紧跪地相迎。 黑狐国向来以黑色为尊,偏偏这位小王爷却钟爱亮闪闪的金色,不仅自己全身金,就连府里的守将奴仆都是一身金。 整个皇家里,就这小金王爷,金光闪闪,独树一帜。 貌比潘安的小金王爷,一把抓住了凡義的衣领子,似笑非笑的道:“那本王再问你,本王究竟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凡義闭着眼,手指掐得飞快,而后睁开眼,叹了一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牺牲一个我,幸福千万家,小金王爷为了黑狐国的安稳,还是顺应天命吧!” “放……厥词!小王可没那么伟大!自古以来,和亲的都是公主,哪有王爷皇子和亲的!本王可丢不起那人!”小金王爷扭曲了一张俊美如花的脸蛋,喷着唾沫星子咆哮道,“你既然算得出本王的劫难,就给本王想出破解之法!不然本王要你老……命!” 诶,不对,近距离看,这算命的,皮肤居然比他的皮肤,还要好上几分,这算命的,应该不会太老吧。 “这……小金王爷,你松开我衣领,我们有话好好说。”脖子被勒得发红,凡義难受的咳嗽几声。 诶,又不对,这算命的没喉结。 小金王爷眉头一皱,发现这算命的不简单,手一伸,趁凡義咳嗽,便一把扯下了她黏在唇上的胡子。 “哈,果然是个女的!一般般嘛。”小金王爷一见凡義那没胡子的小模样,心脏居然不受控制的咚咚直跳。为了掩饰乱掉的心跳,便故作镇定的吹走了指尖上的假胡子。 “呀,凡半仙居然是个女的,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女的!”周围人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个女的呢?活这么大把年纪,还没见过女的算命师傅。” 凡義捂着光秃秃的唇,窘迫道:“男扮女装,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见谅见谅。” “该不会你一头白发也是假的吧?”小金王爷笑了笑,有意往凡義身边靠近几分,抬手又要去扯凡義的头发。 “这是真的!”凡義连忙抱头鼠窜。那叫一个动如脱兔,一眨眼便窜了出去。 “抓住她!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小金王爷跺脚大喊。 金甲士兵赶紧去追。人虽多,却根本追不上兔子一样的凡義。 “怪了,怎么跑得这么快?”小金王爷一面追,一面纳闷儿,一面大喊道,“捉住那穿道袍的,捉住的,重重有赏!” 原本站街边看好戏的百姓,一听“重重有赏”四字,立马变成了热心群众,也不管自己腿脚是不是灵便,都一窝蜂的朝凡義涌去。 就连八十岁的老奶奶,都热心加入了追逐战。 “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我?”凡義一边躲闪,一边不屑。 得意洋洋之际,正准备左脚点右脚,来个飞龙在天,忽然就从人堆里的缝隙间瞅见,一位独腿的老者,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 “阴魂不散!” 凡義心中一叹,又立刻抱头折回。 周围人没料到凡義会有此举,前后追捕的人来不及杀出,乌泱泱的撞了个满怀。 小金王爷突然从斜刺里冲了出来,捉住凡義手腕,欢喜道:“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凡義连忙钻进小金王爷袍子底下,拿袍子挡了满头发白,蹲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行。 “发什么疯?矮子唱戏吗?”小金王爷不解。 凡義不敢出声,只拉过小金王爷的手,在他掌心写道:“有仇人,带我回府避难。” 第三十三章 做我妃子吧 小金王爷满脸通红,不过还是应了凡義的要求,扯下身上的大金袍子,罩住凡義的脑袋,然后拥着她,一起骑马回了小金王府。 小金王爷姓黑狐,单名一个骄字,是当今皇上最小也最受宠的儿子,因为太过受宠,还一度有传言,皇上会废长立幼。不过小金王爷生性贪玩,这传言传了多年,也终于不了了之。 王府上下,头一次见自家王爷带姑娘回来,大都是好奇与惊喜。就是这姑娘年纪轻轻一头白发,少年白头,在黑狐国来说,是相当的不吉利。 十个丫鬟,捧着珠钗华服,细致周到的伺候凡義沐浴。 王府管家悄悄问小金王爷,这新来的姑娘,该如何安置。 小金王爷意气风发的道:“这样,你去准备些喜烛,今晚本王要纳个侧室。” “唉呀,王爷终于肯开枝散叶啦!”管家激动得直掉眼泪,“王爷你耐心等着,老奴这就去办,保证办得漂漂亮亮!对了,王爷也是头次纳妾,要不要通知太子和其他王爷,前来观礼?” “不必了不必了,纳个小妾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了,我这小妾面如凝脂、明眸如水,要是被其他兄长惦记上了,可不是妙事儿!” “……即便是看上了,他们也不敢跟王爷抢!” 其实,老管家原本想说的是,你新纳的那小妾,一头白发晦气怪异得很,也只有自家这品味怪异的主子能瞧上。 “那是,他们谁有本王受宠!”小金王爷骄傲得像只金孔雀。 皇宫消息灵敏,一听小金王爷收了女子进府,连忙派来两个验身的老嬷嬷。 皇家一贯的规矩,凡是入皇家的女子,都得验身合格之后才行,否则,就只能无名无份,顶多做个通房妾室。 尤其是凡義这种来历不明的野丫头,皇家是极不愿接纳的。 两个老麼麼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几乎是硬闯进的屋子。 凡義正舒服泡着花瓣澡呢,就见两个面生横肉的老婆子闯了进来。 “咦……” 两老麼麼见凡義第一眼,就嫌弃出了声。 “少年白头,不合格!” 一个老麼麼眼尖,还发现了凡義脖子上拳头大的疤痕。 “身上有疤,肌肤有损,不合格!” 凡義歪了歪脑袋,手撑在浴桶边缘,笑着问:“什么合格不合格?合格了是有什么大奖是吗?” “嬉皮笑脸,没规没矩!”两个老麼麼呵斥道,“出来,擦干了身子,躺床上。一个野丫头,也不知是否还有清白之身!” 凡義皱皱眉,道:“你们两个老人家,最好客气些,我脾气不好,生气了,可不会尊老爱幼哟!” “野丫头,就是野丫头!没半点规矩!” 两个老麼麼一招手,几个宫女太监一起上前来,默不作声的围住凡義,看样子,是要把光溜溜的凡義,直接架出浴桶。 王府的奴婢,有机灵的,赶紧溜走,去禀告了管家。管家又禀告了小金王爷。 小金王爷乐呵一声,是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赶紧穿好金光闪闪的喜袍,就往偏院赶去。 偏院里,凡義眉毛一挑,从从容容的道:“哟,这架势?这架势是要来硬的呀!” “姑娘若是不按规矩来,就别怪老奴不客气啦!” “借宿一两天而已,守什么规矩。”凡義伸出食指,朝衣架上的金色衣物,轻轻一勾。 那衣服便像长了翅膀一般,平稳飞到了凡義跟前。 “天啊,隔空吸物大法!居然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隔空吸物大法!”有个小太监细声尖叫,“不得了,是个顶级的武功高手啊!” “啊!救命啊!” 凡義还没下一步举动呢,两个老麼麼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的滚出了房间。 “有刺客,有刺客!快请大内高手赖捉拿刺客!” “哎,没见识。”凡義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挥手关上门,再背过身去,慢条斯理地穿戴衣物。 “刺客?哪里有刺客!” 刚赶过来的小金王爷,抓着一个吓尿的老麼麼,慌忙问:“我的白发美人儿,她有没有事?是不是被刺客劫走了?” “小王爷,你想纳的美人儿会武功啊!”老麼麼六神无主的道,“单凭这一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皇家的!除非,除非,她肯把一身武功全废掉!” 小金王爷一脚踢开老麼麼,大怒道:“谁派你们来我府上多事的?纳个侧室还这般麻烦!会武功怎么了,小王要是高兴,直接娶了她做本王的王妃都成!” “王爷不可,您这般胡来,皇上皇后都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秘密处死这位凡姑娘!”老管家在旁,又是恐吓又是出谋划策。“不如这样,你把凡姑娘养在外面,这样一来,皇家的脸面好看,你跟凡姑娘也能天天缠绵。” “哪里会天天缠绵!”小金王爷红着脸,一甩飘逸金色长发,言不由衷的道,“她也就那样吧,不出一个月,小王也就厌倦了!”为了今晚的纳妾仪式,小金王爷还特意将自己的一头黑发,染成了他最喜欢的金色。 金色的门从里面打开,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位金色衣衫金色鞋袜的绝妙女子。 绝妙女子手里捧着一盒胭脂,皱眉嫌弃道:“衣架浴桶什么的,是金色就够了,怎么连胭脂都是金色!也不怕闪瞎我的一双眼睛!多谢收留,在下告辞了。” “慢着,不准走!” 看愣神的小金王爷,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拦住道:“入了我的王府,就是我的人了!以后就长长久久,留在我府上,哪也不许去!” 凡義看着眼前的金孔雀,然后再看看彼此身上相似的龙凤装,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咦,你这小王爷,心思好龌蹉!”凡義嫌弃道,“虽然帮了我一个小忙,但我可没打算以身相许。呐,这几个铜板你收着,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了。” “男婚女嫁,世间伦常,有什么龌蹉不龌蹉的!”小金王爷盯着凡義那巴掌大的脸蛋,咽了咽口水,又道,“再说了,本王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你还能往哪里跑!” 第三十四章 大变活人 凡義第一眼瞧这小金王爷,其实也不怎么讨厌。然而现在再瞧这蛮横无理的小金王爷,是怎么瞧怎么恶心,尤其是那一头诡异的金色头发,还带着味儿,真是熏得人头晕。 “人间太复杂,我要回深山,再见了,各位!” 右脚点左脚,凡義又想来个梯云纵逃身。 小金王爷像是早就知道凡義的打算,凡義刚起了一个势,那小金王爷便无耻的扑了过来,抱住凡義纤细的腰肢不放。 凡義沉了脸,呵道:“放开!” 小金王爷在用手量了量凡義的腰围,无赖摇摇头:“好细的小腰啊,不放!” “这可是你自找的!” 凡義怒火一起,忽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绿色搬砖来,众目睽睽之下,一砖头砸向了无赖的脑袋。 “啊,她竟敢伤害小金王爷!这世上,居然有人不怕死,敢伤害小金王爷!就连当今太子爷,都不敢伤害我的小金王爷!” 在众人的惊呼声里,两眼冒金星的小金王爷,终于晕乎乎的松开了手臂。 “自作自受!” 凡義收好凶器,还不忘在小金王爷身上补上一脚,这才轻轻一跃,身姿曼妙轻盈的离去。 “好上乘的轻功啊!” 本来要涌上来捉拿刺客的侍卫,却纷纷仰头,露出满心满眼的崇拜之色。 捂着额头的小金王爷,跳着脚,运起轻功去追。然而他那轻功,又如何能与炼气中期的凡義相比。 为了减少些轰动,凡義已经相当收敛自己打人的力度和逃走的速度。 前方几个贵公子和一大群侍卫,纷纷跃上了屋顶。 原来是京城几个贵公子闻讯,前来凑热闹,哪知一来,就撞见了逃婚的好戏。 凡義身上的金色嫁衣,那是相当的引人注目。 前有强有敌,后有追兵,凡義琢磨着,要不要直接往天上逃。御剑的本事,她两年前已会,就是怕太过异于常人,吓坏这群井底之蛙。 最后想了想,还是罢了,太出风头,引来那断腿长老注意,那可就不妙 “看你往哪儿逃!”小金王爷得意扬扬追了上来,额头的鲜血还在往外冒。“几位朋友,谢啦,今晚来喝兄弟的喜酒。” “好说好说。”包围圈渐渐缩小,几个贵公子上下打量着凡義,笑着道,“小王爷的品味,依旧是这么独特啊!” “那是,漂亮吧?”小金王爷抑制不住的自豪,越瞧凡義,越觉喜欢。 “漂亮,漂亮。”几个贵公子言不由衷,其中一人耿直道,“要说脸蛋身材嘛,绝对上乘,就是那一头白发嘛,不伦不类,还是染回黑色吧。” “染什么染,本王看上的就是那头白发,染成烂俗的黑色,本王还不答应!”也只有受尽万般宠爱的小金王爷,才敢把黑狐国最尊贵的黑色,诋毁成烂俗之色。 困在房顶的凡義,忍不住扶额道:“你们对我评头论足之时,能不能注意我的脾气?” 小金王爷风流一摇扇,道:“我的白发美人儿,你有什么脾气啊?有什么脾气,小王都依你!” 地上两个老麼麼哭嚷着道:“老奴们知道,老奴们知道!这位姑娘是个绝世的高手,脾气不好的时候,还会打人!” “是吗?”几个贵公子兴致勃勃,“这位白发姑娘,除了绝尘的轻功,你还会什么啊?” “她会失传已久的隔空吸物大法!”有人惴惴补充。 “哇!” 所有人都惊叹出声,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年纪轻轻一个姑娘,竟是个绝世的武林高手。 “不止呢。”凡義得意甩甩及膝的白发,一边说着话,一边脱下身上碍眼的金色华服,“贫道还会另一项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各位要不要看看?” “好啊好啊!”几个贵公子的眼神,由最初的轻蔑变成了崇拜。 小金王爷眉头一皱,尽管侍卫重重包围,但望着眼前女子那狡黠轻松的模样,总觉得有丝不安。 凡義将金色华服高高抛起,金色华服在阳光下旋转着展开,像极了一朵盛放的金牡丹。 “下面,请各位欣赏,大变活人!一、二、三……再见!” 随着“再见”二字落下,金色华服也随之落在凡義头上,像盖头一样,盖在凡義头顶。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就那么一瞬! 就那么一瞬! 一个大活人,就像空气一般,凭空消失在众人跟前! 而屋顶之上,只剩下那见金色牡丹一样的华服。 “这是番邦传过来,最神秘的杂耍啊!这根本不是什么高深武功,我们被这江湖骗子骗啦!” 有识货的贵公子跺脚长叹:“那,那什么隔空吸物大法,也怕是什么江湖把戏。” 小金王爷可不关心这个,几步跃身过去,一把捞起地上遗落的金色华服,站在屋顶举目四望,焦急道:“人呢!人呢!” “对啊,人呢?人呢?” 被震惊的众人回过神来,纷纷伸长脖子,去寻这江湖骗子的踪迹。 小金王爷气急败坏:“你们这么多人,也看不住一个江湖骗子!传本王的令,翻遍整个黑狐国,也要把这江湖骗子找出来!” “是,王爷!” 侍卫们赶紧领差办事,不过江湖骗子把戏多,又擅长易容,怕是不好抓。 江湖骗子凡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沦落为别人眼中的江湖骗子,此刻已用了瞬移符,轻车熟路的来到皇宫。 皇宫里的御膳房,食物的香气四溢,是凡義最爱的地方,隔三差五的,总要偷偷来一遭。 来得正是时候,御厨文火炖了六个时辰的佛跳墙正好出锅。 隐身符又派上了用场,凡義尾随着那盅热气腾腾的佛跳墙,一直到了老皇帝的寝殿。 寝殿屋瓦都是尊贵的亮黑色,在凡義这异乡人看来,简直像个大棺材。 人还没进寝殿,寝殿里面却传出让人肉麻至极的调笑声。 黑狐国的老国君,凡義陆陆续续见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体虚,倒是他身边的那位小宠妃,却一次比一次娇嫩妩媚。 色字是一把剔骨刀,果然师父教导得很有道理。 第三十五章 随心玉 寝殿内太过香艳,凡義偷吃了些佛跳墙,便一身恶寒的离开。 什么妖妃祸国啊,什么皇子和亲啊,什么妖妃和太子乱来啊,都是他人的事儿,修炼才是自己的正事,所以凡義又来到那先皇后待过的冷宫。 凡義挑这冷宫,一来是清净,二来是冷宫院子里有一棵梨花树,凡義喜欢梨花树。 转眼十年,凡義已经能随意出入玉佩。这玉佩不愧是件仙器,现在已经可以随着凡義的心意,任意改变外形,所以凡義就将玉佩命名为“随心玉”,因着这宝贝能随心所欲,变化无穷。 抛了随心玉出去,玉佩立马就变成一小片绿叶子,挂在了梨树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师父,晚安。” 凡義低语一声,随即进到空间玉佩之中。 玉佩里的空间,大得无边无际,而且四季如春色彩缤纷,是片祥和安宁的天地。 不仅如此,玉佩里灵气充裕,是一般修真界灵气的好几倍,所以里面的花草树木,也郁郁葱葱,又高又壮,高得离谱,壮得骇人。 好些草木,凡義都叫不出名字,应该是上古时期才有的东西。 玉佩之中,虽利于修炼,但却安静得让人发慌,让人发自心底的恐慌。 人走在里面,根本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而且凡義仔细搜寻过,里面只有草木,没有动物,甚至没有半条虫子。 若不是借助同心符,听得到祈鳳的心声,凡義怕是根本熬不过最初那两年,就是玉佩被断腿长老据为己有的那两年。 两年之内,凡義在祈鳳的教导之下,终于进入了炼气期。 进入炼气之后,与玉佩间的感应,也更为强烈。 有一晚,断腿长老醉酒怀念故人,凡義便想,若是玉佩能化成一只蛾子,悄无声息的飞走,那就好了。 出人意料的,那玉佩居然真的如了凡義的心意,化成了一只青蛾子,悄无声息的飞远。 这可把成功逃脱的凡義,惊喜坏了,双手捧着玉佩,一个劲儿的猛亲。 一边欢喜一边愁。 那边酒醒的断腿长老,发觉储物戒指里,只不见了玉佩,那个惊惶悔恨啊,心道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身边偷走玉佩,莫不是宝贝惹眼,被哪个元婴修士给惦记顺走了。 而后又觉得,一般夺宝便要杀人,那夺宝之人只夺宝,不杀人,莫非与他还有几分交情。 又莫非,拿他宝贝的,就祈鳳洹言请来的帮手? 心中一团乱麻,断腿长老根本不敢大肆伸张,也根本不知道玉佩主人凡義大难未死,只在第一时间匆忙潜回梨花宗,看是不是被梨花宗的人偷偷摸了回去。 潜伏了半年,没发现异样,但丢失至宝,心中意难平,也无法静下心来修炼,而后这几年的时间,全部耗在了寻找宝贝上。 而灵根低劣的凡義,这几年却借着空间玉佩里的充沛灵气,突破到了炼气中期。照师父祈鳳的预测,五到八年的时间,凡義应该就能突破到炼气后期。 凡義自然是欢喜鼓舞的,她不喜欢孤单,想回去梨花宗,跟师父团聚。 祈鳳却让她先别回来,以免被不死心的洹言察觉她还在人世。 话又说道洹言,断了一只胳膊,又被逐出梨花宗,但却仗着自己少有的单灵根,和一身用毒炼毒的本事,顺利进入海棠宗,成为海棠宗的一个长老。 海棠宗与梨花宗遥遥相望,名门正派里,名声算差的,但说是邪魔歪道嘛,还没坏到那种程度。 海棠宗的第一任宗主,也是梨花宗驱逐出去的弟子。宗主感念梨花宗的栽培教导,也思念梨花山上的女宗主,所以才将自创的宗门取名为海棠宗,只因着那句,一枝梨花压海棠。 洹言在海棠宗也算混得如鱼得水,只是极为思恋梨花山上的梨花和心上人。至于那被半路截胡的空间玉佩,洹言每每想起来,都是要扼腕长叹的。 如今空间玉佩化成了一片绿叶,正挂在皇后冷宫的梨树枝头。 有人跃身进了冷宫里,手里握着几块糕点。尽管落地的声音轻微,还是惊动了玉佩里修行的凡義。 凡義放出神识往外探去,原来是皇宫里的御林军副统领,一个人高马大的俊美武夫。 那武夫轻轻“喵”了两声,唤来了冷宫里七八只流浪小猫。 小猫怯生生地吃完糕点,舔了舔武夫的手,又“喵”了两声,围着武夫不肯离去。 武夫蹲下身来,抱起一只黑色小猫,跃身到梨花树上。 玉佩化成的叶子,就在离武夫后背一尺不到的距离。 玉佩里凡義,见与他有那么点缘份,便掐指,为他免费卜了一卦:“倒是会投胎,可惜是个短命鬼。” 那武夫姓黑狐,名汾,是当今皇帝的亲侄子。 黑狐汾的爹是个闲散王爷,黑狐汾本人空有满腔报国之志,然而他老娘却怕自己独苗战场丢命,以死相逼,才让黑狐汾留在皇宫,领了个闲差。 玉佩里的凡義,耗尽当前所学,认真推演这世俗之人的死期,看自己的推演术是否有所精进。 至于这种生死大事,自有天意,干预太多会遭反噬,师父祈鳳一再强调,让她置身事外,做个局外人。 以凡義的推演,这黑狐汾的死期,就是今晚子时。 地上枯枝被人故意踩断,一个浑身幽香的小宫女,体态婀娜的来到黑狐汾背后。 “师弟,好久不见。”那小宫女居然是一个贵妃假扮。这贵妃原本也是个宠妃,只可惜那小妖妃一进宫就得了独宠,就连她这个原本受宠的贵妃,都独守了空房半年之久。 这皇宫,真的是好乱,武意不俗的女人,竟也能成为后宫妃嫔。凡義放出神识,看着好戏。 黑狐汾不愿理会这师姐,从梨花树上跃下,准备离开。 “师弟,别着急走嘛。”那贵妃拎了一只黑猫在手里,从头上取下一枚簪子,对准了小黑猫的眼睛。 “无耻。”黑狐汾一甩袖,压低了声音道,“又有何事?” 第三十六章 盘古斧 “我隐藏身份进宫来,你也知道为何。”那宫女装扮的贵妃,慵懒抱着只黑猫,道,“盘古斧究竟在何处,还请师弟告知,师姐我也好早日拿到,早日回去跟师父交差。” 黑狐汾不悦道:“我早已经不是门派中人,再者盘古斧是我黑狐国的开国圣物,怎会拱手相让。况且,只有历代国君,才知盘古斧所在,师姐与其在我身上花功夫,还不如直接去问圣上。” “可圣上已经被那个小狐狸精迷了心窍,如何肯听我的!”贵妃扭断了自己一根长指甲,恨声道,“那小妖精是想要抢在我前面立功,休想!” 凡義又多知道了一个秘密,原来贵妃和独宠的小妖妃,竟然是师出同门。 也难怪,这两是姐妹,都来自一个叫什么美人谷的地方。美人谷是世俗武林中一个恶名昭彰的门派,收徒弟的第一个标准,就是要长得漂亮,且十分漂亮。 “能不能抢到功劳是两位的事,在下告辞。”黑狐汾想要走人。 “慢着!”贵妃羞恼,“难得见上一面,师弟你就没有什么体己话,要对师姐说一说?” 黑狐汾很是无情:“抱歉,师姐不是本世子喜欢的那一款。” 贵妃越发羞恼,将手中的黑猫,朝黑狐汾砸了过去。 “喵”的一声,几枝飞箭忽地朝黑狐汾射来。 黑狐汾连忙闪身躲避,那贵妃见势不妙,赶紧跃身,往一边宫墙逃走。 那边宫墙外早有埋伏,那贵妃才露出半个脑袋,飞箭便雨点般飞射过来。 贵妃不得已退了回来,满脸忿恨的道:“一定是那小贱人阴我!” 黑狐汾亦觉大难临头,与后宫妃嫔私会,他更是要遭殃,更有可能连累爹娘。 一筹莫展之际,一只黑猫跳上梨树,别的不咬,专门咬住了凡義块玉佩。 凡義不由感叹,这猫猫狗狗之类的,倒是比人还有灵性。 猫儿叼着叶子模样的玉佩,不停的叫唤,像是再跟凡義求救。 树下的黑狐汾与贵妃,已经乱了阵脚,孤男寡女在冷宫独处,百口也难辨。 有御林军正在推开冷宫的大门。 “怎么办啊?”贵妃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相,恨不得将自己的脸抓花。 被无辜牵连的黑狐汾,对后宫女人的争斗,简直厌恶到顶。 猫儿不屈不挠地叫唤着,扰得凡義心烦。看在这黑狐汾如此有猫缘的份上,凡義决定大发善心,救这将死之人一回。 从玉佩出来,跳下梨树,一拳打晕宫女贵妃,在将贵妃一脚踢到了角落的隐蔽处。 这接连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看得一旁的黑狐汾目瞪口呆。 “这位白发侠女是……” “嘿,傻大个,回神!”凡義打了一个响指,而后抱着黑狐汾的手臂,故作害怕状,钻入了黑狐汾怀里。 冷宫大门被人推开。 一行太监宫女,先提着灯笼照亮了前路。 胜券在握的小贵妃,与面沉如水的老皇帝,在御林军的护卫下,气势汹汹的迈了进来。 “朕听闻贵妃与人冷宫私会,竟不想那人竟是黑狐汾你!”老皇帝气得七窍生烟,“来人啊,绑了,活埋!” “臣……臣有罪。”已经反应过来的黑狐汾,将怀中凡義推开几许,特意露出她的脸来,惴惴道,“臣不该半夜与宫女私会,请圣上网开一面,饶臣死罪。” “什么,宫女?”老皇帝瞪大一双浑浊的眼睛,瞧了瞧凡義,似乎真的不是自己那个贵妃。“你这小宫女,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瞧瞧。” “皇上……”小妖妃见势不妙,赶紧挡了老皇帝的视线,撒娇道,“一个宫女有什么好瞧的。有奴才说,亲眼看见贵妃乔装入了这冷宫,陛下可御林军好好找找。” “诶,美人儿,你先让一让,让朕瞧瞧,眼前这人,是否就是贵妃假扮。”夜色里,老皇帝依稀瞧见了凡義的美貌。别的不说,就说凡義这一头醒目的白发,就十分对老皇帝的胃口。 “皇上……”小贵妃真是恶心老皇帝这色眯眯的模样。 凡義低着脑袋,往黑狐汾背后躲了躲,捂着肚子,小声道:“奴婢,奴婢已经有了世子的骨肉。” “什么?”黑狐汾大惊,这小丫头一开口就欺君,真是好大的胆子。 老皇帝也吃了一惊,望向黑狐汾,似笑非笑的道:“原本以为,我们皇家要出一个痴情种,哪知,哪知……也罢,果然是我黑狐家的德行。” 黑狐家的男人,向来是黑狐国最尊贵的人,要么是风流无边,女人一大堆,要么就是痴情种子,削发做了和尚。 黑狐汾压低了脑袋,不安道:“让皇伯伯见笑了。” “这样也好。”老皇帝笑道,“你贤王府也不用担心后继无人。这宫女怀了你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黑狐汾见皇帝并无责怪之意,便主握住过凡義的手,恳求道:“侄儿想封她做个侧妃,不知可不可以?” 又是小妾!凡義可不乐意,以她的容貌本事,做黑狐国的女皇,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算命先生是玩脱了,如今两个黑狐家的人,都想着让她做妾。看来,黑狐国是不好久待了,凑完这个热闹,立马就乘了玉佩走人。 “做侧妃太抬举她啦。”老皇帝乐呵呵的道,“先收个通房吧,等生下孩子,再往上抬抬不迟。” “皇伯伯英明。”黑狐汾暗自松一口气,倒察觉一旁的白发姑娘相当镇定,而且似乎还在低头走神。 当着一国之君的面,居然在走神!单膝跪地的黑狐汾,略微偏了头,去瞧走神的凡義。朦胧的夜色里,借着灯笼昏黄的光,这姑娘的侧脸,竟是惊心动魄的美丽。 “皇上……”小贵妃撒娇道,“贵妃姐姐好找不找啦?” 老皇帝刮了刮宠妃挺翘的鼻子,宠溺道:“天黑识人不清,也是正常。来人,把那诬陷贵妃清誉的人,砍了喂狗。” “皇上!”小贵妃不满,那通风报信的奴才,可是她的眼线。 “怎么,爱妃有什么不满?”冷静下来的老皇帝,明显不愿把绿帽子做实。 第三十七章 化成一道烟 半夜里,黑狐汾携凡義通回贤王府,后面还跟着几个宫里的小太监。 贤王府主子少,仆人多。 凡義还没进王府,得了通报的贤王爷夫妇,便匆忙从被窝里爬起来,迎接他们的第一个新媳妇儿。 因为上战场被阻,黑狐汾这几年,一直拒绝娶妻纳妾,以此来表达自己对爹娘的不满。 “儿啊,终于想开啦!肯娶妻纳妾啦!宫里来人说,这小宫女肚子里,已经有我贤王府的长孙啦!” 贤王妃拉着凡義的手,一边打量,一边激动得直掉眼泪。这一辈的皇家子弟里,就剩黑狐汾和黑狐骄两个大龄男青年,着实让她在贵妇堆里抬不起头啊。 现在她连孙子都快有了,可算能扬眉吐气一回。 凡義尴尬陪着笑,这贤王妃可真是自来熟,拍她屁股做什么。 一旁贤王爷目光闪了闪,宫里哪来这么漂亮的宫女,莫不是先前的哪个秀女,在皇上选妃时,故意扮丑了自己的容貌。 “娘。”黑狐汾皱眉,“我们回府再说。还有你们,不该议论的别议论。”黑狐汾随手扔了锭银子出去,对跟来的几个小太监道,“你们的差事也办完了,回宫里复命吧。” “世子放心,做奴才的,自然是晓事的。”小太监得了赏银,自然是知道,这位宫女的容貌,比小贵妃还妙,当然是不好乱嚼舌根,以免传到圣上耳中。 小太监提着灯笼走了,凡義被黑狐汾邀请进府。 “别。”凡義摆手,真是怕了贤王妃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神,“我怕进了府,就走不掉了。你的事,我已经仁至义尽,告辞。” “姑娘留步!” 黑狐汾与贤王夫妇同时出声,将凡義拦了下来。 贤王妃拉着凡義的手,撩了撩她耳畔的碎发,笑得都有些合不拢嘴。“儿媳,你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大孙子呢,往哪里去?” “这位夫人,恐怕要让你失……” “隔墙有耳,我们进府去,向爹娘解释清楚。”手略微有些发颤,黑狐汾却坚定握紧了凡義手腕,不许逃开。 凡義一愣:“小伙子,你这是在非礼啊!” “不打紧不打紧!”贤王夫妇连忙打圆场,见儿子主动握了人家姑娘的手,心里那个高兴啊,连推带搂的,将凡義推进了贤王府。 关上门来,今晚的事,得说个清楚。 “怎么回事,你自己说清楚。”凡義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完全没把自己当客人。毕竟她是仗义出手救人,否则黑狐汾的小命,早就断送在今晚子时。 黑狐汾当着贤王妃夫妇的面,将皇上捉奸失败之事,一五一十说了说。 “这两个妖女,自己明争暗斗就罢了,还要连累我儿!”贤王爷气得瞪眼,“原本以为皇宫里领个闲差,就能安稳一生。看来也不是,明儿我就向皇上请旨,咱辞了这副统领的职位,索性跟爹一样,将来当个闲散王爷。” “是是是,老爷说得是!”王妃赶忙附和,这根独苗,可不能出任何损失。 凡義起身,拱手道:“那功成身退,在下告辞。” “姑娘且慢。”黑狐汾站到凡義对面,郑重道,“若是姑娘不弃,在下愿与姑娘结为连理,一生一世,同沐风雨。” 凡義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上我的脸蛋儿?” “容貌本来就是姑娘的一部分,在下并不觉得有什么羞于启齿。”黑狐汾没有否认,“姑娘双眸灵动清澈,在下愿守护一生,不让染尘。在下既与姑娘许下诺言,即便下一刻姑娘容貌又改,在下也不离不弃。” “说得倒是深情。”凡義摆摆手,道,“不过我的一辈子很长,你拿一生陪我,也陪不了多久,还是另觅良人吧。” “此生非姑娘不娶!”见凡義无动于衷,黑狐汾举手发誓。 “呸呸呸,别动不动就发誓,誓言很灵的,别乱来!”凡義心一颤,这世俗界的人,就是眼皮子浅,见的美女太次,见到了她凡義,就以为见着了天仙。虽然她的容貌,即便在修真界,也是首屈一指。 “既然誓言灵验,那我就再立下重誓!”黑狐汾握紧凡義的手臂,郑重道,“我黑狐汾,指天发誓,此生只娶一人,若违……” “你这牛犊子!” 凡義轻轻踹了黑狐汾一脚,却疼得黑狐汾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 “违什么违!”听说白发宫女的事,小金王爷想也没多想,认定了那就是逃走的凡義,连夜奔到了贤王府。 因为小金王爷黑狐骄极为受宠,所以王府下人也没敢拦。 “黑狐汾,我的人,你也敢抢!”黑狐骄气势汹汹的来到。因为知道凡義的本事,所以特意带了大批侍卫,将贤王府团团围住。 不知情的下人,还以为小金王爷带了皇命,是特意来抄家的。 凡義抚额,她这该死的美貌。 梨花宗里,一边翻着阵法书,一边研制佛跳墙的祈鳳,忍不住摇头一笑。 感知到祈鳳心绪的凡義,又美美的笑了笑。 下场之人,无不看得楞了神。 “笑,笑得那么好看做什么?”小金王爷咽着口水,蛮横道,“我的大金喜服,你都穿在身了。你已经是我的妾室,以后只能对我笑,不准对其他人笑!” 黑狐汾与凡義十指交握,正色道:“你那没拜堂,不算!我与凡姑娘,是圣上亲口赐婚,除非圣上食言,否则堂兄我,不会拱手相让!” “啊,你都知道她姓凡了,知道她是凡半仙了,知道她是我满城搜捕的人了,你还打她的主意!”黑狐骄气得跳脚。 “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让着你,唯独所爱之人,不能拱手相让!”黑狐汾掷地有声。 “你把凡半仙给我,今后我什么都让着你!”黑狐骄信誓旦旦。 “不,唯独她例外!”黑狐汾拒绝。 “那别怪我硬抢!”黑狐骄看着十指相扣的那双手,嫉妒得了飙。“来人,把我的侧妃娘娘带回府去!” 侍卫们听令,纷纷举起了刀剑。 “且慢!”凡義叹一口气,“都怪我太美貌,但我可是天仙下凡,不是你们凡人能觊觎的。有缘再会!” 一抬脚,凡義便化作一缕青烟,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黑狐汾手中随风消散。 第三十八章 画个洹言救痴情 天仙下凡一事,震惊了整个黑狐国。 原来这世上,真的是有仙人的! 皇宫里,举行了空前盛大的祈福仪式。 老皇帝颤颤巍巍地登上祭坛,希望天上神明保佑,保佑他长生不朽,保佑他身体康健,保佑他老当益壮。 百姓家里,也家家烧香拜佛,一时之间,全国的佛寺道观人满为患。 只有黑狐骄与黑狐汾,无比的落寞。动心之人,竟是天上仙女,即便他们贵为皇子王孙,也是望尘莫及。 终于,喝了三天闷酒的黑狐骄,嚷嚷着要剃发出家,要守着仙女姐姐的神像,一生一世。 三天没洗手的黑狐汾,摔破了酒坛,下定决心,那握过仙人的手一辈子不洗,而且,他还要为心动之人孑然一生,也算不负之前誓言。 难怪仙女要拦着他发誓,原来举头三尺,真的有神灵在看。 黑狐汾要孤老一生,这可把贤王夫妇给愁坏了。 王府里立了凡義凡仙人的神牌,贤王夫妇一天三炷香,早中晚的跪着祷告,恳请凡仙人再度显灵,千万不要让他们贤王府绝后。 不过这些凡義可听不到,依旧贴了隐身符,在御膳房里偷吃偷学。 那日她化烟而去,当然是假把式,凭她现在练气期的修为,根本不能做到元婴修士才会的本事。当时不过是玩心起,用了瞬移符,再放点烟雾,搞搞气氛而已。 不过世俗界的人,眼皮子浅,遇到超乎认知的事,都喜欢推给神仙妖怪。 凡義长得漂亮,又没作恶,所以当时的见证者,都把她归为了神仙,而且还是让许多男人魂牵梦萦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神仙。 御膳房里又炖了一盅佛跳墙,凡義又追随着佛跳墙的香气,到了老皇帝寝殿。 这次在寝殿内哭得不能自已的,是小金王爷黑狐骄的生母。 凡義这才知道,原来那小金王爷,居然放下了红尘种种,削发做了和尚。不过,看小金王爷的脾气秉性,也不是能长久守住清规戒律之人。 “皇上表哥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早就不疼我们母子啦!”小金王爷的母妃哭成了泪人。年轻时也是艳绝六宫,无奈年华老去。 “疼疼疼,我的心肝表妹,表哥哪里会不疼。”老皇帝忙着哄这风韵犹存的爱妃,“但骄儿要头发都剃了,就由他胡闹几日。等他吃够了寺里的素斋,再接他回来不迟。” 凡義偷偷蹭了些点心,然后继续欣赏老皇帝优秀的演技。这些年,隔三差五的观察下来,老皇帝相口中的爱妃美人儿,多过冷宫里的猫咪。 “我们的骄儿,生下来都比别的孩子轻了不少,怎能吃得了那苦头,不如皇上表哥,你就……” 一个小宫女没经任何通传,突然就闯了进来,慌张道:“皇上不好啦,我家贵妃娘娘她……” “我的小贵妃怎么啦!”老皇帝好生着急。 “没半点规矩!”小金王爷的母妃,面色一沉。一个小宫女,便能如此行事,简直无法无天。 “不怪她,是朕允许的。”老皇帝拍拍吃醋表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心念着美人儿,便急匆匆的离开。 小金王爷的生母,对于老皇帝的厚此薄彼,倒也不是太在意,这些年早就对老皇帝冷了心。只是那小贵妃耍这种小把戏,也真真是上不了台面。 “所以,凡仙人啊。”小金王爷的母妃,突然双手合十,对着最近最热门的仙女祷告,“请你让我儿早些恢复正常吧,信女也想要早点抱上孙子。” 贴着隐身符的凡義,就坐在这贵妃对面,看在这位老母亲许愿如此虔诚的份上,凡義决定再管管闲事。 离了皇宫,去了皇家寺院,见到了脑门锃亮的黑狐骄。 许多天不见,这小金王爷眼圈果然黑了不少,看来夜里一定是没有睡好。 知好色,则慕少艾。看来这小金王爷,是想美人儿,想得侧夜难眠啊。 “该怎么帮你呢?” 凡義手托腮,认真想了想,而后眸子一亮,去一个僻静处,依着记忆,画了梨花宗第一美人儿御剑飞行的模样。 画成,自己都惊叹不已。师父祈鳳在书画上造诣,这些年耳濡目染下来,竟不想自己画画的本事也不赖。 这画上的谨行师叔,跟活了一样,就差从画里走了出来。若是这画流传于俗世,指不定要勾得多少男人一辈子梦绕魂牵。 “这幅不行。”鳳祥居里,正烹饪佳肴的祈鳳,忽然出了声。 凡義立刻明白师父的意思,不能亵渎了谨行师叔着梨花宗第一美人儿。“那画谁才好?梨花宗的美人也不少,要不我将画上的美人脸,换成别人?” “别的女弟子也不好,梨花宗里,也有弟子男生女相,你依着记忆,换张男人脸。” “那谁是最男生女相的那位?”凡義咬着笔杆请教。 祈鳳沉眸道:“洹言。” “那好!”凡義顶不愿听到这名字,但却对把他画成女人,供世间男子揣摩十分感兴趣。“但是师父,我只看过他又老又丑满脸褶子的模样,还没见过他年轻时的模样。” “为师给你画一幅,你照着临摹,也好以后见了他,报你的仇,别打死就好。” “好勒,师父,徒儿遵命!” 祈鳳的画技远在凡義之上,画出一个女装的青年洹言。 凡義钦佩不已,赶紧临摹一幅,又找到了对着凡義神像哀思的光头小王爷。 “有美人兮,思之不忘。”小金王爷一边敲着木鱼,一边长吁短叹,又是一边深情款款,“若是早知道对你如此难以忘怀,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化烟而去。这一辈子,我就守着仙女姐姐你的神像,哪里也不去。没亲眼见过你的人,哪里会知道你那迷人的双眸和脸庞。能够在凡尘中遇见你,是我三生的幸运。我对你的真情,今生今世,至死不渝。” “不见得吧。”凡義笑着腹诽,然后让手中洹言的画像,轻飘飘的从天而降。 从天而降的“美人儿”画像,正好轻飘飘的贴在黑狐骄那憔悴的脸上。 第三十九章 首次对阵 黑狐骄扒拉下脸上的画一瞧,当真是,当真是好美,好美,好美的一位佳人! 画师技艺高超,比前些日亲眼见到的仙女,也丝毫不逊色。 “美人儿!美人儿!这世上竟然还有可以比肩的美人儿!” 光头黑狐骄捧着洹言的女装画像,欢喜若狂,振奋不已的在佛堂吼道:“若是佛祖显灵,那就再告诉弟子,如此美人儿,哪里可以寻!” 凡義隐身在旁,声音环绕整个佛堂,刻意压低的声音道:“红颜枯骨,又何必执着于皮囊,放下吧。” “啊,仙女是你,我能听出你的声音!”黑狐骄激动得无以言表,“仙女,你在哪里,现身出来,让我再见一见可好?我想你想得,好多天都没睡着觉啦!” 凡義翘着脚,道:“想我做什么,你手上那人儿不美吗?” “美是美,但不是活的啊,我想见着活的!” “所以说嘛,你们这些世俗界的人,眼皮子就是浅。”凡義掏出一面小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脸,道,“在我们那里,像我这种容貌的,也算少。” “那当然了,你是仙女嘛,你们天仙,当然都是个顶个的漂亮!”黑狐骄满屋子乱转,满屋子寻觅说话人的踪迹,“仙女姐姐,你带我上天吧,我想去看看天上的仙女,就算看一个时辰,一炷香也好!” 不出所料,果然是个见异思迁的花心萝卜!凡義腹诽,淡然道:“那你立刻去死吧,死了或许能上天。” “真的吗,那我立刻去死!”黑狐骄瞧准了一根大柱子,铆足劲儿,就拿脑袋往柱子上撞去。 “傻子!”凡義翻个白眼,轻描淡写一挪身,用一根手指,点住了黑狐骄的脑袋。 虽然看不见人,但黑狐骄感觉到了手指的存在,感觉到凡義就站在他跟前。 “仙女姐姐,是你吗?”黑狐骄立刻打消寻死的念头,顺着凡義的手指,抓住了凡義的手。啊啊,他竟然握住了仙女姐姐的手! 紧接着又要得寸进尺,抱住仙女姐姐的腰肢。 “放手吧,登徒子,我可不是什么仙女。”凡義朝黑狐骄踹了一脚,轻轻松松挣脱了他的禁锢。 “那你是……”黑狐骄被踹得趴在了地上。 “我只是修真界,一个小小得修士,离成为天上仙女,还差着好些个大境界。”在这灵气衰微的时代,飞升成仙,已经是万年前的事。 “修真是什么?是道士的炼丹打坐吗?要是炼丹打坐,能见到那许多仙女姐姐,我立刻就离了佛堂,去道观!” “比你说的那个要玄乎,你没半点灵根,说多了也是空谈,就别指望啦。”凡義道,“佛堂道观不适合你,花花世界的小姑娘们不香吗,做回你的小金王爷吧。” “我不,我偏不!见不到仙女姐姐,我就一辈子在佛堂待着,我说到做到!” “随你的便,我也就是随意劝一劝而已。对了,这画像你好好收着,小半辈子就想着画里的人过吧,告辞。” “仙女姐姐,你别走啊!再现身见我一次!再现身见我一次!”黑狐骄诚恳万分。 凡義嗤之以鼻,这一个劝说失败,她还要去黑狐汾那里,再劝说一遭。不为别的,就为个心安。 刚抬步准备离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佛堂。 “仙女?哪里是仙女。吾观此处灵气要稍浓些,何方道友,历练到此?” 说着话,一个断腿修士,拄着拐杖,踏进佛堂。 “阴魂不散!”凡義暗叹一声,用瞬移符欲走。 那断腿修士扬唇一笑,先一步在佛堂内设下结界。 瞬移符冲不破结界,凡義被结界狠狠撞了脑袋。 “还请道友,撤下隐身符,与贫道一见。”断腿长老有似无恐,他已察觉,这用隐身符的修士,修为不高。 黑狐骄满心崇拜的迎了上去,手握木鱼,激动道:“听老者所言,您也是修真界的吧。你们修真界,有很多漂亮美人儿吧。道长,你可以带我去开开眼界么?” “这个,我们稍后再商量。”断腿长老随手一扔,将黑狐骄扔出了结界。 如今结界中,就只剩他与凡義。 凡義屏住呼吸,按兵不动,这断腿长老,认定她已死,应该不会想到是她。 断腿长老又出了声:“这位道友,为何不肯出来,与贫道一见?” “跟你见面做什么,你要是贪图我的美貌,怎么办?”凡義满身戒备。 “老夫一大把年纪,哪还会贪图小姑娘的美貌。”断腿长老锁定了凡義的方位,盯住凡義道,“老夫听说,你姓凡,还是个白头发的小姑娘。说来也巧,老夫十年前遇到一位小友,也姓凡,也是一头白发。” “世间巧合的事儿多了,那你那位小友现在怎么样了?” “不幸得很,被她师叔给暗害啦!”断腿长老目光忽然一厉,一道剑气,猛地朝凡義劈去。 空间玉佩顿时化成一柄绿剑,劈开这凶猛剑气。 被劈开的无形剑气一分为二,如有形的长钉,砰砰两声,穿透结界,打在一丈高的佛像之上。 佛像顿时四分五裂,扬起无数粉尘。 佛堂外的黑狐骄,与围观的众弟子,无比目瞪口呆。 几年不见,凡義修为大有长进,然而断腿长老却停滞不前。 炼气中期的凡義,对上修为降为炼气后期的长老,并无太大胜算。 只见绿剑,不见凡義身影。 但断腿长老知道,那悬空的绿剑后面,必有握剑之人。 “好漂亮的绿剑,老夫也是头一次见这等剔透的灵宝。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炼气中期,居然有此等宝贝。”断腿长老对这意外出现的灵宝,志在必得。 “难道不行吗?想要,行啊,凭本事来拿啊!”踏入修真界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实打实的临阵对敌,凡義竟有些莫名兴奋。 远在梨花宗的祈鳳,轻描淡写的道:“你临阵经验不足,不可太大意。废他修为即可,留他性命。” 凡義兴奋点了头。 “小丫头,人小,口气倒大。”断腿长老再挥一剑,“那就得罪了!生死不论!” 第四十章 杀人夺宝 断腿修士胜卷在握,皆因对方只是炼气中期,即便灵宝在手,也发挥不出灵宝的全部实力。 他则不同,他是炼气后期,而且还是由筑基基掉下去的炼气后期。 修士对战,修炼境界上的压制,难以逾越。有越战的存在,不过那是少之又少而已。 今天这身揣灵宝的小女娃,遇见他,只能自认倒霉。 速战速决,一上来便是杀招。 断腿修士率先挥剑,数十道剑气,如数十道利刃,朝凡義迎面而去。 凡義有心迎战,也不躲,手中玉剑从左上往右下猛地一劈。 一道绿色剑气闪出,与对方剑气正面相抗。 剑气相击,发出尖锐声响。 凡義虽是炼气中期,但因灵根杂乱,修炼较慢,所以根基更牢,对上同境界的修士,反倒是更占上风。 至于对上炼气后期的断腿修士,原本是没胜算的,但她手上的随心玉,可以随心变换,可攻可防,是她最大的依仗。 退一万步,即便真的不是敌手,她还能够躲进随心玉里面藏身,这可是师父一再叮嘱过的。 师父祈鳳有言:一味逞强是莽夫,智者能屈。 毕竟是炼气后期对上炼气中期,对方剑气明显更强! 凡義虽挥剑斩开几道剑气,然而余下剑气,却依旧朝凡義打去。 “变!” 随着一声轻喝,绿剑顿时变作一个碧绿护盾,护在凡義跟前。 一道道剑气“砰砰”打在绿盾之上,绿盾却不损分毫。 “哇! 结界外远远观战之人,不由齐齐发出惊叹,果然是神仙打架吗?打起来跟便戏法一样。只是可叹了这诺大的佛堂,和佛堂里庄严肃穆的佛像。 断腿修士又是惊,又是喜,这究竟是何等灵宝,居然还能随意变换形状。 拿下!一定要拿下! “那就下来,就该我出手了!” 凡義一笑,再道一声“变”,让玉佩恢复成剑状,然后手握玉剑,飞快朝断腿修士斩去。 一道接着一道绿色剑气,连绵不绝,朝断腿修士斩去。 断腿修士一面用剑斩开,一面思忖,一个小小的炼气中期,体内如何会有此等充沛的灵力。 按理说,此等充沛的灵力,至少也是炼气后期才能有的。 莫非,这隐身的小女子,还刻意压制了修为! “你不是炼气中期!”断腿修士已有了惬意,若当真压制了修为,那他危矣。 “是炼气中期没错!只不过我灵根杂,境界比较稳而已。”绿剑挥得潇洒恣意,原来与人打架,是这般的爽快。 “不可能!杂灵根,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到炼气中期,莫非,莫非你是用丹药硬催上去的!” “废话那么多,打就是了!” 凡義越战越勇,剑气连绵不绝的挥出。 那断腿修士却越防越是怯,这小姑娘灵根虽差,但既有灵宝,又有许多丹药,莫非背后还有哪个高人撑腰。 稍一分心,一道剑气,擦着断腿修士头皮而过。 半百的发丝散乱,又少了一条腿,顿时狼狈不堪。 断腿修士大怒,直接提剑,强攻而去。 凡義心念一动,让随心玉化作盔甲,罩在自己身上,又出去一把世俗宝剑来,与之相抗。 近距离比剑,凡義不占优势。 然而盔甲可以随心而变,盔甲上时不时,变出一根尖刺来,扎得对方闷声喊疼。 “全倚仗灵宝,胜之不武!” 断腿修士越发恼怒,浑身快要被扎成刺猬。 “你先动的手,还怨我了!”双方你来我往,斗得正酣,凡義还抽空做了鬼脸。 断腿修士怒不可遏,心知已无胜算,便不再恋战,发狂朝凡義砍了几剑,趁凡義后退躲避之际,赶紧御剑逃开。 “哪里走!” 凡義眉目一沉,欲将随心玉化巨石,朝对方砸去。 祈鳳感知凡義心意,忙阻止道:“别让玉佩离身!” 凡義立刻领会,动用瞬移符,倏然来到修士头顶。 同时玉佩化作尖锥,刺破修士周身结界,猛地朝修士头顶插下。 修士双目圆睁,立刻毙命。 远处围观僧侣大孩,无不道一声“阿弥陀佛”。 祈鳳轻叹一声,终究没保住长老的性命。 凡義收起玉佩,捏在掌心,歉然道:“师父,对不起。这种人,只要留他性命,他就不会罢休,徒儿错了。” “错了你还敢。”祈鳳道,“不过,洹言,你暂时别去招惹。他已进入筑基期,你纵使有随心玉护身,也会败于速度。” “这个徒儿明白,等徒儿进入筑基,再去算帐。”凡義搜遍断腿修士全身,又扯下断腿修士手上的储物戒指,通通占为己有。 流浪黑狐国的这十来年,她穷啊,要灵石没灵石,要丹药没丹药,甚至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 现在好了,诛杀一个筑基长老,得了他的全部家当。 灵石有了,筑基丹药有了,还有一把趁手的三品飞剑。 一战下来,立刻从乞丐变了大户。难怪修真界,杀人夺宝的事,层出不穷,只怪利益诱惑太大而已。 “师父,飞剑在手,徒儿是不是可以修行御剑术啦!” 抹去飞剑上的灵识,再烙下自己的,这把飞剑,就有了新的主人。 凡義欢喜挥了几剑,还给这三品法宝取了个新名字,就叫它“凡初剑”。 “凡初剑,初次见面,以后就多多关照啦!”凡義对剑亲了一口,双手抱剑,兴奋不已。 结界早已被剑气损毁。 结界之外,黑狐骄大喊道:“那位仙女姐姐,你还在吗?” 凡義撤去隐身符,露出真容,特意扬起一个邪佞的笑容,嘎嘎道:“没看见我适才怎么杀的人吗?那我还是仙女吗?” 僧众纷纷摇头,佛堂之内杀人,实在是罪过。不论那人是仙,是魔。老主持还劝解道:“阿弥陀佛,姑娘杀戮太重,还望早日放下屠刀,皈依我佛。” 但黑狐骄却是不同,只盯着凡義的容颜,痴痴道:“小妹妹长这么漂亮,无论做什么干什么都是对的。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会无缘无故的杀人呢?再说了,这么多双眼睛看得清楚,都是那断腿之人,想杀你在先啊!” 第四十一章 让我追随你一生一世 “仙女妹妹,我愿做你最忠诚的奴仆,带我一起走吧!天涯海角,刀山油锅,誓死相随!” 黑狐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信誓旦旦。 凡義往他怀里一瞟,瞟到他用心收好的画卷,挑眉笑着道:“要跟着也行,不要你天涯海角刀山油锅。呐,那老方丈聒噪,你一刀把他杀死就好。” “大胆!” “无理!” “荒谬!” “妖女!” 僧众们齐齐呵斥,老方丈双手合十,又道一声“阿弥陀佛”。 黑狐骄咽了咽口水,忐忑道:“老方丈德高望重,我也是佩服的,仙女妹妹,我们换一个测试方法还不好?” 凡義嗤笑一声:“这点小事,都不肯为我办,我还怎么指望你的忠心。罢了罢了,就此别过,永不相见。” “不要不要走!”黑狐骄慌忙喊道,“我下不了手杀方丈,那我自己杀自己行不行!只要我自杀不死,你就带着我一起天涯海角。” “呸,你死不死,都跟我没关系。” 借助同心符,凡義跟着祈鳳的教导,默念剑诀,待剑诀记熟,抛出凡初剑,飞身上去,歪歪斜斜的,试着御剑行走。 她早就想御剑飞行啦!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僧众们看宝剑凌空,就已经诧异了,再看凡義如刚学步的婴孩儿般,歪歪倒倒站在上面,更觉不可思议。虽然不久前,他们亲眼目睹了更不可思议的事。 几个趔趄,凡義终于稳住了身形。 黑狐骄在一旁,想伸手扶又不敢,见凡義终于站稳了,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阳光下,凡義灿然一笑:“凡初剑,我们走!” 凡初剑上下起伏几下,终于缓缓往高处去。 黑狐骄眼睁睁见凡義飞走,哪里能舍得,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伸出去抓剑身,妄图将人留下。 然而三品法器,哪里是世俗宝剑能比。 黑狐骄甚至还没感觉到疼痛,右手四根手指,就被剑刃齐齐斩断。 叫喊声如期而至。 半空中的凡義,扭头回望。 僧众们大惊失色。 “小金王爷!” 有人又去捡地上的断指,妄图将断指重新接回。 黑狐骄捂着血流不止的断掌,忍痛哀求道:“仙女妹妹,带我同行,可不可以?” “色中极品!”凡義嫌弃,从储物戒指里扔出一瓶药膏来,道,“这是修真界的续骨膏,抹在断处有奇效,告辞。” 话音落下,便再也不管地上黑狐骄的叫嚷,贴了隐身符在身上,兴致勃勃的御剑而去。 除了在场的之人,倒也没其他人,瞧见御剑的凡義。 老方丈道了声“阿弥陀佛”,名人将昏死过去的黑狐骄,扶进了禅房里。 至此,黑狐国的人,终于知道,这世上还有一方天地,叫做修真界。 凡義将御剑术,掌握得熟了,才去寻的黑狐汾。 黑狐汾枯坐凡義石像前,高举一只摸过凡義的手,似乎要做一个苦心僧,而且已经坚持了好些时日。 他的爹娘,想了许多法子,甚至四处搜罗,买来一个与凡義一样的白发姑娘,也没能让黑狐汾放下高举的手臂。 哎呀,本姑娘的魅力啊!凡義自得长叹,掏出随身镜子照了照,果然镜子里面,是一张红颜祸水的极品脸蛋。 收起自恋,隐身的凡義,又将洹言的女装画像抛了出去。 满脸络腮胡的黑狐汾,动了动眼皮子,垂眸看向地上的美人儿画像,也没多大反应。 莫非眼神不好?还是不会赏画? 凡義认真思索一番,干脆蒙面去青楼,雇了两个头牌。 两个头牌得了重赏,又见世子黑狐汾伟岸粗犷有男人味儿,哪里不使劲浑身解数,让黑狐汾为她二人动心。 两个头牌,一个妖娆万分的狐狸精,一个是灵动逼人的小清新。 “世子爷,世间女子如花,百媚千红,何必单恋某一枝呢,看看奴家,看看奴家可好?” 狐狸精衣衫半退,卖力弄着风情;另一个看起来清纯的小姑娘,赤着玲珑玉脚,以歌舞助兴。 凡義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看好戏。 黑狐汾脸红耳朵也红,左手捉住那狐媚花魁乱摸的手,别过脸,道:“姑娘,请自重!” “世子,人家哪里是姑娘了,人家该摸的,不该摸的,都摸了,分明已经是你的人啦!” “无耻!”黑狐汾高举一只手臂怒斥。 清纯花魁旋转着曼妙身姿过去,柔若无骨的一只小手,亲昵紧贴了黑狐汾高举的手掌,一派天真浪漫的道:“公子,你的手,是小女子平生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男子手。若是这么一直举着,废了右臂,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不如放下吧,与小女子共牵,同舞上一曲。” 满脸大胡子的黑狐汾不为所动,只道:“我此生只愿牵一人之手,但不是你们,你二位可以离开了。” 凡義皱皱眉,这个黑狐汾居然是个难得的痴情种。 “世子好无情!” 两花魁很是挫败,难道非要硬上弓,才能让这男人就范。 “不管了!” 妖娆花魁主动宽衣解带,献上热吻,她就不信,这黑狐国里,居然还有她征服不了的正常男人。 “放肆!” 黑狐汾极为嫌弃,用左臂一把扔开那黏上来的白肉,忍无可忍地吼道:“脏女人,滚!” 两花魁见黑狐汾吃人的模样,知道事情办砸,赶紧套上衣衫,仓皇逃出屋子。 再屋外等结果的王爷夫妇,又是满心的莫可奈何。 “儿啊,你那手臂再举下去,当真是要废了!还怎么舞刀弄剑,战场杀敌!这样吧,儿啊,只要你愿意把手臂放下来,爹娘就同意你去边关杀敌。” “我心已决,爹娘不必相劝。”黑狐汾高举着手臂,面无表情的关上了房门。 凡義摇摇头,突然出声道:“不孝子,短短几月,你爹娘头发白了大半,你可知道?” “是你!”黑狐汾同样听出凡義的声音,“你终于肯来见我啦!” “色迷心窍!”凡義冷嗤,“我在说你爹娘,你爹娘都快为你愁死啦,我没糊弄你,他们两个面露死气,真的是快死啦!” 第四十二章 寻仙 凡義所言非虚,这贤王夫妇连日忧心独苗,心力交瘁,已露死气。 黑狐汾听了凡義之言,高举手臂匆忙离开房门,见到自己苍老的爹娘时,不由浑身一颤。 老得太快了,实在老得太快了! 仿佛一下子,就从中年到了暮年,像是有谁,生生从他们身上偷走了寿元。 “为什么会为这样?会什么会这样?”黑狐汾引项疾呼。 贤王夫妇似乎对自己的衰老浑然未觉,只盯着黑狐汾欣慰道:“儿啊,你终于肯出房门啦!出来就好,出来就好。儿啊,你的手臂可不能这么举着了,再举下去,就真的废啦,放下吧,放下好不好?” 黑狐汾悲痛落泪,缓缓放下右臂。 贤王妃大喜,居然高兴得晕死过去。 太医被唤来看诊,突然见到垂垂老矣的贤王夫妇,也是大惊。 黑狐汾再度来到凡義得石像前,问凡義缘由。 凡義请教过师父祈鳳,才道:“这世间的东西,有失便有得,有死就有生。你本该在私会那晚死去,本姑娘突然冒出来,救你一命,你活了,所以你最亲近的人,就为了偿还了偷来的寿命。” “凡姑娘,你的意思是,我父母骤减的寿命,是用来抵了我的死劫。是我这不孝子害得我父母,阳寿骤减?” 凡義翘着脚尖,道:“是也不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天意。那晚我出现在冷宫,救你一命,也是天意。天意那么难测,也别去纠结,顺其自然就好。” “那我爹娘又该如何?要是我的命,是我爹娘再度给的,那我不要我的命!”黑狐汾举起右掌,有心以命偿命。 凡義嫌弃道:“傻子,现在拍死你自己,也于事无补啦。说不定你爹娘一见你尸体,立马跟着归西,也不是不可能。” 黑狐汾浑身一震,想来也是这道理,便急忙道:“凡姑娘来自修真界,神通广大,定有法子,就我爹娘。” “抱歉,我是修士,还不是神仙。你的手臂放下了,你的困惑也解了,告辞。” “凡姑娘,救救我爹娘!”黑狐汾看不见凡義真身,只能对着空气下跪。 “好好尽孝吧,娶妻生子,让你爹娘有生之年抱上孙子。” “知……道了。” 黑狐汾颓然倒地。 凡義又去皇宫里蹭吃喝,而且还跟冷宫里的一群小黑猫,玩在了一起。 三天后,黑狐汾大婚,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夫妻二人相敬如冰,很快就有了孩子。 孩子出世后不久,一直靠人参续命的贤王妃夫妇,也相继笑着撒手人寰。 有了丹药加持,修炼便事半功倍,凡義陆续囤了一年的粮草进玉佩,为突破炼气后期,做准备。 入冬的时候,黑狐国却爆发了大规模的鼠疫。 黑狐国人心惶惶,都说这鼠疫,是南方卑鄙的蛮子国,故意为之。 人们求神拜佛,甚至还修建了半仙庙,乞求凡義保佑。 黑狐汾的妻儿死于这场鼠疫。 黑狐汾再无牵挂,请旨去往边关,守卫疆土。 老皇帝已经下不了塌,迟迟不给答复。 太子趁机夺权称帝,又斩杀了小妖妃,将小妖妃头颅悬挂于城楼,对外称妖妃祸国殃民,上天才降这场灾难惩戒。 天灾不除,妖妃头颅不下城楼。 寒冬过去,鼠疫也逐渐得了控制,草长莺飞,京城里,却十室九空,大街上也难见行人。 新帝秘密将黑狐骄囚禁,同时下令,几个鼠疫严重之地,三年之内,每户每生一子,赏银五两。 天下百姓高呼新帝英明,积极投入到造人大计之中。 生得越发妩媚的小妖妃,被养在了皇家别院里。 新帝起初也时常去看看,后来有新的秀女入宫,便也去得少了些。 黑狐汾又向新帝请命,去往边塞。新帝大为赞许,亲自为他送行。 跟先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黑狐骄,此刻却衣衫褴褛的,在地牢里啃着窝头。 浑身上下邋里邋遢,只有怀中的女子画像,护得严严实实。 为黑狐汾送完行,新帝又亲自来为黑狐骄送行。 这个弟弟,脾气模样都跟先皇太像,他一贯是不喜欢的。若不是老臣力保,小妖妃时常吹耳边风,他这个太子之位,早就易主。 而且先皇被拦下的遗照里,也分明是要立黑狐骄为新的国主。 “好弟弟,哥哥来送你最后一程。”新帝端坐于黑狐骄对面,递过去一碗有毒的美酒。 黑狐骄也料到了自己的死期,没多大的惊慌,只磕头道:“太子哥哥,念在我从未有过奢望的份上,还请你让我死得好看些,莫让仙女姐姐认不出我的模样。” “我的傻弟弟,皇家寺庙里的主持已经说过,那女子不是什么仙女,只是修真界里的一员而已。” “什么是修真界?” 新帝道:“大概就是另外一个国度,比我们这些人,武功更厉害的国度。” “那皇帝哥哥,弟弟我可以不死吗?弟弟愿意去寻那修真国度,一去用永不回,永远不回来。弟弟可以对天立誓。” 新帝道:“我为什么要信你?” “因为……因为这个!”黑狐骄小心取出珍藏的画像,展开来,眼睛放着光,道,“我不求别的,只求有生之年,能见着这画中仙女。而且,据之前的仙女妹妹说,她们的国度,这样的仙女,比比皆是。” 新帝望着画着御剑女子,也目露短暂痴迷之色,却肃色道:“你的贪念,又与我何关,朕为何要放你出去?” “万一……万一……万一有长生不老药呢!对对对对,万一那修真国度,有长生不老药呢!要是真的有,弟弟要是寻着了,一定给太子哥哥带回来一颗,以报太子哥哥的成全之恩。” 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古来帝王,哪个不想长生不老,永握皇权! 新帝终于动了心。 “那好,朕就如你所愿!”新帝大喜,连夜颁布诏书,封黑狐骄为寻仙大将军,领三千人马,乘百艘大船,即日去往海上寻仙。 第四十三章 突破 空间玉佩里,源源不绝的灵气,不断涌入体内。 经脉不断扩张,血液急速流淌。 随着体内一声轰鸣,境界终于突破到炼气后期。 大功告成! 耳聪目更明,筋骨愈发结实,体态越发轻盈。 凡義睁开眼来,借着同心符,报喜道:“师父,徒儿突破成功啦!” 祈鳳笑道:“为师已经知晓。” “那等徒儿能将活物收入玉佩,再邀师父同进玉佩。玉佩里灵气充裕,师父又是得天独厚的单灵根。我灵根这么差,都能年纪轻轻到炼气后期,以师父的灵根和资质,哇,师父,你是不是可以修到元婴以上的分神境界,更或者,再突破合体洞虚,到大乘境界?” “元婴境界,可期。再往上,若无机缘,也是难事。” 凡義欢喜道:“那师父你要不要暂离梨花宗,跟徒儿天涯海角寻机缘?” “修真界高手林立,梨花宗只是小小一宗门。待为师突破到金丹期,再下山来与你会合。不出三月。” “哇,师父,你好厉害!”凡義由衷敬佩,同样的十年时间,她借助玉佩,才由炼气中期突破到炼气后期,就自己在炼气期打转。而师父,已经快由筑基期突破到金丹期,整整拔高了一个大境界。 “你悟性极高,只受限于灵根,不过有空间玉佩辅助,倒也弥补了你与一般修士的不足。” “那师父,以我目前的修炼速度,相当于双灵根还是三灵根?” “若一早就有丹药加持,你的修炼速度,堪比双灵根。” “双灵根!”凡義大喜,“那不就是跟谨行师叔一样的双灵根!” “是。”祈鳳又道,“你为何拿爱与谨行比较?” “因为徒儿看你们站在一起,很般配嘛,但徒儿想变得更般配,才能抬头挺胸的站在师父身边。” 祈鳳道:“那你继续努力,我若到元婴,寿元会上千岁。你若只到筑基,怕是陪不了我余下那几百年。” 凡義意气风发:“徒儿一定再接再厉,一定争取多陪师父许多个春秋。” “義儿,你既已突破完成,为师有是要让你去查探。” “师父尽管吩咐。”凡義站起身来,御剑在玉佩茫茫空间里,自由驰骋。 灵气充裕,让人倍觉清爽。 目之所及,都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 “为师翻看古籍之时,书中有言盘古斧,乃是上古大神,使用的一把极厉害的神器,阶品尤在仙器之上。既然黑狐国有人提到此神器,你便亲自去查探一番。上古大战惨烈,又是几万的沧海桑田,神器流落世俗界,也不是不可能。” “好的师父!”凡義将剑停在一棵巨大的榆木上,望着不远处一个突兀的山峰。 整座山峰光溜溜的,寸草不生,暗紫色,冒着黑烟一样的黑色怨气,像极了一个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又像是地狱的入口。 凡義的心神,突然有些不宁。 祈鳳皱眉道:“義儿,玉佩之内,凶险还为全知,快离开。” 凡義擦了擦手心冷汗,点头离开,同时放出神识,查探玉佩外的情形。 玉佩外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 凡義放出神识再探,原来这玉佩,竟不知何时,落入了一只黑猫的肚子里面。 黑猫躺在黑狐汾怀里叫唤。黑狐汾一身戎装,爱怜抚摸着猫背,企图减轻黑猫的痛苦。 “笨蛋,它虽有灵性,但又听不懂人话!你多喂它点巴豆,它就舒坦了!” “凡姑娘,居然是你!”黑狐汾盯着黑猫肚子,激动出声,“你居然在黑猫肚子里!好好好,就照姑娘你说的办!” 巴豆下肚,一块玉佩被拉了出来。 黑狐汾捡起玉佩,又把玉佩洗干净了,凡義这才从玉佩现身出来。 黑狐汾激动得手足无措:“凡姑娘,你怎么跟来了?是担心我吗?” “少自作多情。”凡義不理黑狐汾,拎起黑猫的脖子,恶狠狠的道,“你这黑猫,上次上我就他性命的是你,这次把我叼来的也是你。你是黑狐汾这家伙的守护神吧,哪哪儿都有你!” 黑猫“喵”了一声,舔了舔凡義的爪子,又蹦到了黑狐汾怀里去。 黑狐汾笑吟吟盯着凡義,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凡義浑身恶寒:“不要那么花痴的看着我,我可对你没半点意思。” “总之,能见到姑娘你,就很开心,莫名的开心。在下黑狐汾,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保证!”黑狐汾赶紧端来独凳,请凡義落座。他自己,则赶紧坐到凡義对面,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像是怕她随时会飞走似的。 “我叫凡義,修真界里的一个无名之辈,保证无欺瞒。那我问你,你们黑狐国,是不是有一把盘古斧?” “好像是有一把,据说是开国先祖,杀敌建功所用之物。不过这把斧子,在先祖的去世后,就没了踪迹。传言是跟先祖一同埋在了地下。然而先祖身前杀戮太重,又怕有后人掘墓,所以先祖的墓葬,有不下十处,而先祖真正的墓穴,也已经无人知晓。” “怎么会无人知晓?那宫女贵妃,还有那小妖妃,接连进宫来,不就是为了查探盘古斧的下落?按理说,这等事,应该是历代皇帝最为清楚。” “然而先皇突然西去,新皇仓促继位,怕是断了线索。” “那是。”凡義点头道,“新皇帝是个枭雄,老皇帝临终不给他留遗言,也是正常。” “凡義妹妹你何出此言?” “不准叫我凡義妹妹,恶心!”凡義不悦。 黑狐汾宠溺一笑,温柔道:“那凡姑娘何出此言?新皇做太子时,谦恭温和,百官称赞,我们这些皇家子弟,也是看在眼里的。” “那他演技一流,你们看走眼了。”凡義道,“不过圣人也不一定能当好国君,只要他当得称职就好。” 黑狐汾黯然,显然是信了凡義之言。毕竟她一个局外人,没必要冤枉旁人。 “好了,黑狐汾,多谢你的知无不言,你好好打仗,我就告辞啦,后会无期。” 第四十四章 学舌符 为寻盘古,凡義又御剑回了黑狐国皇宫。 老皇帝过世,国丧少则一年,多则三年。 一年未到,新皇帝已经堂而皇之选了秀女入宫,不得已的苦衷是,鼠疫肆虐过后,人丁锐减,无论民间皇室,都得努力耕耘,大肆造人,以填补空虚的国力。 凡義悄无声息回到皇宫时,新皇帝正在酒池里与九个新面孔的妃子寻欢作乐,场面很是混乱不堪。 这太子大概跟梨花宗的执法长老一个德性,违心久了,一旦不再装下去,那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凡義贴了隐身符,靠近一个正在角落里饮泣的小妇人。 这小妇人原本是文官家的一切妾,在上京城里也算有些艳名。 新帝见过洹言的女装画像,思之难忘,就在寝殿里描摹了几幅。也不知哪个宫人泄露了此消息,这文官便主动献上与洹言长相相似的小妾,以解帝王相思之苦。 文官官升二品,但这小妾思念旧人,进宫来始终郁郁寡欢。 这不,酒池肉林里多饮了几杯,便忍不住悲从中来。 隐身的凡義,大摇大摆地到那小妇人身边,贴了张学舌符在那小妇人身上。 鹦鹉才学舌。 那污糟的新皇帝,凡義自然是不愿意去碰的,所以就有劳这位姿容与洹言相似的小妇人了。 “皇上……”那小妇人一反常态,芊芊玉手勾一壶美酒,忽然就娇娇嗲嗲的朝新皇过去。 新皇精神一振,双臂张开,爽朗笑道:“美人儿终于想开了!美人儿生得如此美貌,只要美人儿服个软,孤只宠你一人,也是可以的。” “皇上……”其余八个薄衫女子,立刻撒娇表示不满。 “皇上,您一言九鼎,可不许欺骗奴家。”凡義一边传声,一边忍不住恶寒,“你既答应独宠奴家,那就把这几个庸脂俗粉,全都撵出去。” “好,撵出去!”年轻皇帝一把拽过小妇人的玉臂,锁紧在怀里,挥手让刚才还你侬我侬的妃子出去。 残花败柳也来争宠!八个妃子娇嗔含恨而去。 就连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也,也被小妇人以害羞为由,赶了出去。 “好了,美人儿,如今这诺大的宫殿,就只剩你我,月色虽美,也美不过你一抬眸。朕今晚任由你处置。” 小妇人软在新皇腹肌分明的胸前,用嘴对嘴的方式,喂了年轻皇帝许多美酒。 这美人恩难消受,自诩酒量过人的年轻皇帝,也瘫软在美人的温柔攻势里。 凡義灿然一笑,借着小妇人的嘴,问了她想问的东西。 “皇上,奴家问你,你可知盘古斧现在何处?”千娇百媚的小妇人,点着皇帝结实的胸肌问。 新皇迷迷糊糊地摇头道:“朕如何知晓,老头子死的时候,恨毒了我这逆子,如何会透露给朕!他恨我,我又如何不恨他!朕还是太子时,每日当得战战兢兢,生怕被他抓住把柄,就把朕从太子位赶下来!朕也是他的儿子,母亲还贵为皇后,可他偏偏却宠爱一个贱人生的庶子!” 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这醉酒的皇帝,如野兽一般,一口咬在了小妇人白嫩的肩头。 肩头被咬出血来,小妇人却是一脸麻木,仿佛不知道疼痛。 被贴上学舌符的人,暂时失去自身意志,感觉不到冷热痛痒,也无本身的悲喜。用行尸走肉来形容,很是恰当。 凡義借小妇人的口,继续道:“好了皇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如今皇上你大权在握,还有谁能委屈你分毫。” “有啊有啊!”新皇忽然又如孩童般,委屈大哭起来,“还有你啊,美人儿!你为何不是画中人呢,你虽美艳,可比画中人,差太多了!朕想寻到那画中人,即便将江山拱手让人,也是甘愿的。” 小妇人望向悬挂着的美人儿图,道:“皇上你那张美人儿图,不就挂在那里吗,奴家瞧着,奴家也不比画中人差啊!奴家也是人间一绝色,皇上你不也肯定过了吗?” “这是朕画的,不是黑狐骄的那原稿,黑狐骄那原稿上的美人儿,才是真的活灵活现,让人目眩神迷。原稿画得好,朕这个画得,没有原稿百分之一的神韵。”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凡義还是很自得自己的画技,“黑狐骄人呢,不会也被你给秘密杀害了吧?” “大胆!”新皇迷迷糊糊中,似乎也有些警醒。 凡義赶紧让小妇人再灌了对方一壶酒。 又一壶酒下肚,新皇彻底失了神志。 凡義道:“黑狐骄哪去了?” “带着三千人马,为朕寻不老药去了。能寻到最好,寻不到也就随他去吧,毕竟这个傻弟弟,与老头子长得太像,朕不想再杀第二次……朕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爱妃啊,你可知,你可知……” “知道了,知道了,不怪你,都怪你父皇偏心。” “还是……还是爱妃理解朕。”醉酒皇帝耷拉着头,随时可能睡死过去。 凡義踹他一脚,痛得他清醒了几分,又接着套话道:“那我问你,你们皇家,有没有什么秘密宝库,秘密宫殿,秘密地牢什么的?” “有啊,怎么会没有!”醉酒皇帝忽然又拔高的嗓子道,“这大殿下面,就有一个宝库。一来是藏宝,二来是逃生。” “还有没有别的宝库?”凡義赶紧追问。 “有啊有啊,皇陵!皇陵里,许多陪葬珍宝!不过皇陵可凶险啦!等打完这场仗,朕也要为自己建一座豪华大墓,把朕最心爱的东西,一起陪葬!” “那你心爱的盘古斧呢,你就不打算让它给你陪葬?”凡義试着问。 “一把砍脑袋的斧子,顶多算件古玩,有什么好心爱的!”新皇一把推开肩头流血的小妇人,忽然从酒池里站起身,朝那悬挂着的美人儿图扑去,“朕最心爱的,是画中素未谋面的女子啊!若凡姑娘你愿意,就带她来,给朕亲眼见一见。” 话音一落,醉酒皇帝那浑浊的眸子,忽然就恢复了清明。 第四十五章 揍成猪头 从太子到九五至尊,一路凶险,若是轻易就被一个女人灌醉,那这皇位,早就与他无缘。 新皇黑狐湎非但心思深沉,还是世俗界数一数二的武功高手。 小妇人喂他的那些酒,早就被他用内力逼出了体外。 “凡姑娘,你用的什么邪术操控的她?”黑狐湎随意裹了件外衫,抬腿迈出了汤池。他对自己的容貌身材,一向有自信。世上女人,很少有人会对他不动心。他不信这修真界的女子,会是意外。 黑狐湎故意展露大好身材,妄图使用无往不利的美男计。当初的小妖妃,就是这般为他所用。 “这个你不用问,问了你也不会。”凡義嫌弃道,“你别秀你一身的腱子肉,你这皮囊,比我师父可差远了。我问你,盘古斧,你究竟知情不知情?” “你还有师父?”尽管看不见凡義的人,但黑狐湎还是凭声音,锁定了凡義的位置。 “别聒噪,我问你,盘古斧你知道知道在哪儿?”凡義可没耐心,看这自以为是的淫虫,在那儿卖弄风情。 “既然想知道,姑娘何不现身出来,坦诚一见。又或者……”黑狐湎邪肆一笑,“又或者姑娘此刻面红如血,不敢现身出来相见?” “你跟你老子的丑事,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哪会害羞。就是我怕我一现身,你的六宫粉黛没了颜色,你想我想得发了狂,那就不好了。”论起自恋,凡義也不遑多让,而且还很有自恋到资本。 “姑娘若真有你自己所言那么美,不妨现身出来,让朕见识见识。倘若从今往后,朕当真是你思之若狂,那也是朕一人的罪过,绝不会抱怨于你。” “那好,可是你这世俗人自己说的,可别怪我勾魂夺魄的美貌!” 话音落下,凡義撤下自己身上的隐身符,为了渲染出场效果,还特意从高处,飞舞着青衫,旋转着,轻盈落地。 黑狐湎有片刻停住了呼吸。 不想有生之年,竟能亲眼目睹下凡尘的九天玄女。 “嘿,色胚,回神了!”凡義在看愣的黑狐湎跟前,打了个响指。 黑狐汾收起痴迷之色,由衷感叹道:“难怪我那两个兄弟,一个为你当了和尚,一个为你举臂做苦行僧。若是余生有你相伴,朕为你废除整个后宫都甘之如饴。” “想得美,我才不稀罕。”凡義再此感叹,这黑狐家的男人,在美色面前的没出息。 “朕知道你美人儿稀罕什么,盘古斧是吧?陪朕一晚,朕将整个黑狐国掘地三尺,也为你找出你要的斧子来!” 凡義难以置信的盯着黑狐湎,这世间的人,永远没有最自恋,只有更自恋。 “怎么,被朕的豪爽震惊了!”黑狐湎勾过凡義一缕银法,在手心把玩道,“若是你愿意陪朕一月,朕可以把这江山,都让给美人你!” “你傻了吧!还敢对我动手动脚,搔首弄姿。就你那点本钱,竟也敢拿出来卖弄!”凡義忽然一拳,直接揍向了黑狐湎闪烁着淫光的眼睛。 “你敢损害朕的龙体!朕可是九五至尊,神龙天子!”黑狐湎捂着被击中的右眼,不可思议的质问。这女子好快的身手,快到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凡義又是一拳过去,击中黑狐湎的左眼,道:“有什么不敢!你是真龙天子,我还是凡家村的大祭司呢!大祭司知道吗,也是一群人的头头呢!井底之蛙,也不看看这浩瀚天地有多大,有多少个你们这样的世俗国家。是个土皇帝,就自称是真龙天子,那九天之上,岂不是龙满为患!” “你!你!你敢再对朕动手!”黑狐湎又气又觉得难以置信,高高在上这些年,从未被如此无礼对待。 “打就打了,让你长点见识!” “啪”的一巴掌,凡義直接扇在黑狐湎右脸上,真是受够了这男人的自以为是。 “你还敢打朕的脸?”黑狐湎全身轻颤,气得语无伦次,“朕如此英俊的脸,你一个女人,一个小女人,竟然敢……” 又是“啪”的一声,凡義在黑狐湎左脸上,留下五根手指印。 黑狐湎忍无可忍,气得抬手,第一次要打女人。 凡義啪啪啪几个巴掌过去,快得黑狐湎根本来不及闪躲。 自以为貌比潘安的脸,被扇得红肿不堪。 黑狐湎运起轻功,想要逃离。 凡義闲庭信步地追过去,又是快如闪电的几拳,揍得黑狐湎满脸的鼻血。 一旁小妇人看着,又是欢喜又是害怕,然后趁着没被注意,干脆灌了自己许多酒,醉晕过去。 “还跑不跑了?”凡義吐气如兰的问。 黑狐湎出离愤怒,也彻底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绝对不是眼前女子的对手,便也就不再言语。 奇耻大辱!做为男人,贵为天子的奇耻大辱! 他一定会要了这美貌的女人,然后再杀了这可恶女人! “酒醒了吗?”凡義又笑着问。 黑狐湎点头,“嗯”了一声。 “还要不要我陪你一晚?”凡義扬起了巴掌。 黑狐湎赶紧摇头。 “那限你三日之内,找到盘古斧给我,否则……”凡義手指一勾,那桌上酒樽,便主动飞到凡義手里。 黑狐湎吃惊的咽了咽口水。 不过,还有更让他吃惊的。 只见凡義手指青青一捏,那酒樽便立刻化成了粉末。 黑狐湎心惊胆战的道:“这就是你们修真之人的本事?”远远非世俗界的武功可比。 “对了!”凡義勾过黑狐湎一缕青丝,悠哉把玩着道,“要是三日后,你没把盘古斧找到,我就这样,捏碎了你的脑袋。” “朕确实不知盘古斧下落,姑娘可否宽限……” 凡義面色不愉,直接捏碎了黑狐湎的一根手指。这黑狐湎能亲手杀自己的老子,又处死几个夺位的兄弟,算不得什么无辜之人。所以,捏碎他一根手指,也不是什么有愧之事。 黑狐湎痛得满头大汗,知道面前这小姑娘,远不是面相上那般善良无邪,反而是个心狠手辣的小魔头。 第四十六章 毁容 黑狐湎蒙着脸,去别院见的小妖妃。 “冤家,你终于想起来看我啦!” 小妖妃还是头一次见挡着脸的天子,娇嗔过后,又忍不住关切道:“皇上,你怎么啦?” “无妨,天干,起了些疹子而已。” 小妖妃瞅着黑狐湎那露出些端倪的淤青眼睛,又忍不住冷嘲道:“想来是哪个刚烈的小妖精,抵死不从,抓伤的你吧。那小妖精胆子可真大,敢问,皇上是怎么处置的那妖精啊?” “当然是……” 黑狐湎捉过小妖妃的手,好一番温存言语,又哄着这小妖妃喝了许多的酒。 贴着隐身符的凡義,手撑着脸,在一旁悠哉看戏。这种虚情假意的戏,看多了也腻。 小妖妃一脸的醉意,黑狐湎趁机问她盘古斧的下落。 “不知,不知,我要是知道,早就回美人谷复命了,如何还会跟你这花心萝卜纠缠在一起。” 小妖妃痴痴一笑,因为有武功傍身,所以一抬手,就扯下了黑狐湎当面的布巾。 黑狐湎的猪头脸很很是醒目。 “大胆!”黑狐湎一边拿袖挡脸,一边呵斥。 小妖妃又撑着肚子,手指着黑狐湎,哈哈大笑起来。 “花心萝卜,你也有今天!” 醉的一塌糊涂的小妖妃,跟着笑出了眼泪, 继续放肆道:“你当你真是貌比潘安!你当我真喜欢你!我呸,恶心的东西!从你第一次看我的眼神儿,我就知道你心里的鬼主意!不过就是玩玩嘛,你玩我,我也玩玩你!扯平了,反正没完成任务,回美人谷也是死!” 黑狐湎气粗了脖子,原本他以为,他已经彻底征服了这女人。不曾想,他也只不过是她的玩物而已。 一旁的凡義,为这酒后吐真言的小妖妃鼓了掌。 黑狐湎气得脖子更粗了些。 “来来来,花心萝卜,再饮一杯,再饮一杯!”小妖妃拉着黑狐湎继续喝,又四处望了望,才神神叨叨的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其实我喜欢黑狐汾那一款那人,可你跟那死鬼老皇帝,都不是!” 青筋直冒的黑狐湎,一爪掐住小妖妃脖子,怒道:“你去死!” 小妖妃面色煞白,酒也清醒了不少。 凡義现身出来,打断道:“算了,留她一条命。诺,新炼制的毒药,赏你们每人一粒。” 说着话,凡義便将一粒毒药,扔进了小妖妃嘴里。又将另一粒毒药,递给黑狐湎。 黑狐湎是被凡義折磨怕了,也不敢多言,只得乖乖把毒药吞下。 “乖孩子。”凡義满意落座,然后让二人在她跟前跪下。 小妖妃不知凡義底细,还想要还手攻击,哪只刚一运气,立刻腹痛如绞,便也不敢放肆,随着黑狐湎跪了下来。 “毒药就毒药吧,说不定还能以毒攻毒。”小妖妃放弃了抵抗,只盯着跪着的黑狐湎,似乎想笑,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也有今天。 一脸猪头样的黑狐湎,啪的一巴掌,扇在小妖妃脸上,大骂道:“贱人,水性杨花的贱人!” 小妖妃武功不弱,同样一巴掌还了回去,骂道:“不贱,怎么跟你混在一起!不贱,怎么帮你下毒偷遗照!” “贱人,还敢顶嘴!”尊严全无的黑狐湎,只能拿小妖妃出去。 凡義出手如闪电,一人扇了一巴掌,这两人才算消停下来。 “你。”凡義点着小妖妃道,“你来说,你们美人谷要找的盘古斧是什么东西?” “我……我不知道。”小妖妃低下头,闪烁其词。 黑狐湎给了小妖妃一个惋惜的眼神。 凡義叹口气:“为什么总是这么不聪明。”然后挪身过去,掰断了小妖妃的小拇指。 小妖妃惨叫,还是一口咬定,毫不知情。 “说吧,这是个魔女,不说有你的苦头吃。”黑狐湎幸灾乐祸的规劝。 “魔女……魔女饶命!”小妖妃依旧硬撑,美人谷折磨人的手段,可不比断指轻。再者,眼前这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心肠恶毒之人,只要咬死不说,这姑娘也不能奈她何。 “不识抬举!”凡義皱了皱眉,祭出凡初剑来,开始慢慢在小妖妃脸上刻字。 初时,划痕还浅,伤势还算能痊愈,到后来,划痕越来越深,越来越令人胆战心惊。 爱美胜过性命的小妖妃,终于熬不住,奔溃道:“住手!住手!你比美人谷还狠!我说,我说!” “这就乖了嘛。”凡義擦了擦剑上的血渍,笑着道,“乖,把知道的都说一说。” 小妖妃捂着脸,颤抖着道:“我只是奉谷主之命行事,只知道那是一柄跟开国皇帝殉葬的利器!想来是,得盘古斧者,要么一统江湖,要么得到天下吧。” “何出此言?”凡義正色问。 “话……话本传奇里,不……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凡義一杯茶砸了过去,心平气和的道:“再敢糊弄,挖了你脸上的肉喂狗!说,你从老皇帝那里,打听到了什么。” “老皇帝从来不让妃子陪着过夜,我也是灌醉了他,才从他嘴里知道,说什么五百年了,盘古斧又该现世了。” “主动现世最好,也省得把黑狐国掘地三尺。”凡義继续追问,“在何时何地现世?” 小妖妃捂着脸摇头,低着头露出凶相,却哼哼唧唧的道:“我只是个小喽啰,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我们谷主神通广大,会些推演占卜之术,你去美人谷里寻她问个清楚吧!” “哟,你这小女子,倒是聪明,盼着我与你主子斗一斗。好啊,如你所愿,我就去拜访拜访。” 小妖妃抬起头来,又哭又笑道:“这位魔女,你要是本事够大,就帮我杀了那老妖婆!那老妖婆杀了我全家,我做梦都恨不得杀了她!” 凡義跃跃欲试:“那好啊,以暴制暴嘛,这样我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走走走,我们立刻出发。你指路,我带着你天上飞一遭!” 凡初剑腾空,凡義拽起那小妖妃,手捏剑诀,一眨眼,便飞走了,只留下猪头样的黑狐湎,又是惊奇又是羡慕,又是诅咒凡義的歹毒,对了,还有…… “解药!给朕解药!” 第四十七章 元婴修士 美人谷是一个山谷。山谷不大,却四季有花,很是好看。 凡義与小妖妃,贼一样,远远猫在山谷之外。 “那老妖婆很厉害的,也会隔空取物,隐身腾空之术。”小妖妃低声道,“一个月里,她有二十九天是漂亮的,但就有那么一天,丑得跟个榆木疙瘩成精,我是不小心撞见的。” 凡義道:“那她多老了?” “不清楚。”小妖妃道,“反正我们的大师姐,已超过了七十,去年才入的土。” 凡義想了想:“那是有些年纪了。这么大年纪,还顶着张年轻姑娘的脸,不是邪术,就是修道之人。我先隐身进去探探,你若敢坑我,那你体内的毒,就去找阎王要解药吧。” 小妖妃赶紧摇头:“哪敢哪敢,我还指望着女侠,为我全家报仇!” 凡義拍拍小妖妃的肩,道:“乖,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回来就恢复你的漂亮脸蛋。” “带……带我一起吧,我熟悉路,更想手刃那老妖婆!”小妖妃咬牙切齿。 “那也行,你带我直奔老妖婆,别出声就行。” 凡義取出两张隐身符来,分别贴在了两人身上。 隐身的二人,大摇大摆进去美人谷。 美人谷入口不大,一进去却别有洞天。而且在这灵气贫瘠的黑狐国,居然还能找到一块灵气聚集之地,无异于沙漠之中发现水源。 凡義琢磨着,这里倒是个隐居修行的好去处。 谷里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也有六七十岁的老妖婆,无一例外,都是美人胚子,更有几个英俊脸白的小后生。 “男宠。”小妖妃做了口型,不敢出声,只敢用手和眼神指路。 凡義忽然想到黑狐汾也曾在美人谷待过,莫非他也是老妖婆的男宠之一。 “这里!” 避开美人谷里的弟子,小妖妃忽然激动的往一扇紧闭的铁门指了指,然后拉过凡義的手,赶紧在她手心上写道:“铁门紧闭,一定是那一个月一次的日子,老妖婆又变榆木疙瘩啦!趁她病,要她命!” 凡義拍了拍小妖妃的手,示意她冷静。只是这铁门紧闭,如何能进去! “毒烟?”小妖妃建议。 凡義摇头,这铁门几乎没有缝隙,毒烟不好进去。再者,要把这老妖婆毒死了,她还怎么审问盘古斧的线索。 索性放把火! 想干就干! 美人谷里花草多,泼点香油,点起来也容易。 小妖妃很是惊奇,用口型问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香油?” 凡義晃了晃手上夺来的储物戒指,笑着道:“修士的储物法宝,装杂七杂八的东西用,不用大惊小怪。” “着火啦!” “着火啦!” 有人发现黑烟,纷纷叫嚷起来,全力赶来扑火。 凡義就与小妖妃,守在铁门前看好戏。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谁知道呢?还香喷喷的,是哪个弟子不知好歹,要暗算师父!” “抓住了拿他熬油!” “抓住了拿他点灯!” 弟子们一边救火,一边抱怨,只盼望铁门后的人,不要动怒,不要拿他们出气。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铁门后传了出来。 “怎么回事?为何有烟进来!” “回……回师父,有人故意放了火……” “好啊,居然还有人不服管教!待我出去……”接连几声咳嗽,“待我出去……” 铁门紧闭,只能从里面打开。 火势渐弱,烟也变少。若是火被扑灭,就很难将这老妖婆逼出来。 凡義索性扯去隐身符,现出本尊来,手提一把剑,怪笑一声,一脸的凶相。 “不想死的,滚!” 凡義随意挥剑,剑气肆掠,火势借着风,再度猖狂起来。 美人谷弟子见来者本事太大,面面相觑了片刻,然后做鸟兽散开。 无人救火,凡義再泼了些香油在铁门上,顿时铁门上也起了火势。 铁门背后的大殿,空气温度越来越高,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老妖婆恼怒至极,放出神识来查探,不由哂笑道:“区区一个炼气期的小杂碎,也敢来本尊门前聒噪!” “果然是道友!”凡義也多了分警惕,放出一小缕神识去查探,却被对方强大的神识给打了回来。 脑中轰鸣,一阵剧痛。 正在闭关的祈鳳浑身一震,忙道:“義儿,当心,那起码是金丹以上的修士!” 凡義双手抱头,脑中昏昏沉沉一片,快要晕倒过去。 传闻中的元婴修士,果然不同凡响,只用一缕神识,便能将她收拾。 小妖妃见势不妙,想逃,又想赌一把。 因着仇恨,便一咬牙,扶起凡義,努力掐凡義人中。 “醒醒啊!快醒醒!小妖妃急得跺脚。 凡義头痛欲裂,白眼一翻,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胸前绿光一闪,便将凡義收入玉佩之中。 玉佩坠了地。 小妖妃不知所措的捡起,拿了就想往外逃。 “好徒儿,逃哪里去?”里面又传出苍老的声音,还伴着几声长长的咳嗽,“你以为一张隐身符,就能把你撇干净。” “师父饶命啊,这歹毒女人划破了徒儿的脸,逼我来的这里!”小妖妃赶紧跪地求饶道,“师父,这歹毒女人也是冲着盘古斧来的。徒儿刚刚拼命拉住她,就是不想让她跑了!” “没骨头的贱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就跪在外面,哪里也不许去!来人,救火!” 刚刚鸟兽散开的弟子,听到老妖婆的传声,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将火扑灭。 小妖妃攥着玉佩,诚惶诚恐地跪在铁门外面。 “进宫这么久,有没有查到盘古斧的下落!”旁人散去,老妖婆出又了声。 小妖妃赶紧道:“徒儿打探到了,打探到了,盘古斧即将现世,快了快了!老皇帝亲口说的,每隔五百年,盘古斧就会主动现世!” “具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老妖婆又急又喜。 “可能……大概……”小妖妃吞吞吐吐,琢磨了半天,才道,“可能就像书上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师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神兵利器既在黑狐国,等它一现世,自然会到师父手中的!” 第四十八章 为何被困 小妖妃握着玉佩,跪了一整夜,第二天才从密室里面,走出来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这女人虽皮囊年轻,但还是能让人察觉出年岁。 “师父美貌无双,青春永驻!”皮囊漂亮的徒弟们,整整齐齐跪了一地。 小妖妃也跟着拍马,知道这榆木疙瘩一样的老妖婆,能一夜回春,一定是又是喝足了妙龄少女的鲜血。 老妖婆不看这些徒弟一眼,只将小妖妃上下打量片刻,道:“脸毁了,留你还有何用?” “师父息怒!”跪在地上的小妖妃,赶紧双手捧出玉佩,哆哆嗦嗦的道,“这歹毒女子是弟子故意诓来的,这是她的宝物,还请师父笑纳。” “不错,一件极品灵宝。”老妖婆也没细看,只随意打量玉佩一眼,便将玉佩收入了袖中。一个炼气期的小蝼蚁,能有一件极品灵宝,已是相当难得。 小妖妃见老妖婆收了宝贝,松一口气,便哭哭啼啼的道:“那歹毒女人,不但毁了徒儿容貌,还给弟子下了毒药,望师父慈悲,为弟子解毒。” “还死不了。”元婴老妖婆对着一人高的铜镜,仔细描着眉眼,随口道,“那蝼蚁现在何处?” “在……在玉……” 小妖妃话未说完,就有弟子自作聪明,抢着回答道:“那个小蝼蚁,早就被弟子们擒住,扔火堆里挫骨扬灰啦!” “是吗?”元婴老妖婆忙着对镜装扮自己,所以问得心不在焉。 “是!”亲眼目睹凡義被收进玉佩的小妖妃,决定再赌上一把。 凡義昏昏沉沉的在玉佩里,昏睡了不知几时。醒来时,依旧是头痛欲裂。 借助同心符,头痛欲裂的祈鳳也跟着松一口气,道:“幸亏那元婴修士有重伤在身,否则義儿你根本受不住她这一击。” 凡義吞下一粒药丸,面色惨白的道:“师父何必跟着徒儿受罪,同心符在身,能感同身受徒儿苦楚,师父为何摘去同心符?” “只是些痛楚罢了,不会对我造成实质伤害。神识受损,可大可小,義儿你可能将昨日为师看的那本炼丹册子,再想起来?”祈鳳极为关切。 凡義努力回想,终于一字不漏的,慢慢诵读出来。 祈鳳心里石头落地:“万幸,只是痛了些,没伤到识海。” “师父,那老妖婆可恶,我要报仇!”凡義攥紧拳头。谁能想到,这世俗界里的黑狐国,居然窝着这么个元婴老怪。 “也不是不行,切不可莽撞。”祈鳳思虑片刻,才道,“你现在玉佩里恢复元气,等她再次发病之时,再见机行事。报仇的机会只有一次,義儿你可明白为师的意思?” “明白,不成功便成仁,有十足把握,我再动手。”凡義自得笑了笑,“或者想当初一样,有十足把握,再连夜逃走。” 祈鳳也扬唇笑道:“只要你不动,那元婴道人就不会察觉你与玉佩的秘密。若是一旦被她察觉玉佩的阶品,到时就算出动整个梨花宗,也救不出你。” “看来又是一段哪儿都不能去的日子。”凡義盘腿,忽然道,“师父,我在黑狐国御膳房待了那么些日子,给你偷瞧了那么多秘方,你的厨艺是不是又见长了?徒儿想吃你做的佛跳墙、梨花鸭、寒潭鱼,还有油炸洹言,红烧断腿长老,剁椒元婴老怪……” 祈鳳打断,道:“前面三道菜为师拿手,后面三道,你亲自处理。” “那当真可以油炸洹言吗?”凡義想想就兴奋。 祈鳳皱眉:“義儿,你既是我的徒儿,就不可太过为恶,也不必太执着于旧恨。至于洹言,你与其杀他解气,还不如,将他远远甩在身后,来得更为解气。” “那他现在什么修为?”凡義一面联系着符咒,一面问。 “筑基中期。” 凡義鄙夷道:“同是单灵根,他比师父你,差多了。” “或许是杀你夺宝,乱了道心。” 凡義幸灾乐祸:“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禁不住诱惑。好人做不来坏事,还是当恶人好,做了坏事也心安理得。” “做坏事太多,自有天谴上门。那元婴修士,就是前车之鉴。” “师父教训得有理,徒儿尽量不伤好人就是。”凡義学着祈鳳,用双手开始练习画符箓,嘴里还不闲着,只要跟师父聊起来,她就有说不完的话题。“那元婴老怪,每个月变丑一次,再喝人血变回来,师父可知,她这是受了哪门子的诅咒?” 祈鳳一边画着符箓,一边道:“这有多种可能。当初,你一头青丝变白发,是因为寒潭的寒气;我师兄弟七人,容颜枯槁,是因为在水月岛历练时,被妖兽咬伤。而这元婴道人容颜苍老,神识也因此受损,应该是内伤所致,或许是被人打杀,亦或是中毒,也有可能是境界提升失败。” “那元婴老道,因该是伤得相当严重。”凡義思虑着道,“一来是,我受她一击,还活得好好的;二来是,她想要盘古斧,却不凭着自己的假脸亲自打探,反而掳劫了些不中用的人仆人和假弟子,派他们去做事。” 祈鳳已同时完成了两张符箓:“如此说来,那便是,这元婴道人,不能离开这美人谷。” “名师出高徒啊!”凡義画得慢些,也紧跟着完成,有些沾沾自喜。“能困住一个元婴修士的,是什么?” “或许是禁制,或许这一方,有能控制缓解她伤势的东西。” 凡義回想一下,才道:“这里灵气充裕,倒是个修炼的好所在。其他人都可以随意进进出出,只有她不可以。难道她离开这里,会死?” “或许应该试她一试,也不能让義儿你一直留在那里。”祈鳳思虑着对策。元婴修士,的确是强大的存在,但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可击败。 “怎么试?”凡義兴致勃勃。元婴修士不能硬刚,但能躲在暗处搞事情,也是件相当有趣的事。 “義儿稍等,过几天,会有一个老朋友,来与你相聚。” 第四十九章 毒杀 “哪来的癞蛤蟆,快滚!快滚!” 美人谷的厨房里,正在准备早膳,突然就闯进来一只绿色癞蛤蟆。 癞蛤蟆也识趣,离开时,不经意撒了点绿汁在花瓣上,便蹦出了厨房。 元婴老妖婆喜欢吃鲜花做成的饼子,每天早上都要吃上两块。 新鲜出炉的鲜花饼,按例被送到了元婴老妖婆手边。 老妖婆一手描眉,另一手捏起了糕点。 而凡義呢,只能在玉佩里肯干粮,不过玉佩里粮水不算太充足,只够她支撑两三月时间。有些树叶花草倒是可以充饥,就是太难吃了些。 “今天这鲜花饼倒与往日有些不同。”元婴老妖婆只瞟了一眼,便扔下了手里的饼子。 “有……有何不同?”伺候的男弟子忐忑询问。 妆点完毕的老妖婆,笑靥如花般的道:“里面花瓣的颜色不对,像是有毒。” “谁……谁那么大的胆子,还敢对师父下毒!”男弟子扑通一声跪地,不安道,“他们早就应该知道,师父你武功盖世,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玉佩里的凡義,听着倒是羡慕。 “是啊,究竟是谁那么蠢,还敢把有毒的糕点,端来给本尊。”元婴老妖婆把一块鲜花饼扔了出去,就像打赏一只流浪狗一样,把食物随手扔了出去,“这块饼,为师赏你了,你先替为师尝尝。” “师父饶命!师父饶命!”肤白貌美的男弟子,拼命磕头求饶道,“弟子一时不察,竟把有毒的糕点端给师父食用。这毒绝对不是弟子投的,师父饶弟子一命,弟子一定查出背后下毒之人!” “不必啰嗦,你失误这一次就已经够了。”元婴老妖婆居然又对镜描起了眉,“吞下这块糕点,兴许你还能活,若是你要尝尝为师新配置的百花毒蜜丸,也不是不可以。” 百花毒蜜丸?玉佩里的凡義听着,道是很可口,很有食欲的名字。 男弟子脸色煞白,比起这老妖婆配置的奇毒,他倒是更愿意吃这可能有毒的糕点。 “徒儿……徒儿遵命!” 咬牙,心一横,那男弟子捡起地上的鲜花饼,泪眼模糊的咬了一小口。 毒见血封喉。 只见那男弟子,只咬了一口,饼里的毒便融进唾液。 先是嘴唇发绿,再是整张脸发绿,最后一命呜呼,死相惨不忍睹。 元婴老妖婆淡然瞥一眼死在地上的男弟子,嗤笑一声道:“真是好厉害的毒。” 又有两名弟子进屋来,默不作声的,将全身变绿的死人抬出了屋子。 “真是好歹毒的一个老婆子,居然比我还无情恶毒!” 凡義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由庆幸,自己选了个好师父。只不过师父祈鳳近日要闭关,专心突破金丹期,所以暂时摘下了身上的同心符。 而且师父祈鳳说,近日会来个熟人搭救她,也不知究竟是哪个师叔。 元婴老妖婆不再碰饼,但对饼里面前所未见的毒,倒是有几分兴趣。将毒饼收入袖中,等闲暇时,再研究一番。 凡義轻叹一声,看来这毒杀计划,是以失败告终了。老妖婆不愧是元婴级别的修士,见多识广,只瞟一眼,就知食物是否安全。 下毒这条路若是不行,真刀真枪又拼不过,逃出美人谷甚是堪忧。 凡義手撑着脑袋,想着对策,想着正在闭关的师父祈鳳,忽然就听见玉佩外面,那老妖婆诧异叫了一声。 原来那老妖婆虽未吃毒饼,却用右手两根指头碰过了。 毒液初时不明显,此刻却显出了点效力,竟然将老妖婆两根手指变成了淡绿色。 “真是大意了。” 老妖婆笑着自言自语,运气想把指上毒液逼出。 哪只她一运气,那毒液却扩散得越快,很快整只胳膊都变成了绿色。 “竟不是世俗界的毒物!” 老妖婆这才意识到不妙,赶紧封住了右手经脉,防止毒液继续侵蚀。 然而毒液却不受控制的,继续一点一点,慢慢扩散。 “来人!”老妖婆怒唤一声。 “师……父有何吩咐?”进来的男弟子抖成筛糠。 老妖婆怒吼道:“接触过毒饼的人,都给我叫来!” 这点毒,虽然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却会让她变丑的时间段,越来越短。 这简直比让她死去,更为恶毒。 厨房里的杂役跪了一地。 凡義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大戏。 “说!谁下的毒!”老妖婆此刻分明是一副姣好的面容,却狰狞得可怖。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 杂役们矢口否认,还未受罚,有的却吓出了屎尿。 老妖婆感觉到毒液在体内慢慢游走,而且她越是动怒,毒液游走得越快。 “来,好好说。”盛怒之中的老妖婆,忽然放柔了语调,“一个一个,好好说。没说出个所以然的,自己看了双脚做花肥。” 凡義边练习画着符,边默数着。 听到十四声惨叫后,终于有人提到了,一只绿色癞蛤蟆。 绿色癞蛤蟆! 凡義眸子大亮,立刻想到她的凡小绿。 十年不见,她这主子,都从毫无根据,修到了炼气后期,也不知她的小绿绿,在师父祈鳳的喂养调教下,修到了几阶妖兽。 妖兽阶品大体分为九阶,一到三阶有智慧,四阶便能出声对话,七阶化为人形,九阶能登顶,相当于人类最顶尖的渡劫期修士。 要是她的凡小绿,已经到四阶妖兽,那就好了,这样她就多一个对象,可以说话。 一个人孤零零的日子,真是太难熬了。 玉佩外血腥的审问还在继续。 “绿色癞蛤蟆?什么绿色癞蛤蟆!” “回……回师父,就是浑身全绿的癞蛤蟆,比一般癞蛤蟆更绿一些,个头更小一些……” “是啊是啊,弟子也突然想起来了!”在斩断双腿之前,有人赶紧道,“一定是那癞蛤蟆!那癞蛤蟆来得蹊跷,不像我们黑狐国的癞蛤蟆!一定是先前那刺客的同伙,带着有毒的癞蛤蟆,前来复仇来了!师父容禀,弟子们也没想到那癞蛤蟆有剧毒,弟子们冤枉得很啊!” 第五十章 问药 美人谷弟子集体出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找陌生人和一只绿色癞蛤蟆。 元婴老妖婆被毒液慢慢折磨,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绿色,惊觉自己新换的面皮,又得再换上一张。 “天杀的!我的脸!” 元婴老妖婆气得发狂,脾气一日坏过一日,手下的弟子们都不敢主动往前凑。 被凡義下毒的黑狐湎,问遍宫里御医,同样是束手无策,只得带着几个大内高手,微服到了美人谷。 “这位公子请回吧,家师正在闭关,无暇见客。” “大胆,可知我们公子是何人?”练过整套残花宝典的老太监,尖声呵斥。 太监?那弟子将黑狐湎上下打量一番,又道:“我之前有个师弟,叫做黑狐汾,与你长得颇有几分相似,你是他什么人?” 黑狐湎简短道:“堂兄。” “原来是……”那弟子好似猜出了黑狐湎的身份,好意提醒道,“这位公子,你还是离去吧。家师正在气头上,你身份尊贵,不宜折在此处。” “你师父还健在?”黑狐湎面色难看了几分,又嗅到了美人谷里浓重的血腥味儿。 “这位公子不得胡言,我家师父青春永驻,千秋万载。” 黑狐湎小声道:“有歹人胁迫我的爱妃到此处,那歹人和我家爱妃呢?” “那口中那歹人,还没怎么着,就一命呜呼了……” “竟是死了!”黑狐湎突觉一阵眩晕,那恶毒的白发女人若是死了,那他体内的毒,该如何解除。“那……那小妖……朕的爱妃,现在何处!” 恼怒之下,黑狐湎也不再顾及身份。 “小师姐她……哎,你二人好歹夫妻一场,公子你稍等,我去唤师姐来与你相见。” 戴着面纱的小妖妃,低头出来,与黑狐湎在一个隐蔽处相会。 “那恶毒女人当真死了?”黑狐湎只关心凡義的死活,并不关心小妖妃面纱下的疤痕。 小妖妃冷着脸道:“我师父还活着,那她不就死了吗。” “绣花枕头!”黑狐湎气急败坏的大骂,“原本以为她能用符御剑,是个有本事的人,哪知这般不中用!” 小妖妃闷声道:“也不怪她,只怪我师父她老人家,也是修真界的人,好像还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人。” “那绣花枕头死了,我们体内的毒该怎么办!”黑狐湎暴怒。 小妖妃倒是一派轻松:“等死呗,反正脸毁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想死,朕这大好江山还未拥够,还不想离去!你师父呢,她不是比那白发女人还厉害么,为何不向你师父要解药!” 小妖妃翻个白眼:“她中了毒,正在发狂,谁敢不要命的往她跟前凑。” 黑狐湎放柔了语调:“往前凑可能会死,但不往前凑,一定会毒法而死。爱妃,你认真考虑考虑。” 小妖妃认真考虑了片刻,终于答应舍命去探一探。 要让老妖婆为她解毒倒是不可能,不过却可以探一探,那白发小魔女的死活。 元婴老妖婆披头散发,正对镜子里那张淡绿色的脸大发雷霆。 贴身伺候的几个男弟子,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接近。 小妖妃手捧着一壶茶,低头往里面走。 “还是别去了。”有男弟子好心拦住小妖妃,劝道,“师父正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再进去不迟。” “等不了,在等下去,我身上的毒该发作了。” 小妖妃谢过男男弟子的善意,捧着茶,惴惴往屋里去。 老妖婆听见脚步声,不由背过身,挡住自己的脸,咆哮道:“不要命吗!滚!快滚!” “师父息怒。”小妖妃扯下面纱,颤声道,“你看徒儿,满脸刀疤,还能活下去呢。师父不过是中了点小毒而已,凭师父的高强本事,不出十天半月,定会美貌如初的。” 老妖婆偷眼来看小妖妃万般丑陋的容貌,终于欣喜了几分。“丑徒儿说得有理,这毒只是暂时的,等祛了这毒,为师还能恢复青春相貌,是与不是?” “肯定是。”小妖妃一脸笃定,然后跪在地上,倒出茶水,高举着道,“师父千秋万载,青春永驻。丑徒儿虽为蝼蚁,但也想偷生,还请师父为徒儿祛除体内之毒。” 老妖婆也没接茶水,冷着脸道:“你身上的毒,要解也不难。只不过,你这丑徒儿,还不值得为师浪费那点灵力。” “师父怜悯,救徒儿一命!”小妖妃连连磕头道,“丑徒儿愿几辈子当牛做马,侍奉师父左右。” 老妖婆不耐烦的道:“给本座当牛当马的多了,不少你一个,退下吧。” 小妖妃当然知道,老妖婆的自私。老妖婆只是不愿意运气,让她自己体内的毒发作得更快而已。 低头咽下愤恨,小妖妃又抬起泪眼,端起茶来,可怜巴巴的道:“师父说得是,徒儿再不敢劳驾师父,只求徒儿毒发之后,师父能善待徒儿尸骨。徒儿不肖,师父请喝茶。” “还不算蠢,知道自己的斤两。”老妖婆接过茶,端在自己手里,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道,“只不过你突然变得这么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死了。” “师父慈悲。”小妖妃暗自咬牙,又道,“师父,黑狐国的国君来了,跟丑徒儿中了同样的毒,是专门上门来向师父您求解药的。人就在美人谷的入口不远处,师父你打算怎么处置?” “你打算怎么处置?”茶水还有些烫嘴,老妖婆就将茶水搁在了一旁,又对镜开始扑粉,厚厚的一层粉。 小妖妃咬了咬牙,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对徒儿也不是真心的,索性让他毒发身亡吧,黄泉路上,徒儿也对个伴儿!” “丑徒儿说得有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让他毒发身亡吧!”话锋一转,老妖婆放下手中眉笔,突然笑道,“那黑狐湎长得好看吗?” “……”小妖妃张了张嘴,望见一小片茶叶状的东西,顺着老妖婆的袖袍,滑进了茶水里面。定了定心神,小妖妃低头藏笑,道:“长得还挺不错吧,整个黑狐国,也没几个男子,比他好看。” 第五十一章 九五之耻 “师父稍等,徒儿这就把黑狐湎带进来。”小妖妃转身欲走,而后又故作不经意的道,“师父恕罪,弟子瞧着,你左边眉毛似乎略微画高了点,嘴唇似乎也有一点点干。” “是吗?”元婴老妖婆赶紧对镜照了照,果然左边眉毛略微高了些,嘴唇也因为体内的毒素,干燥了些。 手边正好有茶水,元婴老妖婆赶紧饮下,润了润嘴唇。 小妖妃笑着离去,很快便带来了黑狐湎。 黑狐湎终究是一国之君,纡尊降贵来见一个江湖莽夫,还被拒在门外许久,心里早就极为不满。 几个大内高手,不苟言笑的地跟在黑狐湎身后。 “师父,人给您带来了。”小妖妃笑得暧昧。 元婴老妖婆眉目含着春,将黑狐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人够高,也够俊,浑身都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虽然脸上有些淤青,但也依旧是个很养眼的美男子。 “公子请坐。”元婴老妖婆勾唇一笑,挥手先让自己的人离开屋子。 黑狐湎也看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挥手让自己的随从,退出了门外。 大门紧闭,屋中只剩黑狐湎与老妖婆,还有被老妖婆吞下腹的凡義。 老妖婆倒是喜欢黑狐湎的上道,风情万种的露出长腿,勾着手指道:“公子远来是客,与妾身共饮一杯可好?” 黑狐湎当然是乐意的,一来是为了求药,二来是面前这妖艳贱货,容貌甚至还在小妖妃之上。 “原本以为,美人谷的美人师父,多少是有些年纪的。”黑狐湎走过去,握了老妖婆的手,将人拥在怀里,柔情蜜意的道,“不曾想,竟然是这样一位美娇娘。若是朕……罢了,你也该知晓我的身份了。若是美人儿你愿意,跟朕回宫,共享富贵荣华可好?” 老妖婆勾住黑狐湎的脖子,吐气如兰的道:“何必回那冷冰冰的皇宫,留在我这美人谷不是挺好?” “有美人儿作伴的地方,哪里都是极好。”黑狐湎对老妖婆的风情,应付自如,不过轻轻摸了摸对方的脸,那手指头沾的厚厚一层脂粉,却是让人倒胃口。 老妖婆越来越满意黑狐湎的油腔滑调,拉着他的手,主动邀请榻上一叙。 黑狐湎瞥见老妖婆那绿莹莹的手臂,只当没看见,还在带笑周旋。 不曾想,如今贵为九五之尊,还不得不牺牲自己的色相。 老妖婆全身都蒙了一层淡淡的绿色,绿得像条虫子,却浑然不觉,只当自己魅力无边,征服了眼前这好色的男人。 黑狐湎忍着恶心,春风满面的将自己奉献了出去。 好一番光景。 云收雨歇,老妖婆躺在黑狐湎怀里,惬意把玩着黑狐湎的长发。 只可惜了黑狐湎面色发白,自幼习武的身体,竟也有些吃不消。 “美人儿。”黑狐湎强打起精神,摸着老妖婆妆容模糊的脸,道,“如此神仙日子,好是眷念,只可惜,算算时辰,我身体里的毒,便要发作……” “欢愉过就好,就不奢望以后如何了。”老妖婆坐起身来,一脚将黑狐湎踹下了床,整理着乱掉的长发,和颜悦色道,“能与我一番欢好,你也算死得其所了。我美人谷有的是地方,别死在我这屋子便好。” “你!”滚下地的黑狐湎,一身的狼狈,恼怒握了拳,随即又软声道,“美人儿,是朕刚才伺候得不好吗,怎么如此翻脸无情。” 老妖婆扬袖笑道:“伺候得,比我那几个弟子可强多了。只不过,你这冤家,口蜜腹剑,不好花心思防范。得了,跪安吧。” 黑狐湎暗咬了牙:“美人儿,你如何才肯帮我祛毒?不管你有什么要求,只要你说出来,朕一定为你办到!金口玉言,绝无更改。” “救你一命,对我有何好处,聒噪。”老妖婆嫌烦,吩咐外面人把门打开,一扬袖,将黑狐湎破布般扫了出去。 大内高手们,赶紧接住衣衫不整的黑狐湎。小妖妃毫不掩饰的低笑。 黑狐湎怒瞪着小妖妃,低吼道:“你早知这种情形,还带我进来做甚!” “你自己求着要进来的,可不是我强压着你进来的。”小妖妃心情极好,“再说了,是你自己没本事将人拿下,冲我发什么火?” 黑狐湎额头青筋直冒,恨不得掐死眼前这幸灾乐祸的小妖妃。“好啊,等死就等死!我们就一起死!” “那可不一定!” 小妖妃自得一笑,又主动捧了茶水进去,伺候老妖婆。 黑狐湎咬牙道:“献点殷情,就指望那绿婆子为你解毒?做梦!我是看出来了,那老妖婆自身就中了毒,自顾都不暇,哪会帮你我解毒。” 小妖妃一点都没有将死之人的丧气,反而神采奕奕的道:“还黑狐湎你不算太蠢,不过我还是要去试一试的。” 云雨过后的老妖婆,心情大好,又见着比自己还丑的小妖妃,心情更是极佳。 “师父,口渴了吧,请喝茶。”小妖妃恭敬献上茶水。 老妖婆接过茶水,痛快饮下,道:“我的丑徒儿,你不是快死了吗,怎么还笑得出来。” 小妖妃也不慌,盯着老妖婆的肚子,意有所指的道:“身体里的毒,也快发作了。死之前,能拉着某个人垫背,当然是高兴的。” 玉佩在老妖婆肚子里,凡義在玉佩之中,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小妖妃口中用来垫背的“某人”,分明是指的她凡義啊。 这小妖妃是逼着自己立刻动手,否则就要告诉老妖婆,她的藏身之处。 凡義是想动手,不过师父祈鳳,却让她稍安勿躁,毕竟对付一个元婴老怪,风险不可谓不大。 更何况,待在老妖婆身体里,玉佩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吞噬老妖婆的元婴之气。 老妖婆却理所当然的认为,那垫背之人,指的是黑狐湎。 “你就那么恨黑狐湎?死之前,都要让他折些尊严?”老妖婆笑着问。 小妖妃不敢直视老妖婆,只盯着老妖婆的肚子,阴沉道:“让我毁容的人,当然恨啊。若是我死,一定拉她陪葬!” 第五十二章 战元婴 小妖妃言语间满是威胁。 凡義歪着脑袋一想,左右这小妖妃是在临死前,暴露她的存在。 既然徐徐图之不行,那索性就博一把吧。 “对不起了师父,徒儿要莽撞一次!” 玉佩化成一柄小绿剑,猛地朝老妖婆体内的元婴砍了过去。 修道之人,皮肤胫骨虽然远强于普通人,但体内依旧是柔软的血肉。 老妖婆丹田之内的元婴,就像个待宰的婴孩儿,任由凡義宰割。 左一刀,又一刀,上一刀,下一刀。 从元婴身前穿进去,又从后背斜穿过来,浑然将老妖婆好不容易修成的元婴,当成了玩乐之地。 “怎么回事!” 老妖婆只觉丹田处一阵接着一阵的绞痛,让人恨不得立刻死去。 小妖妃藏笑,躲远了些,一直躲到屋外,故作惊讶的道:“莫非是那癞蛤蟆的毒发作了?” “滚出去!” 老妖婆难忍痛楚,瞬间又恢复了老妪之态。 黑狐湎在外偷瞧了一眼,忍不住作了呕。 老妖婆无暇他顾,癫狂之下,拂袖紧闭屋门,再盘膝运气。 筑基元婴修士已能内视自身。 老妖婆连忙放出神识去探,这才惊觉一柄牙签大小的小剑,正在宰割她百年的元婴。 筋骨受损是小,元婴受损是大。 元婴一旦损坏,那她的修为,直接会跌到筑基,或者梗低一级。 “卑鄙!” 元婴老妖婆大骂,神识如钩,去擒那把作乱的小剑。 小剑赶紧躲避,然而老妖婆的神识,却有如实质,紧缠着不放。 元婴修士的神识,竟是如此强悍! 凡義大惊,难怪师父祈鳳,让她徐徐图之。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硬博一把。 “老妖婆,来追我呀!” 凡義一边在元婴里逃窜,一边逗弄老妖婆。 老妖婆的元婴,一边在损毁,一边又在飞速愈合。 凡義损毁的速度快,老妖婆调用灵力,修复的速度也快。 损毁与修复,二者之间,居然到了一个有趣的平衡。 “可恶!你居然没死!你一个小小杂碎,居然拥有空间玉佩这等仙器!妙啊,妙得很啊!” 老妖婆气急败坏,又垂涎欲滴,眼睁睁瞧着,凡義仗着一柄仙器,在她脆弱的元婴里作恶。 用神识,自然可以擒住这作恶的小剑,只不过自己的神识一击下去,自己的元婴,也会受到极重的伤害。 “当然啦,年纪小,还没活够,当然要多活几百上千年啦!” 随心玉,随主人心意而变。 话音一落,凡義又将玉佩变作边缘带尖刀的齿轮,疯狂在老妖婆的元婴里旋转切割。 “元婴毁了,得件仙器,也是划算!” 老妖婆忍无可忍,决心背水一战,神识末端,分散成网状,猛地朝那齿轮罩去。 神识无形,齿轮虽利,却伤害不了对方神识分毫。 但对方神识却有如金丝网,不惜穿毁自身元婴,直接包裹住了作乱的齿轮。 “这下,都该是我的了!”老妖婆嘴角挂着血,又痛楚又欢喜的,哈哈大笑。 凡義盘膝在玉佩之内,道:“变!” 玉佩随即变得蚂蚁大小,然而老妖婆的神识王,也随之变得蚂蚁大小,将玉佩紧紧裹住。 凡義又道一声变,想将玉佩变大,变得比水桶,想生生撑破这老妖婆肚子。 哪知老婆也不笨,也不想陪凡義玩这变大变小的把戏。 趁凡義将玉佩变小之际,就用神识拉住玉佩,急忙忙从自己元婴里,顺着鼻腔,摔出了体外。 凡義暗道一声不妙,将玉佩变树,生根扎入地底。 老妖婆元婴受损严重,刚想笑着开口说话,就有一滴绿色毒液,飞射进了她嘴里。 根本没料到有此后手,老妖婆口舌俱烂,毒液更是顺着血脉,飞速游走便全身。 “……” 老妖婆想骂,却再也骂出来,只得即刻封锁经脉,防止毒气攻心。 七把飞剑,却接连而至。 老妖婆双目圆睁,逼毒之际,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得生生受了几剑。 “七劫剑阵!师父!” 凡義大喜,玉佩立刻变作一件盔甲,护在祈鳳周身。 先前几剑,未击中要害,祈鳳并不多言,御剑再上。 老妖婆一面压制毒性,一面狼狈躲避。 一个小小筑基期,如今竟也敢在她跟前放肆! 老妖婆大怒,无奈元婴受损,又被暗算中毒,功力自然是大不如前。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只三阶小妖兽,也跟着跑来凑了热闹。 “凡小绿!哈哈!” 旧友重逢,尽管战况激烈,凡義还是忍不住一阵欢喜。 凡小绿听到了凡義的声音,也忍不住一阵欢喜,战意一路高昂。 祈鳳正面迎敌,它就在旁,瞅准机会喷溅毒液。 门外黑狐湎等人,护着头,望着屋里难以言喻的打斗,惊得合不拢嘴。 祈鳳六剑先发,又用一个瞬移,瞬间移到老妖婆身后,再朝背心一刺。 老妖婆扭身回防,凡小绿却又窜到她背后,朝它身上吐毒汁。 卑鄙!卑鄙! 老妖婆气急之下,气势落了下风。 腹背受敌,只得升起护身光罩,护遍全身。 然而一升光罩,体内的毒液却没了遏制,又离心脉进了几分。 险情一过,老妖婆又撤去光罩,全力将毒液凝在右臂处。 “不能让她有喘息之机!” 祈鳳御剑再上。 凡義也明白此理,瞅准时机,玉佩化成绳索,牢牢捆住老妖婆双臂。 七剑迅速合一,朝老妖婆眉心刺去。 老妖婆双手被困,难以还手,脚一跺地,冲天而起。 妄图往上,先逃离这狭小的屋子。 只要暂时控制住体内之毒,收拾两个小杂碎,不过是弹指的事。 “凡小绿,吞!” 祈鳳大呵。 凡小绿已是三阶妖兽,早已通晓人言。 只见凡小绿先一步,跳到老妖婆头顶,而后嘴巴张大,张得如簸箕大小,就等老妖婆自己撞进它那张绿油油的大嘴里。 老妖婆眼睛往上一番,意识到不妙,半空挪移身形,往一侧逃开。 然而那一侧,等待她的,却是数十张定身符,组成的符阵。 如此短的时间,便能布出符阵! 老妖婆恼怒剜了祈鳳一眼! 第五十三章 困仙阵 上有毒物,侧有定身符咒,元婴老妖婆,只得往另一侧逃走。 另一侧是石墙,墙后面是山。 元婴修士筋骨强健,穿山裂石倒不在话下。 然而,真正的杀招,却在那山石之内。 祈鳳来到美人谷后,一早就在后山里,设下了更大的困仙阵。 虽说但论修为,百个筑基期,也敌不过一个元婴修士,然而有符阵相助,那就另当别论。 元婴老妖婆,双手被玉佩化成的绳索,牢牢绑住,只能用头当榔头,硬生生在山石里打了个洞。 “还能这样逃生?!” 远处猫着观战的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 祈鳳贴回同心符,道:“義儿,回来!” 凡義虽不明所以,但也立刻照做。趁着元婴老妖婆钻洞逃跑之际,立刻将玉佩化原状,飞射到祈鳳身边,再立刻华为铠甲,护助他周身。 祈鳳双手结印,启动困仙阵。 数百张灵符设成的困仙阵,是祈鳳特意为元婴修士准备的大礼。 困仙阵一起,犹如铜墙铁壁,拦住老妖婆去路。 双手得了自由的老妖婆,左突右闪,不得其门而出,恼怒之下,又要掉头来,与祈鳳硬拼。 但祈鳳怎会给她机会! 灵符飞旋,结成一个诺大的金光阵。 金光阵越缩越小,越小越坚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走投无路的老妖婆,气得发疯,竟不顾体内的毒,用尽十成功力,去轰击那光罩。 砰! 砰! 元婴修士用尽全力的轰击! 每轰击一下,整个宫殿,连带整个山体,都剧烈震动一下。 “不好,这美人谷要塌!” 黑狐湎意识到不妙,也顾不得观战,立刻跑出了出去。 小妖妃痴迷望着帅得一塌糊涂的祈鳳,根本不想挪步。 “蠢货!” 黑狐湎骂她一声,让人硬扛了她,扛了她暂离这危险之地,以免被活埋。 凡義从玉佩出来,望着许久不见的师父祈鳳,万分激动又万分担忧道:“老妖婆连体内的毒都管不管了,这是要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啊!” 凡小绿“呱呱”两声,更为欢喜的蹦到凡義肩上,还伸出舌头,舔了凡義一口。 凡義双手捧它在手心,焦灼盯着困仙阵里的老妖婆。 老妖婆披头散发,狰狞发狂,正在做困兽之斗。 困仙阵越缩越小,光罩也越来越凝固,但在老妖婆接连的全力攻击下,竟生出了些许裂纹。 祈鳳凝神控阵,飞速修补裂纹,不敢有半点疏忽。 目前是势均力敌。 然而祈鳳面色煞白,显然为控制这大阵,耗费了许多心神灵力。 老妖婆垂死挣扎,竟有破阵而出的苗头。 “義儿,你先出去!”祈鳳也预感到不妙。 “不走,留下来,给师父当件盔甲也好!” 凡義拧着眉,元婴修士果然不一般,坚持了这么久,这老妖婆居然还不毒发归西。 如今这情形,就看师父祈鳳,与元婴老妖婆,谁能坚持得更久一些。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全身绿透的老妖婆,将光罩轰击出一道口子,连带着后面山体,液坍塌了大半。 老妖婆狰狞一笑,伸手一抓,抓住几张损坏的符箓,瞬间捏成齑粉。 “小杂碎,来得匆忙,符箓就这么些,家底都搬空了吧?” 祈鳳不应声,只是嘴角溢出鲜血。 凡小绿不安“呱呱”叫了两声。 凡義心疼不已,突然想到自己困在玉佩里时,也试着画了不少符箓。 “师父,徒儿这里有符箓!” 凡義赶紧进到玉佩里,取出一叠符箓来。 符箓有新有旧,有些是画废了的,有些还勉强能派上用场。 祈鳳斜眼去瞧,道:“挑出能用的,按为师吩咐填补上。” “是!” 玉佩瞬间化成铠甲,护在身上,凡義脚踏凡初剑,去到阵法之外。 “老妖婆没想到吧,做徒弟的这里,还有补给!” 凡義依照祈鳳所言,将符箓损坏的薄弱处,再次填补上,还特意做了个鬼脸,去逗这将死之人。 光芒逐渐暗淡下去的困仙阵,终于又重新明亮起来。 “哈哈哈,幸亏我天资高,画的符箓很是堪用!老妖婆,你的美人谷,灵气充裕,就留给我当个道场吧。” 休想!休想! “还有啊,老妖婆,你这里,男的俊,女的美,以后啊,可都是我跟我师父的了。我们师徒啊,不仅要住你的屋,还要占的娃!” 凡義仰天大笑,笑得跟女流氓一个样儿。她就是要刺激这老妖婆,让老妖婆的毒,尽快发作。 老妖婆张牙舞爪,接连轰击之下,已是强弩之末,恨不得将凡義捏死。 “咦,老妖婆,你原来这么丑啊!好丑好丑啊!”凡義特意搬来一块大铜镜来,隔着光罩,举到老妖婆面前。 “拿走!拿走!” 老妖婆躲过,不敢瞧镜子里的自己。 凡小绿蹲在凡義肩头,呱呱大叫。 凡義见老妖婆还有口气,竖起一根小指头,继续讽道:“元婴修士?不过尔尔,不过尔尔嘛!” 老妖婆怒目圆瞪,蓄足余力,要做最后一击。 凡義也知道,这最后一击的厉害,不待祈鳳吩咐,便又躲进玉佩里。 玉佩再度化成铠甲,护住了祈鳳周身。 老妖婆自知中了诡计,毒气已攻心,活不长久,便要拉着两个宵小之辈,一起殉葬。 祈鳳眉目一沉,亦是聚集全身灵力,使出这困仙阵最后的杀招。 “困仙合,百仙陨!合!” 困仙阵骤然一合,要将阵内的一切物体,撕成粉碎。 元婴老妖婆伸掌一拍,要强将这符阵,从中间震得粉碎。 困仙阵合! 符箓紧紧纠缠老妖婆全身。 老妖婆战意不减,高抬一只手臂,奋力往下一压。 阵法轰然溃散,全部符箓尽化齑粉。 凡義暗叹,自己画的那些符箓,还是品阶太低。若是那些填补上的符箓,能与师父祈鳳的品阶一样,那这老妖婆,绝无破阵而出的可能。 老妖婆盯着祈鳳,笑得无比阴沉诡异。 祈鳳口吐大口鲜血,顾不得擦拭,连忙祭出七把飞剑。 凡小绿赶紧护主,朝老妖婆袭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吞噬元婴 凡小绿朝元婴老妖婆扑了过去 哪知还没近身,那老妖婆便如一尊绿色雕塑般,直直倒了下去。 毒素蔓延,肯快将身体腐蚀成绿液。 一个拳头大小的元婴,还在发着微弱的光。 凡小绿盯着那微微发光的一团,还有些好奇。 “凡小绿,吞!” 祈鳳服下丹药,出了声。 凡小绿得了命令,便不再迟疑,一口将那豆腐般的元婴,吞入了腹中。 仇敌殒命,危险消除。 凡義从玉佩里出来,一把抱住祈鳳的腰,落泪撒娇道:“师父,徒儿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十年来,日日想,夜夜想,总想着回去跟你见上一面。要是没洹言那厮就好了,如此我拥有空间玉佩的事,就再没人透露出去。师父,天地可鉴,徒儿真的好想你!” “今日不是见着了吗?”祈鳳扒拉开凡義粘人的手臂,擦干净嘴角的血渍道,“凡小绿吞了元婴,突破在即,为师也受了点小伤,義儿你且在旁护法,不要离去。” “是,我的好师父,辛苦师父了!”凡義主动送上了一枚香吻。 祈鳳瞪她:“成何体统?” “不管,先下手为强,盖个章,师父这辈子,就是我的人啦!”凡義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很是痴迷祈鳳的英俊脸庞。 这修真界,怎么会有师父祈鳳,这般好看又有本事的人呢? 而且这师父,还不顾自己即将突破金丹期,千里迢迢冒险来救她。 这师父真是太好啦! 她凡義,也太有挑师父的眼光啦! “義儿。”祈鳳盘膝而坐,哭笑不得的道,“莫忘了有同心符在,你心里想什么,为师此刻一清二楚。” 凡義笑出一口白牙,美滋滋的道:“知道才好,反正就冲着师父这容貌气质,徒儿这辈子就陷进去啦!师父,你这辈子,千万别喜欢上旁人,要喜欢,也只能喜欢徒儿。反正徒儿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至于师父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徒儿,那一定得第一时间告知,徒儿可没耐心等太久。” “你呀,没羞没臊。”祈鳳弹了一下凡義脑门,宠溺道,“若为师对你动心,定会告知你。不过现在嘛,你还只是我徒儿,注意分寸。” “是!谨遵师父教诲!” 凡義自打祈鳳现身,就激动得无以言表,尤其现在危险消除,更是开心得要上天。 若不是这倒塌大半的宫殿拦着,当真是要欢喜得,御剑上九天的。 凡小绿鼓着眼睛,鼓着大肚子,在绿液里,正难受的挨着。 元婴修士的元婴,于它这只三阶妖兽而言,可是天大的恩赐。 只不过恩赐虽大,却也不好消受。 凡小绿的肚子,胀大了,又缩小,缩小了,又胀大。 一鼓一扁之间,竟然是在无声吸纳天地间的灵气。 渐渐的,凡小绿肚子鼓动得越来越快,所吸纳的灵气,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再到后面,竟然连坍塌宫殿里的,碎石细沙,也随着灵气,吸入到那鼓胀的蛤蟆肚子里。 蛤蟆头顶,逐渐凝聚出一个漩涡转的气流。 气流飞速旋转,还夹杂着无数大小碎石。 满殿的风沙,凡義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的师父啊,我们家小绿究竟是什么吞天神兽,突破四阶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祈鳳同样是满身的风沙,眯着眼闭着唇,用同心符道:“的确不是普通妖兽。” “会不会是,古籍里没有记载的上古神兽?”凡義眼里冒着星星。 “兴许是,只不过我们梨花宗的古籍里,没有它的记载。三阶妖兽突破四阶,好比是筑基修士突破金丹,本不该如此大的阵势。这阵势,倒像是金丹修士要突破到元婴。” 飞沙走石,整座宫殿摇摇欲坠。 祈鳳又道:“義儿,为师先出去疗伤,你借玉佩,为小绿护法。” 凡義拉过祈鳳的手,不舍分离:“这里交给徒儿便是。师父,你别走远了就成。” 祈鳳点头,御剑穿落石而走。 凡義只身留在随时可能坍塌的大殿,用玉佩化成铠甲护住周身,又拔出凡初剑,为正在突破的凡小绿,劈开大的石块。 凡義劈着山石,又抱怨又欣慰。 “真是便宜你了,整个元婴都给了你独吞。但凡是那元婴没染你的毒液,分点给师父和我也好啊!” 凡小绿也想啊,整个元婴吞下去,它也吃不大消。 枉费它的大肚,能容许多口粮,却拿这个小小的元婴,有些难以招架。 美人谷的灵气,更疯狂的涌入凡小绿体内。 凡小绿却盯着凡義,不安的呱呱大叫出了声。 大肚子越撑越大,不再瘪回去,像是要爆炸。 情况很不乐观。 “怎么办师父,凡小绿好像不会自己掌控灵气的吸纳,它肚皮快被撑爆了!”凡義借助同心符询问。 殿外祈鳳道:“凡小绿有进不出,为师也未曾料到。看这情形,凡小绿是要将整个谷的灵气吸干净。” “吸干净了不打紧,关键是徒儿怎么帮它啊?再吸下去,凡小绿真的会被撑爆的。” 凡小绿张大嘴,万分难受的望着凡義。 这美人谷里灵气充裕,足够十个修士,从金丹突破到元婴期。 “義儿,你试着用玉佩,完全罩住凡小绿,看是否能隔断灵气的吸纳。” “好!” 凡義也多言,再次入玉佩,又让玉佩化成了个铜钟模样,罩住了凡小绿。 似乎有点效果。 灵气被阻隔。 然而下一刻,大量灵气,却顺着与地面接触的缝隙,一下涌入了铜钟里。 铜钟被掀翻,高高抛起,砸踏了整座山。 玉佩里,却依旧安然无恙,不受任何影响。 “義儿可有事?” 祈鳳忙问。 一声巨响,整座山轰然崩塌,泥尘冲天而起,还跑出许多毒虫猛兽。 黑狐湎等在远处观望之人,已经惊得不能言语。 “我没事!我事先躲进了玉佩里,就是凡小绿,我没法子带它同进玉佩!” 玉佩里的凡義放出神识,查探外面的情形。 凡小绿依旧在疯狂吸纳灵气,而且还同时吸纳进更多的山石。 第五十五章 突破 整个山谷都被漩涡转的气流,绞成了碎片。 祈鳳御剑腾空,再细看地形,才发现,原来整个个美人谷,竟是一个高阶聚灵大阵。 为今之计,便也只有毁了这聚灵大阵。只是这高阶聚灵大阵,并不那么容易破坏,除非能快速找到阵眼。 “義儿,你在玉佩里设聚灵阵,吸收灵气!为师试着毁掉外面大阵,释放这谷里的灵气!” 凡義立刻照做,在玉佩入口处,设了一个小的聚灵阵。 聚灵阵本该聚集八方灵气,但凡義只留了一个进口,将外面灵气,引入聚灵阵之内。 聚灵阵中,凡義双手结印,盘膝坐在阵眼位置。 凡義是个新手,还是头一次,依着祈鳳看过的书,试着摆阵。 似乎有些效果。 玉佩外的灵气,开始慢慢往玉佩里来。 凡義欣喜,立刻翻飞手掌,将外面灵气,继续往玉佩里面引。 外面不断旋转的灵气,像是找到了新的出口,或者说是,像发现了新大陆,竟然一分为二,一半涌向凡小绿,一半涌向玉佩。 凡小绿舒坦的“呱呱”叫了两声。 聚灵阵里的凡義可不好受。 疯狂涌入的灵气罡风一般,刮着凡義白玉般的脸。 “师父啊,灵气好像失控了,洪水一样涌进来,徒儿要被灵气吞噬了!” 阵眼处的凡義,被灵气弄得东倒西歪,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这太过汹涌的灵气,仿佛是个吞人的风怪,要把凡義当作口粮。 “義儿你莫不是设错了阵法!一般的聚灵阵,都是慢慢聚灵,不会那般疯狂的吸纳灵气。”祈鳳眉目一沉,暴呵道,“赶紧从玉佩里出来!” 凡義苦道:“怕是徒儿学艺不精!可是现在玉佩在灵气涡流里起伏,玉佩被困住了,飞不动。若徒儿只身出去,怕是要被气流绞得粉碎!” “凡小绿呢,它皮厚,让它助你!” 凡小绿已经突破的四阶,修完相当于人类的金丹修士,还能依靠妖识,与人类言语。 遭罪的凡義在玉佩里大吼道:“凡小绿,助我!” 凡小绿呱呱两声,第一次以妖识道:“娘亲,遵命!” 长舌一探,试图探入气流之内,将玉佩卷出。 然而这气流着实霸道。 凡小绿的蛤蟆舌头,还未探入气流中心,就被旋转的气流,如万把刀子般,给绞杀出来。 舌头上满是鲜血,若是缩回得晚些,半条舌头都怕保不住。 “娘亲,汹汹,怕怕!” “受罪了!可是现在怎么办,我身体被罡风困住,想撤去阵法都难。” 所有的灵气,都尽数往玉佩里挤,往凡義设错的阵法里钻。 小小的一个阵法里,却挤入了比寻常浓厚千百倍的灵气。 灵气是气,但在这阵法里,就像快凝结成水,点点滴落下来。 凡義昏昏欲睡,在这浓郁的灵气里,感觉快要窒息死去。 感觉很准,的确快要因窒息死去。 “義儿振作些!”祈鳳一边推演大阵阵眼,一边道,“若实在承受不住,就学凡小绿,将这些灵气吸进体内,收为己用。你的四灵根,可容纳的灵气,倒比单灵根多很多,也算是幸事。” “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凡義对师父祈鳳,是无条件的信任。祈鳳让她吸纳,她就吸纳,尽管前不久,她才刚刚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咬破了舌头,让自己恢复点清醒,凡義摒弃杂念和恐惧,努力让自己进入到忘我境界之中。 气沉丹田,经脉流转,开始引起入体。 那阵法里的气流,横冲直撞,极不安生。突然发现,凡義这具躯体,竟然又是一个新的出口,便又迫不及待的往凡義身体里涌。 这灵气衰微的时代,灵气稀薄,高阶修士突破,往往还得借灵石辅助。 凡義倒好,只不过一个小小的炼气期,灵气却像流水一般,慷慨的往凡義身体里灌。 这般慷慨的恩赐,几乎是强迫,逼着硬塞,好比是许多美人儿争着伺候,凡義很是承受不住。 灵气凶猛涌入。 凡義体内犹如万马驰骋,比一开始还要遭罪。 “義儿,扛过去,修为就能更上一层!我等修道之人,本就是与天争,拿命博!” “师父,徒儿每条经脉快被撑破了!”凡義眼角嘴角,都流出血来。 “尽人事,听天命!”祈鳳道,“专心运气,修复受损经脉!为师快要推演出阵眼位置,義儿一定坚持!洹言已经是筑基中期了!” “那好,徒儿一定超越他!” 凭着一股恨意,浑身快要炸裂的凡義,再度咬牙硬撑。她还没找洹言报仇,还没把洹言踩在脚下,可不能这么早早的先去。 再说了,她若是先去了,师父就该被其他小妖精勾搭走了。 为了将师父占为己有,她一定得活下去! 凡小绿不安的在一旁守着,几次试着跳进漩涡里,去捞出玉佩,都被涡流远远的抛开。 疯狂涌入体内的灵气,将凡義全身皮肉爆开,手上腿上的经脉也噗噗炸裂。 凡義像个血人一般,岿然不动,盘膝于阵眼处。 涌入的灵气,破坏洗涤原先窄小脆弱的经脉。 凡義就忍着剧痛,将那些被破坏的经脉,一一修复。 修复过后的经脉,变宽,变得更坚韧,就能容纳更多灵气。 而后,疯狂涌入的灵气,再把修复好的经脉挤破。 凡義再忍痛,将挤破的经脉修复。 挤破了修复,修复了挤破。 周而复始,不断在凡義体内上演。 终于,再不断的煎熬之下,凡義竟然生生被汹涌的灵气,催升到了筑基期。 就像是,一个小瘦子,被不断填食,生生喂成了个小胖子。 凡義听着体内碎骨的嚓擦作响,扬唇邪佞狂笑道:“筑基初期还不够,灵气再来得凶猛些吧!我看你能把我催升到几时!” “我的好徒儿,就该如此狂傲!” 祈鳳听着凡義言语,竟生出些许欣慰。绝境之地,与天争生机时,有些人不战而降,有些人却越战越勇。他这个徒儿,竟与他一个秉性,难得。 第五十六章 筑基中期 被填鸭是个极度痛苦的过程,但好歹被填成了一个胖子。 凡義不知自己是何时昏死过去的,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成了血人,浑浑噩噩之中,有种魂归地府的错觉。 “義儿,你总算醒了。” 玉佩在祈鳳怀里,祈鳳在黑狐国一家客栈里落脚。 “师父,我还活着?”全身血渍已经凝固干涸凡義倒在地上,借着同心符又问,“师父,我昏死了多久?” “半个月。” “半个月?”凡義也惊诧不已,“不过,不过,徒儿终于活着!” 欢天喜地! 喜出望外! 她不但活着,而且修为,直接从炼气后期,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这莫非就是,修道之人常说的,与危厄相伴而生的大机缘! 若是以命为赌注,修为就能接连突破,那么这样的危厄,不妨多来几次。 “義儿,莫要胡来。”祈鳳道,“绝境之中,才以命博。若命不够硬,这样的冒险,还是越少越好。” 修为攀升,凡義好不自得。虽然躯壳疼痛,但却一身的意气风发。 “师父说的是,那些元婴以上的高阶修士,莫不是命硬之人。若命不够硬,走在路上,一个花盆,都能砸死。” 祈鳳道:“比如说那元婴修士,兴许做梦也没料到,会死在我们几个手里。” “师父你的意思是,命硬是相对的,所以,不能随随便便用命去做赌注?”身体僵硬的凡義,试着活动了手指。 祈鳳道:“是。” “那怎样才能让命更硬?”凡義又试着坐起身来。 祈鳳笑道:“别无法他,只有不断修行。” “好像是,那我继续往前。” 凡義掏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乌七八糟大一身,忍不住闭眼,叹口气,还好有玉佩隔着,师父祈鳳,看不见她这副糟糕模样。 全身毁容,就连引以为傲的脸蛋也毁了,全身都是血痂,连一块好皮肤都找不到。 “为师料到了你的情形,这是特意为義儿你配置的药膏,你出玉佩来,把药抹上,三天能好。” 凡義扭捏道:“那师父你先出去,徒儿不愿让你瞧见我现在这副模样。”这副模样,与山谷里的元婴老妖婆,倒是不相上下。 “好,依你。我先吩咐小二,准备好洗澡水,你再出来沐浴。药膏给你放在桌上。” “师父真暖,徒儿喜欢。”凡義心里美滋滋。 祈鳳戴着斗笠,下楼去用午膳。小二将一大桶热水倒进浴桶,又识相的关门退出。 凡義从玉佩里爬出来,当真是用爬的,然后再爬进浴桶里。 醉酒的凡小绿,晕晕乎乎地缩在门背后,见凡義从玉佩里出来,开心得一下子蹦到浴桶里,与凡義一起沐浴。 “娘亲。”这是凡小绿心里认定的称呼,谁让它出生后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凡義。 至于祈鳳嘛,只能算它的养父,还有美酒美食,还有修炼丹药的供给者。 “小绿乖啊,一别十年,为娘总算听见你口吐人言了。”凡義拿着搓澡巾,给拳头大小的凡小绿,有模有样的搓着背。“不过唤娘亲显老,今后你唤我姐姐,我唤你小绿妹妹。” “娘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绿爱你,就像娘亲爱师父一样,天地可鉴。” “小绿妹妹乖,凡義姐姐也爱你,以后姐姐的人身安全啦,就交给你来守护。” “姐姐放心,交给小绿就是。”凡小绿舌头一探,将桌上的药膏,卷了过来,交到凡義手上。 凡義接过药膏,看着凡小绿背上,也有在美人谷里留下的一些疤痕,便先给它上了药,再给自己涂上。 涂完药穿好衣服,凡義又想去玉佩里,总之,现在这副疤痕模样,是一定不能祈鳳见到。 “姐姐。”凡小绿吐了吐舌头,挺着大肚子道,“师公在楼下吃饭,我们不去吃点吗?” “你去,我不去。”凡義捧着凡小绿道,“现在太丑,不宜吓着店里的食客。等身上的疤没了,再去艳压群芳。” “可是姐姐你不饿吗?你都半个月没进食了?” 不提这茬儿倒好,一提这茬儿,凡義当真觉得五脏庙空空。 “师父。”凡義借同心符道,“徒儿肚饿,急需果腹之物!” 片刻之后小二进屋来,收走了血腥气极重的洗澡水,又默默上了一大桌热腾腾的饭菜。然后与掌柜商议之后,又偷偷跑去官府,报了案,说是有个带斗笠的男子,在客店房间里,藏了见不得光的人。 凡義与凡小绿正关在房间里大快朵颐,一队官兵,拿着一张通缉犯的画像,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原来是黑狐湎在美人谷,拜师不成,请祈鳳当国师也不成,只能眼睁睁看祈鳳,捡起玉佩,御剑飞走。 而站在他旁边的小妖妃,像是失了魂似乎似的,握着祈鳳亲手赠的治伤药膏,哭成了泪人。 黑狐湎带着小妖妃一同回了宫,还画了祈鳳的画像,还特意画了个蛤蟆,作为他的独特标记。 县太爷一听小二说,房间里半夜有蛤蟆叫,立马就动了心思。 “围住,快围住!”鼠须胡子的县太爷,亲自带队,前来抓人。 祈鳳按下斗笠,安然道:“这位县太爷,是否认错了人?” 凡義已是筑基修为,耳力比以往强了许多,在二楼房间里,无需刻意,就能将楼下大堂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凡小绿安静窝在凡義怀里,一边舔着酒杯,一边打哈欠。如今它可是四阶妖兽,相当于人类修士的金丹期,来的这些人也太蝼蚁了些,随便打个喷嚏,都能把他们喷到十丈外去。 “认没认错,你把斗笠拿下来,便知道了!”立功心切的县太爷,态度还很横。 “原本带斗笠,也只是为了挡脸上的疤痕,既然县太爷想瞧,那就瞧吧。” 祈鳳淡然揭下斗笠,果然露出一张疤痕遍布的脸来。 “呀,怎么这般丑陋,快戴上,快戴上!”县太爷满脸嫌弃,背着手,趾高气昂的道,“我问你,你房间里,是不是有只癞蛤蟆?” 第五十七章 黑狐国总动员 祈鳳不慌不忙,道:“蛤蟆有或是没有,诸位进楼上屋子,一看便知。” “还用你说,搜!” 县太爷带着人马,冲进屋子,屋子却空无一人,只有一桌剩菜残羹。 察觉到被戏耍的县太爷又折下楼来,但哪里还有祈鳳的踪迹。 “人呢!”县太爷气得跳脚,好好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说没就没。 负责看守祈鳳的两个衙役,终于回过神来,愣愣道:“他……他好像凭空……凭空就没了。” 凡小绿衔着玉佩,与祈鳳在街角回合。 “师父,黑狐湎惦记上我们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凡義在玉佩里问。 祈鳳道:“去皇宫,守株待兔,等盘古斧现世。” “正和徒儿心意。皇宫里有许多美食,尤其有个御厨,背有点驼,人有点矬,但做的东西可好吃啦!这回进皇宫,徒儿就带师父你去尝尝他的手艺!” 凡小绿“呱呱”叫两声,比谁都着急。 “咦,还忘了小绿妹妹,去,走带你一起去!” 贴了隐身符,御剑去皇宫,直奔了御膳房。 凡小绿贪吃,好些菜都没熟,都忍不住伸舌头扫荡。 晚上皇帝黑狐湎接到急报,说是在一个小城镇里发现了仙人的踪迹,可一不留神,仙人就凭空消失了。 “打草惊蛇的蠢货!” 黑狐湎急得来回踱步,自打美人谷见过祈鳳与老妖婆的斗法,便再也无心于政事,只求能被仙长收于门下,活得那出神入化上天下地的本事。 小妖妃也被黑狐湎强行带回了皇宫,毕竟是仙长赠过药的人,兴许到时也能帮他说几句好话。 此刻夜已深,小妖妃捧着祈鳳赠的药瓶,还在回想那日祈鳳那潇洒的英姿。 世间男人,竟还有如祈鳳那般出尘脱俗的,竟连吐血,都吐得那么醉人心脾。 天啊,老天何其怜悯,有何其残忍,让她一个求死之人,能遇到那么一个风采绝世的男子! “发什么痴!”夜半睡不着的黑狐湎,不去寻容貌姣好的年轻妃子,倒来寻这个毁容的旧情人。 小妖妃捧着药瓶,只顾傻乐。 “有药不擦脸,顶着这张疤痕连好看?”黑狐湎嗤笑,“你不是最爱你这张脸蛋吗,起个红点,都要宫女半条命!” “你走开,不想与你说话。”小妖妃厌恶黑狐湎,打断了她对祈鳳的眷恋。 “整个皇宫都是我的,你要朕往哪里去。”黑狐湎也不走,堂而皇之地坐下来,喝着茶,状似不经意的道:“今天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是吗?再哪里!”小妖妃即刻变得激动不已。 “你是何人,朕为何要说与你听?”黑狐湎只喝茶,故意不去搭理小妖妃。都是痴人,只不过小妖妃痴于男子,他痴于修道而已。 小妖妃赶紧过去,像许久以前那样,殷勤捏肩捶腿,伺候这个男人。 “好人,你就态度妾身,他们再哪里。” 黑狐湎道:“总归是在黑狐国,毕竟他们不是要找那盘古斧吗?要是盘古斧能换朕的修道之路,朕愿意双手奉上。” “对啊,盘古斧!只有拿着盘古斧,就一定能找到他们!那盘古斧,现在究竟在何处?” 黑狐湎道:“已经下令,让全国上下,上缴家中斧子!把全国斧子都集中到一块儿,就不信找不出来!” “圣上英明!”小妖妃乐得合不拢嘴。 然而民间百姓,却事一头雾水。 当皇帝的,大都下令上缴粮食白银,又或者是家中女儿,哪有皇帝下令,上缴斧子的。 所说斧子也不值几个钱,但这命令,说来也可笑得很。 所以没过多久,民间就流出传言,说是皇帝老爷,晚上做梦,梦到自己被斧子砍了头,因而才要吧全国斧子都集中起来销毁。 人们渐渐都相信了这传言,那些被强抢了斧子的人家,在心里暗骂,总有一天,这皇帝老儿,会被斧子砍断头颅。 大批大批的斧子,一车一车的往京城运,往皇宫里面运。 大臣们暗自揣测,莫不是新皇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纷纷准备上书谏言,可皇帝接连几日不上朝,他们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 有老臣扼腕长叹,说这是亡国之兆,准备已死进谏,只可惜在宫门外跪了许久,依旧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 贴身太监倒是能说上几句话。 “皇上……” “不必说了!不想上朝,不想宠幸,再说把你舌头也割了。”黑狐湎一听见劝谏的话,就觉得心烦。他如今一心向道,一心对着三清祖师拜,一心对着祈鳳凡義的神牌拜,就期望诚意能感到上天。 “奴才不是说那个,奴才想说的是这个。”贴身太监神神叨叨的道,“皇上容禀,御膳房里出乱子啦!刚刚做好的菜,一转身说没就没啦。御厨们说,怕是闹鬼了,胆子小的,都吓出病来啦!” “是吗!”黑狐湎倒是万分欣喜,“当真如你说的那般?” “是啊,皇上!奴才亲自去查验过了,才敢把这么蹊跷的事,告知给陛下你啊!” “哈哈哈,哪有这么鬼,隐身符,隐身符你知道吗!就是那种朱砂写成的符箓,往身上一贴,别人就看不见你!”蓬头垢面的黑狐湎,激动得手舞足蹈,赶紧从神牌前站起身来,鞋也顾不得穿,匆匆忙忙往御膳房去。 太监大内侍卫们,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好些人都觉得新皇魔怔了,只有那日同去过美人谷的侍卫,才深刻清楚缘由。 新皇这魔怔反应,还算轻的。有几个侍卫,一从美人谷回来就自尽了,留下遗书说,是要赶着转世投胎,做个有灵根,能有道之人。 灵根?什么是灵根? 世俗界之人是一头雾水! 黑狐湎也因无灵根,被祈鳳拒之门外。 “仙长,仙女,是你们吗?是你们吗!斧子已经给你们找来啦,几万把斧子,你们随意挑,若是没有你们要找的,朕在继续给你们找!”黑狐湎赤这着脚,在御膳房里大喊。 第五十八章 盘古斧现 黑狐湎对着御膳房的空气,慷慨激昂喊了大半天。 无人应答。 风也萧萧,冷雨也随之而来。 喊破喉咙的黑狐湎,在雨里苦等了一晚上,也不见有人应声。 第二天一大早,有宫人来报,说是有个道人,见皇宫上方黑气萦绕,要入宫来擒妖。 若是换做以前,黑狐湎定是要把这等江湖骗子打入大牢的,而现在,他却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将人请入御书房,奉为上宾。 “道长,你说我这皇城内有妖怪,是真是假?”病急乱投医,黑狐湎甚至没去管这黑脸道士是否有真本事。 黑脸道士手我一柄白拂尘,煞有介事的道:“修道之人不打诳语。” “那道长可能掐指算算,那妖怪现在何处?”提起妖怪,黑狐湎不惧怕,倒是十分兴奋。 “陛下,你这是什么表情?”黑脸道士倒一头雾水。寻常人,一提到家中有妖怪,莫不是又怕又急,忙着请道士捉妖。 “啊,哈,先不提这个。”黑狐湎收起失态,赶忙又问,“道长,那妖怪现在何处?” “就在……就在……”老道长一颗头颅,来回转了三百六十度,当场吓晕了伺候的太监宫女,才道,“就在你们皇宫里的后厨!” “啊!道长好本事!”黑狐湎已经将这黑脸道士奉为神明,跪地恳求道,“还请道长收我为徒,徒儿愿潜心修炼,誓死追随!” “呃……这剧情不对啊。”黑脸道长“腾”地后退丈许,茫然又道,“这剧情不对啊。” “还请道长收我为徒!”黑狐湎膝行上前,边跪边磕头。 “慢慢慢!”黑脸道长往房梁上一缩,抱着柱子,怨声指责道,“这个皇帝小儿,怕不是个疯子?” “弟子没疯,弟子只是求道之心迫切!”黑狐湎又是砰砰几个响头。 “御膳房里的妖不除了吗?”黑脸道长一脸黑线! 黑狐湎满面红光的道:“实不相瞒,他们大概不是妖,大概是跟道长一样,都是修道之人。” “去去去,贫道怎会跟妖为伍?”黑脸道长呵斥道,“贫道自化……出生以来,从来都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贫道问你一句,那后厨的妖,究竟除与不除?” 黑狐湎略微一沉思,想起那两人的无情,想起他这九五至尊在雨中的苦等,咬牙道:“除!当然除!” 黑脸道士跳下房梁,一身正气的道:“好,前面带路!” 黑狐湎赶紧前面引路,带着黑脸道士,一路去到御膳房。 贴着隐身符的凡義与凡小绿,挺着肚子,在屋顶打个饱嗝道:“去而复返,又是闹哪出?” 凡小绿学着梨花宗的一个长老,拿爪子剔着牙,鄙夷道:“喏喏喏,瞧瞧瞧,那皇帝哪里还有皇帝的样子,卑躬屈膝的,完全就跟那些太监一个模样。” 凡義翻个身,脸朝下背对着太阳,点点头,很是认同。酒足饭饱,再晒晒太阳,真是好不惬意。 “呔!房上那一人一兽,还不速速现身!”黑脸道士跳到院子中央,两指并做剑,指向房上的凡義与凡小绿。 “隐身符失效了?”凡義凡小绿对望一眼,倒有些诧异。 “别对视了,说的就是你两!”黑脸道士嘴里“铛铛铛锵锵锵”,自己跟自己配着乐,绕场一圈,摆出架势,又抖着手,拿腔拿调的道,“呀呀呀,哪里来的两个妖魔,还不下来受死么?” “这是在唱曲么?” 凡義凡小绿一脸问号,在场其他人,也是一脸问号,好些人还在努力憋笑。 这根本不是捉妖,这是要唱大戏。 黑脸道士听见嗤笑声,面上挂不住,赶紧显露本事,飞升上房顶,就站在了凡義凡小绿对面。 “呀!” 那些嗤笑之人,立马闭了嘴。 黑狐湎握拳激动道:“道长,拿下他们!拿下他们!”虽然,房顶上除了黑脸道士,他什么也看不到。 黑脸道士一脸骄傲,一手高举拂尘,一手指着凡義道:“那白发小妞,还不转过脸来,更待何时。” 凡小绿周身防备,随时准备进攻。这道人速度好快,竟然估算不出境界,但肯定是元婴以上的修为。 凡義也晓得这道人不简单,缓缓翻身,也不敢贸然出手。 “哇!” 黑脸道士只望见凡義半张脸,就忍不住惊叫,流出口水来。 是个色胚!凡義心里有了定论,便放柔了表情,楚楚可怜抬起脸来。 “道长,人家好怕……” “哇呀呀呀呀!好美的女道友!”黑脸道士心跳加速,眼冒桃心,不受控制的蹭蹭蹭后退几步,一直跌落下房顶,摔在青石板上。 “道长,没事吧?”黑狐湎赶紧要去扶。 “没事没事!”黑脸道士一骨碌爬将起来,摇身一变,顿时变作一个俊俏的白脸公子,又风度翩翩的越上屋顶。 凡義与凡小绿更是惊惶。凡義忙借着同心符问祈鳳,这能随意变换容貌的本事,是哪等境界的修士。 “至少是分神。别轻举妄动,也别作任何反抗,最好做朋友。”祈鳳在黑狐国四处游走,查探灵气波动之地,知凡義遇险,正竭力往回赶。 凡義明白师父的意思,坐起身来,抱膝无邪道:“道友,義儿想知道,你是哪个宗门的道兄,你本事好大啊!” “道友哥哥我,无门无派,自成一派。” “義儿不信。”凡義摆手,“哪有散修,有哥哥这般修为的。” 俊俏白脸公子,抛个媚眼,再道:“真的,義儿妹妹,你相信道友哥哥,道友哥哥真是天生地长,自学成才!” “你看義儿道行低,故意在唬我。”凡義嗔道,“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何等修为了。” “呃……啊……这个,我自己也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哥哥我的确切修为,总之有点高,护義儿妹妹一世无忧,倒是绰绰有余的。”白脸俏公子再抛个媚眼道,“義儿妹妹这般漂亮的美人儿,我也是头次见到,我们一起手牵手,看遍山山水水可好?” 黑狐湎在院子里跳脚,不满道:“道长,你们怎么还唠上嗑了!” 第五十九章 小阿姨 “无礼,本少爷跟白发美人儿说话,哪有你多嘴的份儿。”俊俏白脸公子一个响指,就让黑狐湎乖乖禁言三天。 凡義拍手叫好:“道友好本事,教我。” “教不教以后再说,这生来的本事,我也不知道怎么教。”白脸公子一撩额前刘海儿,伸出一只手掌来,做出邀请的手势,“京城里新来的个戏班子,小美人儿可否有空,与我一同去赏赏啊?” “不去会如何?”凡義笑着问。 白脸公子看一眼旁边的凡小绿,道:“那就烤了它,打牙祭。” 凡小绿往凡義身后一躲,凡義只好扁扁嘴,“恭敬不如从命。” “且慢!” 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按照黑狐湎飞快写的字,尖声读道:“这位少爷请慢,皇……皇宫里有美人儿,许多美人儿,她们好些也会唱曲儿唱戏!若是少爷不喜欢,也不必挪步,把宫外戏班请进皇宫里便是。” “是吗?”白脸公子倒颇为感兴趣。 凡義也指望着这人对自己淡些心思,忙道:“这皇城顶上,晒着太阳,吹着小风儿,看妃子争奇斗艳,唱唱小曲儿也挺不错。” 白脸公子言听计从:“美人儿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皇宫里的妃子,很快就被召集到御膳房边上。 “皇上这又是要做什么?收集斧子不够,还要收集嫔妃么?”妃子们,宠幸过的与没宠幸过的,又欢喜又紧张。 凡義对白脸公子道:“让那些能唱曲儿的都上前两步。” 白脸公子大摇大摆坐在房顶上,传话道:“能唱曲儿的,都上前一步。” 众妃子只能瞧见房顶的那白脸公子,只不过不清楚他的来历,所以站着没动。 白脸公子打一个响指,解了黑狐湎嘴上的封印。黑狐湎即刻高声道:“听道长的话,能唱曲儿的都上前一步!” 妃子们中不缺多才多艺之人,好些都上前了一步。 凡義摸着下巴,又道:“能跳舞的,再上前一步。” 白脸公子学舌道:“能跳舞的,再上前一步。” 又有十来个妃子往前站了站。 凡義将这十来个妃子一一打量了一遍,还没有小妖妃的一半颜色。 白脸公子却流着哈喇子,垂涎道:“好多漂亮小阿姨。” “小阿姨?”凡義腹诽,嘴上却道,“既然漂亮,就下去摸摸啊。反正黑狐湎为你笼络你,都把自己这些老婆贡献出来了。” 白脸公子面色通红,扭捏道:“这个……这个……她们全部加起来,也抵不过小阿姨一个你啊!” “你叫我小阿姨?”凡義抱起手臂,生气道,“本姑娘看起来有那么老吗?本姑娘正是一朵花的年纪!” 白脸公子倒有些手足无措:“小阿姨别生气啊!我是说错了什么?” 凡義直起腰来,大嗓门道:“我问你,你今年究竟几岁!” “我今年三……”白脸公子紧张道,“三十岁!” 凡義瞧着对方智商明显不够,立刻凶道:“小屁孩儿,告诉阿姨,你今年究竟几岁!” 白脸公子垂头,怯怯伸出三根手指。 “三岁?”凡小绿鄙夷道,“比我还小七岁!” “不是……”白脸公子收回手指,细弱蚊蝇的道,“不是三……岁,是三个月……” “啊?!” 凡義惊掉下巴,这是哪里来的神兽,三个月,就有这么彪悍的修为。 “你在骗我,是不是?”凡義笑着问,毛都没长齐,还出来当花花太岁。 “没有!没有!”白脸公子连忙摇头,分明是一张成人的脸,却满是小孩子无辜的表情。 “你若是没骗我……”凡義围着白脸公子转一圈,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才道,“那你现出本相来,让小阿姨瞧瞧。” “现出本相来,瞧瞧!”凡小绿呱呱跳两下,也跟着搭腔。 “不!不好!”白脸公子连忙摇头,受不住凡義的审视,连忙飞身下房顶,跳到一众美人堆里去。 “公子……采花贼,不得无礼!”有妃子被白脸公子摸了手,亲了脸,羞愧得落泪。 “矫情什么!”黑狐湎一巴掌过去,“这是朕的师父,能被师父看上,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妃子们到底是女人,哪里能受这般屈辱,磕头的磕头,求饶的求饶,更有那贞烈的,立刻咬舌自尽。 白脸公子困惑道:“剧情不对啊!我看那戏台上,男女在一处,不是挺你侬我侬的嘛?” 黑狐湎立刻讨好道:“是这些憨货不识趣,若师父喜欢美人儿,徒儿再给你选千八百美女进宫便是。” “闭嘴,你这憨货,你是我哪门子徒弟。”白脸公子反手就是一巴掌,就像刚刚黑狐湎打那些妃子一样。 黑狐湎不敢有怨言,生生受了这一巴掌,还笑得一脸舒坦。 “好贱!” “好贱!” 凡義与凡小绿一同鄙夷,再对望一眼,要趁机开溜。 “哪里去!” 白脸公子眼都没抬,只淡淡一吼,刚跳上凡小绿背上的凡義,就被定住了身形。 凡小绿倒是行动自如,但只是凡義被定住,它独自逃走,也无意义。 白脸公子又瞬间挪到凡義身边,摸着凡義的小手,色眯眯的道:“那些小阿姨,加起来都没你好看,我还是只要你。” 凡義全身也就眼珠和舌头能动。眼珠转了转,凡義只能将祸水东引。“我倒是还知道一个美人儿,你要不要看?” “谁啊?在哪里?”白脸公子好奇问。 凡義高声道:“黑狐湎,你的小妖妃呢?如此盛会,怎能少了她!” 黑狐湎观这形势,一山还比一山高,这能变脸的风流道人,本事更大,更配做他的师父。“她……她疯了!不能出来见人,以免触怒了道长。” “什么?疯了?被你折磨疯的?”凡義鄙夷。也是,这黑狐湎,能杀自己的父亲兄弟,逼疯一个要他性命的女人,也是寻常。 “不……” “什么?疯啦!”白脸公子却一脸惊喜,“疯美人儿,才是真正的天真无邪!带我去,带我去!” 第六十章 道友云集 白脸公子这小色胚,被小妖妃分散注意力,凡義当然暗自松口气。 不过小妖妃确实是疯了。 顶着一张大花脸,捧着一只小药瓶,对着一棵树苗,又搂又抱。 “怎么疯的?”凡義问。 黑狐湎道:“求之不得,思之若狂,想男人想疯的。” “我师父?”凡義惊叹。 “除了他,还有谁。”黑狐湎也嫉妒祈鳳的容貌。 “什么?这世上,竟有人比我还俊!”白脸公子好不气恼,拽过小妖妃的手,一甩头发,自信满满地问,“小疯子,我好看不好看,漂不漂亮?” 小妖妃痴痴傻乐,一只手臂搂着树苗道:“没有它漂亮。” “岂有此理!”白脸公子手一捏,捏碎了树干,怒吼道,“比我漂亮的人出来,我要把他杀了!” 凡義眉毛一跳,赶紧借着同心符道:“师父,你且慢来,这小子善妒,跟女人一样!” 祈鳳知凡義暂无危险,便也不着急现身。 黑狐湎却笑嘻嘻的道:“道长有所不知,那比您好看的人,就在黑狐国内……” “害我师父!”凡義面色一沉,直接动手,打落了黑狐湎一排牙齿。 黑狐湎满嘴是血,痛得不能言语。周围人见状,皆噤若寒蝉。 白脸公子一昂头,得意道:“我要寻个人,哪里还用你多嘴。” 说罢,神识密密麻麻的展开,迅速覆盖诺大的黑狐国。 倒寻到不少俊美公子,但都是普通人。 也有许多修士,老的少的,美的丑的都有。 若是以往,黑狐国这灵气稀薄之地,也不会有这许多修士来凑热闹。 但黑狐湎下令,全国找斧子,还找什么盘古斧。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也传到了修真界。 虽说世俗之地,出上古神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总有人为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跃跃欲试。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们都来皇宫一趟!” 强大的神识,毫无预警的,在那些俊美修士头顶响起。 犹如晴天霹雳! 修为深不可测,让修道之人发自心底的畏惧。 俊美修士,还有他们的同伴,不得不又紧张又期待的,前来膜拜跪拜这位高阶修士。 然而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修为如此高深莫测的修士,竟有一张年轻公子的容颜。 “尔等见过尊者!” “尔等参见尊者!” “尔等拜见尊者!” 因为破天荒见到如此高人,许多修士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数十位元婴修士,得了门人传信,纷纷放弃闭关,匆匆而来。 元婴境界是修真界的一个大坎儿。好多天赋异禀的修士,终其一生,也只能止步于元婴。 而今这么个活生生的元婴以上站在跟前,哪里有白白错过之理。 若天时地利人和,请大修士指点一二,那元婴再往上,便是可期。 一个个又惊又喜,跟见了亲爹一样。 白脸公子一脸憋闷:“我是唤俊的来,你们这些丑的,老的,来做什么!俊的上前一步。” 年轻英俊的男修,或是欢喜,或是忐忑的,上前了一步。 重男色?莫非这大修士,有那方面的癖好不成。 再看看大修士身边貌美如仙的白发少女,又莫非,这大修士男女通吃。 凡義不用打量也知道,师父先一步易了容,没来凑热闹。 但俊美男修中,有一人,频频打量了凡義。 “怎么,认识?” 白脸公子坐在龙椅上,旁边坐着只是筑基期的虾米凡義。 凡義认出了那人,却没多言。 被打落牙齿的黑狐湎,也认出了那俊美修士,就是黑狐骄画上那人。 “你,上来。”白脸公子指着那人,道,“你就是我家義儿的师父?” 那人上前拱手道:“不是,在下并未收徒,只不过十年前有个师侄。敢问尊者身旁之人,可叫凡義?” “是你要杀之人。”凡義脸一沉。 “是就好,如此,你那……”洹言欲言又止,明显只要拿空间玉佩的事威胁。 若是凡義敢仗势欺人,那他便要抖出秘密。当场这么多修士,若是秘密泄露,凡義此后的日子,都不会安生。 “我那什么?” 凡義知道洹言的潜台词,这货居然还敢威胁她,那就别怪她先下手为强。 祈鳳却让凡義忍让,毕竟他与洹言,曾是过命的兄弟。 看在师父祈鳳的面子上,凡義按耐下冲动。 洹言又道:“师侄你该知道我说的什么。同门一场,大家相安无事才好。”洹言以为,大修士特意让他上前,就是为了替凡義出当年恶气。 “那你先退下,不想看到你这张恶心的脸。”为了师父,凡義竭力再忍。 洹言本要退下,但暗中观察白脸修士片刻,知他是个好色之徒,便积极谏言道:“在场女修,除了您身旁那白发姑娘,皆不大出彩。尊者若是心仪美人儿,在下不才,倒可以领着尊者,去见几个角色之姿。” 凡義暗咬牙,洹言这货,是要跟她,争白脸修士的宠。虽然她也不屑于白脸修士的恩宠。 “是吗?”白脸修士好不欢喜,“哪里哪里,这次可莫要诓我,一定要带我见更美的美人儿。” 其余修士不甘落后,纷纷道:“尊者莫心急,他们梨花宗海棠宗,算什么三流门派,美人儿也没几个。我们这些大宗门里,漂亮女弟子更多!” “无耻!无耻!”小宗门的人,纷纷骂大宗门那副狗嘴脸。 “那好,我先光顾大宗门,再去光顾什么梨花海棠宗……” 洹言不想让大修士先被旁人笼络了去,忙道:“我们梨花宗,有个谨行美人儿,冰清玉洁,还未婚配,是修真界里公认的……” “无耻到极点!”凡義恼怒,道,“凡小绿,上!” 袖袍一抖,凡小绿即刻会意,长舌一吐,将筑基期的洹言,如虫子般送进嘴里,吞了下去。 速度之快,甚至没传出洹言的参加。 凡義心一阵剧痛,不是她的心在痛,是师父祈鳳的。 “师父对不起。”凡義借着同心符道歉。 祈鳳心中沉闷道:“料到有这天,就是来得太快。” 第六十一章 婉婉姥姥 凡義当场诛杀洹言,炼气期筑基期的修士,基本都没看清如何动的手。 元婴修士却是目光如炬。 这小女子又是何来头?袖中为何藏着四阶妖兽? 若是大宗门的长老,或者是亲传弟子,随身带只四阶妖兽,也算是寻常。 但什么犄角旮旯的梨花宗,倒是鲜有耳闻。 “这位小友倒是嫉恶如仇。”有元婴修士终于开了尊口。 “好说,清除一个门派败类而已。”凡義笑着道,“你们继续。” “继续什么?”有年轻修士憨憨的问。 “美人儿啊。”凡義笑着指向一旁的白脸公子道,“这位尊者,爱慕美色。你们哪家门派若是有漂亮女修,尽管将他请去。” “美人儿,你不吃醋?”白脸公子抓过凡義的手,轻轻摸了摸,倒是有些不喜凡義将他往外推。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脚。”凡義“啪”的一巴掌,打在那白脸公子手背上,疼的却是她自己。 疼!凡義暗呼。这分神期以上的修士,还真是了不得。还好刚才没有用大力气,否则自己的一只手就废了。 在场其余人却是对凡義刮目相看。原本以为这白发女子只是个姬妾之类的玩物,没想到却能欺到这尊者头上。 “義儿,没关系吧?”白脸公子拉过凡義红肿的小手,心疼的呼了呼热气。 其余人更是瞠目结舌。看来要讨好这尊者,也要将他身边这丫头,一并讨好了才是。 当今修真界传承最久的五大宗门,乾金宗,艮木宗,坎水宗,离火宗,巽土宗,有元婴长老在场,不好明面上做那卖女修的勾当。 在场还有近百年来声名鹊起的御兽宗,虽无元婴修士充门面,但弟子御兽囊中的灵兽,却也不能小觑。 “不如这位小友去我们御兽宗一游。”御兽宗弟子,倒对凡義袖中的妖兽十分感兴趣,“我们御兽宗,收藏天下妖兽典籍,兴许能查出小友袖中妖兽的来头。” 这对凡義倒有些吸引力,凡義正要应下,白脸公子却问:“你们宗门里,有美人吗?有比義儿还美的美人吗?” “没有……”见尊者面色不对,御兽宗弟子赶紧道,“但是!但是我们可以请邀修真界的美人儿,到御兽宗做客。” 五大宗门的元婴长老,各自换了眼色,也不反对。 只要这位难得一见的尊者不玩消失,仍在尘世间晃荡,那么无论他在何处,对于他们这些元婴修士而言,都是眨眼间的距离。 横行修真界的五大宗门都没反对,其余大小宗门世家,便也不好多言。 去那御兽宗也好,御兽宗的人,重御兽,不重修为,将尊者暂且安置在御兽宗,也不能从尊者身上捞到太多好处。 而且尊者若是前往御兽宗,那其他宗门世家的人,皆有借口前去拜访探望,总比困在门禁森严的五大宗门好。 “如此,就有劳御兽宗的道友了。”在场修士在片刻间,达成了默契。 “好说好说。”御兽宗的人也欢喜,毕竟他们在意的是凡義袖中的妖兽。 “慢着。” 众人正虚理客套之时,忽然从殿外飞来一只御妖蛇的美人儿。 美人儿额前垂着一缕弯弯的头发,下巴又小又尖,一点朱唇尤其红艳。轻纱笼身,光着半截小腿,脚下御的蛇,居然是五阶妖兽,比绿蛤蟆凡小绿还高一阶。 “这是……”有年轻小修士看直了眼睛。毕竟修真界如此之大,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还有无数洞穴密道,也不是每个人成名的修士,都被所有人知晓。 “笨啊,如此美艳,又有飞蛇为坐骑!这显然是摄魂宗,大名鼎鼎的婉婉姥姥啊!” “婉婉就婉婉,叫什么姥姥。”婉婉姥姥银色眼珠一转,风情环视一周,好些个元婴长老,都不自在的别过了脸。 “原来是婉婉姥姥!”有年轻弟子忍不住心旌摇曳,像失了魂的上前。 凡義撑着脸看戏,这上了岁数的婉婉姥姥,果然有年轻女子没有的风情。 “婉婉就婉婉,叫什么姥姥。”婉婉姥姥还在笑,缠在身上的紫色飞蛇却飞了出去,将那几个流口水的修士,当场吞下。 一口七八个,咀嚼了几下,连衣服骨头都不吐。 黑狐湎捂住漏风的嘴,又擦干了流出来的口水,终于回了魂。 紫蛇盯了黑狐湎须臾,不是没留神到他,只是这区区一个蝼蚁,吃了也无什么助益。 又些人已经见怪不怪,好些人却是震惊不已。 婉婉姥姥本身的元婴修为,已经让人望而生畏,再有一只等同于元婴修为的妖兽为伴,简直羡煞旁人。 今天究竟是什么声大日子,竟能让修真界的大佬们,都汇聚于此。 凡義也是好生羡慕这婉婉姥姥,人靓,兽强,脾气还爆。 “小妹妹,来我们摄魂宗做客如何?我瞧你这般容貌性子,倒能传承我们摄魂宗的衣钵。”婉婉姥姥自恃美貌,聘聘婷婷朝上坐的二人走了过去。话虽对着凡義说的,一双银色眼珠,却围着白脸公子打转。 白脸公子面色通红,不好意思地埋头到凡義肩膀上。 “没半点出息!”凡義鄙夷一叹,推开白脸公子靠过来的脑袋。这家伙,到底是年纪小了些,没见过世面,如此这般就红了脸。 “婉婉……” “嗯?”婉婉姥姥吊了眉梢。 御兽宗弟子赶紧有礼道:“婉婉姑娘,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尊者已经答应去我们御兽宗了。再者说,您坐下那灵兽,还是我们宗主赠的呢。”若不是这婉婉姥姥,被几大宗门的宗主长老相继撬墙角,这会儿就该是他们御兽宗的宗主夫人。 “那也是我花两天一夜,辛勤换来的。”提起风流事,这婉婉长老也一点不害臊,涂着殷红丹蔻的手,轻轻拉过白脸公子的手,吐气如兰的道,“这么俊俏公子,可愿跟姐姐去摄魂宗耍耍。摄魂宗别的不多,就漂亮姐姐多,要不要跟姐姐们一起去温泉里泡泡?” 第六十二章 摄魂宗 在场女修,大都对这婉婉姥姥嗤之以鼻,一个凭身子修炼到元婴境界的女修,于修真界所有女修而言,当真是一个活生生的大耻辱。 凡義对这婉婉姥姥倒并不讨厌,至少对方真实的不要脸,也算得上某种坦率真诚。 “怎么样大修士,要不要跟小女子去摄魂宗走走?” 得寸进尺,缠在她身上的五阶灵蛇,也吐着信子,露着白牙,笑眯眯地盯着凡義袖中的凡小绿。 蛇似乎爱吃蛤蟆。 四阶凡小绿“呱呱”叫了两声,像是某种警告。 白脸公子依旧害羞埋头在凡義肩头,擦着脸,嗫嚅道:“婉婉婆婆,别这样,人家好羞。” 婉婉……婆婆?! 在场之人好不震惊,也只有这大修士,有底气唤人家一声婉婉婆婆。 婉婉姥姥面色一僵,随即恢复如常,依旧风情万种牵过白脸公子的手,道:“世俗界,如何比得了我们摄魂宗快活,公子,我们走。” 话音一落,那后背黑蛇遍卷了凡義的腰,带着她先行一步。 筑基期的凡義,根本无力反抗一只五阶妖兽,只能由它卷着,飞出大殿。 趁人不备,那灵蛇脑袋还飞速往凡義袖中一探,去寻凡小绿的踪迹。 凡小绿紧张缩到凡義后脖颈。 “你敢!”凡義不悦捶了那灵蛇一拳,但那灵蛇皮糙肉厚,丝毫不把凡義的不悦放心上。 白脸公子见凡義离自己身边,赶紧凌空追上去,徒手扒拉开那条灵蛇,往茫茫大地上一扔,自己则亲昵楼了凡義的腰,御风而行。 五阶灵蛇狼狈坠地,“碰”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丈余长的大坑,而后又红着眼,蔫巴巴缠回婉婉姥姥身上。 婉婉姥姥两只笑成了月牙,一边抚着蛇脑袋,一边道:“乖,不急。” 凡義一手拽着白脸公子,一手捧着凡小绿在手心,道:“乖,我们也不急。” 一行修士浩浩荡荡去到了摄魂宗。 臭名昭著的摄魂宗,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呵,又来客人了!” 摄魂宗与御兽宗,同在白骨城。三百年前,这里白骨成堆,因此而得名。 摄魂宗里多为女修,而女修又多修行狐媚摄魂之术,右常常拿城中男子练手,所以多为城中人不耻。 没资格进去摄魂宗的女人们,常常将摄魂宗比作妓院青楼,每每提起,都是一脸不屑鄙夷。 “是啊,又来客人了,还来了好多客人!” 女人们在街角巷尾,偷偷议论。 “天哪,还有老不死的元婴修士!这回摄魂宗的狐媚子们,可又有几天下不了床了!” “可不是!不靠这些色迷心窍的男修,这勾栏院也壮大扩张不起来!” “就是就是,丢光了我们女人的脸!” 一群妇人丫头,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摄魂宗的女修,倒也清楚这些背后的闲言,不过有什么打紧,这些嚼舌根的人,嚼着嚼着,就老了丑了死了,而她们却依旧貌美年轻。 再者说,这些嚼舌根的庸人丑货,每年不是照样把她们的漂亮小闺女,积极往摄魂宗里塞。 正所谓吃不着葡萄,便拼命说葡萄酸。 白脸公子与凡義,被请进入了摄魂宗内,元婴修士也被请进了摄魂宗内。 金丹与金丹以下的修士,抱歉,摄魂宗地儿小,还怕怠慢了。 而至于女修嘛,只要不嫌弃摄魂宗名声,倒欢迎入内。 摄魂宗内,种满合欢树,还有七情草。 两种植物的气味一混合,自然就到了点情迷的味道。 凡義一甩脑袋,屏住呼吸,借着同心符道:“师父,这摄魂宗里臭烘烘的,真是难闻。” 婉婉姥姥笑着道:“大修士,我们摄魂宗里的气味儿好闻吗?” 同行的元婴修士,皆是男修,赞同点头。 白脸公子却捏了鼻子,嫌弃道:“什么马粪味儿,臭得很!” “同道中人!”凡義跟白脸修士击了掌。这么古里古怪的味道,摄魂宗这些女修是怎么忍受的。 “莫非……”婉婉姥姥笑着打量她人两眼。 “莫非什么?”白脸公子捏着鼻子问。 元婴修士们倒低低笑了起来。 “无事。”婉婉姥姥嫣然一笑,一挥手,将整个摄魂宗的七情草收入袖中,唯独剩了合欢树。 这下气味儿好多了。 不明所以的凡義,借着同心符问缘由。 依旧留在黑狐国的祈鳳,隐晦道:“有过欢好之人,便闻着那气味儿十分舒坦。你与身边之人,都还涉世未深。” “原来如此。” 凡義望了身边的白脸公子一眼,莫非这小子,当真只有三岁? 三岁的分神期,开什么玩笑?难道他在他娘肚子里,就开始修炼了? 那也不大可能。 婴孩儿能在娘肚子里待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百年? 看着小子的道行,至少也该在他娘肚子里待了百年。 凡義正在腹诽,而祈鳳却突然一惊。 “师父,怎么了?”凡義忙问。 “義儿,盘古斧五百年一现世,沉寂这五百年,你说它在做什么……” 凡義即刻心领神会,心里突突一跳,莫非她手里牵着的这个三岁公子,就是…… 法器年深日久会生灵智。好不她的随心玉,就生了灵智。而盘古斧乃上古神器,孕育出一个有形的器灵出来,也不足为奇。 吞了这器灵,会不会暴涨修为啊…… 若是能,那可就赚大发了。 凡義心里美滋滋。 “義儿,将它拿下!”祈鳳激动莫名。一个三岁器灵,就有这般境界,那真正的盘古斧,该是何等神威! “嗯,拿下!” 凡義亦是激动无边,忘形在白脸公子脸上亲了一口。 “呀呀呀,義儿,你这是做什么?”白脸公子受宠若惊,俏脸红透,犹舍不得擦腮边口水。 凡義扬眉,抬头挺胸的道:“摄魂宗里美人多,先亲你一口,把你定下,免得被旁人拐走!” 婉婉姥姥笑道:“小義儿这会儿知道危机了。在摄魂宗里,想要拴住男人啊,难啊。姑娘们,大修士给你们请来啦,还不出来见见。” 第六十三章 共游 摄魂宗的女修闻声,一个个都跟蜘蛛精见了唐僧一样,齐刷刷地出来了。 不过正此时,突然就起了雾气。 女修的曼妙身姿和莺莺笑语,都在浓雾中,模糊了许多。 还有流水声。 似乎那些女修果真在温泉水里恭候。 “迷魂阵吗?”凡義拽紧白脸公子的胳膊,反正她一个小小筑基期,没多大能耐,只拽紧这宝贝疙瘩不放,那就对了。 婉婉姥姥的声音,从身后浓雾中传来:“我们摄魂宗的女修,可不随意见贵客。按规矩,贵客有本事自己寻到她们,那她们就任凭贵客处置三日。” “是她们全部吗?”白脸公子跃跃欲试地问。 婉婉姥姥声如黄莺:“当然,大修士这般贵客,当然是全宗相迎。” “好啊,那就不客气啦!” 白脸公子五根指头一伸,竟将那些弥漫的浓雾,尽数聚到手上,再揉成面团大小,喂进了凡小绿嘴里。 “还可以这么玩?”凡義嗔目结舌,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婉婉姥姥笑容凝聚在唇边,还未散去。 一众元婴修士也是惊叹不已。 如此破阵,太简单粗暴。 不是应该先花心思找到阵眼,再破坏之,再将浓雾消除么? 按常理来说,阵眼不破坏,这整个摄魂宗就是一个高阶的迷魂大阵,而且这碍眼的浓雾也会接连不断。 然而这白脸公子倒好,指头一伸,直接破了整个大阵,还将缥缈雾气凝结成有型雾团。 就好比逃脱密室,寻常之人,只能挖空心思寻机关开启暗门,而有大能耐之人,直接摧毁密室,大摇大摆走人。 而刚才白脸公子,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一掌捏碎了密室。 好大的能耐! 在场元婴修士,自问无人能在这摄魂宗的迷魂阵内,做到如此粗暴简单。 果然是大修士,一出手就非同凡响。 一众元婴修士更是心向往那更高的境界。 摄魂宗顷刻间安静得厉害。 “怎么都不说话了?” 白脸公子拽着凡義往前,径直往那有许多女修的水池子里去。 水池里的女修们,相继缓过神来,更是拿出百般能耐,去伺候这白脸大修士。 要是能成为这大修士的侍妾,那前途何等光明! “公子,下来呀,一起戏水呀,池中水暖,正待公子一人。” 凡義看了看水里的一群妖精,咦,一会儿功夫又脱了不少,也穿得也太清凉了些。真是很不像她们梨花宗,个个女修都裹得严实,连脖子都不露多些。 白脸公子脸快滴出血来,推攘着凡義,轻声道:“同去,同去。” 凡義望着水里花枝招展的女修,故作忧心的道:“她们人多势众,你被她们勾去魂了怎么办?” “那義儿你要如何?”白脸公子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拿眼瞄水里的清凉女子。 “这样,就像画本里写的,我咬你一口,留个牙印儿,盖一个我的专属印记。” 修士与灵兽结为契约,都是以妖兽鲜血为引。虽说这白脸公子,是器灵,算不得灵兽,但也只有先用这个法子试一试。 “好啊,義儿你随意!”白脸公子伸出胳膊,倒是乐意至极。他可想在身上,留个美女的印记。 “那我就不客气啦!” 凡義跟着祈鳳,心中默念结契誓词,一边张口,狠狠咬在白脸公子手背。 “疼!好疼!” 凡義没坚持片刻就松了嘴,她的牙齿好疼,像是咬在了冰冷法器之上。 “義儿你没事吧?”白脸公子倒是关切,“你咬得再用力些,没留下齿印,这可怎么办才好?” 凡義咬了咬自己嘴唇,张嘴咬在白脸公子食指尖上,还是没留下任何印记。 “什么牛皮!”凡義板着脸,一脸晦气。 婉婉姥姥上前来,两手将二人一推,推进池中,笑道:“你这小小筑基期,扯断大修士一根头发都难,还是别想着盖印记留章了!我们摄魂宗也有男修,因为少,所以个个都是极品。義儿妹妹,要不要试一试?” “不要,我要这白脸就够了。”凡義一摇头,她可是要为了师父守身如玉。 话说回来,一池子的女修,除了欣赏脸蛋和傲人的身材,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致。 凡小绿这只小蛤蟆,却在温泉池子里倒泡得挺舒心,开心地游过来又游过去。 白脸公子就更别提了,鱼儿一般,在众多清凉女修间钻来钻去。 “到底还是年轻人啊。”婉婉姥姥没亲自下场,只风情万种地躺岸边,用玉足拨弄着池里水花。 有两三个元婴修士受不住婉婉姥姥那勾魂的姿态,竟不由自主地围上前去,脚边手边伺候。 水性极好的凡義,闭一口气游到白脸公子身边,撞了撞他的胳膊,瞅着岸边的婉婉姥姥道:“瞧见没,那才是女人中的女人,极品中的极品,怎么不去叫声好姐姐?” 白脸公子一手抓着一个好姐姐,欢喜道:“她是老婆婆,这老婆婆尤其老,我对老婆婆没兴趣。” 正饮着百花露的婉婉长老,呛着了自己,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元婴修士,极不赞同的望向大修士。 到底还是年轻小子,不晓事。 白脸公子却不以为意,继续在温水池子里,跟年轻女修们捉迷藏,年纪大容貌上佳的女修们,被年轻女修用眼神傲视了出局。 一池子年轻靓丽的女修。凡義池子浮在池子另一边,在旁边自顾自的跟凡小绿玩,心里还琢磨着,怎么拿到白脸修士的一滴血。 元婴姥姥身上的紫蛇,却吐着信子,慢悠悠游到了凡小绿这癞蛤蟆旁边。 看来凡小绿这只癞蛤蟆,是很能勾起这紫蛇腹中的馋虫。 这紫蛇,不顾白脸公子的脸面,三番两次相对凡小绿下口。 “滚开!”凡小绿像快绿豆腐般,跳到凡義头顶。 紫蛇只是吐信,很有兴致的位置凡小绿游动了一周。 凡小绿吐出淬了毒的绿舌头,用以震慑。 那紫蛇倒也畏惧那毒液三分,又扭回身,悠哉悠哉的游走。 第六十四章 变只癞蛤蟆 摄魂宗的温水池子泡了许久,女修们泡得都疲倦了,白脸公子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入了夜,是一场超级盛宴。 至少对于修真界而言,算是百年难得的大场面。 平日里深居浅出的元婴修士,也跟大白菜一样,出现在了摄魂宗的席面。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分神或者更以上的大修士。 酒酣饭饱之际,就是套话之时。 白脸公子上坐,凡義也跟着做了上宾。 摄魂宗最年轻美貌的两个女修,殷勤伺候在白脸大修士身边。其余元婴修士身边,也有一两个摄魂宗女修帮忙布菜添酒。 凡義身边也有一对双胞胎男修伺候。这对双胞胎男修,鼻子又直又细又挺,眸子狭长上挑,若换上女装,倒也不比雌雄莫辨的洹言差。 “绝美的姑娘哟,你我共饮一杯可好?”双胞胎男修,声音比长相还媚,一个负责轻柔的捏肩捶腿,一个翘着尖尖兰花指斟了一杯酒。 凡義在那男修无须的下巴摸一把,笑着道:“我喜欢帅气俊朗谦谦有礼的,你们这阴柔滑腻的调调,不是本姑娘喜欢的。” 白脸公子拿着个肥腻大鸡腿儿,凑过油光满面的脸来,醉醺醺的问:“義儿,你说的帅气俊朗谦谦有礼,是我么?” 凡義啧啧一叹:“想得倒美。” “公子,再饮一杯。”两年轻女修又掰过白脸公子的头,要与他交杯共饮。 白脸公子赏脸得很,咕咚咕咚立刻饮下一大壶美酒。 凡義更是不喜这小屁孩儿的来者不拒,再回过头来,发现上一刻还狐媚阴柔的两双胞胎,这一刻已经变作了两个斯文有礼的书生模样。 “属狗的?”凡義惊叹,这么会儿功夫,连衣服头巾都换了。 两个男修文质彬彬的道:“一切但凭姑娘喜欢,你喜欢的样子,我们都可以为你而变。” “什么都可以为我而变?”凡義手转着空酒杯问。 “什么都可以!”两个男修信誓旦旦。薄如蝉翼人皮面具一戴,他们可以变做世间任何一个美男。 “那好。”凡義眼珠一转,指着偷酒喝的凡小绿道,“变个它。” “它……它是只癞蛤蟆。”两个男修面色难看,“姑娘莫要戏耍我们。” “谁戏耍了?”凡義一本正经的道,“也不知刚才是谁傲气十足的说,为了讨姑娘欢心,什么都可以变。” “那……只要姑娘开心,就献丑了。” 两个美貌男修隐忍咬牙,蹲了下去,两手撑地,鼓起腮帮子,“呱呱”叫了两声。 “嗯,不错!”凡義扔了两粒花生米出去,当作他们的奖励。 凡小绿也被逗乐,在案几上蹦得老高,“呱呱”附和几声。 在场众人也被逗乐,婉婉姥姥笑倒在紫蛇肚皮上,欢声道:“演得好,有赏。” 两男修红着面皮,飞快瞪了眼凡義,又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若不是凡義身边有大修士陪同,他们又何必折损自己,来讨好一个小小筑基期。 “这样算好?” 旧气上头的白脸公子倒是不服,晃晃悠悠站起身,摇了摇身子,忽地一下,变作了一只巨型癞蛤蟆。 “天啊!” 在场所有修道之人,无一不惊掉下巴。 “不好,不好,太大了些。” 那巨型癞蛤蟆还自言自语,两只眼晴盯着拳头大小的凡小绿,又左右摇摆一下,忽地缩成了与凡小绿一般大小。 一模一样的两只癞蛤蟆。 “天呐,三清祖师爷啊,这位道友,究竟何种境界,可方便透露一下啊?还是说,还是说,当真是得道成仙的仙友,下凡尘来历练玩耍?” 元婴修士们迫不及待的询问,有些修士眼眶中还有热泪。 凡義是知道白脸修士,随意变换的本事的,不过却误以为他只能随意变换人的模样,却是没料到他还能变成癞蛤蟆。 如此,那这白脸小子,确定是器灵无疑。若非灵体,又如何能这般随意变换形态。 白脸公子醉得厉害,即便变作了蛤蟆,也是只醉蛤蟆。 两只眼珠子往上一翻,竟不管不顾的,趴到酒案上酣眠过去。 众人自然是不敢扰这醉蛤蟆好梦的,便把希冀的目光,齐齐投到凡義身上。 “这位小友常伴尊者左右,可知道尊者来历?”问话的修士,因着白脸公子露的这本事,又对凡義多了几分表面的敬重。 凡義双手抱了醉蛤蟆入怀,道:“能说的,不能说的,要等这蛤蟆醒了,得了他的准许才能透露。” 悠哉打了个哈欠,凡義又道:“房间准备好了么,我跟这两只蛤蟆,都要歇着了。” “这个……既然如此,等天亮酒醒,我们再聚。”众人认定凡義跟大修士关系匪浅,也不敢再多问,便由着凡義这不走心的借口,放她去屋子就寝。 双胞胎男修前面带路,为了讨好凡義,更是为了讨好那醉蛤蟆修士,竟主动扮作蛤蟆模样,一蹦一跳,蹦跳着将贵客带进厢房。 “扮得好,扮得妙,扮得呱呱叫。我很喜欢,你们退下吧。”凡義笑着进屋,双胞胎男修笑盈盈关上房门。 “姑娘好梦,明早再会。” 双胞胎男修眯起细长的凤眼,“呱呱”退场。 上百位元婴修士,不约而同,虔诚守在了凡義门前。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屋子里的凡義,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居然会引上百元婴修士彻夜守护。 实则是,这些元婴老道担心秘密走了大修士,怕是一辈子再难相遇。 “师父啊,确定啦,确定啦,它就是!” 回到屋里的凡義,比外头那些元婴老道还激动。试着去咬醉蛤蟆的蛤蟆腿儿,想咬出血来结契,却怎么也咬不破。 想要动刀子吧,这屋子里到处是元婴修士的神识,她会引起这些老道的怀疑。 “義儿,你见机行事。为师留在黑狐国,继续搜寻它的本体。” “师徒同心,早晚将它拿下!” 凡義一手抱着一只癞蛤蟆,钻进被窝里养精蓄锐。 第六十五章 争宠 凡義是被闷醒的。美梦中,感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呼吸不畅,猛地睁眼惊醒。 原来胸口压的不是石头,而是一个五尺来高的大活人。 醉蛤蟆,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个黑头黑面的少年人。 凡義已经习惯了这器灵的多变,而且心里估摸着,这就该是它最初的容貌。 “嘿,小子,起来!”凡義抓起凡小绿,砸了这黑小子的脑袋。 “義儿,早啊。”黑小子迷迷糊糊的醒来,还对凡義毫无防备的露齿一笑,一口白牙亮因着黑皮的反衬,倒是亮得晃眼。 不过美人儿身上暖和柔软,倒舍不得起身, 凡義双手推开他,没好气地坐起起身来。 昨晚那两个年轻女修,和那两个双胞胎男修,立刻推门进来伺候。 老规矩,年轻女修伺候黑脸小子,狐媚男修伺候凡義。 凡義似乎有点起床气,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两男修也多少知道凡義的脾气,伺候得中规中矩。 但黑脸小子那边,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两女修伺候得细致入微,甚至还仔细清洗了黑脸小子的脚丫子。二黑脸小子也不客气,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还趁机摸遍了两个女修的每根手指。 凡義心中鄙夷,人小色胆倒不小。 黑脸小子一边占着两个美貌女修的便宜,一边冲着凡義乐,乐着乐着,又摇身一变,变成了昨天那白脸公子的俊俏模样。 “两位姐姐,我英俊潇洒伟岸高大么?”白脸公子一手搂住一个绝美女修。 两个女修自然要百分百奉承:“世上再也找不出,如小哥哥这般英俊潇洒伟岸高大的男儿了!” “你们真有眼光!”白脸公子得意冲着凡義笑。 凡義才不屑,她师父祈鳳,才是当今世上最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两女修吃醋掰过白脸公子的脸,鼻尖对鼻尖得问:“那我们呢?小哥哥觉得自己我们两个,是世上最年轻美貌柔情似水的姑娘么?” “世上最年轻美貌的不敢说,但摄魂宗里,你们确是最招人喜欢的两个。”白脸公子又趁机偷香。 两女修媚眼一瞟,斜睨着凡義,娇声问:“那比之你身边的義儿姑娘如何?” “自然是……” “恩?”凡義抱起双臂。 白脸公子两方都不想得罪,都是漂亮小姐姐,伤了谁的心都不好。 “小哥哥尼如实说嘛。”两女修坐到白脸公子腿上,一个劲儿撒娇,“自然是什么?自然是我们两个漂亮是不是?” 凡義更是不爽,这两个女子,一步步试探,是想仗着姿容,取她而代之。 白脸公子受不得女子撒娇,红着脸道:“自然是……自然是你们年轻些,你们才十六嘛,義儿都快双十年华啦……” 凡義不动声色祭出凡初剑,剑指白脸公子的脸蛋,冷着脸道:“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 “粗鲁!”两炼气期女修,娇滴滴躲进白脸公子怀中。 白脸公子倒不惧这凡初剑,只惧美人儿倒怒火,赶紧陪着笑脸道:“但二十也不算老,况且義儿你的美貌,更胜她们三分。” “只胜三分?”凡義举着剑,咄咄逼人。门外一众元婴修士修士,乐呵呵看屋中小儿女吃醋打闹。 “那胜四分!”白脸修士赶紧改口。 “我们不依!”两女修撅嘴不满,“明明我们更好看!小哥哥,你怎么昧着良心话。你怕她生气,就不怕我们伤心吗?” 说着,还嘤嘤滚下泪珠儿来。 “哪里哪里,你们都好看,各有各的美,干嘛分个高低嘛!”白脸公子手足无措的,他还是头一次看姑娘为他落泪,好激动,好兴奋。 “岂有此理!你是在喜新厌旧么?” 凡義佯装大怒,拔剑就往白脸公子胳膊上砍。 白脸公子也不躲不避,任凭凡義砍他消气。 然而一剑砍下,只砍破了衣袖,没在手臂上砍出半条口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凡義暴走,这家伙的皮,实在太厚,她的凡初剑都砍出了个小豁口。 “義儿你别生气嘛!”白脸公子又丢下两个美人儿,赶过来抱住暴怒的凡義,撒娇道,“你漂亮,你最漂亮,你不要生气,生气多了,掉头发怎么办?你这头银发,我最是喜欢了。不生气,不生气了,好不好?” 凡義怒哼道:“不生气也行,你自己砍你一刀,砍出血来,才算!” “那怎么行!”两女修又不甘寂寞的扑过来凑热闹,“小哥哥,这白头发的,动不动就咬你砍你,脾气坏得很,莫不是个疯子?你千万别听她摆布,伤了你这举世无双的好皮囊。” 坏我好事!凡義暗骂,一把扯过白脸公子,道:“滚出这屋子,不然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摄魂宗的地界儿,哪轮得到你吆三喝四!”两女修认定了,自己在白脸修士心中分量,不比凡義轻,便有恃无恐的道,“还让我们滚!你再放肆,滚出这屋子,滚出摄魂宗的,就是你!” 凡義冷下脸:“我脾气不好。” 两女修噗嗤一笑:“关我们何事?” 白脸公子兴奋插话道:“你们三位小姐姐,是在为我争风吃醋吗?” 两双胞胎男修瞧着好戏肯定:“是!” “哇喔!太妙了!”白脸公子兴奋得跳脚转圈。 “请,摄魂宗已经不欢迎你。”两女修对望一眼,直接动手去推凡義,妄想把凡義推出门去。一旦凡義不是独宠,那她也就没那么矜贵。 然而,她们低谷了凡義的修为。 凡義已是筑基期。 “我很喜欢你们婉婉姥姥。”凡義突然出了声。 “什么意思?”使出吃奶力气的炼气两女修,还没明白话中含义。 凡義也不再解释,直接出手如电,震碎了她二人经脉。 已是筑基期的她,对付两个炼气期绰绰有余。 两女修痛苦蜷缩在地,呼吸停止的前一刻,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死也不瞑目,这白发女人,竟敢在摄魂宗里,杀摄魂宗得人,真是好大胆子。 第六十六章 未来媳妇儿 凡義动手了,杀人了,杀了两个年轻的绝色女修。 “你为什么杀她们?”白脸公子脸上没了笑意,也没了春风,忍不住斥责,“暴殄天物,暴殄天物,你知吗!她们这般美貌,你也舍得下手!” “她们想要取而代之。”凡義倒是一脸平静,“等她们取而代之,死的就是我。已经让了她们三分,是她们自己找死。” 白脸公子望着惨死的两美人儿,手指凡義,恼怒道:“杀人如儿戏!你就是戏曲里的蛇蝎美人儿,你好歹毒的心肠。” “怎么?不喜欢了?”凡義抱着手臂道,“我几时说过我心善了。你不喜欢,我走人就是。” “走走走,你赶紧走!”白脸公子心疼扶起地上惨死女修,试着渡灵气救人。也是第一次尝试,不知能不能成功。 凡義自然是不想真的离开,盘古斧还没到手,如何舍得离开。见白脸公子救人,凡義便立刻借题发挥,拔出凡初剑,瞬间暴怒道:“你敢救活她们,我就敢把你往死里砍!” “你砍你砍!你这妒妇,杀我了也不奇怪!”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砍断你一只胳膊,算我没本事!”凡義诡异一笑,旁人瞧着,倒像是怒极反笑。“水性杨花之人,今天不砍你千刀万刀,难泄我心头之恨!” 凡義咬牙,调运周身灵力,使出十成力气,往白脸公子救人的手臂上招呼。 袖袍在凡初剑下变作了凌乱小碎布,凄凄惨惨挂在白皙胳膊上,然而胳膊却丝毫未损。 白脸公子边试着救人,边呵呵嘲讽道:“恶女人,你就这点本事。” “你嘲讽我?”凡義大怒,砍得越发凶狠,就像是妇人拼命再剁一根硬排骨。 不仅白脸公子嘲笑,元婴修士也低笑,闻讯赶来的婉婉姥姥,也笑出了声。 双胞胎男修赶紧站到婉婉姥姥身后,道:“这位小道友,与两个师妹发生口角,一怒之下杀了两个师妹。” “两个姿色不错的小丫头而已,死了就死了,过几年又会出来几个上等的。再说了,这不还有个现成的么。” 婉婉姥姥话中倒是没半点责备之意,手轻轻一点,凡義便如被绳索捆住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婉婉姥姥身前滑动去。 这就是境界上的绝对压制,元婴修士一出手,凡義就毫无招架之力。 这摄魂宗的老妖婆,可不是美人谷里,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妖婆。 “你想做什么?”杀人的时候,凡義已经想到了可能的后果。 凡小绿蹲在凡義头顶,虎视眈眈瞪着婉婉姥姥。 婉婉姥姥身后紫蛇,眯缝着眼,吐着蛇信,垂涎欲滴。 “你杀了我摄魂宗的人,你应该想到我想做什么?”婉婉姥姥打量了凡義的脸蛋,又道,“不过正如大修士适才所言,暴殄天物实在可惜,再加上我也极喜欢你的性子。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加入我们摄魂宗。” 凡義有似无恐的笑道:“你有权决定我的生死?” “怎么没有?”婉婉姥姥也笑道,“此刻我只要稍微一动心念,你就会立刻像她们一样死去。” “是吗?”肩膀以下不能动弹的凡義,扭回头望着焦急救人的白脸公子,不慌不忙的问,“我若是死在摄魂宗,你会如何?” 白脸公子一手护住一人心脉,头也不抬的道:“谁伤你,我伤谁。哪个宗门害你,我就灭了整个宗门。谁让你生得这般好看,这般合我心意,又是我这趟出门遇到的第一个漂亮小姐姐。我心里发过誓的,这趟出门瞧上眼的第一个小姐姐,将来就是我媳妇儿。” “媳妇儿你别想,当我跟班,才是你今生的使民凡。”凡義也没把媳妇儿一事当真,只灿然一笑,望着对面元婴姥姥,道,“听到了?” “听到了。”婉婉姥姥立刻松开凡義,像一切不愉快都没发生一样,“大修士未来媳妇儿,当然是要敬着的。” 两双胞胎男修立刻变脸过来,殷勤为凡義捏肩递茶水。 凡義饮下茶水,润了嗓子,将凡初剑递给双胞胎,命令道:“你们修为比我高,你们上,给我砍下他一条胳膊来!” “不……不敢,不敢!”双胞胎男修赶紧飞身出屋子,全身都写满拒绝,“哪里敢对大修士动手。你们未婚小两口吵架,大可内部解决,没必要牵连旁人。” “没用的东西!”凡義忿忿挥剑,“我要是砍得动,还叫你们两个金丹期!再不砍断他一条胳膊,两个小妖精该活了。” 一众元婴修士在屋外拭目以待,看是否大修士有这般起死回生,逆转阴阳的本事。元婴再往上的境界,他们做梦都想窥探一二。 “活了正好,正好可以服侍尊者左右。”两双胞胎男修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开避祸。 “只会献媚的家伙。”凡義气恼,将手中凡初剑打横,恭敬递向婉婉姥姥,道,“还请婉婉姑娘代劳。” “这声婉婉姑娘,我听着喜欢。”婉婉姥姥单手接过刀刃翻卷的凡初剑,笑盈盈的问:“大修士,我用你未来媳妇儿的剑砍你,你不会怪罪于我吧。” 白脸公子道:“你能不能安静些,我救的可是你的徒子徒孙。别胡闹,别耽误我救人。” 凡義嗤笑道:“这花心肠子是怕了。元婴修士出手,肯定是要忌惮三分的。怕了你就承认,不就是两个有野心的小妖精骂,就算你就活了,我还可以再弄死千百次。” “我会怕?”白脸公子哼声道,“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你看你有多恶毒!你们这一大一小,就是两个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恶婆娘!怎么凑到一块儿了!” “耶!说中了!”凡義与婉婉姥姥默契击掌相庆,而后婉婉姥姥果然挥剑,去斩白脸公子的一双胳膊。 胳膊抵着两个女修的躯体,正在源源不断输送灵力,灵力在女修体内各处游走,不断修复她们碎裂的经脉。若两只胳膊一断,那两惨死的女修,再无返魂可能。 第六十七章 死而复生 婉婉姥姥是个一大把年纪还好奇的人,她很想知道元婴境界以上的修为,是如何玄妙霸道。所以,这一剑下去,是否能将元婴以上的修士砍出个好歹,倒是非常的期待。 不仅她期待,在场所有元婴修士都期待。 元婴灭金丹,就像踩死只蚂蚁,那分神修士灭他们,又会如何? 所以这一剑,众人翘首以盼。 凡義也盼,这一剑下去能砍出点血来,哪怕是一丁点。 “我数三个数,你动手。”为了表示光明正大,凡義还主动提议。 “一二三!” 数得特快,毫无拖延。 “三”字的话音落下,婉婉姥姥兴奋挥出凡初剑。 普通法器凡初剑,握在元婴修士手中,却像立刻化成上品灵器一般。 无形剑气凝聚于剑身,形成一层有如实质的光刃。 凡初剑熠熠生辉,亮得惊人,凡義看着喜欢! 光刃形如长剑,直直斩向白脸修士的双臂。 白脸修士似乎被陡然的光亮晃了眼睛,心绪稍微那么波动一点,输出的灵力,瞬间加了急加了倍。 就在下一瞬,那原本归西的两女修,忽然弱弱嘤咛了一声。 在场修士何等耳力! “活了!” “活了!” “居然救活了!” 死而复生! 心脉尽断,亦能死而复生! 沸腾过后,众多元婴修士朝白脸修士,齐齐鞠躬,以示无比的敬畏。 “哈哈,原来我还有这本事!”白脸修士满是骄傲,伸出一根指头,戳破凡初剑那有如实质的剑气。 婉婉姥姥心中一惊,那才那一剑,看似随意,但她却暗自调用了周身灵力,能将一座山也劈成两半。 “大修士果然是大修士,敢问大修士究竟是何等境界?”婉婉姥姥将剑递还给凡義,又笑盈盈道,“也好让我等力不能及的人,心向往之。” 凡義抱过凡初剑亲了一口,心道,将来也要让凡初剑,如今日这般威风。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你?”白脸修士满意瞧着自己复活的两条生命。 两条死而复生的生命,一脸懵懂迷茫,似乎剧痛后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却又完好无损,而且体内灵气充裕精纯,身子更比以往轻盈了不少。 两个年轻女修懵懂对望,该不会是因祸得福,突破了境界吧? “小女子谢过大修士再造之恩!”两女修终于反应过来,双双跪地,这谢意倒是发自肺腑。 凡義无语摸了摸凡初剑,想着要不要再杀她们一次,再让她们长点修为。或者干脆自己砍自己一剑,好让白脸修士渡灵力,也帮自己涨涨修为。 若是增长修为,只靠大修士的灵力输出就可以,那今后就只用抱紧这白脸小子的大腿,哪还用整日辛苦锻体炼气。 原来提升境界,还有这般捷径的吗?直接化用大修士的灵力? 在场修士,无不存了疑惑。 若当真如此,真是好妙一条捷径。 “大修士再生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今生今世,誓死相随,绝不有悔!” 本来见好就收,凡義也不想着再为难她俩。但尝了天大甜头的二人,怎肯轻易松开这巨大宝盆。 只要能跟在这宝盆身边,三天两头甜言蜜语哄着,何愁境界不一路蹭蹭往上。 筑基,金丹,再往上元婴,甚至分神境界合体境界都有可能! “小女子无以为报,愿誓死相随!” 誓言喊得情真意切,无怨无悔,倒是喊出了在场许多人的心里话。 这么个聚宝盆,谁不想跟随左右,得点宝贝。 凡義冷声道:“既然愿意誓死相随,那就现在就死吧。没准儿再救活一次,如意算盘就实现了,修为一下就突破到金丹。” 两女修如今修为与凡義相当,又是在摄魂宗地盘,倒也丝毫不再惧怕凡義。 一左一右依偎在白脸公子怀里,媚眼如丝又咄咄逼人的道:“我们的命,是公子救活的,跟着公子何错之有?有本事就把我们撵走,或者再杀我们一次,只要你有那本事。” 凡義当然不会去问白脸公子怎么选,因为这花花肠子,一定会选择坐享齐人之福。 既然如此,干脆就当下解决这两个死仇。“那好啊,那我就再杀你们一次。”凡義倒也不怯战,闲肆挥动凡初剑,道,“生死不论,你们两个可以一起上。” “好大的口气!那就来试试!”两个女修体内新得精纯灵力,灵力乱窜,并不安分,像是随时要逃出体外。 两女修暗忖,或许能借着打斗,让体内那乱窜的灵力得以宣泄。 “来。”凡義朝她两勾了勾手指。 “来就来!”两女修丝毫不惧,反正输了不丢人,死了没准儿境界又能提升一次。 “还是不要了吧。”白脸修士苦着脸道,“虽然漂亮小姐姐为我斗殴,我很开心。但你们谁受了伤,我都会心疼。” “心疼什么?”凡義冷声道,“反正花点灵力就能救回来。你灵力多,谁死一次,你就救一次,耗不死你。” 白脸公子点点头:“義儿说的是,我体内灵力多,也不在乎浪费那么些。那你们就打吧,别伤脸,留全尸,然后呢,每个人只许死一次。” “谢谢公子,一定遵命!”两个女修面色坨红,或许是因为兴奋,红得都有些不大正常。有了这承诺,那就心甘情愿赴死。 死了好啊,死了就能到金丹修为! 这修为涨得,也有点太惊喜了些! “你们也别急着送死,筑基境界刚到,先练练手,感受感受再说。”婉婉姥姥都有些嫉妒,挥手设立结界,免得等会儿的打斗,坏了屋子里的陈设。 凡小绿在凡義袖中,偷偷问:“待会儿要不要我帮忙?” 凡義手握凡初剑,英姿飒爽地的悄然道:“我从来就不想当善人,她们自己送死,等会儿我打倒她们,你直接把她们化成一滩绿汁儿就成。我凡義身侧,哪容她人谄媚。” “好!”凡小绿跃跃欲试,“把她们化成汁水,看她们怎么还再活一次。” 第六十八章 你不要我了吗 摄魂宗不擅用剑,擅用的是摄魂之术。 摄魂之术,是神识攻击的一种,分为迷魂、控魂、夺魄还有摄魂,四个大阶段。 一般而言,炼气期修炼到初步的迷魂阶段,能通过面对面的眼神对望,让人神智不清。 筑基期可近距离控魂,让被控之人,受人驱使。 而金丹期可修炼夺魄,夺去人魂魄,让人如行尸走肉,无自身意识。 而元婴修士可到摄魂阶段,若到摄魂阶段,即便遥隔百里,亦能通过密术,控制人魂魄,让其疯便疯,让其死便死。 无论哪个阶段的摄魂之术,若是无十足把握,都不贸然施展,一旦对方意志顽强坚定,或是神识相对强悍,施展摄魂术之人,反倒容易自损。 几个回合下来,凡義稳稳占了上风,两个女修被凡義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在场最弱的三人,在结界中打斗。结界外一众元婴修士像是在看小孩儿过家家,因为这三个小姑娘出手实在是太慢了。 婉婉姥姥打着哈欠,陪着白脸大修士喝茶。 “好快的剑!”两个女修哭啼啼,被凡初剑削去了头发衣角,好不狼狈。 凡小绿呱呱叫了两声,它还没来得及出手呢。 “不打啦!不打啦!我们认输!” 两女修口头休战,站得笔直。 “认输可不行,还没分个死你死我活。”凡義可不想罢手,拿剑架上一人脖子,道,“说好了生死战,来,继续。” “我们已经认输了!”其中一人披头散发,又理直气壮的道,“再打就是你没气量了!” “我要什么气量,我只要胜负。”凡義道,“你既然坐以待毙,那就休怪我直接动手了!” “義儿休要如此!”白脸公子不费吹灰之力,直接踏入结界,护着两美人儿,道,“她们都说了不比了,你就别再咄咄逼人啦!” 凡義皱眉道:“挑事儿要比划的是她们,打不过输阵的也是她们,什么话什么事儿都由她们说了算,凭什么?” “凭我们两个都是漂亮女孩子啊!”两个女修一左一右,缠紧白脸公子腰身。 “女孩子在生死斗场上有特权?”凡義痴笑反问。 “当然啦,谁让我们漂亮,谁让我们讨公子喜欢。” “哦,原来是仗着花花肠子的势。”凡義冷脸,对白脸公子低吼了一声,“滚。” “啊呀,義儿。”白脸公子又赶紧撇开两个女修,过来讨好凡義,“都是我的大小老婆,将开要做姐妹的,何必斗个你死我活?” “谁是你老婆?滚!”凡義罩白脸公子天灵盖儿砍下一剑,只削去了他半根头发丝。 “都睡过一张床了,你就是我钦定的大老婆,你就别和她们计较了嘛。再怎么吃醋,都要有个限度。大老婆,你再这样胡闹,我可就不宠你了!” “有我没她们,有她们没我,你自己选。”凡義“呸”了一声,心中却忙道:“师父,我对你忠贞不二,你可别跟一个三岁器灵吃醋。” 顿了顿,凡義又在心中道,“师父你若是吃错那才好呢,师父,你吃点醋吧,我都感觉不到你的醋意。” “義儿,你先护好你自己,防备摄魂宗的摄魂之术。”身处黑暗地穴中的祈鳳,淡然一笑。 “防着呢,一直没看她们眼睛。”凡義通过祈鳳,粗略了解过摄魂宗的摄魂之术,所以刚刚打斗时,刻意避开她二人眼睛,才让那二人,有独门本事,却没地方使。 毕竟是刚从炼气期到的筑基期,摄魂术也只到迷魂阶段。只要避开眼睛,对方便无计可施。 “義儿,你又要我做选择题!”白脸公子很为难,有个爱吃错的大老婆,真是甜蜜又麻烦。 “我们乖,我们就不用相公为难。”两女修立刻改口,上赶着应下小老婆的名分,“姐姐若是瞧着我们碍眼,自己立刻摄魂宗便是了,反正相公也不会拦你,对不对,相公?” “别姐姐妹妹的乱攀关系。”凡義厌恶道,“花花肠子,你快些做个选择。你若是不吭声不给个顺滑,就当你选择她们了,那我一出这个门,就立刻找个人嫁了!”嗯,嫁给师父不错。 “義儿啊,你不要这般作贱自己,怎么能随便找个人就嫁了!”白脸公子瞬间入了戏,将自己当成了台上的角儿,咿呀呀的唱道,“爱妻,夫人,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我数一二三,选我,还是她们!”凡義肃色开始数,“一,二……” 两女修忐忑,抱着白脸公子的胳膊,哀哀戚戚的道:“相公,离开你,我们愿意去死!”这算是拿性命再做威胁。 一群元婴修士百无聊赖的看好戏,小孩子才做选择题,这么高的修为,怎么就不能尽享美人儿,而且这般风流,将来还有数不胜数的美人儿,乐此不疲的投怀送抱。 凡義还真瞧不上这些不入流的表演,冷着脸数完:“三。” “她们!” 话音落下,白脸公子终于闭着眼给出答案,手指着两可怜巴巴的女修,心虚解释道:“她们这般柔美娇弱,离开我会寻死,我舍不得她们死。義儿,你这般坚强,离开我一定也会活得很好,对不对?” “智障!”凡義毫不留情嗤笑一声,毫不留恋的就往外走。 背影高傲挺直,不显丝毫落寞。 两年轻女修死死拽着白脸修士胳膊,几乎快露出胜利的微笑。凡義这丫头,漂亮是漂亮,只可惜太笨,不会讨男人喜欢,哪有她们一半哄人的本事。 白脸修士泫然欲泣,不舍唤道:“義儿……” 凡義听见了,头也不回的挥手,表示有缘再会。 “義儿,不要走啊,你已经亲过我,把我定下啦,你不记得了吗?”白脸修士瞧着挺大一人儿,竟“哇”的一声,孩童般,当众大哭起来。 也不管旁人异样的眼光,白脸修士手臂拖着两年轻女修,一边哭一边跟在凡義后面,一边撕心裂肺的道:“義儿義儿,你不要我了吗?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第六十九章 控魂 凡義硬着心肠,头也不回的踏出摄魂宗大门。 白脸公子手臂挂两漂亮女修,哭天抢地的在后面追。 摄魂宗守门弟子,不拦凡義,却想拦住横空出世的白脸公子。 然而就他们那点本事,被白脸公子哇哇哇的哭声一震,直接就晕了过去。 大街上的人捂着耳朵,躲远了些,伸长脖子瞧这四个年轻俊美男女的好戏。 “義儿,你不要走哇!”白脸公子深情大喊。 凡義心里呸了一声,那花花肠子若是真有诚意追过来,就该把手臂上两挂件扔了出去。 “義儿你怎么才肯留下啊?”白脸公子见凡義无动于衷,终于忍不住问凡義心愿。 “你亲手杀了她们,我就不走。”凡義态度坚决。 两女修如扫帚般,被狼狈被拖了一路,红着眼眶道:“相公,你若舍得让我们死,我们死了便是。” 白脸公子好不疼惜:“说什么混账话,你们是我刚收的小老婆,我怎么舍得你们死。” 凡義“哼”了一声,当街御剑而走。 “義儿!” 白脸公子心里一慌,立刻腾身去追。 两女修刚到筑基期,还不会御剑飞行,本来可以撒手留在地面,偏偏牛皮糖一样,死死抱紧白脸修士手臂,上天入地也不肯松开。 于是两女修,又跟两挂件一样,被白脸公子忽地带到了高空,吓得面色越发暗红。 “義儿啊,你不走,你不走行不行啊?” 白脸公子哭啼啼在云层里里追,后面慢悠悠跟着一大帮元婴修士,元婴修士后面,又跟着许多慕名而来的金丹筑基修士。 这些金丹筑基修士,早些时候被拦在摄魂宗外,只能在门外枯守。 除了这些被拦的筑基金丹修士,还有数不胜数的炼气修士,因为不能御剑上天,所以只能犹如过江之鲫一般,在地面上呼啦呼啦地拼命追。 小小凡義一人御剑在前,后面天上地下,半个修真界都在追,真是好大的阵势。 “这位凡義道友,还是不走了吧。” 摄魂宗的筑基修士,得了婉婉姥姥的示意,御剑追上前去,拦住了凡義去路。 凡義刻意避开目光,道:“我又不是你们摄魂宗的囚犯,待得心烦,换个地方散心,难道不成?” “可是你这一走,大修士也跟着你走……若是不愿留在摄魂宗,留在白骨城也行啊。白骨城挺大挺美,可否给个机会,让我们尽到地主之谊,好好款待道友?” “行啊,拿出点诚意,把那两女修杀了。”凡義笑道,“不然就不回去啦。” “你以为你是谁!”两女修攀紧白脸修士,殷红的脸蛋上满是不屑。摄魂宗上下,还巴望着她们笼络住大修士,怎么可能杀了她们。若是有些魄力,摄魂宗的长老们,就该立刻杀了那凡義丫头才对。 凡義无视那两手下败将,御剑往旁边而行。 “这位凡義道友,还是不要走了吧。”摄魂宗的筑基修士,又一成不变的重复了刚才话语。 凡義皱了眉,隐约感觉到不对。 “这位凡義道友,还是不要走了吧。” 凡義忍不住去瞧对方唇舌,却发现对方唇舌根本没动,但脑海里,却又响起刚才的话语。 “这位凡義道友,还是不要走了吧……” “……好。”凡義竟迷迷糊糊的改了口。 “義儿,你不走啦!” 白脸公子一吸鼻涕,欢天喜地的瞬移到凡義身侧。原本想给凡義一个大大的拥抱,然而无奈两只手臂上各有一个人行挂件,只能欢喜抵两凡義额头。 “这位凡義道友,我们回摄魂宗去歇着吧……” “……好。”凡義又迷迷糊糊的应下。 “義儿!”祈鳳忽然唤了一声。 “师父……怎么了?”凡義猛地一惊,但也听出了祈鳳的声音。 “你被摄魂术控制了,快醒过来。”祈鳳忧心。 “师父,醒不过来怎么办?”凡義迷茫在心底问,“像是被噩梦困住,又像是置身于空荡幽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无边无际,虚无缥缈,想醒醒不过来。有个声音让我回摄魂宗,不由自主的,就想跟着他去。” “现在听我的,只听我的。”祈鳳沉声。 “好,義儿一惯只听师父的。”凡義已不知身在何方,只知道师父祈鳳在教她救自己。 “咬破自己舌尖,用力咬,咬出血来。” “咬,用力咬,咬出血来。”凡義毫不犹豫咬破舌尖。 “现在跟我念破幻咒,一直念,念到清醒为止。” “好,念破幻咒,念到清醒为止。” “万物皆虚幻,唯吾独孑然,浩然挥吾剑,一剑复清辉。” “浩然挥吾剑,一剑复清辉!” 幽幽黑暗里,凡義猛地挥剑。 黑暗被斩开一道口子,露出一线光明,又立刻和上,重归黑暗。 凡義再挥剑,再斩出口子,短暂露出一线光明,又立刻合上。 “这位凡義道友,不要挣脱,挣脱不出的。”脑海中又是那道声音,“强行挣脱,你识海受损,后果不堪设想。不如睡去,不如睡去,睡一会儿,一切都会好转的。” “睡去?”凡義喃喃重复。 “睡去。睡去对你我都好。” “義儿,破幻咒!”祈鳳察觉到不妙。 “睡去!” “破幻咒!” 凡義面露迟疑之色,不知该如何抉择。 “不要再反抗了,会伤到你自己!睡去!睡去!”那道声音有些急躁。没想到这丫头意志竟如此不好控制,再反抗下去,会两败俱伤。 祈鳳默然,察觉到对方并无伤人之意,那睡去也好。 白脸公子强行甩开两女修,护着凡義落地,对身边那筑基修士道:“你乱用摄魂之术,若是伤着我家義儿了,我就把你们摄魂宗给抹平了。” 摄魂宗那筑基后期的修士,毕恭毕敬的道:“大修士放心,这位姑娘执意离开,施展摄魂之术,也是权宜之计。只要这位凡義姑娘不反抗,就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才好,若是有事……哼!”白脸修士打横抱起凡義,往厢房里去。“義儿你听见了吗,千万要乖,千万不要反抗,千万不要反抗。” 第七十章 密谋害人 “适才这位凡義小友反抗过,神魂乏顿,怕是得睡上一天一夜。”那筑基修士道,“前厅已备下酒水,不如尊者前去痛饮一番如何?这位凡義小友房外,可由我们摄魂宗弟子守着,尊者尽管放心。” “酒水有什么好喝的!”白脸公子半跪床前,握着凡義的手,盯着她安静绝美的睡颜,信誓旦旦的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守在这里,等義儿醒来!” “温泉也不去吗?”婉婉姥姥领了一大帮年轻美貌的女修进来。 数十个女修,半圆形散开,一个挨着一个,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娇,哪一个都养眼至极。 这些女修,都是二十岁上下,摄魂宗的为主,还有其他大小宗门的,有的自愿,有的非自愿,一一亮相在白脸公子面前,无一不是倾国倾城。 美人儿令屋子生辉。 一屋子的光辉,灿烂无比。 “公子来嘛,温泉里泡澡啊,不是公子最喜欢的吗?” 被精心挑选淘汰过的女修们热情邀请,尤其说话的那位,一身火红轻纱衣袍,又高贵又妖媚,像足了雪地里的火狐狸,光听声音,就能让人酥到骨头里去。 白脸公子舔了舔嘴唇,再看了看凡義,犹豫道:“可是義儿她,義儿她……我还是想守着她醒来的,要是她有个好歹,我会心疼死的。”白脸公子眼角哭过的泪痕还在。 “大修士放心,婉婉派金丹长老在屋外守着,看谁能伤到你这小美人儿分毫。” “呐,你说的,若是義儿有个好歹,我就翻脸灭了你整个宗门啦!” “对婉婉说的,为保万无一失,还派一位元婴长老守着,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放心啦!”白脸公子欢呼一声,一下移到那群女修中间,左拥两个,右抱三个,背上还背一个,欢欢喜喜往摄魂宗的温泉去。 婉婉姥姥没食言,果然派一个元婴,五个金丹,守在凡義屋外。 凡義在屋内昏昏沉睡,暂时安稳,祈鳳在黑暗地穴之中,也暂时放下心来。 有了新欢忘旧爱,大概是花花男人的一贯秉性。 之前两个女修,也跟着进了温泉,然而温泉里美人儿众多,她们已经算不上最出色的,又因为修为不大够,挤不到白脸修士身边,便赌气离开了水池子。 一来是赌气,二来是修为刚突破,境界不稳,急需要调息稳固境界。 “也不知婉婉老婆子怎么办的事,还蠢到把肉汤分给别人!”受到冷落的两女修,在自己房间里偷偷抱怨,“我们受了冷落,别家女修受到恩宠,对我们摄魂宗有什么好处!” “就是!”另一人气不过,也跟着附和,“瞧见没,五大宗门,都把自家的第一美人儿送来暖床啦,还有我们什么事!适才发嗲的那位,离火宗那红衣妖精,听说都已经许下婚约了,还来跟我们抢人,真是不要脸!” “对,不要脸,还整天标榜什么五大宗门,正气长存。我呸,还不是腆着脸上赶着巴结我们相公!” “我们相公修为高,是块肥肉,这一会儿功夫,怕是就得给我们添许多姐妹。”一人唉声叹气,“若是能得独宠,那该多好。” “做梦吧,垂垂老矣的元婴修士,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更何况我们家这位风华正茂又好美人儿的相公。以后就等着跟一群莺莺燕燕争宠吧,不过好歹我们排第二第三,也算排在前头。” “排第二第三,与排第九第十有什么区别?名份上都是妾,旁人提起来,也总会比正式结为道侣的矮上一截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 “你想对屋子里的那位下手?”一人盘着腿,朝凡義住的屋子努了努嘴,“但是婉婉老婆子有过吩咐,不准摄魂宗的人胡来。而且还有元婴长老坐镇,我们寻不到机会。” “你忘了我们修行的是什么功法啦?”另一人阴狠道,“我们刚突破到筑基,正好用控魂术,拿屋子里那位练手。反正那床边没人,床上的人又睡着,拿她来练手,神不知鬼不觉。” “但婉婉姥姥不准我们动手,要是那位真有个好歹,婉婉姥姥不会放过我们,相公也不会放过摄魂宗。” “怕什么,相公是个花心薄情的,人死了就死了,难道他还真会为了一个死人,跟我们为难。再说了,即便事情败露,相公最多冷落我们几日,哄上十天半月,自然也就好了。” 另一女修被劝得动心,迟疑道:“那婉婉姥姥哪里怎么交代?” “只要相公护着我们,还怕那老太婆做什么?况且,死一个外人,又有什么了不得。” “说得是!”另一女修果然被说服,喜道,“这么个报仇的好机会,错过了可惜,我们一起,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在睡梦中死去。” “好姐妹,一起。” “一起!” 二人互换了神色,集中意念,果然施展起了控魂之术。 凡義犹在沉睡,脑中本空寂无一物,然而下一刻,却又突然听到两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接连轻轻呼唤。 “你太累了,实在太累了,你是不是很想你过世的亲人?” 凡義在梦中眷念唤了一声“娘”。 “孩儿,娘也想你,跟娘一起走吧。” “娘,去哪里?” “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娘,怎么去?” “敛住呼吸,对,敛住呼吸,就这般一直敛住呼吸,孩儿,我们很快就能见面啦。” 凡義听令敛住呼吸,面色憋得青紫。 祈鳳忽觉一阵窒息,喝道:“義儿,你在做什么?” “师父,是师父!”凡義欢喜应道,“義儿要去寻娘亲。” 凡義娘亲已化尘土,祈鳳断定又是摄魂术在作怪,便道:“義儿,醒来,又有人在用摄魂术操控你,而且还要将你置于死地。” “什么,又有刁民要害朕!”凡義不自觉冒出黑狐国老皇帝的一句话,怒道,“刁民好大的胆子!” 第七十一章 反噬 盛怒之下,凡義居然猛地转醒过来。 “谁?哪个刁民要害朕!哪个刁民害朕!” 凡義一甩脑袋,晕乎乎直接坐起身来,一打量,还是在摄魂宗的地盘。凡小绿舌头一卷一卷的尝着壶中美酒,“呱呱”叫了两声。 隔墙的另一间屋子里,学艺不精的两女修,遭到控魂术反噬,识海一阵剧痛,倒床难起。 “屋中小友这么快就醒了?”屋外的人颇为诧异,醒得似乎快了些。 “还不醒,就被你们给害死了啦!”凡義提着凡初剑,气哼哼的出屋子,仗势高声道,“花花肠子呢,我要让他来灭了你们。” “小友慎言,婉婉代掌门已然下令,不准宗内弟子胡来,这摄魂宗外也聚集颇多能人,莫不是他们在搞鬼?” “我跟他们又没仇怨,他们害我做甚。”凡義第一时间想到那两个死仇,“那两个小丫头呢,把她们唤来,我要好好领教她们的本事。” “小友稍安勿躁。”几位长老可不想因守护不周,得罪深不可测的大修士,忙道,“这有何难,唤她们来便是。不会是她们做的,摄魂宗的责罚一向严酷,她们没那个胆子。” “是与是,我心里有数。”凡義依稀记得睡梦中那两道声音,分明就是那两个仇敌。 仇已经结下,总该死一方,才能清静。 “这位小友戾气过重,于修道而言,并不是好事。”一位金丹长老好言提醒,又放出神识,查探两年轻女弟子下落。 “有人都对我下黑手了,你难道还让我笑脸相迎?”凡義拿着凡初剑砍树枝,就像在砍某两个卑鄙仇敌。“那么虚头巴脑的事,我做不出来,做出来也不好看。” 金丹长老面色略微一变。 “怎么了?”凡義察觉到异样,也放出神识去探。虽是筑基期,但用神识查探整个摄魂宗,还是没问题。 摄魂宗不算太大,有些地方有结界,神识探不进去,就比如上次泡澡的温水池子。 “小友不必放神识查了,还是跟我来吧。” 几人来到炼气弟子的屋子。 两女修瘫倒在床,睁着双目圆瞪突出,呆滞无神,乍看上去还有些吊死鬼的模样,正是被摄魂术反噬的恶果。 “果然是你们!”凡義并无丝毫怜悯,提剑要给她们一个痛快。 “小友息怒。”元婴修士出声,一挥手,定住了凡義。毕竟是摄魂宗的人,生死都该由他们宗内自己决定。 凡義剑举在半空,愤然道:“你们护短这般护短!先放开我。” “小友息怒才好。”元婴修士淡然出声。 “那你们准备如何处置?”凡義不甘。修为不够,做什么事都受制于人。 “自有门规。”摄魂宗看似门风不堪,实则赏罚分明,赏得极慷慨,对明知故犯的弟子也罚得极重。 “门规会将她们如何?”凡義不甘心的问。 “违背掌门或代掌门之令,制成人偶,供同门修炼。” “这倒比直接杀了她们痛快。”凡義这才肯罢休。 元婴长老解了凡義禁止,凡義这才收起凡初剑,道:“自作孽,不可活。” 两个女修虽是吊死鬼模样,但仍能听见外界声音,还能自行思考。一听元婴长老提及“人偶”二字,立刻激动起来,然则被反噬的躯体无法动弹,连张口求饶都不能够,情急之下全身颤抖,竟然生生憋出一大口鲜血来。 “早知门规森严,又何必侥幸动手。”金丹长老叹道,“你们莫不是忘了代掌门的脾性?” 她们哪里不知道婉婉姥姥的残忍脾性。然而她们以为,她们能控魂成功,她们还以为,她们能活着见着白脸修士。 “相……相公……”吐血之后,两人竟也能含糊出声,翻着眼白,惶惶道:“相公,相公,救命……” “她们相公在哪儿?”凡義明知故问。白日里澡堂子还设结界,那就该是在那里面胡天胡地。 “这个……”金丹修士道,“五大宗门,还有另一些大大小小的宗门,特意挑选了年轻女修来陪大修士玩乐。美意难却,于是就……还是那日的温泉,以往都只有掌门与代掌门,才能享用。” 凡義乐呵一笑,对着那发抖的二人道:“听见了吗,那花花肠子正在与美人儿同浴,乐得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哪还会记得你们?” 两女修心绪激动,气血不断上涌,翻着白眼,又吐出好多鲜血来。 真的是好多鲜血,都可以用盆来盛了。 “小友嘴上积德,她们已经够惨了。”五位金丹长老皆是女修,倒也有些怜悯之心。 凡義“咦”了一声,诧异问:“你们这般心软怜弱,到底是不是摄魂宗的人?” “哪个宗门都有心肠软心肠硬的人,小友倒跟世人一般,对我们摄魂宗成见颇深。” “你们摄魂宗,是有那么一大帮子人,作风不正。”凡義直言不讳,又随即补充道,“不过,我喜欢。” “小友既然喜欢,那便脱离了原先的梨花宗,加入本门,摄魂宗随时欢迎。” 床上两女修又气得吐出好多血来。 凡義幸灾乐祸的道:“这个嘛,摄魂宗的合欢花也不错,但我更喜欢梨花宗那满山的梨花。”这是对方抛出橄榄枝,又给委婉回绝了。 床上那两女修恨得啊,居然能慢慢爬起身来,寻着声,要将凡義碎尸万段。忆起当年,她们在摄魂宗门口跪足了三日,才得以入的宗门。 “人偶们,别太过激动,体内气血不多啦,省着点吐才是。”凡義拿剑柄与剑鞘,分别抵住二人脑袋,开开心心的道,“再说了,你们两个现在这般模样,实在太丑了,跟吊死鬼还魂一样,还是歇着,莫要乱动吓到活人了。” 凡義语调越欢快,这两女修就越是愤恨,张开血盆小嘴儿,就要朝凡義咬来。 凡義也不躲,拿剑飞快一拍她们的爪子,像母亲训斥调皮的孩子,宠溺训斥道:“张牙舞爪,没半点规矩。” 第七十二章 爆体而亡 两女修忍无可忍,全身余下的血液,似乎都往上聚集到了头顶,又出人意料的,同时发出一声高亢诡异的尖叫,不顾一切的朝凡義撞了过去。 这二人是强弩之末,看起来虽凶狠,但也不足为惧,凡義只用剑鞘,象征性的那么挡了挡。 然而剑鞘只是那么轻微地碰到了她们衣衫。 突然! “砰!” “砰!” 两声轰然巨响! 那两个女修身体,想两个血红肉丸子,轰然炸裂开来,血肉纷飞,惨烈异常。 在场元婴修士瞧得一清二楚,瞧清楚了自爆前一瞬,那二人脸上的扭曲与难以置信。 不是凡義动的手,也不是她二人主动自爆同归于尽,而是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炸裂了她们身体。 确切来说,是白脸大修士渡入的灵力,炸裂了她们的身体。 屋子里一片狼藉,全是血水碎肢。 屋顶炸出一个瓦缸大的洞,地上炸裂出一个圆形巨坑。 筑基期的凡義,满面血污,一动不动躺在巨坑里,只剩半点呼吸。 同境界修士自爆,又是面对面的距离,不当场身亡,还是因为要紧关头,凡小绿为她护住了要害部位。 四品妖兽的皮都被炸裂了,更遑论同为筑基期的凡義。 没死,已是命大。 元婴长与老金丹长老神色慌张,赶紧撤去自身护体法罩,前去救治凡義。 若是这姑娘真有个好歹,那大修士那里该如何交待? 若她殒命,摄魂宗怕是会有灭顶之灾! “什么声音?” 温水池子里,正与众美人儿嬉闹着的白脸公子,扯下蒙眼的大红肚兜,突然出了声。 “哪有什么声音,我们怎么没听见?”有几个主动的,积极往白脸公子身边凑,“这温泉外布有结界,哪有什么声音能传进来。公子,你把眼蒙好,继续来抓我呀。” “布了结界,还能听见,那动静不小了。義儿会不会有事?”白脸修士心中牵挂,直接放出一缕神识,敲破这结界,查探外边情形。 浑身是血的凡義,一头银发都被染成了红色。 查探不到气息。 “岂有此理!” 白脸修士又急又怒,也不穿好衣袍,直接瞬移至凡義身旁。 金丹修士正在给凡義服用灵丹,元婴修士正在为凡義修复受损经脉。 “怎么办的事?!” 白脸修士大怒,光着上身夺过凡義,抢着要为她运气还魂。 这事儿他已经做过一次,轻车熟路。 “尊者,不可!”元婴修士赶忙阻止,“你的灵力霸道,境界低的承受不住。之前被你救活的二人,已经爆体身亡。” 白脸修士浑身一震,望着一身血水的凡義,喃喃道:“你是说我的两个小老婆,已经爆体而亡,这屋子里的血,義儿身上的血,是她们的?” “正是。”平日里惜字如金的元婴长老,力图将功补过,赶紧抢过凡義,积极为她护住心脉,又赶紧解释来龙去脉。 “这也不怨凡義小友,是门内两个女弟子,不听代掌门命令在先,暗用控魂术谋害小友,又学艺不精,遭到反噬在后。体内灵力乱行,爆体而亡,魂飞魄散,也是她们咎由自取。实在只怨她们,不怨任何人。”最主要的是,不能怨上摄魂宗。 白脸修士一边拉着凡義的手,一边望着这满屋子的血水残肢,忍不住悲从中来,痛哭道:“怨我!都怨我!她们是为了我,才争风吃醋,才弄得这般鱼死网破的下场!小老婆呀,我的两个小老婆啊,还没等到我长大娶你们过门,你们怎么就扔下我去了啊!” 听着这如唱曲儿般的哭喊声,凡義眼皮动了动,用尽余下力气,“呸”了一口在白脸修士脸上,这才晕死过去。 白脸公子破涕为笑,大老婆没魂飞魄散才好。 凡義换了间屋子修养,一天二十四个时辰,床前都有人贴身照看。 摄魂宗主动弥补过失,恨不得将最好的丹药,都给凡義用上。 连日来,补得太过,凡義的小脸蛋都圆润了一圈,但依旧漂亮。 凡小绿后背的绿皮上,因为护主,留了许多坑坑点点的疤,更像是一只癞痢头的癞蛤蟆。 凡義躺在床上疗养这十来天,趁着病,撒娇让祈鳳唱曲儿哄她,祈鳳竟也应了三回,然后怎么也不肯唱第四回了。 白脸公子白日里跟女修们胡天胡地,但到了晚上,还是会乖乖回来,陪凡義入睡,有时想起两个女修的惨死,还偷偷抹点眼泪。 摄魂宗外的一家客栈里,一群元婴修士,设下结界,秘密开大会。 “养了这么久的羊,也要剪点羊毛了吧?” “是啊,在这么整日胡闹下去,女修们可吃不消了。那大修士的精力,也太旺盛了。” 有人暧昧笑了笑。 “这不尽然。”又有人道,“大修士只摸不吃,好些女修觉得,大修士可能有那方面的隐急。” “也不尽然。可能是大修士修炼的功法,必须保持童子之身。” “这个不是今晚商议的重点。重点是,该剪羊毛啦。” “对!这是重点,怎么剪?” “大修士嘴巴严,这些天,门内女修旁敲侧击,连他姓谁名谁,什么境界,什么来历都没问出来。只要一问,他便故意搪塞,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名境界,如何回答你们。” “这大修士莫不是傻的?某些功法修到极致,便是返璞归真,憨傻无邪,纯真如孩童。” “极有可能。大修士年岁不知几何,但这般高的修为,年岁定不在你我之下。然而行事作风,时常透着孩子气,尤其哭哭啼啼追妻那一幕,十足一个没娘的孩子。莫非果真修炼返老还童的一类功法?” “那就一定是!”有人万般赞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剪羊毛!”有人急了,总有些道痴,将话题带偏。 “对,怎么剪羊毛!这大修士莫不是貔貅转世,只进不出?我们几大宗门可腆着脸,把门内最美的女修,都强行送过去伺候了,可不能一无所获。” l 第七十三章 直接来个猛的 羊儿正吃草吃得正欢,放羊的却心急了。 这羊毛究竟何时能薅着! 商议过后,就在当天夜里,果然就有一个红衣美少女被推举出来,带着大半个修真界的期许,直截了当的破门而入。 屋里有夜明珠,亮如白昼。凡義握着摄魂宗的初级迷魂法术,趴在床上细细钻研。枕头旁边还有一本中级控魂法术,这两本秘术,是摄魂宗对她差点殒命的赔礼。 这份赔礼只限凡義自己钻研,不能外传,看在摄魂宗赠了许多丹药,又主动帮她提升凡初剑品阶的份上,凡義才勉强应了下来。 现在凡初剑已是上品灵器,威力不容小觑。 凡小绿伸着舌头,在酒壶里舔酒喝,白脸公子在一旁小榻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屋里亮着光,公子还没睡吧?” 还不等屋内人应声,一个满身红光的女修便推门进来,手里托着一碗从街上买的人参鸡汤,笑盈盈的道:“凡義妹妹可安好,这是特意为你熬的大补汤,要不要起来喝一些?” 来的正是离火宗第一美人儿,修真界里顶有名的红衣安丘,姓安丘,唤做蜜姬。 若用一个字来形容,便是辣。 若用两个字来形容,便是极辣。 若用三个字来形容,便是绝顶辣。 身材火辣! 即便包裹得严严实实,也能勾得人想入非非的那种火辣。 安丘蜜姬今晚主动上门拜会,更是特意装扮过,有心要与凡義无形中分个高低美丑。 凡義盯着她看了两眼,咽了咽口水,真诚道:“道友前凸后翘,当真是好漂亮!” “……”红衣安丘一愣,这剧情的走向,似乎有些跑偏。 凡義将凡小绿朝打鼾的白脸公子扔了过去,道:“花花肠子,你相好来了。滚出去幽会去,别打扰我用功。” “来了?谁来了?”白脸公子撑着懒腰,打着哈欠醒来,盯着红衣安丘看了好一会儿,才喜道:“哎呀,原来是安丘美人儿!好牛儿!穿好衣服,差点没认出来你!” 安丘蜜姬脸色变了几变,才端起笑脸,将人参鸡汤往桌上一扔,一把扯开自己衣袍,露出大红描金边的兜兜来,才道:“这回总该第一眼认得我了吧?” 凡義挥手召来桌上补汤,一边用汤勺品着,一边悠哉看好戏。 白脸公子流着幸福的口水,傻愣愣点头:“这回认得,这回认得啦!你就是众多美人里,我最喜欢的那个!” 凡義忍不住要笑,扯开衣袍才能认出来的喜欢。 安丘蜜姬扯下胸前丝绢,曼妙抬步过去,擦着他嘴角亮晶晶的口水,吊着弯弯的眉梢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死人,敢不敢与我月下盟誓,拜过天地,立刻结为道侣?” “这个……我还小,拜不得天地。等我五百年,五百年后我成了自由身,一定娶你进门!” “你哪里小?你怎么就不是自由身!”安丘蜜姬一甩脸,“分明就是借口。放心,我不会管你其他女人,更不会与榻上那位争风吃醋,我只要个名份。有了名分,才名正言顺,人家才愿意什么都给你。” 凡義啧啧称赞:“不想安丘道友,倒是这般有原则。” 安丘蜜姬竖起单掌,对凡義行了礼:“不可以貌取人,我便如梨花妹妹所言一般,是个顶有原则的。” “什么梨花妹妹?”白脸公子故意打岔。 “梨花宗如花似玉的妹妹,当然就是梨花妹妹。”安丘蜜姬再一甩脸,正色道,“娶不娶,你给个准话!” “我梨花凡義表示不反对。”凡義很快喝完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海舔了舔空碗。许久不沾荤腥,这鸡汤的确比汤药好喝太多。 “義儿,你怎么还帮情敌说话,你不爱我了吗?” 安丘蜜姬步步紧逼,白脸公子不得不退到凡義床边。 “你倒说说我什么时候爱过你?根本就没爱过,又何来不爱一说?”凡義将白脸公子往外一踹,“人家守身如玉的好姑娘,堵上门来要名分呢,你不如就大方给人家一个?” “不是不想给,是现在给不了嘛,我是个有良心的,不会白白耽误人家小姐姐五百年。” “什么五百年,你给我说清楚!”安丘蜜姬揪住白脸公子衣襟不放,拿胸口顶着他咄咄逼问。 凡義用碗挡住脸,得意一笑。盘古斧五百年现世一次,这小子定是盘古斧的器灵,没跑了。 “哎呀,就是五百年嘛!”白脸公子望着眼下白花花的肉,突然唤了一声“娘”。可怜的孩子,跟凡小绿一样,生来就没娘。 “什么娘?变态啊,你!”安丘蜜姬羞红脸,又扯着他的耳朵,“我问你,为什么要等五百年!” 凡義担忧白脸公子招架不住,抖出自身秘密,起身来护住小崽子,道:“他是我的人,这位安丘道友,打狗看看主人。” “狗?”安丘蜜姬笑道,“你们这修为云泥之别,谁是谁的狗?” 白脸公子伸脑袋,往凡義肩头一靠,软软的道:“自然我是義儿的狗,忠诚听话的狗狗,汪汪。” 安丘蜜姬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再道一声“变态”,又对凡義道:“梨花凡義,瞧你的样子,你似乎知道这臭小子的来历,你说说看。” “你骂他臭小子!”凡義自然不想透露实情,便很是不满的道,“我的人,我来骂,还轮不到你来吆三喝四!” “義儿,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的人啦!”白脸公子还不感动,抱着凡義的腰,撒娇道,“别的小姐姐再怎么漂亮可人儿,我还是最爱我家凡義的。” 凡義没头没脑扇他一巴掌:“这样还喜欢我?” 一旁安丘蜜姬看得愣神,这梨花宗的凡義小丫头,倒比她还泼辣。 “喜欢,好喜欢。”白脸公子丝毫不怒,反而捉住凡義的手,心疼道,“你看看你,掌心都红了,我脸皮厚,自己扇自己就行了,不用義儿你亲自动手。来,相公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啦。” 第七十四章 神识化分身 “滚远些,瞧见你就心烦。”凡義抄起书册,狠狠拍了他脑门。 安丘蜜姬看不得他二人打情骂俏,暴躁“啊”了一声,吼道:“你们演给谁看呢!我问你们,等五百年究竟是什么意思!” “義儿。”祈鳳忽然出声道,“对方按耐不住,已经主动试探。若是在器灵身上问不出所以然,怕是会用搜魂术,从你身上下手。搜魂术对人损伤极大,你最好现在就撇清关系。” “明白了,师父。”凡義心中一惊,幸亏师父及时提醒。否则金丹以上长老,对她施展搜魂术,那她这过目不忘的脑袋瓜,怕是要变榆木脑袋。 安丘蜜姬眼一瞟,果然将矛头对准凡義,高声道:“他不肯说,你来说!” “你问我,我还要问他呢!”凡義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站在床上,居高临下拧着白脸公子的耳朵,大声问:“五百年是什么意思!还有,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再怎么说,我也比他们早认识你几天,说,你究竟什么来历!” “義儿,你别逼我嘛!名字只是个代号嘛,有什么打紧,你唤我亲亲相公就可以啦。”白脸公子一脸为难,变相证实了凡義的不知情。 “你也不知情?”安丘蜜姬半信半疑,这也太她奶奶的可惜。原本以为,这梨花宗的小丫头,会是个突破口。 “我若是知情,那就好了!”凡義哼声道,“这家伙就是个色胚,若不是看我漂亮又对他爱搭不理,哪会对我这般紧张。” “得不到都是最好的!”安丘蜜姬一拢衣襟,遮住身上大好风光,道,“以后我也高冷些,看你小子还不来主动讨好我!” “别呀,安丘小姐姐,你们之中,我可是最喜欢你的。”白脸公子不舍那白花花的风景。 “我排第一,那你的梨花小姐姐排第几?”安丘蜜姬边说边往屋外走。她打赌,这色胚大修士,一定会追上来拦她。 白脸公子果然哈巴狗一样追上去,摇着尾巴道:“義儿不在你们之中,她是大老婆嘛,不用跟你们争位置。” 凡義可不想落单,被旁人暗自搜了魂去,抱起手臂不悦,道:“你今晚若离开这屋子,就永远别进来了。我数一二三,滚回来。” “……好,听大老婆的。”白脸公子两厢为难,凡義离去那场景历历在目,可不想再让她赌气走第二次。 安丘蜜姬一跺脚,在院子当中,扯开衣襟露出傲人风景来,得意道:“我有的,她有么?小哥哥,要不要跟小姐姐走?” 那么傲人的两坨,凡義确实自惭形秽,闭着眼开始数:“一,二……” “走吧!你走吧!” 白脸公子听不得那个“三”字,“砰”地一声将门一关,眼不见心不馋。 安丘蜜姬恨很拉好身前衣襟,这次算是铩羽而归,当真丢人。众多漂亮女修,都聚在院子外闷声嘲笑。 院子外还有许多元婴修士,不过白脸公子在屋子里待着,他们不敢擅自放神识查探,只能单纯凭耳力偷听。 只听屋内凡義平静道:“他们好吃好喝,美酒美人的供着你,你连名字都不肯透露,是不是太小气了些?” 院子外众修士点头,这小姑娘,倒比大修士晓事些。 “我说了,不方便透露。”白脸公子又去给凡義捏腿。 凡義打着哈欠道:“你不说,他们逼我说怎么办,元婴修士打个哈欠,都能把我送出摄魂宗。” “他们敢?我说了,他们若是伤你半根头发,我抹平他整个宗门。” “明的不行,来暗的啊。修真界的功法五花八门,就我所知,除了摄魂宗的摄魂术,还有什么入梦术问心术,随便什么功法往我身上一招呼,我都能跟傻子一样,把我爹娘是谁都招出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动你做什么?”白脸公子哼声,“谁敢动你,我定让他碎成渣渣,永不轮回。” 外面众修士头皮一麻。碎成渣渣不可怕,永不轮回,那就太过狠毒。 “难保没几个眼瞎的。”凡義一边研究着迷魂术,一边分心道,“就是那两个女修没本事,要是那两个女修本事再大点,我就入轮回转世去了。” “義儿,你别吓我!”白脸公子好慌,忙道,“这样,我在義儿你身上留下一缕神识,这样谁来动你,我这缕神识就会化作我的一个分身,立刻前来护你!” 神识化分身! 一缕神识化分身! 闻所未闻的高阶秘术。 不仅凡義震惊,院外众修士也震惊。 元婴以上境界,对他们而言,实在太过陌生惊奇。 “……” 凡義还来不及多说,白脸公子一指点在凡義眉心,注入一缕神识在她体内。 “有了我这缕神识,看谁还敢来动你!”白脸公子摇着尾巴邀功。 被迫接受这缕强大神识的凡義,脑中一片眩晕。这家伙的一缕神识,未免也太强悍了些,蛮横撞破她的识海,又随即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安安分分。 就在这前一刻,祈鳳撤下了自己身上的同心符。 凡義突然感受不到师父祈鳳的思绪,心中一阵失落,兀自扶着晕沉沉的脑袋,道:“你这缕神识如此霸道,该不会也弄得我爆体而亡吧。” “不会不会。”白脸公子维持着手点凡義额头的姿势,笑吟吟的道,“我这缕神识,不同于灵力,即便进了你的识海,也依旧完全受我控制。” “那换句话说,你要我生便生,要我死便死。我的小命儿,算是攥在了你手里。” 这缕神识还是有别于同心符。同心符能让二人心意相通,也只能传递心意,而这缕神识,并不能沟通二人心意,却能化成分身,在要紧关头救命。 “義儿,你不要这么想嘛,我怎么舍得你死。再说了,即便想让你下地府陪我,也是一眨眼的事儿,也用着这缕神识。不过嘛……”白脸公子语气一顿。 “不过什么?”凡義追问,然而心里却是一声长叹,可惜师父没机会听到“地府”二字,地府即幽冥,说不定这就是盘古斧的封印之地。 第七十五章 化成人形 “不过有了我这缕神识,这下義儿你可跑不了啦,天涯海角,上天入地,你藏哪儿都不行,我随时都能找到你!” “那你便是狗皮膏药了?”凡義颇为发愁,这花花肠子可以跟一阵子,但不可跟一辈子。她要师父,不要这花花肠子。 “義儿,你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哪里去找我这般厉害的狗皮膏药?”白脸公子趁机想讨一个亲亲。 凡義拿书扇他一巴掌:“我若有好歹,都是因为你。你最好保证我没事,我若是有事,哼!” “你梨花凡義,由我护着,谁敢伤你!” 白脸公子提声一吼,音波远远分散开,整个白骨城都随之一震。 城内众人笼罩威压之下,就连元婴修士也噤若寒蝉,更有不少低阶修士,不由自主抖成筛糠。 同在白骨城的御兽宗,宗内千只灵兽,走兽匍匐,飞禽噤声。 诺大白骨城,静得落针可闻。 一只黑猫,腿上绑着一小截儿断箭,从窗户灵巧跃进屋子,跳到了凡義身边。 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黑猫,谁也没放在心上,所以就在一众修士的眼皮子底下,畅通无阻溜进了屋子。 凡小绿跳到黑猫背上,将它当个座骑。 “怎么,这猫儿认得你?”白脸公子盯着这猫儿,仔细瞧了瞧,又放出神识查探,也没查出什么别的。 “万物皆有灵,这只黑猫,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能识得她的空间玉佩,还能给垂危的主子传信儿。 黑猫焦急叫了两声,意思很明显,想跟凡義求救。 凡義一手撑着脸,一手摆弄着猫爪子,道:“与你家主子也没什么深交,不想去救。再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若去救了,岂不是坏了旁人的命数。” 那黑猫居然立起身来,喵喵叫着,向凡義作揖卖乖。 凡義捧着它两只前爪,道:“求我也没用,我可不想跟你家那痴人纠缠不清。” “当真好有灵性的猫儿。”白脸公子倒是极喜欢,抱过它在怀里,摸着猫脑袋,帮腔道,“也别说什么命数不命数,它那主子遇见你,它这猫儿找到你,就是命数。命数多变,哪能是一成不变。不如我们抽半盏茶的功夫,前去搭救搭救。” 黑猫当真有灵性,感激舔了舔白脸公子的脸。 白脸公子当真喜欢这猫儿,从身上取出一种不知名的草药来,喂到了黑猫嘴里。 “你喂的什么?”凡義惊奇。 “请拭目以待。”白脸公子将黑猫往地上一放。 屋中陡然大亮。 只见黑猫顺势往地上一趴,光亮之中,忽然就变作了一个猫脸人身的纤细少女。 少女腰背弧线好生漂亮,手上爪子又长又尖,脸上兽毛未全退,耳边仍有黑色猫毛,而且还光着全部的身子。 凡小绿目瞪口呆的“呱呱”两声,缠着白脸公子,也要那神奇的草药。 “凡小绿别闹,你还没到时候,拔苗助长不可取。”白脸公子将凡小绿从身上扒拉下来,都给凡義,“再说了,你化成人形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还不如一直做只癞蛤蟆才好。” “还有这等奇事儿!你喂它的是什么东西?”凡義惊得合不拢下巴。 什么奇事儿!院外众多修士,也按耐不住好奇,纷纷放出神识来查探。 这一查探不得了,普通兽类,竟可以化成人形!这是如何做到的! 需知四阶的凡小绿,依旧还是只丑不拉几的癞蛤蟆。 “谁让你们看了,滚出去!” 白脸公子不悦,瞬间设下结界,截断众人神识,又飞快脱下自己长袍,裹在黑猫女郎身上。 屋外众人识海剧痛,像是被打神鞭抽打过神识一般,又那修为不够的,直接痛得昏死在地。 黑猫女郎盯着自己周身,失神良久,才反应过来,舔了白脸公子的脸,又猫儿一般,四只爪趴在地上,感激道:“多谢公子再造之恩。还请公子随我前去,救我家恩人。” “好啊,小姐姐前面带路。”白脸公子甘之如饴,这猫儿变做的小姐姐,好生灵动轻盈。 凡義望着白脸公子那张花痴脸,不由暗叹,跨物种也能垂涎三尺,这货没得救了。 “大修士且慢。”屋外众人立刻慌神阻止,婉婉姥姥代为劝说到,“杀鸡焉用牛刀,世俗界的事,何用劳烦大修士,我们替你走一遭便好。” “说来也是,不过……” “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凡義撑着懒腰,扭动脖子道,“床上躺了这些天,都快发霉了,正好故地重游一番。” “義儿说走,我们就立刻走!” 白脸公子欢喜,也不再多言,一手揽着凡義,一手揽着猫女,瞬间移到黑狐国境内。 “人走了!人走了!尊者走了!” 尊者要走,谁能拦住。修士们大乱,可不能让长毛的羊儿跑了,乘风的乘风,御剑的御剑,用飞行法器的用飞行法器,乌泱泱一片,浩浩荡荡飞往黑狐国。 黑狐国乱成一锅粥。 新皇不知所踪,权臣趁机夺权,番地王爷起兵锄奸。 领兵在外的黑狐汾,失了朝廷的粮草供给,成了孤军,全军覆没,也是早晚的事儿。 “造孽哦!就好比当年,哎,当年更惨,死的人更多……” 白脸公子长叹,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亲眼目睹易子而食的惨事。 往事不堪回首啊,每每回首,都是噩梦。 “什么当年?”凡義随口追问一句,将储物戒指里的干粮,扔了些下去。挨饿的滋味儿她知道,所以不愿看旁人挨饿。 地上饥饿百姓纷纷爬行抢食,又朝天跪拜,感激菩萨显灵,感谢神女显灵。 于凡義而言,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储物戒指里有余粮,举手之劳而已。 凡義摸着手上储物戒指,忽然想到空间玉佩一事。空间玉佩之事,除了她与师父,还有这只已化人形的猫女知情。 看来为了严守秘密,得把这只猫女给…… 猫女极有灵性,白脸公子都没察觉到的那丝杀机,却被这猫儿敏锐捕捉到了。 第七十六章 神兵天降 一大堆修士乌泱泱赶往黑狐国。 元婴修士神识彪悍,神识遍布黑狐国一探,迅速锁定凡義与白脸公子方位,紧紧跟随上去。 其余修士却不尽然。眼望着元婴修士远去,神识又不足以覆盖整个黑狐国,所以就成了一堆无头苍蝇。 许多无头苍蝇找不着北,索性打道回白骨城,在摄魂宗外守株待兔。 有些人不死心,黑狐国对金丹而言,说大也不算太大。所以这些人,便跟着金丹修士,继续寻找大修士的踪迹。 大修士于他们而言,便是神明,怎肯轻易让之远去。 凡義与白脸公子去到黑狐国边境。 边境荒凉,尘沙飞扬,飞扬的尘沙里,满是尸臭的气味儿。 地上腐肉白骨堆积如山,秃鹫遍布,鼠蚁横行。 若非亲眼目睹,又哪能想到这人间惨境。 更远处,有厮杀声。 “求求你们,快去救救恩人。”猫女焦急无比,眼望着凡義道,“救回恩人,小猫儿愿一死。” “当真?”凡義了解猫女话中意思,无非是承诺,以死来守住凡義的秘密。这小猫儿知道自己要杀她,便索性一命换一命,倒是个极会盘算的。 “决不食言!”猫女举爪盟誓。 “看在你这么蠢笨的份上,也用不着死。”凡義欣赏这小猫儿的率真,“摄魂术里,有种清除记忆的法子,我还没试过手,倒可以拿你来试一试。若成功了,便可留着性命,你可愿意?” “好的!愿意愿意!”猫儿牵挂黑狐汾,想也不想就答应。 “我的意思是,我是个新手,一不留心,清除你全部记忆,或者让你彻底痴傻,也是有可能。”凡義尽责提醒。 “不要啰嗦啦!快些吧,再啰嗦下去,我的小汾汾会死的!”猫女听着厮杀声,焦急无比的出声,两只爪子抓起捧起凡義的右手,放在自己脑门上,连连催促:“你快些动手!快些动手!” “小猫儿,你这样牵挂旁人,我可是会吃醋的。”白脸公子抱起手臂,不悦道,“義儿你小心动手,最好让她什么都忘了,只要别把我忘了就行。” “那我尽力。”凡義一手按着猫女头顶,按着书中所载,摸着石头过河。“你放松,别做任何抵抗挣扎,否则反倒会害了你。” 就凡義这自学成才的水准,若对方不配合,弄不好就会被反噬,就是之前那两个女修的悲催下场。 这样一想,还是直接取了猫命,来得更简单稳妥些。 白脸公子一旁守着,等着最终结果。 按照凡義看书中所言,记忆消除术,也是搜魂术的一种。只不过搜魂术,霸道猛烈,片刻就能搜取人过往记忆,对人识海损伤极大;而记忆消除术,却将搜魂的过程放缓,因而对识海的损伤也小了许多。 “好了没有啊。”猫儿浑身不能动弹,但嘴巴还能张开催促,“求求你快些吧,小汾汾快等不及啦!” “你叫他小汾汾?到底谁是猫儿,谁是主人?” “他是我的恩人,我是他的主人,他一向要哄着我的……”小猫儿焦急中难掩一丝傲娇。 “闭嘴,静下心!”凡義训斥,她拿自己冒险,这小猫儿却聒噪得可以。“等会儿我用神识探入你识海,记得别动爪子,别出声音。” 猫女喵了一声,赶紧拿爪子捂了自己上翘的小嘴唇。 白脸公子忍笑,学着猫女的样子,将自己嘴巴捂得老紧。 猫女的过往,走马观花般,在凡義脑海中一一闪过。其中最多的,便是一只黑猫儿,躺在黑狐汾的胸口,晒月光。 黑狐汾在外人面前,总端着皇家子弟的威严,但唯独对这猫儿,宠溺无边,甚至年幼的猫儿,几次在他头盔里留下尿骚味儿,也只见他笑,不见他怒。 这黑狐汾,倒是一个实打实的猫奴。 这猫奴,总爱对着猫儿诉说心事,自从冷宫里遇见凡義后,每晚跟猫儿吐露的,便是他对凡義魂牵梦绕的心意。 凡義不喜这段记忆,要清除的,也正是这段记忆。 “何必挂念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呢?” 凡義自言自语,默念法咒,摘除了猫女脑中,所有关于她凡義的记忆。 猫女并无感觉任何不适,只是记忆被清除的那一瞬,眼前突然一阵白光,似乎有点晕眩,再清醒过来时,眼中多了些迷茫。 “你是谁?”猫女抬眼问凡義,转脸又对白脸公子道,“你又是谁?” “哎呀,義儿你怎么让她把我也忘了!”白脸公子无比憋屈,“我是让你由猫变成人的神仙公子啊,你不记得了吗?” 猫女摇头。 “那你记得什么?”凡義出声,她也不确定,到底拆除了这猫儿多少记忆,反正许久以前的记忆,倒给它保留着。 “记得小汾汾抱我下树!” “很好,两年前的事儿!”凡義满意点头,对白脸公子嘱咐道,“我先去助阵,剩下的,你来解释。” 话音落下,便御剑去到交战双方的上方,暂隐在云层之中。 弹尽粮绝的黑狐国兵将,在做困兽之斗。兵强马壮的蛮夷军队,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尽数歼灭,只是一两个时辰的问题。 凡義眼一扫,锁定了满面大胡子的黑狐汾,贴上隐身符,飞身下去,悄然落在了他的马背之上。 长枪背后偷袭,凡義便先一步,掀翻那刺枪之人。暗箭从侧面飞来,凡義边一扬袖,打偏那暗箭。 黑狐汾生死酣战之中,并未留意身后异常,但敌方近身的兵将,好些屡屡失手,好些都跟见了鬼一样,一边往外退,一边用蛮荒之言,喊出心中的恐惧。 “发生何事?”黑狐汾高声询问。 原本势如破竹的敌军,忽然有败走之相。 略懂蛮语的士兵高声应道:“他们好像在说天神!” “哪里来的天神!”黑狐汾还不知晓,马背上有凡義暗中相助。 “这里来的天神!小汾汾!”猫女立在云层之上,指着万军丛中,马背上那位骁勇大将,激动道,“原来我的小汾汾当真受困于此!好哥哥,你快救救他!” “好嘞!猫妹妹,哇呀呀呀,且看哥哥本事!” 第七十七章 天神恕罪 白脸公子有心在猫女跟前卖弄,便随意打了个喷嚏,烈日正当头,毫无预警的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势太大,淋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脚下泥尘打滑,叫人站立都不稳,刺出去的长矛刀剑也不稳,一不小心,就伤到了自己人。 “这见鬼的天气!”蛮夷人大骂,他们人多,被自己人误伤的也多。 “杀,快杀了他们!”猫女激动扭着细软腰肢,“杀了他们,就能救下恩人!” 白脸公子摇头道:“嗯,杀了不大好,也没谁对谁错,无非就是抢地盘嘛。” “蛮夷人抢我们黑狐国的粮食女人,还不算错么?”猫女自小被黑狐汾灌输蛮夷人的种种恶行,对蛮夷人相当的仇恨。 “就我观察,谁强大了都会抢。早几十年,还是黑狐国抢蛮夷呢,再早几十年,又是蛮夷抢黑狐。世间事,都是此消彼长嘛,就是这杀戮过程,太血腥了些。” 猫女是懂非懂的一叹:“你比我多活了上万年,到底是比我晓事些。” “呀,别胡说,当心惹祸上身!”白脸公子赶紧放出神识一探,还好没有元婴修士,敢放神识在他身边窥探。“知道你是千年难遇的灵猫,但看透别说透,知道么?我是无所谓啦,你可没半点自保的本事,当心别人用搜魂术,将你变傻子!” 猫女喵喵叫了两声,她可不想再被清除一段记忆。 云层里正说着话,忽然数十个元婴修士,蜂拥赶了过来。 “尊者脚程好快。”元婴修士庆幸白脸公子没故意甩开他们,否则长毛的羊儿,当真是要跑了。 “你们追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不回去。”白脸公子看着一帮老人直摇头。 “……终究是要跟着才放心。” 喷嚏打完了,瓢泼大雨就下了短短一阵。 有人昂起头来,望着朗朗晴空上,一小团突兀的阴云,颤声道:“天……天神!是天神!” “天神!是天神降临!” 蛮夷国之人纷纷丢掉手中兵刃,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身体匍匐在地,对着天上那片阴云,进行最虔诚的叩拜。 “天神庇佑!天神庇佑!” 黑狐汾原本不信神鬼之说,然而亲眼见过凡義的种种本事,哪里还有不信的。 “義儿,是你来救我了吗?”黑狐汾高声问天,心中欢喜沸腾,不言而喻。 “神女显灵!神女显灵!”黑狐国将士欣喜若狂,原来出征前的神女庙,当真没有白白跪拜。 马背上的凡義,平静抬眼望去,真是好大的阵势,半个修正修真界的大佬,都云集于此。 双方都有互通言语之人。 蛮夷国有人将黑狐汾的话语稍微一翻译,蛮夷国众人随即惶恐成一片,立刻改了口。 “天神恕罪!天神恕罪!” 真正的天神,哪有空管这些小事儿。凡義淡然一笑,御剑直上云层。 云层之上,凡義撤下了隐身符。泥泞尘土里,跪着躺着,乌泱泱一大片活人死人。 “凡義小友,倒是做好事不留名。倒不如再出声说两句,让他们凝听天神之音。”婉婉姥姥上前来打趣。 “这能算什么,他们将我们当神,就像我们把花花肠子当神一样。”凡義立在凡初剑上,俯视地面蝼蚁般的众人道,“或许天上众神,也这般,俯视蝼蚁般的我们。” 凡義说得在理。 众修士均忍不住,又都抬头望向浩浩苍穹。 苍穹浩浩渺渺,高不可攀,已经上万年了,再无修士飞升上天。 传闻中,最后一个渡劫飞升的修士,唤做赵无天,可惜渡劫失败,化作了飞烟。 可悲,可叹,可敬畏。 “所以,尊者,你究竟何等境界?是否有望修炼到圆满,渡劫飞升成仙?” 众修士仰望白脸修士,犹如仰望一颗独一的希望火种。 白脸公子正色道:“我也不知自己境界,总归比你们强就是了。至于要飞升成仙,也不是不可能……” “有什么法子!”众人翘首以待。 “便是找个灵气犹如上古的环境,潜心修行千年万年,乌龟一般慢慢提升境界,倒也不是不可能。” “大修士之言,倒是有理。不过这灵气衰微的时代,哪里去找一个灵气充沛如上古的时代。拿灵石堆积倒可以,然而哪有那么多灵石,经得起千年万年的消耗。” “对呀,哪里有那么多灵石,经得起千年万年的不停消耗。用全天下灵石,供一个修士修炼吗,怎么可能?” “且不说没那么多灵石。就算有那无穷无尽的灵石,若元婴以上无人指点,只靠自己参悟提升境界,那也是件不肯能的事。” “所以说了这么多,还是没可行的法子。”有人唉声叹气。元婴再往上,谈何容易。 凡義暗自庆幸,渣爹留给自己的空间玉佩,玉佩里灵气充裕,助丹灵根的师父修到元婴期,倒是没问题。然而自己被灵根所限,也不知最后止步于哪里。 “那尊者,你是在何地修得这般境界?”婉婉姥姥兴奋追问,“尊者已是这般境界,应当不会吝惜,告知我等那灵气充裕之地。” “是啊,还望尊者告知!”元婴修士悉数跪拜于虚空,虔心询问,就如地上众人,虔心跪拜天上“神明”。 凡義也顺势加入跪拜一列,一本正经的道:“还望尊者告知。”不过,她垂涎的不是修炼宝地,而是这盘古斧的本体。 “義儿,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为难我!都说几次了,不好说,不好说,你们这些老家伙,还不死心的逼着我说。”白脸修士拉凡義起身,急得一跺脚,“哇呀呀呀,你们再这么逼我,我可就走啦!” 白脸修士这无心一跺脚,云气碎裂,半空立刻下起了冰雹。 地上众人簌簌发抖,只道天神为兵戈震怒,故意降下暴雨冰雹,来警示他们。 “莫莫莫,尊者莫走!”半空众元婴修士也好慌,只要留下尊者,徐徐图之,不怕问不出结果。现如今,不是已经成功问出一些了么。 第七十八章 元婴牌钻井机 地上之人如何虔诚跪拜,一群修道之人丝毫不放在心上。 元婴修士合力,又要将白脸公子哄回摄魂宗。 “你们去吧,我就不跟着了。”凡義还想跟师父祈鳳悄悄碰个头,透露盘古斧可能在“幽冥”一事。她特地来黑狐国,就是为了此事,救黑狐汾,只是个幌子而已。 “義儿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大老婆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白脸公子一心要跟着凡義。 “这有何难?”婉婉姥姥一招手,凡義便不由自主到了她身边。紫蛇温柔缠上凡義腰身,看似在跟凡義讨好,实则对她怀中的凡小绿,垂涎三尺。 “凡義小友不肯回摄魂宗,是那两个双胞胎男弟子没伺候好么?凡義小友也莫往心里去,回去就把那一对双胞胎,杀了给小友解气。”婉婉姥姥态度和蔼,语气温柔。 “杀不杀随你。走不走,该随我吧,凡初剑在我脚下,想去哪儿都可以。”凡義执意想走。这婉婉姥姥,一开口就拿两男修性命做要挟,可凡義根本不在乎。 “小友莫要淘气。”婉婉姥姥依旧满面笑容,“小友再这般淘气,莫不是又想体验被控魂的滋味儿?” “好说好说。”有花花肠子的一缕神识护体,凡義半点不受威胁,甚至还有点想主动挑衅。“我识海中有花花肠子一缕神识,他说有危险就会化成分身救我,也不知灵验不灵验,天气这般好,真想试上一试。” “自然是灵验的!一定护義儿周全!”白脸公子很是得意。 婉婉姥姥神色微变,轻柔抚摸着蛇身,转而又笑道:“小友这是说的哪里话,婉婉我适才也是随口一说而已。不过摄魂宗里美酒美菜美男子,留下做个快活神仙,不好么?” “不好,每天被一大群修士盯着,坐牢一般,一点都不好。我就是要走,看你们谁敢拦我!”凡義吐完苦水,执意要走。 然而婉婉姥姥却强行控着凡義腰身,让凡義挪不动半步。 “大家瞧瞧,这凡義小友,嘴上说要走,脚却不肯挪步呢。”婉婉姥姥掩唇一笑,“回吧,回摄魂宗,婉婉替小友寻你喜欢的类型去。婉婉已经派人去你们梨花宗打听过,小友喜欢你师父祈鳳那样的,那婉婉就帮你寻祈鳳那样的安静美男子。” “祈鳳嘛,听说倒是个俊俏小后生,也难怪小友摄魂宗不待,要着急离去。”其余元婴修士哈哈一笑,这小姑娘本事不行受人钳制,也只能动动嘴皮子。 “祈鳳是谁?義儿,祈鳳是谁!”白脸公子吃醋追问。 “祈鳳是我师父!没他就没我!”凡義很是气恼,扭头对白脸公子道:“他们欺负嘲笑我,你有没有看到?” “嗯,看到了。”白脸公子一腔醋意无处发泄。 “那愣着干嘛,还不帮我报仇!”凡義正色出声。 “哦,好。”白脸公子应得爽快,“怎么报仇?” 其余修士脸色一变,婉婉姥姥赶紧松开凡義,退到修士中间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凡義一双眸子往修士里一扫,指着婉婉姥姥紧挨着的一个糟老头子,骄横道:“就是他,刚才笑得最大声!把他揉吧揉吧,扔地里埋着去。” “好!”只要对方不是美人儿,白脸公子都舍得动手。 只见白脸公子目光锁定那元婴老道,一打响指,那元婴老道便从一群修士里高高抛起,再在空中飞快旋转数圈,紧跟着就犹如锥子般,直直的往地上戳去。 “嘭”一声巨响,地上尘土飞扬,多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就像是荒地里,突然多出一口深井。 大坑够深,果然冒出水来。 许久之后,那元婴老道,才豁着牙吐着水,晕乎乎的从地下爬到井口来。 云层之上,众人是又震惊,又想笑。不得不说,这凡義小姑娘胆子够肥,又有挑人的眼光。 这被扔下去钻井的元婴修士,身着火红色道袍,是离火宗的大长老,修为甚至还在离火宗的掌门之上,也是婉婉姥姥裙下明面上的二号人物,至于婉婉姥姥裙下暗地里的人物,那就不得知,也更不得了。 而云层之下的人,更是惊奇万状。 离火宗大长老坠落之地,离战场不远。 两国兵将都亲眼目睹,一团天火从天而降,速度极快,入地极响,飞起尘土的极高。 兵将们纷纷激动往坠落处狂奔,黑狐汾更是一马当先。 两国不再交战,齐齐去见证传奇。 “你们说,会是……会是天神下凡吗?” 众人边跑边议论纷纷。 “天神下凡都轻飘飘的,这莫不是大罗神仙殒落?” “胡说!怎能对天神不敬!” “若不是脸着地的天神,那也许是天神拉的粑粑?”有些人想象力惊人,不上战场,倒能成写话本的大家。 “火红色的粑粑?”有人嗤之以鼻,“没准儿是天神的心脏!天神被魔王挖了心脏,扔到了地里?” “……” 各种讨论,各种说辞。 然后数万兵将围着一个往外喷水的新井,看见了一个狼狈不堪的红袍道人,翻着白眼趴在井边喘息。 “不是義儿。”骑马抵达的黑狐汾满是失望。 “神仙!拜见神仙!”其余人却激动异常,纷纷跪拜,有生之年,终于见到活的神仙! “狗……狗屁!”离火宗大长老又气又晕,胡须颤动,嘴里恨声道,“凡義小儿,总有一天,老夫总会让你……” “義儿?果真是義儿吗?”黑狐汾翻身下马,立刻上前去询问。黑狐汾知道修真界的存在,所以不似其他人,并将这道人当神仙崇拜。 “怎么,你认得那小……凡義?”红袍道人冷笑一声。 “识得!她在哪儿?是不是就在附近!”黑狐汾激动四望。 半空中那团阴云,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像是被风突然吹了一般。 红袍道人仰头,未见其余人踪迹,料定他们已回去摄魂宗,便哈哈笑道:“识得的,怎么不识得?想起来了,她专门来黑狐国一趟,就是为了救你。” “果真是義儿救的我?”黑狐汾犹沉浸在喜悦之中,丝毫不知危险降至。 第七十九章 黑狐汾大劫 凡義被强拽着回了摄魂宗,白脸公子又去跟红衣安丘那群女修鬼混。 双胞胎男修,眼角挂着泪,强撑着笑容前来伺候。 凡義一肚子邪火,没好气的道:“见着你们摄魂宗的人就心烦!给我滚出去!” 两双胞胎男修顿时泪如雨下,伤心欲绝的道:“凡義道友是不喜欢我二人么?若是不喜欢,也请你装作喜欢的样子,不然伺候不周到,我们受的处罚会更重。” 凡義眉梢一挑,和颜悦色的问:“你们看我像心善之人么?” 两双胎男修苦巴巴的摇头,又悲声哀求道:“但还是请凡義道友不要嫌弃。你若是再不肯接纳我们,我二人怕是性命不保。” “你们摄魂宗的人,就喜欢干强买强卖的事儿!”凡義笑道,“管你们死活,滚出去!” “不要啊,娘娘!祖宗!千万不要赶我们出这房门!”双胞胎男修生生哭了弱女子,“我们安静蹲在角落里,埋着头,保证不发出半点声响。” 语音一落下,两双胞胎男修已经自觉团成团,默默滚到了墙角。 凡義气得发笑:“两个堂堂金丹修士,竟在我这小小筑基面前,这般折辱自己,你们待在摄魂宗有什么意思?” “要脸的就不待在摄魂宗了,不要脸的才能在摄魂宗苟活。”两男修积极应声道,“摄魂宗上下,上至掌门代掌门,下至厨娘丫头,哪个都是不要脸的,这能算得了什么。” “不要脸的人才是可怕。”凡義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摄魂宗赠的修炼秘籍,指着其中一人,命令道,“你过来,给我解答书上疑虑。”现成的老师傅,不用白不用。 “好的,一定知无不言。”那人屁颠屁颠的过去。 凡義一一问了书上疑虑,得了解释,又让这人退下,再叫另一个上前来,重复给她答案。 二人所言一致,凡義这才安心收起书来。 “其实凡義小友无需这般谨慎,我二人哪敢欺瞒于你?”两人见凡義脸色好转,赶紧凑上去捶腿捏肩的伺候。 “你们不敢?”凡義一边默背心诀,一边道,“若失了花花肠子这靠山,你们活剥了我的心思都有。” “……哪敢。”被说中心思的二人,脸色一变,又赶紧道,“能有大修士做你的靠山,也是凡義姑娘你的本事。你看安丘蜜姬那群女修,挖空了心思讨好大修士,也撼动不了你的位置。” “个个都跟苍蝇见粑粑似的,难看得紧。”凡義新掌握了迷魂术,自然是跃跃欲试,不过屋中这两人,修为已到金丹,不适合拿来练手。“我要试试你们教得对不对,走,出去抓两个人来试一试。” “出去不行,婉婉代掌门有交代,不许贵客离开摄魂宗半步。”双胞胎男修赶紧拦着道,“不如凡義小友屋中稍等,我们去抓几个普通人来,给小友试验。” “普通人?”凡義心里突然就咯噔一声,无缘无故,就猛地想起黑狐汾来。 黑狐汾是普通人,跟她有过一点交集的普通人,却是记忆里出现过空间玉佩的普通人。 大事不妙! 大事不妙! 大事不妙! 凡義心中突突跳个不停,从未有过如此的紧张。 黑狐汾会泄露她空间玉佩的事! “凡義小友突然这是怎么啦?怎生如此坐立不安?”两双胞胎男修疑惑询问。 凡義平复心绪,尽量心平气和的道:“就是一提普通人,想起了黑狐汾。你们中去一个,替我走一趟,将他抓来见我,我要亲手洗去他对我的记忆。”她出不了摄魂宗,只能让他们跑腿。 “黑狐汾吗?听说啦,痴迷小友你的一个小蝼蚁嘛。小友急着要,我们替你抓来就是。” 凡義点头,两指结印,点着双胞胎弟弟的眉心,用摄魂秘术,传入了黑狐汾的相关片段。 双胞胎弟弟得了黑狐汾影像,立刻御剑去往黑狐国寻人。 先是去了边塞无人,又放出神识,在方圆百十里查探,还是无人。 奇了怪了,按理说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脚程,按时辰算,还应该留在边塞才是。 飞天符箓传信回摄魂宗,查无黑狐汾此人。 凡義一收到回信,便知道预感成真,果真有人偷偷抓了黑狐汾审问。 但各方势力都聚焦在她与花花肠子身上,哪方势力都可能动手,最有可能的就是被扔到地面的红袍老道。 双胞胎弟弟寻人无果,便又搜了黑狐汾参将的魂,果然又传回消息,是离火宗的大长老,当着两国兵将的面,一溜烟的,就带走了黑狐汾。 “混账!”凡義暴怒,一拳砸碎了茶几。 “凡義小友莫生气。”双胞胎哥哥赶紧安慰道,“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凡義小友若真对他有几分上心,让离火宗长老完璧归赵就是。” “哪门子的完璧归赵!”凡義突然发作,高声尖叫,“花花肠子!” “何事,義儿!”下一瞬,衣衫不整的白脸公子立刻现身,浑身上下都是水,肩上还挂着两湿透的美人儿。 凡義一脸愤慨:“那红袍老道动我救下的人,杀了他!” “什么?他竟敢对恩人动手!”猫女瞬间炸毛,从白脸公子肩上窜下身来,舞爪道:“将他碎尸万段!” “好的義儿。”白脸公子也不多问,即刻放出强大神识,以摄魂宗为中心,蔓延开去,一一扫过每寸土地。 半盏茶的功夫。 白脸公子尴尬挠挠头:“咦?奇怪,那老家伙用秘术藏身了,一时半会儿寻不到踪迹。” “你就这么点本事吗?”凡義很生气,很心急。若是空间玉佩的秘密传出去,她这一辈子,怕是都得跟着花花肠子保命。 “当然不是!”白脸公子立刻否认,忙拉过猫女,与她暂时神魂相通。“義儿你稍等,这猫儿十分有灵性,能勘破种种幻象结界,但凡我神识所经之地,猫儿都能感应。我俩这一搭档,定帮你揪出人来。” “不用揪出,直接杀了便是。”凡義话语极冷。 第八十章 惨状 黑狐湎不见踪迹后,黑狐国新上位了国君,一个颇有些谋略的藩地王爷。 然而新皇登基不过三日,新的龙袍都还没来得及赶制,黑狐国皇宫之内,却突然迎来一场浩劫。 上至新皇帝,下至小宫女,无一不被搜魂,个个痴痴傻傻疯疯癫癫,又哭又笑,又蹦又跳,全无神志。 庄严肃穆的黑狐皇宫,内里竟成了诺大的疯人院。 白脸公子放出神识,查探到黑狐国皇宫内情形时,也不由小小吃了一惊。 猫女与白脸公子神魂相通,也亲眼目睹黑狐国皇宫内的惨状。 它之前做猫时的那些同伴猫儿,也被搜了魂。 能对飞禽走兽施展搜魂术的,至少是金丹以上修士,筑基期的凡義就没那本事。 猫女眼露凶光,愤怒“喵”了一声,再度炸毛。 “怎么回事?”凡義在旁问。 白脸公子闭目道:“黑狐国上上下下,猫猫狗狗都遭殃啦,上万个傻子呢,穿龙袍的与狗同寝,妃子光着在房顶弹琴。” “那人该死!”凡義咬牙。为了确定空间玉佩一事,竟对这么多普通人下手。 “是该死。”就凭这么惨无人道的手段,白脸公子动手杀人,就再无什么顾虑。 神识密密覆盖黑狐国皇宫,终于在冷宫的梨花树下,被猫女发现了秘术设下的隐身结界。 “找到了!就是哪儿!挠死他!”猫女舞爪提醒。 白脸公子神识一凝,犹如长鞭,“砰”的一声,抽向结界。 结界应声而裂,露出抖如筛糠的红袍道人,与作为人质的黑狐汾。黑狐汾已然痴傻,只是嘴里不停唤着“義儿”两字。 “不能杀我!”那红袍道人,疯狂祭出自己全部灵器护身,强忍着恐惧,对着那遥隔千里,却依旧强悍无比的神识大吼道,“我早已做了两手准备!一杀我,她的秘密就会立刻泄漏给整个修真界!” 白脸公子皱眉对凡義道:“義儿,他说一杀他,你的秘密会立刻泄漏,还杀不杀?到底什么大秘密,有什么好泄漏的?” 凡義一咬牙:“威胁我?带我过去!” “好!” “别,凡義小友你不能离开摄魂宗半……”两双胞胎男修扑上来挽留。 凡義根本懒得理他们,立刻让白脸公子带她,瞬间移至黑狐国皇宫,炸毛的猫女也跟着一起。 来得太快。 红袍道人浑身一震,只是大修士的神识,他都难以应对,更何况是本尊亲自莅临。 之前都是他视旁人如蝼蚁,而今红袍道人也尝到了蝼蚁的滋味儿。 这滋味儿难受,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还未对战,已然接近崩溃边缘。 “你们不敢杀我……”红袍道人因为极度的恐惧,脸色反而露出一种诡怪笑容,“我已经设了秘术,一旦我身亡,你的秘密便被昭告天下……” “毁了他的丹田。”凡義话不多言,开口直接说了这一句。 “好。”白脸公子也不多说,虚化出一只手来,直接探进红袍道人身体,强行取出了他幸苦修得的元婴。 元婴犹如一个婴孩儿,被白脸公子捏在手里。 红袍道人崩溃跪地,眼睁睁望着自己元婴被取,那身体与精神上的折磨,简直比凌迟,还痛楚千百倍。 没了元婴的护体,红袍道人犹如废人,半空护身的法宝灵宝纷纷坠落,凡義毫不客气,尽数收入自己囊中,其中一柄火莲灯尤其让凡義满意。 “混账!混账!”尽失所有的红袍道人,狗一样,朝凡義与白脸公子爬过去,要找他们拼命。 凡義与白脸公子未有动作,炸毛的猫女已经矫健扑了过去,挥舞利爪,将红袍道人抓成了血人。 黑狐汾在旁痴痴傻傻的望着,已然认不出凡義,却依旧不停的唤着“義儿”。 “哎,可惜了一个七尺将军。”白脸公子叹一声,他听曲儿的时候,可崇拜戏台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这元婴给我。”凡義开口要那元婴。 “不……不行……”苟延残喘的红袍道人,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修炼数百年,才得来的元婴。 “義儿,这元婴离体之后,很快就会化成飞烟,你留着做什么!” 凡小绿垂涎一张嘴,咬下元婴半只手臂。 “不—”红袍道人用尽最后一口气怒吼,目眦欲裂。 猫女一爪抓断了他的舌头,怒声道:“害傻我的小汾汾,害傻我的同伴,害傻这么多人,你还有脸叫!这就是报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红袍道人不是不悔,只是他对独门秘术所设的隐身结界太过自信,以为成功躲过十年八年,大修士就会忘记这档子事儿。 只要成功躲过,那十年八年之后,或许不用等十年八年,他再悄然杀人夺玉佩,那便是天大的幸事—突破元婴有望! 而且,原本他也不用残害这许多人,只是乍一得知空间玉佩一事,太过兴奋,一兴奋起来,就没能管住自己的手。 就像杀人杀红了眼,见人就杀,他搜魂搜得太过兴奋,见人就搜魂。 一群不相干的蝼蚁,傻了便傻了,又何需旁人来伸张正义。 凡義从白脸公子手上取过元婴,又对他道:“转过身去,什么也别看,什么也别探。” “好的,義儿,我当然尊重你的小秘密。”白脸公子相当配合,还主动为凡義设下结界,也防止别人窥探。 凡義蹲在结界内,还让凡小绿替她挡着,然后再取出空间玉佩,将残缺的元婴收了进去,还把那些上品灵器极品灵器也统统收了进去。 凡小绿望着那可口滋补的残缺元婴,兴奋得一直咽口水。这残缺元婴,又能助它再长修为。 “乖,徐徐图之。”凡義还不能控制空间玉佩收纳活物,但收纳这些已经无主的灵器,倒是轻车熟路。 许多的战利品,元婴修士的身家,尤其还是大宗门长老的身家,果然是让人惊羡。 不过凡義见的灵器不多,又无祈鳳指点,也辨不出具体阶品,只知道都是上品灵器就对了! 很好,又是一夜暴富! 第八十一章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单是那柄红莲灯,若换成灵石,就能上百万,能建好几个宗门。更何况,还有数十件,上品灵器,哪一件,都不比她的凡初剑品阶低。 收好战利品,凡義叩响结界,白脸公子听了声,又赶紧将凡義从结界里放出来。 半死不活的红袍道人,正满身血水躺在地上。 猫女犹不解恨,学了数声猫叫,唤来许多猫儿,一起在红袍道人脸上脚上啃噬。 疯疯癫癫的宫女太监护卫们,见着新奇,也学着猫儿,在红袍道人身上乱咬乱啃。 红袍道人虚弱得已经发不出哀吟之声。 凡義信步过去,一掌拍地,震开所有啃噬之人,俯视着残缺不全的红袍道人,道:“花花肠子,你在他的识海抽上一鞭,削弱些,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试验新学的搜魂术吗么?”白脸公子一缕神识探进红袍道人识海,搅得对方识海脆弱不堪。 红袍道人愈发虚弱,一只眼球已然爆裂,另一只眼球,全是绝望惊恐。 凡義点头,五指成爪,紧紧贴在红袍道人头顶,即刻施展搜魂之术。 搜魂之术极其霸道无情。 一盏茶的功夫,凡義将红袍老道过去几百年的大小事,一一过目。 元婴之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元婴之后,是个不折不扣的真小人。 离火宗内,有五个火山口,每个火山口命为一峰,由五位元婴长老分别掌管。 为成中峰之主,哲红袍道人先取了前任峰主之女,后又亲手杀死妻子全家,嫁祸给旁人,让还是金丹的自己,顺利登上峰主之位。 成为峰主之后,便不再扮君子,四处沾花惹草,更与摄魂宗纠缠不清。 可以说,摄魂宗的壮大,红袍道人暗戳戳贡献了一半力量。 没有红袍道人,就没有元婴期的婉婉姥姥。婉婉姥姥也不亏他,私自将摄魂宗的高阶秘术,都教给他。 然而红袍道人做梦也没料到,他的一生,竟会终结在摄魂术之下。 没错,凡義搜魂之后,为绝后患,直接用了夺魄,终结了他的性命。 修真界向来残酷,一旦结下仇怨,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義儿,你搜魂搜到了什么?”白脸公子过去,为凡義擦手上的污血。疯疯癫癫的人又试探着涌过来,抢过红袍道人的尸体,又开始掰折啃噬,他们疯癫之后,已经许久没有进食。 “搜到了些污糟事儿。”凡義沉眉道,“这老道狡诈,自己洗去了自己最近几天记忆,他用没用法子泄密,用的什么法子泄密,我一概不知。” “你是说,他有可能故意诓你,其实他什么准备都没有,他死了就死了,你的秘密不会被暴露?” “那样最好。”凡義沉吟着道,“不过他既然故意洗去相关记忆,那一定是用什么秘术泄密了。泄密给天下人还不至于,但一定是泄密给他亲近之人。” “那会是谁?”白脸公子恨恨出声,这红袍老家伙,死了还要祸害他家小義儿。 凡義神色不怎么好:“有可能是他的姘头,婉婉姥姥、靡靡大仙、月月姑姑什么的,也有可能是他的掌门师兄,或者是峰下亲传弟子,很多人都有可能。” “那怎么办?把他们都杀了?”白脸公子提议。 “杀他们容易,但杀了他们,只会让秘密扩散得更快。”凡義烦躁一甩头,“罢了,守株待兔吧,知晓秘密的人,总会按耐不住朝我动手。左右有你的神识护着,我还巴不得对方早点上门。” “这个,其实,義儿,我……”白脸公子一脸的难为情,欲言又止。 “什么?”凡義勾勾手指,示意他头挨近些,把话说完。 白脸公子搓着手,在凡義耳畔,愧意道:“其实我这次出门,也不能待太久。” 凡義心里一颤:“不能待太久,是多久?” “算算日子,这个月月圆,我就该回去躺着了。等我,等我五百年!我保证五百年后,护你一世无忧!” 凡義无语望着天,五百年后……五百年后,若是她没能突破到元婴,就已经是一抔黄土了。 “你家住哪里,我跟着你去。跟着你嚣张跋扈这么久,你一走,我就完了。下场或许比他,”凡義指着那四散的红袍道人,继续道,“比他惨上千百倍。” “家里又黑又冷,不方便留客。”白脸公子满身的拒绝。 “总比死了强。”凡義道,“不说别人,单说伺候我的那两个双胞胎男修。我没让他们怎么着,他们因着你,上赶着对我怎么着。现在你拍拍屁股就走人,那他们拍拍手,就能把我头扭下来当板凳。” “義儿你别吓我!”白脸公子不敢想象那场景。 “那就带我一起走啊!或者告诉我你的老巢!”凡義不关心别的,就关心他的老巢。没有同心符联系,凡義也不知道师父祈鳳,究竟寻到了什么线索。 白脸公子纠结一跺脚:“还是不要了!義儿你等我!”话音一落,拽过猫女,瞬移回到了摄魂宗。猫女手上还牵着痴傻的黑狐汾,黑狐汾也跟着进了摄魂宗。 “走了也好。”凡義御剑起身,准备逗留黑狐国,寻找祈鳳踪迹。 哪知她刚御剑飞过宫墙,底下一群痴痴傻傻的人,就仰头对着她拍手鼓掌,嘴里乐呵呵笑个不停。 哎,上万个傻子。 师父祈鳳教她,既要心狠,又要心存善念。 凡義低头看着底下一群人,也是可怜,黑狐国需要新的国君,这些痴傻之人需要妥善安置。 黑狐国正是多事之秋,两任国君相继出事,一个比一个下场凄凉,皇家子弟相互谦让推让,帝位之争,竟空前的冷清。 尤其是皇宫内的惨状,早已弄得人心惶惶。皇家血脉里,无人肯当皇帝,各自躲在屋中避祸,不敢在此时冒头惹事。 凡義寻到黑狐汾的王爷爹,问他肯不肯临危受命。 黑狐汾的王爷爹,已经知黑狐汾痴傻疯癫,心里早就死灰一片。 第八十二章 女帝 黑狐汾爹娘已是垂垂老矣,一心只扑在儿子身上的父母,自打儿子领兵在外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1 加之最近黑狐国多难,两个半老之人成天愁容满面,哪有不苍老之理。 黑狐汾她娘,听闻儿子变痴傻没疯,已是难得。 凡義去到王府,还没进门口,下人们便激动无比的齐齐跪拜。 “拜见神女!拜见神女!神女显灵,神女显灵!终于从神像里,出来解救我们啦!” 凡義眉一挑,这礼遇,依稀让她想起了在凡家村当大祭司的短暂日子。 “神女让你们起开,你们起开吗?”凡義笑着问。 “当然要起开!”王府家丁们即刻跪行离开,神女下凡之事,也即刻开始疯传。 凡義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府,王爷夫妇正抱着黑狐汾盖过的小被子垂泪。 王爷夫妇见到凡義,立刻就扑了上去。 “凡……神女,传回确切消息说,你在战场上救了我儿,又有人说,近日在皇城里见过汾儿,还说汾儿痴傻了,到底哪个真,哪个假?” 凡義简短道:“两个都是真的。” “哎呀,我的儿!”王妃哀啼一声,几乎晕厥过去。 “先别急着哭,皇宫里还有上万个傻子呢。”凡義对着老王爷道,“我问你,黑狐国的国君,你愿不愿意做。你若愿意,我就推你上去。” 王爷老泪纵横的出声:“皇宫犹如鬼城,阴森森的鬼魅阴寒,野狗都不愿意进去,更何况是活人。” 凡義也知道皇宫里怨气重。“那群疯子,你们不管么,毕竟是一万多活人。” 老王爷捧起双鬓花白的发丝,哀叹道:“老夫有心无力,况且老夫向来懦弱闲散,也没那个本事。” “那谁有那本事?”凡義又问。 “有本事有野心争的,都被刚上位的新皇处理掉了,我们剩下的这些,就是没本事没野心,不愿去挑担子的。” “诺大的黑狐皇室,竟没有可用之人了?”凡義扶额哀叹一声。 老王爷羞愧:“这节骨眼上,有那心思称帝的,也没胆量去进皇城。” 凡義略微一沉吟:“那你传出话去,皇室子弟里,谁敢孤身进皇城,孤身坐上龙椅,谁就是下一个国君。” “……也只有如此,就依凡義姑娘所言。” 神女下凡一事疯传开去,京城里妇孺老幼皆知道神女莅临王府一事。 老王爷代神女传话,言,凡黑狐子孙,若有孤身闯黑銮大殿者,为君。 皇城之外,聚集大批黑狐国皇室子弟,还跪拜着许多百姓。 凡義御着凡初剑,高高的在宫墙上等候。 宫墙之内,痴痴傻傻的宫人,齐刷刷抬头仰望着凡義,各人嘴里的怪笑声连城一片,阴森森地传开出去。 宫墙外的皇家子弟,听着这闹哄哄的怪笑声,头皮一阵接一阵的发麻,哪里敢迈动脚步。 厚重宫门打开,凡義早已用符箓设下透明结界,只准进,不准出。 于是宫墙外之人,便看到一群密密麻麻的人,穿着宫女太监的衣服,张牙舞爪披头散发,争先恐后的往门外挤着,想要挣扎着逃跑出来。 然而他们挣扎也是白费。 仿佛有道无形的墙隔着,这些人你推我攘,你咬我叫,脸都挤变形了,手指都被掰断了,却依旧没从那道门里挤出来。 外面皇家子弟见这情形,腿都吓软了,哪里还敢往里去。 有小世子小郡主,直接吓得嚎啕大哭。 这哪里是皇城入口,根本就是地狱的豁口! 不! 不进! 不敢进! 老的少的都退避三舍,年轻的有几个还在握拳徘徊,但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 “这点胆量都没有,怎能做一国之君?”凡義御剑在宫墙上,冷声问,“你们黑狐家的,是没人了么?” “太……太瘆人,神女……神女见谅!”皇室子弟们惭愧跪成一片。眼一闭眼也能进,但这一进去,怕是立刻会被那些面有菜色的傻子分食。 凡義一翻白眼:“丢人。” “的确丢人。”黑狐国余下的子弟们汗颜无比,一人抹着汗,颤声道,“黑狐国多难,还请神女代为处理国事。” 这一句话,正好点中了许多人心思。谁让凡義在黑狐国的威望,早已经大过了国君。 “神女庇佑,还请神女代为处理国事!” 皇家子弟与平民百姓齐齐跪拜,虔心恳求。 三朝老宰相颤巍巍的道:“神女既有心黑狐国俗事,便请劳驾,助黑狐国早日摆脱这多事之秋。” “神女劳驾!神女劳驾!” 身着官服的文武百官,齐齐出声附和。 凡義噗嗤笑出声来:“你这老家伙倒会打如意算盘。我肯花点心思,来替你们选个君王,已经是仁至义尽,还让我为你们黑狐国劳心劳力,你当真以为我这么爱管闲事?” “神女此话何意?”宰相颤声问,天上神女,不是都应该无私普渡众生吗? 凡義无聊打个哈欠:“我的意思是,选君王的法子,已经给你们立下了。有人敢闯进来,就是君王,无人肯挪步,那我就走人了!” “神女不要走!神女不要走啊!”百姓们苦苦挽留,高喊道,“神女若是肯留在黑狐国,为我们做主,我等庶民,愿奉神女为国君,真心臣服,用不背叛。” 黑狐皇家子弟们脸色大变,他们黑狐家的江山,先辈血溅沙场创下的基业,怎能拱手让与他人。虽然这人有诺大神通,但毕竟不姓黑狐。 “神女!” “神女!” “神女!” 跪在地上的百姓站起来来,高举着拳头,大声高喊。 “女帝!” “女帝!” “女帝!”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震得皇城内被困的傻子们,也安静了片刻。 片刻后,皇城内的傻子们,也学着外面的人,举着手臂,高喊:“女帝!女帝!女帝!” 黑狐子弟们惶恐不安。 文武百官们有些中立,有些竟也跟着振臂高呼。 黑狐国灾祸不断,隐约有亡国之相,只要能为百姓苍生谋福祉,谁都可以称帝为君。 第八十三章 女帝万万岁 百姓呼声越来越高,大小官员也纷纷振臂呐喊。 “女帝!” “女帝!” “女帝!” 喊声震天,整齐划一。 凡義御剑在宫墙之上,不由感叹,有乃便是娘。黑狐国历史上,好似从未有过女人称帝。曾经有个女子,差点就能如愿,可惜却遭百官抵制,只能退一步,隔在帘后听政。 黑狐汾老爹颤颤巍巍上前一步,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作为皇室成员,他的表态至关重要。 若是黑狐汾老爹代表皇室成员点头,那凡義这女帝,就算是拍板定下了。 “我……本王……”黑狐老爹手臂刚一举起,又要放下,放下了又想举起。 这犹犹豫豫,举起又放下的磨蹭中,竟一步一步磨蹭到皇宫门口。 众人总算看明白了他的心思。 “好!”黑狐子弟们拍手称快,“伯父,好样的!” 凡義也挑眉笑了笑:“怎么,你终于肯闯这一关?” “老……老朽不才,又无甚牵挂,唯愿保住黑狐皇室。”黑狐汾老爹一边双腿发颤,一边掷地出声。 “好!你进来!”凡義还朝黑狐汾老爹招手。 黑狐汾老爹淌着尿,往透明结界去,结界另一边,上千个饿疯的傻子在守候。 有人在嘲笑,有人在担忧,有人在为其加油打气。 “王爷!”黑狐汾老娘冲了出来,扶着自己腿软的夫君,继续慢慢往前挪。 夫妻两都害怕,但都一点点的往前挪。 “加油!加油!” 其余的皇室子弟,备受鼓舞,竟十分有节奏的开始打气助威。 凡義对这夫妇二人倒刮目相看,高高在上,静待结果。 一小段路,竟像走了三五年,老王爷终于连滚带爬的靠近了结界,抱着必死之心,试探着伸进一根指头去。 结果手指刚伸进一小截,里面的傻子们,便疯狂张大嘴,去争夺这根手指,仿佛恶狗在争难得的美食。 “哎呀!” 老王爷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连着自家王妃也被带翻在地。 百姓轰然大笑。 皇室子弟们焦急叹息。 “王爷!”黑狐汾老娘抱着自家夫君,哭成泪人儿,“还是不要往里了,性命要紧。” 凡義御剑落下来,亲自搀扶起老王爷。 老王爷拥着自家夫人,惭愧道:“老朽没那本事,还是另请贤能吧。”他又何尝舍得扔下自己爱妻。 “不请了,就是你。”凡義拉起黑狐汾老爹,御剑上云霄,低头对底下众人道,“这就是你们黑狐国的新国君,还不快跪拜你们国君。” 好……高!黑狐汾老爹头一次上天,头一次这么看脚下之人,当真是好生晕眩。 皇室子弟自然是喜欢这结果,立刻伏地跪拜,三呼万岁。 官员们犹豫不决。 百姓们们却不大同意,一个闲散无能的王爷,自然比不上有莫大神通的神女。 消散下去的声音,又开始沸腾起来。 “女帝!” “女帝!” “女帝!” 百姓们要女帝,不要姓黑狐的皇帝。 民心所向,众志成城。 凡義俯视底下这帮崇拜强者的蝼蚁。她可不想拦世俗界的闲差事。 黑狐汾老爹好生为难,他何尝不想无官一身轻,然而情势所迫,不得不硬着头皮,当这随时可能送命的皇帝。 “不如这样,不如这样!”黑狐汾老爹惴惴提议,“神女与本王,共登帝位,共同匡扶黑狐社稷。” “如此甚好!” 百官即刻出声附和,二帝同登帝位,既保全了他们的忠,又能解决黑狐国的危局。 黑狐弟子们,松口点了头。只要这江山还姓黑狐,那他们就能安心,自欺欺人些,就只把这神女当成国师,必要时,让她改姓黑狐也行—黑狐凡義。 只是百姓们,犹不肯罢休。 凡義笑着出声道:“这样你们都不愿意,那我就只有御剑走人了。” “神女莫走!” 百姓们急了,相互通气之后,也不知听了谁的提议,齐齐跪地磕头,高呼:“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男帝九千九百九十岁!” 这前后两句话里,已经将女帝男帝分了尊卑高低。 凡義笑这些百姓的可爱,御剑下来,召集百官,一同回了王府,商议后序事宜。 有官员立刻将登基事宜,提上了议程。 登基大典,向来是头等大事。 凡義肃色道:“这的确不是小事,然,孤以为,处理安置皇宫内痴傻之人,才是首要,男帝以为何如?” “女帝所言甚是。”老王爷自然是赞同。 老宰相鞠躬称颂:“二帝仁善爱子,乃黑狐国大幸。” 百官跟着附和。 “好了,称颂少言,进入正题。” 也凡義不用劳心,自有官员像模像样的上本参奏。 凡義在帘子后,边画符箓边听着。 黑狐汾老爹,就在帘子前拍板定钉。 凡義只时不时的“嗯”一声,表示允或不允,将自己这女帝身份,生生弄成了个摆设。其实,她也只想当个摆设。 但百姓们却对这摆设崇拜得紧,仿佛有了女帝,黑狐国就有了光明。 王府成了临时的黑銮殿,荒废的朝政再度开始运转,不停有大大小小的官员进进出出。 练习完符箓,凡義便再坐不住,悄声吩咐王府婢女,弄个假人在帘后,自己则准备贴上隐身符御剑溜走。 婢女满眼的恳求,那意思是,黑狐国的希望,女帝你一定千万绝对不要走! 凡義望进婢女眼睛,施展开迷魂术,让婢女小憩片刻,自己则一溜烟的闪人。 黑狐国百姓仍沉浸在亢奋之中,笃信有女帝庇护后,他们一定能免于瘟疫与灾荒。 “整个黑狐国都在做美梦,就像整个修真界都在做美梦一样,以为突然出现一个强者,就能带给他们无比光明美好的前途。” 凡義哂笑一声,继续御剑而行。 黑狐国于她这筑基修士而言,也不算小,要寻师父祈鳳的踪迹,着实不简单。 凡義边御剑,边放出神识查探。 一阵风过,背后突然就多出一道声音来。 “天地广阔,道友哪里去?” 第八十四章 憨憨 若是不出声,凡義还察觉不到背后有人在,转过身去一看,我的乖乖,好大两尊红泥菩萨。 这两人又高又壮,壮得跟田里的牛相似,肤色暗红,红得像被火烤过,又像是拿地里的红土抹了全身。 一人座下一件莲叶飞行法器,火红莲叶托盘一样舒展开,驼着二人庞大的身躯。 “二位道友是?”凡義看不出二人修为,便知道这两人修为定在她之上。 “我二人乃离火宗金丹弟子,特奉宗主之命,来取回本门长老信物。” 凡義一挑眉:“离火宗?道友莫不是欺我见识少,在诓我?” “凡義道友莫要多疑,就算你从未到过离火宗,从未见过我二人,也应当识得我二人座下的火莲叶。” “抱歉,我年纪这么小,见识这么少,当真是没见过。”凡義抬手一行礼,御剑要远离。 “道友着急走,莫非是想强占着本门七品灵器不还!”两个庞然大物一前一后,拦住凡義去路。 凡義不悦道:“世俗界拾金不昧是美德,但我们修真界的规矩,从来都是谁先占着,就归谁的。红袍道人的遗物既然在我身上,那就是我的。” 两庞然大物嘿嘿一笑:“道友莫不是逼着我们动手?” 凡義也不想再继续跟他二人客套:“你们这两冒牌货,打着离火宗的名号,不就是哄骗不成,就要强抢么?” “你怎知道我二人是冒牌货?”两个庞然大物气定神闲,一挥手,将凡義困在结界之内。 凡義搜过红袍道人的魂,自然知道离火宗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两个长相如此怪异的,红袍道人脑中全无记忆,自然是不入流的角色。 “结界?”凡義抬眼一瞧这暴露修为的结界,立刻乐了,“都是筑基期,你们是不是用了提修符,特意拔高了修为来唬我?” “是又如何?”两庞然大物驱动座下红莲,开始围着凡義赚圈,初时极慢,又即刻加快,在凡義四周,绕成一个火红的大圈,“对付你一个筑基中期,我们两个筑基后期,还不是手到擒来!” 火红大圈越缩越小,似乎要将凡義活活烧死其中。 “假把式!” 凡義更乐,御起四品凡初剑,直接“砰”地一声,穿破结界,极速飞出。 两庞然大物羞恼,联手设下的结界,竟被一个修为低的小女修一举闯破,真是好不丢人。 凡義一叹气,但凡是这两个憨货消息灵通些,都不会蠢到对她动手。且不说她有花花肠子一缕神识护着,元婴修士都得退避三舍,就说她袖中相当于金丹的妖兽凡小绿,已经呱呱叫了好几声,迫不及待的要出来弄弄本事。 “小绿稍安勿躁,待我先试试四品凡初剑威力。” 凡初剑今非昔比,速度远甚从前,两个筑基后期修士,御起座下飞行灵器,竟也得尽全力,才能追上凡義。 凡義原本可以御剑逃离,哪知却偏偏不逃,出人意料的御剑杀个回马枪。 “嘿,不自量力!” 此举正中对方下怀,两个庞然大物呼啸而至,座下莲叶冒出蹭蹭火光,再度将凡義团团围住。 火势极旺,火圈转得飞快,两个庞然大物已成残影。 凡義提剑去刺,短短片刻,刺出数十剑,却没刺中对方半片衣角。 “中期就是中期,出手太慢。”飞旋火圈之内,传出轻蔑之声。 凡義全身冒汗,冒出的汗转眼就被高温烤干,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变成烤红薯干。 凡小绿跳到凡義肩头,张大嘴巴,想要连火带修士,尽数吞入肚里去。 “哪里来的蛤蟆妖兽,真是不入流!”两个不识货的庞然大物,自以为胜券在握,嘲讽得愈发肆无忌惮。 “小绿,让我试试心得的宝贝。”凡義安抚下凡小绿,又取出火莲灯来,一手握紧,一手结印,驱动这七品灵器。 “当真是火莲灯!可惜她一个外人,哪里用!哈哈哈!”两庞然大物欢喜至极,再将火圈一圈,杀意陡增。 “谁说我不会!”搜过魂的凡義,对红袍道人的那些法器灵器,熟悉得很。 “火灭千尘,莲净万物,清!” 火莲灯瞬间生出一层柔和光辉,光辉成莲花状,将周遭一切笼罩其中,包括那一圈熊熊烈火。 而后光辉退去,那圈熊熊烈火,便不见丝毫踪迹,连一点热烟都没留下。 “怎么可能?”两个庞然大物瞠目结舌,“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如何会使火莲灯?莫非,你是哪个长老在外的野种!” “呸,别玷污我娘!”凡義挑眉道,“你们是野种,就以为别人都是野种!看你们二位这体型憨态,该不会是离火宗二长老在外的……” “啊啊啊,不是才不是!”两个庞然大物心虚否认,催动火莲欲走。 “嘿,二位,不要我这火莲灯了?”凡義御剑追上去,一根手指点着下巴,为难道,“你说,你们都打算让我死了,我是让你们死呢,还是死呢,还是死呢?” “你敢动我们!”其中一个庞然大物凶巴巴的道,“我们爹是堂堂离火宗二长……” “笨!”另一个立刻打断,“爹叮嘱过,不能说!” “呱呱,笨蛋笨蛋!”凡小绿在凡義肩头,吐着舌头嘲笑。 两个庞然大物又恼怒又羞愧,他们是笨,但也只有爹娘姐姐能骂,其他人不行! “丑蛤蟆,臭女人!反正你敢动我们,就是与离火宗为敌。你这梨花凡義,是那什么梨花宗的吧,当心整个梨花宗都为你殒命!” “你们在我手里吃了败仗,就拿梨花宗威胁我?这么不入流!”凡義冷哼一声,极度不爽。 “是又如何!”两个庞然大物自鸣得意,“你们梨花宗,连个撑门面的元婴修士都没有,若不是你这小女修最近闹腾得厉害,我们都还不知道修真界有你们这小门小派。灭你,灭你老巢,连离火宗的长老都不用出动,直接派几个入室弟子就成了。” 第八十五章 蛤蟆王 这种动不动,就拿背后整个宗门威胁的,讨厌,着实讨厌。 但又得多多少少,各自留几分颜面。 凡義道:“留下两张火莲叶,我便放你们走。” “我们要走便走,还轮得着你来放?你这小门小派出来的穷鬼,连这个都抢?”两个憨憨强撑着脸面。 凡小绿小身子一蹦哒,嘴巴突然张得二人的腰身还大。 两个憨憨吓得不轻,其中一个舍了火莲叶,赶紧挤入对面兄弟的飞行莲叶,灰溜溜的跑了。 凡義抹去那火莲叶原主人的神识,又打上自己神识烙印,纵身一跃,跃上那新得的飞行法器,欢喜盘膝,善财童女一般,开心前行。莲叶边缘,一只绿色蟾蜍,倒跟这火莲叶极搭。 凡小绿很是喜欢这莲叶法器,一路呱呱叫个不停,像是在聒噪什么欢喜的调调,也只有凡義不嫌吵闹。 凡義撑着脑袋望天,突然冒出来的这两个憨憨绝不是偶然,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为着她打转。 师父还是要寻的,徒儿寻师父,本就是理所当然,只不过师父到底在何方啊。 “诶—” 凡義拉长嗓子,没来由的大喊了一声。 凡小绿讶异停止了呱呱叫,心里疑惑道,莫非自家小姐姐受到了它的感染,要拉开嗓子唱山歌。 “各方的道友—” 凡義又大喊了一句。 各方一片安静,静待下文。 “各方的道友,近日可有见过我师父祈鳳—” 天上风大,将声音带得好远。 各方又是一片安静,安静了许久。 忽然,也不知暗地里谁人调皮,扯开嗓子,应道:“诶—天上那位道友,未曾!” “诶—”凡義盘膝在火莲叶上回道,“那帮我寻一寻,小徒儿要去寻师父!” “对不住—我们的任务,只是看着你,不去管你师父—” “那拜托你们,可以不可以?”凡義又拖长了嗓子喊。 “不可以,不能擅离岗位—” “……”凡義郁闷,这群人到底要跟他到何时。 四下里竟零零落落鼓起了掌,在为这两副好嗓子喝彩。 凡小绿跳到凡義肩头,呱呱地,又放声唱起了自以为动听的调调。 四下里,竟把粗嗓门嫌弃道:“那蛤蟆妖兽,你别唱啦,忍了你一路,难听死啦!” “难听死啦!” “难听死啦!” 竟还有修士,乐呵呵的跟着附和。 凡小绿又委屈,又不服,呱呱地,唱得愈发清脆嘹亮。 暗地里,不少人捂了耳朵,万分嫌弃道:“魔音,魔音,听了晚上都睡不好觉。” 凡小绿委屈极了,受重伤时都没掉过眼泪,这会儿竟生生挤出了几颗泪珠子来。 “好啦好啦。”凡義安抚凡小绿脆弱的小心灵,“等你升到五品,化成人形,那唱歌就好听啦!” “我现在唱歌不好听吗?”凡小绿带着哭腔问。 “……”凡義一噎,“是他们不懂欣赏。” “当真?”凡小绿天真的问。 “当真!”凡義早就习惯了,所以也不觉得那是魔音。 天地旷阔,地下突然传来几声蛤蟆叫,紧接着,蛤蟆声连成片,此起彼伏,都来应和凡小绿适才的歌声。 什么情况? 各方修士一片茫然,这是地上蛤蟆开大会么,举办唱曲儿比赛么? 凡義听着那蛙声一片接一片,疑惑问凡小绿:“你唱的是求偶曲儿吗,把公蛤蟆都召唤出来啦?” “公蛤蟆母蛤蟆都有!”凡小绿得意道,“谁让我是蛤蟆王!” “蛤蟆王?”凡義求指教。对于凡小绿这特殊品种的妖兽,妖兽录里都没有记录,她还真不知道它的来历。 凡小绿跳到凡義头顶,意气风发的道:“蚂蚁堆里有蚁后,蜂群里有蜂王,我凡小绿,就是蛤蟆堆里的蛤蟆王!” “蚁后蜂王我倒是知道,蛤蟆王是什么鬼?”凡義将凡小绿捧回手心,疑惑问,“蛤蟆一族的皇室?” “大概是吧。”凡小绿有些心虚,眼睛不断往斜下方瞟。 凡義瞧得一清二楚:“我记得,你一出生你娘就没了吧,谁告诉你这些的?” 凡小绿道:“它们啊!我那些蛤蟆同伴,都在称我为王!” “底下蛤蟆叫得这么闹腾,原来不是在求偶,而是在膜拜你?”凡義催动火莲叶,往地面上去。 地下蛤蟆疯了一般,四面八方朝凡義与凡小绿涌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癞蛤蟆,绿的黄的褐色的都有,还有几只七彩的癞蛤蟆,格外显眼。 这么多癞蛤蟆,得做多少桌蛤蟆大餐,吃半辈子都吃不完! 凡義默默咽了咽口水,御起火莲叶往上升了些,免得被淹没在这蛤蟆大军里。 蛤蟆大军齐齐超凡義聚集,一层垒一层,垒了有三尺来高。 凡小绿呱呱两句蛤蟆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三尺高的蛤蟆顶,冒出来一只很有些年头的老癞蛤蟆。 凡小绿告诉凡義,这只老癞蛤蟆活了上百年,这寿元,相当于蛤蟆界里的南极仙翁。 那老癞蛤蟆身后,还跟着三只漂亮的七彩蛤蟆,就像是国主后面,跟着的三个圣女。 一阵叽里呱啦的蛤蟆语。 凡義也不知道凡小绿在跟它们交流些什么,就耐着性子,忍受这十万蛤蟆大军的聒噪。原本以为,蛤蟆都差不多一个样儿,原来却并非如此,有好些,长得还挺可人儿的。 凡小绿频频点头,又频频摇头。 三只彩色蛤蟆望向凡義,对她透露出明显敌意。 凡義一愣,妖兽录里,对这种七彩蛤蟆倒有记录,色鲜,有剧毒,若除皮做汤,人间上等美味。 “好吃。”凡義又咽了咽口水。 凡小绿赶紧摇头:“小姐姐,别杀我同伴,它们很有灵性的,已经是一品妖兽,只是缺点机缘,未开灵智,不如你收来做妖宠?” “小绿别忧心,有你之后,我就再未吃过蛤蟆。”凡義又笑着道,“只不过,妖兽录里有记载,这七彩蛤蟆极难驯服,好些有心驯服之人,却被反被毒死。这妖兽虽厉害,但不适合做为灵宠,不如就放它们逍遥自在。” 凡小绿摇头。 第八十六章 蛤蟆大军 凡小绿摇头,是想给自己同伴谋个好前程,它知道凡義是不缺丹药的。 “凡義小姐姐,求你了,你就助它们一助,别浪费了它们的天赋。”凡小绿很是认真的恳求。 “小绿求我,当然是有求必应。”凡義捧着凡小绿道,“但你也知道,我背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性命说没就没,也怕耽误了它们。不过你得实话告诉我,它们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开口求我?” “这个……”凡小绿闭上嘴,以妖识与凡義交流道,“这个老蛤蟆说,虎有虎妖,蛇有蛇王,蛤蟆一族一直备受欺凌,想要让我这蛤蟆女王,带着它们走向繁盛。” “咦,好大的口气!好高的志向!”凡義一脸错愕,望着那二品的蛤蟆老妖兽,道,“你们这蛤蟆女王,究竟是什么品种,可否明白告知?” 凡小绿在中间做翻译,将凡義的话,告诉老癞蛤蟆。 老癞蛤蟆呱呱呱呱一大通,凡義出于尊重,一脸认真的听着,转脸又一脸迷茫望向凡小绿。 凡小绿骄傲道:“老头说,我是上古时期赫赫有名的碧毒天蟾,一身毒液横行妖兽界,就连渡劫修士都忌惮三分,大概十万只蟾蜍里面,才出一只。但现如今,像我这么纯正的碧毒天蟾,就再找不出第二只!” “那它爹娘也是?”凡義问老蟾蜍。 老蟾蜍又怒气腾腾的呱呱一阵。 凡小绿亦是恨意滔天,隔了许久,才稍微平复了些,对凡義道:“老蟾蜍说,我爹娘原本是蛤蟆一族唯一两只碧毒天蟾,却被人类修士抓了去,硬逼着它们交配产子。但碧毒蟾蜍一生只能交配一次,强行交配,就等于让他们去死!” “强行……”凡義想着,确实有失人道,“那究竟是哪位,让它们强行繁衍?” 老蟾蜍又呱呱一阵儿。 凡小绿接着凡義道:“它说不是在陆上,是在茫茫大海之上,海上有隐世的仙门,远不是陆地上五大宗门能比。” 凡義给老蛤蟆竖起拇指,果然活得久,见识多。 “这几粒丹药,赠与老人家,老人家长命三百岁!”凡義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三粒丹药来,伸掌递了出去。 老蛤蟆盯着丹药,却不知那位何物,它原本只是只普通蛤蟆,有机缘吃了根仙草藤,才得以成为二品妖兽。 凡小绿代为转达凡義的意思。 老蛤蟆好生感激,一张嘴就将三粒丹药吞了下去。可惜蛤蟆身上没口袋,又不能一口气吞下太多丹药,否则凡義还能多赠它几十颗。 三只七彩蟾蜍,眼巴巴瞅着凡義,野性未驯,若不是有凡小绿与老蟾蜍拦着,怕是要直接结果了凡義,夺她身上丹丸。 凡義又扔了三粒出去,一只蟾蜍一粒,作为见面礼。 凡小绿开心道:“凡義小姐姐,凡義小主人,我们就带着它们三一起上路!独木难支的道理我懂!我们蛤蟆一族,要崛起,要重回上古时期的辉煌!” 上古时期,灵气何其充裕,妖兽何等厉害凶残,碧毒天蟾能横着走道,确实厉害。 但这么厉害的妖兽,如今也就剩凡小绿这么仅有的一只,还真是造化弄万物。 不过,也比已经绝种的凤凰麒麟幸运,至少世上还有存活着这么一只。 “凡小绿啊,凡小绿。”凡義忍不住感慨,“都说物以稀为贵,你这么稀有,得贵成什么样子!” 凡小绿倒是非常得意,它这么毒,这么好看,唱歌这么好听,果然不是普通蛤蟆。 它可是万中无一的碧毒天蟾! 若不是人类修士畏惧先祖,对先祖赶尽杀绝,它们碧毒天蟾,也不会凋零至此! “总有一天……我要带领我们蛤蟆一族,繁荣壮大!”凡小绿意气风发,“所以还是请凡義小主人,把这三只后备军带上,我们要一起,振兴我们蛤蟆一族!” “好好好带上!”反正一只蛤蟆是养,三只蛤蟆蛤蟆,也是养。“不过你得管教好,千万别让它们把我毒了!” “这个小主人放心,你们之间定下死契,主人身亡,则它们也必死无疑,这样它们就不敢乱来啦!” “如此甚好。”凡義点头应下,在凡小绿的交流沟通下,新收下三只七彩蛤蟆做妖宠。 也不知道这三只七彩蛤蟆,到底能有多大潜力,不过看在它们这么养眼的份儿上,当三只七彩金鱼儿养着,也挺不错。 三只七彩蛤蟆认了主,跳上火莲叶,一字排开,排在凡義腿上。这三只七彩蛤蟆,是三只雄蛤蟆,每一只都是七彩蛤蟆中的佼佼者,很有点傲气。 老癞蛤蟆带领众蛤蟆,拜见了新王,又托付了蛤蟆界翘楚,还得了三粒灵丹,欢喜叫了几声,准备功成身退。 十万只癞蛤蟆呱呱呱呱叫个不停,互传了消息,见过了新王,便准备退去。 退去也还好。 这没完没了的呱呱呱呱,直叫得附近修士脑仁儿疼。 “先别急着离开。”凡義却突然叫住了它们。 “小绿,它们能识人么?”凡義用神识问。周围偷听的耳朵太多,重要的信息,都得用神识交流。 凡小绿道:“我们蛤蟆一族,好多都是半盲,只有小部分可以,有些还可以凭借气味儿寻人。” “那正好,你们蛤蟆族数量多,又能去各种犄角旮旯,你让它们帮我查查,那些躲在深山老林幽暗洞穴的修士,看有没有个年轻男子。” “这个容易。” 凡小绿呱呱叫着吩咐下去,十万蛤蟆呱呱应声,片刻后,又如潮水般,汹涌退去。 天地间,刹时安静不少。 这片土地,总算得以恢复安宁。 凡義御起火莲叶升空,又贴了隐身符,继续往前。 虽说隐身符,可以隐去身形,但也有许多破隐身符的法器或者秘术。 此举虽然不能摆脱全部尾巴,但好歹也能摆脱一些。 三只七彩蛤蟆与凡小绿一起,躲在凡義袖中,新奇地打量这片广阔天地。 第八十七章 平白的户主 凡義贴了隐身符,去到乡野的一个小茶铺,为了行事方便,还特意做了男子装扮。 一身男装的凡義,去到那简陋茶馆,立刻让那简陋茶馆亮堂起来。 这正好就诠释那四字成语蓬荜生辉。 “好俊俏的公子哥!” 茶铺老板娘看得眼睛都直了,茶铺老板生拉硬拽,还狠狠踹了自家婆娘两脚,才让自家媳妇儿回了魂。 “五杯清茶,谢谢。”凡義随手扔了五个铜板出去,常年世俗界混迹,她的储物戒指里,有不少铜板白银,还有无数黄金。铜板白银,是自己摆摊算卦赚的,黄金嘛,大都是黑狐湎强塞的。 茶铺老板幸福得眩晕过去,笑着晕倒在地。 “没出息的死婆姨!”茶铺老板骂骂咧咧几句,黑着一张脸,给凡義端来五杯清茶。 四周蛤蟆从凡義袖中钻了出来,也不管那茶水滚烫,伸出舌头就开始舔水喝。 一只绿色的,三只七彩的,一看上去就不是普通癞蛤蟆。 “这……”茶铺小老儿吓得立刻后退两三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凡義喝着加了蒙汗药的茶水,悠哉道:“老板看着是个老实人,怎么却干这种谋财害命的勾当!” “公子饶命,不敢谋财害命,只想着迷晕了,卖给他人。”小老儿连连磕头,后悔不迭的道,“小的已多年不干这勾当,着实是小公子生得太过俊俏,平生未见,才勾得小老儿重操旧业。” 凡義把玩着空茶杯,笑着道:“原来是我的俊美,引得你犯罪,这样说来,竟还是我的过错了?” “不是不是!”小老儿又是磕头,又是摇头。见凡義喝了加料的茶水,还清醒如常,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满嘴胡言。”凡義突然收敛起笑意,肃色道,“若是金盆洗手多年,茶铺里又怎会备着这许多蒙汗药。分明就是黑店,黑心肠,还在这儿跟我装可怜!” “官爷饶命啊!我只要钱财,从未害人性命!”小老儿误将凡義当成了谁家的官家少爷。只有权贵家的公子哥,才有这气度,才有这好管闲事的心。 “亏得我有点本事傍身,若是没点本事,也不知会沦落到哪家楚馆。”凡義手敲着荒野小店的木头桌子,悠哉道,“不如这样,你把你的儿女都送进瓦舍勾栏,就当作为从前的事赎罪啦。” “……”小老儿惊讶片刻,正常来说,不该是以命偿命,或者拿钱消灾吗,怎么还有这种祸及儿孙的处置法子。 真是好恶毒的法子! “官爷慈悲,祸不及妻儿啊,小老儿这就去官府自首,不连累家人!” 小老儿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迫不及待的要去官府自首。 “回来。”凡義勾勾手指,将这亡命往前跑的小老儿,轻轻松松勾回到自己跟前。 “高人饶命啊!小老儿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小老儿下破了胆,原来这位俊俏公子哥,不是官家少爷,而是会妖法茅山道士。 “你敢不敢关我何事?你去自首,又于我有什么好处?”凡義单手支颐,打个哈欠道,“不过是等消息无聊,拿你做个消遣而已。” “高人想要如何消遣?”小老儿惶恐难安。 四只蟾蜍跳到小老儿身上,呱呱对凡義叫个不停。 凡小绿的意思是,要这小老儿跳舞唱曲儿,来解个闷子。 “这想法不错。”凡義扔了个茶杯,将躺在地上的老板娘砸醒,让他夫妻二人,一同表演娱人。 转醒过来的老板娘,望着凡義直流口水,凡義隔空给了她一巴掌,才让她彻底认清局势。 片刻之后,荒野里起了鼓点声与歌声。 这老板娘是风尘女子的从良,虽年纪稍微大了些,但颇有些才艺。 凡義一边听曲儿,一边练习画符箓,四只蟾蜍倒跟着茶铺夫妇二人,闹腾得不亦乐乎。 不觉天色已晚,还没有传来消息。 茶铺里后面有间小客房,凡義直接住了进去。 备受折腾的茶铺夫妇,趁着夜色,带着钱财连夜跑了。 这小小的茶铺,倒成了凡義的所有物。 凡義接连几日,都在茶铺里等着消息,渴了自己用火莲灯烧水,饿了直接用火莲叶蒸馍,倒也仗着离火宗的火属性法器,过得清闲自在。 四只癞蛤蟆更是不亦乐乎,整日里在茶铺附近,抓蚊子捕苍蝇,还与周遭田野里的癞蛤蟆唱歌斗曲儿,听闻凡小绿勇夺了斗曲儿比赛的第一名。 凡義给凡小绿缝了件漂亮小衣裳作为奖励,其它三只七彩的,不穿衣裳就已经漂亮得不行,但凡義还是给它们一人一件小围脖,绕在了脖颈处。 茶铺里清净得很,清净得一只苍蝇都不光顾。 又过了两三天,突然路过一伙打家劫舍的强盗,还没见着人,就在茶铺外吵嚷。 “小老儿,来几坛好酒,今儿晚上,咱们有笔大买卖!” “什么大买卖?”凡義也不露面,只在屋子后面出声。 “咦,听这声儿倒是个美人儿!”土匪头头动了心思,“小老儿,这人是不是你家闺女!叫出来让我这些兄弟瞧瞧,若是我这些兄弟满意,就扛她回去,做我的压寨婆姨!” 茶铺里闹嚷嚷,一阵哄笑之声。 只听有人取笑道:“大哥,你都换多少压寨夫人啦!上一个嫂子炕还没捂热呢,你又要换新人啦!” “去去去,你懂什么,压寨嫂子,当然是越年轻的越好,越美貌的越好!这趟下山,再去给你们弄十个八个嫂子回来,你们且等着!不过嘛,茶铺老儿的闺女,就是你们今的第一个新嫂子!” “新嫂子!新嫂子!新嫂子!” 一帮土匪,开始敲桌子板凳起哄。 “新嫂子快出来,快出来跟着我们大哥吃香喝辣,戴银穿金,再生七八个大胖娃娃!” 穿着花袄子的凡小绿,听着那敲打声好欢喜,率先跳了出去,要与他们抖曲儿。 “咦,好别致的小东西。”一帮大老爷们,盯着穿衣服的凡小绿瞧了瞧,“新嫂子竟给蛤蟆做衣服,还真是心灵手巧,品味别致。” 第八十八章 突然不见 凡義应了声,因为正打算沐浴更衣,所以披散着一头及膝的青丝,悠哉走了出来。 巴掌大的脸,轻盈的体态,清澈见底的眸子,不点朱唇,未施粉黛,却美得天地失色。 山匪门瞧得快瞪出眼珠子。 荒野小店里,突然冒出这么美的一位姑娘,莫非是狐狸精变化的! 若是狐狸精变化的也不打紧,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狐狸精,再来一打都行! “你们找我?”凡義坐到木头长凳上,手撑着小脑袋问。 “狐仙……不是,姑娘不是,姑娘是,是是是何许人啊?”土匪头子流着口水,语无伦次的问,“要不要跟着哥哥我山寨,做一辈子压寨夫人啊?” 其他土匪留着鼻血涌上前来,傻愣愣的一个劲儿点头。 要是山寨里能有这么一位夫人,给他们皇帝都不做,天天瞧着这天人之姿,就够了! “山寨有茶铺好吗?”凡義慵懒一笑。 土匪头子全身骨头都酥了,直接酥软得从长条凳上滑下来。 “都……都在传我们黑狐国的女帝,是如何如何的貌美如花,如何如何的倾国倾城……”失态的土匪头子,又从地上爬起来,颤着嗓子道,“但是……但是我瞧着,女帝肯定不及狐仙姑娘的万分之一美貌!” 凡義乐道:“你怎么知道女帝没我漂亮,你见过女帝?” “就算见过,那肯定也是姑娘你漂亮,天底下,再找不出比你漂亮的人来!”土匪头子斩钉截铁,其他土匪也跟着点头如捣蒜。 凡義摇头一笑:“那是你们见识少。见识少的人,我一般不跟他们计较。” “若是非要计较呢?”土匪头子大着胆子,要去摸凡義那纤细嫩滑的小手手。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全身哪哪儿都好看,就这双手,瞧着都让人流口水。 凡義笑着竖起一根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小圈圈,然后一股怪力,就忽然如有形的拳头一般,一圈砸向土匪头头眼眶。 土匪头子捂着眼睛大叫了一声,但色壮英雄胆,又不死心的又要来冒犯。 凡義竖起两根食指,在半空画圈圈。 这一次,那两股怪力有了肉眼可见的形状,是两朵晶莹剔透的梨花,烙铁一样,贴向土匪头子的眼睛。 土匪头子被烫得哇哇直叫唤,再不敢起色心,慌忙跪地道:“狐仙奶奶饶命!狐仙奶奶饶命!” 其余土匪看着凡義卖弄这本事,一个个也吓得魂不附体,有的想跑,却被四只蟾蜍碗一样大的嘴巴,给吓得重新跑回来跪地求饶。 “饶命!饶命!狐仙奶奶饶命!” 求饶声此起彼伏。 而后,荒野茶铺有了非同一般的热闹。 原本准备下山打劫的土匪,却被迫做起了敲锣打鼓唱曲儿卖艺的勾当。 “小姑奶奶,听着可满意了?” 跪着敲锣的土匪头子,诚惶诚恐的问。 茶铺后堂的凡義,画着符箓,道:“小绿没满意,我就不满意,继续唱。” “得了,你几位听好了!”一群彪悍土匪,一个个跟小媳妇儿一样,顶着淤青眼圈,继续卖力讨好。 凡小绿与三只七彩蛤蟆,跟着锣鼓点,呱呱直叫唤。 附近飞禽被这参差不齐的锣鼓声惊走,连只麻雀都没留下。 荒野小店里,凡義专心练习符箓,符箓这玩意儿,再怎么多,也嫌多。 原本凡義年纪轻轻修到筑基,已是同龄修士中的佼佼者,然而灵根所限,再往后只会难上加难。 如今被这暗地里几双眼睛盯着,又不好进空间玉佩修炼,就只好抓紧时间,练习符箓。 符箓虽然不能助自身提高修为,但这许多符箓,却能在对战之时帮上大忙。 如今她已是二品符箓师,若万一哪天倾家荡产,还能靠着卖符箓,东山再起。卖了符箓换灵石,拿了灵石换丹药,也不愁养不起麾下这四只蛤蟆。 正所谓一技傍身,吃喝不愁。 凡義正在为晋升三品符箓师努力。 荒野茶铺里里外外,看上去一片欢喜和谐,悠哉惬意,但黑狐国一众人,寻女帝踪迹都快寻疯了。 寻了好几天,半点音信也没有,黑狐汾老爹与与一众大臣,也只能相互安慰,高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兴许再有什么危难时,女帝能担起她都责任。 呸呸呸,但愿黑狐国在女帝上位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再也没什么大灾难,再也不会有用着女帝主持局面的一天。 如此一想,也但愿女帝再不出现。 整个摄魂宗,哦不,应该说整个白骨城,哦不,应该说,大半个修真界,是真正的快疯了。 大修士居然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了! 忽然之间,就在温泉池子里,就在众美人二的眼皮子底下,忽然就不见了踪迹! 那种错愕与措手不及,就跟天突然塌下来一般! 大大小小的修士都急疯了! 大小门派的宗主都收到了消息。 五大宗门的宗主皆被惊动,再也坐不住,亲自出山去寻人。 大小宗门,各方散修,能动弹的,都急惶惶的去寻人。 整个修真界,都在为突然消失的大修士发疯。 凡義在荒野茶铺里抬眼望月,月儿圆了。 也深,有蛙鸣。 凡小绿与三只七彩蛤蟆,趴在凡義跟前睡觉,一群唱念做打到半夜的土匪,精疲力竭的收起锣鼓,相互抱着垂泪。 这种折磨人的法子,真她奶奶的,太惨无人道! 一位元婴修士,流星一般,落在了茶铺前的空地上。 土匪们向看着救星一样,激动哭喊着道:“大仙救救我们!那屋子里有个会妖法的女人!” 紧跟着,又有两三个元婴修士,流星一般,从天空滑落下来。 土匪看得眼睛都直了,今天是什么大日子,怎么会遇到这么多下凡的神仙! “神仙!神仙救命!”土匪们以为,但凡从天上降落下来的仙人,都是救苦救难的好神仙。 几个金丹修士从暗地里出来,也不看那些土匪一眼,忧心忡忡道:“恭迎宗主。凡義小丫头,人就在里面,但我等未曾探到大修士踪迹。” 第八十九章 逃离 五大宗门的宗主齐聚,这是百年难得一次的盛事,就在这不起眼的荒野茶铺里。 月明星稀,哭哭啼啼的土匪们,被乾金宗宗主袖袍一扫,便化作一团金光,也不知飞到了何处去。 荒野茶铺总算安静下来。 有金丹修士上前,出声唤道:“凡義小友,出来一叙。” 茶铺内静悄悄,没有半点回音,甚至没有蛙鸣。 “凡義小友,出来一叙!”金丹修士皱眉,只稍微提高了音量,便震得整个茶铺晃动不已。 “莫非是设了结界,听不到声响?” 金丹修士只能如此推测,否则凭修士的警觉,早就该有所回应。五大宗主都为她一个小小筑基而来,真是好大的面子。要知道,上次五大宗主齐聚,还是为了争一个千年一遇的雷灵根婴孩儿。 那独一无二的雷灵根婴孩儿,谁得之,谁就得了修真界的半壁江山。 茶铺内静悄悄没回应,但仍有灵气在波动。 五大宗主也顾不得身份,放出神识,探入一个小辈闺房。 岂有此理! 屋内空空如也,空留一个结界罩子! 离火宗宗主恼怒,挥出一缕神识,将茶铺碾得粉碎。 原来是凡義故意扮成沐浴更衣的模样,躺进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浴桶里,为防止外人窥视,还特意在浴桶外设了结界。 除非结界被打破,外人便不知结界内情形。 凡義就趁机用了遁地符,带着四小只遁地跑了! “这狡猾小女子!一直装作清闲自在,原来只是为了让我们放下戒心!” 几个负责监视的金丹懊恼不已,还是让她一个小筑基从眼皮子底下溜了,太没面子。 “水还是热的,能跑多远!” 五大宗主淡定放出神识,搜寻凡義踪迹。负责跟踪的金丹弟子,纷纷御剑,去寻凡義踪迹。 踪迹全无! 五大宗主对望一眼,不愿相信这结果。 然而这结果是事实,他们没能探查到凡義踪迹。 “莫非是被人捷足先登?”艮土宗宗主质疑。若非被人抢先藏了起来,如何能逃过他们五大宗主的搜寻。 “还有谁比我们更快?”其余四个宗门也笃信,有人抢在了他们前头。他们五人联手,地上地下一个根都能找出来,更何况一个有灵气波动的筑基活人。 “大修士?”离火宗出声。凡義这小丫头,还占着他们离火宗的长老信物,不找着她,誓不罢休。 “不可能!”坎水宗宗主立刻否定离火宗宗主,“若是大修士出手,又何必这般偷偷摸摸?” 头发根根往上竖起的离火宗宗主,火红着一张脸,冷笑道:“那臭水沟,你说说,还有谁有这本事,有这胆子,跟我们抢人?” 坎水宗宗主面沉如水,似笑非笑的道:“小阴火,这得问问你家姘头。” “你这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离火宗宗主恼怒,竖起的红发忽然飘动起来,像是一团火焰熊熊在燃烧。 “众人皆知的事,还用我把话挑明!”坎水宗宗主身躯忽然波动起来,柔柔软软清澈透明,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道人形的水波。 “这是又要开打?上次打架都过去一百年了,还没忘了这茬儿!”巽木宗宗主主动退后一步,他们木灵根之人,多半爱好和平。 “如何能忘!”离火宗宗主头上火焰长了三丈高,“若非他横插一脚,那雷灵根婴孩儿会当场断气!” “你保护不力,倒怨我本事大,破了你的阵法!”上次被这发狂的小阴火暗算,伤得太重,回去养了十几年,才养好身上的伤,但背后的伤疤却是永远留下了! “人都到我手上了,你还来抢!”不能提旧事,一提起来,离火宗宗主心中那邪火便压制不住。 “争夺天纵奇才,本来就凭本事!”坎水宗宗主怨念颇深,“谁规定人暂时在你手上,争夺就结束了!人在你手上,你却保护不周,你说我们其余四人,有多恨你!” “你们恨我?”离火宗宗主咬牙问其余三个宗主,整个人都烈火般燃烧起来。 “万般皆是命,那小婴儿没那福分机缘。”艮土宗宗主摇头。 离火宗宗主宽慰一笑,双手各托着一团火球,气势汹汹望向巽木宗宗主。 乾金金宗主丝毫不惧,傲然道:“不是恨,是怨。” “你这金骗子,说的话向来虚假!”离火宗宗主,又望向巽木宗宗主:“那你呢?” 向来不喜争斗的巽木宗宗主,又退离了几步,从容道:“不恨,也不愿。” “哈哈哈,臭水沟,听到了吧,没人恨我,就你这臭货,还在念念不忘前程往事!” “我一身好皮囊,毁在你的离火之下,你叫我如何能忘!”坎水宗主忽然化成一道四丈高的大水柱。做为整个修真界公认的第一美男子,背上那整片疤痕,每天沐浴时都擦一遍,着实让他食不下咽。 附近有修士,察觉此地灵气波动,以为是尊者现身,着急忙慌就赶来查看。 一见这水火不相融的架势,便知道是火属性与水属性的元婴大佬在较劲,为了自身免受波及,又纷纷御剑避开。 元婴级别的大佬斗法,能斗得地暗天昏。听闻百年前那五大宗主,移步山中斗法,直接抹平了整片山林。 那场景,现如今想来,都觉得可怖。 难道百年前的浩劫,要在今晚这荒野小店里,再重演一次? 恐怖至极! 金丹以下的虾米,还是逃命要紧。 有修士纷纷赶来,又被往回走的修士,纷纷劝退离开。 有修士身形不稳,被这方暗自较劲的灵气震落,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惴惴抱怨道:“此刻不该全力寻找大修士吗?几位元婴前辈,这是在干嘛?这是在干嘛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三个宗主也顾不得看戏,立刻抽身查探大修士与凡義踪迹。 大眼对小眼的两大宗主,也稍微冷静下来。 “一年之后,此时此地,不见不散!”离火宗宗主放下狠话。 “不见不散!” 第九十章 土匪头子 土匪寨子里多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也没谁太在意,这寨子里几百号人,每隔十天半月,就有被掳劫上来的新人。 倒是一帮土匪,惶惶如丧家之犬,歪歪倒倒的奔回了山寨,又连着卧床不起三四天,才活转过来。 寨子里其他人忧心忡忡问缘由,这些历劫过来的土匪,一口咬定他们在茶铺里遇见了妖怪跟神仙,若有谎话,天打雷劈! 结果话一出口,刚好晴天一个霹雳,紧跟着狂风暴雨齐上阵,其他人多半就把这当笑话听。 神仙跟妖怪,普通人哪有机会遇上,。遇上对的是鬼打墙,倒是很有可能。 凡義将周身有灵气波动的东西,全收进了空间玉佩里,又让凡小绿带着三只七彩蟾蜍,去别处藏身,自己则带了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去山寨里玩几天。 左右这群土匪头子口头邀请过她,那她也不算不请自来。 “嘿,那小丫头,去把这碗药端给大当家的!”有个粗使婆子粗声粗气的喊。 “我么?”凡義指着自己一张又干又黄,颧骨还高耸的假脸,“我这一脸克夫相,能往大当家面前凑么?” “咦,哪个没出息的,把你带上了山!该不会是黑灯瞎火,把你掳上山来的吧?”一连死了三个姘头的粗使婆子,都嫌弃凡義现在这丑巴巴的样子。 凡義惆怅一点头,她确实是在黑灯熄灭的时候,钻进的这土匪窝。 “那你丑,你去送!”粗使婆子强行将药盅往凡義手里一塞,“反正你这么丑,死了也不算可惜。去去去,快点去!”粗使婆子推着凡義往前走,“我跟你说,大当家这些天发神经,送完药就赶紧出来,你低着头不出声就不会有事!” 凡義很是无语,这婆子人不高,力气倒挺大,又不好跟这普通话较劲儿,败露了行藏。 “这药汤以前是谁送的?”凡義多嘴问了一句。 老婆子粗声粗气的嚷:“我小女儿,寨子里第三十八号压寨夫人,怎么啦!” “那她怎么不送?”凡義又问。 “她昨天送啦!被大当家当狐狸妖精给打了出来,还怎么敢去送死。如今大当家口味儿变了,越好看的越嫌弃。你丑,你去,没准儿还能当上三十九号夫人!” 粗使婆子居然笑出了声,一脸施恩的表情:“你要是当上三十九号夫人,可别忘了老婆子今日恩情!” “……我这个样子还是能当上三十九号,那一定拉你来做四十号。” 凡義颇为无语,被粗使老婆子推到了大当家门口。 “进去,进去!”老婆子努嘴示意。 两把门的土匪小心翼翼将门推开。这几天大当家嘴里老是风言风语的,手上也没个轻重,前面十几个健在的压寨夫人,都被打残了好几个。 这会儿敢来送药的,都是要宠,不要命的。 凡義捧着药盅低着头,一副认命的样子,要把汤药往里送。 “快进去,快进去。”老婆子小声催促。 凡義嗯了一声,突然将药盅往老婆子手里一塞,老婆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绕到她身后的凡義,给一脚踹进了屋里。 两个把门的土匪瞋目,这丑巴巴的丫头片子,真是好大的力气,居然能踹动一个身材圆滚的老妇人。 其实凡義已经很小心的收敛了力道,不然能将这妇人,一脚踹出山寨去。 “谁又来烦我!”大当家缩在被子里,毛躁吼道,“滚,都滚出去!” 老婆子吓得不轻,放下药盅就要走。 “慢着,滚回来,来给我暖床!”大当家的吃素几天,终于要做回正常人。 两个把门的一听这要求,顿时宽心了不少。 老婆子大声“啊”了一声,扭回头去看凡義,但哪里还有凡義的身影。 大当家睡觉不喜光亮,眼上还罩黑布,直接从被子底下拽过老婆子,一上手就很不客气。 老婆子半推半就,起初还挣扎几回,但没过多久,就顺从在这豹子般强壮的男人身下。 云收雨歇,大当家总算找回了些自信,扯开脸上眼罩一看枕边之人,忽然怒道:“你这腌脏婆子是谁!” 老婆子一脸惶恐,很想说“我是你三十八号丈母娘”,但惧于对方怒火,只能磕磕巴巴的道:“我是被人推进来的,不是自己愿意来脏大当家眼睛的!” “谁那么大胆子,敢送你这老婆子进来!我那十几个压寨的呢!” 把门的土匪,诚惶诚恐的道:“那十几个夫人,这几天都被大当家你给伤着了,都在各自屋中养着呢!还有两个,一口气没上来,断气了!” “没有她们,就没别人了么!”大当家浑身是火,跟吃了苍蝇屎一样恶心。“把这婆子剁了去喂猪!把送这婆子进屋的,也给剁了去喂猪!” “是,大当家的!” 两个小喽喽连忙带老婆子离开,这老婆子一身横肉,确实辣眼睛。 三十八号压寨夫人闻讯,又顾不得肿起的半张脸,急匆匆跑来为自己母亲求情。 大当家看着这对母女越发烦躁,连着这三十八号,一块要一块儿剁了喂猪。 “拿刀来!拿刀来!”大当家怒吼。 喽喽小心递上手上长刀,大当家举刀就要砍。 这对母女狗一般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放抗,也知道自己根本反抗不了。 她们是几年前被掳上来的,原本也是富人家的妻女,为了活下去,过惯了狗一样没尊严的日子。 如今做狗都活不下了,终究是要一死。 凡義坐在屋顶,晃着双腿,悠哉道:“恶人终究是恶人。既然天不收你,我就来收你。” “这声音听着怎么这般耳熟!”大当家虎躯一震,惊慌回头,看见屋顶上,坐着一个丑巴巴的小女子。 “是……是你!” 尽管凡義从头到脚都遮掩得很到位,但大当家永远不会忘记这嗓音。 “狐……” 大当家腿软脚软,还没等大当家磕头求饶,凡義已经跳下屋顶来,一出手,便结果了大当家性命。 第九十一章 土匪大佬 土匪寨子里的规矩,谁杀了大当家,谁就是下一个大当家。 所以凡義理所当然的就成了大当家。 十几个健在的压寨夫人,也照例归到了凡義麾下。 “这个,我不喜欢女人。”凡義翘着二郎腿,吐着青绿葡萄,毫无形象的躺在虎皮凳子上,变换了声音道,“你们愿意下山的下山,不愿意下山的,就留在寨子里继续过。男人你们随便找,放心,我不会吃醋。” “大……大当家,那男人呢?”有人小心翼翼的出声。 半个时辰前,有好些兄弟,不满这个女人,尤其还是个年纪轻轻的丑女人,骑在他们头上,嚷嚷着要替之前的大哥报仇。 结果一群人提着刀一起上,还被揍了个皮青脸肿,也只有灰头土脸的跪地叫大当家。 人不可貌相,这丑巴巴的女人,既然是是个绝世的高手,太出人意料。 “什么男人?”凡義啃着一只羊腿道,“男人继续留在寨子里养猪喂羊,修养生息就好啦。” “不是我们这些男人,是那些男人。”有人把十来个文弱男人带了进来,“这些都是伺候过之前大当家的男人,新大当家看着可喜欢?” “这些歪瓜裂枣,有什么好喜欢的。”凡義挥挥手道,“跟抢来的女人,做一样处置,愿意下山的就下山,不愿意下山的,找个男人或者女人,踏实过日子。” “多谢新大当家怜悯。”瘦弱男人们感激涕零,逃命一般,往山下奔。往事不堪回首,在这山寨的日子,简直是噩梦。 凡義眼睛随意瞟了瞟,在那群男人中,居然发现了黑狐湎的身影。 黑狐湎又黑又瘦,牙也掉了几颗,差点没认出来。 然而堂堂一国之君,沦落到这地步,也着实让人感慨。 武功尽失的黑狐湎,寻道之心不死,将这段时间遭的罪,统归为得道之前应受的磨难。 只要能得道成仙,再多的苦也是值得。 凡義打了个哈欠,正式宣布了她的理念。 “男耕女织,和平发展,若是觉得没前途的,可以立刻下山,绝不阻拦。” 几个有点本事的,暗地里决定出走,要自立门户,并带走了山上一批悍匪。 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还有几十个没啥野心的土匪,打算在山寨里安稳度日。 三百多号人的寨子,转眼就空了一半。 “都散了吧。”凡義啃完羊腿,擦着手上的油脂,道,“该干嘛干嘛去,我喜欢清净,没事别来烦我。那个,狗头军师你即然选择留下,这寨子就交给你打理,我这大当家好伺候,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行,别的事我一律不过问。” 狗头军师一跃成为大管事,很是受宠若惊,这惊喜,就跟白捡一个皇位一样。 “大当家放心!”狗头军师高举羽毛扇,信誓旦旦的保证,“小的虽然干仗不行,但脑子好使,替你管理好这些男男女女保证没问题。另外,小的心中早就有一整套治理方案,若是大当家信得过,小的一定将寨子里的财富翻倍。” “你批人就给你了,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有一条,别往死里折腾就行。” “好嘞,大当家!”狗头军师好不感激,将凡義当成再生父母,拜了又拜。他一个读书人,心中有韬略,无奈有这土匪底子也做不了官,只能靠这百来号人,实现平生抱负。 狗头军师前所未有的亢奋,当即带着一群人,要去山下谋发展。 “不好啦!不好啦!” 外面突然传来吵嚷之声,之前急着往山下奔的男男女女,也不得已退了回来。 “怎么回事?”狗头军师焦急问。 “打……打上来啦!对头山寨得了前当家毙命的消息,率着整个寨子的男丁,攻上我们山头来啦!” “快!快快!”狗头军师脑子转得飞快,第一时间想到了凡義,“快请我们新当家!” 凡義两个被抬到了山寨门口,悠哉翻着一本地方志。 “咦,果然是个丑娘们!” 对面土匪豪不掩饰的嘲笑出声。 “闭嘴,不准嘲笑我们大当家相貌!”狗头军师怒气呵斥。聚在凡義身后,一堆男男女女也跟着呵斥。现在的凡義新帮主,就是他们的希望。 凡義在虎皮凳上,淡然咳嗽一声,道:“对面那大当家的,你也长得对不起眼睛啊。” “老子一个男人,有本事就够了。你一个女人,再有本事也不够!” “是吗!”凡義一拍虎皮凳,身形高高跃起,轻飘飘落到了那黑头黑面的头头面前。 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这女子,真是好俊的轻功。 人群里的黑狐湎眸子大亮,似乎从这飘逸绝美的身影里,察觉到了什么。 “要怎么死?”凡義提着那黑头黑面的头头,又飘逸落回虎皮凳,扔了那头头在跟前跪着。 都说擒贼先擒王,不过这擒王的过程,也未免太简单随意了些。 头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但他带来的那些人,却很识时务跪了一片。 能杀死前一个大当家的,果然不简单。 都怪探子的情报不准,否则早知道这女人这般厉害,他们哪敢冒冒失失的闯上山来。 凡義打了个哈欠道:“土匪这行当呢,虽然也有些前途,但必然夺人钱财性命,损阴德。现在呢,给你两条路,要么自杀,我们归到我们军师门下,别说废话,不然我会立刻要了的命。” “快选!”黑狐湎一步上前,展开怀中纸扇,为凡義遮阳。 日头也不大,这遮阳倒大可不必。 凡義侧脸看他一眼,黑狐湎直接单膝跪地,为凡義捶腿捏肩。 “软骨头!”那土匪头子呸了一声,握拳吼道,“老子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活,老子要……” 凡義挑眉“嗯”了一声,黑狐湎代为出手,两根手指掐住了对方咽喉。 “好汉……好汉能屈能伸!”头头紧张得浑身一哆嗦,“那老子就暂且归你们狗头军师管!” 第九十二章 伺候 轻而易举就收复了另一个土匪寨子,全员欢呼。 好些原本要走的,竟都决定留了下来。黑狐湎更是完全抛下尊严,小太监一般,殷勤周到的伺候着凡義。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大当家,既然我们又相识了,那就是缘分。”无人之处,梨花树下,黑狐湎又激动,又小心的道,“如果大当家不嫌弃,湎愿自荐枕席。” “可我嫌弃你啊,这可怎么办?”凡義笑着道,“你这家伙,为了踏入修真界,谁都能卖,而且已经卖过我一回啦,你觉得我会留一个祸害在身边?” “那是我做错啦!”黑狐湎双膝碰地一声,捉着凡義一只手,仰头恳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保证誓死追随,不离不弃。” “没用,你没灵根,什么也别想。”凡義踹他上树,边离开边道,“什么也别多想,好好做个人。” 黑狐湎却是不肯认命,从树上爬下来,又急慌慌地去寻凡義。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黑狐湎便跟一只看门犬一样,尽职尽责守在凡義屋前,找准了一切机会,在凡義眼皮子底下晃悠。 狗头军师带着一大批人马,又支取了寨子里全部金银,去山下创业。 寨子里的杂务,要由凡義点头,黑狐湎自告奋勇,统统替凡義揽了过来,完全一副太监总管的样子。 旁人都生了误会,不得不说这太监总管为了上位,一点都不挑食,竟然能屈身于大当家那副容貌之下。 “压寨夫郎。”不少人都来讨好黑狐湎,由于黑狐湎只字不提自己姓谁名谁,大家伙也就只唤他目前的身份。 “压寨夫郎,大当家要的烤全羊。咱们大当家看着高高瘦瘦的,没想到胃口这么大。压寨夫郎想要吃些什么,我们这几个厨子一定做得和你口味儿。” 两个厨子抬了一只肥羊到黑狐湎跟前。 当过皇帝的黑狐湎,哪会瞧得起这些人的手艺,只取出银针,小心仔细验过有毒无毒之后,才亲手接过大木托盘,亲自用手肘抵开门,亲自送到凡義跟前。 凡義正在屋中,拿了手蘸了茶水,在桌上一通乱画。 外人看来是鬼画符,但黑狐湎却知道那非同一般,总是偷偷往心里记,半夜里不睡,也要把偷学的,完完整整临摹下来。 才两日,黑狐湎就已经有了黑眼圈,但伺候凡義不减殷勤,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一般。 凡義手撑着脸,歪头望向黑狐年青黑的眼,道:“你困不困?” 黑狐湎点头又摇头,强打起精神道:“不困,一点都不困。” 凡義突然打了个哈欠,黑狐湎也不由自主,跟着打了个哈欠。 黑狐湎窘迫一笑。 凡義也淡淡笑了笑,施展开迷魂术,嘴里轻生道:“很困了是不是?!我知道你很困啦,睡去吧,睡上半个月,才能醒来。” 黑狐湎眼神涣散,也不由自主的喃喃重复道:“睡去吧,睡上半月才能醒来。” 话音一落,便倒地睡去,倒地之时,脸上犹带着笑意。 凡義唤人进来,吩咐道:“这家伙被我点了睡穴,十天半月才能醒来。你们抬他出去,十天半月别去打扰。” “大当家好厉害的本事!”两个喽喽不疑有它,立刻照吩咐,将黑狐湎抬回他原本的房间。 于是山寨里立刻传出,压寨夫郎失宠的消息。 凡義暂得清净,又开始练习水画符箓。结果有两个不识趣的,要积极往上凑,来顶黑狐湎的空缺。 “有完没完。” 凡義心生厌烦,吩咐人将那两美男子各打二十板,门前总算得了清净。 没了黑狐湎把关验毒,有那记恨凡義之人,连起手来,要给凡義下毒。 明的打不过,不得已,只能用上阴招。 经过几顿饭的观察,这丑当家有饭菜便直动口,一点都不在意饭菜里是否有料,活得太过大意,只能是死路一条。 为了一击毙命,这伙人专门用上了剧毒鹤顶红,直接下在凡義最近爱吃的烤羊肉里。 烤羊肉一上桌,凡義便闻出了毒药的气味,不过这毒物不影响羊肉香味儿,凡義也不多言,直接扯下一根羊腿儿,大快朵颐起来。 “谁在羊肉里加的鹤顶红,有点苦!”这毒药的苦味儿,引起了凡義的不满。“我数三个数,下毒的给我出来!” 几个彪形大汉与两个瘦弱美男,惊慌从角落里出来,结结巴巴欲哭无泪的道:“莫非大当家您,还是百毒不侵之身吗?” 凡義放下手中羊腿,不悦道:“好好一只肥羊,就被你们这点破毒给糟蹋了。剩下的这些,你们就赏你们了。” “大当家饶命!大当家饶命!”羊肉里有剧毒,见血封喉,吃上一口就死啦。 一群女子闻讯赶了过来,呵斥道:“好大的胆子,竟然谋害我们武功卓绝气度非凡的大当家!你们不想过安稳日子,我们还想过呢!来啊,姐妹们,把这些毒肉塞回他们嘴里!” “好姐姐饶命!大当家饶命!” 下毒的叫唤两声,又闭紧嘴巴,明明可以打倒那些女人家,却偏偏不敢还手。 一个个脸都被抓花了,惧于凡義的本事,还是不敢还手。 这些个被抓上山来的女人,很是恨山寨里这群土匪,趁机将一腔怒火,全往这些人身上撒。 凡義被吵得心烦,出声道:“那你们就滚吧。为了给你们点教训,扒光了他们,再把他们撵出寨子。” “大当家仁慈!” 几个彪形大汉与两个瘦弱男人感激涕零,主动扒光自己衣服,赤条条往山下奔命。 一群女人笑弯了腰,又要争着抢着伺候凡義。 “大当家,你不喜欢男子伺候,那我们来给你当丫鬟,你总不会嫌弃了吧。”这十几个曾经的压寨夫人,争相表现,有的还瘸着腿,都出来献殷勤。“大当家跟前可不能没人,要是哪个不识趣的,又在饭菜里下毒,坏了大当家胃口,那可就不妙啦!” 第九十三章 八千黄金的大项目 太平无事。 凡義将那些聒噪争宠的女人,统统撵地里挑臭粪,如此一来,再没人敢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寨里空荡荡的,不似往日热闹,却和平安宁,与世外桃源相似。 凡義不敢显露灵力,只得用手指沾了茶水,继续画符。 “大当家!大当家!大项目!大项目!” 下山的喽喽里,有人接了一张榜文兴奋跑回山寨,便跑边嚷。 “大当家,大当家,也不知哪个金主这么阔气,悬赏八千两黄金找一个美人儿!这榜文里还说,若不需黄金,可兑换成一件八品灵器!八品灵器是个什么玩意儿,老子不关心!八千两黄金啊,大当家,要是人被我们给找到了,我们所有人就可以富十几代啦!” 凡義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接过那榜文一瞧,那榜文上果真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美人儿,美得让人过目永不忘。 她一个小小筑基,居然能值一件八品灵器,真是受宠若惊。 “找吧找吧,这么漂亮一姑娘,找出来暖暖床也好。”凡義兴致不怎么高。 “怎么,大当家不动心吗?”那人盯着凡義的画瞧,忍不住么的一声,亲在那画中人脸上。 凡義给了他一巴掌,劈手夺过画,不悦道:“我的人,你亲什么亲!滚下山赚银子去!” 那人捂着脸讪讪一笑:“都怪那画里人漂亮过王母娘娘!大当家,军师特意派我来请你下山的!一来是为了那八千两黄金,二来是有人拦我们的道,不让我们赚银子,有些拳脚上的事儿,还要你出面!” “你们不是土匪吗,怎么打架的事还要我出面?”凡義将画收好,放入袖中。山下找她都找疯了,她主动下山往人堆里凑,算不算自投罗网? 喽喽捂着脸道:“地头蛇不好对付,后面还有官府撑腰。对方的头头,好像是个武状元,不过因为文试的时候作了弊,被上头给抹了下来。军师交代,请大当家您务必走一趟,只要打趴对方头头,我们就能挺直腰杆。” “原来是让我下山当打手的。打架嘛,我还是挺喜欢的。” 凡義大手一挥,直接就下了山。反正藏在哪儿都不算安全,左右去人多的地方,还能找点乐子玩玩。 这山下的城池,也在黑狐国的管辖之内,算起来也是凡義的子民。 又是瘟疫,又是战乱,这城池原本也萧索,但这一笔悬赏八千黄金的告示,却让整个城池沸腾起来。 人们纷纷去拜女神庙,期望能让自己寻着那告示上的人。 女神庙里,供的也是凡義,不过离京城远了,女神的相貌也有些跑偏。 画像上的凡義,跟女神庙里的神像凡義,完全是两个人。 而且大部分人只知道,女神就是女神,不知道女神的姓名。 凡義在路边买了只烧鸡,一边啃着香喷喷的烧鸡,一边大摇大摆的踏入山下城池。 这城里人,个个莫名亢奋,连人与人之间打招呼的口头语都变了。 “八千找着了吗?” “还没。你找着八千了吗?” “还没。” 价值八千黄金的凡義,在酒楼靠窗位置落了座。 军师挥着把破羽毛扇,皮青脸肿的诉苦。 “这好大的胆子,竟然打我的人!”凡義一拍桌子,带着一群土匪,直接去寻了当地的地头蛇。 地头蛇的头头,正泡在温柔乡里。 地头蛇见土匪头子是个女人,还是个丑女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凡義也不多言,只身挪移上前,扯了床上的纱幔,捆起地头蛇的两只手臂,就将赤条条的地头蛇,悬挂在了青楼的窗户外面。 “大当家威武!” 土匪们拍手叫好,气势大振。 “啊呀,不好啦!不好啦!” 屋里受惊的姑娘们,惊慌叫了起来。外面龟公老鸨立马闻讯赶来,地头蛇的一帮手下,也急慌慌冲上楼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个个都仰头望着这方风景,一个个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忍俊不禁。 恶人自有恶人磨,想不到城中第一恶霸,也有如此丢人的一日! 凡義将吃剩的鸡骨头,从窗户丢了下去,砸在地头蛇脑袋上,笑着道:“生意嘛,你有份,我也有份,不可能让你一人抢占了。怎么样,分点给我手下这帮兄弟?” 地头蛇饶是再厚的脸皮,也经不住这样被人观摩,想死的心都出来了。 “你这女人,有事好商量,先拉我上去再说!” 凡義一摇头:“商量好了,再拉你上来。点头还是摇头,给句准话!” “……”地头蛇不肯松口,毕竟自家的肉羹,怎愿分给别人。 “嘴硬是吧。”凡義一晃手臂,将纱幔上吊着的地头蛇,摇得忽左忽右的晃,像个摆锤一样,左左右右晃个不停。 地头蛇被晃得想吐,再加之赤条条的窘迫,咬碎了牙,终于松口道:“分!三七分,我们七,你们三!” “要不再想想?”凡義继续拽着它,在闹市大街上,悬空晃悠 “五五分!五五分!”地头蛇没绷住,居然大嚎了起来,“你这丑女人,简直欺人太甚!” 狗头军师又开心,又气愤,将破羽毛扇也砸了下去,护着凡義,义愤填膺的道:“哪个说我们当家的丑!我们当家的,分明是这世上最漂亮最可爱的人!” “有眼光!”凡義拍了狗头军师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手一松,便将地头蛇扔下了楼。 地头蛇狼狈从地上爬起,抢了个年轻人的衣裳胡乱套在身上,仰头伸手指着二楼窗户的凡義,指了又指,就是一个字儿都不敢骂出口。 最后只能往地上啐一口,放下狠话道:“你等着!” 凡義朝他挥挥手。 青楼老鸨,像送瘟神一样,将凡義送出了出去。 凡義伸个懒腰,再度大摇大摆走进人群里。 这城池,本是普通人的居住地,却因为凡義的关系,多了许多修道之人。 一个两个修士,或是结伴,或是独行,穿梭在这城池里,妄图寻到凡義的踪迹。 第九十四章 威胁 大街上人来人往,凡義就这样挺胸抬头的混迹在人群里。 榜文前一堆又一堆人,围着激烈讨论,热度都持续了好几天。 画中素未谋面的人,居然被黑狐国的才子们,票选为了天下第一美人儿。 世俗人眼中的天下,就那么大,就是一个黑狐国而已。 凡義倒有自知之明,美人儿她敢当,但天下第一美儿嘛,还排不上。目前她认为最美的,还是梨花山上,梨花宗里,那冷冰冰的谨行师叔,算起来,是她的潜在情敌。 有人日日夜夜想着画中人,竟得了癔症,举着画像,疯疯癫癫的在大街上跑。 居然还撞在了凡義跟前。 “嘿,干什么的,滚开滚开,别脏了我们大当家衣服!” 土匪喽喽们吆喝,成日里打打杀杀的一群人,能有什么好脾气。 “乖,出门在外注意形象。”凡義嘱咐身边随从两句,侧身躲开。 哪知那得了臆症之人,似乎认出了凡義的眼睛,也全然不看凡義那张丑巴巴的脸,猛扑上去唤美人儿。 旁人一阵大笑。 这也算美人儿的话,那满大街的姑娘都能算天仙。 “放肆,成何体统!” 两个手持长剑的白衣女子,正义凛然的呵斥。 凡義眼睛闪了闪,居然是她们! 老熟人! 梨花宗外门弟子里掉尾巴的人,与她当年同住一屋的人。 李小苗跟陈二花! 当年两个相互瞧不上的死对头,看样子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姐妹。 “美人哇,这才是美人儿!” 人们惊呼,虽然比不上画中人,但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那得了臆症之人,却偏偏放着两个大美人儿不理,又要去生扑凡義。 凡義特意躲得慢了些,就等这两位小师叔出手。 李小苗性子温和,陈二花性子火爆,提剑往那男子后背一拍,就将人拍倒在地上。 “好!” 周围人一阵喝彩,人漂亮,本事也大,真是世间奇女子。 只有凡義暗暗一叹,十年过去,还是没多大长进,依旧还只是练气期,还是练气中期。 陈二花一脸得意,望向凡義,道:“瞧你这丫头,拳脚功夫应该不差,怎么连个疯汉都避不开!” 凡義嘿嘿一笑,道:“他是疯子嘛,疯子力气大。” 李小苗上前一步,拉着陈二花的手臂,脸上带了些愁容,柔声道:“还是走吧,寻小师侄要紧。” “告辞!”陈二花朝凡義一拱手,转身要走。 凡義抿了抿嘴,旧人见面,却不能相认,有些许可叹。 “慢着慢着,不准走!” 一群修士急吼吼的围了过来,撞开凡義,拿着画像,围着李小苗与陈二花两人,看了又看,反复确认过,才失望叹口气。 “哎,又不是。” 陈二花突然拔高了嗓子,尖声道:“要是那倒好了!那些个不中用的,自己寻不到人,就拿我们梨花宗其他人开刀!这就是你们这些大宗门的嘴脸,祸不及宗门!祸不及宗门,你们懂不懂!” “对……对我们吼有什么用!”对方的女弟子,站出来回怼道,“谁让你们梨花宗不成器,随便一个金丹后期长老,就能将你们抹平!” “我们梨花宗不成器?”陈二花呵呵一笑,傲声道:“我们梨花宗不成器,那怎么会出一个连元婴都奈何不了的小弟子!” “就是,说得有理。”李小苗柔声帮腔。 “能藏算什么本事!”其余宗门弟子呛声,“再能藏,也是个小小筑基期,我不用任何法器,都能将她打到跪地!” 陈二花尖声道:“那也得先找到人再说!” 凡義跟一群围观之人一起,默默点头,看好戏。 “早晚的事儿!”一人阴柔笑道,“几大宗门给的期限就快到了。到时候,那丫头一日不现身,就杀你们梨花宗一人,三日不现身,就杀你们梨花宗三人,百日不现身,就杀你们梨花宗一百人。啧啧,我们倒要看那丫头心肠能硬到什么程度!” “瞧瞧,这就是你们这些大宗门的嘴脸,无耻!”陈二花暴呵,气得满脸通红。 “无耻!” 人堆里的凡義,也气得不轻,带头朝那些人扔了吃剩的鸡爪子。 “无耻!” “无耻!” 有人带头,其余人也跟着起哄。各中缘由,在场的人也听了个大概。 这强盗蛮横的逻辑,就跟祸及家人一样,奈何不了正主,就拿正主的家人出气。 这算个什么狗屁玩意儿。 有那怜香惜玉的公子,主动站出来,护在李小苗身前,理直气壮的道:“姑娘别怕,我来护你!” 对面修真界的人又气又笑:“不自量力,你这公子哥,又算什么东西!” “他算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凡義双手叉腰,扮作泼妇模样,恶声恶气的道,“反正我们知道,你们不是东西!”当真很不是东西! “对对对,你们不是东西!”一群人站在正义这方,指指点点,跟着呛声。 “呵,总有些不自量力的人,喜欢充好人!”对面修士盯着凡義,恶声道,“你这丑妇人,就属你最爱多管闲事!” 凡義嘴一扁,突然坐地,放声道:“你骂我丑就罢了,还骂我是妇人!人家可是如假包换的黄花闺女啊,你这样毁我清誉,让我如何嫁人!” 世俗绝大部分女子,将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凡義这哭闹嚎啕,倒也不算夸张。 “泼……妇!”对面男弟子们,一时之间倒对这女无赖,有些束手无策。不是不能动手,而是他们自恃身份,不屑动手。 对面女弟子站到凡義跟前,厌恶道:“哭什么哭,诺,这锭金子赏你了,拿去买棺材板哭丧。 真是好大一定锭金子,黄得晃眼睛。 周围不少人,瞧得眼睛都直了。 “大当家,好大一锭金子啊!”两个喽喽蹲下身来,凑到凡義耳边嘀咕。 凡義才不稀罕这些金银之物,不过嘛,还是万分激动捡起金子来,还在嘴里咬了一口,以辨真假。 “原来哭,就有金子领啊!”凡義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欢喜鼓动道,“来啊,有大财主,大家一起哭!” 第九十五章 天仙 凡義一吆喝,周围人为了那金灿灿的黄金,立马响应,纷纷爹啊娘啊好心人的叫唤,肆意嚎啕起来。 有的还用手去扒拉那些修真者的道袍,场面一时好不热闹。 “泼皮!” “无赖!” “刁民!” “无耻!” 修道者们恼怒呵斥,一脚踹开了一个,另一个又不怕死的扑上去。 毕竟为了那黄灿灿的金子,让他们死都愿意。 一开始,这些世俗之人,还有些作戏的心态,但不知不觉就入了戏,居然有人还直接上了手,去修道者怀里掏东西。 修真者又怒又狼狈,不是没本事伤人,而是不屑于跟这群贪婪之人较真。 一群炼气期的修道之人,被一群贪财之人追着跑了两三条街,就连凡義身边的土匪喽喽,也积极赶着去凑热闹。 他们修为低,还没御剑脱身的本事。 滑稽剧开了场,始作俑者凡義,便拍拍身上尘土,准备走人。 李小苗与陈二花对望一眼,跟上前来,一直跟着,也不说话。 凡義扭回头看她们:“你二人这是何意?” 李小苗与陈二花又对望一眼,接连摇了头:“太丑了,不会是。” 凡義冷哼一声,抱起手臂,大摇大摆走人。 天色也不早了,李小苗与陈二花便转身,去客栈里,与同门会和。 梨花宗大半弟子都在掌门的吩咐下,下山来寻人,一来是寻人,二来是若几大宗门发难,他们也不至于灭门。 “有凡義师侄的线索了吗?” 这是每个梨花宗弟子最关心的事儿。 这世道强者为尊,五大宗门要将他们搓扁捏圆,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无耻得紧! 李小苗陈二花,与其他人一样,叹息摇了头。 “这该死的小凡義,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五大宗门!”毕竟生死攸关,三天后再找不到人,梨花宗就要死一个人。谁的命不是命,为何就要为了那梨花山下的野丫头,牺牲了旁人性命。 陈二花尖声怼道:“你分清楚是非黑白!不是凡義惹了他们,是他们要在凡義身上寻好处!” “好处嘛,给就是了!”有弟子高声道,“那何必藏着躲着,害整个宗门为她奔波!” “你以为凡義即便说了真话,他们就会信!”陈二花一拍桌子道,“神魂宗的摄魂术,将凡義脑海中记忆一搜,凡義就毁了!傻子才现身被人搜魂!” “她不毁,我们就毁了!”客栈内梨花宗弟子再度发生了争执,“三天后,是你替她去死,还是我们替她去死!” “仗势欺人的明明是五大宗门,你们却全部抱怨凡義,你们不配做梨花宗弟子!” “这节骨眼,我倒宁愿不是梨花宗弟子!”有人怕死,很多人都怕死。五大宗门是无比强大的存在,抹平他们梨花宗,只需一眨眼。 “谁不愿做梨花宗弟子?” 梨花宗五子与谨行结伴踏入屋内。 屋内弟子齐齐闭嘴,不敢在多言。 “既然不想做梨花宗弟子,就交出身份玉牌离开吧。危难之际,不能与宗门同生死,留你们也无用!” “几位师叔容禀!”几人慌忙跪地,道,“适才只是一时口快,既入梨花宗,此生便是梨花宗之人,生死不相离!” “但愿吧。”梨花宗五子轻叹一声,回了各自屋中。 那几个跪地之人,像是要将功赎罪,连觉也不睡,直接冲出客栈,像是要再去寻凡義踪迹。 实际呢? 一出客栈,便脱了梨花宗道袍,各自奔逃藏匿。 凡義也歇在临近的一家客栈里,推窗望着这番景象,也有些郁闷难抒。 喽喽捧来一只大羊腿,兴奋道:“大当家的,我们刚才见着天仙啦!虽然天仙戴着帷帽,但看她的背影身姿,一定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美人儿!” 凡義知道他们嘴里的美人儿,指的是谨行。谨行师叔确实美得惊人,只要她愿意,成为下一个婉婉姥姥,也不是不可以。 “大当家的,实不相瞒。”两个色迷心窍的喽喽,兴奋得脖子发红,搓着手道,“我们今夜子时,想去爬窗,不知道大当家您,能不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爬……窗?凭你们?”凡義深吸一口气,狠狠咬下一口羊腿上的烤肉,“你们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怎么,那天仙很厉害,还是她的五个护卫很厉害?”两个喽喽是做好了牡丹花下死的准备,“瞧着也不会太厉害吧,年纪轻轻的,也应该厉害不到哪里去。” 凡義忍不住翻个白眼,那五个师叔可是四五十岁的年纪,放在世俗界,都是可以当爷爷的人了。不过在修真界嘛,确实可以算年轻小伙子。 “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你们看看你们这副损色,是像能吃着天鹅肉的蛤蟆吗?”凡義头也不回,直接从怀里掏出面小镜子,举在了他们跟前。“来来来,好好看看,不是大当家损你们,而是你们这副尊容,配跟天仙见一面吗?” 两人头凑在一起,相互打量了彼此容貌,相互鄙夷了对方。 平时没大在意容貌。 此刻认真一瞧,不但丑,气质也还猥琐,根本不配跟天仙站一块儿。 一人哭丧着脸道:“大当家啊,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癞蛤蟆,要是能看到她的脸,我死也甘愿。” 另一人也有相同的念头,跪着求凡義帮忙。 “要是见不到她的真容,我们会没日没夜的想,我们会发疯,大当家,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帮我们见她一面吧!” “色迷心窍。”凡義道,“你们就不能有点出息。” “大当家你老人家帮帮忙吧,就一面,就只见一面!”两个喽喽卑微请求。 凡義手撑着脸,认真思索了片刻,李小苗跟陈二花都对她起了疑,她还巴巴往前凑做什么。 于是便不再废话,直接用羊腿子敲晕了二人,又吩咐人绑了抬回山寨去。 城内人多,不方便用摄魂术。 凡義也不打算多待,准备回山寨,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第九十六章 出卖 凡義半夜回到山寨,山寨里的人却不急不慌的告诉她一件事儿—压寨夫郎下山了! 也就是说黑狐湎跑了! 黑狐湎跑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凡義急问,想着那家伙要睡上十天半月,便也没冒险清除他的记忆。一时失算,却埋下这么个隐患来。 “就两个时辰前!”喽喽见凡義脸色有变,斟酌着回答道,“突然就醒了,一醒来就要寻大当家你,没寻到就急急忙忙下山,想是去山下寻你去了。怎么你们没遇见吗?或许他为了省时间,冒险抄小路下的山!” 凡義暗叹一声糟糕,翻身上马,又火急火燎的下山。 这黑狐湎,最好别把她给卖了,否则她绝对不留他性命。 然而晚了,黑狐湎已到城中,还借着手里火把,看到了城中的榜文。 榜文上有八千两黄金的赏金,或者是八品灵宝的馈赠。 八千两黄金他不在乎,八品灵宝他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他知道,只要他透露出凡義的所在,那他踏入修真界的愿望就能达成。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黑狐湎欣喜得快要发狂,小心又急切的揭下榜文,匆匆去寻那些修道高人。 夜已深,街上也无多少行人,高人也需要休息。 黑狐湎闯进一家客栈,高声道:“谁要寻榜文上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全客栈修士倾巢而动,隔壁家的修士,也纷纷破窗破门而来。 “你知道?” 最先到场梨花宗五子,本想将此人掳走,秘密审问。然而整家客栈,整条街,整个城池,遍布各宗门耳目,想要掳走这人,谈何容易。 眨眼功夫,许多修士齐聚这小小客栈。 不得已,梨花宗五子只有当场审问。 “我是知道!”黑狐湎仰望着气度非凡的梨花宗五子,迫切道,“我不要榜文上的悬赏,我要修真,我要踏入宗门!” 梨花宗五子如实道:“你无灵根,修真无望。” “为什么都是同样的说辞!”黑狐湎兴奋得满脸通红,“你们那么大本事,上天入地都能,怎么这点小事都不能!只要你们肯,一定有办法的!” “灵根乃修真之本,这个却莫可奈何。”梨花宗五子倒很不喜欢这人的出现。 “你果真知道凡義那丫头下落!”其他修士却不想听这些啰嗦与讨价还价。“知道就告诉我们,什么都依你便是!” 黑狐湎也不傻:“不行,你们先让我拥有灵根!谁让我拥有了灵根,我就告诉谁,凡義那丫头的下落!” 好些修士忍不住埋头忍笑。世俗之人,净说些痴话,灵根是天生的,后天是长不出来的,如何能说有就有。 “你们笑什么笑!”黑狐湎指着画中人,正色道,“现在只有我知道她的藏身之所。你们满足我的要求,我才说;你们不满足我的要求,我死也不肯透露半句。” “真的不肯透露半句?”有修士不客气,直接用剑对准了黑狐湎咽喉。 “你们要杀便杀吧。”黑狐湎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如修道无望,还不如一死。” “这人是个痴人,竟连死也不怕。”那举剑修士也不气馁,直接在黑狐湎大腿上刺了一剑,“有人些不怕死,但怕痛。我刺你千百剑,你说还是不说?” 黑狐湎大腿上很快就多了几个血窟窿,痛得站立不稳,倒在地上,撑起身来,咬牙重申:“除非让我长出灵根,否则死也不说!” “奶……的!”那修士忍不住爆了粗口,气得还要往黑狐湎身上捅几剑。 梨花宗五子中,最仁善的老三道:“好了,这位道兄,且留他一口活气。” “算你小子嘴硬!”那修士骂骂咧咧的收了手,抱剑退回人堆里。 “道兄,你的手段不行啊。”有修士嘲笑出声。 那修士怒哼一声:“谁行,谁去撬开他的嘴!” 于是又有修士自告奋勇上前一步,快速翻动眼球,对黑狐湎用起了催魂术。 其余人拭目以待。 不过在场也有不少修士,对此等邪术嗤之以鼻。 梨花宗五子相互交换了眼色,若让这催魂术得逞,那他们的小师侄危矣。 有人瞧出梨花宗五子的不安,便忍不住讽道:“怎么,梨花宗五子,还想护短不成?” 头袋帷帽的谨行道:“凡義小师侄是我梨花宗的骄傲,算不得短,又何来护短之说。” 那人语气一噎,笑着道:“你人美,就不跟你计较,我们等着看结果就是。这些天,揭了榜文来坑骗的人也不少,万一这也是个为了八千两不要命的,也不一定。” “但演戏演得这么真实的,却不多见。”有人结果话茬儿道,“这个十有八九是真的。” 其余修士纷纷赞同。 那动用催魂术的修士,来自一个没什么名头的小宗门,还是个炼气期,一对眼睛,黑的少,白的多,平时看着就可怖,此刻眼珠子更是骨碌碌直转,转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黑狐湎的眼珠子,也随着对面修士的眼珠子飞快转动,转动得也快飞出眼眶。 众人凝神屏息,等了许久。 只听有人背后小声议论道:“这怎么还不出结果?听说这宗门,从上到下才不过七八人,还全部都是一家人。还听说,这宗门的宗主,早年在摄魂宗扫过地,偷学了点皮毛,就出来自立了门户。” “那他到底靠谱不靠谱?”在场修士纷纷生出疑问。 黑狐湎虽是世俗之人,但从小习武,意志不弱,再加上求道之心异常偏执坚定,所以没让对方轻易得逞。求道意志偏执坚定,这也是他在山寨,提前醒来的原因。 那动用催魂术的修士,本来就学艺不精,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意志力居然不相上下。 然而那修士,听得旁人议论他不愿提及的背景身世,心念一个不稳,居然被黑狐湎占了上风。 法术反噬! 那催魂修士居然口吐出鲜血,身子往后一倒,眼珠上翻,露出死鱼一样的白眼仁儿来。 第九十七章 暴露 黑狐湎一介普通人,居然对抗过了一个炼气修士。 于修真界而言,这算一件不大不小的丑事。 但于世俗之人而言,倒算是一件值得夸耀的美谈。 “可惜啊,生来没灵根。”有修士忍不住惋惜叹道,“若是生在我们修真界,凭这意志力,定能成大器。” “没灵根一切都是空谈,意志力再怎么坚韧,也只是个普通人。”有人催促道,“接下来怎么办,谁有法子撬开他的嘴,谁继续。时间不等人,再拖下去,怕是凡義那丫头又逃了。” 身心都受重创的黑狐湎,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子缩成一团,全身都在不受控制的痉挛。 凡義下了山,赶到客栈外,客栈外里里外外都是人。凡義没挤进去,也不想挤进去,然后又掉转马头走人。 换张人皮面具,换个身份,又往客栈去。 这次凡義做回了修士,依旧是小小筑基期,只不过换了张面皮,姿色一般般。 客栈人多,几个金丹修士也到了场。 凡義本是积极的往里面挤,密密麻麻的人头,也不算打眼。 “这人多半是废了!”有修士道,“谁还会搜魂术催魂术之类的,赶在人咽气之前,赶紧上啊!” 在场倒是还有人会点摄魂催魂之类的皮毛,然而上一个修士还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其他人倒也不敢贸然尝试。 凡義跟其他人一样,密切注视着黑狐湎。这家伙,果然是不靠谱的,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把她给卖了。 黑狐湎头痛欲裂,半翻着眼珠,气若游丝的道:“你们若不让我生出灵根,我死也不会说的。” “好!”凡義心里为黑狐湎喝彩,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摄魂宗弟子,终于闻讯赶了过来。 “你们可算来啦!”好多修士望眼欲穿,“快快快,赶紧!” 一堆修士主动让出离开。 两个摄魂宗弟子趾高气昂的往前,凡義定睛一瞧,这不正是摄魂宗里,拼命讨好她的双胞胎兄弟吗? 才短短数日不见,气质就大不同于以往,一下从摇尾巴的乖乖犬,变成了傲慢嘚瑟的花孔雀。 事到如今,凡義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静观其变。 “说,凡義那小贱人在哪儿!”两双胞胎兄弟直接将手指,戳进了黑狐湎腿上血窟窿。 “小贱人?”凡義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点了头。 黑狐湎痛得已经没力气叫唤,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已经说不出来。 “好可怜哦。”有女修娇滴滴的道,“两位道友,还是快用摄魂术给他一个痛快吧。” “好的,如美人儿所愿。”两双胞胎男修风情万种抛了个媚眼,手按上黑狐湎脑袋,开始搜魂。 黑狐湎挺高挺壮一人,只是被双胞胎控制住了头顶,却半分也动弹不了。 凡義有些紧张,她不是怕自己暴露,而是怕连累了山寨里的那群喽啰。毕竟依照这群人的德性,若在山寨里寻不到她,就会拿山寨里的人做威胁。 双胞胎兄弟皱了眉,立刻停了手。 “怎么回事儿,谁干的好事!”双胎胎兄弟大骂,“谁事先动了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这人就是个空壳子,他脑海里乱糟糟白晃晃,犹如搅合在一起的盐跟糖,谁来分清倒是盐还是糖!” 修士们默然,好些人伸手指向地上那翻着白眼的修士。 “混帐东西!冒牌货还来打肿脸充胖子!”双胞胎兄弟气极,一人在那人脑袋上踢上一脚,直接踢爆了那修士脑袋。 人群里长长“咦”了一声,又在心中鄙夷起摄魂宗的做派。 “两位道兄,这个人十有八九是有确切消息的,现在改如何是好?”有人忍住鄙夷,殷切询问。 从这普通人身上得不到线索,就找不到凡義那丫头,找不到凡義那丫头,那就等于找不到大修士。 找不到大修士,那可就是当今整个修真界的损失。 双胎胎男修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让我们摄魂宗的几位元婴长老出手,看他们有没有法子。” “那赶紧啊,快请贵宗门几位元婴长老过来啊!婉婉姥姥,婉婉姥姥厉害,快请她过来!” 一把勾魂娇媚的嗓音,比人先到。 “知道婉婉厉害,还叫奴家姥姥?”自认永远青春的婉婉,人还没到,就让那修士成了干巴巴一具尸体。 其余修士大骇,不少修士在心中咒骂:好恶毒的摄魂宗,好恶毒的婆娘。 至于客栈里的普通人,胆子大的,还睁着眼睛在看戏,胆小的,跑的跑,叫的叫,还有些已经晕倒在地。 婉婉代掌门大驾光临,花香盈鼻,紫蛇缠身,更有双胞胎男修趴地相迎。 凡義随着人群退到一边,给婉婉代掌门让出好大一片空地,以示敬畏跟尊敬。 “怎么回事?”婉婉代掌门问。地上倒着的黑狐湎,一身污糟血渍,婉婉代掌门可极不情愿触碰。 双胞胎男修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道:“此人应该有凡義小……丫头的确切藏身之地,奈何有个不争气的,抢先动手毁了这人识海,我二人修为浅薄,莫可奈何。” “毁到什么程度?”婉婉又问。 “一片混乱,不可修复。” “那还留着做什么?”婉婉姥姥娇嗔一声,“给他个痛快就是。” 紫蛇从婉婉姥姥身上下来,弯弯曲曲,围着黑狐湎转了一圈。 而后大嘴一张,直接将黑狐汾,从脚踝开始,一点点往肚子吞。 黑狐湎面目扭曲的叫出了声,叫声凄厉无比。 “不是人……魔鬼……你们是魔鬼……” 梨花宗五子看不下去,部分修士也看不下去,拂袖离开此地。 转眼,黑狐湎只剩下半截身子在外面,面目无比的狰狞。 紫蛇也似乎良心发现,不再折磨他,一口将黑狐湎整个吞进了肚子里。 凡義放下心来,提脚离开。 紫蛇有意无意的,朝凡義的方向,吐了信子。 婉婉姥姥瞟眼一笑。 紫蛇极快消化完黑狐湎,又缠身回到了婉婉身上。 第九十八章 反威胁 天大地大,又变换了容貌的凡義,目前只想寻到师父祈鳳。 五大宗门给的期限,只剩最后一天。 梨花宗的人,散了部分,余下的,誓与宗门共存亡。 五子也不寻凡義了,御剑回了宗门。 梨花宗内气压沉沉。 凡義终于露了点踪迹,却也只让一群蛤蟆,带了几张字条给五大宗门:伤我梨花,灭你全宗,以大修士一缕神识为证。 这是要同归于尽的意思。 五大宗门可碾压梨花宗,大修士一缕神识,可碾压五大宗门。 若五大宗门要动手,凡義也豁得出去,来个玉石俱焚。 如此一来,局面倒有些反转。 梨花宗一个只是地盘大的小宗门,在外人看来,毁了就毁了,就好比贱命一条,死了也不可惜。 但五大宗门却不一样。 传承几千年,又是整个修真界的顶峰,若是五大宗门毁其一,那得是整个修真界的大损失。 “这小妮子!跟我们躲躲藏藏这些天,还以为当真拿她没法子!” 五大宗门的宗主,都看到了蛤蟆带来的字条,确定了凡義还活着,而且活得还挺好。 这几百年来,敢连他们五大宗门一并威胁的,就只有这个小妮子! 上一次胆子这么大的,已经被五大宗门联手封印,困在水底下数鱼虾。 御兽宗的灵犬,凭着字条上残留的气息,寻到了凡義的一个藏身之处。 然而修士御剑而行。 御兽宗的人赶到时,凡義早就离开了。 而且离开的地方,依旧留有一张字条,上面写道:各位大佬,小女子实不知大修士踪迹,若知,早随之一起,望大佬信吾。 大概是半信半疑的。 然而大修士倏然一下,凭空消失,什么踪迹线索都没留下,除了从凡義身上找突破口,也没第二个法子。 逼不得已,用凡義性命,逼大修士现身,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小妮子会换脸的本事,这就让人头疼。 御兽宗弟子,带着各自灵兽,倾巢而出寻凡義。主要任务是寻凡義,次要是带着各自灵兽,磨合历练。 有两次,凡義都被御兽宗灵兽的鼻子给嗅了出来,然而凡義却仗着自己的本事,把人跟兽都揍趴下了,在他们给宗门传信之前,又逃之夭夭。 “好险!” 凡義跑去一条大河边,在河里游了足足两个时辰,皮都有些泡皱了,才从水里上岸。 本来狗鼻子就够灵了,而御兽宗好些妖兽的鼻子,还比狗鼻子更灵。 凡義将自己从头到脚穿戴一新,又在身上摸了许多香膏,以图瞒天过海。 然而灵兽宗弟子,还是依照着字条上残留的气息,马不停蹄的找来了。 凡義是御兽宗弟子眼中的金疙瘩。 御兽宗宗主发了话,能寻到凡義且传回确切消息,且助同门成功擒住凡義者,可随意挑选宗内四品妖兽;能当场擒获凡義者,可挑选一只无主的五品妖兽。 五品妖兽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修士的元婴境界! 若有五品妖兽傍身,大半个修真界,都能横着走! 所以凡義在这群弟子眼中,是香得不能再像的五品妖兽! “凡義丫头,你出来吧,我们已经知道你在这儿啦!” 大河边上,有御兽宗小弟子,牵着一只二品土拨鼠,对着一条大河,高声叫唤。 那二品土拨鼠似乎还不习惯被套着脖子,总是一个劲儿的打洞想逃,那小弟子又卯足了力气,不让这妖兽逃跑。 凡義其实还没走太远。 放开神识一探,那不受控制的土拨鼠,已经带着它不怎么认可的主人,一头扎进了河水里,结果那两位双双溺水,差点丢了性命。 凡義御剑又走,在半空瞅见离火宗的男弟子与坎水宗的女弟子,在林中欢好。 凡義认不得他们的人,但认得他们的道袍,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会儿,又看见他们突然变了脸,好像是双双服了毒药。 离火宗与坎水宗势同水火,这对苦命鸳鸯不容易各自宗门,想是在这里殉情? 凡義可没心情了解那么多内情,御剑下去,特意捡了那女修的道袍,并把双方储物戒指的东西,都占为了己有。 男修面目青紫,还有一口活气,气若游丝的对女修尸体骂道:“你这贱人!下毒害我!下毒害我!我几时……几时说过要与你共赴黄泉!擅自下毒,害我前途……” 凡義走过去踢他一脚,道:“好歹夫妻一场,临死前,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那男修挣扎看了凡義一眼,又望着死去的女修道:“那我就诅咒她,生生世世不入轮回,成为一个世间游荡的孤魂。” “啧啧,没良心。”凡義摇头要走人。 “道友,道友且慢。”男修呕出一口黑血来,激动又无力的道,“还有……还有,麻烦道友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凡義叉腰回头道:“我凭什么帮你?” “凭……凭你占了我的储物戒指!” 凡義看看自己手里刚捡来的两枚储物戒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好像是应该帮他一个小忙。 “你说吧,能帮就帮,帮不到你的,我就不帮。” “这个容易,劳请道友将我尸骨送回离火宗,我愿长眠离火山下。” “带回离火宗?”凡義嘴角抽了抽,这个算不算自投罗网。 “怎么,道友不愿?”那男修又咳出一大滩黑血来,“若道友不愿,那便以修士临死前的愿景,诅咒你……” “好好好愿意!”凡義赶紧打断他的诅咒,据说这种怨念极大的诅咒,很容易应验,凡義可不想冒这个险。 御兽宗的地盘,她不敢靠近,但去离火宗逛逛,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那便好。”男修提着那口气,终于消散,最后仅剩了一点点的力气,竟然伸出了一根手指,缓缓去触碰到了那女修的手指,最后安然咽了气。 “痴情人啊!” 凡義感慨,居然动了恻隐之心,用储物戒指里新得的佩剑,挖了一个坑,打算将二人合葬在一块儿。 不管是世俗界,还是修真界,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 坑挖好了,那已死透的女修,却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 杀人灭口 爬起来的女修,似乎还很康健,吐了一口嘴里的黑血,朝凡義伸出一只手来,理直气壮的道:“还来吧?” 凡義叼一根茅草在嘴里,很是不满:“坑都给你们挖好了,怎么也得付点劳务费。既然你是活人,你的储物戒指还你便是。但修真界的规矩,死人的东西谁捡到归谁,纵然是死人爹娘来了,也不能要回。” “规矩是这样没错。”那女修擦干净了嘴上的黑血,又慢条斯理穿起衣服来,“但你若也成了死人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将你身上的东西一并收刮了?” “你要杀我?恩将仇报?”凡義盯着这女修上上打量了一番,一身肌肤雪白,但心却是黑的。 “怎么,不可以吗?”那女修瞧着凡義才是筑基修为,有恃无恐的道,“我一个金丹修士,荒郊野外杀个小小筑基,还是个无名小卒,谁会跟我计较?” “我无名小卒?”凡義乐了,“你眼光真的不怎么好。” “那你是谁?”那女修倒欣赏凡義的镇定,死到临头,还这么能演能装,倒是厉害。 先不说这小丫头抢了她与情郎的东西,就单说看到了她这等丑事,就不能这小丫头活命。毕竟身为坎水宗的水女之一,还是得要些脸面。 “我呀……”凡義故意拖长语调,“我是来送你这毒妇,去黄泉作伴的人!” “小小筑基也敢猖狂!” 那女修穿好衣服,便不再废话,摘叶成冰,叶子般薄薄的冰片,如飞刀一般,朝凡義扎了过去。 飞叶来得还快。 毕竟是金丹期,筑基期的凡義,躲得有些狼狈。 那女修笑道:“这点本事,也敢猖狂,下次有些本事再说大话。不对,没有下次,你今儿就会死在这野地里。” 凡義翻身在树上,笑道:“既然你没能力一招毙命,那接下来就看我的本事。” “你有什么本事?”那女修仗着金丹修为,有恃无恐,甚至还有些期待。 “本事多了。”凡義从空间玉佩祭出火莲盏来。一还手,就准备用上杀招。 火莲盏飞速旋转,放出一层柔和光辉来,将凡義笼罩在光晕之中。 那女修神色大变。 “火莲盏!竟然是离火宗的长老信物!你怎么会有?你怎么会使?你到底是哪位长老的野孩子!” 女修接连发问,心生惧意,想要转身逃离。不过一身法器灵器全被凡義收刮了去,想逃只能凭双腿,根本逃不出火莲盏的控制。 “不跟你废话了,化为灰烬吧。” 凡義心念法咒。 “火灭千尘,莲净万物,清!” 一阵光辉猛然大作,追上那拼命逃离的女修,温柔又迅速的,将那女修化成了灰烬。 那女修甚至没感受到飞灰湮灭的痛楚,就已成了些许灰烬。 凡義收回火莲盏,御剑要走人。 忽听到了人声。 那应该是婉婉的声音。 “荒郊野外居然有灵气波动,那几位道友在此斗法?” 那声音还很远,比人先到。 凡義心中一惊,莫不是那婉婉早就看出了她的马脚,要特意在此处收服她。 被婉婉那蛇蝎女人捉到,大半是死路一条,以她的速度,是逃不过一个元婴修士的追捕。 心念转动之间,凡義冒险一赌,藏身进了空间玉佩,又将空间玉佩置于死人男修腹中。 有空间玉佩护着,小命无忧,至于其余的,徐徐图之,以待它年。 转瞬功夫,婉婉已到。 “小丫头啊,你作茧自缚,婉婉我就坐享其成啦。” 婉婉姥姥说着笑,尖尖指间凌空轻轻一划,便划破了男修肚皮,露出肚中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玉佩。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婉婉姥姥已几百年没这么高兴,人跟空间玉佩,现在都是她的了。 凡義暗叹一声糟糕,她的所作所为,丢在对方算计之中,对方就是等着,她自己钻进玉佩,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看来那离火宗的大长老,果然将空间玉佩的事儿,透露给了这个姘头。 紫蛇从婉婉身上下来,叼起了那块玉佩,又在嘴里舔干净了黑血,在仰头送到婉婉手上。 婉婉握着空间玉佩,爱不释手。 一只宝盆忽然而来,悬在半空,罩住婉婉全身。 婉婉脸色一变,呵道:“金骗子,不敢来坏我好事!” 乾金宗宗主,催动本命灵宝金宝盆,道:“你若识相交处玉佩,我便看在你几位情夫的面子,放过你这一次。” 婉婉姥姥眉头一皱,将玉佩送到紫蛇嘴里,妖娆道:“你怎么知道玉佩的事?” “原本不知道的。”乾金长老避开婉婉目光,道,“但见那小丫头忽然消失不见,就全然知道了。或许那就是大修士留给她的宝贝,大修士出手,果然是豪爽。” 金宝盆不断下压。 若是让金宝盆盖上头顶,再想要脱身,就机会渺茫。 婉婉姥姥运起周身灵力,竭力扛住那不断下坠的宝盆。 乾金宗长老势在必得,毫不怜惜,要将婉婉这妖女,葬身在宝盆之下。 紫蛇狂躁,露出獠牙。 忽然,紫蛇猛地变大变粗数倍,狂躁一甩尾巴,将那宝盆砸歪斜了寸许。 婉婉姥姥瞅准时机,倏然从那宝盆下脱身而出。 “好个畜生!”乾金宗宗主恼怒,急忙催动宝盆去追婉婉,毕竟人跟玉佩,都在婉婉身上。 紫蛇护主,即刻上来与宗主纠缠。 婉婉趁机而逃。 四下里,却多处几个乾金宗的元婴长老来,联手设置结界,将婉婉困于其中,不让她逃跑,更不让她求援。 凡義在婉婉姥姥腹中,明目张胆的放出神识查探,反正在场众人,都知道了玉佩一事。 婉婉姥姥见逃离不开,娇声一嗔:“你们一群大男人,以多欺少,还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乖乖交出玉佩,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欺负你。”几位元婴长老道,“毕竟你的身子,还是一如往昔的,让人痴迷。” “是么?”婉婉姥姥咬指一笑,“那这位俊哥哥,你过来,帮帮人家可好?” 第一百章 渔翁得利 婉婉摄魂功力了得,尽管几个元婴长老,已经刻意避开了眼神接触,但还是有人着了道。 乾金宗内,一个元婴长老已然倒戈,主动撤了他那角结界,婉婉姥姥便又趁机开溜。 “色迷心窍!” 另几位元婴长老顾不得叹气,连忙去追。那被迷了心神的元婴,又傀儡一般,豁出性命来挡。 都是一个宗内相互看了几百年的旧人,清醒的人,哪里有肯下死手。 乾金宗宗主大呵一声:“不得妇人之仁!” 几位长老顿时一惊,合力对那元婴下了重手,才去追那婉婉。 就是这么片刻的功夫,婉婉不但逃了,还发来信号请来帮手。 一众修真界的老相好,都匆忙赶来助阵。 “你们几位,联手欺负一个女修,传出去也不怕丢人?”来的大概有七八位元婴,还有几个很有潜力的金丹后期修士。 “你们这帮裙下之臣,又知道些什么?”被拦的几个长老很是气闷。 乾金宗宗主捏着紫色七寸赶来,怒道:“坏我乾金宗好事!” 那几个元婴见宗主在此,倒有些敬畏:“敢问金宗主何故如此气恼?” “不会问了,你们敢来坏乾金宗的事,就知道会送死!” 乾金宗宗主当真是恼了,祭出金宝盆,当场灭了几个金丹。 那几位元婴姘头大骇,不知向来还算宽厚的乾金宗宗主,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怒火。 “拦我乾金宗的事,都杀了吧,我去离火宗一趟。” “是,宗主。” 几位元婴长老领命,也恼恨这几个糊涂色鬼。 摄魂宗护不住婉婉那妖女,但离火宗能护得了。 如今婉婉那妖女往离火宗一逃,凡義那丫头和她的空间玉佩,多半是要不回来了。 与两件至宝失之交臂,别说杀了这几人,就算是将这几人挫骨扬灰,也难解心中恨意。 乾金宗宗主愤然而去。 几位姘头元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人还心存侥幸的辩解道:“我们不过是路过帮帮自己女人而已,也没伤到你们乾金宗分毫,这样也是死罪的话,你们乾金宗也未免太仗势欺人。” 虽说都是元婴境界,但实力却相去甚远,就好比世俗界的人,都凭本事活到了一百岁,有的百岁之人行将就木,有的百岁之人,却依旧生龙活虎得紧。 其他宗门的元婴,大半是靠年岁熬到的元婴,而大宗门的元婴,却是两三百岁就已经是元婴,又有诸多法器灵器傍身,哪里是这些近乎野生的元婴能比。 胜负生死没有悬念。 只是乾金宗的一个长老,受了点小伤,还有就是这片荒地已经成为了平地,草木难存,鸟兽尽散。 婉婉果然是去了离火宗做客。 乾金宗宗主后脚就到,向离火宗要人。 离火宗宗主笑脸相迎。 两大宗主心照不宣,却又不好相互点破。 “婉婉进你的离火宗了?”乾金宗宗主问。 “离火宗这么大,她是否来了,我还得问问底下的人。”离火宗宗主给对方递过一杯茶,“老金你这么大的火气,倒像是我们离火宗出来的。” 乾金宗宗主不喝茶,只道:“那妖女,我要管教管教,你把人交出来,倒时你与老水比斗时,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婉婉而已,不过是一个依附男人而活的贱货,老金你平日里是最瞧不上的,现今你如此在意,到底为何?”离火宗宗主替老金喝了那杯茶,“你不说,那我就无能为力。” 乾金宗主一咬牙,极不情愿的在离火宗耳边细说两句。 “什么?你是说……”离火宗长老大笑一阵,为了替对方遮掩丑事,以神识回道,“你是说,婉婉肚子里怀了你儿子的孩子,也就是说,婉婉肚子里,怀着你老金的孙子!” 乾金宗宗主义愤填膺:“我教子无方,竟然养出那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哈哈哈,丑事,的确是丑事!”离火宗宗主笑得合不拢嘴,“看来婉婉是要母凭子贵,在你们乾金宗占据一席之地。” 乾金宗宗主喟然长叹:“我金某,这几百年,就只得这么个视若珍宝的独苗,如今却被婉婉那妖女算计了去,你让我如何不恨!” 离火宗宗主笑出眼泪来:“婉婉还是有眼光,几百年后,婉婉怕是要成你们乾金宗的老太后。” 乾金宗宗主咬牙切齿:“所以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得死!” 离火宗宗主幸灾乐祸,笑得整个大堂都随之轻颤,拍着金宗主的肩,忍笑道:“既然如此,那婉婉肚子里的孩子,我帮你处理掉便是。你也知道,婉婉睡遍大半个修真界,跟我们离火宗的好几位长老,也有些交情,贸然处置有些不妥,我找个时机,暗地里下手便是。” “这个不行,我要亲自动手才安心,还请火哥你,把人现在就交出来。” 离火宗宗主只笑打哈哈,就是不应。 老金稍微变了脸色,道:“怎么,这么点小事,火哥你都不肯答应?” “老金弟弟啊。”离火宗宗主拍着对方的肩,语重心长的道,“被你骗过一两回就够了,再被你骗第三回,那我这宗主也就不用做了。婉婉是不是知道凡義那丫头的踪迹了,老金骗子,你老实交代。” “好吧,火哥你既然猜到了实情,那我也就不瞒你了。”老金煞有其事的透露,“多半是知道了。我与门内几位长老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跟凡義丫头打过照面了。我们几大宗门,这许多高手,都没能寻到凡義那丫头,但婉婉却比我们抢了先……” 离火宗宗主一边听着,一边分析,静待下文。 老金接着道:“我怀疑,早在摄魂宗的时候,婉婉就在凡義那丫头身上动了手脚。所以说,婉婉那妖女,一直都知道凡義那丫头下落,只不过碍于我们的追捕,迟迟未动手而已。” 离火宗宗主认真思索分析过后,终于赞同点了头。 老金忍住笑意,继续道:“所以只要将婉婉那妖女提出来酷刑逼问一番,不愁她不透露凡義行踪!” 第一百零一章 毁容 离火宗宗主动了审问的心思,毕竟事关大修士,事不宜迟。 婉婉姥姥被请了来,还是从少宗主床上给请了下来。 乾金宗宗主忍不住打趣道:“看来婉婉这妖女野心勃勃,不仅要做乾金宗的太后,还想做你们离火宗的太后。” 离火宗宗主面色难看得紧,罚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去了离火崖思过,又召集了宗内几位洁身自好的长老,开始了对婉婉的盘问。 婉婉手上带着困灵枷,被压制了灵力,倒也不担心她玩出什么花样。 “火哥哥,这就是你们离火宗的待客之道么?人家不依嘛!”婉婉撒娇卖痴的功力,却依旧收放自如。 凡義在她肚子里,一边清点新得的丹药法器,一边听外面的动静。 离火宗宗主道:“勾搭我儿,你就不是客了,他娘若是知晓,吩咐宗内长老将你处理掉,我也是拦不住的。” “火哥哥,你家的母老虎还是那般凶恶,哪有婉婉这般娇柔可心,不如就休了她,娶了婉婉如何?” “娶你不可能,纳你的话,倒是可行。”乾金宗主道,“婉婉,废话不多言,交代出凡義小丫头下落,我们就放你自由。” “凡義那丫头在哪儿,金宗主你明明就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婉婉妩媚一瞟对方。 金宗主面不改色的道:“你不说,本宗主怎会知晓,你要说出来,本宗主才明白。” “金骗子,你就会说谎。”婉婉道,“你对天发个毒誓,说你不知晓凡義那丫头在哪儿!” 离火宗宗主望向金宗主:“金骗子,你是不是知道凡義那丫头下落。” 金宗主坦荡道:“我若是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在你们离火宗浪费时间,休听这妖女挑拨,审出凡義丫头下落,才是紧要。” 凡義都想为金宗主鼓掌,揣着明白装糊涂,果然不负“金骗子”的大名。 婉婉急道:“金骗子,你明明就知道,还说你不知道,你发誓,你发个誓!” “本宗主难道要对你一个妖女言听计从?”金宗主一挥袖袍,打在婉婉脸上,“让你交代就老实交代,若不是因着与你家宗主有点交情,你这张脸和你这身修为,说毁便也毁了!” “金宗主,你堂堂五大宗主之一,这竟是要仗势欺人么?”婉婉说哭便哭了起来,娇滴滴的模样,倒很是惹人怜爱。 一道火风,打着旋儿卷了进来。 “仗势欺人又怎么了,欺的就是你这贱蹄子!” 离火宗宗主夫人风风火火的进来,一进屋,就直接用离殇火石烫伤了对方的脸。 婉婉姥姥捂着脸大叫。 “我的脸!我的脸!” “你这贱人,还想要脸!”宗主夫人破口骂道,“勾搭宗内那些老不死的就算了,还来勾搭我辛苦养大的儿子!这次是点小教训,下次毁了你全部脸,让你一辈子都不能勾搭男人!” 婉婉姥姥捂着脸上一点小伤,惊慌失措的道:“镜子,镜子,快给我镜子!” 金宗主倒好心,抛了一面金闪闪的镜子到她跟前,安慰道:“不过是离殇火石烫出来的一点小伤,虽然一辈子都消散不了,但勾勒点花花草草,还是能大概遮掩住,无需担忧。” 婉婉姥姥崩溃大叫道:“居然用离殇火石伤我的脸!毒妇,我与你不死不休!” 堂堂离火宗夫人,如何会怕这点威胁,踹了婉婉在地上,直接在她左脸上按下离殇石,毁去了她左半边脸。 “你要不发这么毒的诅咒,我还不好意思下重手!”宗主夫人不但毁了婉婉左边脸,还附赠了几脚,“你这贱蹄子,也该知道我的脾气!主意打到我儿身上,你今日也别想活着出离火宗!” 婉婉左边脸上焦黑一片,还冒着烟,双臂被困灵枷束缚,还不了手,只能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咒骂。 凡義在肚子里,完全能体会到婉婉这时痛苦,顺势翻动着玉佩,在她肚子里打了几个滚,表示庆祝。 婉婉想骂肚子里的小鬼,但又舍不得暴露凡義所在,便只好咬破了嘴唇,强忍了凡義的闹腾。 “你们这些不中用的,审个人都这般啰里八嗦!”宗主夫人又使劲踹了婉婉小腹,“听说你肚子里揣金骗子的孙子,不管有不有吧,我先替金骗子除掉后患再说!” 宗主夫人踹得不遗余力,直接踹去婉婉半条命,表面上是为乾金宗消除隐患,实则是为了她的离火宗。她可不想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怀上她的宝贝孙子! 在场众人噤若寒蝉,高坐的两位宗主,举杯共勉,彼此家中都有悍妇一名,心有戚戚焉。 在场有个正直长老,实在看不过宗主夫人的残暴行径,忍不住出声道:“宗主夫人,也无甚大仇怨,适可而止才好。” 婉婉眼中燃起希望:“好哥哥救我一救,婉婉定竭力相报!” “滚,坐着说话不腰疼,勾搭上你几个徒儿,你怕是比我踹得还狠!” 宗主夫人凶狠瞪那红胡子长老一眼,揪着婉婉姥姥一头乱发,举起离殇石道:“说出凡義丫头下落,不然再毁你右半边脸!” 婉婉姥姥左脸焦黑如碳,已是丑陋不堪,这仅剩的右半边脸,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我说,我说,她就在……” 婉婉姥姥完全崩溃,为了脸面,立马就要说出实情来。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婉婉姥姥身上。 凡義恼恨,让玉佩变成薄薄利刃,发狠在她腹中绞动一番。 婉婉姥姥腹中剧痛,痛得一时半会儿不能言语。 “怎么回事儿,别跟本夫人磨叽!”宗主夫人亦不是善茬儿,举起离殇石,作势要往婉婉右边脸烫去。 “痛……”婉婉捂紧肚皮,口齿不清的吐了声。 “还在装?”乾金宗宗主皱了眉,状似不经意的收回镜子,收镜子的速度也不快,只不过瞅准了时机,正好在婉婉目光瞥向她之际。 而后,婉婉亲眼目睹了镜中那张无比丑陋的脸。 第一百零二章 少宗主 婉婉死了。 死不瞑目,眼睛瞪得老大,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在场之人大都愣了片刻。 宗主夫人起初还以为婉婉装死,又踢了她两脚,道:“贱人,装什么装,快起来!” 离火宗宗主亲自过来,在婉婉身上查探一番:“夫人,别踹了,元婴已黯,确实是死了!” 宗主夫人往宗主身后一跳,拽着他的衣角,怯怯道:“火哥,我下脚有分寸的,人怎么就死了?可不关我的事。” “死了就死了吧,有事儿夫君替你扛着。”离火宗宗主拍拍自家夫人的手,叹息着安慰。 乾金宗宗主也叹息着道:“人怎么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婉婉一个元婴,怎么如此轻易丧命?” “是啊,怎么这么不经踹?”离火宗夫人缩在夫君旁,猜测道,“莫非在来离火宗之前,就受了内伤?” 几位离火宗长老面面相觑,这婉婉进离火宗的时候,可是活蹦乱跳,许多人都有目共睹,半点没有受重伤的样子。 离火宗宗主咳嗽一声道:“毕竟婉婉也是好几百岁的元婴老人了,虽姿容年轻,但毕竟年事已高,突然驾鹤西去,也不是不是不可能?” “是是是,夫君说得一向有理!”宗主夫人腰杆似乎都挺了些。 “可是,这婉婉脸上,用离殇火石烫出来的伤……”有元婴长老委婉提醒,要宗主夫人赶紧毁尸灭迹。 宗主夫人立刻心领神会,一抬手,手上多出一盏火莲灯来,要将婉婉毁尸灭迹。 “不可,你们毁尸灭迹容易,但要我如何跟摄魂宗交代,跟摄魂老祖交代!” 乾金宗宗主也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出手阻拦。其实烧婉婉无关紧要,但若露出她腹中玉佩,那之前所作所为,可就都前功尽弃。 离火宗宗主自然是要帮自家夫人脱罪,见乾坤宗宗主坏事儿,又出手去拦乾金宗宗主。 几位长老也有心护短,趁着宗主夫妇联手对敌,他们就负责点火焚尸! 乾金宗宗主也是厉害,一对二的同时,还能分心来抢婉婉尸身。 眨眼间,整个大厅都变成了废墟。 凡義就安静待在婉婉肚中,元婴斗法,小小筑基的她,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不过婉婉的元婴虽黯,但依然堪用,凡義便趁,将婉婉元婴收进玉佩,给凡小绿和三只七彩蛤蟆当大补丸。 外面斗法愈发激烈,大殿摇摇欲坠,离火宗宗主不愿此事外泄,便挥手设下结界,命令门人退去,不得闯入其中。 结果有人偏偏敢违令,不顾一切的冲入了结界之内。 “啊,婉婉,我的婉婉,你这是怎么了?” 来人正是宗主夫妇不成器的大胖儿子,一脸的火红痘痘,刚上离火崖思过没多久,望着这方打斗,便又急匆匆骑火烈鸟下来。 “臭小子,你来做什么,滚出去!”宗主夫妇怒呵。 一位长老立马飞身过去,护住少宗主道:“少宗主请移步,省得被肆虐的灵力波及!” 少宗主慌乱中,瞥见了婉婉无瑕却又毫无生机的半张脸,怜惜嚎啕道:“哎呀,婉婉,我的婉婉,谁杀的你!母亲,是你,是你杀了婉婉!宝宝恨你,宝宝恨你!” “宝宝你听我说!”宗主夫人想要解释,但乾坤宗宗主步步紧逼,逼得本就道行稍弱的她,无法分心。 “别磨蹭,速战速决!” 离火宗宗主吩咐。 几个长老倒不是不想快些毁尸灭迹,只不过婉婉尸身,有金宝盆罩着,他们打破不了那层结界,也进不了婉婉的身体。 少宗主抽出一把火红剪子,对准自己的脖子,眼角挂着泪,对着拦他的长老,发狠道:“放我过去,不然我杀死我自己!” “少宗主,你冷静!”那长老额头急出一滴汗来,自家少宗主又倔又憨,当真是敢往自己脖子上插刀子的。 “你别激动,伯父让开就是。”那长老不得不往旁边一退,让出道来。 少宗主拿离火剪对着自己脖子,一路畅通无阻的奔到婉婉尸前,也不管不顾那金宝盆的厉害,大步就要往结界里冲。 “混账,不要命啦!” 宗主夫妇与乾金宗宗主,都怕了这混账东西子,夫妇二人也顾不得身后,赶忙去救子,乾金宗主宗气得咬牙,被迫收了金宝盆。 金宝盆收不了活物,活物一收进去,便会化为脓血而死。 婉婉那条紫蛇死在金宝盆里是小事,若是这混账小子死金宝盆下,大概五大宗门,就要少其一。 白胖少宗主,终于抢先一步,拽到了婉婉的手,一把将还有余温的尸体搂到怀里。 婉婉那张焦黑丑陋的脸,也闯进了他的视野里。 少宗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不,不,不,这不是婉婉……”这不是半时辰前,还跟他如胶似漆的婉婉。 “本来就不是婉婉,宝宝乖,将这贱人给娘。” 少宗主边吐边垂泪,一手拽着婉婉,一手拿剪子对准宗主夫人:“是你!是你害了婉婉!宝宝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原谅你!” “宝宝啊,娘也是一时气愤,你看你这般英俊潇洒,天赋异禀,怎么能被这么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耽误了去。”离火宗夫人语气好不温柔,“宝宝乖,放下剪子,娘把修真界的水灵小姑娘都给你找来,挑个最顶尖的,给你做媳妇儿!” “不行,不愿,不可以!”一脸火红痘痘的少宗主,悲痛欲绝的吼道,“宝宝就喜欢婉婉姥姥,这种风情万种的!除非你找个一模一样的赔我,否则宝宝永远不跟你玩!” 凡義在玉佩里哈哈大笑,这堂堂离火宗,怎么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少宗主! 不过以这少宗主的心智,这辈子顶多能到金丹,继承宗主之位是肯定不能的,说是少宗主,其实也就是个虚名,其实就是个作威作福的小少爷 乾金宗宗主竭力忍笑,怎么修真界里两个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会生出这么个蠢蛋玩意儿。论生儿子的质量方面,他远胜其余四家。 离火宗宗主板着脸,用神识驱客道:“金骗子,离火宗不欢迎你,快些滚蛋!” 第一零三章 再死第二次 乾金宗宗主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走的,没拿到婉婉腹中玉佩,他如何肯走。 倒是满脸痘的少宗主,一手抱着婉婉尸体,一手拿剪子对准自己脖子,不管不顾冲出了结界。 这下可好。 离火宗许多人都知道婉婉的惨死,而且还被毁了容颜,死相异常难看。 “哎,你家爱子……”乾金宗宗主惋惜叹气。爹娘绞尽脑汁想要捂住的丑事,却被这宠坏的儿子,一股脑儿的暴露了出去。 有子如此,何其可怜啊,哈哈哈! 离火宗宗主夫妇只能咬牙,追着儿子上了离火崖。 “儿啊,你冷静些。”宗主夫人一路哭劝。 离火宗宗主一拍大腿,对自家夫人道:“莲,你先劝着,为夫去寻美人儿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少宗主抱着婉婉尸体,哭嚎着上了离火崖,跑到悬崖边上,看样子,要为了婉婉,跳崖殉情。 “儿啊儿啊,娘错了还不行吗!”骄傲不可一世的离火宗夫人,居然当众下跪,“儿啊,娘错了,你过来好不好?” 离火宗的人,已经习以为常,凡義跟乾金宗宗主,倒是有些惊奇。 这傻儿子,居然能逼得自己娘大庭广众下跪,这是什么天大的本事? “不过去,你们杀死我心爱之人,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们!” 少宗主痛哭流涕,大喊一声:“娘,儿子不孝,去了!” 说完,纵身往万丈悬崖跳了下去。 “傻儿子!”宗主夫人颓然坐地,居然也不去救自家儿子。 火烈鸟“吱”的一声,展翅俯冲下悬崖,将胖胖的少宗主托起,救上了悬崖。 少宗主没半点被救的喜悦,一抹鼻涕,正色道:“不行,我好还死第二次!” 说完,又抱着婉婉往悬崖下跳了下去。 火烈鸟又俯冲下去,衷心救主。 再度被救的少宗主,恼怒一跺脚:“不行,我还要死第三次!” 又跳,又救。 少宗主越发恼怒。 “不行,我还要死第五次!” 如此反反复复又跳又救,重复了一百多次,宗主夫人都吃过点东西垫肚子了,少宗主才终于因为体力不支,瘫坐在地,放下了手中的婉婉。 凡義总算知道,堂堂宗主夫人跪求原谅是为何了。 这傻小子,真是执拗得可怕,简直就是个疯子。 “不行,我……我第还要死一百八十九次!” 少宗主瘫在地上,一手拽着婉婉,努力的往亲爬,婉婉那半张好脸,也被磨破了皮。 宗主夫人伤心苦笑,原本她的儿,是个多天赋异禀英俊潇洒的好孩子啊。就是因为多年前,她低估了自家儿子的执拗,擅用摄魂术消除他那段不愉快的记忆,才毁了这个孩子。 一失手成千古恨啊! 凡義都忍不住眯了一小会儿,一觉睡醒,那少宗主居然还没有死成。 离火宗宗主匆匆赶回,手里抓了个带帷帽的白袍姑娘。 “儿啊,你看看,爹给你带来了什么?” 宗主夫人立刻掀去那姑娘头上帷帽,露出一张清冷绝美的脸蛋来。 果然是好美一女修,连一旁乾金宗宗主都动了容。 “儿啊,快看,这妹妹漂亮么?”宗主夫人挽着女修的手,笑着问。 少宗主咽咽口水,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点了头。 “来,好姑娘,你过去,将我儿从悬崖上拉回来。”宗主夫人道,“你这姑娘,我喜欢,只要你愿意,你今天就可以做我儿媳。” 宗主夫人许下天大的好处,将那女修往前一推。 女修面目清冷,一路被抓来,也无半句吵闹。 依着宗主夫人的吩咐,移步到悬崖边上。 满脸痘的少宗主,丢下婉婉尸体,红着脸,要去拉漂亮妹妹的手。 “好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少宗主低头闷声问。这个妹妹长得真是太好看,比婉婉都好看,比他娘也好看。 那女修依旧一言不发,清冷得紧,仿佛是个天生的哑巴。 离火宗宗主赶紧道:“儿啊,你这未来媳妇儿叫谨行,是梨花山上梨花宗的第一美人儿,也是修真界里响当当的美人儿。怎么样,爹给你找来的这小媳妇儿,挺不错的吧?” 原来是谨行师叔!凡義一惊,果然是红颜命途多舛,红颜也好把大腿紧抱。 “原来是谨行妹妹!”少宗主欢喜得痘痘都开了花,“我是离火宗的少宗主,大名火烀鹭,小名宝宝,你来做我的媳妇儿好不好。” 哪知那女修却是个烈性。 一言不发,竟直接从悬崖边上跳了下去。 好美的一跃,像一朵高洁雪莲,飘然而落。 “谨行妹妹,等等我!” 少宗主一身火红道袍,肥牛一般,也跳滚下了山崖去。 宗主夫妇着急,连忙奔到悬崖边打望。很好只要断了求死的心思,其它的都好办。 乾金宗宗主瞅准时间,立马祭出金宝盆,将婉婉尸身收入盆中。 待离火宗的人反应过来,乾金宗宗主,已经挥袖闪人。 “火哥,这金骗子执着鱼婉婉那贱人尸身,到底为何?”宗主夫人忧心忡忡的道,“莫不是想留着把柄,将来好威胁与我?” “这个不打紧,金骗子说的话,大体是没人信的。就算婉婉脸上被离殇石烫伤,我们到时候也可以反咬一口,就说是金骗子故意陷害。”离火宗夫妇坐在悬崖边上,商议着道,“只是这婉婉一死,凡義那丫头的线索,又断了,如何寻得大修士。” “断就断吧,大修士昙花一现,就当他从未来过就好,我们依旧做我们的宗门霸主。”宗主夫人低头望向悬崖,只关心自己亏欠不已的儿子,“就是宝宝他,哎……谨行这丫头,倒比婉婉那贱人讨我喜欢,就是只是个寻常双灵根,如何能与我儿雷火极品双灵根相配。不过,若是宝宝能凭本事征服她,我就认了这双灵根丫头,做我的儿媳。” “那丫头心高气傲,怕是不好利诱。”宗主站起身头,仰天叹道,“不过宝宝执拗得惊天地泣鬼神,也不怕那丫头逃脱了去。” 第一百零四章 情敌 乾金宗宗主带着婉婉身体,一溜烟儿走了。 一路心慌慌回到自家老巢后,终于能暂时放下心来,踏入历代宗主才能进的禁地,将金宝盆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紫蛇已经化成了脓血,先它主人一步,赴了黄泉。 婉婉身子冰凉,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 乾金宗宗主迫不及待划破婉婉肚皮,又在她体内一阵翻找,却没能翻出玉佩踪迹。 不但玉佩不见了,连婉婉的元婴,也消失不见了。 “该死!狡猾的小妮子,还是给她溜了!” 乾金宗宗主大怒,一甩袖,直接毁了婉婉尸身。 离火宗还得去一趟,那小妮子应该还藏身在离火宗内。 几位知晓内情的长老,望眼欲穿的等在禁地门口,若是能得那空间玉佩,那修为再往上,就有了很大可能。 乾金宗宗主怒气冲冲踏出禁地。 “宗主……”几位长老兴奋得面色潮红,“可曾……” “没有,跑了!”乾金宗宗主满身戾气。 有长老确是面露狐疑,他们宗主惯能说谎,莫不是见宝贝极品,想要独吞。 “当真是没有。”宗主断然发下毒咒,“若我私吞,道行尽毁,天诛地灭。” 几位长老见宗主发了毒誓,这才全然相信,又默默以神识交流道:“我们亲眼目睹,婉婉将玉佩咽下肚中,若不在婉婉肚中,那还能在哪里,莫不是那玉佩能长脚,自己跑了?” 的确是长了脚,自己跑了。 凡義让玉佩化成肉眼难见的小虫子,爬出婉婉体内,又爬到了离火宗少宗主身上,随着他一起,跳到了山崖之下。 离火崖下万丈深渊。 谨行先跳,被火烈鸟救起,少宗主紧随其后,也被火烈鸟载着,往山崖底下去。 山崖底下好冷,植被上都裹着厚厚的一层寒冰。 “谨行妹妹,你冷不冷?”少宗主主动脱下自己外袍,要往谨行身上披。 谨行冻得嘴唇发青,根本没料到,热气腾腾的离火宗内,居然还有这般严寒之地。 比梨花山下的寒潭,还要冷上数倍。 谨行才是筑基中期,不能长时间抵御这严寒。 御剑要走,剑也结了寒冰,飞行缓慢。 少宗主骑着火烈鸟,殷勤陪伴左右,啰嗦道:“谨行妹妹,这是要往哪里去?不如让宝宝载你一程。” 谨行简短道:“梨花宗。” “好的,梨花宗。” 火烈鸟很是知晓主人心意,直接伸过脖子去,强行将谨行驮到了自己背上。 不过当娘的煞费苦心,宗主夫人还特意偷偷下来,设下迷魂阵法,让火烈鸟一直在悬崖底下打转,飞得筋疲力竭,也没能飞出这片严寒之地。 谨行面色青紫,手脚都冻得僵硬。 少宗主小心翼翼搂着他,进了个山洞,祭出离火剪,让离火剪发着热,一点点捂热谨行的身体。 玉佩化作一直小虫子,又爬到谨行身上,打算跟着她一起回梨花宗,或是寻师父祈鳳去。 乾金宗宗主与几位长老,重金雇来御兽宗最厉害的独鼻追踪兽,做贼一般,再度偷偷潜回离火宗。 独鼻追踪兽寻着气味儿,要往崖底去。 乾金宗宗主与几位长老,也不多言,直接往崖底而去。 崖底的宗主夫人,发现外人踪迹,也不露声色,悄悄通知了自家夫君。 离火宗宗主,又带着几位心腹长老,默不作声的跟在乾金宗宗主身后。 崖下滴水成冰,独鼻追踪兽嗅觉受了极大影响,但还是一路搜到了山洞入口处。 乾金宗等人放出神识,进山洞查探,看见了被五花大绑的离火宗少宗主。 “人呢?”乾金宗宗主扮作离火宗的一个长老,心急询问。 少宗主嘴上塞的布条被扯了下来,连忙哭诉道:“谨行妹妹说给我玩游戏,却绑着我自己跑了!外面这么冷,连火烈鸟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是她!四长老,你快去救救人!” “我不是问谨行,我是问……算了,问了你个傻子也不知道!” 乾金宗宗主一掌击晕对方,又让追踪兽在对方身上闻了闻,确认了他身上凡義的气息。 “刚离开不久,快追!” 乾金宗一行人大为振奋,急忙牵着独角追踪兽搜寻。 离火宗一行人不动声色跟着,火烈鸟得了吩咐,载着晕死过去的少宗主,飞回了崖上。 谨行用剑当了拐杖,艰难在严寒之地行走。 玉佩如一粒碎冰,悬在她的发尾之上。 凡義都佩服谨行师叔的执拗,点个头就能做的少宗主夫人,连婉婉都要算计的位置,谨行师叔却是拿命在摆脱。 难道说,谨行师叔,心里已经有了人,莫非还是她的师父祈鳳? 这可让凡義很不开心。 冷飕飕一阵雪风,冻得谨行没能握住手里的剑,还在结冰的地上,狼狈摔了一跤。 “祈鳳……” 谨行终于承受不住,唤出了心底埋藏多年的名字。 美人儿眼角垂泪,转眼泪结成冰。 哇呀呀呀,果然是情敌! 凡義一下跳了起来。还好之前有同心符相连,凡義确信祈鳳心里,没谨行的位置。不然一个俊师兄,一个俏师妹,一同长大,一同修行,哪里还有她凡義的位置。 谨行冻晕在这刺骨的严寒里。 凡義抱着手臂,赌气不愿救情敌,然而……好吧,看在师父心里没她的份儿上,凡義还是暂且从玉佩中出来。 好冷! 凡義冻得浑身一哆嗦,赶紧祭出火莲灯,将谨行护在其中。 乾金宗一行人,察觉到此方灵力波动,赶紧望了过来。 但远远察觉是离火宗的灵器,又投鼠忌器,不敢擅自放神识过来查探。 独角追踪兽有些躁动,嘴里嘶嘶叫了两声,爪子在地上不断抓挠。 凡義亦察觉到旁人行踪。 赶紧收起火莲灯,再度躲回玉佩之中。 玉佩化作雪花,随风悄无声息的远去。 独角兽激动长嚎。 “这么激动,莫不就是那丫头?” 几位长老暗自交流眼色。 乾金宗宗主点头,也不再顾及,待会儿哪怕是跟离火宗的人强抢,也要把凡義那丫头抢过来。 第一百零五章 追踪 乾金宗一行人赶过去,只望见倒在地上,寒玉般的美人儿谨行,却没发现凡義的踪迹。 冰天雪地,独角追踪兽围着瑾行好一阵嗅,然后就撒开蹄子,顺着空气里残留的气息,狂奔而去。 “就在附近!” 乾金宗一行人好不兴奋。 凡義心慌慌,知道追兵就在附近,又让玉佩往上去而去。 独角追踪兽只是走兽,却是不能飞天。 追到一处绝壁,前面无路,独角兽开始仰天狂吠。 “没跑远!” 乾金宗等人,联手设下结界,试图将凡義连玉佩,困在结界之中。 上天无路,凡義好不发愁。 这回当真是要被瓮中捉鳖。 “火哥,金骗子他们鬼鬼祟祟,是在追踪什么线索?” “管他呢,不让他得逞就行!” 离火宗宗主大呵一声:“哪个小贼,在我离火宗撒野!” 砰砰几盏火莲灯打出,将金色结界,砸出几个大口子。 天无绝人之路! 凡義大喜,急忙趁机溜出。 “谁在坏我好事!” 乾金宗宗主拔地而起,冲出结界,又放出神识,密密覆盖结界破口处。 好在凡義早他一步,玉佩化作小小冰粒儿,已经飘然出了结界。 离火宗宗主飞身上半空,不悦道:“老金,不打声招呼,就来我离火宗撒野,也未免太不把我离火宗方放眼里!” 凡義可没心情听他们废话,赶紧往别处去。 独角追踪兽被两位长老抬上天,转动头上犄角,锁定了凡義方位。 “东南方,追!” “追什么追!”离火宗几位长老,拦路道,“在我离火宗撒野,总该让我们知道,追的是何物才行?” “几位老哥,事后再赔罪行不行?”乾金宗这边长老很是着急。小妮子狡猾运气也很不错,再磨蹭,气息消散,再找就更麻烦了。 “不行,给我们个解释!”离火宗几位长老,理直气壮的出声。 年纪最长的那位,短话长说,啰啰嗦嗦的道:“这一时半会儿,我们什么都没发现,就连贴了隐身符的修士都没发现,莫非你们追的是空气?独角追踪兽都给借来了,这么大手笔,那一定不是追的空气?究竟是什么,你们得说清楚。说清楚了,才有可能放行,不说清楚的话……” 按这架势,不说清楚的话,这位年迈长老,可能啰嗦到明天早上去。 “你这老不死的老顽固!”乾金宗的人气得跺脚,偏偏又不想把这天大的秘密,与旁人分享。 凡義一路着急忙慌的前行,天无绝人之路,居然在半山腰里发现了瀑布,便一头扎进瀑流之中,随瀑流而行。 乾金宗宗主,赔了许多灵石,才换来通行许可,扛着独角追踪兽,继续往前追,却在瀑流前,断了凡義踪迹。 离火宗的人光明正大跟在左右,便是要看看,乾金宗的人,究竟在弄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可恶!” 乾金宗宗主眼里冒了火光,怒气冲冲的跟离火宗宗主干了一架,将离火宗一大块儿土地化为焦土,心情这才平复了些。 凡義潜在寒潭底,一连潜了半个多月,才从潭底出来。 有几只蛤蟆呱呱叫了几声,凡義意识到凡小绿与三只七彩蟾蜍就在附近,不过也没去相认。 换了容貌出去,一出去,就听闻离火宗要办喜大事儿。 离火宗少宗主即将迎娶梨花宗的大美人儿谨行。 这下可好,小小梨花宗再度出了大名。 排场相当之大。 长时间寻不到大修士踪迹,许多人的热情也就散了,又开始该干嘛干嘛,所以前来赴宴的宾客也非常之多。 改头换面的凡義,混迹在人群里,听着茶铺里的人们,热烈讨论这门亲事。 有人偷偷说,离火宗宗主夫妇,指望不上自家儿子,但可以指望自家孙子。若自家孙子也指望不上,那这下一任宗主的位置,就只能拱手让给其他有出息的弟子。 有人笑着打趣道,孙子指望不上,还可以指望曾孙子,曾孙子指望不上,还可以继续生孙子,反正宗主夫妇两人都已是元婴境界,若几辈孙子都指望不上,大可以再生个天赋异禀的儿子,再好好培养。 凡義想着这方法靠谱,离火宗夫妇那般优秀的一对人儿,若是年年月月生孩子,造福修真界,那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我跟师父也……” 凡義突然起了歪心思,面庞一阵发红。 “義儿!” 祈鳳忽然出了声,终于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贴回了同心符。 “师父!” 凡義激动得打翻了手里的茶水。 “师父,你在儿?徒儿好找!” “你来白骨城,寻着同心符,便能找到我。” “师父稍等,我马上到!” 凡義兴奋得无以言表,丢下一大块儿灵石,急匆匆御剑要走人。 好大一块儿灵石,谁也没料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修士,出手会如此阔绰。 “这位道友,大婚期间,为表对新人的敬重,城内修士不得御剑,就连元婴修士都得步行或骑走兽,还请道友见谅。” 火红道袍的离火宗弟子,还算客套有礼的,将凡義从剑上拽了下来。 凡義道:“我有急事儿,通融一下可好?”这离火宗四周都是山,步行骑兽,多耽搁时间。 “不行,历代少宗主大婚,都是如此,若是宗主大婚,连走兽都不能骑。”离火宗弟子义正严辞的告之。 凡義给了十块灵石过去。 那弟子收了灵石,笑着道:“我这儿有平头兽一只,爬坡上坎不在话下,既然道友着急,我便送你一程。” “那是再好不过。” 凡義暗赞这些弟子生财的本事,然后跟那人骑着平头兽,穿个几个山洞,出了离火宗的地界儿。 凡義着急御剑要走。 “肥羊,慢着!” 那人牵着平头兽,将身上的红衣道袍一脱,嘿嘿笑道:“其实老子不是什么离火宗的弟子,劫财散修才是老子的道号。” 凡義冷哼一声,道:“老娘货真价实土匪界扛把子,你怎么这么不长眼,打劫打到我头上?” 第一百零六章 一场游戏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然后筑基中期的凡義,就把那筑基后期的散修给解决了,不仅搜刮了他的不义之财,还将他的那只平头兽给拐跑了。 平头兽别的本事一般,就是皮厚爪子利,是逢山开道的一把好手。 凡義带着它上了天,急匆匆赶往白骨城。 白骨城内倒是一片正常,凡義御剑落地,兴奋往御兽宗去。 哪知祈鳳又在此时道:“義儿,你怎么还未到?为师已等你多时。” 凡義突然停了脚步。 同心符能知彼此心意,她不能御剑出离火城,路上又遇劫道散修,师父不应该不知道。 但师父突然有此一问? 凡義心中一紧,看看就在不远处的摄魂宗,心中忽然一颤。 莫非师父被控了魂? “师父……”凡義闪身到角落里,突然变换了语调,焦急道,“师父,我被乾金宗的人发现,快要……放开我!放开我……” 没有了下文。 功亏一篑,被人截胡,御兽宗宗主大怒。 “宗主,这人如何处置?”御兽宗弟子问。 这些日,御兽宗四处寻找凡義踪迹,没能成功寻到凡義,却在一个溶洞之内寻到祈鳳。 当时祈鳳被厚厚一层寒冰包裹,俊美得犹如天外之人,御兽宗弟子本想带他回来,献给婉婉姥姥,哪知婉婉姥姥已死,祈鳳又被认出身份。 御兽宗宗主在他身上搜出同心符,又用了些皮毛控魂术,操控祈鳳,才得以联系上凡義。 却不想一句催促之言,露了马脚,被凡義察觉到异样。 凡義说了个谎,他们不查,却信以为真。 摄魂宗宗主认定,凡義已落入乾金宗手里,这大半还是他借出去的独角追踪兽的功劳。 正好,归还独角追踪兽的日期已到,两个乾金宗修士,依言送回独角追踪兽。 御兽宗宗主面色不好看:“找到了?” 两个乾金宗弟子摇头:“差点就抓到了,还是被她给跑了。” “呵呵。”御兽宗宗主冷笑一声,召回独角追踪兽。 独角追踪兽撒开蹄子,朝主人奔去,刚奔出几步,却突然急吼吼的往外奔去。 这是…… 好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御兽宗宗主却大喜,迷了两个外人的魂,飞身上独角追踪兽后背。 变换了容貌的凡義,隐藏角落里,自以为隐藏得很好。 结果独角追踪兽扑面而来,凡義刚来得及闪身进玉佩,就被御兽宗宗主逮了正着。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御兽宗宗主,像是没事人一般回了御兽宗,摒退众人,将玉佩握在了手中,用神识细细查探。 “小小一个丫头,居然有如此灵宝,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凡義盘膝在玉佩里,岿然不动,如今之际,也只有这么硬耗下去。 但对方显然不要凡義如意。 “你师父祈鳳在我手里。” 御兽宗宗主掐住昏睡的祈鳳,笑着道:“三个数,你若不出来,祈鳳会死。” “一。” “二。” “……” 凡義暗咒一声,道:“你杀我师父,我就一辈子待在玉佩里,老死也不出。” “那你如何肯出?”御兽宗宗主淡然问。 “唤醒我师父,送他回梨花宗,发下大誓,不得为难我师徒与他人,嗯,再赠我一件九品灵宝,就把玉佩给你。” “那也不是不可以,你这丫头先发誓,然后我在继续。” “那怎么行,你先发誓,我才能继续,你年纪大,你先。”凡義满面鄙夷。 “那好,我先发誓。”御兽宗宗主忍住雀跃,举手发誓道,“本人发誓,若得空间玉佩,绝不再为难凡義小友及其门派,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不轮回。” 为了师父祈鳳,凡義只得道:“我凡義发誓,若御兽宗宗主不为难本人及同门,且以九品灵宝相赠,甘愿奉上空间……” “奉上什么?” 忽然沉睡的祈鳳忽然转醒过来,眸子闪过银色光芒,像是沉睡千年的古尸,突然复活过来。 御兽宗宗主一惊,没料到祈鳳忽然转醒。 不过转醒了又如何,不过是一根指头就能对付的小修士。 “義儿,跟我走。”祈鳳神色肃穆的出了声。 “好的,师父!”凡義欣喜若狂,御起玉佩,跌落祈鳳掌心。 “笑话,我这里岂是你……” 御兽宗宗主话音未落,祈鳳周身忽然释放出无比巨大的威压。 “大……大修士?”御兽宗宗主心胆俱颤,如此强大的威压,远在元婴之上,具体是何等修为,却不得而知。 祈鳳也不瞧御兽宗宗主一眼,握着空间玉佩,跃上半空。 “师父!” 凡義兴奋不已,迫不及待想出玉佩,哪怕亲手摸摸祈鳳的手也好。 “義儿先别出来!” 祈鳳神色凝重,身形停留,以莫大威能唤道:“九洲大难,所有元婴修士速来!” 九洲皆惊。 又一个大修士现身? 修真之人莫不为之震撼,被特意点名的元婴修士,纷纷而至。 大……大修士? 匆忙赶到的近百位元婴修士,诧异望着这位年轻修为却深不可测的俊美后生。 “敢问这位大修士,九洲大难,什么大难?”白发老朽,恭敬询问。 暂留在玉佩中的凡義,也有此问。 祈鳳神色凝重:“天外有人,我们只是被豢养的蝼蚁,不久之后,这世间所有生灵,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大修士说笑了。”有老者强忍笑意道,“天外有仙,我们这些修道之人从不怀疑。若说他们豢养我们,那如何可能,我们我喜怒有哀乐,又岂会受制于他们?再者,大修士你又是从何处得来这耸人听闻的消息。” “多说无益,现听我号令,共设结界,护住这一方天地。” 元婴修士们面面相觑,懒散调动灵力,勉强贡献自己的一点力量。 凡義心急,知道师父祈鳳一定说的是事实。 “哈哈哈,我的玩偶们,来不及了!” 天外忽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哈欠声,一只巨手,由远而近,包裹整个大陆,将河流山川以及全部生灵,瞬间捏成了齑粉。 没有任何的惨叫慌乱,这片大陆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抹去,不复存在。 只有一块玉佩,淹没在尘埃里,闪着淡淡光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