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女王她肤白貌美》 《女王她肤白貌美》 作者:后紫 文案: 1、初遇小女王,那年董乘浪高二 “星,我给你写了首诗。” “念。” “啊,我愿意为你奉上我所有的炙热和滚烫。” “滚。” 2、 喻蓝星毕业的第一年,参加了一个百人援西的公益性医疗团队,行走在西部最穷的路上。 路遇山洪,山降巨石,有人撞开她,救了她小命。 同队的女医生表示,那个救了她的小哥哥总是对着她含情脉脉,是不是早有旧情。 喻蓝星笑着否认:“我不认识他。” 午夜时分,有人咣咣凿门。 喻蓝星不喜,“谁?” 只听屋外一熟悉声音:“外卖!” “没有人叫外卖。” “您点的寂寞小狼狗、热情似火套餐,请注意查收。” *从校园到婚纱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婚恋 甜文 主角:喻蓝星 ┃ 配角:董乘浪 ┃ 其它:白富美和脏脏包 第1章 想—那年那月的你 一路向西,海拔越来越高。 离下一站的驻扎地大约还有二十公里的距离,可能是因为近半年没有多少雨水,前头的汽车惊起了无数的黄沙,犹如天空下了迷雾,后头的能见度简直了,开车全凭感觉和经验。 喻蓝星没有打开车窗,百无聊赖地盯着汽车玻璃,可玻璃的外面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她坐的这辆越野车里,除了司机老汤以外,还塞了四个人,三女一男,除了她是刚刚毕业的之外,其他的三人都有至少五年的临床经验。 车里唯一的男士还是海归博士,叫程度,二十八岁就有了教援的头衔。 为人自认为风趣吧,总是喜欢说一些让人盖特不到笑点的笑话。 这也是即使窗外什么都没有,喻蓝星也要盯着窗外的原因。 她在车里资历最低,又做不到像其他人一样捧高,只能拿出了刚出校门的傻愣,把所有的不合群,都归给了稚|嫩。 其实喻蓝星也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三岁了,她妈妈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她都快三岁了。 但人与人的人生轨迹不一样,婚姻啊孩子啊,都是不能强求的事情。 “哎,小喻啊,你有男朋友没有?” 问话的人是坐在她旁边的赵雅柔,三院的内科医生。 喻蓝星的思绪被强行拉了回来,她笑了一下,回应车里的八卦,“没有。” 程度扶了下金框的眼镜,“小喻这么美丽大方,没有男友恐怕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要求太高,要么就是备胎太多。” “程教授说话真是武断,没有调查就进行研究。”喻蓝星半开玩笑地说。 程度的优越感有点爆棚,回了下头,“漂亮的女人难道不是都这样吗?有恃无恐。” “对啊,我就是有恃无恐,谁让我漂亮呢!”喻蓝星弯了下嘴角,露出了完美的微笑,可她眉宇间清冷,没有丝毫笑意。 类似于这样的调侃一天得有两三次。 喻蓝星尽管不耐,却也尽力地劝慰自己,身在什么样的环境,就理所应当学会适应。 可这里的高反,她能够适应。没有热水洗澡,没有可口的饭菜,她都能适应。 却因为这些无聊的人际关系,她每天都要打十次退堂鼓。 可临走时在她爸面前放下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她要是半途而废,相当于自己打脸。 她的脸如此矜贵,连她自己也是打不得的。 程度从汽车中央的后视镜看去,正好可以看见喻蓝星微微蹙起的秀眉,她的眉眼长的虽好,却给人一种雪山峰顶常年不化的冷傲和空寂。 这样的漂亮女人总是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可清冷的态度,又总是能把人的欲望冷却下来。 百人援西,他们这支由医务工作者和志愿者组成的队伍,从京城出发,一共走了半月有余,他每一天都会被这个年轻的女性激发欲望,而同时又因她欲望冷却,周而复始。 他如是劝慰自己,就如同人类面临着难以征服的巍峨高山,不是没有豪情壮志,而是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新的驻扎地是拜安县最偏远的一个镇子,全镇一共有一万六千多的常住人口。 可实际上留在家里的多是老弱病残,年轻人外出务工,留下年长的老人和孩子。 听说这个镇的某些村落,四年前刚刚通电,至今还过着互联网不通的日子。 喻蓝星他们落脚的地方,选在了镇招待所。 这里挨着镇政府办公楼,楼前刚好有一块空地,摆上几张长方形的桌子,再搭上帐篷,义务诊疗就可以开始了。 小到发烧头疼,大到疑难杂症,什么病都治。 说的有些像江湖游医,可他们这支医疗小分队里的医生,还真的是从外科到内科,能从脑神经看到皮肤炎。 总之,不乏神人。 而像她这种,属于打酱油的,输液抽血拿药,这些基本工作才是她的工作范围。 十点多钟到的招待所,十一点钟搭起了义务诊疗的帐篷。 喻蓝星滴米未进,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就开始了忙碌。 “喻医生,三周半儿童,需要口服铁剂。” “喻医生,量个血压。” “喻医生,这儿需要帮把手,脚部需要缝合三针。” 忙到下午三点多钟,喻蓝星给一个背部长了疖子的患者换完了纱布,猛一站起来只觉天旋地转。 一旁的赵雅柔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三秒钟过后,眼前的黑雾消散,喻蓝星甩了下头,道谢:“谢谢赵医生。” “客气什么!你低血糖了吧,赶紧去那边坐着歇会儿,补充点儿能量。”赵雅柔温柔地劝。 喻蓝星又甩了下头,自己最清楚自己的状态,头晕,就是饿的了。 她点了点头,去了另一个用来存放药品和食物的帐篷。 三餐聚到了一起,喻蓝星给自己泡了桶碗面,又用匕|首撬开了一罐军用罐头。 在这儿,别指望面可以泡好,能泡开就不错了。 更何况,喻蓝星连凉水泡面都吃过,更别提温水了。在这儿,吃饭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 稀罕了,她也就是吃了顿饭的功夫,一掀开帐篷,天都变了。 乌云罩顶,狂风肆掠。 带队的韩云新教授,冲出了义诊的帐篷,吩咐:“快,要下大雨,赶紧转移药品。” 喻蓝星懵了有一刻,在心里低咒,这雨要是早下个半天,她们也就不用费劲地把药品从货车上搬下来了。 好在,人多手快,就算是志愿者,出发之前也经过一个月的专业培训,药品搬上搬下,全部严格分类和计数。 大雨砸下来的那一刻,药品全部都装上了货车车厢。 安置好所有的药品和医疗设备,众人松了口气。 赵雅柔立在招待所门口,看着漫天的大雨说:“天气预报说没雨啊!” “台风吧!”接嘴的是另一名和喻蓝星一样刚出校门的医学生,名字叫徐纯纯。 人如其名。 程度笑着说:“这儿的海拔那么高,几乎不受台风的影响。” “那怎么说下就下了?”徐纯纯吐了吐舌头,又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说着,程度指了指天,“那是他的事儿!我只会开刀做手术。” 玩笑几句,人就散开了,各回各屋。 喻蓝星和赵雅柔、徐纯纯,还有另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教授,住在一个房间里。 镇上的招待所,别指望住宿的条件有多好。 四人一间,没有卫生间,也没有洗浴室。 所有的人都得集中到一楼的卫生间洗漱。 招待所一共三层楼,每层七个房间,就是挤满了,也住不下他们这个百人团队。 好在,他们很多人都有野营的经验,就看天下雨要下到几时了。 但天像漏了一样,瓢泼大雨下起来没完没了,下了整整一夜,还不见停。 第二天一早,天仍旧阴的不分日夜。 百来号人被困在了连节能灯都没有的破旧招待所里,即使所有的灯都亮着,可目之所及仍旧是昏黄一片。 4g网络连不上,雨越下越大,干脆连3g网络也连不上了,2g网连个图片都打不开。 这对习惯了互联网的现代人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四处都是无所事事的人。 人一忙起来,什么事儿没有。 可一闲下来,脑子空了,思绪就格外的多。 程度让人上楼传话,说是消炎药品数目不对,让喻蓝星下楼清点。 喻蓝星从行李中翻出了一件一次性雨衣,忍住心里的不耐,下楼去。 装药品的货车就停在招待所不远处。 为了保险,车箱的外面还裹上了厚厚的防雨布。 程度站在不远处的雨里朝她招手。 喻蓝星再没有犹豫,拉紧了雨披冲进了雨里。 雨声特别大,打在头上还带响的那种。 喻蓝星很快到了程度的面前,就见他指着货车,嘴皮子动来动去,可一句话都听不清。 她皱着眉大声说:“我听不见。” 程度拉了她走到一旁的廊檐下,雨声其实并没有小多少。 程度贴近了她,耳语的距离。 “我刚才查错了,消炎药的数目是对的。” 男人不太好闻的气息,夹杂着雨点的水腥味扑进了鼻子里。 喻蓝星下意识的有些反胃,听到这里,她淡淡地说:“哦,没错就行。” 她转身要走。 程度及时叫住了她:“小喻啊,你有没有想过公益活动结束之后,自己的就业问题啊?” “暂时还没。”喻蓝星只得顿下步伐。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不考虑明天的事情……我们医院你知道的吧,效益与福利都是不错的,如果你想来的话,我可以代为引荐。” “不麻烦了,谢谢程医生,我上楼了。”喻蓝星礼貌地婉拒。 “哎!”程度一急之下,动了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喻蓝星打小就练了硬功夫,下意识一甩手,居然把程度甩进了雨里。 “你太不知好歹了。”程度的眼镜落在了地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淌,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他气急败坏地大吼。 喻蓝星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转身进了招待所。 路过招待所的前台,看见领队人韩教授正在和什么人通着电话。 喻蓝星冲他点了点头,抬脚就要上楼。 韩教授捂住手机,叫她:“小喻啊,叫几个负责医生下楼。” “好的。” 负责人一共有二十个,喻蓝星分别通知了他们。 程度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他换掉了湿透的衬衣,眼神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便带着怒意挪开了。 韩教授清了下嗓子,通知了一个信息。 “最北边的村落发生了山洪,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医疗救助!我们与其在这里无所事事,不如随乡镇官员一起,敢赴现场。无需人多,一支小分队就行。” 喻蓝星厌烦了和程度相对,积极报名:“韩教授,我去。” 很快,由十个人组成的医疗救助小分队便成立了。 她们开两辆越野,随镇政府官员一起,带了些常用的外伤药,以及破伤风和退烧药物,冒着疾雨上路了。 大雨将路面的表层浸泡成了泥汤,汽车所过之处,轻易而居地溅起无数黄色的水花。 喻蓝星不由地松了口气。 车子艰难地往前行驶,很快上了山道。 这里的山道略窄,为了安全起见,即使是有多年驾驶经验的老司机,也提心吊胆,紧张的要命。 一个多小时之后,最前头带路的面包车,忽然停了下来。 喻蓝星还以为到了地方,随众人一起下车,才发现前头的路被大雨冲下来的淤泥、树木和大石堵住了。 镇政府的几名官员已经开始动手清理路障。 喻蓝星二话没说,加入。 十几个人一起动手,可收效甚微。 情况似乎有些不秒,应该是有一大片植被彻底被大雨冲坏了,仍旧有碎石不断从山体滚落。 医疗队的徐纯纯被滚下来的碎石砸了脚,疼的直流眼泪。 赵雅柔赶紧扶了她到一旁的车里,取了急救箱,给她清理伤口。 喻蓝星还留在外面,雨势好像减轻了不少,可打在路面上依旧是吧嗒吧嗒的。 她穿了一次性的雨衣,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早就把里面的t恤弄的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难受的不得了。 喻蓝星顾不上这许多,清理那截大圆木的时候,忽然听见谁吼了一声“快让开”。 她直起了腰的那一瞬间,眼前又被黑雾隐住了。 有时候,三几秒钟的时间,真的可以要命了。 赵雅柔从车里出来的那一刻,将好看见一块大石从山体滚下,所有的人都在大吼,让离的最近的喻蓝星让开,可她却晃动了两下,一动未动。 赵雅柔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声音。 大石轰隆一声压过了路面,又继续往下。 赵雅柔颤抖地睁开眼睛,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却见喻蓝星正被一个男人扑在了身子底下。 男人的身形很高大,雨衣的颜色也和他们的不一样。 赵雅柔和其他人一样,赶紧跑了过去。 “小喻,小喻,你没事吧?” 喻蓝星终于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了,她推了身上的人一把,示意他起来。 可那人像是个石雕似的,继续维持着扑过来的姿势,那双闪着星光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起来。”她低声提醒。 那人一语不发,终于肯起身了。 赵雅柔一把拉起了喻蓝星,上下检查后,庆幸地说:“谢天谢地,没事就好。” 她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瞥一眼还紧盯着喻蓝星的男人,低声问:“认识啊?” 喻蓝星几不可见地蹙了下双眉,否认道:“不认识啊!” 跟着就冲他微笑:“谢谢你!” 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谢谢真的是出自真心。 这时,赵雅柔又惊呼了起来,“哎呀,你手臂受伤了!” “没事。”他的声音略微低沉。 “不行,雨水不干净的,你要清理一下伤口。” 赵雅柔推了喻蓝星一把,“小喻,你去给救命恩人上药,刚好也歇一下。” 喻蓝星不想去的。 可他已经打头走到了她们的越野车旁,抬起的手臂,殷红一片。 还有那双眼睛,好似无声地谴责她。 她也没干什么啊! 第一次,她难道不是疼的要死啊? 喻蓝星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刚刚走到他的身旁,便听见他冷冷的语调:“喻医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董乘浪,二十三岁,身高187,体重七十公斤,哦性别男。男这个事儿,需要您亲自鉴定一下吗?” 说着就拉住了她的手,缓缓地靠近他自己。 眼看离他的腰线越来越近。 喻蓝星生怕被后面的那群人看到,她脸颊微红,使劲挣扎。 董乘浪拉着她的手在贴近自己腹部的时候故意停顿,又猛然调转了方向,强行用她的手盖上了他的喉节。 喻蓝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也听见了喉节滚动时,那磁性悦耳的声音:“想什么呢?” 她的记忆恍惚了片刻,手掌的温度如火烧,好像青春时期里曾经握住的他炙热的心跳。 想——那年那月的你。 第2章 偷拍裙底 八月二十八,离高二报道还有两天。 喻蓝星顶着自己在海边好不容易晒出来的小麦色肌肤,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她的海底世界,回到了京城中的家。 家这个东西啊,小的时候,她觉得妈妈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后来是妈妈和弟弟,勉强加上爸爸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再后来她就发现,跟着她爸,得四海为家。 今儿可能在这个城市,明儿就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最多在一个地方住满五年,那就叫见证奇迹了。 地方换的太多,她特烦,于是跟她爸说:“你走你的呗,干吗总带着我们?又不是属蚂蚱的,还非得在一条绳上蹦跶了。” 她爸当时磨了磨牙,什么话都没说。但一个月之后,她就得到消息了。 “星,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京城。”她爸是这么通知她的。 “然后呢?”喻蓝星很深沉地叹了口气,她的意思是,然后又去哪儿。 “然后就把你圈到大院里,哪儿都不让你蹦跶了。”她爸还挺记仇的,没好气地冲了她一通。 过了两天,喻蓝星才知道,林深处退休了。 what? 才四十多岁就退休了? 太恐怖了!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她爸闲了,这也要管,那也要管了!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首先拿她开刀。 仰目四十五度的忧伤啊!淡淡的疼。 对,林深处是她爸。 亲的。 她跟她妈姓。 她妈以前是不要她爸的,后来她爸死皮赖脸的追啊,甩又甩不掉,就只好收着了。 她的名字就是证明。 人家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 但她爸上辈子肯定是被小情人给毒死的。 喻蓝星也就是刚把皮箱搬上楼的功夫,她爸就站在楼下问:“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都转学了,还是跨省的,暑假作业能一样吗?”喻蓝星站在楼上答。 “那就不写啦?” “写了也没人看啊!都被老师拿去卖废品了。我多写几个字,也不能多卖几毛钱。” 林深处气儿不顺,在楼下捶胸叹气。 完了又说:“去去去,赶紧去报道。”快点,立刻马上,不然他就得气出来个心脏病。 喻蓝星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被林深处赶出了家门,而且他从头到尾都没意思一下,说陪她去学校之类的话。 切,真要陪了,她也不一定稀罕呢! 喻蓝星立在门口想了半天,启程高中怎么去来着? 即使是每年暑假都得回来一趟,这个城市的变化也是让人措手不及的。 喻蓝星想了片刻,记忆里启程高中还是很近的,也就是出了小区,再一拐弯的功夫。 她又回了趟家,骑上她许久都没骑过的山地车。 车把晃了几下,轻松稳住,脚一蹬,哧溜窜出了老远。 启程高中果然如她记忆里的很近,都还没找到骑车的感觉,就到了学校门口。 今天是报道日,学校门口的马路边停满了各式的车辆,车好不好,喻蓝星没什么研究,但有几个车牌号却是一个赛一个的溜儿,1818,7575,还有一个6688,很不低调啊! 喻蓝星稍作犹豫,便骑着她的山地车同样很不低调地直接冲进了校门。 嗯,还好,没人拦。 她以前的学校要求学生进校门的时候,必须得下车,还有纠察小组,专抓这个的。 走的地方多了,上的学校也多了,就会明白一件事情——每个学校都有一个独创的奇葩规定。 或许新学校也有,就是暂时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新学校不愧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私立高中了,校园建设挺有国际范的,一进校门就是一处硕大的音乐喷泉,不远处的教学楼颇具英伦风,红砖绿草,建的如同漫画书上的城堡。 喻蓝星顿时觉得她爸这品味越来越恶俗了,怎么这次给她选了这么一个学校? 可转念一想,她爸可能根本就没有选,因为他的原则一直是让她就近入学。 喻蓝星把山地车停在了学校入口处的停车棚,又仔细想了一下。 哦,她爸说了让她直接找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徐薇。 喻蓝星随便抓了个穿校服的同学询问:“你好同学,请问高二三班班主任的办公室在哪里?” “那边二楼。”戴着眼镜的高个子男孩,脸红红地说。 “谢啦!” 晨曦的阳光下,肤色很健康的少女,恣意张扬,甩着齐下颌的头发欢快地跑远了。 事情办得还是很顺利的。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老师徐薇是个刚刚结婚一年的年轻姑娘,一听说眼前这个孩子是自己来报道的,好感顿时增加了几分。 她很温和地道:“你以前学的课程和我们这里有些不太一样哦!暑假有没有好好补习?” “补了一点。”喻蓝星声音很小地说。 徐薇只当她是胆小怯生,立刻安慰道:“没事儿,知识其实都是融会贯通的。还有两年的时间,只要你多努力,就不怕没有好成绩。” 喻蓝星乖巧地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她心虚。这整个暑假,她都把脑袋泡在了海水里,补习?不可能的。 她本来以为,报道就是和老师见上一面,把书一领就能回家了。 谁知道,还得进班开班会。 喻蓝星抱着新领的教材,生无可恋地跟在徐薇的后面到了高二三班。 教学楼三楼,楼梯口右拐,第一间教室就是三班。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的学生,隔了一个暑假没见,到处都是热聊的场面,人声鼎沸。 徐薇一走进教室便打趣:“还没上楼梯,就听见了你们的声音,跟菜市场一样!这都开学了,往后天天见面,你们一天就把话题聊完了,剩下的日子是要奋发图强,好好学习吗?” “是!”好容易才安静下来的教室里发出了异口同声的回答,紧跟着是少年人张扬的笑声。 徐薇忍俊不禁,也笑了笑。这才抬手示意喻蓝星进来,又道:“新来了一位同学,请她来做个自我介绍。” 喻蓝星抱着书本站到了讲台上,也不是人生第一次转学,更不是第一次做自我介绍了。 “大家好,我叫喻蓝星。” “完了?”徐薇诧异地问。 喻蓝星好似腼腆地点了下头,心里却陡然想起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喻蓝星。比喻的喻,蓝天的蓝,星河的星,我的妈妈把我比作天上最亮的星星!” 中二,傻! 喻蓝星这么评价曾经的自己。 —— 无独有偶。 倒数第二排坐着的董乘浪回想起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彼时,他刚踏进启程。 迎面便撞过来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董乘浪的心情本就不怎么美妙,不由自主地皱眉。 那男生还挺大的气性,骂了句:“眼瞎啊!” 可一抬头看清了被撞之人,顿时紧张地道歉:“浪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眼瞎。” 董乘浪烦的不想发飙。 他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示意那男生滚蛋。 男生拔腿就跑,心里还在想着,真是点背,一开学就撞到了启程的活阎王。 就是这时,董乘浪听见背后有人叫他。 “董白白!” 他没有理会。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董白白!” “滚你大爷的。” 董乘浪的脸色很不好。 白不好吗? 白真不好! 尤其是董乘浪有一个曾经扛过木仓的爷爷。 他爷爷黑的像锅底一样,偏生娶了他白净的奶奶。 好吧!至此董家的基因算是歪了。 今早出门,他爷爷还指着他爸的鼻子没事找事地骂:“白的跟个女人似的,真tm的娘|炮!”这么骂的时候,还斜眼看了看他。 这是杀鸡给猴看的意思了。 要知道他基因更不好,暑假特地晒了两月,天杀的,什么霜都没擦,也没晒黑多少。 然而,其他人可能是买到了假冒伪劣的防晒霜,个个都晒得跟黑泥鳅似的,这下好,他更显白了,瓷白瓷白的,比他妈的皮肤都好。 跟上来的是董乘浪的好基友陈嘉懿,两人是光屁股一块儿长大的知根知底关系。 陈嘉懿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 董乘浪身子一甩,试图将他甩开。 两个人打闹了起来。 只见一辆山地车从面前驶过。 “我去!”陈嘉懿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 “白白啊,我觉得那女孩肯定是你心目中的女神。”陈嘉懿嘴贱地调侃道。 “皮肤很黑吗?” 董乘浪不在意这样的调侃,只因为他从不掩饰自己对肤色黑的姑娘之向往。 “哪个班的?”他紧跟着又问。 陈嘉懿嚎:“你当老子的人眼是电子扫描啊,扫一眼,老子就知道她是哪个班的。不过我可以肯定,一定是高一的,以前在启程,我就没见过这么……够味的。” 然而,啪啪打脸来的是如此的快,不是说好了高一嘛! 陈嘉懿顾不上脸疼,拿胳膊肘碰了碰他,冲他挤眉弄眼。 那意思董乘浪明白——对,女神就是她! 其实人家小姑娘算不上真的黑,小麦色的皮肤,五官精致,一双眼睛忽闪灵动,好看的令人发指啊。 可这肤色,要是跟他一比……事实证明,就不能有参照物。 接下来,徐薇要给新转来的同学安排座位。 陈嘉懿积极地举手:“老师,我不想跟董乘浪坐一块儿了。” “为什么?” “他那么白,显得我不够英俊。” 董乘浪一句卧槽差点要冲口而出。 陈嘉懿二话没说,抱着自己的书包,就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又冲他挤眉弄眼。 徐薇有点哭笑不得,却还是指了指董乘浪旁边的座位说:“喻蓝星,你坐那里。” “哦!” 喻蓝星抱着书本,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 越过了倒数第二个空着一个位置的座位,坐到了倒数第一排。 董乘浪傻眼了,不是吧,面子里子碎了一地。 陈嘉懿也傻了会眼,转而便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你好,新同桌,我叫陈嘉懿。还有,前头那个白到放光现在满脸不爽的小子,他叫董乘浪,外号董白白。” “哦!”喻蓝星风轻云淡地说完,把手里的新书,一股脑地塞进了桌兜里。 叹一口气。 离高考倒计时,还有整整两个学年。 简直要命! 喻蓝星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抬起头看一看,她前头那位白到放光的男生,和自己肤色的反差有多大。 她一直在乱哄哄的教室里放空自己,她的心留在了珠崖湾那碧蓝的海底世界里,根本就没收回来。 班会一共开了半个小时,宣告了结束。 她虽然一直都在放空,但也记住了最重要的事情。 正式上课是在明天,因为是周一,又是开学第一天,所以学校要求全体同学都得穿上校服。 启程的校服也是英伦风,短袖的白衬衣配蓝色的格子裙,还得穿上白色蓝边的长筒袜。 就是日韩剧里的那种,特别小清新。 喻蓝星却不是这种小清新挂的,上了初中之后,她就很少再穿裙子。 可这校服也不是她不想穿,就能不穿的。 一大清早,喻蓝星便跑到了喻小蓝的房间里找东西。 喻小蓝正在化妆,听见了声响,她停下了握着眉笔的手,回头向原木的整体衣柜那儿看去。 喻小蓝今年三十七岁,天生丽质,又保养得宜,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三十岁的美艳少妇。 她温柔地说:“星,你找什么?” “妈妈,我得穿一条安全裤,你有新的吗?” “有,在衣柜的第三层。” 喻蓝星顺利地找到了一条黑色蕾丝边的安全裤,她本来想在裙子的里面穿条裤子的,后来一想,太另类了……她爸都提前退休了,一个中年没了事业的男人本来就苦逼,她要是一转学就被请家长的话,那她爸万一想不开抑郁了呢! 林深处刷了牙从洗浴间出来,收到了他女儿关爱弱者的眼神一记。莫名其妙。 穿裙子不想骑车,喻蓝星准备步行去学校,背了个硕大的空书包出门。 院子里,家里的司机正在擦车,他道:“星,我送你。” “不用了,就这么一点儿距离,张叔你把汽车开出了小区就得开回来,麻烦。” 喻蓝星笑着拒绝。 花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喻蓝星小跑到了启程高中。 门口那些不低调的汽车依旧排出了一条长龙。 喻蓝星晃荡着书包,心情不算愉快地进了高二三班的教室。 没哪个学生打心眼里喜欢上学的,就算是有那样的学生,喻蓝星也不是那一种。 就像没谁愿意做累死累活的工作一样,上学和工作,都是人类对长大的妥协。 她没什么精神地往教室最后面的座位走去。 前桌的男生已经来了,白色的衬衣,蓝色的裤子,不经意地抬了下头,果然是白的发光,还有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比他白到放光的肤色还要闪耀。 喻蓝星仔细想了下他叫什么名字。 一时没想起来。 于是到了嘴边的招呼,纠结该怎么出口。她想叫他小白来着。 这时候,小白同学却眼皮一耷拉,错开了眼睛,和她身后的人打了个招呼,便支着头闭上了眼睛。假寐?心情不爽? 这一大清早的…… 总之,开学第一天的喻蓝星,目测暂时还交不到朋友。 离升旗仪式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喻蓝星坐着无聊,把数学书从桌兜里掏了出来。课表昨天就用手机拍下来了,今天上午的第一节课就是数学。 她翻开封皮,拿出了黑色的水性笔,在数学书的第一页洋洋洒洒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喻蓝星昨天根本没有把书带回家,一股脑地都塞在了桌兜里。 书这个东西,没人拿的。 来来回回地背着……她又不傻。 所以,预习也是不可能的。 教室外响起了广播。 每个学校的广播也是差不多的,没什么新鲜感。 喻蓝星随着人潮下楼,她自己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该在哪儿排队。 不过,她有目标。 她前桌的那个小白同学,个子那么高,发型梳的一丝不苟,也和别人的不太一样,在人潮里尤显得鹤立鸡群。 她紧盯着他的脑袋走,不会错的。 可小白同学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别人都是一直往下走,他在二楼忽然拐了个弯。 喻蓝星犹豫了片刻,正在想要不要跟上去的时候,前面挡了两个人。一转眼,小白就不见了。 喻蓝星也没有在意,迅速调转了跟随的目标,顺利找到了高二三班体型最硕大的那个男生。 记人先记特征,让她成功站对了队伍。 不过,她好像没在队伍里发现小白。 正疑惑间,升旗仪式正式开始了,国歌的前奏响起,升旗仪仗队举着鲜艳的国旗,迈着潇洒又严肃的正步走向了旗杆,四个高大的升旗手,小白同学正是其一。 在一群的高个子中间,他仍旧显得鹤立鸡群,因为他白呗!只见他走到旗杆下,扯着国旗的一角,大力地一扬,虽然喻蓝星对这个小白同学了解的不多,但可以肯定这位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无疑了。 又拉风又拽的风姿,再加上美观的外貌和一双长腿,不可能不被正值青春期的小女生所追捧的。 这点眼力劲儿喻蓝星还是有的。 但她对他兴趣不多,仅此而已。 事实上,她对所有的男生都兴趣泛泛。 晨风扑面,喻蓝星对着徐徐升起的国旗行了会儿注目礼,眼睛便跟着在国旗边飞来飞去的鸟儿,失去了焦距。 升旗完毕,她在原地没动,打算避开了汹涌的人潮,等楼梯不挤的时候,再回教室。 开学的第一节课,除了数学老师讲的天书她没怎么听懂以外,没有发生多特别的事情。 她的同桌是一个很外向的男生,课间时间问了她很多问题。 问她是哪儿转来的? 问她家住在哪儿? 还问她是不是天生就这么黑的? 一耳朵听过去,简直想把她祖宗十八代姓甚名谁都挖出来。 喻蓝星嫌他聒噪,想着自己刚来,也不好太不合群,全部都以“嗯”“啊”敷衍了过去,没有正面回答一个问题。 第二节课间,陈嘉懿拉着董乘浪去买水喝。 陈嘉懿说:“哎,白白,你女神话不多啊!” “滚。”董乘浪一手抄在兜里,斜他一眼,心情很一般地说。 陈嘉懿哈哈笑了起来,他知道的董乘浪爱面子。 但喻蓝星好死不死,碎了他的面子,两人至今没有说过一句话。 陈嘉懿本来是想让他俩说说话的,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想看看黑与白的碰撞,能出现什么效应。于是上节课课间,费老大的劲了,一个不肯把头扭过来,一个哼哼哈哈跟牙疼似的。 进了教学楼后面的小超市,陈嘉懿二话不说,拿了两瓶雪碧,蹿了。 董乘浪:“……”泥煤,每次都让他掏钱。 董乘浪比陈嘉懿晚了两分钟回到教室。 他是打后门进来的,路过倒数第一排的时候,只见那个新来的丫头抬头看了看他,黑色的眸子可能还忽闪了一下。 打董乘浪的心底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这丫头长的是真符合他的审美,就是办的事,太不遭人喜欢了。 紧跟着,董乘浪便听见她一本正经的声音:“小白同学,谢谢你,我不喝雪碧。” 声音也是真的好听……一旁的陈嘉懿一口雪碧笑喷了出去,“小白同学……哈哈哈哈……” “滚。” 董乘浪瓮声瓮气地怼了陈嘉懿一句,才发现这两天,他使用这个字的频率有点过高,心塞塞的。 他磨了磨牙,没再说什么,回了自己的座位,往桌子上一趴,烦躁。 白不好吗? 不好,以他现在的心态,看见白馒头,都觉得是这个世界为了嘲笑他而出品。 陈嘉懿笑完了之后,没理会好基友的心情,倒是害怕好基友不爽的语气吓到了新来的小姑娘。 他道:“没事没事,董乘浪同学最不喜欢别人说他白。” 说完了这句,自己噗哧又笑了出来。 喻蓝星没明白他笑点在哪儿,也不在意那位董小白同学是不是生气了,她埋下了头,开始在桌兜里翻找英语书。 掀开了一看,我去,教材的内容和她以前学过的知识,好像没有多少共通点啊。 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似乎已经预见了林深处跳脚的姿势,会有多么的销魂。 十一点五十放学。 十二点整到家。 家里的阿姨做了好几道她爱吃的菜,喻小蓝不在家,今天早上就说要去公司开个会。 林景星坐在林深处的身边,面上的表情,如复制一样的严谨。 喻蓝星觉得那父子俩没趣,闷着头扒饭,一语不发。 心里则盘算着,学校两点开始上课,那她一点半从家里走就好了,刚好还能午个休。 喂饱了自己,正准备上楼,喻蓝星听见林深处说:“星,课本不太一样,你问题大吗?” 喻蓝星撇了撇嘴心想,这时候才想起来关心她,晚了! 她“噌”一下蹿上了楼,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话。 林深处和林景星对视了片刻,下意识捶了下胸口。 嗯,闷得慌! 林景星都见怪不怪了,他爸什么时候都是被他姐气来着。 他夹了一筷子鱼,面无表情地递到了林深处的碗里:“爸,吃鱼。” 林深处没在女儿那儿讨到存在感,清了下嗓子,“景星,你觉得功课吃力吗?” 林景星撇了撇嘴,“爸,我明天才正式开学。” 林深处很尴尬,他也不知道脑袋怎么一抽,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于是他从儿子那儿收到了一记“怪不得你提前退休了”的同情眼神。 喻蓝星一点钟就离开了家。 一点半才到学校,她拐了个弯,去学校的小超市买了几支笔,还有一袋瓜子,准备打发时间来着。 一进入教室,她发现教室的氛围有些怪异。 第一排的座位边围了很多的人,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女孩子哭泣的声音。 她朝陈嘉懿看了过去。 话痨的好处就是……话多啊! 陈嘉懿从喻蓝星的眼睛里看出了疑问,努了努嘴,道:“哦,被人偷拍裙底了。那什么,你也得多注意啊。” 董乘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眼斜到后面的时候,正好看见陈嘉懿用手指了指喻蓝星的裙子。 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到了一起。 第3章 一字马 偷拍裙底,这绝对是道德问题。 喻蓝星拧眉问了一句:“抓到偷拍的人了吗?” 陈嘉懿耸了耸肩,表示没有。 一伸手抓住了刚要从他身边闪过的董乘浪,嬉笑着说:“哎,你也不去安慰安慰人家赵淳儿,你看那么多人安慰她都没用,人家心里肯定是在等你。你不能因为人家也长的白,不符合你的审美,你就失去了爱心。” “滚。” 这次董乘浪不止语气不爽,还一胳膊肘顶在了他的心窝上。 “卧槽!” 陈嘉懿顿时弯了腰,一转身趴在桌子上很久,忽然抬起了头,扫了一眼,董乘浪早就不在了,他咧嘴揉着心口,对喻蓝星说:“哎,你也很没有爱心啊!和董白白一样。” 喻蓝星只觉莫名其妙,手里的瓜子皮,忍了又忍,才没有砸在他的脸上。 这得亏了她冷静自制。 赵淳儿的事情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上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就停止了哭泣。 说好的要告诉老师,她却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班长沈特跳了出来:“徐老师,今天发生了一件非常恶性的事情……” 沈特的语气义愤填膺,巴拉巴拉一大堆说情了整件事情,至少占用了五分钟的时间。 徐薇一听,愤慨地说:“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正想再跟当事人核实一下的,赵淳儿“哇”的一声又痛哭出来。 徐薇手忙脚乱了片刻,表示一定要上报学校,一旦抓住,严惩不贷。 如此又浪费了十分钟的上课时间。 整节课都上的人心浮动,下课铃声响起,徐薇抱起了备课本,匆匆忙忙地走出教室。 喻蓝星总结了一下,这事儿相当于根本没有解决的嘛。 说把那人怎么着,就算是活剥了皮,都是句空话,首先得把人抓住呀。 下午五点五十放学,七点又得上晚自习,统共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喻蓝星懒得折腾,就在超市里买了个面包和一杯酸奶,权当晚饭了。 她边吃边走,顺带在校园里溜达了一圈。 启程其实挺大的,也有不少的住校生,学生宿舍楼在学校操场的后面,和教学楼有十分钟的距离。 喻蓝星特地去宿舍楼转了一圈,心里盘算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万一哪天,她实在是和林深处过不下去了,还可以来住校。 是以,先摸清楚住宿的条件怎么样!她的要求不高,最起码的要求是得有热水器。 但启程的宿舍楼很先进,进门得刷电子卡。 喻蓝星没有那玩意儿,在宿舍楼的跟前徘徊了一会儿,也没见谁进出。心里又想着,启程的什么都先进,宿舍楼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算是心里有了个底,就又晃悠着往教学楼走去。 六点四十整,喻蓝星把手里的酸奶盒子扔到了垃圾箱里,临踏进教学楼之时,因为四周静悄悄的没见一个人,怕自己迟到的她特地看了下手表。 她挺胸抬头收腹,踮着脚尖上楼,眼看离三楼仅有两层阶梯,忽然听到了一记刺耳的“咔嚓”声音。 喻蓝星非常警惕地回头,只见二楼半的地方,有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已经调转了头,慌慌张张地往下跑。 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喻蓝星片刻都没有迟疑,猛追了下去。 可是追到二楼的露台拐角处居然没了那男生的踪影。 喻蓝星站在露台边缘,环视四周,走廊前后一目了然,她明明看见男生是往右边拐了。 右边只有广播室和学生会活动室。 广播室的门开着,里面只有一个女生。 走廊上根本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 除非,学生会活动室…… 蓝色的房门虚掩,喻蓝星一脚踹开了门,看见了熟人。 她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角落里的小白同学。 董乘浪正拿出了一盒烟,抽出了一支,叼在了嘴上,听见声响,他停下了点烟的动作。 “交出来!”喻蓝星皱巴着脸,厉声警告。 董乘浪皱眉,他已经被这小丫头扫了一回面子。 还要把烟交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董乘浪轻蔑地扯了下嘴角笑,砰的一下,点燃了打火机。 心里还想着,就她这么点小个,能怎么着他呢? 不服,咬他啊! 喻蓝星拧眉,后退了两步,一脚摆上了他的头顶。 标准的站立一字马。 “看啊,让你正大光明地看了。黑色的,安全裤。”她不无挑衅地说。 少女的腿笔直笔直地架在了他的肩膀上,袜子应该是新的,带着一股子新衣服的特别味道,混合着一种说不出的香味,一股脑地钻进他的鼻子、毛孔和脑海里。 她的皮肤很细,小麦色的腿上,有少许的汗毛,就像桃子绒毛一样的细。 董乘浪只觉鼻尖有些痒,脸红的像是要滴血,烟早就撒了一地。 他的眼睛飘啊飘的,不好意思再看过去。 喻蓝星粗鲁地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 走廊上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喻蓝星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男生闯进了这块小天地,“卧槽”鬼叫了一声,又退了出去。 十分钟之后,大半个校园都知道了,就高二三班那个新来的转学生,把启程的打架王董乘浪逼到了墙角,还捏了下巴…调戏。 董乘浪:“……”捶烂了桌子也发泄不完他心里的愤恨。 他发了毒誓,要他么不把偷拍裙底的色狼抓出来,他就不姓董了。 其实他和喻蓝星的后续是这样的。 “我跟你说了不是我!” “哼!”喻蓝星闷哼了一声,把他的手机还了回去。 心里想着那人没往这边拐的话,那还能去了哪里?难不成还会隐身术? 喻蓝星被深深的挫败感所笼罩。 转念又一想,她不是败给了对手,而是败在了对启程的地形还不熟。 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 但董乘浪的心里非常不好受,连高冷面瘫都维持不下去了。 “哎,我跟你说,就我,你看看我这长相,我这身材,我要想看女生的裙底,有大把的女生排着队给我看好嘛?”他的气急败坏,简直没法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真想来个狮子吼。 喻蓝星想,她刚刚那一脚,可能解开了小白同学被禁锢的声带,她其实早就该明白的,话痨的朋友至少有一半的几率也是个话痨。 喻蓝星捏了捏拳头,一把拽住了他额前特意留出来的一撮毛,想让他闭嘴啊。 董乘浪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凶巴巴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即使是刚来的转学生,也该听过他董乘浪的威赫大名。 不知道吗?启程的董乘浪可是出了名的拳头硬。别以为是女孩子,他就不揍的,战场上什么时候分过男女! 喻蓝星根本就没有怎么思考和过滤董乘浪有些奇葩的问题,身体很诚实地做出了受到攻击的第一反应。 她抬起了右脚,稳准狠地碾在了他的脚指头的位置上。 只听他倒吸了一口气,扯着他头发丝的手,毫不留情地将他往前一拉。 董乘浪向着大地俯冲,幸好他的反应快,身子猛地一扭,才没有亲吻到大地。 很险的,脸和地仅有几公分的差距。 人与人的了解过程千奇百怪,董乘浪觉得喻蓝星的那条腿“咵”一下踢上了他的肩膀,不仅仅是拉近了他俩的距离那么简单,他算是彻彻底底地了解她了。 别的女孩子生气的时候,要么嘤嘤嘤地哭泣,要么“你坏你坏”矫情象征性地动动手。 喻蓝星是不一样的,她不止喜欢动手,还他么喜欢动腿!看那利索的架势,一看就是功夫硬的。 可是功夫再硬又怎么样呢? 死丫头,真不知道他是让着她的啊? 要不然,就他,打遍了启程都找不到对手的董乘浪,会差点栽到她的手里? 别开玩笑了行不行!他只是没好意思动手……真的,真的是真的啊我擦。 第4章 神经病 董乘浪这两天看谁都不太顺眼。 尤其是男生。 再尤其是拿着手机的男生。 启程不像别的高中一样禁止学生带手机,董乘浪忽然觉得这项规定,简直了,糟糕透顶。 怎么是个人,都有手机呢? 高一和高二两个年级一共十六个班,很快就都知道董乘浪正在抓偷拍女生裙底的色狼。 有人说,他姓董的总算是干了件人事。 董乘浪一向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而之所以没有高三年级的事情,是因为高三和高一高二就没在一栋楼。 学校为了高三的学生能有一个安静的学习氛围,专门建了一栋观天楼。 对,观天这名字是挺奇葩的,乍一听,跟天文馆似的,可搁不住学校的领导喜欢呢! 总之,董乘浪暂时没有把魔爪伸向高三年级。 他每节课间,就跟领导巡视似的,在高一和高二年级段挨个班级转悠。 瞅见哪个公的握着手机,还长得猥琐,二话不说,先让他把手机交出来。 现在这个时间点,人人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色狼,都很配合的。 好几天下来,偷拍裙底的照片是没有找到,倒是发现了不少人的隐私。 青春期的男生嘛!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还遇到了一些奇葩。 比如高二二班的班长许冉自动把手机双手奉上,被翻手机的时候,也没有一丁点的不愉快,甚至兴奋地提议:“浪哥,你领个头组织各班的班委组成一个防狼小分队,怎么样?” 董乘浪对他的提议一点都不敢兴趣,随意翻看了几下,把手机扔回到了他的怀里,吊儿郎当地走进了教室。 跟在后头的陈嘉懿探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了许冉那个矮脚四眼仔的手机里,有一张赵淳儿的照片,肯定是翻拍的学生证上的一寸照片。变态。 陈嘉懿抓了抓头,跟在董乘浪的后面回到了座位。 他挺闹不懂自己这个好基友的,以董白白的性格,从来不爱管闲事啊。 再联想到董白白刚刚对许冉的态度……抓色狼此举被陈嘉懿误认成了这样的。 “卧槽,白白,你准备把赵淳儿收了吗?” “滚蛋。” “那你怎么对偷拍裙底的事情这么上心?” “管你屁事啊!” 喻蓝星可不是赵淳儿,被偷拍了裙底,没事人一样,别说眼泪了,连和别人提都没有提过一句。 董乘浪的心情是非常不愉快的。 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同桌,打喻蓝星桌子前过去的时候,却表现的像是很挤,故意顶了一下她的课桌。 一坐到座位上,又后背靠着墙,一只胳膊搭在了陈嘉懿的课桌上,一双闪着光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喻蓝星。 “哎!”他踢了踢她的课桌,挑衅:“以后我罩你啊!” 喻蓝星正埋头做数学题,懒得理他,翻了他一眼,在心里说:神经病。 董乘浪脑子一抽,本着有仇报仇的念头,伸长了手臂,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少年的手有点烫,没正眼看他的喻蓝星,秀气的眉毛轻轻一挑,眼睛里泄露出的光芒都是噼里啪啦带着火星子的。 董乘浪对上她的视线,愣了一下。 但,他可不是怂包,他的手再一次将她的下巴扣紧。 偏偏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夹着书匆匆地从后门进来。 本来都走了过去,却又倒回了两步,推了下眼镜问:“这是什么情况?” 董乘浪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陈嘉懿打着哈哈:“老师没事,我们闹着玩呢!革命友谊。” 谁给他俩那么大脸呢! 还革命友谊。 喻蓝星从小到大都不是那种被人挠了一下、不挠回去的个性。 她一秒切换了个小可怜表情,怯生生又委屈巴巴地说:“老师……” 数学老师一听,不对啊,这是有隐情啊! 他沉声道:“董乘浪,你给我滚出去站着,站太阳底下。等我上完课,我亲自把你交给你们班主任老师。” 数学老师是个正值壮年的健康男人,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 那声“董乘浪”,简直就跟二十四响的炮仗似的,在喻蓝星的耳边炸起。 她总算是记住了……嫌疑人的姓名。 董乘浪慢悠悠地从桌位上晃了出去。 数学老师走到了讲台上,“同学们,我们今天来讲第三课……” 喻蓝星翻开了数学书,一旁的陈嘉懿碰了碰她的胳膊,悄悄地竖了个大拇指。 话痨的脑回路,她一向不大懂,倒是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窗户外面。 穿着白衬衣的男生,落拓不羁地倚在栏杆上面。 九月的阳光照的他有些睁不开眼,却照的他整个人像宝石似的闪着细碎的光华。 董乘浪东瞅西看后对上了她的眼睛,原本是想气来着,却忽然咧开了嘴角,低头浅笑。 笑的比映在他脸上的阳光还要灿烂。 喻蓝星扭回了头,又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病的还不轻。 这件事儿吧,其实到喻蓝星这儿就已经算完了,反正她该报的仇一点都没有手软。 可班主任徐薇还是找她谈话了。 “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乘浪呢,其实也不是个坏小孩……” 喻蓝星一听这话,还以为徐老师是在给她和董乘浪配对儿呢! 徐薇接收到了这孩子的惊讶眼神,不好意思地说:“蓝星啊,你别误会,老师的意思是,老师已经很严厉地批评过董乘浪同学了。你看,咱能不能原谅他一回?” 喻蓝星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表情,都说三班的班主任老师因为年轻所以软萌啊,看来是真的软软的。 她低垂着头,象征性地点了两下。 徐薇很开心地又说:“老师希望你们能够做好同学,好朋友。” 喻蓝星又点了下头,心里则想着,只要他不惹她,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呗! 喻蓝星从徐薇的办公室里出来,一拐弯,撞见一手抄着兜的董乘浪。 她瞥了他一眼,没准备理他。 董乘浪凑了上去,“哎,我去抓色狼,你去不去?” 喻蓝星一听这个,顿下了脚步,她在犹豫。 她也在找那个偷拍裙底的小贼。 就因为要找到那个小贼,她用自己做饵,连续穿了好几天的裙子了。 连林深处都被惊到了,今天早上,她还站在门口没有走远,就听见屋子里的林深处问喻小蓝:“哎,你说,星怎么一下子注意起个人形象了?” 她气的差点转回去和林深处嗷嗷。 什么嘛?不穿裙子就是不注意个人形象了? 切! 算了,不能跟中年没有事业的老男人计较那么多。 他闲的了,所以才管的宽。她却是忙的很呢! 不过,还是早点结束穿裙子的日子最好。 喻蓝星挑了下好看的圆眼睛,拿下巴努了努前头,示意他带路。 董乘浪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这丫头不会好好说话嘛? 他又被刺激到了,切了一声,抄着兜,走在了前头。 算了算了,不跟女人计较。 正好在四楼的楼梯口撞见了一个男生。 男生戴着眼镜,手里正捧着手机。 一看见董乘浪,下意识把手机往裤兜里放。 董乘浪大喝一声,眼疾手快,一爪子抢了过来,迅速打开了图集。 其实男生的手机很干净,照片只有几张,基本上是他自己的自拍。 董乘浪又往后翻了翻,这就发现了晨曦的阳光下小麦色肌肤的少女。 男生顿时红了脸,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抢了回去,看了眼董乘浪身后的喻蓝星,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教室。 喻蓝星觉得男生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董乘浪问跟上来的陈嘉懿:“那谁啊?” “学霸啊!你不认识啊?八班的数学狂人。”陈嘉懿咧开了嘴,很好事地又问:“怎么了?你在他手机里都看见什么了?” 董乘浪的眼睛好似从喻蓝星的身上刮了过去,却没出声音,心里却在嘀咕,启程最近流行拿好看女孩的照片当屏保吗? 喻蓝星跟在董乘浪的后面转了一天,什么发现都没有。 一天都没怎么说话的喻蓝星整理书包的时候,和董乘浪说:“哎,董小白,这么大张旗鼓,抓到猴年马月也抓不住。” 她的意思很简单,她不准备跟小白同学合伙了,各抓各的,跟着他就是为了熟悉地形以及了解启程的基本情况,真要和他一直合伙抓色狼,总觉得智商会被拉低。 自己的计划被嫌弃,董乘浪忽略了那句“董小白”,替自己争辩:“你不知道犯罪分子的心理,他们喜欢追求刺激,我的雷声越大,他们就越不会删掉照片,很可能顶风作案。” 喻蓝星看了他半天,下意识问:“你爸是警察?” “不是。” “那你妈呢?” “也不是。”董乘浪说完,咬了咬牙,不满地道:“说抓色狼呢,管我爸我妈什么事?你就说明天还抓不抓?” “抓!”喻蓝星隐隐有些兴奋。 抓住了之后呢……扒了他的裤子,让他游校园。 第5章 下狠手 喻蓝星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董乘浪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时间是放学后。 地点是从教室到校门口这一段郁郁葱葱的林荫小路。 说真的,董乘浪以前倒是没有发现呢!启程的风景这边独好啊。 九月的晚风凉爽,夕阳落下,几缕桔色的光晕把身旁小丫头的白校服,印成了花色的,格外美丽。 话题是董乘浪找的,他抛下了陈嘉懿,跟着她一块儿出了教室,就是想没话找话多说几句。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没话找话说的人,尤其是和女孩。 就那个陈嘉懿动不动挂嘴边的赵淳儿,高一的时候,送了他半学期的草莓奶昔,他和她说过的话都不超过三句。 第一句话是赵淳儿开的头:“董乘浪,你这么白,是不是你和你妈妈都很爱喝牛奶啊?”说完,还捂着嘴开心地笑。 他当时想,这女孩儿可能真的是天真的有点儿傻了,该不会以为只要女人怀孕的时候多喝牛奶,生出来的孩子皮肤就会白吧! 董乘浪不大喜欢和既天真肤色又白的女孩做朋友,狭长的眉眼一耷拉,没搭理她。 就是没想到,他董乘浪也有舔着脸,和别的女孩子,没话找话说的这一天。 半分钟之前,董乘浪舔着脸问:“哎,新来的,咱要是抓住了色狼,你准备怎么办?” 他满心以为,武力值惊人的小丫头会恶狠狠地说“我插瞎了他的眼睛。” 这问题,喻蓝星其实早就想好了,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画面感太强,她咧开了嘴乐,乐完了才反问他:“你觉得扒了他的裤子,让他在校园里游|行怎么样?”她其实想问的是,要是真这么办了,老师会不会让她请家长。 喻蓝星虽然性格不够天真,可也还是有未成年人的烦恼。 她胆子比较大,从小到大干过的出格事情数都数不清,请家长都请腻歪了。 董乘浪至少愣了有十秒钟,才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他抓了下头,只想说“小姑娘,你这都什么思想”。 可转念又一想,很公平的啊。 这时候,董乘浪约莫感觉到这小丫头有毒,还是会传染的那种。 可意识到的时候明显有些迟,他已经被感染了,脱口而出:“可以啊,我跟你说,扒裤子这事儿,不劳你动手,到时候你还得回避。” 喻蓝星觉得董小白瞎操心的姿势,和林深处特别像,她微微皱眉,语气不善地说:“除了抓色狼,其他时候,你别跟着我。” 又被嫌弃的这么彻底,董乘浪气急败坏地站在学校门口,直到看不见喻蓝星的身影。 他调转了方向,又拐回了学校。 切,谁稀罕啊! —— 开学半个月有余。 林深处才煞有介事地想起来询问:“星,和新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当然,还是当着喻小蓝的面问的。 这一家人,也就只有晚饭的时间才会聚的齐。 二层半的小洋楼,只有这时候才会显得热闹又温馨。 喻世珠宝最近又上了一系列的新设计,喻小蓝这个首席设计师,一直都挺忙的。 以前吧,林深处也忙,就显得喻小蓝不是那么的忙。 现在好,林深处整个成了一个吃饱就睡的闲人,便显得喻小蓝特别的忙碌。 失业老男人的心理,不能在媳妇的面前显得太废材,于是就开始关心子女的学习,争做贤夫呗。 喻蓝星觉得自己把她爸的心理分析的透透的,撇了下嘴,回答:“很好啊!我那么可爱。” 是啊,可爱的让人牙痒痒。 林深处被女儿一句话噎了回来,低头夹了一筷子芦笋向着她的方向递了过去。 真不是她自作多情! 喻蓝星和亲妈并排而坐,她见林深处的筷子伸的很长,明显越过了她妈,朝她这儿来了。 心里想着,失业老男人也不容易,配合一下演个父慈女孝吧! 她刚把碗伸过去,林深处的筷子却一拐,把芦笋放进了他老婆大人的碗里,献殷勤。 喻蓝星的心情,别提了,她翻了个白眼,赌气的把半盘子芦笋都夹到了自己碗里。 林景星差点笑喷了饭。 第二天是星期六,启程的高三要进行第一次摸底考试,占用了高一和高二的教室,难得是个可以双休的好日子。 可是喻蓝星起了个大早,都还没到高三考试的时间,匆匆忙忙地塞了口面包,准备出门去。 林深处有早起的习惯,一套拳刚打下来,就见他女儿嗖一下从面前过去。 他抬高了声音问:“睡癔症了?今天周六,不上学!” 什么话从她爸的嘴里出来,就跟面包在三十七八度的天隔夜了一样,闻着也没酸,可吃起来就是感觉不太对劲。 喻蓝星已经奔到了门口,她顿下了脚,不大愉快地说:“我有事去学校。”想了下,气势有点弱了,遂补充:“不行啊?” “行!”林深处点了点头,又道:“中午去奶奶家,知道吧?” “知道,我从学校直接去。” 喻蓝星没再回头,她直接到了启程的宿舍楼外,想着等有人进出的时候混到宿舍里。 可进男生宿舍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喻蓝星早就想到这个问题,她今天的打扮很中性,还戴着一顶鸭舌帽,把头发盘了起来藏在了帽子里。 她晃悠到了男生宿舍的外面,专等着宿管老师一眼看不见的功夫,好迅速冲进去。 其实她知道进男生宿舍也不一定能查到什么东西。 但她总有一个直觉……没准儿呢! 这么想的不止喻蓝星。 董乘浪也是这么想的。 董乘浪借了同班同学的宿舍楼电子卡,准备挨个宿舍转一转。 抓色狼这件事情吧,他仔细想过了,那人如果胆子小,不继续“犯案”的话,这八成得成一桩“悬案”了。 他可不想白白背了嫌疑人的锅。 思来想去,就想着从宿舍里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毕竟变态在生活里,也可能不止一个地方变态呢! 董乘浪也起了一个大早来到学校,晃悠着门卡,打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孩跟前走了过去。 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又退了回来,弯腰,低头,想看清鸭舌帽的正脸。 正对上喻蓝星瞪的圆溜溜的眼睛。 董乘浪纠结了大概有三秒:“是你啊!” 喻蓝星翻了他一眼,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兴奋地说:“哎,董小白,你有办法把我带进男生宿舍吗?” “有啊。”董乘浪眼里的光芒闪烁,说着,一手勾上了她的肩膀。 女生的肩膀揽起来,就是和揽那些臭男人不一样。 董乘浪的心里熨贴至极,得意地又道:“就跟你说了吧,得我罩着你。” 喻蓝星别扭的不行,不快地抖了一下肩,示意他把爪子拿下去。 董乘浪低声说:“别动,你自然点,宿管老师才不会怀疑。” 董乘浪揽着喻蓝星的肩膀,自然而然地从宿管老师的屋子前过去。 喻蓝星从小到大干过的心跳加速的事情不少了,可偷进男生宿舍还是第一回。 也就是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了两下,哈哈,就过了危险区域。 一走到宿管老师看不见的范围,喻蓝星一低头一弯腰,董乘浪落在她肩膀上的胳膊就被她别在了他的身后。 董乘浪吃痛地“哎哎”了两声,喻蓝星可没打算轻易放手。 可是这时,从楼上下来了几个男生。 为了保持低调,喻蓝星放开了他的手臂,低声警告他:“下回再碰我,把你胳膊卸了信不信!” 信! 董乘浪没出声音,闷闷不快地活动了活动刚刚被扭到了极限的手臂。 死丫头,好男不跟女斗。 她倒是舍得对他下狠手。 第6章 前滚翻 董乘浪也就是别扭了一个上楼梯的功夫,就又把刚刚被虐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他嘚瑟地说:“一会儿,我教你个法子。你一会儿敲开了门,就说‘同学,你好,我手机没电了,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然后先把手机骗过来,我挡着他,你翻照片集,手速要快。” “这样是不是特别像强盗啊?”喻蓝星有所顾虑地问。 很显然,董乘浪像这种强盗的事情干的多了,没半点顾虑地道:“就算是强盗,也是盗亦有盗,总比色狼好啊!” 这野蛮的逻辑,喻蓝星也是醉了。 “还是直接说吧,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在查这个。” 一上二楼,喻蓝星下意识往右拐。 董乘浪眼疾手快地拎住了她的后衣领,也没觉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弄了她一个旱地拔葱。 董承浪就知道她回手就会打,果不其然,她也就是刚站稳,手就向他拍过来了。 他的反应也够快,一偏头,躲了过去,不等她第二巴掌挥过来,解释道:“那边是咱们班宿舍,咱班男生的手机,陈嘉懿早就检查一遍了。” 喻蓝星整了整运动服的领子,“你早说啊!以后有事儿,先和我说话,再动手。要不然……哼!” 董乘浪就知道的,这丫头虽然脾气不好,但讲道理,更不是那种不饶人的个性。 拎了人一爪子,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他笑着说:“你规矩怎么那么多呢?朋友之间哪有那么多讲究!” 喻蓝星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他成朋友了,下意识抬头看他一下,没好意思说那些薄情的话。 在她这里,同学和朋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董乘浪见她的眉头一皱,心里至少明白了八成,他嘴角都快扯到了天上,“你这样可不行啊!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来了个新学校,就得交上新朋友。是吧,新朋友?” 喻蓝星绷紧了嘴巴,没有说话。 话唠都有一个共性,他一个人都能得吧得吧说起来一点儿都不寂寞,要是有个人和他搭话的话,他还不得翻了天。 喻蓝星拐到了楼梯的左边,努了努宿舍的门,“这边是哪个班的宿舍?” “二班。” “咱们学校住宿的学生有多少?” “高三全部都住校,高一和高二,至少得有百分之七十吧!主要是男生住的多。” 两个人一边往前走,喻蓝星一边套话。 今天不一定能查出个所以然的,就当是摸查走访了。 就是公安局破案,一开始也得划定了范围,先走访排查,这样的工作就相当于大海里捞鱼,可没准儿捞了点啥上来呢! 启程的宿舍楼确实不错,很先进了,一个房间里住四个人,还有独立的卫生间,每个床铺对应一个书桌。 左半边第一间宿舍的门虚掩,喻蓝星一瞥眼睛,就把内里的摆设看了个彻彻底底。 时值九月下旬了,天气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炎热,可十六七岁的男生,却正是血最热的年纪。 屋里还有两个男生的穿戴不是那么的整齐,就穿着一个小四角裤,光|裸着上身,又露着一双带毛的大腿。 董乘浪比喻蓝星稍慢了一步,瞪眼一看屋子里的情况,伸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乱看什么呀!” 喻蓝星掰着他的手,使了老大的劲都没有掰开:“松开。” 屋里的男生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一个走了过来。 男生拉开门的瞬间,董乘浪一扯喻蓝星的胳膊,把她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董乘浪的身高快有林深处高了吧! 站在她的前头,把她的视线堵的严严的。 喻蓝星要呕死了,可他的力气真大,手死死地拽着她的胳膊,让她出不去啊。 只听,董乘浪说:“有色狼偷拍女生的裙底知道吧?为了证明你们的清白,我要看看你们的手机。” 其中的一个男生说:“我的你已经看过了。” 董乘浪扭头道:“那另一个的。” 趁着董乘浪检查手机的功夫,喻蓝星好容易探出了头。 她从他胳膊缝里看了一眼,顿时就失去了兴趣,这位同学未老先衰,用的是只能接打电话的老人机。他爸妈为了他能够好好学习,也太狠了点。 董乘浪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你们最好在本宿舍内自查一下,这么说吧,启程出现了如此恶心的恶性事件,咱们所有的男生,都有把色狼揪出来的责任。” 两个男生连声说“好”。 没想到的,董小白这么会煽动情绪,还挺有带头作用的嘛! 如此查了三间宿舍,喻蓝星都是被董小白推到了身后。 查到第四间宿舍的时候,喻蓝星忍不可忍,推着他道:“你总是挡着我干什么?” 董乘浪撇了下嘴,“我就不应该带你进来。” 世界上哪有卖后悔药的。 他一手拍着宿舍门,另外的一只手再一次点了点他的身后。 喻蓝星冲他龇了龇牙,没动。 宿舍里很快就传来了拖鞋的声音,以及问话:“谁啊?大周六的,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 对了,周六有很多学生都回了家,不回家的,留在宿舍里也多半在睡懒觉。 门“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这位的穿着也很清凉,不过好歹穿了条睡裤。 董乘浪迟疑了片刻,顿下了想要拉喻蓝星的手。 高二二班和三班教室挨着,即使是没有说过话的男生,看起来也很面熟。 董乘浪这儿仅仅是觉得眼前的男生面熟。 穿着睡裤的男生一看见董乘浪,不由自主皱了下眉,“我的手机你看过了,我们宿舍其他人的手机,你也看过了。” 想了一下,他又说:“哦,我们班班长许冉的你还没看过吧?他有两部手机,平常都是带走一部,留宿舍里一部。我看看他留在宿舍里的是哪一部……不过,看了也白看,他设有指纹密码,他不在,谁也打不开。” “睡裤”转身进了宿舍,指了指挨着阳台的下铺,“那是许冉的床。” 董乘浪跟了进去。 宿舍的窗户拉的很严,估计连玻璃门都是紧闭的,屋子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味。 喻蓝星犹豫了一下,踏进去的步伐小心翼翼,如同进入了一片未知的沼泽,时刻惊心。 她记得,陈嘉懿说过的,二班的许冉主动给董乘浪看过手机。 董乘浪查别人手机这事儿吧,本来就很微妙的,其他的男生之所以愿意配合,可能是两方面的原因:一,碍于董乘浪的淫|威;二,不让查手机的话,怕被人说心虚,从而背上色狼嫌疑犯的罪名。 但像许冉主动求查的,本来就挺奇怪了。 再加上他有两部手机,主动让查了一部……给人的感觉就是欲盖弥彰啊。 董乘浪从许冉的床上真的找出了一部银色的智能手机,并不是许冉让他看过的那一部。 “睡裤”拉开了窗帘,晃到了阳台上。 忽然指着楼下道:“许冉回来了。” 董乘浪一听这话,握着许冉的手机,一个跨步来到了阳台上。 果然看见,许冉背着个书包向宿舍楼走了过来。 董乘浪大喊了一声:“许冉!” 跟着,又扬了一扬他手里的许冉的手机。 许冉明显愣了片刻,紧跟着转身就跑。 “卧槽!那孙子要跑。”董乘浪气急败坏地说。 喻蓝星道:“那赶紧下去追吧!” 她的话音将落,只见董乘浪一抬腿跨上了阳台,“嗖”的一下跳了下去。 喻蓝星惊呼了一声,跑到阳台边的时候,正好听见他“砰”的一声落地,又只见他一个前滚翻后,一跃而起,向着许冉溃逃的身影猛追了上去。 喻蓝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一手撂翻的董小白同学,原来身手过硬啊,绝对是个劲敌! 第7章 甜姐儿 董乘浪以极其神勇的速度,把许冉扑倒在了宿舍楼不远处的草地上,惊飞了两只停在蝴蝶兰上的蜜蜂。 兴许是蜜蜂也知道惹不起恶人,不敢报被惊扰的大仇,扑扇着翅膀飞远了。 董乘浪一脚踩在了许冉的背上,一边喘气,一边往后回望。 喻蓝星的速度也算可以,百米14.6秒,勉强算优秀吧! 喻蓝星带来了许冉银色的智能手机,递给董乘浪的时候夸赞了一句:“身手不错啊!” 董乘浪哼了一声,没有表现出半点的骄傲,心里是极其熨贴的。 心想,真以为他每年下的两月部队是白下的。 都说了,好男不跟女斗。 死丫头,她要是个男人的话,早就被他一拳打趴下了。 董乘浪粗暴地问许冉:“哪根手指头解锁?” 许冉趴在地上,还没缓过来劲,连脑子都是懵的,他哼唧了一声,支吾了半天,屁都没崩清楚一个。 董乘浪想,不说话也没关系,挨个手指头试呗! 也就是试到了右手的食指,手机就打开了。 董乘浪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手机里除了存有几部日本女|优,什么都没有。 动图打开的时候,喻蓝星刚好凑上去瞟了一眼。 董乘浪如同被谁踩到了尾巴似的,一下子把手机举高,凶巴巴地说:“你看什么看啊?” 喻蓝星撇嘴,她还不想看呢! 看到了得洗眼睛。 没有找到偷拍的证据,董乘浪纳闷地问:“你跑什么啊?” 董乘浪把踩在许冉背上的脚挪了下来,又踢了他一脚。 许冉从狗啃泥的姿势变成了双手抱头下蹲,身体好歹算是自由了,被吓跑的脑子又飞了回来,他接着哼唧了几声,结巴着说:“我,我发信息给赵淳儿表白了,我,我害怕你……” 喻蓝星一脸的“哦,原来是情敌”的表情。 董乘浪却很懵:“管我屁事啊!” “我以为你是来揍我的。”许冉拉着哭腔又说。 董乘浪冷笑,合着他今天跳了个楼,白跳了,他很暴躁地抓了下头发,又道:“你他妈跟赵淳儿表白,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吗?” 许冉的嘴唇吓得直抖,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妈的,不是就不是,哭个屁啊! 他跳楼他都没有哭。 董乘浪打小接受的就是钢铁教育,董家的男人,都是流血不流泪的。 他瞥了许冉一眼,咬着牙走了。 喻蓝星摊了摊手,跟了上去。 喻蓝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好好的周六,白忙活了一上午。 哦,也不算全白忙活,好歹看了个飞身直下五六米的现场直播。精彩程度,也就两颗星吧! 喻蓝星在学校门口和董乘浪分道扬镳。 其实是喻蓝星拐了个弯,她早上就塞了两口面包,现在饿了,想到学校对面的小食店里买个热狗。 没有抓住色狼的董乘浪心情不爽,闷着头往家走去。 他家离学校很近,就在学校门口这条路尽头的红色大门里。 他一直在想色狼的事情,等到发现喻蓝星掉了队……死丫头,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真是无情,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董乘浪本来就情绪不高,这下子,比打了败仗都让人糟心。 他低着头,拐进了红色的大门里。 喻蓝星捧着热狗从小食店里出来,正好看见低着头走路的少年,一闪身,没了踪影。 她知道董乘浪拐进去的地方是哪里。 刚好,她奶奶家也住在那个红色大门的里头。 别看那儿的房子看起来不新,可是那里头,还真不是一般人就能住进去的。 也就怪不得了,董乘浪的身手过硬。 喻蓝星慢吞吞地把热狗吃进了肚子里,又慢吞吞地挪动着步子。 她可不想在大院里碰见董乘浪。 到达奶奶家的时间是十一点零五。 她奶奶正在院子里浇花,一看见她来,顿时眉开眼笑。 “你爸还说你不疯到十二点不会回来的!” 喻蓝星就知道林深处会趁她不在的时候,说她的坏话。 她压低了声音说:“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看我不顺眼的。” “他又训你了?”奶奶抬高了声音问。 喻蓝星撇嘴:“昂。” 然后又强调:“没有一天不让我伤心的。” 奶奶板着脸道:“那我一会儿也训训他。” “好啊!”喻蓝星格外开心地笑。 她最喜欢她奶奶拉着低沉的女音训她爸。 但林家,饭前是不怼人的。 这是林家上一代传下来的优良传统,据说是不带气吃饭,才有助于消化。 一家人围坐在老式的圆桌前,享受着温馨的午饭时光。 饭后,消食半个小时。 她奶奶便低沉地喊她爸的小名:“三儿!上楼。” 林深处二话不说,跟在老太太的身后,还虚扶了她一把。 一回头,喻蓝星冲他伸了伸舌头。 其实喻蓝星知道的,她奶奶不会为了她那点小事训她爸,多半还是因为中年男人的再就业问题。 想想她爸多不孝啊!都四十多了,还让老母亲操碎了心。 哼,还不如她让人省心呢! 喻蓝星一直在奶奶家待到天黑。 她家和奶奶家离的也近,就在对面的小区里。 一家四口,在夜色里步行,走出了大院,喻蓝星才想起来什么问道:“爸,院里是不是有姓董的人家?” “有啊!”林深处略微一思索后又说:“怎么?有姓董的孩子和你一班……欺负你了?” 其实林深处想问的是他女儿有没有欺负人家。 “没有。”喻蓝星含含糊糊地回答,就闭上了嘴巴。 周一上学。 董乘浪跳了回楼的事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听说他一大早,就被教导主任给约谈了。 究竟谈了点什么……喻蓝星不感兴趣,反正,教导主任没有约谈她。 她只知道董乘浪是第一节课上了一半才回到教室的。 直接打后门进来,连声报告都没喊。 数学老师冲他翻了翻眼睛,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陈嘉懿打后面踢了他一脚,他猛地一回头,还是那副“卧槽你想死啊”的欠揍表情。一下了课,跟没睡醒似的,趴在桌子上补觉。 就连陈嘉懿也罕见地没有去打扰他。 但话痨是不可能闭嘴的。 陈嘉懿找不到别人讲话,就一个劲地和喻蓝星白话。 “哎,新同桌,你和董乘浪周六是约好的吗?什么时候约的?我怎么不知道呢?这不对啊,你们俩该不是要背着我……发生点什么吧?哈哈,什么意思你懂吧?就是那个……” 喻蓝星超级想把他的嘴巴给缝上啊,她叹了口气,威胁:“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毒|哑了你?” 陈嘉懿前一刻还是嬉皮笑脸的表情,后一刻皱着眉头衡量,片刻后就果断闭嘴了。 嗯,董白白说过的,这黑丫头不止皮肤黑连心也是黑的,虽然他没有问出来原因。 但是吧,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二节课间操,喻蓝星下去的比较早。 操场上稀稀拉拉就几个人。 她在三班的位置上站好,没多久,人就越站越多了。 赵淳儿专门挑了喻蓝星后面的位置站着,踌躇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见喻蓝星转了头,她笑着说:“听说你在找偷拍裙底的色狼……我看你都不爱说话,你来,我给你介绍介绍咱们班的女同学。” 喻蓝星被赵淳儿的热情给弄懵了,紧跟着就见赵淳儿指着一旁高马尾的女生说:“胡星星,嗲精,最会撒娇了。” “行了,赵淳儿,别说我外号。你不就是想让我叫你小可爱嘛!”胡星星佯势飞踢了赵淳儿一脚,实际上连她裙角都没有挨到。 喻蓝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融入到新的班级。 赵淳儿邀请喻蓝星一块儿吃中午饭。 喻蓝星婉拒了,倒是可以结伴走到学校门口。 一群十七八岁的女生走在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中午吃饭的时间,学校的广播站会播放一些轻快的歌曲和一些诗歌朗诵。 喻蓝星偏着头听了一下。 赵淳儿说:“声音好听吧?这是高三的系花,方秀学姐,不止声音好听,长的也特清纯。哦,她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帅的很哦。” “切!”胡星星嗤之以鼻。 赵淳儿挽上了喻蓝星的胳膊又说:“别理她,嗲精就这样,平生最烦两件事情,一件是别人说她笨,一件是别人比她漂亮。” “你摸着良心说那个方秀长得真的很漂亮吗?” “人家笑起来比你甜,高三有名的甜姐儿,可不是吹出来的。” “恶心!”胡星星很夸张地说。 两个人吵的像是要绝交。 喻蓝星却仔细想了又想那天被偷拍以及追人的过程,眼皮子猛地一挑。 第8章 可爱多 喻蓝星决定去高三部见一见那个方优。 想了下,自己的武力值虽然可以,但她还是想招募个打手。 流血流汗的事情,有男人干就行了。 有跳楼都不怕的打手,她还自己上的话……除非她傻啊! 下午上学,喻蓝星比平时早来了半个小时,举着两支可爱多,就在学校门口等董乘浪。 她算的时间刚刚好,冒着白气儿的可爱多最表层的奶油将将开始融化,董乘浪的身影就出现了。 学校门口这条路上的梧桐树茂密,将正午的阳光遮的严严实实。 董家的老爷子不知道今天又因为什么事情发了脾气,董乘浪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出了门。 心情比这秋老虎的燥热,还要火辣辣。 他低着头走路,一个开始融化的可爱多,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他顺着可爱多抬了下眼皮,火辣辣的心情,顿时刮来了一阵带着可爱多香味的冷风,燥转晴朗了。 “请我吃?”董乘浪其实更想问的是…她该不是在专程等他吧? 没好意思问是因为怕被说自作多情。 “嗯,请你,赶紧吃吧。”喻蓝星点了点头,把可爱多递了过去。 董乘浪喜滋滋地接了过来。 两个人一边啃着冰淇淋,一边往校园里头走。 大中午的校园里静悄悄的。 董乘浪故意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走在一条线上。 偏了头看她,不说话的死丫头真是恬静可爱,抱着冰淇淋的样子,特别像一只抱着松果扬着尾巴的小松鼠。 董乘浪有种想揉她脑袋逗逗她的冲动。 但转而便想到了她的擒拿手,两个人要是一杠起来,那冰淇淋八成得掉啊……多可惜。 他咬了口冰淇淋问她:“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请我吃冰淇淋?” “买多了,我本来想吃两个的,一看见你就只想吃一个了。” 董乘浪气笑了:“哦,那你就是说一看见我就吃不下去了呗!” 喻蓝星撇了嘴怼他:“这就分享,上过幼儿园没有?” “那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等你啊!” 喻蓝星轻飘飘出口的话,惊的董乘浪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等,等我?”他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嗯,我要去观天楼,邀请你一起去。” 董乘浪皱了下眉头,感觉自己白激动了一场,倒是也没有问她去观天楼干什么。 去就去呗,谁让吃了人家的可爱多,嘴软呢! 喻蓝星已经打听过了,方优和方秀都在高三一班的精英班里。 叫人的活儿是董乘浪做的。 喻蓝星起先站在董乘浪的后面,等到方优出来了之后,才闪身出来。 她没有见过方优的正脸,倒是见过方秀。 两个人长的有五分的相似。 要不是已经有了思想建设,喻蓝星看到方优的第一眼怎么都不能相信,这么阳光帅气的男生会干出偷拍女生裙底的事情, 而方优看见她的时候,明显愣怔了一下。 喻蓝星便笃定地道:“那天就是你。” 方优笑着问:“学妹,你说什么啊?” 喻蓝星懒得跟他废话,转头对董乘浪讲:“你不是说了犯罪分子有追求刺激的心理……还等什么啊,搜他的手机。” 董乘浪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形下,难得一句废话都没有,表现的非常配合,真的如同听取主人命令的打手,一把推着方优的肩膀,把他抵到了墙上。 “手机。”他低沉地说。 高三一班有人听见动静,探头吆喝:“你们干什么啊?打架都打到高三来了?” 董乘浪没好气地说:“抓色狼。” 方优的脸红了一阵儿,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这么猖狂,咆哮似地辩解:“你说谁是色狼啊?把话说清楚了。” “不是你你就证明啊,你把手机交出来给我看看。” “凭什么给你看啊?你他妈算哪根葱?在高一和高二横就行了,跑到高三……真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啊!” 方优以为自己眼中闪过的精光,是不会被发现的。 喻蓝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推来推去。 高三一班出来了很多学生看热闹,甚至还有人摩拳擦掌,提议群殴董乘浪。 但董乘浪在启程到底是威名赫赫,提议没有人响应,提议的男生涨红了脸,自己也不敢上。 走廊都这么热闹了,方秀却端端正正地坐在第一排,仿佛方优不是她亲人似的。 还有她的表情,明显很不安呢! 喻蓝星偏了下头,挤进了教室,对着方秀莞尔一笑:“姐姐,把你的手机借我看看呗。” 方秀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书包。 喻蓝星一般是不会对女人动武的。 可必要时刻,抢个书包,还是不会有心理障碍的。 喻蓝星顺利地拿到了方秀的书包,翻找出了手机。 果不其然,她押对了。 方秀面如死灰,怯生生地道:“是,是我拍的,可是我没有恶意。” 这么假的谎话说出来,喻蓝星自然是不肯相信。 可方秀咬死了手机就是自己的。 那天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方秀正在广播室里进行晚间的最后一次广播。 方优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冲着她嘘了一声,躲进了广播室的柜子里。 有一个女生匆匆跑了进来,问她有没有看见一个男生。 她摇了摇头,心里以为是方优在哪儿招惹上的感情债,微微不悦地说:“这里是广播室,没什么事的话,请你出去,我还要广播。” 女生又匆匆忙忙地出去。 后来,方秀才知道偷拍裙底的事情。 “方优,那个女生为什么找你?” “你把今天的事情烂到肚子里。” “方优,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偷拍女生的裙底?” “新鲜了,你管我。哦,对了,这几天,我要和你换一下手机。” “我不跟你换。” “你必须跟我换,要不然我就告诉咱妈你和那个陈一安谈恋爱还去他家过夜的事情。还有,我手机里的照片,你一张都不许删掉,听见了没?” —— 高三的学霸为了减压就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喻蓝星也是醉了。 可是学校明显想息事宁人,先后找了赵淳儿和她谈话。 喻蓝星不知道学校领导都和赵淳儿谈了些什么,估计跟她的谈话内容差不离。 谈话的地点则是在教导主任办公室。 负责谈话的自然是教导主任。 年近四十的主任一看见喻蓝星,指了指他办公前的椅子。 “高三了,学校压力重,难免会有思想走歪的时候。学校不是法庭,是一个讲究人情的地方。我向你讨一个人情,原谅方秀,让她安心学习,参加高考。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犯,若有下一次的话,我会立刻开除她。如果你一个人没办法决定的话,那就请你的家长到学校来,我负责……” “同意。”喻蓝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主任,我要回去学习了。” 教导主任愣了片刻,点点头,示意她出去。 听说,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试成绩出来了。 方优考了全年级第一。 明眼人都知道的,偷拍裙底的肯定不是方秀,可学校的领导像是没长脑子似的,只要有人背锅,就皆大欢喜。 喻蓝星从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出来,没有回教室,而是去了操场。 他们班这节课上体育。 体育老师把几个体育特长生留下之后,就让其他的同学自由活动了。 喻蓝星不大想动,一个人坐在操场外围的台阶上面发呆。 董乘浪扔下了手里的羽毛球拍,几步跨上了台阶,坐了下来。 清早的阳光还不算刺眼,但空气却格外的清新。 喻蓝星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发出感慨:“我看这人啊,优不优秀,和人品的好坏,是没有直接关系的。” 还是林深处说的好,看人优不优秀是其次的,主要得看人品。 董乘浪知道她在心烦什么,笑着说:“给你讲个笑话吧!” 他指了指看台下面正冲他挥手的陈嘉懿,嘴巴一咧,硬压出了奶声奶气:“老师,我不会写名字,我名字笔画太多了……我爸给我取的名字,我说的不算,我要是他爸我就给他取个更难写的名字……” 喻蓝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董乘浪也笑了,偏了头看过去,刚好看见她的侧脸。 很完美的侧颜,就是那种日思夜想,在梦里见过的。 “哎,你几月的啊?我肯定比你大,听说你们这些年轻女生都喜欢成熟的……从今天起,叔叔罩你怎么样?” 要不是人多,喻蓝星真想把他从看台上掀下去。 董乘浪像是知道喻蓝星的心思,这个时候,自己主动跳了下去,又猛一回头,“哎,叔叔说罩你不开玩笑的。等着啊,叔叔送你个见面礼!” 半天后,听说高三学霸的裤子被人给扒了,裹着个校服褂子,露着一双大毛腿,在校园里狂奔。 第9章 红枣酸奶 关于学霸裸|奔,哦不,狂奔,喻蓝星还是很遗憾的。 虽然看到了陈嘉懿手机上拍的照片,但不是亲眼所见啊。 就在她看照片的时间,陈嘉懿眼皮子眨眨,口述了战况有多精彩。 “我跟你说,你可能不信,那方优别看是学霸,听说还练过武术,也算是个硬茬子了。我守后路,董白白攻他前路,不算二比一啊,我都没来得及动手。他臭不要脸使出了一记猴子偷桃,我浪哥的桃要是被他偷了去,可不坏菜了。只见我浪哥一腿定江山啊,他人就晕了。” 话痨就是话痨,不要指望他一句话说清楚一件事情。 说的好像喻蓝星不知道董乘浪有几斤几两似的,就方优,乘以五,董乘浪都没问题。 她嗒着嘴把手机还给了陈嘉懿。 董乘浪太了解喻蓝星的个性了,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着,后悔没亲自动手?” 喻蓝星才懒得理这种低层次的挑衅,她不在意这些,低了头和数学题奋战。 听说高二是有月考的,她思考着,数学要是得个个位数的分数,她怕他们家失业老男人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还是努把力,争取考个几十分。 不过……真难啊! 她又不是艾果儿那个数学变态。 艾果儿是她小学同学,罕见的和她对脾气,都喜欢直来直去,两个人在一起聊天,嘎嘎嘎的笑,能笑上一整天。 但,她小学没上完,就跟着林深处换了个城市,换了所学校。 至此正式进入叛逆期。 她爸希望她好好学习,她偏不。 她爸希望她长成个淑女,她偏不。 这个反调,一唱就是十年,反正她高兴。 开学二十天。 喻蓝星也算正式融入了高二三班的学习生活。 这个融入,说的是,她已经尽量学会忍受了同桌的话痨属性,前桌的全世界我最厉害属性,以及赵淳儿的小仙女属性。 是个人,总得有个三几个狐朋狗友……对吧! 赵淳儿是没办法被划做狐朋狗友的范畴,但董小白没准儿可以。 想到这里,喻蓝星又果断地否决了先前的想法。 她都打听过了,别看董小白长得白,却是大院里的混世大魔王。 林深处要是知道她和董小白成了狐朋狗友,再加上她数学没办法及格的基础上,没准儿真会得心脏病。 嗯,为了不当她爸那样的不孝子女,她还是得和董小白保持点距离。 董乘浪也奇怪了,原本以为,他和新来的小丫头关系应该拉近了,怎么那事儿一过去,对着他,还是板着脸面无表情。 “哎,你是不是变白了一点?”董乘浪一下课就转过了身,本来是想没事儿找点什么事,嘿,这事儿就真的来了。 将将阳光那么一照,董乘浪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怎么觉得喻蓝星她变白了呢!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这对他来说,可不算什么好消息呢! 喻蓝星皱眉。 她确实没有像今年晒的这么黑过。 她自己没什么感觉,她妈就有点受不了,上个星期还说要带她去美容院,被她用生命给否决了。 她天生丽质,白好看,黑也好看,根本用不着。骄傲脸。 喻蓝星是个不操心的性格,刚放暑假那会儿,也没管中年男人退休不退休的事情,连京城都没回,就飞奔到了海边,找她舅舅。 她从小在珠涯湾的海边长大,对那一片大海特别有感情。 她舅家有一个比她小了十岁的小表弟,前前后后跟着她问:“姐姐,你以后想当兵吗?” “没想过。” “我想当兵的。当兵的都比较黑,我准备多晒晒太阳,你能和我一起吗?” “嗯嗯,一起。”喻蓝星从善如流,就是这么成的小黑泥鳅。 晒黑了总是能白回来的。 喻蓝星打小就不黑。 可是关于这个问题,她没打算回答,表情说明了一切——我黑还是白,关你叉事啊!神经病。 董乘浪要是再看不出来他又碰钉子了,那他就真是憨了,气的咬牙切齿,可……好男不跟女斗啊! 他下辈子要再投胎的话,考虑投成个异性。 多好,碰上他这样的男生,心里想咬死她一百遍,一遍都不会付诸行动。 得,这个天,又给聊死了呗。 董乘浪无聊,叫了陈嘉懿下去买水喝。 临走的时候,董乘浪拽的跟大爷施舍似的,问喻蓝星:“你喝什么?” 喻蓝星指了指自己的保温杯:“妈妈牌营养黑枸杞。” 嘴犟! 董乘浪就不说,他刚刚闻到了红糖的甜腻气息。 “哎,你说那死丫头是不是用了什么美白产品?” 这个问题,董乘浪已经问了陈嘉懿三次。 陈嘉懿无奈地只想翻眼睛。 但转念一想,他话痨的时候,没准儿董乘浪也是这么忍耐他的,还是忍吧。 不过他趁着转身的功夫,到底还是翻了下眼睛,转移话题:“哎,你死敌快回来了。” “回就回呗!”董乘浪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一步跨下了三层台阶。 陈嘉懿看着他的挺阔背影叹了口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接下来两个月,大院估计又要上演一部大片了,片名就叫《大院风云》。 哎,就是吧,他也看出来了,这董白白的心就没在死敌快回来这上面。 陈嘉懿喝来喝去不是雪碧就是可乐,喝其他的东西,他觉得没劲。 董乘浪拿了瓶气泡水,斜眼看了下超市新上的热奶柜,犹豫了几秒,迅速打开了柜子,拿了袋温热的红枣酸奶塞进了怀里,拔腿出门。 陈嘉懿一回头,卧槽,这一次,董乘浪比他蹿的快。 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 有生以来,第一次给女人买东西,有血缘关系的女人不算数啊。 董乘浪觉得自己怀揣的不是红枣酸奶,而是一种有生命的生物,活蹦乱跳,他捂着烫手,不捂又怕它自己会在一个不适宜的时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他似乎可以理解赵淳儿为什么送完他奶昔之后,总是面红耳赤,语无伦次了。 他的脸皮倒是经受住了岁月的考验,一点都没有变色,但说真的心里就像是住了一窝小兔子,那个蹦跶呀! 时机不太好找,第三排的胡星星正转着身子跟第四排的林凡说话。 胡星星这女人嘴巴超级大,她知道的事情,连隔壁班都会知道。 倒不是怕被说,就怕死丫头像上次一样一本正经地说“谢谢小白同学,我不喝。” 他不要面子啊? 董乘浪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了酸奶,扔到了喻蓝星的课桌上,“你让我给你带的。” 喻蓝星转着水笔,陷入了短时间的回忆,紧跟着她感觉自己失忆了。 “我有让你给我带东西吗?” “有。”董乘浪斩钉截铁地说完,忽然压低了声音:“叔叔业余的爱好是研究人的心理,你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叔叔从你渴望的小眼神里,已经读懂了你的内心。” 感觉这么说太没有渲染力了,他举了食指,放在了微微湿润的红唇边,用极具蛊惑的声音说:“嘘,不要辩解,你骗不了叔叔的。” 喻蓝星只觉无语至极,可不怼他两句会憋死的。 她放下了笔:“董小白,你看我眼睛。” 董乘浪拧上了气泡水的瓶盖,一手托头,狭长的眼尾连勾带挑,确保这电真的放出去了。 喻蓝星却像是绝缘体,问他:“你现在从我眼睛里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董乘浪正在想怎么编。 这时候,喻蓝星低下了头,那句“神经病”已经到了嘴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门的陈嘉懿,拍了拍手说:“咦,怎么我一来就不对视了?不要这样子,这让我有一种撞破了别人好事的尴尬。” “滚蛋。” 上课铃声响起,董乘浪转回了头,一抬眼皮,将好撞上了赵淳儿匆匆挪开的视线。 赵淳儿的事情,陈嘉懿早就解决了不是。 董乘浪眯了眯眼睛。 —— 放学后,赵淳儿特地等了喻蓝星一起下楼。 她亲热地挽着喻蓝星的手臂,哼哼唧唧,“我不想坐在第一排了,天天吃粉笔沫。” “那你想坐哪儿?”喻蓝星随口问道。 赵淳儿抿了抿红润的嘴唇,“蓝星,你想我坐你前面吗?” 这话问的……已经可以预见了前面是个那么大的坑。 喻蓝星似笑非笑:“这个问题吧,我觉得你还是先征求一下董乘浪的意见啊,毕竟,你是想和他同桌。” “不是,我才不是想和他同桌。”赵淳儿赶紧辩解:“我就是想和你坐的近一点…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喻蓝星被拉出来当挡箭牌,当的并不怎么甘心情愿。 她似乎可以预见,自己很快会失去眼前这个同性朋友。 第10章 狐朋狗友 如果喻蓝星是一根筋的话,大约就会被赵淳儿给套路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说服董乘浪之类的。 但喻蓝星不喜欢拐弯抹角,不代表她没有拐弯抹角的智商。 不喜欢做的事情就不做,连林深处都委屈不了她,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赵淳儿等了很久,喻蓝星都没再说话,偷偷地斜眼看她,她的表情淡淡的。 淡淡的抬头看一眼阳光,淡淡的看向路两边的大树,再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那种淡淡的,仿佛看那些不会动的植物一样。 赵淳儿的心里来了气,还没有走到学校门口,就跟她讲:“哦,我忘记了我还有事。” 喻蓝星点了点头,连声“再见”都懒得讲。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真的只能和艾果儿那种心大的女孩子做朋友了。 可艾果儿毕竟只有一个。 喻蓝星一进家门,林深处就看出来了,她的气场不对。 怎么看出来的呢? 他女儿平日里有些强迫症的,换掉的鞋子,一定会特地用脚将它们踢到同一水平线上。 可是今天没有,一只鞋头朝外,一只鞋头朝里。 上楼的时候,还故意咚咚咚的,像是要把这楼跺塌了! 林深处判断了一下,自己有可能是又被迁怒了。 星打小就有个心结,她没什么朋友啊,都怨他了。嗯,就是怨他带着她天南地北居无定所。 由此,林深处又判断出了,星在新学校肯定是又没有交到朋友。 吃饭的时候,林深处罕见地什么话都没有说,盛了勺白玉丸子,却握着勺子停顿了片刻。 喻蓝星看见了,可是今天没有心情和他玩“给你、嘿就不给你”的游戏,眼皮子一耷拉,就是这时候,白胖胖的白玉丸子滚落在了她的碗里。 又听见她爸说:“吃饭。” 切,讨好! 喻蓝星虽然不爽,但还是一口把白玉丸子给干了。 吃饱了之后,她劝自己,算了,要不还是把董乘浪划作狐朋狗友的范畴得了。 茄子里头挑个将军,填补一下空缺,总比一个狐朋狗友都没有的好。 瞧他,应该不是个小心眼儿,关键时刻还能当打手。 再者瞒着她爸和董乘浪来往,可比和那些女孩子上演宫心计简单多了。 一片昏暗的高中生涯,忽然又变得明朗了起来,还是因为那个白到放光的董乘浪。 喻蓝星略微思索了片刻,也没觉得哪儿有不合适的地方,心情顿时变好了不少。 临出门的时间,忽然想起自己的零花钱没有了,喻蓝星走到了沙发旁,伸手问林深处要。 林深处气,管他要钱,别说喊声“爸”了,连一个字都不讲,一伸手,就算完事了? 父女俩大眼对小眼了很久,还是当爹的先妥协。 要不然呢,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一般见识啊! 林深处想着,完事就完事吧,他认命地掏出了钱包……谁让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冤家呢! 林深处把钱包里的红票票都给了喻蓝星。 拿到钱的孩子,还是会说好听话的,“谢谢爸爸。”说完,喻蓝星背着书包直接出门了。 她盘算着既然准备和董乘浪成为狐朋狗友的话,那董乘浪帮她扒了方优的裤子,是得好好答谢一下。 她准备下午放学,请董乘浪吃顿饭,以示自己可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 请董乘浪就得请陈嘉懿,这样的话,才显得她不小气。 去哪儿吃……让他们来挑吧! 反正她对这儿不是太熟。 可是喻蓝星在学校门口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董小白。 下午的预备铃声响起,董小白才踏着铃声走进教室。 把松松垮垮的书包往他旁边的空座位上一放,身板坐的笔直,就连背影都散发着“谁都别烦我”的气场,简直满溢了。 喻蓝星看见陈嘉懿想要戳他后背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很久,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放下。 她抬了抬眼皮看向陈嘉懿,她无比确定话痨看懂了她的意思。 可是,话痨只撇了撇嘴,罕见地一句话都没有说,确实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了。 一下午的课间,董小白都是趴在课桌上度过的。 心情很颓废,就连下周三月考这么刺激的消息,都不能让他振奋分毫。 放学的铃声响起,陈嘉懿猛地一拍董小白的肩膀:“走,兄弟,哥请你吃饭,吃大餐。” 大餐还是可以有的。 董乘浪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却听见喻蓝星忽然发问:“什么样的大餐啊?” 一转身,正好看见她偏着头,眼睫轻眨,看起来真的是相当惊艳了。 那边的陈嘉懿挠了挠头,问她:“你去吗?” “那得看吃什么了?”喻蓝星说。 “那得看你想吃什么了?” 陈嘉懿觉得和她绕不清楚,又拍了拍董乘浪的肩膀,“浪哥,你说,咱带不带她?” 这哥啊弟啊的切换实在是太随意了。 董乘浪已经从桌位上走了出来,路过喻蓝星的旁边,挑衅地说:“逃课喝酒,去吗?” 还别说,喝酒不是事儿,但逃课,喻蓝星真犹豫了。 她问:“会被叫家长吗?” “你当自己还是小学生啊!偶尔逃个夜自习,用得着叫家长?”董乘浪嗤笑着说。 这么低级的激将法,喻蓝星是不会上当的。 她再一次确认:“真的不会让叫家长?” “不会。”董乘浪略微不耐烦地道:“哎呀,算了,你还是不去了吧!” 喻蓝星想去的啊,她一回京城,就开学了,周末都是和家里人在一起,还从来没有跟所谓的朋友出去过。 她迅速收拾好了书包:“要是请家长的话,你搞定啊。” 学校的门口小吃店居多,但没几家真正好吃的。 董乘浪立在校门口,一招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喻蓝星竖着耳朵听,都没听清楚。 她只好问:“咱们去哪儿?” 董乘浪张开了手,跟鬼爪子一样在她眼前舞动,还像电视剧上的恶人一样坏的那么明显,嘎嘎地笑:“上了我的贼船,你还想半道下去吗?” 喻蓝星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腿上,又问一遍:“咱们去哪儿?” 大腿火辣辣的疼,可心里莫名的爽,他这是抖m吧? 心里的认知实在是太惊悚了,董乘浪一秒变得正经:“去荣域大楼吃火锅。” 喻蓝星翻了他一个白眼儿,早说不就不用挨打了。 吃火锅的好处就是谁爱吃啥就吃啥。 喻蓝星点了个鸳鸯锅,锅都还没开,那边的两人已经各干完了一瓶啤酒。 她抿了口可乐,还是没有主动打听董乘浪的烦恼是什么。 即使是做朋友,朋友不愿意讲的事情,也是不问最好。 朋友的心情不好,就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喻蓝星把肥牛虾滑丸子一股脑地下到了锅里。 火锅其实也就是吃一个热闹。 尤其是林家的饮食清淡,像这样子吃饭,真是很少见的。 她偷偷地尝了一点点辣椒,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舌头尖火辣辣的,可乐被她喝完了,她抱起董乘浪的啤酒,猛灌了一大口。 董乘浪都看傻了。 陈嘉懿拍着桌子叫:“哇,好酒量,再来点。” 再来个……屁啊! 逃课就算了,一身的酒味回家,是要气死她爸的嘛! 其实这顿饭也没有吃多久,七点半就结束了。 喻蓝星坚持溜回了教室,董乘浪和陈嘉懿喝的太多,酒味太浓,决定去操场上吹吹风。 喝的有点儿爽,两个人勾肩搭背,在操场的跑道上释放酒后的青春活力。 董乘浪醉眼迷离地问:“多少钱?” “什么?”陈嘉懿没有听懂。 “这顿饭吃了多少钱?” “不是你付的吗?” 董乘浪一下子酒醒了,毫不留情地踹向了陈嘉懿的屁.股。 卧槽,头一回跟女生吃饭,居然让女生买单,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他董乘浪还要不要在启程混了! 喻蓝星到的特别巧,班主任徐薇还没有到。 她偷偷地从后门进去,轻轻地坐在了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气,紧跟着拿出了数学练习册。 做好了这一切,不经意地一抬眼睛,正好发现了频频回望的赵淳儿。 赵淳儿一对上她的视线,表情僵硬了片刻,便扭过了头。 喻蓝星耸耸肩,翻开了练习册。 嗯,x y 1=0的倾斜角是……数学不好的人头大如斗。 第11章 月考 人生的真谛大约就是断舍离。 喻蓝星觉得这次的一刀两断比较轻松,毕竟亲密的关系并没有建立起来。 赵淳儿不想理她,那就算了呗,反正一个坐在最前面,一个坐在最后面,本来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距离。 关键也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去伤感,知道嘛,连续好几天她连做梦都在算三角函数题,一醒来,眼眶发红,不用回想,梦里肯定是没算出来。 悲了个催的! 面子使然,她一点都没打算告诉林深处月考的事情。 周三考试的早晨,喻蓝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考试,喻小蓝特意让她吃的一根油条和两个鸡蛋。 可是家里没有油条啊,她把早餐面包切成了长条,权当代替了那个“100分”的“1”了呗。 唉,再吃了两颗蛋。 喻蓝星出门的时候还在想,也不求考一百分了,能多点就多点吧! “我走了。”喻蓝星冲着屋子里喊。 林景星的学校离的稍远,司机张叔已经备好了汽车。 他通常都是七点十五才出门,毕竟是小学生。 林景星等到他姐走远了,又偷偷地溜回了屋,走到了他爸的跟前,“刚才那个赌约不算。咱们不赌我姐今天是不是考试,咱们赌她能考多少分。” “可以。” “那我赌她及格。” 林深处慢条斯理地放下了叉子,“那你这是挖了个坑给我跳呗!” 可不,他赌他女儿不及格,甭管她及格不及格,他都是错。 万一这小子嘴不严,赌约被他女儿知道了。 那她要是及格了,他这个做爹的就是唱衰女儿。 那她要是不及格,就是他这个做爹的咒的呗。 眼看他妈就要下楼,这赌就打不成了。 林景星焦虑地皱眉:“爸,你就说还赌不赌吧?” “不赌!”林深处斩钉截铁地说。 丫的,大的不听话,小的一肚子心眼儿。 老狐狸不发威,真当他是吉祥物了。 喻小蓝下楼的时候,发现女儿已经走了,而儿子有些闷闷不快。 她一眼向林深处扫了过去。 林深处假装很无辜,耸了耸肩,说的话别提有多虐狗了:“不化妆都漂亮,你还化那么久,鸡蛋都凉了。” 林景星翻白眼儿的技能,得到了他姐的真传。 不过他比较低调,想翻他爹白眼儿,也是低着头悄悄地翻。 关于家里的那场赌约,喻蓝星自然是不会知晓。 她以为自己瞒的挺好的,没人知道她接下来要进行回到京城以来的第一次生死考验了。 启程的月考抓挺严的,所有的学号,打乱排序,一个班的同学能挨在一起的几率,基本为零。 喻蓝星也没想和谁挨着,她分到了四楼的八班,一进了学校,也没去二班的教室转一圈,就直奔八班去了。 董乘浪和陈嘉懿还在二班来着,又等了一会儿,董乘浪说:“走了。” 陈嘉懿还赖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动,哼哼唧唧:“我等我同桌来和她说几句话。” “等什么等啊?去八班找她。” “不是吧!”陈嘉懿夸张地啧了两声:“我这个同桌啊,有点凉薄了。怎么着也得两天不见面,好歹也回娘家来打个招呼啊!” 董乘浪撇嘴,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是无比地认同。 可不是,那丫头就是个无情的人呐! 转念又想,不就是两天,谁要先找她,谁就是孙子。 董乘浪分到了一班,陈嘉懿去了四班。 两个人在教室门口分道扬镳。 这世上最坑爹的事情,就是考试的第一场考数学。 数学一考,自信心啊,智商啊,直接都拉到了水平线以下,后面的科目,还怎么发挥啊! 但现实改变不了。 喻蓝星焦虑的不得了,拿着水笔在桌子上翻来翻去,一不小心翻掉了。 前头的男生一弯腰,捡起了水笔。 喻蓝星挺不爱麻烦人的,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啊!” “不客气。”男生转了头。 喻蓝星愣了片刻,道:“我见过你一次。” 就是第一回跟董乘浪查色狼,董乘浪翻过他的手机,说他是八班的数学狂人。 大约就是数学这两个字,她记得很清楚。 “两次。”男生却纠正说。 “两次?”喻蓝星没什么印象,不过学校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正常啊! 她又笑了笑说:“我刚转来,对这儿不熟悉,可能见过,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男生迟疑了片刻,脸红红地自我介绍:“那咱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范小奕。” “你好,你好,我喻蓝星。” “哦,我听说过。”范小奕一笑起来,鼻梁上的眼镜也跟着颤动着。 预备铃声响起,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进来。 范小奕扭过去之前,冲喻蓝星眨了眨眼睛。 董乘浪迟到了。 监考老师都进了教室,他才匆匆忙忙地跑到一班的门外。 负责监考一班的正是一班的班主任老师,出了名的严厉。 年纪四十多岁的女人,发起飙来,极具震撼力。 她把试卷摔到了讲台上,训斥:“几点了知道吗?如果是高考的话,如果考的是英语,你已经不能进教室了知道吗?” 哪有那么多如果……董乘浪踢了踢脚尖,没有辩解一句。 数学考试的时长是两个小时。 实际上,喻蓝星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会的全写完了。 还有一多半不会写的,选择题她有秘诀——三长一短就选短,三短一长就选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就选c。 但计算题她就傻眼了。 都到这时候了,傻眼也得认命。 她百无聊赖地四处看,正好对上监考老师的眼睛。 老师说:“不会写的也给我熬到时间,不许提前交卷。” 喻蓝星默默地低下了头,想再瞅瞅,万一还有她会的呢! 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范小奕趁着翻看试卷的功夫,迅速将一个纸团扔到了后面。 喻蓝星愣了片刻,迅速把纸团握到了手里,小心翼翼地去看监考老师,心噗噗地跳。 数学考试结束。 陈嘉懿跑到一班的门口等董乘浪一起浪一浪。 一见他人,陈嘉懿迫不及待地问:“白白,你考怎么样?” “还行。” “怎么又还行啊?”陈嘉懿哀嚎。 这是来自于学渣的心底声音。 “那你不许告诉我妈考试的事情,叫你妈也别告诉我妈。” 董乘浪轻扯了一下嘴角,训:“你就不能热爱一下学习?” “我爱她呀,但她不爱我。” 陈嘉懿撇了撇嘴,忽然间想到:“白白,也不知道我同桌考的怎么样?” “哼,很好吧!”董乘浪没好声音地说。 数学狂人都坐她前面了,能考不好嘛! 第12章 嗬嗬嗬 喻蓝星一直到中午回家才把纸团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来。 然而打开看也是需要勇气的。 喻蓝星闭了闭眼睛,打开了纸团,眯着眼睛一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她记得她选择题的头两道,选的是b和a来着,范小奕给的答案却是c和d。 喻蓝星就看了两题,没敢往下看了。太扎心。 她把纸团重新团成了一团,扔进了家里的垃圾桶里。 心烦,中午饭多吃了一碗。 林深处挑了下眼皮,决定就当作不知道这次考试的事情。 新到一个地方,总得给他女儿一点适应的时间……对吧! 喻蓝星走了之后,林深处嘱咐林景星:“在家不许提你姐考试的事情,听见了没?” “那要是说漏嘴了呢?”林景星略带挑衅地问。 “家法伺候。”林深处阴森森地道。 林景星后背一毛,认真点头。 他们家重女轻男啊,他爸说的家法,他打小就挨过。 但他姐从来没挨过,即使考试三门不及格都没挨过。他去年一门考了八十分,要不是他妈拦着,他爸一脚就踹上了他的屁股。 林景星今年十岁,逆反心理很严重。 这厢才被他爸无情地镇压,转头偷偷摸摸就给喻蓝星发了条信息,“姐,咱爸知道你今天考试。” 即使启程允许学生带手机,考试的时间也是不许带的,主要还是防作弊。 也幸亏喻蓝星把手机放到了家里,要不然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下午的语文也铁定考砸。 至少考完了语文,喻蓝星上午丢失掉的信心,回来了一半。 五点半考完,校园的西边燃起了一大片火烧云。 喻蓝星站在四楼的走廊上,凝视了许久,才缓缓地走下楼。 她并不知道的是,她看夕阳看了多久,背后一双眼睛就看了她多久。 月考的时间,夜自习也照常上,这大概是启程最坑爹的规定了。 喻蓝星中午吃的太多,没什么胃口,蔫蔫地回到教室,往桌子上一趴。 那边董乘浪和陈嘉懿考完了之后,消耗太大,径直就去了学校门口的蒸饺店。 那家店的蒸饺是这条街所有小吃里的一绝,一到启程放学,门口总是围满了学生。 两个正值猛长期的男生,一共吃了六笼蒸饺,两碗馄饨。 这才一人抱着一瓶气泡水,往教室走去。 走到教室门口,董乘浪居然不由自主地在想,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回没回教室? 该不会和人聊的忘记自己是哪个班的了吧! 转念又想,他有病啊,操那么多闲心干啥! 可才走到后门,也就是瞧见天蓝色牛仔衣的一角,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勾了一下。 陈嘉懿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正扯着嗓子,想要怪叫一声“同桌。” 董乘浪一扯他的衣领子,扯的他直打飘。 “干啥?”陈嘉懿皱着眉头问。 “素质呢?让狗吃了。” “什么素质?”陈嘉懿真心没懂。 董乘浪指了指喻蓝星的背影:“人家睡觉呢!” 话是这么说,可董乘浪进自己座位,路过喻蓝星的课桌,故意一拱桌子——嗯,我回来了! 教室里那么吵,喻蓝星不可能睡着的,她就是感觉脖子无力,支撑不起来她骄傲的头。 董小白和话痨说了什么,她一字一句听的很清楚。 可她不大想动。 董乘浪斜着坐了很久,也没等到喻蓝星动一下。 真睡着了? 感觉不太像。 难道是虚脱了?不至于啊,她那一腿“咵”能踢那么高,不该是考个试就能累虚脱的体质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走,董乘浪越来越觉惴惴不安。 他一推喻蓝星的手臂,关切地问:“哎,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喻蓝星睁开了眼睛。 董乘浪的手触上了她的额,手指间的温度刚刚好。 他略显尴尬地放下了手:“嗯,快上课了。” 喻蓝星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董乘浪没事找事地又说:“哎哟,看给我们星姐,聊天聊累的。” 喻蓝星没吭声,不想理任何人的挑衅。 陈嘉懿好事地说:“跟谁聊天了?不是啊,同桌,你这样不对,你看我找你聊个天吧,我说十句你都不说一句。你到底是跟谁聊天,累成这样啊?” 喻蓝星还是没吭声。 陈嘉懿自讨了一个没趣,倒也习以为常了。 他的思绪跳的很快,转头又跟董乘浪说:“说好了的啊,我请你吃一个星期的晚饭,你他妈回家不许跟你妈提考试的事情。” 不等董乘浪回答,喻蓝星忽然坐直了身子,吓了他一跳。 喻蓝星表情严肃地问:“你们数学……考的怎么样?” 董乘浪还以为她是想要炫耀,脸色难看地说:“也就一百三四十分吧!” “那你呢?”喻蓝星眼睛无神地看向陈嘉懿。 陈嘉懿哭丧着脸说:“别提了,能及格就不错了。” 喻蓝星二话没说,又趴那儿了。 董乘浪大约是懂了,这丫头肯定考的不好。 可不应该啊。 董乘浪眯了眯眼睛,拿手指叩了叩她的桌子,“我说……”他其实是想提范小奕来着,可又怕陈嘉懿抓住了他的把柄取笑他。 大凡是老师,没几个不喜欢打后门偷袭的。 数学老师拿着数学卷子进来了。 一进后门,就和董乘浪对了个眼儿。 董乘浪迅速地调转了身子,坐好。 数学老师没走,就站在后两排的中间位置,也不知道看什么呢。 喻蓝星挺直了腰背,坐的笔直,瞥了眼试卷,心里发虚。 半分钟之后,数学老师点了点董乘浪旁边的空位,跟喻蓝星说:“你坐这儿。” 喻蓝星愣了一下,半天反应不过来。 数学老师又说:“你刚转来,以前的课本和我们学的不大一样。你和董乘浪坐一桌,他没什么好的,但他学习好,能帮助你进步。”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其他的同学听到。 “老师希望你下回能考五十分以上。” 喻蓝星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董乘浪全都听见了,嘴角一扬,无声地笑。 心里有个老巫婆在笑——嗬嗬嗬,这就叫命运。 第13章 你这样很帅啊 喻蓝星不是不会脸红的。 骄傲如她,这大约是人生最窘的时刻了。 要不是因为她烂到没眼看的数学成绩,她会找出一百个理由拒绝和董乘浪坐在一起。 诸如她就喜欢坐最后一排之类的。 但现在,她什么都没说,脸红的像下一刻就能滴下血,眼皮子耷拉了下来,快速地收拾着自己的书本。 陈嘉懿挠了挠头,试图挽留,“老师,我好不容易有个同桌……” 数学老师翻了翻自己的成绩统计表,冷笑:“呵呵,79分。陈嘉懿同学,自己不好,你也不能耽搁同学进步啊!” “董乘浪好,可他也是自己好,你看上学年,我和他坐一块儿,也没见他把我带进学习好的行列啊!”陈嘉懿做着垂死挣扎。 “那是你自己笨。”数学老师是这么总结的。 打击的陈嘉懿眼睛放绿光,好想咬人哦! 数学老师抱着试卷走上了讲台,陈嘉懿小声嘀咕:“就属你积极……”上午才考完,下午就把分数批改出来了,歇歇不好嘛。 喻蓝星大约花了三分钟的时间,往前跨越了一步,她坐到董乘浪身边的时候,还是没有捋清楚她自己考的不好,和同桌有多大关系。 毕竟,也就才开学了一个月。 不过,现在的她也没有心情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有了新的同桌,也就有了新的前桌,过去的同桌成了过去式。 前桌是一对儿小情侣,尽管喻蓝星并不热衷于八卦,可前一个月坐在最后面的她,还是能时不时看见那对儿小情侣拥抱在一起。 嗯,她眼不瞎,看的出来。 而且,她对高中生谈恋爱也没什么意见,反正,谈不谈都是别人的事情。 就是这会儿,前桌的女生在数学书的遮挡下,扭过了头,冲她弯着眉眼笑。 “我叫沈盈盈,他叫王君浩,他是我男朋友。” 喻蓝星尽量挤出了一记还算和善的笑:“你们好!” 她其实真没有心情笑。 董乘浪看的出来,一斜眼睛,严肃地说:“老师正在讲卷子呢!” 沈盈盈撇嘴,又把头扭了回去。 整天和男朋友腻在一起的女孩儿是没有多少女性朋友的。 尤其是上一学年,她的后桌是两男生,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女生……那个董乘浪真讨厌啊,也不知道班里那些花痴女生,怎么会喜欢他这号的!哼!笑都不会笑。 喻蓝星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董乘浪解释清楚,当初,她坐到最后一排,绝对不是针对他。 趁着数学老师在黑板上抄题的功夫,喻蓝星一偏头,旧事不知道该怎么重提。 董乘浪转笔转的很溜,这个时候也偏了一下头,咧开嘴,展现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算了! 喻蓝星把头扭正的时候还在想,她脑子抽了吧才想解释……他好像并不怎么介意的样子。 数学老师利用一个夜自习的时间,把上午考的数学卷子讲了一遍。 喻蓝星晕晕乎乎,大部分没听懂。 她以往的数学成绩是不怎么好,但平均都能及格的啊。 京城这地方邪,一回来,说不及格,嘿,还真离及格线挺远。 像她这种孩子,学习好坏,对人生来说,影响真不太大。 她有很多种选择,比如,她可以像她妈那样做个珠宝设计师,反正她也挺有天分的。 或者单纯地做一个经营者。 再或者,就做个好吃懒做的富二代。 林深处不是养不起她,也不是不愿意养她。 可这感觉很不好,说不出来为什么不好,就仿似肚子里有一腔的志气,愣是被现实这个灭火器给灭了,然后志气全部换成了怨气。 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就不行呢? 她的人生,难道真的就这样了? 九点半放学。 学校门口的这条路,霓虹灯闪烁,亮如白昼。 喻蓝星浑浑噩噩地出了学校大门,在门口一个不碍眼的地方站了很久,过一个背着书包的学生,她就在想,人家学习好不好啊?毕业了之后想做什么工作啊?家庭情况怎么样啊? 其实能来启程上学的没几个是家庭情况不好的。 启程的学费昂贵是一方面,还有启程难进又是另一方面。 听说,启程原来根本就不会对外招生,招的都是大院子弟,免学费的那种。 对外招生是最近几年的事情。 一年学费十万,生生被有些人炒到了十八、二十八万,也不见得就能有名额。 看到第十八个的时候,喻蓝星又想抽自己巴掌了。 二百五! 她说自己。 人家学习好不好,将来想做什么工作,亦或是家庭情况怎么样,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她学习不好,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工作,父母有再大的成就花不完的金山,成就也不是她的。 起起伏伏的心情突然就拧起了一股子劲,谁说她就一定不行呢! 喻蓝星迈腿往家走,在小区门口,遇见了手挽着手的父母。 林深处略微尴尬地解释:“我们散散步。” 喻小蓝笑了笑:“散什么步啊!不是说好了,去接女儿放学的。走,一块儿回家。” 喻小蓝松开了林深处的手,挽上了女儿的胳膊。 她最近有点忙,似乎忽略了女儿的心理成长。 要不是今天林深处发了个飙,揍了林景星一顿的话,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女儿今天参加月考。 月考现在是家里严禁不许提的事情。 儿子给女儿发了条信息,被林深处识破,现在还在家里罚蹲马步呢! 怎么说呢,她也赞同暂时不要给星太大的压力。 她的女儿她知道的,真的太差的话,星自己都受不了。 看见没,情绪低落就是自己受不了自己的表现。 喻蓝星挽着喻小蓝的胳膊,真想像小时候那样,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 可现在不行了,她比妈妈还高了两厘米,非得靠肩膀的话,脖子会酸掉。 靠着她爸……还是算了。 一回家,不知道林景星为什么挨罚。 就见他站在院子里蹲马步,眼睛红红的。 喻蓝星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她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转身上楼。 喻蓝星没有看书,像虚脱了似的,一觉睡到早上六点钟。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想起来今天还得考一天试,一翻身下床的时候,没有半点的犹豫。 林深处说的好,林家的人从不会临阵脱逃,只会越挫越勇。 “考试对于高中的学生来说,将会成为常态。” 这是喻蓝星下楼之后的开场白。 紧跟着第二句话说:“我数学没及格。” 第三句话:“比没及格还差……我努力看看。” 最后一句话是:“我走了。” 喻蓝星拿了瓶微热的牛奶和面包,准备边走边吃。 后头的林深处正在和林景星做眼神的交流。 林景星很冤枉,满脸都是“我什么都没干啊”。 那大约就是星自己想坦白了。 于是,林深处说:“哦,没关系,你努力就好。”语气是很轻松的。 切! 喻蓝星在心里想,她的手机被人动过。 别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在学校门口撞见了董小白。 十月的清晨有些寒意了,董小白就穿了一件薄衬衫,风一吹来,感觉要大摆似的。 “早啊!”喻蓝星说着,没停下步子。 董乘浪跟了上去,“哎,你还挺倔的啊!” 喻蓝星没懂他这话是从何说起的,偏了头看他。 董乘浪道:“我听陈嘉懿说,那个八班的范小奕不是坐在你前面,随便抄抄,都能及格的。” 他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范小奕那么喜欢她,不可能拒绝的。 喻蓝星正色地道:“我要是会过目不忘,抄了就会我就抄。可我又不是王语嫣,抄也抄不会,自己骗自己很好玩吗?” 一句话把董乘浪给噎死了。 嘿!别说,他真就挺喜欢她这个脾气的。 不光长的对他的眼,连这酷辣的劲儿也对他的脾胃。 董乘浪小跑了两步,又转回头,清晨的阳光如金色的笔墨一样印在了她的脸上,闪着光的女神啊。 “哎,我跟你说,你这样很帅啊!真的。”董乘浪嘻嘻哈哈地说。 却没防着,撞到了人。 董乘浪转回了头,笑意顿时敛在了脸上。 范小奕推了下快被撞掉的眼镜,冲喻蓝星挥了下手,“听说你们班的数学成绩已经出来了……” 喻蓝星耸了下肩,“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 她没有在范小奕的身边停下。 八点才考试呢,喻蓝星准备回教室看会英语,临阵磨一把快枪,面子什么的全靠英语讨回来了。 少女明朗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可她的身影分明已经走远。 范小奕愣了会神,这才发现启程的活阎王,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冷笑。 范小奕以为他要警告自己一些什么,两个人的眼神才对到一起。 董乘浪挪开了眼睛,上楼。 范小奕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蔑。 第14章 图钉 董乘浪才没那个心情藐视谁。 他径直回了三班的教室,发现喻蓝星已经坐在座位上,翻开了英语书。 表情之虔诚,就跟要去朝拜似的。 董乘浪小心翼翼地拿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同桌,让一让。” 喻蓝星无奈地挪了挪椅子。 为什么喜欢坐最后一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坐前面,像这样进进出出很烦的。 董乘浪挺艰难地挤了进去,欠揍地说:“哎,我看你天天上课都这么认真,一开始还以为你特别厉害呢!”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喻蓝星一眼瞪了过去。 董乘浪咧开了嘴,挑着狭长的眼尾,笑。 笑的很贱哎! 喻蓝星翘了下嘴角,懒得理他。 沈盈盈却正好回头,受到了惊吓。 她赶紧扭了回去,用胳膊肘碰了碰王君浩,“喂,我跟你说,我觉得我见鬼了!” 王君浩很捧场地问:“什么鬼?” “我跟你说,董乘浪在笑哎!我去,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没睡醒啊?” 王君浩也笑了:“他本来就会笑的好嘛!你以前没注意到而已。” 沈盈盈道:“我注意他干嘛!我又不花痴他。” 王君浩弯着眼睛,宠溺地揉了下她的头。 喻蓝星:“……” 桌子离的那么近,什么都能听到的好嘛! 想想她也太悲惨了,同桌是个神经病,后桌是个话痨,前桌又是对儿忘我的小情侣。 这往后的日子啊,是得有多精彩啊。 往后的日子还是往后再说吧,眼下还得考试啊。 七点五十,喻蓝星去了八班。 范小奕一直盯着教室的门,只见喻蓝星走了进来,是那么的明艳照人,就像不可直视的太阳。 只一瞬间他便低垂下了眉眼。 他已经知道了,他给的答案,她根本就没有抄。 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想,就是忽然感觉自己更加的没法直视她了。 又想着,今天考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靠近她。 范小奕的手心里攥着水笔,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她要个联络方式。 他打听过了,三班好像没有人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就连班长那儿都没有记录。 范小奕犹豫的手心起了一层薄汗,下定了决心刚一回头,正好看见监考老师抱着试卷从后门进来。 老师一踏了进来,就出声提醒:“考试了。” 范小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能又转回了头。 还是等下午考完吧。 可是下午5点钟考完试,范小弈刚刚把水笔装进笔袋里,转身一看,人居然已经不见了。 他很是懊恼,失落感顿时爆了棚。 喻蓝星很饿,感觉就像是两天没有吃饭似的,冲到教学楼底下的时候刚好撞见了神经病和话唠。 陈嘉懿喊道:“哎,前同桌,去哪儿吃饭啊?” 一个“前”字,饱含了无尽的怨念。 堪比前任的前啊! “食堂。”喻蓝色言简意赅地说。 “去什么食堂!不好吃,人还多。走,咱们一块下馆子去。”陈嘉懿邀请道。 喻蓝星:“我今天可没准备夜自习迟到,跟你们去喝酒。” “说什么呢!”这时候,董乘浪说话了:“谁喝酒啊!我一会儿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她学习不好的梗,估计得被董乘浪笑上整整一学期。 喻蓝星翻了翻眼睛,懒得反驳他。 到底还是跟着他们一块儿去学校的外面吃饭了。 启程也和其他的学校一样,学校的门口自然形成了一条小吃街。 启程的小吃街不在前门而是在侧门的小胡同里,一家挨着一家的小店,米线面条馄饨饺子,应有尽有。 喻蓝星还是第一次在小吃街吃饭,原先都是在学校的食堂或者不吃。 董乘浪和陈嘉懿带着她七拐八拐,穿越了半条街,寻了一家很干净的小店。 他们到的算早,这会儿人还不多,小吃店的老板正在擦桌子,一看见他们进来,便冲着后厨喊:“虾仁馄饨面……” 喊完了才发现最后进来的喻蓝星,又问:“几碗啊?” 董乘浪比了个“三”。 看来是这家的招牌饭了。 喻蓝星慢吞吞地坐了下来,馄饨面还没上,小店的玻璃门被推开,进来了几个熟人。 都是三班的女生,喻蓝星叫的上名字的,只有赵淳儿和胡星星,其他的两个,暂时还对不上号。 只见“对不上一号”撇了下嘴,趴在赵淳儿的耳朵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赵淳儿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喻蓝星的身上。 她说:“我忽然又不太想吃馄饨面了,咱们去吃冒菜吧!” “对不上一号”赶紧附和:“对啊,换一家吧,这里的空气不新鲜。” 很无辜的店老板试图挽留:“怎么不新鲜了,我今天白天一直开着门通风……” 四个女生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按照同性相斥的定律,喻蓝星想那句“这里的空气不新鲜”,指的多半是她。 这时,老板端上来一碗馄饨面,她谁都没让,一筷子下去,先霸占了。 嗯,薄皮大个的馄饨,再配上细细的竹升面,卖相倒是不错。 喻蓝星先拿勺子喝了口汤,汤很鲜,食欲被一勺汤彻底打开了。 把“空气不新鲜”这事儿,也就彻底抛在了脑后。 高处不胜寒,其实可以很好地形容她。 可骄傲了十几年,低声下气可不是她的风格哦。 “这个汤是鱼头熬的,好吃吧?”董乘浪把老板又端来的面推给了里头的陈嘉懿,自备好了筷勺,就等着开动了。 “不错。”喻蓝星咽下了口里的食物才说。 不仅人长的好看,连吃饭的样子也好看极了。 董乘浪正扯着嘴角笑,他的面也来了。 其实再好吃的东西,一周吃个三四回,早就吃腻歪了。 可今天的面,闻起来格外的香。 大约是一起吃饭的人不一样。 吃完饭,喻蓝星就和神经病、话痨告别了。 主要是他俩说要去操场打球,喻蓝星吃的太撑,不想动。 她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居然没有其他人。 低头看了下腕表,离上夜自习还有好几十分钟的时间,怪不得呢! 不过,也就半分钟的时间差,陆续有人进到了教室。 喻蓝星拿出了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划出了手机里的音乐菜单,切到了她最喜欢的歌单里,音乐一响,彻底阻隔了世界的喧嚣。 她埋下头,从书包里掏出了这次月考的数学卷子和数学书。 人啊,在哪里跌倒的,就得从哪里爬起来。 大不了就是一道题一道题的攻克,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的死磕呗!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说话的声音,跟菜市场一样。 喻蓝星把自己封锁,也就是死磕会了一个知识点的功夫,有人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课桌上。 她一抬头,发现吃饭时遇见的“对不上一号”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喻蓝星取掉了耳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对不上一号”气呼呼地说:“你也太阴险了!” “什么?”喻蓝星皱眉。 “对不上一号”见她不承认,抬高了声音:“别装蒜了!是你在赵淳儿的凳子上放了图钉对不对?” 四周的同学都向她看了过来。 还有一些正围在赵淳儿的座位边,安慰着什么。 “图钉?”喻蓝星只觉莫名其妙。 立在赵淳儿旁边的胡星星忽然就冲了上来,把带着血的图钉扔在了喻蓝星的课桌上,“你还想抵赖,我已经问过了,是你第一个进教室的,你有作案时间。” 尖尖的图钉上,被染的鲜红,一看就是扎的很深呢! 喻蓝星的思绪很清晰,反问她:“那是谁最后一个出教室的呢?” “你别抵赖。”胡星星说:“今天下午考试,很多同学都没有回班。而且,只有你和我们有过节。” “过节?”喻蓝星简直想冷笑了,“我和你们有什么过节?我想一定是你搞错了。” 胡星星咬了咬牙,“你也太不要脸了,赵淳儿喜欢董乘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打住。”喻蓝星垂下了眼睛,不悦地说:“这和董乘浪有什么关系?” 胡星星快气哭了。 “对不上一号”一看,拿起了桌子上的图钉,喊:“跟她废什么话,以牙还牙。” 说着,就拿图钉向喻蓝星的脸上按去。 可“对不上一号”的手,在半空就被人挡住了。 “董乘浪,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这个贱人,往赵淳儿的凳子上放了两枚图钉。” “蒋美玉,你亲眼看见的啊?” 董乘浪把图钉从蒋美玉的手里抠了出来,一转身,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斜着眼睛冷笑:“我罩的人,谁敢动一下试试!” 第15章 你丑的很有特色 图钉什么的,喻蓝星上初中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那会儿,她跟她爸去了一个一般发达的省会城市,还是像现在这样就近入学,唯一的不同,那所学校在当地只能算一般。 就是那种教学质量一般话,教学楼陈旧,校风校纪也如同虚设的。 初中的孩子嘛,三观都不成熟的,可有些偏偏觉得自己已经成熟的不得了。 要不是大人们管的太严,恋爱上床,喝酒打架,都可以呀! 学校里的坏小孩司空见惯。 当时,她上的那个班,就有个小太妹团伙。 怎么欺负人的呢?就是用图钉。 学校的课桌老旧,有些板子出现了大的细缝。 她们就把图钉扣在课桌的侧面,尖朝外,拽住女生的胳膊,往图钉上摩擦,或者猛撞。 听说,没人敢惹她们。 喻蓝星也不敢惹,倒不是打不过,而是很烦啊! 她长这么大,除了幼儿园时期,还真没和谁张牙舞爪地直接动过手。 大约就是幼儿园时期的阴影太厉害了。 打架很简单,叫家长很烦的。 怎么个烦法呢? 就拿林景星来说。 他刚上小学的第一年,在学校里和人打架了,被老师勒令叫家长。 林深处一到学校,把他们校长都快吓尿了。 那一回,林景星是赢家。 校长磕磕巴巴地说:“林省长,这个吧,孩子打架,在所难免。不过……孩子下手有点重了。” 林深处的脸色很臭,林景星回家就挨了顿抽。 半学期之后,林景星又打架了,这一回没敢打赢,林深处又被叫到了学校。 还是那个校长,还是磕磕巴巴:“林省长,实在是对不起啊,我们管理上的疏忽,您看贵公子的脸……” 林景星回家又挨了顿抽,哭着问:“那我到底是打赢啊,还是打输?” 傻孩子啊,有本事打架,就得有本事别被叫家长啊! 那会儿,喻蓝星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于是,小太妹团伙第一次挑衅的时候,她忍了。 好在,她们也没直接动手。 兴许是看她好欺负了,接着又挑衅了第二次,她又忍了。 可再一再二别想再三啊! 第三次,喻蓝星发了火,扯着小太妹团伙老大的胳膊,稳准狠地撞在了图钉上,血珠顿时就渗透了白衣裳。 和小太妹打架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们心虚,不敢告老师。 那件事的后续是,小太妹纠结了好几个小太妹,又去厕所堵她,想剪秃她的头发,结果被她剪秃了。 那姑娘也利索,干脆剃了个毛寸,却再也不敢招惹她。 喻蓝星以为,那毕竟都是初中的事儿了。 高中生是不一样的。 初中生幼稚啊,同学之间能有多大过节呢! 无非是谁多看了谁的男朋友一眼,谁就是狐狸精了;或者,理由更简单,就是“我看你不顺眼怎么样”! 喻蓝星是真没想到,都高二了,怎么还幼|稚的跟初二的小女生一样。 不,不算幼|稚了,这回并没有直来直去,而是盛开了一朵婊气十足的白莲花,还在那儿哭呢! 董乘浪挡开了那个叫蒋美玉的之后,狠话一放,教室里顿时安静的掉下根针都能听的到。 这下子好,大家都能听到赵淳儿那嘤嘤嘤的哭泣声音了。 说实话,她的声线不错,身形又娇小,这么哭起来,确实惹人怜爱呢! 可惜了,喻蓝星并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包子脾气呢! 她话不多,但手快。 走路也快,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了赵淳儿的跟前时,胡星星和蒋美玉还没反应过来。 赵淳儿反应过来了,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却浑身僵直。 她不太了解喻蓝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格,万一是那种泼妇呢! 她害怕自己的脸会被她抓花。 赵淳儿的第一反应真的是护脸,真的没有想到喻蓝星会来扯她的书包。 等到她反应出来已经迟了,想要出手去抢,可才将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就被喻蓝星推到坐下。 喻蓝星拉开了她的书包拉链,哗啦啦往地上一倒。 书、本和笔散落了一地,还有女生的化妆包。 化妆包拉的并不严实,里头的化妆品也散落了出来,还有一盒很是突兀的图钉露出了冰山一角。 “卧槽!”眼尖的陈嘉懿发出了感慨声音。 不知道是感慨喻蓝星的手快和嚣张,还是感慨赵淳儿作死呢! 赵淳儿已经忘了怎么哭,脸涨红地为自己申辩:“我买图钉是为了挂宿舍里的镜子,我怎么可能自己扎我自己呢!” “那谁知道呢!兴许是有病吧!”喻蓝星凉凉地说完,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桌位上,重新戴上了耳机。 后面的事情跟她没多大关系了。 谁爱信谁信,不信拉倒。 围观的同学顿时作鸟散状。 胡星星和蒋美玉对看了一下,表情华丽丽的全部都是尴尬啊。 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各回各的座位。 蒋美玉还吼了一句她的前桌:“看什么看啊!” 一回头,发现喻蓝星正瞪着圆圆的眼睛注视她。 眼睛可真亮啊,亮的让人心烦又心慌。 蒋美玉心情不好地坐下。 心里面思索着,喻蓝星要是让她道歉的话…… 喻蓝星本来就不稀罕鳄鱼的歉意,动手打脸多爽,才不要听假惺惺的“对不起”。 陈嘉懿很是兴奋,一个劲地拿笔帽在后面戳她。 “哎,哎,前同桌,你怎么知道她书包里有图钉的?” 喻蓝星被戳的很烦躁啊,一胳膊肘拐在了董乘浪的胳膊上,不悦地说:“你告诉他。” 她的意思是——你的朋友是傻瓜,你得负责啊。凭什么让她来教育傻瓜! 董乘浪却曲解了,这话说的好像她俩心有灵犀,她怎么想他都知道。 要是放在平时,他也懒得和不动脑子的傻瓜解释,现在却乐呵呵地逐条分析。 “首先,图钉是新的。其次,放图钉的时机一般人不好把握啊。谁也不知道喻蓝星会第一个到教室对吧!所以,这个局是临时定的,不算蓄谋,也不高超。临时设的局,不严谨的地方太多了,经不住推敲。” “图钉是新的和赵淳儿扎自己陷害喻蓝星有什么关系?” 显然,陈嘉懿根本就没听懂,但却问到了点子上。 董乘浪的脑子转了又转,忽然就凑近了她,略带羞涩地说:“你是不是告诉赵淳儿你喜欢我啊?” 喻蓝星瞪了他一眼,二话没说,把耳机塞到了他的耳朵里。 只听,里头的男人在唱:“……你丑的很有特色……” 董乘浪就听了这一句,气呼呼地把耳机扯下来了。 他恶狠狠地想,以后再多管她的闲事,他就是犯贱。 可男人真没有几个不犯贱的,三分钟之后,董乘浪忘记了刚刚歌词的刺激,凑上来问她:“哎,我刚刚要是不拦住蒋美玉,你是不是就傻傻地让她扎啊?” “我长得比你聪明好嘛!”喻蓝星没好气地说。 董乘浪一噎,拿眼睛翻她,“哎,咱俩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啊?” “不能。” “你这丫头怎么浑身都是刺儿呢?” “因为你烦啊!” 喻蓝星这么说完,抬起了头,眼睛落下去的方向刚好是第一排的赵淳儿那里。 这会儿小可爱的身边,没围着任何人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桌子上趴着。 嗯,估计,屁股很疼吧! 董乘浪又会错了意,哼哼唧唧地解释:“我跟你说,这事儿不赖我。她给我送奶昔,我第一次就拒了,她再送的我不知道,全都被陈嘉懿那个混球给喝了。” “混球说谁呢!”陈嘉懿不客气地踹了董乘浪的凳子一脚。 董乘浪拱了下桌子:“滚一边儿去,你妈缺你奶昔喝了啊?一想起来这茬,我就生气,回家我就跟我妈说月考的事儿。” 陈嘉懿哀嚎:“别啊!你妈要是知道了,铁定会跟我妈说。” 嚎完,他便点着喻蓝星的胳膊强行解释道:“董白白说的是实话,我当时就琢磨着不喝白不喝……哎,你听没有啊?” 喻蓝星又拿出了耳机,戴上之前说:“关我什么事啊!” 陈嘉懿快乐死了,冲着董乘浪挤眉弄眼地笑:“叫你浪……关人家什么事啊!” 董乘浪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不快归不快,还是叮嘱她:“那个蒋美玉仗着她爸教了她几手功夫,你以后别在我不在的时候和她起冲突。你打赢了打输了,都不好受,你懂的吧?” 陈嘉懿和他,还有那个蒋美玉,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蒋美玉的爹特别护短,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懂! 喻蓝星点头,罕见地认同他的话。 林深处护起短来超可怕的。 比如简小雨提前军训,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第16章 犯贱 喻蓝星的分析还是极为精确的。 由董乘浪那儿得来的结论,陈嘉懿是大院里的,就连那个蒋美玉应该也是大院里的。 这里离大院那么近,以前又是专门的子弟学校,想也知道,一部分学生出身于大院并不稀奇。 说起来还真是巧,大院也没多大,但他们三个没一个是她幼儿园同学。 幸好不认识。 认识了更烦。 这破事儿,喻蓝星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没有什么好愤慨的,更没有什么好后怕。 怕什么呢! 蒋美玉练过几手功夫,说的好像她不会似的。 打小喻蓝星就知道,没事儿别惹事。 事儿真的来了,那就得全方面碾压。 也就是说,蒋美玉敢往她脸上拍一个图钉,她就敢给她拍出个五角星。 就是不知道,这样一来,她算不算和三班的女生都决裂了。 身为一个女人,女人缘一般,她也是醉了。 不过还好,前桌的沈盈盈,还是没事儿喜欢找她聊天。 “哎,听说你家可穷了!”沈盈盈拎着包瓜子,一转身,哗啦啦给喻蓝星倒了一半,看架势,是准备和她边吃边聊。 喻蓝星一瞥她的身旁,王君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她把桌子上的瓜子拢到了一起,随口答:“还行吧!” “没见过车来接你啊!”沈盈盈继续八卦。 “用不着,挺近的。” “哦。” 沈盈盈把瓜子皮扔到了塑料袋里,又问:“你没有其他的首饰吗?我看你整天戴着一个奇奇怪怪的……是什么啊?我听她们说是塑料,街边两元店里买的假珊瑚,不过挺漂亮的。” 喻蓝星低头转了转自己的孔克珠,笑着说:“哦这个啊,我在海边捡的。” “你敷衍我!”沈盈盈不高兴地说。 “真是捡的。” “捡的能有这么好看啊?你再去给我捡一个呗。” “我就捡了个珠子,项链是我妈给做的。” “你妈做的?” “嗯,我妈想好了款式,另找人做的。” 话题到此结束。 王君浩回来了,沈盈盈咬着瓜子,顿时眉开眼笑地转了回去,和他低语起来。 喻蓝星已经习惯了,沈盈盈恋爱至上,也就只会在王君浩不在的时候,才会来找她解闷子。 沈盈盈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诉喻蓝星了。 最近几天,班里的女生们,尤其是住校的那几个,全都在这么议论。 可沈盈盈觉得她们瞎,就喻蓝星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孔克珠,都看不出来吗? 恐怕她们连什么叫孔克珠都不知道。 那是海螺里长的珍珠,没法人工养殖,珍贵着呢! 一群没见识的女人,就知道钻石闪闪亮,跟着赵淳儿那个头发长的瞎起哄。 说喻蓝星遮遮掩掩,家里一定很穷。 穷怎么了? 其实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些女人不带脑子生存,活该被碾压。 京城喻世珠宝难道都没听过吗? 沈盈盈把喻蓝星的出身猜了个大概,可她谁都没打算告诉呢! 今天下雨,第二节课间操取消。董乘浪听着教室外的雨声,趴在桌子上假寐,实际上闭着眼睛把她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沈盈盈转过去的那一瞬间,他才睡醒似的,伸了伸胳膊,一手托起了头,狭长的眼睛在她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打量。 悬在她脖颈间的珠子,样式简单,但颜色粉嫩粉嫩,和她的小脸一样,怎么看都不像塑料啊! 可董乘浪毕竟是个男人,对女人的东西没什么研究,他又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门道,一伸手,就朝她脖颈的吊坠伸了过去。 但凡是名家出品,都有logo的。 他就是想看看来着。 而且这属于偷袭,他的动作迅速,喻蓝星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他这里。 完全是唾手可得的时机。 喻蓝星却猛一低头,露出了尖利的牙齿,一口咬在了他的食指上。 董乘浪嘶了一声,“疼疼疼!” 喻蓝星松了牙,面无表情地斥责:“偷袭,小人!” 小人个毛线啊! 董乘浪脸红了。 他使劲揉了揉手指上深深的齿印,这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 不过除了疼,手指还传来了唇瓣的柔软触感,就一下,让他忍不住犯贱…还想被咬。 他试探性地又往喻蓝星的跟前伸了伸手。 喻蓝星说:“再来,直接咬断你信吗?” 信! 董乘浪缩回了胳膊,不悦地吐槽:“管天管地,还管我伸胳膊!要不要画条三八线啊,幼稚鬼!” 这还真是提醒了喻蓝星。 她二话不说,在她和董乘浪的中间,画了条笔直的线。 董乘浪扯了下嘴角,道:“嘿,学过美术吧?线画的可真直啊!” 喻蓝星一本正经地反问他:“你属狗吗?” 董乘浪顿时闭上了嘴巴,可这心塞的难受。 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吗? —— 人是分体质的。 比如说喻蓝星的体质就不太好,长的惹眼,性格够辣,得有多少女生看她不顺眼啊。 要论起小心眼,男生和女生其实差不多。 就像董乘浪也特别讨厌那种长相和他不分上下,武力值也不分上下,性格一看就不讨人喜欢的。 关键还长的比他黑。 董乘浪听说简家的那个混小子,过几天就要回来的时候,心情大约就像赵淳儿看见喻蓝星一样的不爽。 可赵淳儿是把喻蓝星当作了假想情敌。 他和简小雨的恩怨却是……说不清。 好像天生就是死对头。 头一回见面,是他刚回京城,那年他上小学二年级,像喻蓝星一样是个小插班生。 上学的第一天,因为口音问题,他和简小雨干了一架。 其实嘲笑他有口音的并不是简小雨,而是另外一个同学。但为什么和简小雨打起来,他早就忘记了。 但从那儿开始两人就没好过。 听说简小雨有个青梅竹马,叫什么名字,长的是圆的还是方的,他反正是全不知道。 但打小,他就在简小雨的面前嘲笑她,肯定是个丑八怪。 为这事,简小雨没少跟他打架。 一想起青梅竹马这个词,董乘浪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喻蓝星。 心里其实是有些烦的。 他也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想起那个死丫头,凶巴巴的没有什么值得他念着的地方不是吗? 不过她长的好,发脾气的时候,就像毛茸茸的小奶猫,奶凶奶凶的。 正对了他的味。 一睁开眼睛是早晨的六点钟。 他的母亲李秋萍早就起了床。 李秋平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即使家里请的有佣人,也依旧天不亮起床,和佣人一起,为家人做早饭。 楼下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董乘浪在床上癔症了五分钟,翻身起床。 离开床体站到地面上,光裸着上身,清晨的光照在他白嫩的躯体上,连拱起的肌肉群,都白到了放光。 跟梦游似的,他先打了一套拳。 这下子,人就彻底清醒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昨晚上,董乘浪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梦。 特别悲情那种。 他梦见他和那个小丫头两情相悦,可小丫头不被他家里人接受。 他们这种人也是有阶级的。最起码的一条,根红苗正,他记得梦里他爷爷拍着桌子说:“她们家祖上以前当过土匪,你要是敢和土匪的后代谈恋爱,我就打断了你的腿。” 腿算什么! 只要不打断了他第三条腿。 可是,董乘浪忽然间忧虑了起来,还是杞人忧天的那种。 他们家的压力,他是能扛得住的,那她呢? 可别像他妈最爱看的电视剧演的那样,家庭的阻力重重,也太狗血了。 董乘浪思来想去,主要还是对小丫头了解的不够深,可她那张嘴,自带502啊,不想说的话,撬都撬不开。 “乘乘,起床了吗?”李秋萍敲了敲儿子的房门。 董乘浪赶紧套了件长袖的t恤,紧张地说:“起了起了,你别进来啊!” 李秋萍闷笑:“知道了,妈妈不进去,看你吓的。” 又传来了李秋萍下楼的声音。 董乘浪松了口气,看了眼手表,六点半还要多了,他慌里慌张地洗漱。 董家的早餐很复杂,有稀饭配油条。 这是给董乘浪爷爷准备的。 李秋萍给儿子准备的还有牛奶、吐司面包、鸡蛋和培根。 菜是咸菜和生菜。 董乘浪坐到餐桌前的时候,董爷爷的稀饭已经喝的只剩小半碗了。 董乘浪恭恭敬敬地叫:“爷爷,早。” 董爷爷“嗯”了一声,连眼皮子都没耷拉一下。 董乘浪拿了一片吐司面包,又在面包上放鸡蛋生菜,再去夹培根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卧槽! 他怎么会和那个奶凶奶凶的死丫头两情相悦呢? 还怕她受不了董家的阻力……他怕不是有病了吧! 第17章 翻墙 听说人没几个能弄的懂自己。 董乘浪有点不信这个邪。 他很努力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心理状况,还是觉得他最近变得莫名其妙。 他是喜欢黑的啊! 可天底下的黑妹子又不止奶凶奶凶的死丫头一个……对吧! 所以他干嘛要了解她? 真看上了? 哎哟,不会的!说看上,是他自己逗他自己玩的。 可三分钟后,还是特别想了解。 董乘浪又自己跟自己说,同桌啊,互相了解多正常……就为了以后聊天的时候,不踩到她的雷区呗。想啊,小奶猫炸毛,又凶又不懂事。 为此,求生欲很强的董乘浪还特别制定了一个了解喻蓝星的详细作战计划。 首先,当然是套话。套喻蓝星的话,很费脑子啊。 有些问题不好直接问的,万一人家的家庭状况真的很一般,直接问,那多伤人自尊啊。 周五的夜自习,原定了被化学老师霸占的,化学老师临时有事没能来,就成了一堂真的自习课。 难得的混乱与自由,到处都是嗡嗡嗡跟蚊子叫似的说小话声音。 启程有七点钟看新闻联播的老传统,过了七点半,教室最前面的多媒体电视一上锁,董乘浪便一手托着腮,脸刚刚越过了那条三八线,就被喻蓝星推了回来。 “哎,你家在哪儿?”董乘浪闲聊的架势做的很足,语气听起来很随意。 “附近。” “附近大了,总得有个具体的地儿吧?” 喻蓝星很警惕地皱眉:“就附近啊。” “那你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爸退休了。” “我去,你是你们家老小吗?你爸老来得了你这么个金疙瘩!” “我是老大。” “那你爸就是响应号召,晚婚晚育啊!” 喻蓝星停下了正验算的笔,主要不停不行啊,思路全被他打乱了。 她不怎么愉快地说:“哎,你对我爸这么感兴趣,要不要我给你预约个时间,你俩好好聊聊啊?” 董乘浪咧着嘴乐:“我和你都还没聊熟呢!跟你爸能有什么好聊的?” “那你总跟我聊我爸干吗?” 董乘浪变得一本正经:“你知道人为什么聊天吗?聊天就是为了增近彼此的了解,这是人类和动物的最大区别,也是文明的一大进步。” “你打住。”喻蓝星快要被他烦死了。 “打不住啊!你就跟我们家小奶猫似的,奶凶奶凶的,长的还好,我一看你,就想和你聊天。就跟我一看见小奶猫,就想摸它头一样。” “可你长得特别像我们家那条赖皮狗,我不想跟你聊。” “好吧,那我不问你问题了……礼尚往来,换你问我。” 盛情实在难却啊,喻蓝星瞪着他看了十几秒钟,问:“你名字谁给你取的?” “我爷爷,寓意乘风破浪,酷吧?” “你爷爷太有先见之明了。” “是吧?老江湖了。” “对,他预见了你的性格,浪的直打飘啊!” 董乘浪气的心口发堵:“……” 得,套话失败。 后面的话痨要急疯了,踢着董乘浪的椅子,嗷嗷叫地喊:“卧槽,你们俩聊得热火朝天,也关心关心我这个孤寡人士呗!” 董乘浪头也没回地呛:“能不能让人好好上个自习课了!” 陈嘉懿:“董浪浪,你有毒啊!” 这世界上最悲伤的故事——他同桌没有了,连朋友也没了。 董白白原来不是特别爱转过身和他说话的嘛? 一瞥眼睛,喻蓝星发现董乘浪好像真的开始学习了,她挺受刺激的。 董小白这人真像陈嘉懿说的那样有毒。 皮肤那么白,戴副眼睛,就能演斯文败类,动起手来又秒变勇猛金刚。 上课也没见他好好听过讲,可人家是个正儿八经的学霸,还不偏科。 真不知道他们家这是什么基因。 怪来怪去……对,大约是林深处的基因太一般吧! 上高中就是这样,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一天到晚,除了学习,也没有多少新鲜的事儿。 一放学,喻蓝星就把书全部装进了书包里。 周五要把书全部带回家,周一再全部带到学校,死沉死沉。 喻蓝星的动作不快,教室里的同学已经走了一半,董乘浪和陈嘉懿早就窜出教室好几百年了,她才慢吞吞地下了楼。 夜幕早就降临,启程的校园里亮着路灯,照亮了每一条出校门的路。 出校门的时间,学校门口如每个周五一样,停满了汽车,总有背着大包小包的学生欢天喜地上车,而后汽车倒出了车位,绝尘而去。 启程并不是每个周末都补课,尤其是高一和高二,算下来,整个高二学年,会有一半的周末可以过双休。 但等到高三就不行了。 高三分了两个阵营,一个是备战高考阵营,一个是备战雅思阵营。 是以启程流传着一句戏言:留下来的都是勇士。 出国这个话题,早几年前喻小蓝就和她深入地谈过。 实际上,喻蓝星一直都很迷茫,她真还没想好自己以后要干什么,所以出国能解决她的迷茫吗? 不能啊,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在国内呆着。 喻蓝星边想边走,拐进自家小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尾随。 董乘浪找了个借口,没和陈嘉懿一块儿回家。 他想,既然套话套不出来,那就只有跟个踪了。 可跟踪吧,也太变态了。 董乘浪过不了心里正直的门槛,正犹豫不定的时候,喻蓝星出现在了学校门口。 她没有看见他。 跟着,董乘浪便惊奇地发现她回家的方向居然和他是一样的。 这样的话,还跟什么踪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也得回家啊! 这就看见喻蓝星拐进了大院对面的那个别墅群。 董乘浪华丽丽地惊呆了一下,住的那么近,他居然不知道。 可也就是愣了个神的功夫,喻蓝星便消失在了小区里头的林荫路上。 董乘浪没有看见她是往哪儿拐了弯。 不过,他在这一片混的特别熟,直接进了小区,看见个抱孩子的阿姨,赶紧上前打听,“姐姐,你们这小区里有姓喻的吗?” “没有吧!我没听说过。你到后面看看,兴许有。” 董乘浪按照指点,飞快地跑到了别墅群的后面,一排一排仔细的找。 还别说,真的看见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奶猫”进了一栋门口停着大越野车的房子里。 董乘浪的脑子一热,又跟了上去。 这些别墅实际上有些年头了,前几年统一翻修,一水的田园风建筑,别墅没有所谓的围墙,都是栅栏,一眼就能把院子里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死丫头又骗他了,她们家才没有什么赖皮狗。院子里种满了绿色植物,正中央还有一个小型的人鱼喷泉。 董乘浪在院外琢磨了很久,院子的门那么矮,这月黑风高的,自己翻进去,屋子里的人也发现不了他。 然后他可以徒手攀上二楼。 这个想法成型的基础就是艺高人胆大呗。 再说了,他抓心挠肺地想看,喻蓝星看见他的时候,如同见了鬼一样的惊吓表情。 想想就兴奋来着。 董乘浪把书包扔进了院子门口的矮树丛上,拽了一下裤子,没怎么使劲,就翻上了墙头,又没怎么使劲,轻轻地跳了下去。 心里头正窃喜,卧槽,屋子里居然传出来了警报的声音。 喻蓝星还没上楼呢,就见林深处手里握着把木仓,迅速地冲了出去。 她把书包一扔,紧跟在她爸的身后也跑了出去。 董乘浪就是准备夜会佳人,可没想过要被逮到警察局。 警报声一响,他迅速翻上了墙头,准备开溜来着。 林深处冲出了房门,一步都没停歇,眼看翻进来的小贼,正要翻出去。 他一个飞踢,直接踹在了小贼的屁.股上,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卧槽!屁股火辣辣的疼。 董乘浪差点摔了个狗啃泥,他顾不上许多,赶紧去拿书包,可书包还没到手呢,耳边便响起了电子门打开的声音。 啊,顾不上要书包了,亡命似地跑吧。 林深处打开了院门,指着地上的书包,问跟在后面的他女儿:“找你的?” 喻蓝星头一偏,跟没听见似的道:“我弟呢?哎,我找学霸请教一道数学题!” 林深处想吼——你一个高中生,问小学生数学题,你好意思吗? 可吼了,就是注意力如他女儿的愿望,成功被转移。 现在的问题是翻墙的小贼,这与学习无关。 想一想,这才回京城几天啊,小男生都追到家里来了。 这是弄走了一个简小雨,还有后来人吗? 老父亲的心……无比焦虑。 喻蓝星转身遁走,再不给她爸询问的机会。 她刚才看的很清楚了,夜色里那个狂奔的身影,看起来不就是那个又白又浪的董小白嘛! 神经病啊,跟踪她。 有本事跟踪,就有本事把书包带走啊……简直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第18章 简小雨 林深处的脸色阴的滴水,两根手指头格外嫌弃地把书包拎进了客厅。 一开始扔在了茶几上,他人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平息了怒火,这才动手拉开了书包的拉链,随手掏出了一本书——高二物理。 书的第一页,龙飞凤舞地签着小贼的大名——董乘浪。 董? 林深处眼皮子一挑,忽然想起来,他女儿问过他大院有没有姓董的。 大院里董家的孩子? 估计是,敢翻墙,也是需要点魄力的。 喻蓝星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捧着个蟹黄包,站在厨房的门口,偷偷地往客厅瞧。 董小白的名字已经暴露了,按照她爸的智商,八成也猜出来是大院里的了。 这下好,董小白的祖宗八代都被林深处摸的清清楚楚了。 还想跑,傻子。 喻蓝星吃了两只蟹黄包,擦干净了手,走到客厅。 她先发制人:“爸,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不想问,” “哦,那我告诉你,我新同桌姓董,名字叫董乘浪,长的特白。” “书包……”林深处点了点桌子,意有所指地说:“你给他,还是我给他?” “我吧!”喻蓝星赔着笑,毕竟人是她招来的呀。 叫她爸去的话,这问题上升的高度就大了,她爸准是拎着书包直接闯到董家——嘿,老董快来看,你家儿子爬我家墙了。说吧,这个孩子的教育问题,你们董家要是教育不好的话,我可以代劳。 就像简小雨一样。 林深处阴沉着脸说:“那你给他带句话,下次来走门。” “好嘞,保证带到。” 林深处不动声色地瞥了他女儿一眼,星这个丫头也就是心虚的时候才会对他狗腿呢。 —— 另一边,董乘浪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门口,心烦意乱。 不仅是心烦他把“犯罪证据”留在喻家了,更烦喻蓝星她爸飞踢的那一脚……也太专业了,绝对不是一般的练家子啊。 董乘浪后知后觉,给陈嘉懿打了个电话。 “哎,你上回说大院的土匪头子回来了?” “卧槽,是啊,我也是听我爸和人打电话说的。我问我爸什么时候请他来家里坐坐,咱们回来的晚,没有亲眼见过,就听过大院传说……哎,你回家了吗?”电话那边的陈嘉懿顿了下,接着道:“我去你家找你吧?” “我还没回家。”董乘浪淡淡地说完,又问:“你再给我讲讲土匪头子的事儿呗。” “哎呀,林叔早就不当老大很多年,没准儿现在已经修炼出了儒雅的派头,就跟你爸一样……”陈嘉懿仔细想了想后,又道:“不对啊,你问这个干啥?” “没什么。”董乘浪粗暴地挂了电话,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好像听他妈说过,林家有个女儿不姓林来着。 到底姓什么……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还有林家的大土匪一般不住在大院里。 啊,信息时代,掌握的信息太少,最要命。 董乘浪进家门的时候保持了正常的行走速度。 李秋萍如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等他,一听见门响,便站了起来,“儿子,妈妈给你留了鸡汤,里面加点细面和青菜,好吗?” “妈,我和毛在外面吃过了。我不吃了,上楼休息。” “那喝杯牛奶?” “不喝不喝。”董乘浪拒绝完了,又和他妈强调:“我洗澡啊。” “知道了,我不进你屋。”李秋萍哭笑不得地说。 真的是孩子大了,毛病特别多。 董乘浪脚步轻快地上楼,一走到他妈看不见的范围,顿时龇牙咧嘴,一手捂着屁股,慢慢地挪回了房间。 董乘浪脱光了衣服,洗了个凉水澡。 十月中旬的凉水,虽没有冷到刺骨,却也能冻的人直发抖。 可冰冷的水也缓解不了他屁股上的火辣。 他扭着身子从镜子里看自己,他皮肤本来就白,赖好红上一点就格外的显眼,更何况现在,青紫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这一脚要是再上移个几寸,踢在腰上,那他至少得在床上躺个半月才能下的了床。 他心里很清楚,喻蓝星的爸要真的姓林的话,那这一脚绝对是脚下留情了。 董乘浪洗好了澡,扶着墙出来,眼睛扫过写字台。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紧跟着打开了中间的抽屉。 一堆书的下面藏着一个深蓝色的精致盒子。 这是他前几天没事儿的时候去珠宝店里买的一条粉钻项链。 钻石很小粒,真买大的话,他怕喻蓝星不敢带。 可是现在……恐怕这条项链很难送出去了。 对了,他买珠宝的店面叫什么来着……喻世珠宝?喻? —— 周一,喻蓝星把书包扔在了董乘浪的桌子上。 董乘浪的屁股很疼,照他以往挨打的经验,至少还得疼个三五七八天。 他龇着牙说:“看在我受伤的份上,你能不能好好地回答我几个问题。” “问。”喻蓝星言简意赅。 “你妈是林家的保姆吗?” “哼!”喻蓝星冷笑。 “好好说话行不行!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那我这样问,你是不是不跟你爸姓?” “哼!” “那我再换个问题,那晚上飞踢我的是不是你爸?” “是啊!幸亏你跑的快,跑得慢点,我爸都掏木仓了,打断了你的赖皮狗腿。”喻蓝星压低了声音,不想被其他人听到。但打击起他来,真的是一点都不嘴软。 要不是看在她爸飞踢那一脚的力度蛮横,她今天会把书包扔在他的脸上,把鼻子给他砸平了。 林家的墙也敢翻,真的是不死着急啊。 她小时候,和她妈一起被绑架过,她爸没直接开木仓,那是他脑子清醒。 董乘浪心凉的跟住进了冰箱里,看他那个梦做的……什么叫她们家祖上是土匪啊,不用祖上,她爸可不就是大院里让人最闻风丧胆的土匪,还是个头子。 还有,她爸那不叫退休,那叫等候安排。女人都是…骗子啊! 喻蓝星见他半天没有声音,继续刺激道:“我爸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下回去走门,别翻墙。” “要是还翻墙呢?” “你猜?” “卸胳膊是吗?” “嗯,反复地卸,卸了装上,装上再卸了!” 董乘浪的后背一毛,“哎哟”了一声,拱了拱后座的死党:“毛啊,爷屁股疼,过来给爷揉一揉。” “卧槽!别叫我小名,还有老子对男人的屁.股不感兴趣。”陈嘉懿炸毛地说。 董乘浪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心里的烦躁,没法跟人说起。 怪不得喻蓝星那一腿咵就能上肩了,土匪头子的女儿啊!真是刺激…死了。 想一想,爬墙头被踹飞这事儿,是挺丢人的。 可要是林叔踹的话,还真不丢人了。 林叔可是他偶像啊,那身手,简直帅炸了。 董乘浪的思想转弯转很快,一时半刻,丧的那种心情就没有了,喻蓝星的爸就成他林叔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哎,你说我下回去你家…我的意思是我走门,我还会挨踹吗?” 喻蓝星的脸色简直是精彩纷呈啊,见过多少不怕死的,最不怕死的还属他董小白。 她微微皱眉,收起了所有的惊讶,“那你试试呗。” “试试就试试。”董乘浪说。 “死鸭子……” 董乘浪强调:“我嘴不硬。” 他肯定还要去的,就是得等他屁股好利索了,走路美观。 这一等就等到了周末。 听说林家周末才会回大院住。 董乘浪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洗的白白净净,衬衣摆了一床,还是挑了个白色的,又选了一架细边的银框眼镜,前面的两撮流海也没敢梳的太高。 今儿他走的是乖仔路线,年纪大的长辈,不都是喜欢这号的嘛! 希望他今天的正式出场,能让林叔改个观,忘掉飞踹的那一脚。 董乘浪趁着他爷爷出门晨练,偷了他爷爷珍藏的两瓶好酒,晃悠着往大院的深处走。 林家就在大院的里头。 —— 简小雨坐了两天一夜的绿皮火车,回到了京城。 他倒是想坐飞机来着,可他爸让他妈不许给他买飞机票,也不许买高铁票。 偏那地方没动车,要么选绿皮火车,要么选大货车。 这还用的着选吗? 绿皮火车好歹不喝风啊。 可谁知,确实不喝风,但特么都深秋了,快热死他妈的亲儿子了。 他爸嫌他丢人。 怎么丢人了? 不就是给星写信,求婚来着。 求婚不行啊? 真是的。 这就被星她爸和他爸联手,将他打发到了山沟沟里,训练了好几个月。 晒的人不人鬼不鬼就算了,所有的苦头,他全都吃下来了。 他倒要看看,星她爸这次还会怎么说。 简小雨吩咐负责接他的司机:“你把我行李带回家,我去林家一趟。” “你妈交代了,不许你去。”司机很焦虑地说。 “她管不了我。”简小雨在家门口下了车,一闪身,速度快的跟泥鳅似的,消失在了门前。 这算不算为了娶媳妇,过家门而不入? 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他情书写了那么多年,今儿必须得要一个说法了。 他就不信,星一点没被他感动……他自己每回都被感动的稀里哗啦! 第19章 心动了没有 董乘浪晃悠的不快, 他在培养自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优雅气质。 其实吧,他就是在琢磨,话一会儿得怎么说才合适。 林叔要是提起:你为什么爬我家墙啊? 他这样说:叔叔原谅啊, 我小的时候不懂事。 这话没毛病, 虽然才过去几天, 但几天前确实比现在小啊。 林叔要问他来干吗? 他这样说:我爷爷让我来送酒! 嗯, 还得拜师。 要不呢! 离法定的结婚年纪还早着呢,这么小, 难道来谈联姻啊! 更不能说“我就是想吓唬你女儿。” 这样的话,简直是找踹。 当然,他脑袋被雷劈了才会这么说。 还别说,真有脑袋被雷劈的二百五。 就是他暂时还不知道。 董乘浪记得红墙的房子就是林家。 林家算大院里比较特别的存在。 如果非得在大院里再划个三六九等出来,林家是那种立在金子塔尖儿的。 林家的子女在各个领域里混的风声水起。 尤其是喻蓝星的爸, 小时候在大院里是一霸, 长大了走到哪儿都是一霸,他的档案有很大的一部分,到现在都不能解密。 一点都不是为了套近乎, 林叔真的就是他的偶像。 他还特地去陈嘉懿的家里膜拜过偶像的照片,只怪爬墙那晚跑得太快, 没能仔细看清林叔的模样。 总之, 他今天上门,真的是想和林叔聊聊的。 要不他就不送酒, 改送项链了。 离林家大概还有个五十多步的距离, 董乘浪忽然看见一个穿着迷彩衣的青年拐了个弯, 也向这边晃悠。 注意他,起初是因为他的肤色,黑的如同锅底。 可第二眼,他就认出此人是简小雨。 董乘浪是和简小雨不对头,可如今他是十七不是七岁了阿喂,不可能二话不说就上去和他打架。 真那样的话,他俩不是从小有的仇,可能是从上上辈子就结下了仇,还是血海深仇的那种。 董乘浪心里虽然不快,但还是和也不知道想什么想到入神的简小雨打了个招呼,就是语气有点气人,声音很大。 “哎,你怎么回来了?” 简小雨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己的爹娘都不怎么怕,就是怕星她爸。 离林家越近,他的心里越是发怵。 是以,董承浪嚎那一嗓子吓了他一大跳。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或者是出师不利,还没到林家呢,先碰上大院里的死对头了。 简小雨脸色不太好地说:“关你屁事。” 确实不关他什么事! 再说了,董乘浪今天不想和他打架,他今天穿的那么体面,可不想滚成个泥猴,去见林叔。 按理说,两人也就是黑着脸呛两句,各走各路的关系。 可又往前走了两步,他们俩同时发现对方和自己是朝着一个方向去的。 这次发问的是简小雨:“你干吗跟着我?” “我有病啊我跟着你!”董乘浪没好气地说。 “那你……”简小雨没想好该怎么问,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不会那么巧……对吧? 董乘浪却猛然惊醒,看简小雨这身打扮,八成是刚回来。离的老远,都能闻到那种在集中箱里闷出来的味道。 说不定家都没回呢,急吼吼地准备去哪儿? 难道是去见他那个小青梅? 他的脑海里,简直是连响了好几个炸雷啊,噼里啪啦的超级刺激。 这雷吧,也不止炸给他听了。 简小雨那儿也被炸着了,炸的心里直冒火气。 “你认识喻蓝星?”他又问。 董乘浪那见了鬼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是,星也就回来了一个多月啊。 简小雨取下了贝雷帽,使劲搓了把扎手的毛寸。 他就跟他爸说了,真不是他着急结婚,是慢了的话,竞争激烈啊。 看看,真被他预料到了。 怎么办吧? 打一架? 可这是打一架能解决的问题吗? 简小雨一抬眼睛看见董乘浪掂的酒,心里的不爽从八分直接飙到了临爆点,脑子一热,一脚踹了上去。 他的打算是——他空着手,董乘浪也别想掂着酒。 这打算虽然邪恶,但损人利己。 董乘浪的反应也不是吹的,本来就防备着他呢。 身形灵巧地一闪,很玄,但成功躲了过去。 什么废话都没说,倒是利索地开始反攻。 战场上本来就是你死我活,不讲道理。 就算讲的话,也得把对手踩到脚下,再慢慢地絮叨。 简小雨的身手不算差,尤其是这几个月,哪天不得翻山越岭钻老林子啊。 而且现代人打架,又不是武侠剧上面演的,还带内功的。 其实拼起来,就是拼反应速度以及身体的各种应变能力。 换句话说,要不是拳拳打空,就是拳拳到肉,声音都是砰砰砰的。 董乘浪不止得还手,还得护酒。 这尼玛的就坑爹了。 有几次,董乘浪想喊“停”,想把酒放那儿来着,但简小雨他奶奶的攻击的就是酒啊,一拳一脚都是冲着酒去的。 董乘浪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想要揍他,却等于让了他一只手,如此一来,凑他是不行了,顶多能自保。 就是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啪啪”的鼓掌声。 紧跟着,喻蓝星娇俏的声音响起:“哇,一大早就有福利啊,动作片,不错不错。” 简小雨听见这声音,顿时一个激灵,本能地收手,站直,跟见了领导似的。 再一回头,就看见他日思夜想的人了。 还别说,几年不见,越发好看了哎。 他暂时忘掉了糟心的情敌,张开了嘴巴想要跟心上人叙旧。 他不傻的,他知道从小到大,都是他一厢情愿。 喻蓝星却忽然走向了董乘浪。 简小雨的好心情顿时没了,他在心里想,完了完了。 喻蓝星向着董乘浪伸出了手。 董乘浪癔症了片刻,却听她说:“酒给我。” “干吗?”董乘浪下意识问。 “你们接着打啊!”喻蓝星略显欢快地说。 可跟在喻蓝星后面的林景星有些烦躁,“打架不会走远点吗?在我奶奶家门口,一会儿我爸就该出来了。” 林深处不在,喻蓝星就是此山中的霸王,她开口道:“没事儿,你先回家抱住咱爸的腿,听见什么动静都别让他出来,我看会儿动作片再走。” 林景星简直无语至极,翻了下眼睛,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会出人命吗?” 喻蓝星朝他摆了摆手,活的好好的,谁想死啊! 这两就算脑袋混,也拎的清。 可林景星又嘟囔:“打架有什么好看的啊?” “我就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打出荷尔蒙的味道。”说着,喻蓝星退到了墙角边,跟两人腾出来了足够大的位置,冲那两人说:“好了,现在就公平了,继续!” 难得,两个人不约而同都不想再继续了。 真想爽快地打上一架,也得喻蓝星不在的时候。 毕竟是幼时的宿敌,格斗的技能也基本不分上下,万一像小时候一样,咬人插鼻子,什么烂招都用上,还在地上翻滚来翻滚去……太影响现在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况且简小雨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最先问出口的是:“星,你怎么跟这混球认识的?” “哦,我同学。”喻蓝星淡淡地说。 她其实也想问,他们是什么时候结的仇,考虑了一下,还是别了,她好像并不太感兴趣。 简小雨对这个介绍很是满意,可也就是心放下了一半,就听董乘浪补充了两字:“同桌。” 卧槽,他牙痒手痒,又想打架了。 真尼玛是老天没长眼睛啊。 一时半刻间,简小雨忽然就不准备去林家了,他得回自己的家,就在他家院子里打滚撒泼……他要去启程,他要和喻蓝星上一个班,他还要和她坐同桌。 简小雨转身就走的愤恨,喻蓝星不止见过一次了。 她上回暑假回来才十三,他说了什么啊……反正就是那些电视剧上男主角跟女主角说的肉麻话,她有点受不了,说了句:“简小雨,你恶不恶心啊?” 他就是如同现在一样愤恨的脸,紧跟着也是暴走了。 可没过三天,那些肉麻死人的情书就又来了。 喻蓝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她对恋爱才没一点幻想。 对男生也是,没半点幻想。 简小雨现在的身手还行的吧,可小的时候,照样被她揍的嘤嘤叫。 简小雨一走,喻蓝星也没出声留他。 她用酒瓶碰了碰董乘浪的胳膊,“哎,还你的。” 董乘浪这会儿的心真的是如乱麻一样。 简小雨的青梅竹马是她,这可比她爸是林深处,还要刺激的呢! 可这跟他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先前还能说服自己看上她,就是自己逗自己玩的。 那现在呢,嫉妒失落的感觉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气走了简小雨,也不代表他就顺了心,自己的状态不对,估计见了林叔,也会走神。 董乘浪摆了摆手:“算了,我也回家了。” 喻蓝星才不管他回不回家,她强调:“你的酒。” “你拿回家吧,本来就是给你爸的。” “我爸……”已经不喝白酒很多年了。 可喻蓝星的话并没有说完,董乘浪便撒丫子,狂奔了。 她真的是糟心透了,她把这酒拿回家,她爸势必会问她是谁给的,她肯定要如实回答。 说了之后,哈哈,她爸终于找到机会去董家了,一定会把酒原封不动地送回去的呀。 所以,爬墙头的事儿……哎,瞒不了喽。 再所以,光学习好有什么用呢!连对手的意图都不清楚,还敢冒然送礼! 这就叫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算了,抢救他一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 喻蓝星到达奶奶家的时候,林景星个小叛徒肯定是绘声绘色地和她爸描述过了外面的那场战役。 是以,她爸连问都没问起酒是哪儿来的,阴沉着脸,坐在餐桌旁,帮她奶奶剥蒜,瞟都没瞟她一眼。 奇了怪了,她又没干什么。 喻蓝星就拎着那两瓶酒在她爸面前晃悠,从左边绕一圈,再从右边绕回来。 林深处哭笑不得,敲了敲桌子,“放下。” 喻蓝星把酒放下了,坐在林深处的对面,“爸,你准备怎么办啊?” 林深处挑了下眼皮,把剥好的蒜,放进了捣蒜器里,没吭声。 喻蓝星撇嘴,“又给人整到山沟里军训吗?” 董家的孩子可跟简家不一样。 简小雨就是个学渣渣,上不上学都那样,往后肯定不会走学习那条路。 让他去军训,说起来还是为了练一练他狂躁的性子,好为以后铺路。 可听说董家的是个小学霸哦! 学霸的话,就得好好学习。 他们这些做大人的,说起来,还得为这些熊孩子们操碎了心。 林深处不止一次的忧虑星的未来。 如果说成年是一道门的话,跨过去之后,就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或绚烂或暗沉的世界。 可是这样的形容还是不足于说明成年之后的变化,因为每个人的变化是不一样的,所以人只有去经历,才能真正的明白。 林深处不知道星成年后会不会成为她小时候想要成为的那种人,他只是想让她什么样的年纪忧虑什么年纪该忧虑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无需考虑的是婚姻和配偶。 可情窦初开啊,现在的孩子开的年纪还真是过早。 早开的花,美则美矣,但又脆弱无比。 喻蓝星见她爸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简小雨的心思她早就知道,毕竟那么多的情书摆着呢! 可董小白送酒是凑哪门子的热闹? 喻蓝星耸了耸肩,还是怕她爸误伤了,说:“酒是送给你的,可不是送给我的,估计是……赔礼道歉吧!” “哼!”林深处打鼻子发出了一声不屑。 他女儿不懂,但他是懂的,这招叫曲线救国。 瞧瞧,学霸就是学霸,比简家那个脑子动错地方的倔驴聪明多了。 “倔驴”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笨了。 但倔驴有一颗上进的心。 简小雨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爸妈表示他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天底下的孩子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把自己所有的小聪明全都用来对付父母了。 黄新新简直巴不得啊,谁希望自己的儿子不学无术,天天滚泥塘呢!她都快感动哭了,阿弥陀佛地念叨了好久,感谢佛祖老天爷让她儿子终于开窍了。 可简小雨说的第二件事情却是:“妈,我要进启程。” “进什么启程啊!你以前不是说启程不好,因为那个董什么在。”黄新新微微皱了下眉,心又凉了半截。 大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和他们家小雨一般大的孩子,怎么都有二十来个吧,她也不是每一个都能叫上名字。 不过,她都打听过了,林家的那个野丫头上的就是启程。 想当年野丫头和她儿子打架,她不过是护了个短,差点儿因此和老简离婚。 当然,她是差点被离的那个。 她儿子写了这么多年的情书,她不是不知道,她不好反对,可也没法爱屋及乌。 简小雨皱眉:“我不管,我现在就要上启程,要不我就不上了。” 黄新新就怕听见这个了,嗒了下嘴,一脸愁容地看向他们家老简。 简兵瞪了下眼睛,未置可否。 ——来自亲爹的处心积虑。 林家。 林深处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派他媳妇出马,了解一下女儿的少女心……到底动了没有。 ——来自亲爹的忧虑。 —— 喻小蓝接到这项任务的时候,自己都懵了一下。 “星才十七啊!”她说。 林深处换好了蓝色的居家服,揉了揉手,道:“你二十岁有的星。” 喻小蓝愣了片刻,呛他:“可我有星的时候,也没爱上你。” 小媳妇呛起人来,他也是没有还口的余地。 林深处摸了摸鼻子,笑:“谈谈总归是好的。” “谈,我又没说不谈,可你这次不能过激。” “我哪次过激了?” “简家那个孩子……” “是简兵求我给他儿子找的军训地儿!” 喻小蓝不太懂林深处他们这些人,生个孩子出来,不管男女,有无数需要孩子继承的志愿。 还不是那种自己办不到,非得让孩子办到的无理志愿。 而是他们本身就矗立在塔尖儿,于是就要求自己的孩子上进上进再上进,能够继续矗立在塔尖儿。 殊不知,他们的存在,对于孩子来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压力。 喻小蓝对喻蓝星倒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她就想让她的女儿过的无忧无虑。 关于这个问题,她和林深处以前探讨过。 林深处话说的很委婉,对星的要求似乎也不高,可喻小蓝还是懂他的,他有深深的忧虑。 可能不是忧虑星以后会没有出息,而是各种人到中年的忧虑。 说起来也好笑,她年轻的时候心理素质特差,重度忧郁症。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间,她反而变得比林深处的心理还要强大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难道没听过这句话吗? 不过,今天,喻小蓝并不想这样说。 第二天是周日。 喻小蓝约了喻蓝星逛街。 林景星也想去,自告奋勇提包。 被喻小蓝给拒了。 林景星怏怏不乐,喻蓝星临出门的时间,揉了把他的头:“傻二春!”逛街就是借口,姐姐是去接受教育的。 通透如喻蓝星就知道她爸是不会轻易让这事儿过去的。 烦。 长的好看,比数学还让人烦恼。 喻小蓝一向都是采取迂回的战术。 母女两人的独处时光,喻小蓝真的带星买了很多的东西。 从衣服到包包,再到配饰,还有化妆品。 在咖啡店歇脚的时候,又建议星美白来着。 星把头一垂,痛苦地哀嚎。 喻小蓝笑:“女孩长大了不是都爱美的吗?” “我觉得我已经很美了呀!”喻蓝星颇为自恋地说。 “美是很美,但还有进步的余地。” “不要了,很烦的。” “烦?谁烦呀?”喻小蓝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喻蓝星直接道:“妈妈,你就说吧,我爸让你来问我什么了?” “也没什么。”喻小蓝顿了片刻,“就是问你:心动了没有。” 这个和喻蓝星想到的不一样。 她本来以为,林深处是让喻小蓝来教育她努力学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拧了下秀气的双眉,敷衍道:“我心当然动啊,不动就死掉了。” “你知道我指的是怎么个心动法。”喻小蓝认真地说。 “我不知道。”喻蓝星否认的很干脆。 “其实吧十七岁动心也不是不行的……” 喻蓝星的心里顿时卡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喻小蓝的话:“妈妈呀,我现在真的真的只想一心学习。简小雨那儿,你知道的,我早八百年就告诉他了,别写那些信了,后来的我看都没看,都在我爸那儿呢!至于那个董小白,哦不,董乘浪,我觉得我和他可能是有点误会。因为我比较神秘,他可能对我产生了一点点的好奇……” 林家的谈话和别人家也是很不一样了。 妈妈和女儿拿错剧本系列。 喻蓝星和她妈解释的很清楚,各种剖析董乘浪“好奇害死猫”的爬墙心理。 见喻小蓝点了点头之后,喻蓝星终于松了口气——得,这算是二次抢救成功吗? 第20章 mr tung 周一变了天, 风特大,刮的学校前那条梧桐树很多的路上遍地都是黄色的梧桐树叶。 越发地显得这条路充满了漫画的风采。 启程的秋季校服也是裙子,好在毛呢料子比较厚, 大衣的长度过了膝盖, 倒是达到了美观与保暖并重的效果。 天还没全亮的时间, 喻蓝星迎着深秋的寒意, 蔫蔫地背着书包去上学。 昨天和喻小蓝逛完街回家,她罕见地失了回眠。 她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 在床上翻来翻去,一直翻到凌晨的2点半,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睡得并不安稳,稀奇古怪的梦不断。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小的时候,龇牙咧嘴的和简小雨在大院的广场上打架。 简小雨不敌, 哭哭啼啼地用良心拷问她,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喻蓝星懵了,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简小雨就在梦里追着她哭呀! 喻蓝星说:“你能不能不追我啊?” “不行, 我一定要追到你答应。” “那你能不能不哭啊?” “不行,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喻蓝星是被烦醒的, 躺在床上癔怔了大半天, 忽然间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喜欢简小雨,恐怕就是因为他小时候哭的样子, 太深入她的心。 她不喜欢男孩子哭。 虽然简小雨长大了之后, 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哭过, 可他对她的恐惧……也不能说是恐惧,就是吧他怕她怕的太过明显。 人还挺有意思的,困扰了她十年的问题,一下子茅塞顿开。 好像昨晚上的失眠,就是为了打通这个任通二脉。 而带来的副作用就是,她困得直打飘,一点胃口都没有,早餐的煎鸡蛋只吃了一口,喝了小半瓶奶,就飘出门了。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 第一节课是数学,喻蓝星觉得自己八成得睡上大半节课。 她到学校比较早。 到的时候,董小白和话痨都还没有到。 她把书包往桌屉里一塞,偏头趴在了桌子上,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沈盈盈扭过头和她说:“刚刚八班的那个范小奕来找你了,给了你一本书,我放在了你的桌子里。” “嗯”,喻蓝星有气无力的回应。 她其实根本就没走心,谁来找她了她根本没听清,整个人都好像躺在了云团上,飘来飘去,谁说话都是嗡嗡像蚊子哼叫一样的效果。 没一会儿,董乘浪就来了,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一句话没说,把陈嘉懿的桌子一推老远,打喻蓝星背后过的时候,一点都不会显得拥挤了。 陈嘉懿和他是前后脚,一来就一惊一乍的:“卧槽,你怎么不把我桌子扔到外面呢?” 董乘浪不耐烦地说:“老子手疼。” 四个字充分展示了起床气。 陈嘉懿很没有眼色地拍了下喻蓝星的肩膀:“哎,前同桌,你给我评评理。” 喻蓝星抬起了头,眼睛很涩,一只眼睛勉强能睁的开,可另一只疲惫的又倔强地眯着,跟瞄准似的。 陈嘉懿一看她的样子,乐了,“我去,你夜生活那么丰富的?昨晚上一夜没睡啊?” “很明显吗?”喻蓝星无精打采地道。 “昂,黑眼圈重的跟挨打了一样。” 喻蓝星又趴下了,嘴里嘟囔着:“别烦我,我抓紧时间眯一会儿,省的一会上数学课的时候打呼噜,那丢人就丢大了。” 光听他俩说话,董乘浪的脸就有些崩不住了。 想笑,忍了又忍,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轻易地笑。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牛肉粒,先给了陈嘉懿几个,又碰了碰她。 喻蓝星叹了口气,“不吃。” “吃了能让人清醒。” 没听说过牛肉粒还有让人清醒的功能,喻蓝星半信半疑地问:“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董乘浪肯定的语气比珍珠都真。 喻蓝星接了过来,困倦让她忘了思考。 她打开了深绿色的包装纸,把牛肉粒放进了嘴里,第一个感觉是香,紧跟着就是让她头皮发紧的麻辣在舌尖炸开了。 她不能吃辣。 可辣要是和麻相比的话,她更受不了麻。 豆大的汗粒一下子从头发丝里渗了出来,脑子瞬间变得清醒无比,她瞪大了眼睛,快迅地咬了两下,把牛肉粒吞了下去。 呛死了,素质让她没法做出喷他一脸口水的事情。 麻辣从口腔一直延续到了心底,这刺激火辣火辣的。 董乘浪挑了下眼皮,憋笑,还死坏死坏地道:“不困了吧?一吃就来劲了。” 这款牛肉粒就叫暴汗牛肉,谁吃谁清醒。 更别说她一个不吃辣的。 对,还来了打人的劲。 喻蓝星一爪子拍到了他的胳膊上,眼泪都快飚出来了,“董小白,你个白皮黑心的芝麻汤圆。”太混蛋了。 董乘浪连躲都没躲,这个周末他快把自己闷死在了家里,现在被蹂|躏了一下,居然有点暗爽。 他没再提起简小雨。 不想提了,而且以后都不提。 喻蓝星不困了之后,就把数学书和练习本掏了出来。 她最近很用功的,几乎每天都要做个一两种不同类型的题。 她不贪心,一天就学那么多,却极其的有耐心。 而且,这丫头就是数学差点,语文和英语都还不错。 可作为一个理科班的学生,数学太差,本身就说不过去啊。 喻蓝星今天解的是圆锥曲线相关的题。 董乘浪斜眼看着她把题解到了死胡同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到底是没忍住,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水笔,又是那种不耐烦的语气:“我就解一遍,你看着啊!已知双曲线c……” 手里的笔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她凑过来的小脸,还带来了少女的馨香。 董乘浪已经拟好的思路,就像电脑一样,忽然卡机了。 他偏了下眼睛,她的脸近在眼前,皮肤好好,看起来光滑的连一小粒雀斑都没有,而且弹性十足,捏一捏的感觉一定很让人醉心。 “你讲不讲啊?” 喻蓝星等了他半天没等到后文,皱眉催促。 “哦!”董乘浪回了神,“别吵,我在想我怎么讲你那个小脑袋瓜子,才能听明白。” “讲题不带打击人的。”喻蓝星不满。 “我阐述的是事实。”董乘浪拿笔点了点题,“注意力集中。” 喻蓝星翘了下嘴角,她注意力明明很集中的。 一道题说好了只讲一遍的。 讲到第二遍的时候,董乘浪只挠头,气呼呼地说:“我就不信邪了!” 又组织了一下语言,讲了第三遍,喻蓝星脸上那种迷茫的表情终于没有了。 “懂了,懂了。”喻蓝星动手把笔抢了过去,还有练习本。 董乘浪如释重负,拿出了手机,“快跟老师说感谢,能把你教会,你不知道老师都操碎了心,嘴皮子都变薄了。” “要给你交学费吗?”喻蓝星翻着白眼说。 “那到不用,你得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 董乘浪说到这儿,已经感受到了杀气,求生欲很强地又说:“终身为师,你得尊重为师,不要总是和为师没大没小动手动脚……哦,还动过牙!” 喻蓝星有想抽他的冲动,但想想她还有很多不会的数学题,就暂时压抑了这种冲动,但不想再理他。 很快,就打了上课铃。 数学老师迈着意气风发的步伐到了教室,正式开启了这个周一。 一上午前两节是数学课,后两节是英语。 喻蓝星的英语成绩是所有科目中最好的,上次月考考了个全班第三,第二是董乘浪,第一是胡星星。 胡星星是英语课代表,参加过学校举行的英语演讲。 其实喻蓝星的口语不会比她差,以前学的课本和现在还不太一样,再给她一段时间,没准儿她就是第一了。 她上课听的格外认真。 中间董乘浪想起来件事儿,想跟她说来着,一看她专注的小眼神,就没好意思打扰。 可这一看,居然忘了把眼睛挪过去。 仿佛她小脸上带有吸磁功能,而他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被吸引。 英语老师正讲到新一课的阅读理解,一回头,眯了眯眼睛:“mr tung,stand up。” 董乘浪没有听见。 班里就一个姓董的,喻蓝星碰了碰他。 董乘浪总算是回神了,只听英语老师用严厉的口吻问:“why are you staring people in the face?” 董乘浪站起来的时候还算淡定,他耷拉着眼皮说瞎话:“nothing。” 心里想的却是,上课注意力不集中看妹子的脸……完了完了,他真的完了。 —— 简小雨如愿以偿,进了启程。 但是吧,他愿望太多,他爸只满足了这一件。 至于和喻蓝星坐同桌什么的,简直就是做梦啊。 学习很差的他,作为插班生,进了……高一。 他爸通知他的时候,坏心眼地只将话说了一半。 “启程那儿给你打好招呼了,你明天就能上学。” “真的?” “嗯。” 他到了学校才知道,卧槽,他念高一。 知道这是种什么心情吗? 华丽丽地低了心上人和董乘浪一个年级。 他不要面子的啊?! 以后该以什么心情和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啊? 烦,顿时对上学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第21章 小兔子 高二三班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上星期上课的时候, 体育老师就预告了女生要测试八百米。 恐怕没几个女生喜欢跑八百,于是本来挺讨人喜欢的体育课,立马显得不那么可爱了。 上课铃一响, 体育老师就吹了哨子让集合。 这节课男生可以自由活动, 体育老师摆摆手, 就让猴崽子们先撤了, 倒是点名留下了董乘浪和陈嘉懿。 “浪你帮我掐秒表,名字笔画太多你负责记录。” “我们把老师的活儿都干完了, 老师你干吗啊?”陈嘉懿贫嘴道。 体育老师手捏着哨子说的理所当然:“我发号施令啊!” 陈嘉懿贱贱地说:“听说在家里被发号施令的人,出门才总是想找找发号施令的感觉哦。” 体育老师刚结婚没几个月,还是个脸皮比较薄的大好青年。 被自己的学生一调侃,老脸微红,作势飞起一脚。 “看看, 被我说中了吧!”陈嘉懿又嚎了一嗓子, 还围在旁边没走的男生,哄笑成了一团。 现在的高中大概有两种老师,一种是仗着为人师表从各方面对学生实施碾压的, 另一种是亦师亦友型。 但体育老师嘛,大多数都是好说话的。 考核正式开始。 三班一共有四十个女生, 一组分五人, 一共分成了八组。 喻蓝星因为是插班生,按照学号分在了最后一组。 所以就垂着手站一边等待着。 沈盈盈和赵淳儿分到了第一组。 两人各站在跑道的一边。 沈盈盈的表情自若, 倒是一旁的王君浩早就准备好了矿泉水, 还真的是时时刻刻都不会忘记秀一波。 赵淳儿从图钉事件之后, 明显安静了不少。 由她和胡星星、蒋美玉组成的三人姐妹组,好像是瓦解了。 喻蓝星好几次都看见胡星星单独和蒋美玉一起,而赵淳儿只站在一旁怯生生地看着。 也是,为朋友出头可以。 可要是被朋友当成了傻叉出头鸟,谁也不开心呢! 说是自由活动的男生,其实没几个真的去自由活动,大都立在跑道旁,嘻嘻哈哈。 体育老师吹响了哨子,五个女生几乎一起起跑。 四百米的操场,八百米要跑两圈。 赵淳儿很快就落在了最后,别人跑一圈的时候,她才跑了大半圈。 可看她的状态,已然是不行了。 好不容易跑完了一圈儿,体育老师大声喊:“快点儿,不及格了还要补考。” 跑一次叫痛苦,跑二次就是要命了。 身旁是一片女生的哀嚎声音。 赵淳儿听见了老师的话,一边跑一边飙泪。 董乘浪淡淡地看着,心里想,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啊! 区别就是,有些女人的堤坝不合格,动不动就把眼泪放出来了。 而有些女人的堤坝可能是铜墙铁壁。 瞧那丫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估计八百米也就是人家热热身的运动量吧! 董乘浪的眼睛不由自主落到了喻蓝星的身上,压根儿就没发现赵淳儿打他身边过去的时候,瞥过来的那记湿哒哒的眼神。 第一组五个人,一个人优秀,一个人达标,两个人勉强及格。 那个赵淳儿后半截一直在走,看的体育老师直摇头,走到终点线,五分多钟过去了。 体育老师指着她说:“你补考啊!” 赵淳儿的眼泪流了一箩筐,可也没什么用啊。 接下来的三组,也各有一个人不及格。 最奇葩的还数胡星星,跑了一半,跑晕了过去。 蒋美玉慌里慌张地把她扶到了跑道的一旁,还拿了个小组第一的好成绩。 轮到喻蓝星所在的小组了。 喻蓝星压了压腿筋,站在了指定的起跑线上。 老师再一次吹响了哨子,喻蓝星像一阵旋风一样,从董乘浪的面前刮了过去。 知道她肯定跑的快,可没想过居然会这么快。 董乘浪的眼睛追随着她转遍了整个操场,还是绕了两圈,一窍表——三分零五秒。 “优秀。” 体育老师凑头看了一眼秒表上的精确时间,赞叹:“全班第一啊,关键没喘。” 除了报时间,一直没说过一句废话的董乘浪忽然咧开了嘴打趣:“老师,她是女超人,跑8000都没问题。” 体育老师笑开了花:“那行啊,校运动会的时候,你代表你们班跑女子一千五百米。” “小意思了。”董乘浪说话的手,没耽误给其他人掐时间。 这组的第二名,整整比喻蓝星多了三十秒钟的时间。 他们老师其实说到关键点了……关键她没喘,那就是说她根本就没用全力。 这丫头的实力……董乘浪忽然很想试探试探。 喻蓝星说什么了啊? 一句话都没说,那两个人一唱一和,把她的事儿都定下了……脸大如盆,懒得搭理他们。 所有的女生跑完,离这节课下课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喻蓝星感觉口渴,沿着操场旁边的小径,去不远处的小超市买水喝。 董乘浪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把秒表还给老师,正要追上去。 路过一堆男生时,他听见了那些人的议论。 “我跟你们说,你们刚才看见转学生没……胸前的小兔可真大……” 其实吧,别说是青春期的男生了,大凡是男人聚在一起,总喜欢说女人。 就和女生们聚在一起讨论哪个男生帅差不多的道理,只不过雄性过于奔放,更喜欢讨论异性的第二性征。 恶意倒是没有多少,就是嘴贱而已。 董乘浪本来都走了过去,可一听这话,心里顿时腾起了一阵火气。 他顿了下脚步,回头就是一拳,砸在了说话人的脸上。 都是一个班的,谁不认识谁啊! 肖建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直接砸懵了,缓了有几十秒钟,才捂着飙血的鼻子嚎:“董乘浪,我招你惹你了?见过横的,没见过你这种没有原因就乱打人的。”而且还是当着体育老师的面。 董乘浪打架的时候,还真是秉持了人恨话不多的特征,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紧跟着就挥下了第二拳。 狗急跳墙,肖建成急了也会反抗。 好歹他也是人高马大,就算不会打架,还可以用重量抵抗。 肖建成咬着牙,跟泼妇撕扯似的,逮住哪儿就抓哪儿,最后头一低,像一头蛮牛,撞在董乘浪的肚子上,居然也把他撞推了好几步。 董乘浪还没来得及把他掀翻,体育老师一阵小跑过来了。 “干吗呢?干吗呢?”他大声吼。 喻蓝星买了瓶水回到操场,董乘浪和肖建成已经被体育老师拎到了办公室,进行思想教育。 听说,体育老师很生气。 气董乘浪不给他面子,打架就打架呗,专挑了他的课打架,他想不管都不行。 喻蓝星觉得这个老师实在是幼|稚,打架难道还得看天时地利与人和啊! 她没把董乘浪打架的事儿放在心上,却一直在想刚刚在小超市发生的奇怪事情。 她刚刚好像在超市门口看见简小雨了。 不过只看见了背影,看的不是太清楚。 她叫了声“简小雨”。 那人一个激灵,拔腿就跑,快的让她措手不及。 不过跑步的样子真的也和简小雨一模一样。 据她所知,简小雨不在启程上学啊。 喻蓝星觉得自己不会眼花。 可刚刚的事情又有点不符合常理。 想啊,那简小雨要是也来了启程插班,第一件事情肯定得是跑到她这儿报道。 她也不是想让他来报道,就是吧感觉事出反常必有妖。 喻蓝星正百思不得其解,沈盈盈跑了过来,推着她道:“你可以啊!” “哦,我小时候天天被我爸逼着跑五公里。”喻蓝星以为她说的是她的八百米成绩。 沈盈盈轻拍了她一下,“谁说这个啊!我说的是董乘浪都为你打架了!你们这发展够迅速的啊,作为前桌我居然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什么啊?”喻蓝星莫名其妙的不行。 沈盈盈嗒了下嘴,趴在她耳朵边把刚刚从王君浩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虽然体育老师一直追问董乘浪打人的原因,他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说来着。 可刚刚肖建成八卦女生的时候,不止一个人听见。 好歹是高中生了,作文都写了十好几年,谁还没点联想能力呢! 这么一联想,可不就联想出来了一大段不可告人的言情大戏。 喻蓝星一字一句地听完,低着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隆起。 沈盈盈耍流氓似地托了把她胸前的小兔子,夸张地说:“哇,不止看起来比较大,摸起来也很有弹性的哦!” 不等喻蓝星反应过来,就跟得了多大便宜似的嬉笑着跑开了。 第22章 183 董乘浪出了体育老师的办公室, 就遇见了喻蓝星。 喻蓝星堵住他问:“你为什么又打架了?” 董乘浪挥了挥手说:“男人打架不是正常吗?” “正常?” “是啊!雄性荷尔蒙本来就具备了攻击性。” 喻蓝星还不大了解他这只雄性的攻击性到底有多强的时候,肖建成也从体育老师办公室里出来了。 要不是脸肿的像猪头,一个男人还真是哭出了梨花带雨的架势。 喻蓝星吓了一跳, 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肖建成也没料到董乘浪还没走, 心里有愤怒也有胆怯, 愤恨地瞪了瞪他们, 快步离开了。 喻蓝星抓了下头:“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很……重吗?”董乘浪打的时候没什么感觉。 “都毁容了。” “我都没使出全力。” “废话,你拳头重, 你要使出全力,一下就把他鼻梁骨打断了。” “哼,他活该。”董乘浪瓮声瓮气。 喻蓝星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沈盈盈的态度过于轻浮,不大相信她的话。 她下意识看了看董乘浪, 他可能是因为刚刚才做完激烈的打架运动, 脸上居然罩着一层红晕。 她“哎”了声问:“你到底为什么和他打架?” 顿了片刻,却又说:“不对,不能这么问。得问……你为什么揍他?”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董乘浪斜倪着走廊上三三俩俩的同学, 耍了个酷,撇下了喻蓝星, 自己下楼。 渴死了, 被老汤训了一顿,连杯水都舍不得给他倒。 汤宝来就是体育老师坑儿的父母, 给他取的名字, 人送外号老汤。 其实老汤不来, 才刚刚结婚,脾气也好,从没见他跟哪个学生发过脾气。 刚刚还一个劲地替他给肖建成道歉。 弄得董乘浪挺不好意思的,他这次可能真的是冲动了……应该等下了课,把肖建成堵到厕所里,再一顿胖揍的。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喻蓝星路过高二一班和二班的时候,特地拦了人问:“哎,请问你们班有新来的转学生吗?” 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喻蓝星把目标放在了高二剩下的几个班,准备下节课下课再去找。 这么一耽误,竟比去买水的董乘浪还晚回班。 喻蓝星一进教室,就发现她和董乘浪的桌子中间放着一瓶牛奶咖啡,他的手里还握着一瓶苏打水。 喻蓝星坐了下去,瞥一眼牛奶咖啡的瓶子,“我不喝。” 董乘浪假装没有听清,问:“什么啊?” “不喝。” “我说给你了吗?自作多情!”说着,董乘浪一伸手把牛奶咖啡挪到了靠近他的地方。 喻蓝星一噎,没有声响。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物理老师还没到。 喻蓝星想了下,偷偷拿出了手机,给简小雨发信息。 [你在干吗呢?] 董乘浪斜眼看了过去,心里略微不爽,这都开学两个月了,做同桌也有月余,他还没她的手机号。 他故意端正坐好,压低了声音说:“老师来了。” 喻蓝星迅速把手机扔进了桌屉里,抬头,讲台上根本没有老师的身影。 耳边是董小白嘿嘿嘿闷笑的声音。 五分钟之内,被调戏了两次,喻蓝星扫了他一眼,没准备在老师很可能会下一秒出现的上课时间发飙。 先忍他两毛钱的。 物理老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听说是退休返聘回来的一级教师。 教了一辈子的物理,讲起课来激情澎湃,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从头到尾都不带喘一口气的。 而且课堂纪律要求的很严格,谁要是上课的时候说话,谁就完蛋了。老头总会不依不饶的,教育到他泪流满面。 喻蓝星可不想单独被教育,暂时忘记了和董小白的过节,专心致志的听讲。 她的物理化一般。 想当初选理科班,其实也是阴差阳错,心里头茫然也没个偏好,写了十个纸团,五文五理,抽三回抽出来的。 当然,至今没敢跟林深处说。 喻蓝星深深地晓得自己是个什么个性,总是爱纠结来纠结去。 她想清楚了,等联系上简小雨,这次怎么也要和他说清楚。 做朋友可以,做情人不行。 —— 简小雨所在的高一一班是高一的精英班。 他一个学渣被分到了精英班,光想一想,就能想到来自于他爸的深深恶意。 下午第二节课是班主任老师的英语课。 英语老师提前了三分钟来到教室,坑爹的一比。 偏偏上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感觉到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震得他大腿发麻,心里发颤。 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喻蓝星给他发的信息。 他上高一这事儿吧,迟早都得被她知道。 可现在不行,因为现在他自己都还没面对这个现实,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简小雨思索了片刻,觉得喻蓝星这时候发来信息肯定是试探他来着。 想啊,学生上课有几个敢玩手机的。 简小雨为了打消喻蓝星的怀疑,慢慢地把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 兵法书上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今天是简小雨上课的第一天,严格说起来,这还是他和英语teacher的第二次会面。 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对她有一个基础了解——身高163,体重60公斤左右,长相中等,穿着的时尚度与长相成正比,英语口语还不错,很纯正的英式口语。 简小雨在脑海里做出了如上判断,可以上的条件没有一个动摇他上课偷发信息的决心。 但是他忽略了他坐在正数第四排的客观事实。 手机才刚刚从口袋里掏出来,英语老师便一个健步从讲台上冲了下来。 “交出来。” 简小雨做贼心虚,吓得一抖,一条空信息发送了过去。 他懊恼不已,可把手机交出去是不可能的。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啊?” 这学生是校长亲自送来的,还特地交代过他学习比较差,得特别关注。 英语老师敲了敲桌子,重申:“要么把手机交出来,要么出去!” 这是个下马威啊! 简小雨只犹豫了两秒钟的时间,果断站了起来。 他的手里还拎着手机。 英语老师气红了脸,瞬间就改变了主意,“你站到讲台下面。” “哪儿啊?”简小雨皱着眉问。 “讲台下面,别挡住了后面的同学。” 简小雨的身高183,还是光脚的净身高。 站哪儿都跟座小山似的。 才在第一竖列和第二竖列的走道上站好,后面的同学就开始哀嚎:“老师,挡住了。” “挪一挪。”英语老师面无表情地说。 “挪哪儿啊?” “自己找。” “实在不行,老师我还是出去吧!” “不行。” 简小雨:这尼玛什么奇葩学校! 第23章 感谢情敌 物理课一下课, 喻蓝星就从桌屉里翻出了手机。 她手机调的是静音。 简小雨回了她信息,但就回了个标点符号。 喻蓝星自言自语:“几个意思啊?” 董乘浪闻声,探了头去看。 光由背后而入, 他从她的耳轮之上往下看去。 上一次还是怀疑, 这次好, 无需质疑, 她比刚开学时,至少白了两个号, 在阳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细长又白嫩的后脖颈,简直要闪瞎了他的眼睛。 喻蓝星感觉到阴影逼近,瞬间就把手机翻了过去,抬起眼皮不善地问:“干啥?” “你不是跟我说话吗?”董乘浪悻悻地说。 “做梦了吧你……自作多情!” 喻蓝星白了他一眼, 算是把先前牛奶咖啡的仇给报了。 喻蓝星越发地觉得简小雨就在启程。 她把手机往桌屉里一塞, 准备去楼上的四五六七八班看看。 董乘浪用脚勾住了她的凳子。 喻蓝星第一回起身,竟没有起来。 她低下头看,一双大脚正若无其事地往回收。 “幼|稚。”喻蓝星送了董乘浪两个字, 就跑出了教室。 陈嘉懿只觉一阵风刮过,踢了踢董乘浪的凳子:“哎, 我前同桌干吗去了?” “我怎么知道!”董乘浪瓮声瓮气。 “你们俩又吵架了” “我为什么要跟她吵架?”董乘浪转过了头, 不满地说。 陈嘉懿忽然压低了声音:“喜欢就追……别玩个性,真以为每个女孩子都会看上你, 主动追你啊。” 董乘浪的脸色不大好, 死不承认地说:“谁喜欢啊!”说着, 又把身子转了回去。 他有一毛病,说谎就脸红。 陈嘉懿又踢了他一脚,半是威胁地道:“那我追啊!” 董乘浪懒得理他。 陈嘉懿继续刺激:“我说真的,不开玩笑。” 董乘浪猛然转过了头,“追追追,你知道她爸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陈嘉懿:“我不知道她爸是谁,但我求你别转来转去,我头晕。再说了,你想跟她爸谈恋爱啊?要不然,你管她爸是谁。” “你个傻白甜。”董乘浪被噎的无话可说,半天才回了这么一句。 追? 不追。 最好的爱情叫互相勾引。 这句话在心里头闪过的时候,董乘浪自己都吓了一跳。 卧槽,勾引? 可下一刻,他心里清楚的像是放着一盏明镜。 是啊,勾引!就喻蓝星这种性格的女孩,性格硬邦邦的,不勾引的她一看见他就挪不开眼睛,想要爱情,铁定没戏。 —— 喻蓝星径直上了楼。 找人的方式依旧简单粗暴,拽了人就问。 她连续找了几个班,都没有新来的插班生。 喻蓝星觉得自己见鬼了。 她踩着上课铃奔回到班里,才坐下,就发现一旁的董乘浪看着她一边笑一边眨眼睛。 要说简小雨那儿是见了鬼,董乘浪这儿就是作妖。 喻蓝星喘了口气,打击报复地问:“你眼睛坏掉了?” “我眼睛里有星星。”董乘浪的嘴角边带着不太明显的笑。 喻蓝星白他一眼,“好好说话。” 这么不解风情,董乘浪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与此同时,讲台上的物理老师清了下嗓子:“同学们,翻到练习册的第二十四页,我们来看试题……” 喻蓝星手忙脚乱地在桌屉里翻找物理练习册,忽然间翻到一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思绪往后倒了两天,那天沈盈盈说,谁送给她一本书来着? 范小奕? 好像是。 还有她刚刚急冲冲下楼的时候,好像也看见范小奕了。 他伸了手跟她打招呼,她慌着回班,一时间没想起来他是谁。 尴了个大尬。 书名叫做《送你一季春》。 关键,他送她书干嘛? 喻蓝星把这本书拨拉到了一旁,继续找她的物理练习册。 董乘浪瞥眼瞧见了那花花绿绿封面的一角,立马知道是哪本书了。 书的名字和内容一样,都比较文艺。 学霸就是学霸,连讨好都这么含蓄。 不过,他可以肯定,就喻蓝星那个直来直去的脑子,根本就想不通范小奕送她这本书的含义。 幸好他这个学霸不太真。 除了学习好,他还喝酒打架,同时具备了学渣的特性。 所以他坏啊,坏的又特别含蓄。 董乘浪用胳膊肘碰了碰喻蓝星,又冲她眨了下眼睛。 “有病!”喻蓝星动了动嘴巴,没出声音。 旁边的人终于不作妖了,她翻开了物理练习册。 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听讲。 不想听也得听,可她总忍不住扭头看董小白在干什么。 董小白好歹也是学霸,好好听讲是学霸的标配。 他低垂了眉眼,长长的眼睫像是合在了一起。 他这人,作完妖从她这儿转回了眼睛便开始做题。 而且做题的速度比物理老师讲的还要快。 喻蓝星撇了撇嘴,才不会承认自己惊叹于他的专注力。 —— 简小雨费尽心思的隐瞒。 晚上放学吃饭,他琢磨着喻蓝星腿懒,一般都不爱往外跑,肯定会在食堂吃饭。 他想躲开她,干脆就去了学校外面的小吃街。 躲开了初一,却没躲开十五。 简小雨一推开一家拉面店的门,条件反射地往里看。 里头的人听见声响,也向他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内心的os可能都是——卧槽!冤家路窄。 简小雨心烦,扭头就出去了。 陈嘉懿正吃得热火朝天,抬头的速度晚了几秒钟,门口已经没人了。 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董乘浪低下了头,夹起了一筷子面,若无其事地说:“没事。” 回到教室的时候,喻蓝星已经在教室里了。 董乘浪欠着身子,从她背后,坐到了凳子上,似无意间提起:“哎,我刚才看见简小雨了。” “在哪儿啊?”喻蓝星本来懒洋洋地趴着,一下子来了精神。 喻蓝星的反应在董乘浪的意料之内,他略微发酸的语气:“就学校门口啊!” “那你看见他去哪儿了吗?” “没有。” 董乘浪说完,眼睛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身上,“要不咱俩加个微信吧!我刚才看见简小雨就想找你来着,找不到啊。” 喻蓝星二话没说,就把手机从桌屉里翻出来了,还特别交待他:“你再看见简小雨的时候,看看他在哪个班。” “嗯。”董乘浪飞快地扫码,加了喻蓝星,紧跟着又说:“手机号也通一下呗!” “就是微信号。” “好嘞。” 董乘浪的心情不错。 感谢情敌。 第24章 滑不溜秋 夜自习下课, 喻蓝星在简小雨的家门口堵住了他。 简小雨原本想仗着自己功夫好,就是那种哧溜一下打她身边窜过去,不留下一片云彩。 却未曾想, 喻蓝星脚法之精准迅速又上了一层楼。 简小雨被踹了屁股, 影响了窜走的速度, 便只能尴尬地站在自家门前, 挠着头,试图蒙混过关。 “星, 你刚放学吧!这么晚了,不回家,来找我什么事啊?” “说你到底在哪个班?”喻蓝星来这儿就一个目的,想看看她今天见的到底是不是鬼。 “什么啊?”简小雨装傻。 喻蓝星的眼睛一瞪,简小雨就怂了, 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 我就知道那个浪的嘴不严。” “哪个浪?” “还能哪个浪!董、乘、浪。上夜自习前,他看见我往高一拐了。” 简小雨没好气地说。 “他看见你了?” “嗯啊!”简小雨气哼哼地说:“星,我跟你说, 他不是什么好人,打小就跟我作对。” “可他没告诉我啊。还有, 我小时候也跟你作对啊!”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简小雨支支吾吾, “我都跟你说过了……哎呀,再说一遍吧!我乐意听你的, 听一辈子都行。可他不行, 他说一个字, 我都想垂死他。” 喻蓝星板着脸教训:“你幼不幼稚啊?” “幼稚怎么了!”简小雨哀嚎:“星,你想啊我比你大,我爸却给我弄到高一去了,简直要我命啊。还有那个浪,我高一,他高二啊!我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啊!星,我跟你说,要不是你在京城,我真的要离家出走了。” 学渣简小雨考高中那一年,离家出走过一次。 从此简家的高压政策,才有所缓和。 由此可见,学习好的孩子真不是家长逼出来的。 逼还是不逼,学渣还是学渣。 喻蓝星不准备和他瞎白话了,劝道:“高一就高一吧,重头来过,谁叫你语数外没一门能及格的。” 简小雨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星,你越长大越没意思了,说话跟我妈似的。” “长大了呗!” 喻蓝星叹息,“简小雨,你也赶紧长大吧,别总跟小时候一样混蛋了,丢不丢人啊!” “我怎么丢人了?”简小雨瞪大了眼睛嚎。 “丢人”这俩字简直是复刻他爸的话,简小雨炸毛了。 喻蓝星踢了踢脚尖,为难地说:“咱们都认识十好几年了,要是能发生点什么,早就早恋了,还用等到现在啊。简小雨,你就收收心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喻蓝星说完,就转身走了。 “哎!”简小雨叫了一声,她也没有回头,他又在后面喊:“天冷,赶紧回家。” 简小雨撇了撇嘴,不开心地想:这是花样被拒绝的第多少次了……反正记不清楚了。 他一进屋,就开始大声喊:“妈,我饿死了。” 哎呀,高一就高一吧! 还能怎么办呢! 嘿,拒绝要是有用的话,他也就不会坚持这么多年了。 —— 早出和晚归的人最能清楚天气的变化。 这天确实越来越冷了。 喻蓝星下意识拢紧了身上的外套,最后一段路是小跑着到了家门口。 她还是晚回家了半个多小时。 林深处没有让人出去找,自个儿就站在院子的小喷泉边等着。 喻蓝星进院门的时候轻手轻脚,廊檐底下的声控灯没有亮。 她走到小喷泉边才发现那儿站了个人,吓的一激灵。 林深处适时地清了下嗓子。 喻蓝星拍着胸口说:“爸,你要吓死我吗?” “去哪儿了,这么晚?”林深处一开口,摆的就是极其严厉的爹谱。 喻蓝星丝毫不隐瞒地说:“我今天在学校看见简小雨了,但没找着人。放学我就去简小雨家门口堵人了。” 她的话锋一转,“爸,简叔也太坏了,他把简小雨塞高一了。” 这事儿林深处知道啊,他闷哼了一声,说:“你简叔叔干了我想干的事情。” 喻蓝星就猜到了她爸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不接嘴,迈上了台阶进屋。 林深处揉了揉手指问:“哎,你和董家的那个孩子相处的怎么样啊?” “还行!”喻蓝星未作他想,轻松回答。 林深处追问:“怎么个还行法啊?” 这一追问,喻蓝星就不得不多想了,她眨了下眼睛,“哦,就是他偶尔教我几道数学题的还行。” 林深处一噎,追问不下去了。 喻蓝星走在前头,又猛一回头,故意偏着头笑:“哦,我今天还加了他微信,方便我问他题。” 看着她爸错愕又无语的表情,她忍住笑上了楼。 其实说加微信问问题都是忽悠她爸的。 可一上楼,喻蓝星摊开数学书,还真的遇到难题了。 手机就在手边,她给新加的联系人“浪花一朵朵”发信息。 [哎,问你道题。] 信息最多过去了五秒,董小白的回复就来了。 [几点了,还学习?] 喻蓝星看了下表,[十点啊!] [学到几点?] [十一点半。] [你说你这么用功,数学怎么还能不及格呢?] [你不就是想说我笨嘛!教不教说句话,别说废话。] [教!!!] 喻蓝星对着数学书拍了张照片,给董小白发了过去。 等了约有两分钟,董小白发了条语音过来。 “这解题的思路,我上夜自习的时候跟你讲过。解函数题,第一个得弄清楚函数各种类型的解析式和它们的图象性质,然后就是数形结合……哎,我给你讲题的时候,你是不是光顾着看我,没认真听啊?” 喻蓝星自己也在找类似的例题,随手给董小白发了两个字[臭美!] “哎,我长挺帅的,你没发现啊?” [没有。] “你近视?我也没看你戴过眼镜啊!视线要是不好的话,我建议你不要眯着眼睛看黑板,还是配副眼镜。” [滚。] “我给你讲题。” [谢谢,我好像找到例题了,不需要你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现实啊,用得着我就对我笑。用不着我,就一脚把我给踹开了……那什么为了表示你的有情有义,再聊两块钱的。” “听见没?再聊会儿。” “喂,喻蓝星。” 董小白连续发了好几条,喻蓝星终于被他烦的无法忍受了,抓过手机,对着手机吼:“董小白,你还有完没完啊!忙,别理我。” 喻蓝星关机了。 董乘浪握着手机,从浴缸里爬了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 肌肉还行,该鼓的地方都很精壮。 长的还行,白皮红唇细长眼睛。 笑起来还行,不说能把雪笑化了,也能做到温暖人心。 啧,到底哪儿不行啊? —— 有了第一次月考的经验。 第二次月考来的时候,喻蓝星就是“嗯”了一声,立马就接受了,再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是如此的反人类。 其实不想也知道,这坑爹的考试,有了一,必定会有二三四五。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一考就是几千年,没有人不被祸害的。 她也只是受害者其一。 考就考呗! 糊不糊的只有考过才知道。 这回的考试喻蓝星被分到了本班。 坐正数第三排,前后左右她都不认识。 喻蓝星刚刚坐下,前头穿了件绿外套的姑娘就扭过了头,酷酷地问:“哎,你学习好吗?” 喻蓝星想了一下,她数学虽然不好,但英语不错,综合完了,也不算太差,于是她谦虚地说:“我中等偏下。” 没想到,那姑娘很兴奋地说:“太好了,考试的时候借我抄抄,你不用管我,卷子就放那儿,我自己看就行了。” “不是,我学习不好啊!”喻蓝星强调。 “我是八班的叶兰静,你听过我吗?我一般都是全校倒数第三,上回一学霸做我后面,我抄了个全班第三十名,我们老班快训死我了。” 那姑娘呵呵笑着说。 喻蓝星:“……” 终于明白了,这次考试没按学号,按的是上回的月考成绩。 叶兰静这名字,她还真是听过,上回全校通报因为作弊记过处分一次。 听说还因为夜宿男生宿舍记过处分一次。 启程的规定是记过三次就会劝退。 眼前这女孩很小只,一笑起来两个酒窝,实在是和记过处分的形象联系不起来。 叶兰静又强调:“你不用管,就写你的,我自己看。我也不抄多,能跟我妈交差就行了。” 这请求,喻蓝星拒绝不了。 按照成绩来分,分到三班考试的学生还真的是中不溜。 一班就是无需质疑的学霸班了。 董乘浪和范小奕全都在一班考试,并列第一排。 两看生厌啊。 离考试还有十分钟,董乘浪又窜回了三班。 他直接跑到喻蓝星的面前,没事找事地说:“哎,借我支笔。” “你自己没有啊?”喻蓝星没好气地说,但动作很正直,已经拉开了文具袋。 董乘浪一点都不客气,自己挑了一支,大言不惭地说:“找同桌借笔,天经地义啊!” 顿了一下,揉了把她的头:“好好考啊!” 喻蓝星都来不及反击,他人已经窜出了教室。 喻蓝星看着他的背影,在想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董小白这速度,滑不溜秋,动真格的,她还真不一定能抓的住他。 嘿,她抓他干嘛呀? 第25章 97 考试的时间, 喻蓝星一直提心吊胆。 那个叶兰静简直是胆大包天型的,监考老师就站她前面,只不过眼睛没落到她的身上, 她都敢扭头抄一眼。 喻蓝星觉得这比她自己抄都要刺激。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很好的。 可和叶兰静一比, 她的心理素质简直被比成了渣渣。 果然是人的路不同, 适合干的事情也不同。 喻蓝星以为她和叶兰静的交际也仅此而已了, 就像她和范小奕的交际一样,考完试就没了。 碰上她脸盲的时候, 走对面都认不出来。 当然,她也有不脸盲的时候。 考试完还没有宣布成绩,喻蓝星照常上学,却在学校门口碰见了叶兰静。 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两个染着黄色和红色头发的小子, 围在她的身边。 气氛不是很好, 有很多学生都特地绕过了他们,离的远远的,小跑进学校。 喻蓝星想着毕竟认识一场, 便顿下了脚步,侧头问:“哎, 叶兰静, 走吗?” “走。” 叶兰静回应。 可她刚刚想动腿,便被红色头发的男生拦住了。 “话还没说清楚呢!你不能走。”男生说。 叶兰静皱眉:“还怎么说啊?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 喻蓝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不太了解事情的前后因果,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红毛见她没走, 拧着眉,凶神恶煞地呵斥:“滚。” “说我吗?”喻蓝星挑了下眼皮,不悦已经映在眼底了。 “不说你还他妈说谁啊!”红毛又吼。 他旁边的黄毛倒是说:“和漂亮的女人别这样说话。” “哎,”黄毛又冲她喊:“明天下午,等你们放学,哥哥来接你们出去玩怎么样!” 喻蓝星听出来了,这不是个疑问句,心里的厌恶感加深。 这时候,叶兰静发飙了,大叫:“告诉过你们了,我、不、去。还有,别他妈打我同学的主意。” 红毛猛地推了她一把,一下子捏住了她的下巴,威胁地道:“你不去也得去。” 喻蓝星把书包从肩膀上取了下来,特地找了个看起来灰不多的一片地,把书包放在了地上。 内心是极其无奈的……真不想打架啊。 要是董小白在就好了。 可能是董小白听到了她的心声,就是这时候,她听见了董小白的声音:“哎,那女孩,你站那儿别动。” 喻蓝星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董小白是飞奔来的,紧跟着是飞踹,一脚就把红毛踹的连退好几步,而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黄毛“操”了一声,扶起了红毛。 二打一啊。 喻蓝星并不觉得紧张,可那个黄毛居然从口袋里抖出了一把弹簧|刀。 她下意识上前,却一把被董乘浪拉到了身后。 他冲她眨了眨眼睛,“那女孩,一边看着。” 喻蓝星用下巴努了努那把刀。 董乘浪“切”了一声。 一回头,第一脚踢上去的时候,先踢中了黄毛的手,刀飞了。 第二脚踢的是黄毛的脸,脸不会飞,但眼睛好像是快飞了出去,紧跟着人也飞扑在地。 这回好,红毛倒完了,黄毛倒。 两个人不是不知道启程有个超级能打的董乘浪,但一般的学生,大多都是在学校里横,一碰到社会人,就蔫了。 尤其是社会人拿刀。 没料到,这个是吓不住的。 红毛扶起了黄毛,原本还想再撂几句狠话,可一思量,他们老大说过,启程的学生只要不清楚底细的,最好别碰。 因为能在启程上学的孩子,家庭基本都是非富即贵。 富就算了,怕就怕碰见贵的。 红毛和黄毛一起后退了两步。 “滚。” 董乘浪吼的这声中气十足,关键眉宇间的神情还带着正义凛然,他顿了一下,又喝:“以后别让我在启程的地界上看到你们,听见了没?” 有点像守护一方安宁的正义老大,喻蓝星觉得自己可能大概能盖特到一点他的帅了。 她拿起了书包,一巴掌拍上了董乘浪的肩膀,“可以啊!” 其实她还想说,也太巧了,她刚想起他,他就以百米飞人的速度冲到了她的旁边,跟拍电视剧一样,到的刚刚好。 “当然了。”董乘浪一点都不谦虚地说。 喻蓝星原本是想叫上叶兰静一块儿走的,谁知道,董乘浪猛地勾住了她的肩膀,不由分说就拉了她往学校里面走。 “谁的闲事你都管!”董乘浪开始数落,“知道她是谁吗?” “叶兰静。” “知道还管她的破事儿。” “她怎么了?” “风评不太好。” “因为记过过吗?” “不是……就是那种男朋友比较多的。” “哦,那你刚才干嘛出手啊?” “喂,我管的是我亲爱的……同桌的闲事啊!” 喻蓝星皱眉,不悦地说:“谁是你亲爱的?” “哦,那我重新说……我管的是我那个惹人厌的同桌的闲事啊!” “你滚。” 喻蓝星气笑了,跨进了教室,习惯性地立在过道边,等他先进去。 “升级了啊!”董乘浪也笑弯了眼睛,把书包往桌位上一扔,“以前都是让我滚,现在多送了我一个字。” “神经病!” 喻蓝星心想,确实升级了,以前都是在心里骂的,现在都挂嘴边了。 这才没多久啊,第二次月考刚完。 啊,今天要出成绩了。 喻蓝星的注意力很快就从叶兰静的身上,转移到成绩这个小妖精身上了。 第一回考成那狗样,还能有脸说适应新环境。现在都已经适应的和神经病成了狐朋狗友,成绩要还是那狗样的话,她可真没脸了。 喻蓝星放下书包,缠着董乘浪,“咱俩对对答案。” 说着,她就从书包里拿出了考试时候的验算纸。 董乘浪瞟了一眼,无比确定地说:“不用比,你肯定能及格。” “你怎么知道?” “你是我教的啊!” 喻蓝星不是太有自信地说:“那万一没及格呢?” “这样吧,咱俩打个赌。我赌你及格,我要是赢了的话,我每个周末去你家给你补习。你要是赢了的话,你每个周末去我家我给你补习。” 喻蓝星差点儿被他绕糊涂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董乘浪又说:“就这样说定了。” “不是!”喻蓝星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你敢去我家?” “敢啊!”董乘浪得意洋洋地说:“我跟你说,就我这成绩,我肯定敢去。” 第一节课就是数学,喻蓝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边。 数学老师是按照考试成绩的好坏来发卷子的。 第一个念到的人就是董乘浪。 董乘浪欠着身子出去,领回了卷子。 喻蓝星探头看了一下,只想咋舌。 董乘浪还真的是有骄傲的资本——137分啊,疯子! 要是有的选的话,真不想和这样的人坐同桌。 数学老师只象征性地念了前十名,剩下的卷子就交给了数学课代表。 喻蓝星有种别人都发了,就她没有发的错觉。 很快,她就发现这真的不是错觉。 数学课代表的手里已经没了卷子。 喻蓝星欲哭无泪啊。 这时候,只听数学老师说:“卷子都拿到手了?还有谁没有领到自己的卷子?” “我。”喻蓝星弱弱地回应。 “你啊!我正要说你呢!” 数学老师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又说:“值得表扬,进步很大,考了97分,老师希望你再接再厉,争取下次考107分,下下次考117分,然后向你的同桌看齐。来,过来拿自己的卷子。” 喻蓝星领了卷子,回到座位,脑子还是懵懵的。 居然真的及格了。 那么,她回家该怎么和林深处说起,董乘浪要给她补习的事情? —— 林深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他踹了屁股的董家小孩,周末的一大早,就背着书包到了他家门口。 彼时,他牵了喻小蓝的手,正要出门晨个练。 几目相对的那一刻,董家的小孩立刻向他们鞠躬问好:“林叔叔好!喻阿姨好!我叫董乘浪,是喻蓝星的同桌,我们数学老师说了,我前一段时间给喻蓝星讲题的效果很好,让我有空给喻蓝星多补一补数学。” 喻小蓝很是热情地说:“那好啊,你赶紧进屋吧!” 林深处:“……” 这个对手不算傻! 第26章 赖皮狗 晨练这个事儿, 其实少练一天也没有关系。 林深处和喻小蓝不约而同都是这样想。 要不怎么是恩爱夫妻呢!思维的频率能够产生和谐的共鸣。 不过,喻小蓝的意思是过门就是客,更何况这客人还是上门给宝贝女儿补课的小老师呢! 林深处的意思就简单多了, 盯着小兔崽子。 董乘浪一进屋, 便发现林家很大的, 应该有三层半的样子, 人口不多。 除了一家四口,就是一个阿姨和一个司机。 阿姨正在厨房里忙碌, 看样子应该是准备早饭。 喻蓝星肯定还没有起床,倒是喻蓝星的弟弟揉着眼睛下了楼。 董乘浪很友好地向他挥了挥手。 林景星见了鬼一样,瞬间清醒,转身噔噔噔跑上了楼。 他咣咣地砸他姐的房门,楼底下都听到了。 董乘浪等林深处看过来的时候, 微微一笑。 林深处:“……”转身跟在喻小蓝的后面进了厨房。 大周末最珍贵的就是清醒之后的回笼觉。 喻蓝星六点就醒了, 在床上翻腾了好一会儿,听见他爸他妈下了楼,好不容易意识又混沌了起来, 就被林景星这个小兔崽子给烦醒了。 喻蓝星没好气地拉开了门,“干吗?” “姐, 姐, 你快下楼。”林景星有点慌张,还有点兴奋。 “怎么了?”喻蓝星挠了挠头, 不明所以地问。 “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去。” “姐, 你不去后悔死你, 可别怪我没给你通风报信。” 林景星气鼓鼓的样子,好像是楼下真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喻蓝星移步出了房门,站在楼梯的间隙旁往下看去。 楼下的客厅里,李阿姨不停的从厨房到客厅进进出出,应该是端上了一家几口的早餐。 客厅的沙发旁,站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看那身形,喻蓝星是癔症了一会儿才发现,底下的……我去,正是董小白。 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打赌的事情。 可这个事儿吧,明明没有后续。 董小白没有再跟她提过这个话题。 她以为,这仅仅是他的玩笑话而已。 于是她就没有跟林深处提起。 就连昨晚下夜自习,董小白也没告诉她,今天会来她家。 喻蓝星深深地吸了口气。 林景星在他后面絮叨:“姐,你这是向咱爸宣战吗?” 宣战?! 喻蓝星的眼皮乱跳,顽劣如她,也不敢正式向林深处宣战呢。 喻蓝星为底下的董小白捏了把汗。 她越来越弄不懂董小白这个人了,积极的好像有些过分。 难道说,他对她产生了爱情? 不应该啊。 喻蓝星想不明白,但身体很诚实,她迅速撤回了房间,洗漱换衣服,准备下楼。 作为狐朋狗友,不好看着自己的狐朋狗友,被林深处吓个半死。 对朋友不管不问,往后就没有朋友了。 不过,幸好今天喻小蓝在家。 林深处肯定会有所收敛。 要不然的话,董小白可能又会被踹屁股了。 喻蓝星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洗漱完毕,她起初很急,后来就不急了。 磨蹭了好一会儿。 她又有点好奇,底下的人会不会单方面被踹。 但底下的声音一直很和谐。 下楼去的林景星,跑上来好几趟,催她下去吃饭。 喻蓝星想要问问林景星,底下是什么形势?就是她爸的脸色好不好之类的。 可她担心自己要是表现的太过紧张,难免林景星这个墙头草会一五一十地学给林深处听。 喻蓝星表现的很是镇定,磨磨蹭蹭的下楼。 可看见董小白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还是没忍住,精彩纷呈。 董乘浪就坐在她家餐桌的一角,面前还摆了一个餐盘,里面满是食物。 而最中间的三明治明显缺了一个角,很大。 喻蓝星对董小白还是极其佩服的。 简小雨来了他们家,吓得连口水都不敢喝。 他倒好,吃的狼吞虎咽。 这可真是仗着喻小蓝在家,林深处不好发脾气呢。 喻蓝星很正常的叫了爸妈之后,又和董小白打个招呼,很伪心地说:“不是说好了十点吗?” 董乘浪咧嘴一乐:“十点太晚了,我没打算在你家吃午饭。” 喻蓝星瞥过去一眼,正好看见林深处的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其实她的内心也在抽搐。 敢情董家最近形势不太好啊,都让孩子出来蹭饭吃啦。 喻蓝星就是好心给他一个台阶下。 没想到,董小白是个顺竿爬的。 他不仅不下来,还爬上了杆顶,这是真不怕摔啊。 喻小蓝依旧热情地说:“中午就留下吃午饭,我让李阿姨做几个你们爱吃的菜。” “不用了阿姨。”董乘浪客气的说:“我一会儿11点钟就得回家了。” “不,一定要吃了午饭再走。”喻小蓝转头就吩咐李阿姨,“中午烧几个好菜。” 压根就没想起来征求林深处的意见。 实际,就算是林深处也不好说什么的。 熊孩子的理由太正当了,他拆不穿啊。 简单吃了个早饭。 林深处让李阿姨把餐桌收拾干净,扭头就跟喻蓝星说:“别让人家等了,快去把书包拿下来。” 喻蓝星愣了一下,这是不让上楼的意思? 倒是董乘浪很是配合,立马从书包里掏出了数学书和数学练习册,还笑着跟喻蓝星讲:“就拿这两样就行了。” 喻蓝星一言不发地上了楼,又磨蹭了一会儿才下来。 她快别扭死了,一方面因为林深处,一方面因为董小白。 这个周末的上午过得简直要人命,快窒息了。 补什么习呀! 喻蓝星真想拿支笔戳死他,斜了眼睛看他的脸。 可人家真的很认真的专注于练习册,不经意地一抬头,看见她的注视,还假模假样地说:“你看这道题,我给你反推一遍,你就明白了。” 喻蓝星实在是不想理他,摆了摆手说:“我懂了,我懂了。” 喻小蓝和林深处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背靠餐厅,如此一来,只能听见他俩的声音。 喻小蓝很是欣喜,一上午听见她女儿说了不下六次“我懂了。” 看来,还真的是挺管用。 —— 因为喻小蓝的热情挽留,董乘浪还是留在了林家吃中午饭。 董乘浪的嘴巴很甜,一个劲的夸赞林家的饭好吃。 又夸赞林家的氛围很好。 不像董家,有老太爷坐镇,笑都不敢笑,家里整天阴沉沉的。 经过一上午的时间,喻小蓝对董家多少有了些了解。 这个了解当然是来自于林深处。 林深处跟她讲,董家是军人世家。 老爷子军功赫赫,一辈子只有董乘浪的爹这一根独苗苗。 偏董乘浪的爹,幼时身体非常不好,却也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军校,属于军中的技术型人才,为国家的科研做出了伟大的贡献。 喻小蓝知道,像他们这种军人世家,家风一般都是很严格的。严格按照军人的作息规律,家里的物品摆放,一定要整整齐齐。 床睡那种硬板床,被子一定要叠成豆腐块。 这种风气是挺好的,可对于孩子来说,未免有点严格。 喻小蓝略微心疼地说:“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经常来家里玩吧。” 董乘浪的眼睛直泛光,喜出望外地作假:“我怕阿姨嫌我烦。” 喻小蓝笑:“不嫌的,你学习那么好,还能教我们家星学习,阿姨谢你都来不及。” “那没问题呀!”董乘浪信誓旦旦地保证:“阿姨,我跟你保证期末考试的时候,我一定可以让喻蓝星的总成绩在班里排到前15名。” 要知道,喻蓝星自打小学转了那一次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学习好过了。 转学之前,她是班里的前五名来着。转学之后,她是班里的45名左右。要不是不想让请家长,她可能会掉到倒数。 喻小蓝也是很高兴的,看了眼林深处,“真的还是假的呀?” 董乘浪又说:“阿姨,你要对我有信心的。” “阿姨是很有信心的。”喻小蓝说完之后,眼睛又转向了女儿:“星,你有信心吗?” 喻蓝星从他们把话题转移到期末考试的时候,就自动沉默了。她可不敢轻易搭腔,因为不确定董小白下一刻还能说出多离谱的话。 听听,全班前15名。 也就是说,她得进步20个名次。 关键,这样的雄心壮志还不是她自己的。 她不知道董小白哪里来的自信,心里头只想要一脚踹飞他呀。 喻蓝星连续看了林深处好几次,心里想,她爸啊怎么还不发飙呢。快,赶紧发飙,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董乘浪在林家呆了整整一上午,蹭了两顿饭。不是被赶出去的,还是被送出门的,嘎嘎。 临走的时候他又跟喻蓝星约时间来着,“哎,我明天上午八点来还是十点来?” 喻蓝星压低了声音说:“你别来了。” 董乘浪大声道:“行,我8点半来。”说着就冲里头的喻小蓝鞠了躬:“阿姨再见。” 喻小蓝笑:“那明天见。” 喻蓝星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这就是董乘浪的计划。 怎么刷存在感呢? 林家是这样的,爹不好哄,女儿也不好哄。 那就得想个法子,光明正大的刷存在感了。 董乘浪无比的庆幸自己的学习好,他这个法子累死简小雨也想不出来啊。 就是简小雨想出来了,他也没办法实施。 而且追喻蓝星这件事情真不用着急。 想想他俩都还没18呢。 难不成还得挣脱家庭的枷锁,私奔去啊! 当然,不能。 锦绣的前程要,美好的人生要,还有女朋友也得要。 这并不冲突。 董乘浪是一个思想成熟的未成年者,步子迈得稳,理由找的正当。 算是在林深处那挂上号了。 林深处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呀。 下午,林深处打发了喻蓝星和林景星去大院里看奶奶。 他趁着孩子不在家,和喻小蓝探讨起孩子的教育问题。 “你看董家那个小孩儿怎么样?” 喻小蓝捧着个苹果,慢悠悠地说:“还行啊,挺乖的一个孩子。” “那你就没看出来他满肚子的心眼儿吗?”林深处没好气地说。 喻小蓝乐了,“没心眼儿的,可不就成傻孩子了。”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你干嘛还让他明天来?咱们家星真要是想补习的话,我给她请个补习老师就好了。” 喻小蓝摇了摇头,“星都17啦,我不是提倡早恋,我觉得这个事儿吧,易疏不易堵,咱们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 “那你的意思是不管了?”林深处又问。 “管啊,你不是盯着他们了嘛!”喻小蓝停顿了一下,又说:“而且他们就在餐厅里学习,能有多少小动作呀。” “那他以后每个周末都来呢?” “来就来吧,你还管不起他一顿饭呀!总好过偷偷摸摸,不知道去哪儿好!” 还别说,这一点倒是和林深处想到一块儿去了。 林深处凑到他老婆的苹果旁咬了一口苹果,甜滋滋地吃完了才又讲:“那你瞅着星对董家那个孩子有意思吗?” 喻小蓝想了一下,很郑重地说:“我觉得星随我,感情有点迟钝。” 林深处点头,罕见赞同了老婆的话。 他们家星确实是迟钝,不像有些女孩,老早就注意自己的外表了。星有一种莫名的自恋,总觉得她自己长得特好,就是剃了光头也是个大美女。 他林深处的女儿长得是不差。 可没听过那句话吗? 人呐,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她女儿要是注重个人形象的话,招到家里来的小子可能会更多。 好吧,这样一想的话,还是别打扮了。 第二天,董乘浪果然是八点半准时出现在了林家的门口。 一回生二回熟。 第二回上门的董乘浪根本无需人让,自己都钻进了厨房,帮李阿姨摆齐了碗筷。 林深处真的是挑不出来这孩子一丁点错,可他这心里就没舒坦过。 心塞。 好在,董乘浪今天没留在林家吃午饭。 林深处便又想,董家的这个孩子,啧啧,不止不傻,还是很懂进退的。 —— 喻蓝星和董乘浪的关系,从一个星期见五天,发展到了每天都得见。 周一上学,喻蓝星对着董乘浪直翻白眼。 “哎,你真的属狗的?”她说。 董乘浪知道,这是说他赖皮狗呢。 他假装听不懂的道:“你属啥我就属啥。你属狗我就属狗,你属人我就属人。” “十二生肖里有属人的吗?”喻蓝星觉得好笑。 董乘浪挑了下狭长的眼尾,“反正我心向你,你属啥我就属啥。” 喻蓝星的心里咯噔一跳,那句“我心向你”是什么意思啊。 她瞥了瞥他,又觉他不像是在说笑。 董乘浪见她的眼睛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扫得他耳朵尖儿都烫了,厚着脸皮问:“怎么,看我长得帅移不开眼睛了!” 喻蓝星赶紧摇了摇头,觉得还是不能把董小白的话当真啦。 他这人,满嘴跑火车,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惹。 偏偏还什么事儿都办得像模像样。 补习的事情很快就被陈嘉懿叫破了。 陈嘉懿一来到教室,就拍着董乘浪的肩膀,大声说:“卧槽,周末你干嘛去了?怎么跟你妈说你跟我在一起?吓得我两天都没敢出门,生怕撞见你妈了说不清楚。” 喻蓝星一听,这操作还真是666。 董小白拱了拱陈嘉懿的桌子,“你能不能小声点儿?” 陈嘉懿依旧是那个声调:“干吗要小声啊?我又没有干什么亏心事。说,你周末到底干什么去了?干好事,你不带上我,叫不仗义。干坏事,你不叫上我,叫不是兄弟。” 董小白没好气地说:“我跟你女朋友约会去了。” 大院里没人不知道陈嘉懿的妈妈。 自打陈嘉懿过了16岁的生日,他妈就放出去了话,要给陈嘉懿找一个知书达理的女朋友。见人就说青梅竹马好,要是找的晚了,好的都被人娶走啦。这下子大院里只要有女儿的,就没谁敢和陈嘉懿家来往。 不得不说,陈嘉懿的妈这一招简直就是高啊。女朋友什么的,陈嘉懿到大学的时候能谈上就不错了。 董乘浪就是气急乱说话,可搁不住陈嘉懿爱联想。 一联想,便贱兮兮地戳了戳喻蓝星的肩膀,“哎,前同桌,你偷偷告诉我,你们俩周末是不是约会去了?” “约你个头。”喻蓝星否定道。 心里还想着,那能叫约会吗? 没见过谁约会是在爸妈的眼皮底下,还带着数学书的。 可陈嘉懿觉得喻蓝星是在害羞,挤了挤眼睛,意有所指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 知道个毛呀。 喻蓝星不觉得自己有跟他解释的必要,气鼓鼓地准备开始早读了。 她掀开了书还在想,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想。 可沈盈盈也凑起了热闹。 课间操的时间,沈盈盈拉着喻蓝星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家就住在董乘浪家的前面。我跟你说,如果需要打掩护的话,你就到我家去。我小的时候和董乘浪一块长大的。我俩一见面就打架。我妈和她妈一致认为,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我俩也不会擦出火花。” 喻蓝星还真是诧异,一个班里居然有四个大院里的孩子。 除了董小白和他的话痨朋友,蒋美玉和沈盈盈也是。 然后,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和他们居然都不是同学。 呵呵!这也算是奇迹了吧。 喻蓝星和董乘浪之间的事情,很快就传的风风雨雨。 其实认真说起来,他俩之间真没有什么事情。 可传的人有模有样。 有说,看见他俩上课手牵手的。 还有说,看见他俩来的早了,躲教室里接吻的。 接你妈个头呀! 喻蓝星快要被那些不负责任的言语给气炸了。 她,为什么要和董小白接吻啊?! 第27章 浪打浪 沈盈盈负责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告诉喻蓝星。 喻蓝星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 沈盈盈还在说:“星, 就凭我和你的关系,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和董乘浪都发展到什么地步, 太不够意思了。” 喻蓝星刚刚是想捂住耳朵, 现在就只想捂住她的嘴巴了。 她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 沈盈盈惊讶地说:“哇塞, 你不会初吻还在的吧?” 两个人是站在走廊上说话。 女生嘛,干什么都想结个伴。 沈盈盈就算跟王君浩好的跟连体婴似的, 可也不能结伴去厕所啊。 一下课,沈盈盈就拖了她一起去厕所,走一路聊一路,聊的东西简直要震碎她的三观了。 喻蓝星皱着眉:“你声音能不能小点?” 沈盈盈再次惊呼:“不会吧!真的啊!” 喻蓝星看了看左右,幸好旁边没有什么人。 她拉了沈盈盈的胳膊, “你鬼叫什么?” 沈盈盈不鬼叫了, 却转身就往教室里跑。 喻蓝星还没反应过来她跑什么,紧随在她的后面进了教室。 就看见沈盈盈趴在董乘浪的桌子上,正一面笑, 一面和他说着什么。 喻蓝星的脸,唰一下就红透了。 她再没有犹豫, 直接扑了上去, 一把堵住了沈盈盈的嘴。 沈盈盈呜呜啦啦。 喻蓝星气急败坏地说:“你不许说。” “你不让她说什么?”董乘浪好奇地问。 “关你屁事。”喻蓝星凶巴巴地道。 沈盈盈好不容易才挣脱喻蓝星的手,搓了把被她揉红的脸颊, 气哼哼地说:“我还没说呢。” 喻蓝星:“你要是敢说, 我们就绝交。” “好吧, 好吧!”沈盈盈妥协了。 董乘浪觉得自己明明是身在局中,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又问:“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盈盈和喻蓝星对视了一眼,没忍住,又哈哈笑了起来。 喻蓝星……大囧。 沈盈盈笑够了之后,终于扭了过去,和她的王君浩窃窃私语。 喻蓝星越想越纠结,猛地碰了碰董乘浪,压低了声音问他:“传言你听过吗?” “什么传言?”董乘浪一脸的懵。 喻蓝星半信半疑地问:“你真没听过?” “什么啊?”董乘浪莫名其妙。 “算了。”喻蓝星叹了口气。 她可没脸说那些他俩接吻的话。 呸! 要是让她抓住了是谁在背后说她的闲话,她一定撕烂了他们的嘴巴。 —— 简小雨他们班最后一节课是体育,男生要测试引体向上。 要知道他可是刚从山沟沟里回来,什么引体向上啊根本就不是事儿。 他自告奋勇,第一个吊上了单杠,在众女生的惊呼声中,跟玩耍似的过关,接下来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可其他的男生都还在考试呢,他总不能和女生玩耍。 虽然那个叫林映雪的邀请他和她一起打羽毛球来着,可他笑着拒绝了。 看惯了喻蓝星那款的小野猫,对这些乖乖女,他很有偏见。 换句白话,他不大喜欢哄女生。 和喻蓝星在一起的话,他除了追,并没有哄过她。 主要是她也不需要他哄。 简小雨在操场上乱晃了一阵儿,挺没有意思的,晃晃悠悠,往教学楼走去。 这人呐,凡事想通了之后,脸皮就厚的犹如城墙。 简小雨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比喻蓝星低一级的事情,准备去高二接她放学。 简小雨悄悄地溜到了高二三班的后门,一眼就看见了他的小心上人,不由得就看呆住了。 门口的男生人高马大,徐薇真想当作没有看到他,可不行呢!太惹眼睛。 徐薇放下了书本,敲了下讲台,大声说:“外面那个男生,我们还没有下课,请你离的稍远一些。” 所有的学生都随着徐薇这句话扭了头。 喻蓝星一看简小雨,简直头疼啊。 她冲他使了个眼色。 简小雨笑嘻嘻地表示收到,退守到了一旁,呆在老师看不见的地方。 很快就打起了下课铃。 徐薇才走下讲台。 简小雨便立在后门边,大声喊:“星,走了。” 董乘浪一扭头,阴阳怪气地损他:“嘿,小学弟。” 简小雨来之前就想清楚了,他得对董乘浪视而不见。 嗯,是,他宰相肚子里不光能撑船,还可以开飞机。 要不是喻蓝星一眼瞥过来的警告意味极浓,董乘浪下一句话很可能是“嘿,小学渣。” 算了,算了,一见面就掐的那是狗啊,人都是有理智的。 董乘浪中午不带书包回家,夹了本数学书,准备回家做个讲义,这周末的时候好去林家彰显他的用处。 喻蓝星就在书包里扔了两本书,往肩上一背,抬脚跨出了教室。 董乘浪平日里窜的都快,就今儿是紧随其后。 只听喻蓝星问简小雨:“你什么都不带,就这样回家?” “我们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简小雨的回答显得驴头不对马嘴。 董乘浪在后面说:“同桌,偏科的你不懂学渣的人生。” 简小雨咬了咬牙,忍住了没理他,“星,这周末咱们去游乐场玩吧?” 董乘浪不等喻蓝星搭腔,抢先道:“那可不行,她还得补课。” 简小雨忍无可忍了:“那个浪,我没跟你说话。” “我是她老师啊!我说的算。”董乘浪大言不惭地说。 “我呸!” “你呸谁呢?” “谁不要脸就呸谁!” 喻蓝星走在他俩的前面,一个人的话打左耳朵进,一个人的话往右耳朵里钻,头都快被吵炸了。 她不高兴地说:“你们俩个离我远点。” 最后才跟上来的陈嘉懿不甘寂寞,“对,前同桌,咱们一块儿走,别理那俩二傻子。” 从学校门口回家的这条路,一直延伸到远方。 路上有三三俩俩结伴而走的学生。 启程有大多数的学生都住校,不住校的大约都是像喻蓝星这种,家很近,十分钟之内就能赶到的。 走在喻蓝星他们前面的是沈盈盈和她的男朋友。 再前面的是不认识的。 董乘浪很识时务,一看喻蓝星真的要生气了,就果断闭嘴,不跟简小雨一般见识了。 四人小队沉默了几秒钟,因为有话痨在,很快就又热闹了起来。 蒋美玉拉着赵淳儿和胡星星走在喻蓝星他们几个的后面。 三人小团伙莫名其妙又和好了。 今儿是蒋美玉生日,拉了好闺蜜,一起回家庆祝。 走到大院的门口,眼见喻蓝星拐到了大院对面的小区里。 “哎,浪打浪!”蒋美玉出声叫住了董乘浪。 都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打小就很少叫过彼此的名字。 董乘浪是浪打浪。 陈嘉懿是名字笔画多。 沈盈盈是沈公主。 蒋美玉也有外号,叫臭石头,因为她的脾气又臭又硬。 总之都好听不到哪里去。 董乘浪顿下了步伐,一看蒋美玉的后面还跟着赵淳儿,禁不住蹙了下眉。 “干吗?”他的语气有些生硬。 蒋美玉说:“今天我生日,邀请你,还有名字笔画多,到我家吃饭,切蛋糕。” “祝你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董乘浪恭贺的时候,还拱了下手。 蒋美玉哭笑不得:“你到底来不来?” “我?我中午学习。”董乘浪转头又问陈嘉懿:“毛,你呢?” “我也得学习啊!”陈嘉懿这次没有介意他叫自己的小名。 又不是小时候,一见蛋糕就走不动路。 所以和一群女人一起过生日,还是算了吧! “那你呢?”蒋美玉的眼神飘了一下,落在了简小雨的身上。 简小雨愣怔了片刻。 虽然同住一个大院,就连小学都是同校,可他和他们不算熟啊。 他和蒋美玉的交际,还不如董乘浪。 好歹,他和董乘浪还有过无数次的肢体接触。 而他和眼前这姑娘,仅限于面熟,知道她家好像在大院的东边,偶尔也会听他家里人提起蒋|家那个最小的女儿。 可通常家里人提起时,他也只是听一个开头。 他对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自然也不会感兴趣。 再说了,不熟的人没法在一起玩耍。 更何况,还是女孩。 简小雨扯了个不怎么高明的谎,“哦,我家今天中午会来客人。嗯,我祝你生日快乐。” 几个人一进了院里,就散开了,各回各家。 蒋美玉有些不开心,脸很黑地嘀咕:“不来拉倒。” 胡星星和赵淳儿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胡星星哄她:“哎呀,不是还有我们嘛!” 赵淳儿笑了笑,没出声音。 上一回,因为图钉把她俩惹生气了。 她买了两双限量版的粉丝款运动鞋送给她们,整整花了她小半年的积蓄,才算挽回了友谊。 其实用她爸的话说,都高中生了,建立的是以后走出社会的人脉,应该和哪些人来往,不应该和哪些人纠缠,她得分清。 像蒋美玉,家境殷实,父母的工作又是正儿八经的铁饭碗,不管是交际网还是手腕,都是闺蜜的最佳人选。 一对比,胡星星就差了一点,和她家一样,除了有钱,还缺了点权。 赵淳儿还是第一次到蒋美玉的家。 其实大院里的房子,真不见得有她们家的别墅好。 但别墅是能花钱买来的,而大院里的房子,即使有再多的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赵淳儿在蒋|家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蒋美玉的妈妈很热情,张罗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但蒋美玉看起来情绪很不高。 赵淳儿没有多嘴。 小心翼翼的说着祝福的话,又小心翼翼地吃了一点点东西就说自己饱了。 她希望给蒋|家的长辈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吃完饭后,三个女生去了蒋美玉的房间里聊八卦。 赵淳儿不知道那个简小雨是谁,特地打听道:“今天和董乘浪他们在一起的男生是谁呀?长得还挺帅的嘛。好像和喻蓝星很熟。” 蒋美玉撇了撇嘴说:“那男生叫简小雨,是我小学的校友。运动特别好,就是学习有点差。至于喻蓝星……我好像听说她也是大院里的孩子,不过,不经常在大院里住。” 赵淳儿“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蒋美玉看了看她,不放心地又说:“你没事别招惹她了。我也看她不顺眼,但她好像挺厉害的。” 赵淳儿捂了捂脸,心有余悸的样子:“我算是怕了她呀,我真的是不小心把图钉弄到了凳子上,自己又忘记了。同学间有了误会,她就直接说好啦,把我的东西全都倒出了。幸好不是生理期,要不然连姨妈巾也要被倒出来了。 反正,看她再不顺眼,也不会随便找她的麻烦了。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嘛! 就是觉得她挺恶心的,一看见她就心里厌恶。” 蒋美玉是从沈盈盈那儿听说了几句有关于喻蓝星的事情。 他们这个大院被一个小广场分割开来,分了一东一西。 像她家,董乘浪家,住在东边,且算是靠外面的地方。 简小雨家住在靠西一点的中间位置。 而那个林家是在大院的最里头,最为神秘。 总之是她也惹不起的人家就对了。 蒋美玉叹了口气。 赵淳儿看着她的脸色,思绪转得很快,半是调笑地道:“真不知道那个喻蓝星有什么魅力?一个一个怎么都喜欢她?” “你怎么知道简小雨喜欢喻蓝星?” 蒋美玉的反应有些激烈,脸微微发红,整个后背都僵直了的紧张。 赵淳儿微微一笑:“你看他的眼睛,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在喻蓝星的脸上扫来扫去。只有在喜欢人的面前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呀。” 赵淳儿的分析好像很有道理。 蒋美玉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她承认,她是暗恋那个简小雨,从初中就开始了。 毕竟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赵淳儿一击击中,继续添油加醋,“像喻蓝星那种女生,肯定是来者不拒。那些傻子的胃口都被她高高地吊了起来,其实她也就是会装而已。” 蒋美玉冷着脸,“别说那些恶心的人了,咱们换个话题。” 再提那个人的名字,她简直不能呼吸。 第28章 传言 赵淳儿适时地闭嘴, 反正,她要的效果已经有了。 连续好几天,喻蓝星都没再从沈盈盈那儿听到关于她自己的流言蜚语。 学校里的流言, 可能和微博上的八卦一样, 热度也就是那么一两天, 很快就被更新鲜的事情代替。 喻蓝星便只能安慰自己。 把她和董乘浪接吻的传言忘了吧。 反正吻没吻过, 她知道就行了。 除了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是想要捶一捶床。 日子过得没有一点涟漪。 十一月初, 天气跑步进入冬天。 启程也给学生们发下来了新一年的冬季校服。 听说是出自名家设计,除了颜色让人诟病以外,质量看起来是挺不错的。 校服的颜色略深,是那种藏青色的长款羽绒服,不加任何的修饰, 甚至连腰身都没有。 喻蓝星的身高已经1米7, 报校服的尺寸时,她要了个最大号。不像有的女生,故意把尺寸报的很合身, 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曲线。 那会儿董乘浪还笑她来着,笑她披了个棉被, 从头裹到脚。 喻蓝星却不管那么多, 她怕冷,还想在羽绒服的里面穿很多衣服。 等到教室一通暖气, 她就知道自己有多傻了。 以前在南方呆习惯了。 而且并不是每一个南方都温暖如春。 她呆的那个地方湿冷, 屋子里并没有集中供暖, 屋里和屋外几乎一个温度,穿再多都不会觉得温暖。 可京城,外面可以冻死人,窝在房间里,却只想吃冰糕。 天冷,对于早出晚归的人是非常不友好的。 喻蓝星每天早上六点半出门,都是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围巾手套,总是把自己包裹的只剩下两只眼睛。 再穿上藏青色的大校服,走到没灯的底下,能吓人一大跳。 要是碰上天本来就阴沉的话,那就更精彩了。 喻蓝星如常六点半出门。 路上还没有多少汽车,三几个行人中,至少一多半都是像她这样背着书包的学生。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肯定又看不到太阳。 一直走到学校里面,视野里的光线才亮了起来。 教室楼的每间教室都亮着灯,就连校园里的路灯也在亮着。 这里聚集着人类最勤奋的一群人。 喻蓝星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心里头盘算着像这样披星戴月的日子还得过多久。 上了大学就好啦。 可一提起大学这两个字,她心里又忍不住迷茫。去哪个学校上学?想学什么专业? 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每一次想起来,就像现在一样的迷茫。 干脆就不想了。 很快上了三楼,喻蓝星并没有走进教室,而是先拐到了卫生间。 教室里的暖气很暖,她得先去厕所把帽子取下来。 冬天这个静电啊,很轻易就能让她变成一个疯婆子。 卫生间里仪表镜,她得整理好仪表。 她站在镜子前,缓了口气,先脱下了手套。 这时候,她忽然听见卫生间第三个紧锁的门里传出来了声音。 “……搞定了一个男生算什么本事呀!有本事就学三班的那个喻蓝星,搞定了好几个呢……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好几个男生为了她神魂颠倒……长什么样?我特地去看过,还可以吧!长相挺甜的,可不怎么爱笑……对啊,对啊,听说她把董乘浪都勾到手了!” 厕所里的人应该是在讲电话。 声音有些陌生,喻蓝星可以肯定不是三班的女生。 她走到了门前,敲了敲门,有所克制地说:“同学,你是在说我吗?有什么话,请出来当着我的面说清楚。” 可里头的女生顿时噤声了。 喻蓝星又敲了敲门,怒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里头的女生还是不出声音。 喻蓝星怒问:“我到底勾引谁了?” 兴许是她的声音太大,居然把里头的女生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女生一边哭,一边说。 开门,当然是不可能的。 喻蓝星就是原地爆炸,总不能踹开了门,把人家拖出来吧。 再说了,那女生刚刚也说了,她也是听说。 喻蓝星等了有五分钟,转身出了卫生间。 她气冲冲地来到教室,发现董乘浪已经来了,正在啃面包。 她一把把帽子和手套扔到了桌位上,气急败坏地说:“她们都说我勾引你了?我怎么勾引你了?” 董乘浪拿着面包的手顿在了嘴边,他脸上的表情也像是死机似的停滞了一下,纠结地说:“你勾没勾引你不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喻蓝星要是会喷火的话,早就把眼前的董乘浪给烧死了。 “字面意思。”董乘浪故意停顿了片刻,镇定地又说:“那我勾引你了,你感觉到了吗?” 喻蓝星傻了,她一冲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的。 前头的沈盈盈噗哧一笑。 喻蓝星怔怔地坐在了桌位上,跟石雕一样,一直到上早自习,都没有动过一下。 这事儿吧,董乘浪原本没想现在捅破。 冷不丁的一捅破,她别说给个眼神儿了,连个表情都没给他,是几个意思啊? 到底是感觉到了?还是没感觉到? 这把人吊的七上八下的,好生难受。 董乘浪原本还想再问一次的,可他悄悄地碰了好几回她的胳膊肘,她眼睛都没斜他一下。 他撕了张验算纸,拿起了笔。 [喻蓝星你不会这么迟钝吧?我真的勾引你了,你别说你真的没有感觉到。] 谁上学没传过小纸条呢! 但同桌之间传的很少。 喻蓝星一打开小纸条,就走神了。 董乘浪的字写得挺好的,用她爸的话说是苍劲有力,比简小雨那一手鸡爬的字,简直好上太多。 喻蓝星知道她爸对简小雨有偏见。 其实也不怪她爸,简小雨其人,是个写情书都有无数错字和语病的。 喻蓝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了简小雨和他写的情书。 眼前仿佛浮现了另一幅画面,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董乘浪给她写了情书的话,这一手的字,是不是能让她着迷啊? 幸好,她只恍惚了一下,便挥舞着水笔,送了他一个字——滚。 董乘浪的字条很快又来了。 [那就是我勾引的还不明显,我再努努力。] 喻蓝星:“……” 无话可说啊。 难道他不知道勾引不是什么好词儿? 活的可真粗犷。 —— 流言,给予人的烦恼就是,因为不知源头所起,所以连澄清都不好澄清。 总不能像个疯女人似的见人就说自己没有水性杨花,没有勾引董乘浪。 喻蓝星其实也就气了一会儿,后来是懵,因为董乘浪的话,她慌乱了好几天。 可董乘浪那儿,似乎还是那个董乘浪。 没有一点包袱,不耍帅,不玩酷,天天早上啃面包,偶尔还会对着她的包子咽口水。 只是有些话一挑明,喻蓝星看他眨眼睛也成了勾引,以前都是觉得他有病来着。 别扭了好几天,喻蓝星决定还是把勾引这茬给忘了。 没准儿,董乘浪自己都忘记了。 又或者说,当时她没脑子的质问,他要是说点其他的,她很可能下不来台。 董乘浪就是好心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就是吧,董乘浪到底有没有这么好心,其实她也不知道。 好在,启程的学习氛围比较紧张,即使是高二也有考不完的试和做不完的卷子。 人生的征途总是比那些犹如蚊子嗯嗯一样的流言蜚语重要。 没人谁会不知轻重,为了几只蚊子,就毁掉自己的人生。 周末的双休,先是周六的上午被补课占据了。 接着,学校七十年校庆,要各班出一个集体节目,再报一个个人节目。 个人节目就算了,喻蓝星除了会打军体拳之外,也就只会跆拳道了,还是别出来吓人了。 班级里总有一些才艺超群的高手跃跃欲试,这个不用她担心。 集体节目却是谁都在劫难逃。 于是班主任提议,周六的下午用来排练集体节目。 好好的周末,满打满算,也就只能休息一天。 周六的早上,喻蓝星穿戴整齐,七点准时下楼。 喻小蓝知道女儿从现在起每周六的上午都得补课,虽然免了早自习八点上课,可还是很累的。 她进了厨房,给女儿端了杯热牛奶出来,忍不住吐槽:“才高二呢,就这么累。高三啊,想想都恐怖。星,你要出国吗?” 喻小蓝自己很小就出国学习珠宝设计,在国外接受的素质教育,没经历过国内的高压氛围。 在她眼里,高压氛围不是不好,而是怎么说呢——还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如果她女儿想要的话。 “没想好。”喻蓝星端起了热牛奶,配着素馅的包子,一饮而尽。 喻小蓝尊重女儿的思想,一向只是提议。 她慌忙又把搁在暖气管上温热的水果拼盘端来,再次吐槽:“吃个水果都没时间。” 喻蓝星捡了几个她爱吃的车厘子,背上了书包。 喻小蓝快速把果盘里的车厘子都捡了出来,全部塞给了女儿,“哎,明天董家那个小孩,还来给你补习吗?” 喻蓝星要吐核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问题,她没和董乘浪交流过。 不过,作业那么多,都挺忙的,“应该不来了吧!”她说。 喻小蓝显得有些失望,又说:“那要给你请一个专门的补习老师吗?” 喻蓝星对这么很抵触,皱眉拒绝:“不用。” “妈妈怕你数学成绩跟不上。” 喻小蓝的要求真不高,她就是希望女儿各科的成绩都能跟得上。 如此一来,骄傲的孩子才不会自卑呢。 “没事,我有什么不会的,在学校里可以问老师。”喻蓝星迟疑了一下,又说:“也能问……董家的那小孩。” 上午课上完,下午三点到学校排练节目。 这个事由班长沈特组织。 可沈特是个学呆子,一心学习不问窗外事的那种。 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舞蹈是什么,不刷抖音,不玩视频,更没有任何特长。 集体节目排什么,他也不知道啊。 于是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文艺委员赵淳儿。 特别搞笑,都开学好几个月了,喻蓝星第一回知道赵淳儿是三班的文艺委员。 发到手里的课本有一本《音乐鉴赏》,但自打开学到现在,根本就没有上过一节音乐课。 美术课倒是上了几个星期,后来全被数学老师占用了。 听说是高二的音乐老师请产假生孩子去了。 高一的音乐老师觉得自己教不了那么多班,让学校再请一个音乐老师来着,这一请,这学期都快过去了。 学校里不乏一些想考电影学院或者音乐学院的艺术生,但谁还指望单凭一星期一节的音乐课,就能考过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嘛!哪个在外面没有报班呢! 于是音乐课理所当然地成了放羊课,有时候会被占,有时候不会。 大家都喜欢不被占的时候。 数学老师说要占,底下全是哀嚎,如此一来,数学老师就不好意思了,毕竟他已经占了美术课。 化学老师说要占,胆子大的就开始在底下扯谎说数学老师要占,化学老师不好意思跟数学老师抢,也就算了。 反正,一周一节的音乐课,成了师生斗智斗勇的时间。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得过且过。 赵淳儿这个文艺委员形同虚设,这次总算有发挥的地方了。 她提议进行大合唱。 这样最省事了,只需要统一服装。 可唱什么歌,又起了冲突。 备选的曲目有《感恩的心》《甜甜的秘密》《我爱老师的目光》。 陈嘉懿扯着嗓子喊:“我去,假不假啊,你们摸着良心说谁喜欢数学老师死亡的凝视。” 底下哄笑一堂。 赵淳儿的脸都气红了,不悦地说:“校庆啊,不唱这些,难道要唱流行歌曲啊?” “可以啊!可以唱《你好毒》。” “你们女生还能唱《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班里的捣蛋鬼也不止陈嘉懿一个,他起了个头,其余的捣蛋鬼全都跳出来了。 赵淳儿气红了眼眶。 蒋美玉看不下去了,站起来道:“干脆,高二三班弃权算了。反正你们没有一个人配合的,这么大人了,没有一个有集体荣誉感的。” 说起集体荣誉感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却还是很有感召力的。 底下的声音终于和谐了一点。 “唱什么都行,赶紧决定,赶紧练,我爸五点来接我回家。” “对啊,都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快点吧!” 这么说的,多半是些女生。 喻蓝星下意识看了看手表,离五点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紧跟着又吵了好几回,大约分成了男女生阵营,男生败下阵来,选歌权交到了女生的手里。 选了首不是那么俗套的——《没有鲜花的舞台》。 可接下来,问题又来了。 赵淳儿又说:“合唱是最省事的,别的班,尤其是高三的肯定也这样想,咱们班得唱出个新意。” 这世上,还真的是唯有创新最难。 一句话,把所有的人都难住了。 五十多人的教室,静默了至少有半分钟。 浪费时间,就等于浪费生命。 董乘浪烦躁躁地说:“大部队在前面唱,选几个在前面跳不就行了。” 文艺晚会都是这样搞,懂不懂啊,这叫套路! 还文艺委员呢! 赵淳儿一听见他的声音,眼睛便眯起来笑,“我觉得董乘浪这个提议很好,你们觉得呢?” 没有人反对,就意味着全票通过呗。 但,还是有问题没有解决……“跳什么舞呢?”赵淳儿又问道。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光讨论,时间都快过去一个小时了。 底下的同学比赛似的,又开始了此起彼伏的哀嚎。 赵淳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起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向着后面看了过去,“董乘浪同学,既然主意是你想的,那你说跳什么舞好呢?” “交谊舞。”这也来问他,董乘浪没好气地说。 “好啊!我觉得不错。大家以为呢?”赵淳儿鼓了鼓掌。 大家已经麻木了。 跳什么都好,赶紧的吧! 关于校庆的集体节目,总算是敲定了。 正式练歌之前,赵淳儿宣布:“谁想到前面跳舞的可以自由报名,要自己先找好搭档啊,最好是一男一女,男生要比女生高一头。” 前面桌的沈盈盈问她的小男友:“君浩,咱俩要报名吗?” “你想跳吗?”王君浩温柔地问。 他们还没有讨论好,引的董乘浪也眼热了。 他刚才的提议,就是胡诌的,可是现在……他也碰了碰喻蓝星的胳膊,小声问:“哎,你想跳舞吗?” 喻蓝星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想不想跳,而是:“和你?” “是啊!”董乘浪抬手略过了她的脑门,比了比他俩坐下的身高,又讲:“身高刚刚好,我比你高一头啊,最萌身高差。还有,你没有发现嘛,我身体比例特别好,腿长,穿上西装,哇塞,脖子以下全是腿。不拉出来显摆显摆,多浪费啊。” 喻蓝星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没忍住打击他:“脖子以下全是腿的叫畸形,请知悉。” 董乘浪一点不气,呵呵笑笑,“别啊,我话还没说完,你脖子以下也全是腿……” 他的话刚讲到这里,后头的陈嘉懿伸长了头问他:“谁脖子以下全是腿?” 不等董乘浪开口,喻蓝星指了指他。 陈嘉懿对着窗外“啊呸”了一声,才说:“没看新闻吗?说脖子以下全是腿的动物叫夜枭。” 董乘浪一把勾住了陈嘉懿的脖子,勒的他直叫唤。 讲台上的赵淳儿拍了拍桌子,清清嗓子道:“都安静,咱们先跟着伴奏唱一遍。” 开始练歌了。 陈嘉懿收回了身体,坐好。 董乘浪往桌子上一趴,竖着耳朵在无数的音域中,寻找属于喻蓝星的。 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明明奶凶奶凶的,腔调却不疾不徐,又拖着小奶腔,让人一听嘴角不自主朝了上。 她唱歌也是小奶腔,很纯净的音质。 董乘浪根本没唱,一直在笑。 喻蓝星忍不住斜了眼睛朝董小白看过去,只见他半眯着眼睛,还带着一种看不透的笑意。 他长得确实算挺好的,睫毛精。 跟她小时候玩的芭比娃娃一样,有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 他的眼型有些狭长,不经意的一勾一挑,还真是有些像放电一样。 董乘浪觉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根本就寻不到了。 他下意识去瞧她,惊讶地对上了她的眼睛。 喻蓝星赶紧撇过了脸,耳朵有些热,她烦躁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董乘浪乐了,一手托起了头,直勾勾的眼神把她望定。 喻蓝星只觉教室里的暖气太热,她脸都热红了。 董乘浪却心想,会脸红,这多半是身体倍儿棒,气血旺盛……还是天大的好事啊! 第29章 破局 每周多忙碌了一天, 喻蓝星感觉格外不适应。 当然最不适应的还是董乘浪的态度。 没事就托着头看她,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周日的一大早,喻蓝星没有等来难得的回笼觉, 七点半的时候, 躺的背疼, 只能认命地起床。 一下楼, 就听见院子里的欢乐声音。 林深处带着喻小蓝在院子里打拳,林景星这个精力旺盛的孩子, 嘎嘎地笑。 喻蓝星打开了门,原本还有些迷糊的,一下子被迎面扑来的冷风冻清醒了。 喻小蓝听见了门响,探头看去,不快地说:“穿外套。” 喻蓝星听话地缩了回去, 套上了羽绒服, 再次出门。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太阳露了点头。 早上的空气除了冷冽,也算新鲜。 喻蓝星出来了之后, 才发现林景星在教喻小蓝侧手翻。 这简直是叫皇后娘娘上街玩杂耍嘛! 怎么可能! 林景星一边嘎嘎笑,一边教。 喻小蓝朝她投过来了求救的眼神。 喻蓝星表示收到了, 一拎林景星的后衣领, 把人扯到了面前,打着哈欠说:“咱俩过两招?” “不来。”林景星不快地说:“你比我高那么多, 和你过招, 就是被单方面的碾压。” “所以你就柿子捡软的捏, 欺负咱妈?”喻蓝星赏了他一记脑瓜崩。 林景星又跳又叫:“谁说我欺负她了?” “我说的。” 他姐就和他妈一样专|治。 林景星张了张嘴,又猛地一抿,小声嘟囔:“算了,不要跟女人一般见识。” “你说什么啊?” 喻蓝星眯了眯眼睛,她可不是没有听清,她是想知道她们家的破小孩,有没有胆量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一家四口,爹是虎,娘是羊,姐姐也是虎。 凶与温柔是二比一。 小孩子想要生存的话,除了怂,简直就无路可走啊。 林景星心不甘情不愿地怂了,哼唧了一声,忽然指着院外道:“董家那个蹭饭吃的又来了。” “你少打岔。” 喻蓝星才不上他的当。 林景星跺了下脚,“不信你自己看。” 喻蓝星半信半疑地扭了头。 院子的门外,还真的是站了一个穿着灰色大衣性别为男的…人。 电子门挡住了那人的脸,喻蓝星的心加速跳快了两下,自欺欺人地想:不一定是董小白。 “叔叔好,阿姨好。” 这隔着门的问好,彻底打破了喻蓝星所有的希望。 说不好是何种繁杂的心情,没法用开心还是不开心来形容。 她踢了林景星一脚,没什么表情地说:“去开门。” 林深处一眼瞟了过去,只见他女儿的表情很是严肃,一点都看不出来欣喜。 藏的深?还是没感觉? 董乘浪很会来事,又有眼色,进来之后,就很有礼貌地说:“阿姨,我是不是来早了?” “不早。”喻小蓝温和地说。 这要是换了和林深处交谈,猜林深处对他会是什么样的脸色? 董乘浪之精明,全都精明到这儿了。 董乘浪一般不会主动和林深处交谈。 他有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他要是有个女儿的话,还没成年,就有男孩子追到家里来了,虽然理由还算正当,但不开心是肯定的。 而且这个不开心,直接能把他这个人全盘否定。 意思就是,他不管怎么做,说什么,林深处现在都不会喜欢他。 所以,降低存在感,少说少惹人嫌呗! 董乘浪又蹭到了早餐。 吃的很坦然。 一吃完饭,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餐桌,喻蓝星还是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又来干什么?” “教你跳舞啊!”董乘浪大言不惭地说。 “你走开。”喻蓝星懒得理他。 “我已经报名了。” “那你就和陈嘉懿跳。” 对话噶然而止,因为林深处从沙发那儿转来了。 两个人同时噤声。 一个人假装做题,另一个假装看书。 林深处绕过了餐桌,去了厨房,很快又从厨房里出来。 不经意的瞥他们一眼。 董乘浪只觉后背发毛。 过了没五分钟,林深处又转来了一次。 喻蓝星觉得这比上学都痛苦,一捶桌子干脆道:“爸,你把我眼睛都转晕了。” “学习不专心,活该晕。” 林深处面无表情地说。 喻蓝星趴在桌子上哀嚎,烦都烦死了,还要什么脸啊,“爸,我没和他早恋。” 林深处行走的脚步缓了一下,啼笑皆非,没搭他女儿的腔。 再一看董乘浪,只见其正襟危坐,双眼紧盯着课本,好像没听见他女儿的话似的。 定力倒是可以,林深处想。 简小雨对董乘浪教喻蓝星学习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事儿,他都知道好多天了。 对手太强,除了苦恼,就是捧头哀嚎。 像有根鱼刺一样扎进了他的喉咙,偏偏上不去下不来。 他这一辈子就没有如此后悔过。后悔什么呢? 后悔自己没好好学习。 可他真的不是学习的那块材料,一看书就想睡觉,他能怎么办呢! 简小雨左思右想好几天,觉得不能把这大好的机会让给董乘浪。 其实他不是没有破局的办法,只是轻易不想用。 林叔叔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真的是轻易不敢去林家。 可是现在,不去不行了。 只是没想到董乘浪会起的那么早。 简小雨到达林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九点半了。 他上学都没有现在的积极性,背着所有的书,沉死了。 连理由都想好了,这儿不是有个补习老师嘛! 有的时候,放低了身段,恶心敌人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门铃响了片刻,李阿姨去开的门。 半分钟之后,带着一身冷空气的简小雨便立在林家的客厅里。 林深处一点儿都没感觉到惊讶,好像是早有预料似的。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指了指餐桌。 简小雨会意,走到餐桌旁,把书包往餐桌上一放,大剌剌的道:“你从高一开始教吧……董老师。” 他给喻蓝星补习了有三个星期的时间了,能安安静静的补习这么久,也实属董乘浪预料之外。 他要是简小雨的话,老早就凑来林家了。 所以说人就不要怨命。 简小雨不仅脑子转得慢,还懒惰。瞧瞧,这都九点半了。 他们这试卷都做完了一张。 董乘浪故意挑了下眼皮,问:“一日为师,终生为什么你知道吗?” 简小雨脱掉了外套,一卷袖子,好想和他打架,忍气吞声地道:“教不教给句痛快话。” 谁知道,董乘浪说:“我要回家啦。” 简小雨的脸色都变了。 可董乘浪一点儿都不像说假话。 他又重申了一遍:“我和我妈说好了,十点回家。” 简小雨倒是巴不得他走。 他很开心地说:“那星教我。” 喻蓝星赶紧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水平自己知道。 她说:“我教你的话,那都错到一块儿去了。” 这个时候,董乘浪给喻蓝星解了围,大声说:“简小雨,要不这样,你跟我回家吧。去我家,我教你。” 简小雨的脸都气红了,嚷嚷:“谁要去你家呀。” 董乘浪便提高了声音:“你这态度不对啊!醉翁之意仿佛不在酒。” 简小雨真想堵住他的破嘴啊,支支吾吾地解释:“什么呀,我就是没去过你家,认生。” 林深处都替简小雨这个傻孩子着急,董小白要早出来个几年,这傻孩子情书都写不了这么久,就被打击的没有坚持的信念了。 如今看来,优胜劣汰,留着董家这个孩子当挡箭牌,淘汰那些小傻子也不是不行。 林深处稳坐沙发,点了下面前的平板,继续翻看新闻。 “这不是还没十点。”简小雨的声势已经弱了,转了下眼睛又说:“再说了,你给你妈打个电话,十一点再回家呗。” 董乘浪挑了下眼睛,只笑不说话。 喻蓝星懒的理他俩,去了卫生间。 家里多了个外人,林深处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戒备的状态,仿佛随时要进行战斗,压得她都透不过气了。 现如今,整个家里,也就只有卫生间的空气是自由的。 喻蓝星一走,简小雨的声势又弱了三分,改低声下气了,“你多呆一小时,只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董乘浪勾了勾手,让他附耳来听。 简小雨带着疑惑上前,只听董乘浪说:“不行。” 没有见过这么绝情的人。 简小雨磨了磨牙,瞥一眼沙发上稳坐如山的星她爸,愣是把心里的愤恨压下去了。 他的眼神在说,行,你小子给我等着。 董乘浪摊了摊手。 谁要害怕谁就是孙子啊! 董乘浪准时十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秒都不多。 他礼貌地和喻小蓝、林深处道别。 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捏了捏林景星的小脸,说下次来的时候,送他几套好看的课外书。 喻蓝星装模作样地把他送到了门口,正要转身的时候,听见他眨了下眼睛,压低了声音说:“晚上八点,小区广场,不见不散。” 喻蓝星只诧异了片刻,就像没听见似的,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 还不见不散!她吃饱了撑得才会和他不见不散……等去吧! 第30章 霸总的邪魅一笑 董乘浪走了之后。 简小雨硬着头皮, 多呆了半个小时,最后实在是扛不住星她爸的死亡凝视,满心愤恨地也撤走了。 能怎么办呢? 别说那是星她爸, 就算没有长辈的身份, 公平决斗的话, 两自己都不够给林叔练手的。 听说, 林叔当年可是国|安,最优秀的间|谍, 手上沾满了叛徒的血。 单凭这一点,就知道他到底有多恐怖了。 大院里现在都还这样吓孩子,“再哭,等你长大了,我就送你去当林家的警卫员。” 啊, 不要啊! 简小雨的内心是崩溃的。 喻蓝星的晚饭是回大院儿吃的。 喻蓝星的奶奶, 为了这每周一次的团圆饭,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有喻蓝星最喜欢的烤生蚝、大虾,还有林景星最爱的红烧鸡翅膀。 喻蓝星的口味比较清淡, 从小在海边长大的她,最喜欢的还是海鲜。 用腌制的螃蟹配米饭, 喻蓝星一共吃了两碗米饭。 吃撑了。 奶奶的作息很规律, 也就是看完新闻联播的时间,就要休息了。 一家四口动身往自己的家走, 路上碰见了熟人, 林深处和人寒暄的时候, 她们三口便等候在一旁。 林深处怕她们等的久,并不同人寒暄的太长。 如此走走停停,喻蓝星一直走在最后面。 她走得很慢,便于思考。 有句话叫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冬天的天黑的特别早,六点钟天就基本黑透了。 喻蓝星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董乘浪的话。 也不知道董乘浪约她干什么? 难不成是在小广场上跳舞? 这么傻的事情,谁要和他一起做呀。 可转念一想,董乘浪不应该这么傻才对。 喻蓝星最不爱看的就是悬疑剧。 因为她心急呀,看了个开头,总想知道结局是什么。 那个董乘浪话只说了一半。 害她猜测了半天,也想不透。 这下子好,好奇心彻底被勾了上来。 她的人还没有到小区的小广场,可是心已经到了。 喻蓝星琢磨了半路。一直在想用什么借口留在小广场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去小广场了,可能是真的吃饱了撑的。 其实她就是想看看,董乘浪那个傻瓜到底能干出多傻的事情。 快到小广场的时候,喻蓝星忽然就停下了脚步,说:“我有东西落奶奶家了,你们先走。” 喻小蓝不疑有他,还嘱咐道:“快去快回。” 喻蓝星点了点头,调转了行走的方向。 可是她并没有往前走几步,看见父母和弟弟消失在了这条路的尽头,她果断拐了弯,往小区的小广场上跑去。 到达小广场上的时间不多不少,八点差五分。 小广场上锻炼的人还有很多,奶奶们的广场舞也跳得火热。 在一大堆人群中,喻蓝星一眼就发现了董乘浪。 这个时候,董乘浪也看见了她,喜出望外的朝她挥了挥手。 喻蓝星迟疑了几秒钟的时间,迈开了步子,向董乘浪走了过去。 第一个反应是想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说:“我就是来告诉你,别等啦。” 董乘浪奇怪地道:“可是你已经来了。” 喻蓝星的表情有些别扭,“我就是来告诉你,别等啦,说完这句话我就要走了。” 董乘浪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你不是有我的手机号吗?你要是不想来的话,直接给我发个信息就行了,何必还要再跑这一趟?” 喻蓝星恼羞成怒:“你是当面约的我,我当然要当面拒绝你了。” 这话说的没毛病,董乘浪无力反驳,便软了语调,说:“都来了,再多聊两块钱的呗。我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这天儿也怪冷的。” “你说的八点。”喻蓝星蹙了下眉。 “我说的八点,可我不能压着时间来呀。你看,你不到八点就来了,我要是八点再来的话,那不就是我迟到了。我得比你早到,才显得对你重视呀。” “谁要你重视我?” “没人要,我自己乐意都不行吗?” 喻蓝星冷着脸道:“吃饱了撑的。” 唇枪舌战之后,两个人偃旗息鼓。 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喻蓝星又说:“两块钱的聊完了,我走了。”说着就转了身。 董乘浪没料到她说走真的走,一着急,抓住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的温度,让喻蓝星整个人都死机了,忘了一把把他甩开。 董乘浪也愣住了,可下一刻就用力扣紧。 等到喻蓝星想要甩开他的时候,他的手像是吸盘,牢牢地吸住了她的。 “你放开。”喻蓝星看了看周围的人,低喝了一声, 董乘浪犹豫了,放吧,舍不得。不放吧,喻蓝星在生气。 他的脑子一转,道:“我教你跳舞。” 说着,很自然地拉起了她另一只手,怕她拒绝,好声好气地又说:“来,我教你。” 广场舞的音乐很适时地调换成了《圆舞曲》。 原先各自一站的阿姨们,两两为伴,跳起了华尔兹。 伴随着音乐声音,董乘浪又拉了她一把,再次劝说:“来。” 喻蓝星算是固执的了。 可董乘浪都劝了她三回。 而且吧,小广场上聚集的奶奶阿姨们都在跳舞。 他们要是一起跳,不一定能有多显眼。 但她现在要是跑了出去,就显得另类了。 喻蓝星犹豫再三,还是和董乘浪一起犯傻了。 她会跳舞的。 没来京城的时候,她爸还在职,总是有很多富家子弟想要与她结交。 她爸从不限制她和谁来往。 但她嫌烦,总是会推掉那些邀约。 却也有推不掉的。 像舞会,她一年总要参加个两三回。 骄傲如她,知道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代表了她爸的面子,舞技不说超群了,至少也得是高贵优雅的程度。 董乘浪就猜到了她不可能不会,却也是小小意外了一下。 原来这丫头不仅仅是凶,才艺也很惊人。 跟着奶奶阿姨们一块儿旋转的时候,董乘浪真心实意地夸赞:“不错哦!” 喻蓝星闷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爽。 她的状态是这样的——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要和他跳舞? 不光是吃饱了撑得,还是脑袋抽筋了。 这支舞跳了大约有五分钟。 音乐声将一落下,喻蓝星二话不说,就把董乘浪给推开了。 然,推开之前,还使劲地踩了他的脚指头。 还真的是最毒她的心啊! 踩脚就算了,踩什么脚指头。踩脚指头也算了,踩大的不行吗? 小脚趾还小,就不能放过它啊! 董乘浪来不及哀嚎,喻蓝星已经奔出了小广场,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丫头,要是演古装剧的话,就是穿着那种广袖的衣裳,没准儿能把袖子甩在他的脸上。 董乘浪一点都没有不开心,还很是高兴。 手指间,仿佛还残留了她的温度。 董乘浪又浪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往家走。 他虽然是个男孩,董家也是有门禁的。 不上学的时间,晚十点锁门。 当然,现在连九点都没到。 家里的客厅还亮着大灯,这证明董家的老爷子还没有睡觉。 董乘浪才刚踏进自家的院子,身上的那种吊儿郎当的气息,顿时就没有了。 老爷子不喜欢没正经的人。 在董家,站要有站像,坐要有坐像。 就连说话,也得经过了大脑,好生思量。 其实董爸和董妈都是那种埋头苦干,话很少的人。 董乘浪在家话也很少,可只要一离开了家,便变本加厉,不停地说啊。 董乘浪昂首挺胸,就只差迈正步了。 他推开了门入内。 只见家里的人很整齐地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一部抗日剧。 没办法,估计董爸和董妈也不是真心想看。 但无奈,家里最大的喜欢。 董妈听见门响,就知道是儿子回来了。 她总算是找到了理由,离开了电视机。 董妈迈着小碎步迎上了儿子,不悦地说:“又疯到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董乘浪正要解释,忽然听见老爷子“嗯哼”一声,清了清嗓子。 老爷子人老嗓子不好,想要说话前,必定会起一个这样的气势。 于是,董乘浪果断咽下了敷衍他妈的话。 这时候,只听老爷子说:“那么大的小子了,你不要管他。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爱和谁疯就和谁疯。” 董妈偷偷地抿了下嘴,没敢反驳。 董爸不高兴地说:“他还没成年呢,不管他,岂不是要上天了。” 老爷子轻嗤了一声,“你打小我就没管过你,你研究的火|箭倒是上天了,可你不照样好好的在地上呆着呢!” 董爸被自己的亲爹噎的只翻眼睛,有一肚子的火气,不敢往亲爹的头上发,转头斥儿子:“滚楼上去。” 简直巴不得! 董乘浪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窜上了楼。 老爷子瞧见孙子的速度,仿佛看见了当年勇猛的自己,欣慰地说:“哎哟,白是白了点儿,但皮实呀!” 董爸的名字叫董钢。 对,就是钢铁的钢。 老爷子之所以给他起了个这名字,就是因为他打小就不皮实。 是以,董爸对皮实这个词很是敏感,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了起来。 董妈赶紧给他倒了杯热茶。 董乘浪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 楼下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了。 嗯,没有吵起来,这就是好消息。 董乘浪一头扑在了床上,翻腾了几下,举起了自己的手。 他不由地看呆了。 又举在鼻子间嗅了嗅……嗯,今晚,他决定不洗手了。 对于董乘浪来说,起初注意到喻蓝星是因为她好看的小麦色肌肤。 而现在,喻蓝星已经褪去了小麦色,变得白嫩可人。 他依旧移不开眼睛……这就是喜欢了。 还是很喜欢,喜欢到都不考虑下一代的肤色会不会更白了。 —— 像“你盯着我干什么”和“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了”的无聊对话,每天都要发生。 喻蓝星有种自己返老还童,回到七岁的错觉。 要不然,怎么会变得又傻又幼|稚了呢! 喻蓝星除了大学要上什么专业以外,又多了另一桩令自己迷茫的事情。 真的超级迷茫。 她是不承认自己看上董乘浪的。 爱情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她和董乘浪这样的。 像她爸和她妈,她爸凶吧,就是一头勇猛的黑豹子,可见了她妈温柔的像一只任人顺毛的小猫。 她妈温柔吧,见了她爸,那就是更是绕指柔了。 还有前桌的沈盈盈和王君浩,一下课,头就挨着头,跟抹了502似的,除了男女厕所能让他俩分开,就再也没有阻挡他们的东西了。 可她和董乘浪呢,一天一小掐,二天一大掐的,这能叫爱情? 喻蓝星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那董乘浪总是盯着他看怎么解释呢? 喻蓝星觉得自己的成绩肯定又要下滑了,因为她总是胡思乱想,心乱如麻。 本学期的第三次月考因为校庆七十周年,被取消了。 校领导英明神武的这一决定,使得全校三千多号学生会心一笑,别提有多开心了。 陈嘉懿提起取消考试的事情时,由衷地说:“如果每月能够校庆一回就好了。” 王君浩嘎嘎地笑:“你以为是女人的大姨妈吗?” 陈嘉懿的脸红了,假装羞涩地说:“你们这些有女朋友的男生也太流氓了。” 王君浩怒斥:“滚,搞得好像你没看过卫生巾的广告似的。上小学,是哪个傻逼把家里的避孕套带到学校,当气球吹的。” “卧槽!这我隐私,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陈嘉懿嚎完就想到了。 王君浩虽然不是他小学同学,但沈盈盈是。 陈嘉懿捶胸痛呼:“女人呐!男人和女人之间是没有友谊的。” 董乘浪坐看他俩掐架,只笑不说话。 这是三个男人的座谈会,女人携手去了厕所,好像还说要去小超市一趟,买一个贼拉好吃的东西。 董乘浪除了必要的填饱肚子,一般不会吃零食。 但青春期的男生有一个苦恼,那就是总吃不饱。 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肤白貌美的喻蓝星,还是想起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贼拉好吃的东西,董乘浪总有一种口齿生津的感觉。 他有些晃神。 陈嘉懿碰了他一把,要他支持公道,“你说说,那个沈盈盈是不是把你小时候干的丑事,也都告诉王君浩了” 董乘浪一听,反驳他:“打住,我小时候,没干过丑事。” “谁说的!”陈嘉懿不服气地喊:“尿床哭鼻子的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尼玛想起来了,尿床哭鼻子的是他。 仔细一想,董乘浪还真是没什么黑历史。 陈嘉懿更加不服气了,“卧槽,为什么小时候犯傻的都是我?” 董乘浪不客气地道:“你现在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王君浩又开始嘎嘎地笑了。 真不知道沈盈盈看上这小子什么了。 陈嘉懿皱了皱眉,一回头,看见了沈盈盈的身影,心知喻蓝星就在后面了。 深受打击的他故意大声道:“浪啊浪,不是我说你,小时候拿了假蛇吓唬女生是你干的吧!” 董乘浪还在神游,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形,撇嘴说:“假蛇是你带到幼儿园的。” “可人是你吓的。” “我才没有吓她,我自己玩,她非要凑过来跟我玩。” “对,你小时候和现在一样,受女生欢迎呗!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啊?不是还说了,等她长大,就嫁给你。” “幼儿园小孩的话,你也信啊!” “我是不信,可万一人家长情呢!” 话说到这里,董乘浪其实想说,长情有个屁用啊,他幼儿园可是在戈壁滩上上的。 那会儿他爸在戈壁滩的驻队上搞科研,他和他妈随军。 那姑娘的爸也是搞科研的,但和他爸不属于一个部队。 现如今,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他一抬头,正瞧见喻蓝星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座位上,一时之间,就忘记了到了嘴边的话语。 瞧瞧,连面无表情都是这么的可爱。 “你买了什么贼拉好吃的东西?求分享。”董乘浪说话的时候,眼睛已经将她上下扫视了一遍。 大冬天的,衣服穿的厚,藏两斤肉都行,别说小小的吃食了。 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喻蓝星还是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袋吊瓜子,跟打土|豪分|田地一样的公平,一人一小把。 陈嘉懿嘴快,扔了一个在嘴里,嘎嘣一声,发生了一件哀伤的事情。 “我咬到舌头了。”他含糊不清地说。 董乘浪心想,该,谁叫你多嘴多舌的。 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很准确的。 董乘浪觉得喻蓝星在生气。 至于为什么生气……嗯,难道是因为他吓女生的事情? 真是的,见过小时候不调皮的男生吗? 不调皮的叫小呆子啊! 上楼的时候,沈盈盈还在说她不开窍。 喻蓝星不太明白,她究竟怎么不开窍了? 沈盈盈说的她听不懂,最后一叹气,说:“你去看几本言情小说。” 喻蓝星不太爱看书啊,就问她能不能看电影。 沈盈盈说:“那不行,我一直都觉得电影电视剧就是懒人最爱看的,因为懒得想象,看画面就行了。言情小说的话,你一定要看书,想象自己心目中最帅的男主角,再想象书中所有有爱的互动。” 兴许是沈盈盈的表情太过陶醉,喻蓝星动心了。 买瓜子,就是因为接下来的这节是音乐课。 因为校庆,音乐课便正大光明地用来练习合唱了。 铃声一响,赵淳儿就走上了讲台,组织大家练歌。 但底下的学生干什么的都有。 不是积极性不高,而是唱歌动动嘴就行了,手想干嘛就干嘛。 喻蓝星拿出了手机,开始搜索言情小说。 她其实没有什么目的性的,随便点开了一本叫做《总裁你宝贝又逃了》的小说进去。 点它是因为它的封面用的男明星素描,刚好是她知道名字的一个男明星。 开篇就很劲爆的,讲了醉酒的总裁和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滚床单。 喻蓝星的三观都被重塑了。 她搞不懂为什么总裁喝醉了就喜欢邪魅一笑。 也搞不懂为什么一开始不愿意的女人,最后就忍不住迎合了起来。 嗯,还有,迎合到底是怎么迎合的? 她真的有展开想象力,但是吧,两性知识缺乏的她,没能联想出个所以然。 这本书的评论有和她一样的困惑——“求详情。” 她差点就一冲动跟着底下加一了。 董乘浪试图想办法让喻蓝星消气。 可是才一上课,她就拿出了手机,一会儿一拨拉,也不晓得在看什么,如此的聚精会神。 倒是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张嘴,一会儿又微微红了脸颊。 他悄悄地探了头过去。 可惜了,喻蓝星现在防他就跟防贼似的,偏她还特别机敏。 一眼都还没有看到,就被她发现了。 喻蓝星死死地捂住手机,瞪圆了眼睛,“走开。” 董乘浪悻悻地退回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讲台上的视野真的是超级好。 站过的人都知道。 赵淳儿站在讲台上,一眼就能看遍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心有所念,眼睛便总想往哪里看一看。 这就把董乘浪和喻蓝星所有的互动都看在了眼里,越看越气。 她猛地一拍讲桌,教室里并不整齐的合唱戛然而止。 她气愤地说:“你们要不愿意好好练,那就都别练了。” “不练,就不练。”底下的谁小声地说。 都高二了,离成年仅有一步之遥。 谁还没有个个性呢! 而很多有个性的人聚在一起,可能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不服管教。 更何况赵淳儿不是老师,就是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文艺委员。 赵淳儿的热泪在这一刻,瞬间滚落。 她心里头知道,真不是为了什么合唱的事情。 她之所以愿意担当,只是想着,她站在这讲台上,只要他愿意,一抬头就能看到她了。 可他呢,一次头都没有抬过呢! 心里又有一个恶念油然而生。 —— 喻蓝星这几天烦透了,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男人打她的手机,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起初一天会接到一两个,这两天就尤其的多。 弄的她现在陌生的号码都不敢接了。 夜自习下课的间隙,喻蓝星的手机又亮了。 董乘浪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问她:“你怎么不接啊?” “不认识的,骚扰电话。”喻蓝星烦躁地说。 董乘浪伸手拿起了她的手机,滑下接听键之前,教育她:“碰到那些变态,你就怼回去啊!” 电话一接通,董乘浪便听见那边响起了一个极其猥琐的大叔声音,“小妹,除夜一万块,干不干啊?” 董乘浪气的破口大骂:“干你妹啊,以后再打这个电话,老子弄死你。” 电话“嘟”的一声,断线了。 董乘浪脸色暗沉地问:“像这样的骚扰电话很多吗?” “一天三四个吧!”喻蓝星如实回答。 “你这号肯定是被人泄露了。”董乘浪略微一分析,只有这个可能了。 “我也是这么想。”喻蓝星叹了口气,“我都准备换号了。” “别换了,咱俩先换手机。” 喻蓝星一双秀目顿时向他看了过去,“换手机干什么?” 董乘浪不答反问:“你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没有。” “我手机里有,你想看看吗?” 原本很是严肃的董乘浪忽然莞尔一笑,连说出的话语,都带着蛊惑和勾引。 喻蓝星当然知道他是在逗她。 可莫名其妙就想要答应了。 她主动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问他:“你是要替我摆平骚扰电话吗?” 董乘浪的眼神暗了片刻,冷笑着说:“骚扰电话算什么!换个手机号就行了,但换号治标不治本。你等着瞧吧,我得把泄露你号码的人给揪出来。” 喻蓝星有一种错觉,刚刚从董乘浪那一笑中,联想到了霸总的邪魅一笑。 第31章 两万 霸总的邪魅一笑到底是什么鬼? 喻蓝星甩了甩头, 可还是把董乘浪的脸和她前几天恶补的好几本言情小说的男主重合在了一起。 言情小说的主要剧情就是谈恋爱,在她的想象力,书里的各位霸总顶了张董乘浪的脸, 或孤傲, 或冷然, 或腹黑, 但共通点就是情深似海啊,想尽了各种法子捧着女主转圈圈。 至于女主的脸…… 喻蓝星只敢想象到了这里, 强行振作了起来。 再胡思乱想下去,真不敢想象能发生点什么。 人的想象力真是惊人呐,可以把萝卜堪称人参,也是思维扩展的太大了。 董乘浪以为喻蓝星不相信自己,再一次强调:“交给我办就行了。” 喻蓝星生怕被看出异样来, “嗯”了一声, 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她原本想问问董乘浪,他准备怎么抓人。 但想必董乘浪一时半会儿不会这么快就已经有了主意。 人家说帮她是情分,她要是显得太过急切就不太好了。 喻蓝星有了决定, 不管不问。 就像那天听见他幼儿园的恋爱史一样,他不主动提起, 她绝对不会询问。 董乘浪从下了决定开始, 就已然有了主意。 首先他需要一个助手。 喻蓝星虽说是现成的助手,但他希望暂时向她保密, 况且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下了晚自习回家, 董乘浪特地在大院的门口等着沈盈盈。 沈盈盈这丫头胆大包天, 在大院的门口都敢和王君浩亲亲我我。 有求于人,董乘浪自动当了个放风的。 远处一辆黑色的汽车越开越近,这车不知道是谁家的,但董乘浪记得在大院里见过。 董乘浪“嗯哼”了一声,提醒角落里仍然难分难舍的小情侣。 与此同时,黑色的汽车亮起了车前灯。 沈盈盈从王君浩的怀里钻了出来,溜着墙边进了大院。 董乘浪就在进口处等她。 沈盈盈一看见路灯底下的人,便问:“刚才是你提醒我?” “嗯。” 沈盈盈略微一思索,到底是有着从小玩到大的默契,笑问:“有事?” “有。”董乘浪也没想拐弯抹角。 “那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好处?”董乘浪问。 沈盈盈又想了想,“暂时想不到想要的,寄存行吗?” “可以。” “你就不担心我到时候狮子大开口?”沈盈盈偏了头看着发小。 “你不会。”董乘浪找了她帮忙,那就是对她的人品有一定的认可。 要不然他怎么没找蒋美玉呢! 沈盈盈叹了口气,又讲:“不过我可事先声明啊,干坏事可以,出了事儿你得担着。”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董乘浪顿了一下,“你跟我去我家。” “干吗?”沈盈盈皱眉,“你爷爷太恐怖了。” “他已经睡了。” “那就更不合适了。” 董乘浪想了想,也确实。 他思量后又说:“那这样,你在我家门口等着,我回家拿个录音笔。” “拿录音笔干什么呀?”沈盈盈问。 董乘浪没有回答,摆了摆手,示意一会儿再说,一溜烟就跑掉了。 好在,董乘浪出来的很快。 没让沈盈盈在冷风里等多久。 可饶是如此,沈盈盈一见他就跺着脚说:“快点,冻死了。” 董乘浪把录音笔举到了她的面前:“帮我录几句话。” “什么话。” “第一句:2万。第二句:大哥,再加一点啦。第三句:好了好了,成交。第四句:地址在哪儿?报销路费哟。” 沈盈盈一听,蹙着眉问:“这都什么鬼呀?” “我要捉鬼。”董乘浪认真地说完,又特地强调,“要用你平时和王君浩说话的那个柔弱腔调。” “大恶心了。”沈盈盈烦躁地说:“早知道就不答应你了。” 董乘浪许下了承诺:“我保证以后帮你办的事情,和这件事等同,公平交易。” “现在录?”沈盈盈纠结了半天,终于松口答应。 “是啊!”董乘浪为免夜长梦多啊。再说了,总和喻蓝星换手机,也不大现实。 “可你在我面前我别扭死了。”沈盈盈跺脚。 “那你别当我是人。” “当你是条狗吗?” “是狗也不是你家的呀!”董乘浪能屈能伸,拢了拢手催促,“快点,冷。” 沈盈盈嘟了下嘴,嘟嘟囔囔:“这么快就成林家的狗了。” 董乘浪没有反驳,翻着眼睛又催促:“快点。” “这玩意儿怎么用?” “就按开那个按钮,对着说就行了,记得中间停顿一下。” 沈盈盈很快就录完了第一遍,董乘浪放了一遍听,觉得她的语气不够柔和,希望她再录一遍。 沈盈盈不快地说:“还怎么柔和?” “不够嗲。” “那你找嗲精帮忙呀。” “快点吧。” 沈盈盈不情不愿地重录了一遍。 董乘浪听了之后说:“勉勉强强吧!” 要是他再让她重录一遍,这丫头肯定要和他翻脸了。 录个音整整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沈盈盈转身回家,却又有些不放心的嘱咐:“别搞出大事儿啊!” “知道,我有分寸。”董乘浪说。 其余的沈盈盈就没问了。但她今天听王君浩说了,有人给喻蓝星打骚扰电话,董乘浪八成是因为这件事情想要干点什么。 沈盈盈回家之后还是有点不放心,又给董乘浪发了条信息。 [哎,你是不是真的看上喻蓝星了?她爸那关你过的去吗?] 沈盈盈发完信息就去洗澡了。 天气寒冷,每天晚上喻小蓝都得盯着喻蓝星喝完一杯热牛奶,才肯放过她。 喻蓝星简单冲洗了一下,准备坐在床上看书。 才将把被子掀开,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不是自己的东西。 喻蓝星反应了一会儿,才癔怔过来。 她伸手拿起手机,输入密码。 发信人是沈公主。 她从头像看出了沈公主就是沈盈盈。 喻蓝星知道这不是在找她。 可她并没有打开微信,就看见了信息内容。 紧跟着她像烫着了似的,把手机扔进了床里面。 —— 午夜十一点。 喻蓝星的手机终于响了。 董乘浪拿出了录音笔,严阵以待之后,才划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有些猥琐。 “喂,卖初|夜是吗?” 董乘浪按下了录音笔,提前录好的声音就出来了。 “两万。” 电话那边的男人啧了一声,讨价还价地说:“太贵了。现在的伪造技术那么发达,谁知道是真是假!八千,怎么样?” “大哥,再加一点啦。” “最多一万。” “好了好了,成交。” “这么痛快啊?” “地址在哪儿?报销路费哟!” “地址在草建路恒通宾馆,我一会儿把房号发你手机上。” 董乘浪悄无声息地挂了线。 他想了想给陈嘉懿发了条信息。[出来,门口见。] 马有失蹄的时候,就是吧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现在用的是喻蓝星的手机。 可把陈嘉懿给吓个半死。 他前同桌半夜约他见面……什么事不能白天说啊? 陈嘉懿都钻被窝里了,一猛子坐了起来,心里那个纠结啊。 要不就装睡着了没看见信息? 那万一是很重要的事儿呢? 天人交战这个词儿,此时此刻,陈嘉懿的感悟太深了。 他拿出手机往董乘浪的号上发信息。 喻蓝星的计划是复习高一的数学,预备复习十页。 可她一页都没有看进去,眼睛是盯着书的,但书上写了什么,她全都不知道。 这时候,董乘浪的手机又响了。 喻蓝星犹豫了一会儿,解开了锁。 [浪,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干对不起你的事儿。] 喻蓝星心想,这都什么鬼啊? 一生气关了机,关灯,睡觉。 —— 董家老爷子的作息雷打不动,九点半睡觉。 董爸因为一早就要到研究所,睡的也很早。 只有董妈会等董乘浪回家。 可现在这个点儿,董妈也睡下了。 董乘浪小心翼翼地摸黑下楼,又小心翼翼地开门溜进了院子。 思索了片刻到底是翻墙还是走大门。 董家的大铁门,最近可能缺油了,进进出出总会咯吱响。 片刻之后,董乘浪再没有犹豫,纵身一跃,趴上了墙头,紧跟着一摆腿,轻轻松松上去,又悄无声息地跳了出来。 董乘浪在大院门口等了五分钟,才看见一个人影匆匆忙忙地向这边跑了过来。 待到近跟前,董乘浪飞起一脚,“乌龟吗你?”脚在陈嘉懿的腿边蹭了过去,没怎么用力。 陈嘉懿有一种见鬼了的心情,鬼叫说:“卧槽,怎么是你!” 董乘浪很快就想通陈嘉懿话里的意思了,冷哼了一声。 陈嘉懿赌咒发誓地说:“老子是怀着有大事的心情出来的,谁他妈有一点畸念,谁他妈天打雷劈。” “行了。”董乘浪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神神秘秘地说:“真的有大事。” 草建路离得不远。 就是出了大院,这个时间点,不太好叫车。 陈嘉懿埋怨董乘浪明知道要出门,为什么不提前把车叫好? 董乘浪勾着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我故意的。” “为什么?”陈嘉懿这个直肠子话痨,盖特不到他基友的脑回路。 可陈嘉懿最近特别喜欢动脑子。 他问完了之后,不等董乘浪回答,就自作聪明地说:“哦,我知道了。首先不知道是谁把前同桌的手机号码泄露了出去,招来的还都是一些臭不要脸的嫖|客。你觉得揍他们一顿都是轻的,要先吊着他们,吊的他们色|欲熏心,再给予沉痛的打击。最好打击的他们直接阳|痿,就再也不能出来祸害人了,对不对?” 这分析,董乘浪只想给他鼓掌。 不过,就陈嘉懿的脑袋能想出来这些,也委实不容易。 董乘浪气了好几个小时的心情,终于舒展开来。 “看你那蔫坏蔫坏的表情……”陈嘉懿不自信地说:“难道我分析的不对吗?” 正说到这里,董乘浪瞧见远处驶来了一辆空出租,伸手招停。 他报上了宾馆的名字,在想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他做事谨慎,像第一次走门去喻蓝星家,去之前,都不止在心里推演了一遍。 假设的根据是提前调查了喻蓝星父母的性格。 星她爸是什么人,大院里有很多传说。 关于星她妈的说法,却很少,只知道她是喻世珠宝的掌舵人。 可妈呀,跟爸到底是不大一样,会温暖很多。 去了之后,董乘浪就知道,自己的宝押对了。 可这一次的分析不太好做。 对方是什么人,他心里根本就没数,要不然也不会拖上陈嘉懿一起去。 董乘浪闭上眼睛不说话的时候,陈嘉懿也不扰他,一个人看着霓虹街景,忽然间给他来了一句:“卧槽,我现在想明白了。我说你怎么迟迟都不出手,你小子不会奔着结婚去的吧?才十七就想结婚的事儿,是不是也太积极了呀?你这么一搞,我的压力山大,我是不是也得赶紧找个可以结婚的女朋友,然后瞅着你什么时候结婚,好和你一块儿举行个集体婚礼啊?” “你暗恋我啊?”董乘浪没好气地说:“要不然结个婚干吗和我凑一起?” “不是,咱俩是发小,你要是提前造个孩子出来,再碰上我晚婚晚育,那孩子还怎么在一起愉快地玩耍?” 董乘浪气笑了:“有病。” 恒通宾馆很快就到了。 那人半个小时之前发来的信息,[5027。] 宾馆不是什么上星级的。 大堂的设施有些陈旧,电梯也是那种老式的,看起来会随时出故障的那种。 董乘浪拉着陈嘉懿直接进了电梯。 这个点儿,电梯里就他俩。 陈嘉懿按了按心脏的位置说:“卧槽,跟捉奸似的。” 董乘浪抿着嘴,没有说话。 他就这样,只有气氛轻松的时候,才会话多。 一遇上点事,他董家严肃的做派就出来了,一秒变得不苟言笑。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五楼。 出电梯的瞬间,董乘浪吩咐:“我这会儿笑不出来,一会儿你敲门,知道怎么说吗?” 陈嘉懿朝他比了个“ok”。 两个人很快就立在了5027的门口,董乘浪撤到了猫眼看不见的地方。 陈嘉懿敲了敲门,一脸微笑地立在猫眼的正前方。 房门闪开了一条缝,里头的男人警惕地问:“干什么?” “你好,先生。我是宾馆的服务员,楼下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说是先生的朋友,大堂经理吩咐我上来问问。” 男人不悦的声音传了出来,“对,就是我朋友,赶紧让她上来。” “是这样的,最近吧,公安查的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拍了张您朋友的照片,您要不要看看先确认一下?” 说着,陈嘉懿装模作样地拿出了手机。 里头的人迟疑了一下,把门打开了。 门敞开的一刹那,董乘浪忽然跳了出来,飞起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肚子上。 陈嘉懿紧随其后进屋,快速将门反锁。 第32章 秋后算账 那人就地翻滚, 踉跄着从玄关退到了床前,还是没有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 面部表情扭曲, 捂着肚子哀嚎。 另一个男人正在洗澡, 裹了个浴巾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指着董乘浪和陈嘉懿喝:“你们是干什么的?滚出去。” 董乘浪也是进来了之后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两个男人。 这下子, 更是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地和陈嘉懿说:“一人一个。” “好嘞。”好基友好朋友,干啥都是平分秋毫。 陈嘉懿二话不说,抬腿猛踹啊。 这两个是从幼儿园打到高中的活阎王,打架打的多了, 经验十足。 知道一拳先砸鼻梁, 还知道用什么力度,既砸不断鼻梁骨,又能直接将敌人砸懵逼。 屋里的两个男人也是正值壮年的汉子, 居然被两个胡子还没张齐的小年轻给吓唬住了。 这两个人根本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一上来就打,还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这种。 人家打架不是都得先喊个口号, 哦不, 先说一说结仇的原因的吗? 陈嘉懿揍的这个体型浑厚,却是虚胖, 一身的肥肉, 打到他身上, 出来的都是猪嚎。 胖子一边嚎,一边叫:“嗷~~好汉,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嗷~~爷爷,您快停手吧,要打死个人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他心里多半清楚,和这回的买初|夜分不开关系。 他其实也是鬼迷了心窍。 明知道像这种事情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可心里又总忍不住侥幸。 也设想过会不会是那种仙人跳……这不,他还特意叫上了他的朋友,心想着好有个照应。 就是没想到,仙人倒是没见着,直接来了两拳王。 董乘浪倒是没料到,两个壮汉这么不经打,随便打几下,就抱着头一个劲地求饶。 他出了口心里的恶气,理智也回来了。 他停了手,陈嘉懿也跟着停了下来,长出一口气,转了转脖子说:“尼玛,我累一身汗。” 董乘浪踢了其中的胖子一脚,沉声道:“你俩蹲一起,现在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 “是是是。”两个男人艰难地挪动着身躯,抱头蹲在了一起。 心里有一万句mmp不敢说啊。 真的是色字当头一把刀,以后再也不敢了。 董乘浪懒得和他们绕圈子,“我这号码,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外面有发小广告的。”胖一点的男人颇似委屈地道。 “哪个外面?什么时间?什么样的人在发?你一五一十,把你知道的全部给我说清楚。” “我的车就停在草建街街口的停车场,我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小广告是一张小卡片,别在我的后视镜上。” “停车场里有摄像头吗?” “有……有的吧!” “什么叫有的吧?”陈嘉懿又抬了抬脚,故意吓唬道。 胖子吓得浑身的肉都在颤抖,鬼哭狼嚎地说:“有摄像头,肯定有,但能不能用不知道。” 想要得到的信息已经有了。 董乘浪冲陈嘉懿使了个眼色。 陈嘉懿会意,快速地移动到门前,打开了门。 董乘浪临走临走,又使劲踹了那胖子一脚。 此地不宜久留。 万一两人想过味,不要鼻子不要脸,报警了呢!这样的话,麻烦太多了。 两个人进了电梯,直接下楼。 电梯合上的那一刹那,他们听见走廊上的破口大骂。 “我草你妈!” “这两孙子就是挨的轻。”陈嘉懿龇了龇牙说。 他后悔了,早知道临走前,他也应该再踹上一脚。 两个人快速出了宾馆,上了一辆在宾馆门外等客的出租车。 上车了之后,陈嘉懿问:“咱们现在去草建街的停车场吗?” “不,回家了。” “不查了?” “查,但谁三更半夜的给你调监控啊!”董乘浪的脑袋很清晰,这都后半夜了,再不回家,要是真被家里人撞破了,那就得吃荆棘炖肉,他屁股开花。 有些威风好耍,可有时候还是得夹起尾巴乖乖做人。 毕竟他还没成年呢。 董乘浪是怎么偷偷溜出来的,如法炮制,又怎么偷偷地溜了回去。 上楼的时候,他爷爷的房间里忽然传出来一记响亮的咳嗽声音,吓得他小心脏怦怦乱跳。 他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他爷爷真的没醒,这才蹑手蹑脚地回了房。 脱下了外套,钻进了被窝里。 董乘浪又把整件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在暗夜里闭上了眼睛。 清早,董乘浪起晚了。 一睁开眼睛,我去,快七点钟。 他朦胧的意识里,总结了这次起晚的原因。 有二: 其一,昨晚上的运动太过激烈。 其二,喻蓝星的手机闹铃声音他不熟悉。 门外的董妈还在砸门。 “乘乘啊,再不起来,妈妈就要进来了。” “起来了。”董乘浪嚎完,下意识用被子蒙住了头。 等到他妈八十岁,他五十岁的时候,估计他妈还觉得他小,一句一个“乘乘”的叫呢! 起都起晚了,早自习肯定是迟到。 董乘浪拎着面包匆匆跑进教室,他的好基友陈嘉懿比他还要晚,到现在也还没来呢。 班主任老师徐薇很生气地一指后面,董乘浪会意,把面包塞进了桌屉,老老实实地罚站。 没过五分钟,陈嘉懿就来了。 想偷偷地溜进教室,一抬头,班主任老师正在他的桌位上坐着。 陈嘉懿尴尬地笑:“老师,早啊!” “一点儿都不早。” 徐薇气的直瞪眼睛。 陈嘉懿乖乖地到教室的最后,和他的好基友站到了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脸上的表情全部都是幸灾乐祸——哈哈,你也迟到了。 这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两个人的罚站截止到早自习结束。 董乘浪回到桌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地啃面包……饿惨了。 陈嘉懿不光没吃早饭,他连面包都没有,一闻见面包的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蹬了蹬董乘浪的凳子,低声说:“分一半。” 这无疑是虎口拔牙。 董乘浪心疼地把没咬过的分给了他。 喻蓝星简直要被他俩坚贞的感情给打败了,没好气地问:“你们两个一起迟到,是夜里结伴干坏事去了吗?” 陈嘉懿:“哎,前同桌,你怎么知道?我们昨晚……” 董乘浪一眼斜过来,陈嘉懿便意识到自己又大嘴巴了,他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干笑:“呵呵,前同桌果然料事如神啊!” 这是个结束语。 陈嘉懿说完这句,就开始往嘴里狂塞面包。 喻蓝星不是没有发现董乘浪制止的小眼神,心里则想着: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呢! 上午的后两节课,有一节是美术。 董乘浪请假了。 喻蓝星是上课了之后,见他人不在,才听陈嘉懿说的。 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 —— 董乘浪出了校门,打了个车,直接到了草建街口的露天停车场。 说的是停车场,其实就是在商铺门面房的前面画了几条黄线,统一规划了一下。 街口的不远处有一个大型超市,人流量很多,也有很多商家会到超市的门口搞活动。 但像那种“卖初|夜”的小广告肯定不会在人流量多的地方发,多半是偷偷摸摸的。 至于监控,他已经打听过了,停车场附近的监控好死不死都是坏的。 有也相当于没有。 这也是董乘浪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监控的原因。 再说了,他此次行动属于个人行为,暂时不想惊动任何人。 董乘浪站在街口四下打量,他发现视野最好的地方,还真的就属停车场这边了。 他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站好,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顶,准备守株待兔了。 —— 一连几天,董乘浪不是请一节课的假,就是请两节课的假。 喻蓝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顺利请到假的。 真是怀疑班主任老师是董家的什么亲戚,要不然怎么总是给他开后门呢! 问他去干吗? 他也总是神神秘秘。 喻蓝星有把董乘浪的反常和她的骚扰电话联系到一起,又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 最反常的地方还莫过于,周日的补习,董乘浪没有到林家。 连喻小蓝都觉得奇怪了,问她:“董家那个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神经病还差不多。”喻蓝星悻悻地说。 喻小蓝:“哪有这样说自己老师的?” 喻蓝星噘嘴,不吭声了。 她心说,她也不知道董家的那个孩子在偷偷摸摸地搞什么! 周一一大早到校。 罕见的,董乘浪比喻蓝星来的都早,羽绒服都没脱,蒙着头趴在桌子上睡觉。 喻蓝星把书包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又把书包里的书一本一本掏出来,重重地放进桌屉。 紧跟着,她觉得桌子不整齐,又挪了下桌子,最后拉了凳子。 咕咚了半天,董乘浪都没有一点反应。 喻蓝星撇了撇嘴,托着头,背对着他翻书。 今天的雾霾有些大,升旗仪式取消。 所有的学生都留在了教室里早读。 哇啦一片的读书声音中,董乘浪还在睡觉。 喻蓝星终于琢磨出不对劲来了。 她偏了头,问后面的话痨。 “哎!”她冲着董乘浪努嘴,问道:“他怎么了?” 陈嘉懿打了个哈欠,“感冒了。” 想了想,又补充:“冻的了。” 其实他是想说,都是帮你抓人冻的了。 但董乘浪不让说。 人抓到没抓到,他也没顾上问,董乘浪就蒙着头睡着了。 董乘浪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守了几个白天,总也守不到。 便想着,发这种小广告的人是不是不敢白天行动。 于是,周末扯了个谎,说要和陈嘉懿一块儿去郊游,实则连续守了两个晚上。 京城的三九天可真不是盖的。 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穿了羽绒服外加军大衣,可那个小风刮起来,他就跟没穿衣服似的,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怕自己冻死了,整整半夜来回不停地走动。 第一夜还好,今天就有些扛不住了。 一大早和陈嘉懿汇合往学校赶,董乘浪只觉一阵一阵的头晕,在学校门口的药店买了盒感冒药,一喝完,就睡下了。 也不管是昏天暗地,还是大周一。 他是什么时候醒的呢? 早自习没有老师管就算了。 第一节课可是数学课。 数学老师一站到讲台上,只一眼就将班里每一位同学都扫了一遍,然后他不快地说:“喻蓝星,把你同桌叫醒,让他要睡就回家去睡。” 喻蓝星站起来说:“老师,他发烧了。” “发烧了?” 数学老师有点不相信。 “嗯,烧的烫手,我刚才摸了。”喻蓝星面无表情地陈述,仿佛她说的真是事实似的,顿了片刻,又说:“我刚才还劝他回家,他说刚吃了感冒药,他睡一下还要听数学老师讲课。” 陈嘉懿都惊呆了。 他怎么不知道,董乘浪什么时候醒来说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违心话呢? 啧了个啧,他前同桌编起瞎话来,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果然,女人的话就不能相信啊! 数学老师纠结了片刻,决定相信喻蓝星。 毕竟这孩子学习刻苦,而且吧,和她的同桌曾经有些小过节,应该不会帮着他欺骗老师。 他摆了下手,“好了,你坐下吧!董乘浪同学轻伤不下火线值得我们所有同学学习。但,有病也不能硬撑着。现在,我们来翻开书本,翻到本书的最后一章,是的,高二学期上册数学,我们只剩最后一章要学习了,进度很快,我希望同学们课余的时间好好复习前面的内容,把前头所有学过的知识点巩固巩固……” 这时候,董乘浪动了一下,喻蓝星的注意力立刻从数学老师那里转移到他的身上。 可他也就是动了一下,就又不动了。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喻蓝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母性泛滥,看了董乘浪都不下一百次了。 她有些郁闷,转念又想,母性这个东西,应该所有的女性都有。 就像关怀小动物,也是母性的另一种体现……吧? 总之,她很操心。董乘浪动了,她操心他是不是难受。董乘浪不动,她又操心他会不会没气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喻蓝星转头和陈嘉懿说:“这样不是办法,你叫叫他,送他回家呗!” 陈嘉懿接受这个提议,推了董乘浪一把。 董乘浪知道,他要是再不醒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抬起了头,眯着眼睛问:“干吗?”说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陈嘉懿:“请假吧,我送你回家。” 董乘浪:“请个屁的假啊!我上回去请假的时候,班主任说了,我要是再请假的话,就得给我们家皇太后打电话了。” “可你现在是真的有病啊!”喻蓝星插话道。 “没事儿。”董乘浪一咧嘴,笑:“好的差不多了,你看我精神抖擞。”说着,还抖了抖肩膀。 喻蓝星都没眼看他。 可想了想,真的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 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以示参照。 他俩的脑门差不多热,那他应该是没有发烧。 想问的问题其实有很多,可是上课铃响了。 喻蓝星一扭身,端正坐好。 董乘浪却像是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幸福的晕眩,只会痴傻地笑。 还是数学老师的课。 他一见董乘浪没在睡觉了,打趣道:“睡醒了?” 董乘浪不好意思地说:“吃了感冒药,脑子犯浑,现在好多了。” 鼻音依旧很重,脸还有些异常的红。 这下子,数学老师彻底相信他真的发了烧。 董乘浪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一手托着头,眼睛偷偷地将喻蓝星打量。 事情的脉络他已经撸的七七八八了,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 董乘浪本来以为昨夜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夜。 凌晨时分,他都准备打道回学校,却忽然发现一个穿着皮大衣的小个子男人,鬼鬼祟祟地在往路两边的汽车上别着什么。 “干什么的?”他当时大喝了一声。 吓得那人一激灵,拔腿就跑。 他扔了军大衣,连追了三条街,抓住了之后,没忍住暴脾气,把那人狂揍一顿,出了一身的汗,小风一吹,冻成了冰糕。 据发小广告的说,是一个姑娘给了他三万块,作为派发三万份小广告的酬劳。 支付了一半定金,还有一半事成才会给他。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的馅饼。 可这样的广告挺令人反感的,他第一天发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便衣警察,差点被抓到了公安局。 后来他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发了,有时候是趁人不注意,有时候是趁着天还早,塞到路边的汽车上。 三万份小广告,他一共发出去了两万,还有一万计划这周发完的。 这就被董乘浪人赃俱获了。 董乘浪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灵机一动,翻出了蒋美玉的朋友圈,找到了一张蒋美玉、赵淳儿和胡星星的自拍,让那人指认来着。 呵呵,歪打正着。 女人的世界他真的有点不懂。 像男人和男人之间,如果有过节的话,没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事情。 如有,就打两架好了。 可那赵淳儿和喻蓝星有多大仇呢!居然花三万块搞一个类似于恶作剧一样的行为,怕不是吃饱了撑的有病吧! 那些骚扰电话,除了恶心人之外,并不能给喻蓝星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也幸亏没有很大的伤害,要不然这事儿真的就大了。 就算她赵家有钱,这么败的话,迟早都能败光。 董乘浪的思绪有点儿飘,可能是因为感冒,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不过没关系,等他感冒好了……秋后算账。 就算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这事儿也算没完啊。 第33章 吐血 如何惩罚一个阴险的女人? 这道题简直太刺激了。 董乘浪左思右想, 想的抓耳挠腮,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呢。 这要是个男人的话,简直太好解决了。 高三那个学霸, 不照样因为他的惩治, 穿着个平角裤满校园跑嘛! 因为太过丢脸, 现在都转学了。 但赵淳儿是个女人, 还是那种他声音大点儿,她都能哭抽过去的女人。 太阴损的事情, 董家的教育,让他干不出来。 三观超正的男孩可为难死了。 不过,惩戒人什么的还能稍微缓缓,从长计议。 眼前,董乘浪忽然想起来了一个可以现在撩的事情。 —— 喻蓝星从决定不好好学校那一刻开始, 就研究过自己未来的走向问题。 彼时, 她小学五年级,新换了一个超级不喜欢的环境。 她用她不成熟的小脑袋瓜子分析事情,班里的学渣也分了好多种。 有一种是调皮捣蛋, 上课注意力不集中的。 还有一种是学校态度认真,按时交作业, 上课也老老实实听讲的。 前者, 一开家长会,老师就会痛心疾首地说:“这孩子啊聪明是聪明, 就是没用在正道上。” 而且前者还会因为调皮捣蛋, 被无数次的请家长, 烦不胜烦。 于是,喻蓝星就把自己定位成了后一种。 作业老老实实的写,上课的时候不吃东西、不看课外书、也不睡觉。 这么久以来,教过她的老师都觉得她的学习态度是绝对没问题的。 嗯,至于学习为什么不好……大约是因为智商。 就因为这事儿,林深处差点儿被气出了心脏病。 知女莫若父,他女儿的智商有问题? 呵呵! 林深处知道的,这是一场有计划有阴谋的事故。 通常小孩作这种妖,开个偏方,打一顿就好。 喻小蓝却不这么认为。 “我女儿喜欢学就学,不喜欢学就不学,我女儿的人生只要为她自己活,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只要她开心,考倒数第一名我都接受。” 唉,林深处的偏方,至今都没用得上。 董乘浪大概是除了林深处之外,识破喻蓝星的第二人。 他俩第一天同桌,他就发现了端倪。 这小丫头,看着像是在认真听讲,可晶晶亮的眼珠子一看就是没有在听的状态。 为什么呢? 因为数学课啊,就她的水平,肯定是听不懂才对。 听不懂的表情该带着迷茫和无助,这位好,眸子亮的像星星。 和上课压根儿没在听的同学说小话,董乘浪是没有压力的。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把喻蓝星的手机掏了出来,然后胳膊肘右移,用手机戳了戳她。 喻蓝星微不可见地蹙眉,一双好看的眼睛带着些许的警惕斜倪着他。 这人,感冒了也不老实。 不知道的嘛,数学老师凶的要死。谁敢在他的课上说小话,简直是嫌命太长了。 董乘浪的眼睛像桌子的下面看去。 喻蓝星顺着他的视线,就发现了自己的手机。 她把手从课桌上挪下来。 董乘浪把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 喻蓝星又把手机塞进了桌屉,在桌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找他的手机。 找到之后,用一样的方法,把手机还给了他。 这场地下交易就此圆满结束。 手机是交换回来了。 喻蓝星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其实要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他最近的反常究竟和她的骚扰电话有没有关系?以及找到泄露她手机号码的人了是吗? 当初,董乘浪说要替她找人,她还能当作他是好心。 可沈盈盈的信息,让她不得不胡思乱想。 她原本想点开那条信息,直接删除掉。 可鬼使神差的并没有这样干。 喻蓝星不愿意亏欠人情,更害怕董乘浪会告诉他这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也是有所图谋,想以好换好呗! 另一边,董乘浪拿到了自己的手机,一直攥在手心里,感受她的温度。 他低了头,点开手机,甚至想浏览一下她使用过的痕迹。 这是一种特别有意思的窥探心情。 喜欢上一个人,就不由自主地想了解她的一举一动。 结果却成功发现了沈盈盈和陈嘉懿的信息。 陈嘉懿的他知道,陈嘉懿说过。 沈盈盈这么八卦,又健忘,肯定是发完就忘记了。 别说,分析的很对,那晚沈盈盈发完信息就去泡澡了。 让人身心愉悦的香薰浴一洗完,她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嗯……昨晚发生了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啊! 信息的状态是没有打开。 但没打开不代表没看到! 董乘浪抬起头想要从喻蓝星的脸上窥探出什么来着,可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悻悻地趴在了桌子上。 上回说勾引她,这回连沈盈盈都助攻了,她要是还没感觉的话,那他八成和简小雨是同一种命运了。 董乘浪的鼻子很塞,使劲儿捏了两下。 这两天他的脑细胞消耗过多,他暂时决定,休息一下。 不管是爱情还是惩罚,都得脑袋清醒了之后,再做出判断。 数学老师就是转身在黑板上写个方程式的功夫,再一扭头,发现董乘浪又趴桌子上了。 他下意识拿起了粉笔,想要使出他堪比小李飞刀的扔粉笔绝技时,忽然想起来这孩子是个病号。 他悻悻地放下粉笔头,指着黑板说:“来,没感冒发烧的都给我看着这个方程式……” 董乘浪听出来了数学老师的话里有多少的怨念,却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一下课,沈盈盈又邀喻蓝星一块儿去厕所。 董乘浪抬起了头,满是愤慨地嘟囔:“幼儿园的小孩都没你事儿多。” 沈盈盈不客气地回怼:“幼儿园的时候,你忘了你和我一块儿上厕所的事情了?” 董乘浪惊慌失措地看了看喻蓝星:“明明是所有的小孩排着队一起上。” 啊,因为周围都是发小,所以生存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 沈盈盈不再理会他,挽着喻蓝星的胳膊,出了教室。 走了没几步,忽然低声说:“知道吧,所谓的发小,要不然会成为情人,要不然就是死敌。” “嗯?”喻蓝星没盖特到其中的含义。 沈盈盈撇嘴,“我和浪打浪,还有名字笔画多,真的是光屁股一块儿长大的。我还好,小姑娘会注重仪容仪表。他俩,我跟你说,我家现在还有他俩小时候,也就不到一岁吧,一线不挂,露着小丁丁的照片。” 沈盈盈说到这里,两人正好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 门略窄,喻蓝星先进,很好地隐藏了自己脸上抽搐的表情。 两个人各进了一个隔间,很快出来,又结伴回去。 喻蓝星是那种心里挺能沉住气的人,看董乘浪的时候,也没把他和不穿衣服的光屁股小孩联系在一起。 晚上回家,她正写作业呢,手机叮了两声,她偏头一看,吓得差点儿把手机扔了出去。 那个沈盈盈居然把董乘浪一线不挂的照片发给她了。 喻蓝星给沈盈盈发语音。 [你干什么啊?] 沈盈盈的语音很快回了过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光我一个人辣眼睛怎么行呢!得你陪我一起。] 喻蓝星又把董乘浪那张辣眼睛的照片点了出来。 照片上的小孩真的是一线没挂,躺在一个蓝色的用毛线织成的摇篮里,嘴巴咧的很大,好像是在哭。 看五官的话,实在是没法和现在一八几的他联系在一起。 鼻子嘴巴眼睛,就没一个像的。 喻蓝星觉得奇怪,顺手又给沈盈盈发了个微信。 [你不是说你家不光有董乘浪的果照,还有陈嘉懿的嘛!你怎么分得清楚谁是谁?] 这回,沈盈盈好久都没有回过来消息。 喻蓝星准备洗洗睡觉了,手机又叮了一声。 沈盈盈说[我刚才问我妈了,她说的,看丁丁的大小。浪打浪的比较大点,名字笔画多的缩成了一点点。] 喻蓝星给沈盈盈回复了一个吐血的表情。 她真的有想要吐血而亡的心情。 喻蓝星躺在床上想,她再也不要好奇了。 人的记忆就是很神奇,比如一个数学公式,看一遍不一定能记得住。 可董乘浪的果照,老天作证,脸部以下的位置,她真的只看了一遍。 一闭上眼睛,那个光屁股的小孩便咧着嘴圆润地滚到了她的脑海里。 滚啊滚啊,还有他的小丁丁。 喻蓝星哀嚎了一声,猛地钻进了被子里。 —— 启程的校庆定在了本周五举行。 听说,启程只会在有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动用那个能坐的下五千人的礼堂。 什么重大事件呢? 比如市领导下来检查,外宾来参观,以及校庆。 周四的下午,学校便通知了高一年级全体停课一节,去礼堂打扫卫生。 像不上课这样的好事,通常都轮不到高三年级,高二年级的话,也是酌情而定。 比如说现在,就只抽调了几个高二年级的文艺骨干,负责礼堂的布置。 赵淳儿在被抽调之列。 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扬着头颅,跑了出去。 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骄傲的事情。 要深究的话……不就是去干活嘛! 董乘浪“啧”了一声,嘟囔:“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女人。” 喻蓝星本来不想理他,可前头的沈盈盈拱了下她的桌子,问:“浪打浪,你说谁呢?你的四面八方,就属我和喻蓝星离的最近,你今天要不把话说清楚,我告诉你……哼哼!” 喻蓝星的注意力便被拉到了董乘浪那里,她偏了头,正对上董乘浪那双黑亮的眼睛。 他又朝她眨眼睛了,咧着嘴,乐着说:“反正没说我同桌。” 见鬼了似的,又有一个光屁股的小孩甩着丁丁,滚到了喻蓝星的脑海里,还冲她使劲眨着眼镜。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一下子捂住了眼睛。 喻蓝星觉得自己完蛋了,这以后要是一看见董乘浪的脸,就想起来他的果照……可怎么办啊? 欲哭无泪.ing。 第34章 过敏 董乘浪并不知道自己的发小背着自己都干了什么。 他思考了两天, 一直在寻找一个对赵淳儿动手的时机。 他自始至终都没打算把小广告的事情告诉喻蓝星。 像这种事情,喻蓝星就算是知道了,和他的感觉一样, 只有生气, 却不一定能有什么好办法。 他们是一样的, 一样被下限缠住了手脚, 放不开家庭对自己的教育。 他们这样的家庭可能是外人眼中的权贵之家,可他们一出生就背负了什么, 外人根本就不会知情。 喻蓝星也是一个三观很正的孩子,而且还爱直来直去。 董乘浪舍不得让她为难,想要以一己之力,完美地出一口恶气。 其实他这两天,把可用的方法都过滤了一遍。当面质问的话, 即使铁证如山, 赵淳儿肯定还是抵赖!更何况意义不大。 喜欢玩阴招的女孩,她永远都不可能变得阳光。即使这一次阴招被人识破,说不定下回还会变本加厉。 既然是恶作剧的话, 董乘浪便想还给她一个恶作剧。 如果一个恶作剧不够解气,还可以是无数个恶作剧。 他用的方法特别原始, 还很幼稚。 董乘浪让名字笔画多把他家里压箱底的一些仿真玩具全都拿了过来。 就是一些假蛇呀, 蜈蚣啊,还有虫。 名字笔画多不解地问:“你要这些干什么?” 董乘浪回答:“恶作剧。” “你有病吧, 越活越回去了。”名字笔画多嫌弃地说:“咱快成年了, 能不能高级点?” 董乘浪摊了摊手:“要不然呢!我再花3万块把她的手机号码泄露出去, 那才是有病。不能因为狗咬我了一口,我就咬回去啊。我是人,会动脑子,有无数的方法找她麻烦。” 名字笔画多一噎,无话反驳。 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男孩就是吃亏啊,被女孩欺负可以,欺负女孩就不行。 不是说好了男女各顶半边天的,哪儿知道,现在的女孩都这么的猖狂。 来自一个从小被女孩掐大的男孩的心理。 董乘浪又说:“我花3万块给别人,还不如和你们一块吃吃喝喝玩玩。” 名字笔画多撇了嘴道:“那你光吓一吓她有什么用?” “心里舒坦。”董乘浪义正言辞地说。 “好吧,千金难买浪哥你高兴。” 董乘浪准备趁着夜自习上课之前,把这些仿真玩具放进赵淳儿的桌屉里。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趁着所有人都去吃饭的时候,他把那些假蛇、假虫和假蜈蚣,分别塞到了赵淳儿的桌屉以及她的书包里。 塞完了之后,他就抱着篮球和名字笔画多一起去了操场。 赵淳儿在礼堂里忙了整整两节课。 礼堂的布置其实有老师指挥,她们就是负责干活。 可几乎所有班的文艺委员都是女生,一个一个看起来比她还要娇滴滴,干起活来,进度慢的要命。 赵淳儿累的晚饭都没有吃,买了杯奶茶,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班里。 她成绩一般。 虽然定好了以后的发展方向——她老爸准备让她进娱乐圈来着。 可当一天学生,就得好好表现一天。 更何况,赵淳儿心里知道的,从上一次图钉的事情之后,很多同学都对她有意见。 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胡星星和蒋美玉会相信她的鬼扯。 实际上认真说起来,胡星星和蒋美玉也不一定是相信了她的话。 她们三个,毕竟是从高一开始就形影不离。 朋友嘛,有的时候,只是不戳穿而已。 赵淳儿想要借这次校庆,好好的表现自己。 至少,把她失去的形象,重新树立回来。就只能埋头苦干,多出力了。 赵淳儿心事重重地坐在座位上,一直把奶茶喝完,才动弹了一下。她起身把杯子扔掉,又坐回到座位。 这时候,离夜自习上课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了。 赵淳儿向同桌借了上两节课的笔记,一伸手伸向自己的桌屉,拿本子和笔。 她摸到了一个说不清是什么手感的长长东西,又软又硬,还扎手。 下意识拽了出来,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叫起来:“蛇啊~” 她一把把它甩了出去。 正好甩在了路过的沈特身上。 沈特也吓了一跳,他大着胆子拎起来之后才发现……“这是假的。” “吓死我了。”赵淳儿的眼眶一红,开始哭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沈特站在讲台上,气冲冲地问:“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就是这个时候,董乘浪和名字笔画多一起进了教室。 他一眼就看见沈特手里拿的假蛇,心里想着,赵淳儿怎么还不掏书包呢? 他像是期待电影上映的导演,抓心挠肺地等不及。 可那个赵淳儿除了哭,就还是哭啊! 董乘浪怪没有意思地坐回到了座位。 后面的陈嘉懿戳了他一下,小声问他:“这下你心里舒坦了吗?” 一旁的喻蓝星正带着耳机,董乘浪不怕被她听出了什么端倪。 他机械人似的摇头,表示……还不够。 赵淳儿哭了有五分钟的时间,在众人的安慰下,擦干了眼泪。 哭的时候,她把嫌疑人的名字在心里罗列了一遍。 当然是要报复回去的,只不过她得知道到底是谁才行。 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 今天的晚自习是班主任徐薇老师的课,她人还没有来。 赵淳儿拽出了书包,准备把语文书拿出来。 手刚刚伸了进去,就猛地一下弹了出来。 她又摸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是假的,可眼泪啊……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到底得罪谁了? 她做人明明一向很谨慎的。 陈嘉懿又碰了碰董乘浪,“现在呢?” 董乘浪翻了翻眼睛,他还是觉得不太够。 班主任徐薇走上了讲台的时候,赵淳儿抹干了眼泪,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喻蓝星取下了耳机。 其实不需要停止音乐,因为她的耳机根本就没有插到手机上,她仅仅是因为太吵,才想要堵一堵耳朵,静一下心。远的声音听不见,近的却听的很清楚。 喻蓝星拿出了语文课本,心情很复杂地瞥了瞥董乘浪。 她觉得有必要和他谈谈了。 于是,她在本子上写下了“放学等等我”这几个字后,把本子推到了董乘浪的面前。 此时,觉得仍然不够的董乘浪还在想下一个恶作剧。 喻蓝星推来的本子上一共只有五个字,他却看了有一分钟的时间。 第一反应是不能相信,第二反应是仔细对照字迹的笔记,再三确定到底是不是喻蓝星写的。 确定了之后,他在本子上写“有事吗?” 他的表情和他的字一样很酷,可无法安分的手指,出卖了他悸动的内心。 喻蓝星看了本子一眼,刷刷写了两个字“有事。” 董乘浪清了下嗓子,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今天的夜自习可真长啊,董乘浪几乎隔五分钟就得看一次时间。 九点二十五分,离夜自习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董乘浪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期盼已久的放学铃声响起,徐薇都已经走了,所有的同学都在收拾书本,董乘浪却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陈嘉懿用桌子碰了碰他的背,吆喝:“走啊!” 董乘浪用很奇怪的声调说:“你先走。” 陈嘉懿以为他又想干点什么恶作剧,抿了抿嘴,叹一口气。 他说:“叫我说,你应该让她缓缓,要不然她有所防备,就没意思了。” 董乘浪嫌他聒噪,摆了摆手:“你快走吧!” 陈嘉懿把书包往背上一甩,吊儿郎当地出去。 班里的同学走了大半,就连那个赵淳儿,也在胡星星的陪伴下,走了。 喻蓝星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董乘浪二话不说跟上。 这么晚,操场是肯定不可以去的。 启程有一多半的住校生,为了禁止住校生在操场上干坏事,每天晚上,操场上都有一支手拿电筒的正义巡逻队,专抓那些情不自禁的男男女女,就算是没干坏事,只要是一男一女单独在一起,就会严惩。 喻蓝星没打算和董乘浪情不自禁,但操场也不是说话地方的好选择。 好在,从学校回家的这条路,慢慢走的话,应该可以问清楚所有事情。 但董小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总是跟在她的后面不肯上前。 喻蓝星停顿了好几次,他都没能会意。 她只好扭了头说:“过来。” 董乘浪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幻想了很多,就喻蓝星这种性格的女孩会怎么跟他表明心意? 嗯,难道是直接说——董乘浪,我们交往吧? 或者是——董乘浪,做我男朋友吧? 事实证明,脑洞大的孩子伤不起。 喻蓝星等他走了上来,问的是:“董小白,把我手机号泄露出去的人是赵淳儿……对吗?要不然你干吗忽然吓唬她?” 听听多么理性的分析啊,所有的美好在顷刻间崩塌。 董乘浪有些接受不了现实和幻想之间的落差,捂了捂心口,表情扭曲地说:“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个?” “嗯。” 其实还想问他前几天请假是不是也因为她的事情。 不过,别扭如喻蓝星还是决定装傻。 董乘浪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十一月末的凉气,心都冻住了。 不回答肯定是不行。 但他觉得心里憋闷啊。 于是,怏怏不乐地说:“嗯,就是她。” 这下,轮到喻蓝星倒吸凉气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赵淳儿这个人,或者怎么形容骚扰电话的事情。 心里翻腾来翻腾去,只觉得赵淳儿这个人委实配不上她的名字,她其人可以叫做赵可恶。 喻蓝星用脚尖踢了踢碎石,和他说:“你别吓唬她了,这样没意思。” 董乘浪的口吻很不愉快,“就这么算了是吗” 其实夜自习的时候,喻蓝星就问过自己,要真是赵淳儿的话,她会不会就这么算了? 没想好,现在还有些纠结。 喻蓝星抬了头,她不想说谎,很认真地说:“这件事情,我还要好好想想处理方式。” 眼看就到了要分开的地方,喻蓝星挥了挥手,和他告别。 董乘浪“哎”了一声,欲言又止。 喻蓝星顿住了脚步,回头,“还有事?” 董乘浪的脸都气白了,摆了摆手,气呼呼地说:“你,走吧,走吧!”没有良心的。 喻蓝星还真的是转头就走掉了。 回到家才想起来,自己没跟人说句“谢谢”啊。 喻蓝星洗完澡后拿起了手机,可捧着手机捧了好一会儿,信息还是没有发送出去。 她想,还是算了,董小白应该不会和她计较这些小事。 董家的一楼,紧挨着董老爷子房间有一间器械室。 别看董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每天都得练上半个小时。 董乘浪一回家,没有上楼,而是进了他爷爷的器械室。 连拳击手套都没有带,对着沙包使出了连环拳。 董妈提心吊胆地在门外劝阻:“乘乘啊,这么晚了,你爷爷已经睡了,你别吵醒了他。” 不等董乘浪回应,那个屋子里便传出来了董老爷子的声音:“没事儿,别管他,让他练,合着他的声音,我睡的踏实。” 董老爷子爱武不爱文,别说才十点了,就是凌晨两点,孙子愿意练,他也不会说二话。 董乘浪也不是生气,就是急需发泄一下憋闷的心情。 他打的浑身是汗,上臂的肌肉因为持续不断地发力,开始抽筋。 他停了下来,稳住沙包的同时,也稳住了心。 嗯,这样发展应该是对的…… 看看简小雨,就知道什么叫步子太大扯到蛋了。 第二天的校庆,赵淳儿居然没有出现。 听说她夜里发起了高烧,凌晨就被家里的车接了回去。 这是和赵淳儿一个宿舍的胡星星告诉班主任的。 她们说话的时候就立在后门,并没有刻意避开人。 胡星星很委婉地提了一下昨晚夜自习有人刻意吓唬赵淳儿的事情,并把赵淳儿生病归纳成了吓的。 喻蓝星不着痕迹地瞥了下董乘浪。 他摊了摊手,动了动嘴唇,没出声音。 喻蓝星看清楚了,他说的是“不够。” 认真讲,喻蓝星也觉得不够,更觉得鬼扯。 感冒发烧,不和受凉以及病毒传染联系到一起,假蛇假虫子表示自己很委屈,它们就是长得太像真的而已。 徐薇皱了皱眉,示意胡星星回座位。 恶作剧的事情稍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校庆表演的事情。 校庆半个小时后举行,高二三班的表演因为能量很正啊,被排在了第一。 徐薇匆匆走上了讲台,环视了一遍班内所有的同学,问:“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底下的同学们异口同声。 还能怎么准备呢! 着装的话,他们统一穿了秋季的校服。 女生打了粉底,男生梳好了发型。 总之,一定会显得青春靓丽。 “好,一会儿好好唱好好跳。”徐薇笑着嘱托完之后,眼睛落在了喻蓝星身上。 “喻蓝星,一会儿你来领唱。” 赵淳儿作为文艺委员是这次合唱当仁不让的领唱人,可现在她生病了。 徐薇的考量很简单,就是要选个漂亮的当门面。 喻蓝星的资料她看过的,小学的时候还拿过歌唱比赛的大奖,让她来领唱,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这突如其来的委任啊! 喻蓝星连反驳的时间都没有,数学老师匆匆而来,徐薇向他点了点头,走下了讲台。 数学老师上去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抓紧时间给你们讲一个知识点……” 说到这里,底下响起了一片哀嚎声音。 八点半,校庆活动正式开始。 先是高一的代表在门口向各位莅临的领导们献上了美丽的鲜花。 紧接着有选□□的礼宾小姐,带着各位领导绕校一圈,介绍学校这一年来的发展成绩。 最后才领着各位领导到达礼堂,校门口的礼炮轰隆隆响起。 和所有的形式主义会议一样,多名领导以及校领导先后讲话。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开始表演了。 主持人报幕,红色的帷幕拉开,由五十四名学生组成的合唱团,开始了他们今天的表演。 首先是主唱清唱一句,紧跟着五十多种声音汇成了一股,铿锵有力。 负责在前面跳舞的只有一对儿。 据说跳舞的要是多了,会显得不够唯美。 沈盈盈和王君浩便从众人中脱颖而出,特地穿上了精美的长裙,随着音乐舞动起来,好像翩翩蝴蝶,当真是美丽。 高二三班的合唱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喻蓝星一回头,刚好撞见董乘浪黑亮如小鹿一般的眼睛。 她扯了下嘴角,冲他笑了一下。 他也笑了,灿烂无比。 与此同时,赵淳儿正在市医院的门诊处输液。 她蔫蔫地靠在椅子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得罪的人只有喻蓝星。 赵淳儿越想越生气,嗓子一阵发紧后,像是进了异物,麻痒难忍,她一阵猛烈地咳嗽,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 晕眩中,她看见一个护士急匆匆向她跑了过来,然后气急败坏地喊:“注射的是头孢类的药物,有没有做皮试?” “患者自己说的没有过敏史。”另一个负责给赵淳儿扎针的护士也匆匆而来,说话的声音里已经吓出来哭腔了。 “快,可能是头孢过敏性休克,快叫医生。” 赵淳儿休息了一个多星期,才回到学校。 这一个多星期,她整整瘦了五斤。 体重本来就不过百的她,显得更是身无二两肉,尤其是小脸,圆润的时候还能显得可爱,现如今越发地显得下巴很尖,刻薄相就出来了。 喻蓝星原本还想着她大病初愈,还是晚一些找她,省的一刺激,她挺不住。 没曾想,赵淳儿倒是主动找来了,就在第二节课间。 赵淳儿一脸严肃地向她发出了邀请:“喻蓝星,咱俩单独说说话吧!” 喻蓝星站了起来,打先走了出去。 两个人并没有走远,就在走廊的拐角处站定。 赵淳儿先发制人:“喻蓝星,那些假蛇和假虫子是你放进我桌屉的对不对?” 喻蓝星眯了眯眼睛,不否认地说:“算是吧!” 毕竟董乘浪也是为了她才会干如此无聊的事情。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赵淳儿咬了咬嘴唇,愤怒地说:“你知道因为你我都进急救室了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个锅,喻蓝星可不背。 她冷着脸说:“你把我的手机号泄露了出去,我只是以牙还牙啊!而且这只是个开始而已。我这人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惹了我,还指望我会轻易放过你吗?” 赵淳儿一听,脸立时白了。 她欠了那发小广告的一半的费用,可是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居然无人接听。 她本来就有所怀疑,只不过又想,她做的这么隐秘,不会那么巧被人撞破。 可现在喻蓝星说的话,让她心惊。 她当然不会傻到承认,辩解道:“你说的是什么啊?我不懂!” 这样的嘴脸,喻蓝星不是第一次见了,她委实觉得恶心。 真的不想和这样的人浪费口舌,喻蓝星冰冷地说:“你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你只需要记得我说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是想活的凄凄惨惨,我可以成全你。你要是想在所有的人面前演出一个弱者的形象,我也可以成全你。” 说着,喻蓝星动手了。 一个耳光毫不犹豫地甩在了赵淳儿的脸上,声音清脆又响亮。 喻蓝星逼近了她,把她死死地堵在了墙角,压低了声音说:“就你家那点儿钱,别以为就能一手遮天了。告诉你,我还真不看在眼里。信不信,我能真的卖了你。记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我什么都不会说,只会一千倍一万倍的反击。” 赵淳儿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打懵了,她整个人僵直站立,她本来是以受害人的身份站在这里,一不小心就被反转了个彻底。 她想大吵大闹,可是她心虚。 赵淳儿连喻蓝星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好容易回了魂,她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冷战。 赵淳儿终于有点儿相信蒋美玉说的话了,她说,喻蓝星不是一般不好惹。 赵淳儿魂不守舍,一直到打了上课铃才回到教室。 胡星星见她的左脸红的奇怪,小声询问:“怎么了?” 赵淳儿扯了下嘴角,笑的很勉强:“过敏了吧!从上回头孢过敏,我总是这样一边脸红。” 胡星星觉得匪夷所思,却还是接受了她的说辞。 董乘浪的眼睛比较毒,一看赵淳儿就是被打了。 他悄悄地扯了下喻蓝星的衣角,在桌子的下面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喻蓝星瞥了瞥他,心里想的是——拍过果照的小孩离我远点。 第35章 没脸活了 董乘浪对沈盈盈发出了追杀令。 这世上的事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其实也怪沈盈盈来着, 那天她不光把照片发给了喻蓝星,还发给了她的男友。 发别人的果照给男朋友,不晓得这属于哪门子的调情方式。 总之, 沈盈盈缠了王君浩好多天, 非要看他小时候的果照。 可把王君浩愁苦坏了。 王君浩便敷衍她:“我没有啊。” 沈盈盈可不吃那套, 气哼哼地说:“你忽悠谁呢!我妈说的, 每个小男孩打小的时候都照过果照。” “你不能这么武断啊。” “我怎么武断了?” “我真没有果照啊,我妈没那么恶俗的爱好。” “可我妈说……” “你就说, 信你妈还是信我?” “王君浩,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你和我妈掉河里,我先救谁啊?你一个男人,有意思没有?” 反正没谈拢,恋爱一年多, 两人第一回闹了矛盾。 王君浩哄了两天, 愣是没有哄好。 一发飙,他就趁着体育课自由活动找了董乘浪……本意是诉苦。 “你说你,没事儿照什么果照!”王君浩苦着脸埋怨。 “什么?”董乘浪根本就听不明白啊。 王君浩拿出了手机, 翻出了沈盈盈给他发的照片。 “你自己看。” 他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董乘浪,又说:“现在盈盈她非逼着我把小时候的照片拿给她看。” 董乘浪家里也有这个照片, 那是他妈的珍藏啊。 他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人是他自己。 “卧槽。”董乘浪咬牙道:“沈盈盈那个女人疯了吧!” 董乘浪把手机扔了回去, 一下子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沈盈盈正在不远处和喻蓝星打羽毛球。 董乘浪拔腿向她走了过去。 “沈盈盈。”离得还远,他便开始喊了。 “干什么?”沈盈盈这几天就没高兴过, 语气不快地说。 “你过来。”董乘浪招了招手, 示意沈盈盈过来说话, 那么丢脸的事情,他可不想让喻蓝星知道。 沈盈盈放下了羽毛球拍,和喻蓝星说:“等一下啊!” 她迈步向董乘浪走了过去,还没走到面前,不耐烦地问:“说,什么事?我还要打羽毛球呢!” 董乘浪气急败坏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有病啊!” “我怎么了?”沈盈盈抬手,一下子将他的手拍了下来。 “我小时候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喻蓝星好像朝这边看了过来,尽管离的远,董乘浪还是压低了声音。 沈盈盈脸色一僵,噘着嘴说:“你怎么知道的?蓝星告诉你的啊?她也太不够意思了。” 董乘浪只觉天旋地转啊,上一回他饿了三天三夜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的嘴角奇怪地扯了一下,问:“喻蓝星也见我我小时候的照片?” 沈盈盈点了点头:“我把你的照片就发给了两个人,不是蓝星告诉你的,那就是王君浩……” 她咬牙切齿,正说到这里,听见董乘浪说:“沈盈盈,我要杀了你……” 沈盈盈终于知道事情有多大了,她下意识倒退了两步。 董乘浪点着她说:“沈盈盈啊,你脑袋进水了……” 沈盈盈开始紧张了,“你冷静点啊。” “冷静!”董乘浪冷笑。 沈盈盈终于知道事情有多不对了,她拔腿就跑。 董乘浪等她跑开了一会儿,才像发了狂的野马似的追了上去。 他今天要是不揍这丫头一顿,他就不姓董了。 沈盈盈心知自己肯定跑不过董乘浪,她真的是用了毕生的智慧了,猛地扑到了喻蓝星的后面,气喘吁吁地说:“救命,救命,浪打浪疯了。” 董乘浪指着喻蓝星后面的沈盈盈,“出来,我不打死你。” “不出。”沈盈盈从背后死死抱住了喻蓝星。 喻蓝星被她勒的快要喘不过气了,知道自己这个和事佬是当定了,便冲着董乘浪问:“到底怎么了?” 记忆往回倒个半分钟,沈盈盈说她把照片也发给喻蓝星了。 董乘浪捶不到沈盈盈,好想捶自己啊。 董乘浪觉得自己没脸了,尤其是在喻蓝星的面前。 他又指了指喻蓝星后面的沈盈盈,临走之前还恶狠狠地说:“这事儿没完。” 沈盈盈有些欲哭无泪,扯着喻蓝星的衣角哼哼唧唧:“都怪那个死王君浩,男人的嘴怎么这么不严呢。” 喻蓝星没弄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盈盈那儿已经掏出了手机,给王君浩打电话,她要骂死他。 刚才那一出,王君浩可是看着呢。 他也没有想到董乘浪的反应会这么大。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生无可恋地碰了碰一旁的陈嘉懿:“哎,名字笔画多,我完蛋了。” 陈嘉懿幸灾乐祸地道:“活该呀你。” 王君浩的脑袋现在清醒了,他没敢接电话,一把抱住了闷闷不快走来的董乘浪,拖着哭腔哀求:“浪哥,你要打就打我吧,放过沈盈盈。” 董乘浪深吸一口气,真想一脚踢开这个死戏精。 喻蓝星后来才知道,董乘浪追了沈盈盈半个操场的矛盾,是因为那张果照。 董乘浪为了这个事情别扭了整整一下午。 原先他上课都是用左手托头来着。 这样的话,一抬眼睛就可以看见她了。 这个下午,他用的是右手托头,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自己的脸,仿佛自己没脸见人。 他,真的是没脸生存下去。 喻蓝星摸不清楚这样的少男心事,换了个角度使劲儿想,也没想明白呢。 下了夜自习回家,她没有第一时间回房间,而是冲到了爸爸妈妈的卧房。 林深处已经坐在了床上,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明显是洗过澡准备就寝了。 喻蓝星直接忽视了他,问正在敷面膜的喻小蓝:“妈,二春小时候的照片儿,你放哪儿了?” 二春是喻蓝星给林景星起的小名。 这个名字也就只有她偶尔会叫一次。 当然,林景星非常不喜欢这个名字,甚至是排斥的。 一听见她这样叫,总是要和她翻脸。 可喻蓝星才不管那么多呢。 喻小蓝道:“你怎么想起来看弟弟的照片啦?” 喻蓝星藏起了小心思,说:“我就是看看。” 喻小蓝指了指书柜的一角。 喻蓝星走近了一看,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本16开的相册。 喻蓝星把相册取了出来,亲了亲喻小蓝的脸:“妈妈晚安!” 这就出去了。 林深处有些吃味儿地说:“她到现在,都不和我亲的。” 喻小蓝没听懂,皱着眉问:“不亲你脸是吗?多正常啊!女孩子大了呀,亲爹也要避嫌。” 林深处赶紧为自己辩白:“不是那个亲,不是都说女儿最爱爸爸的……我觉得你女儿一点儿都不爱我。” 喻小蓝从这话里听出了八十年陈醋膏的酸意来了,她笑着说:“胡说,星有多像你你不知道呀!脾气又臭又硬。你见她主动跟谁低过头?” 林深处当然了解自己家的臭丫头。 他认可地说:“女孩儿,骄傲点好。” 喻蓝星并不知道,她走了之后爸爸妈妈又围绕着她,谈论了些什么。 她一回到房间,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相册。 这个相册里,不光有林景星的照片儿,还有她小时候的。 有几张的背景是大海边,她穿着蓬蓬的小裙子,开心地比着剪刀手。 小时候的自己和现在长的不太像了,喻蓝星自恋地觉得她小时候是可爱,现在就是漂亮。 其实小时候有很多事情她都记得不大清楚了,不过从现在看过去的话,她脾气不好,朋友不多,还有戒心很大,可能都和小时候的经历离不开关系。 她五岁之前,是没有爸爸的。 那会儿喻小蓝带着她独自在珠涯湾生活。 没有爸爸的日子除了没有爸爸,其实都挺好的。 有了爸爸之后,她遇见了两次绑架。 第一次没有绑架成功,算是有惊无险。 可第二次的绑架很恐怖,她差一点因此失去了妈妈。 而且两次绑架都能算得上有熟人帮忙作案。 所以她对一般的熟人真的戒心超级大。 有些熟人,还不如陌生人善良。 喻蓝星摸了摸照片上笑的很开心的小公主,和过去告别。 她要影集,其实想找一下林景星的果照。 可是翻来翻去,哪怕是林景星小宝宝时期的照片,也带着纸尿裤呢。 也是,林景星比他们小了好几岁,那个时候,大家对隐私会比以前的人更加的注重了。 喻蓝星原本是想,既然董乘浪那么在意,那就想个让他不那么在意的法子好了。 比如,她准备牺牲一下二春的果照,哪知道,二春没有呢! 喻蓝星合上了影集,又想既然没有办法的话,那就只能让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人的记忆都是不靠谱的,在意着在意着,就会忘记了。 —— 董家。 董乘浪又在打拳了。 董妈妈听着那拳声,只觉心惊肉跳。 董老爷子的屋子里黑漆漆的,董妈妈看了又看,还是欲言又止。 好在,儿子也就是打了十几分钟,便拎着书包上楼去了。 董妈妈把牛奶和点心送到了儿子房间,不放心地嘱咐:“乘乘啊,吃完了早点儿休息。” 董乘浪“哦”了一声,忽然又叫住了她:“妈……” “什么事?”董妈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董乘浪低不可闻地叹息,“没事,你也早点休息。” 他其实是想问,到底是谁提议的给他拍果照。 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生气。 董妈回到了房间。 这个时候,董爸还在埋头看书。 她坐在床沿,心事重重地说:“乘乘爸,我总觉得我们家乘乘最近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董爸微微抬头,等着她的下文。 董妈蹙着两道修的细细的眉毛说:“具体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不对劲。” 董爸又低下了头,继续看书,淡淡的口吻:“你不要总是围着他转,你一颗心都扑在他的身上,他掉了根汗毛你都觉得不对劲。” “嫁到你家来的时候,你不就说了,我的工作就是照顾这一大家子,好让你安心做科研。那我这一颗心不全部扑在你们董家的上面,我还能干些什么啊?”董妈不无埋怨地说。 董爸一听,知道妻子有些生气,他取下了眼镜,揉了揉眉心,“你啊,可以看看书,多和朋友们交往。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想乘乘都高二了,翅膀已硬,马上就要不知道飞向哪里。到时候你会更寂寞的,不如趁早找好消遣,转移注意力!” 董妈又何尝不知他说的是事实。 可当妈的,已经为了儿子操了十几年的心了,陡一下让她收心,不可能的。 她又在床沿坐了很久,猛然突兀地说:“哎,乘乘爸,你说乘乘是不是谈恋爱了?” “就他?”董爸哼笑道:“他要是懂得谈恋爱的话,我就不叫董钢了,我叫钢董。” 这话董妈不大爱听,她翘了下嘴角不满地嘟囔:“我儿子情商可比你高多了。” “是是是!你儿子聪明。”董爸谦和地笑。 —— 董乘浪的妈妈李秋萍其实也不是没朋友。 大院里像她这样不出门工作的太太多了去了。 像蒋美玉的妈妈,沈盈盈的妈妈,陈嘉懿的妈妈,她们都会常来常往。 有时候约在一起逛街,有时候约在一起打打麻将,刚好凑成一桌。 没从丈夫那儿听到什么有用的意见。 李秋萍干脆约了几个姐妹喝下午茶。 喝喝茶,聊聊八卦,再顺便交流一下各自从孩子们那儿得来的消息。 孩子们多精啊,比如说,蒋美玉回家肯定不会说自己在学校里都发生了什么,说也只说好的不说坏的。但是她会口无遮拦地说起和沈盈盈、陈嘉懿、董乘浪有关的事情。 沈盈盈和王君浩恋爱的事儿,就是从蒋美玉妈妈的嘴巴里爆出来的。 这么一个交流会,将在董家举行。 董老爷子一听说儿媳妇要请人到家里聊天,自己也约了老伙计钓鱼去了。 他人老话不多,受不了女人的聒噪。 下午三点钟,李秋萍午睡起来,就让家里的住家阿姨泡了壶好茶,再拿出上午专门去蜜订的一些不腻口的点心。 刚刚准备好,人就全来了。 四个女人坐在院子的小花园里,冬日的暖阳刚好照了进来,十分惬意。 李秋萍却伤感地说:“哎呀,转眼就又要过年了,这一年一年过的,都不敢细想。昨儿我们家老董还说,乘乘都高二了,翅膀也硬了,迟早要飞的找不着人影,我这心里啊,失落落的。” 不愧都是孩子的妈妈,李秋萍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了那三个人的共鸣。 陈嘉懿的妈妈叫李慧,家里头也就陈嘉懿这一根独苗儿,感慨最深。 她跟着叹气说:“可不是嘛!我们单位有好几个和我年纪一样大的女人。因为大的上大学去了,空虚寂寞,干脆再生个小孩玩儿。” 李慧的最后一句话,让其他的三个人笑了起来。 蒋美玉的妈妈程敏年纪最大,她家有三个孩子,老大老二是双胞胎,老三蒋美玉,娇惯着呢! 程敏说:“要再生一个的话,秋萍和慧慧都可以,我家已经三个了。老大和老二今年大三,我听老二说的,老大和他女朋友好的形影不离,八成毕业就得结婚。结婚了我就让他俩先生个孩子,我反正是寂寞不了。到时候我带孙子,你们带二胎,咱们啊,还能一块儿带小孩,方便交流。” 沈盈盈的妈妈何倩珊捂着嘴笑,但一想起自家的孩子,她头疼地说:“我们家两个,哥哥还好,妹妹啊,简直让人操心死了。” 何倩珊说的是沈盈盈谈恋爱的事情。 她头一次从程敏的嘴里得知女儿早恋的时候,气的浑身发抖,一转身就要回家打死那个死丫头。 可李秋萍她们都劝她,现在的小孩犟着呢,宜疏不宜堵,她还不如假装不知道。 唯一庆幸的是,女儿早恋归早恋,并没有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 现如今,她仍在观望中,反正就是有层窗户纸,她没有捅破让女儿知道。 李秋萍起了个话头,其余的三个你一句我一句地越聊越热闹。 她看时机正好,搓了搓手心说:“我总觉得我们家乘乘啊,是不是也谈恋爱了?” “你们家乘乘啊!”程敏乐的前仰后合,“不是我说的,是美玉说的,他就会打架,喜欢他的人倒是不少,但他啊,还傻着呢!” 知子莫若母。 李秋萍可没觉得她儿子傻,这话她不爱听,却也抿了嘴笑笑,“我就是觉得他最近的情绪起伏有点大。” “是不是学习太紧张啊?”李慧问道。 她家陈嘉懿是四个孩子中学习最差的,考什么名牌大学是指望不上了,但大学还是有的上。 她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的路,就是不知道她们家老陈怎么想。 何倩珊摆摆手说:“不会的,她家乘乘学习好,我听说啊上回月考又是全班第一。” 李慧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高二有月考吗?” 程敏:“都考两回了,第三回因为校庆给取消掉了。” 李慧看了眼李秋萍,见她也是一脸懵,心里便清楚了:“肯定是嘉嘉不让乘乘告诉你的。” 说罢,一脸苦笑。 李秋萍也只能跟着笑。 这时,程敏忽然想起来了:“哦,我听美玉说,乘乘现在的同桌是个女生,好像是里头林家的那个闺女呢!” “林家?”李秋萍愣了片刻。 程敏又道:“对,林家半道找回来的那个闺女,到现在都没跟林家的姓,姓喻,她妈是喻世珠宝的,叫什么名字,我给忘记了。” “喻蓝星。”何倩珊端起了右手边的杯子,掀起了杯盖,却没有喝茶。 她停顿了几秒的时间,看了看众人,笑着又说:“我听我们家盈盈说她俩现在是好朋友。” “喻蓝星!”李秋萍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她就知道的,她们家乘乘肯定有事儿瞒着她。 第36章 太掉份 董家的这场茶会没开多久, 赶在晚饭前结束。 董钢今天回家的也算早,刚一踏进家门,李秋萍正在收拾茶具。 董钢随口问:“家里来客人了?” 李秋萍接过了他的公文包说:“你不是让我多和朋友来往!” 董钢笑笑:“这就对了。” 李秋萍似无意中说起:“咱大院里那个林家, 听说有个女儿不姓林啊……” 董钢的笑敛住了, 不快地说:“我说的是多和朋友交往, 少聊别人家的八卦。我就是一个搞研究的, 和那些权贵不一样。” 李秋萍最受不了丈夫的老古板,她的脾气也上来了, 稍微抬高了声音:“我聊什么八卦了?董钢,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 董老爷子拎着自己的战利品——一条两斤的草鱼,刚走进院子,正好听见了屋子里夫妻俩拌嘴的声音。 他只当没有听见,推开了门, 中气十足地说:“来, 红烧了。” 李秋萍顿时压下了先前的火气,从董老爷子手里把鱼接了过来,说:“爸, 你快歇会,累一下午了, 我给您沏茶去。” “不累, 钓鱼就是坐着。”虽然是这么说,但董老爷子还是坐在了沙发上。 等到李秋萍把鱼递给了阿姨, 去给他沏茶的时候, 他拍了拍茶几, 示意自己的儿子过来。 董钢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董老爷子瞪着眼睛说:“和老婆吵架的男人……没出息。” 董钢气的心肝肺都是疼的,可拿自己的老爹没一点儿脾气。 他转身,噔噔噔地上了楼。 李秋萍沏茶的时候,就听见自己丈夫暴走的声音了。 董钢平日里上楼没有声音的,只有挨了他爹的训,才会这样。 李秋萍心里的郁气散开了不少。 其实董钢也没有说错,董老爷子建立的功勋那是老爷子自己的,更别说他早已退休多年了。 而董钢呢,就是个搞科研的。 确实和林家那种深陷权力旋涡中的人家不一样。 就在刚刚,她还想让董钢打听打听那个叫喻蓝星的到底是不是林深处的亲闺女。 听说是亲的。 可还有人说不是亲的。 李秋萍把董老爷子专属的紫砂茶壶端了上去。 这茶壶有些年头了,听说是老爷子还没退下来之前,老战友送的,宝贝的不得了。 老爷子敲了敲茶几,“搁这儿。” 李秋萍按照吩咐,把茶壶放在了老爷子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 正要起身去厨房的时候,她听见老爷子说:“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本来并没有多大的事,李秋萍的眼眶却突然有点儿发热。 她说:“谢谢爸爸。” “去吧!”董老爷子闭上了眼睛。 这人的年纪一大,精力简直大不如前了。 想当年,他也能像他孙子似的,一拳一拳地砸在沙包上,砰砰地响。 现在不行了,老了,钓一下午鱼,都觉得疲惫。 今儿他钓鱼居然碰见了林家那孩子。 老林死的早,原还想着林家不会繁盛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倒也让那个林深处剑走偏锋,走出了一条繁华的大路。 后生可畏啊! —— 好好上学的孩子不知道家里都发生了什么。 董乘浪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沈盈盈,其表现在于把他家相册里藏的那丫头小时候丑丑的照片,全都翻拍了一遍,发给王君浩了。 还专门挑选了夜自习的时候。 要知道周二的夜自习没有老师占,这是纯粹的自习课。 沈盈盈小时候长的到底有多丑呢? 那会儿他们四五岁,随爹在戈壁滩上扎营。 那儿的日照时间很长,可以照的水果天津津的,却也可以把人类好好的小脸照的黑黝黝的。 是的,小时候的沈盈盈又黑又瘦,脸上还总起干皮,脸袋的中央不用打腮红,常年都是红彤彤的。 这种红可不是红润的红,而是皱巴巴的红。 让人看一眼,绝对没法跟现在青春靓丽的沈盈盈联系在一起。 王君浩一看,捂着嘴差点儿笑晕过去。 沈盈盈要气炸了,咋咋呼呼地喊:“浪打浪,你跟我斤斤计较,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是男人,也不是你家男人。”董乘浪的气可也没消呢!毒舌起来简直就是眼镜蛇那种。 沈盈盈不信治不了他,一把握住了喻蓝星的手,“我跟你说,你可得擦亮了眼睛,那些小心眼的男人,你就是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能要!” 这话说的有意思极了,陈嘉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哈哈笑完后,添了把火:“沈公主,你说什么呢?你这是红果果的诅咒啊,诅咒我前同桌当一辈子单身狗。” 喻蓝星快被这几个人闹死了,他们喜欢自相残杀,她很无辜的。 她被前后吵的头晕,捂着胀胀的脑袋说:“和解吧!” “我不!” 不愧是发小,董乘浪和沈盈盈异口同声地说。 “幼|稚!”喻蓝星决定不再管他们了,她抬手带上了耳机,而后又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俩接着吵啊! 董乘浪和沈盈盈对视了一眼,同时又别了过去。 还是董乘浪先说的,“和解?”不和解,恐怕他在喻蓝星的眼里就是幼|稚死了。 沈盈盈大声说:“ok!” “井水不犯河水?” “ok!”沈盈盈又大声说。 董乘浪向喻蓝星的方向努了努嘴。 沈盈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毕竟事起于她。 她冲他龇了龇牙后,拍了拍喻蓝星。 等到喻蓝星取掉了耳机,她说:“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什么话啊?”喻蓝星听的是摇滚乐啊,主唱一个劲儿地嘶吼,谁知道他俩又说了什么。 沈盈盈一本正经地说:“我跟你说,董乘浪的心眼儿一点都不小的。他心眼儿特别特别大,真的,你要是单身一辈子的话,完全可以考虑考虑他。” 喻蓝星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单身一辈子啊?” 沈盈盈耸了耸肩,指了指一旁的董乘浪,“他让我这么说的。” 董乘浪跺了跺脚,后牙槽好痒啊,摆了摆手,和沈盈盈说:“你走,你走。” 沈盈盈还带着股气,转了回去。 王君浩捧着手机,还在乐。 沈盈盈气急败坏,一把拧住了他的大腿。 王君浩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求生欲很强地说:“很可爱啊!我笑,真的是因为你可爱极了。” 董乘浪忍了又忍,看着喻蓝星光滑的侧脸,还是没有乘胜追击。 放学回家,董乘浪的心里有些闷,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到了器械室。 刚抬起一只拳头,他妈就立在门口说:“乘乘啊,妈妈听说你有了一个新的女同桌啊!怎么样?和她相处的还愉快吗?” 董乘浪举起来的手,顿时落了下去。 他扭了头,很意外地道:“妈,你好厉害啊,连这种八卦都知道。” 李秋萍审视了一会儿,她儿子脸上的意外不是装出来的,也并不刻意。 她故意说:“谁让你什么事都不跟妈妈说的,还有月考的事情,你也没有告诉妈妈……” 董乘浪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快,“妈,是不是程阿姨又来咱家了?” 也就只有蒋美玉的妈才会这么多嘴多舌了。 李秋萍道:“你不要瞎猜,不是你程阿姨说的。妈妈就是有点儿伤心,我的儿子长大了,什么话都不愿意跟妈妈说了。” 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了下来。 董乘浪挠了挠头,“妈,你和我爸吵架,不也不告诉我姥姥嘛!” 李秋萍被噎的直瞪眼睛。 董乘浪又说:“妈,你不要瞎想,我不告诉你月考,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啊!我要是告诉你我考了第一名,你肯定忍不住去跟陈嘉懿的妈妈说,他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好歹也这么大了,不能再因为成绩的事情被他爸拿皮带往死里抽了。反正你就记得,我没做给董家抹黑的事情。” 李秋萍明知儿子说的是对的,可还是想再问一问喻蓝星的事情。 正踌躇间,儿子问她:“妈,有馄饨吗?” “有。” 董乘浪嗒了嗒嘴说:“想吃。” “好,我去给你煮。” 李秋萍转身离开。 董乘浪的眼睛暗了一下,这个就是他不愿乘胜追击,询问喻蓝星“他到底行不行”的原因了。 早个恋而已,一不小心,问题要是上升到家庭的层面,他怕林深处翻脸啊! 毕竟他们还是未成年。 李秋萍去了厨房。 阿姨的耳朵很灵敏,已经拿出了汤锅,正在接水。 她嘱咐阿姨,“汤调的清淡一点,晚上吃的太咸,夜里会渴。” 阿姨点头:“好的。” 李秋萍站在厨房门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打消了问话的欲念,被儿子支配到厨房的。 但她心里明白,她要是再跑过去重新问一次的话,就显得特意了。 —— 李秋萍还是有自己的路子。 就算她儿子不肯多说,丈夫清高不愿意过问这些八卦。 可这事儿,也照样难不住她。 李秋萍听人说,林家和简家走的很近。 刚好,她认识简家的儿媳黄新新。 虽然不太熟,但也能说上几句话。 黄新新年轻的时候好像是个小明星,几乎每天都得去捯饬个头发啊,做个美甲,一出门必是光鲜亮丽。 四十岁的人了,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说她没有打针,鬼都不信。 李秋萍打听好了一切,和黄新新在城中一家颇有名的造型店偶遇。 黄新新正准备烫头发,但凡烫个头一坐两钟头,正无聊的紧,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套装的女人推门而进。 她看人,先看衣物。 只见女人的穿着不凡,脚上蹬的高跟鞋应该是纯家的新款,这双不低于一万块。 还有女人拎的包包,也不是凡品。 再一看脸,哟,怪不得气质非凡,敢情是认识的。 黄新新眉开眼笑,主动和她招手打招呼:“哎,董夫人。” 李秋萍假装很意外:“咦,简太太,好巧啊!” “是啊,你也来做头发啊?我跟你说,这家不错的。”黄新新很是热情。 李秋萍慢慢地朝她走了过来:“是啊,我就是听人说这里不错,才想来换个新发型。” “那你坐,你坐,我介绍手艺好的师傅给你。”说着,黄新新便叫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服务员,“这位夫人是我姐妹,叫你们的顶级设计师来给设计一个合适的发型。” 服务员点头退走。 李秋萍客气地道:“谢谢你啊简太太。” “客气什么!” 很快就来了一个自称是设计师的年轻男人。 李秋萍是中长的发型,一般都是盘或者扎起。 男人建议她烫一个微卷的样式,这样的话能扎能披散,更不会影响盘发的效果。 李秋萍同意了。 她的目的本就不在此。 于是,李秋萍和黄新新一起,卷上了粗粗的杠子,坐在了那个奇形怪状的机器下,热切地聊了起来。 中年女人的话题,很自然就会扯到了孩子的身上。 李秋萍说:“我家儿子明年下半年就高三了,有时候想想,真的好快的。” 黄新新接腔:“我儿子今年本来也该高二的,可我老公说他学习太差了,就让他从高一重新上了。我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吧,林家的那个闺女在高二,我不想让我儿子和她上一个班。” 李秋萍一听,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 她还没提林家呢,黄新新自己就提上了。 她故意问:“林家的女儿?就是那个喻……” “喻蓝星。”黄新新一提起这个名字,就糟心的不得了,下意识耷拉着眼皮。 “哦,我好像听我儿子说过,和我儿子一个班。怎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儿子和她一个班啊?” 黄新新叹了口气,“不瞒你说的,我那个傻儿子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打小你不知道给那丫头写了多少封情书了。” 李秋萍的心里顿时一咯噔,眯了眯眼睛问:“那你们两家是算订下了?” 这年代可不兴包办婚姻,可有些头面的人家,还是注重这个形式的。 比如说孩子还没成年,互相看对了眼儿,又门当户对的,两家的大人通个气,算是心照不宣地订婚了。 “订什么订啊?”黄新新撇嘴,“人家那闺女可看不上我们家的傻儿子。不是我吹啊,我儿子你也见过的,怎么也算得上仪表堂堂了,她看不上我们,我还不稀罕呢!我跟你说啊,女儿随妈,那丫头小小年纪,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林家亲的都不一定。” 这最后一句,黄新新刻意压低了声音。 听的李秋萍眼皮子一跳。 她也低了声问:“怎么不好了?” “就冲她把我儿子迷得颠三倒四,她就好不到哪里去。我举个不太恰当的列子,自古啊,都是妖妃祸国,她要是不妖,怎么能迷惑人呢!” 黄新新煞有介事地说。 李秋萍已经从黄新新的话里听出了她的水平。 她淡淡地笑,说出的话有点儿像和稀泥:“一家有女百家求,不也是常有的事情嘛。” 可到了黄新新的嘴里,就变味了。 那个喻蓝星好不好,李秋萍没有见过,不下定论。 但这个黄新新委实不好,一把年纪的人了,说起小姑娘的闲话来,一点都不嫌磕碜。 还是她家老董说的对,少找这样的人聊八卦。 委实太掉份。 第37章 打靶场 说来也挺有意思的, 开学这么久了,喻蓝星也只是和前后桌的人熟悉。 可自从校庆上做了领唱之后,她好像和整个班级都熟悉了起来, 真正的融入到了高二三班这个集体。 毕竟班里的女生小团伙也不止蒋美玉那一个。 有人向喻蓝星递来了橄榄枝, 这个小团伙属于学渣小团伙, 四个女生, 成绩最好的那个是全班的四十五名,其余的三个分别是倒数第九, 倒数第七和倒数第四。 物以类聚啊,这个小团伙想发展喻蓝星,还是因为叶兰静,她们彼此都挺熟的,听说以前初中的时候上同一所贵族学校。 这个小团伙的领头人叫白莉莉, 家里是倒腾皮货的, 这几年的皮草生意好做,一下子发家致富了呗。 但因为富起来的年限太短,周身的气质没法和赵淳儿那种打小就是白富美的相提并论。 是以, 两个小团伙一直都挺不对头的。 下午上课之前,喻蓝星接到白莉莉的舞会邀约的时候, 愣了片刻。 她其实特别不喜欢这样的活动, 往常都是能推掉就推掉。 可一时间,她有些犹豫, 她怕别人误会她假清高。 自打回了京城, 进了这启程学校, 就没安生过。 这样的情形不符合喻蓝星的初衷,她是混日子得过且过来着,可她想要混的低调。 犹豫了片刻,喻蓝星拒绝的委婉,“我好像听我爸说周日有事,我回家问问他。” 这倒不是一句谎言,昨天林深处还说在屋子里憋霉了,这个周末要出去透透气,只不过没定去哪里。 白莉莉点头,“可以啊!” 忽地趴在她的耳边说:“要是你来的话,记得周日带上你的男朋友。” 喻蓝星:“我没有啊。” 白莉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哎呀,后备的也行啊!我们都带男朋友当舞伴的。哦对了,叶兰静也去,她说你上回帮了她,她还没有好好谢你呢!” 喻蓝星想起叶兰静的交友范围,就更加不想去了,敷衍道:“周六再说吧!” 白莉莉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去走廊上玩了。 董乘浪进到教室的时候,刚好看见白莉莉从喻蓝星的身边走开。 他一边往里面进,一边问:“白莉莉找你有事啊?” “嗯。”喻蓝星轻轻地叹了口气,又一本正经地问他:“你有没有觉得人际交往很烦的。” 董乘浪见她双眉紧缩,一双明亮的眼眸像是阴天时的星子,如同被蒙上了迷雾。 他可是懂得怜香惜玉,紧跟着又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喻蓝星捧着头把白莉莉的邀约和他讲了一遍。 董乘浪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他不以为意地说:“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呗。要是缺舞伴的话,我可以啊,免费劳动力。” 见她无动于衷,他又补充:“我舞跳的不比你差。” “是是是,一看就是经常参加舞会的。”喻蓝星揶揄他。 董乘浪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经常参加。我爸单位每年会组织一次,我爸不爱跳,开场舞就得我妈和我跳。还有他战友的孩子过生日啊,也会组织一下。” 喻蓝星撇嘴,“可我不爱啊。因为这个,我以后都想当兽医了,不用跟人打交道。” 想了一下,她不想显得自己太不合群,又说:“其实我也不是不爱跟人打交道,我只爱跟普通人打交道,不喜欢那些事多的。” 比如那些会问她爸爸做什么工作的、妈妈名讳的。 人与人交往,还得带着全家,她不喜欢这样。 她不乐意巴结别人,也不乐意被人巴结。 董乘浪明白她的意思了。 人与人的交际本来就是排外且分圈子的。 他们这个圈子高高在上,其他圈子的人想要进来,总是要费一些力气。 他也不大喜欢巴结和攀比,所以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圈子里。 董乘浪说:“那你就不去。” 喻蓝星还是叹息,他不明白的,一个没有朋友的孩子内心的纠结和渴望。 可渴望归渴望。 周六的时候,喻蓝星以周日要全家出游的理由,婉拒了白莉莉的邀请。 白莉莉倒也不气,问她:“你们要去哪儿玩啊?” “哦,我爸说要带我们去郊外的碧园。” “去跑马吗?”白莉莉顿时很艳羡地说。 碧园可是郊外最有名的马场。她爸爸和人应酬时会去,但从来没有带过她去。 “是吧!”喻蓝星淡淡地笑。 她不想告诉白莉莉,其实她爸是带她们打靶去的。 碧园可不止有马场,还有一个最大规模的靶场。 她爸如今闲在家里,憋的手痒。 白莉莉又说:“好吧,那下回我再邀你,你可一定要去啊!” 喻蓝星推脱不了,点了点头。 周日,林深处一大早就起了床。 十二月的天,即使太阳露头,也是寒冷逼人,更何况是太阳都还没有开始工作的清晨。 林深处只着了件羊毛衫,便立在了院子里,冷冽的风一吹来,好似没穿衣裳似的。 可他并不在意,想他一成年就入了特种部队的军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是有常人不可比拟的毅力。 就不说他了,即使是他的孩子们,也比旁的人毅力坚强。 他不喜那简小雨,倒不是因为他有一个不着调的母亲。 而是简小雨本身也不大讨喜,可以说那个孩子坚持的最长的一件事情就是给星写情书了。 做事没有长性和毅力,只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就算星真的被哄骗了,他也会不同意。 好在,星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林深处练了套简单的拳法,很快就把身体活动开了,一直到后背起了层薄薄的汗,他才收了拳势,进屋去。 紧跟着,他上了楼,挨个叫起来儿女,最后才叫老婆。 让老婆比孩子们多睡一分钟,这是他在偏心。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早餐,司机已经备好了车,随时可以出行。 却在这时,来了不速之客。 董乘浪背着书包,立在林家大门的外面。 这孩子来的次数之多,连司机都认识他了。 董乘浪会说话啊,隔着门打听:“叔叔,是不是一会儿林叔叔要出门啊?”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司机笑:“不是,是一家人都要出去。” “啊?”董乘浪的失落都写在了脸上。 司机要开门放他进来,董乘浪却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是路过。” 说着,就转身了。 这孩子还真是有眼色之极。 司机瞧着他的身影越晃越远,这时,门一响,林深处打先走了出来。 “出发吗?”司机问。 “嗯。” 林家的汽车很宽敞,不是世面上常见的车型,隐藏了装甲的车身,实际上车架由双层装甲钢板焊接而成,出厂之前可是拿到靶场进行过防射击检验。 一家人全部都坐上了车,司机发动了汽车,缓缓地开了出去。 他的心里还在想,没准儿能碰到董家的那个孩子。 果不其然,还没有出小区,就看见了那孩子的身影。 司机若无其实地从倒视镜里向后看去,“哦,刚刚董家的那个孩子路过了家门口……” 林深处一听这话,气都不打一处来,他可真会路过啊。 委实是一时兴起,林深处突然吩咐:“停车。” 赵霖跟了林深处十来年了,又是打部队磨练出来的开车技术,不偏不倚,刚好把车停在了董乘浪的跟前。 林深处落下了车窗,不等董乘浪向他问好,便说:“打靶,你去吗?” 董乘浪先是一愣,跟着便是欣喜。 他点头,却仍然不确信地道:“叔叔愿意带我去吗?” 林深处闷哼了一声,问他:“和家里人说的几点回去?” “十一点钟。” “上车。” 副驾驶没有人坐,董乘浪绕了一圈,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林深处又问他:“家里的电话号码?” 董乘浪报上。 林深处拨了他报上的电话号码,等电话一接通,便客气地说:“你好,董老爷子在家吗?” 董家。 林深处也就是和董老爷子有过几面之缘。 现在听说他带着孙子去靶场,董老爷子很宽心地说:“去吧,去吧,替我好好教教他。” 林深处答了“好”,又同董老爷子说定了几点送董乘浪回家,这便挂线了。 董乘浪简直得意的不得了,一回头,冲着喻蓝星咧嘴笑。 喻蓝星心想,傻孩子,靶场那可是林深处的天下。 另一厢的董家。 李秋萍一听说儿子被林深处带走了,顿时大惊失色。 董老爷子见她脸色不好,不高兴地道:“不要总是想着把孩子栓在身边。” “不是啊爸!”李秋萍犹豫了再三,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了。 知子莫若母,她家乘乘装的再淡定,她也能看见他一心的春水在荡漾。 “你说我孙子看上林家的闺女了?”董老爷子深锁着眉头,有些不敢置信。 李秋萍一脸愁容地说:“是啊,听说人家连简家都看不上呢!” 董老爷子气哼哼地声:“林家看不上简家的孩子,一定是因为简家那孩子有不好的地方。至于,咱家这个小猴崽子,能不能被人看上,那还得看他的本事了。” 第38章 比赛 碧园建在林山的半山腰。 这里主要的经营就是一处跑马场, 实际上再往上走十里,还有一处射击俱乐部和猎场。 射击这项运动本来就属于小众,不为大多数人知道也是常理之中。 猎场的话是不对外开放的。 但林深处既然带着妻小前去, 便自是已经打过招呼。 只是现在哪有那么多的野生活物, 碧园的老板每隔三个月会往猎场里放一些小动物, 以备之需。 他们赶的巧, 上个星期刚放了一批野兔子进去。 董乘浪以为的打靶就是那种端着枪往地上一趴,扣扳机就行的字面意思。 却不曾料到所谓的打靶, 打的居然是活靶。 “第一次?”林深处擦拭着□□问道。 董乘浪挠了挠头,如实回答:“我记得小时候和爷爷打过一次猎,可后来爷爷年纪大了,我爸不爱这些,就没有过了。” 林深处点了点头, 董家实情, 他知道确实如此。 董老爷子戎马一生,只有一子,其子是个搞科研的, 人称董工,技术干部, 工资以及级别都等同于少|将。 可搞技术的, 给房给车,不给权|力就是了。 要说这儿子不继承老子的志愿, 另创一片天地也好。 可坏就坏在, 老子和儿子不对头, 老子嫌弃儿子是个软脚虾,儿子嫌弃老子太粗鲁。 两人斗了二十几年,嘿,孙子出生了。 孙子的日子不好过呢!学习不好,爹不愿意,身手不好,爷不愿意。 所以,他就长成了这样式的全面型人才。 从而也就说明了,小孩子很精的,会努力适应生长环境。 林深处没再说什么,指了指林子里面,又道:“里面有野兔子。” 董乘浪又挠了挠头:“真打啊?” “打的着就有午饭,打不着就饿着。” “叔叔肯定能打的到。”千穿万穿,马屁不转。 董乘浪眼睛一弯,笑笑地说。 林深处回头瞅了他一眼,又努了努不远处站着的喻小蓝,故意道:“看见没,我老婆在。我老婆不喜杀生,可我想吃烤兔肉。” 当然看见了,喻小蓝穿一袭蓝衣,远远地站在林子的外面。 这是一个比“你爹喜文你爷喜武”还要恶毒的难题。 董乘浪感受到了林深处的恶意,有点想把□□扔掉,直接不干了。 除非有一只傻兔子直接撞死,要不然必然会得罪一个,根本没法玩嘛! 正想到这儿,林子里忽然想起了放木仓的声音。 林深处和董乘浪顺着木仓声寻去,还没有走到地方,又听见了林景星的欢呼声音:“爸,我姐打到了一只兔子。” 董乘浪除了听见脚踩树叶的沙沙声音,好像还听见了林深处的叹息声。 林深处摇了摇头,没往声音的方向去,而是转身出了林子。 废话,原本是想吓唬吓唬董乘浪,现在局都叫他宝贝女儿给破了。 他总不能仗着自己老,使劲儿欺负小孩啊! 他也是要面子的。 董乘浪心想,不会吧,不打了?却没敢多问。 董乘浪又往里走了几步,就见林景星提着一只大兔子,朝他招手。 可兔子的身上没有伤,想来是吓晕了过去。 不远处的喻蓝星正端着枪口,问:“死了吗?” 林景星摸了摸兔子的肚子答:“心还跳呢。” “没打中?” “身上没有伤” “那送给咱妈。” “好嘞。”林景星抱着兔子往林子外跑。 董乘浪知道林深处为什么不来了,因为来了他也吃不上兔子肉,看了还糟心。 董乘浪顺利和喻蓝星会师,就不管林深处去哪儿了。 董乘浪凑了上去,夸张地说:“哇,你很厉害啊!刚刚那一木仓朝哪儿放的?” 喻蓝星以为他是笑她准头不行,气呼呼地说:“你行你上啊。” 董乘浪不确定地问:“真打假打?打死了的话,你妈她……”会不会不高兴啊? 喻蓝星不解:“我妈怎么了” 董乘浪叹了口气,想想还是算了,不好意思告林深处的状。 两个人在林子里瞎转悠了快一个小时,别说兔子了,连根兔毛都没再发现。 喻蓝星空放了两木仓,觉得没意思,就出了林子,直奔射击俱乐部,真的打靶去了。 董乘浪还是跟在后面。 两人进了设计俱乐部的门,拐了个弯,就是射击场。 射击场被厚厚的铁墙围的严严实实,非工作人员和射击者是不准随意进去的。 射击场比林子还要大,每隔十米,就有一处木制的人型靶。 林深处打过两场,手痒缓解,在射击场的入口处拿了把没装弹夹的空木仓,教林景星射击的要领。 喻蓝星不需要他教,董乘浪在那儿装子弹整装备的时候,他倒是抬头看了一眼,手法倒也娴熟。 喻蓝星装好了木仓之后,瞥了眼一旁的董乘浪,笑嘻嘻地问:“哎,比赛吗?” 董乘浪咧着嘴乐:“比啊,输赢怎么说?” “你说啊!” “没想好。”董乘浪不是没想好,而是看见了林深处不敢狮子大开口,于是道:“这样吧,咱们先比过,谁赢了谁在提条件,就提那种请顿饭啊之类的,不过分的条件总行吧?” “行啊!”喻蓝星满口答应。 “一个弹夹里八发子弹,两个弹夹十六发……打完这些人型靶,至少得换三个弹夹。”林景星喃喃自语。 林深处的注意力已经从林景星身上,转移到了射击场的里头。 董乘浪出发了,端木仓的姿势正确,速度也算快。 其实打木仓谁不会!胆子大,忍的住后座力就行了。 要比的不仅仅是快,还得比命中率。 偏,董乘浪的命中率也不错。他过去的地方,人型靶皆倒下。 林深处斜眼看了下他女儿,低头轻扯了一下嘴角。 有意思的很,他们家星,碰上对手了。 这个董乘浪比简小雨强了那么一点。 要知道,简小雨可是他女儿的手下败将。 董乘浪这一圈儿,一共打中了二十七个人型靶,四个弹夹三十二发子弹,回来的时候还余了三发,这个命中率就看出来了。 喻蓝星临出发的时候,林深处好笑地问她:“紧张吗?” 喻蓝星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射击场。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射击场了,以前可不叫碧园,叫什么她早就忘记了。 她头一回来,还没林景星现在大,那会儿她就震慑了整个射击场。 所以,她还能输给董乘浪? 呵呵,她反正是不信的。 喻蓝星一边打一边数,他能打中二十七,她多的也不打,就打二十七加一就好了。 可她打完了才发现,今天一共就二十七个人型靶。 这可怎么算输赢? 她走了出来,说:“我也打中了二十七个。” 林深处倒是公允,“那看看你还有几颗子弹?” “两发。” 喻蓝星明白林深处的意思,蔫蔫地说。 “哦,谁输谁赢已是了然了。”林深处说。 喻蓝星撇嘴,最后一个人型靶,她第一回打偏了,只剐蹭了一下,她又补了一发。 “请你吃饭,你想好了地点和时间告诉我。”喻蓝星愿赌服输。 董乘浪笑着应了声“好”。 心里头其实直发虚,幸好,没给他爷爷丢脸。 中午饭就在射击场下头的农家菜馆吃的。 有清炖土鸡,野菜炒鸡蛋,还有两盘自家菜园子里种的青菜。 董乘浪一点都不客气,跑了半上午的山路,他饿啊,吃了三碗米饭,一碗鸡蛋汤。 可能是吃的太多,林深处的脸都是绿的。 下午又去了马场。 喻小蓝不会骑马,林深处便和她共骑了一匹。 林景星还小,骑了匹小马,由工作人员牵着跑。 董乘浪问喻蓝星:“你会吗?” “会啊!”喻蓝星奇怪地问:“你不会吗?” 董乘浪还真想说不会来着,他也想和喻蓝星共骑一匹马。 但他心里明白,可能性为零,真骑一匹马的话,今天愉快的气氛全都破坏了。 他林叔的眼神杀呀,砰砰砰,可能会把他射成耙场上的人型耙。 于是董乘浪说:“会是会的,就是很久都没骑过了。” 喻蓝星看了他一眼,“那你要我牵着你跑一圈吗?” “不要。” 董乘浪拒绝的很干脆。 开玩笑啊,要牵也是男的给女的牵啊! 董乘浪翻身上马。 喻蓝星也上了马,又道:“那你跑慢点吧!” 说着,喝了一声,马儿迅速窜了出去。 马场很是宁静,董乘浪看着她英姿飒爽的身影,眼睛里细碎的光芒,像是阳光下的钻石,炫丽又多彩。 他愣了会子神,夹紧了马腹,也喝了一声,向她追了上去,迎着风。 第39章 追求 董乘浪的马从林深处、喻小蓝前跑了过去, 带起了一阵风。 喻小蓝骑在马上,回头问后面的林深处,“这孩子骑射算过关了是吗?” 林深处不太开心地说:“什么过关?” 喻小蓝见他不肯承认, 莞尔:“你总是神经崩的太紧了, 星都这么大了, 她不是和这个谈恋爱, 就会和那个啊。我倒是没什么要求,她喜欢就好了。” 林深处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可有些心不是说不操心就不操心的。 林深处不想和老婆谈论这个有些忧伤的话题, 他喝了声马。 □□的骏马便快上了一半。 喻小蓝不喜这样的刺激,顿时闭上了眼睛,抓紧了他的衣袖。 林深处不悦的心情顿时好转,又喝了一声。 骏马迎着风,披着夕阳, 撒欢地跑了起来。 董乘浪跟着林家玩了整整一天, 一直到晚上八点才到家。 家里的人已经吃过饭,很整齐地坐在沙发上,等他回转。 一听见门响, 最激动的当属李秋萍。 李秋萍立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心里有无数个想问的问题, 可到了嘴边, 还真不知道该问哪一个。 于是一见到儿子,扯了下嘴角, 笑的有些不自然。 倒是董乘浪跟没事人一样, 说:“妈, 我回来了。” “哦,吃晚饭了吗?” “吃了。” “今天玩的高兴吗?” “高兴啊!” 高不高兴,其实从他眉眼的舒展,李秋萍就能看的出来。 她心中一动,道:“与人交往要礼尚往来的知道吧?下个周末,请人家到家里来做客啊!” 董乘浪略显敷衍地说:“下周末的事儿下周末再说吧,要考试了。” 李秋萍一滞,知道这个问题得到此为止,不可激进了。 其余的人倒是没有多问,尤其是董钢,他不大喜欢这桩事情。 林家对于他们家来说,贵气了一些。 别说孩子还小,就算正当婚龄,孩子交际一些家庭简单的人家,比如搞科研的,难道不更好吗? 不过,说这些还是为时尚早。 所以,他不打算提出自己的意见,省的又和老爷子吵架。 董乘浪不知道这算不算,两家的大人都知晓了自己的这点儿小心思。 他躺在了床上,给喻蓝星发了条特别无聊的信息。 [干什么呢?] [喂兔子。] 喻蓝星的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 还有一张肥兔子啃胡萝卜的照片。 今天被吓晕的那只兔子,被喻蓝星带回了家。 林家不是没有养过宠物,喻蓝星小的时候养了条狗,可狗的寿命也就是十几年,去年的时候,那条狗狗寿终正寝,她还为此掉了回眼泪。 狗是不会再养了,可兔子的话……兔子与狗比,没有狗的智商啊,还喜欢啃东西。 喻蓝星看着它又肥又大,吃还是养,还没想好! 董乘浪那儿收到信息,翻腾了一会儿,通知似的[我下周还给你补课啊,快考试了。] 喻蓝星收到信息,看了一眼,撇嘴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这个同桌管的有点儿宽。 可没过一会儿,喻蓝星又把手机拿了起来,她在想,董乘浪是不是在追她啊? 可他也不明说。 现在追人都这么含蓄的吗?勾引? 想不通。 实在是想不通。 喻蓝星没来由地叹了口气,连逗兔子都提不起来多大兴致了。 喻蓝星一直记着请董乘浪吃饭的事情。 周一就问他了,可是他一点都不着急,搞不懂葫芦里头卖了什么药。 一开始喻蓝星每天都提,一连提了好多天,他总是说不急,她就把这个事儿给忘记了。 元旦放假的头一天,董乘浪神神秘秘地说:“哎,看在你天天都想请我吃饭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喻蓝星懵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问:“你想吃什么啊?去什么地方?” “我明天上午给你发信息。” 董乘浪收拾好了书包,准备走的时候,不放心地又问:“明天你知道跟家里人怎么说吧?” “就说请你吃饭啊,愿赌服输。” 董乘浪的脸色高深莫测,“你再想想。” “想什么啊?”喻蓝星真不懂。 第二天一早,喻蓝星八点就收到了董乘浪的信息。 [九点半,小区门口见。] 喻蓝星的第一反应是去那么早,吃早饭还是午饭啊? 后来又一想,她都这么想了,林深处会怎么想啊? 这个时候,喻蓝星总算是明白了董乘浪的话里有话。 她在想该怎么和林深处说,手机又响了一下。 她抬起明亮的眼眸一看,董乘浪发来的信息上写[吃饭的地方很远,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 喻蓝星要愁死了。 下了楼才知道,林深处一大早就因为有事出门了。 简直是……天助董乘浪。 喻蓝星吃了早饭,和喻小蓝讲:“妈,我今天和同学约好了出去玩。” “好的呀!”喻小蓝一点都不反对,甚至还问:“要派车送你吗?” 喻蓝星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妈,你不懂我们学生出去玩的乐趣。” 喻小蓝笑:“那你要钱吗?” “要的。” 喻蓝星刚刚翻了自己的钱包,只有四百多块了,还不知道董乘浪会要吃什么。 喻小蓝打开了钱包,慷慨地把里头的钱都抽给了她。 喻蓝星九点二十出门,九点半到了小区门口。 门口除了保安,没有什么人。 门口的梧桐树光秃秃的,一阵北风刮过,树枝颤颤发抖。 等了有五分钟,一辆山地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骑车去吗?你怎么不早说?我也有山地车。”喻蓝星不无埋怨地道。 董乘浪白她一眼,没有吭声,心说:废话,当然不能早说。 “我载你。”他提议。 喻蓝星不假思索地说:“没法载啊!” “前面可以坐。” “太窄了。” “是你穿的圆。。” “董小白!” “不远,就到前面地铁口就行了。” 董乘浪的语气不由软了三分,他又强调:“就到前面地铁口,两站路就骑到了,将就一下不就得了。” 说着,他松开了车把,示意她上车。 喻蓝星重重地叹了口气,往里头一挤。 坐是能坐的下,可两人都穿的厚,几乎是贴在一起了。 喻蓝星尽力往前趴,可还是能听见董小白的呼吸声音。 “我很重吗?”喻蓝星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就这样问了。 “不重。” 喻蓝星回头看了他一眼,开玩笑地说:“那你怎么喘这么厉害?你体力不好啊,哥儿们!” “我体力不好?”董乘浪心里窝着火,拿下巴磕了下她的头,“你要试试吗?”说完,他就后悔了。 可陷入喻蓝星没听懂,“怎么试啊?不然这样,你下来跑步,我骑车,你追我啊?看咱俩谁更快。” “不跟你比。”董乘浪恶狠狠地说。 对男人来说,体力不好是羞辱,快也是呢! “那咱们到底去哪儿吃饭啊?” “好玩的地方。” “不应该是好吃的地方吗?”喻蓝星不解地问。 “就知道吃,你能不能有点儿追求啊?”董乘浪哼笑。 “玩就叫有追求吗?” “那看和谁一块儿玩了!” “和我呢?” “那我不是正追求着呢!”董乘浪故作轻松地说。 喻蓝星愣了好半天,还是觉得自己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字面意思她都懂,可她又有点不懂。 董乘浪把自行车锁在了地铁站的入口处,买了三号线的全程票。 三号线的终点站是哈哈游乐园。 喻蓝星就知道了,真是去玩的。 元旦去游乐园的人超级多,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出动。 地铁上人满为患,别说是空位了,就连站都快没站的地儿了。 喻蓝星和董乘浪起初没站一处,到了下一站,门口有人下,董乘浪便趁机挤到了喻蓝星的身边。 下地铁的只有三两个,上地铁的却有十几个,如此一来,地铁更挤了。 董乘浪干脆拉着吊环,把喻蓝星裹在了里面。 两个人离的虽近,却也保持了一点距离。 很快就是下一站,有人要下车,就往下车门挤了挤。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熊孩子,挤的特别快,挤到董乘浪背后的时候,还猛地一推。 董乘浪不由自主地往前扑了一下。 喻蓝星只觉他向自己扑了过来,坚硬的胸膛把她的鼻子都要撞歪掉了,幸好她鼻梁骨是原装的。 来不及叫疼,鼻子间全部被他的气味给覆盖了。 喻蓝星的心没来由地怦怦乱跳,可能是车厢太热,他离的又实在是太近了,她的脸犹如火烧。 董乘浪心想着,也不能就这么干站着啊! 他低下了头,想找个天和她聊,却发现她的耳朵红通通的惹人心狂跳。 “哎,”他低了声说:“你抬头看看我。” 喻蓝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当真抬起了头。 董乘浪飞快地在她的嘴上啄了一下,又飞快地抬起了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自己的心跳有多快,只有自己知道。 喻蓝星却只觉“哄”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周围炸掉了,她脑袋懵懵的,看不见听不着。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亲我了。 第40章 过山车 地铁持续呼啸。 停了多少站? 上来了多少人? 又下去了多少? 喻蓝星一概不知道, 她还维持着诧异的表情,跟石化了一样。 终点站到了,所有的人有秩序地下车。 董乘浪牵着喻蓝星的手走出了地铁站, 被这冬日的暖阳一照, 喻蓝星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她一拳砸在了董乘浪的背上。 董乘浪捂着心口直咳嗽, 他扭了头,委屈地问:“我怎么了?你又打我。” “你说你怎么了?”喻蓝星对他简直不满到了顶点, 又拍了他一下,要不是理智还在,就在这人来人往的过道上直接把他给打趴下。 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少女,有一头乌黑的齐下颌短发,还有一双黑溜溜的眼珠, 像那水里的黑珍珠一样。 偏养了这几个月, 小脸白净又细嫩,冬日的暖阳照在她的脸上,像是撒上了一层金光。 她气呼呼的, 小脸和嘴唇一样的红润有光泽。 董乘浪看的心痒痒,差一点又低下头再啄一下她略微嘟起的小嘴。 可不能再亲了, 得把握着度, 要不然真的炸了哄不好。 董乘浪抬起了头,把视线落到了马路边上, 清了下嗓子, 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谁叫你亲我的?”趁着过道上没什么人了,喻蓝星压低了声音说。 董乘浪狭长的眼睛一弯,笑起来了:“那都是一个小时前的事情了,你不会才反应过来吧?” “刚才人多,我…我没好意思问。” 这不是反应慢的事儿。 喻蓝星微红了脸,心里头的思绪啊,比这过往的人还要多。 董乘浪又重新拉了她往前走,“哎呀,亲都亲完了,你也没少快肉,你也没恶心吐,证明你心里有我呀,就别自己骗自己了。” 喻蓝星想要甩开他,可是甩了半天,也甩不掉他这个狗皮膏药。 而且她这动作,恐怕在旁观者的眼里,更像和男朋友手牵着手在撒娇。 撒个鬼的娇啊! 她好像被董小白操控住了。 喻蓝星不太爽,可董乘浪已经拖着她到了游乐园的售票处。 游乐园分了两个园,一个叫梦幻游乐园,里面的设施适合一米二或者以下的孩子玩耍。 另一个叫欢乐游乐园,里面的设施要求游玩者的身高超过一米四。 董乘浪买了两张欢乐游乐园的门票,又拖着她往里进。 检票的时候,董乘浪悄悄地碰了碰她说:“先玩吧,玩完了再算账好了,要不然玩也没玩好,多亏啊!” 喻蓝星进到游乐园,一看见那个木头做的过山车时,居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我去,亚洲第一快是吗?”喻蓝星再不需要董乘浪拖着走,兴冲冲地四处跑。 董乘浪追在她后面喊:“想玩哪个,咱排队啊。” “就玩那个过山车。”喻蓝星指着从头顶窜过的过山车,兴奋地说。 “你没听见刚才的尖叫声音吗?” “多刺激啊,来这儿可不就是花钱找刺激的。”还没上去,好胜心先被激起来了。 正说着过呢,顶上的过山车又耍了一圈儿,从她们头顶过去,果然又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音。 董乘浪一听这话,有些后悔,他应该带她去看电影的,两个人还能肩并着肩坐在一起,没准儿还能喂个爆米花,或者拉拉小手的。 可后悔也没用,喻蓝星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到了过山车的排队区域。 喻蓝星上来就选了游乐园里最刺激的项目。 董乘浪刚才看见,从出口那边出来几个姑娘,脸都吓白了,走路直打飘。 有那么刺激吗? 董乘浪也没来玩过,倒是身高刚过一米四那年,被陈嘉懿拉到家门口的公园坐了回过山车。 什么感觉,他早就忘记了,就记得陈嘉懿那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抱着他说:“卧槽,浪,我晕,卧槽,我当不了飞行员了。” 人想要了解自己都得有一个漫长的了解过程。 陈嘉懿对自我的认知,大概可以分为两步—— “卧槽,我当不了科学家了”的学渣时期和“卧槽,我当不了飞行员了”的梦碎时期。 梦碎了之后的陈嘉懿,就是现在这样了,得过且过,具体干什么等长大了再说呗! 董乘浪其实是羡慕他的,别管梦碎没碎,他好歹还有梦。 董乘浪打小就没做过梦。 他在他爸和他爷爷制造逼仄石峰中求生存,越长越不随心所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放弃了按照自己的意愿随意生长。 董乘浪看着眼前的过山车很是愣了会儿神,直到前面的喻蓝星拉了他一把说:“到我们了。” 董乘浪回神,跟在喻蓝星的后面坐上了过山车,扣好了自己的安全带,又拉了把她的。 喻蓝星的心头暖了一下,眼底闪过的光可能连她都理不清是什么意思的。 过山车开始启动了。 起初的速度不快,只是往高处攀爬。 等到它爬到了最高点,跟恶作剧似的,嗖一下,一头栽下。 耳边是呼啸的冷风,和此起彼伏的尖叫。 喻蓝星闭着眼睛,心跳的从来都没有如此剧烈过。 有一瞬间的臆想,这感觉就像是濒临死亡。 一转瞬的时间,喻蓝星真的在想,如果这真的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董乘浪象征性地嚎了两声,觉得挺没有意思的。 偏头朝一直没出声音的喻蓝星瞧过去,只见她眨着晶亮的眼睛也在看着他。 “过来。” 尽管风声和尖叫声很大,他还是听见了她的话语。 董乘浪凑了头过去,喻蓝星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啃了上去。 如果这真的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她被人亲了,没感受清楚被亲是个什么滋味,那就试试亲人好了。她被|操控了,那她就得操控他。 喻蓝星的吻来的突然,他没有做好准备……更何况过山车还在高速运转当中。 这个吻就变得又咸又腥,她的牙啃在了他的嘴唇上。 董乘浪的头一个反应是——星居然亲我了。 第二个反应——完蛋,嘴破了。 喻蓝星似乎也意识到了,想要迅速撤离,却被董乘浪摁住了头。 他的第三个反应——破都已经破了,这个吻一定要长一点,才能补偿。 与过山车时长一样的吻,比过山车更要刺激呢! 第41章 露馅了 过山车很快就停了下来。 喻蓝星的前后都下来了, 董乘浪按在她脑后的手却仍然没有动。 可吻已经停下来了,只是两个人的唇瓣还挨在一起。 喻蓝星清醒了过来,使劲推开了他, 像是忘记了明明是自己先主动的一样, 一巴掌拍在了董乘浪的脸上。 不是扇巴掌, 就是五指张开, 啪一下,砸在了他的脸上。 董乘浪被打蒙了, 心里特委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喻蓝星那儿,解开了安全带,麻溜地从出口跑出去了。 董乘浪也不敢耽搁,同样是解开了安全带, 麻溜地追吧。 没追几步, 成功截获一只干了坏事就想跑的少女。 董乘浪气哼哼地说:“亲完了就打,打完了又跑……你看我的嘴。” 喻蓝星抬头去看,他的嘴唇上果然红肿了一小块, 不由自主就皱眉了,她记得自己没用多大力的。 嗯……是一开始亲的时候, 不该露出来牙吗? 她低下头反思了一下, 什么事儿都有个一回生二回熟。 董乘浪见她不说话,又扯了她的胳膊说:“那边还有跳楼机、海盗船都没玩呢!玩不玩了?” “玩。”喻蓝星踢了踢脚尖说。 不玩不就白被忽悠出来了, 喻蓝星算是明白过来了, 董乘浪和简小雨比起来, 一肚子的贼心眼儿。 不过只要不提刚才的事情,什么都好说。 游乐园的占地面积不小,游玩的项目也很多。 喻蓝星和董乘浪连中午饭都是一个汉堡解决的,基本一刻都没敢耽误,到下午五点半,居然还剩两个项目没有玩。 从这儿坐地铁回去得一个小时,再从地铁站到家还得需要十五分钟,回家要是太晚,恐怕林深处会生气。 再说天都要黑了。 喻蓝星出了游乐园时,内心带着点小遗憾。 回去的地铁倒是不挤,因为是终点站,还有座位可以坐。 喻蓝星选了个靠近下车门的位置,董乘浪就坐在了她左手边的位置上。 跑了一天,思绪也不得闲。 这会儿安静下来了,董乘浪打开了手机的照相功能,看了看自己的嘴。 红肿倒是消了不少,但破的地方结了新痂,还是挺明显的,回家不大好交代。 其实这个事儿吧,真要是自己咬的也好了。 至少交代事情的时候心不虚啊! 现在他肯定得说是自己咬的,但……心好虚。 喻蓝星偏头看见了他的动作,可故意把头扭到了一旁,当作没看见。 她这人说起来,挺不成熟的,脑子一抽,总是干点过后她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比如,亲他,还是在过山车上,别人都在尖叫的时候。 总之她不大想负责。 董乘浪以为她害羞,收起了手机,也没好意思让她负责。 再说了,怎么负责啊? 总不能给她的嘴唇也咬个口,让她也没办法回家交代,这就幼|稚了不是。 男人嘛,总是得有点担当的。 亲都亲过了,地铁上居然一路无话。 下了地铁,董乘浪蹬着小车送她回家,执意要送到家门口,却被喻蓝星否了。 “送你回家怎么了?”董乘浪怪不满她这态度的,他仪表堂堂又会说话,不给她丢人啊。 就是这嘴,他肯定不会说是她给咬的。 董乘浪满心以为,喻蓝星拒绝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他的嘴。 谁知道,她说:“我跟我妈说我和同学出去玩。” “我就是你同学啊!” “女的。” “好吧!”董乘浪妥协了。 临时变个性什么的,难度有点大。 董乘浪和她在小区门口告别,自个儿骑着小车往家走。 心情格外的轻松,一点儿都没纠结回家该怎么说。 董乘浪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下车敲门,门就打开了。 只见他爷爷拄着个拐杖,正和人说着:“那我就不多送了。” “董叔,就您这辈分,压根儿就不该送我出门。” “给你脸了。” “是是是。” 董乘浪麻溜儿地从小车上下来,只因为他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正是林深处。 “爷爷。”董乘浪在门口站的笔直,接着又喊:“林叔叔。” 林深处已经从暗处走到了门口,一扫门口的少年,眼皮子猛地一挑。 董老爷子也看见了自己孙子嘴上的伤疤,问道:“怎么了?又和人打架了?”啊呸,打架能会伤那么一点点? 董乘浪急中生智地说:“今早骑车出门,遇见了个送外卖的,他骑的太快,拐了我一下,给我带摔了一跤,磕烂了嘴,膝盖也烂了。” 说着,董乘浪还下意识动了动右腿,龇牙咧嘴的模样表示自己很疼很疼。 演技过于浮夸。 林深处半信半疑,眼睛打董乘浪的身上扫过,又说:“董叔,告辞了。” “嗯,走吧!”董老爷子说。 董乘浪一直等到林深处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呼出了一口长气,推车进门。 吃晚饭的时间,李秋萍看了儿子好几眼,主要是看他的嘴唇来着。 怎么伤的,她刚才就听见了,可她还是觉得蹊跷。 有心想要问一问,可碍于丈夫的脸色不善,就没敢把话题往儿子的身上扯。 李秋萍知道的,丈夫不喜儿子和林家的姑娘扯上关系。 —— 喻蓝星回到家的时候,林深处居然不在家。 原以为自己会被盘问的,没想到轻松躲了过去。 倒是晚饭的时间,喻小蓝问起她去了什么地方玩。 她把今天在游乐场的经历绘声绘色讲了一遍,当然只讲了木制过山车的刺激,没讲她咬烂了人家嘴唇的事情。 林景星听了特别不高兴,嘟着嘴,怪她出去玩不带他。 喻蓝星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都是我同学,怎么好带你去!” 哪儿来的都是呢!满打满共就董乘浪自己。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林深处,却在这时,很随意似地问:“董家那个孩子也去了吧?我刚从董家回来,刚好遇见他,嘴唇还破了一块。” 说好的脸不红心不跳呢? 喻蓝星一听她爸提起嘴唇这茬,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故作镇定地喝了口汤,“哦”了一声,算是回答。 林深处又说:“他嘴唇是撞到柱子上了是吧?” “嗯,玩的太嗨了,没看路。”喻蓝星的声音像蚊子嗯嗯一样。 可林深处还是听的特别清楚,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他放下了筷子,一转身朝楼上走。 喻小蓝问:“吃饱了。” “嗯,饱了。”林深处说。 气饱了。 喻蓝星顿时知道,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她三两口喝完了汤,就往自己的房间跑。 今天玩了一天,手机没电,正在床头前充呢。 她一进自己的房间,赶紧拿起手机,给董乘浪发信息。 没有废话的那种。 [你撞见我爸了?] [嗯,来我家了,差点吓死我。] [你的嘴,你怎么说的?] [骑自行车摔的。] [董乘浪,我要跟你绝交。] 董乘浪正在想,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难道是他露馅了? 门口便响起了李秋萍的声音。 “乘乘,妈妈进来了。” 李秋萍的手里拿着医药箱,推开了门,又说:“乘乘,膝盖不是烂了,来,给伤口消消毒。” 董乘浪捧着手机,发起了傻。 他好像忘记了,大人都是打小长大的,也想尽了办法糊弄过自己的爹和妈。 第42章 复职 林深处现在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女儿真的谈恋爱了。 而且谈恋爱的进度已经突飞猛进到了接吻的地步。 是疏还是堵? 他还没有想好。 再仔细一想董家那小孩的嘴唇, 要么是强吻被星咬的,要么是嗯……太激烈,而且是激烈错了地方。 当爹的吧, 想这些真的不好。 林深处就是在想如果真是强吻的话, 他可能会出手。 可看星还帮忙说谎的样子, 十有八九不是强吻的。 真要是强, 也指不定谁强谁呢! 当爹的有这种念头,真的是特别好笑。 林深处气了一会儿, 就把自己给气笑了。 喻小蓝推门进屋,就看见林深处一个人坐在窗户前,嘴角上扬,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喻小蓝原本还有些担心,一瞧他舒展的模样, 便也笑了,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林深处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等到她走近,便拉了她的手, 将人抱在了腿上。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喻小蓝不放心,又问了一次。 林深处将她整个人环住, 下颌紧贴着她的肩膀。 她的身上很香, 不是那种脂粉的气息,而是只属于她的清甜味道。 林深处正要回答, 不是他有所隐瞒, 而是她宝贝女儿有所隐瞒的时候, 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 他们家的宝贝女儿怔怔地站在门外,还不好意思地扭了下头。 喻小蓝从他的腿上跳了下去,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她问:“星,有事啊?” 撞见了爸妈亲热的少女,窘窘地道:“我找我爸。” 林深处这才出声:“找我干什么?”声音不太好听就对了。 哼,一看就是串过供了。 想要亡羊补牢,可他不吃这一套。 “我今天说谎了。”喻蓝星的开场第一句是这样的。 可林深处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坐等她接下来会怎么编。 哪知,喻蓝星又说:“我今天坐过山车的时候,亲了董家那孩子,亲烂了他的嘴。” 林深处听到这儿,和诧异的喻小蓝对视了一眼,心想,他们家宝贝女儿还真的是敢作敢当啊! 那他要怎么办好? 说她亲的对?还是把家法请出来意思一下? 别说,喻小蓝还是十分了解他的。 当然,也十分了解喻蓝星。 她大概捋顺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首先,星是和董乘浪一块儿出去玩的。 其次,董乘浪的嘴唇破了。林深处从董家来,肯定听过董乘浪的说辞,而他回家之后发现,董乘浪的说辞和星不一样。 最后,就是星发现事情败露,怕林深处找董乘浪的麻烦,自己跑过来把所有的责任都担了。 以上,喻小蓝便得出了一个结论——董家那孩子在星的心里,和简小雨是不一样的。 喻小蓝的意见不用问,林深处也清楚。 看吧,眼色已经使过来了。 林深处懂,这是让他别说话。 喻小蓝单方面镇压了林深处的一切反应,可算是给他解决了一大难题。 紧跟着,喻小蓝就拉着他们家宝贝女儿走了。 林深处叹了口沉重的气。 他原想着能在京城多留几年的,可还是不行。 他的任命状很快就会下达,这一回远,给他整到国外去了。 他要是一走的话,喻小蓝和林景星可以跟着。 可星已经高二了,对于她的未来,她到底怎么想,他们还没有认真谈过,半路便又杀出来一个董咬金。 那边,喻小蓝拉着喻蓝星到了少女的房间。 其实喻蓝星的房间里并没有多少少女心,不像小的时候,堆满了小女孩爱的玩具。 星长大了之后,就对那些与她同样大小女孩子们会喜欢的东西,不感兴趣了。 她听歌,但不追星。 电视剧最多一年看一部,电影倒是经常看,但看的多半是科幻以及恐怖片。 喻小蓝的脸色不明,喻蓝星的内心很是忐忑。 喻小蓝从不会对她发火,但她怕惹她生气。 喻小蓝没有说话的漫长时间里,全部用来回忆董家那孩子的长相了。 那孩子来过数次,每一回都是循规蹈矩,委实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长相吧是挺招人喜欢的,做事情也招人喜欢。 喻小蓝是想说点什么的,可转念一想,林深处肯定不支持啊。 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女儿,喻小蓝左右为难,抬手戳了戳星的脑门,“你啊你!” 转身出去了。 喻蓝星不知道这事儿算不算翻篇,她的勇气值只能够支撑她说出事实,就已经告急了。 她实在是再没那个勇气跑到她爸的面前问会怎么处置她! 再说了,她爸万一是想揭过不提,她还非在他面前蹦跶,那不是有病嘛! 第二天清早,照常上课。 喻蓝星打算一天都不理董乘浪,想想就生气。 他办的都叫什么事儿啊,自己说了瞎话,也不知道和她通通气。 以为随随便便就能糊弄她家的前国安处长啊? 天真。 早上出门的时候,喻小蓝说天气预报报的有雪,就是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 天一直阴着,大白天的还得开着灯,才能看清楚黑板。 数学老师个坑孩子的抄了一黑板的题,让孩子们抄下来当作业。 喻蓝星抄的眼睛疼手疼头也疼,才一分心,就对上了董乘浪的眼睛。 他挤眉弄眼。 喻蓝星翘了下嘴,不准备理他。 却听见他小声说:“下雪了。” 喻蓝星心想,鬼才信你。 可没过一分钟,好多学生都看向了窗外。 沈盈盈兴冲冲地扭头跟她讲:“星,真的下雪了。” 喻蓝星这才扭头看向窗外,雪花并不大,下的很紧,又细又密的,窗台都已经落上了一层细细的雪花。 年轻人总是容易躁动的。 “就几片小小的雪花,看看你们注意力就被转移了,这么没有定力,我都替你们脸红。” 数学老师敲着黑板,想要震慑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效果很一般吧,淡定如喻蓝星抄几个字,就得看窗外一眼。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哄的一下,班里就没剩几个人了,全部都跑下了楼。 一时间,教学楼前全部都是撒欢的学生,原本地上就没有积住多少雪,很快就被踩化了。 三几个人在花坛上的矮树丛上东凑西凑,凑了一团子雪,想要恶作剧来着,可这雪团子来之不易,没舍得砸出去。 董乘浪便捧着这团子雪上了楼,把雪团子捧到喻蓝星的面前时,硬邦邦的雪团子还没有融化。 “我不要。”喻蓝星格外嫌弃地说,抬了好看的眉眼问他:“下的大吗?” “还行。”董乘浪把雪团子扔给了后面的陈嘉懿,哈了哈手,又说:“估计等咱们放学的时候,雪就该积住了。” 陈嘉懿拿着雪团子各种吓人去了,所过之处,都是惊悚的叫声和夸张的笑。 喻蓝星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怎么跟董乘浪说话了,便又嘟起了嘴,不肯理他。 董乘浪:“放学,雪要是积的多,咱打雪仗吧?或者在你家门口堆个雪人!” 喻蓝星大开眼界,不可思议地道:“你还敢去我家?” “敢啊!” “你不怕死吗?” “死不了。”董乘浪摆摆手说。 哪会真的死呢!最多就是再被踹上一脚。 “但我怕死啊!” 喻蓝星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不无怨念地说:“我不想再受刺激了。” 真的,刺激受的太多,小心脏都受不了了。 可一回家,喻蓝星还是遭受到了一个天大的刺激。 她姑姑打来了越洋电话,恭喜她爸爸即将走马上任。 喻蓝星目瞪口呆,她每天和她爸见面,居然还是从远在国外的姑姑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还在视频的时候,喻蓝星的脸色就变了,碍于礼貌问题,她忍住了,没有当场质问。 视频一关,喻蓝星拉着脸,问正要上楼的林深处:“爸,我是不是也要跟着你出国?” 林深处为什么急匆匆上楼。 或者,换句话说,为什么没有追究董家那孩子的烂嘴。 其实就是因为他也心虚来着。 这么些年,带着孩子东奔西走,真的是没有安定过。 可他的复职之路,并不是自己说的算。 林深处被追问的良心疼了,但他依旧摆出了爹谱,说:“这事还不算定,等定下来了,我再跟你说。” 说着,他就头也不回地上楼。 喻蓝星使劲跺了跺脚,心里的烦躁没有发泄的出口。 第43章 超龄留守儿童 喻蓝星得不到自己要的答案, 气急败坏,转而想和林深处吵架,可他死活不应战。 喻蓝星生气了, 背着自己的书包要出门。 喻小蓝说今天下雪, 晚饭让她回家喝汤。 汤喝了一碗, 就撞上了糟心的事儿, 开门的时候,她跟喻小蓝说:“妈, 我晚上去我奶奶家住。” 声势之大,连楼上的林深处都听到了。 林深处正在点烟,第一根火柴居然没有划着,他略显烦躁地把火柴梗扔进了烟灰缸。 喻小蓝送走了喻蓝星,就上了楼。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 彼此都没有言语。 这是来自于十几年老夫老妻的默契。 生活是什么呢? 生活就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难题, 每个家庭都是这样。 人一长大,越来越不任性,还有越来越多的不得已。 喻小蓝懂得, 强大如林深处也有他的不得已。 喻蓝星其实不是不懂,只是懂不代表就得接受。 喻蓝星迟到了五分钟。 夜自习的上课铃已经打过了, 董乘浪眼睛巴巴地盯着后门看了很久, 终于盼来了熟悉的身影。 不过,她脸色阴郁, 看起来就像今天的天气。 董乘浪的内心忐忑了起来, 他害怕还是因为他的嘴啊! 喻蓝星坐下了很久都没有言语, 董乘浪瞥了她好几次,还是没忍住,碰了碰她,讨好地笑:“哎,你冷吗?” “不冷。” 喻蓝星微微蹙眉,冷淡地回应道。 暖气那么足,冷什么冷啊! 喻蓝星的心情不好,看谁都像是看见了林深处,苦大仇深。 这一次,她决定了,不管林深处要去哪儿,她都要做超龄的留守儿童,再不要陪着他东奔西走。 一家人在一起是挺好的,可她不是林景星那么大岁数的小孩子了。 她是羽翼快要丰满的小鸟,即将离巢。 转瞬间,谁也不知道喻蓝星做了个多大的决定。 董乘浪几次想和她说说他的嘴,对,就是深入地说说,至少私底下先把名分定下来。 别亲都亲了,啃也啃了,还算不上人家男朋友,这有点说不过去。 但化学老师很快就来了,董乘浪失去了说话的时机。 夜自习放学,路上的雪已经积的很厚了,天好像比白天没下雪时还要亮。 一出了教室,冷冽的风吹来,喻蓝星裹好了围巾,一脚一脚踏进了雪里。 没走出几步,董乘浪在她身后拍她,“哎,谈谈吗?” 喻蓝星回头,“谈什么?” 董乘浪指了指自己的嘴。 这人,这么冷的天没戴围巾也没戴口罩,风刮的他鼻尖都是红的。 喻蓝星拢了拢手,说:“一边走一边说。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话该怎么说才合适。” 最后一句就是红果果的威胁了。 董乘浪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可不怕林深处。 要真说起来怕,他只怕她看不上他。 这世上,只要是两情相悦,什么阻挠都不可怕。 怎么说是早就想好了的。 董乘浪眼睛亮亮地说:“哎,我算是你男朋友了吧!” 他没说话之前,喻蓝星咯吱咯吱地踩着雪,一听见他的话语,她便停下了脚步。 有些事,不是这样算的。 她抬起头,一脸懵,眨了下眼睛说:“你亲了我一下,我还了你一下,你就算是我男朋友了?我可没有这么说,也没打算交男朋友。” 恋爱会让人智商变低,绝对不可以谈。 看看沈盈盈,多精明的女孩啊,一到王君浩面前,就自动变花痴。 再说了,她家里现在一团糟,哪有心情谈情说爱。 董乘浪本来有百分百的自信,连安慰她不怕她爸的话都想好了。 哪知道,亲了也不算呢! 他呆了片刻,眼见喻蓝星拐进了大院里。 一连五天,喻蓝星都没有回家住。 中间倒是跟喻小蓝通了几次电话,但一个电话都没给林深处打。 周末,知道林深处要回奶奶家,喻蓝星预谋好了的,一大早背着书包,和奶奶说:“奶奶,我去同学家里做功课。” 沈盈盈那个不靠谱的,一早就也去同学家做功课了,其实是和王君浩约会。 喻蓝星无路可走,打听了董家的住处,敲响了董家的大门,这才给董乘浪发信息:“我在你家门口。” 大周末的,董乘浪难得没往外跑,正在跟董钢下围棋。 门响的时候,家里的阿姨已经应声跑了出去。 紧接着,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噌一下站了起来,“不下了,不下了。” 董钢不高兴地说:“快输了,你就不下了,怎么这么输不起?” 董乘浪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我有事。”很重要的事。 话音才落,人已经火速移动到了院子里。 喻蓝星立在门外,和董家的阿姨表明了来意,没有急着进去,只探了头朝里面打量。 董家的格局与她奶奶家差不离,都是四四方方的小院,后面是二层半的小洋楼。 当然,房子比较老旧,所谓的洋楼,都是□□十年代的建造样式。 董乘浪穿着拖鞋,站在洋楼的下面,向她招手:“进来啊!” 喻蓝星走了进去。 等到她走近,董乘浪又说:“走,我带你上楼。” 喻蓝星原本想问,他家人不在家吗? 谁知,跟着他一进去,就看见了,他家里人很整齐地坐在沙发上,同时向她行注目礼来着。 一下子被三双眼睛注视,喻蓝星慌忙喊人:“噢,爷爷,叔叔,阿姨,你们好。我跟我爸吵架了,来你们家写作业行吗?” 没见过这么坦白的孩子。 即使是面露不悦的董钢,也没什么可说的。 董老爷子就高兴了,眼见两小孩上了楼,乐的哈哈笑。 董乘浪的房间收拾的倒是挺干净。 喻蓝星一进门,就没带客气的,把书包从肩上取了下来,随意地摆在书桌上,转了一圈,道:“你自己收拾房间?” “我妈。”董乘浪说。 转而便又问了:“你和你爸吵架……” 喻蓝星撇嘴:“你不是知道嘛!我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知道是知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俩为什么吵架?” “家庭琐事。”喻蓝星想了一下,用四个字全部概括了。 董乘浪知道她不肯说,勾了手指让她过来。 喻蓝星走到了书桌前,脑门被弹了一下后,只听他问:“什么作业还没写?” “都没写。” 喻蓝星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了书包。 写完一套数学卷子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 这就是喻蓝星最大的进步。 以前,她写一套数学卷子顶多半个小时,就把会的全写完了。 中间,李秋萍用送零食的借口来看了一次。 一瞧,两孩子果然在认真写作业的时候,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李秋萍在门外站了许久,儿子的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她这才下楼,喊来了阿姨。 “中午多做两个菜。”她如是吩咐。 可将十一点半,又有人敲门。 阿姨正在厨房里准备饭菜,李秋萍自己披了衣服去开门。 来人是个孩子,很有礼貌地说:“阿姨,我爸爸让我叫姐姐回家吃饭了。” 李秋萍愣了一下,笑:“让你姐姐留我家里吃饭好不好?” 林景星是带着任务来的,果断地摇头,“不行啊,阿姨,我爸说了姐姐不回家就不开饭的。” 李秋萍便让开了路,“那你自己上楼去叫她。” 林景星说了声“谢谢”,进了门之后,也没有乱跑,等着李秋萍指路。 李秋萍指了指二楼的房间,林景星思索了片刻,站在楼下,大声喊:“姐,回家了。” 喻蓝星聚精会神地在算卷子的最后一道题,被他们家二春的嚎叫声,吓的一怔。 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董家。 喻蓝星下意识看了下表,快十二点了。 她合起了书本,跟董乘浪说:“我走了。” “那你下午还来吗?” 董乘浪眼巴巴地问。 喻蓝星叹了口气,如实说:“不一定啊,看我和我爸还吵不吵架吧!” 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回答方式。 董乘浪也没有很失落,那天她拒绝了他之后,他便明白了,什么男女朋友啊,也许名分并不是想象中的重要。 毕竟他们都还小。 喻蓝星是和董家的所有人都道了谢之后,才拽着林景星的胳膊,离开了董家。 林家的孩子在家里可以没大没小,但在外面必须个顶个的有礼貌。 喻蓝星有些嫌弃林景星站别人家楼下干嚎的行为。 可林景星不以为然地说:“没事儿,姐,他们以为我还小。” 这话倒是真的,小,就是为所欲为的借口。 喻蓝星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第44章 蜘蛛精 喻蓝星扯着林景星的手,回到了奶奶家。 饭菜已经摆到了桌子上, 依旧是很丰盛的午餐。 喻蓝星放下了书包去洗手间洗手, 刚好看见林深处从楼上下来。 父女两个对视了一眼, 同时撇过了脸,谁都没准备先和谁说话。 少女有少女的倨傲。 老爸有老爸的尊严。 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屋里安静的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喻蓝星见她爸心情坏坏的样子, 自己的心情倒是好了起来,吃的很香, 而且是好几天都没这么香过了。 林深处则觉得他女儿浑身上下反应出了一个词语——没心没肺。 而且还是个超级不孝顺的。 双方的怨念有很多, 无形间形成了一股看不见的气流,震慑了其他人, 比如林景星, 想要说今天的蒸鱼好好吃哦,也愣是把话头和没有刺的鱼肉一起,咽回了肚子里。 吃完饭后, 林景星悄悄地给同学发信息。 [我跟你说,我家的日子简直太艰难了。] 是的,越来越艰难了,到处都是要人命的低气压。 林景星对去哪儿和他姐有着不同的见解。 他姐吃完饭就上了楼, 看这架势, 还没打算回家,他准备去劝一劝她。 林景星带着一盘奶奶剥好的血橙上楼。 站在门口敲了下门, 才推门而入。 “姐, 吃橙子。” “放那儿。” 喻蓝星在手机上看小说, 沈盈盈给她推荐了一本超级虐恋小说,特别长,她都看到第三百章 了,虐恋是没有感觉到,就只觉得小说就是小说啊,太离奇了点,女主什么倒霉事都能碰到,而且每回都那么巧,千钧一发的时刻,男主就出现了。 她又看了一章,听沈盈盈说两人是三百一十七章开的车。 开车就开车呗,两个二十多岁的人,开车合法,只要有驾照就行了,真不清楚沈盈盈为什么一说起开车就神神秘秘的。 喻蓝星准备跳章了,直接看三百一十七章。 不经意地抬了下头,发现林景星还没走。 她又不经意地问:“有事儿?” “有啊。”林景星说。 “嗯,你说。”喻蓝星又低头对着手机,翻到了三百一十七章节。 这章的第一句话说男主开车送女主回家。 看到这里的时候,喻蓝星还在想,这就开车了? 很正常啊,那沈盈盈激动个什么? 那边的林景星开启了小话痨模式。 “姐,你不要想那么多,你就想我们每回搬家,其实就是旅游了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姐,你听我说话了吗?” “嗯。”喻蓝星随意地应付他。 书上写,女主请男主进屋喝茶。 大半夜的喝茶,一定是失眠的节奏啊。 搞不懂男女主接下来要干啥。 喻蓝星又跳了几行,我去,两人就亲一起,开始扯衣服了。 这很不对啊! 他姐居然没有反驳他的话。 林景星探了头去看,就是想知道他姐在看什么。 喻蓝星的反应超级大,迅速把手机翻转,屏幕朝下。 “你干什么?”喻蓝星瞪大了眼睛。 吓死了,看个言情小说,差点被小孩子发现了。 林景星一个字都没有看见,一脸的莫名其妙外加受伤。 “我说什么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哎呀,大人的事你少管。” 喻蓝星摆摆手,使出了绝招。 林景星果然中招,气呼呼地跑下了楼。 喻蓝星再三思量,小心翼翼地把手机翻转了过来,点亮了屏幕。 书上写那两人已经翻滚到床上去了。 喻蓝星不由的翻倒在床上,翘着脚。 言情小说,完全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哎,原来车是这么开的。 可上床就是上床,干嘛叫开车? 喻蓝星认真看了一遍,就把这本小说丢到了一旁。 用沈盈盈的话说,这本小说的精髓就在这一章了。 精髓实在是太刺激,她得先消化消化才行。 喻蓝星这时候才想起来,哦,她弟,刚刚是劝她回家是吧? 切,不回。 喻蓝星本来以为林深处也会来劝劝她。 谁知道,下午三点,林深处就自己开车,带着喻小蓝和林景星走了。 喻蓝星趴在窗户上,看着汽车绝尘而去,高兴的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她想,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回家了。 喻蓝星下午没有出门,和奶奶一起吃了顿清淡的晚饭,就上楼去了。 忍着烦心,把所有的作业写了写,言情小说也看不进去了,一个人老早就干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 不知道躺到了几点钟,反正外面漆黑一片,她听见窗户啪的一声响。 起初以为是风大,可紧跟着又连续听到了好几次。 喻蓝星掀开了被子赤脚下床,再走到窗户前探头往下看。 一片暗夜里,闪亮着一颗星星。 但是星星应该在天上啊! 喻蓝星又仔细看了看,原来是董乘浪举着手机,在晃她的眼。 神经病啊,大半夜的,爬不了她家的墙头,想爬她奶奶家的墙头吗? 喻蓝星不准备理他,才一转身,电话就响了。 董乘浪发来的信息[我上去了啊!] 喻蓝星一转身,直接把窗户给锁死了。 就知道她得这样。 董乘浪又发了条信息过去。 [那我走了。] 喻蓝星没回他,等了半晌,窗户那儿果然没有异动了,忍不住又到了窗前,打开了窗户,伸头向下。 底下没有人,也就没有星星了。 喻蓝星探回了身子,正要关窗之际,耳边响起了突兀的声音,“卧槽,我快抠不住了。” 喻蓝星吓了一跳,呆怔的片刻间,董乘浪已经麻溜地跳了进来。 他的身手敏捷,就地滚了一下,没有一点声音。 喻蓝星咬牙切齿地说:“哟,能耐啊,本事真大。” “多谢夸赞。”董乘浪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是在讽刺他。 他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周,其实什么都没看清楚。 窗户还在开着,一个劲地往里面灌风,他一转身,先把窗户锁死了。 喻蓝星只觉得他这个动作怪怪的。 也不止关窗户的行为怪,半夜爬窗户的行为更怪。 怕是一点都不怕……喻蓝星瞪眼看着他,跟看表演似的。 董乘浪做贼似的小声说:“我跟个蝙蝠侠似的抠在你们家墙上,都快冻僵了。” 为了爬墙利索,他没穿那些厚重会拖后腿的衣服,就穿了件薄毛衫,冻的透透的。 “你,蝙蝠侠?”喻蓝星嗤笑:“蜘蛛精还差不多!” 董乘浪这个时候才不会和她争,好不容易进来的,万一惹毛了她,可不就被赶出去了。 他似是认同地点头:“是是是,我蜘蛛精,在人间混了一段时间,就成蜘蛛侠了。” 这么不要脸的话,确实像董乘浪能说出来的。 她觉得好笑,但忍住了,又问他:“你来做什么?” “看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明天上学就见了呗!” “看你和你爸吵架了没有!” “没有。”喻蓝星说话的时候,不自主叹了口长气。 董乘浪便知道他来的很对,因为她心情不太好。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说:“我跟你讲,我从下午四点就在你奶奶家门口侦查了。我一个小时来三次,先摸清了你住哪个屋,又摸清了你奶奶几点睡觉……不过,我跟你说,你奶奶睡的可真早,七点半就睡了,我爷爷看完新闻联播,还能再看两集电视剧呢!” “啰嗦!”喻蓝星居然耐着心听他废了一大圈子的话,还是脚底的寒冷让她变得清醒了。 喻蓝星掀开了被子上床,又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看也看过了,你赶紧走吧!” “可我没看清楚啊!”董乘浪走到了床前,俯下身来,又随手划开了手机。 屋里的光线终于亮了一些,床上的女孩瞪大了眼睛,明亮的眼眸里有他的身影,这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风景。 他眨了下眼睛,笑:“现在清楚了一点。” 他在心里默数,数到五起身的时候,果然看见她眉宇间有了些不耐。 这丫头就是个不受任何人牵绊的小野猫,偶尔温顺,但时常的状态是随时随地会炸毛。 董乘浪转身要走,还嘱咐她锁好了窗。 喻蓝星只当他又在逗她,停了好一会儿去看,果然没有他的人影了。 喻蓝星锁了窗,回到了床上,翻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睡沉了过去。 夜里有梦好几个,醒来了之后,喻蓝星统统抛在了脑后。 新的一天,新的斗争来临。 且看她和她爸谁先举白旗! —— 喻蓝星和林深处又僵持了一个星期。 林深处的任命状正式下达,一月后走马上任。 林景星是一定要带走的,至于星,他暂时还没有想好。 出了趟家门,往回走的时候,正好路过了星的学校。 林深处一时起意,让司机停了车。 启程离家其实挺近的,这却是林深处第一次来。 星自小一向独立,也不喜欢被人管束。 他便依了她,只教不管。 孩子嘛,长大了之后都有个性。 但他家的闺女特别有个性。 这样说吧,不是不可以把她留在国内,想留下可以,他需要进行一个评估。 各项评估加起来,达到他的满意,他就会同意把她留下。 第45章 猜测啊 正值下课, 校园里有很多星这么大的孩子, 年轻的脸上,大都有着恣意飞扬的笑。 林深处的脚步不疾不徐,他的打算是见一见星的班主任,至少要全面了解一下这孩子到底属于什么水平, 留在国内的话, 能上什么学校。 小孩不会想那么多,但他这个做大人的不能不替她多想。 打听了一下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在哪儿,林深处就直奔而去。 说来也巧, 喻蓝星被沈盈盈拽下了楼,去小超市。 女人就这样呗,喜欢各种逛逛逛和买买买。 即使被困在了学校里, 也照样可以光顾小超市啊。 喻蓝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她好像看见了林深处的身影。 她愣在了原地, 眼见那个身影进了班主任徐薇的办公室。 沈盈盈推了她一把,“走啊!” 喻蓝星古怪地扯了下嘴角,“盈盈, 我忽然有个事, 不去了。” 沈盈盈皱眉,“你可真事儿多。” 不满归不满, 却又道:“那你要吃什么, 我给你带。” “随便啦。”喻蓝星心不在此, 敷衍地道。 和沈盈盈分别之后, 喻蓝星就守在老师办公楼下。 连打了上课铃都没有回教室。 她等了二十几分钟, 才等到林深处迈着慢悠悠的步伐,从楼上下来。 喻蓝星最受不了她爸泰山崩也不变色的沉着,他越是沉着,就显得她越是毛躁,尤其是她跳脚的时候。 可她这会儿实在忍不住想要跳脚,一冲出去便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林深处吓了一跳,要不是听见声音,说不定他就一脚踹出去了。 这是多年训练出来的机敏。 星一向都淡定的,这么暴躁,肚子里得憋了多少的火气。 林深处叹了口气,“来了解一下你的学习情况,有什么不可以吗?” 有,太多了。 可这句话喻蓝星只敢在心里想想,她半信半疑地问:“你不是来给我退学的?” 林深处很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从她面前过去,又突然转身,崩了下她的脑门,“脑子呢?” 喻蓝星的智商已经回来了,真要退学的话,根本不用林深处亲自来跑这一趟。 不过这次林深处知道了,他女儿是真的不想走,不是任性随便闹一闹的。 他不悦地又说:“谈个恋爱忘了娘。” 喻蓝星是要反驳他的,她跟谁谈恋爱了啊? 明明就没有,可是不知道脑海里为什么会出现暗夜里那在地上闪亮的星星。 喻蓝星迟到了半节课,老师不让她进门,罚她站在教室的门口。 走廊上的风有点凉,她靠在走廊的扶手上,心里被乱七八糟的思绪占据了。 她说自己没有谈恋爱,为什么心虚呢? 喻蓝星想不清楚,心里烦躁,倒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瞥一眼那人,刚好对上他清凉的眼睛。 都怪他! 喻蓝星赌气地别过了眼睛,心里的烦躁,更胜先前了。 那个董乘浪每天晚上都爬她的窗,坏事倒是没干一桩,可夜夜来,很烦的。 —— 董乘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想来看她。 明明什么都干不了,还总要提心吊带地爬上爬下。 偷偷见一面容易嘛,他得先偷偷地从家里爬出来,再爬进林家。 还别说,再来个几次,他几百米障碍绝对没问题的。 可死丫头一点都不领情,天天问他来干啥。 他还能干啥啊! 真是的。 来和小没良心的培养感情啊! 董乘浪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敲了至少五下的窗户,那死丫头把窗户锁的紧紧的,就不是给他开啊。 手指头抠砖缝,要不是他真的练过,根本抠不住,可这也很辛苦。 他可不是真的蜘蛛侠。 敲第八下的时候,董乘浪已经做好了飞扑大地的思想准备了。 可这时候,窗户陡然打开。 他忍了手疼,翻身进窗。 喻蓝星早就观察过她窗户外的地势了。 奶奶家的房子红墙绿瓦,因为有了些年数,红砖之间的水泥脱落,难免有了细缝。 她自负,就她的身手也能贴在墙上,可顶多不过三四秒。 她数到五,没听到院中一声响,索性开了窗。 董乘浪翻滚了进来,颇有些狼狈地甩着手,还龇牙咧嘴的。 喻蓝星坐在床沿,她前几天网购了一盏小夜灯,屋里的灯光昏暗,可还是能将他看的很清楚。 喻蓝星以手支着头,瞧他从地上腾一下站了起来,可又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好几分钟,还是喻蓝星先开的口:“看完了,走啊!” 董乘浪夸张地说:“手指头都快烂了。” 喻蓝星欠着身子看了一眼,“还没烂啊!” 董乘浪立刻收手,转移话题:“那你今天上课为什么迟到?” “管你什么事?” “喻蓝星,你有没有良心的?” 喻蓝星赤着脚晃来晃去,眼睛朝上翻:“良心好吃吗?” “不好吃。”董乘浪气鼓鼓地说。 转而便又问:“喻蓝星,你最近特别奇怪。” “怎么奇怪了?” 喻蓝星反问她。 “哪儿哪儿都奇怪。”具体的,董乘浪也说不上来。 他眼神灼灼地看她,一双带着火光的眼睛比这屋子里的夜灯散发出来的光芒都要炙热。 喻蓝星鼓起了嘴,心里都烦躁了十数天。 今日才明了,原来她也是在挣扎的,一方面舍不得妈妈,一方面又想扇着自己的翅膀勇敢地飞翔。 所有的原因中都和他没有关系的,是的,一点都没有。 喻蓝星如是和自己说,她眨了下眼睛,隔着无数的空气,虚踢了他一脚:“你快走吧,都十一点半了。” “走就走。”董乘浪赌气地说,可他才站起来,就又顿下了步伐。 “哎,你知道那天你亲我,我是什么感觉吗?” 喻蓝星才不会傻到接这样的话题。 她不吭声。 他便接着说:“心扑通扑通的跳。你呢?你的心是怎么跳的?” 她的心……她想说忘记了。 可有点假,毕竟也没有过去多久。 喻蓝星想要支吾过去,却没有防着他忽然上前了一步。 熟悉的味道猛然逼近,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唇上便多了柔软的触感。 他的嘴唇,比新出炉的面包还要柔软醇香。 喻蓝星还没回神,董乘浪已经翻身,从窗户跃了下去。 他苦练了这么多年的硬功夫,建功立业是没有用的上,全被他用来偷香窃玉了。 喻蓝星又愣了许久,才将冻的冰凉的脚丫子挪到了被子里。 又是一夜的绮梦。 早上清醒的第一个念头,其实她还没有想好自己的去留。 不说林深处和林景星了,她舍不得喻小蓝。 董乘浪上学的时候和她没有什么交流,即使是交流也不会说他们亲嘴的事情。 喻蓝星觉得他道貌岸然。 可退一步想,她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有些她也理不清的感情,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话题。 日子持续往前推进,又过了一个星期,喻蓝星稍微想通了一些,拉下了脸皮回家了一趟。 家里的气氛很是微妙,喻小蓝已经开始收拾必须要带走的物品。 喻小蓝和林深处的感情,大约早十几年就整理清楚了,那就是嫁鸡随鸡呗。 对于子女来说,再没有比父母相爱,更幸福的事情了。 可对于喻蓝星来说,林深处这个父亲却像是半路出家。 虽说是亲的,可自己的记忆里明明有好几年不知父亲是谁的时期。 怨言谈不上,隔阂有些许,喻蓝星也说不清楚自己对林深处的感情。 小时候还好,一进入叛逆期,各种的坏情绪都来了。 她打小学五年级开始,就没有和林深处撒过娇了。 喻蓝星拿了几件衣裳,就又回了奶奶家。 掰掰手指头算一下,林深处可能不到过年就得走。 喻蓝星的心情好似没来由地又低落了几分。 可怎么可能没来由呢? 有时候,她真的巴不得林深处真的退休。 董乘浪旁敲侧听了好几次,也没有从喻蓝星的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丫头,像是经过训练似的,嘴巴之严,简直是常人比拟不了的。 他心里隐隐觉得会有些事情将要发生,可谁也不能未卜先知。总觉得像是有事情要发生,又不知所谓的时候,他便把这种感觉归纳到了胡思乱想。 仍旧做的事情,还是每日一爬窗。 董乘浪倒没有觉得,就是一日不爬,心里空落落的。 董乘浪也不晓得这种小贼的行为,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或许得等到他和喻蓝星掰扯清楚关系的时候吧! 离期末考试没剩多少光景了。 董乘浪在各家打听了很久,喻蓝星为什么和林深处吵架,陈家那儿没有消息,蒋家也没有,沈家就更不用说了。 简家好像知情,可他去打听的时候,简小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个字都不肯和他透露。 董乘浪从没后悔过和简小雨打架,此时此刻居然悔悟了。 只是,悔悟也没用,梁子已结,简小雨除了冷哼,什么都不会告诉他。 他气不过,差点又和简小雨打一架,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他,打架有用吗? 没用的。 简小雨仍旧不会告诉他,困扰着喻蓝星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董乘浪的危机感来了,这晚下雪,雪下的很大,天冷路滑,他还是偷偷地出了家门,往林家而去。 喻蓝星本也觉得今晚董乘浪不会再来了,外面的鹅毛大雪,下了不过三几个小时,就把整个世界下的银装素裹。 林家门前的那条路被积雪掩盖的严严实实,若没有人来的话,这条路就是没有被开垦过的处|女地。 喻蓝星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坐在窗前。 她肯定不会承认是在等董乘浪,可是眼睛却始终看着董家的方向。 不得不说,有些习惯当真是可怕的。 习惯养成的时候,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呢! 喻蓝星一直等到十一点钟,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转身正要上床,却发现一片皑皑的白雪中,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这边走来了。 喻蓝星第一反应就是这人不是路过的。 她怔怔地看了半晌,只见那人走到了林家的院墙外,抬起头来莞尔一笑。 喻蓝星今天没有难为他,窗户是开着的,只等他翻身进院墙。 大院的门外有站岗的士兵,大院的里头便是一片和谐时光。 没有人会特别堤防,这就给了董乘浪钻空子的时机。 只见他轻轻松松翻过了墙头,甚至连墙头上的积雪都没有碰触到。 喻蓝星只一愣神的时间,他已经攀上了二楼,推开窗,如幽灵一样进入,带着一股冷冽的风。 他抖落了头上的雪花,戳了她一指头说:“不冷啊!快去床上坐着吧!” 自然是冷的。 喻蓝星愣愣地掀了被子上床,脑子一抽,跟他讲:“你也进来暖和暖和吧!” 董乘浪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会儿,才走到了床前,没好意思真的掀了被子钻进她的被窝里,而是坐在她的床沿。 他沉默了许久,不是没话可说,而是想说的太多,瞧她一眼,又觉得心扑通扑通乱跳。 这天是没有月亮的,屋外的北风凌冽,兴许是屋里实在是太暖,董乘浪不由自主就贴在了她的身上。 先是吻了她的唇,太多的不确定占据了大脑,总想要索取的更多,似乎这样才能够地老天荒似的。 董乘浪自己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被子,又是什么时候与她紧紧地贴着。 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将无数的迷茫化解掉。 想牢牢地抱她在怀里,而不是心惊胆战地猜测啊! 第46章 喻医生 事情的发展很是出乎意料。 眨眼间的功夫, 喻蓝星回忆起了很多事情,甚至是一想起就忍不住心烦的那个大雪夜。 她不由自主地皱眉, 强行拉回了思绪。 可脑海里的画面还是定格在了那天。 那天的雪可真大啊,下的整个京城像是变了一幅模样。 喻蓝星从没有想过, 一件事情的发生居然能彻底改变她的初衷。 如是现在回头看过去,也仍旧觉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她动了动嘴皮子没出声音。 “流氓!” 可董乘浪还是看清楚了, 但他自己都不知道十七岁那年他是怎么就变成了流氓。 只记得那晚的雪下的很大,雪落无声,不似眼前的大雨,嘈杂的要命。 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滚进了她的被子里, 他记得她有邀请, 只不过她的邀请肯定是仅限于字面意思。 他没有会错意,心里知道喻蓝星绝对不是邀请他滚床单的意思。可反应就是那时来的, 如山雨欲来风满楼,什么都抵挡不住。 只是有些事情董乘浪现在都搞不懂,比如他和喻蓝星的第一次, 算不算第一次。 男人在少年时期总是难以克制冲动。 随着年纪的增长, 情绪更加的内敛, 即使内心翻腾着汹涌澎湃的波涛, 面上也能如无风无浪的水面, 不起任何波澜。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下个不停,董乘浪胳膊上擦伤了好几块, 渗出了一缕一缕的血丝。 喻蓝星定了定神, 熟练地拿棉签沾了碘伏, 给他清理伤口。 车里很闷,即使他们已经把破掉的雨衣脱掉扔在了一边,还是不由自主就起了一身潮热的汗。 t恤潮呼呼地贴在身上,就连呼吸都是潮湿的。 喻蓝星快速为他清理完了伤口,没什么表情地说:“你现在不适宜淋雨,在车上呆着吧!” 车后的座子下面,还有一次性的雨衣。 喻蓝星欠着身子去拿,两个位子的中间忽然横过来一条结实的腿。 喻蓝星抬头,不悦地瞪着他。 董乘浪的眼皮都没抬一下,直视着窗外的大雨。 装蒜装出了新境界,喻蓝星忍气吞声地说:“请你挪一下腿。” “刚才跑的太急,脚扭了,抬不动。”董乘浪眼皮子都不眨地说起了瞎话。 “董乘浪!”喻蓝星咬牙切齿地叫了他的名字。 董乘浪咧了嘴,漫不经心地笑:“哟,喻医生,记性不错啊,记起来我叫什么名字了!” 喻蓝星的脸都气红了,可她一句反驳的话都怼不出来。 真是要命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想当年,她到底是怎么脑子一抽,把他给反压了。 若没有那个反压,她也不会仓惶地逃了,现在也不会被他噎个半死。 喻蓝星下意识捶了捶胸口,叹气:“董乘浪,山上有个村子受灾了,不晓得有没有人受伤,先把眼前的事儿办了,咱们再算旧帐。” 董乘浪狭长的眼尾一挑,原还想逼她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旧帐,可外面的雨势加大,他最终只是闷哼了一声,扯了件雨衣,推门下车。 路障得赶紧清理掉,要不然,就只能原路退返了。 董乘浪是一个人开车来的,陈嘉懿所在的部队临时被调遣要来这里抢险救灾,随后才能到。 他一个人好来好走,不用听谁的调遣命令,来的算是刚刚好。 董乘浪没再想其他的,思路很是清晰,清理路障的话,只需要清理出一块车能过的距离。 而眼下最致命的路障就是半棵树。 也不清楚是什么树被拦腰截断似的,树的上半截,还带着枝繁叶茂的树杈,四仰八叉地躺在路中间。 董乘浪不会看树的年轮,但树的粗细是得两人合抱的那种。 医疗队里的男人不多,加上镇政府的干部,不足十个男人喊着口号,也没能将湿漉漉的大树挪动多远。 董乘浪观察了几眼,便明白了,不是力气不足,而是手滑使不上力。 他转身问跟下来的喻蓝星:“有绳子吗?粗的。” 喻蓝星没有问他多粗这种问题,显而易见是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去。 她打开了越野车的后备箱。 董乘浪探头看了过去,后备箱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他伸手翻了几样,在角落里看见了一捆登山绳。 董乘浪拿着登山绳到了树障的旁边,扫了众人一圈,也没看出来领头的人是谁。 这时,喻蓝星也跟了过来,故意在众人的面前问他:“拖是吗?” 董乘浪点了点头。 其他的人便明白了,七手八脚地将登山绳捆在了好几个结实的树杈上,几个最壮的汉子便排着队将登山绳扛在了肩上。 众人协力,倒真的比先前省劲了许多。 他们将横在路上的树障,调转了方向,紧贴着大山,清理出了汽车可以通过的距离。 镇政府的赵珂拍着董乘浪的肩膀,原本是想掏根烟的,手才触到口袋,他便发现烟全湿透了,索性口头道谢:“谢谢你啊,小伙子。不过前面的村子受了灾,你要是去前面有事的话,我建议你先回镇子上等我们的消息。前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这条路,不是那种四通八达的大路,就是通往前面笙村的唯一山路。 笙村就是这条路的尽头。 董乘浪从冲锋衣的里头摸出了一盒烟,全部都递给了赵珂,他向着医疗队努了努嘴,眼神里的火热瞬息既灭,他淡淡地说:“哦,我就是来找人的。” 第47章 混蛋 赵珂是这里的副镇长。 也是此次探路的负责人, 可他与医疗队的人并不相熟,尤其是那几个年轻的丫头。 眼前这小子努嘴的方向, 分明是朝着那几个年轻丫头去的。 这里头的内情肯定有很多,可是赵珂现在没有那个时间了解。 他像揣宝贝似的, 把董乘浪递给他的那盒烟贴身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又拍了下他的肩膀:“小伙子,你要是想跟着也行, 咱们再朝前走一段路, 要是凶险的话, 你就掉头。” 董乘浪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赵珂向他挥挥手, 上了最前头的那辆破车。 医疗队的人也全部上了车。 董乘浪走到了最后的汽车旁, 坐进汽车里,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票据里翻出了半盒烟,抽出了一支。 又掰着烟盒数了数,里头还有七支烟。 他来的匆忙,什么都没顾得上准备。 他十七岁开始抽烟, 烟龄六年, 烟瘾不算大也不算小。 七支烟,原本只够撑半天,现在保守估计一下, 至少得抽个三四天。 他把烟在嘴里叼了一会儿, 没有点燃, 便发动了汽车。 前头的路也不太好走, 走走停停,过了好几处坑洼,幸好几辆车的底盘都高,车子方面没出什么问题。 又行了一个小时,这才到了笙村。 笙村在大山的山腰处,一共由三个大队组成,总共有两百来户。 村中有一条律水河,村里的房舍几乎都是依河而建。 他们先到的是笙村一组,山洪所经之处满是疮痍。 村口的道路已被冲断,车辆无法通行,只能停在村落的入口处。 村里的水泥路,好多处被山洪冲垮了路基,路面断裂。 这时的律水河河水仍旧崩腾,可比之山洪暴发看起来温顺了很多,但河水依旧浑浊,河中四处散乱着大树的树干和树枝,甚至还有一台轮胎朝上的拖拉机。 雨势小了不少,村支书陶大成带领着几个村民就守在路口。 赵珂一下车就披上了雨衣,开始询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陶大成脸色灰败地说:“昨夜的雨势太大,打的山上的石头啪啪的响,我晚上临睡之前,检查了律水河的水位线,没敢睡的太实。凌晨五点开始山洪暴发,我感觉到房屋在颤抖,就叫上孩子和老婆往外跑,挨家挨户通知人。 一组受灾情况是最轻微的,房屋损坏的居多,但损坏的程度并不算太大。二组冲垮了三处房屋,五保户陶氏直接被冲走了,在她家七百多米的地方,发现了遗体。三组在最上面,山洪来的突然,冲垮了八处房屋,失踪七个人,多是留守老人。目前,我已经组织了青壮年,正在搜寻。除去彻底冲垮的房子,其余的村民家中,都有淤泥,半人深呢!还有村里的学校也被冲垮了一半,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 “受伤的人员多不多?”赵珂环视着这灾后的一片狼藉,沉重地叹了口气。 “哦,有的有的,城里来的志愿老师,被冲垮的房梁砸了腿。还有不少人没顾上穿鞋子就跑出了家门,脚被石头尖划破的、扭伤的、撞伤的,都有。村里有一个小诊所,但诊所也受灾了,药品都被冲走了。” 赵珂又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医疗队来的是真及时啊。 他扭头去寻医疗队的负责人。 负责人姓什么来着? 嘶,这个档口,他居然没记住。 可就是扭头的功夫,一眼就看见了后来跟上的那个小子。 赵珂朝他招了招手,转头又对陶大成说:“我带了支医疗队,找一个能让他们给村民治伤的地方,再派人挨家挨户通知,大病小病,能来的都来。失踪的得找,没失踪的也得安抚啊。” 陶大成点了点头,举着一把破伞,踏着泥水快速而去。 董乘浪冷不丁被召唤来,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珂没和他废话,简明扼要地说了情况:“失踪了七个人,我得主持搜索工作。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虽说山洪退了,可雨还在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来个二次暴发,咱们得抢时间。你呢,就负责医疗队的安全,医疗队的女同志比较多,几个男同志呢,又是文弱类型的,你多费点儿心。” 赵珂仔细瞧过了,就医疗队那几个男同志,也就是看病在行,其他的真不行,还不比那几个女同志呢! 这是天降一重任啊! 都这时候了,董乘浪也没来那些虚头巴脑的推迟,直接应下了。 他算了算时间,最多小半天,陈嘉懿就该带着部队来了。 赵珂又安排了一下其他事物,就带着几个村民急匆匆而去。 倒是村支书陶大成去而复返,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和董乘浪说:“同志,房子已经弄好了,我带你们去。” 董乘浪点点头。 山路狭窄,他让到了一旁。 医疗小分队一个一个背着药箱前行,犹如战场上的将士扛着木仓,药箱等同于生命。 喻蓝星走在最后面,背着一个比她看起来宽很多的药箱。 山路泥泞,饶是她穿着防滑的登山鞋,也是极难行走。 路过董乘浪身边的时候,喻蓝星没有抬头,仔细看着脚下的路。 平日里走路,要挺起胸仰起头,走出气质与气势来。 可在这里,必须得时刻低头看路,小心路滑。 哪知越是小心,脚步就越是不稳,她猛地一滑,身体摇摆了好几下,都没稳住。 喻蓝星可不想摔一身泥,再说了,她这个药箱里放的都是一些轻拿轻放的针剂。 千钧一发的时刻,喻蓝星猛地一扭身,一只手就攀上了后面人的肩膀,借力。 董乘浪几乎是惯性,一瞬间就搂住了她的腰,猛地往怀里一带,偏偏被药箱阻隔了两人的距离。 他的喉结颤动了一下,低头将她禁|锢在了眼里。 因为借力,喻蓝星堪堪稳住。 感受到腰间大手的力道,她不由自主地皱了眉。 二十三岁的青年与十七岁的少年相比,所有的稚|嫩都留在了昨天。 今天的他,有着与昨天截然不同的气质。 眉眼虽仍旧狭长,耷拉着眼皮看她,却少了些许诧异和羞涩,多了些许玩味和了然。 想来他在背后看尽了她的窘态,十七岁的时候,他一定早早出手,可二十三岁的时候呢,就像现在。 喻蓝星的心里很是生气,松开了勾住他肩膀的手,往后推了一步。 她清甜的声音落在了雨声里,并不会被所有的人听见。 于是,她肆无忌惮地骂:“混蛋。” 董乘浪挑了下俊朗的眉峰,眼里的炙热像是荒草燎原,瞬间被点燃。 要知道每个女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混蛋。 “混蛋”这两个字包含的故事,多半是欲说还休和那么多那么大的苟且。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还真是贱。 两个字都能让他的内心翻江倒海。 不行啊,欠了他的,他得一桩一件地讨回来。 既被冠上了“混蛋”的名号,就得真的做点混蛋的事迹。 喻蓝星转身,继续前行。 眼看就要跟上大部队,后面忽地伸来一只大手,使劲地捏了一下她的屁股。 轰隆一声炸雷,天空犹如撕裂了一个口子,就连雨势也像是受到了荷尔蒙的刺激,噼里啪啦地砸起了大雨点。 前面的人加紧了步伐,喻蓝星不敢迟缓。 她倒抽了一口气,忍气吞声,复又前行。 等这场雨下过去吧! 然后,有些事情,总得好好掰扯,才能掰扯的清。 第48章 勇气 陶大成给医疗队找了一所离律水河最远的房子。 因为离的远, 受灾也是最轻微的。 除了房子年久失修,有些漏雨以外, 并没有其他不妥的地方。 村民们自发地打扫院子里的淤泥,见医疗队入了院子, 便又自发让出了道路。 正屋里几乎聚集了村子所有能用的桌椅和板凳。 这间陋室,因为这些板凳成了此地的最佳五星级。 外面的大雨时紧时松。 医疗队的十人冒雨进屋,在廊檐下, 脱下了雨披。 赵雅柔是外科的一把好手, 她把医药箱打开清点了一遍所带的药品, 又简单的做了分工之后,跟陶大成说:“村长, 我们可以开始了。” 那些守在门口的村民有秩序地进去讨药, 多半是脚部或者腿部的刮伤。 医疗队带来的生理盐水有限,而山里人靠山吃山,可是因为山洪,原本可以直饮的山泉也成了泥汤水。 没有干净的水源,清洗伤口成了大问题。 好在, 前头的几个村民都是小伤。 赵雅柔把缺水的事情告诉了陶大成。 陶大成带了几个壮年, 拿着取水的工具,急匆匆而去。 陶大成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几个被落石砸伤的。 最严重的一人是出去寻找失踪者, 被落下的飞石砸中了额头, 鲜血染红了半张脸。 喻蓝星打开了他按压伤口的毛巾, 迅速做出了判断, “伤口太大,先清理,后缝合。” 徐纯纯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直往后趔趄。 喻蓝星其实也不算熟手,可这种关键的时刻,退却的话,那她为什么要学医呢? 她捧着碘伏和生理盐水开始清理伤口,伤患咧着嘴,不由自主地哀嚎出了声音。 “你忍着点,伤口要是不清理干净的话会感染的。” “我知道。”伤患忍着痛苦说。 像这样的天灾,谁也不想有啊。 只有这时候,人才会对大自然产生敬畏恐惧的心理。 清理进行到一半,院子外又出现了嘈杂的声音。 “医生,医生,快救命啊!” 几个人抬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进了门。 紧随在后的陶大成慌乱地说:“医生,这是城里来的志愿老师,腿被房梁砸断了。村里的医生给他用板子固定了一下,刚才还好好的,抬到半路就晕过去了。” “不行,这要赶紧送出去手术,这里药物不足,条件也不允许,没办法进行手术。”赵雅柔只看了一眼,大声说。 陶大成急吼吼地道:“那我们现在往镇上送?路上还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赵雅柔思量了一番,喊:“徐纯纯,你跟着去,路上照顾好病患。” 原本还在给喻蓝星打下手的徐纯纯应了一声,放上手上的纱布。 几个人又抬着小伙子往外跑,她也跟了上去。 屋子本就不大,所有的人都因为那边的突发情况而暂时乱了阵脚。 喻蓝星镇静地清理完伤口,取来了麻药,和伤者沟通:“我给你打一针麻药,你这个伤口大约要缝八针,缝完针之后我再给你打个破伤风,记住伤口不要再见水了。” “好的,不过医生啊,这天老是下雨,我又伤在头上,怎么可能一点水都不见的?” 伤者想要皱一下眉头表示自己的忧虑,可眉毛才动了一下,他就不敢动了,伤口真的是撕裂的疼啊! 喻蓝星赶紧道:“你别乱动啊!” 说话间,手上的麻药打了进去。 “一会儿就感觉不到疼了。” 董乘浪虽然也会包扎正骨啊之类的,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他嘴里叼着根烟,一直在一旁守着。 听着喻蓝星温声温语地和村民说话,心里陡地泛起了酸。 这丫头什么时候也不曾对他如此温柔过。 董乘浪的心窄,一脸不爽地抬了下眼睛,正看见她取了针和线,还看见她闭了闭眼睛。 董乘浪顿时咧开了嘴,故意道:“哎,喻实习医生,你手怎么有点抖啊?” 喻蓝星一直提防着他捣乱,头也没回地说:“我还没有医生执照,顶多算个护士。” 转头又安抚伤患:“你放心吧,缝合,专业的护士也可以做。” “你是专业的护士吗?”董乘浪吊儿郎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伤患也害怕,颤着声音问:“是啊,你专业吗?毕竟是额头,你不要缝的太丑。” 喻蓝星要是说自己刚毕业,唯恐伤患更加恐惧,她没有回答伤患的问题。 倒是想起了刚才被捏屁股的事情,这是新仇旧怨集到了一起,她一转身,故意轻嘲地说:“董乘浪,不就是因为我甩了你,你怀恨在心吗?可你做人要明白事理,现在是天灾人祸,我没心情和你掰扯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你要么看哪儿忙,你就去哪儿帮忙。你要么就给我闭嘴,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旁边的人是不多,可也有好几个。 听到喻蓝星这番说辞,眼睛不由就朝董乘浪看了过来。 那是一种审视外加看好戏的眼神。 董乘浪一口气差点儿没把自己噎死,脑子嗡嗡地乱叫,跟缺氧似的。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眼看在这儿就要没法立足了。 董乘浪走到了廊檐下,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吊在嘴里的香烟。 烟,让他想起了往事,他俩的第一个回合,可不是这丫头惊的他烟都掉了一地。 片刻间想通,也是,这个丫头什么时候给他留过脸面。 他埋着头,也就是抽完了一根烟的功夫。 那一边,喻蓝星缝合完毕,又打了支破伤风给伤患,血也基本止住了。 喻蓝星收拾完了纱布,还是嘱咐:“麻药过后会疼个一两天,一个星期拆线,还是少见水。” 伤患还在为了刚才质疑她的事情不好意思,愧疚地说:“谢谢你啊…小医生。” 喻蓝星哭笑不得,又嘱咐他:“要是不得已淋了雨,你就过来找我,我再给你消毒换纱布。不要觉得这是小伤,如今的天气还很湿热,又恰逢雨连天,要严防伤口发炎。” 伤患千恩万谢地走了。 那个志愿老师应该被抬上了汽车,喻蓝星好像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送走了最严重的患者,所有的人似乎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喻蓝星腰弯的太久,直起身来的时候,略显僵硬。 一旁的赵雅柔,正在处理一个扭伤的患者,忙里偷闲,朝廊檐上的身影努了努嘴,而后八卦地压低了声音:“小喻,刚才还说不认识他。” 喻蓝星尴尬地笑了笑。 没有伤患再进来了,喻蓝星放下了手上的纱布,走了出去。 董乘浪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音,一转头,刚好看见那个没良心的丫头朝他走来。 他的喉节颤动了两下,傲娇地平视着前方。 他有1米87,眼前的丫头最多不过170。 她在女生中算是高个子,可在他的眼里,如若他不刻意低头,看不见她的身影。 “谈谈!”喻蓝星在他的面前站定。 她希望,她们彼此能够保持理智。 可显然,董乘浪没带理智出门。 或许是带了的,但她刚刚激怒了他。所以理智很可能跟着他的香烟,一起化成灰烬。 喻蓝星思索了片刻,觉得自己有必要拿出诚意来,她又说:“董乘浪,你不要跟踪我。” 说完便觉得不合适,这好像不是诚意,更像是挑衅。 她很尴尬地再次出声:“你知道的,我这些年越来越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我没你会说,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不明白。”董乘浪挑了下狭长的眉眼,“我不是跟踪你,你应该知道的,我就是要一个解释。” 喻蓝星禁不住蹙起了秀气的眉峰,没法跟他解释。难道要说她试了试觉得太疼,没有勇气,所以吓跑了? 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喻蓝星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还是等这边的事情了了再说吧。” 她转身,准备回屋里。 冷不丁撞上了从屋子里出来的赵衡医生。 赵衡是这个医疗队里最胖的男人,身高1米78,体重却有218斤。 据他自己说,参加这一次的援助行动,一方面是为了丰富自己的经历,另一方面是为了减肥。 走了这些许天,赵衡到底有没有瘦不知晓,反正体型仍旧是一座移动的小山。 按照喻蓝星的身手,她完全可以自己避让过去。 董乘浪却条件反射似的拉住了她的胳膊,再用力一带,她整个人往后一仰,撞进了他的怀里。 喻蓝星感受到了他的温度,还有怦怦怦的心跳声音。 她整个人呆滞了片刻,挣脱了他的手,低着头走近了屋里。 赵雅柔一直在忙,没有看清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喻蓝星在她的跟前站定,她抽空抬头,稀奇地问:“咦,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 但凡是医生都有个职业病。 赵雅柔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又稀奇地说:“不烧啊!” 这时,董乘浪“嗯哼”了一声,凑了过去,“赵医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赵雅柔摸不清眼前这人的来路。 但他皮相长的好,让人反感不起来。 她笑了笑说:“要不,你听喻医生安排。” 董乘浪斜了眼,眼神里的笑意眼看就要荡漾了出来。 他又问:“喻医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第49章 共同进步 喻蓝星心想, 就他,不给她添乱就阿弥陀佛了。 她动了动赵雅柔医药箱里的东西, 不准备搭腔。 董乘浪又“哎”了一声,还戳了戳她的胳膊。 喻蓝星没有半点反应, 还在翻着医药箱。 这挑着眼睛看人笑的模样,分明是在撩啊。 而且还是前男友什么的。 赵雅柔用一双火眼金睛打量着两人,然后一撇嘴说:“去去, 一边眉目传情去, 我忙。” 喻蓝星用实际行动回答她了, 自己也很忙好吧。 没什么伤患了,但还有一个因为淋雨发了烧的孩子, 需要降热。 孩子的妈妈坚持要输液。 赵雅柔已经和她说过八回了, 没过三十八度五,输液对孩子身体不好,就算过了三十八度五,也得先用退烧药,现在这种情况吃点感冒药就可以。 可那个妈妈不依不饶, 拿了药还不走, 抱着孩子就坐在廊檐底下。 喻蓝星拿了温度表过去,温度表递过去的同时,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温热。 她和孩子的妈妈说:“不放心的话, 就再量一量。” 孩子妈妈接了体温表, 甩了两下, 塞到了孩子的腋下。 这男孩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皮肤有点儿黑,但眼睛大大的,很是可爱。 这会儿兴许是难受,蔫蔫地靠在妈妈的怀里,怯生生地看着她。 喻蓝星温和地笑了笑,又摸了摸他的小脸袋,“没事的,小朋友都会生病的。生一次病,就会变聪明一次哦。好比这次,我们下次就知道不可以淋雨了对不对?” 男孩轻轻地点了点头,害羞似的又把脸埋到了妈妈的怀里。 五分钟过去,喻蓝星让孩子的妈妈取出了体温表,三十八度整。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没吃药前的温度是三十八度二。 为了让她们宽心,喻蓝星说:“看,已经降了零点二度了,小孩子生病,妈妈要是一着急,他什么都不懂,更心慌的。” 董乘浪距离她最多五六米,她说什么,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他又想抽烟了。 其实他烟瘾也不大,不知道为什么,原先是一想起她就犯烟瘾,现在好,人在眼前了,还总是犯烟瘾。 他下意识摸出了烟盒,只剩六支烟了,取了一支,叼在了嘴上,没想点燃,就是骗骗自己。 就像每回听到她又拒绝了多少个男生一样,他都会骗自己,是因为他在她的心上。 喻蓝星一回头,正好看见董乘浪叼烟卷的动作。 她微微地蹙了下眉,拿着体温计往屋里走的时候,特意绕到了他的身边,出手迅速地拔走了他的烟,徒手捏碎,扔在了角落里。 “哎,你!” 董乘浪可惜他那支烟啊!却瞧见她嘴角扯了一下,分明是很得意,而且在忍笑。 他忽然又觉得他那支烟死得其所。 董乘浪阴郁的心情好转了许多,比这天晴的都要快! 雨又下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停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天放晴了一瞬间的功夫,来不及让人觉得惊喜,乌云再一次笼罩了整个天地。 喻蓝星想要查一下天气预报,可哪怕她立在廊檐下面,手机的信号也只有2g,还是不满格的那种。 董乘浪没再叼烟卷,不知道哪儿拨了根洁白的树枝叼在嘴里,吊儿郎当地说:“能打电话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上网看新闻啊!” 几分钟前,他打电话和陈嘉懿联络来着。嘿,也就是问一句话的功夫,他俩愣是打了三回电话,都没有听清楚。 董乘浪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啧了一声,告诉她:“还得再下。” 喻蓝星也是这么感觉的,可她不想明摆着认同他的话,便抿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肯说了。 董乘浪是谁啊,没话找话很在行,他故意凑到了她的跟前,讨债似地说:“非常时期,你欠我一根烟啊!” 喻蓝星没好气地说:“我欠你的多了,你要吗?” “哎,你今天的觉悟有一米八,终于知道自己欠我多少了!我跟你说,我为什么不要啊?就我这种小气吧啦的男人,你欠我根针,我也得要。” 这就扯的有些远了。 喻蓝星知道,她要是顺着他的话说,他能给扯到天边去。 对付最会顺杆爬的人,绝妙的办法,就是不理他。 喻蓝星跟没听见似的,一转身,想要进屋。 董乘浪也动了动步伐,一跨步,拦在了她的身前。 “董乘浪!” “哎!”董乘浪拉着个奇怪的腔调。 “咱俩不是说好了,等这边的事情完了,再谈。” 董乘浪压低了声音:“你不是也跟我说好了你不出国的,可你不也变卦了吗?” 喻蓝星顿时哑口无言,这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出尔反尔的事情,要不是心有点虚的话,早就不动嘴巴,直接动脚了。 她想要绕过他。 可他没打算让路啊。 她走到哪儿,他就堵到哪儿,幼稚的一比。 喻蓝星暗自咬了咬牙,气急败坏地说:“好啊,你不是要解释嘛!那我就解释给你听……因为你技术太差!”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很低。 董乘浪犹如被人当头一棒,“什么?” 他皱紧了眉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喻蓝星推了他一把,逃似的进了屋里。 村子里的线路也被山洪冲坏了,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下来,陶大成找遍了整个村子,才凑齐了三盏能用的应急灯,给了医疗队一盏。 这盏灯的电也不知道能用多久,是以天还没有黑,赵雅柔舍不得打开。 就连手机电也等省着用,充电宝是带着了,可谁知道还得在笙村呆几天呢! 董乘浪有一种想要把喻蓝星拎出来的冲动,转念一想,拎出来能干什么呢? 总不能说,哎,你胡说,不信咱俩再试试。 其实他对这方面还真的不大懂,到现在都是稀里糊涂的。 男人只要不傻,对这些事,都能无师自通。 可他这辈子也就通了那一回。 疼,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他也挺疼的。 董乘浪被打击到了,她说的不是“我不喜欢你”,而是“你技术太差”。 这让人怎么办呢? 伤心,好像不适合。 高兴,好像也不适合。 晚饭时分,发烧的孩子,温度退到了三十八度以下。他的妈妈终于相信了赵雅柔的话,抱着孩子回家。 听说,她家还好,收拾一下,还是可以勉强住人的。就是吃饭有些困难,赵雅柔送了两罐军用罐头给她。 医疗队的晚饭也很简单,就是压缩饼干和军用罐头。 他们带了不少的矿泉水,可基本都分给了村民。 赵雅柔清点了剩下的物资,现在每人也就自能分到一瓶矿泉水、一袋压缩饼干和一罐罐头,分配完毕,还剩下两瓶功能性饮料。 她把其中的一瓶递给了喻蓝星:“小喻,拿着,你这两天总是犯低血糖,拿着补充能量。” 喻蓝星也没和她客气,接过了饮料,“谢谢赵医生”。 董乘浪正拆饼干的手顿在了半空,他想起今天救她时的惊险来了。 他要是再晚来一步,她就剩肉渣了。 他还以为她是被吓傻了,难不成是低血糖犯了? 董乘浪的眸光一闪。 穿着登山服的女孩就在他伸脚就能触到的地方,他忍不住用脚轻踢她。 天快黑的时候,不晓得是谁家的猫窜了来。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三花猫,看起来性情温顺,也不怕人,喵呜了几声,甩了甩身上的雨水,就卧在了廊檐下。 喻蓝星的腿被踢第一下的时候,还以为是那只三花猫,她叉了块午餐肉,正准备喂它。 低头一看,作乱的是一只穿着大头鞋的脚。 喻蓝星没好气地抬了头,特会顺竿爬的某人,一伸脖子,毫无压力地衔走了她叉子上的午餐肉。 喻蓝星瞪他,他还得意地笑。 这人还真是仗着手长腿长脖子长,无法无天了。 喻蓝星的眸子里闪出了厉色,好看的小脸一耷拉,摆出来的分明是距人之千里以外的模样。 她很是自信,因为这几年她凭着这样的态度,拒绝过不下五个男人了。 可顺竿爬的那位,趁着灯火不明,又一伸脖子,吧唧亲在了她的脸上。 董乘浪不矫情,想亲就是想亲,那就亲了,干嘛要委屈自己。 又不是几年前,还未成年的时候。 至于自己技术差,他已经想开了……关键是她也没好到哪儿啊! 总之,来日方长,到时候互相切磋,认真交流,共同进步就好。 第50章 名字笔画多 喻蓝星却不知董乘浪心里飘着一个多大的梦想。 昨日的惨烈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 有很多时候,人只有真的痛过了之后, 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比如那个大雪夜她一时脑抽,为了验证自己对董乘浪的感情, 那一蹭之痛。 那天,董乘浪被她赶走了之后,她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觉。 她在问自己, 难道自己想要的就是这个吗? 爬爬窗户, 谈谈情。 可哪怕是小说里, 男女主也有个事业线呢! 比如,女主角家庭条件不好, 但她自强不息, 上学的时候勤工俭学,工作了努力认真,不止是长相,就连人格魅力也把男主还有一干男配,迷得七荤八素的。 她本身就不具备这种特质, 除了脸还行, 性格坏的一塌糊涂。 如果她嚣张跋扈心眼恶毒,再配上她金光闪闪的家世,那就是小说里典型的恶毒女配啊。 对, 再加上一个胸无大志, 只会嫉妒, 那简直绝了。 喻蓝星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她使了劲儿去想,却被自己想象的未来吓住了。 她一整夜都没有睡,第二天一早,忍住了两腿间的疼痛,她奔回了家里,见到林深处的第一句话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爸,我要出国。” 她可以脾气不好,嚣张跋扈,但她不可以胸无大志。 绝对不可以。 留在国内的话,也可以有大志,就是那个董乘浪肯定会天天来爬她的窗。 疼死了。 对,当时她就是这样想的。 喻蓝星从往事中回了神,心里忍不住感慨万千。 算是一念之差吧,她和董乘浪,就成了现在的模样了。 出国的这几年,她都干了什么呀? 学习,各种学习,国外的医科可不是那么好念的,她也不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什么,今天才能够站到这里。 简小雨和陈嘉懿都去了军校。 唯有董乘浪没有去,他也没去搞科研,具体干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为此,她还套过林深处的话。 但她爸是干什么的啊?要是能被她轻易的套话,她爸爸也就不是她爸爸了。 她比她爸爸晚了一年回国。 回国了半个月,她就参加了这个西部的援助活动。 在家的半个月,她一次也没有见到他。 喻蓝星又叉了块午餐肉,这时,听到“喵呜”的一声,是闻到味道过来的三花猫。 它慵懒地伸展着身躯,又朝她“喵呜”了几声。 喻蓝星咬了口午餐肉,把咬剩下的那半丢给了它。 她合上盖子,不准备吃了。 那边的董乘浪禁不住皱了皱眉。 吃的比猫都少,不低血糖才怪。 她就是饿的太少,才会挑食。 董乘浪四处浪了一会儿,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了手机,居然是陈嘉懿四点多钟发来的信息。 他这会儿走到了村子口,信息才传了过来。 陈嘉懿说,山下塌了,他们正在抓紧时间通路。 董乘浪掐指一算,塌的地儿肯定是他遇见喻蓝星的那个地方。 他们过的算巧的,就那块地方,不停有碎石落下,肯定是土质松软了,塌是迟早的事情。 这也就怪不得了,按理说,陈嘉懿是早该来了的。 董乘浪思索了片刻,上了自己的汽车。 他转着方向盘,把汽车从树下倒了出来,一脚油门踩到了底,往山下而去。 赵雅柔分配过住宿地方之后,喻蓝星想起了董乘浪。 医疗队的人来之前,准备充分,都是带着睡袋和帐篷的。她不知道他带睡袋没有。 喻蓝星用手机照了照路,走出了门。 视野里漆黑一片,她站在门前酝酿了很久,也不知道具体该往哪个方向。 就是这时候,她听见了汽车启动的声音。 暗夜里亮起了一束大灯,往山下而去。 董乘浪走了吗? 喻蓝星直到看不见车灯,才慢慢转身进了屋。 医疗队的很多人已经整理好了睡袋,准备休息。 其实现在才八点多钟,只不过手机没得用,不睡觉也没事可干啊。 队里的四个男生准备组团,在微弱的手机灯光下,打扑克。 赵雅柔拿湿巾擦了脸,见喻蓝星一个人回来,身后没有人,笑着打趣:“小喻,你前男友呢?” 这西行的一路,喻蓝星几乎不是跟赵雅柔同车就是同房,和她挺熟的。 喻蓝星拿出了自己的睡袋,和赵雅柔的并排放到了一起,说:“都是前男友了,我干吗还得掌握他的行踪!” 喻蓝星这话听着像是打趣,可还透着一股子能倒牙的酸。 赵雅柔是个过来人了,捂着嘴,乐的前仰后合,八卦地说:“哎,是不是你们吵架了?人家特地过来挽回你了?我跟你说,他看起来不错,个子高人也帅,还知道跑这么远来挽留你,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就给人家一个台阶下。” “什么叫原则性问题?”喻蓝星浅笑。 赵雅柔沉吟了片刻,“就是吧,会过日子,无不良嗜好,懂得疼人,该忍让的时候让着你,不是妈宝儿。嗯,最重要的就是你们俩得合拍。不过,都爱过,肯定是合拍过的。” 喻蓝星抿了抿嘴,那边的赵雅柔忽然趴在她的耳边,接着又说:“qi大活好,可不能找个没用的,那日子多难过。姐不骗你,姐是过来人。” 喻蓝星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 活好……疼的要死,不算好对吧? 不过,她是学医的,当然知道第一回都会疼。 但大不大这个事儿,她实在是没什么记忆了。 那夜的小夜灯比现在的光线还要亮,她用手箍下去的时候,其实是没敢看的。 今天真是闲的了,要不然也不会总想起好几年前的老黄历了。 喻蓝星假装害羞,拿了漱口水出门漱口,最后也是拿湿巾擦了擦脸,就钻进了睡袋里。 手机一直很安静,喻蓝星在想董乘浪是不是真的走了。 旁边以赵衡为首的四人打牌组,小声地言语着。 “不来了,手机快没电了。” “不是还有充电宝!” “充电宝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电,哎,你说,这边的伤者不多。找回来了三具遗体,我看今天没找回来的失踪的八成也是够呛了,咱们明天是不是就能下山了。毕竟咱们只是医生,就会看病,其他的修房子接电线,咱们也不在行啊!” “谁知道呢!哎呀,不打了不打了,睡吧!” “睡不着。” “躺着。” 那边的灯也灭了,喻蓝星转了个身,对着墙。 山里的夜寂静极了,不远处有狗吠,还有猫叫。 没过多久,外面又开始滴点了,不过滴的不算大,下一阵,停一阵。 喻蓝星迷迷糊糊地躺了很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嘈杂声音给吵醒了。 外面有人敲门,喻蓝星惊醒了之后,赶紧爬出了睡袋。 赵雅柔也醒了,麻利地从睡袋中出来,“是不是有伤者?” “不知道,我去开门。”喻蓝星拔上了鞋,往外跑。 一打开门,便被门外的阵势给吓着了。 好多穿着军装的当兵的。 为首的有点面熟,他举着手电筒,一照,乐呵呵地扭头冲着谁说:“哟,真在啊!” 喻蓝星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这才看见影在暗处的董乘浪,眼神顿时一紧。 再一看前头的人,认出来了。 “名字笔画多!”他乡遇故友,喻蓝星高兴地说。 陈嘉懿挠了挠头,哈哈笑:“哟,还记得我名字。” “记得名字,就是差点儿没认出来人。”实在是太黑了。 陈嘉懿却自恋地说:“我知道,我又长帅了!” 喻蓝星干笑。 “那什么,底下塌了一点儿,我带兵抢险的时候,我几个兵被石头砸了,有一个比较严重,砸到了胳膊,三更半夜的还得麻烦你们医疗队了。” 寒暄完毕,陈嘉懿倒是直接道明了来意。 这个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啊。 而且他们带来的物资更多,没一会儿,医疗队的灯就亮起来了。 一共有八个士兵受了外伤。 最严重的一个是落石砸到了肩膀,赵雅柔的判断是没有骨折,但肯定骨裂了,必须得静养。 安顿好这些士兵,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陈嘉懿和董乘浪坐在廊檐的椅子上,两个人都靠着墙,嘴里叼着烟。 陈嘉懿其实已经睡着了,烟卷快要燃到烟蒂。 喻蓝星从他们身边走过,下意识看了董乘浪一眼。 董乘浪挑了下眼皮,一伸手,抽走了陈嘉懿嘴里的烟头,扔在了墙角。 陈嘉懿嗒了下嘴,换了个坐姿,没醒。 像他们,都已经训练出来了,别说坐着睡了,累极了,站着也能睡。 喻蓝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又回到了屋里。 所有的伤患,处理完毕。 赵雅柔打了个哈欠,开始收拾医药箱,把没用完的药棉,还有镊子一一装进去。 喻蓝星站门口看了半天,忽然“哎”了一声,伸手从医药箱里拿出了碘伏和药棉,迟疑了半分钟的时间,再一次走了出去。 董乘浪的右脸有一处手指那么长的血印子,触目惊心。 谎话可以骗人,却始终骗不了自己。 她忍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是忍不下去。 第51章 特例 凌晨四点, 董乘浪闭上眼睛的时候,特地看了下腕表。 在心里计算了一下, 这一觉也就是能睡上一个小时吧。 天亮之后,还有很多事情。 当然,他指的是陈嘉懿。 他现在就是个闲散人员, 倒是无责无任, 高兴来就来, 不高兴就走, 干什么都是出自人|道主义。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高兴的。 就是现在不能听见谁说“技术”这个词儿。 他开车下山的时候,正赶上陈嘉懿带队抢险收尾。 大的路障已经清理干净了, 就是路面被砸出了好些个坑。 他把车停在了陈嘉懿的身边,陈嘉懿下意识说:“卧槽,你这技术!” 他一听这两字, 心里头的小火苗,嗖嗖嗖就燃起来了。 一下车, 就猛推了陈嘉懿一把。 就是现在想起来, 这心里还是燥的难受。 他委屈。 他技术不好,还不好吗? 多单纯的孩子啊。 非得逼着他去积攒经验吗? 正想到这儿,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右脸上。 呼吸间,有了她清甜的味道。 董乘浪睁开了眼睛,就见她的手, 捏着药棉, 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擦拭。 伤口不深, 但没个七天也不会好。 喻蓝星职业病犯了,见他睁开了眼睛,宽慰似地说:“忍着点疼,得先把伤口清干净。” 董乘浪原本想“嗯”一声就算了,脑子一抽,说的却是:“没事儿,疼我也不会跑。” 喻蓝星真的想拿药棉摁死他算了。 她就不该心软的。 可他脸上的血迹都干了,特别不好擦,她气急败坏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董乘浪气完了她,自己的心里美滋滋的。 因为她搭理他了呀! 他的脚悄悄地挪了挪,想把她圈住。 喻蓝星低头换了个药棉,这回的碘伏倒的有点儿多,从他的伤口上擦过的时候,那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心里不是不好奇,他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连学习那么差的简小雨都进了部队,他呢?不可能上一所普通的大学。 可她还是忍住了好奇,又以医者的口吻说:“伤口不深,不用捂着,别再碰着就行了。” 说着,她转了身。 董乘浪的圈人计划失败了,一捂脸,嘶了一声,“你给我擦了什么啊?不擦还不疼,怎么一擦跟钻心似的。” 喻蓝星回头瞟了瞟他,盈动的眸子,一下子就发现了他是在假装。 她抬脚要走。 眼看第二计也不成的董乘浪就直接上手了,直接扯住了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拉,还极其不要脸地说:“你得负责啊,给我吹吹,吹到不疼为止。” 喻蓝星一脚踩上了他的脚,还使劲碾了一下。 可没用。 男孩长成了男人,好像在骨肉里加了钢铁,越发的不容小觑了。 真要是来硬的,喻蓝星心里清楚,两个她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人多,你不要脸,我要。”喻蓝星压低了声音,算是求饶吧! 董乘浪道:“放手也行,跟我好好说话,还要有求必应。” 喻蓝星试图蒙混过关:“你先松开,再谈条件。” 董乘浪却继续威胁:“那我搂紧了啊!” “行行行!”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喻蓝星签下了不平等条约,觉得很是耻辱。 可识时务者为俊杰,年纪渐长,她也懂得凡事没有那么多的直来直去,得变通,得迂回,尤其是对着记仇的他。 董乘浪松开了手,右脸扭向了她,“快吹吹。” 喻蓝星报复他,鼓起了嘴,吹了一大口气,还带着点点口水。 她是有节操的,要不然就直接呸他脸上了。 董乘浪见好就收,满意地点头:“嗯,不疼了,赶紧睡吧。” 他趁着喻蓝星转身的功夫,拍了下她的臀部……以上的细腰。 手是往下去来着,可他这两天惹她好几回了,他害怕人又被吓跑。 凌晨四点多,这个临时的医疗室又安静了下来。 喻蓝星再一次躺在了睡袋里,这次,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醒来,天已大亮。 医疗队的其他人还没有醒,她蹑手蹑脚地出了偏屋,发现正屋里没有一个人,院子里也没有。 院外的远山,青青绿绿,好一片郁郁葱葱的美景。 不远处,传来了米粥的香味。 喻蓝星好几天都没尝过米滋味了,她揉着肚子出门,想要看看是谁家起了灶,刚好撞见端着个军用饭盒回来的董乘浪。 “吃饭。” 他大踏步进来,越过她的时候说。 律水河里的水比昨天清了不少。 董乘浪把饭盒放在桌子上,转身寻了一圈儿,在门后面找着个饮水机桶,拎上了桶,打水去了。 五分钟一个来回,他带回来整整一桶看起来还算清透的水,和一个军用盆。 “洗脸。”他又说。 刷牙洗脸过后,喻蓝星还换了拖鞋,冲了冲脚,感觉人终于清爽了很多。 她不会说她上一次洗澡还是四天前,越往西走,住宿的条件就越差了,别说是热水,有时候能有凉水就不错了。 她坐在廊檐下缓神,董乘浪端了饭盒出来,递给她:“趁热吃吧!” “你不吃?” “吃过了。” 她伸出了白嫩纤长的手,接过饭盒,“谢谢。” “客气了。”董乘浪搬了把椅子,翘脚坐在一旁。 这回的山洪,其实不算大,受灾的范围也就几个村子。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像这样的灾害,也就是在新闻联播里过一下,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不是他心狠,知道每一秒钟全世界会死多少人吗? 他不是医者,也没那么多的感伤。 他来这儿,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 他的“目的”正在喝粥,用她那又细又长的手指捏着饭勺,吃的很香,却没出一点声音。 董乘浪打量她许久,瞧着瞧着就笑了起来。 喻蓝星用余光斜倪到了。 她放下饭勺,抬起了比初升的太阳还要绚烂的眼睛,道:“笑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那会可傻吗?” 董乘浪笑着说。 “那会”是哪会儿? 喻蓝星癔症了片刻,便很有默契地盖特到了董乘浪的邪恶想法。 那会儿从理论上来说,是挺傻的。 男性的海|绵体勃|起时长,不可能是短暂的几秒钟,又不是公鸡给母鸡受|精,整个过程不会大于五秒钟。 所以,她蹭的那一下,其实很傻。 她真的以为蹭一下,就是结束了,直到她的欧洲室友,给她看了一部让人大开眼界的教育片。 她那时才知道,她以前看的言情小说算个屁啊,连时长都没写。 而教育片的时长,有一个小时零八分钟,全程一男一女,除了换姿势,连句废话都没说。 可就那一下,她是下了“血本”的。 所以算起来,她没占他便宜。 她不是没有付出珍贵的自己。 对于这样的话题,喻蓝星一点都不想接话。 她捏了饭勺,继续喝粥。 这时,医疗队的其他人也陆续起来了。 “有粥喝?哇,太好了。”赵衡叫的很夸张。 其实昨晚就有很多村民家起了灶,可如今这种时候,真的是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多,谁好意思要村民的吃的。 赵雅柔也很高兴地附和:“这解放军叔叔来了就是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人多力量大,还是训练有素的。 陈嘉懿把人分成了两波,一波继续搜索失踪的村民,一波修缮房屋恢复电力在村子里活动。 医疗队比昨天轻松了不少,今天要做的就是给那些伤患换换药。 董乘浪也属伤患之一,他脸上的伤痕结了疤。 喻蓝星还是拿了碘伏来给他消毒,然后似不经意地问起:“董乘浪,你属于哪一波的?或者,你现在属于哪个部队?” 董乘浪龇着牙笑:“这是道送分题啊!” 他压低了声音,还故意偏了头,离她很近,“我属于……你啊!” 喻蓝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眸子里的光不凶,却是恼怒和焦虑。 她忍了又忍,还是问出来了:“董乘浪,你不会是跟我爸了吧?” 董家可是三代单传啊! 按理说,这样的,她爸不能要。 但……凡事总有一个特例。 清晨的阳光划破云彩的那一刻,简直照的振奋人心。 雨,看起来是不会再下了。 董乘浪扭头看了看远山,又挪回了目光。 他的视线闪动了一下,落在他眼睫上的细碎阳光,像是八月荷叶上的露珠,一眼就滚进了她的心底。 他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的眼睛。 第52章 璀璨 喻蓝星没有从董乘浪那儿得到标准答案。 可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不回答, 是不是就代表默认呢? 她沉着脸, 看了他半晌, 然后无声无息地从他的身边走开了。 这时候, 昨天发烧的小男孩,自己跑进了这间临时的医疗室。 喻蓝星拦了他的路,蹲下身子,“过来, 让阿姨摸摸你的额头。” 小男孩笑嘻嘻地凑了上去。 一触之下, 手掌传来的是冰凉的触感,喻蓝星又捏了捏他的脸,说:“烧已经退了,药还要再吃两天哦!” 小孩子能懂什么呢, 倒是跟在他后面的妈妈, 连声道谢,还吩咐孩子:“快谢谢医生阿姨!” 小男孩是个听妈妈话的好孩子,闻言, 抱着喻蓝星的脸,吧唧亲了个带响的。 惹得周围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董乘浪有点笑不出来, 他嫉妒的不得了,只恨自己不能小上二十岁。 他小的时候可比这小孩可爱多了,白白嫩嫩的。 当然, 他现在也白。 而且现在的喻蓝星基本和他一个肤色。 董乘浪恍惚了片刻, 大清早就开始忧虑以后的孩子过白的问题。 不过转念一想, 生个女儿好了, 娇娇嫩嫩的小公主,当然是越白越好。 他招了招手,示意小男孩过来,从口袋里摸了半晌,摸出了两块糖给他。 因为大清早自己就敷衍了喻蓝星。 按照她记仇的小个性,董乘浪觉得自己今天讨不着好的,见医疗队也没什么事儿,给喻蓝星留下了两颗糖,就晃悠着去找陈嘉懿。 陈嘉懿正指挥人修房子,他也不光动嘴,手里还拿着相机。 这是连里的任务,干好事也得留名,更何况这些照片还得用来存档。 他军校毕业,如今也就是个副连级。 哪儿像董乘浪啊,直接是营级了。 当然,董乘浪的活比较凶险。 不像他,也就是练练兵,搞个红蓝对抗,或者救救灾而已。 说不上羡慕,他其实也想去,但赖不住他妈哭着喊着闹着不允许。 其实当初董乘浪的妈妈也闹过,可他就是铁了心。 想到这里,陈嘉懿酸溜溜地说:“不保护你的首长女儿,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董乘浪手一捏,凶神恶煞地做了个让他闭嘴的动作。 陈嘉懿知道话不能乱说,也就是四下无人,他才会口无遮拦。 酸劲儿一过去,他咧着嘴笑:“哈哈,肯定是你又把人惹气了。你说你,追个女孩子,没追到手就算了,还把人吓到国外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追上呢?”一提起这茬,董乘浪略感糟心,他瓮声瓮气地说。 陈嘉懿损起好基友来,真的是嘴下不留情:“呸,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你都是没追上。” 有些事,即使是好基友,他也不适合知道。 董乘浪拿不出直接有利又能显摆的证据,索性闭嘴了。 一上午的时间,董乘浪和喻蓝星两个人各自忙碌。 喻蓝星没犯低血糖,这多亏了早上的粥,还有董乘浪给的糖。 糖很不高级,糖纸皱巴巴的,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弄来的。 可饿的心慌的时候,来上一颗,和那些高级糖的效果一样。 这就好比人,确实分了个三六九等,可是在天灾人祸面前,人都是一样的渺小。 中午十二点钟,陈嘉懿的伙头兵做好了午饭。 部队的伙食差不了,即使是就地挖灶,物质不够丰富,也做出了满满一大锅的土豆大白菜炖咸肉。 董乘浪一点都不客气,就在一旁等着呢!他第一个盛,一次性盛了两饭盒,肉还专挑瘦的。 陈嘉懿气:“你要脸不要?” 董乘浪没理他,临走的时候,又顺了他一盒烟和两瓶饮料。 其实这饭做的本来就有医疗队的。 喻蓝星和其他人的待遇不同,就不同在了她不用排着队盛饭,饭就自己来了。 赵衡也想有这样的待遇。 董乘浪给喻蓝星的饭盒一掀开,就是好几块让人口水欲滴的咸肉,赵衡咽了口口水,认命地挪动了步伐,去排队。 一上午没见,喻蓝星的气消了一半。 可离全消,还早的很呢! 医疗队的其他人全都去吃饭了,屋子里只余了她和董乘浪。 她默不作声,心里的杂念依旧有很多。 董乘浪用五分钟的时间快速吃完了整整一盒的饭,拧开了饮料,一直提着的神经,在她的面前全都放下了。 “估摸着你们医疗队明天就会撤。”董乘浪率先打破了沉默。 还别说,他估摸的挺对。 刚才赵雅柔还说,照现在这种情形,他们明天下午就可以走了。 可喻蓝星知道,这只是一句开头,她没有吭声,再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董乘浪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一本正经地自夸:“哎,你跟你们领头人说,有一个野外经验丰富,各项技能都通晓的帅哥加入,哦,还自带车辆。” “庙小神大,养不起。”喻蓝星没好气地回应他。 “我吃的不多,吃你剩下的就行了。” “我不剩饭。” 董乘浪努了努嘴,“行啊,那你把剩下那半盒都吃了。” 喻蓝星的筷子一顿,真想说他是个流氓。 这盒饭他盛了有多少,他自己不知道吗? 知道啊! 摁的可实在了。 董乘浪眼睁睁地看着,就看她什么时候吃不下。 不能因为赌气就把自己撑死吧! 但愤怒已经让她丧失理智,秒变三岁了。 为了争口气,喻蓝星放下筷子的同时,伸出了舌头,沿着饭盒边舔了整整一圈儿,而后往中间一推,再一瞟他,挑衅的意思很明显啊——吃,看你能不能吃的下去! 董乘浪举起了筷子,一点压力都没有,慢悠悠地吃完了。 吃完后说:“你别有心理压力,我不嫌弃你。” 喻蓝星摆了摆手,没眼看他。 董乘浪拿着两个空饭盒,晃悠到伙头兵的驻地去刷碗。 冷不丁就碰见医疗队的那个胖子在说他的小话。 实际上,他们隔了十来米的距离。 胖子以为自己的声音小,不会被他听到。 可殊不知,他会看啊。 赵衡问:“紧跟着小喻的那个男人,真的是她前男友啊?” 赵雅柔点了点头。 “那程博士还有戏吗?” “没戏。” “你怎么知道的?程博士可是有名的青年才俊,家庭条件也好,我看他和小喻挺配的。再说了,那个男人就是前男友。男友是怎么成为前男友的?肯定是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啊!” 赵雅柔眼睛忽闪了一下,没说出发来这儿那天,她站在窗户底下看见小喻将程度甩在了雨里。 毕竟后面的西行路,还是得和程度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他丢人的事情被传的人尽皆知,对她和小喻都不好。 赵雅柔撇了下嘴,哼笑:“你懂什么啊!” 两人的谈话便到此为止了。 董乘浪刷完了饭盒,嘱咐伙头兵:“我这俩饭盒有记号啊!” “放心!”伙头兵一凛,朝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董乘浪又晃悠回去,心里有点儿烦。 他把医疗队所有人的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来了,程博士……程度。 程度,男,海归博士,二十八岁。 长相的话,戴了副金丝眼镜……哼,标准的人面兽心。 还是吃的有点撑,喻蓝星为了消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索性开始清理医疗垃圾,把所有用过的棉球和纱布全都装到了一个垃圾袋里。 她又拿了扫把,走到了廊檐底下。 就董乘浪呆过的地方,扫出来了好几个烟头。 她知道他会抽烟,可从前并不常见,兴许是因为从前还上学。 喻蓝星的脑海里装满了从前的事情,门“吱溜”一响,她以为是董乘浪,头也没抬便说:“哎,你是不是奉了谁的命令,非得跟着我啊?” 赵雅柔一听,笑了起来,拉着唱戏的腔调:“我奉了上天的旨意,这一世都得缠着你。” 喻蓝星大囧,“赵姐,别闹。” 赵雅柔笑完了才问:“你以为是你的前男友啊?” 喻蓝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赵雅柔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你,不是我说你,空长了一副早恋的脸,实际就没怎么谈过恋爱吧?前男友肯定也是初恋!” 喻蓝星干笑了一下,不欲和人说,她初恋都没谈几天。 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实际检验,她都缺乏经验。 赵雅柔又说:“人家跟着你,当然是喜欢你啊!” 喻蓝星也没辩解,心里却想,鬼才知道呢!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这时候出现。 赵雅柔又和喻蓝星说了几句,就进屋了,她昨夜没有睡好,得午休半个小时,下午才能有精神。 喻蓝星一个人愣在院子里,想七想八,回过神来的时候,被眼前的硕大一张俊脸,吓了一跳。 董乘浪弯着腰,脸快贴在了她的脸上。 她不悦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直起了身子,怔怔地问:“喻蓝星,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 喻蓝星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还以为这问题得有多严肃呢! 却听他问:“你喜欢年纪比你大五岁的男人吗?” 这问题简直没头没脑。 喻蓝星皱着眉说:“年纪怎么了?我爸比我妈大五岁,他们好着呢!” “你不知道啊,男人的寿命普遍没有女人长。找个年纪大的,你想老了跳广场舞的时候没有舞伴啊?” “你老了才去跳广场舞!”喻蓝星啼笑皆非,不客气地怼:“照你这么说,那我老公现在岂不是才十八岁。” 卧槽!只考虑到了老男人的危机,没思考到小鲜肉的问题。 迟疑了片刻,董乘浪不按套路出牌,甜甜地说:“姐姐,你好,我今年十八。” “滚啊!”喻蓝星推了他一把,一转身进屋,憋笑憋的肚子疼。 下午的时间,赵雅柔让陶大成聚集了村里五十岁以上的村民,给这些人做义务检查。 就是量量血压,测测血糖之类的。 他们这回援西义诊,一路走来,干的最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对于喻蓝星来说,根本没有难度。 忙碌了整整一下午,喻蓝星坐在同一个位置上,没有挪动过一下。 董乘浪数了数,这一下午的时间,她就喝了五口水,接待了二十五个村民。 不得不说,认真的女人,真的很美丽。 他看着她一颦一笑,不由就陷入了她的璀璨笑容里。 —— 第二天一早,医疗队就开着车,在村民的自发欢送下,下山。 天很晴朗。 临走前,喻蓝星去找陈嘉懿告别。 陈嘉懿年纪大了,性格也变得比原先沉稳。 “我还得在这儿留几天,过年的时候,咱们京城见。” “好啊!”喻蓝星说。 “这会回来,就不走了吧?” “我都学成归来,还走什么啊!”喻蓝星笑。 陈嘉懿看了看一旁不怎么耐烦的董乘浪,忽然凑近了她,又道:“好好保重啊!” 喻蓝星没明白,说个“好好保重”干吗离的那么近。 她上车了之后,不经意地回头,瞧见董乘浪勒住了陈嘉懿的脖子,恶狠狠的模样。 他俩上高中的时候也是这么闹的,可能男孩子只见打打闹闹,就和女孩子携手上厕所一样,只是表达友情的一种特别方式。 喻蓝星没有在意,心里想的却是,董乘浪真的要跟着她一路西行? 那这样几乎就肯定了,董乘浪现在是听命于她爸! 归林深处管,不是不好。 可林深处现在管着国安呢,她就是想着董小白不会这么想不开,走了她爸的老路吧? 喻蓝星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赵雅柔捂着嘴笑:“你啊,就是嘴硬,现在是不是在想怎么样留住人家呢?我跟你说,撒娇会不会,一会儿姐给你支眼药水,你坐到你前男友的车上去。” “我才不去。”喻蓝星哭笑不得。 可赵雅柔是个典型的行动派。 她让赵衡停了车,不由分说就把喻蓝星推了下去,并且真的甩给她了一瓶眼药水。 “哎!”喻蓝星叫了也没用。 赵衡甩了她一脸的车尾气。 这时,董乘浪开着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两个人隔着车玻璃,大眼瞪小眼。 最后,喻蓝星看着远处的青山,叹了口沉重的气,拉开了车门上车。 “被赶下来了?”董乘浪明知故问:“为什么啊?” 喻蓝星扶了扶额,一捏手指头,啪啪地响完,才警告似地说:“闭嘴!” 她听见了董乘浪不怀好意的闷笑声音。 第53章 程度的忧虑 喻蓝星开着窗, 有山风时不时灌进来。 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莫名就让她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喻蓝星换了舒服的坐姿, 她在董乘浪的面前,放下了所有的包袱, 几乎瘫在了后面的座椅上。 董乘浪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个几年前他没能成功拐走的姑娘,心里则盘算着现如今拐走的几率有多大。 他心里没谱,毕竟是在失败过一次的前提下。 董乘浪没话找话地问:“大灾过后, 必有瘟疫。灾后防疫你们不管吗?” “那个政府会具体安排,我们属于援助性质, 这次上路, 带的没有预防瘟疫的消□□品。” 业务范围内的事情,喻蓝星倒是认真地回答了。 短暂地沉默了几分钟的时间,喻蓝星专心看着车外的美景, 这里的景色是未经过开发的, 有着原始的风采。 前几天来的时候,雨下的很大, 什么都没有看见。 今天的视野很好,一眼就看见了悬崖峭壁, 近在眼前似的。 董乘浪的车开的哟, 和人一样, 浪的那叫一个飞起。 他好像是故意的,就为了她坐都坐不安稳。 这是一种无声的较量。 喻蓝星忍了半天, 实在是没忍住, “哎, 董乘浪,开慢点,行吗?” “怎么?害怕出事故啊?” 董乘浪一张嘴就吐不出来象牙,他对着后视镜,挑着眉峰笑:“哎,我跟你说,我们要真是出了点事故,你家人八成得误认为是殉情!” “呸!”喻蓝星的脸都气红了,“你是我谁啊?我和你殉情,我有病吧!” 董乘浪忽然变得一本正经:“我跟你说喻蓝星,不到生死关头,你还真不知道你对我的执念有多深!”就像他一样。 喻蓝星的心咯噔跳了一下,抬了眼皮问:“董乘浪,这些年,你遇到过几回生死关头啊?” 这个话题要是能够继续往下谈论的话,他可以吹的牛皮可多了。 但不能啊! 董乘浪的心思转了又转,叹了沉重的一口气。 接下来,他车倒是开的平稳多了。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到了镇上。 镇子还是那个镇子,没有因为一场暴雨有多少的改变,除了道路还很泥泞。 医疗队的人还是在镇政府门前的空地上搭起了帐篷。 因为暴雨,感冒的病人增加了不少。 偏远地区,对感冒和发烧的医治误解很深,就是说一发烧,要么是自己好,要么就是输液。 程度忙的团团转,光解释这个人为什么发烧,都解释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口干舌燥。 突如其来的几辆车,仿佛带来了光明。 程度知道是喻蓝星所在的医疗小分队回来了。 那天的事情,程度承认他起初很生气,可后来一想,女孩是要矜贵一些。 再说了,那天只是个意外。 可能喻蓝星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力气。 有些女孩是这样啊,天生力大。 他这几年天天学习,恐怕是把身体也学虚了。 这回回去,是得去健身房里练一练。 也就是停个车的功夫,程度的脑海里就出现了无数的杂念。 他的问诊台前还坐着一个大叔,抄着他听不太懂的话音,说:“后生啊,我这病到底能不能治?” 程度听懂了最后一个字,便猜出了七七八八。 他对待自己的患者,和煦如风:“大叔,能治,你别着急。” 说着,抬头看一眼,医疗队的两辆车都回来了,所有的人从车上下来,却没看见喻蓝星的身影,他不由皱了皱眉,转身吩咐徐纯纯:“拿个新的注射器。” 徐纯纯的反应很快,一转身不仅拿来了注射器,还有他需要用的药。 程度很意外地赞许:“可以啊!” 大叔这病可不是普通的伤风感冒,初步诊断高血压加糖尿病并发症,双腿浮肿,说话都没劲儿了,简直如同火上浇油。 但医者得尽心尽力。 程度偏头和一旁的韩教授耳语,简明扼要说明了大叔的情况,他的意思是,这病医疗队能出的力其实很小,大叔需要的还是去医院进行系统的治疗。 韩教授点了点头,同意:“和家属那边沟通一下,家属同意的话,那就和大后方联系。” 这次西行,少不了寒风基金会的支持。 这个大后方指的也是寒风基金会。 程度三言几语就说服了韩教授,心里颇似得意。 这个时候,又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开了过来。 车停的很稳,先是从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腿长健壮的年轻男人。 紧跟着,后面的车门也打开了,喻蓝星从车上下来。 程度等了许久,这辆车上,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把惊讶藏在了心底,但和等待了许久的大叔言语时,再也没有先前和煦的笑意。 程度二十八岁,没回国之前,有一个西班牙籍的女友。 但怎么说呢,那是在国外,既然选择了回国,那还是中国女人更适合他。 他想要一个既娴熟又独立,并且颜值与身家都过硬的妻子。 在这个西行的队伍里,喻蓝星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她话不多,行事以及谈吐都说明了她有着很好的修养。 这种修养不是上几年学就能够培养出来的,这一定是受过很好的家庭氛围熏陶。 颜值更是不用多说,带出去的话,绝对是那种会让男伴脸上有光的女人。 唯一点,他不太喜欢,那就是她独立的或许过头了。 像这种,与年轻的男人共处一车的行为,难道她就没有顾虑过别人会怎么想? 程度原还想着,等喻蓝星回来,自己是个男人,要大度,主动缓和与她的气氛。 可现在,他不想了。 这些年轻的女孩子没几个没有虚荣心的,追名逐利,一看见跑车就走不动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程度带着徐纯纯去了就诊台后面的帐篷。 帐篷里是一个简易的治疗室,里面或坐或躺十数个输液的病患。 程度先前诊治的那位大叔,也在其中。 大叔的儿女也在,程度便和他们说起了去京城治疗的事情。 这一边,赵雅柔向韩教授汇报了笙村的情况。 喻蓝星自下了车,便自发地加入忙碌的队伍中。 董乘浪有点儿闲,靠着车门抽了根烟之后,在几个就诊台前转悠。 一号就诊台的医生是个年纪四十五的男人,程度二十八,就算长相有些着急,也不至于谢顶。 二号就诊台的医生是个阿姨。 三号就诊台空着。 四号就诊台……这人董乘浪认识,应该是本次西行的领队人韩教授。 后面的五六七八号,董乘浪一眼就扫过了,不是年纪对不上号,就是性别有差。 董乘浪好笑地想,看来这个程度,还真的是这支队伍里最适合婚配的青年才俊。 正如此思忖,就见就诊台后面的帐篷一动,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心里各自有数。 董乘浪想,哦,青年才俊在这儿。 程度想,哦,豪车的主人在这儿。还有方才,他听赵衡说了,这位是喻蓝星的前男友。 男友这个身份不太好,但加了个“前”,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程度瞥了他一眼,直接走到了三号就诊台前,那儿早就有患者在细心等候。 这一忙,就忙到了天色暗了下来。 韩教授为了犒劳进山的小分队,特地在镇上唯一一家还像样的饭店订了晚饭。 四菜一汤,配上当地的葱花大饼,算是出了京城以来,最丰盛的一餐了。 董乘浪也在其中,挨着喻蓝星而坐。 说来也怪,对于这个半路加入的年轻男人,大家好像都知道了他的来历,对此三缄其口,对着喻蓝星笑的八卦又神秘。 晚上歇息前,程度托了徐纯纯叫喻蓝星出来说话。 喻蓝星洗过了脸,接了热水,脱了鞋,正要泡脚来着。 她挺不耐烦地踢了拖鞋出去,只见这回程度就在房门边不远的走廊入口处。 那儿人来人往,恐怕说句“你好”,不出个一时半刻,便会传遍整个医疗队。 程度的心思动在了哪儿,喻蓝星约莫猜的到。 能够让前男友心死的借口,莫过于“现男友”的存在了。 可喻蓝星完全不需要。 喻蓝星踢着拖鞋,还离得很远,就停住了步伐。 “程医生,有什么事吗?” 程度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小喻,这几天辛苦了!” “应该的,再说没有赵医生辛苦。”喻蓝星客气地说。 “小喻,”程度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上回的事情生气?” 喻蓝星笑笑,显然并不想提,她明知故问:“程医生说的是什么事情?哪有那回事呢!” 程度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这么拉锯着说话,看起来很奇怪。 可他不能动手,上回被甩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程度尴尬地笑了笑:“小喻,你这样我们还怎么聊天呢?” 喻蓝星淡淡地道:“程医生,除了工作,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眉眼间的清淡,犹如雪山顶尖化不开的雪。 程度一愣,一时片刻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喻蓝星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屋里。 楼下传来了上楼的声音,董乘浪回来的不早不晚,手里攥着盒烟,轻飘飘地打程度的眼前走过。 董乘浪住在程度的隔壁,方才程度听见他出了门,与同屋的赵衡说出门买烟,是以才算准了时间,叫来了喻蓝星。 董乘浪并没有急着回房间,而是立在房门口,等程度。 程度兴许是心虚,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走了过来。 程度的手将搭在门把手上,那边的董乘浪淡淡地抬了头,淡淡地说:“离她远点。” “凭什么?”不论追喻蓝星成功与否,程度都觉得董乘浪的行为是羞辱。 董乘浪压着嗓子嗬嗬笑了两声,一转身,推门进屋的时候,没什么情绪地说:“我只说一遍。” 程度的脸色很僵,回了屋之后,同屋的小陈问:“程医生,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这么差!”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程度摆了摆手说。 他遍体生寒,就是坐在这里一回想起来,还觉得董乘浪的笑很恐怖,感觉看了一场恐怖电影,那笑应该是电影中的恶人才有的。 程度辗转反侧了一夜,说起来可笑,他居然是为喻蓝星发愁。 甭管国内国外,这两年的社会新闻有好几桩恶性事件,都是好女孩被死缠难打的前男友给杀掉了。 程度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提醒喻蓝星,她的前男友有多恐怖。 关键他说了,也得她相信。 接下来的两天,程度的注意力很不集中,就连给病患看病都不能镇定下来。 他总是能看到董乘浪阴魂不散的身影,围绕在喻蓝星的身边。 他连跟喻蓝星提醒一句的时间都没有。 第三夜,程度早早地上床,可等到同寝的室友全都睡去,他又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 他有喻蓝星的联系方式,纠结了半晌,还是搜索了几桩杀前女友的社会新闻,给她发了过去。 喻蓝星这厢也熄灯了,女人在一起爱聊八卦,可是白天委实太累,夜里聊起八卦的兴致也泛泛。 赵雅柔打了个哈欠,翻身准备睡了。 喻蓝星也准备睡了,今天董乘浪没有烦她。 正想到这儿,她的手机嗡了一声。 赵雅柔打趣:“又是前男友道晚安吗?好浪漫!” 喻蓝星也以为是,可她一滑开手机,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把程度给她发的新闻,转发给了董乘浪,顺便截图把程度给卖了。 董乘浪的回复很快就来了。 [卧槽,他有被害妄想症吧!] 喻蓝星躲在被子里,笑岔了气。 第54章 奇袭 程度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喻蓝星不知晓。 她就是踌躇了片刻,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想要礼貌性地发个“谢谢关心”, 恐怕程度又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联想。 要是不回应吧, 以程度的性格, 说不定明天还会问她看见短信有什么感想。 没有什么感想。 就是觉得啼笑皆非以及深深地明了对一个人的信赖并不会随时间、距离,产生变化。 喻蓝星对董乘浪的信任, 是曾经交托过自己的那种信任法。 她笑过了之后,愣是把自己笑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 喻蓝星顶着黑眼圈出门, 一撞见程度,她便知道自己肯定完蛋了。 程度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一个惯会看脸色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博士学成归来,没一年的时间, 就有了主治医生的头衔,还在医科大挂名, 成了最年轻的教授! 事业一帆风顺, 和他自身的能力和学识挂钩, 却也和他擅于人脉管理分不开关系。 而想要专营向上, 首要的必备技能就是看脸色啊。 喻蓝星的脸色很不好。 她好不起来,似乎已经预见了一场会让人崩溃的谈话。 而谈话的内容可能涉及很广, 从人生到理想,再到如何才能幸福的生活。 要知道她之所以离家加入了这个西行的队伍, 就是因为在家听够了她爸找她谈话。 要论谈话的水平, 就程度的三次方, 也不如林深处的凤毛麟角。 喻蓝星浑浑噩噩, 被赵雅柔拉到了医疗队集体用餐的帐篷里。 早餐很简单,但医生嘛,都挺注重身体的,每个人发了一盒水果酸奶,一个面包,还有两颗水煮蛋。 不论男女,一样的数量。 喻蓝星剥开了一颗水煮蛋,合着酸奶,吃了下去。 面包啃了两口,还剩下一颗水煮蛋。 这时,帐篷的纱帘动了,像是被风惊着了似的。 喻蓝星一偏头,正好看见人高马大的董乘浪进来。 程度也看见了,可他觉得喻蓝星的脸色已经说明了问题,他更加不待见这个人。 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和其他的领队人商量,把这个人从队伍里赶出去。 半道加入的人,又不是医生,凭什么跟他们一起! 他连发难的借口都想好了,独缺了一个发难的契机。 喻蓝星一看见董乘浪,如同遇到了救命的稻草。 她把手里剩下的半个面包和水煮蛋,递给了董乘浪,笑着说:“吃不完给你。” 她借用了程度的主意,“借刀杀人”。 程度是甘愿为“刀”,“斩杀”董乘浪。 而她是借了董乘浪为“刀”,想一次性“斩杀”程度。 总之,剩下的西行路,她想安安稳稳地走。 有一个董乘浪搅局,她还能将此当作是老天对她临阵脱逃的惩罚。 可程度……她对他没有一点儿耐心。 一大早就被献殷勤,董乘浪迟疑了片刻。 他一抬头,正好对上程度探究的眼睛,便大致掌握了喻蓝星的心理状况。 女人和男人一样是很要面子的,他们可以窝里斗,就是拆了天也不是不行,但绝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董乘浪从善如流,接过了她递来的“爱心”,温柔地劝说:“又吃这么少,你至少得再吃一个蛋白。” 这一波暗搓搓的秀恩爱啊! 喻蓝星的心都颤抖了,但这把“刀”是她自己借来的,有多不好拿她都得拿住。 喻蓝星假装害臊,一掀纱帘出去了。 帐篷外的空气很清新,喻蓝星伸了伸胳膊,开始帮助志愿者盘点剩余的药品。 他们这支西行援助队,要继续往西了。 程度吃完早饭,就去了韩教授的房间议事。 他算是这支医疗队的核心,年轻又富有知识。 韩教授对他很是欣赏,定下了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后,特地留了他说话。 “小程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接下来的西行路,至少还得走二十天。 像这样的公益,大多数都没人可以走到底。 毕竟,谁都得过自己的生活。 韩教授之所以关心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是心脑血管方面的主治医生,若少了他的助力,接下来的西行路会遇到很多的难题。 其实韩教授不留他下来,他也想找个理由留一下的。 程度搓了搓手,欲言又止了一番,才似下定了决心。 “韩教授,那个董乘浪也要加入我们的队伍吗?” “是啊,这人是野外生存方面的专家,有他,咱们再往西行走,能够避免很多危险的发生。”韩教授只提点到了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 可程度不大甘心,索性说:“我觉得队伍里完全不必要有他,前面的路我们没有他,也走的很顺畅,我相信后面的路也一样。” 韩教授到底是过来人,沉吟了片刻,这样道:“小程啊,你很优秀,各方面都很优秀。我不劝你不与人争,我只劝你得看清事情的本质。” 这时,外面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韩教授,有人找。” 韩教授冲他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走了出去。 喻蓝星是谁,韩教授也不知晓。 但董乘浪向他出示了证件,那证件他托人查过了,真的无疑。 韩教授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程度还是不大懂,事情的本质…他已经很详细地调查过了,喻蓝星虽说是个留学生,但毫无经验,至今也没有一份像样的工作。 可以这么说,哪有不喜沽名钓誉的人。 即便是他,也想用这次西行来完善自己的履历。 而像喻蓝星和徐纯纯这样,连工作都没有的,肯定是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可韩教授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本质呢? 程度呆坐了一会儿,一个念头忽地冒上了心头。 通过几天的观察,董乘浪总是会在喻蓝星所在地的十米内晃动。 果不其然,找到喻蓝星的时候,他也发现了董乘浪。 程度一改往日见他如死敌的态度,居然首先向董乘浪示好。 “听说你要正式加入到我们这支队伍里了,欢迎,欢迎。” 董乘浪一眼就看破了他的虚伪,敷衍地道:“客气,客气。” 程度又说:“那你和小喻之间的问题很大是吗?” 董乘浪一抹轻笑挂在了嘴边,半真半假地说:“其实我和她之间没什么问题,就是她出国几年,害怕打扰她学习,我一直没和她联系。最近,我刚好有时间,所以就尽可能的黏在一起。” 程度被“黏在一起”这四个字恶心到了,原本还想侧面打听一下喻蓝星的家庭情况,不得不提前作罢。 他指了指那边的帐篷,说:“哦,我还有事,咱们闲了再聊。” 程度才一转身,董乘浪便熟练地点了根烟,脸上挂着悠哉悠哉的笑意。 封闭训练了三年,过了三年炼狱一样的生活。 见惯了恶鬼,就程度这种级别的,在他面前,真的就像傻白甜,逗趣来着。 喻蓝星不经意抬头的时候,早就看见了董小白和程度聚在了一起。 又看见程度转身离去,董小白叼着烟卷慢慢朝她走了过来。 她瞪圆了亮如星子的眼睛。 意思很明显是在问他,程度都跟他聊了些什么? 董小白勾了勾手,示意她附耳来听。 喻蓝星不疑有他,果真朝他走近。 董小白俯下了高大的身躯,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细语:“任务基本完成百分之六十了,剩余的百分之四十,还得你配合!” “怎么配合?”喻蓝星蹙了下眉头问。 她的防备心很重,即使在信任他的前提下,她也得提防着他耍花招。 董乘浪一斜眼睛,他算准了会出帐篷的程度前脚刚刚迈了出来。 他翘着嘴角说:“就是现在,你别动。” 喻蓝星觉得这话说的奇怪,偏了头看他。 董乘浪的吻奇袭而到,先是吸吮住了她的嘴唇,又用牙齿轻轻地咬住了她。 程度只觉一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一下。 后面的赵衡赶紧扶了他一把,关切地问:“程医生,你怎么了?” “哦,太阳太大,有点眼花。”程度扯了下嘴角,快步离开了这个让他感觉到羞辱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看见的赵衡很是奇怪地看了看天,太阳不大啊,多云的天气,时晴时阴的。心里又想着,就算是太阳很大,程医生也没有必要咬牙切齿啊! 难道是他听错了?! 半个小时之后,韩教授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刚程度是在说他工作上有急事,需要离开吗? 这可不行啊,心脑血管方面的专家,队伍里只有他一人,这一时半刻的去哪儿找一位同僚来补他的缺呢? 韩教授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程度在说谎。 第55章 桃子水 程度的思想工作, 韩教授做了很久。 但程度一直都不肯吐口说出真正的原因, 仍旧只说是自己工作方面出了一些小问题, 需要尽快赶回去。 韩教授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好问他:“能不能再给我几天的时间, 我看能不能联系上心脑血管方面的同僚来补你的缺?” 程度懂得什么叫做做人留一线,他点了点头说:“三天, 我还能再留三天。” 三天真的是一个极限了,他其实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程度这一生可谓是顺风顺水, 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的小康家庭,上的是最好的幼儿园, 从小学开始就当班长,读重点高中,上重点大学, 又出国留学。他没有受过任何挫折,即使是在追求女友方面, 他也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有颜有钱又有知识, 哪个女孩子能够抵挡这样的他呢? 可这一支队伍里就有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他看见喻蓝星和董乘浪黏在一起, 普通的男人会觉得生气冲动, 而他觉得这是他人生之中受到的最大羞辱。 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程医生要提前离开的消息, 很快就在队伍里传开了。 赵雅柔皱着眉头,在房间里吐槽:“烦的就是这种说好了能走完一程,却又半途后悔的人。” 喻蓝星不出声音, 她还在想董乘浪的吻。 迟钝如她, 也在这个吻里嗅到了一股压抑的情|欲味道。 迟钝如她, 听到赵雅柔的话时,也立刻明白程医生之所以半途离开,很可能是因为她的原因。 喻蓝星愣了半晌,开门走了出去。 她下楼去找韩教授,走到半路撞见了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程度。 程度看见她就像看见病毒似的,贴着墙壁上楼而去。 喻蓝星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淡笑一下。 她没再犹豫,敲了敲门,进屋之后直接和韩教授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韩教授不快的说:“这个要走那个也要走,那我们这个队伍还怎么走下去?” 喻蓝星眨了眨眼睛,罕见调皮地说:“韩教授,我要是走了,你再留一留程医生,没准他就留下来了。” 韩教授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他说:“你啊你啊。” 队里要走一个实习生,比队里要走一个主治医生带来的压力轻缓不少。 韩教授没在强留。 喻蓝星本来还想说一些谢谢他这段日子照顾的话语,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她朝韩教授鞠了一躬,转身便出了屋子,上楼去。 很快找到董乘浪,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吩咐他:“回京。” “现在?”董乘浪意外也不意外的样子。 喻蓝星“嗯”了一声,又道:“如你所愿了。” 董乘浪没有辩解一句,蹬上了自己的鞋,拿着车钥匙就下楼去了。 他没有多少东西,换洗的衣服两件,要不要都行。 事情的发展快得让人没法接受,前一秒钟还是程医生要走,后一秒钟走的人就成了喻蓝星。 而且是说走就走,立马打包好了行李,总共用时还不到二十分钟。 而后,喻蓝星和赵雅柔告别,就径直上了董乘浪已经发动好的汽车。 这个年代里,人对于离别没有多大的情绪。 赵雅柔虽然惊讶又不舍,但她还是挥挥手机和喻蓝星说:“到家了之后给我发信息。” 喻蓝星和她比了一个ok,又挥了挥手,关上了车窗。 汽车绝尘而去。 一直关在房间里的程度,这时才知道喻蓝星离开的消息,却已经遍寻不到她的身影。 他更加的气急败坏。 羞辱! 是的,他受到了奇耻大辱,还被人抢了先,没法用实际行动捍卫自己的清高。 —— 想要开车回京城,大约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董乘浪和喻蓝星就这么上路了。 没带一点干粮。 甚至连饮用水都没有一瓶。 油箱里的油还剩下一半。 董乘浪盘算着一会儿路过哪个县城的大超市,疯狂采购去。 当然,还得去加油站加满油箱。 喻蓝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其实早在程度展露了对她的好感之后,她就想过放弃这次西行,那会儿就想着她和林深处的赌约,忍了。 这次不是忍不了,只是她也知道她走相对于程度走,对医疗队更加的有利。 她也没有觉得心里委屈,反正像这样的事情,从小到大,发生了挺多的。 而且越长大,她越分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个性。 上车的前20来分钟,两个人没有交谈一句。喻蓝星没有问董乘浪准备怎么走,像是一点都不清楚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董乘浪盘算了很多,可他盘算过后的念头,一个也没有说给喻蓝星听。 二十几分钟过后,喻蓝星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咕噜”的声音。 董乘浪像是才找到说话的契机,扭头冲她笑:“饿啦?” 喻蓝星不愿服输地说:“你不饿吗?” 董乘浪点了点头:“饿呀,所以我在想一会儿一定要找个好吃的地儿。” 说完这一句,董乘浪就把自己的念头之一抛了出来,不经意似地问:“着急回去吗?” 喻蓝星仔细地想了一下,确实没有很着急的事情。 回去了之后,过的还是和她爸每天一拌嘴的日子。 再有就是要准备一下医生资格考试。 生活就是这样,好像有考不完的试,大学毕业了也不消停。 喻蓝星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董乘浪的心里就有数了。这一路他可以慢慢地走。于是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一只手扶着方向盘,还顺便点开了收音机。 可他们如今还在山区,信号一般,收音机的杂音很多,曲不成曲。 董乘浪说:“放个歌听吧?用你手机,我手机快没电了,车载充电器没找着在哪儿。” 喻蓝星闻言,无聊的翻了翻手机,“我听的歌你都不爱听,重金属。” 董乘浪翻了翻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听?” 喻蓝星撇了撇嘴,打开了蓝牙,下一秒,收音机里顿时发出了一种震撼人心的音乐声音。 果然是重金属摇滚乐。 一时间像是把整个车厢都点燃了似的。 董乘浪跟着音乐摇摆了两下,转头很认真地看了看她,问:“其实我一直都搞不懂你为什么喜欢听这种音乐?” “带劲儿啊。”喻蓝星说完停顿了一下,眼睛瞥向了窗外,看着远山和绿树,发牢骚似的呓语:“就感觉生活平淡如水,活的没有一点力气。按部就班的长大,按部就班地学习生存的技能,按部就班的工作,再过一段时间还得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孩子,最后按部就班地变老。你看我爸和我妈,过的也叫幸福。可我觉得他们过得没劲,当然他们自己觉得过的很好狠充实很幸福,事业有成,有儿有女,夫妻感情和睦……我说的劲,你懂吗?”最后,她很认真地询问董乘浪,像是想要寻找一些共鸣。 还别说,董乘浪是懂的。劲是什么呢?不是说过得不好,也不是说过得不顺心。可能是思想太过沧桑,怎么过都觉得缺少了一种刺激劲儿。 他眯了眯眼睛,勾引她犯罪似地说:“哎,我带你去找劲吧?” 喻蓝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压根儿就没把他说的话当真。 董乘浪却当真了,他转了方向盘,上了一条未知不知道会通往哪里的路。 喻蓝星起初并没有在意。 可车越走周围的环境越是荒凉。 不由得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还没有上高速呢?” 董乘浪回答:“高速的路没劲,我带你走一条有劲的路。” “那现在走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 “那我们晚饭吃什么?住哪里?” “不知道!” “董乘浪,你也太不负责了,你怎么能一问三不知呢?”喻蓝星来了火气。 “我为什么要知道呢?有轨迹的道路,你觉得走起来没劲。那我现在带你走的就是一条没有轨迹的路呀。” 喻蓝星愣了片刻,身子往后一靠,不出声音了。 她问了很多现实相关的问题,可她忘了问车还有没有油这个问题。 董乘浪一直把汽车开到油耗报警,也没有成功找到加油站。 喻蓝星气急败坏地说:“董乘浪,你能不能靠点儿谱啊?” 董乘浪嘿嘿地笑。 他一翻身,坐在了汽车的引擎盖上,还勾手让她也上来。 此时此刻,天早就黑透了。在这里,前不招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看星星,亏他也能想得出来。 可喻蓝星还是不自主仰起头,向天空看去。 夜晚的天空是深蓝色的。 深蓝色的夜幕里,挂着一颗又一颗数也数不清的星星。 这是在城市里,一年也遇不到一次的美景。 喻蓝星又不自主地爬上了引擎盖。 耳边有风灌了过来。 董乘浪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面。 又是咕噜一声,喻蓝星的肚子,在饿过去了之后,再一次感觉到了饥饿感。 董乘浪跳下汽车,在车厢里翻找了一会儿,又去了后备箱。 一共找到了两袋压缩饼干,和一瓶桃子水。 这车不是他的,这水自然也不是他的,他看了看保质期,好在没有过期。 饼干一人一袋,水也一人一半。 喻蓝星领开了瓶盖,喝了几口后,递给了董乘浪。 董乘浪没有接,偏着头,眼神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渴。” 喻蓝星没有强求,又伸手把瓶盖给拧住了。 又是一时没有防着,她低垂下眼眉的时候,董乘浪的吻又一次奇袭。 这一次,他没有轻咬她的嘴唇,而是肆无忌惮的用舌尖撬开了她的嘴。 他的舌尖很是温柔,却又带着一种强硬不容人拒绝的霸道,仿若进了无主之地,大肆肆虐。 亲的喻蓝星喘不过来气。 喻蓝星也不知晓。 这个吻持续了有多久。 她不由地开始担心,在这野外会发生那件她至今都害怕的事情时,董乘浪离开了她的嘴唇。 他的嘴唇鲜艳欲滴,妖媚似地伸出了舌尖舔了舔他自己的嘴唇,而后挑着眉轻佻地笑:“哦,原来桃子水是这个味儿的。” 喻蓝星的脸红的就像是春天的血桃尖儿,心跳加剧。 第56章 我有病 和喜欢的女人住在野外, 是一件想一想就很激动人心的事情。 前提是没有接到林深处的定位电话。 林深处的电话到的不早不晚刚刚好是他离开了她嘴唇, 两个人正尴尬的时间。 董乘浪跳下了引擎盖,坐到了汽车里, 这才接通了电话。 其实,林深处并不是每天都会打来电话。 有的时候是三天打一次, 有的时候是四五天。自从自己入了他的阵营,接受了他的安排,他们一直都是保持着这样的联络频率。 电话一接通, 董乘浪就听到了林深处深沉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儿?” “就是在林叔看到的地方。” “可那里和医疗队离的有50多公里。” “是的啊。” “为什么在那儿?” 董乘浪的脑瓜子转的很快,几乎是立刻就回答道:“医疗援助啊!” “医疗队又分开行动了吗?” 董乘浪不想说谎, 却又不能如实回答, 便搁着手机喊了一声, “哎,这就来。” 然后又对着手机说:“书, 你女儿叫我了。” 林深处闷哼了一声,挂了线。 喻小蓝给他端了杯牛奶, 趴上了他的肩头,温柔地劝说:“说过几百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有啊,你只操心成年的女儿,怎么也不知道操心一下未成年的儿子呢?” “他又怎么了?”林深处一提起儿子, 就不大开心似的, 没好气地问。 “景星啊, 我看八成是谈恋爱了。我想和他谈一谈, 他都高中了,一开始接受的国外教育,现在回来,功课本来就吃力,哪还有谈恋爱的功夫啊!可他不肯和我谈,你要和他谈谈吗?” “不要。” “为什么?” “谁爱要他谁带走。”林深处紧盯着电脑,还在看董乘浪的手机定位。 一个蓝点不停跳动着,却一直停留在原地。 董乘浪又出了汽车,这时,喻蓝星已经枕着胳膊躺在了引擎盖上。 她闭着眼睛,夜里的凉风吹动着她柔顺的发丝,空气里到处都是她香甜的味道。 这种气氛,最容易让人冲动了。 董乘浪血气方刚,还有羞辱在身,心里的波涛翻滚,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淹死了。 可第一次的气氛就不太好,落了个技术太差的羞辱,若第二次的气氛再不好,他真的会有撞死自己的心情。 董乘浪忍了有五分钟,一伸手,她的脸近在咫尺,他捏住了她的脸颊,故意等她睁开了眼睛,瞪大了的时候,才说:“一脸的饼干渣。” 喻蓝星抬手打落了他的爪子,气呼呼地道:“走开。” 别以为她没有听见,方才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她不想问出口。 气氛又回到了原点。 董乘浪打消了住在野外的念头,径直去了后备箱。 这辆车的后备箱是经过改造的,里头还有夹层。 他刚才翻找食物的时候就发现了。 打开了夹层的隔板,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里面放着备用的汽油,还有两把匕首和一把木仓。 董乘浪拿出了汽油和两把匕首,又将夹层的挡板安好。 他在后面一个劲的鼓捣,还是成功地引起了喻蓝星的好奇。 她从引擎盖跳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董乘浪打开了油箱的门。 “加油?”喻蓝星问完,就下意识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傻。 董乘浪“嗯”了一声,并没有嘲笑的意思。 喻蓝星想问的问题很多,捋不清楚,索性打开了门,先行上车。 董乘浪加完了油,很快上车。 喻蓝星没问他去哪儿,汽车发动的时间,她便闭上了眼睛,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思绪所占领,她烦躁了一会儿,却耐不住,沉沉地睡去。 昨夜,她可是一夜都没有睡好。 这辈子,最讨厌处理的就是男女关系。 别以为男人对她好,就是只付出不求回报的,他们都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朦胧中,好像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喻蓝星睁开了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这是一个小型的加油站。 小到除了灯箱在亮,四周黑暗一片,加油的工作人员举着个灯困难地加油。 加油站里没有超市,只有一个不分男女的厕所。 董乘浪没在身边,她紧张了一瞬,便发现他端着两桶泡面,从远处走了过来。 “醒了?”看见车门边的她时,他淡淡地问。 紧接着把面递给了她:“吃点吧!加了油,明早能到翠县。” 桶面的水不大热,面虽然捂开了,但看起来没有一点食欲。 喻蓝星接过了面,先喝了口面汤,神奇的是,整个人都向被点亮了似的,来了一股神奇的劲头。 她破天荒地吃完了整整一桶面,就连汤也喝的不剩一口。 董乘浪扔掉了桶面的盒子,坐上了驾驶座上时,开玩笑地说:“喔,吃的不少哦,我还以后你吃不完,又要塞给我呢!” 喻蓝星蹬了蹬腿,懒得理他。 她又闭上了眼睛,可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心里默数着她拐了多少道弯,又爬了几个陡坡,不由自主就睁开了眼睛。 车窗外的夜,渐渐明了。 起初是从深蓝色,变成了蓝色,而后汽车行过了一处特别大的山头,山头高的像是能直顶上天,拐过去的时候,天就忽然大亮。 这时,喻蓝星听见董乘浪说:“翠县到了。” 这是一处四面环山的盆地,县的正中有一条河,他们开着汽车从石桥上驶过,喻蓝星看见了不知名的鸟掠过了水面,翅膀上的水珠散落,振翅高飞。 她鬼使神差地说:“在这儿住几天吧!” “几天?”董乘浪问的时候,心里盘算的是还能隐瞒林深处几天。 喻蓝星回了神,面无表情地展露着自己的任性:“没想好,住的高兴就多住几天,住的不高兴,拔腿就走呗!” 董乘浪点了点头,他对“拔腿就走”这几个字深有感触…不止一回了。 既然要住的话,就得先找个落脚的地儿。 董乘浪翻了翻手机,寻了家傍水的民宿。 民宿的名字叫“来风”,就开在翠县的小河旁,远看可以眺望青山,低头便是绿水映入眼帘。 喻蓝星对这个民宿的意境很满意,民宿的老板还在外面摆放了两张小圆桌,正对着小河,河风扑面。 更重要的是她对这个城市也很满意,此时已经七点过半,路过民宿的只有三三俩俩的人。 这里和京城的快节奏比起来,绝对算一个可以修身养性的地方。 民宿的价格也很公道,150块一个标间,还送两人份的早饭。 董乘浪订了两个房间,民宿的老板诧异了片刻,便了然了。 他把钥匙递过来时,还低声和董乘浪说:“加油啊,小兄弟。这世上没有追不到的女朋友,只有不努力的男人。” 董乘浪呵呵笑笑,领了他的好意。 早饭的搭配很是健康朴素,金黄的小米汤里散落着两片不知名的绿叶,不晓得是野菜还是什么东西,但味道吃起来很不错。 小菜是一碟清炒的西葫芦,还配了一块腐乳。 馒头是自家蒸的,小巧又劲道,个数不限,随意。 这一随意,喻蓝星感觉董乘浪能吃八个。 实际上,他吃到第四个的时候,因为收获了好几人的目光,愣是没好意思伸第五次手。 吃不饱的孩子还是挺可怜的。 喻蓝星吃完了手里的馒头,又伸手拿了一个,可是才揪了一口,就把剩下的扔到了他的碟子里。 “不吃了。”说着,她站了起来,又道:“我睡一觉,没事儿别叫我。” 董乘浪的眼睛忽闪了一下,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民宿的餐厅。 他把剩下的食物一扫干净。 喻蓝星一回到房间,就拿出了睡衣,进了卫生间,她想好好地洗个热水澡。 脱下穿了一天一夜如盔甲似的衣服,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西行这二十天,她瘦了大约有八斤。 瘦到,自己都感觉胸部的两团肉,松了不少。 她拧开了花洒,以脚试水温,直到水变得温热,这才立在了花洒下。 直直冲了有十分钟的时间,洗去的不止有污渍,还有数不清的疲惫。 她盯着自己不再圆润的小脸看了半天,裹上了睡衣,走到了房间里。 窗外就是河,她无聊地立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拉上了窗帘,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这一觉,仿似睡到了世界的尽头。 中间,有意识了一瞬间的功夫,可是眼皮儿太重,不自主就又陷入了沉睡里。 喻蓝星彻底清醒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钟,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想去问问民宿的老板,这里有没有代洗衣的业务,一开门,就看见倚在门边的董乘浪。 他的姿势既潇洒又颓废,一手香烟,一手烟灰缸。 烟灰缸里散落着至少七八个烟头。 喻蓝星不快地说:“跑到我房间门口抽烟,你有病吧?” “我确实有病。”董乘浪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神神秘秘地说:“我有什么病你不是知道吗?” 喻蓝星一时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瞪了他一眼,也懒得继续这个话题。 可董乘浪没打算结束,凑到了她的身边,又说:“就是那个嘛……很快的病。喻医生,你能治吗?” 都意思到这种程度了,喻蓝星要还是不懂的话,那她这几年的医就白学了。 男性的海绵体充血的时长,有长有短,董乘浪说的是他充血不足时间短的问题? 可看样子不太像啊! 喻蓝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董乘浪九成九又是在耍流氓。 第57章 监守自盗 耍流氓这个事儿, 其实也是病。 要不治一治的话,喻蓝星觉得董乘浪八成得病入膏肓。 她猛地一回头, 直接向他逼近。 董乘浪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没防着的时候, 居然被她逼到了墙角。 好像是旧戏重演似的, 只不过,这次她比较矜持,没有一脚咵就上了他的肩膀。 她一只手摁在了墙上,一只腿晃来晃去,煞有介事地说:“勃|起障碍的话, 分心理因素和生理因素两个方面。我看你身强体壮, 应该和生理因素没有多大关系。心理因素的话,心病还得新药医,没事儿,你多鼓励鼓励自己, 没事儿多练习练习。还有啊, 这个事儿,你不说没人知道,不会有人看不起你。至于传宗接代的话, 你要相信现代的医疗技术,试管婴儿啊,或者代孕……哦, 代孕违法。总之, 总会想到办法的。加油啊!” 说着, 她拍了拍他的脸颊,临走前,眼睛还特地往下瞄了一瞄。 董乘浪举着烟灰缸的手都酸掉了,不用后知后觉,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在调戏他。 调戏的他身体里的小火苗乱冲乱撞,用尽了洪荒之力,才克制住了自己的自|燃欲望。 喻蓝星走后,董乘浪缓了很长一口气,才把烟灰缸放在了走廊拐弯处的茶几上。 他走下了楼,正见喻蓝星和民宿的老板站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 民宿的老板是个四十几岁的型男,听口音也不是本地的,倒是操着一口颇为纯正的京腔。 董乘浪凑过去的时候,两个人正聊到为什么想跑到这么一个不算旅游城市的小县城开民宿。 老板笑笑地说:“因为我爱人是本地人啊!我和她在京城飘了那么久,她不想呆在那里了,我就陪着她回来了。” 原来“来风”的背后是一个爱情故事。 董乘浪靠过来的时候,喻蓝星就不打算再和老板聊下去了。 几乎是一前一后,董乘浪刚刚落脚,她便抬脚出去了,在河边的小圆桌旁坐下。 她方才点了一人份的蛋炒饭,还点了一杯叫做红粉佳人的饮料酒。 老板说,酒精的含量很少。 红粉佳人比蛋炒饭先上。 饮料酒的颜色就是很可爱的粉色,而且是渐变的,从杯底到上面,颜色越来越浅淡。 喻蓝星没喝之前,先嗅了下味道,很清甜的果香,还有淡淡的花香。 入喉之后的余味里,有一丝丝酒的味道。 喻蓝星又等了半天,蛋炒饭还是没有上。 董乘浪端着个水晶盘子,朝她走了过来。 喻蓝星一眼就看见了,盘子里放着几块花型的点心。 董乘浪放下了碟子,说:“老板让你稍安勿躁,这是免费赠送的。哦,还问你红粉佳人喝起来怎么样?好喝也不要贪杯啊,毕竟带了点度数,况且这里的流氓很多。” 喻蓝星觉得好笑,便问:“流氓是你吗?” “是啊!”董乘浪一点都不避讳,大剌剌地坐在了她的旁边,又伸出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肩膀,暧昧地说:“我只对你耍流氓。” “你可别忘记了你有病。”喻蓝星不客气地拍掉了他的手,拿起一块点心,只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点心又干又甜,不属于她的爱好。 说起她的爱好,其实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过。 听音乐,喜欢摇滚。 吃水果,喜欢小番茄。 补充蛋白质,最喜欢海鲜。 喜欢的男人……即使不想承认,也只有眼前这一个。 还有,她酒量一般,才喝了一点这饮料酒,居然会觉得董乘浪比原先更好看了。 也许是河风迷住了她的眼睛,让她产生了错误的幻想。 她托着头,眼神直勾勾地从远处挪到了他的脸上。 眼前的男人,眉眼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 只是眼底的光深邃了不少。 一本红粉佳人见了底,她喃喃地问:“董乘浪,值得吗?” “什么?”董乘浪低垂了眉眼,也在看她,眼睛里头深邃的光简直要把她闪晕了。 “很多啊!”喻蓝星晕乎乎地说。 “举例说明。” “怎么举例?”喻蓝星的脑子很懵,不会思考。 “比如,你可以这样问。董乘浪,爱我值得吗?” 喻蓝星一凛,更不知该如何开口问了。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哎,蒜蓉生蚝,油焖大虾。食材全部都是老板跑到海鲜市场买回来的,新不新鲜,我们也不知道。山区啊,这些东西本来就很少。” 民宿的厨师一说起话来,喋喋不休。 但服务周到,端上了菜之后,又从消毒柜里拿了碗筷,殷勤地送了过来,“两位趁热吃,老贵的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可别浪费了。” “一盘蒜蓉生蚝多少钱?”喻蓝星举起了筷子,并没有落下。 炒米饭久久不上,她就知道有蹊跷。 董乘浪眼睛都不眨地说:“128。” “就六个,品相还那么差,值得吗?”喻蓝星微微蹙了下眉,问的话却像是意有所指似的。 董乘浪无所谓地说:“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值得不值得,我高兴我乐意花冤枉钱,还有你说好吃就是1280也值得啊。” 喻蓝星戳了下碗,夹了只生蚝,恶狠狠地吃掉,她把壳放到了一遍,又恶狠狠地问:“可我爸要是不让你来看着我,你会来找我吗?”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董乘浪正在剥虾。 他剥的一手好虾,根本不用动手,虾肉就全部出来了。 他夹着虾,沾了下醋碟,而后便放在了她的碗里。 这才似刚抽出空来说:“不找……自己跑了,自己回来,家门你不认识吗?” “不认识。”喻蓝星赌气似地说。 “那是你没良心。” “你有?” “当然啊!” 辩论赛似的,也没辩论出个谁对谁错来。 其实有些事情真的分对错吗? 喻蓝星临睡前,这么想。 白天睡的太多的结果,就是觉睡反了。 到了晚上,她辗转反侧,又睡不着了。 闲得无聊,她打开了电视机。 嗬嗬,猜,她在电视机里看见了谁? 居然是赵淳儿哎! 不过人家现在不叫赵淳儿,叫赵沁沁。 沁人心脾的沁。 不晓得是娱乐圈哪位大师给起的艺名,使得赵沁沁的演艺之路,一帆风顺。 总之,不常看电视的喻蓝星也知道她是个明星,有很多粉丝的流量小花。 电视里播的是赵沁沁主演的电视剧,她在其中饰演了一个被恶毒女配欺负的傻白甜。 还别说,演挺像的。就是她甜笑着,一本正经地天真时,喻蓝星有些受不了。 她又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索性关掉了电视机。 微博里说,赵沁沁和一个叫沈汉的男演员正在热恋当中。 虽然两人都没有认爱,但媒体拍到过好几次两个人牵手逛街的画面。 喻蓝星对这些不大感兴趣,甚至连微博都没有。 可今夜,她就是想关注这些,想知道那些曾经和她有过交集的人,在做什么工作,在追求什么梦想。 以便于,她能够早点理清自己。 只是微博上的内容乱七八糟的,关于赵沁沁的话题大概分为三类。 一个说她插足沈汉和前女友的恋情。 一个说她因为长相甜美受金主爸爸们追捧。 一个说她演技奇差,要她滚出娱乐圈。 她看了一大圈,无聊地给董乘浪发信息。 [哎,娱乐圈这么凶残的?] 董乘浪回了她一大排的问号。 喻蓝星撇了撇嘴,又挥动着手指,发送了一条横看竖看都是酸不溜溜的信息。 [别说你不关注赵沁沁啊!] [谁?不认识不关注,我对身材不好的女人不感一点兴趣。我喜欢的女人得像你,胸大腰细腿长。你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够黑。] 董乘浪的回复简直不要脸至极。 喻蓝星的手机扔到了一边,她气呼呼地想:果然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男人一样的不要皮不要脸。 凌晨两点钟。 董乘浪再次接到了林深处的电话。 此时,正是他似梦非醒的时候,手机的铃音一响,他吓得浑身一凛。 “你现在在哪儿?” 林深处的声音透着些许这初秋夜的寒凉。 董乘浪“嗯”了一声,当机的大脑即刻开始运转,滴水不漏地回答:“在住的地方。” “自己?” “对。” “没有别人?” “林叔叔你特地挑了我意志最薄弱的睡眠时候打电话,到底是想印证什么呢?” “我想看一看你会不会监守自盗。” 董乘浪一听这话,瞬间翻了起来。 他盘腿做好,一字一句地说:“肯定会啊!而且,林叔,这一点你让我来的时候,明明知道。” 林深处又是以一声闷哼,作为了结束语。 屋外的天光大亮,他才没那么无聊,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查岗。 他只是出国了而已……臭小子,有时差,懂吗?! 董乘浪躺在床上,半天没有睡意。 不是说年纪大了不好,就喻蓝星她爸……真的是越老越固执了。 而且,固执的莫名其妙。 监守自盗! 嗬! 用鼻子想也会。 董乘浪竖着耳朵听了很久,隔壁的房间里,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只有河风吹拂着窗帘,沙沙作响。 他的眼睫煽动了几下,彻底合在一起了。 梦里有风,吹动着窗帘,她就站在窗帘下。 他用长长的手臂环住了她细细的腰,她咯咯的笑声,一直在他梦里啊! 最近的天气不错,心情也好,就连梦也格外的醉人。 第58章 截胡啊 喻蓝星昨晚被董乘浪气了一下, 很快就睡着了。 清早醒的也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敲了敲墙。 墙的那边住着董乘浪,想起他昨晚说自己不够黑, 喻蓝星还是生气。 她翻找了一阵儿,才在行李箱里翻出了化妆包。 拿出了粉底, bb霜, 口红, 睫毛膏…… 总之, 别的女人该有的东西, 她都有,一样也不差。 只是, 她不经常化妆而已。 可是今天,她想化妆了,就化脸涂得超白的那一种。 喻蓝星洗漱完毕之后,细细地拍了层爽肤水和乳液,就开始上妆了。 喻小蓝活的精致,不化妆不出门, 她养出来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嘛! 喻蓝星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嗯,还可以,绝对不会给她妈丢人的。 临出门之际, 她想了下, 还是换上了那件行李箱里唯一的长裙。 裙子是蓝色的长袖抹胸裙。 这种款式, 考验的是人的气质。 喻蓝星既然敢穿,就是能够轻松驾驭。 她迈着步子出门,隔壁的门也吱溜一响,董乘浪眯着眼睛踏了出来,看见她的那一瞬间,见了鬼似的,又猛地退了回去。 喻蓝星只觉奇怪,走到他的门前,敲了敲门。 董乘浪在里面喊:“你先下楼,我等一下下去。” 喻蓝星在门口嘟囔了一句“神经病”,这才转身下去了。 此时的董乘浪无比的后悔,来的匆忙,他没有置办两身还过得去行头。 换来换去,不是一件军绿的外套,就是一身登山服。 哪一件,都和人家的长裙不匹配啊,一看就像个给人家开车的。 董乘浪在房间里磨蹭了很久,穿了件还算白的衬衣下去。 心里想的是,他素,但他帅啊! 还有就是,吃完饭后,去买衣服。 董乘浪下楼的时候,喻蓝星都吃过早饭了,他匆匆扒了几口,便提议:“咱们都来两天了,也没有好好转过,要不今儿去转转吧?” “成啊!”喻蓝星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闲着还总是胡思乱想。 人就是闲的了,一忙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没有了。 这么想的时候,喻蓝星还以为董乘浪要带她去爬山。 结果,他开着车,带她到了翠县所谓的商业步行街口。 汽车已停,可喻蓝星没有下去的意思,问他:“干吗?” “逛街啊!女人不是都爱逛逛逛和买买买嘛!”董乘浪也挺不解的,他特地打听过了,这里是整个翠县最繁华的地方了,专卖店有很多,不乏一些国内的名牌。 虽然不是国际的,但也凑合啊! 他都不挑的,什么衣服都穿过。 就是一件衣服穿个十天不洗,他也干过。 多艰苦的条件,甚至命悬一线的日子,他都尝试过。 就是没尝试过因为逛街,和她吵架啊。 “买衣服难道是不是正常人都会干的事情吗?你不买衣服,你身上的衣服是哪里来的?天上掉的啊!” 喻蓝星下车了,可董乘浪跟在她的后面还是喋喋不休。 她快烦死了,可还真找不到反驳他的话,一转身,咬牙切齿地说:“出门的时候不告诉我干什么,我说什么了吗?你啰嗦个什么劲啊?” “我不啰嗦,你能跟我吵架吗?”董乘浪摸了摸鼻子,乐呵呵的表情。 “你有病啊!” “没啊!就是以前想,没和你一块儿做的事情太多。没有一起旅过行……这次就相当于旅行了。吵架的原因有很多,总得一一尝试对吧?比如现在。” 喻蓝星最怕的就是董乘浪一秒变正经。 光正经就算了,他还深情款款的一本正经。 她随手指了指前面几家男装店,胡乱应付道:“你要买什么?赶紧啊!” “你也没有送过我衣服啊!” 董乘浪被喻蓝星推进了店门。 喻蓝星不耐烦地说:“买买买,送送送。”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姑奶奶这点钱还是有的。 别人都是男朋友带着女朋友豪掷千金。 到了她这儿,是反着的。 她豪掷千金,就为了买他一个高兴……她想让他闭嘴,别有事没事,就翻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来拷问她的良心。 人都是有良心的,他对她很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以至于,她一被拷问,良心简直抽痛的不行。 董乘浪确实是高兴了,来时没什么行李,逛了一圈之后,要买行李箱了。 可他高兴了之后,话更多了,因为得意。 “我跟你说,我这几年就是没时间打扮,呆的地方也是鸟不拉屎的破地儿,一年见不着一回女人那是常态,要不就我这样的,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真的,多了海去了!” “嗯嗯。” “你必须得同意我说的啊,你看我这脸,完全可以靠颜值吃饭啊!” “嗯嗯。” “你……便秘?”董乘浪瞥了她一眼,故意问道。 喻蓝星捂了捂头,“你闭嘴啊!” “话少的人,跟话多的人在一起,叫互补,这样才不寂寞。” “我一点都不寂寞。” “谁说的,你寂寞的脸都绿了。” “放屁啊,你才脸绿了。”喻蓝星气呼呼地说:“董乘浪,我就是想要安静安静,思考一下我的人生大事。” “什么大事?什么时候和我结婚?不要啦,不要一时冲动就想嫁给我,我们都还年轻。”董乘浪脸很大地说:“即使结婚了,也不要着急造小孩,小孩很烦的。” “滚。”气的多了,喻蓝星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 反正他就是故意的呗。 董乘浪逗了又逗,眼看喻蓝星连“滚”字都不想赏给他了,一打方向盘,拐了个弯。 喻蓝星有气无力地说:“又去哪儿啊?” “带你去唱k。” 这一次,董乘浪没有特意去找,沿着大街慢悠悠地开着,真的看见了一个叫“金苹果”的ktv。 他停好了车,连拉带拽地把喻蓝星带了进去。 要了个中包,还要了一打啤酒。 两个麦克风,一人一个。 喻蓝星起初还觉得没劲,后来就疯起来了,在包厢里又跳又唱,还会用假声男女对唱。 事实证明,她要是一疯起来,就没董乘浪什么事了。 董乘浪抢不过她,只能很惆怅地看着,时不时参合几句。 心里却乐呵呵地想,真的不是贫嘴说笑,这是他以前想和她一起做,却没能做的第三件事。 第一件,一起旅行。 第二件,在电影院里约会。 第三件,一起唱k。 第四件,一起去看甜蜜蜜的演唱会。 第五件,一起去玩水。 还有第六,第七,第八件,以及很多很多,像圆周率一样,无限到数都数不清。 有些感情,连他也不清楚,起初以为很浅,谁知很浓。 喻蓝星的强大体力可以支撑她疯上一天,但她的嗓子不行,嘶吼了一个多小时,就变成了沙哑腔。 董乘浪本来是想叫停的,可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嘶吼,直到嘶吼不出来了。 从ktv出来,和进去时一样,喻蓝星都是蔫蔫的。 不一样的是开始是觉得不感兴趣,她没进过ktv,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后来是疯到没有力气。 和董乘浪在一起,真的是干什么都挺不靠谱的。 从ktv出来,就去了药店,买润喉片,呵呵哒。 不过也有好处,就是董乘浪再说什么,她彻底不用回答了,只需一个凶悍的眼神,直接秒杀。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时候简小雨会打来电话。 打了第一遍,她没有接。 简小雨兴许是以为她忙的没听到,连续不停地打。 路遇红灯,董乘浪果断刹车之后,抢过了喻蓝星的手机,接通后,直接说:“喂,我,她没空接你电话,嗓子……叫哑了。” 此时的喻蓝星还不大懂“叫”和“唱”字的一字之差。 她以为董乘浪是嫌弃她唱歌难听,可就是这样,他也不能没经过她的允许,就抢她的手机。 她一拳砸在了他的胳膊上,成功抢回了手机,废了老大的力气,“喂”了一声。 声音的沙哑程度,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她索性挂了线,也没听简小雨在那边说了什么。 想了下,给简小雨发了条信息。 [唱k嗓子哑了,有事发信息。] 简小雨握着自己的手机,傻愣了很久。 总感觉喻蓝星的解释很强行。 心有不甘。 可也只剩下心有不甘了。 晚饭,董乘浪让民宿的老板给做了一个清热下火的鸡蛋汤。 喻蓝星喝了两碗,就摆摆手,上楼去了。 玩,也是个体力活。她躺下不久,杂七杂八的念头,都还来不及浮上心头,便沉沉睡去。 大晚上的,简小雨也去唱k了。 大院里的蒋美玉组的局。 他开着车飙了一路,到了地方,才发现还有最近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赵沁沁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温情款款地对着他献唱,他越听越烦,便拉着蒋美玉喝酒。 先喝了几瓶啤酒,嫌弃啤酒不过瘾,又换了红的。 红的还不过瘾,开了伏特加。 喝到最后,简小雨整个人都找不着南北了,现在谁要说他姓张,他都会相信。 最后是怎么回的家,简小雨一点都不记得了。 宿醉后非常难受,他忍着头疼,想要给喻蓝星发个信息,关心一下她嗓子好了没有。 可自己又觉得这样无比的奇怪,她嗓子叫哑了,他还有必要再去关心她吗? 怎么觉得这样的自己也太可悲了。 结果,信息没有发出去,倒是被推送来的一条新闻吸引住了眼球。 新闻上说,新晋的小花赵沁沁背着男友沈汉和人约会。 他看了又看,怎么都觉得那模糊的照片上赵沁沁挽着的男人,特别像他。 这下子,简小雨的酒彻底吓清醒了。 卧槽,自从他妈之后,简家可是有家训了,简家的男人,娶谁都不许再娶女明星。 以上这条,就连他妈也同意。还说什么,现在的娱乐圈特别复杂,不像她以前的那么单纯了。 况且,他现在连女明星的脸都不记得长什么样了。 怕死的简小雨,终于有了给喻蓝星发信息的正当理由。 喻蓝星也是刚刚睡醒不久,坐在河边,吹着小风,思考人生大事来着。 手机就在手边,是以刚响了一声,她便滑开了手机。 简小雨的信息是这样的[星,救命啊,我完蛋了,我和赵沁沁一块儿喝酒,被媒体拍到了,这要是被我爸知道了,肯定得卸了我两条腿。] 喻蓝星皱了皱眉,想说“都这么大人了办事还没一点谱吗”。 想了又想,发过去的是[那就卸了吧,多卸个几回,你就能独当一面了。] 不是开玩笑的,人生就是这鬼样,不经历点痛苦,谁也不能够一夕之间就长大了。 和变老一样,长大也不是一点一点长大的,长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就是某一个浴火重生的瞬间,一直以为自己是大人的小孩,才能真正的褪下天真,变成真正的大人啊! 简小雨却有理由怀疑,这条信息不是喻蓝星发来的,而是董乘浪。 他咬牙切齿地想,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干了多少缺德的事情,这辈子的爱人才会被半路杀出来的董咬金截胡啊? 第59章 叛逆 简小雨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 喻蓝星回完了信息,随手打开了新闻, 果真看见了他说的那条新闻。 前后浏览一遍, 喻蓝星就把手机搁在了圆桌上。 只要赵沁沁不出来乱说的话,没人知道简小雨是谁的。 像他们这些人, 一直活得很低调。 喻蓝星没把这事情当回事。 可娱乐新闻教做人啊。 也就是吃中午饭的时候, 微博上已经扒出来了简小雨大约是谁了。 怎么个大约法呢? 就是在大院的门口拍到了简小雨的汽车。 哇哦, 这次可以杜撰的身份就太多太多了。 网上的议论特别精彩, 连军区首长都杜撰出来了。 无需打电话, 喻蓝星也知道这次简小雨死的透透的。 她浏览新闻的时候, 董乘浪探头看了一眼,没发表任何高见。 董乘浪是聪明的, 他很有眼力劲儿,知道什么时候要使劲儿往她身边凑, 什么时候该保持绝对的沉默。 喻蓝星又刷了会微博, 也想清楚了, 这事儿吧,她管不了。 简小雨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归不着她管。 况且吃一次亏, 他也能长长记性,狐朋狗友一大堆, 早晚是要出事情的。 董乘浪原以为喻蓝星会要走, 等了许久, 没等来她的反应, 心情舒畅。 简小雨那个不懂低调行事的性格, 不是他幸灾乐祸,出事情是迟早的,好在这事儿还不算大,有转圜的余地。 今早董乘浪拜托民宿的老板买了些小龙虾,他转去了厨房,发现虾头已经去掉,老板留了虾尾想要爆炒。 “炒蒜蓉的。” “不来点辣椒?”老板掂了掂手里的饭勺。 “她…不大喜欢吃辣。” 老板咧开了嘴笑:“记得挺清楚。” 董乘浪不好意思地退出了厨房。 有些事儿,真挺烦的,比如说记忆好。 董乘浪溜达了一圈儿,还是溜达回了喻蓝星的身边。 “我就好奇了,你这几天到底在琢磨什么呢?还在琢磨你说的劲啊?” 喻蓝星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 董乘浪下了定义:“你不热爱生活?” “热爱啊,我爱我的爸爸妈妈弟弟奶奶,还有……” “还有谁?”董乘浪的眼神灼灼。 “还有这广阔的天地。” 得到的不是想要的答案,董乘浪白了她一眼。 又等了十几分钟,午饭端出来了。 蒜蓉龙虾尾,蒜蓉油麦菜,还有一个红烧肉。 肉是董乘浪的,虾尾是喻蓝星的,油麦菜是共同的。 米饭随便吃,每回董乘浪自己都能吃上半锅。 习惯了两个人吃饭,也是麻烦。 饭后,喻蓝星习惯地掏了两块口香糖,习惯性地递给董乘浪一块。 递到半截,手又猛地往回一收。 “怎么了?”董乘浪莫名其妙地问。 “没怎么!”喻蓝星又把口香糖递了过去。 一块口香糖都不给的话,未免太过小气。 董乘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中午饭过后,喻蓝星气鼓鼓地上了楼。 董乘浪还是觉得奇怪,真的是弄不懂了,莫名其妙就生了气。 想哄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董乘浪纠结了一会儿,坐在河边玩刀。 刀是那种小匕首,而且是没有开过刃的,顶多就能削削水果。 他从民宿的吧台上拿了一个红苹果,掉整了刀尖的角度,从头切下,苹果很快成了四瓣。 他嘴巴里叼着其中的一瓣,手捧了其余的三瓣,上楼去。 才走了一半,怀里的手机忽地震了片刻。 董乘浪愣在原地,他一共有两部手机,其中的一部属于私人,而和林深处通话的那部,只有林深处一个人知道。 刚刚,震动的不是私人那部。 林深处一向没有发信息的习惯,都是直接打电话来着。 董乘浪掏出了手机,发现是一条不显示来电人的信息,信息很简单一串数字代码。 他皱了皱眉,捧着手机,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十分钟后,董乘浪开着车出门。 喻蓝星并不知道,她窝在房间里看电视,一直到晚饭的点才下楼。 她吃完了晚饭,也没看见董乘浪的身影。 拿出了手机,忍了又忍,居然真的忍住了没有问。 是啊,他在不在,关她什么事情。 喻蓝星吃过了晚饭,一直等到天黑,还没有进屋。 民宿的老板坐在吧台的后面盯了她许久,急的抓耳挠腮。 老板娘抖了抖手里的十字绣,笑:“你去告诉她不得了!” “不行啊,小伙子交代了,姑娘不问,就不让说。”老板是个老实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老板娘又笑了:“死心眼!” 可她不就是喜欢他死心眼儿嘛! 时间过的缓慢又急速。 喻蓝星忍住了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烦躁,再去看手机时间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夜晚的河风有些凉,她拢了拢自己的臂膀,从小圆桌旁站了起来。 她慢悠悠地往里走,路过吧台的时候,冲着老板和老板娘笑了一下。 老板的表情有些古怪,可她心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没往心里去,抬脚又往楼梯的方向走。 这时候,老板娘叫住了她:“姑娘,和你一起的小伙子不在啊?” “是啊,出门了。” “哦,你们在这儿还有亲戚吗?” “没有。”喻蓝星如实回答。 老板娘忽略了老板在吧台下面拉她的手,又说:“那他这么晚还回来吗?” 喻蓝星怔了一下,脸色不好地道:“我也不知道。” “那他去哪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问问,兴许有人知道。”老板娘说完,看了老板一眼,又捧起了自己的十字绣。 老板像是受惊了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么明显的暗示,喻蓝星要还是不懂的话,那她就是个傻瓜了。 她只是弄不明白,董乘浪和老板唱的是哪一出。 可她还是问了:“老板,你知道那个整天捧着你们店烟灰缸抽烟的小伙子去哪儿了吗?” “我不知道啊!”老板如释重负地说。 喻蓝星哭笑不得。 老板又说:“不过小伙子留了张便签纸。” 说着,一张便签纸便落入了喻蓝星的眼前。 纸上写着——出门一天,为民除害!别太想我。 喻蓝星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的表情好,她听见自己低声说了句“谢谢”,实在是没法面对一直看着她笑的老板和老板娘,她面红耳赤地上了楼。 还为民除害呢! 谁不知道,他董乘浪就是一大害! 喻蓝星飞快地进了自己的房间,掏出了手机,去拨董乘浪的手机号。 很快,听筒里传来的是机械的女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喻蓝星的心跳加速,怦怦怦的自己都能够听到。 董乘浪的手机关机了,只能说明他肯定不止一部手机。 另外的号码,她是没有,但有人一定有。 —— 董乘浪个大害虫接到了大大害虫林深处下达的任务。 其实这事不归他管,林深处可以派来的人多了海去了。 不过是他离的近,林深处想要节省经费。 是的,董乘浪就是这么想他未来老岳父的。 死抠! 人尽其用。 明明说好了,算他休假的。 就是看他离喻蓝星太近,想办法找事呗! 董乘浪打开了车窗,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外的一只手熟练地打火。 一口烟圈吐向了车外,离目的地还有大约十公里的距离,他选了个好停车的路段,汽车靠边停好之后,他下车走到了后备箱前。 得,夹层里的木仓,派上用场了。 木仓别进了口袋,他关上了后备箱。 靠着后备箱,抽完了烟,这才徒手掐灭了烟头,上车,继续赶路。 他这回要抓的是一个偷拍了我研究中心军事机密的间|谍。 林深处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要活口。 好在,这回他不算单枪匹马。 对外宣布的是抓捕杀人犯,有大批的警察同志配合搜山,基本锁定目标,就等他到了。 不用搜山,还算说的过去。 林深处要是提早个两天下达命令,让他也去搜山的话……哼,他铁定撂挑子说什么都不干了。 董乘浪重新上了汽车,想要和林深处通话,汇报一下他的方位。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那边占线了。 —— 林深处有二十多天没有和喻蓝星通过电话了。 就是从喻蓝星离开家,参加西行的活动开始。 父女两人其实是吵架了。 可要说吵架的具体原因,他仔细想了一下,不好分析。 这么多年他和星一直都是这种状态。 她好像有一肚子的陈年积怨,总之,他俩就没有对头过。 为此,林深处咨询过自己有孩子的下属,他想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是不是也像星这样,总是和父亲对着干。 得到的答案几乎是统一的。 “哎呀,哪有听话的孩子啊!尤其是叛逆期的时候,简直要气掉半条命哦!” 看大家都这样。 林深处其实是释怀了的。 就是吧,星,好像还没有。 但这次,林深处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星主动给他打电话了。 但他并没有高兴太久。 因为一接通,喻蓝星便询问:“爸爸,董乘浪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林深处深吸了口气,心口发堵。 第60章 上山 “我又不是他爸,为什么有他的号码?” 林深处眼不眨地说着谎话。 喻蓝星故意气他道:“你怎么不是他爸, 就算不是亲的, 也算半个爹吧!” 她其实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想着她爸训了董乘浪这么几年,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但显然, 林深处并不这么想。 他脑壳跳着疼, 心里想着, 这是向他耀武扬威来了! 林深处哼了一声说:“你这是通知我, 要我给你们准备婚礼吗?” 婚礼? 喻蓝星癔症了片刻, 反应过来了,顺着她爸的误会,接着说:“对,家属有权知道保密电话。” “家属?你上他家户口本了吗?我这个户主怎么不知道?”林深处没好气地怼完, 就挂了线。 喻蓝星就知道从她爸那儿要不到号码,她就是抱着一点点希望,试试而已。 好吧,现在试过了,完全没有一点儿悬念。 喻蓝星把手机扔到了一旁,心里像住了只小猫一样,抓心挠肺的想知道董乘浪到底去哪儿, 去干什么。 她无聊地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本地的晚间新闻。 通报的是一起大案子, 说是杀人犯钻进了翠县北的老林子里。 往常像这样的新闻, 喻蓝星也就是一听而过, 可这次她听的很仔细。 报道很短,搜山的画面也是一带过去。 她赶紧上网搜索相关的新闻。 这年头,信息发达,网络上什么都会有。 喻蓝星用的搜索词是“翠县北杀人”,搜出来的居然只有那条新闻。 这就奇怪了,新闻上说光搜山都搜了将近一天。 搜山这么大规模的调动,光武警就去了上千人,就算不热搜一下,也应该有很多人讨论啊。 事出反常,喻蓝星总觉得董乘浪八成是往那儿去了。 可她还知道她爸那儿干什么都不搞大动静,别人是闷声发财,他们是闷声抓人,悄悄滴进行。 坐屋里猜是猜不出结果的,喻蓝星关掉了电视机,随手扯了件外套,下楼去。 这么晚,租车还不如自己开车安全。 她到楼下找到老板,表明来意。 “我把身份证压到这儿,能不能把汽车借给我开?” “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要去哪儿?”老板关切地问。 “哦,我去找他。”喻蓝星也不隐瞒,“没关系,我从小练功,跆拳道黑带,武术七段。” 喻蓝星诉说着自己的武力值,就是想让老板放心。 老板看她的眼神儿都变了,早就看出来新入住的两位客人看起来就不像普通人,却也没曾想到竟如此的不普通。 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要说自己钢琴七级他倒是相信。 不过,老板的智商很在线,他问:“我要是不借你车呢?” 喻蓝星当真以为他不想借,毕竟人家也没这个义务,便好说话地道:“没事没事,我打车。” 翠县可不像那些大城市,晚上十二点夜生活才开始。 这儿就是个连五县都够不着的小县城,一到晚上九点,街上的车都明显少了。 老板的脸都涨红了,打车的话谁知道司机好不好啊! 他从吧台的抽屉里拿出了车钥匙,絮絮叨叨地嘱咐:“手动档会开吧?晚上路黑,开车一定要小心,要是碰上了什么可疑的人,首先锁死门窗,其次发动汽车,知道的吧?还有那种半路拦车求助的,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求助就让他们打110,你不要管。” 喻蓝星生怕他越说越不放心,顺手接过了钥匙,除了连连点头,并没有反驳一句。 等到他话一停,也不管他是停顿还是真的说完了,摆摆手说:“老板,谢谢啊!” 说着,就窜了出去。 老板的车就是一辆很普通的小面包,卸掉了最后一排座位,平日里买菜买米,偶尔还用来接人。 喻蓝星拉开了车门,闻到了一股子芹菜的味道,她探头往后面看了看,果然看见菜筐子里还余了几片不要的芹菜叶子。 她又朝后面的老板挥了挥手,系好了安全带之后,出发。 天黑路况不熟,喻蓝星的车速不快。 导航小姐姐告诉她,距离搜山的地方,有将近两百公里。 不管怎么开,到地方也是凌晨。 喻蓝星趁着还在县区,寻了个超市,买了几瓶红牛和咖啡,结账的时间,她又折返了回去,拿了几袋面包和火腿。 她很快开着汽车出了城区。 翠县四面环山,在城区里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巍峨的大山。 可看山跑死马,即使是喝油的四轮马。 出城并没有多久,喻蓝星便走上了山道。 夜色清凉。 她开了车窗,收银机里播放着动感的音乐。 音乐声一直飘出去了很远,仿佛这是一场会令人身心愉快之旅。 实际上,前头是什么样,喻蓝星也不知晓。 不过,可能性就两种: 一种,歪打正着,她找到了董乘浪。 另一种,就是找不到呗,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再开车回去。 时间有的是,只要不出什么变故,只当是她这两天睡的太多,又吃饱了撑得,大半夜出门消了消食。 算起来,喻蓝星总共开了有将近四个小时,这才到了目的地。 山路不好走,加之,她也不急。 此时不过凌晨四点,万物寂静。 她把车停在了山脚下,自己推门下车,仔细搜寻,远远地可以看见半山腰的光亮。 这时候,喻蓝星犹豫了。 开车杀过来没有找到人还不算傻,毕竟不怎么累。 这要是累死累活地爬上了山,结果没有找到人,可就傻到冒泡儿了。 喻蓝星小的时候就是不爱学习,后来出国,她热爱学习之后,可是门门都a的好学生。 既然她打小就不是个傻孩子,长大了也不能智商掉线不是。 她决定了,锁上车门,等到天亮再说。 这深一脚浅一脚的上山,才是真有病。 喻蓝星回到了车上,将前后的车门都锁死了之后,关掉了车里的音乐。 她闭上眼睛,准备小憩。 只是脑子里的念头过于纷杂,一时片刻间,并不能一一摒弃。 她略微有些心烦,放倒了座椅,翻了个身,一抬手,袖子蒙住了眼睛。 喜欢,骗不了自己。 浑浑噩噩间,喻蓝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东方微白。 今天可能是个很好的天气。 她伸了伸胳膊,随手拎了瓶没有开口的红牛,装进了外套口袋,而后推门下车。 大山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喻蓝星仔细辨别了一下,并没有听出声音是从哪边传来的,山里有回音,好像四面八方都在喊。 喻蓝星寻了块稍微高点的石头站了上去,伸长了脖子往山里看。 可除了大树和石头,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喻蓝星又摸出了手机,拨通了董乘浪的号码。 还是关机。 喻蓝星想了下,锁上了汽车,往山上去。 这山不是那种经过开发的旅游风景区。 山比较原始,只有一条前人踩出来的石头路,有平坦好走的地方,便有崎岖难行的路程。 路的两旁是一人多高的荒草和灌木丛。 偶尔会从草堆里跳出来几只不知名的虫子。 她走走停停,仔细辨别着声音。 可这会儿,居然又静下来了。 喻蓝星一手支着下巴,立在山路边分析。 刚刚那些声音,肯定是搜山的武警发出来的。 没准儿是发现了目标所在,围攻呢! 那这会儿又没了声音……难道是抓住人了? 或者,坏消息就是人又跑了? 喻蓝星分析什么事情,都喜欢分析出一个好的结果,和一个坏的结果。 坏的就要做出应对坏结果的打算。 喻蓝星这才想起来自己身无长物啊,她功夫是硬,但那个可是亡命之徒。 她四下找寻了一下,弯腰捡了块手掌大小的石头,装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这才继续往前行。 喻蓝星沿着山路,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抬头往上一看,离山腰还远着呢! 这不上不下的状态最糟心。 所以,现在是上啊,还是下啊? 她一手叉腰,喘了口长气,肚子咕咕响了两声,没吃早饭,没有力气。 心里把董乘浪翻来覆去地骂了好几次。 转念一想,这次要真的是乌龙的话,她真的是丢人丢大了。 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她一直警惕,但也有放松的时间。 尤其是此处的视野开阔,山路两边的荒草明显比山下矮了很多,一眼看过去,其中根本就藏不住人。 而她却忘记了,背后是一片繁茂的树林。 喻蓝星背靠着一棵大树歇息,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颈间。 眼前是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他的发型凌乱,满是荒草,衬衣的袖子破了一半,只余了一半挂在手臂上。 “别叫,乖乖跟我走,我就不会伤害你。”他的声音沙哑,从他撕裂的嘴唇可以看得出来,他很需要水。 “你很渴吗?” 喻蓝星的眼神很是慌乱,还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 她的手顺势伸进了口袋。 男人很警惕,大喊:“别动。” 喻蓝星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红牛,“给你这个,要吗?” 第61章 看风景 舒强已经一天一夜没喝过水了。 就是刚刚, 小溪就在眼前, 他投了颗石子问路,便炸出来了一队早已埋伏在溪边的武警。 幸好他机警, 脚底抹油逃的快。 眼前这罐红牛和眼前这个女人一样, 简直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恶狠狠地吩咐:“打开。” 喻蓝星战战兢兢,照办。 手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 拉了好几次拉环, 才拉开了。 这时, 舒强才一把夺了过来, 仰起脖颈,几乎是一口就喝下去了半瓶。 喻蓝星假装天真地问:“现在我能走了吗?我就是进山玩的。” 舒强的匕首并没有离开她一分一毫。 喻蓝星知道他的神经绷的很紧, 她在心里预估了一下自己和他的武力值。 她的心里很清楚,董乘浪这回消失,要真的是为了抓眼前这个人的话,那这个人绝不是个普通的亡命之徒那么简单, 一定是像董乘浪一样接受过特殊训练的。 如此一来,她的胜算不大。 对方若看她的茬子硬, 万一再跑了,得去哪儿寻! 喻蓝星的目的是确保万无一失地抓住他, 便按捺不动, 又傻又天真的表情。 她当然知道, 对方恐怕也在心里预估着她的身份。 且不说来这个没有开发的大山看风景有多假了, 单只说这搜山的事情都上了新闻, 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那种傻乎乎不看新闻的人。 喻蓝星放下了去摸另一个口袋的手。 此时这个时机不好, 她必须得等待一个一击即中的时机。 舒强只喝了一半红牛,这另外的一半,或许还得留着救命。 他的眼神带刀,上下大量着她,冷笑:“你来这儿玩?早不来玩不来,非得在武警搜山的时候来……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喻蓝星害怕似地浑身发抖,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我说,我说,你被杀我。我是自由撰稿人,我来这儿就是想拍一些新闻素材。我不知道武警还在搜山,山口没人守着,我以为武警已经撤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上山?” “来了也不能白来,就想着去山腰看看,实在不行,拍些野趣,发给旅游杂志也行。” “你的相机呢?” “我手机像素超级高的,内存也大,不信你看。” 说着,喻蓝星又动手向口袋里伸去。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喊话的声音。 舒强一个激灵,下意识逼近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喻蓝星感觉到抵在脖颈间的匕首紧紧地压迫着她,刺痛感不断传来,可以想见,一定割破了皮肤。 还有男人身上传来的汗臭气息。 喻蓝星强行压制住了心里的怒火,这么些年,敢靠她如此近的男人,也就只有董乘浪一个了。 她忍住了心里的恶心,悄悄地伸手进了口袋。 喊话的声音越离越近。 这一块地方极为空旷,无处可躲。 舒强跑了整整一天一夜,实在是疲惫到了不行。 再说,他现在有人质,他要提要求,首先得给他准备一辆汽车。 只要他逃出了这座大山的桎梏,他就有能耐逃出生天。 舒强的脑海里已经呈现出了一整套逃跑的计划,他不再犹豫,推着喻蓝星走到了山路的中央,而后松开了她的嘴,逼迫地道:“喊,大声喊!” “喊人吗?” 喻蓝星假装不懂。 “对。” “不不不,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喊的。” “你他妈……我让你喊!”舒强咬牙切齿地说。 喻蓝星这才文文弱弱地喊了一嗓子,“救命啊!” “声音大点。”舒强不耐地又说。 “救命啊!”喻蓝星尖叫了起来。 大约过去了五分钟的时间。 喻蓝星首先看到的是穿着军装和警服的许多人围到了这里。 她原想着再演一演戏麻痹身后的男人,就是痛哭流涕地喊“警察叔叔救命”之类的。 可她在这些人里瞧见了熟人……董乘浪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正看着她目不转睛。 喻蓝星没脸演戏了,冲他撇了撇嘴,又往后斜了下眼睛。 董乘浪大约是看懂了,她让他吸引舒强的注意力。 他抬起手边的大喇叭,开始喊话了:“你已经被包围,无路可逃,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争取宽大处理,是你唯一能走通的路。” “我要一辆加满了油的汽车,就是现在,让你们的人让开,我要下山。”舒强的匕首就抵在她的喉间,有殷红的血珠滚了出来。 董乘浪的眼睛都被染红了,他实在是没办法忍受地说:“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算什么本事!来,我给你当人质。” 说着,就逼近了一步。 舒强勒着她的脖子后推,“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先割花了她的脸。” “好好,你别冲动。”董乘浪赶紧顿在了原地。 “我要一辆车。”舒强重申着自己的要求。 “我答应你,但你必须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这个女人的命,现在就攥在你们的手里,你们只要不逼我,他就是安全的。否则……” 喻蓝星的手攥在了口袋里的石头上面。 否则……哪有那么多的否则。 她小的时候,被绑架那是因为弱小。 长大了之后,断没有给人当人质的道理。 她双脚一软,眩晕似的往下滑溜。 舒强的第一个反应是想将她提溜上来,挡在身前。 他知道的,他们有狙击手待命。 匕首自然而然地从她的脖颈间移开。 说时迟那时快啊,喻蓝星麻溜地掏出了石头,猛地向他的脑门砸去。 一石头下去,见了血。 舒强踉跄着倒退了两步,都还来不及站稳,便被董乘浪一脚踹倒在地。 这一脚,至少要了他半条命。 废话,要不是林深处说要活的,他指不定就没命了。 舒强到了都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原以为碰上了可以让他逆风翻盘的稻草,谁知碰上的居然是活阎王的闺女。 他被武警押解下山,将会马不停蹄地被押解进京。 董乘浪得到的命令只是抓人,现如今人已经抓到,其余的就不归他管了。 喻蓝星扔了手里的石头,心里想着,好歹不算丢脸。 董乘浪一手戳了下她的脖颈,已经结了血痂,看来伤的不深。 她嘶了一声,“疼疼疼!” “活该!”董乘浪这么说的时候,却像是自己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气急败坏地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喻蓝星心虚,眼睛不由自主就挪到了一旁,“我,哦,看风景啊!” 鬼才会相信。 董乘浪扯了她的手想要看她的眼睛。 可喻蓝星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他。 他的心一暖,觉得自己知道她为什么上山了。 第62章 转告她 喻蓝星跟民宿老板借来的汽车, 董乘浪让人开回去了。 她的伤口虽然不深, 董乘浪却还是弄来了碘伏和纱布。 现在,两个人同坐在一辆汽车上, 她仰着脖颈, 仍他来清理伤口。 那个舒强被追了一天一夜,心理的防线早就崩溃了, 即使穷凶极恶, 手也会颤抖。 伤口虽然都不太深, 但血痕不止一处, 血迹蹭的到处都是,他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地擦拭,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喻蓝星咧了咧嘴。 董乘浪气:“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你不是女英雄嘛!连那些当兵的都被你吓坏了,都在议论你那个往下一滑溜,身手了得啊。” 喻蓝星听的出来他是在嘲讽自己, 振振有辞地道:“我算过的,他的汽车还没有要到手, 肯定不会让我死掉。我往下滑溜之前,有特地往后仰了一下。他就算刀子锋利, 第一反应也是闪刀避让。” “是是是, 你能你能!”董乘浪更加生气地说。 在实际的对抗中,就她这种的叫运气。 如果舒强的心理素质太烂一时间收刀不及呢! 董乘浪想都不敢多想。 他的心里堵了一口出不来的郁气, 瞥了下眼睛, 教训:“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可你没经受过特殊的训练,这里就是你不该来的地方。而且……” “谁担心你啊?”喻蓝星不快地打断他道:“我就是好奇。‘为民除害’,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好奇你除的什么害,来看看不行啊!担心你,我有病啊!” 董乘浪哼笑,“嘴巴硬的像鸭子。” “你才是鸭子。” 喻蓝星脱口而出,又觉不对,男人都不喜欢当鸭子的。 她抠了一下手心,别扭地撇过了头,故意拿出了手机。 实际上,没什么电话可打,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倒是看了眼时间,折腾了这许久,竟已经快十点了。 喻蓝星还不知道民宿老板的车被开走了,她惦记着车上吃的东西,下意识伸长了脖子找那辆白色的面包车。 她昨晚来的太晚,没有注意到,其实她再往前走个两百米,还有另外一个出口,那里停着很多汽车,还拉起了警戒线。 而她进山的路口,是故意没拉警戒线,听说是想钓嫌犯的同党。 一开始,有人接二连三地来看她,带着探究的眼神。 董乘浪下车和他们叽叽咕咕了一阵儿,人才散开了。 喻蓝星想起这个又有点沮丧。 她翻转了一下手机,扭回去问:“那人的同党……” “不归我管。”董乘浪淡淡地开口,又说:“也不归你管。而且你得明白这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咱们是姜太公,关键人家鱼要不愿上钩呢!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你也别多想。你要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话,咱换个你能明白的,你最多能拯救你的病患,没法让全世界的病人都痊愈。” 这道理,喻蓝星比他懂。 她叹了口气,“我其实是和我爸赌气,我打电话问他你的电话,他不告诉我就挂线了,他笃定我找不到。” “你就找来了!”董乘浪阴阳怪气地说。 喻蓝星听的不顺耳,作势要打他,一只手才挥了出去,手腕就被他捏住。 董乘浪扯着她的手到了脸旁,头一偏夹在了脖颈下,“说一句担心我喜欢我,会死啊?” 手掌传来了他的温度,喻蓝星想要往回缩手,却被他紧紧地桎梏着。 “董乘浪,你别耍流氓,外面都是警察。” “警察怎么了?警察还管我女朋友摸我啊。” “谁摸你了?” “你不摸我,你伸手干吗?”董乘浪煞有介事地说:“放心,我没受伤。你摸,脖子好好的。再摸,身上也好好的。” 说话间,董乘浪拉着她的手在他的上半身游走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胸膛。 他压低了声音又问:“摸着心跳了没?我跟你说,我有特异功能,心跳都是唱歌,不信你仔细摸摸。” 又停顿了片刻,“你知道唱的是什么吗?我给你学学!” “喻蓝星的心太狠啊,喻蓝星的嘴太硬啊!” 喻蓝星绷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董乘浪也忍俊不禁,似笑非笑地说:“里头都是你。” 说着,又一手伸向了她心脏的位置,“你这儿要说没我,我是不相信的。” 这流氓耍的也是新奇。 喻蓝星翘了下嘴唇,“把你的手从我胸上拿开。” 董乘浪没动。 喻蓝星一手掰住了他的手指。 董乘浪“哎哟”了起来,十指连心啊。 “你是个医生,你应该知道,心脏在第二到第四肋骨之间的位置。我摸的是你的良心,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身体……”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还是个肩上扛花的,一星一花市公安局局长,不过喻蓝星并不认识。 喻蓝星赶紧松开了董乘浪的手指。 董乘浪冲她龇了龇牙,推门下车。 车门没有关严,董乘浪回头挑了下眉。 喻蓝星撇嘴,伸手关上了门。 他们这些人都是有保密协议的,保密的程度,连父母都会隐瞒。 更别提妻小了。 其实喻蓝星就是想再判定一下,这次是十成十知道了。 她轻轻地碰触了一下脖颈上的伤痕,董乘浪不说,她也知道有好几道。 刀子划破皮肤的感觉犹在,她靠在座椅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场景就变了。 还是那个小河边的民宿。 董乘浪把汽车停在了院子里,正用一条咖色的丝巾,围住她的脖颈。 车窗外的阳光正刺眼的紧,喻蓝星眨了眨眼睛,直视着阳光下他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眼眸,“我想过了,你说的是对的。” 董乘浪的动作一顿。 喻蓝星推开了车门,一手缠好了丝巾,和小河边的老板娘挥挥手打招呼。 她脚步未停,踩着细碎的阳光,进到了民宿里。 他说的是对的,她的心里要没有他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两个人仿佛只是出门踏了个秋,闲来无事,董乘浪还是喜欢和老板呆在一起天南地北地乱侃。 可老板和老板娘知道,他们家的面包车是警察开回来的,便越发地笃定这两个年轻人不是普通人。 天近黄昏的时候,这个小小的民宿又迎来了其他的客人。 是一对儿穿着登山服的中年伴侣,两个人开了一间大床房。 看的董乘浪眼热的不行。 老板等中年伴侣上楼了之后打趣,“瞧见没,这就是合法和不合法的区别了,人家是合法的。” 董乘浪撇了撇嘴,夸下海口:“你还别不信了,我跟你说,明年再来,我也合法。” 老板哈哈笑了起来。 董乘浪确实惦记着合法的事情。 因为想要合法,不止得摆平喻蓝星,还有林深处那里。 成功抓住了舒强,董乘浪打电话给林深处汇报工作,对方没有接。 他未来老丈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对待工作一向严谨。 不接电话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真的在忙,多半是忙后回拨。 也有可能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其他人讲。 董乘浪一直惊心等着,就怕林深处回拨给他的时间不对。 那这电话他是接还是不接? 没曾想,时机真不对。 林深处打来电话的时间,董乘浪正和喻蓝星坐在小河边吃晚饭。 此时夜幕刚刚降临,老板挂起了绚烂的小彩灯,氛围刚刚好。 往常也有小彩灯,可今天的意义不同,今天喻蓝星承认了心里有他。 董乘浪感觉到手机震动的时候,真不想和喻蓝星说她爸真扫兴。 他下意识捂住了胸口。 喻蓝星瞧着嘴角,白他一眼:“你倒是接啊!他肯定知道现在就我俩在一起,我爸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你不知道吗?” 董乘浪没见过这样吐槽自己亲爹的。 就算她不说,他也得接,区别就是,她不说肯定不会当着她的面。 现在,董乘浪直接点了接听键。 听筒里立刻传来了林深处的声音。 “什么时候回京?” 倒是没有料到有此一问。 董乘浪当机了片刻,又道:“我说的不大算。” 林深处自然了解自己家闺女的脾气,他“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告诉她,简小雨要订婚了!” “和谁?”董乘浪很是诧异地问。 “蒋家的孩子。” “蒋美玉?” “对!回来参加订婚仪式!” “好的,我转告她。” 董乘浪挂了线,费劲了力气才压抑住了想要上翘的嘴角,面无表情地说:“简小雨要和蒋美玉订婚了,你爸让我们回去参加订婚典礼。” “和谁?” 喻蓝星怀疑自己的耳朵。 昨天还和那个小明星闹绯闻,今天就要和蒋美玉订婚了? 呵呵,看来简叔叔这次放的真是大招。 喻蓝星愣了会神,瞥眼只见董乘浪又给他自己添了碗汤。 她撇着嘴说:“想笑就笑!” 不厚道地说,除了惊讶之外,她竟也有点幸灾乐祸呢! 第63章 嘘! 喻蓝星还是决定要踏上归程了。 当然, 再急也不会半夜三更出发。 她和董乘浪说好了,明天一早就动身回京。 开车还是坐飞机, 随他安排就行了。 于是,一吃过晚饭,喻蓝星就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有心想给简小雨打个电话, 转念一想,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都没有告诉她。 恐怕不止被限制行动那么简单, 肯定连通讯也被限制了。 看来简叔叔这次是要来真的了。 简叔叔和她爸一样,有时候专|制的让人头疼。 喻蓝星拿起了手机又放下,把明早不需要用的衣物一股脑塞到了箱子里。 好吧, 简单又粗暴的整理程序完毕。 喻蓝星躺在了床上,心里想着, 回去了之后可能会发生的狗血事情。 首先, 简小雨一定会向她求救。 那她到底是救好呢?还是不救? 她的身份有点尴尬啊,虽然简小雨没写情书很多年了, 但还是会动不动就说“哎,星咱俩凑合凑合得了”的话。 开玩笑, 人就活这一辈子,当然不能凑合。 所以,喻蓝星就有点搞不懂她爸的脑回路了, 简小雨要真的订婚, 她不回去更好啊! 省的那蒋美玉横看竖看, 看她不顺眼。 她和蒋美玉的交集,自打她离开了启程之后,基本没有。 就是没有参加西行援助之前,她去看奶奶,撞见个一两次。 人家没有理她,她自然也不会拿热脸贴冷腚。 不过让她来评价的话,简家在娶媳妇这方面,存在很大的短板。 简家的男人除了糊涂了一点,没有其他的毛病。 但简家的媳妇就呵呵哒了,一个比一个还要事儿精。 这大约就应了那句老话“好汉无好妻,赖汉取个娇滴滴”。 瞧她简叔叔,就没有娶上好媳妇。 瞧她爸,娶的就是个娇滴滴。 喻蓝星七想八想,时间过的很快。 她眼皮子耷拉了下来,哈欠连天。 算了,洗洗睡吧。 董乘浪竖着耳朵仔细听隔壁房间的声音。 民宿的老板是个有良心的老板,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很隔音。 要不是他经过特殊训练,轻轻松松找到了墙壁最薄的地方,还真就不可能听见一点声音。 董乘浪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一个色胆包天的小贼。 他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响了半晌之后,又听见了拖鞋的声音。 董乘浪直起了腰,下定决心走出去的时候,正了正自己的衣领。 敲门声响起之时,喻蓝星刚刚裹好浴巾。 她下意识问了声:“谁?” 只听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外卖。” 喻蓝星哭笑不得,小声嘀咕:“外卖个屁啊!” 她不准备开门,转身走了回去。 可是房门再一次咣咣地响起。 喻蓝星略微一回头,对着门外说:“没有人叫外卖。” 就是这时,房门“滴”的一声,从外间打开。 董乘浪跻身进屋,食指夹着门卡,得意至极。 “您点的寂寞小狼狗、热情似火套餐,请注意查收。” 要以喻蓝星的个性,别说查收了,会打他出去。 可现在不可以,她除了浴袍,身无一物,不适宜做大幅度的动作。 她不快地问:“你怎么有我房间的门卡?” “你以为我整天和老板聊天为什么!” “偷的?” “嗯哼!” 喻蓝星半是嘲讽地说:“董乘浪,你跟着我爸这些年,本事长了不少啊!” “一般一般吧!”董乘浪不以为意地说。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扯下了最后一层神秘的面纱。 “你除了学会偷,还学会什么了?”喻蓝星继续挑衅道。 “话别说的这么不好听,什么叫偷啊?偷东西我是不承认的,你要说我偷人,我倒是愿意承认。反正,爬窗户进香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十七岁那年就开始做了。”董乘浪理所当然,他现在只是有做了十七岁那年做过的既幼|稚又不要脸的事情罢了。 喻蓝星一噎,心里许许多多可以骂他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她其实还想问他爸不是希望他搞科研的吗?他走了另外一条科研算作刀口舔血的路,他爸乐意吗? 所以,值得吗? 她几天前就问过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两个人沉默了半天。 喻蓝星裹了裹身上的浴巾,下了逐客令:“出去,我要换衣服。” 董乘浪却一动不动。 “你出去。”喻蓝星重复。 董乘浪说:“我今天进来了,就没想过要出去。” 喻蓝星觉得他真是无赖到底了,哼笑了一声,“所以呢,你想干什么?” “研究一下技术不好的问题,你得知道,有些问题,不研究的话,可能总好不到哪儿去。” 喻蓝星差点儿被他绕糊涂了,等她反应过来,血一下子冲上了脸庞。 她气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混蛋,给我滚出去。” 董乘浪咧嘴笑了笑,慢慢地挪动了步伐。 喻蓝星赶紧后退,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于他的迫人气息。 她内心的感觉,不是恐惧,而是啼笑皆非。 早就知道他是狼。 却不该激发他的狼性。 什么技术不好啊! 人家当时不吭声,那是在忍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呐! 喻蓝星很是后悔,这是她逞一时口快的报应。 “董乘浪!”喻蓝星被逼到了窗户边的椅子旁。 董乘浪的眼睛都是红的,却咧嘴一笑,“逗你玩呢!我还能用强啊!” 喻蓝星也在想,难不成他能真的用强? 幸好不是,要不然她打的他亲爹都不认识他了。 董乘浪坐在离她不远处的床沿,很是深沉地说:“我就是想,等你一回家,被你爸关了起来,然后他一个电话通知我说你要和谁谁订婚了,我该怎么办?” 喻蓝星一愣,摆摆手说:“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林深处虽然专|制,但绝不会这样。 还有她也不是简小雨,谁的镇压都没有用。 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就好比现在,她提也不提让董乘浪滚出去的话了。 要是几分钟之前,董乘浪没能及时刹车,玩强硬的话,她拼了刀子,也会踢他出去。 董乘浪仍旧低沉地道:“你爸你不了解。” 喻蓝星笑了,“说的好像你是我爸儿子,很了解他似的。” 不过能看的出来,这家伙这些年没少被她爸虐。 董乘浪叹了口沉重的气,蔫蔫地道:“唉,说了你也不懂。” 喻蓝星不怎么懂他的忧虑,想起了肯定被□□的简小雨,也没来由地叹息。 难以置信,两个人就这么对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喻蓝星坐在沙发上连连点头,困的实在不行,她自己爬到了床上,蹬了董乘浪一脚,“自己走。” 董乘浪回答:“嗯,马上走。” “关灯。” “知道。” 喻蓝星点了点头,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半夜被吓醒,喻蓝星做了个噩梦。 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火炉里,到处都是火,热的她喘不过来气。 喻蓝星一睁开眼睛,就发现了这个夜晚的不同。 民宿的大床房虽然有些名过其实,但这个床比睡袋快要宽大太多。 她醒来的第一个感觉是仿似睡在了睡袋里。 第二个反应就是身边有人,整个人都贴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挤到了墙边。 敢这么干的,除了董乘浪也就没有别人了。 喻蓝星手脚并用,想要推开他。 可他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地勾住了她。 喻蓝星气急败坏地喊:“董乘浪!” 他却贴在她的耳边,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倦意,“嘘!睡觉。” 睡泥煤啊! 喻蓝星很凶地道:“你不是说你马上走?” 可是董乘浪那儿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喻蓝星可是知道他在装睡呢,要不然睡着了还能搂这么紧? 她把他踢到外面一点,他就搂着自己往外一点。 反正就是死死不松开她,什么意思吗? 喻蓝星气的又抓又挠又拱,不管不顾,哪里能动弹就动哪里。 这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她的胳膊挣扎出来,下一刻又被压进了被子里。 她的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隙,空隙立马被堵死。 董乘浪恐怕把能用的招式,都用来对付她了。 挣扎来挣扎去,不知道她乱撞到了哪里,只听他闷哼了一声。 喻蓝星禁不住抬头看他,只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比星子还亮的眼眸,在这暗夜里,怔怔地注视着她。 喻蓝星忽然就明白了她刚刚撞到了哪里。 她一开始以为是腿,现在想想要是腿的话,不该那么坚硬。 喻蓝星的脸红了起来,她垂下了眼眉。 没防着,董乘浪的吻落了下来。 他的吻又热又急促,仿佛隔着数不清的岁月,以排山倒海之势迅猛袭来。 第64章 变态 董乘浪的吻让她喘不过来气。 这还真是应了梦境。 喻蓝星的脑袋像是被这热吻糊住了, 忘记了挣扎,甚至忘记了呼吸。 董乘浪好容易才劝自己离开了她的嘴唇, 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温柔地说:“出气儿。” 喻蓝星总算是回过了神,就听他咬着自己的耳尖说:“别乱动。” 她眨了眨眼睛。 董乘浪又说:“睡觉!” 她又眨了眨眼睛。 只是这夜才过了一半,是如此的漫长, 而困意呢,像是被欲|望占领, 怎么也不肯回来了。 喻蓝星倒是听话,这次没敢再动了。 她运用了她学过的所有知识, 来理性地分析男人这种动物。 男人真是是极容易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说精|虫会上脑有点假, 但欲望来袭的时候,理智真的见鬼去了。 喻蓝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继续刺激他,作为一个聪明人, 就是闭上眼睛, 睡不着也装睡呢! 这个时候,她一点都嫌弃抱太紧太热了。 也不知道装了多久, 总算把困意那个小妖精骗回来了。 喻蓝星昏昏沉沉, 似醒非醒间, 她感觉到身边的人猛然离开, 而后便隐约听到了卫生间里传来了水声, 哗啦哗啦的, 像是山上的小溪流淌。 她舒坦地翻了个身, 呈大字型,霸占了整个大床。 董乘浪很快就回来了,这一次没再逼她到墙角,而是躺在她的身边。 喻蓝星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一翻身,整个人扒了上去。 董乘浪浑身一凛,无奈地笑。 凉水澡,算是白洗了。 这一夜,董乘浪爬起来了两次,一直到凌晨三点,才慢慢地睡去。 他睡的不沉,喻蓝星翻身磨牙,他都听的很清楚。 别说,她的睡相还真是美观不到哪里去。 哪里是个睡美人嘛!即使睡着了,也是功夫了得的打女。 早晨七点,趁着喻蓝星还没有睡醒,董乘浪扶着自己的腰起了床。 恰逢老板上楼收拾退房的房间,这就撞见了他扶着腰从喻蓝星的房间里出来。 老板一愣,远远地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董乘浪哭笑不得,心里想着,他的体力很好的,即使活动一夜,也不会扶着腰出门。 他这是睡觉姿势不对给累的。 喻蓝星一睁开眼睛,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的细缝照了进来。 她一伸手,旁边并没有人。 屋子里静悄悄的,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她从床上翻坐了起来,揉了揉额角。 难不成她昨晚做梦了? 还是个春梦,梦见董乘浪紧紧地搂着自己。 喻蓝星带着这样的疑惑下楼。 吧台后的老板,冲老板娘努了努嘴,抬起手来和她打招呼:“喻小姐,睡的好吗?” 董乘浪正在吃早饭,神情古怪地撕了块馒头,放进了嘴里。 喻蓝星扫了他一眼,笑着回应:“还好!” “吃早饭吧?” “好的。” 喻蓝星接过了稀饭和筷子,慢悠悠地往董乘浪的身边走。 她好好的大好青年,没事儿不受刺激,绝对不会做春梦。 她重重地放下了碗,压低了声线:“吃完饭算账!” 董乘浪假装不懂:“不用,我刚刚就让老板算账了。房钱、饭前,再加上租人家汽车的钱。” “哼。”喻蓝星闷哼了一声,强调:“算咱俩的帐。” “我和你算什么啊!不用你花钱。”董乘浪打定了主意,装傻到底。 喻蓝星使出了杀手锏,“你不想和我谈是吗?那行,后悔的是你。” “算!当然得算。”董乘浪笑着说:“咱们这一路还长着呢,没人的时候,慢慢算。” 喻蓝星这才满意,小口喝着稀饭。 吃过早饭,董乘浪就把行李全都掂下来了。 老板有点舍不得,毕竟像董乘浪这么会侃大山的,也不好找了。 老板感性地说:“哎呀,祝你们早生贵子,明年带着孩子来我这儿,我给你们打八折。” 董乘浪乐呵呵地说:“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喻蓝星在一边儿插不上话,狠狠地瞥了董乘浪一眼,和恬静的老板娘挥挥手,先行上车了。 董乘浪又和老板哈拉了几句,也向小河边的老板娘挥挥手,他钻进了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这一路要往东走,连续不断地开,也得开上十几个小时才行。 他们需要大量的水和食物。 因此正式出发前,还是去了趟超市。 要采购的东西有不少,面包饮料水果,还有用来打发时间的薯片瓜子。 喻蓝星专心采购,董乘浪却跑偏了,结账的时候,没头没脑地问:“哎,简小雨要订婚,你真的一点都不伤心?” “我为什么要伤心?” 喻蓝星莫名其妙地问。 “那简小雨要伤心死了。” “他也不会伤心,你以为他真爱我啊?”喻蓝星轻笑了一声,“我还不了解他,就他,根本不懂爱情。他是要什么有什么,我,却是个意外,所以才上心。” 说的好像她自己很懂似的。 “哎,那你觉得我懂爱情吗?”董乘浪付完了钱,拎着大包往超市的出口走去,转头又一问。 “我怎么知道!”喻蓝星撕开了一袋薯片,没好气地说。 “你不了解我吗?” 董乘浪的问题还真多。 喻蓝星塞了片薯片进嘴里,摇头否认:“不了解。” “那怎么样才能了解,要不,咱俩再开个宾馆,脱光了好好了解一下?” “说的好像没有脱光了解过似的。” “了解的不够深入啊!” “很深入了好吗?都流血了。” 喻蓝星的声音很大,过往的人莫名其妙地看向了她。 董乘浪拉着她的手,狂奔了出去。 两个人一口气跑到停车场。 喻蓝星一边捶他,一边道:“你要死啊!说好了找没人的地方谈的。” 董乘浪笑的前仰后合,任由她捶了几下,一手揽了她的腰,把她压进了车里,肆无忌惮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女人在这些事情上面,可能真的会计较。 喻蓝星想起那晚的事情,真的是……很深啊,都流血了。 董乘浪想的却是其他的。 他亲吻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又宣誓似的,亲啜了一下她晶亮如带着水光涟漪的眼睛,“我的。” 接下来是饱满的额头,“我的。” 鼻尖,“我的。” 嘴唇下巴,“我的,我的。” 他一边亲一边说着。 喻蓝星被他的乱吻弄的心烦意乱,她不满地说:“你有病啊!” 冷不丁又被他吮住了嘴唇,他的舌尖抵开了她的牙齿,衔住她舌尖的那一刻,轻咬了一下。 她的嘴巴里,顿时弥漫出了血腥。 “我的。”这一次,他是恶狠狠地说的,像是不允许任何人反驳。 就是她也不行。 喻蓝星头一回觉得他惹不起。 惹不起,躲就行了。 她提醒:“这里是停车场。” 董乘浪当然知道。 他拎起了扔在车门边的东西,转了一圈儿,从驾驶座上车。 回程正式开启。 这一路,说无聊也无聊,说不无聊也是精彩至极的。吃吃喝喝,还有亲亲摸摸,总结起来也就是这些事情。 喻蓝星也没数那个董乘浪浪到亲了自己多少次,好像是离京城越近越频繁,频繁到一进入京城的地界儿,恨不得路遇红灯就得亲一次。 她还不能说不好,因为一说,就得被咬。 被咬的急了,她也还口。 可尼玛,一咬他还兴奋了,肌肉都在颤抖,简直是个变态抖m。 喻蓝星彻底想通了,她不能和个变态比变态,那是人家的强项,她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 好在,再走个三条街,就到家了。 又是一个红灯路口,如预料的一样,那个死变态再一次俯身亲了上来。 喻蓝星一点儿不悦都没表现出来,老老实实被亲,只是没管住眼睛,悄悄地抬了起来,透过汽车的玻璃窗看了过去,这个红灯挺长的,将近七十五秒。 喻蓝星一眨不眨地盯着红灯,同时也跟着红灯在心里倒计时。 亲到还剩二十五秒的时候,她的嘴唇突地一疼,她一把推开了他,抬手一摸,悲痛地喊:“出血了。” 董乘浪咬了咬牙说:“不专心。” 这是上课听讲吗? 还得专心。 喻蓝星真的要被气死了,她一个字都不肯说了,瞪他一眼,什么意思自己体会去。 董乘浪表示自己体会不到,扭头一看,觉得她殷红的嘴唇,就像是盛开的花朵一样鲜艳。 明目张胆地做了个记号,这是他向林深处宣战的信号。 这次回来,他想好了,不管林深处什么态度,他都得先表明了自己的。 对,他就是要和喻蓝星谈恋爱了,谁横在中间都不行。 第65章 不去妥协 董乘浪真想了很多,心里的草稿有无数, 要对付的人都是林深处。 送喻蓝星回林家, 还在林家的门口跟林深处做了个短暂的眼神交流,一点儿都没有退让, 还是林深处先行转开了眼睛,转身进了屋。 董乘浪这才上车, 摸出了手机, 给林深处发了条信息,[林叔叔,我需要怎么做, 才能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董乘浪本以为林深处不会回的, 没想到倒是秒回,就四个字[你先回家。] 他当然要回家了,都快十点了。 想要撼动林深处,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得养精蓄锐, 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 可董家的大门一关,董乘浪大约明白了林深处话里的深意。 家里的人好像不太欢迎他的样子, 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挂着笑意。 他爸董钢阴沉着脸说:“明天下午我约了你王叔叔吃饭, 你和我一起去。” 董乘浪挑着眼皮思索了很久, 总算是想起来他爸嘴里的王叔叔到底是哪一位了。 就他爸一个研究所里的同事,年纪轻轻就秃了顶, 有一个女儿, 听说女承父业, 也是搞科研的。 有一个女儿……董乘浪在自己的记忆里画了个重点,还打了个叉叉。 他挑着眼皮问:“爸,你约了王叔叔,干吗还得带上我?咱家又不缺司机!” 董钢不悦地说:“还有你王叔叔的女儿。”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 “你必须要去。” “那行啊,你拖着我去。”能拖去,算你赢。 董乘浪半真不假地说完,冲他爷爷眨眨眼睛,上楼去了。 一进入自己的房间,董乘浪便垮下了脸,还以为这个家庭斗争会发生在别人的家里,哪知道他自己的后院先起了火,还真是不给力就算了,别拖后腿行不行! 董乘浪一肚子火气,直接倒在了床上。 楼下的董钢气急败坏地吩咐李秋萍,“他如果明天不跟我去的话,不要给他送饭吃,饿他个三天。” 李秋萍的脸一拉,“不能饿坏了孩子的身体。” 董钢道:“你懂什么!你要是有其他的办法,他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想给他掰回到正道上来,这次就必须听我的。先给他介绍一个居家的女朋友,让他收一收心。” “可乘乘不会喜欢老王的女儿。” “见都没见过,怎么知道就不喜欢了?” “乘乘的心里一直装着……” “先不管那些,总之明天先想办法押着他去。” 李秋萍不喜欢董乘浪现在这个工作,她想了又想,觉得没准儿丈夫是对的,声势便弱了下来。 或许狠一狠心,就真的好了呢! 董老爷子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像他孙子一样挑一下眼皮,拄着拐棍回房间去了。 这个呀,人如果短视,当爹的也没有办法。 董乘浪翻来覆去,半宿都没有睡着。 一早,董钢便西装革履,穿戴整齐,原是来嘱咐他别忘记了下午的约会。 董乘浪却翻了个身,没听见似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 董钢气呼呼地下了楼。 换李秋萍上来了。 李秋萍二话不说,坐在他的床前,开始抹泪。 董乘浪心里烦躁的不行,吸了口气,说:“妈,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你们这样很有意思吗?如果说我是个混蛋,吃喝piao赌样样俱全,你们这样还能说的过去。我明明是个根红苗正三观正确的大好青年,我实在弄不懂你们这么做的原因。不过,你们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能十年都不会回来一次了。” “原因,你还不知道吗?妈妈不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妈妈只要你转业。”这样的话,李秋萍没有说过一千遍,也说过八百遍了,苦口婆心,可没有用处呢。 果然,董乘浪不快地说:“妈,工作是我自己在做,我喜欢啊,你为什么非得要把你的意志强加到我的身上?别说是为了我好,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好还是不好,我自己知道。” 李秋萍一哽,说不出话了。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心里倒是彻底发了狠,这次怎么着也得狠下心来了。 董钢一走,特地嘱咐李秋萍看住了逆子。 李秋萍咬了咬牙,果真没有给儿子送早饭。 她其实对林家的闺女没有什么偏见,只是林深处不该说想娶他林家的女儿,就得接受这样的考验。 她就这一个孩子,怎么能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呢? 她宁愿他一辈子碌碌无为,只要他平安啊。 楼下安静了下来,董乘浪眯着眼睛补了会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晌午了,他□□着脚进了浴室洗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一开门,这才发现房门上了锁。 董乘浪气的直笑。 他的父母天真的以为他才几岁呢! 门锁了,那就跳窗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秋萍正坐在沙发前愣神,就听家里的阿姨惊呼出声。 她皱眉,不悦地说:“怎么了?” 阿姨站在门口,支支吾吾,指着院子,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李秋萍走了出去,将好看见董乘浪像个猴子一样,从窗户跳到了墙外的梧桐树上,又从梧桐树上滑了下来,不见踪影。 李秋萍赶紧跑到了大门口,对着董乘浪的背影喊:“乘乘!” 董乘浪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李秋萍似乎是知道,他这次一走,真的可能十年都不回来了。 她气急攻心,眼前一黑,蹲坐在地。 董乘浪还能去哪儿呢? 他弯都没拐一下,直接到了林家,谁也不找,就找上级,寻求庇护。 林深处都气笑了,这孩子不光胆肥,脸比胆还大。 他女儿脖子上的伤痕就算了,那是她自己多事儿。 他女儿嘴上的伤痕,他且是不相信上火的说法。 他还没追究呢,罪魁祸首居然敢跑来找他。 还求庇护呢,没有一脚踢他出去,是看在他立过功的份上。 林深处即刻就表明了自己的看法,自己家的后院有本事就去自己扫平,搬救兵不是英雄。 可董乘浪却说孙悟空厉害吧,但孙悟空一遇到了难打的妖精,哪回没搬救兵呢! 以上,其实仅仅是两人的眼神交流。 就好像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高手过招,必先眉来眼去,哦不,飞几把眼刀,互相探一探底。 董乘浪坐在林家的客厅里,和林深处“眉来眼去”,半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红果果的表明了“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赖上了你”。 林深处在心底叹了口气,没什么表情地说:“上楼。” 喻蓝星不知道她爸要和董乘浪聊些什么。 就她来说,反正是不喜欢和她爸聊天的,没什么可聊,还总受教育。 她撇了嘴,给了董乘浪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董乘浪却冲她神秘兮兮地笑。 林深处的书房在三楼。 董乘浪不是第一次来,第一回来那年,他才十七岁。 那时候,作为家属,喻蓝星和她的母亲、弟弟,先行出国,林深处殿后还没走。 还记得那时书房里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一张纸片都被打包成箱,即将运到国外去。 他触景伤情,更伤心,站都没站稳,就说:“林叔叔,我要给你当先锋。” 现在想想,他都佩服那时自己的勇气。 所谓的先锋,就是要入他的阵营,听他的安排,受他的差遣。 大院里都知道,林深处是国安出身,没做国安之前,当过特种兵。 总之,可以算作特殊工作者。 即使是董家的孩子,想要做这种特殊工作者,也不是很容易。 他还记得,林深处当时问的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答的是:“因为我有让你帮忙的能力,绝对、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少年就是少年,吹牛都特别有底气。 一晃几年过去,先锋是做了,功也立的有。 本事变大,筹码变多,人也变得油滑,滑不溜秋像个小泥鳅。 反正,他是赖定了这个未来的老岳丈。 林深处点了点书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自己则转到了书桌的后面,坐在了按摩椅上。 人不服老不行,这年纪一翻过四十五,就体会到按摩的好处了。 譬如肩膀有点酸,坐到这个按摩椅上按按揉揉,多少能缓解一下。 可是现在,林深处没有按摩的心情。 “你家里的事,我不会管。”林深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董乘浪早有所料,摊摊手说:“叔,你不用管,我家里的事,我自己能够摆平,我就是缺个住的地方。” “宾馆,酒店,满大街都是。”林深处气的都想咳嗽了。 “那不一样。”董乘浪直白地说:“我还得和星培养感情,宾馆再近,也远啊!现在,我连车都没有。” 混小子当着他的面说想和他的女儿培养感情……这是有多肆无忌惮,多没放他在眼里。 林深处眯了下眼睛,不满地问:“翅膀硬了?” “叔,我们都成年了,相亲相爱,奔着结婚去,先培养感情也不行吗?” 董乘浪理所当然的语气,“叔,你总不会想把星留在身边留一辈子吧?那你这个想法也太不进步了,和我妈那种蛮不讲理的女人差不多了,总想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来左右子女的人生。” 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一点儿都不手软。 林深处不知是该欣慰还是生气。 欣慰这孩子是他看中的先锋,果然本事渐长。 生气他丫的一直都在打星的主意,贼心不死啊。 偏偏,就“相亲相爱”四个字,自己就反对无效了。 林深处想了又想,笑了。 他摆了摆手,佯怒:“滚!” “好嘞!”董乘浪笑笑地站了起来。 —— 董家。 董钢接到家里的电话,从研究生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这时候,李秋萍早就苏醒。 愣了会子神,想哭,又欲哭无泪。 董钢一看妻子哀怨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他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他回来,他要是不回来的话,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登报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李秋萍一听这话,又急了,紧紧地拽住了董钢的衣襟。 “你松开。” “你不能去。” 李秋萍的顾虑很多,她想着自己的儿子是一条心非得走那悬崖峭壁的话,那能够帮他的只有林深处了。 她死都不能让丈夫得罪了林家人。 夫妻俩正僵持不下,董老爷子拄着拐棍立在门口,啧啧了两声。 董钢心里有气没处发,冲着自己的老爹大吼了起来,“这下你高兴了,你满意了,孙子随你,抗木仓了,还比你有出息,比你狠心。” 董老爷子老脸都气红了,他拄着拐棍,缓缓转了身子,忍了又忍,却还是没有忍住,“那年,你高考,报的学校却不是我指定的那一个,我只发了一次脾气,你恨我多年。我并不怨你,只怪我年轻自私,没在意过你的想法。如今,你儿子做了他想做的事情,你百般阻拦。我只说一句,你如此恨我,可不还是活成了我的样子!” 董钢愣神的功夫,董老爷子拄着拐棍慢慢离去。 父亲与儿子,好像注定了是天敌。 可有一天,儿子也会成为父亲。 董钢呆立了半晌,慢慢地坐在了床沿,和妻子相对,却不发一语。 他想了又想,未来不知道怎么样,至少今天晚上的约会是肯定去不成了。 他掏出手机,给老王打电话。 “哎,老王,是我……我打电话来跟你道歉了,今天晚上的约会去不了了……实在是对不起啦,改日我登门道歉……唉,是犬子无福啊!” 老子看上的儿媳妇,呵呵,看上也是白看上。 —— 董乘浪这儿,并不知道家里都发生了什么。 他领了林深处的命令,麻溜儿地滚了,没滚多远,就是下了楼,和喻蓝星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在林家,他还是不敢造次的。 规规矩矩地坐着,最多只敢趁着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拉一拉她的小手。 她脖颈上的伤痕,有几道特别浅的,开始落痂。 唯有一道最深,看起来仍旧触目惊心。 董乘浪拿手指触了触。 喻蓝星没有觉到疼,反而是痒。 她拍掉了他的手,说:“长肉芽了,别碰,痒。” 董乘浪总算是得了个时机,反手就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叹了口气,卖乖:“你不知道,我回家这一晚多惊险!” “惊险?”喻蓝星不解。 董乘浪啧了一声,又说:“说了你可能不信……你老公差点就被人抢了去。” 不是那个姓王的、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姑娘,而是李秋萍的眼泪。 妈妈的眼泪,当真是很有威力。 若不是爱的够深,他怎能做到一次又一次地硬着心肠不听不看不去妥协! 第66章 爱是 喻蓝星最近特别容易被董乘浪带到沟里去。 就好比刚刚那两句什么她老公。 她就不该回应。 她倒是忘记了顺杆儿爬, 董乘浪若认个第二名, 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喻蓝星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变笨了。 嗯,没准儿是吃多了董乘浪的口水, 深受影响。 喻蓝星和他置气, 抽回了手, 拿起遥控器,随意换着电视频道。 她不追电视剧, 换了十几个频道,也没寻来一个特别想看的,索性看起了综艺节目。 说来也巧,这什么鬼综艺, 请的嘉宾有那个赵淳儿。 哦不,她现在不叫赵淳儿了。 喻蓝星指着电视机里的女人, “赵……” “沁沁。”董乘浪好心地提醒。 喻蓝星总算找着了时机,撇着嘴讥讽:“记得可真清楚。” 董乘浪的眉眼舒展, 看她一眼, 笑的特别开心。 没见过受到嘲讽, 还笑这么开心的傻子。 喻蓝星觉得他有病, 可碍不住他高兴。 没过多久, 林景星放学回家。 董乘浪贱兮兮地和他打招呼:“嗨, 二春。” 林景星一听这个,不快地和喻蓝星说:“姐, 你现在还没嫁给他好吗?” 这莫名其妙的一怼啊, 喻蓝星莫名其妙地问:“我怎么了?” “谁让你告诉他你给我起的外号啊?” 喻蓝星总算反应过来了, 她强调:“是小名。” “外号。” 林景星死都不会承认自己的小名叫二春。 董乘浪很成功地引发了姐弟俩的纷争,深藏功与名。 林深处在三楼都听见了底下的动静,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家里多了一个董乘浪,感觉跟多了五百只鸭子一样。 下午,林深处约了简家吃饭。 这才是留了董乘浪在家里的最主要原因。 以他和老简的交情,他不同意简小雨追星,老简是不会埋怨什么的。 只不过老简心里肯定不舒服,肯定会想就他家的简小雨到底哪儿不行了。 带上董乘浪,就是一个很好的解释了。 与之一对比,简小雨哪儿哪儿都不行。 瞧瞧惹出来的糟心事情。 董乘浪那个猴精,八成也是算准了的。 也是,如果连这点算计都没有,那才叫他失望了。 五点,林深处带了喻蓝星和董乘浪一块儿出门。 这个点儿出门,肯定是要吃饭的。 没带林景星和喻小蓝,那就是说还要和其他人碰面。 喻蓝星思索了片刻,便晓得,一会儿八成能见到简小雨。 果然,汽车停在盛天饭店的门外。 喻蓝星一只脚才下了汽车,便看见了老老实实守在饭店门外的简小雨。 只见他难得穿的很正式,西装革履,皮鞋擦的锃亮。 打量过他的衣着,喻蓝星的视线便落在了他的脸上,没看出难过,当然也没看出欣喜。 一见她爸,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脖子弯的很低,明显的紧张感暴露无疑。 喻蓝星踩着高跟鞋路过他身旁,悄悄地冲他挥了下手。 简小雨咧了下嘴,笑容还来不及展开,董乘浪便勾住了他的肩膀打趣:“嘿,打扮的还真像个新郎官。” 简小雨烦他烦的要命,推开了他道:“一边呆着去。” “蒋美玉来吗?”董乘浪又问。 要论熟识的话,说起来,董乘浪和蒋美玉才是真正的发小。 发小要结婚了,虽说丈夫一般般,却也得诚心诚意地恭喜。 简小雨冷着脸说:“还没来呢!” 董乘浪“哦”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进去。 听说这就算简蒋两家的订婚宴了。 简家邀请了林深处做见证人,一起吃个便饭,就算是订下了两孩子的终身大事。 别说喻蓝星现在还弄不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就连董乘浪也还没搞明白。 事出突然,他收到的信息不对。 现在仅仅知道,那晚简小雨和赵沁沁一起被拍,是蒋美玉组的ktv局。 究竟是不是个套,目前还不好说。 不过对于简家来说,蒋美玉这个准儿媳肯定比赵沁沁那个明星好。 进了宽大的包间里,董乘浪欠着身子和简家的长辈点点头,就坐在了喻蓝星的右手边。 简小雨的妈黄新新现在看见喻蓝星心里头酸的要命,还真的是挑来挑去,结果挑了个还不如喻蓝星的。 方方面面都不如,长相、家世,还有学历。 现在她倒是想通,觉得喻蓝星哪儿哪儿都好了,可事情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那个好儿子啊,都把人蒋家的姑娘给睡了,这婚要是不结,蒋家且得好生闹腾呢! 其实这能怪的着他么家简小雨嘛,那不是喝醉了不省人事,着了小狐狸精的道儿。 正想到这里,包间的门又开了。 这回进来的便是蒋家人了。 蒋美玉跟在父母的后面,低垂着眉眼进屋。 没曾想,居然看见了喻蓝星和董乘浪,她呆了一下,才挤出了笑,“简叔叔,黄阿姨,还有林叔叔好。” 人都接齐了,简小雨也进了包间。 蒋家的人还堵在门口,他索性越了过去,在董乘浪的身旁坐下。这样,好歹离喻蓝星近了一些。 毕竟她是他小时候认真喜欢过的姑娘。 喜欢了很多年,不过,后来,她告诉他,他的喜欢根本不叫爱情。 简小雨把玩着手边的茶杯,低着头不发一语。 他的心里有点儿堵,不是因为没有娶到他原先想娶的姑娘,也不是因为半路莫名杀出来的蒋美玉。 他想了又想,堵的原因,大约是因为他还没有弄懂喻蓝星说的那种喜欢呢。 她说:“傻子啊,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喜欢就是好感,你对我有好感,喜欢和我聊天,喜欢和我做朋友。但爱不一样,你知道爱是什么吗?爱比喜欢更喜欢,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是以前没有遇到过,而以后遇到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取代他。” 简小雨愣神的功夫,董乘浪已经为所有人斟好了茶。 这些本应是今天该表现的简小雨要做的事情,可他完全不想动。 蒋美玉很尴尬地坐在他的一旁,想要跟他互动一下,可他至始至终都低垂着眉眼。 蒋美玉想要用脚勾一勾简小雨,低了头去寻他的脚在哪里。 却发现,隔壁的隔壁,董乘浪正用手紧紧地箍住了喻蓝星。 喻蓝星甩不掉他,无聊地抠了抠他的手心。 董乘浪不怕痒更不怕疼,只越箍越紧,反正别想逃离。 喻蓝星无聊,又在他手心里写“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想,她写了这么一大串,他一定不可能分辨的清。 十七岁那年遇到的人,以前没有遇到过,后来没有一个能够取代他。 第67章 增光 按理说, 都是十七岁那年认识的朋友。 可不管是即将成为夫妻的男女, 还是曾经有过过节的“仇人”。 没有一个人主动和对方寒暄。 长辈们都在热聊,话题却一致地不牵扯任何与时政有关的东西。 菜还没有上, 喻蓝星捧着水杯, 即使喝的很小口, 也喝到第三杯了。 没办法,无聊啊! 又不敢玩手机。 喻蓝星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想当然的也会在任何场合维护林深处的脸面。 她和林深处一回了家就吵架, 可一出了门, 她就是他最听话的宝贝女儿。 喻小蓝说, 这是骨子里的家族荣誉感, 姓林的都这样。 喻蓝星就说,她又不姓林。 像这样的对话, 一年得发生好几次。 喻蓝星嘴上不认,但心里比谁都明白, 她的骄傲和古怪全都是骨子里的林家血在作怪。 遗传这个东西, 不是她否认, 就一定没有的。 喻蓝星实在是喝不下水了, 便放下了水杯, 瞪着眼睛发呆。 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人们便把话题落到了她的身上。 就听黄新新“哎哟”了一声问,“蓝星, 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呀?” 喻蓝星听到了, 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旁边的董乘浪便不动声色地掐了掐她的手背, 一点都没留情,还很可能是“公报私仇”。 喻蓝星忍住了疼,扯着嘴角假笑:“哦,我准备先考取医生资格证,实践技能已经考过了,笔试是下周。” 尽管她和黄新新不对头,却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对她不恭敬。 黄新新“啧”了一声,故意瞧了瞧蒋美玉,又笑着问:“那你考完了之后,准备哪里高就啊?” 要说起来,这些孩子不过才二十三四岁,年纪都不大,大学刚刚毕业,她家简小雨进了部队。 蒋美玉进了研究所,但学问有限,搞不了研究,做的也算是后勤工作。 不过,黄新新就是觉得那个蒋美玉配不上她家的宝贝儿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丧气。 未来婆婆的注视让蒋美玉很不自在,她尴尬地在桌子底下缩了缩脚。 人就是这样呗,和其他人比,她的工作和家世,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耐不住,这儿有尊大佛。 蒋美玉觉得心烦,可她心里也知道,想要嫁给简小雨,和喻蓝星的交集是避免不了的。 简家和林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况且简家还是依靠护拥着林家。这往后啊,她拆谁的台,都不能再拆喻蓝星的。 但心里知道归知道,痛不痛快就另一说了。 “我想参加红十字会,想援非。”喻蓝星淡淡地说。 这个问题,她和谁都没有谈过。 喻蓝星一说完,斜眼看了看林深处的反应。 她爸就是她爸,听见了跟没听见一样,脸上的表情连个疑顿都没打,笑着给他简叔倒了杯茶。 所有的人,可能就黄新新的表情最夸张了。 有些人坏也坏在了表面上,说的就是黄新新,她心里藏不住事,心里想什么都表现在了脸上。 她想的是啥呢? 她想,哎哟妈呀,有钱有权,不如脾气好啊! 喻蓝星的脾气啊,她是受不了。 蒋美玉也不晓得发生什么,未来婆婆看她的眼神,忽然就温和了许多。 她受宠若惊,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菜很快就上来了。 蒋美玉离未来婆婆很远,便舍远求近,没新上一道菜,第一勺都给了简小雨。 黄新新的心里熨贴了许多,原还想着找一找事的,倒是记住了他们家老简说的,只吃饭少说话。 这个简单的订婚宴,居然格外的温馨。 喻蓝星反正就是来凑数的,吃完了饭,和简小雨挥挥手,就上了汽车。 她和简小雨没有私下的交流,现在这种时候,不适宜。 倒是董乘浪拍了拍简小雨的肩膀,低声道:“我跟你说,蒋美玉就是脾气有点大,我跟你说,这年头女孩都这样,心不坏。但是吧她可能有点交友不慎!” 董乘浪点到为止,简小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和蒋美玉的事儿是怎么发生的呢? 就是他爸拿着他和赵沁沁的新闻来问他。 他得解释啊,就说那天是蒋美玉约的他,他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他爸一调查,好吧,他怎么和蒋美玉睡了呢? 他也不知道。 可这个事儿,他懂,睡了就得负责。 简小雨偏头看了看蒋美玉,不快地说:“我做的事儿我认。但蒋美玉,别让我抓住你和你那些好姐妹的把柄。” 蒋美玉心里咯噔一跳,机械地扯了下嘴角,很是委屈似的道:“你到现在都不信任我?那晚明明是你主动的。” “蒋美玉,我不是在推卸责任。我跟你说,我们简家的男人,做了就认。但蒋美玉,你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说主动,我喝醉了,我知道个鬼啊。” 简小雨气急败坏地说。 蒋美玉的心里有鬼,瞥眼一看大人们陆续走出了包房,声音低了下来,“简小雨,你要当着我爸妈的面不给我留一点脸面吗?” 谁都是要脸面的! 简小雨撇了撇嘴,斜眼一看蒋美玉的一双大眼睛里含满了眼泪,到底是不忍心,他不吭声了。 做了得认啊,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虽然他真的不太甘心。 爱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简小雨真心不懂,电视上演的爱情都是要死要活的,可连董乘浪抢走了喻蓝星,他也是觉得羞辱和生气,没想过要死。他可不想死,喻蓝星没了就没了,反正她的心里也没有他。 说起来也奇怪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早熟,可直到董乘浪出现,他才晓得爱情真的不是写几封情书那么简单。 只不过还没好好尝过,就得走进婚姻。 他虽然不得爱情,但他见过婚姻。 婚姻不是什么好东西,像他爸和他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烦都要烦死了。 林深处路过简小雨的身旁,听见了简小雨若有似无的叹息。 林深处没有回头,低垂着眼眉,上了汽车。 汽车发动了。 开车的人是董乘浪,他把汽车驶出了酒店的停车场。 这时,林深处才道:“喻蓝星,听说你想援非?” 这话问的,特别让人生气。 什么叫听说呢? 哦,没有正式跟他说“爸,我想援非”,即使他人在当场,也是听说? 而且,叫她的时候还是连名带姓。 喻蓝星的脸都气绿了,她打开了车窗,深呼吸了一口车外没有她爸的空气,硬声道:“我成年了,是你说的我成年了之后,我跪着求你你都不管我。那现在,我想跟谁谈恋爱,我想做什么工作,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哦,话里有话。”林深处没好气地说。 喻蓝星特别勇敢地道:“是啊,我正式通知你,我要和董乘浪谈恋爱了。哦,等我拿了医生资格证,我就去红十字会报名。” 林深处想说“你怎么不上天呢”。 可他一抬头,正好在后视镜里看见了董乘浪的眼睛。 董乘浪头一回听见这么激烈的父女吵架,他不晓得该站在什么立场。 不过喻蓝星那么说,可没和他事先打过招呼,这多半是在故意气她爸。 有幸成为喻小姐的“棋子”,董乘浪还是瞪着清亮的眼睛表态了,“叔叔,我一定会对星好的。” “哼!”林深处闷哼了一声。 他可是知道,混小子得了便宜,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家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没听过他的话。 没事儿学什么医呢! 如果她愿意的话,像喻小蓝一样做个简简单单的设计师不好嘛! 学医也可以简单,可她从一开始走的就不是简单的路,她在做公益。 是为了给他增光吗? 第68章 未来女婿 旁观者清。 董乘浪这个旁观者, 几乎一眼就明白了喻蓝星和林深处的问题所在。 当爹的, 没几个希望女儿受苦受累。 当女儿的,总害怕自己拖了爹的后腿。 两个人都能为对方着想, 却一开口, 又都能一下子气死对方。 说不善于表达, 有其父必有其女了。 董乘浪像下棋的旁观者一样发挥了最优良的品质——观棋不语。 没准儿这是父女俩的特殊沟通方式,都是聪明人,即使别扭, 也不是猜不到对方的用心。 汽车开了一路, 喻蓝星和她爸也就吵了两句, 就适时地闭嘴了。 她扭头看着车窗外, 风一阵一阵地扑在脸上,她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格外的清醒。 眼看拐进了小区, 喻蓝星忽然回头吩咐,“董乘浪, 一会儿我们去约会。” 董乘浪愣了片刻, “是。” 林深处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熊孩子, 自己让他半个事, 都没见如此听话过。 可他也不反驳,到了家门口,故意大声地喊:“小蓝, 快来接你女婿。” 喻小蓝也是刚回家没多久, 一听见外面的吆喝声音, 赶紧出了门,立在廊檐下面。 林深处像喝醉了似的,又道:“快,小蓝,来认识认识你未来女婿。” 喻小蓝不由皱了眉头,再转眼一看,便瞧见了董乘浪和喻蓝星同时从汽车上下来了。 不用问便知,肯定是父女俩又闹矛盾了,还拉了人家小董做攻击的武器。 反正这父女俩吵架是日常了,就怕人家小董生气。 喻小蓝歉意地笑着说:“小董,你叔叔喝醉了。” 一块儿吃的饭,还能不知林深处就喝了半杯红酒,意思了一下。 董乘浪摸了摸脖子,只笑并不多说。 喻蓝星这会儿气的就像是鼓了肚子的河豚,就立在车边,同喻小蓝说:“妈,我和董乘浪去约会。” “嗯?”喻小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喻蓝星重复了一遍,“我和小董去约会。” 喻小蓝愣怔了片刻,也无所谓欣喜或者生气,就是有些意外,她诧异地说:“现在吗?” “嗯。”喻蓝星闷哼,看着她爸即将进屋的背影,挑衅地又说:“今晚不回家。” 说完,她一矮身,进了车里。 林深处猛地一下回了头,惊了董乘浪一跳,接收到了他恶狠狠的警告。 董乘浪又摸了下鼻子,钻进了驾驶座。 他提着心,发动的汽车。 说真的,他还真怕林叔叔一生气,提着木仓就出来了,呵呵呵,不是没可能的。 汽车又开出了小区,董乘浪从后视镜里去看喻蓝星。 小妞气鼓鼓地耷拉着眉眼,没有彻底舒展开的眉峰,有说不出的忧虑。 “开房吗?”董乘浪吹了记口哨问。 喻蓝星立时抬了眼眉,“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晚上不回家?”董乘浪理所应当的神情,“不回家不开房住哪儿?” 喻蓝星的理智回来了,别扭就跟酒精一样上了头。 她理了理今天自己说的所有话语,说话不算话地讲:“开玩笑懂吗?董乘浪,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早就料到了喻蓝星会是给个这样的说辞。 董乘浪挑了下狭长的眼尾,道:“想请我当你的男朋友骗你爸是吧?像我这种身高高,长相好,八块腹肌,还能当保镖的,价格很高的,你请的起吗?” “明码标价。”讲真,喻蓝星松了口气。 “看心情。”董乘浪眼皮也不眨地又说:“心情好了分文不要,心情不好给我个迪拜我都不要。” “你要脸不要?” “不要,送给你。” “我烦着呢!”喻蓝星实在说不过他,只好转移话题。 “想找乐子吗?” 喻蓝星没有回答,叹了口气。 董乘浪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扭回头去看她,兀地一笑,蛊惑地说:“你看简小雨和蒋美玉,结婚了也不一定就过不好。日子是人过的,只要用心,就没有过不好的。” 喻蓝星撇嘴,“我知道,我没在烦他的事情。简小雨就是又作又欠收拾的类型,虽然不知道他和蒋美玉到底怎么回事,但他活该啊。” 林家的教育如同简家,混归混,但行事必须要磊落,是自己犯的错误就得自己承担。 有本事把天捅个窟窿,就得有本事堵得上。 有本事捅,没本事堵,那就是活该了。 喻蓝星一点都不同情简小雨,他的人生得他自己负责。 她是心烦自己,赌气说的话,又不想承认了,这不该是她的行事作风。 另一边的林家。 年轻的时候被女儿气,有犯心脏病的风险。 人到中年之后,犯心脏病的风险降低了,犯高血压的风险一路飙升。 委实是人到中年的悲哀啊! 不过,林深处的身体倍棒,体型十年如一日,照旧是腹肌好几块呢! 但腹肌和心情没关系,他被自家的亲女儿气的坐在沙发上一句话都不讲。 喻小蓝泡了杯解酒的清茶,端了过来。 名为关心丈夫,实则是套话。 她不晓得这几个小时都发生了什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吃一顿饭的功夫,小董就成她未来女婿了。 小董不是不好。 只是这终生大事,可不能当儿戏啊。 喻小蓝将清茶放到了茶几上,往林深处的身边一坐。 “说说。”她的语气很温柔。 可林深处还是接收到了妻子大人释放的压力。 他不由一凛,紧跟着叹气:“我跟你说,他俩从高中就没断过。” “胡说!”喻小蓝并不相信,“小董毕业就进了你选的地方学习,是你说的那地方不与外界通信,就连他父母,也只能半年才和他通一次电话。” 林深处解释:“我说的不是通信,是心。他俩就像以前,没有电话那样。” 喻小蓝沉吟了片刻,说:“你这样一说,我反而不担心了。如此说的话,那就是真心了。” 就知道喻小蓝会这么讲。 林深处脸色不善地说:“对啊,所以我说他是你未来女婿嘛!我没说错。” 他还在赌气。 喻小蓝抿着嘴笑:“瞧你,出息!越活越回去了。和小孩子置气,真的是不害臊啊!” 她一笑,林深处再大的气劲儿,便没有了。 林深处自己想了一会子,竟也笑出了声音。 他一勾手,揽了妻子的肩膀,将她拉近了一些,“唉,老了就是老了。一晃眼,那个说要养爹的丫头,快要嫁人了。” “星说养你?”喻小蓝并不知他父女还有这一茬事情。 “嗯,在珠涯湾的时候,她说她爹万一是个没能耐的,需要她救济呢!所以她得多卖点珍珠,救济我。” 一晃眼,这个整天气死她的丫头,仿若仍旧五岁,鬼精鬼精的,让人又爱又牙痒的紧。 林深处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告诉喻小蓝,“星说她要援非。” 喻小蓝的身子一颤,缓了好久,才说:“我劝不了她的,她和你一样倔,认定的事情,谁也别想打岔。” 林深处似乎是并不担心,还宽慰道:“没关系,你未来女婿会跟着的。” “你让他去?” “你只当星的主意大,我跟你说那熊孩子也好不好哪里去,我可管不了他。” 林深处悻悻地说。 董乘浪正在想回了京城,要带喻蓝星到哪里浪。 他最近几年,也不在京城里,一时半刻,还真想不到好去处。 主意是没有想到,鼻子却一个劲发痒,他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喻蓝星职业病上身,很敏感地问:“感冒了?” “不。”董乘浪捏了捏鼻子,悻悻地说:“我觉得是有人说我了。” 第69章 心的决定 董乘浪对林深处的了解之深, 并不亚于喻蓝星这个做女儿的。 他走了林深处曾经走过的人生轨迹,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 忽然就变得更加的理解。 而且, 作为一个男人,换个角度一想, 便明白了林深处对自己的防备之心。 要他有女儿, 他也防, 就防那些像他一样处心积虑的小兔崽子。 董乘浪又捏了下鼻子, 直白地说:“肯定是你爸骂我了。” 喻蓝星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很护爹地道:“你脸大?” 董乘浪白了她一眼说:“我脸大不大, 你不知道啊?” 喻蓝星一噎,瞪了下眼睛, 也知道是自己拉他下水的,一蹬腿, 不快地说:“你说怎么办吧?” “你准备怎么办啊?”董乘浪问。 喻蓝星很干脆地耍起了赖皮,“没想好。” “噢,合着你都是在瞎说, 过嘴瘾呢!” “那要不然呢!” “有本事说, 你有本事结婚啊!” 喻蓝星一抬头,正对上董乘浪挑衅的眼神,再配上他刚刚挑衅的话语, “我……” 喻蓝星差一点点就中招了, 她转念一想, 闷哼了一声,还翘了下嘴角,以示自己的不屑。 说话间,目的地到了。 董乘浪开车进了停车场。 喻蓝星仔细辨认了一下,是京城最为繁华的商场了。 “我不逛街。”喻蓝星往后一靠,一点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董乘浪往左一打方向盘,汽车堪堪停在了狭窄的车位上,他关上了车窗,拔下了钥匙,“里面有电影院,还有游戏场。” 喻蓝星不客气地评价:“幼|稚。” “那去开房。”说着,董乘浪又插上了车钥匙。 “算了算了。”喻蓝星一推车门,跳下去了。 限级制的太刺激,暂时玩不了。 电影院在商场的五楼。 但游乐场就在三楼,占据了三楼大半的面积。 喻蓝星和董乘浪先到了三楼的游乐场,只见里面全部都是孩子啊,叽叽喳喳的,简直醉了。 喻蓝星咧着嘴退散,一出来就埋怨董乘浪:“这就是你说的游乐场!你忘了加‘儿童’这两字了好嘛!” 董乘浪怪委屈地说:“里面有游戏机,还有射击。” “我不去,我才不要夹在一堆孩子里排队!”喻蓝星没好气地说完,自己没绷住,先笑了。 没办法,画面感实在太强。 董乘浪本来就没生气,只见一路哄着的小仙女,终于展开了笑颜,无比嘚瑟地说:“那就看电影。” 也没有其他的选择项目了。 两个人再进了电梯,这回直接奔五楼去了。 去了才知道,两人是傻到了一块儿去,对玩这种事情,简直一窍不通。 赶得非常不巧,没有事先买票,能看的电影都在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喻蓝星和董乘浪两个面面相觑。 她低声埋怨道:“你就没看过电影吗?” “部队里放的算吗?” “以前呢?” “我和陈嘉懿来看吗?”董乘浪气笑地说。 小的时候,没个女朋友,谁来电影院啊,还不如窝在家里打游戏。 喻蓝星再一次不客气地评价:“你活的可真封闭。” 董乘浪不服气地问她:“你就没看过电影吗?” “看过啊!”喻蓝星理直气壮地说。 “那你怎么不知道提前买票?” “我忘记了。”喻蓝星悻悻。 董乘浪却没想这么轻易就绕过她,又问:“你看电影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掰掰手指头算一下,得有十五年了。 可是喻蓝星才不要跟他讲的这么明白。 她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掉了。 董乘浪没有跟上,买了两张最近开演时间的电影票,又买了两桶爆米花,这才捧着到了喻蓝星的身旁。 没有地方可以去,那就……等吧! 反正有董乘浪个伪话痨,她也寂寞不到哪里去的。 为什么说他是伪话痨呢? 其实喻蓝星也是最近才明白的,他这人好像也就是跟她或者陈嘉懿在一起时,话才特别的多。 还在西行的队伍里时,赵雅柔就问过她:“你和前男友分手,是不是因为他话少啊?我跟你说,男人话少也好的,你不晓得话多的男人堪比老太太呢!” 喻蓝星没有告诉她,自己认识的董乘浪就是一个堪比老太太的话痨。 果然,伪话痨还没坐下一分钟,就开始没话找话了。 “我买的是恐怖片,一会儿别假装害怕,趁机揩我油。我跟你说了,想让我假装是你男朋友,我很贵的。” 旁边的沙发上也坐着一对儿等候电影开场的小情侣,虽然董乘浪的声音很低,可喻蓝星还是害怕别人会听到他奇葩的话语。 她悄悄地拧了他一下,“闭嘴。” 董乘浪要是会闭嘴,他就不叫浪了。 他闷哼道:“看看,现在就开始揩油了,你捏我胳膊就算了,可别再乱摸啊。” “董乘浪,你很无聊你知道吗?”喻蓝星正色地道。 “每天都是三餐,和同一个人睡觉,做同一项工作,人生本来就无聊啊!关键是你愿意和谁无聊地过下去。” 一本正经,董乘浪也会的。他正经起来,说出来的话居然带着那么一点点哲理。 喻蓝星稍微出了会儿神,越想越认同他。 转念又想,这人经受过特殊的训练,会洗|脑的。 便横过去一眼,同时紧闭了嘴巴,决定不再和他辩论什么了,以免被他的歪理说服了。 发了会呆,玩了会手机,一个半小时总算过去。 电影要开场了,喻蓝星和手捧着爆米花、怀抱着可乐的董乘浪一起排着队进场。 电影开播了之后,喻蓝星才知道自己受骗了,鬼的恐怖片。 明明是爱情片。 还是国外挺火的一部带有动作的爱情片。 喻蓝星虽然不关注,也在各种报道上见过电影的名字。 没上映之前,国内到处都是猜测能否上映的话题。 不过,国内能过审,也是清奇。 不想也知道,肯定是和谐版的。 电影开场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蓝眼睛黄头发的漂亮男女,在一个宽大无比的床上,先是亲吻,再是抚摸,紧跟着就开始了晨间运动。 导演的光学应用的特别好,镜头拉远,晨曦的阳光照在了女人光裸线条感十足的后背上,呈现出了一种妖艳的美。 和谐版都这么劲爆的话,那么完整版一定是让人想要流鼻血的等级。 都是成年人了,结伴看个小电影,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只是身边的小情侣们很烦,看个电影,就认真看噻,搞不懂他们模仿个什么劲。 不止一对儿,目光所及,好几对儿小情侣都亲在了一起。 喻蓝星很专注地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董乘浪故意碰了碰她,等她向自己看过了的时候,指了指她手边的爆米花,“吃啊!” “嗯。”喻蓝星就捏了一个爆米花,又转头,目不斜视。 其实剧情都是什么鬼啊! 就是披了层洋外衣的霸道总裁和小保姆呗! 小保姆的工作范围就是霸道总裁的豪宅,于是小保姆的工作就成了在床上、沙发、餐厅、厨房、储物间,甚至花园和和霸道总裁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真的搞不懂这电影的脑回路,可能因为剪辑的太多,故事看起来也不太顺畅,留在脑海里的就是各种欲说还休的嘿咻画面。 喻蓝星心累至极,手里的爆米花塞进了嘴里。 这电影院的爆米花也是够味的很,甜齁了。 她扭了头,去找董乘浪要可乐。 却正好对上那双闪着星星的眼睛。 “可乐。”喻蓝星动了动嘴唇,小声道。 “嗯?”董乘浪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没有听清。 整个剧场内的喇叭都在回响着女主撒娇似的呼喊声音“oh dear”。 喻蓝星默默地叹了口气,稍微凑近了一丢丢,“可乐。” 董乘浪的反应就像是瞧见了食物的恶狼,精准又迅速地朝她吻了过去。 喻蓝星下意识的反应是闪躲,却被一只大手,摁住了后脑勺,一动都不能动弹了。 他的吻如他的人一样带着攻击性。 喻蓝星躲闪不得,惊慌了片刻之后,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眼前闪过很多很多画面,有那年她将他逼在墙角,还有那个暴雨天他如同从天而降,将她扑倒在危险的范围之外。 耳边似乎还有大雨磅礴的声音,还有她同林深处说的那句“我要和董乘浪谈恋爱了”。 她的手下意识触碰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她在问自己,真是赌气? 心有了正确的回答。 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才是顺应了本心。 一瞬间过去,仿佛偷走了好几年的光阴。 喻蓝星有了心的决定。 第70章 担心 说起结婚这事儿, 有了简小雨那个神速的,喻蓝星就是明天结婚, 也不算仓促。 当然, 结婚这个念头,仅仅闪现了一下, 就被喻蓝星强行按了下去。 毕竟若接个吻, 就想和他结婚了, 真是被洗脑洗的特别成功。 还是先谈一谈恋爱吧, 万一董乘浪的身上有她还没有发现的毛病呢! 比如那个海绵体不能持久充血的毛病。 婚前发现,总比婚后发现好。 喻蓝星的注意力再没在电影的上面,尽管电影的基调保持一致, 前面有多劲爆,后面就有多精彩。 但喻蓝星的心思明显不在此, 她在想开房的事情……这个房,开吗? 纠结坏了。 转念又一想, 还是看董乘浪怎么做吧! 电影很快结束,喻蓝星和董乘浪像其他的小情侣一样从安全门出来,径直进了电梯。 喻蓝星抬手看了下腕表, 已经十点半了。 她不动声色地跟在董乘浪的后面, 跟着他去了停车场,坐到车上之后,她也没有开口询问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董乘浪转了下方向盘, 开着汽车上了大路。 喻蓝星一直看着窗外, 一开始走的路, 她也叫不出来,但走过三条街之后,她便辨别出来了。 这是往她家回的路。 喻蓝星怔了片刻,一句话都没问,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往后靠了靠,抿紧了嘴巴,低垂眉眼。 董乘浪从后视镜里瞧见了她的不悦,哎呀,心里的盘算和顾虑没法解释的,索性闭嘴。 到达林家已是十一点,喻蓝星一语不发地下了车。 她原以为董乘浪不会再跟她进来了,没想到,她前脚进,董乘浪后脚来。 这个时间,二楼的灯光早就灭了。 就算喻小蓝和林深处还没有睡,林深处也不会下楼了。 喻蓝星不解地拧了下眉,一旁等着他们回来的赵阿姨笑着说:“董少,客房收拾好了。” 喻蓝星问:“他为什么住我家?” 赵阿姨:“星,你爸爸就是这么吩咐的。” “他还吩咐什么了?” 赵阿姨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还有的,林部长还吩咐只等他们等到十二点钟,若十二点还不回来…… 后头的话林部长没有说,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话。 喻蓝星斜眼去看他。 董乘浪冲她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开房是不可能的。 尤其现在他大后方还在着火,还得仰仗未来老岳丈。 若前后都被他得罪了,被前后夹击,与兵书不符。 董乘浪的棋局都摆开了,他要的可不是眼前这些小利,他要的是顺顺利利把媳妇给娶回家。 董乘浪安心地在林家住下,就跟在自己家似的。 他晓得林深处不止耳朵灵,就连嗅觉和感觉也一样很灵敏,是以,他老老实实没干爬窗的事情。 林深处竖起的猫耳朵,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董家这熊孩子啊,精的跟猴似的,让人挑不出来他一点错。 董乘浪一连住了三天。 消息就大肆传开了。 李秋萍出门办事,刚好碰见大院相熟的赵夫人。 赵夫人冲她挤眉弄眼地说:“哎呀,董夫人,好福气啊!听说你们家小子成了林家的准女婿,都登堂入室了。” 李秋萍后知后觉,这才晓得自家的儿子没住酒店,居然住在了林家。 她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事情匆匆办好,回家之后,便坐在沙发上愣神。 董钢七点才回家。 这时,董老爷子才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李秋萍回了神,吩咐家里的阿姨:“摆饭吧!” 董老爷子却没有走向餐厅,而是走到了电视机旁。 家里的固定电话就在电视机的旁边,他戴上了老花镜,按下了免提,对照着自己的电话本,拨通了董乘浪的手机号码。 拨号的声音就响了几声,便传来了董乘浪的话。 “喂。” “哦,小兔崽子,你是要给人当上门女婿吗?” 董老爷子中气十足地说。 董钢正挽袖子的手,顿了一下。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李秋萍垂下了眼帘,什么表示都没有。 电话里的董乘浪说什么,这个家里的人都能听的到。 他说:“爷爷,不是啊,我是有家难回,给自己找了个避难所。” “放屁。”董老爷子没好气地说:“什么叫有家难回啊?” 如此说的时候,还拿眼睛扫向了餐厅里的那夫妻俩。 倒是故意装作忘记了那天董乘浪跳窗的事情。 董乘浪叹了口气,又说:“爷爷,我翅膀都硬了,我爸和我妈还非想打断了我的翅膀。” 董老爷子翻着眼睛说:“我还没死呢!我看谁敢打断了你的翅膀。谁敢,我就打断了谁的!” 董钢的脸色非常不好。 他阴郁地坐在餐桌旁,筷子就在手边,可董家的传统,最老的那一个没来,就是他也不敢动一下。 那边的董老爷子又讲:“小兔崽子,别把我董家的人都丢尽了。” “我知道,爷爷,可我现在回家了,我爸和我妈肯定不会到林家提亲的。”董乘浪讨价还价地说。 “我还没死呢!”董老爷子激动地强调。 “你行不行啊?” “我去你爹的,你爹的媳妇也是我给他娶的!我行不行,你个小兔崽,你回家看看老子到底行不行!” 董乘浪还是犹豫地说:“爷爷,我也不想丢董家的人,但是吧……” “还但是个屁啊,信不信我给林深处打电话,让他赶你出来。” “信!”董乘浪拖着奇怪的长调,“那咱们说好了啊?” 董老爷子没有急着回答,又扫了餐厅的儿子和儿媳一眼,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这才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董钢扭头,准备上楼。 这饭,他吃不下了。 董老爷子叫住了他:“站住!” 董钢叹了口气,想说“你什么都决定了,还让我站住干什么”,话并没有出口,便听他爹又说:“记着,我可没折过你的翅膀。” 董钢一句话没说,却被噎的直翻眼睛。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上了楼。 是谁说的来着……越是烦什么样的人,就越是生什么样的孩子。 像他爸,就烦他这号的,结果真生了个作对的。 像他,就烦他儿子这号的,结果啊呵呵这就是结果。 人生,苦旅,说的大约就是如此了。 顺心的事情难有,可仔细想想人生就是这样,有太多太多的未知,难以掌握。 董钢都不说什么了,李秋萍也无话可说。 当妈的心软,是无论如何也犟不过孩子的。 眼泪早就哭没了,她也想明白了,哭的多了折福。 不能哭,应该笑,儿子娶媳妇,就随他吧! 反正从小到大,也没勉强过他什么。 另一边,还赖在林家的董乘浪,原还想着,他家怎么也得再撑个三四天,凑足一星期才会妥协的。 没想到,董老爷子出马,一个顶俩。 他还以为,他爷爷不会管他的。 大后方的事情基本解决了,他才有何未来准岳丈谈条件的资格。 这天午后的阳光不错,喻小蓝和喻蓝星在院子里头种花。 董乘浪事先翻好了土,其余的都不是力气活,他便支手立在一旁。 还别说,他和准岳丈很有默契。 两个人都支手而立,相视一下,林深处转身进屋,董乘浪停了片刻,跟了上去。 没有上楼,林深处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好。 赵阿姨端了两杯茶过来,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也离开。 而后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后,把烟和打火机扔进了董乘浪的怀里。 要和准岳丈比谁吐的烟圈大吗? 董乘浪自问脸没这么大。 他恭恭敬敬地把烟放回了茶几,立正的姿势站好,准备聆听□□。 林深处抽了半支烟后,才缓缓开口:“援非,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 “你倒是很好说话的嘛!” “还行。” 林深处哼笑了一声,又问:“今天是不是要回家了?” “是的。” “赶紧滚。” “我爷爷说他会……” “打住。”林深处阻止他说下去。 董乘浪便知晓了,他和喻蓝星的事情,光他爷爷出面不行。 他果断地打住了,心里又在盘算回家的事情。 喻蓝星种好了一排玫瑰,一扭头,发现她爸和董乘浪都不在廊檐底下。 喻小蓝也看见了,对着她温和一笑,“怎么?担心?” 喻蓝星翘了下嘴角,“才不!” 喻小蓝过来人似地说:“担心就是担心,不要嘴硬。妈妈跟你说啊,喜欢一个值得喜欢的人,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即使喻蓝星谁的话都不信,也会相信喻小蓝说的。 她站直了身体,扭了扭略微发酸的腰,“妈妈,你说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喻小蓝的眼皮一跳,眼底都是说不出的担心。 第71章 粉钻 基因这个东西, 喻小蓝总是担心。 她担心喻蓝星会遗传到自己家族的忧郁体质。 她年轻的那会儿可是重度忧郁症,每天会思索的问题,多半也是人生的意义,如此这般空洞其实并没有实际意义的问题。 喻小蓝强笑一下, 说:“每个人的人生意义都不一样, 每个时期的人生意义也都不一样。照我说啊, 这样的问题,你无需思考,妈妈就希望你怎么开心怎么活。” “我挺开心的。” 喻蓝星思索了片刻,如此回答。 可她紧绷的小脸, 还是让喻小蓝的心高高地悬起。 这个话题,便就此打住了。 喻小蓝因为心慌,不敢继续和她说下去。 吃晚饭的时候,董乘浪客客气气地说:“林叔叔,喻阿姨, 谢谢这几日的款待,我今晚要回家住了”。 虽然林深处没说, 董乘浪也没说。 但这并不妨碍喻小蓝和喻蓝星知道点什么。 有家不能回, 多半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呗。 别说董乘浪现在还不是林家的女婿, 就算现在是了, 女婿家的事情,丈母娘也不会多管多问的。 喻小蓝点了点头, “哦, 客气什么, 随时来阿姨家住就好了。” “谢谢喻阿姨。”董乘浪由衷地说。 喻阿姨是这个家里最和善的人了,脾气之温柔,喻蓝星比之不及。 不过,他就喜欢她的坏脾气。 喻蓝星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吃自己的饭。 董乘浪临走的时候,悄悄地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喻蓝星别扭地想,谁担心他啊! —— 晚间睡觉。 喻小蓝在床上翻来覆去。 林深处最怕她失眠,搂了她体贴地问:“怎么了?” 喻小蓝的头埋在了他的胸膛上,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哎,你说星,会不会像我年轻的时候想不开……” 林深处立时就笑了,还是那种止都止不住的大笑。 喻小蓝有点恼了,捶了他一下。 林深处笑完后说:“我跟你说喻小蓝,你女儿把我给气抑郁了,她也不会抑郁的。” “星的心理有这么强大吗?”喻小蓝其实对丈夫的说辞深信不疑,但她还是不太确定。 林深处握了她的手,笃定地说:“喻小蓝,把心放到肚子里。” 喻小蓝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她母亲的担忧,喻蓝星并不知晓。 关于人生的意义,她从高中就开始想这个问题了。 其实不是纠结意义是什么,而是她犟,越是想不通的问题,就越想得到一个标准答案。 不过今晚,她没再想这个。 想的问题有很多,比如回到董家的董乘浪,如今面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正想到此,董乘浪像是与她心有灵犀,发来了语音。 “哎,你是不是在想我啊?” 喻蓝星回了他一个发呆的表情。 董乘浪举着手机真的发起了呆,他在想一件顶重要顶重要的事情,一刻都等不及。 董乘浪翻箱倒柜,开始找一件多年前他想送给她的东西。 起先是一直没好意思送,后来她出国,他一生气,把那条项链不知道塞进了哪个窟窿里,想眼不见心不烦来着。 董乘浪找了半个多小时,动作幅度之大,简直就是拆房子级别的,还因此惊动了李秋萍。 她披着外衣,立在门口,“乘乘,找什么呢?” 董乘浪头也不抬地回答:“项链。” “这么晚了找项链做什么?” “送人。” 送谁就不必问了。 李秋萍想的到。 她劝:“明天再找吧!” “等不及了。”董乘浪如实表达着自己的急切心情。 李秋萍叹了口气,幽幽地问:“儿子,就这么喜欢吗?” 董乘浪正在翻找低处的柜子,他停下了动作,抬起头,郑重地“嗯”了一声,又低下了头,继续翻找。 李秋萍走了进来,“那我和你一起找吧。” “找到了。” 这时,董乘浪忽然举起了一个深蓝色的盒子,兴奋的像个孩子。 李秋萍的心里微微有些吃味,她凑了过去,“给妈妈看看你的审美。” 盒子打开,里头是一条粉钻项链,钻石很小,粉色的光芒也很微弱。 李秋萍忧虑地道:“这个,拿的出手吗?” “妈,人家家就是开珠宝店的,还不止一间珠宝店。” “也是。”李秋萍点了点头,“礼轻情意重。” 董乘浪没有反驳,他妈其实不懂,这条项链对他的意义是什么。 他抿住了嘴不再说话,却一伸手拿了书柜最上头的遥控飞机,拽了外衣往外走:“妈,我一会儿回来,你不用管我,早点睡觉。” 李秋萍张了张嘴,原本想说“明天再送不行吗”。 转念一想,都这个时候了,顺其自然吧。 她没有阻拦。 管他现在是不是午夜的十二点钟。 喻蓝星等了好久,都没等来董乘浪的回复。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可思绪清醒的不得了。 索性爬了起来,趴在窗户上面,仰着头数星星。 京城的空气质量很是糟糕,能看见星星的日子屈指可数。 今晚的运气不错,深蓝色的天空中,悬挂着好几颗星星。 窗外的空气很是新鲜,喻蓝星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敲着窗台。 林家的宅院里只有林景星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苦逼的高中生就是这样。 但林景星这个变态,居然觉得这么充实其实很好,大有越战越勇猛的姿态。 单凭这一点,喻蓝星觉得果然身体里流淌着的都是林家的血,和她当年在国外时拼的命一样。 林家人的抗压能力,超猛的。 她无聊地给他们家二春发了条信息[姐姐看好你哟!] 林景星的回复很快就来了[赶紧睡觉,不知道女人熬夜会变老的嘛!] 切! 喻蓝星不满地嘟嘴,却没再打扰他学习。 原想着再站五分钟就回去睡觉,却看见不远处晃来的一个身影,与董乘浪无异。 喻蓝星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越晃越近,眼睁睁地看着他遥控着飞机,飞过了他家的院墙,越飞越高,直到飞到了她的面前。 飞机上悬挂着一个深蓝色的盒子。 盒子摇摇欲坠的时候,喻蓝星伸手握住了飞机。 这个时候,董乘浪挥了挥手,冲她笑的很开心。 盒子打开,一条精致的项链映于眼前。 喻蓝星的第一反应就是看项链的logo,不错,正是喻世珠宝出品。 喻蓝星还来不及想董乘浪跑到她家的珠宝店买条项链送给她是几个意思。 便听见底下的董乘浪大声喊—— “嫁给我。” 喻蓝星一颤,整个人都懵掉了。 林景星打开了窗户,半是开玩笑地说:“神经病啊,大半夜的求婚,吵醒了我爸……” 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他便听见了另一个打开窗户的声音。 不用看,肯定是他爸。 他摊了摊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只能遥祝董乘浪好运了。 董乘浪站在底下看的最清楚,虽然林深处隐在暗夜里没有开灯。 但董乘浪知道,林深处一定在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他没有怂,再一次大声地喊:“喻蓝星,嫁给我。”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其实一分一秒走的极为稳当。 至多过去了半分钟,漫长的等待却像是过去了半年一样。 喻蓝星发现了盒子底下的□□。 □□微微泛黄,上面清晰地印有时间。 时间是好几年前。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会儿她才刚刚转学到启程学校。 喻蓝星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 情之初起,并不是她以为的时候,甚至比她猜测的早。 窗外的凉风灌了进来,带着十月的寒意,还有露水的清香。 林深处挡在喻小蓝的身后,不让她露面,也不许她乱出声。 喻小蓝便在他的背后小声地埋怨道:“你不晓得,你这个人面相凶,往那儿一站,就给人没法抗衡的压力。不过,这孩子不错,他不怕你。就是不晓得,星怕不怕了。” 林深处没有吭声,心想:你女儿你还不知晓吗?就她啊,天王老子都不怕。 星一直没有吭声,可能只是在反应,毕竟事出突然。 当爹的知道女儿感情之迟钝,和她妈一个样。 只是妻子在这里,他不好吐槽。 林深处本以为今晚是不会有答案的。 哪知,一分钟过去,他在暗夜里听到了如黄鹂脆鸣一样的声音:“可以啊!” 林深处深深地叹了口气,关上了窗户。 喻小蓝惊愕又惊喜。 他却一语不发,平躺在床上。 女儿要嫁人了,当爹的拦也拦不住,还是别拦了。 惟愿,他们都懂得真心。 李秋萍忐忑地等在家里,她暂且还不知道,她儿子干了一件多么大的事情。 第72章 更年期 求婚这么大的事情, 董乘浪都求婚成功了,董家人还没有谁知晓。 甚至除了李秋萍没有人知道董乘浪半夜才回家。 没有人分享自己的喜悦,董乘浪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给陈嘉懿发信息。 [哎, 小子, 爷爷要结婚了。] [猪八戒做梦娶媳妇。] 陈嘉懿这个点没睡, 是因为刚刚查完房。 他想也没想便奚落了过去。 还结婚呢! 呵,鬼才相信。 董乘浪就知道他不会相信,再发[我刚刚求婚成功,你爱信不信。] 陈嘉懿的手机扔到了一旁, 连军装都没有脱,开始呼呼大睡。 懒得理他,明儿早上还得操练呢! 董乘浪的兴奋没人分享,一直翻到早上才缓缓睡去。 李秋萍大清早就跟董钢嘀咕,说的是想去林家的事情。 董钢不想对这件事情上心, 瞥了眼拿眼睛瞪着自己的亲爹,心底的烦躁没说, 嘴上道:“知道了, 你问咱爸。” 李秋萍又拿眼睛去看自家公公。 董老爷子清了清嗓子, “还是问问你家臭小子吧!” 李秋萍朝楼上看了看, 叹了口气说:“算了,再让他睡会吧!” 董钢吃了两个鲜虾馅的包子, 临走前, 嘱咐李秋萍:“事情要办的漂亮。” “我知道。”李秋萍应承道。 事已至此, 李秋萍岂会不知,给别人脸面,就是给自己脸面的意思。 况且,就一个儿子,他喜欢就行了。 —— 林家的早饭氛围,很是深沉。 林景星一早就去了学校,只有喻蓝星和父母围坐在一起。 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谁也不肯先开口提起昨夜的事情。 就算是简小雨那儿,也只是算口头订个婚。 没有大肆操办的原因,是毕竟他们都还年轻,先订下,也还有反悔的余地。 就算是喻蓝星自己对结婚这个事情也是头脑一热,三分钟冷却下去……结婚?现在吗?呵呵呵! 她是答应了求婚不错啊! 可董乘浪求婚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时间。 她认为,这个时间的问题,可以再议。 最好不要在三年内吧! 喻蓝星有些走神,林深处故意拿汤勺敲了敲碗,扭头就和喻小蓝说:“咱俩订婚那会,我送你戒指没?” 喻小蓝抿着嘴笑。 喻蓝星的反应很快,她知道她爸这是在嫌弃董乘浪求个婚,就送了个拿放大镜才能看的清的钻石项链。 可喻蓝星不嫌弃,她才不会告诉她爸那条项链是多少年前的旧款式了。 她这人就喜欢老东西。 比如从前喜欢过的人,寻了好几年,也没碰上其他喜欢的。 星不肯接话。 林深处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斤斤计较这么多。 他又拿汤勺敲了敲碗,叹息:“唉,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喻蓝星听不了他阴阳怪气的话语,不开心说:“爸,我发现你年纪一大,特别三八。” 转头又跟喻小蓝说:“妈,男人也有更年期的。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我爸特别不对劲?” 那边的林深处已经瞪圆了眼睛,气的。 他们父女俩吵架,抓住她不放了。 喻小蓝摇了摇头,抽了张抽纸擦擦嘴,撤了。 公司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 喻小蓝一手拎了包,立在门口,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星,要订戒指吗?” “我自己做。”喻蓝星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才说。 喻小蓝点点头,“可以。” 喻小蓝走后,为了避免和林深处吵架升级,喻蓝星端着牛奶上楼喝了。 她最近是闲人一个,就是吃吃喝喝,外加看看书来打发日子了。 半个小时之后,林深处也出门了。 家里很是清静,喻蓝星翻开了医学书,眼睛是盯着书看的,可手不由自主就打开了首饰盒,里头装着昨晚上董乘浪送给她的项链,心里便想着昨晚上的后续。 旁的人求完婚,应该是男女抱在一起。 别管是送的戒指还是项链,男方都得给女方带上。 他们倒好,隔着偌大的庭院,完成了这个求婚仪式。 而后董乘浪高兴的如同冲天炮,差点蹦到了天上。 再然后他就一边跳一边走了。 于是乎这条项链,依旧完好地躺在首饰盒中。 还有董乘浪用来送项链的遥控飞机,也还在她的窗户下头。 飞机的主人忘记了带走它,而且它的主人不晓得在干啥,都九点半了,连问候都没有一声呢! 董乘浪刚刚睡醒,一睁开眼睛,屋外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 他忘记了,昨晚没拉窗帘。 董乘浪揉了揉眼睛,回想着昨晚堪比美梦的场景,一跃从床上起来了。 李秋萍见他下楼,赶紧吩咐阿姨端上了早餐。 这是专门给他准备的鲜虾馄钝。 说起来好笑,爷俩明明都喜欢鲜虾馅,可一个喜欢带汤的馄钝,一个喜欢薄皮的包子。 董乘浪外出好几年,最想念的便是家里的这碗鲜虾馄钝,尤其是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 他迫不及待地坐到了桌子旁边,一手拿了筷子,一手捏了勺子。 一旁的李秋萍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笑意,“都这么大人了,还急嘴。” 董乘浪就动了一根手指,示意她,自己现在没空说话。 李秋萍有空啊,便从头慢慢地跟董乘浪说起。 “乘乘啊,不是我和你爸狠心。有些爸妈可能是望子成龙,可我和你爸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不求你事事都争第一,但求你过的幸福。 不过,我们后来又一想,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想过成什么样子,那便过成什么样子吧!” 这一席话,李秋萍说的很慢,话毕,董乘浪也吃完了早饭。 “妈,谢谢。” 董乘浪心中不是没有一点愧疚之感,只是正如李秋萍所说,人生是他自己的,他不愿意过那种来日悔恨的生活,他要及时行乐,还要和喜欢的人终日黏在一起。 说起黏来,董乘浪准备出门了。 这一次李秋萍再没有阻拦,反倒告诉他:“乘乘,你去问问林家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好一起坐坐。” 董乘浪这才想起来告诉她:“妈,我昨晚上跟喻蓝星求婚了。” 这话就说了一半。 李秋萍愣怔了片刻,“没答应是吗?” 话语是疑问句,其实她内心几乎笃定了,三更半夜的求婚,怎么想都怎么不靠谱。 董乘浪咧嘴一笑:“答应了。” 李秋萍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只见她儿子倒车出了车库,朝她挥了挥手。 李秋萍:“乘乘啊,你需要钱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可以这么说,自打他高中毕业,就没再问家里要过钱了。 李秋萍因为气恼他的决定,也故意不提这茬。 其实她也知道的,他饿不着。 只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他,那些补助不一定够花。 “够。”董乘浪言简意赅就说了一个字,笑着发动了汽车。 说起来,这些年他搜刮的都是他准岳丈的钱。 其实,他花的也不多……吧! 反正他没有记过数。 第73章 欠债还钱 算账谁不会呢! 林深处是有个小本本的。 红皮, 硬壳,专门为一个人而造。 要知道小本本上可是一笔一笔地记着董家那个熊孩子欠了他多少。 林深处到了办公室,抓了个计算器,随便一算, 不多不少, 六年的时间,熊孩子花了他好几十万, 还不加那些为了训练他, 浪费掉的子弹和装备。 他的工资很低的, 也就是家底还算雄厚。 这小子的工资比他还低。 还有星花钱也很猛的。 具体一年得花多少, 其实他并不清楚。 星一般不找他要钱,都是喻小蓝在打理的。 喻小蓝对星向来是没有任何底线的。 算完了帐之后, 林深处随手一拍,给熊孩子发了过去。 董乘浪刚刚到达林家门口停好了车, 怀里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一看, 傻眼.ing。 早说是借他的嘛! 要早说,他肯定会很省钱的。 董乘浪抓了抓头,回复了两字[记账。] [想的美, 什么时候还完了债,什么时候才有资格结婚。] 董乘浪看着这信息哭笑不得, 不就是变着法子的不想让他现在结婚嘛! 可他想啊。 想生米煮成熟饭。 想想都刺激。 不过, 他就知道, 虽然求婚成功, 但是还得继续努力。 喻蓝星趴在窗户上看了很久, 那个董乘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跟个傻子似的,立在车边,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紧缩眉头。 “哎,”她喊,“董乘浪。” 董乘浪听见了,眉开眼笑地朝她挥了挥手。 屋里的阿姨听见了声响,跑出来给他开门。 董乘浪挥动着手指,又给他好基友,发送了一条信息。 [求个快速挣钱的办法。结婚,急用。] 陈嘉懿最近是真的闲啊,要不也不会他一发信息,那边就秒回了。 这回秒回的是电话。 董乘浪的手机才响了一声,他便接了。 陈嘉懿在那边道:“卧槽,你真结婚啊?” “废话。”董乘浪捂了捂听筒。 “和谁啊?” “你说呢!” “我怎么不相信呢!” “孙子,你爱信不信。”董乘浪没好气地说。 陈嘉懿消化了一会儿这个对他来说很致命的消息之后,还是很讲义气地说:“我这儿还有十几万呢,不行,你先用着。就当我给你包的红包了,等我结婚了,你再还给我。” 不过,娘的,他整天呆在部队里,去哪儿找女朋友啊。 也就卫生室有几个小姑娘,可没一个合适的。 早知道他要下部队过和尚的生活,他也应该在高中就谈一个。 “不够。”董乘浪抓了下头说。 “怎么快速挣钱?”陈嘉懿沉吟了片刻,“找你妈要啊。” “滚蛋。”董乘浪气急败坏地挂线了。 又不是十几岁的年纪,还张嘴找爹妈要钱,他好意思嘛! 一抬头,正好对上喻蓝星的眼睛。 她立在楼梯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董乘浪四下看了看。 喻蓝星知道他在看什么,于是说:“就我和阿姨在家。” 董乘浪没有说,幸好债主不在家。 本来是想带喻蓝星出门的,可出门也不晓得去哪里,索性两个人一起窝在家里,打发时光。 喻蓝星看书的时候,董乘浪就坐在她的身后无聊玩着手机。 打了一把游戏,可他的心里被几十万的外债占据,连打游戏都没有耐心,索性不玩了。 他随意浏览着新闻,却被一条推送吸引了目光。 “世界保镖大赛!” “什么?”喻蓝星回头看了他一眼。 董乘浪猛然抱着她的脸,亲了一大口,哈哈笑着说:“我要去参加世界保镖大赛。” “我爸会让你去吗?” “我以个人的名义参加。” 喻蓝星对这样的事情,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耸了耸肩。 转念又一想,问他:“危险吗?” 董乘浪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你老公是谁啊!” 喻蓝星翘了翘嘴角,“你不合法的。” 还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董乘浪咬了咬牙说:“很快就能合法了。” 喻蓝星扯了下嘴角,“反正现在还不合法。” 不合法的老公是不可以留宿的。 董乘浪一直黏到不能再黏的时候,这才在林深处的虎视眈眈下,出了林家。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林深处没提要钱的话,董乘浪也没提要去参加世界保镖大赛。 奖金百万美金。 正可谓是来钱最快的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董乘浪有认真地想过,他都要结婚了,总得有养老婆的本事吧! 难道还得让老岳丈替他养老婆啊! 他挣的还行,但他不省啊。 星花的也不少。 董乘浪一回家,就在网上找到了报名地址,认真地填上了自己的信息。 可他想要出国还得打报告。 批准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深处。 说起来,还是绕不过未来老岳丈这道坎。 董乘浪叹了口气,有样学样,把填好的信息随手一拍,发给了准岳丈。 林深处刚刚洗漱完毕,换上了居家服。 一划拉手机,扯开了嘴角。 喻小蓝转身,奇怪地道:“你笑什么?” “笑你准女婿啊!” “董家那孩子怎么了?” “缺钱了。” “缺钱?那你给他点呗!”喻小蓝不以为意地说。 林深处哼笑:“凭什么啊!他还欠我好几十万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有你,以后少给你女儿点钱,有本事,让她自己挣去。” 喻小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咱又不缺。” “那也不成。”林深处指了指喻小蓝,很是认真地道:“记着我说的啊!得难为难为他们,要不他们就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 “说的好像我们就知道一样。”喻小蓝淡淡地笑。 他们家的日子同普通人家相比,当然不是一样的。 就连董家的日子,也同其他人家不太一样。 普通人家的日子就是柴米油盐。 他们的日子虽不为柴米油盐忧心,却又多了很多其他的忧虑。 这就好比打怪,别人家打的是小怪,他们家打的是大号的。 日子说舒心也舒心,说不舒心,烦恼多了去。 且看自个儿怎么过去。 夫妻俩的夜话到此为止。 林深处也没往死里难为董乘浪,出国的事儿,他准了。 董乘浪欣喜的不得了,收拾好了行李,这就要和喻蓝星道别了。 喻蓝星很诧异:“你还真去啊!” “真啊!” “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喻蓝星又说:“真的不危险?” “哎呀,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董乘浪信誓旦旦地道:“我跟你说,要是伤了根汗毛,我就围着大院跑三圈,大喊‘我是猪’怎么样?” 这赌注是够大的了。 喻蓝星捂着嘴笑。 她心够大的,他说什么,她都相信。 喻蓝星没说要陪同去,再有一个星期,她就要参加医生资格考试的笔试了。 董乘浪去机场,是喻蓝星开车送的。 从家里到机场,一路开了两个小时。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倒也没有显得多么依依不舍。 可在机场的时候,董乘浪亲的她喘不过来气。 离登机就没剩多少时间了,董乘浪好不容易松开了她,却又咬着她的耳尖说:“等我回来,就结婚。然后,结了婚,我陪你去援非。” 前头一句,喻蓝星想反驳来着。 又听这后面一句,她便反驳不了了。 她很是清醒地知道,要她一人去援非的话,林深处肯定不会放她走。 要董乘浪陪同去的话,不合法,林深处还是不会放他们走。 喻蓝星只纠结了一小会儿,说:“一根汗毛都不伤的话,我就同意。” 董乘浪又在她脸上香了一口,这才推着箱子,走了进去。 喻蓝星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时,才转身,离开机场。 这好像是重逢以来的第一次分别,搜山那次不算。 饶是喻蓝星的感情迟钝,可这次她也感觉到了自己对董乘浪的爱有多深。 她频频回头,可是后面并没有他的身影。 爱,大概也如数学题一样,一旦开了窍,思路就变得清晰了。 另一边,董乘浪上了飞机。 他欠了一屁股“外债”,坐的还是头等舱。 哎呀,反正债多不压身的。 董乘浪才刚坐下不久,飞机就平稳起飞了。 有一位穿着很是时髦的女士路过他的身边,他正在想大赛的流程,没有注意到女士惊讶的脸。 直到,她说:“董乘浪,老同学,我都从你身边过三次了,就想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出我……” 女士的脸上笑容灿烂。 可董乘浪如同失忆一般回忆了很久,才恍然大悟似地道:“你叫赵……” “赵淳儿。”赵沁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哦!”董乘浪淡淡地说完,再一次紧盯着手里的笔记本。 第74章 老婆本 赵沁沁电影学院毕业之后, 签了家经济公司,因为外形不错,家里也肯花钱,迅速走红。 她做了两年的明星, 受的是众星捧月的待遇。 很久没有这么吃过瘪了。 不过回首过往, 她也不是第一次在董乘浪这里吃瘪。 喜欢她的人能从京城排到纽约,可她最最喜欢的男人只有那么一个。 不是她的男友沈汉。 而是那个她喜欢过, 却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 年少时的喜欢, 是纯粹的喜欢。 现在的喜欢, 其实赵沁沁自己也知道是走了样的。 现在的喜欢丑陋不堪, 不是风险,而是占有。 对, 套用一句俗套的话,不在乎天长地久, 只在乎曾经拥有。 赵沁沁稳了稳内心, 好歹扯出了一记温柔的笑,又道:“老同学,好不容易撞见留个联系方式吧!” 说着, 她递过去了手机。 周围的客人向这厢看过来了,甚至还有人对着赵沁沁拍照。 董乘浪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接过她手机的时候, 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他输入了一串手机号码, 却又说:“我没有办漫游。” 意思很明白了, 这是让她别打电话骚扰他。 可现在的赵沁沁并不是以前的赵淳儿, 她丝毫没有挫败感,甚至越战越勇地说:“那你一会儿住哪个酒店?我这次来是参加一个时装周,不过,时装周还要两天才开幕,所以我有两天空闲的时间……” 说话间,她趁人没有注意这边,踢了踢董乘浪的脚。 董乘浪有想把这个女人从飞机上扔下去的冲动。 但他强忍住了,冷淡地说:“哦,公干,大使馆会安排住处的。” 赵沁沁又被噎了一下,她接下来想问的问题直接被腰斩。 因为“公干”两个字,堵死了她的一切邀约。 “对不起小姐,请你回座位坐好。”空姐缓缓走来,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 “好的。”赵沁沁也笑了一下,又冲董乘浪说:“那待会咱们下了飞机聊。” 董乘浪没有任何反应。 赵沁沁一步一步退回了座位。 心里的盘算有很多,她都能帮蒋美玉搞定简小雨,难不成她自己搞不定董乘浪? 赵沁沁绝不会服输。 她脑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赵沁沁悄悄地举起了手机,想要拍下董乘浪的照片。 可那人居然戴上了眼罩,遮挡住了大半张脸。 赵沁沁气结,心里想着,这一路总有机会的。 然,并没有。 就连下飞机的时候,她想要和他一起走,都没能成行,而是被一群空姐围住,索要签名。 等她好不容易出了人群的包围,董乘浪早就不见了身影。 赵沁沁气的直跺脚,却又无计可施。 好在,她有他的手机号。 —— 算着董乘浪下飞机的时间,喻蓝星拨了电话过去。 董乘浪接的很快,才震了一声铃,便接了起来。 喻蓝星吓了一跳,“哦,到了是吗?” “嗯,坐车去酒店了。” 董乘浪说。 “我就是问你这个,其他的没事。” “你还真是简介。”董乘浪换了个手接电话,又说:“哎,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谁?” “先不告诉你,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知道了。”董乘浪神神秘秘地说。 这通国际漫游电话并没有打多久,就挂线了。 喻蓝星趴在自家的窗台上面,发了会子呆。 就是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条陌生人的信息。 [你好,老同学。] [你是?]喻蓝星狐疑地问。 [你可真是贵人多往事,飞机上咱们不是刚见过的嘛!] 喻蓝星也不好说飞机上的人不是她,想了想,问[有什么事吗?] [董乘浪,我不和你兜圈子,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董乘浪,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和我上床吗?咱们可以只谈性,不谈情。] 喻蓝星被恶心到了,她揉了揉发堵的胸口,拨通了那个陌生号码。 大洋彼岸的赵沁沁听到手机响的那一刻,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她就说嘛,柳下惠就那一个,早就作古多少年了。 她故意默数了五个数,才接通了电话,翘起了她的红唇,魅惑地“喂”了一声,等着那边的人说话。 喻蓝星叹了口气,不客气地道:“赵沁沁,我只跟你说一遍,董乘浪现在是我的男人,你滚远一点。” 赵沁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声音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她不可思议地大喊:“怎么是你?” 喻蓝星才懒得再听到她的声音,直接挂了线。 她把赵沁沁发来的所有信息,转发给了董乘浪。 董乘浪的求生欲超强了,可能也就是浏览完信息的功夫,直接致电。 “碰巧一架飞机,找我要手机号,我就留的你的。” 董乘浪简洁地做出了合理的解释,然后求表扬。 喻蓝星哪里有表扬他的心情,她到现在还一阵一阵地泛恶心,心里又炸又毛。 电话里半天都不出声音。 董乘浪吓坏了,连续喊了两声她的名字。 “喻蓝星,星!你知道的,我爱你啊!” “我知道啊!”喻蓝星终于缓过了劲儿,她呼出了一口长气,“以后看见她,你给我绕到走。” 董乘浪闷笑了出来,“你放心吧,我不喜欢她,我全身上下没一个零部件喜欢她。” 说到零部件了,喻蓝星想到了海绵体,她微微皱一下眉。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问题。 “明天开始比赛?” “嗯。” “几局?” “三局。” “董乘浪,你现在能说你为什么非得参加比赛的原因了吗?” 喻蓝星又问了一些她先前没有问过的问题。 她就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了解他。 此时,董乘浪刚刚到达预定好的酒店。 门童领着他到了房间,他站在宽大的玻璃窗前,叹口气和她讲:“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实话!” “挣老婆本……养你肯定特费钱。” 喻蓝星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原因,她动了动手指,龇牙咧嘴地说:“你傻啊?” 挣钱的门路有很多啊! 他选了最匪夷所思的一种。 第75章 熟人啊 喻蓝星在国内想要关注一下那个世界保镖大赛, 可惜了, 网上有关的报道实在是太少, 也就是只言片语,还没董乘浪和她说的多。 董乘浪的电话有两天是打不通的状态,应该是在忙。 喻蓝星不粘人, 打一遍没人接的话, 她就不会再打,等他什么时间有空再回过来。 董乘浪每次打来电话的状态还是不错的。 喻蓝星不会问他比赛的输赢,问的最多的是“你说要挣钱, 能挣来吗?” 几乎每通一次电话就会问一次。 董乘浪说:“我看你是要把我气死。” 可喻蓝星听他愉悦的语气,怎么也不像是快被他气死的。 国际漫游又不能像面对面一样可劲儿聊,哈拉不了几句, 就挂线了。 明天一早,喻蓝星要去参加医生资格证的笔试。 临睡前,林深处还问她:“能过吗?” “不知道。”喻蓝星也就是随口一说,她谦虚啊。 林深处却一听这话, 只觉心口发堵。 他转头进了屋里,才敢叹一口气。 喻小蓝正在化妆镜前擦晚霜, 瞥眼看他,不由就笑出来了, “又怎么了?” “小蓝,我跟你说, 孩子都是上辈子的仇人。”林深处颇为感慨地说:“有些吧是小仇, 有些就是大仇, 深仇大恨。” 喻小蓝一时没弄清楚他这番感慨是因为喻蓝星发的,还是因为林景星? 最近啊,不止喻蓝星不安生,连一向都安分的林景星也躁动了起来。 听说,林景星想考空军学院开飞机。 这事儿,林景星没有跟她提起过。 可能是觉得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支持。 实际上,喻小蓝确实不会反对,就像小时候,给了他们选择穿什么衣服的机会,长大便也会给他们怎么过自己人生的自由。 林深处也没有反对,但是吧,就像现在,喻小蓝总是能听到他莫名其妙的感慨和突兀的叹息。 不过,林深处不用她来开导。 他什么都能想的开,就是一时半会没转过弯而已。 林深处嘟囔了那一句,也没奢望能在喻小蓝那里找到算命共鸣,他脱了鞋,往床上一趟,闭上了眼睛。 这灯就得喻小蓝来关了。 喻小蓝擦好了晚霜,又用了护手霜,一边搓着纤细白嫩的手指,一边上了床。 关掉床头灯之前,喻小蓝忽然趴到林深处的脸旁,亲了一口。 多大的烦恼,顿时一下子都没有了。 林深处翻转了下身子,一勾手搂住了喻小蓝柔软的腰肢。 他的心里熨贴极了,再想起那两个“前世仇人”,便在心里安慰自己,都是亲生的。 第二日一早,喻蓝星便自己开着家里那辆年头最久的黑色轿车,去了考试现场。 说来也巧,她才刚停好了车,便在考场的外面碰上了熟人。 徐纯纯从一辆黑色的切诺基上下来,好像还和里头的人拥吻了一下。 能在这个地方看见熟人,喻蓝星很是高兴,她抬了手,喊:“徐纯纯!小徐!” 徐纯纯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一看清楚了来人,脸瞬间就红透了。 “小喻!”徐纯纯想要阻止车上的人下来,可她与他之间,她向来都是没什么发言权的那个。 果然,程度一听到喻蓝星的声音,原本说好就送她到这儿的,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拔了车钥匙,下车,似笑非笑地说:“哟,小喻,好久不见啊!” 他四下看了看,又瞧清楚了她是从哪辆车上下来的,终于展露出了笑脸,“哎,小喻,你那个前男友呢?” 喻蓝星淡淡地笑了一下:“哦,他出国了。” 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转头便跟徐纯纯说:“走吧,咱们快开考了。” 徐纯纯“嗯”了一声,背上了挎包,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程度一眼。 程度答应她的,只要她笔试过了关,就帮她活动到他现在所在的省中心医院。 只是现在,他们又遇到了这个喻蓝星,徐纯纯有些害怕,程度会因此不够上心。 她知道的,程度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喻蓝星。 徐纯纯快走了两步,跟上了喻蓝星之后,故意问:“哎,小喻,你工作单位找好了吗?” “没呢!”喻蓝星转了下眼睛,笑笑地说:“我不工作。” “你不工作?为什么啊?”徐纯纯惊讶地问。 “我要结婚啊!”喻蓝星半真半假地道:“我答应我前男友的求婚了。” “可结婚和工作并不冲突啊!”徐纯纯说到这里,恍然大悟:“哦,你要做全职太太啊!真羡慕你。” 真羡慕还是假羡慕,喻蓝星才不理会这些无聊的事情。 喻蓝星只不过是想打消徐纯纯的疑虑,自己可没空跟她竞争那个程度。 她不喜欢那个男人,更不会为了区区的工作折腰。 这算是考试前的一个小插曲。 喻蓝星的笔试题做的很顺利,她第一个交卷,完了之后,便驱车回家了。 路过“蜜”,给喻小蓝带了盒甜津津的点心。 程度今天还得坐诊,送完徐纯纯之后,他便回到了医院里,可脑海里总是挥不去那个女人的身影,他索性请了假,再一次来到了考试地点。 赶的很巧,笔试刚刚结束。 徐纯纯大老远就看见了程度的汽车,高兴地朝他挥挥手。 程度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围着停车场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辆黑色的破旧桑塔纳。 程度的心情不怎么好,这是徐纯纯上车之后立马就发现的事情。 她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却故意假装不知道,叽叽喳喳地说:“我跟你说程度,小喻太酷了,她要结婚当全职太太了,你说这得是多么相爱,才能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事业呢!” 程度愣了一愣,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程度的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他送了徐纯纯回家,直接忽略了她可以过夜的话语。 程度开着汽车,在京城的广袤地界上转了整整一圈,心里的烦躁还是不能排解,他拿起了手机,准备做一件不怎么地道的事情。 他知道的,她的专业素养非常不错,一定可以通过这次的笔试。 可他准备找一找人,想要把喻蓝星从这次考试通过的名单上刷下来,不惜任何代价。 她不是事事都不在乎吗?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 别人的卑劣想法,喻蓝星怎么会知道。 考试考完了,她就合上了书本,专心等待着董乘浪的归期。 其实说起来,她对他挺有信心的,就好比她对这次的笔试一样。 是以,当林深处再一次问起“考的怎么样”时,她的心情不错,这才没有敷衍她老爸,嘚瑟地说:“我是谁啊,我可是林深处的女儿。” 林深处这见天的,能被她气死,也能被她乐活。 当爹的,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是个干啥啥不成的笨蛋啊! 试想,十几年之后,他退休了,和一帮糟老头子下棋,老头子之一问起他:“老林啊,你女儿现在在干什么啊?” 他也得有脸吹牛对吧! 总之,目前为止,他还是有牛可以吹的。 但他不怎么放心,还是让人查了一下成绩。 这一查,便吓了一跳。 喻蓝星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就是她老爸突然问她:“星,你认识一个叫程度的吗?” “认识啊!” “有过节?” 喻蓝星深思了片刻,“把他推倒在雨里算吗?” 她爸什么都没有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也什么都没有问。 她得接机去了,两个小时后,董乘浪所乘坐的飞机便落地了。 第76章 求表扬 像程度那种小人, 做了些什么, 喻蓝星觉得自己无需多问了。 反正,不管现在他做了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可不, 林深处在那儿摆着呢! 她爸有多护短, 她知道。 喻蓝星哼着小曲儿上楼的时候,就将程度这个名字抛在了脑后, 连同那日他发现自己开着一辆破车时流露出来的鄙夷目光。 她当时没往心里去,就是现在一闪而过之后,她在想要穿什么衣服接机。 时值十月的末尾, 天气冷冽的不行。 喻蓝星打开了衣柜, 柜子里的衣服按颜色分类,从红到蓝排了一大溜,今年最热的颜色好像是紫色, 各种的紫, 有葡萄紫茄子紫, 当然专业的划分不是这样的。 喻蓝星对这些不甚在意, 就连柜子里的衣服都是昨天喻小蓝刚刚让人送来的。 挑的眼花缭乱, 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喻蓝星随意拿出了一件有着薰衣草紫的长款风衣, 搭配齐脚踝的黑色纱裙,化了个淡妆, 耗时十五分钟, 拎着黑色的小包, 出门了。 此时, 林深处刚刚打完一通电话。 他很少动用手里的人脉去管喻蓝星的事情,但这一次他要是不管的话,别人会以为她是没爹的。 林深处少有的因为这样的破事动了气。 气还没顺,只见一个紫色的身影闪到了门外。 林深处道:“干吗去?” “接人。”喻蓝星回答。 就她爸的本事,肯定比她还了解董乘浪的动态。 林深处气不顺地说:“他不长腿吗?” “长了啊!”这话简直就是让人没法反驳,但喻蓝星理所当然地又说:“我和他谈恋爱呢!我接我男朋友也不行啊?” 林深处一噎,翻了翻眼睛,无话可说。 喻蓝星一拔腿,走人了。 坐进汽车后,她给喻小蓝发了条语音。 [妈,我爸心情不好。] 放下了手机,发动汽车的同时,喻蓝星心想,自己可真是个孝顺女儿啊。 只要她妈出马,保证她爸什么毛病没有了。 喻蓝星开的不快,达到机场,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董乘浪的飞机早就落地,他站在偌大的机场里,遍寻不到那个说一定会来接他的小女友的身影。 “也太不靠谱了!”董乘浪嘟嘟囔囔地拨通了喻蓝星的手机。 响了五六声,那边便接通了。 董乘浪不满地问:“哎,不是说好了接我的?” “停车场!”喻蓝星正在过停车场的闸口,就说了这三个字,直接挂线了。 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断线声音,董乘浪瞪着手机诧异了很久,他交的这是什么女朋友啊? 又等了十几分钟,一抹紫色的身影跃入眼帘的时候,董乘浪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小女友。 他高兴地向她挥了挥手。 喻蓝星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董乘浪的跟前,埋怨:“你傻的啊,干嘛不到门口等我。”她还能少走几步路。 董乘浪道:“我还没说你呢!到底是你接我,还是我接你啊?接机的人还迟到!” “你不是让我开着注意安全吗?” “是啊!” “我开的慢,注意安全啊!” “你不会走的早点啊?” “我化妆啊!” 连林深处都吵不过她,别说还没修炼几年的董乘浪了。 董乘浪本来就没有真的生气,这下子直接笑了。 他左看右看,确实化妆了。 原本粉嘟嘟的嘴唇,变成了红色的,好看的让人心痒痒。 董乘浪松开了推着行李箱的手,抱住了她的脸颊,先亲上一口,又吻到了嘴上。 她的口红闻起来有一点香,吃到嘴里倒是没有什么味道。 这个吻他想了好几日,他吻的很是动情。 机场过往的人流似乎是司空见惯了这种热吻的场景,目不斜视地从他们的身边过去。 喻蓝星一开始还有些难为情,推了他好几次。 可董乘浪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怎么都推不动。 后来她的脑袋似乎是因为缺氧,便不能思考了。 感觉亲了好久。 又感觉没亲多久。 董乘浪松开她的时候,还贴心地给她擦了擦嘴角。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喻蓝星的口红他吃掉了三分之一,染在嘴唇上三分之一,她的唇瓣上便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喻蓝星抬头向他看了过去,看见他红艳艳的嘴唇,顿时笑眯了眼睛。 董乘浪知道她在乐什么,他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一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一手推着行李箱,“走啦!” 不走要留在机场过年嘛! 回去喻蓝星就有司机了。 董乘浪的车技也不晓得是从哪儿练出来的,可以一手方向盘,一手牵她的手。 喻蓝星挣扎开了,指了指前面的路:“认真点。” “很认真了。” 董乘浪倔强地说完,看她一眼,“哎,问你个正经事儿。” “问呗!” “你想我了没有?” 喻蓝星还以为他能有多正经呢! 果然,她还是高估了他! 她翘了翘嘴,不解风情地道:“不是天天都打电话。” “打电话又看不到人。”董乘浪转着方向盘的功夫,还不忘和小女友互怼。 反正,他和喻蓝星的爱情,就是怼怼更健康。 “关键你有让我想的地方吗?”喻蓝星的反杀说到就到。 董乘浪呛笑了一下,“我的音容相貌啊!” 喻蓝星一听,顿时笑翻了。 “你要我怀念你吗?” “我要你想我,有事没事多想想。”董乘浪这回倒是正经了,表情严肃地说:“就跟我一样,有事没事都想想你,你就印我脑子里,想洗都洗不掉。” “就你这么呱噪,这么戏多的,谁能忘了你啊!”喻蓝星的回应挺别扭的。 两人见面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喻蓝星这时才想起来问他:“哎,你赢了吗?” “废话!” “第一名?” “世界保镖大赛冠军,如假包换。” “那你挣了多少啊?” “100万……美金。” 董乘浪长这么大,第一次完全靠自己挣到了这笔巨款。 他扬了扬眉毛,又冲她眨了眨眼睛,求表扬。 不光这事儿,等去了林家,他还得“咵”甩一沓钞票到林深处的面前。 啧啧,这下可以结婚了吧! 第77章 私事 当然, “咵”一下甩钞票的画面,只能在脑海里想想。 董乘浪要真的敢“咵”甩一下的话, 别说林深处了,喻蓝星都会饶不了他。 小女友的战斗值很强悍,是一件值得骄傲,同时也值得忧虑的事情。 董乘浪斜眼看她,“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怎么没良心了”喻蓝星不大懂, 别人谈恋爱都是女人作,为啥到她这儿就换了种模式呢! 董乘浪怎么比她还矫情? 董乘浪摇了摇头, 反正他是别指望喻蓝星这辈子能主动主动了。 能有回应就不错喽。 驱车先回林家, 还债。 其实奖金到账最快也要下个星期,但钱不到,话得先到。 于是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董乘浪风尘仆仆, 先到了林家。 此时, 林深处正拎着公文包要出门。 一看见董乘浪的身影,点了点他道:“回来的刚好……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说着, 眼睛便落到了喻蓝星的身上。 喻蓝星被戳到了神经, 不快地一撇嘴, 进了屋里。 不就是机密嘛! 不听就不听呗! 确实是机密,董乘浪一听, 肺都要气炸了, 撸起了袖子, 像是想立刻找人拼命。 林深处递过去了资料, 了然于心地说:“得了,差不多就行,别给我整出来太大的动静。” 董乘浪“嗯”了一声,直到林深处上了汽车,也没想起来还债娶媳妇的事情。 倒是顺利地蹭上了林家的晚饭,一直赖到快九点钟才回去。 董家。 李秋萍正坐在沙发上削水果。 董家一窝子的男人,没有一个会主动吃水果这种东西。 人老三代,全都是杠精,却在这一点出奇的相像。 李秋萍先是剥了个橙子,又削了两个苹果,全部都切成了块。 听见门吱溜一声响,她放下了水果刀,扭头道:“乘乘回来了!来,吃点水果。” “我不吃了,在林家吃过。”董乘浪如实说。 心底的不快,冒上了心尖。 李秋萍叹了口气说:“林家的阿姨做菜的手艺一定是比咱家的阿姨好。” “差不多吧!” “那你为什么总是在人家家吃饭呢?” 董乘浪换好了拖鞋,发现裤脚染上了灰尘,他拍打了两下,听着自个儿亲妈的控诉,手顿时僵住了。 李秋萍的问话,让他哑口无言,他挠了下头,又听她说:“你也可以带人家回咱们家吃饭的嘛!” “可以吗?” 董乘浪迟疑了片刻,一双眼睛向李秋萍看过来的时候,她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李秋萍的心猛地一紧,半真半假地说:“怎么?我还能吃了她!” “哈哈!”董乘浪笑了。 “哼,你放心吧,你爸爸那儿……他迟早也会习惯的。”李秋萍心中释然了。 何必呢!再犟的话,儿子就没了。 顺其自然的话,儿子还在,多了个儿媳妇。 哎哟,儿孙自有儿孙福哦! “你过几日,约了林家吃饭,约好了时间通知我,其余的你就不要再管了。”李秋萍如是说。 董乘浪点了点头,眉头突兀地一蹙,又道:“过两天,等我把手头的事情解决了。” 李秋萍原本还想问一句什么事情,却见他掏出了手机,一转身,上了楼。 瞧他那严肃的神情,八成是公事! 唉!李秋萍还是一提起他的工作,就心生忧虑。 实际上,还真不是公事,而是私的不能再私的私事。 就那个程度,林深处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他恨不得今晚就摸到他床头找他。 不过,董乘浪按捺住了。 那个程度,又不是喻蓝星,不值得他半夜爬墙。 他这辈子,也只爬过喻蓝星一个人的墙头罢了。 董乘浪洗去了一身的外国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多时,沉沉睡去。 时差什么的,完全不用倒。 第二天一早,六点便醒。 董乘浪换了身最不起眼的衣裳,开着家里准备报废的老爷车出门。 时间很巧啊,刚好在大院门口碰见了简小雨。 简小雨的车先出了大院,在路边一停。 董乘浪开着缓缓从他面前驶过。 简小雨扬声道:“哎!” “干吗?”董乘浪踩了刹车。 简小雨点了根烟,又扔了一根过去,道:“这几天你绕着蒋美玉走。” “绕着?”董乘浪眼睛一眯,便猜了个七七八八,却故意装着不懂。 简小雨“嗯”一声,悻悻地又说:“那些女人的脑袋瓜子里也不晓得想的是什么!说什么要考验考验你!哼,真当我傻。 男人啊,没有几个能经得住考验的,万一你考黄了,我还能冒着被我爹追杀的危险,甩了蒋美玉啊!那这样的话,吃亏的不就成了星。 再说了,就算要考验,也是林叔叔的事情,管那帮女人是吗事儿!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就是别有用心。” 董乘浪瞪着眼睛看了简小雨半天,哈了一声,“你不傻啊!” “废话!”简小雨没好气地说完,吸了口烟,吐了出去,又讲:“我也不瞒你说,我认真想过了,我和星没法成。真要是成了,也是怨侣。但星跟了你就不一样了,你要是敢惹她生气,哼!” 他掰了掰自己的手腕,示威,“人都是自私的,我要是惹她生气,我那么爱我自己,肯定舍不得打我啊。但你就不一样了,我能使劲揍你,组团儿揍你,你信吗?” “信啊!”董乘浪笑的特别欢快。 怪不得喻蓝星总说简小雨到现在还没长大,这理论,确实是有够幼|稚的,但很清晰。 不够爱而已。 董乘浪笑完,准备发动汽车了。 简小雨又“哎”了声,“你去哪儿?” 今天是周末,他开了车出门,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好做。 “报仇。”董乘浪言简意赅地道。 “那我和你一起啊!”简小雨自告奋勇。 “行啊,但约法一章,林叔叔说了,事情不能搞大。就你这车,也太扎眼了,你上我车。” 简小雨一回头锁好了车门,开门上了他的车,看了眼皮都掉了好多的座椅,挑剔地说:“卧槽,车那么破,还能上路吗?” 董乘浪发动了汽车:“还能跑一个月。” 简小雨很奇怪地说:“你和星差不多的性格。” “什么?” “星出门也喜欢开破车。” 董乘浪一时片刻没想到开破车和性格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他耸了耸肩,没出声音。 简小雨的思绪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他按开了收银机,随便找了个唱歌的频道,也不出声音了。 不想问报的是什么仇,反正同仇敌忾就行了。 董乘浪去了市三院,程度就是这里的坐诊医生。 还煞有介事地挂了个好,心脑血管专科。 简小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临进电梯的时候,拉了他一把,审视地说:“你真来看病啊?你要有病的话……那林叔叔知道吗?” 林叔叔整天批的自己一无是处,要是不知道准女婿是个病秧子的话,那他不、服! 电梯里还有好几个举着挂号单的病患,董乘浪眨了下眼睛,没有回答,让他自己体会去。 这傻孩子,就是个被人宠坏的。 上了七楼,按部就班等叫号。 今天程度的状态不是太好,他不是托人办了件事,就是想整一整那个骄傲自负的喻蓝星。 事儿托出去了好几天,那边一开始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应承了下来,可今早他打过去电话,那人直接挂线了。 为了这事儿,他花了六万块。 六万不多,也是他两个月的工资。 原本想花钱买点尊严,让自己的心里优越那么一下,哪儿知道……这是被人骗了吗? 程度的状态一不好,给病患看病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没办法,他好歹也是个专业的医生,宁愿放慢了速度,也得诊治正确,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饭碗。 好吧,这一等,董乘浪和简小雨一直等到十一点钟,才被叫了号。 “十七号!” “哎!”董乘浪应承了一声,扯了下简小雨,一块儿往最里面的诊疗室去。 简小雨赔他了半上午,还是没弄清楚什么事。 他低声道:“我一会儿干什么?” “看着就行了。”董乘浪特地交代道。 林深处的意思很简单,他不干以权欺人的事情,但最起码别人也别想欺负到喻蓝星的头上。 一顿操作猛如虎。 国|家正儿八经的资格考试,都敢受贿作弊,谁收的钱,肯定得按国|家的章程来办。 至于这个花钱贿赂的,林深处全权交给他了。 董乘浪走在最前,推开了房门的时候,里头的程度正在给自己泡茶。 忙了半上午,他也是挺辛苦的,他没有抬头,指了指旁边的座椅,道:“先做。” “好嘞!”董乘浪车钥匙往桌子上一扔,淡淡地说。 第78章 报仇 程度听这声音有点熟悉, 顿时抬起了头。 虽然有两月没见,先前也并不是那么的熟悉, 但程度一眼就认出了董乘浪。 甚至,化成了灰,自己都能认得。 程度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有一瞬间,他想到了网上的一个段子。 就是那个版本很多的冤家路窄。 他当即又笑了, 眼睛很快从董乘浪的身上挪到了后面另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上。 后面男人的穿着明显要上档次不少。 程度一时搞不清楚到底是谁看病,走到了桌子后面的靠背椅上, 慢条斯理地问:“谁是病患啊?” 董乘浪料到了他是这种反应,一扭头, 调笑地和简小雨说:“他和你一样,追过星。” “卧槽!”简小雨顿时瞪大了眼睛, 上下打量程度。 两个人的对话根本就没有防备别人的意思, 不高不低的传来, 程度的脸色精彩至极,先是刷一下红了, 紧跟着又气白了。 简小雨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一双眸子在他的身上扫来扫去。 就这人, 长成这样,也想追星。 简小雨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自己居然跟这样的人归成了一类。 程度才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扒去了外衣, 不悦的口吻道:“你们到底是不是来看病的?” 简小雨也不知道啊, 回头看了看董乘浪。 董乘浪拉了椅子, 翘着二郎腿坐好,直接道:“不是来看病的。” 程度上来了脾气,腾一下站了起来,想指着门让他们滚出去。 董乘浪一点儿都不着急地又说:“我听说程医生最近的收入不错啊,花了六万块……” 程度浑身一抖,不可思议地瞪着董乘浪,不过是一句话的威力,他却像是遭到了天塌地陷一样的危机,脸色瞬间灰败,缓缓地坐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程度还在强撑。 董乘浪似笑非笑地翘了下嘴角,抬了眼眸,冷笑着说:“你说呢?” 简小雨也没听明白,不过他并不多问。只默默地立在董乘浪的身后,跟保镖一样。 反正,他就看着,董乘浪要动手,他也动。 这几天被困在家里,浑身都长毛了一样,权当锻炼身体了。 但董乘浪捏的手指啪啪作响,却还是没有动手的意思。 程度的后背满是凉汗,他下意识地拽了拽白大褂的衣角,心里头冒出来的问题有很多。 最关键的便是董乘浪是怎么知道的? 他委实想不通。 难道……喻蓝星的家里在医疗系统上也有人? 不应该啊,她的简历表里,家庭关系那一栏,分明是空白的。 程度的思绪转了几转,可悠哉悠哉坐着的董乘浪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不说明来意,甚至看不出来一点暴怒的表情,可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程度的心理防线几近崩溃,不由地抬手抹掉了额头上的汗粒。 他确实紧张,这件事情不光彩至极,万一被捅了出来,会影响他的声望,影响他的仕途,甚至会让他连饭碗都保不住。 程度是个识时务的,他慌乱了一时,又在心里衡量了一番,忽然就转变了态度。 他哀求道:“我是一时糊涂,这件事情,我愿意私了。你,你开个价吧!十万?” 他想,既然董乘浪没有直接闹到医院,甚至都没有声张,多半是求…财。 董乘浪面上的表情没变,倒是简小雨笑了,一拍董乘浪的肩膀,“卧槽,我给你二十万,你离开星怎么样?” “我给你两百万!”董乘浪淡淡地说。 “你有吗?”简小雨奚落道。 简家和董家,毕竟不像林家,一个是没有人家的家底厚,另一个就是家中无人从商。 “我能挣!”董乘浪白了他一眼,气势十足地说。 这样的一唱一和,程度误以为是抬价。 他哭着脸又说:“那……十五万!真的不能再多了,我一个医生,从不受|贿,也没什么钱的。” 董乘浪一听这话来了火气,他没钱还花六万块害人!有钱了还不得飞到天上去。 董乘浪眼神灼灼,恨不能将程度给烧化了。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真的是恶心。 他敲了敲桌子道:“程度,你做过调查吗?” “什么?”程度没明白他的话。 董乘浪冷笑,其实就算他调查了,也调查不出什么。 可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冲着简小雨招了招手。 简小雨很诧异地道:“走?” “嗯!” “卧槽,什么事儿都没干啊!”简小雨跟在他的身后絮絮叨叨。 程度是个聪明人,当然不是那种大聪明,要不然也干不出这么恶心的事。 董乘浪点到为止,可不是因为他好心。 董乘浪走了之后,程度便提前下了班。 其实后面还有三个病患没有看,但他实在是没有心情了。 程度的心里全部都是那六万块钱的事情,早上还是因为可惜了钱,这会儿就更是复杂。 他将所有的病患托付给了同僚,又打电话约西行的领队人韩教授吃饭。 他想了又想,兴许只有韩教授才知道喻蓝星的底细。 韩教授倒是好约,他西行回来之后,多半奔波在红十字会和医院的路上。 程度在和谐路堵到了他,邀了他一块儿吃午饭。 午饭是谁都要吃的,虽然程度并没有什么胃口。 和谐路上的饭店不多,好在韩教授并不在意这些,领着他到了一个相熟的小馆子,寻了个清静的位置。 程度点了四个菜,两荤两素,便被韩教授叫停了。 “够了,够了,点多了浪费。” “那再加个汤吧!”程度如是说着,又吩咐服务员:“要一个西湖牛肉羹。” “好的。”服务员收起了菜单,转身离去。 等上菜的功夫,饭店提供了茶饮。 只不过茶叶的味道很是一般,泡出来的茶水又苦又涩。 倒是有点像程度此时此刻的心情。 程度像是很渴似的,连喝了两杯茶水,话还是不知该如何出口。 韩教授毕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精,眼光老道,一眼就看出他有心事,再一联想到西行的后半段路上的风言风语,好意提醒:“程度啊,大丈夫何患无妻!这么跟你说吧,你瞧上的人虽好,却不一定是你的良配。” 自己的瞌睡来了,韩教授给递了枕头。 程度的眼睛亮了一下,试探地问:“韩教授,这话怎么说?” 韩教授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忽然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小喻那个男朋友……” 程度顿时浑身一凛。 韩教授接着又说:“他到咱们队伍的时候,其实我是拒绝的,毕竟不知根知底,但他有证件,还说他之所以到咱们的队伍里是要保护首长的女儿。我跟你说,小喻的名字八成都是假的。” 这顿饭,程度不知道是怎么吃完的,如同嚼蜡一般。 吃完了饭,韩教授还有事情要忙,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程度一个人坐在汽车上,犯了很久的傻,这才发动了汽车。 他没有去上班,而是径直回了家。 徐纯纯才刚把程家的卫生打扫好,就听到了门口传来开门锁的声音。 随后,程度便进了屋。 徐纯纯道:“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程度摆了摆手,一言不发地进了卧室,将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徐纯纯站在卧房的门口,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就你!”程度冷笑。 徐纯纯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了。 可这倒是提醒了程度,他一跃从床上起来,“纯纯啊,这事儿,没准儿你还真的能帮我!” 徐纯纯眨巴了下眼睛问:“到底什么事儿?” “你有喻蓝星的手机号码吗?”程度满怀着期颐说。 徐纯纯的内心其实是失落的,甚至很失望。 她一脸的诧异道:“人家都快要结婚了,你还想着找她做什么?” 程度耐下心哄她:“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又是怎么样?” “我跟你说,我惹上大麻烦了,天大的大麻烦,只有喻蓝星才能救我。”顿了一下,程度又道:“而且找她的话,你的关系肯定能落到我们医院。” 事关自己,徐纯纯的态度松动了。 她半信半疑地又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跟你说实话,徐纯纯,我是有那么一些看不上你投怀送抱,但我骗过你吗?” 徐纯纯抿了抿嘴,她知道程度说的是真的。 可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她的号码。” 程度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他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床边,一语不发。 徐纯纯缓了半天才说:“不过,我应该能帮你弄来她的联系方式……要是她没换号的话。” 其实,西行的时候,他们有建一个大群。 只不过,喻蓝星离开了之后,就退群了。 徐纯纯想了片刻,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赵雅柔的号码。 “喂,赵医生,我是小徐。” 第79章 食肉动物 董乘浪吓完程度,就知道他得满世界的找喻蓝星的联系方式。 他提前找到了赵雅柔, 告诉她, 如果程度找她要喻蓝星的号码, 就告诉他另外一个。 赵雅柔以为程度还在纠缠喻蓝星,满口答应了。 谁知道,来要号码的人居然是徐纯纯。 赵雅柔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小徐啊, 你和小喻,还有程度……” “赵医生,我现在正在和程医生谈恋爱。” 赵雅柔愕然了片刻, 想问的问题有很多, 却下意识觉得不该多问,她给了徐纯纯另一个号码。 —— 程度打了三次电话,那边都没有接。 他心急火燎, 正欲打第四次的时候, 那边发来了一条信息。 [你是?] 程度想了又想,自己要是约她的话, 她并不一定会出来。 于是,用徐纯纯的口吻回应[我是徐纯纯, 小喻,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约你见一面,有些事情要好好和你谈一谈, 求求你了。] [好, 明天上午十点, 咱们开山路上的星火咖啡店见。] 程度收到这条消息的那一瞬间, 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程度如约而至。 上午十点,星火咖啡店里并没有多少客人。 程度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美式咖啡,心里的忐忑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他不停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董乘浪九点半才从家里出发,从家到星火咖啡店至少得驱车五十分钟。 他故意的。 就程度那种自以为聪明的小性格,吓死他得了。 董乘浪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十点半。 程度喝完了两杯咖啡,又点了第三杯,焦虑地看着窗外。 他先是看见了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车窗外,紧跟着就看见了他特别不想看到的董乘浪。 他下意识低下了头,像是没有看见董乘浪似的,无意识地翻看着桌子上面的手机。 其实他哪里有心情看新闻,只不过被忽然的一条英文推送吸引住了目光。 他大致浏览了一遍新闻,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程度前面的光线,被一道阴影挡的结结实实。 他抬起了头,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一咬牙,索性道:“你就直说吧,要我怎么死?” 董乘浪敲了敲桌面,哼笑:“没人说要你死。”就是想吓死你。 他跑了大半个城,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他,说出去可能都没有人相信。 不过,还真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至于其他的,法律会惩罚他。 程度心慌意乱地道:“我又给替我办事那人联系了一下,那边一直是关机的状态,他……” “受|贿!”董乘浪动了动两片红润的嘴唇,吐出的两字,简直让人惊心。 程度取下了眼镜,使劲搓了把脸道:“那我,我……” “你行|贿啊!”董乘浪淡淡地说。 程度的眼眶顿时一热,“我是不是完蛋了!我爸爸妈妈辛苦送我出国,我,我不想坐牢。” 他拉住了董乘浪的手腕,说:“你救救我啊!” 董乘浪缓缓地摇了摇头,最后又格外斯文地警告:“以后看见喻蓝星的时候,请你绕道走。” 程度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出了咖啡店。 —— 董乘浪和喻蓝星约了中午十二点见。 没有什么主要的活动,就是在家的范围外见面,吃吃喝喝逛逛,主要是躲开林深处的视线。 林深处这两天放假,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家。 董乘浪的奖金还没有入账,几十万的帐压的他一看见林深处不由就开始心慌,总有一种错觉,媳妇还不是自己的。 董乘浪从星光咖啡店出来,就直奔和喻蓝星说好的约会地点。 那儿有个公园,外面还有条商业街,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商业街的地下通道旁安置了很多的灯箱,一到晚上,亮如白昼,是情侣们约会的最佳去处了。 董乘浪才十一点就到了地方,他闲的无聊,自己和自己打了个赌。 他停好了车,从停车场出来,买了两杯鲜榨的果汁,过到了马路对面的地铁出口。 他赌,今天喻蓝星会坐地铁。 喻蓝星准时十一点出门,想开车来着……想了又想,董乘浪肯定会开车,开那么多车干啥,绿色出行吧! 再说了,好像今天限号。 喻蓝星查了下导航,最佳的路线是公交转地铁三号线。 好久没做过地铁,喻蓝星拍拍手,就出门了。 中午车不挤,顺利到达地方,才十一点五十。 喻蓝星预备着出了地铁口,再给董乘浪打电话。 才上了地铁出口的电梯,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董乘浪赌对了,一双眼睛烨烨闪光,招财猫似的招了招手。 “你也坐地铁来的吗?”喻蓝星觉得自己的问题其实很傻。 她就是好奇,他怎么知道在地铁口守株待她这只兔。 “不告诉你。”董乘浪眨着星光满溢的眼睛,笑的很神秘。 没吃午饭,董乘浪问她想吃什么。 喻蓝星几乎是同时问了回去。 又异口同声“烤肉”。 好吧,这是属于吃货的默契。 公园的旁边还真是有一家韩式烤肉,看样子颇为有名气,正值午饭的时间,门口摆了好多个凳子,全都坐满了人,等位置。 董乘浪和喻蓝星还不算是最晚的,还有几对情侣到的更晚,连小板凳都没的坐。 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别人约会时都在干什么。 发现大家都一样,说的话,让外人听起来特别无聊,可一个人说的时候,另一个人捂着嘴颤着眼睫笑。 要不就是互相偎依,你的手指放在我的掌心里。 喻蓝星和董乘浪坐在一起,好像第一次出门约会的小情侣,中间还隔着点矜持。 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着,董乘浪左看右看,一勾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喻蓝星回头看了看他。 董乘浪咧了咧嘴,煞有介事地点着服务员给的菜单:“哎,你吃鸡胗吗?” “吃。”喻蓝星的注意力转移了。 “鸡心?” “吃。” “五花肉?” “吃!” 董乘浪故意停顿了一下,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子,“食肉动物啊,有你不吃的肉吗?” “有!”董乘浪自问自答,挑了下眉,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又小声道:“你不吃我!” 喻蓝星也挑了下眉,翘了翘精致的小嘴,豪气万丈地道:“吃!” 为什么不吃!留给狐狸精吗? —— 赵沁沁刚刚从国外的时装周赶回京城,参加一个品牌发布会。 明星的行程就是这样,每一天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像她,今天参加完发布会之后,大后天又要进组了。 她前几天打了好几通的越洋电话,才和蒋美玉嘀咕了一个收服董乘浪的主意,今晚势必要展开行动。 要不然,她哪有那个时间啊。 但蒋美玉那个死丫头,却临阵想要脱逃,居然跟她说今天不行。 为什么不行,别以为她不知道,不就是因为简小雨不许嘛! 可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帮蒋美玉搞定的简小雨。 蒋美玉的心里应该知道,她不帮忙的话,自己绝对不会罢休。 赵沁沁坐在汽车里,预备再给蒋美玉上点眼药。 那个蒋美玉要是再不识时务的话,她就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简小雨。 哼,到时候,别说结婚了,两姓闹的水火不容也是有可能的。 她虽然不太懂他们那些人家的交际关系,可她想,这不就像是古代的两姓联姻差不多嘛!政|治婚姻而已。 赵沁沁挥舞着手指,一会儿就打出来了一大段话,她自己检查了一遍,觉得既有理有据,又留了情面好讲,最重要的是威慑效果也有了。 她很满意地摁下了发送键,心里想着,谁都不要惹她,她现在好歹也算是个明星了,粉丝都八百多万,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哼,就是那个喻蓝星也别想拿捏住她。 蒋美玉收到赵沁沁的威胁信息时,正在试婚纱。 她满心的雀跃,只想安安稳稳做新嫁娘。 手机一响,她只扫了眼号码,脸色瞬间就白了。 蒋美玉踌躇了片刻,和陪她来试婚纱的妈妈道:“妈,我去一下卫生间。” 蒋美玉离开了妈妈的视线,这才点开了信息。 [美玉,就凭咱们这几年的关系,你也不应该不管我啊!想当初,你说自己对简小雨难以放手,我是怎么帮你出谋划策的!我和你的心情一样,我也是不甘心,我没想真和他董乘浪怎么样。我直白的跟你说吧,我就是想睡他,不睡到他,我觉得我人生都是白活了一样。求求你了,美玉,你就帮我一次吧!最后一次。我什么都不干,顶多像你给简小雨下了点迷|药一样。] 蒋美玉一眼扫完了信息,迅速删掉。 那个赵沁沁是疯了吗? 她攥着手机的指节,暗暗地捏紧。 第80章 反杀 赵沁沁发完了信息之后, 便翘着脚坐等蒋美玉的回应。 她知道, 蒋美玉的心里肯定恨她的紧。 可,装什么清高呢! 她蒋美玉不也说过不和简小雨在一起, 就不能甘心的话。 所以, 本质上, 她们其实都一样。 爱情其实就是欲望,谁的欲望不满足, 谁白日黑夜里都难受。 不经意地一回头,发现汽车已经行驶到了朝暮公园。 自从自己做了明星之后, 赵沁沁就再也没有逛过公园了,她有的时候也会羡慕那些普通人, 做一份普通的工作, 过普通人的生活。 比起偶尔的小矫情, 她还是喜欢当明星。 毕竟当明星多好, 有花不完的钱,还有无数的聚光灯, 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赵沁沁眼睛的焦点落到了一家人满为患的烤肉店。 她听自己的小助理提过这个地方,说这家的烤肉特别带劲。 她看的不是烤肉, 而是看见了烤肉店外,那一对儿亲密偎依着的男女。 赵沁沁的眼睛像是烫到了一样,她赶紧收回了目光,深吸了一口气。 她告诉自己, 一定要冷静。 外面那么多人, 她并不适合露面。 可自我调节这会儿根本就不管用, 气深吸了好几口,她的呼吸频率越来越快了,她闭上了眼睛,大叫了一声:“停车!” 助理张夏云赶忙问:“姐,怎么了?” 赵沁沁一把推开了车门,气呼呼地说:“我有事。” “可咱们下午两点还有活动呢!” “耽误不了几分钟。” 赵沁沁踩着七寸的高跟鞋,当当当,走的很快。 她深怕董乘浪和喻蓝星走掉,尽管她明知他们不会走掉。 排队排了将近四十分钟,终于轮到他们了。 喻蓝星站了起来,挽着董乘浪的胳膊,走进了烤肉店。 一进门,香气扑鼻啊! 饿是不怎么饿,馋也不怎么馋。 可这个味道就是让人欲罢不能。 才在座位上坐好,董乘浪就将点好的单子递给了服务员。 喻蓝星涮了两个杯子,倒满了店里准备的大麦茶。 挺和谐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尖叫打断了。 喻蓝星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一张笑语嫣然的脸。 赵沁沁笑着说:“哎呀,我大老远就看见你们了,还以为看错人了,就特地进来看一下。” 话说的好像同她很熟稔。 喻蓝星来不了这样的虚情假意,当机了片刻。 然后就听赵沁沁指着她,向匆匆赶来要签名的老板介绍:“这是我同学。” 赵沁沁又指向了董乘浪,“那位是我的……前男友。” 整个烤肉店都静默了一刻,烤盘上的烤肉滋滋地发出了尴尬的声音。 赵沁沁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她很得意。 她就是要搅局,这下子好了,明天一早她就是娱乐版块的头条。 但得意并没有放的很大。 董乘浪忽然拉下了脸,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掷地有声地问她:“我算你前男友吗?我以为我顶多算你前男友三号,别人都是一脚踩两船,我这个三号船只,没想到也有有名分的一天。谢谢了,请别打扰我和我爱人用餐,我爱人已经怀有宝宝了,她受不了任何刺激。你发给我的信息,我全部都让她看了,我很坦白地告诉她,我和你只是过去。我过去眼瞎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是我爱人治好了我的眼疾。所以,带着你的假笑,离我们的生活远一点,大明星。” 烤肉翻了个身,继续滋滋地尴尬着。 这一出戏,实在是太精彩了,导致了围观群众,拍照的拍照,拍视频的拍视频。 赵沁沁的临场发挥没起一点儿作用,该飙演技的时候,她居然卡壳了。 董乘浪的反杀啊,直接让她没了主意。 哭啊,她对自己说。 哭的凄惨一点,才有翻盘的可能啊。 眼睛确实是涩的不得了,可眼泪像是被风吹干了一点都没有落下的征兆。 小助理简直是操碎了心。 张夏云同围观群众一样的震惊,她真心想不通她们家艺人匆匆忙忙赶过来,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被别人扒黑历史的。 有病吧! 真是蠢的可以了。 张夏云第二时间反应了过来,冲着围观的群众说:“不许拍照,不许拍,小心告你们侵犯肖像权啊!” 还拍个毛线啊! 最精彩的部分已经过去了。 围观的吃客们各回各桌,继续烤肉。 可不,刚下去的五花肉,一面都已经变得焦黄,该翻面了。 赵沁沁的智商总算是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哭,因为她吓着了,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对她这样的无情。 明知道她是个明星啊! 可现在她懂了,董乘浪那看似平淡的眼眸底下,藏着多少不屑。 她错的彻头彻尾。 赵沁沁一转身,向外面走去。 再不走,还嫌不够丢人嘛! 蒋美玉是半天之后才知道的,怪不得赵沁沁没再逼她了。 好好的小花,人设碎了一地,忙着洗白呢! 她反反复复地看了两遍视频,第二遍才听清楚董乘浪那句“我爱人已经怀有宝宝了”。 她心里的两块大石全部落地,喜笑颜开地上网搜索婴儿用品。 她想买一些东西,送给喻蓝星聊表心意。 喻蓝星有想过事情的发展。 但没有想到会发展的让她措手不及。 简小雨一早就到了他家,带着好多营养品。 她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把他们家过年送人的年礼都弄到她家来了。 “你弄这些做什么?”喻蓝星不解地问。 简小雨的脸色很古怪,别扭中还带了点羞涩,他瓮声瓮气地说:“给你的。” 并没有久留,抬腿就走了。 喻蓝星没有盖特到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旁的林深处闷哼了一声,友情提示道:“叫你补身体的。” “我有什么好补的?”喻蓝星纳闷地说。 可看一眼林深处的古怪脸色,她顿时醒悟了,大叫道:“我没有。” “哼!”林深处闷哼了一声,不想说话了。 他真不想说,昨晚上就接到了同僚的祝贺电话。 还埋怨他,什么时候办的喜事,为什么不通知一声呢! 通知个屁啊! 什么时候办的喜事,连他这个亲爹都不知道。 林深处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 喻蓝星气鼓鼓地说:“爸爸,那是权宜之计,我当时都没有想到的,幸好他比较聪明。” 林深处冷笑:“那是因为你脸皮没他厚而已,你没他不要脸。” 董乘浪才将进屋,就听见了准岳丈大人对自己的精准形容。 在追老婆这条路上,要脸可是大忌。 董乘浪略微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叫:“林叔叔好!” 林深处白他一眼,没有应声,心想着,你林叔叔从头到脚一点都不好,心塞无语。 董乘浪见惯了林深处这样的脸色,他哪天要是给自己好脸色了,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就是有把再大的尴尬都化解掉的本领,指着一桌子的营养品,笑笑地问:“这是送给叔叔的吧!” 林深处哼笑了一声,“不,这是送给你已经怀孕的爱人补身体的。” 好吧,没曾想,更尴尬了。 “行了,多大点事儿呢!”多亏了喻小蓝出面化解。 喻小蓝在厨房里听了好久,这才端着一盘水果出来。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的,她敢肯定,星绝对没有怀孕。 林深处一听这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心里的吐槽不敢往外说。 可不是小事,当妈的二十岁未婚先孕带球跑! 自然不觉得未婚先孕是多大的事情。 姓喻的都反骨。 林深处捂了捂脆弱的心口,他心里明白的很,别说没怀孕,就是真怀孕了,他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董乘浪见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道明来意。 “喻阿姨,我妈妈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想约在一起吃顿饭,说一说我和星的婚事。” 他机智地略过了林深处,直接问林家的当家人。 喻小蓝看了眼林深处,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面子还是给的很足,她眨了眨眼睛,提示道:“我倒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就是你林叔叔……” 董乘浪会意,赶紧讨好地说:“我知道林叔叔很忙的,林叔叔的时间宝贵,林叔叔抽个时间,我们配合就行了。” 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可还是飞不出如来的手心。 现在,林深处就是那个如来。 他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敲着桌子,道:“我最近好像都没有时间。” 董乘浪就知道还有这一出的,他继续赔着笑,劝解:“叔叔,早结婚的话,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会尴尬了呀!” “不是,结婚?”喻蓝星诧异地说。 董乘浪没想到她这儿还有异议,小声道:“是啊结婚!我不是都求婚了,你也答应了。” “可我没说现在就结啊!”喻蓝星皱巴着小脸,她很苦恼。 第81章 算计 董乘浪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他有点不能接受这一变故, 但他还是很快就调整了情绪, 问:“那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董乘浪这么问的时候,林深处的眼睛也落到了她的脸上。 喻蓝星知道这个问题很严肃的, 她没有回答, 而是反问林深处:“爸爸, 我要是不结婚的话,能援非吗?” “不行。” 林深处略微思索了片刻,斩钉截铁地道。 这个问题其实很绕, 她要援非,董乘浪一定会跟着, 孤男寡女, 异国他乡,万一三年抱俩, 未婚先孕……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当爹的小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 喻蓝星就知道她爸会是怎样的想法。 有此一问,不过是再次确定。 她摊了摊手,很是委屈地嘟嘴跟董乘浪说:“那结吧,咱们援非之前结!先扯证, 不办仪式。” 想了一下, 她抓了抓头,又说:“随便吧, 一次办完也行, 以后就不麻烦了。” 董乘浪有点哭笑不得, 敢情和他结婚很勉强,就是为了能够顺利援非。 不过,他不介意啊,媳妇先娶回家了再说。 问题就这么愉快地解决了。 董乘浪的心情做了回过山车,开的刺激,但好在时间不长并且平稳落地。 于是,现在,一双、两双、三双眼睛都看定了林深处。 两只小东西他可以不理,但喻小蓝也瞪着他看是为了什么。 林深处很是气闷地说:“明天下午。” 董乘浪并不隐瞒地长出了一口气。 他其实有些感谢赵沁沁,要没有她来昨天那么一出,今天一定不会有这么顺利。 要知道,热搜是从昨天晚上就上的,经过了一夜的发酵,刚刚好,连远在大山沟里的陈嘉懿今早都打电话问他腿还好不好,有没有被准岳丈给敲断了。 幸灾乐祸的成分高过了关心。 不过,董乘浪知道的,林深处这人极其的护短。 虽然凶悍,但从不会动手打孩子。 可能连林深处都不知道董乘浪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看管范围,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除了骂小兔崽子一肚子的算计,已是无计可施了。 董乘浪很是得意。 他把自己的智商,全部都用在了娶老婆上。 一切顺利,董乘浪回家通知自己的父母。 李秋萍早已想开,倒也跟着开心。 但董钢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高兴的味道。 董乘浪也不绕弯子,就直接说:“爸,你明天别去了。” “什么意思?”董钢的脸色黑的像锅底。 “反正你也不高兴。” “不高兴我也是你爸。” “我没说你不是我爸啊!” “那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就凭你拉着个脸,不高兴。” 爷俩说吵就吵翻了。 儿子很有理,爹也很有理。 李秋萍大喝了一声:“好了!” 转头劝儿子:“乘乘啊,你相信妈妈,别管了啊!妈妈肯定让咱们全家都高高兴兴的。” 董乘浪不说话了,点点头。 董钢还在那儿瞪着眼睛,李秋萍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回屋说话。 等夫妻俩人上了楼,董老爷子才睁开了半眯的眼睛,冲孙子竖了竖大拇指:“想当年,你爹不敢和我这么说话。” “那是,爷爷就是爷爷,年轻的时候,一瞪眼睛,我爸就怂了。”董乘浪拍着马屁。 但也不知道哪句拍到了马腿上,董老爷子一巴掌摁在了他的头上,“小兔崽子,好好和你爹说话,那是我儿子。再这么和他说话,小心爷爷我扒了你的兔崽子皮。” “不是我故意气我爸,我爸这人就是活的太天真了,假清高。”董乘浪小声地替自己辩解,“他想不开就算了,那是他的人生,可他还想让我也想不开就不对了。爷爷,我自问我没有错,我是一个多好的五好青年啊,他凭什么觉得我不好!” 话匣子一打开,委屈给豆子似的,一颗一颗全都倒出来了。 董老爷子还没有老糊涂,点头道:“他脑袋单纯,你多担待他!” “切!”董乘浪挑了下眼睛,自己窝在了沙发里,又说:“爷爷,等我结婚了,得出一趟远门,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没事儿别跟我爸搬见识,你别理他!” “我知道,我要是和他生气的话,早八百年都进棺材了,放心,我还想活着抱曾孙呢!” “放心吧爷爷,我多努力,争取三年抱俩。”董乘浪乐呵呵地说。 与此同时。 董钢正气急败坏地说:“你看看他,翅膀硬了,敢和老子这么说话。” 董钢一个搞研究的,斯文了半辈子,被儿子逼的跟他爸一样,一口一个“老子”。 李秋萍抬了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都这种时候了,董钢咱们就随他吧!既然是他喜欢的,咱们就高高兴兴的。你不是也说了,这事儿得办的体面,办的漂亮。” “我没说不办啊!可我拉着脸不行啊?”董钢赌气地说。 “不行!拉着个脸,是打了人家的脸,还是打了自己的,你想过没有?”李秋萍瞥了他一眼,又道:“何必呢!在已经让步的情况下,干脆就一让到底,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董钢找不到话反驳,重重地坐在床沿,捶了捶胸口:“我心里发堵,我生了个儿子,不听我话。” 李秋萍很温和地笑了一下,“行了,你不是也不听咱爸的话。” 董钢被噎的直翻眼睛。 李秋萍拍了拍他的手,叹了口气:“怪不得人家说生儿子还不如生女儿呢!” 董钢也跟着叹气,“其实不是男女的问题,是孩子太少的问题。咱们就这兔崽子一个,他就觉得他拿着咱们的七寸了,作天作地。孩子要多,这个不孝顺踢出门,不怕,咱们还有其他的。” 李秋萍被这话逗的直乐,捶了丈夫一把,“说的孩子跟皮球一样,你说踢出去,他就不会自己滚回来啊!” “滚回来咱也不要。”董钢闷闷不快地说。 可他很快就缓过了神,眼睛忽闪了忽闪,“秋萍,你今年四十七,我今年四十八,没准儿,咱们还能再生一个……” 李秋萍怔了片刻,哭笑不得地说:“去,要生你自己生去!我可不想被那些老姐妹们嘲笑我老蚌生珠。” 董钢扯了下嘴角,“要真能生一颗珍珠也行!” 董乘浪不知道他爸为了消灭他独生子的优越感,都想生二胎了。 他无聊地翻开了手机,又去瞅了眼热搜。 果然,关于赵沁沁的话题还没有下去。 娱乐这个圈,谁不想红呢! 撞人设的简直太多了。 赵沁沁挡了谁的道,可能连她自己都数不清。 没事的时候还好,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八百年前的旧闻都给扒了出来,只为黑天黑地。 赵沁沁被黑成了非洲人,就连她的男友沈汉,也遭劫难。 最新的一条微博底下,全部都是来点蜡的。 这人心啊! 董乘浪叹了口气。 赵沁沁就跟程度是一样的人,优越感爆炸,自以为是的紧。 那个程度,恐怕现在已经被请到了局子里。 赵沁沁也分身乏术。 好了,皆大欢喜,筹备婚礼。 没准儿,还能和简小雨组个团,结婚呢! 正想到这里,董乘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居然是简小雨打来的。 “喂,董乘浪,出来喝酒。”那边的简小雨醉醺醺地说。 “这都十点多了。”董乘浪看了看表,不太想出去。 “夜生活才将开始。”简小雨大喊了一句。 “你怎么了?”董乘浪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简小雨闷哼了一声,“老子被女人算计了,不开心。” “蒋美玉?” “除了她,还有谁!” 董乘浪皱了皱眉,“误会了吧!” “误会个屁!那晚的事情,我总觉得古怪,我去查过ktv的监控,偏偏就是我们那个房间坏了。”简小雨大着舌头,表示着自己的伤心:“我刚刚听见那个坏女人和另一个坏女人打电话,我都听见了,我听见她们说了迷|药。我跟你说,我绝对不会听错的。” 董乘浪心里猛的一惊,他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现在问你三个问题:一、你准备怎么办?二、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三、蒋美玉知道不知道你的怀疑?” “别废话了,我在马四街,其余的见了再说。” 简小雨不由分说地挂了线。 董乘浪取了风衣出门,发动汽车的时候还在想,生活啊,到底有多狗血。 想当年,他和简小雨是一见面就掐的关系。 没想到,多年之后,也能成为可以一起喝酒一起谈心的关系。 好在,多年前心里的那个女孩,即将成为他的妻。 第82章 狗血 董乘浪的速度不紧不慢,但常年的军事化作息使得他慢也慢不到哪里去, 用三分钟套好了衣服, 第四分钟的时候发动了汽车。 李秋萍听见外面的汽车发动声音, 向外探了探头, 很快又缩了回去。 唉, 不管了, 再过不了两天, 会有人替她管的。 男人不管不行,小时候被妈管,长大了被老婆管, 这样子才不会走歪路。 这样一想, 李秋萍越发地觉得娶个厉害点的儿媳妇是有好处的。 才不像那个黄新新说的, 会家无宁日。 她倒是觉着那个简家若娶了蒋美玉, 很有可能家无宁日。 李秋萍撇了撇嘴,关上了窗户。 董钢道:“怎么?心酸了?”养大的儿子不听话,可不是从内到外都泛着酸。 李秋萍摇了摇头,“想通了,我不酸, 我等着看别人酸我呢!” 董钢气笑:“见识浅薄。” “切, 我见识浅薄我快乐一辈子。倒是你,知识分子,你快乐吗?” 原本是夫妻俩之间挺无聊的斗嘴, 董钢却一怔, 不吭声了。 李秋萍觉出了气氛不太对, 道:“生气了?” 董钢闷声闷气地说:“睡觉吧!” 李秋萍才懒得哄他,径直关灯上床。 董钢翻来覆去了好久,睡不着。 而董乘浪很快就到了简小雨说的地方,才停好了车,就发现正驶过来的一辆汽车,有点儿眼熟。 那车开的老顺了,眼看就剩边角那儿一个车位,人家一把就倒了进去。 然后,董乘浪就看见喻蓝星从汽车上下来了。 先看见的是一双修长的美腿,紧跟着是怒气冲冲但十分美艳的脸。 董乘浪屈了手放到了嘴边,吹了记嘹亮的流氓哨。 喻蓝星一扭头,就看见他倚在车边,好整以暇的模样。 她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不少,却还是拧着那双秀气的眉峰,嘟着小嘴说:“简小雨那混球儿也给你打电话了?” “宾果!”董乘浪笑嘻嘻地说。 喻蓝星叹了口气,“你说简小雨怎么这么混呢?” 董乘浪煞有介事地说:“据我研究,肯定是基因问题。” 喻蓝星一想起黄新新那张牙舞爪的样子,颇为认同:“对,一定是这样。” 说着话,两个人一同往烧烤摊上去。 要说五星级大酒店没去过的人很多,但没去过烧烤摊的人真的是寥寥无几。 不管有钱没钱,一到了夏天,必不可少的饮食娱乐就是大肉串子配啤酒。 虽说现在夏天早就过去了,烧烤摊不复盛夏时的火爆,可生意也算不错。 这都半夜了,还没有走近,喝酒划拳的声音便远远地传了过来,合着勾人馋虫的孜然肉香。 喻蓝星顶喜欢吃孜然的,闻见味儿就有些饿了。 董乘浪比较懂她的心,从烧烤的架子前走过,吩咐老板:“十串大肉串。” “哪个桌?”老板问。 董乘浪扫视了一圈儿,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独自一人的简小雨。 他指了指,挺欢快地道:“那儿!” “好嘞!” 好心情可以感染,但董乘浪今天来这儿不是传播好心情的。 人之所以心情不好,说起来不过是自己在为难自己。 这个不高兴的过程有多漫长呢? 权看他多久才愿意放过自己了。 简小雨已经喝了大半瓶的白酒,他的酒量不错,可搁不住心情不好,脑子里闹腾的太多,心里也跟着难受。 晕晕乎乎的,一抬头就看见了喻蓝星的身影,他抬高了手,高喊:“嗨,好朋友。” 兴奋的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喻蓝星见他这个样子,简直头疼的不得了,才将坐在他的旁边,他的手就伸了过来,一把攥住了她的,另外的一只手捶着自己的胸口:“我跟你说好朋友,我这儿堵的慌。” 董乘浪也就是慢了一步,自个儿女友的手就被别的男人抓住了,就算是好朋友,最好也不要这样。 他强势加入,挤在了两个人的中间,先是将喻蓝星的手从简小雨那儿抽了出来,再把自己满是老茧的手塞到了简小雨的手里,大喊:“好朋友!” 简小雨啼笑皆非,“我和你不是好朋友。” “没喝醉啊!”董乘浪嫌弃似的甩开了他的手道。 没喝醉拽人家女朋友的手,他也好意思! 简小雨这会儿极其的需要朋友的温暖,他的手又自动贴了回去,“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打架的好朋友。” 董乘浪长叹了口气,转头和喻蓝星讲:“看来是真的醉了。” 喻蓝星拍了他一下:“别闹。” “没闹。” “开解开解。” “不用,他能想的开。” 董乘浪的话说到这里,简小雨又捶了捶胸口,“不,我想不开。” 打脸来的有点快,董乘浪皱了皱眉,不快地说:“有什么想不开的啊?这个问题很好捋清的,第一睡没睡,第二以后还想不想睡。” 喻蓝星觉得这话不能上台面,又捶了一下董乘浪的肩膀。 简小雨却像是听进去了,纠结了一会儿,又说:“这不是简单的睡不睡的问题……” “你干嘛要把问题想的那么复杂?” “不是,你知道人不是动物,不是光睡那么简单。” “那就是你有问题,难道你以为什么女人都可以随便睡的吗?睡的时候没走心?” 简小雨被问住了,走没走心,他这会儿还真是理不清楚。 因为他懵,脑子里原本都是浆糊,现在又灌上了大半斤的二锅头,搅拌搅拌,更懵了。 他也在问自己,到底走没走心啊? 嗯,这是个难题。 喻蓝星不太懂男人的脑回路,就是知道两个男人居然同时沉默了。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了大肉串,她也不理他们,拿纸巾擦了下签子的顶端,一边吃,一边出神。 她也在想那个还想不想睡的问题。 喻蓝星一气儿吃了三串,董乘浪和简小雨干脆喝上了啤酒。 简小雨灌了一大杯,双眼混沌地盯着桌子,虽然不絮叨了,可感觉没比刚才好多少。 喻蓝星碰了碰董乘浪,示意他再劝劝。 董乘浪摇了摇头,一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问:“好吃吗?接着吃。” 喻蓝星真想一个白眼儿翻死他。 又折腾了两瓶啤酒,董乘浪好说歹说,才劝了简小雨起来。 喻蓝星结了帐。 董乘浪扶着七扭八扭的简小雨一块儿往喻蓝星的车上去。 嗯,他也喝酒了,开车违纪。 董乘浪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给简小雨塞进了车里,喘一口气,说:“这小子一点儿都没醉,心里清楚着呢,知道喊我来喝酒,还知道叫你来开车。” 简小雨很配合地咧开了嘴大笑。 喻蓝星哭笑不得地打着了火,嘱咐董乘浪:“别让他吐我车上。” “好嘞,我看形势不对,就把他一脚踹出去。”董乘浪半开玩笑地说。 原本以为这夜的荒唐就算是过去了,没成想,在大院的门口碰见了蒋美玉。 喻蓝星看见人就停下了车,她对蒋美玉这个人的印象无所谓好坏,就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有时候挺不长脑子的,经不住诱惑。 蒋美玉怯生生地说:“能让我和简小雨谈几句吗?” 喻蓝星不是想阻拦,一回头,看看醉如烂泥的简小雨,打开了车门道:“他醉成这样……” “没事儿,有些话他听不听无所谓,可我今晚要是不说出来,我憋的难受。”蒋美玉苦笑了一下,哀求的眼神儿,让喻蓝星有些受不了,她点了点头。 喻蓝星一下车,不用说,董乘浪紧跟着就下来了。 蒋美玉钻进了车里时,简小雨还哀嚎了一声:“你走开!” “我不走!” 后来的话,喻蓝星听的不是太真切了,只偶尔听见蒋美玉哭着大吼:“是,我第一次是骗你的,可第二次第三次呢?” 喻蓝星将这两人的剧情猜了个七七八八,愕然无语。 她小声道:“怪不得你不劝。” 董乘浪笑了一下:“我跟你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别以为电视剧狗血,生活里比电视剧狗血的事情多这呢!人生千奇百怪,谁要不遇见几件怪事,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活过。” 这理论听着也新奇,可喻蓝星问题的切入点很奇怪:“你看了很多电视剧?” “那可不,每周一次的娱乐活动,就是看一个小时的电视。”董乘浪顿了一下,嬉笑:“你不知道,一周七天,只有这一个小时,能见着电视里的异性。” “外出执行任务呢?” “执行啊!多半是蒙着脸,都是电视剧里飞贼戴的头套。” “都执行过什么任务?” “那就多了,高度机密,想要解锁,回家问你爸去。” 喻蓝星就知道董乘浪会这么说,正要反击的时候,只听车门啪的一声,蒋美玉从车上下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喻蓝星叹了口气,眼神灼灼地说:“真跟演电视剧一样。” 董乘浪也叹气:“那不可,精彩程度与狗血程度成正比。” “哎,要打个赌吗?”他紧接着说。 喻蓝星觉得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果断地拒绝他:“不赌。” 董乘浪眨了眨眼睛说:“你要是不和我赌,我怎么骗你今晚夜不归宿?” 第83章 见面会 赌是没赌。 但真的夜不归宿了。 一想起送醉醺醺的简小雨回家,不定得被黄新新怎么说, 喻蓝星便想到了主意, 开了间房, 让董乘浪把简小雨扔了进去。 两个人再回到车上, 此时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多钟了。 “回家?”董乘浪询问。 折腾了这么久, 身体里那点子酒精早就挥发的没有了。 董乘浪又重新坐上了驾驶座, 嘴里说着回家, 可方向盘打的方向绝对不是家的位置。 喻蓝星瞥他一眼,正对上他灼灼的眼睛。 她又撇过了头。 都是成年人了,这信号, 她觉得自己能懂,心里像是敲起了小鼓, 紧张的不得了。 这辈子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怕过, 难不成还会怕了他! 董乘浪见喻蓝星不吭声, 汽车也没有开出去多远,进了另一家酒店。 汽车停在了停车场,喻蓝星淡定地推门下车,一点都不惊讶似的。 两个人的面子工作做得都很到位, 明明是没有商量过的事情,却像是老早就说好的。 一进酒店的大堂,喻蓝星去了休息区,董乘浪去开房间。 一掏出身份证, 才想起来一件格外严重的问题, 淡淡笑笑, 朝喻蓝星走了过去。 “哎,我这边填了入住信息,你爸那边就会知道。” 喻蓝星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没有其他的表示了。 她随手翻着茶几上的杂志,不经意似地说:“只要你不怕死,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话够激励人啊!谁怂谁就是软蛋。”董乘浪挑着狭长的眉眼说。 喻蓝星蹙眉,“我发现你和原来真的……”不一样。 董乘浪笑笑,“原来是跟你客气呢!” 现在要还客气的话,媳妇能娶回家吗? 入住的手续办理的很是顺利,董乘浪和喻蓝星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喻蓝星没话找话地问:“几楼?” “七楼。”董乘浪清了下嗓子说。 喻蓝星沉默了,电梯走到七楼停下,喻蓝星先走了出去,“哪边?” “我也不知道啊!7037。” “哦!”喻蓝星看了下指示牌,往右指:“那边。” 董乘浪抓了下头,跟上。 房间是套房,虽然总统套没有了,但这个豪华蜜月套房的配置也是不错的,房间里的花瓶里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 就连床上用品铺的也不是白色的床单,而是粉红色的。 喻蓝星转了一圈儿,直接去洗澡了。 董乘浪也转了一圈儿,开了瓶红酒。嗯,推门就摁倒,他有想过,可还是来点浪漫的缓冲吧。 喻蓝星冲了个澡,内里的衣裳穿戴的整整齐齐,裹着白色的浴袍立在镜子前,又特地整理了一下领口,这才推门而出。 只见董乘浪正举着个红酒杯,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 凌晨三点多的城市,没有了喧嚣和纷杂,安静的像个世外桃源。 喻蓝星走了过去,探头看一眼窗外,“你看什么呢?” 董乘浪一偏头,“等你啊!” 答非所问,却极其自然,没有一丝的犹豫。 喻蓝星眨了下眼睛的功夫,嘴里便多了一口红酒。 她皱着眉头咽了下去,想跟他说这里的红酒太劣质,口感很酸,话并没有出口,便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正在她的腰上游移。 喻蓝星低头向他的手掌看了过去。 董乘浪“哎”了一声,说:“我脸在这儿呢!” 喻蓝星憋着笑又抬起了头,“我还以为你没脸呢!” “谁说的!”正说着,董乘浪的俊脸便凑了过来。 这可是天底下最正当的理由了,凑近了,就不会走。 喻蓝星稀里糊涂的就被占尽了便宜,先是被亲了嘴,紧跟着小腰就被人攥的紧紧的。 “你还没洗澡。”喻蓝星反抗的声音完全吞在了喉咙里。 董乘浪听的懂,可他管不了那许多了。 红酒杯应声落在了地毯上。 董乘浪抱着喻蓝星到了卧室,大力地一抛。 喻蓝星整个人陷在了柔软的床垫中,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俯身压上。 带了写红酒酸涩的吻再度袭来,喻蓝星软绵绵地任由他翻转亲吻着。 他温热的手掌伸进了浴袍,捏住她脆弱的胸脯时,她不由自主轻颤了一下。 脑海里乱哄哄的,只知道他的吻和呼吸一样,越来越粗重了。 他好像还叫了她的名字,这种时候,她不知道是该回应还是不要回应的好。 她的脸如火烧,身体的每一处,他揉捏过的地方,全都像是着了火,烧的她神志不清口干舌燥。 董乘浪的动作很是果决,这一仗虽然打的是速战,但当然不会速决。 他吻的又长又久,久的可能喻蓝星会觉得今晚进这样了,他又一个出其不意,挺身奋进。 也许是夜太深了,事情的后半段,喻蓝星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起初真的有点痛,却又不像是几年前那么的痛,忍着忍着,似乎是适应了,便又有了其他旖旎的感受。 几年前的那场欢好,拿到如今来看,便显得格外的仓促。 完毕后,喻蓝星懵懵地被搂到了浴室又洗了一次澡。 这才想起来很重要的事情,“你没洗澡!” 她气愤地说。 “洗了。”董乘浪委屈巴巴地说。 “什么时候?”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 “那是昨天。” 女人要是不讲理起来,男人一定不要犟嘴。 董乘浪一语不发,使劲儿揉搓着她的身体。 比白的话,两个人都白,可这会儿一个是因为躁动,另一个是因为外力,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董乘浪不想吃自己,还是想一口吃掉她。 喻蓝星已经乏力了,摆了摆手:“我要睡觉,还有你别忘记了今天家里人还要见面的事情。” 董乘浪一听倒是歇了手,对,今天还有要紧事得办。 反正,来日方长。 他拥着她睡了一会儿,被家里的夺命呼吵醒。 李秋萍紧张兮兮地说:“乘乘啊,不是约好了上午十一点的嘛?这都快十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董乘浪抹了把脸,强行清醒:“我一会儿直接去。” “你确定?” “确定。” 喻蓝星被声响吵醒了,一伸手摸了自己的手机,没有人给她打电话。 董乘浪知道她是什么心思,笑着说:“主要是你爸没什么好打的,完全掌握行踪。” 喻蓝星撇了下嘴,“要死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我才不会死呢!你爸可精明着呢,还得留着我给他女儿当保镖。”董乘浪一伸手又揽住了她的腰,晨间的反应也顺便顶在了她的腰上。 “十点了!”喻蓝星提醒。 “我知道。” 董乘浪悻悻地说。 若不是时间不够,现在就不光是搂搂那么简单了。 两个人又懒了五分钟的床,用了二十分钟洗漱打扮,十点半准时出发,到达两家约好的见面酒店时,刚刚好十一点整。 可都这个点了,两家的大人势必已经到齐了。 喻蓝星的脸皮还是薄,真没那个勇气当着双方大人的面和董乘浪手挽着手走进去。 昨晚上夜不归宿,今天又一起出现,这无疑是在打林深处的脸。 林深处的心情要是不好,他们谁都别想好。 喻蓝星就立在酒店的门口,吩咐董乘浪:“你先进。” 董乘浪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里了。 大约十几分钟过去,喻蓝星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迅速接听。 林深处淡淡的问话声传了过来,“不是说马上就到?” “谁说的?”喻蓝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问。 “你自己说的。”林深处却是不动声色的很。 喻蓝星心想她爸可真坏,问她什么时候到就行了,还非得故意让她觉得理很亏。 于是,她很心虚地说:“马上。” “嗯。”林深处挂线了。 喻蓝星说的马上,也还是等了十分钟才进门。 包厢里的氛围似乎很好,并没有眼见的尴尬,连前菜都上了两道。 李秋萍一见她来,眉开眼笑地说:“好了,人到齐了,咱们可以动筷了。” 喻蓝星便向着董家人挨个问好后,坐在了董乘浪身边空着的位置上。 筷子刚刚拿了起来,碟子里便多了一块清炒的山药。 喻蓝星夹起了山药,趁着大人们碰杯的间隙,悄悄地扭头低声问董乘浪:“谈到哪里了?” 董乘浪舒展了眉眼,眼睛里含着笑。 这话问的,又不是谈买卖做生意,能够坐到这里,剩下的事情还需谈吗? 但是他却故意道:“谈到你多少钱一斤了。” 喻蓝星知道他是在戏弄自己,一脚猛准狠地踩在了他的脚尖上。 看着董乘浪紧缩了眉头,却不敢出声,喻蓝星飞扬的眉眼很是得意。 有些人,欺负了一阵子,没准儿就得欺负一辈子。 第84章 深谋远虑 一直到吃完了饭, 喻蓝星也不知道自己卖多少钱一斤。 本次的见面会却圆满结束了, 大人们很友好地握手再见。 林深处从喻蓝星的身边走过的时候, 瞪了她一眼, 她明白,这是让她乖乖跟着的信号。 喻蓝星在外面是绝对不会让她爸没面子的。 她果断乖乖地跟了上去。 就是临走前,悄悄地和董乘浪挥了挥手。 董乘浪特别舍不得,可不行啊, 人还是他老丈人的。 李秋萍故意咳嗽了几声, 才把儿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她调笑地说:“魂都要没了。” 她原以为儿子的脸会红的。 谁知道,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妈, 我爸追你的时候肯定也这样。” 李秋萍瞥了不远处的丈夫一眼,向儿子道:“热乎劲是有的,可老夫老妻了, 热乎劲儿总会过去的。” 她似有所指。 董乘浪微微笑笑:“妈, 你就别操心我了。我还得再蹦跶几年,等快三十的时候, 就回来陪在你们的身边。” 李秋萍叹了一声:“我也不需要你陪着我。我啊, 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谁知道, 你就做了个那么危险的工作……” 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李秋萍说着其他的话题,最后总是要转到他的工作上面。 董乘浪像以往一样,又沉默了。 李秋萍咂了咂嘴说:“你说你谁也不指望你有什么大出息。” 董乘浪挑了下眼皮:“妈, 是我想活成我想活的样子。” 这时, 董钢开了汽车过来, 李秋萍不再说话,提了下裙子,下了台阶。 似乎各家都有头疼的事情。 另一边,喻蓝星和林深处坐在一辆汽车里,各自绷着脸,不发一语。 爹在等女儿的解释。 女儿却有女儿的倔强。 喻小蓝左看右看,觉得这一次可能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 倒不如保持沉默。 最后还是当爹的犟不过女儿。 林深处原本是想问她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回家? 转念又一想,还说这些做什么啊。 他气呼呼地道:“董家的说什么时候结婚,看你们自己定。我的意思也是如此,最好你们明天就去领个结婚证,后天就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不用请太多人。” “可以啊!”喻蓝星是真的觉得可以,她要请的人除了珠涯湾的舅舅,其余的都无所谓的。 林深处自己生气,听她说什么都会生气,他不悦地反问:“怎么不满意?” “没有啊!”喻蓝星真是觉得很莫名,顺便又怼了一句:“那你今晚就把户口本给我。” 林深处被怼的直瞪眼睛。 所幸这时到了家,林深处一把推开了车门,大步迈的又急又快,径直上了楼。 喻蓝星扁着嘴,很冤枉地说:“妈,你看我爸,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吗?” 喻小蓝好脾气地笑了笑,温柔地说:“能气什么呀!气你嫁的太早呗!” 喻蓝星一怔,真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支吾了一声:“可我嫁的近啊!三两步就到家了。” “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喻小蓝调笑着道。 喻蓝星不满:“妈!” “好啦!”喻小蓝捏了捏女儿的脸,像她小时候一样,又刮了下她的鼻子,“你爸啊,一会儿就不会生气了。但你不许再找他要户口本,他想通了自然会给你的。” 喻蓝星也没想一鼓作气真的气死她爸,点了点头却又道:“我说我不结婚,可我不结婚,他又不肯放我出去。那我现在只是在做我喜欢的事情,和我喜欢的人一起。” “他知道!”喻小蓝深深地看着女儿,“所以他只是生气,并没有阻拦啊!” 喻蓝星眨了下眼睛,思想斗争做了好几个小时,还是叩开了林深处的书房。 “爸,我能进来吗?” “嗯!”林深处叼着电子烟,闷哼了一声。 年轻的时候英雄好汉,烟酒不离。 这上了年纪,还是得听老婆的,这是林深处戒烟的第二十七天,听说养成一个好习惯得一百天的时间。 他觉得,自己要是一百天不见喻蓝星,也能戒掉对女儿的牵肠挂肚。 林深处的神情仍旧不悦。 喻蓝星撇了嘴,说话之前,先把话在肚子里过了一遍,未免又气到他。 “昨晚,简小雨喝醉了,打电话叫我出去,也叫了董乘浪。”她在说昨晚出去的起因。 “嗯。”林深处用鼻子回应。 喻蓝星眨了下眼睛,又说:“我本来是想送简小雨回家的,可我懒得见黄阿姨,就和董乘浪一起把简小雨扔到了酒店里。”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剩下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不用我解释。” 确实不用。 林深处有些不想听,挥了挥手,原想示意她出去。 “就这件事是吧?”他下了很明显的逐客令。 可喻蓝星来此也不光是为了解释夜不归宿,她站在她爸宽大的书桌前,“爸,简家和蒋家……” “你管不了,我也管不了。”林深处淡淡地说。 “那确实是蒋美玉有错在先?”喻蓝星用了个很含糊的问话方式。 林深处还以为他女儿要站在简小雨的角度上,将蒋美玉骂个狗血临头,不曾想,她倒是很理智。 他点了点头,表示她说的完全正确。 “那接下来怎么办?”喻蓝星不要到一个答案,绝对不会死心。 林深处也深知自己女儿剖根问底的个性,他吐了一口一点都没有缓解烟瘾的化学白烟,沉声道:“蒋美玉有错在先,且事情做得非常的掉份,蒋家表示不会催促婚约的事情,就看简小雨自己怎么想了。” 林深处抬了下眼皮,索性又多说了一句,“这件事情让简家陷入了两难。娶,窝囊。不娶,简家与蒋家势必会出现嫌隙。” “可,明明是蒋美玉错。”喻蓝星皱着眉头。 她不懂这是什么强盗逻辑,犯了错的人哪里来的勇气去怪罪受害者! “成年人的世界,尤其是高位分人家的世界,不分对错,只看得失。”林深处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坏心眼地说:“你都要结婚了……那么,欢迎你来到成人的世界。” 成人的世界充斥着欲|望和丑陋。 喻蓝星纠结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她爸那句他也管不了是什么意思了。 说来说去,可能不是简小雨的选择,而是简家的选择。 那么,不管怎么选择,对于简小雨来说,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喻蓝星的心里忽然一动,再看向林深处时,由衷地说:“谢谢爸爸!” “谢我什么?”林深处也没弄得诧异了。 “谢谢你一直保护我。”喻蓝星耷拉着眼皮,“我原本不会活的这么轻松的对不对?” “屁!”林深处笑骂:“你以为老子是谁!老子前半辈子不靠祖荫,后半辈子也不会卖儿女。滚蛋,别以为跟老子煽煽情,老子就能原谅你。” 喻蓝星耸了耸肩,临关门的时候,冲她爸翻着眼睛,做了个鬼脸。 林深处积攒了整整一夜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恨自己,太没出息。 —— 李秋萍的速度倒是很快。 隔天,就送了两个好日子过来。 分别是下月的初一和初十。 其实下下月和下下下月也都有不错的好日子。 可下月的时间,是董乘浪定下来的。 她还觉得不妥,问:“会不会太赶?” 谁知,她儿子非常肯定地摇头:“不赶!” 虽说得了儿子的保证,可李秋萍坐在林家的客厅里,还是心里发虚。 她客气地说:“林夫人,如果对这些时间不太满意的话,我可以再挑……” 话才说到这里,喻小蓝便笑着打断:“不用,我看下月初十就挺好的。” “林部长那里?”李秋萍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踌躇地问。 喻小蓝又笑了一下:“没事,董夫人放心,我说行就行。” 李秋萍顿时深吸了口气。 都说林部长惧内,她原以为不过是以讹传讹。 如今看来,却是有鼻子有眼睛的事情。 李秋萍忽然脑壳一疼,她在为自己儿子的未来忧虑。 惧内啊……那她得和未来的儿媳妇搞好了关系。 这样的话,她办不成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儿媳妇来不是。 李秋萍的眼光可比诸如黄新新一类人,长远的太多。 她端了茶几上的青瓷茶杯,抿了口清茶,深谋远虑。 第85章 婚纱 董乘浪并不知道自己被亲妈给看扁了。 什么叫惧内啊? 那明明是赤诚的爱。 就好比一颗红心闪啊闪。 当然这么肉麻的话不应该说给自己的亲妈听。 婚期已定。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琐碎, 也是很幸福的。 万事不管的准夫妻, 只管他们自己, 什么婚房和请客啊, 就让那些大人们随便玩去吧。 但婚纱啊,蜜月啊,这些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谁也别来干预。 董乘浪也终于有正当的理由来接喻蓝星出门逛街了。 他还怂恿喻蓝星:“东西不用选的那么快, 现在离婚期还有20多天的时间呢!” “可我看那些明星举办一个婚礼, 都要筹备上整整好几年的时间。”喻蓝星略微不满的说。 董乘浪一听这话, 也有点儿着急了:“那怎么办?咱们把婚期推到明年?” 喻蓝星摇了摇头:“就这样吧!反正叫我说, 也没有那么多好准备的。我就凑合着和你过吧。” 不晓得戳到董乘浪的那根筋上面了,他不快乐起来:“我和你要还是凑合过的话,这世上还有真爱吗?” “也不知道你是在我脸上贴金, 还是在往你脸上贴金!” “贴什么金啊?我说的就是事实。” 董乘浪一面转着方向盘, 一面絮絮叨叨:“我爸和我妈认识那会儿叫相亲,你和我叫同窗同学。瞧瞧比他们浪漫了多少?” 喻蓝星撇了撇嘴:“我也没有觉得浪漫到哪里去!” “那是因为你这个人根本就不懂浪漫。” “你懂, 你浪漫过吗?”喻蓝星不客气的反驳。 董乘浪一噎, 他还真没有怎么浪漫过! 不过他不死心地问:“求婚算吗?” “哦, 对!”喻蓝星想起来了:“你求婚用的那个破飞机还在我们家呢?” “那不是破飞机!” “新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一块去逛街来着,董乘浪开车,喻蓝星坐在副驾驶上,两个人从出门就一直斗嘴斗到了停车场。 董乘浪没有斗赢, 略显崩溃的, 拔了车钥匙, 再一次强调:“跟你说了那不是破飞机,那是我珍藏的飞行器!你知道不知道,每个男孩儿都有一个能翱翔于喻蓝星的梦想。” 听他这么一说,喻蓝星倒是想起来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家二春还要报空军学校呢!” 董乘浪兴奋的说:“可以啊,我举双手支持。” “你在我们家没有投票权。”喻蓝星呵呵笑了起来。 董乘浪叹了口气,“先买首饰,还是先看婚纱?” “首饰还用买吗?”喻蓝星耸耸肩。 “废话,你妈的珠宝店,又不是我的珠宝店,你妈给你的是你妈给你的,我给你的是我给你的。” 董乘浪嘟囔了一大串。 喻蓝星嫌他聒噪,一抬手捂住了耳朵。 还是先去的婚纱店,因为前几天和别人约好了来试今天的新款。 来的挺不巧的,居然在婚纱店里撞见了蒋美玉。 三个人一阵尴尬,尤其是蒋美玉的手里还拎着一件洁白的婚纱。 并没有听说简家表示了明确的态度会继续这场婚礼。 喻蓝星面对着蒋美玉,也不知道自己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 蒋美玉却指着手里的婚纱跟喻蓝星说:“这个是新款,我一个多月前预定的,我觉得非常适合你。” 喻蓝星怔了片刻:“谢谢。” 她明明是笑着的,可喻蓝星莫名觉得这笑比哭都难看。 蒋美玉点了点头,婚纱递到了她的手里,转身就走了。 她知道,走的慢了,一定会有眼泪落地。 这个小插曲,让人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喻蓝星不由就想起林深处的那个“成人的世界,没有对错”的观点。 她知道这并不是她爸在吓唬她而已。 而是很多成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是如此的复杂。 蒋美玉的遭遇并不值得人同情,只是会引的人唏嘘。 她走了之后,董乘浪不客气的评价喻蓝星的朋友:“蒋美玉糊涂,但简小雨其实……” 他咧了咧嘴,后面的话就是不说喻蓝星也知晓。 所以人以类聚,董乘浪什么时候都和简小雨成不了交心的好朋友。 就因为简小雨糊涂。 蒋美玉递给她的婚纱,喻蓝星又还给了营业员。 无关于其他,只是别人选的婚纱,她没有看上。 她的审美一向是有些与众不同。 “你挑你的,我挑我的,”喻蓝星指了指另一边的新郎礼服区域。 董乘浪却不着急,跟在她的后面在各式的婚纱中穿梭来去。 “你怎么不去?”喻蓝星又问。 董乘浪眨了下眼睛:“我等你啊!” 喻蓝星不自主晃了下神,想起了那晚酒店里的旖旎光景。 她脸微微红了起来:“我有什么好等的?” “等着看你换上婚纱有多漂亮。” 喻蓝星拿起手边的一套深v领的洁白婚纱在身前比了比。 领子开的比较低,她还只是比了比,并没有穿在身上,董乘浪的眼睛便烫了一下,他果断地说:“这件丑。” “丑吗?”喻蓝星挑了十几件,也就只有这件入的了眼睛。 董乘浪郑重地点头,严肃的像是在开重要会议,“嗯,特别丑。” 喻蓝星有些犹豫了,又把这件放回了架子上。 营业员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提醒:“小姐,婚纱要试才能看出来效果,您可以多挑几款,然后挨件试了对比。” 喻蓝星点了点头。 跟在后头的董乘浪又把那件深v的挑了出来,递给了营业员:“这件。” 喻蓝星瞪了瞪他,“你不是说不好看。” 董乘浪道:“你没听人家说嘛,要试试才知道。” 喻蓝星翘了翘嘴角,懒得理他了。 按照款式来区分,喻蓝星一共挑了五件,深v的、一字领的、露肩的、露背的和短款露腿的。 最后董乘浪又给她挑了件全包超长拖尾的。 喻蓝星带着使命和营业员小姐一块儿去了试衣间。 董乘浪就坐在试衣间的外面,这个比喻可能很不恰当,但这种心情真的有些像等待在产房外的父亲,心跳扑通扑通加快了几许。 他竖着耳朵在听试衣间里的声音,可以听见营业员的夸赞:“哇,小姐,这件你穿起来很漂亮啊!” 董乘浪正在想她穿的是哪一件,到底有多漂亮的时候,试衣间的门吱一声推了开来。 他先是看见了婚纱的一角,接着是裙摆,眼睛继续往上,就看见了缓缓向他走来的星。 如真的星光璀璨般耀眼。 他下意识挡了下眼睛。 喻蓝星走过来的步子迟疑了片刻,“怎么了?” 董乘浪假装很痛苦地说:“一束光照了过来,我睁不开眼睛。” 这大约是最会哄准新娘高兴的准新郎了,营业员替准新娘整理好了拖尾,笑的前仰后合。 说真的,喻蓝星有点囧,毕竟这里的人很多啊。 那个董乘浪的脸皮,她是没有他的脸皮厚。 喻蓝星自己在宽大的镜子前照了又照,似乎是在跟董乘浪交流,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才第一件。” “接着试!”董乘浪翘着腿,一点都不着急。 喻蓝星又进了试衣间,还是刚刚为她服务的营业员,也跟到了里面。 营业员低声询问:“小姐,你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还不是我老公。”喻蓝星乍一听“老公”这个词,吓了一下。 营业员捂着嘴笑:“准老公。” 喻蓝星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泛着狡黠的光,“哦,他啊,无业游民。” “那他一定是富二代。”营业员又说。 毕竟像她们这个品牌的婚纱,都是好几万一件,家里要没点家底,谁会买这样一辈子就穿一次的奢侈品。 “算不上,倒是有可能成为富一代。”喻蓝星想起了前段时间董乘浪莫名对钱产生的渴望。 营业员又乐了,低头替她拉下背后的拉链,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这女人嫁人就是二次投胎,我看了那么多来买婚纱的男男女女,真的,小姐,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是吗?”喻蓝星随口道。 “是啊,一看就是他爱你比你爱他多。” 喻蓝星愣怔了片刻,很诧异地又问:“是吗?” “是啊!很爱很爱你的那种。” 店里刚好又来了一大家子同看婚纱的,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董乘浪喜欢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 他没有听清试衣间里的对话,也不知晓为什么喻蓝星的心情忽然就低落了起来。 其余的几个婚纱随便试了一下,问她订哪件的时候,她推说想想。 董乘浪还以为她是饿了。 这丫头从高中那会儿的坏毛病,一饿就心情变差。 “走,先吃饭。”董乘浪提议。 喻蓝星点了点头。 两个人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要了餐厅的招牌牛排和冰淇淋。 喻蓝星转着自己的红酒杯,眼睛盯着窗外看了很久。 忽然很突兀地说:“我觉得爱也是分时区的。” “什么?”聪明如董乘浪居然没有听懂。 喻蓝星拿了他的一把牛排刀,和她自己的错位放在了一起,指着高出来的部分说:“你看,你的刀代表你爱我的时间,虽然比我早……”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刀:“我的刀代表我爱你的时间,虽然我比你晚,但因为时间是一样的,所以当你的爱慢慢地减弱甚至不见的时候,我的爱还有那么长。我不认为我爱的比你少,可能我爱的浅,但时间更久呢!” 董乘浪把两把快要被玩坏的牛排刀收了起来,没好气地说:“没有这种比喻。” 他顿了一下,斩钉截铁地又说:“爱就是爱了,不用比较,也无需计较。” 第86章 结束 婚纱到底是订了那件全包的。 拖尾超级的大, 穿起来很累, 但看起来雍容华贵。 用林深处的话来说,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 别搞那些新式的东西,传统一定要有,美德一定得在。 于是,喻蓝星和董乘浪的婚礼就得是那种可以想见的传统套路型。 传统到了都有些古板。 主持人和新郎官对词的时候, 小心翼翼地问:“咱们这个婚礼上要不要搞一搞气氛?” 董乘浪咧着嘴笑了半天, 才讲:“不搞了。” 主持人还想再劝。 董乘浪抬手打断了他:“不来, 玩的过了, 我岳父会打断我的腿。” 开玩笑的,底下坐着一堆年过半百的老头儿老太太,玩的太刺激的话, 老岳父肯定是要发飙的。 “一辈子就这一次。” “可我结婚是为我和我老婆结的, 又不是为了搞气氛。” 主持人语塞,心里想着, 这什么人家啊, 这年头, 还有结婚不搞一搞气氛的。 大家都这么玩,什么裤腿滚蛋啊,什么猪八戒背媳妇啊。 总之,开心嘛! 但雇主非不要, 他也没办法。 转头又小声吐槽:“一场婚礼办的跟升旗仪式一样。” 董乘浪的耳尖, 听到了, 可一点都没气,咧着嘴又呵呵乐了半晌。 升旗仪式让他很有画面感。 他开始期待明天的婚礼了。 最后一个单身夜,注定会是不眠夜。 陈嘉懿请了一个星期的婚假,出现在董乘浪的面前时,董乘浪笑骂:“老子结婚,你请个屁的婚假啊!” 陈嘉懿红了眼眶,嗷嗷叫:“老子来抢亲的。” “抢谁啊?”这个才是重点,董乘浪瞪大了眼睛。 陈嘉懿噎了一下,“滚蛋,老子肯定不抢你。” “抢我媳妇跟你玩命!”董乘浪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使劲勒住道:“你能够回来,我特别高兴。” 陈嘉懿被勒的直翻眼睛:“……” 这场婚礼挺特殊的,不关不搞气氛,伴郎和伴娘都没有。 李秋萍早就想着找两个花童,可董乘浪一直不要。 倒是婚礼这天的一大早,董乘浪突发奇想地说:“要什么花童啊,就二春和毛!” 李秋萍道:“那俩都多大了?” “多好,看着跟保镖似的。” 林景星对于自己要做花童这个使命,只花了一分钟就接受了。 陈嘉懿却接受不了,他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可不是来当超大龄花童的。 他大喊大叫:“我是来当伴郎的。” “屁,就花童,爱当不当。” 陈嘉懿气的像头牛,不当这话呗,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这人,就这点不好,不会拒绝人。 于是黑色的燕尾服穿上,小领结打上,谁尼玛出的馊主意,还给他和林景星套上了纱织的小粉裙,如同要跳天鹅舞似的。 因为林深处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一脚踹了董乘浪出门,所以接亲的环节直接给取消了,两家人整整齐齐地出现在酒店。 喻蓝星在贵宾房里等婚礼的开始。 董乘浪在外面转了几圈,都没好意思进去。 没有其他人阻拦,就是丈母娘在里面呢! 喻小蓝端详着女儿年轻美丽的脸庞,记忆倒转到十几年前。 “妈妈,也是在这里举行的婚礼。” “我知道。”喻蓝星低垂着头说。 她妈的婚礼她参加过,小的时候,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孩子,因为看见了妈妈最美丽的样子。 “妈妈希望你嫁的幸福如意。” “我知道。” 喻蓝星不是故意不抬头,而是怕自己会想哭。 在这一刻之前,她还想不通为什么她嫁的这么近,她的父母还是不开心。 确切地说,并不是不开心,而是女儿长大成人的高兴与失落。 这大约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一种感情。 喻小蓝便不再说什么了,摸一摸女儿的小脸,任由她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面。 “做父亲的疼爱女儿,总想任由你做菟丝花,永远依仗着他。”喻小蓝看了看窗外,低语着:“可他知道的他的女儿会是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星。” 这些话,林深处虽然没有说。 但喻小蓝就是知道,现在她平静地说给女儿听。 喻蓝星点了点头,又说了那三个字“我知道。” 外间开始催促了。 “新娘子,典礼要开始了。” “好的。”喻小蓝答应了一声,推了下女儿。 喻蓝星还在她肩头上依偎着。 喻小蓝笑笑地说:“好了,比人宾客们久等。” 贵宾室的门被人打开,喻蓝星扶着喻小蓝的手站了起来。 外面传来了婚礼进行曲的声音,好像还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林深处就立在门边,灰色的西装,严肃的面孔,眼睛好像有些红,也可能是烟雾熏的了。 他的那些老朋友,没有一个不抽烟的。 于是,他维持了并没有多久的戒烟计划,反正没有撑到100天,就宣布结束了。 喻蓝星缓缓走到他面前,叫了声“爸爸”,便伸手挽住了他屈起的臂膀。 林深处领着女儿往正中央的台子上走去,耳边是熟悉的婚礼进行曲。 林景星和陈嘉懿,前者笑容满面,后者苦大仇深,一人挎了个袖珍的花篮,向半空中抛洒着粉红色的花瓣。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拉着女儿转了身。 台子底下一半哗然,一半哄笑。 笑的都是林深处的老伙计,都知道他这个女儿有多么的宝贝,想要顺顺利利娶到手,哪有那么容易。 董乘浪这儿第一回当新郎,自己都要紧张死了。 老岳父还在那儿调皮,他哭笑不得地追了几步,喊了声:“爸!” “谁是你爸啊!” “爸!烟都给你买了,媳妇还不让娶……”董乘浪说着一脸委屈。 “我老婆不让我抽烟。”林深处说的一本正经。 董乘浪竖起了两根手指:“爸,我对天起誓,我一定会一心一意对星,向你学习。” “说话算话?” “立军令状。” 就这么不愉快的决定吧! 林深处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他抖了下肩膀,吩咐:“那继续。” 断掉的婚礼进行曲,再一次响起。 这一次喻蓝星挽着林深处从台子的半中央出发。 喻蓝星全程都在甜笑,就连她爸牵着她的手掉头的时候也在笑。 得让她爸皮一下啊,不皮心里不痛快呢。 这一路走过了花瓣,拐了个小弯,好在顺利到达。 董乘浪的脸上绽着晕乎乎的笑,迫不及待地从老岳父那里接过了自己的新娘。 老岳父的心里还是不怎么痛快,作势要踹他,他笑的还是像一朵花一样。 这个时候,主持人已经发现了此次婚礼的不一样来了。 如同主持春晚一样的风格,主持了整场婚礼。 没有什么婚礼起誓,据说新娘的父亲不在意这些事情。 主持人对着话筒激情澎湃地说:“下面是新郎新娘互换戒指——” 陈嘉懿花童兼职保管员,赶紧递上了戒指盒。 还老岳父的钱,老岳父没有要。 董乘浪就把那笔钱,全部都用来买钻戒了。 听说钻戒是出自丈母娘之手,全世界仅有一颗的稀有红钻石,虽然也就才五克拉多一点,但却是红钻石里最大的了。 经过精心的设计,红钻石的旁边又围绕了一圈顶级的鸽血红,紧跟着才是碎钻,就像是红彤彤的太阳,又像是一团燃烧的火,更像是他炙热滚烫的血液。 甚至还拿到了国际珠宝大赛,并且夺得了冠军,听说有买家出了上亿的价格,他丈母娘也不肯出卖,转头卖给他几十万,想来他丈母娘也是做了个亏本的买卖。 他郑重地将那钻石戒指拿了出来,托着她的手,温柔地戴在了她的手指上。 喻蓝星也接过了林景星递来的戒指盒。 男式的戒指是她自己准备的,从选材到出模,她一手包办。 这款戒指世界上独一无二。 喻蓝星也捧过了他的手,利索地给他套上了。 这就是个烙印,从此董乘浪就真的成了她的男人。 主持人原本想起哄“亲一个”。 可瞧了瞧不远处的新娘父亲,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还是新郎上道儿,且胆子狂妄。 一激动,就抱着新娘亲了大大的一口。 底下的人全部都哄笑了起来,主持人看见新娘爹的脸臭臭的。 婚礼圆满结束。 蜜月的地方,两家人对外一致缄口不提。 很多人都不知道,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喻蓝星和董乘浪一起接受了无数项的检查,打了十数种的预防针,踏上了去非洲某国的飞机。 喻蓝星上飞机的时候,忽然想起了红色的岁月里,那些革命情侣。 董乘浪见她上扬着嘴角,凑过去香了一口,才问:“笑什么呢?” “不告诉你。”喻蓝星神神秘秘,却偏了头倚在了他的肩上,郑重其事地说:“董乘浪,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没有。”董乘浪的眼睛里闪着星星。 “哦,那现在说过了。” “不算啊……” 《正文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