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奇货7:杀破军 作者:唐小豪 内容简介 1929年,上海,公共租界,跑马总会。 刑仁举前往蒙古五年前。 跑马总会的俱乐部中挤满了男女,自从清末那些外国人将跑马带进上海之后,几十年中,这项打着竞技运动旗号的赌博运动在上海发展迅速,如今已经步入了鼎盛时期,如今平均每年平均获利就达到700多万银元,赌马不仅成为了上海权贵们玩乐敛财的新方式,也成为了其他阶层百姓一夜暴富的白日梦。 第一章 掌戎者 1929年,上海,公共租界,跑马总会。 刑仁举前往蒙古五年前。 跑马总会的俱乐部中挤满了男女,自从清末那些外国人将跑马带进上海之后,几十年中,这项打着竞技运动旗号的赌博运动在上海发展迅速,如今已经步入了鼎盛时期,如今平均每年平均获利就达到700多万银元,赌马不仅成为了上海权贵们玩乐敛财的新方式,也成为了其他阶层百姓一夜暴富的白日梦。 穿着西服,头戴礼帽的刑仁举穿梭在人群之中,最终来到吧台,然后掏出一枚旧银元放在吧台上,低声道:“一杯酒。” 酒保盯着柜台上的那名旧银元,低声道:“先生,我们这里不收旧银。” 刑仁举所给的是一枚光绪年间,天津造币总厂按照当时户部要求所铸造的清朝银币,试图用政府铸造的金银铜币来取代当时混乱其他各省货币。 “哦,对不起。”刑仁举说着又摸出了另外一枚银币,递给酒保,那是一枚墨西哥银币,俗称鹰洋。 清朝时期,曾在中国流通的外国银元大概有十一亿枚左右,其中三分之一都是墨西哥鹰洋,这种钱币直到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之后,才宣布彻底禁用,用当时铸有孙中山先生侧面头像,俗称孙小头的银元来取代市面上所有的其他货币,包括前期的袁大头。 酒保拿着那枚鹰洋,立即摸到了银元边缘用刀割下的三道痕迹,恭敬地说:“先生,请您到贵宾厅。” 说完,酒保扭头看向吧台右侧由四名保镖保守着的那扇有两批奔腾赛马的雕花大门。 刑仁举点了点头,拿起帽子,离开吧台朝着大门走去。 刑仁举离开的同时,先前听到他与酒保对话的另外一名商人有些不满地说:“还有贵宾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要去贵宾厅。” 酒保没有搭理那名商人,只是转身去倒酒,商人则跟随在刑仁举身后来到大门前,当刑仁举拿出那枚鹰洋给保镖看,保镖们立即开门请他进去后,那商人也从口袋中掏出了银元,而且是一把,直接扔给那几名保镖,作势就要往里面闯。 最外侧的保镖伸手将商人推了回去,商人愤怒道:“凭什么他可以进,我不可以?” 保镖笑着,示意商人靠近,然后拉开衣服,给商人展示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两支美制手枪,依然不回答问题。 商人脸色一变,连声道歉,转身隐入人群之中,边走边擦汗,愈走愈远,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刑仁举走进那贵宾厅之后,站在门口,看着屋内那十来个穿着打扮,身高都差不多的男人,这些人咋一看就好像是一个人的分身,连拿着雪茄的姿态都一模一样。 刑仁举笑了笑,顺手将帽子和外套交给门口那人,整理了下里面的马甲之后,扫了一眼屋内,然后径直朝着窗口那人走去。 站在窗口那人也不转身,刑仁举站定后道:“郭少爷,多年不见,你的生活还是这么奢华。” 那个被叫做郭少爷的男人转身,看着刑仁举,忽然露出个笑容,张开双臂抱住他,此人正是多年之后,在奉天从申东俊手中救下过刑仁举的郭盖,传说中守护着奇门的郭家后人。 两人拥抱的同时,屋内其他人立即转身离开,一部分走进打开的暗室门中,一部分人进了里边的书房,一部分人从大门离开,很快屋内就只剩下了郭少爷和刑仁举两人。 郭少爷示意刑仁举落座,自己则打开盒子摸出一支雪茄递过去。 刑仁举摇头表示自己不喜欢,反倒是拿了桌子上的一瓶洋酒,打开瓶塞后闻了闻,然后举起瓶子就喝了一口,露出笑容道:“这个还凑合。” 郭少爷笑了,刑仁举则看向窗口的位置,问:“怎么?现在还有人试图杀你?你竟然搞了十来个替身,至于吗?” 郭少爷点起雪茄,微微点头:“至于。上海的形势你大概不清楚,自从两年前国民政府开始清党之后,上海就愈来愈乱,你看到的繁荣和平静,都只是表面上的,暗地里,帮派林立,鱼龙混杂,那些掌戎逐货师借着他们打探消息的能力,手也伸得越来越长,听说就连国民政府内部,都有他们的人,更别说别的帮派还有组织了。” 刑仁举只是点头,慢慢喝酒,也不说话。 郭少爷又道:“不过,我从一个可靠的朋友那得到了消息,掌戎逐货师快完蛋了,国民政府已经盯上了他们,因为他们的能力太出众,害怕他们渗透太深,有机会颠覆政府,所以,不久之后,政府的情报部门就会将他们在上海乃至于全国的据点和重要人物扫荡干净,这次行动的代号就叫’不洁‘。” 刑仁举终于问:“你的朋友是干什么的?” 郭少爷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是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总务科科长身边的人。” 刑仁举愣了下:“徐恩曾的人?” 郭少爷默默点头,刑仁举看了他一眼:“这种人你还是少接触,危险。” 郭少爷点了点头,问:“你进行到哪一步了?” 刑仁举放下酒瓶:“我已经找到赫连家的后人了。” “这五年,原来你一直呆在赫连家?”郭少爷仿佛明白了什么,“怎么样?有收获吗?” 刑仁举迟疑了一下道:“有,赫连家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秘密是什么,相反知道秘密的是他们的家仆。” 郭少爷大惊,起身道:“什么?本家不知道,家仆却知道?” “是的,当年铸铁仙故意玩了一个花招,这样一来,赫连家本家不管怎样都不会漏出破绽,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保不准赫连家的人自己也会去找,对吧?”刑仁举又喝了一口酒,“现在赫连家的人,连他们是铸铁仙的后代都一无所知,加上原本被汉化,与汉族通婚,他们的样貌中都没有留下太多铸铁仙的模样,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掌戎逐货师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的其中一个原因。” 郭少爷手中的雪茄抖了抖,看向刑仁举,问:“那秘密到底是什么?” 刑仁举放下酒瓶:“郭少爷,当年我们找到孝金之后,我爹告诉我们的那番话,你忘记了?” 郭少爷摇头:“没有,他老人家以孝金护宝人的身份掩饰着自己逐货师的身份,目的就是为了让后人混淆奇门和孝金,以孝金作为代价,希望后人找到孝金,这样一来,就会误以为找到了奇门,也就不在追逐什么奇门,不让更多人去关注奇门,在追逐奇门的征途中丧命,但是……” 郭少爷看着刑仁举,认真道:“但是,我身为郭家的后人,孝金的守护者,既然让我让出孝金作为代价,我总得知道奇门到底是什么吧?” 刑仁举看着酒瓶,问:“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郭少爷迟疑了一下,摇头:“我相信命运,但我真的不相信神,如果真的有神,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多苦难。” 刑仁举显得很平静:“我宁愿相信有神,至少神算是个希望,对吧?如果人失去了希望,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郭少爷很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刑仁举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从那双筷子现世之后,我才明白,我们不过是陷入了逐货师中两个派别几百年来的争斗之中,实际上奇门到底是什么,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奇门这个地方,会带来什么,当你搞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之后,你就会发现,一切都只是陷阱。” 郭少爷听完刑仁举的话,更是好奇了:“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你……你是不是去过奇门了?” 刑仁举摇头:“我爹让我混入掌戎逐货师中,目的就是为了截断关键性的线索,我思来想去,只能从赫连家入手,因为筷子已经现世,那些掌戎逐货师们也迟早会知道碗的下落,我只能真假各五成混合在一起,将线索留下来,接下来我会去的地点,都与铸铁仙有着密切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既完成掌戎逐货师交给我的任务,又能完成我爹吩咐我的事情。” 刑仁举像是在自言自语,完全没有回答丝毫郭少爷提出的问题。 郭少爷急了:“好,奇门我不问了,那你至少得告诉我,掌戎逐货师们到底想做什么?” 刑仁举深吸一口气,又喝了一大口酒:“总体来说,奇门分为两个地方,一个是铸铁仙死前留下遗物的地方,另外一个,传说是他将自己神迹卸下来保存的地方。” “啊?什么?”郭少爷已经快听不懂了,“遗物?神迹?你是不是喝多了?酒劲上头了?” 刑仁举也不抬眼去看郭少爷,双眼发直,看向前方:“有些东西,不能让我们得到的,是绝对不能的,一旦得到,不管是再善良的人,都会心生邪念,郭少爷,我问你,如果你能读懂人心,你快乐吗?” 郭少爷一愣:“不知道,但是,那样的话,我会避免做很多错事,会避免去相信不该相信的人。” 刑仁举摇头:“不,你会变得害怕,变得不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至亲之人,你都会排斥,因为没有人是绝对的善良,每个人心中都有欲望,有些人的欲望,在你的眼中,就会伤害你。” 郭少爷点头,刑仁举又问:“要是你具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呢?你能掌控生死呢?你会怎么做?” 郭少爷义正言辞道:“我会去救人,救那些不该死却死去的人。” 刑仁举终于抬眼看着他:“在你拥有了看透人心的能力前提下,你谁都不信任了,你还能救谁?” 郭少爷语塞,脑子一下转不过来了,因为刑仁举说的是实情,如果自己谁都不信任了,认为谁都是威胁,在此前提下,自己还会救人吗?不会,就算会,也是在自己可以掌控眼前人的前提下,如果自己变得试图掌控他人的心,那自己还会是所谓的好人吗? 刑仁举起身来,再问:“如果你又拥有了点铁成金的能力,你又会做什么?” 郭少爷糊涂了,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后又道:“我没有拥有这一切之前,我所说的都只是猜测,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拥有这些,我会做什么。” “对呀,谁也不知道,但我们可以分析。”刑仁举站在苦笑道,“只会出现两个极端,要不得到这一切的人,什么都不做,就如神一样,高高在上,冷眼旁边,这就是你为什么说如果有神,天底下为何还有这么多苦难的原因,要不得到这一切的人,就会试图去改变世界,最终误入歧途,各有五成的几率,所以,我不敢冒险。” 郭少爷站在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问:“我需要做什么?” “远离我。”刑仁举轻声道,“走得越远越好,我会自己安排接下来所有的一切,我会按照掌戎逐货师的指示去做,同时也会按照我爹所要求的去做,这样,既可以让掌戎逐货师们找不到赫连家的秘密而放弃,也能让其他的逐货师,不会误入歧途,减少伤亡。” 郭少爷叹气道:“我明白了,掌戎逐货师想利用你去留下错误的线索,减少自己敌对势力的危险,而你爹的最终目的,是希望谁也找不到奇门,对吧?” 刑仁举点头默认,郭少爷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问:“你……你的意思是说,你爹曾经去过奇门?而不是你去过奇门?” 刑仁举只是转身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帽子和外套:“郭少爷,以后请你远离我,不要再紧跟着我,至少不能让我看到你就在我的身边,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而我的任务才刚开始。” 郭少爷依然不愿意放弃,追到已经握住门把的刑仁举跟前:“神迹真的存在吗?奇门真的存在吗?” 刑仁举停下来,看着他道:“是否存在,取决于你是否相信。” 说完,刑仁举开门离开,从人群之中穿梭出去,经由侍者为他打开的俱乐部大门,来到了外面的街道之上。 刑仁举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穿好外套,快跑几步,追上从跟前驶过的那辆有轨电车,在电车上找了个座位坐下。 “这是末班车。”前方的电车司机忽然开口对车上仅剩下的七八名乘客说道。 刑仁举坐在那一动未动,看着电车上的乘客一个个下车,很快车上就只剩下了他和电车司机两个人,电车也终于在驶进终点站之后停了下来。 电车司机戴好自己的帽子,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刑仁举之后,提着自己的水杯下车了,在他下车的同时,远处黑暗的角落中走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用围巾围着自己的脸,在深夜还戴着黑色墨镜的人。 那人与电车司机擦肩而过,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司机隐入黑暗,而那人登上了电车,直接坐在了刑仁举对面的位置上。 刑仁举摘下自己的帽子,问:“你是来杀我的?” “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来者淡淡道,“先前在俱乐部中,与你说过话的人,除了郭少爷之外,都得死,因为我们还需要郭家人为我们误导线索,郭家的后人也会帮助我们将奇门的消息继续散播,同时不有余力地去保护奇门,秘密就是这样,越多人守护,就越让人好奇。” 刑仁举问:“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来者慢慢靠向椅背:“奇门最终还是会被人找到的,关键要看,找到他的人是谁,是我们,还是其他人。” 刑仁举有些糊涂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来者的声音低沉下去:“还记得五年前我拿着筷子,出现在久安当铺之后,发生过什么吗?” 刑仁举道:“我离开了久安当铺,找到了你,接受了任务,但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谁。” 来者干笑两声:“我是掌戎逐货师中,唯一一个知道你身份的人,也是他们中,唯一一个找到赫连家后人所在地点的人,也是曾经与你父亲一起找到过奇门的人。” 刑仁举猛地起身:“你到底是谁?” “我是他们当中的一份子。”来者摘去自己的帽子和围巾,露出一张刑仁举无比熟悉的脸。 刑仁举看到那张脸,失声道:“爹?您不是已经……” “我不是你爹,我只是有你爹的样子,我戴着这张面具已经很多年了,这是我想出来的万全之策,唯有这个办法,才能隐藏我这个曾经挖出那口棺材,找出一切秘密人的身份。”神秘来人低声道,“在那之后,我流浪江湖,以乞丐的身份为掩护,并且在龙泉收了两个徒弟,他们一个叫陈汶璟,一个叫陈大旭,牢牢记住这两个人的名字,今后你能用得上他们,我会和你一起欺骗他们,让他们帮助你用特殊的方式隐藏和延续线索。” 神秘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绰号百家食的江南著名逐货师张墨鹿,也就是陈静文与陈大旭的师父,郑苍穹的师祖。 刑仁举在张墨鹿的示意下,重新坐下:“您和我爹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我也会尽量长话短说。”张墨鹿说完,掏出烟杆来装填着旱烟。 同时,电车内的灯光也突然熄灭,张墨鹿手中的火柴也随后划燃,成为黑暗中最后一丝光明。 第二章 八臂罗汉 刑仁举的父亲原名刑伯秋,河北人,早年加入过义和团,后在义和团中认识了江湖人称八臂罗汉的唐元化——唐元化是逐货师,也是掌戎逐货师在河北分教的执教主,也就是其他地方所称的分舵舵主。 唐元化也就是百年后第二批重新挖出铸铁仙那口铁棺材,从其中发现古波斯文,发现赫连家是铸铁仙后人,并带着铸铁仙隐藏秘密的逐货师。 唐元化在找到那个秘密之后,毒杀了同行的三十名脚夫,后来也毒杀了为他解读古波斯文的西域商人和全部随从,以此来保护这个秘密,可自己也因为用毒不当的关系,毒液侵身,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根本无力继续寻找。 于是,唐元化决定收徒,但掌戎逐货师收徒的规矩与一般逐货师又不相同,一般来说一生只收一名徒弟,但可以收多名门徒,但门徒的定义实际上就和家仆差不多,虽然也口称师父,但师父不能亲自教门徒,门徒需要在日常生活中,用眼看,用耳听,必须自学成才。 当时闹义和团,而义和团的兴起,又众说纷纭,有的说起源于白莲教,有的说起源于大刀会,又有的说起源于江湖门派,所以,当时不少能人异士都参加了义和团,而唐元化为了能找到合适的弟子,也带着曾经在断金门中的身份,带着一众门徒加入了河北义和团组织。 当时的刑伯秋,参加义和团,完全是为了学拳,他家祖上五代都是孝金的守护着,护宝人,但轮到他这一代的时候,父亲因病早逝,只是告诉了他所需要做的事情,该教他的却没有教他,于是刑伯秋只能前往义和团寻找父亲的师弟,希望学成一身武艺,回去履行自己护宝人的职责。 可刑伯秋万万没想到的是,父亲的师弟却在一次战斗中被洋枪打死,死前给他留了一套形意拳的拳谱,让其自学。 刑伯秋每日按照拳谱上所教的刻苦练习,但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即便是他寻求其他会形意拳的师傅帮忙,那些人也只是简单的指点一二,并不教真东西,这也是中华武术千百年来逐渐衰落,到后来几乎消失的主要原因。 刑伯秋就是在这种时候认识了唐元化,唐元化之所以注意到刑伯秋,是因为他发现这小子虽然有拳谱在手中,在自学的过程中,竟开始自行弥补形意拳中的一些缺陷,将一些套路改得更为实用,加之当时义和团的情况,刑伯秋并不拘泥于只用十八般兵器,而是将拳谱中的套路转化为了其他“兵器”可用的套路,即便是一根板凳,在他手中都能成为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某日,唐元化在院子中看刑伯秋练拳,看他练了一个上午之后,唐元化只是微笑着摇摇头离开了,刑伯秋纳闷,上前抱拳拦唐元化,问:“这位师傅,请指教。” 唐元化也不用正眼去看刑伯秋,只是问:“指教是什么意思?” 刑伯秋谦虚地说:“还请师傅指教一二,晚辈实在不明白先前那声笑是为什么?晚辈心里明白,我的拳法没有学到家。” 唐元化终于抬眼看着刑伯秋,道:“那好,我们就比一次,我只用一招,如果你能接住,我就指教,如果你不仅能接住,还能反击,那你想要我教什么都行。” 刑伯秋大喜,这是他在义和团中这么久,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立即就退到原位,抱拳鞠躬,拉出了架势。 没想到的是,唐元化一抬手,自己的门徒却从包袱中掏出了一支短洋枪递了过去。 刑伯秋一看黑洞洞的枪口,立即傻眼了。 唐元化扬头道:“怎样?打还是不打?” 刑伯秋摇头:“不打,我再强,也快不过洋枪的铅弹,你不也一样吗?” “那好!”刑伯秋将洋枪扔给唐元化,“你用洋枪,我用拳脚。” 刑伯秋接过洋枪,还是摇头:“还是不打。” 唐元化问:“为什么?” 刑伯秋举起洋枪道:“你敢把洋枪给我,说明这枪不能用,我没那么傻。” 唐元化终于笑了:“孺子可教,看来你是为数不多清醒的人,知道功夫再高,也挡不住洋枪的铅弹,也懂得去识破敌人的诡计,当然了,你还有一点需要去学。” “什么?”刑伯秋不明白唐元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唐元化伸手,示意刑伯秋将洋枪还给他。 等唐元化再次拿到洋枪的时候,他朝着旁边的小树扣动扳机,枪响了,小树应声断掉。 刑伯秋再次傻眼,唐元化笑道:“要记住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凡事都有局中局,计中计,如果我要杀你,你早就已经死了。” 刑伯秋当即明白了,跪了来:“求您收我当徒弟吧。” 唐元化叹了口气:“我可以收你当徒弟,但是,第一条件就是要离开义和团,当一个叛徒,你愿意吗?” 刑伯秋沉默了半天,点了点头。 唐元化又问:“你真的不怕当叛徒?” 刑伯秋道:“您又不是洋人,我拜您为师,算什么叛徒?我只是不想呆在这里浪费时间。” “怎么说?”唐元化站在那,期待着刑伯秋的回答。 刑伯秋道:“拳脚再快,也快不过洋人的子弹,最重要的是,我们始终只是被朝廷利用而已,先不要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战胜洋人,是不是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与洋人厮杀,即便是我们打赢了洋人,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朝廷当反贼剿灭,我不想被洋人的子弹打死,更不想被朝廷戴上反贼的帽子。” 唐元化欣慰地点头道:“太好了,我总算是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真正清醒的人。” 从那天起,刑伯秋就正式成为了唐元化的大徒弟。 但是刑伯秋心中清楚,单单是唐元化一个人,恐怕无法完成之后的任务,因为他之前全都是一个人行动,没有人帮手,太艰难,于是琢磨着再收另外一个弟子,虽然说整个中国,人那么多,但是要遇到合适的人选,比登天还难。 而且这个弟子,不仅要与刑伯秋一样清醒,还得比刑伯秋更聪明,更狡猾,而且要擅长于打探消息,因为在打探消息这方面,刑伯秋根本不擅长。 思来想去,刑伯秋决定将注意力放在两个门派上面,一个是民间情报组织中最强大的冥耳,另外一个则是丐帮。 但是要想从冥耳内部收徒,简直比登天还难,因为这个组织中的人比掌戎逐货师更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从不扎堆,也没有固定的居所,只得作罢。 于是,唐元化在离开义和团之后,带着刑伯秋一路南,来到了当时还算是比较富饶的江南地区碰碰运气,甚至也让刑伯秋想办法混入丐帮。 刑伯秋在杭州想尽办法,四打听,终于找到了杭州的丐帮分舵,托人引见之后,拜了分舵,加入了丐帮,当刑伯秋欢天喜地回去找唐元化的时候,唐元化听完他的叙述,只是冷冷道:“你被人骗了。” 刑伯秋很吃惊:“为什么?” “丐帮从来不收非落魄之人,更不会平白无故带一个刚认识的人去分舵,这是江湖规矩,你还太稚嫩了。”唐元化思考了一阵,“我问你,带你去分舵的那个人,叫什么?” 刑伯秋道:“他自称叫张墨鹿。” “长什么模样?”唐元化又问。 刑伯秋回忆了一会儿,描述了张墨鹿的长相,从他的描述中,唐元化听出来,这是个长相平平,年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唐元化想了想,问:“这样,你就说我是你的伯父,要请他喝酒,你让他来,我在和聚楼摆一桌酒席。” 刑伯秋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也明白唐元化在话中提醒他,这个张墨鹿恐怕没那么简单,也许另有他图,于是按照吩咐,去找了张墨鹿,告诉他自己的伯父请他喝酒,张墨鹿立即应许,当天晚上便应约到了和聚楼。 当张墨鹿到了酒楼之后,唐元化一看他那张脸,立即就笑了,他笑容中的深意,张墨鹿也明白了,也没坐,站在唐元化跟前抱拳道:“前辈,是我张墨鹿有眼无珠,得罪了,还请见谅。” 说完,张墨鹿转身便离开了酒楼,刑伯秋在旁边很纳闷,问:“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元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个人也许是丐帮弟子,但应该属于那种最低级的,以前应该是个江湖骗子,但也算是个明事理,知进退的江湖骗子,而且还会易容术。” “易容术?”刑伯秋不明所以,“可是他没易容呀?” 唐元化笑道:“你仔细想想,你见过他几次?” 刑伯秋算了算道:“加上这一次,一共五次。” “五次,你认为他都是一个样子吗?”唐元化又问。 刑伯秋仔细回忆着:“就是穿着打扮不一样,脸上没什么变化呀。” “有。”唐元化道,“你没有仔细观察,我早上问你,张墨鹿的模样时,你说得很详细,你现在再仔细回忆,你早上见他,和现在见他,有什么不一样。” 刑伯秋仔细想了想道:“颧骨高了,耳朵更圆了,头发少了些,双目更凸,另外,走路的姿态也不同了。” “那就对了,他是在你心中逐渐淡化他的形象,而不是瞬间改变,如果大幅度改变自己的模样,相反会被识破,这样一步一步来逐渐改变,到头来,你根本记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唐元化喝了一杯酒道,“这就是北方骗术中所称为的’念秧‘,也就是用言辞搭讪,迷惑他人,然后设连环局诈脱的意思,张墨鹿这种人在北方被称为’滑子‘,属于高等骗术的一种。” 刑伯秋这才明白自己是中计了,但自己多番试探考察过,也没有发现对方有问题,他实在不理解到底他们是如何盯上自己,如何设局的。 唐元化解释道,念秧作恶多靠连环局,是一个团伙所为,这一伙人儿会散布在某地,在人群之中观察有油水的人,刑伯秋来到杭州之后,四打听丐帮,肯定被他们盯上了,加上刑伯秋每日定时的三餐,出手给钱稳定,再加上所住的客栈也算是杭州较好的,所以,他们认定刑伯秋肯定有油水可捞,于是故意假扮乞丐,在街头演戏,吸引刑伯秋的注意力。 当然,那出戏码所用的就是“丐帮群雄救孤女”,先让一个女子假装卖身,再让同伙装作恶霸要骗该女子,此时假扮成为丐帮弟子的同伙,也就是张墨鹿再出手相救,与那些恶霸大打出手,最后当恶霸叫来人手的时候,张墨鹿再口称自己是丐帮弟子,让恶霸假意知难而退,进一步让旁观的刑伯秋认定,张墨鹿的确就是丐帮弟子。 接来,张墨鹿开始做一些类似丐帮弟子会做的事情,去一些丐帮弟子也许会去的地方,甚至故作神秘,在此期间,张墨鹿就已经改变了一次自己的样貌,但还是会让刑伯秋能认出来。 一来二去,刑伯秋终于主动找上张墨鹿,说出自己的要求,实际上此时刑伯秋也是按照唐元化所教,说了一个加入丐帮的故事和理由,让张墨鹿引见。 张墨鹿口称没那么简单,但这个过程中,他继续在逐渐改变样貌,也并没有欺诈钱财,一直拖到带刑伯秋加入所谓的丐帮。 刑伯秋不解地问:“那他到底会怎么骗我呢?” “按照我的推测,他们应该是会用江湖道义来骗你。”唐元化思考了一番,又道,“这个局会很大,时间会很长,让你尽量完全相信他是个好人,是你的兄弟,甚至还会演上救你几次的戏码,然后在关键时刻,说自己落难,需要钱财搭救,而钱财肯定是一大笔,你拿得出来还好,拿不出来,他们就可能再设局,将你拖入局中,利用你再去骗其他人,一旦得手,到时候人家识破报官,你就会替他们背黑锅,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 刑伯秋点头:“师父,那为什么他不一开始就易容,等到骗完我之后,再卸去伪装,这样,我也认不出他是谁呀?” 唐元化解释道:“易容术有个麻烦的地方,就是制作面具非常麻烦,同时所用的各种药水,有毒素,会损害自身,他们布局时间较长,如果长时间挂着那种面具,会慢慢中毒而死,另外,他这样一点点改变自己的容貌,到最后,他的面容彻底改变的时候,你能记住的就是他最后的那张脸,而记不住,他最早认识你的时候,那张真正的脸,这也是这个骗术的高明之处,他同伙中的其他人也是同理。” 刑伯秋恍然大悟:“那现在怎么办?” “去追他,他应该出城了,滑子被人识破之后,肯定不会在设局地再呆,一定会离开杭州,他们迷信,认为局破,得往东边走,也就是太阳升起的方向,俗称向阳。”唐元化示意门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追上他之后,什么也不要说,和他打一架,如果他的功夫在你之上,你就道歉让他走,如果在你之,你就带他回来,我要收他当徒弟。” 此时的刑伯秋并不明白为什么打输就放张墨鹿走,而打赢了则要留来? 唐元化这样做的意思,是想要他们互相弥补,也互相制约。 唐元化认为,自己的徒弟首先要头脑清醒,能够认清楚眼的局势,不会盲目跟随那些民间组织起哄,更不会随意因为几句话而气血上脑加入某个宗教团体,这在他看来,是极其愚蠢的。 其次,刑伯秋在武学上有天赋,也算憨厚老实,但算不上聪明,所以,他第二个弟子,充其量要有防身的技巧就行了,但头脑必须聪明,这样一来,在往后的生涯中,这师兄弟两人才不会内讧,长期合作会使得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两人拧成一根绳,不会轻易断裂,让外人有机可乘,同时,也可以让两兄弟更加忠心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刑伯秋一路追出杭州城,终于在杭州城东外的一条小河边,找到了正在那里休息,还伤痕累累的张墨鹿。 张墨鹿见刑伯秋追来,质问他:“你是不是来杀我的?你的伯父已经说了要放过我!” 刑伯秋见他浑身伤,想了想问:“你的同伙是不是要灭口?” 张墨鹿摇头:“他们不会杀我,只是按照规矩打了我一顿,仅此而已,规矩就是规矩,你和你伯父也要讲规矩。” 刑伯秋见张墨鹿没有性命危险,二话不说,跃过小河,就与张墨鹿打起来。 不到二十个回合,张墨鹿就落于风,但刑伯秋实际上只用了五成力不到,如果用十成,估计张墨鹿根本撑不到三个回合,也许还会被刑伯秋活活打死。 刑伯秋制住张墨鹿之后,直接将其打晕,扛着张墨鹿就回到和聚楼。 回到和聚楼的时候,刑伯秋放张墨鹿之后,唐元化就拍了拍他的脸:“别装了,醒醒吧,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徒弟,从此之后跟着我,不要再作恶了。” 张墨鹿翻身起来,也不说话,拿了碗筷,就开始吃饭。 第三章 师徒 张墨鹿吃饱喝足之后,看着唐元化问:“前辈,我如果跟着您,有什么好处?” 唐元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至少你不会横死街头。” 张墨鹿看了一眼刑伯秋,冷冷道:“两位也不是普通人,在乱世当中,我一个滑子,跟着两位想装作普通人,又不是普通人的高人,说不定会有一个比横死街头更悲哀的下场。” 刑伯秋听得心里很不痛快,对这个言辞不讲究的张墨鹿没有半点好感。 唐元化放下茶杯,问:“你想要什么?” 张墨鹿反问:“前辈,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你想要我当你的徒弟?” 唐元化直言道:“我希望你和伯秋帮我找一个地方。” 唐元化这番话从来没有对刑伯秋说过,让刑伯秋略有些吃惊,不解地看着师父。 唐元化又道:“我之所以选择现在就告诉你,是因为你迟早会知道,对你来说,早知道比晚知道要好,因为你要是晚知道,就会怀疑我是不是在利用你。” 张墨鹿冷笑一声:“那你是不是在利用我们?” 张墨鹿说完,刻意看了一眼刑伯秋,此时刑伯秋也斜眼看着身旁坐着的师父唐元化。 唐元化道:“我是在利用你们,我利用你们将我的理念和我一身的学识传下去,更利用你们完成我不能完成的事情,我的话说完了,你是不是愿意留下,做个决定。伯秋,你也可以重新做决定,无论是走还是留,师父都不怪你。” 刑伯秋立即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唐元化“嗯”了一声,看着张墨鹿。 张墨鹿叹了口气:“我们做个约定吧,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十恶不赦,那么我肯定立即离开,因为就算我是滑子出身,我们行当内也有个规矩,那就是求财不取命,恶人除外。” 唐元化笑了,他终于集齐了两个徒弟,也可以正式授业,将自己的一身本领传给他们。 当然,唐元化的授业还是有选择的,逐货师的基础知识他当然会同时传给两人,但在武艺方面,如他所猜测的一样,张墨鹿并不感兴趣,但张墨鹿喜欢研究典籍,一抱书就不放下,每日钻研,对奇门也比刑伯秋更要上心。 而刑伯秋,除了钻研武艺之外,更多的是在想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回到孝城,履行自己的职责。 过了数年,唐元化的身体终于坚持不住,在临终之前,将自己得到的所有关于铸铁仙的线索,全部告诉给了两人,并让两人发誓,就算他们解不开那个秘密,找不到那个地点,也得收徒弟,让徒弟们继续。 刑伯秋和张墨鹿两人一口答应,安葬好师父之后,张墨鹿却直言对刑伯秋说:“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孝金,你现在回孝城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剩下的我来做。” 刑伯秋觉得过意不去,忙道:“我和你一起。” “不用,师父说过,做逐货师最重要的,就是专注,你现在的心不在这里,你留下也没用,走吧。”张墨鹿按住师兄的肩头,“你在孝城安个家,将来我如果有难,也有个地方能避一避,我也知道上哪儿去找你。” 两人从此之后分别,这一别就是数年,等两人再相聚的时候,刑伯秋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刑仁举,而刑伯秋为了掩饰身份,改名为陈德发,给儿子起名叫陈九斤,住在河北孝城城郊,以种地卖菜为生,暗中守护着孝城孝金传人郭家的同时,也等待着张墨鹿的到来。 张墨鹿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叹了口气:“我去找你爹的那年,孝城发了大水。” 刑仁举陷入回忆当中:“那年我还小,后来才知道,我爹是为了不让那些试图复辟满清的人找到孝金,这才冒险炸了那座湖的护堤,孝金是保住了,但孝城的很多百姓也因此丧命。” 张墨鹿点头道:“是呀,我们师父当年何尝不是为了保守秘密,杀害了那么多人,所以,那时候,当我找到你爹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装成了一个疯子,我知道,他真是差点就疯了……” 张墨鹿是在孝城外的乱坟岗前找到刑伯秋的,当时刑伯秋就跪在山岗之上,看着下面那些含泪埋葬自己亲人的百姓。 当张墨鹿走到他身旁的时候,刑伯秋只是道:“这些人都是我杀的,我是罪人,我是孝城最大的罪人,我为了守护孝金,炸了护堤,让湖水淹没了藏有孝金的山洞,也淹没了整个孝城。” 张墨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陪他一同跪下,静静地听他忏悔着。 等刑伯秋说完了之后,张墨鹿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奇门在哪儿了。” 刑伯秋扭头看着他:“你想去找吗?” 张墨鹿看着下方的乱坟岗,忽然之间自己的念头就转变了:“不想。” “真的?”刑伯秋不愿意相信,“为什么?” 张墨鹿道:“会死人的。” 刑伯秋微微摇头:“我们不找,其他人也要找。” 张墨鹿看向自己的师兄:“你是说,我们去找?” 刑伯秋起身道:“找,找到之后再藏起来,打乱所有的线索,让后来的人知难而退。” 张墨鹿笑了:“师兄,你想事情还是这么简单,不管我们如何打乱线索,线索都是存在的,因为最早留下线索的不是我们,而是铸铁仙,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阻止。” …… 张墨鹿回忆到这,又抽了一口烟:“我问过你爹,你为什么要守护孝金?他说,是祖辈传下来的责任,我又问他,我们为什么要去找奇门?他说,是师父的遗愿。多可笑?我和你爹,对奇门里边放着什么东西完全不好奇,就是这样两个根本就不好奇,早已经看尽人间百态,心灰意冷的两个人却找到了奇门。” 刑仁举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因为从张墨鹿的话中,他已经感觉到,不管是张墨鹿还是自己的父亲刑伯秋,早就疲惫了,他们想过的只是安稳的日子,不再去纠结什么奇门,追逐什么奇货。 张墨鹿忽然问:“仁举,你呢?你对奇门好奇吗?” 刑仁举摇头:“在我爹告诉我关于奇门的一切之前,我是个警察,我目睹了一桩桩因孝金而起的惨案,孝金传人郭家也因此满门被杀,唯独剩下了郭少爷一人,我们在找到孝金之后,谁也没有动那批财宝的念头,因为我们都很清楚,那批财宝其实只是一份导火索而已。” 张墨鹿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这就是为什么我和你爹会选择让你来做这件事的原因,只有能控制自己欲望的人,才能担起这个责任,欲望是无法绞杀的,失去欲望的人只会是行尸走肉,人只能做到尽力去控制欲望。” 刑仁举问:“那你们真的找到了?” 张墨鹿点头:“是的,找到了,和我所推测的情况完全一样,铸铁仙骗了所有的人,其实奇门近在咫尺,但过去的人,因为他玩的那些复杂的手段,留下的那一个个错误的线索而偏离了方向。” 刑仁举迟疑了一会儿问:“那,筷子和碗,以及赫连家留下的秘密,到底是不是真的指向奇门?” 张墨鹿点头道:“这个属实,赫连家所藏的秘密,就是如何利用碗和筷子来找到指向地点的关键性线索。” 张墨鹿说完又顿了顿:“我们找到奇门之后,发现其中隐藏着的东西,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可怕,所以,我们发誓,永守这个秘密,按照之前的约定,混淆奇门和孝金,同时打乱和掩饰线索,你爹思来想去,选定了你来做这件事,而我负责的事情就是照看你,同时照看藏有那个秘密的赫连家。” 刑仁举道:“原来一切都是你和我爹计划好的,我爹在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后,也告诉了我关于逐货师的一切,他教会了我一切,又让我故意混入掌戎逐货师当中,让我用尽方法去阻止他们找到奇门,实际上,你们故意将我知道奇门线索这个谎言散播了出去,目的就是欲盖弥彰,用一个局套住另外一个局,让人在其中转圈,永远都被谎言迷惑。” “你不要怪你爹,这是我教他的,要想骗过其他人,首先要骗过至亲之人,否则的话,谁会相信呢?你也一样,从今天起,你不能再相信任何人,连自己都要骗过。”张墨鹿说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刑仁举,“这是我给你设计的路线图,你按照这个路线和我所写的办法来掩饰线索,至于那双筷子,你就放在田家,当你按照我所写的完成了计划,找到我两位弟子之后,我自然会交代他们往后怎么做,他们的徒子徒孙也会按照我所交代的去做。” 刑仁举看着那张纸:“师叔,其实我们这样做是徒劳的,你也说过,最早留下一切线索的是铸铁仙,他留下的那些线索,我们是无法抹灭的,我就算按照你的方式去隐藏线索,线索也始终存在,迟早有人会找到的。” 张墨鹿将口中的旱烟嘴取下来:“我们这样做,并不是真的要去制止后人找到奇门,掩饰线索是一种行动,你可以制止他们的一部分行动,但无法改变他们的内心。说到底,重要的不是奇门在哪儿,而是寻找奇门的过程会发生什么。如逐货师一样,我们真正所追求的也只是这个过程,如同打牌一样,赢钱固然重要,但是我们享受的是打牌的过程,因为钱始终摆在那,没有动,你只要赢了,就能得到,但是打牌的这个过程却永远不一样。” 刑仁举思考了一阵,将纸收好:“我明白,你是希望在这个过程中,让后来去找的人自己理解,现在,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奇门到底在哪儿?” 张墨鹿沉思许久,抖出烟锅中的烟灰:“你会去找吗?” 刑仁举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对奇门并没有欲望,而是好奇。” 张墨鹿笑了:“也许,你看到了奇门里边是什么之后,就会安心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了,我给你个提示。” 刑仁举默默点头,张墨鹿开始脱掉自己的外套:“民国九年,宁夏道海原县曾发生过大地震,我只能说到这了,如果不是那次地震,我恐怕永远都无法找到奇门所在地。” 刑仁举疑惑道:“运气?” 张墨鹿停下脱衣服的手:“运气?天意?又也许是铸铁仙显现的神迹,谁知道呢?谁知道,实际上起点就是终点呢,我的话说完了,该回去继续当我的乞丐了,我们奉天见。” 张墨鹿说完,将自己脱下来的衣裤叠好,平平整整放在电车座椅之上,穿着一身破烂的乞丐服,缓慢地从电车上走下去。 刑仁举起身,跟着张墨鹿下了电车,看着张墨鹿朝着远处还亮着灯的街头走去——这一次,他没有走向黑暗,而是迎向了光明。 刑仁举看着张墨鹿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这才慢慢离开,走到街角,看着停在那里的一辆黄包车,还有坐在车下啃着烧饼的车夫,径直上了车,然后道:“南京路。” 车夫两三口吃完了烧饼,拉着刑仁举上路,转过街口的时候,车夫放慢速度,低声问:“怎么样?知道奇门的地点了吗?” 刑仁举看着车夫的背影:“不知道,只是得到了留下来的线索。” “线索给我。”车夫停下来,转身看着刑仁举。 刑仁举伸手将纸拿出来,却没有马上递给车夫:“我必须得按照上面所计划的路线去掩饰线索,因为张墨鹿还在盯着我,我的记性没那么好,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全部背下来。” 车夫依然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冷冷道:“你加入我们的时候,曾发过誓,你别忘记了。” 刑仁举冷笑一声:“我加入你们的时候,是张墨鹿推荐的,若不是我,你们永远都会停留在铸铁仙留下来的那些线索上,如今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奇门所在地的,只有张墨鹿。” 车夫放下手:“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动张墨鹿,对吧?可是,我们时间不多了。” “你们几百年都等了,还差这点时间吗?”刑仁举举起那张纸,“从纸上来看,你们要想真的找到奇门,也许还得花几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 车夫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奇门的位置?” 刑仁举依然摇头:“我不知道,只有张墨鹿知道,所以,你们要想顺着他留下来的这些线索去找到奇门,就必须让我去做该做的,否则,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车夫听完刑仁举的话,拍了拍手,很快,从街边各个角落中钻出来数十个持枪的男子,这些人不约而同地举起枪,瞄准了黄包车上的刑仁举。 刑仁举环视周围一眼:“这里可是公共租界,一旦你在这里开枪,不仅是巡捕房会来人,各国驻扎的军队也会赶过来,到时候,你们插翅难飞,另外,国民政府已经打算对付你们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车夫冷冷道:“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我们留下了一批人,让他们抓,让他们杀,但是掌戎逐货师他们是杀不光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奇门,找回先知留下的一切,振兴大统摩尼教!” 刑仁举不屑一顾:“疯子。” 车夫皱眉:“我们也许是疯子,但也比你们这些混吃等死,没有任何追求和理想的人好,只要我们找回了先知的神迹,我们就能改变一切!” 刑仁举摇头闭眼,不再与车夫争辩:“明天晚上,还是在那个地方,我会将张墨鹿给我的那张纸交给你们,我花一天的时间来抄写,只有这么一个条件,你们如果不愿意,尽管开枪打死我,不过我劝你们可要想好了,一旦我死了,张墨鹿的计划就不会再继续下去,线索就全部断了。” 刑仁举就那样闭眼坐在那,等了许久,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车夫已经不见了,周围那些个枪手也全都消失不见了,他知道,对方算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刑仁举走下黄包车,在街头慢悠悠地走着,又穿梭在小巷之中,但始终都无法摆脱那些如鬼魂一般的跟踪者,他知道,这些人会一直跟到他死的那一天。 也就是那一天晚上,刑仁举擅自做了一个决定,他修改了张墨鹿给他安排的最后一条路,他决定死在监狱中,永远将自己知道的那一切用黑土给掩盖住。 第二天晚上,刑仁举又回到了坐上黄包车的那个街口,将那张纸交给了那名车夫,然后转身离开,将纸交出去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无比轻松,他终于启动了张墨鹿的计划——如果昨晚他就将那张纸交出去,那些人是不会相信他的,只有隔一天一夜,让他们监视个一天一夜,那些掌戎逐货师们才会更加重视那张纸,重视张墨鹿设下的那个局,而不知道自己已经缓慢地陷入局中,就如双脚踩进了流沙中一样。 办完这一切之后,刑仁举直接坐火车离开了上海,回到了孝城老家,准备在开始死亡之路之前,最后一次去坟头上拜祭一下父亲刑伯秋。 第四章 死神的火焰 孝城城郊乱坟岗。 刑仁举跪在那块连碑都没有立,还长满野草的坟包前,磕下头去。在他身后的那座山岗,就是当年刑伯秋和张墨鹿下跪的地方。 这也是刑伯秋死前,要求自己葬在这个地方,并且不立碑的原因——那场他引来的洪水,一共害死了孝城两百六十七人,其中很多人尸体被找到时,已经面目全非,只知男女,不知道姓名,于是这里就多了几十座无名坟。 刑伯秋自知没资格葬在风水宝地,只能让自己的尸身与那些他害死的人一起葬在这个乱坟岗中,算是一种赎罪,虽然在生前,他也尽力去弥补,但到最后因孝金而死的人,已经数不胜数。 “爹,你临终前说过,人死前,才会明白,人一辈子为了什么,就为了无知的来到人世间,又踏踏实实地离开人世间,最好也是带着无知死去,那样在咽气前,自己才不会留下遗憾。”刑仁举看着那座坟包轻声道,“我已经按照您生前所吩咐的去做了,如您所料,张墨鹿根本没有发现,其他那些掌戎逐货师们也没有发现,您说过,只要逐货师们都死了,就不会再有这些悲剧发生了,所以,我会让我的子孙们谨记这一点。” 说完,刑仁举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来,站在那环视着整个乱坟岗,在他眼中,周围的那些坟包开始成倍数的增加,仿佛每一座坟墓的墓碑上都写着一个逐货师的名字。 想到这,刑仁举终于笑了,转身大步离开,走向乱坟岗外的树林之中,在那里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孩子站在那等待着。 刑仁举走到那妇人跟前,掏出一个厚厚的日记本递过去:“阿悦,这是我的遗物,收好,传下去。” 被称为阿悦的妇人摇头:“我不要什么遗物,我要的是你的人,我要你活着,要你当以前那个人,那个警察。” 刑仁举没有多解释,只是蹲下来,蹲在自己儿子跟前,将日志递了过去:“云志,拿着,好好保管,除了你的儿子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爹的这本日志,明白了吗?” 刑云志接过来,想了很久,才点头道:“爹,云志知道了,云志一定照办。” “好孩子。”刑仁举有了笑容,“还有,就算以后你的后爹对你再好,你也不能让他知道这本日志的存在,爹什么都替你安排好了,等你到了十岁之后,自然会有人领你去拜师,你牢牢记住,在你师父跟前,也不要提起爹的这本日志。” 刑云志使劲点头:“爹,云志明白了,爹,你为什么要走呀?你留下来陪我和娘多好,你以前不是说过吗?人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一家团聚。” 刑仁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摸了摸刑云志的脑袋,起身对自己的妻子道:“阿悦,我已经安排好了,我走之后十天,就会有人帮你们办我的丧事,两年后,省城会来一个亲戚,给你介绍一个好男人,你带着云志嫁过去,那家人我看过了,是做买卖的,很有钱,你和云志的生活绝对不成问题,那个男的人品也不错。” 阿悦抬起手来,朝着刑仁举脸上狠狠地扇了过去:“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当初怎么会爱上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抛下我和云志,还让我改嫁他人?你是不是和你爹一样,都是疯子!” 刑仁举低下头,只是淡淡地说:“再打我一下吧,因为再不打,以后就打不到了。” 阿悦又抬起手,但始终没有挥下去,而刑云志只是上前,抱住了刑仁举的腰,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闭眼抱着。 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了树林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刑仁举才推开刑云志,大步离开。当他走出十来步之后,他停了下来,紧紧抓着自己的包袱,不断地深呼吸着,在眼泪掉下来的同时,最后说了一句:“我对不起你们,我更对不起我自己。” 说完,刑仁举离开了,从此之后孝城再没有刑仁举这个人。 他走后十天,如他安排的一样,有人上门告知阿悦刑仁举死了,醉酒掉入河中淹死了,让阿悦认尸,阿悦去看的时候,发现那具尸体与刑仁举一模一样,她又有些怀疑刑仁举是不是真的死了,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真的像死了丈夫一样嚎啕大哭。 而刑云志则皱眉站在那,呆呆地看着那具尸体。 两年后,省城来了一个自称是刑仁举远房亲戚的人,将母子俩带走,带到省城,改头换面,又介绍给了一个做生意,但死了老婆的鳏夫。 阿悦在成亲的头一天,那个男人走进了刑云志的书房当中,手中还拿着一本残破的古书。 刑云志放下父亲留下来的日志,紧张地看着那个男人,紧接着穿着华贵的阿悦也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看着刑云志道:“云志,从明天开始,他就是你爹,叫爹。” 刑云志看着阿悦,又看着那个戴着眼镜,满脸温柔笑容,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身的男子,张开嘴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阿悦又要说什么的时候,那男子却主动上前,将那本残破的古书递给刑云志:“我听你娘说,你喜欢看书,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没什么好礼物送给你,这是一本民间人士做著的《中华杂事记》,上面所写的全都是民间异事,也许你会喜欢。” 刑云志迟疑了一下,接过那本书,低声道了谢谢。 男子笑道,回头看了一眼阿悦,又道:“我叫钱文山,以后就是你爹了。” 刑云志皱眉:“我也要改姓吗?” “是的。”钱文山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是规矩,说来也巧,我们钱家,我这一辈是文字辈,我的下一辈恰好是云字辈,你名字中带个云,所以,你只需要改姓,不需要改名,以后,你就要叫钱云志了。” 刑云志缓慢地点了点头:“钱云志……” “对。”钱文山笑看着他,“钱云志。” …… 钱修业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一震,手中那本残破的日志掉落在了地上,他慌忙俯身捡起来,轻轻吹去表面上其实并没有沾上的灰尘,随后抬眼看着旁边神龛中所放的那块牌位。 牌位上写着“先严钱公老大人之灵位”,坐下侧还写着“讳云志”。 这块钱云志的灵位,钱修业走哪儿都带着,也是走哪儿都藏着,他怕被人知道自己与刑仁举的关系,更怕人知道他手中有刑仁举所留下的那本日志,在日志中清清楚楚记录了刑仁举所知奇门的一切,也正是因为这本日志,钱修业才得以花几十年的时间布下了这样一个惊天大局。 钱修业站在那,紧握着手中那本日志,喃喃道:“爹,爷爷和您的遗愿,我一定会完成的,他们都得死。” 说着,钱修业转身,看着一直跪在那的凡孟道:“怎么样?名册上剩下的逐货师还有多少?” 凡孟翻看着手机上的花名录:“不算失踪的那些,剩下有记录的逐货师有郑苍穹、陈泰东、马归远、伍自安……” “马归远和伍自安就不要算了,他们已经算是死人了,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钱修业拿着日志坐回椅子上,“你继续说。” 凡孟在删除“马归远”和“伍自安”之后,又道:“刑术、郑苍穹、陈泰东、元震八、柳松云、关满山、叶玄通、齐观、连九棋、唐倩柔、一共十人。” 钱修业睁眼:“只剩下十个人了?不对吧?” 凡孟道:“实际上还剩下三十个人,但那二十个人,名义上是逐货师,但不少只是传的名号而已,实际上根本不算,师父,如果要除掉逐货师,根本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找人把他们一一做掉就行了。” 钱修业冷冷道:“做掉?你真以为逐货师那么不堪一击?你说的那二十个人,也许可以按照你的方式去做,但郑苍穹、陈泰东、刑术、元震八这些呢?你认为他们就能那么轻松做掉?这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再者说了,警察已经成立了文物侦缉部,一旦发现死者与我们这个行当内有关系,那就是连环凶杀案,到时候,事情可就大了。” 凡孟顿了顿:“师父,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在那十个人身上?另外那二十个不用管了?” 钱修业道:“既然他们不算是真正的逐货师,那对我们也没有威胁,只要查清楚了,就别管那二十个人了,专心致志对付郑苍穹他们十个,只要这十个人一死,天下就再也没有逐货师了。” 钱修业说完,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我也终于得偿所愿。” 凡孟道:“那徒弟就提前恭喜师父了。” 钱修业抬手道:“先别恭喜,喜字不要说那么早,这件事做完之后,库斯科公司也得消声匿迹,所以,掌握公司主要机密的那些人,都得一个个消失,这些事,我已经安排眼镜猴去做了,他已经基本上做妥当了。” 凡孟又问:“师父,那眼镜猴怎么处理?” 钱修业笑道:“后续的计划还需要他和他的人,暂时不动他,有人在看着他。” 凡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意识到“有人在看着他”这句话中,那个“人”指的就是墨暮桥。 …… 蒙古国,无人区,达达湖畔。 眼镜猴带着自己五十多名手下,开车缓慢地驶进了乌拉尔汗部落的营地,坐在车上的墨暮桥不敢睁眼,也不敢闭眼,只能低着头看着双腿上放着的那支突击步枪。 他睁眼,会看到部落营地中那些被毒杀的男女老少。而闭眼,则能清楚地感觉到汽车从那些个尸体的身上碾压过去。 终于,汽车停下,眼镜猴打开车门站起来,环视着周围四下躺着的尸体,发现不少人还在那里挣扎。 眼镜猴叹了口气:“这种毒药也不怎么管用嘛,我还以为都死干净了呢。” 墨暮桥低着头在那擦枪:“用风带着毒药吹向这里,又在河道上游下毒,双管齐下,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也容易牵连到其他人或者动物。” “呵——”眼镜猴扒着车门,看着墨暮桥,“你心软呀?马库斯先生会心软?你是在开玩笑吧?老板下了命令,说要除掉这个部落中的所有人,至于山上那个什么金雕部落,早就已经全完蛋了,是不是你做的?” 墨暮桥没回答,不过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之所以渤海遗民要突然间大规模下毒袭击金雕部落,也是在山上的伍自安按照钱修业的吩咐做的,他想抹去一切关于铸铁仙的痕迹,至于忽汗城内的那些渤海遗民,他却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那些人千百年来都住在那里,根本不与外界接触,对他的计划毫无威胁。 而且,伍自安也已经心灰意冷,他与在水潭洞中的马归远一样,都只是在懊悔中等死而已,但金雕部落和乌拉尔汗部落却不一样,他们有机会与外界接触,所以,必须要全数消灭。 这一切都在钱修业周密的计划当中一步步实施了。 眼镜猴见墨暮桥没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一转身,发现自己其中一名手下,正踩着某个正在挣扎的人要补枪,立即上前道:“喂,你在干什么?我让你开枪了吗?” 眼镜猴上前抽了那名手下一巴掌,然后笑着从他的背包中取出了消声器:“在草原上枪声会传很远的,要装上这个。” 眼镜猴将消音器递给那名手下的同时,其他手下也立即给自己的武器装上消音器,开始寻找那些还没有死去的人挨个补枪,同时汽车开始碾压着帐篷,将尸体和帐篷等东西慢慢堆积在一起。 忙活了一天一夜之后,眼镜猴的人终于将乌拉尔汗部落的人和物品全部堆成了五座小山,然后淋上早已准备好的汽油。 一切办妥当之后,眼镜猴站在远处,掏出一颗白磷弹递给墨暮桥:“你来?” 墨暮桥拿过白磷弹,拉开后直接扔了过去,白磷弹爆开的瞬间,汽油被点燃,瞬时间那座“小山”变成了火山,一座连一座开始燃烧着。 当五座堆满尸体的小山都燃起火焰的时候,眼镜猴像个疯子一样在那跳舞欢呼着,还对墨暮桥说自己仿佛找回了多年前的那种感觉,那种看着别人生命逐渐在自己手中流逝的感觉。 墨暮桥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看着,那五座火山持续燃烧了一天之后,才逐渐熄灭,烧焦的尸体混杂着其他的东西发出的怪味散开来,让人作呕。 当墨暮桥要离开的时候,他却看到了远处山脊背上立着的一个白影,他掏出望远镜来,发现那是魂烙,正在他吃惊,下意识去摸枪的时候,却发现魂烙只是呆呆地看着,并没有带其他狼牧前来,也似乎没有要下来复仇的意思。 对呀,它为什么要复仇呢?眼下,他们不正是在帮魂烙复仇吗?但是,如果魂烙知道,托尔烈已经被眼镜猴杀掉了,它会怎么做?会付出整个狼族生命的代价杀掉眼镜猴和他的手下,还是置之不理? 没有答案,墨暮桥也不想知道答案,只是将枪收好,坐上汽车,和眼镜猴一起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恶臭和阴谋的地方。 坐在车上的墨暮桥身体随着汽车的颠簸而晃动着,他不知道车会开向哪里,也许会是地狱吧?对,是地狱,一定是地狱。 回到营地,眼镜猴单独叫了墨暮桥进帐篷,然后拿起卫星电话道:“我的事差不多做完了,现在全世界范围内掌握着库斯科公司核心秘密的人,只剩下老板,我,你三个人,其他人在我来之前都已经处理掉了,老板说过了,这些事做完之后,让我联系他,你算是个见证人。” 墨暮桥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但腰间的枪套已经打开了,他知道,按照钱修业的性格,眼镜猴这种嚣张跋扈又没有大脑的疯子,在利用完之后,通常的下场就是一颗子弹送他下地狱。 而且,现在的墨暮桥巴不得在电话中听到钱修业下达的命令,他好痛痛快快地干掉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疯子。 电话接通之后,眼镜猴在听到钱修业的声音时,无比吃惊,但那种吃惊很快变成了笑容,他很清楚,钱修业能在此时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代表着自己已经得到了他的信任。 眼镜猴听了许久之后,将电话递给墨暮桥。 墨暮桥在拿过电话之后,忍了忍,这才轻声道:“师父,您好,我回来了。” “很好!很好!很好!”钱修业连说三个很好,完全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怎么样?碗拿到了吗?” 墨暮桥道:“拿到了,我什么时候回中国,将碗交给您?” 钱修业低声道:“不着急,等我的消息,只要我挖出了赫连家的秘密,找到了奇门的地点,你再带着碗回来帮我。” 墨暮桥又道:“还有需要我处理的事情吗?” 墨暮桥话语中暗示钱修业,要不要做掉眼镜猴灭口,但钱修业的回答却是:“你什么都不要做,和眼镜猴好好合作,最后的计划还需要你们。” 墨暮桥下意识瞟了一眼旁边的眼镜猴,发现他背着手站在那,毫无疑问,他手中肯定拿着枪,他也明白了,钱修业说不定已经吩咐过了眼镜猴要在某个时候,干掉自己灭口。 不过,墨暮桥还有最终的王牌,也是他此时此刻唯一能保命的一件事。 “师父,赫连家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墨暮桥拿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 钱修业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墨暮桥脸上有了笑容:“郑苍穹一直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他将我推荐给了于中原,于中原将我选为了接班人,将那个秘密告知给了我。” 钱修业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突然间爆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第五章 濒死的逐货师 “什么?墨暮桥是钱修业的人?”郑苍穹从刑术口中得知这个事实之后,脸色变得惨白,直接举拳就朝着自己脑袋挥去,被刑术和连九棋直接按住。 连九棋忙问:“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墨暮桥的身份吗?” 郑苍穹低着头,突然间给刑术和连九棋等人一种,他也许在下一秒就会咽气的错觉,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陈泰东在一旁沉默着,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郑苍穹会这样,但可以肯定的是,墨暮桥从他们这,得到的不仅仅只是千年乌香碗,肯定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许久,郑苍穹才低声道:“我怀疑过他,我也考察过他,调查过他,但是,我没有查出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这个人好像曾经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我当时想,我需要的就是这种人,只有他,才有资格守护那个最终的秘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刑术脸色也变了,明白了郑苍穹话中的意思:“你是说,他知道赫连家的那个秘密?” 郑苍穹这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清楚了自己师父陈汶璟以及张墨鹿等一干人的关系,也说明白了于中原的身份,最后说道:“我观察了他许多年之后,认为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他一直处于我的监视当中,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建立联系,特别是钱修业他们,所以,我才将他介绍给了于中原老先生,于老先生考察他数年之后,也认为这个人没有问题,于是才将赫连家那个秘密告诉给了他。” 连九棋一屁股坐了下去,喃喃道:“我们输了。” 是的,输了,历尽千辛万苦,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之后,回到中国的他们,却得到了这样一个可怕又可悲的事实。 马菲和陈泰东对视一眼,马菲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她找不出词语来,陈泰东也只是对她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 屋内的几人都沉默着,沉默了好久,郑苍穹起身来,慢吞吞走向窗口,看着远处那些正在建设中的楼房沉思着,将自己思绪中的疑问一个个提出来分析。 “也许还有转机。”郑苍穹忽然道,转身看着其他人。 连九棋立即问:“师父,有转机是什么意思?” 郑苍穹道:“现在我们能搞清楚的一个事实就是,钱修业想杀死其他的逐货师,你们在忽汗城中看到的那些干尸就是最好的证据,我想,他杀死这些人,不仅仅是为了不让其他人找到奇门,也许还有更可怕的目的,那就是除掉全天下剩下的其他逐货师。” 刑术细想了一下,问:“师父,现在剩下的逐货师还有多少?” “不多了,也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想到他的终极目的是这个。”郑苍穹慢吞吞走回来,“这几十年来,不断有逐货师失踪,要不就是病死,要不就是因为意外身亡,但他们无论是失踪、病死亦或者意外身亡,都与奇门有密切的关系,乍一看,不让人怀疑,因为寻找奇门本就危险,所以,我并没有怀疑和追查过,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钱修业干的。” 陈泰东道:“师兄,这么说,钱修业就算要害我们,也得让我们死在寻找奇门的路上?这点现在可以确定吧?” 郑苍穹点头:“基本上这一点现在可以确定了。” 陈泰东又想了想:“现在他还差一双筷子,所以,我们手里还有筹码,对吗?当他拿到筷子之后,再找到奇门的地点,就会放出消息,这样一来,剩下的逐货师也好,那些关注着奇门的冒险家也好,都会一起赶往那个地方,到时候,他就可以一网打尽。” 马菲上前道:“我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钱修业,但如果要让他现身的话,必须拿筷子做鱼饵,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那只有等他找到地点之后,我们再顺着消息,顺藤摸瓜将他找出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众人点头,只有刑术坐在那一句话都没有说。 郑苍穹见刑术那模样,问:“刑术,你在想什么?” 刑术看着众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师父,从钱修业现在的状况来看,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了,那双筷子,他也拿到了,应该说,他早就拿到了。” 郑苍穹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刑术道:“师父,你仔细回想一下,既然钱修业能布下这个局,自然也就很清楚,筷子在哪儿,碗在何处,以及赫连家存在着一个秘密,这三样东西缺一不可,可恰恰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碗和那个秘密上面,一心认为那筷子我们还紧紧捏在手中,自然而然在一开始,我们也就忽略了筷子,再说,真正与铸铁仙有关的千年乌香筷,我们谁见过?” 刑术环视众人,所有人都摇头,刑术又道:“我们都无法辨别真假,田家人更不可能能辨别出来,以钱修业他们的身手,要进出田家,找到那双筷子,轻而易举,以钱修业的本事,要找人仿照一双一模一样的筷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郑苍穹沉重地点头道:“刑术说得有道理,也许一开始,钱修业就把筷子给换走了,我们还一直蒙在鼓里,这么说,我们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等钱修业放出奇门的消息,我们再顺着消息找到他。” 连九棋点头:“那我们就得作出万全的准备。” 刑术又道:“还有,我们得把剩下的那些逐货师找出来,告诉他们实情,试着阻止他们。” 陈泰东摇头:“我想,要阻止他们是不可能的,毕竟奇门是逐货师们一生的梦想,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只能以一起找到奇门的方式,来拉拢他们。” 郑苍穹看着陈泰东道:“我赞同泰东的办法,我想想,除了我们这几个以及元震八、唐倩柔之外,还剩下几个人,刑术,拿纸笔来。” 刑术拿来纸笔,想了想,在纸上写下了柳松云、关满山、叶玄通、齐观(元震八、唐倩柔)四个人的名字,写完后,又沉思了片刻道:“现在全国上下,还存在,并且真正算得上逐货师的,只剩下这四个人了。” 众人围过去,看着那四个人的名字,连九棋问:“师父,除了齐观之外,其他三个人我都不认识,属于我的同辈吗?” 陈泰东也点头:“我也只认识齐观,也许是在监狱这些年,没有接触外界的关系,其他三个人闻所未闻。” 马菲问:“先说齐观,他是谁?人在哪儿?” 连九棋先说:“齐观也算是个奇人了,做事特别的孤僻,当年唯一的朋友就是师父了,除了师父之外,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在何处,常人连他的照片都没有,只知道他也是黑龙江人,祖辈是闯关东过来的,不过他算是混血儿,母亲是俄罗斯人,早年当过土匪,解放东北的时候,他率众起义,后来参了军,还上过朝鲜战场,听说祖上貌似是捕头。” “这个人的年纪和师兄差不多,成名却比师兄早一些,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与警方有关系,他应该算是逐货师中,第一个与官府建立联系的人。”陈泰东说完,看着郑苍穹,“师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就是齐观引见你认识的唐守正。” 郑苍穹默默点头:“对,齐观与唐守正也是因为一顿饭认识的,这个人和其他的逐货师不同,他喜欢破案,也许是祖上的基因作怪吧。” “喜欢破案?”马菲来了兴趣,“这什么意思呀?破案和逐货师没关系吧?” 郑苍穹解释道:“他喜欢收集一些民间奇案中的东西,虽然不值钱,但就是喜欢,为人很正义,这也是他与唐守正能成为朋友的主要原因,不过他不轻易现身,我上一次见他,都是八十年代的事情了。” 马菲惊讶道:“那……这位齐观老先生是不是活着都是问题了?” 陈泰东道:“马菲说的有道理,他还活着吗?” “应该活着,我前几天才看到他在报纸上登广告,发消息。”郑苍穹将旁边的一张报纸拿过来,指着上面道,“你们看,报纸上有哈尔滨奇观蜡像馆的广告,说要做内部精装修,面向社会招标装修公司,这就是他活着的证据。” 刑术拿着报纸看着:“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他喜欢清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他又有一部分真心朋友,包括我,总觉得他年龄大了,一个人住着很麻烦,万一有个事,也没人送他去医院,但是他不肯,我当时还劝他搬到医院来和我作伴,他也不肯,嫌烦。”郑苍穹长叹一口气,“所以,约定了这个方式,一个季度在报纸上登一次广告,如果约定的时间他没有登广告,那就是出事了。” 连九棋拿过刑术手中的报纸:“那怎么找他?” “要找他不难。”郑苍穹想了想,“这样吧,我和泰东去找他,你们去找其他人,没问题吧?” 连九棋点头道:“好,剩下三个人在什么地方?” 郑苍穹指着纸上所写的名字:“柳松云,人在浙江东阳,开了一个专营木雕的小店,店名就叫’松云居‘,很好找,你在东阳的旅游地图上都能找到这家店,这个关满山,在大兴安岭市,现在养殖狍子,详细地址我等会儿写给你们,最后一个是叶玄通,人在重庆,开火锅店……” 说完,郑苍穹给刑术等人描述了下几人的长相,又写上了详细地址,交给了刑术:“你们得抓紧时间,最多一个星期就得回来,时间不等人,我估计就这几天,钱修业应该就会放消息出来。” 刑术收好地址:“那你呢?我担心你的安全。” “别担心我,我已经找了阎刚和吴志海他们帮忙,你放心好了。”郑苍穹笑道,抓住连九棋和刑术的手,“我这辈子其中最大的一个心愿,就是能看到你们父子两人平平安安,也算是能弥补我过去犯下的错误吧。” 连九棋点了点头,刑术也勉强“嗯”了一声,他心中其实对连九棋的责怪已经在忽汗城的险境中逐渐化解了,但留下了那种尴尬,毕竟他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父亲,没有太大的感觉,相反说起父亲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想起刑国栋。 陈泰东道:“那就这样定了,我和师兄去找齐观,你们三个,赶紧去找其他三个人,找到之后,如果他们同意,就马上带他们回来,如果不同意,电话联系告诉我们,再想其他的对策。” 刑术又想了想,道:“我还想联系几个帮手。” 郑苍穹问:“谁?说来听听。” 刑术道:“合玉门的人。” 马菲心里一惊,担心刑术又要顺势提到铸玉会,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装作疑惑的模样看着刑术。 郑苍穹想了想:“能告诉我理由吗?” “往大了说,唇亡齿寒,他们与我们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合玉门一向有仇必报,有机会反击钱修业,他们不可能不做,而且名正言顺,这样一来,就算我们不会多一个盟友,也不会多一个敌人。”刑术说完后,看了一眼马菲,“另外,铸玉会那边,我也希望师父能牵头去说一说,希望他们不要在这件事上插手,而且,我……” 刑术说到这顿了顿:“我也不希望再看到贺晨雪。” 马菲听刑术这么一说,稍微安心了点,知道刑术并不是想找借口见贺晨雪。 郑苍穹看了一眼马菲,知道刑术这番话,实际上也是说给马菲听的。 “好吧,我知道了,合玉门和铸玉会方面,我会去办的,应该问题不大。”郑苍穹说完,又问,“还有其他的人或者事吗?” 刑术摇头:“其他的人和事,我自己安排吧,对了,我会让阎刚去搞一批装备,前两次,我们在装备上吃了大亏,要有准备,鬼知道奇门会在什么地方。” 随后,刑术、连九棋和马菲告别了郑苍穹和陈泰东,从那个农家小院离开,径直去了机场,却没有想到,三人在机场候机厅门口遇到了早就等待在那里的刑国栋。 看到刑国栋的那一刻,刑术很惊讶,但同时也明白了什么,上前问:“爸,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刑国栋摇头:“我是受邀请来的,你应该知道是谁有这么神通广大,知道你回来了,还知道你买了机票,你说你,回来了也不来看看我,就算不回来看看我,也不打个电话。” 马菲和连九棋站在不远处,马菲心里很忐忑,既希望刑术能将自己正式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给刑国栋,也有第一次见家长的紧张,而连九棋则是尴尬,心里更是愧疚,特别是听到刑术自然而然叫刑国栋“爸”的时候。 刑术看了一眼旁边二楼下方的那个摄像头,半开玩笑地问:“爸,他们没给你身上装什么窃听或者录音装备吗?” 刑国栋笑了:“你又不是嫌疑犯,我又不是卧底,怎么会装这种东西?我原本是不想掺和这些事的,但是呢,我想来看看我儿子怎么样了,还有,傅警官也说了他的顾虑,希望你能和他谈一次,充其量就一个小时。” 刑术怪笑道:“爸,你被傅茗伟策反了吧?” “胡说八道些什么?”刑国栋也笑了,“这事能开玩笑吗?诶,对了,那个是马菲吧?现在你和马菲是不是?嗯?别装了,你师父都告诉我了,这是好事,你也该有个女朋友了,没个女人在身边,男人不会安心的。” 刑术转身,叫了马菲,马菲上前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了,半天才突然一个鞠躬:“叔叔好。” 刑术看着她那模样,憋着笑,低声道:“还好,你没有直接叫爸。” 马菲脸一红,撞了一下他,刑国栋伸出手去:“马菲对吧?我们不算是第一次见面了,不过,以刑术女朋友的身份来和我见面,是第一次。” 马菲点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嗯”了一声,脸颊绯红。 刑国栋很开心,不过目光还是自然投向了连九棋,然后道:“刑术,傅警官在机场二楼等你们,你和马菲过去吧。” 刑国栋这么一说,刑术和马菲也明白,他是有话单独要和连九棋说,于是与刑国栋道别,走向扶梯上二楼。 两人离开之后,刑国栋主动走到连九棋跟前,伸出手去:“你好,连先生,又见面了,这次见面,咱们俩的心情和上次应该都大不一样了。” 连九棋握住了刑国栋的手:“是不一样,但是你还是比我适合当一个好父亲。” 刑国栋笑了:“别这样说,你只是和刑术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这次你们一起去蒙古,怎么样?应该误会解除了不少吧?” 连九棋摇头:“也许吧,我不知道,刑术和我以前很像,有些事喜欢憋在心里边,一直不说,非要等到爆发的那天才说出来,这不是什么好事。” 刑国栋转身看了一眼已经上了二楼,朝着角落走去的刑术:“这也许和他成长的环境有关系吧,他要不就话唠,要不就一句话不说,这点我也有很大的责任,不过,你回来就好了,你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连九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好半天才说了“谢谢”。 刑国栋从自己随身的包中,掏出一个公文信封来:“这里边有一封龚盼写给你的信,是时候交给你了,这封信,我已经替你保管了这么多年了,应该物归原主了,就这样吧,我还要赶回去上班,再见。” 说完,刑国栋径直走出了候机厅,连九棋拿着公文信封站在那,等到刑国栋上了出租车之后,才将那封信拿出来。 第六章 部分过去 连九棋在候机厅中四下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但在机场候机厅内,永远他想找到的那个,可以坐下来,什么都不想,全身心投入读亡妻留下那封信的场所。 他越走越无力,最终只得找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在地上,鼓起勇气来打开了那封信。 看到那熟悉的笔迹时,连九棋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夫九棋: 见信安,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读到这封信,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当身边所有人都说你已经死去的时候,我坚信你还活着,因为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好丈夫,一个永远不会抛下自己妻子的好丈夫。 …… 连九棋读到这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下来,他坐在那,不敢再读下去,他抬眼看着眼前过往的旅客,觉得每个人都那么真诚,只有自己是人群中唯一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虚伪和借口的蠢货。 …… 写这封信的八小时前,我刚打过一针,是我求刑大夫的,原本他不希望给我用镇静剂,因为他发现,我已经依赖上这东西了。 是呀,我依赖上了,只有那冰冷的液体进入我血液中之后,我才会安静下来,将所有的悲伤抛到脑后,眼前浮现的全都是你的画面,就像看一部最爱看,百看不厌的电影一样,我多希望这些画面会不断重复在我眼前浮现,没有人来打扰,也不会被迫中断。 九棋,我有时候也希望你死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马上下去找你,我们就可以团聚了,可是,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想,我们的儿子怎么办?小术怎么办?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们的儿子叫连术,术的意思是变通,你以前不也说了吗?你希望我们的儿子不是个死脑筋的人。 还有,师父说,为了小术,为了他的成长,必须给他找个爸爸,而且我也很清楚,我撑不住了,所以,我把小术委托给了刑大夫,你放心,刑大夫没有任何迟疑就答应了,我相信他,能和师父一起照顾好小术。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辜负了你,也辜负了小术,但是我真的撑不住了。 如果你还活着,有一天看到这封信了,在你们父子团聚之后,一定要代我向小术说一句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他,妈妈没有勇气再支撑下去。 如果你真的已经去了,我已经告诉了刑大夫,让他在有一天得到准确消息之后,将这封信交给小术,我会下去亲口对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觉得好难受。 …… 信很短,但在那之后,下面满篇都写满了工工整整的“对不起”三个字。 连九棋喘着气,流着泪,在心里仔仔细细地读着每一个“对不起”,终于他读出声来,将那封信贴在胸口,坐在那,不断地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小盼,对不起,老婆,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 连九棋多希望龚盼的心中写满了对他的恨,写满了诅咒,咒骂他的语句,可是,没有,龚盼满篇所写的只有歉意,这让连九棋更无法原谅自己。 刑术说得对,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去找什么答案,而是回家,带着妻儿离开,哪怕是亡命天涯,这一切不就都不会发生了吗?钱修业的计划不也就彻底断掉了吗?因为自己是计划中最重要的环节,可是,钱修业算到了自己会寻找答案,会留在库斯科公司内部。 当然,钱修业也肯定算到了自己今日的痛苦。 连九棋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凡孟会以操纵人的情感下手,让刑术在甲厝殿败得如此彻底。 机场候机厅二楼那家挂着不营业招牌的咖啡厅中,身穿便服的傅茗伟坐在角落,看着陈方将刑术、马菲带进来。 傅茗伟点头示意之后,陈方转身离开,与董国衔一起站在大门口等待着。 刑术和马菲坐下之后,傅茗伟抬手看表:“距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我只耽误你们最多一个小时,剩下的时间,足够你们过安检了,登机牌我已经让人帮你们换好了。” 说着,傅茗伟将登机牌拿出来,放在桌上:“我没其他的意思,没有制止你们,也没有打算要挟你们。” 马菲碍于自己的身份,也不方便说什么,毕竟她本质上还是国际刑警。 刑术道:“那你想干什么?” “眼下这个案子已经变得无比的复杂,就连我写报告都不知道从何写起,我想了很久,觉得这个案子要从头开始梳理的话,单从我的角度来看,是完全不准确的,但是也不能完全按照你的角度来写,毕竟有些事情是不能出现在报告当中的。”傅茗伟说到这的时候,又笑了,“我好像在重复说废话,对吧?” 刑术点头:“对,傅警官,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写报告吧?” 傅茗伟道:“我倒是想,不过那不可能。” 刑术有些不耐烦了:“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茗伟抬手示意刑术不要激动:“我需要你们帮助,你们最终也需要我的帮助,你们是社会构成的一部分,这一点你无法否认,维持社会秩序的是法律,而钱修业这批人违反了法律,最终逮捕他的应该是警察,你绝对不能动用私刑,你懂我的意思吗?” 刑术道:“当然,我也不是刽子手,我只是想救人,彻底解决这件事,解决一件事,不一定就要取人性命。” 傅茗伟点头:“那就好,我的电话号码你知道,有事随时保持联系,需要支援,说一声,全国各地都可以,我尽量安排。” 刑术点头:“没其他的事了?” 傅茗伟看向马菲:“马菲,国际刑警方面传来了消息,关于你身份的问题,他们正在想办法尽快核实,国际刑警副主席霍德华。伯恩斯先生正在亲自负责你的事情,另外,国际刑警发来了关于协助调查库斯科公司相关案件的请求,上头已经批准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我们需要一个中间人,联络员,虽然你的身份没有彻底核实,但基本上已经认同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所以,国际刑警方面推荐了你当这个联络员。” 马菲淡淡道:“傅警官,我认为,还是等我身份核实之后再说吧。” 马菲很清楚,如果自己身份被核实了,回归了以前的本职,自己的工作免不了和刑术所做的事情会产生冲突,于公于私,都不是她期望看到的。 傅茗伟摇头:“你无法拒绝,因为事态已经很严重了,国际刑警各部得到了库斯科公司重要组织干部遇害的消息,就是在你们前往忽汗城那段时间发生的,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德国、英国、美国、法国等等地区,几乎遍布全世界的库斯科公司各分公司和他们有直接业务来往的一些人,不是失踪,就是出了意外,要不就是直接在街头被枪杀,国际刑警方面已经启动了一级预警,认为这是有预谋的连环灭口案件,到我来之前,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48人。” 刑术听完后道:“看来钱修业是启动了最后的计划,准备清理干净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 马菲问:“但是死的人越多,线索也应该越多,杀手一个人都没有抓住吗?” “抓住了很多,证据确凿,可惜的是,无法从他们那里得到雇佣他们人的半点消息,也可以说,这些杀手的准确资料,都应该是库斯科公司暗中故意提供给国际刑警的。”傅茗伟习惯性摸出烟来,但又看到禁止吸烟的标志,只得忍住,又道,“这就是说,钱修业在雇佣杀手灭口自己的人之后,又借国际刑警的手,将这些只知道杀人,不知道内情的杀手们’灭口‘。” 刑术沉默了许久,刚要说什么的时候,马菲抢先道:“有个人,你们帮着查一下,这个叫墨暮桥。” 傅茗伟立即摇头:“我们已经查过了,什么也查不到,从表面上来看,他是美籍华人二代,二十一岁的时候回到了中国,在此之前,他继承了祖父在澳大利亚的一大笔财产,他将这笔财产放在某信托基金之中打理,所以不需要工作,一直过着很悠闲的生活,在中国各地旅游,同时,也与你师父郑苍穹的关系非常好,从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他甚至与你师父称兄道弟。” 马菲又问:“那美国方面的消息呢?” 傅茗伟皱眉,显得很为难:“你知道,我们是警察,不是情报机构,这些事情只能委托国际刑警方面去调查,国际刑警方面要作出调查,也必须要立案走程序,但库斯科公司干部大批死亡之后,他们也着急了,开始绕开程序,开始对墨暮桥在美国方面的过去进行详细调查,发现他的确曾经在美国读过书,但是读书的人的确是叫墨暮桥,在他们学校网站中也能查询到,档案中也能查到,不过国际刑警的探员发现一个宁人惊讶的事实,在那一界毕业相册中那个叫墨暮桥的人,与现在这个墨暮桥不是一个人,而且真正的墨暮桥已经溺水身亡很多年了。” 刑术叹了口气:“这么说,线索又全断了?” “不,没有,他们从真正的墨暮桥身上入手,去询问了真墨暮桥在美国的家人,从他们的回忆中,得知了一个叫希斯。克劳的人,也是华人,与真墨暮桥是同学,也是好朋友,虽然在那所学校中有很多华人,但是唯独他们两人的关系特别好,还发现,这个叫克劳的人身材身高等等都与墨暮桥很相似,是从澳大利亚来美国读书的华裔。”傅茗伟说着,干脆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看着上面的调查资料。 名叫希斯。克劳的男子在资料上显示的是被一对在澳大利亚墨尔本的夫妇所收养,两人都是澳洲本地人,男人是做艺术品生意的,常年来往于新西兰,美国和澳大利亚三个地方,其母亲是澳洲某著名会计师事务所的高级注册会计师,并且还是澳大利亚cpa协会的重要成员,记录无比的清白。 也就是因为过于清白,这才引起了国际刑警的注意,他们将注意力放在了希斯。克劳的身上开始深入调查,没想到却意外发现,这对夫妇已经在一年前因为车祸死亡,死因是醉酒驾驶。 但是希斯。克劳的父亲却有着严重的酒精过敏,其母亲曾经酗酒,但后来戒酒,也属于滴酒不沾。 傅茗伟看着手机道:“这里线索虽然断掉了,不过却让他们认为自己找准了方向,然后他们调离了希斯。克劳的一切资料,包括出入境的,发现他出入境记录只存在去美国的,但是从他16岁开始,就频繁出去旅游,一去至少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虽然地点都在澳大利亚本地,不过详细调查后发现,这些履行记录都全部是伪造的,所以,他们认为,希斯。克劳又可能冒用他人身份,亦或者使用假护照,前往过其他的国家和地区。” 刑术点头:“说结果吧?最终查到了什么。” “最终没有任何办法的前提下,只能向美国联邦调查局要求帮助,调查局使用国际刑警在澳洲找到的照片,进行内部档案扫描,发现希斯。克劳曾经出现在美国的三个至今未破的凶杀案现场附近,都是监控头拍摄到的。”傅茗伟说着举起一张照片来。 刑术和马菲看了看,发现照片上的人的确从某些部分上来看,有点像是现在的墨暮桥。 马菲想了会儿,道:“也许他整过容?” “没错,联邦调查局和国际刑警方面的联合调查小组也是这么认为的,然后专门成立了小组调查这个人,最终查到这个叫希斯。克劳的华人,是在2岁的时候,被那对夫妻在中国收养的,然后带到了澳洲,从小就生活在澳洲的新威尔士州,那里是个矿区,那里大部分都是沙漠,环境很恶劣。”傅茗伟边说边抬手看表,“还有点时间,我抓紧说完,调查小组赶往那个地方后,发现克劳曾经居住过的房子什么的,早就被焚毁了,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就连当地人,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的父母。” 马菲摇头:“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傅茗伟再次抬手看表:“不,他们最后查到了他的养父母,与库斯科公司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综合墨暮桥在入境时候提供的资料,我们认为他就是那个希斯。克劳,而且从他不可调查的经历,以及相关的凶杀案来看,他应该接受过高强度的训练,是个极端危险人物。” 刑术和马菲对视一眼,这一点他们倒是很清楚,墨暮桥对各种武器使用十分熟练,这次前往忽汗城他们就发现了。 马菲回忆道:“难怪我觉得他去忽汗城的时候不对劲了,不像是郑苍穹形容中的那个他,郑苍穹认为墨暮桥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忽汗城中的一系列表现,让我觉得他有些平常,看来他是为了执行计划,故意表现成那样的。” 傅茗伟掏出一个小型平板电脑:“关于墨暮桥的调查,这里有一份比较详细的档案,我已经放在里边了,需要密码和你的指纹解锁才能打开,你上飞机之后慢慢看吧。” 刑术拿过平板,轻声道:“谢谢。” “这是我分内的事情。”傅茗伟起身道,“你们该过安检,准备登机了,记住我的电话号码,需要支援来个电话就行了,千万不要自己冒险,也不要去做不该你做的事情。” 傅茗伟说完径直离开了咖啡厅,然后与陈方、董国衔前往了机场的监控室。 刑术和马菲走出咖啡厅之后,就看到连九棋站在那等着他们,虽然连九棋洗过脸,但他们两人还是很容易就发现这个坚强的男人刚才哭过。 连九棋笑道:“走吧,抓紧时间,我们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来找人,还要说服他们。” 刑术点头,连九棋转身就走,刑术迟疑了半天,终于开口说了句:“爸,你没事吧?” 马菲一愣,前面的连九棋也立即驻足停住,慢慢转身,带着笑,摇了摇头:“没……没事,走吧。” 刑术笑了:“走吧。” 三人前往安检口的时候,傅茗伟、陈方和董国衔正在监控室中看着。 董国衔抱着胳膊站在一侧,问:“头儿,不需要我跟着他们吗?” “既然说了要信任他们,那就要信任到底。”傅茗伟摇头,“有些事情,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但实际上,占主动权的还是我们,任何时候,都别忘了,我们是警察。” 陈方抬手看了看表:“我的人差不多也布置到位了,头儿,那个钱修业真的有可能会对郑苍穹和陈泰东下手吗?” 傅茗伟看着陈方:“我不知道,只是推测,我只是站在钱修业的角度去想了下,如果我是他,如今对自己最有威胁的人,就是钱修业和陈泰东。” 董国衔问:“那他会不会对刑术他们下手?” “也许会,也许不会。”傅茗伟坐下来,思考着,“主要是,我现在还搞不明白钱修业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刑术也没有明说,反正,无论如何,都要将掌戎逐货师这个组织连根拔起。” 第七章 我是谁 前往义乌机场,需要在北京转机,这个时间段,刑术已经将关于国际刑警搜集到的那个名为希斯。克劳的资料通读了一遍,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调查局负责的那三件灭门惨案。 刑术相信,如果希斯。克劳真的就是墨暮桥,那么他在作案的手法上,肯定会留下线索,哪怕一点点线索能与现在的墨暮桥联系起来,就能彻底肯定这两个人是一个人。 因为就连国际刑警和调查局现在都只是推测,并没有百分之百确定这两人的身份。 “第一件案子,是在旧金山的唐人街,按照时间来推算,应该是克劳16岁那年发生的事情,一家五口被杀,最小的不过7岁,分别是被水果刀、菜刀、螺丝刀、毛巾和枕头所杀。”到达中转站后,在候机厅的角落,刑术给连九棋和马菲分析着,“被水果刀所杀的人,是被刺死的,刺中心脏,菜刀砍的是后脑,螺丝刀刺中的颈动脉,毛巾用来勒死了家长的长女,而用枕头来闷死了最小的那个孩子。” 马菲看着平板上那些现场拍摄的照片:“被利器杀死的人,伤口只有一处,杀手很懂人体构成,在下手前就考虑好了用什么凶器,就连在什么位置下手,全都计算得很仔细,所以现场没有挣扎和打斗的痕迹,五个人也死在自己的各自的区域中……” 凶杀案发生在午饭之后,午休时间,年长的爷爷在客厅中看电视时被杀,被水果刀从身后刺入心脏部位;母亲被杀死在厨房,被菜刀劈中后脑;父亲在储藏间中维修机器,被螺丝刀刺中颈动脉;长女正在洗手间内,被毛巾勒死;幼子在午睡,被枕头闷死。 从现场情况可以推测,杀手长期观察过这家人,亦或者有人提供给了这家人的生活习惯,所以他选择在午饭后动手,挨个刺杀,没有留下痕迹,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动。 连九棋分析道:“他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杀死母亲,因为相对来说,其他人被杀的方式比较痛快,唯独母亲是用刀劈,所以,母亲应该是库斯科公司要下手除掉的主要人物。” 马菲问:“连先生,你在库斯科公司那么久,你知道这些事吗?” “我知道的不多,库斯科公司的人,都是各司其职,谁也不能插手其他的事情,一旦发现,不管是谁,格杀勿论。”连九棋皱眉道,“我能负责是勘察和搜寻,但我知道,有一个负责清理的小组,小组的负责人叫马库斯,但是,极少有人知道这个小组成员都有谁,马库斯又长什么模样。” 刑术看着远处过往的旅客:“第二件案子,是在新泽西州,海边的一座小镇,被害者是一家三口,儿子12岁,首先在学校中毒身亡,父母得知消息赶往学校的路上,出了车祸,后被证实汽车被动了手脚,不过尸检之后,从父母心脏中发现了一种低浓度的神经毒素,换句话说,汽车出问题的同时,这对夫妻也因为心脏麻痹而死,比起第一个案子来说,没那么血腥。” 马菲看着平板:“这个案子就看不出,谁才是库斯科公司真正的目标。” 连九棋摇头道:“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库斯科公司一向都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不。”刑术呆呆地摇头,“从这件案子可以看出来,这个杀手心软了。” “心软?”马菲一愣,“杀了全家还心软。” 连九棋道:“刑术的意思是,在杀手的手法上心软了,没有那么残忍,基本上以用毒为主,车祸只是保险措施,在车祸之前,两人心脏麻痹,总比车祸死要轻松些,而且单纯只是车祸,两人还有少许的机会可以活下来。” 刑术道:“没错,就是这样,第三件案子,也就是最后一件,是个牧师,牧师收养了五个孩子,这件案子中,死的人是牧师,没有一个孩子被杀,受伤都没有,这件案子中牧师死得很奇怪,他先受了伤,伤在大腿,两条大腿,各被子弹击中……” 马菲仔细看着照片,看到牧师所死的地点是在教堂门口,悄悄是在门口的位置,推测是牧师走出教堂那一刻,被子弹击中双腿,瘫倒在地,然后头部又挨了一枪。 马菲疑惑道:“为什么明明可以一命致命,偏偏要先打双腿,再打头呢?” 刑术分析道:“牧师是自杀的。” 马菲一愣,连九棋却点头赞成,马菲也很快想明白了:“你是说,基于第二个案子,杀手已经非常心软了,但是他又不能违背组织的命令,所以,只是打中了牧师的双腿,让他不能逃,再让他自己动手?” 刑术道:“对,虽然这样做只是多余,但实际上杀手之所以要用这种办法,完全是在自我安慰和自我欺骗,欺骗最后这个牧师不是自己所杀,而是他自杀的,还有,那些孩子,也没有被杀。” 连九棋道:“嗯,只有这三件案子,除此之外,这个人再没有出现在任何现场附近,被拍摄到。” “等等——”马菲抬起头来,看着两人,“你们不觉得,这个人在现场附近被拍到,也是故意的吗?” 刑术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这种身手和思维的人,不可能犯下在现场被监控拍到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他是故意的,也就是说,从第一次下手开始,这个杀手就产生了悔意,他故意被监控拍到,我想,就是为了逼迫组织不再让他这个留下身影和真面目的人,再去执行类似的暗杀行动。” 连九棋沉默着,马菲却问:“刑术,那从三件案子当中,你能将他和墨暮桥联系在一起吗?依我看,没有丝毫联系呀。” 刑术道:“正是没有丝毫联系,才让我认定这个人就是墨暮桥。” “为什么?”马菲立即问。 刑术道:“师父说过,墨暮桥这个人的特点是,他愿意是谁的时候,就是谁,他做人做事似乎根本不重复,那三件案子也是,如果没有监控拍下来的画面,也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的背景与库斯科公司有关,那么,再聪明的人也无法将三个分别发生在美国三个不同地点的凶杀案联系在一起,另外,在我们出发前,墨暮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那时候的他,无比的冷静,那种冷静,我估计这辈子都达不到,但是到了蒙古国之后,墨暮桥变了,他和以前完全是两个人,我想,这就是他的性格和过去被人培养出来的习惯,这种东西一辈子都改变不了。” 连九棋想了一会儿,才道:“你是想告诉我们,师父没信错他?” 刑术也想了好久,摇头:“我不不知道,但我相信师父的眼光,但是我真的看不透墨暮桥这个人,如果这个人是逐货师,那么,他肯定是天下最厉害的逐货师。” …… “如果你是逐货师,你就应该是天下最厉害的那一个。”钱修业从墨暮桥手中拿过那个千年乌香碗之后,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着,但根本从未正眼去看站在一侧,低头站立,面无表情的墨暮桥。 站在钱修业身边的凡孟,仔仔细细观察着墨暮桥,从他头顶一直到脚尖,每一个细节凡孟都没有放过,他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怎么可能是钱修业所说的那种人? 钱修业将碗装好,坐下道:“郑苍穹这次彻底输了,他败得很彻底,可以说,因为他,你才会出现在我的身边,但却因为你,他败得如此的彻底!我没有看错你,我也向你道歉,我曾经误会过你。” 墨暮桥淡淡道:“师父的误会,也是师父的教导。” 钱修业只是笑了下:“你去休息吧,你太累了,你需要休息。” “谢谢师父。”墨暮桥道谢之后,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等房间门重新关好之后,凡孟立即问:“师父,你为什么不问他赫连家的那个秘密是什么?” “墨暮桥就像是一个装着秘密的玻璃容器,只要容器不碎,秘密就永远在他体内,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等这个从寒冷之地回来的玻璃瓶适应了正常的温度之后,再慢慢倒出我们想要的秘密,紧接着……”钱修业说到这,拿起旁边的开水壶,将一杯滚烫的开水倒进旁边装有冰块的玻璃杯中,玻璃杯瞬间炸开,碎了满地。 凡孟明白了:“懂了,现在要捧着他。” “对,从辈分上来算,他怎么说,都是你的师兄。”钱修业又打开箱子,拿出那个千年乌香碗,“所以呀,必须要尊重他,捧着他,再者,你千万不要对他懂什么歪脑筋,凡孟,你别生气,不管是斗智还是斗武,你都不是墨暮桥的对手,你要对付他,下场会很惨的,因为他是我精心调教饲养出来的怪物,全世界就这么一个,既珍贵,又可怕!” 凡孟点头表示明白,下意识看向旁边那堵墙,因为在那堵墙的对面,就是墨暮桥所住的房间。 房间内的墨暮桥,正听着歌私下晃荡着,同时搜查着这间屋子中是否有窃听监视装置,等确定没有这些东西后,墨暮桥自己从包中拿出了自己的相机、摄影机、望远镜等物品,挨个拆下来,从其中将一部分“多余”的配件取出,在那拼凑出了一个他故意拆开分开放的监视装置。 墨暮桥将那个装置挂在了窗帘边缘的角落之中,又打开手机将其连接上公众wifi,调整好一切后——从12岁开始,他就学会在各种环境中监视且反监视,也学会绝对控制自己的情绪,就算是喜怒都是故意表现给人看的,内心想法会彻底隐藏起来。 “你是谁?回答我!你是谁?” 坐在角落中的墨暮桥耳边回响着那个教授自己杀人的“老师”,那个澳洲土著的声音。 他永远都记得那个傍晚,他被老师拖行在沙漠中,绑在一颗仙人掌上拷问的情景,在那之前,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只喝过少量可以维持生命的水。 他的身体扎满了仙人掌的刺,但他不敢挣扎,一旦挣扎痛得更厉害,同时,绑着他身体的三根皮筋也因为失去水分的关系逐渐收紧,让他快喘不过来气。 “我叫托马斯。亨特,我是亨特家的小儿子,我在一家私立学校上学,我的老师叫约翰逊……”墨暮桥吃力地编造着谎言,这是他必须学会的,哪怕是在濒死边缘,被人拷问时,也不能说实话,必须要在心中说完那个早就编造好,也许会天衣无缝的谎言。 老师上前,抓住墨暮桥的下巴:“你撒谎,亨特家根本就没有小儿子!” “我没撒谎,是真的。”墨暮桥眼泪滴落了下来,好像是习惯,也好像是出自自然,“先生,我求求您了,给我爸爸打电话吧,他会付赎金的,真的,求求您了,放了我,我受不了了,求求您了。” 接下来,老师开始用皮带抽打着墨暮桥,足足打了半个小时,半小时后,墨暮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可是,墨暮桥依然坚持自己的那番话,坚持着那谎言,老师转身便走,开车驶离了沙漠,又过了一天一夜后,才回来解救墨暮桥,但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墨暮桥已经想办法掰断了仙人掌,并且埋伏在旁边,用磨得锋利的石头,直接割断了那位老师的咽喉。 这也是他的必修课,在他16岁执行任务之前,他唤了5个老师,每个老师在教授他所有课程,并且高兴地告诉他毕业之后,他会带着笑容杀死老师,然后深深地对着尸体鞠躬。 而每次他做完这种事之后,都会由钱修业亲自为他“洗涤心灵”,为他灌输做这些事的“好处”,但每次,钱修业都会问他一个相同的问题:“你是谁?” 逐渐地,墨暮桥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忘了,他认为其实自己是谁根本就不重要,他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没有任何值得去留恋的东西,所以才能够毫不迟疑地下手杀人,并且在杀人之后没有丝毫愧疚。 一个连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就是钱修业想要达到的效果,他要的是一个绝对忠心,绝对不会手软,并且在任何时候都会保持冷静的杀手。 “我是谁?”墨暮桥站在浴室的镜子跟前,看着自己那张脸,他都忘记了自己以前的脸是什么模样,他脱掉上衣,看着自己身上的肌肉,用手摸着自己肌肉的纹路,似乎这里边藏着答案一样。 脸不是真实的,但身体是,身体内的灵魂是,可是这些在很多年之前他都已经藏起来了。 不,还有办法可以找出来,有一个人可以帮自己。 墨暮桥想到这,穿好衣服,转身出门,敲响了隔壁钱修业的门。 当墨暮桥在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钱修业昂头,半眯着眼睛,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迫切地想要杀掉郑苍穹?” “我动摇了。”墨暮桥实话实说,“我在他身边多年,受他恩惠,我的意志动摇了,如果不杀掉他,我怕有一天会背叛您,当然,您如果觉得这样会违背您的计划,您现在就杀掉我。” 钱修业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会。” 钱修业说着,从旁边拿出一柄匕首,直接刺进了墨暮桥的肩膀上。 这个举动,让凡孟大吃一惊,吓了一跳,但同时他也发现,墨暮桥没有躲闪,没有反击,甚至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 鲜血渗出的时候,钱修业目光一直追随着,看着血从伤口流出,然后聚集成一点,紧接着滴落在地上,这个过程中,墨暮桥始终微微低头跪在他的跟前。 钱修业挥手让凡孟拿了急救箱过来,将匕首拔出来,开始为墨暮桥止血,凡孟要上前帮忙,被钱修业拒绝。 此时的钱修业像个慈祥的父亲一样,为墨暮桥处理着伤口,同时道:“你能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内心的真实想法,这非常号,这说明,你对我还是忠心的。不过,你既然要去做,就必须做好,就不能失手,郑苍穹必须死!” 墨暮桥平静地回答:“我不会失手的。” 钱修业抬眼冲着墨暮桥微微一笑,一针一线缝合着伤口,等上药包扎完毕后,这才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全听师父的,我知道他所有藏身之地,如今他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就是在优抚医院的地下室内,也就是刑术平日内居住的地方。”墨暮桥目视着钱修业的双眼道,“如果师父同意,我今晚就可以动手,保证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钱修业伸手抚摸着墨暮桥的伤口:“当然要赶紧理论,但不能不留下痕迹,你懂我的意思吗?” 墨暮桥微微摇头:“师父,徒弟不懂,如果郑苍穹已死的消息传出去,不就破坏了您的计划吗?他的死,虽然会让刑术等人抓紧时间寻找奇门,却会让其他的逐货师望而生畏,说不定剩下的人都会隐姓埋名躲起来,就无法一网打尽了。” 钱修业看了一眼凡孟,凡孟会意,看向墨暮桥:“师兄,师父的意思是,郑苍穹的死虽然如同火上浇油,但也能在短时间内产生更强烈的化学效果,因为对其他逐货师来说,郑苍穹也是劲敌,少一个劲敌,会让他们心底寻找奇门的欲望变得更强。” 钱修业听完点头:“暮桥,今晚你先不要动手,等明晚吧,你和你师弟好好计划一下。” 墨暮桥抬眼看着钱修业:“师父,我一向独来独往,您让师弟跟着我,是您还不是百分之百信任我,所以需要派他监视我。” 钱修业笑道:“是呀,所以,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说完,钱修业又再一次看向凡孟:“凡孟,你,没问题吧?” 凡孟毕恭毕敬道:“是。” 钱修业招呼两人到自己跟前,抬手分别按在两人的肩头:“只要你们明晚成功,逐货师的历史就会彻底改写,再过一段时间,天底下就再也没有这个职业了,这些贪婪的畜生,早就应该被历史的尘埃埋葬了。” 第八章 没落的职业 回到房内的墨暮桥,坐在床边,看着窗外面的大楼沉思着,他脑子很乱,甚至希望对面大楼上出现一个狙击手,瞄准他的脑袋来上一枪,这样便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 但那不可能,就如同他明晚不得不去解决掉郑苍穹一样。 隔壁屋内,钱修业亲手泡了茶给凡孟,将杯子递给自己这个二徒弟之后,他道:“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 凡孟喝了一口茶,低声问:“师父,你是不是怀疑墨暮桥已经被郑苍穹收买?” “不应该叫收买,是同化。”钱修业摇头道,“郑苍穹不会收买任何人,本着良心来讲,他是个很好的人,是个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的逐货师,可惜,他不愿意与我合作,所以,他就是我最大的敌人。” 凡孟看着钱修业那双在茶海中忙碌的手:“那墨暮桥是不是被同化了?” “也许。”钱修业端起茶杯,看着凡孟,“这就是我让你去盯着他的原因所在。” 凡孟点头:“明白了,师父,外面传闻郑苍穹拿出了一千万美元悬赏,郭家人也拿出了三百万赏金,这么大的金额,就连那些社会上的小混混都蠢蠢欲动,我们再住在这里,恐怕会泄露行踪吧?” 钱修业不慌不忙地倒掉茶杯中剩下的茶水:“放心,除非是出动军队,否则的话,要找到我,拿下我,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眼镜猴的人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职业杀手。” 凡孟迟疑了一会儿,看向旁边的箱子:“师父,为什么还不问墨暮桥那个赫连家的秘密?” 钱修业道:“不急,等郑苍穹死了再说,我也得确定他的忠诚,如果不能确定这一点,墨暮桥说出的秘密,肯定是圈套,来,请茶。” 凡孟端起杯子的时候,在这座城市那个隐秘的地下坐窟中,凡君一也将打探到的消息详细地复述给了正坐在那里翻书的贺晨雪。 “我对其他的事情不感兴趣,我不管钱修业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有人悬赏多大的金额寻找他,我只想知道凡孟的下落。”贺晨雪合上书冷冷道,“凡君一,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职责是什么了?那我就再提醒你一次,我要你找到你的儿子,再将你儿子亲手带到我面前,你如果不愿意,现在可以转身离开,我不会为难你!” 凡君一低头站在一侧,微微点头。 贺晨雪起身来,冷冷道:“回答我。” 凡君一忍了忍,抬眼看着贺晨雪:“首工,我明白了。” 贺晨雪再道:“不要让我再提醒你,我已经烦了,去找其他人,凑一笔钱,我们也要悬赏。” 凡君一一愣:“悬赏找凡孟?” 贺晨雪斜眼看着他:“不,是悬赏钱修业等人的准确消息,这次不能跟丢了他们,我不想在这个城市里取凡孟的性命,那样会玷污了我和我姐的美好回忆。” …… 浙江东阳,刑术、连九棋和马菲站在松云居外,看着那块古色古香的牌匾,屋内嗑瓜子的妇女不断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招呼着他们。 妇女抓了一把瓜子,走到门口来,笑吟吟地问:“三位,看木雕呀?你们是剧组的哇?进来看,进来看,我们松云居的木雕在东阳很出名的呢,别人家好多都是用机器做的,我们家绝大部分都是会手工雕琢的,你们也知道哦,那个机器做出来的,就没有价值了哇。” 刑术、马菲和连九棋谁也没有走进去,刑术则低声问:“大姐,请问这里的老板是柳松云吗?” 妇女一听“柳松云”三个字,脸色立即一沉,将还没有嗑的瓜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内,转身走向收银台,坐在那看着开始看起笔记本上的电视剧,当三个人完全不存在。 刑术看了一眼身边两人,示意他们稍等一下,自己则径直走向收银台,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妇女瞥了一眼刑术:“我们家没钱,只有这些木雕,你们要拿随便拿吧。” 刑术听到这,明白了什么,解释道:“大姐,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来找柳松云柳先生的,我们是他的朋友。” 妇女终于抬眼看着刑术,走出柜台,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上下,问:“什么朋友?” “同行。”刑术微笑道,“您原话转告他,说天朝奉的徒弟来找他了,他就会明白的。” 妇女冷笑一声:“天朝奉?我还地阎王呢,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拍电视剧呀?还带绰号呢,我告诉你,柳松云就剩下半条命了,不管你们是来要钱的也好,还是来干什么的也好,别找我,也别找这家铺子,这家店是我爸当年投钱让他开的,我也和他快离婚了,有什么事和我无关,你们要找他,就进后院去,进后院后,穿过右边的那条巷子,再往里边走有一间瓦房,他就在那。” 妇女说完,继续看着电视剧。 刑术转身看了一眼马菲和连九棋,示意两人进来,又向妇女道谢,妇女只是冷漠地“嗯”了一声。 三人按照那妇女所说,进了后院,找到那条巷子,穿过巷子后,果然看到了一座破瓦房,那房子的模样就和危房没区别,门还是半掩着的。 刑术抬手敲门:“松云先生?我是天朝奉的徒弟刑术,我们来找你,有要事商量。” 屋内传来咳嗽声,剧烈的咳嗽声之后,才听到里边的人回了一句:“进来。” 刑术推开门,开门的那一刻,屋内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三人下意识都退后了一步,捂着鼻子不敢再进去。 刑术将门打开,放了放味儿之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走进去。连九棋和马菲则留在门口等着。 刑术进屋之后,一眼就看到坐在穿上,还盖着一床脏得不像样,还散发出怪味棉被的柳松云,柳松云整个人形同骷髅,如果不动不说话,说是一具干尸恐怕都没有人怀疑。 “松云先生,您好,我是刑术,天朝奉郑苍穹的弟子。”刑术站在床尾,恭敬地自我介绍道,“我们冒昧来找您,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有人试图杀掉剩下的逐货师,您是目标之一。” 柳松云却是笑了,笑着笑着开始咳嗽,好半天才说:“我还能活几天,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真是有心了,谢谢。” 刑术皱眉道:“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得的什么病?” “心病,日积月累,就变成绝症了。”柳松云看向用报纸糊上的窗户,仿佛很憧憬外面的世界,“刑术,你能帮我个忙吗?那边有个折叠在一起的轮椅,你推我出去,去外面看看太阳。” 刑术立即拿了轮椅,搀扶着皮包骨的柳松云坐上轮椅,推到门口,又在马菲和连九棋的帮助下,一起抬着轮椅到了小院落的中间。 柳松云用胳膊挡住眼睛,好半天适应了才放下来,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笑容,就如同是被囚禁了几十年,终于重见天日的囚犯一样。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奇门而来的,逐货师来找逐货师,除了奇门之外,那就是以货换货的交易,对了,你们见过我老婆了吗?你们有没有告诉她,你们是逐货师?应该没有,如果你们告诉她了,她会用扫帚赶你们出去的。”柳松云说完开始大笑着,笑完开始咳嗽,马菲递过水去。 柳松云拿过瓶子,喝了两口,喘了几口气,问:“为什么有人要杀我?” 刑术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柳松云平静地听着,不惊不喜,直到刑术说完之后,才开口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有人要找到奇门了,可惜,我看不到了。” 连九棋在旁边抬手看表,马菲则问:“先生,您怎么会变成这样?” “报应。”柳松云简单地回道,“我老婆现在这么对我,完全是报应,我应该有这种报应,你们如果不想变成我一样,那就收手吧,别找什么奇门了,没意义。” 柳松云的回答,让刑术和连九棋都很吃惊,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对奇门不感兴趣的逐货师,准确的说,是一个落魄濒死的逐货师。 “为什么?”刑术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他很好奇,即便是他知道奇门也许就是个陷阱,但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柳松云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看透这一切? 柳松云仰头看着天空:“我曾经和你们一样,充满活力,不留余力地去找奇门,甚至可以说不折手段,只要有奇门的消息,不管多远我都会赶去,可是,每次我在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好累,反复问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那样做有什么意义?终于,我疲惫了,我决定回到老家来,做个买卖,娶妻生子,退出江湖……” 柳松云要结婚前,很多故交都劝他,要不金盘洗手,要不不要结婚,因为当逐货师的,必须在这当中二选一,根本无法兼顾两头。 当时的柳松云还年轻,觉得自己要做世界上第一个兼顾职业和家庭的逐货师,不顾他人劝阻,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开始第一年还好,到了第二年,柳松云逐渐感觉到厌倦了,他厌倦每天进货、卖货,坐在那看着电视剧,哄着孩子的生活。 他开始找借口出门,一趟有一趟,一次又一次,开始他妻子还理解他,但时间一场,他的频繁离开让妻子变得疑神疑鬼,变得脾气无比暴躁,多次抱着孩子跑回了娘家。 柳松云苦笑道:“我原以为,我是个不平凡的人,在我的身上永远不会发生平常男人才能遭遇的事情,当时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在我心底,我知道,我后悔了,后悔结婚生子了,我开始逃避,开始不回家,我妻子对我的怨恨也越来越大,直到那天,灾难终于降临……” 五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柳松云带着两个帮手,在深夜潜下了杭州西湖,试图找到那艘失踪百年花船,如果能找到那艘花船,并且打开花船上那个著名的首饰箱,也许就能找到那根陨铁簪。 可惜的是,消息有误,柳松云什么都没有找到,自己的两个助手也因为卡在那艘沉船的缝隙中死去,他只能独自一个人回到岸边的车上,回到车上的时候,他看到了无数个未接来电,回过去才知道,自己儿子因为得了重病住院。 柳松云立即开车返回东阳,却以为疲劳驾驶的缘故,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虽然他保住了一条命,但自己的儿子也因为疾病的关系,失去了听觉,他也因此下半身瘫痪,成为了一个废人。 柳松云说完,叹了口气:“开始那一年,我每天都在唉声叹气,埋怨老天的不公,但当我看到我儿子的时候,我知道,那不是老天不公,那是报应,对我的报应,我也终于知道,逐货师最大的敌人是心里的欲望。” 柳松云指着自己的胸口:“刑术,钱修业利用的就是欲望,你想想,只要逐货师们不再对奇门感兴趣,你认为他会得逞吗?完全不会,为什么就必须要找到奇门呢?既然选择了要当逐货师,为什么还要娶妻生子呢?谁都知道,这个职业不能善终,没有资格儿孙满堂的!” 柳松云的话,像一柄柄利刃一样刺进连九棋的心中,虽然他现在还站在这里,但本质上与瘫痪的柳松云没有任何区别,虽然他的儿子刑术看似健康,但失去父母的爱,在精神病院中长大的他,又会健康到哪里? “所以,收手吧。”柳松云看着刑术,“如果你不收手,你就不要和这位小姐在一起,迟早你们的浪漫会成为悲剧。” 马菲一愣,想问柳松云为什么能知道他和刑术的事时,柳松云却率先解释道:“你们两人对视时,眼神中流露出的东西都不一样,不难猜。” 刑术不知道该说什么,马菲和连九棋也只是保持着沉默。 柳松云再次仰头看着天空:“你们走吧,不用管我,我倒希望现在有人来杀了我,这样就一了百了啦,走吧,快走,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 刑术微微鞠躬:“松云先生,你要保重身体,再见。” 刑术与马菲离开,连九棋站在那看了一会儿柳松云,这才离开。 三人走回店铺的时候,恰好遇到柳松云的妻子走进院子,很快三人就听里面院子中传来的叫骂声,还有柳松云那貌似开朗的笑声。 连九棋停在那,站了许久,才说了一句:“他还能被他妻子骂,真幸运。” 刑术没任何表示,只是牵着马菲的手快步离开。 回到街头,刑术越走越快,马菲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停,道:“你怎么了?” 刑术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怎么。” 马菲安慰他道:“不管怎样,至少我们知道柳松云是不会参与这件事的,他也是安全的。” 刑术摇头:“我觉得压力有点大。” “为什么?”马菲不解地问。 连九棋上前道:“他是觉得,逐货师这个职业即将从历史中消失了,他看到柳松云的那副样子,很矛盾,不知道自己解决完奇门的事情,是该继续下去,还是应该真正的退出江湖,和你过平常人的生活。” 刑术没有否认,只是看着马菲。 马菲看着刑术道:“我尊重你的决定,夫唱妇随。” 连九棋淡淡道:“走吧,我们还要去重庆,下一班飞机三个小时后就要起飞了,我们还得去义乌机场。” 到机场,换登机牌,过安检,登机,飞机起飞,到达重庆机场这整个过程中,刑术都沉默着,下飞机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怕见到那个叫做叶玄通,还开着火锅店的逐货师,他不知道这次在叶玄通身上又会发生什么故事,这个故事就会不会再次改变自己心里的想法。 “刑术,到了。”马菲对正在发呆的刑术说道。 刑术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出租车已经停下,透过窗户,就能看到那家外表装修奢华的火锅店,因为是饭店,火锅店内坐满了人,还有几十个人在门外拿号排队。 马菲给了出租车钱之后,出租车缓慢穿过拥挤的街头离去。刑术三人则站在门口,努力地向门口的服务员询问关于叶玄通的事情,但每次问,服务员都只是摇头道:“没这个人,我们老板是姓叶,但不是叫叶玄通,他现在也不在。” 刑术刚准备再问的时候,被旁边的人挤了出来,他只得又奋力挤进去问:“那你有没有他的电话好吗?” 服务员不搭理刑术,只是不断用对讲机询问着里边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客人已经吃完了,她好让下一桌客人进去。 马菲站在那,惊讶地看着:“一家火锅店竟然会这么火爆?” 连九棋也有些怀疑:“会不会是找错了地方?” 刑术走出来,四下看着,却在火锅店对面发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金融公司”,也就是俗称的小额贷款公司,他指着那里道:“找到了,肯定在那,走吧。” 第九章 军器 刑术走到公司门口,就被一个大个子拦下来,问:“你们来借贷的?” “对。”刑术点头,“我要见你们的老板。” 大个子点了点头,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用重庆话说了两句之后,放下电话道:“你们上去吧,上去之后左边那个房间。” “谢了。”刑术领着马菲和连九棋从狭窄的楼梯口走了上去,然后推开了左边那个房间的门,刚推开,就发现里边坐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在男人对面坐着一个在这个天气竟然只穿了一件背心,满头大汗的胖子。 刑术认得这个胖子就是叶玄通,虽然胖了许多,但与照片上那个人五官依然相似。 叶玄通看了一眼刑术,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他们坐,自己则放下手中那尊玉佛,端起旁边的冒菜吃着,同时问:“你借多少钱?” 那个瘦子竖起两根手指头:“二十万。” 叶玄通侧头看了一眼那玉佛:“你这玉佛,撑死就值八万,按照规矩,我最多借你四万,一般来说,只能借两万,每个月两分利,按月还利息,如果连续两个月不按时还利息,这玉佛就归我了,你愿意吗?如果你愿意,那就签字,文件都是现成的。” 刑术看着那玉佛,皱起了眉头,那个瘦子也爽快,立即提笔签字。 叶玄通将文件副本交给了瘦子,将自己那一份文件用玉佛压着,转身开了保险柜,拿了两万块递给瘦子,又道:“我可以给你二十万,咱们可以赌一把,你愿意吗?如果你赢了,二十万你什么还都行,如果你输了,这两万归我,这玉佛也归我。” 瘦子考虑了下,咧嘴笑道:“好!不能耍赖!” 叶玄通继续吃冒菜:“我什么时候耍过赖?你要赌什么?” 瘦子想了想:“扑克,比大小,这个快!一人抽三张,谁的其中两张比另外一个人大,这个人就赢,公平吧?” 叶玄通点头:“你有扑克吗?” “随身携带!”瘦子笑道从裤兜里摸出一副扑克,放在桌子上。 叶玄通继续吃着冒菜:“洗牌吧,抓紧时间,我还有客人。” 瘦子开始洗牌,马菲和连九棋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瘦子洗牌的手,而刑术则盯着叶玄通,发现叶玄通虽然飞速在吃着冒菜,但眼睛也一直盯着瘦子的手。 瘦子洗完牌,往桌子上一放,问:“发牌还是自己随便摸?” “那当然随便摸啦,那样才公平嘛!”叶玄通咽下最后一口冒菜,扯了卫生纸擦着嘴,“你先来。” 瘦子很快从其中抽了三张,拿起来看着,刑术在身后看着那瘦子抽了j、k和一张大鬼。 叶玄通扔掉卫生纸之后,也很快抽了三张,叠在一起,也不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赢定了,你输球了。” 瘦子当然不信:“那就开牌!” 叶玄通笑了,抓着牌撑着椅子扶手坐正,然后将手中牌一张张翻过来放在桌子上,分别是两张a和一张小鬼。 瘦子看着牌的时候都傻了,愣在那了,叶玄通则拿过他手中的牌,看了一眼,冷笑了下,重新开始洗牌,同时道:“我说了,你输定了,你可以走了,玉佛归我,走吧。” 瘦子站在那,抬眼看着叶玄通,想说什么,但看到叶玄通那一脸阴冷的表情,只得将话咽了回去,起身来唉声叹气地出去了,走到门口又抽了自己两个巴掌,这才离开。 门关上之后,刑术坐上前,笑道:“我们来玩一把,赢了,你跟我走,输了,我走人。” 叶玄通冷笑一声:“不和你玩,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能耐,你的手比我快。” 刑术靠着椅背,问:“不过你那样做无可厚非,毕竟他先骗你的,那尊玉佛撑死就值几千块钱,满大街都能买到这样的工艺品。” 叶玄通的目光投向身后坐着的连九棋和马菲:“他们也都是逐货师?” 连九棋举了下手:“只有我是。” “没见过你呀,贵姓?”叶玄通开始吃着饼干。 连九棋淡淡道:“免贵姓连。” 叶玄通挑了下眉毛:“很多年前,我从某个特殊渠道知道天朝奉郑苍穹有个徒弟叫连九棋,从年龄上来看,应该是你吧?” 连九棋笑道:“你知道得蛮多的。” 刑术道:“你为什么要骗刚才那个人?” “我在救他。”叶玄通看着刑术,“他是这里出了名的赌棍,还吸毒,家里被他败光了,好在是呢,我这里还留着他家老爷子以前留下的不少真东西,我都用特别便宜的价格收了,小钱给他,真东西我拿出去卖了高价,然后每个月给他的老婆和孩子生活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不然他老婆孩子早就饿死了。” 刑术恍然大悟:“难怪你能换和他手里扑克牌一模一样的牌,你早有准备呀。” 叶玄通点头:“当然,就和我对你们的到来也早有准备一样,哈尔滨方面的悬赏消息传遍了全国,各个行当都知道你师父要抓钱修业,我也不例外,你们只管放心,我不会去找奇门,我也不会与你们为敌,更不会与钱修业为伍,我只想当个小老板,坐在办公室里边,没事收收东西,做做好事,看看对面的火锅店,就这么简单。” 刑术笑了:“叶前辈,你说得太轻松了,所以,我不敢冒险。” “你过来,到我跟前来。”叶玄通朝着刑术挥手。 刑术有些警惕,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当他绕过桌子到了叶玄通跟前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双眼看着叶玄通的下半身。 马菲和连九棋很纳闷,不知道刑术看到了什么。 刑术看到的是一双断腿叶玄通双膝往下什么也没有,如果不绕过桌子,谁也发现不了他是个残疾人。 叶玄通朝着刑术咧嘴笑着:“三年前,我去泸州找一件东西,暴雨,山体滑坡,垮塌的石头压下来把我的小腿砸得粉碎,但我还是运气好,活下来了。” 刑术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说了“对不起”三个字。 叶玄通摇头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当逐货师吗?” 刑术摇头,叶玄通指着自己胸口:“好奇心重的人,其实每个人好奇心都重,但逐货师绝对是好奇心最重的,为什么我们能找到其他人找不到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会遭遇其他人一辈子都可能遇不到的灾难?都是因为好奇心,说到底,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刑术点头,坐了回去。 叶玄通笑道:“所以,我就算想对奇门感兴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刑术,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刑术点头:“不好意思。” 叶玄通拿起电话:“要不要吃火锅,我家的火锅很出名的,我叫他们给你们三个留个桌子?” 刑术转身看着马菲,连九棋立即道:“谢谢,不用了,我们还得赶回去,还要去大兴安岭找下一个人。” 叶玄通放下电话:“大兴安岭?你们是去找关满山吧?这个人不好找,你们的地址肯定有错。” 刑术疑惑道:“有错?这地址是我师父给我的。” “关满山是我师兄,全天下只有我和他还在联系。”叶玄通翻看自己的笔记本,从其中撕下来一页,递给刑术,“这是他的详细地址,大兴安岭地区很大,你们按照你师父所说的去找,肯定什么也找不到,这个季节,要是迷路了,你们会死在山里边的。” 刑术看着那一页纸,纸上按照序列号写着关于怎么坐火车,怎么转汽车,又怎么步行,朝着什么方向,虽然没有写公里数,不过单从转汽车再步行的时间上来算,少说有一百多公里的路。 刑术将纸收好:“谢谢。” 叶玄通靠着椅背点了点头,等刑术几个人离开了房间后,他才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来,拨出一个号码去,然后道:“钱老板,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我师兄的准确地址告诉给刑术了,从时间上来算,最多后天傍晚,他们就能找到我师兄,尾款你可以付给我了。” 电话那头的钱修业发出爽朗的笑声:“好,我马上安排人转账,你稍等,合作愉快。” 叶玄通没说什么,只是挂了电话,然后打开电脑登录网上银行,等他看到那笔钱到了自己的账户之后,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老郑,钱修业和你预料中一样,第一个联系了我,我也按照计划,将计就计,你现在可以把钱汇给我了。” 郑苍穹冷冷道:“你有多大把握,能帮我减少一部分阻力?” 叶玄通打了个哈欠:“说不准,我开始就说了,我没有太大的把握,看我师兄了,如果他不失手的话,至少可以重创钱修业吧?” 郑苍穹冷笑道:“叶胖子,你果然是个做买卖的人,真会赚钱,坐在那,说几句话,几百万就赚到手了。” 叶玄通语气一变:“郑狐狸,别把话说那么难听,这可是你先找我的,我还得感谢你呢,没有你,我也赚不到钱修业的那笔钱。” 郑苍穹道:“如果我没有提前找你,你恐怕真的会和钱修业合作吧?” 叶玄通嘿嘿一笑:“不知道,我只和出得钱的人合作,你出的钱比钱修业多,而且还让我两头通吃,我当然选择和你合作啦,这年头,真金白银才是真的,奇门?奇葩吧!” 郑苍穹听完叶玄通的话,语气也变了,笑道:“叶胖子,如果你收了钱,又达不到你保证的效果,我肯定烧了你的店,把你两只手都打断,扔到长江里当浮尸!” 叶玄通只是呵呵一笑,挂了电话,紧接着脸色变了,迟疑了许久,又拨出一个电话去,电话响了好久那头才接通。 “师兄,怎么才接电话?”叶玄通擦着满头的汗水,“你安排妥当没?刑术和另外两个人朝着你那边来了,两男一女,钱修业的人也肯定会赶过去的,但是钱修业派去的人数量不明,我也没有办法打听。” 电话那头的关满山,坐在火炉跟前,喝着水壶中的高浓度白酒,平静地回答:“我可以马上安排,但是我得知道,需不需要留活口。” 叶玄通道:“当然得留活口了!不是,你别搞混了,我让你对付的是钱修业的人,不是郑苍穹的徒弟,和他徒弟带去的人,你听清楚,不要动刑术,千万不要动刑术!” 关满山带着醉意道:“狩猎一旦开始,我就没有办法保证了,你要知道,这些年我一直躲在这个地方,原因是什么?因为自在,因为可以在这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师兄,这事别开玩笑。”叶玄通急了,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要是刑术有事,郑苍穹不会放过咱们的,你知道他有那个本事。” “我知道,我知道。”关满山不耐烦道,“我尽量吧,总之,我答应你,我既不帮刑术,也不会帮郑苍穹和刑术,我只是想玩,好好的玩,这可是第一次有国内的人来我的围猎区,破天荒的第一次呀!” 叶玄通压低声音道:“师兄,刑术要是有事,会招来警察的,一旦警察去了,你的围猎区就完了,真的完蛋了,你要是还想安安稳稳的玩几年,那就对付钱修业的人得了。” 关满山“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然后扫视了一眼这个装修豪华舒适的屋子内,慢吞吞起身,喝着酒走到那个旧式的军用通讯设备前,调整了一个频率,然后用俄语呼叫道:“呼叫北极熊,这里是围猎区,听到请回答。” 许久,无线电中传来一个俄国男子的声音:“北极熊收到,有新猎物到吗?品种、数量、难度都是什么指数?” 关满山捏着话筒笑道:“后天会有新猎物到,前所未有的聪明猎物,难度是迄今为止我这里最高的,生死不论,已知道的有两男一女,剩下的不知,但剩下的那些都是受过标准军事化训练的人,预测人数应该在10人左右。” 俄国男子迟疑了一会儿,问:“生死不论?” “老规矩,生死不论,当然……”关满山又喝了一口酒,“对你们也一样,也是生死不论,如果你们出事,和我无关。” 俄国男子笑道:“明天中午,我们会赶到围猎区,见面详谈。” 说完,通讯断掉,关满山关掉了通讯设备,将双脚翘在桌子上,哼着歌,带着满脸期待的笑容。 …… 回哈尔滨的飞机上,刑术依然是保持着沉默,一直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满脑子想的都是柳松云和叶玄通的话,还有他们的经历,不过每当他脑子中冒出想退出的想法时,他就立即闭眼不继续想下去,因为这种事会越想越害怕,毕竟他么说得没错,先不要说过去多年的经历,但是那双千年乌香筷出现后,他所遭遇的一切,都已经让他萌发了要彻底退出的念头。 坐在中间的马菲,看着刑术那副呆呆的模样,想了想,问:“刑术,柳松云、叶玄通还有关满山三个人,以前最擅长的是什么?” 刑术看着马菲:“柳松云专攻女饰,也就是女人的首饰,他是这方面的专家,绰号叫’红娘‘,以前这个绰号被人误以为是个女人,叶玄通呢以前的绰号叫’武财神‘,兴趣是从古至今各个朝代的货币,至于那个关满山,传说是个疯子。” 最左边的连九棋俯身问:“疯子?什么意思?” “这家伙年龄比你略小些,应该是上世纪58年左右出生的人,二十多岁出头的时候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但是因为犯了错误,在正面战役还没有打完,就上了军事法庭。”刑术仔细地回忆道。 马菲问:“为什么?他干了什么事?” “这个家伙对武器十分痴迷,他多次私藏俘虏的武器,多次劝告不改,最终只能抓回去了。”刑术说完看向外面,“后来关了一段时间就退伍了,他是在退伍之后拜师成为逐货师的,专攻武器,冷兵器、自动火器,什么都研究,我师父有一柄震天剑,就是他送的,那柄剑我见过,会产生共振,那时候我不懂事,买了个猪头来试,一剑劈下去,整个猪头四分五裂,被震得粉碎,还险些把我自己给伤着。” 连九棋听到这,问:“他的绰号是什么?” “军器,也就是兵器的意思。”刑术看向窗外,“后来他因为私藏武器被判了十年,警方只查到他所藏的那支定制版的手枪,也没有搜查出子弹,更没有他将枪支出售给其他人的证据,不过,他出狱之后就失踪了。” 马菲纳闷地问:“失踪?不是去大兴安岭了吗?” “失踪了三年,三年以来,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三年后,有消息说他回到了东北,不过藏在山里。”刑术说完,转头回来看着马菲,目光又跳向连九棋,“有人说他在大兴安岭里有一个自己的军火库,里边装着世界上各国制造的各种轻武器,也不知道真假,如果是真的,他被抓住,肯定吃枪子。” 马菲惊叹道:“真是个痴迷武器的疯子,没想到逐货师中竟然还有这类人。” 刑术叹道:“退出的退出,隐居的隐居,死的死,残的残,剩下来的逐货师只有我们几个了。” 连九棋道:“不过真正首屈一指的还是齐观,在这个行当内,他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第十章 破军星坠落 齐观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那么神秘?这个问题,让马菲十分的好奇。 连九棋解释道:“齐观算是逐货师中的百科全书,这个人所懂的特别多,涉及了各个行业,有人说他的脑子就和电脑一样,能储存大量的知识,无比的聪明,好学,也好玩,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研究。” 刑术没接话,只是在那沉思着。 马菲又问:“他有什么传说,事迹什么的吗?” 连九棋笑道:“那就多了,我就见过他一次,还是在我拜师之后不久,这个人其貌不扬,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到,但城府很深,师父说过,在逐货师中,我可以得罪任何人,但是千万不要得罪齐观,也不要触碰他的底线。” 马菲奇怪:“底线?” 连九棋想了想道:“他算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吧,所以他从前才会与警方合作去侦破一些与我们这个行当内有关的事情,虽然师父曾经这么说过,但齐观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他与警方有过合作,毕竟几百年前就传下来了,逐货师不与官府合作的规矩,也可以说,近代以来,一些逐货师的规则,就是他制定的。” 马菲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他的地位类似与警方那边已经退休的唐守正。” 连九棋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他关于出山的问题,因为师父说过,就算是他出面,也不一定能请齐观出山,除非是出了大事。” 刑术此时忽然问:“什么样的大事,才会让齐观出山?” 连九棋摇头:“不知道,师父没说过。” 刑术微微点头,又看向窗外,此时飞机已经飞到了哈尔滨上空,机舱中传来乘务员的通告,刑术按照要求调整好椅背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手心中全是汗水。 马菲见刑术脸色有些不对,抓住他的手问:“没事吧?” 刑术勉强笑了下:“没事,就是有点累。” 马菲将头靠在刑术的肩头,一侧的连九棋侧头看着两人,抬手看表,知道规定的时间虽然还很多,但接下来的关满山肯定是三个人当中最麻烦的一个,也许所花的时间会超出预计。 …… 圳阳优抚医院地下室中,郑苍穹和陈泰东对坐着,陈泰东额前的汗水流了下来,郑苍穹却是一脸的平静。 陈泰东猛地起身:“不行!太冒险了,我不能这样做!” 郑苍穹摇头道:“泰东,你不这样做,钱修业还是会处心积虑杀死我,如果我要躲,当然能躲过,可惜的是,我们如今在明,钱修业在暗,他的成功率比你我都大,你是唯一一个能暂时骗过钱修业的人,如果你动手杀了我,他至少会给你四成的信任,你也可以借机会接近他,这样一来,下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陈泰东挥手道:“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向你下手,难道你要让我玩荆轲刺秦那一套吗?简直荒谬!” 郑苍穹一脸难色:“泰东,如果不这样做,逐货师就会永远消失,连九棋和刑术两人,从骨子里边都透着善良,他们在关键的时刻无法作出正确的决定,你想想看,凡孟用那种耍小孩子的招数就击溃了刑术,钱修业也会用同样的招数对付连九棋,当年他下套让我做的那一切,不也是为了今天吗?他们父子俩的隔阂全都是因为我,我一死,说不定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也会因此消失,我这也算是赎罪。” 陈泰东大喝道:“师兄,你这是胡闹,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郑苍穹苦笑道:“好吧,那这件事就先说到这里,我也不勉强你了。” 陈泰东觉得自己闷得慌,径直就往外走去:“我出去走走,透透气。” 陈泰东抬脚离开之后,地下室内就剩下了郑苍穹一个人,他抬眼看着头顶上挂着的那盏昏黄的灯,又看着在灯下苦黄汉养的那些个猫猫狗狗,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喝完,就看到一个拉长的人影逐渐靠近了自己。 郑苍穹放下了杯子,叹了口气:“你终于还是来了。” 穿着黑色羽绒服和黑色冲锋裤,戴着黑帽子,手持消声手枪的墨暮桥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枪口一直对着郑苍穹。 郑苍穹转身,第一眼却是看向墨暮桥手中的枪,随后目光投向紧随他身后的凡孟:“凡孟也来了,真是稀客。” 凡孟快走几步,持枪走进地下室,左右四下看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这才站在地下室门口一侧,也不说话,只是紧盯着郑苍穹。 墨暮桥也不说话,只是持枪站在那,目光阴冷。 郑苍穹回到椅子上坐好,带着笑道:“我遇到师父的时候,师父告诉我,我是破军星下凡,注定要刀剑江湖之中打滚,一辈子不得安宁,永远无法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充其量就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 墨暮桥只是“嗯”了一声,捏紧了手枪,枪口往上抬了抬。 “现在要是有杯茶喝就好了。”郑苍穹笑道,叹了口气,“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暮桥,人呀,一辈子行差错步很正常,只要在关键的时候明白大是大非,还能回头。” 凡孟在旁边冷哼了一声,随时都准备着将枪口对准墨暮桥,因为他所站的角度,绝对可以在墨暮桥转身反击前扣下扳机——这是他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也是钱修业所叮嘱的。 墨暮桥枪口抬高,郑苍穹也微微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打这里,不要打头,打头呢,不好认尸,你们回去,也不好交代。” 墨暮桥淡淡道:“好。” 说罢,墨暮桥扣动了扳机,第一颗子弹直接命中了郑苍穹的胸口。 凡孟都惊了下,看着郑苍穹胸口出现的那个血洞,还有子弹穿过他身体,在身后墙壁上溅出的血迹。 郑苍穹身体一震,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刚抬头,第二颗子弹又击中了肺部,子弹穿过,身后的墙壁被打出一个坑洞来,同时鲜血四溅。 郑苍穹坐在椅子上慢慢滑落下去,瘫倒在地上,双眼瞪大,身体不再动弹。 凡孟放下枪,有些意外地看着墨暮桥,毕竟他在的推测中,墨暮桥至少有六成几率不会杀死郑苍穹,但是他真的开枪了。 与此同时,刚推开刑国栋办公室的陈泰东,一开门就看到了坐在刑国栋办公室中,正与刑国栋面对面坐着,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的谭通。 陈泰东不认识谭通,看到他之后自然很是警惕,但谭通却是笑眯眯地起身,向刑国栋道别,又朝陈泰东笑了笑,转身离去。 陈泰东看着谭通离开后,才问:“那是谁呀?” “刑术的一位朋友,来找刑术的。”刑国栋简单解释道,“陈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陈泰东摇头:“没什么,找你聊聊天而已,我闷得慌。” 刑国栋笑道:“那我去泡茶,咱们下一盘棋,边下边聊?” 陈泰东点头:“好呀,正有此意。” 刑国栋去泡茶准备棋盘的时候,地下室中墨暮桥提枪走到死去的郑苍穹跟前,上下打量着尸体,然后看着还在发愣的凡孟:“拍照呀。” 凡孟半天才反应过来,从背包中拿出相机上前,刚要按下快门的时候,墨暮桥又朝着郑苍穹的胸口补了一枪,吓了凡孟一跳。 凡孟道:“你有病是吧?人都死了。” 墨暮桥冷冷道:“保险起见,快拍,我们得撤了。” 凡孟上前快速拍了几张,又看向楼梯口:“走吧。” 墨暮桥看了一眼尸体,转身以正常速度离开,凡孟却跑得比他还快,出了地下室之后,又看了一眼在花园雪地内被打晕在地的黄苦汉,还有围在他身边那些不明所以的狗。 墨暮桥站在那,看着那几只狗,笑了笑。 因为他过去时常来陪郑苍穹的关系,所以这些猫狗都认识他,也是因为如此,这些猫狗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警惕。 半小时后,刑国栋办公室内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刑国栋接起电话来之后,听到电话中保安的话,电话直接掉落在地上,对面的陈泰东手中的棋子也直接落地,他意识到出事了,起身就朝着外面跑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整个圳阳优抚医院都被警方封锁——大门口,围墙下,站满了荷枪实弹的警察,地下室门口一辆救护车停在那,董国衔和陈方持枪站在那,面无表情地听着对讲机中不时传来的汇报。 而在地下室内,陈泰东坐在角落中的椅子上抱着头,一言不发,不敢抬眼去看不远处躺在血泊中,还盖着白布的郑苍穹。 傅茗伟站在尸体旁呆呆地看着,又扭头来看了一眼陈泰东。 此时,白竹声被董国衔带了进来,随后傅茗伟蹲下来揭开白布,白竹声看了一眼后,眉头紧锁,又点了点头。 傅茗伟将白布重新盖上,让一名警员将白竹声带了出去,这才对董国衔说:“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 “杀手应该就是陈泰东所说的那个人,至少应该是个熟悉这里的人,否则的话,那么狗没有叫一声,不合理。”董国衔看了一眼门口,“我们顺着雪地的脚印追进树林后,线索就断了,树林中脚印太多了,四面八方都是,看起来他们是提前有安排,我们已经在全城各个地方设下检查点,希望有用吧。” 傅茗伟道:“检查点到早上就撤了,那只是形式而已,这种杀手,如果能设卡抓捕,他就做不到能无声无息摸到这里边来。” 傅茗伟说完,示意董国衔离开,自己慢慢走向陈泰东,轻声道:“陈老先生,节哀。” 陈泰东不语,没有丝毫反应。 傅茗伟又道:“按照规定,我们要将郑老先生的遗体带回去,等法医那边忙完,手续办完,我再通知您来。” 陈泰东终于拿开手,麻木地点了点头:“辛苦了,傅警官。” 傅茗伟道:“这是我的职责。” “可是,我没有尽责。”陈泰东眼泪滑落,“如果我在场,恐怕……” “恐怕你们俩都会死。”傅茗伟一字字道,“对方有枪,你们拳脚功夫再厉害,快不过子弹的,这是事实,哪怕是时光倒流多少次,这个事实都改变不了。” 陈泰东瘫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时间变慢了,晃动的灯光下,他看着傅茗伟缓慢转身离开,法医走进,与警员一起收敛了郑苍穹的尸身,开始再一次勘察现场,而他始终坐在那,一直等到董国衔走到他跟前,轻声请他离开,因为现场在破案前,都必须封锁。 等陈泰东走出地下室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到了头顶,在医院的花园中,站着刑国栋、苦黄汉、童云晖、廖洪美一干等人,虽然众人都带着悲伤的表情,但在陈泰东眼中,这些人仿佛都在怪罪他。 此时,在哈尔滨至大庆的高速公路旁某树林中,三辆越野车停在其中,周围站着六名其貌不扬,但衣服内藏着武器的男子,已经换了装束的墨暮桥和凡孟站在中间那辆车的车窗口,安静地等待着车内钱修业的训示。 钱修业翻看着数码相机上面的照片,脸上逐渐露出笑容:“眼中钉终于死了,接下来咱们可以开始计划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一个最麻烦的事情要解决。” “什么?”凡孟抬眼问道。 钱修业将相机递给凡孟,看着墨暮桥道:“齐观这个人,你听郑苍穹说过吗?” 墨暮桥点头:“听过,有天下第一逐货师的称号,是个很棘手的人。” 钱修业叹了口气:“对呀,我之所以要让你杀了郑苍穹,也是希望能引这家伙出来,只要他一死,我们才能静下心来对付连九棋和刑术他们。” 墨暮桥道:“师父,您的意思是,如果郑苍穹不出事,齐观是不会对奇门感兴趣的?也不会介入这件事?我们也找不到他。” “绝对找不到。”钱修业皱眉,“我从制定这一系列计划开始,就开始寻找齐观,找了这么多年,连齐观的半点线索都没有找到,这个人没有固定的居所,在一个地方住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全国各地到处走,他真实姓名叫什么,身份证号码是什么,户籍在哪儿,全是未知,所以,眼下,除连九棋和刑术等人,他是最大的威胁。” 凡孟上前道:“师父,关满山那边,会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吗?” 钱修业冷冷道:“那得看眼镜猴的本事了,把眼镜猴叫过来。” 凡孟走到旁边那辆车上,敲了敲车门,当窗户摇下来,露出眼镜猴那张阴冷的脸后,凡孟道:“老板找你。” 眼镜猴下车,扔掉手中的烟,走到车窗前,毕恭毕敬道:“老板。” 钱修业拿着平板电脑,看着上面的那些个人员资料:“你派到关满山那边的就这些人?一共八个?够吗?” 凡孟和墨暮桥都看向眼镜猴,眼镜猴点头道:“够,他们八个,跟了我快十年了,都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钱修业看着平板上那个领队的资料:“领队的人,就是你以前的副手?那个越南人?叫阮仁雄?” 眼镜猴点头:“他以前是越南第九军区下属特工第三营的营长,这次我为阮仁雄配备的副手叫李宇成,前韩国黑色贝雷帽成员,剩下的六个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 钱修业将平板电脑递出去,递给墨暮桥,问:“暮桥,你帮着分析下,眼镜猴派去的八个人优点和弱点,还有成功的几率。” 墨暮桥虽然接过平板,但并没有看,只是道:“师父,我相信眼镜猴大哥选的人都是一等一的。” 钱修业笑了一声:“不用顾忌那么多,你先看完再说。” 墨暮桥只得低头查阅着那八个人的资料,看完之后,看了一眼眼镜猴,依然没有立即说。 凡孟在旁插嘴道:“有什么结论吗?” 凡孟很清楚,自己在实力上根本不如墨暮桥和眼镜猴,在智力和能力上,墨暮桥应该是钱修业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其次才是眼镜猴,不过眼镜猴最大的优势便是,他手下有一众亡命之徒,其中大部分人都很忠心,余下的人,只要钱给够了,让做什么都行。 所以,凡孟不会放过任何让这两个人争斗的机会。 眼镜猴不以为然道:“没事,说吧,我也想听听马库斯先生的高见。” 墨暮桥迟疑了一下道:“这八个人当中,除了来自韩国黑色贝雷帽的李宇成和郑东相之外,其他六个人,应该都没有雪地丛林作战经验,即便受过类似的讯连,也没有机会参加过实战,他们擅长的是热带丛林战斗。” 钱修业默默点头,眼镜猴也不着急:“所以,我这次才派了李宇成和郑东相前去,虽然李宇成是副手,不过阮仁雄肯定会听取他的意见,再说了,他们的装备都是我们拿出的最顶级的,不比美军和英军特种部队的差。” 墨暮桥淡淡道:“那就好。” 钱修业笑道:“好了,眼镜猴,你回去休息吧,我放心了。” 等眼镜猴离开之后,钱修业脸色一沉,叹气道:“果然和我预料中一样,这种好事,他眼镜猴肯定会派自己的心腹去,那个阮仁雄是个人才,但是眼中容不下人,那个李宇成和郑东相在公司算是新人,恐怕事情会变得复杂呀。” 墨暮桥立即道:“师父,那我去吧,还来得及。” 钱修业笑了:“不用,杀鸡焉用牛刀,我已经派了bm小队去了。” 凡孟完全听不懂什么bm小组,只得看着钱修业,而墨暮桥的脸色却是一沉,问:“是a小组吗?” “当然。”钱修业轻笑道,“只有a小组可以胜任,也只有他们可以信任。” 第十一章 杀戮序幕 bm小队绝对是库斯科公司的中坚力量,这件事是公认的,除了墨暮桥曾经负责的清理小组之外,综合实力最强的也就剩下bm小队了,如今清理小组中除了墨暮桥之外,其他人已经全部被灭口,bm小队中五个小组,也只剩下了由关盛杰、白博然和綦峰组成的a小组,足以可见钱修业对a小组和墨暮桥的重视。 不过,墨暮桥曾经与a小组有过一次接触,在那次接触中,墨暮桥感觉到了这个小组三个人都很怪异他们似乎在执行命令过程中,都是我行我素,绝对不会百分之百按照钱修业的命令去行事。 不过,三个人战斗力之强,也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这点让他很不可思议,从履历上来看,他们三个,一个是游骑兵,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外籍军团的狙击手,剩下那个是美军第10山地师的飞行员,战斗经验也不算丰富,但在行事方面,这三个人甚至在眼镜猴挑选出的那8个人之上。 所以,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钱修业又为何那么信任他们?墨暮桥带着这些疑问,随车上路了。 …… 大兴安岭地区,紧挨俄罗斯边境某地丛林中。 关盛杰躺在雪洞中,翻看着手中的小说,边看边说:“这个《川西秘闻》后面还有吗?你就带了第一本?” 趴在洞口的綦峰查看着平板电脑上感应器的信号:“就出了这一本,其他的你要在网上看,网上连载的名字叫《午夜开棺人》,和出版名不一样。” 关盛杰合上书:“等这次任务完成了之后再说吧。” 说完,关盛杰按下对讲机:“博然,有动静吗?” 十来米开外的一颗大树之上,披着吉利服的白博然拿着望远镜四下看着:“没有任何反应,会不会我们的感应器被他们发现了?” 白博然刚说完,头顶上一架直升机呼啸而过,白博然下意识收紧身子,将望远镜对准穿过森林上空的那架直升机,读着机身上的俄文:“尤里林业集团?老毛子的民用直升机?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已经爬出雪洞的关盛杰,皱眉看着直升机远去的方向:“别轻举妄动,小心点,我们现在正在俄罗斯的境内,往上面的山坳中走,那里就是争议地区了,因为那里地形特殊,地势怪异,中俄双方都没有驻兵,但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查看界碑,如果遇到军队,千万不要开火,不要与他们产生任何冲突,明白了吗?” “明白!”白博然和綦峰异口同声回答道。 关盛杰站在那想了想,蹲下来道:“綦峰,我觉得有些奇怪,老毛子的直升机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偶然,晚上我想去看看。” 綦峰道:“头儿,但是我留下的感应器怎么办?我要回收,来回也得一个小时。” 关盛杰道:“你还剩下多少个感应器?” “不多了。”綦峰摸了下背包内,“如果不回收,对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会造成阻碍。” 关盛杰想了想道:“那抓紧时间去回收吧,快点!” 綦峰点头,带了一个小型背包,紧了紧雪地伪装服,检查了下手中那支带了消声器的冲锋枪,悄然进入了森林之中。 距离关盛杰三人所在地一公里外的树林中,阮仁雄领着其他7名士兵,穿着白色伪装服,在树林中呈扇形前进,但他看得出来,除了李宇成和郑东相之外,其他的手下都走得很吃力,不少人走一会儿,都会停下来,用手拉一拉面罩,拍打上面因为呼吸而导致的冰霜。 相反,那两个韩国人则一直将面罩拉到脖子的位置,并没有拉上来保护面部,这让阮仁雄都觉得有些奇怪。 走在最前方的李宇成回头看着阮仁雄那怪异的眼神,又看了周围人一眼,低声道:“把面罩放下来,这里没有什么风,等会儿离开了森林,到了开阔地再拉上来也不迟。” 阮仁雄皱眉,微微摇头,他还是吃不消。 郑东相单膝跪地,单手持枪,指着自己的脸说:“这里风不密,不割脸,你们可以适应下,否则的话,入夜之后,你们更吃不消。” 阮仁雄只是勉强笑了笑:“继续前进吧,必须在预定时间赶到那地方。” 李宇成和郑东相对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前进,但走了一会儿之后,李宇成举起拳头示意全队停下来,阮仁雄上前问:“怎么?” “三点钟方向,树上,从下往上数,第三根树枝。”李宇成指着那边,“看到没有?” 阮仁雄定睛看去,终于看清楚在那里竟然藏着一个刷上了伪装色,还包裹了伪装布的摄像头,他举起望远镜往上看去,看到旁边一条线,顺着树干一直往上,一直到树干的顶端。 “太阳能监视器。”阮仁雄放不下望远镜,“这不是没有人的森林,那个关满山也不是普通人,我们得放慢速度了。” “最好不要。”李宇成摇头道,“一旦入夜,温度骤降,我们都吃不消,而且不能生火,目标太大,除非找到大型洞穴,但在这种地方,我估计就算有洞穴,是陷阱的可能性也会很大。” 阮仁雄笑了笑:“谢谢,我知道了,继续前进吧。” 李宇成领队继续前进后,阮仁雄一直盯着他和郑东相的背影,许久才抬眼看着那个监视器。 几公里外山坳中的那座旧日军留下的堡垒中,关满山正坐在房间内,盯着监视器,看着监视器上面的正在缓慢移动的阮仁雄等人,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牛高马大,戴着墨镜,满脸期待笑容的俄罗斯人。 “怎么样?难度很大吧?看样子,这些都是职业军人出身,应该对你们的胃口。”关满山转动椅子,朝向那两个俄罗斯人,“安德烈先生,还有彼得先生。” 安德烈扭头看向彼得:“有兴趣吗?” 彼得上前,摘下墨镜,凑近看着监视器:“太有兴趣了。” 安德烈上前:“什么价格?” “钱?”关满山笑道,“你们给我提钱?不,我不需要钱,我有的是钱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尽力而为,干掉这次游戏中所有的人,然后自己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安德烈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关满山:“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会妨碍我的计划。”关满山舔了舔嘴唇道,“所以,这些人都必须死,死一批人,我的计划就少一个障碍。” 彼得扭头看着关满山:“我对你的计划很感兴趣,我想参与。” “太好了。”关满山笑道,“我真愁找不到合作者。” 安德烈问:“你的计划是什么?” “奇门。你们肯定没听说过。”关满山滑动椅子,挪动到大厅的中间,“那是一个谁也不知道,但谁都想去的地方,听说那里有神迹,有神留下的东西,可能还有神的武器。” 安德烈和彼得对视一眼,彼得问:“奇门?神?你们中国的神?” “不!是一个来自古波斯的神,我很难给你们解释。”关满山离开椅子,走到安德烈的跟前,“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的计划,保证你们不会后悔的,愿意吗?” 关满山伸出手去,安德烈迟疑着,彼得却一把抓住了关满山的手,安德烈这才将自己的手也按上去:“好的,我们加入,不过,得到的东西,要分成三份,这是规矩,关先生,你应该懂。” 关满山笑了,露出被烟熏得漆黑的牙齿:“懂,我当然懂!” 说完,三个人同时转头,看向监视器画面上阮仁雄和他的一众手下。 十来公里外的林区边上,刑术、马菲和连九棋从越野车上下来,浑然不知郑苍穹消息的三人,仰头看着雪山树林,都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我发誓!”马菲面露难色道,“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进入雪山,这辈子最后一次,我以后肯定再也不涉足这种地方半步!” 刑术笑道:“可别说这么坚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连九棋转身递给开车的那个中年前一叠钞票,中年人婉言谢绝道:“不用了,我和刑术都是朋友。” 刑术上前道:“老孙,收下吧,辛苦你了,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对吧?” 老孙迟疑了一会儿,将钱收下:“刑术,你找个猎人和你一起上山吧,往前走,有个屯子,俗称边境屯,那里有不少都是老猎户,我还认识一个,算是我家的远房亲戚,是个混血儿。” 马菲奇怪道:“混血儿?” “算是吧,他爸是中日混血,日本战败的时候,很多日本女人被留下来了,他奶奶就是其中之一,也姓孙,叫孙望东。”老孙说着拍了拍车门,“赶紧上来吧,我带你们去,你们三个不熟悉地形什么的,一旦进山容易出事,别墨迹了,赶紧的。” 刑术看向马菲,马菲看向连九棋,连九棋道:“有个向导也好,走吧。” 三人又上了老孙的车,在那条雪路上慢悠悠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紧挨雪山下的一座屯子,老孙将车停在屯子口的时候,一群孩子冲了出来,爬上车在那玩耍。 老孙也不阻止那些孩子,将车厢中准备好的糖果什么东西拿出来给孩子们分了,然后领着刑术三人走进屯子,到了屯子西边的一座民居之中。 老孙根本不敲门,就像是走进自家一样,进屋就喊:“大哥,大哥我回来了。” 刑术三人进屋,看着冷清的屋内,立即判断出这里只住着孙望东一个人,但没想到的是,屋内却没有人。 老孙走进厨房,又出来:“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先做一下,喝杯热水,我看厨房里还热着一锅水呢。” 老孙领着几人坐下,喝着热水,没想到这一喝就是三个小时,直到傍晚,四人都饿得头昏眼花之后,门才被一个人浑身冰霜的人踢开,踢开的同时,来者直接将一只狍子扔在地上,站在门口大口喘着气。 “大哥,你去打狍子了?”老孙立即上前,刑术三人看着那个穿着大棉服,带着棉帽,满脸冻得通红,大胡子上全挂着冰霜的中年男子,知道那就是孙望东。 孙望东扫了一眼刑术等人,道:“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这么多乱,你帮我收拾下,我去做饭。” 说完,孙望东扛起地上的狍子就往厨房里边走,随后就听到里边传来磨刀声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孙望东端着一个大铁锅走了出来,直接往桌子上一放,将烫着的手不断摸着耳垂,同时道:“山蘑炖狍子,将就吃吧,你们要喝点啥?” 刑术三人同时摇头,表示不喝酒,孙望东点了点头,转身进厨房,拿了两瓶没有标签的白酒出来,递给老孙一瓶,两人开始喝起来,刑术等人也不客气,因为饿急了,拿筷子就吃,不到半小时,一锅肉全吃没了。 孙望东和老孙两人也喝得差不多了,虽然老孙有些微醉,但孙望东却屁事没有,他也不问刑术三人,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老孙,明显是在问有啥事? 老孙打了个酒嗝后,这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后,刑术立即道:“孙大哥,我们不会让你白干的,一天给你一万块钱。” 孙望东眉头紧皱,满脸的怀疑。 刑术转身从包里摸了两万,放在桌子上:“这是定金,你先拿着。” 孙望东看着钱,又看着刑术:“你们得先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们进山是干啥?如果做坏事,我肯定不干,还有,你们如果想越境去俄罗斯,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我死都不会帮你们的。” 马菲忙道:“孙大哥,你误会了,我们是进山去找人的,找一个叫关满山的人,传说他是在这里开了一个狍子的养殖场。” “关满山?关黑牙?”孙望东脸色猛地一沉,“你们找他干什么?” 刑术和连九棋对视一眼,老孙也觉得奇怪,问:“大哥,你认识这个关满山?” 孙望东点了点头:“算是吧,村子里边老猎户,除了我之外,还有两家也认识他,不过,我已经不和他做买卖了,这个人有点怪,怪得渗人。” 马菲忙问:“什么意思?” 孙望东挠着额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呀,如果你们要去找关满山,我能领你们去,但是,你们得告诉我,你们找他是干什么?” 连九棋道:“他是我们师父的故交,有点急事找他商量,怎么说呢,也算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吧。” “为他的安全?”孙望东笑了,一脸的纳闷,“他还不安全?他是这一片林子里最安全的,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刑术三人都一起摇了摇头,孙望东挠着头道:“这么说吧,这林子往那边,没多远,就是俄罗斯啦,但是呢,因为地形复杂的关系,要确定两国的边界很难,这几年,咱们和老毛子的关系好,谁也没有计较这事,最近的驻军离这里也不算远,但也不近,老毛子那边也一样,就好像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所以,这里相对来说很太平,特别是这个关满山来了之后,更太平啦。” 刑术依然摇头,不懂孙望东话里的意思。 孙望东上前将门关严实了,回来低声道:“这个关满山来这里,大概有十年了,刚来的时候,他就住在屯子里,租的人家的房子,给了不少钱,然后他开始陆陆续续买一些东西,全用箱子封着的,带着一些外面的人,进山又回来,进山又回来,来来回回呀,这么忙了两年,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干嘛,问他吧,他说在山里边弄个养狍子的地方,我当时就知道不对劲,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养狍子,肯定是冲着山里边那个要塞去的。” 连九棋道:“要塞?” “日本人留下的要塞呀!”孙望东俯身拿了一瓶啤酒,打开喝了一口,一抹嘴巴又道,“里边有个要塞,还有弹药库,这些都是真的,以前山上有土匪呢,后来被部队给剿了,但要塞还在,钢筋混泥土的,那日本人修的东西,真是这个……” 孙望东竖起大拇指,忽然间又有些尴尬:“我其实吧,也算半个日本人。” 刑术点头:“然后呢?” “有次,我看到他们搬的东西,发现有口箱子里边,装的是水泥,我就确定了,他肯定是冲着那要塞去的。”孙望东仔细回忆着,“你们要不是我弟弟带来的,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因为这里边肯定有……肯定有……” 孙望东“肯定有”了半天,又压低声音道:“肯定有命案!” 刑术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刑术问:“命案?” 连九棋道:“为什么这么说?” 孙望东又看了一眼门口,好像怕关满山这个时候冲进来一样:“那两年,他带来了一共二十多个人,我想想啊,连他二十五个吧,男女都有,忙碌了两年,终于有一天,他带着这些人上山后,段时间内没下来,过了三个月,关满山回屯子啦,其他人没见着下来,我问他,他说那些人呀早就走啦,然后还告诉我,愿不愿意给他送一些山里边没有的,什么盐巴酱油水果之类的,半个月去一次,去一次吧,最快也得两天,给的钱不少呢,我想想吧,挺划算的,就答应了,然后吧,他给就给我一张清单,说照着清单上面买,我一看清单就知道,那肯定不对劲呀。” 刑术问:“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孙望东神神秘秘地说,“如果他告诉我,那些人去俄罗斯了,我说不定还会相信,但要说那些人下山了,我不信。因为下山不来咱们这个屯子的话,只能直接穿林子往西走,但要去那边最近的屯子得一个星期,就算走到有铁路段的地方,也得三五天,这山里,熊呀狼呀野猪什么的,随时都会窜出来,穿山而过那就是找死,我在这里长大的,最有经验的猎户都不敢在林子里边呆三天以上。” 刑术仿佛明白了:“你是说,你不相信那些人已经走了,但看清单,发现清单上吃的喝的用的,都只够关满山一个人用,对吧?” 孙望东使劲点头:“对!” 第十二章 失去的机会 因为边境屯地理位置特殊的关系,不要说关满山,就连边境屯里的人,要买点东西,都要走很远,花上至少一天的时间,而且屯子里既没有汽车,也没有拖拉机,摩托之类的交通工具,只有马和马车。 并不是因为这里的人真穷到买不起汽车拖拉机,而是太不方便,加油不方面,维修保养也不方便,当然,最麻烦的是,在这里,每年10月份就差不多入冬了,晚上就到了零下,一直到来年5月份冰雪才会开化,所以,马车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关满山当初找上孙望东,也不是偶然,首先孙望东是个老猎户,熟悉这里的环境,能够在预定的时间内将关满山所需要的东西送到,另外孙望东也老实,嘴也严,还是个无儿无女的鳏夫,城里边只有老孙这么一个亲戚。 听到这里的马菲,觉得有些可笑,因为从孙望东坐下来之后,那嘴就没歇过,该说的不该说的,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出来了,这种人还嘴严? 但是,在刑术和连九棋心里也不这样认为,他们从孙望东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是有什么事憋在心里太久了,今天遇到有人要去找关满山,又是自己亲戚老孙带来的,几杯酒下肚,憋在心里的那些东西全部爆发了。 刑术问:“孙大哥,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给关满山送东西?” 孙望东点头,又喝了一口啤酒。 刑术又问:“那你应该去过那座日军的要塞吧?以前什么样?后来关满山去了之后又变成什么样?” 孙望东回答:“从前里边什么样我知道,我去过,老一辈的好多人都去过,里边四通八达的,很大,全是隧道,进去走远了就迷路,里边还有很多炮,还有弹药,对了,我以前还看见过坦克,不过那些坦克里边的东西都被拆了,连履带都没了,开不走啦。” 连九棋点头,问:“也就是说,后来关满山重新整修过那要塞后,你就没去过了?” 孙望东摇头:“他不让我进呀,外边是没怎么变,看不出来,每次我都是在门口把东西交给他,如果要休息,就在外边的哨岗里边歇一歇,反正是不能进去的,而且吧,让我进也不敢进。” 马菲忙问:“为什么?” “原因之一吧,是因为早年说里边闹鬼,因为日本鬼子修这个要塞的时候,抓了几百个民夫来,这些人全死里边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孙望东边说边给自己卷烟,“另外一个原因吧,就是我不让你们上山的主要原因,因为除了关满山之外,这些年从外面来的人,但凡进去的,没有一个人回来过。” “这些年还有其他人进过山?”刑术忙问,“都是什么时候去的?大概有多少人?为什么要进山?” 孙望东又喝了一口酒:“基本上都是入冬之后进山的,有说自己旅游的,也有说自己探险的,还有说自己上山找人参的,还有人说要从这里绕道去长白山的。” 马菲一愣:“从这里去长白山?完全是两个方向吧。” “嗯呐,可不呗。”孙望东一脸的不解,“我也问那些人呐,为啥要去长白山呀?那几个人支支吾吾的,最后一个女孩儿说,他们说去长白山找什么青铜门,等什么闷油瓶?” 刑术三人一愣,完全懵了。 孙望东又道:“其实吧,我知道,这些人都和关满山有关系!”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刑术又问,“这些去过的人,提到关满山了?” 孙望东摇头:“没有,但是我好几次,都偷看过那些人带的路线图什么的,按照路线图的指示,明显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日军要塞,这不是摆明了与关满山有关系吗?” 连九棋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你还记得这些年前前后后去了多少人吗?” “少说几十个吧,什么人,什么职业,什么年龄的都有,还有一些是俄罗斯人。”孙望东叹了口气,“这些人没有一个人下来过,所以,你们最好不要上去。” 说完,孙望东又想起来了什么,忽然间神神秘秘地问刑术:“这位兄弟,我看你们也不像普通人,你们是不是警察?” 刑术一听,决定顺水推舟,缓慢点头默认了。 连九棋一看刑术默认了,下意识就给旁边的老孙递了个眼色,老孙会意,低声对孙望东道:“大哥,他们就是警察,就是来调查关满山的。” 孙望东一听,立即站起来,一脸的紧张:“警察同志,我可是好人呐,我没有参加过关满山组织的任何犯罪活动,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诉给你们了。” 马菲憋着笑,刑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看到孙望东那副表情,险些忍不住笑出声。 连九棋抬手示意孙望东坐下来:“孙先生,你别害怕,我们就是来调查情况的,你记住,清者自清。” 孙望东扔掉手中的烟,在凳子上坐得笔直:“警察同志,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 连九棋道:“我们想知道进山的最短的路线,以及你所知道的一切情况,包括要塞内的情况。” 孙望东挠着头,想了想:“进山的最短路线,就是从屯子边上的那条河过去,大概走一里多就没路了,往下,我如果不领路,你们就算要找到那座要塞,也是一两天后的事情了,如果我领路,只要一天的时间,我带你们抄近路。” 刑术又问:“要塞有多大?” 孙望东双臂张开,比划着:“好大的,我年轻的时候去的那次就差点迷路,从入口进去,要不是外面绑着绳子,我估计真得迷路,主隧道很大,能走车过坦克,周围有不少的小隧道,不知道都通向什么地方。” 连九棋看着刑术,那意思是让刑术定夺,刑术看着表,想了想:“今晚我们先休息,明天一大早就出发,怎么样,没问题吧?” 连九棋和马菲点头,刑术随后看向孙望东,孙望东立即起身,站得笔直:“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在刑术等人休息的同时,阮仁雄等8人已经靠近了关满山所在的日军要塞周围,一路上他们除了发现更多的摄像头之外,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原定计划是在一小时前就可以到达,但因为阮仁雄放慢速度的关系,导致队伍到达预定地点的时间延后了。 李宇成观察着前方从雪地中凸起的那个地下观察哨,清楚看到观察哨中也装着一个摄像头,再看向右侧的山壁之上,也有一个被炸出了个缺口,里边满是积雪的堡垒,同样,那里面也立着一个摄像头。 “入口在什么地方?”阮仁雄低声自言自语道,观察着四周,其他人也戴上夜视镜,认真地观察着,但夜间森林带来的严寒让除了李宇成和郑东相之外所有人都有些吃不消了,这些在热带丛林中来去自如的战士们,如今就像是鱼缸中没有恒温器和加热棒的热带鱼一样难熬。 蹲在一旁的李宇成道:“直接联系关满山吧。” 阮仁雄摇头:“别忘了,老板的命令是,干掉关满山和刑术等人。” 郑东相在旁边皱眉道:“要干掉关满山,我们必须先找到关满山。” 阮仁雄笑眯眯地看着郑东相道:“你说得对,我们得联系关满山。” 李宇成对郑东相投去一个责备的眼神,郑东相立即将头转去一侧,两人并未发现,先前那一瞬间,阮仁雄的脸色沉了下去,但在李宇成回头来的那一刻,他又挂上了满脸的虚伪笑容。 阮仁雄拿出卫星电话,拨出预设的号码去。 与此同时,要塞内,正盯着监控夜视画面的关满山手中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来,放在耳边道:“你好,阮少校。” 阮仁雄一愣,下意识看向不远处树上安置的摄像头:“你好,关先生,我们已经到了预定的区域。” “是的,我看见你们了。”关满山笑道,“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不过可惜的是,我这里的电力供应出现了问题,我需要你的帮忙,这样,我才可以打开我的闸门。” 阮仁雄看着李宇成,李宇成微微摇头,阮仁雄道:“关先生,我们很乐意帮你这个忙,我们见面详谈怎么样?” 阮仁雄这么说的时候,李宇成对他点头,不过这一切关满山都在监控中看得一清二楚。 关满山捏紧电话,看着画面:“阮少校,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你已经进入了我的围猎区,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不,马上掉头回去,这样一来,我和你们老板的交易就彻底取消了,要不你们按照我的话去做,我给你们找个地方,让你们8个人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不至于被冻死在森林中,剩下的事,我们明天再谈。” 李宇成寻思了一下,堆着阮仁雄使劲点头,又竖起两根手指头,意思是让阮仁雄选择关满山提出的第二个要求。 此时阮仁雄却看向周围其他手下,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没有采取李宇成的意见,而是坚持道:“关先生,按照约定,我们是需要见面的,你应该守信,否则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会很难办,我知道,这是你的地盘,但是你要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抢夺人家的地盘。” “也就是说,你已经决定从此时此刻开始我的游戏?”关满山笑道,说完他干笑两声,不等阮仁雄回答,又道,“感谢你阮少校,你的决定让这个夜晚不会那么无聊。” 说完,关满山切断了通讯。 阮仁雄拿着电话还在发愣的时候,李宇成已经提枪直接打坏了旁边树上的监控,郑东相也立即开枪将先前观察到的几个摄像头一一打掉,李宇成同时下令道:“把已经发现的摄像头全部毁掉,快点!这是陷阱!” 阮仁雄当然也知道这是陷阱,也立即提枪打点了之前自己发现的几个监控头,挥手示意手下立即散开,两人一组开始搜寻要塞的入口。 李宇成和郑东相自然是一组,在两人稍微走远了之后,郑东相停下来,对李宇成说:“大哥,那个阮少校是个白痴,我们会被他害死的,这个关满山的目的没那么简单,这里那么多监控,说不定整个森林都在他的监控中,而且他还说了我们进入了他的围猎区,这家伙把我们当做是他的猎物。” 李宇成吐出一口气,观察着四下:“东相,这恐怕是个自杀任务。” 郑东相一愣:“什么?自杀?” 李宇成点头:“老板没有给我们关满山任何详细的资料,只是给了地点和关满山的照片。” 郑东相皱眉:“我们以前执行过的任务,不是都这样吗?我们的任务是执行,而不是去了解目标的背景。” 李宇成道:“如果不了解目标是什么人,我们相反会成为目标,东相,我们朝着山边前进,去先前看到的那个被炸坏的堡垒中,从现在开始,把对讲机关闭,不过要记住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那个加密频道,万一我们被迫分开,也好联系。” “了解。”郑东相说完,持枪朝着之前山崖边上的那个堡垒方向慢慢走去。 另外一边的阮仁雄和自己的一名手下,在雪地中缓慢地前进着,耳机中不断传来手下的汇报声,但唯独没有听到李宇成和郑东相的汇报。 阮仁雄停下来,按下对讲机呼叫着:“李宇成,郑东相,听到请回答!” 对讲机内没有传来任何回应,阮仁雄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就在他准备再次下达命令的时候,在他跟前的那名手下,突然间倒地。 阮仁雄立即趴下来,滚向旁边的雪坑之中,微微抬头用夜视镜看着倒地的手下,发现手下的左侧太阳穴中枪,子弹直接穿过了脑袋,将脑袋右侧直接破开了个大洞,溅出的鲜血已经在雪地上凝固了。 阮仁雄将头缩回去,大口喘着气,按下对讲机道:“各小组就地隐蔽,有狙击手!再重复一次,就地隐蔽,小心狙击手!” 阮仁雄正说着的时候,忽然间自己摸到了雪坑中有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所在的雪坑中竟然有一具被冻得僵硬的尸体,他俯身看去,发现那是个穿着冲锋衣的男子,男子手中还提着一把刀,胸口中了三枪,因为被冻住的关系,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死的。 此时的阮仁雄已经无法冷静了,他下意识想到自己被出卖了,说不定李宇成和郑东相两人也是和关满山一伙儿的?不,那不可能,也许是大老板的问题?也不一定,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发前,除了气候之外,阮仁雄从不觉得这个任务有什么难度,也没有想到森林中的情况会这么复杂。 “妈的,各小组汇报情况!”阮仁雄按下对讲机压低声音道。 “c组没有发现目标。”c组的两人躲在一块岩石后面,根本不敢探头。 d组的两人分别躲在两颗粗大的松树后面,背靠着树不断喘着气,试图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但每次吸进去的寒气,都好像是一柄冰矛在体内乱捅一样。 “d组也没有发现目标,暂时安全。”d组一人回答道,这人刚说完,突然间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直接扑倒在雪地之中,一动不动。 躲在旁边树后的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颗被击穿了一个大洞的松树,还有地上那个身体被破开一个大洞的同伴,半天才用颤抖的手按下对讲机道:“少校,目标有重武器,有反器材狙击步枪!” 说完,那人转身拔腿就朝着c组所在的岩石后面跑去,而c组的两人立即挥手制止他,让他千万不要动。 因为在雪地上的关系,d组的那名幸存者根本没有办法将速度施展开来,刚跑了不过五步,整个脑袋就被远处袭来的子弹直接削掉了一半。 躲在岩石后面的c组端着枪,看着那人双脚还陷在雪地之中,但半个脑袋已经没了,他的手依然保持着向前挥动的姿势,当他的后脚从雪地中拔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人才侧身倒下去。 “d组?d组快回答!”缩在雪坑中的阮仁雄压低声音问道,“回答!快回答!” “报告,d组已经全员阵亡。”c组的一人靠着岩石滑坐在雪地当中,“少校,这是个陷阱!” “c组,保持原位不动,我联系老大!”阮仁雄拿出卫星电话,蜷缩在雪坑中,拨出眼镜猴的电话号码去。 此时,远处山坡上,趴在那的关满山,正用带着有夜视镜的狙击步枪瞄准着阮仁雄所在的位置,然后又转向岩石的方向,自言自语道:“8减3等于5,还有两个最聪明的已经跑了,今晚差不多就到这吧。” 说完,关满山慢慢爬起来,将旁边那支sv98狙击步枪背起来,又提起那支俄制osv96反器材狙击步枪,转身隐入黑暗之中。 阮仁雄的电话好不容易接通,接通之后,他立即道:“老大,这是陷阱,我们中了关满山的陷阱,这个人不是普通人,我们已经减员三分之一,重复,我们已经减员三分之一!” 但是电话被挂断了,阮仁雄一愣,再拨出去,发现打不通了。 正在阮仁雄不明所以的时候,电话又响起,阮仁雄接起来,发现电话中传来的却是关满山的声音:“阮少校,这是你自己选的,我明明给了你准备的时间和撤出的机会,你没有去珍惜。” 阮仁雄喘着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你们想来杀我的,我这是自卫反击。”关满山干笑道,“你还问我想干什么?这不是笑话吗?” 阮仁雄咬牙骂道:“你妈的,我一定会找到你,杀了你!你这个杂种!” 关满山笑道:“阮少校,不瞒你说,这句话,我这些年听了几十次了,可是,都是骗子,没有一个人说话算话的,都失败了,我期待你的成功,祝你今晚过个热带雨林的美梦,对了,1979年我在越南打仗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吧!” 阮仁雄气得只是捏紧了电话,关满山又道:“你的位置,12点方向,有一座废弃的堡垒,可以避风,你去那里,我们暂时休战,明天我再告诉你详细的游戏规则,你这次一定要相信我,也要对我有信心,我设计的游戏都是非常有意思的,明天见,阮少校!” 电话挂断之后,阮仁雄仰头暴吼了一声。 第十三章 将军珠 阮仁雄的那声暴吼在森林之中回荡着,远处山崖堡垒中的郑东相微微抬头看去,然后缩回头来,朝着李宇成微微摇头,低声问:“大哥,真的不管他们吗?” 李宇成正在吃着自加热的食物:“就算这个关满山杀不死我们,我们回去的时候,阮仁雄说不定也会对咱们下手。” 郑东相慢慢靠近李宇成:“哥,他们是不是识破你的身份了?” 李宇成一愣,随后摇头:“不太可能,阮仁雄只是容不得人而已,再说了,我在库斯科公司才不到两年时间,没有接触到任何核心秘密的前提下,只是被当做兵器一样使用,这次也是如此,这次任务中的8个人,只有你和我有雪地作战经验。” 郑东相抱着枪拿过李宇成递来的食物:“你说,这个关满山是个什么人?” “曾经是个军人,肯定是。”李宇成靠在一侧道,“按照我收集来的资料,中国的逐货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爱好,也许这个关满山爱好的是兵器,否则的话,他不可能拥有那么多武器,你应该清楚,在亚洲,私人手里有反器材狙击步枪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除非是东南亚的一些毒枭,但关满山不是。” 郑东相又往李宇成那靠了靠:“哥,你说,我要是跟你回去,会被逮捕吗?” 李宇成笑道:“当然不会,我会给你作证的。” 郑东相一脸不相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宇成拍了下郑东相的脑袋,“不过,你以后就得乖乖地回家,找个女孩儿结婚生子,再找一份正经工作。” 郑东相叹气道:“没有什么工作能比现在这份赚的钱多。” 李宇成看着他道:“就算你去开出租车,去送炸鸡炸酱面,赚的少又怎样?至少不会丧命。” “话是这么说……”郑东相一脸的无奈,“可是,钱是很重要的,钱呀,回到韩国没钱,就什么都没有,哥,我能加入你们吗?” 李宇成摇头:“不能,而且国际刑警也不赚钱。” 郑东相点头,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又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我总感觉这里好像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 李宇成不以为然道:“当然了,还有关满山,他一直在盯着我们。” 远处的山坡雪洞中,趴在那的关盛杰、白博然和綦峰三人分别观察着三个方向,关盛杰盯着了李宇成和郑东相所在的堡垒,白博然则观察着阮仁雄所在的位置,綦峰则瞄准着关满山离去的方向。 “我说……”綦峰扭头来低声道,“刚才一枪打死关满山,我们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吗?不需要在这里遭罪了。” 白博然道:“我也同意,我们现在在俄罗斯境内,要是闹出太大的动静,俄罗斯边境军一旦过来,这事情就麻烦了。” 关盛杰摇头:“不行,老板的意思是,争取让关满山和下面那些诱饵以及刑术那几个人一起死,最好是在我们不动手的前提下。” 綦峰翻过身来:“老大,你认为老板会放过我们吗?” “当然不会!”关盛杰笑道,显得很轻松。 白博然问:“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帮他?” 关盛杰道:“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反叛,他肯定会悬赏追杀我们,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杀死。再说,你们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拿到库斯科公司几十年来所有的关于寻宝地点的详细资料,这些资料,在关键时刻可以发挥作用。” 綦峰好奇问:“什么作用?” “可以当做证据,如果我们被国际刑警调查,我们可以将那份资料当做证据交出去,和他们交易。”关盛杰嚼着口香糖,“当然,我们自己得留个备份,你们别忘记了,其中有很多地点,还没有彻底的勘察,指不定那些地方还留着什么好东西,一旦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组建新的库斯科公司,当然,只是纯粹的寻宝公司,不做非法的勾当。” 白博然笑道:“只要寻宝,没有不违法的。” “至少不用再随随便便就杀人吧。”关盛杰打了哈欠,“我可是信佛的。” 关盛杰一本正经的说辞,让白博然和綦峰笑了很久,不过很快,他们又都安静了下来,各自观察着自己的方向,等待着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他们都清楚,等太阳升起之后,关满山的这场游戏才算是真正开始。 …… 太阳升起的时候,刑术、马菲和连九棋在孙望东的带领下,走过那条结冰的小河,朝着山林中走去。 前面带路的孙望东边走边说:“这个林子,以前也叫鬼迷林,这座山,早年叫鬼转山。” 马菲在后面问:“孙大哥,为啥叫这个名字?” “容易迷路呗,特别是冬天,一不小心就踩着捕兽夹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我们还好点,那些打猎的老毛子可狠了,一挖就是好几米的深坑,都是用来捕熊的,不过呢,也是因为容易迷路,这里的药材呀都是大兴安岭一带最丰富的。”孙望东叹气道,“你们大概不知道,这几年中药材的价格涨得特别夸张,去年还有人花钱雇我给他们采药呢,现在好多中药材,我们都得向老毛子买,因为我们这边的药材,都他妈被挖没了,就连松子这些玩意儿,好一点的,都得向老毛子买。” 连九棋停下来,看着前方山上密密麻麻的松树:“贪婪。” “对,就是贪。”孙望东转身来说,“当初日本人咋死的?还不时因为贪,不知道见好就收,你想想吧,要是那些日本人就把东三省占了,不往关里打,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刑术和马菲对视一眼,不想继续这个让人不痛快的话题,刑术问:“孙大哥,这几天有人上山吗?” 孙望东想了想:“听屯子里的老付头说,前几天他好像看到有些人进山,还不少呢,每个人都背着大背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诶,说不定又是关满山弄来的人。” 孙望东说完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神神秘秘地说:“警察同志,我觉得,关满山肯定是个连环杀人犯。” 连九棋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孙望东点头:“所以呀,你们得叫支援呀,搜山呀,叫飞机,对,叫直升机!” 连九棋笑道:“那也得首先确定情况不是吗?走吧,抓紧时间。” 孙望东点着头,自己又低声嘀咕着什么,走在前面带路。 刑术走在后面,寻思着什么,马菲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钱修业现在是不是已经找到奇门的位置了。”刑术低声道,“另外,之前进山的那些人是不是他派的,如果是,那就说明他很重视这个关满山,关满山对他的威胁也很大。” 马菲道:“这么说,关满山和我们之前找过的逐货师不一样,他也对奇门有兴趣?” “什么奇门?”前面的孙望东的耳朵比刑术想象中要灵,他转过身来看着刑术和马菲。 刑术立即道:“没什么。” 孙望东看了一眼山上:“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一个事儿,和关满山有关系的,我……我是觉得应该和他有关系啊。” 连九棋问:“什么事?” “这山里有宝藏。”孙望东认真地说道,“这件事传了很多年。” 刑术笑道:“孙大哥,你说的是那个传说中满清宝藏吧?” “对对对!就是那个。”孙望东看着刑术,“你也知道?” 连九棋笑道:“孙大哥,那是个九十年代很出名的骗局,当时从天津一带开始盛行,其实和庞氏骗局差不多,就是吸引很多人投资找宝藏的,实际上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满清宝藏!” 孙望东一脸的不相信:“假的?” “对,假的。”刑术笑道,“九十年代初,也就是气功盛行的那几年,有人在天津说,自己梦里看到在东北有一处满清的宝藏,然后还有人冒出来说,自己就是什么满清的格格,家里有一份藏宝图,希望有缘人能和自己一起去找宝藏,找到的有缘人呢,只能带两个自己最好的朋友加入,而那最好的朋友可以再选最好的两个朋友,说白了,就是现在传销用的那种方式,从日本传到台湾,再从台湾传到沿海一带,到了九十年代进入了内地。” 孙望东叹了口气,解开自己的围脖,在里边摸索了半天,从脖子里边掏出了一串珠子,递给刑术:“兄弟,你看看,这是个啥?” 刑术一看那珠子,一下愣住了,马菲和连九棋也有些吃惊,那不是朝珠吗? 刑术仔细看着那朝珠,看了半天摇头道:“这不是朝珠,这是早年的女真族的贵族供器,用大白话来说,就是老佛珠,藏传佛教里传来的一种饰品。” 连九棋也上前看着:“对,这是老佛珠,不是朝珠,是满清入关之前的东西。” 孙望东一脸的得意:“这珠子,可是我在山上找到的。” 刑术抬眼看着孙望东:“你在山上找到的?怎么可能,这种老佛珠一般都是陪葬品,这山里边有古墓?” 孙望东一愣:“啊?陪葬品?死人身上的玩意儿?” 刑术道:“对,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你看,这种老佛珠和平常的那种朝珠不一样……” 孙望东来了兴趣:“兄弟,你给说说,仔细说说,边走边说。” 刑术与孙望东并排走在一起,给他解释道:“这佛珠传入咱们中国,是隋唐时期的事儿,一般来说,分为持珠、佩珠和挂珠三种——持珠,就是平时看到大家手里握在手里的那种佛珠,而佩珠呢,就是戴在手腕上佛珠,现在通常被人称呼为手串,而挂珠,就是挂脖子上的那种,你这种就是挂珠。” 孙望东点头:“但是这清朝人,为啥也用这个呢?” 刑术道:“清朝时候的朝珠,起源于呢,就是藏传佛教的佛珠,在他们没打入关之前,就已经盛行藏传佛教了,朝珠就是脱胎于藏传佛珠,一般来说朝珠有108颗,不过朝珠真正有那个制度,是在顺治帝期间开始的,真正起源于康熙时期,你去过故宫博物馆没?” 孙望东摇头:“没呀,我一辈子的愿望就是去一趟首都,就算不去看故宫武博物馆,我也得去看看升旗仪式呀。” “行,有机会我领你去,咱们说回这个故宫博物馆呀。”刑术抬眼看着跟前的大树,现在他们已经走进了林子当中,不过地上的雪依然很厚,似乎比外面没有遮挡的地方还要厚,“你去博物馆里看画像就知道,努尔哈赤呀,皇太极,包括顺治帝本人,都没有佩戴朝珠,但是顺治帝的皇后,就是孝献皇后却佩戴了朝珠,从康熙帝之后,之后历代皇帝的朝服画像都有朝珠。” 孙望东点头:“原来是这样,这有什么说道吗?不是,我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种珠子又叫将军珠,是民间收藏家的一种说法,现在已经很罕见了,我给你交个底吧,孙大哥,你这件东西拿出去,至少这个价。”刑术竖起两根手指头。 孙望东大惊:“二十万?” 刑术摇头,孙望东喊道:“两百万!?” 刑术还是摇头,孙望东呼吸都快停止了,看着对着他笑的马菲和连九棋,忙道:“你们别框我玩啊。” 连九棋笑道:“真没框你玩,我给你说个价吧,一般的琥珀朝珠,就是很一般的那种,就是普通文官佩戴的,现在也至少是十万左右,一般收藏家都不惜得要的玩意儿,全翡翠的玻璃种的朝珠,普通品质的,不是皇族佩戴的,价格在六百万左右。” 孙望东听得目瞪口呆,浑身一哆嗦。 刑术道:“乾隆年间的一串朝珠,御制的东珠,一千二百万,这是当年的拍卖价,能查到的。再举个实例吧,曾经有个著名的翡翠商人,在民国初年,从末代皇帝溥仪家族中收了一串翡翠朝珠,辗转最后到了华侨黄仲涵手里,就这么传下来的,在2011年保利国际的春拍会上,最终成交价是两千三百万。” 孙望东一屁股坐在雪地中,好半天才问:“多……多少?” “两千三百万。”刑术认真道,“你这一串将军珠,也是翡翠的,按照年代和品质来算,至少三千万,我可能还说少了。” 孙望东完全懵了,马菲在旁边低声问:“喂,刑术,真的假的?” 刑术认真地看着马菲:“你看我什么时候拿这种事开过玩笑?” 马菲看着那珠子:“我的妈呀,三千万!?” 连九棋看着珠子道:“时间越久,越值钱,这就是古董,但是呢,这种东西,有不好的地方,怨气太重。” 孙望东爬起来,问:“什么叫怨气太重?真是死人戴的?” 连九棋道:“这么说吧,这种将军珠呢,是满清入关时候,给那种立过大功,但又翻过大错的武官用的,基本上呢,这种人,都是背了黑锅的,在史书中都不好查到,所以,这种将军珠很罕见,至今市面上都出现过一串,但是从没有公开拍卖过,所以,我们才只能估价三千万。” 孙望东寻思了一下,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兄弟,不,哥们,你说的这个背黑锅的将军,最终是什么下场?” “流放。”刑术立即道,“一般都是流放,以前不是都流放到宁古塔,也就是过去渤海国的旧址,你知道渤海国吗?” 孙望东摇头:“那,这到底算不算死人的东西?” 刑术笑道:“我也不知道,除非这里边真的有将军墓。” 连九棋道:“奇怪了,宁古塔距离这里完全是两个方向,是在牡丹江一带呀,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将军珠呢?” 此时,刑术将将军珠还给孙望东,拍了拍他的手,问:“孙大哥,你给我说实话,这串珠子,是不是关满山给的?” 马菲这才明白,刑术铺垫了那么久,其实想问的是这个,原来一开始刑术就意识到了,这串珠子的问题所在,所以才会解释得那么清楚。 连九棋也满带笑容看着孙望东。 孙望东咽了口唾沫,好半天才回答:“对,是他给我的。” 连九棋道:“你这串珠子是不是也给其他人看过?” 孙望东一下跪在雪地当中:“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他的帮凶,我只是按照他所说的去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马菲明白了,关满山给了孙望东这串珠子的原因,应该是让他带着珠子出去给人显摆,特别是去城里边,就算刚入门的收藏的,也知道这玩意儿价格不菲,肯定会问他怎么来的?他就会说,自己在鬼转山上找到的,这样一来,就会吸引很多的人进山去寻宝。 刑术问:“你其实也知道珠子值钱,但不知道这么值钱吧?” 孙望东使劲点头:“我是真不知道有这么值钱,三千万啊,早知道,我拿了这东西不干了,早跑了,我还给他干什么干呀,我这猪脑子呀,他说按照他那样去做,那样去说,后面的就不用管了,每年他给我二十万。” 刑术问:“那你这样传播消息,传了多少次?干了多少回?” “就一回!”孙望东竖起一根手指头,“真的,关满山也说了,只干那么一回就行了,说等他的消息,他有指示的时候,我就再去城里边显摆。” 刑术叹了口气,看着山林:“就一回,一年二十万,你干了几年,撑死也就一百万吧,就为了一百万,你知道多少人因此送命吗?” 孙望东急了,跪在那就开始磕头。 刑术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孙望东,摇了摇头,走进山林之中,扔下一句话:“你之前自己说过,人呐,就是因为一个贪字才自取灭亡的。” 第十四章 出山 陈泰东走到殓房门口的时候,吴志海、阎刚、白仲政早已等待在那。 陈泰东双手端着一个茶海,上面摆着茶具和茶叶,当他驻足停下,准备抬眼示意吴志海和阎刚打开殓房门的时候,门从里边被打开了,一身警服的傅茗伟出现在了门口。 陈泰东看着傅茗伟,一字字清清楚楚地说道:“傅警官,我想来送我师兄最后一程,陪他喝喝茶。” 傅茗伟侧身让开,就在陈泰东即将进屋时,走廊尽头的门打开了,三个人影缓缓走进,朝着众人走来,直到门关上,走廊的明暗度恢复到正常之后,陈泰东才看清楚,来者竟然是合玉门如今的门主盛子邰,以及他的贴身保镖段卫国、段卫家。 盛子邰与两个保镖都是一袭黑衣,走到众人身前站定,盛子邰微微鞠躬道:“我代表合玉门上下来送郑老先生最后一程。” 同时,段氏兄弟也微微鞠躬。 陈泰东点头道:“好,盛门主有心了。” 盛子邰又朝其他人点头示意,带着段氏兄弟规矩地站在一旁,刚站定,远处的门再次打开,众人再次回头,这次他们却是看到穿着黑色风衣的贺晨雪和凡君一出现在那。 贺晨雪在走廊门口站定,道:“我知道你们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所以,这次铸玉会只派了我和凡教授两人作为代表来,其他人自会在家中祭拜郑老前辈,我们只是来送别,上柱香就走。” 陈泰东虽然有些厌恶这个女孩儿,但还是礼貌地说:“请。” 陈泰东领头,带着众人走进殓房,然后竟茶海放在放有郑苍穹尸体旁的工具桌上,阎刚和吴志海在一旁帮忙烧水、清洗茶具,而陈泰东就站在那,看着身体盖着白布,只露出面部来的郑苍穹。 “傅警官,我们在这里上香,违反规矩吗?”陈泰东看着郑苍穹,低声问道。 站在外围的傅茗伟微微摇头,陈泰东道:“谢谢。” 水烧好,茶具也清洗完毕,阎刚和吴志海退到一侧,陈泰东则开始泡茶,将杯子一一摆好,待茶泡好之后,又一一倒上。 陈泰东放下茶壶,展手道:“来,各位,请茶,送天朝奉郑苍穹最后一程。” 众人挨个上前,从茶海中拿起杯子,举在胸前。 陈泰东也将一杯茶放在郑苍穹头旁,举着杯子道:“师兄,一路走好,我一定亲手为你报仇,你的所有遗愿,我也会帮你完成,尽管放心上路!走好!” 陈泰东说完,饮了杯中一半的茶水,然后将茶水倒在地上,其他人也跟着照做。 谁知,陈泰东再次准备倒茶的时候,一抬头却看到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另外两人,一个是唐守正,另外一人则是苟墨。 两人站在那,看着陈泰东,随后都朝着旁边微微侧身,让出一条道来,紧接着一个人影率先出现在门口,紧接着一个穿着中山服,还带着满头银发,手中握着一串念珠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走进来的那一刻,陈泰东手中的茶壶险些落地,他立即放下茶壶,走到老者跟前,尊敬地称呼道:“齐师兄!” “泰东,好多年不见了,你的身体还很不错,这很好,很好。”齐观的声音显得无比的沙哑,就像是刚刚痛哭过一般,其他人也立即微微点头示意,算是行礼了。 齐观慢慢上前,走到郑苍穹跟前,就那么看着。 陈泰东回到茶海跟前,泡茶,倒茶,然后双手将杯子递给齐观。 齐观双手接过,默默地倒在地上,陈泰东又为他倒上一杯,齐观这才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在郑苍穹的身边,其他人也立即照做。 “我已经去郑力那撤了苍穹悬赏的钱。”齐观站在那低声道,然后抬眼看着白仲政,“白仲政,你也回去告诉下郭洪奎,让郭家也撤了悬赏的钱。” 白仲政想问为什么的时候,陈泰东看了他一眼,他立即道:“是,晚辈明白。” 齐观低头道:“悬赏是下策,这样做,只会让更多人铤而走险,去做原本不敢做的事情,也许还会导致其他不好的事情发生。” 齐观说完之后,后方的唐守正道:“昨晚,一批来路不明的人,闯进了先前钱修业的藏身处,持枪对房间进行了扫射,所幸没有伤到其他人,这些人已经于早晨被全部逮捕,如果不撤销悬赏,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所以,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用这种方式来抓捕钱修业,更不希望有人对钱修业动用私刑。”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贺晨雪此时道,转身带着凡君一就要离开,却被齐观叫住。 “贺首工!”齐观看着贺晨雪,等她转身来的时候,才接着道,“凡孟的事情,还请首工三思而后行,铸玉会是个历史悠久的组织,但你也得清楚的知道,有这个国家,才有你们这个组织,你们如果不按照规矩来,那就等于是破坏了秩序和法律。” 贺晨雪微微鞠躬:“晚辈一定谨记前辈的话,各位,再见。” 贺晨雪说完,带着凡君一转身离去。 两人离去,门重新关好后,盛子邰开口道:“前辈,不知道我们合玉门能帮上什么忙吗?” “盛门主,合玉门之前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与前任门主的私心以及钱修业有着直接的关联,也直接导致了合玉门元气大伤,但是,也算是帮助了合玉门走上了正轨。”齐观抬眼看着盛子邰,“所以,我希望合玉门从今往后,只做正当生意,也不要再卷入任何的江湖纷争当中去,要知道,以前之所以有江湖,是因为没有一个完整的社会,而现在,已经没有江湖的,取而代之的是社会,社会讲到的是法律、道德、秩序,而不是所谓的江湖规矩。” 盛子邰立即明白了齐观的意思:“前辈,晚辈明白,晚辈从此之后再不涉入任何江湖纠纷之中,从此之后,只有安分守己的合玉门和合玉集团。” 齐观点头示意:“谢谢盛门主的理解。” 盛子邰鞠躬道:“晚辈上柱香再告辞。” 陈泰东递过香去,盛子邰焚香磕头之后,向各位道别,带着段氏兄弟离开。 齐观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一一念着众人的名字:“唐守正、苟墨、傅茗伟、吴志海、阎刚、白仲政、陈泰东,该来的都来了,唯独就差刑术和连九棋。” 陈泰东立即解释道:“他们去找关满山了,我怕他们分心,耽误计划,所以,自作主张,没有告诉他们郑师兄的事。” “不,我没怪他们,我只是想缩小范围,你们懂我的意思吗?”齐观再次扫视周围人一眼,“这里加我,一共八个人,我希望接下来的事情,只有我们八个人知道,当然,我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在钱修业身边安插了一枚钉子,关键的时候,这枚钉子只要一动,就能改变大局。” 陈泰东疑惑道:“钉子?谁?” 齐观看着郑苍穹的尸身:“余下的逐货师中,对奇门有兴趣的,还有一个人。” 陈泰东一寻思,立即道:“元震八?” 齐观默默点头。 …… 大庆,某废弃小型油田厂区门口。 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元震八站在雪地当中,虽然他戴着厚厚的棉帽,但因为将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扣在头上,阳光照射在雪白的地上,导致的反光让人不戴着墨镜根本无法睁眼。 元震八用手摸了摸裸露在外面的面部皮肤,努力抬眼看着远处,但始终没有看到有任何交通工具出现在视野当中。 “怎么还没来?”元震八自言自语道,又想,会不会是钱修业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想知道奇门在哪儿?想知道奇门里边有什么吗?”元震八耳边回响起齐观的话。 元震八很镇定地回答:“当然。” “现在有个机会,但是很冒险,不过也很划算。”齐观盯着元震八的双眼,“我知道,你想在不成为罪人的前提下,知道奇门的秘密,亲眼目睹奇门里边是什么,那么,你只能选择我给你的这条路。” 元震八问:“什么路?” 齐观冷冷道:“投靠钱修业,留在他的身边,提供他的消息给我,成为我埋在钱修业体内的一枚钉子。” 元震八皱眉道:“太冒险了,钱修业那么聪明,肯定会识破我的。” 齐观语气依然:“那简单,假戏真做,你只要见到钱修业,就告诉他,你是我派过去的,你只是将计就计,你只是想知道奇门是什么,你投奔他之后,他就会少一分威胁,多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元震八摇头:“还是太冒险,我比较珍惜我这条命,我如果不做呢?” 齐观笑道:“如果你不做,你就跑,躲起来,因为钱修业的目的,是杀掉天底下所有的逐货师,以及所有与奇门相关的人,等到钱修业被捕或者被杀的那一天,你才能出来,当然,如果你能加入我的计划,就能让这一天早点来临,否则的话,我不能保证你会躲到什么时候。” 元震八思考了半天:“除了提供消息之外,我还需要做什么吗?需不需要我帮郑苍穹报仇,杀掉那个叫墨暮桥的家伙?” 齐观想了想,问:“你有多大的把握?” “如果不考虑我逃脱的方式,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元震八抽了抽鼻子,“如果考虑到我必须逃脱的话,把握只有不到四成,而且今后提供消息的机会也会失去。” 齐观笑了:“你这样说,分明是怕我让你去对付墨暮桥,放心,墨暮桥自然会有人收拾的,你只管提供消息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你随机应变,不过,我得提醒你,你必须尽量做到,不要与钱修业同流合污,在自身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你可以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 元震八看着齐观,问:“听你的语气,这次的计划,你和警方合作了?” “当然。”齐观平静地回答,“那是必要,也是必须的,没有警方的参与和授权,这个计划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元震八终于有了点自然的笑容:“那就好。” 元震八说完起身,在经过齐观身边的时候,齐观问:“你答应了吗?” “生死有命。”元震八停下来看着齐观道,“老前辈,希望我这条路没选错吧。” 齐观回忆到这,拉下自己的面罩,吐出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希望我这条路没选错吧。” 话音未落,一辆白色的suv就从远处缓缓驶来,看得出,开车的人很小心,在这种雪路上,就算上了防滑链,稍微开快点,汽车都会失去控制。 车停在元震八的旁边,车门开了,一个戴着眼睛的,皮肤有些黝黑,个子不算高的男子走了下来,比元震八还裹得严实的他,稍微拉下自己的围脖,笑眯眯地说:“你好,是元先生吧,我是张海波,你叫我海波就行了,我是来接您的司机。” “你一个人?”元震八有些意外,下意识看向车内。 自称张海波的男子点头:“是的,我一个人,对了,这有您的一部电话。” 张海波将电话交给元震八,元震八刚拿到手上,电话就响起来了。 元震八没有立即接起来,但他知道,肯定有人在附近监视着他,否则的话,不可能在他拿到电话的瞬间就能这么准确地拨来电话。 元震八接起电话来,话筒中立即传出钱修业的声音:“震八,今天天气很冷,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元震八笑道,“就当是对我的一种考验吧。” 钱修业干笑两声:“是的,考验,不过考验现在才开始。” 元震八一愣:“什么?” 钱修业道:“我现在是个被通缉的人,说直白点,我就和土匪头子差不多,加入我,就等于是加入某个犯罪团伙,按照传统,应该纳投名状,你懂我的意思吧?” 钱修业捏紧电话,下意识看向自己跟前的那个依然满脸笑容的张海波。 “没错,你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个,就是我希望你杀掉的,无辜百姓。”钱修业笑道,就如同是让元震八杀掉一只鸡一样,“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杀掉他,当然,最好是不流血的,因为流血的话,现场不好收拾,你只管做,自然有人会收拾现场的,当然了,如果你不做,也没关系,就当我们没见过。” 说完,钱修业挂断了电话。 元震八放下电话,再次上下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叫张海波的男人。 张海波依然朝着元震八笑着,但那种笑却是那么的不自然,就在这突然间,元震八出手了,左手成掌,指尖直接戳中了张海波的喉结,张海波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就去捂住了咽喉,元震八则上前一步,毫不迟疑抱住对方的脑袋使劲一拧,将张海波的脖子直接拧断。 元震八看着躺在雪地上的张海波,抽了抽鼻子,低声道:“下辈子跟对人,跟个不会出卖你的好老板。” 此时,电话再次响起,元震八接起来后,听到钱修业的语气变了,变得很开心:“震八,你顺着雪路一直往外走,走到公路边上,然后上车,有车在那里接你,还有,扔掉手里的电话。” 元震八扔掉电话,拉上面罩,顺着雪路朝着外面的公路走去,他走远之后,从废戏油田厂内走出两个人来,将“张海波”的尸体搬上suv,开车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太过于标准的普通话,不带一点儿东北口音,就算是在日照强烈的北方,也很少有人能晒出那么黝黑的皮肤,另外,在这个地方,本地人在冬季,像他那种年纪的男人,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包裹成那样的。 所以,张海波百分之百是钱修业的手下。 钱修业也不傻,这个时候他找一个陌生人来接自己,还让自己杀掉,那不等于是给警方一个再明确不过的线索吗?他不会那么做的。 所以,自己刚才赌对了。这样想着的元震八终于走到公路边上,来到那辆黑色的轿车跟前,车门打开,元震八俯身看着坐在后排,冲着他微笑的钱修业。 元震八微微鞠躬道:“钱师叔。” 钱修业拍了拍座位:“外面冷,来上车吧。” 元震八上车后,凡孟踩下油门,坐在副驾驶上的墨暮桥则微微侧头,扫了元震八一眼。 “凡孟我不就不用介绍了,这位是我的大徒弟墨暮桥。”钱修业介绍道,开车的凡孟举了下手,墨暮桥则侧身来,伸出手去握了握元震八的手,算是正式认识了。 “久仰。”元震八说道,这也是他的真心话,如今的墨暮桥已经快成为他们行业内的传奇了。 钱修业笑道:“震八,就差你了,你一来,我的计划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应该去举行仪式了。” “仪式?”元震八不明白钱修业在说什么。 钱修业看着元震八道:“开启奇门所在地点的仪式。” 元震八道:“太荣幸了。” 钱修业却抓住了元震八的手:“让我们一起见证历史吧。” 元震八点头:“谢谢钱师叔。” 钱修业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第十五章 孤军 “就是这样,元震八去了钱修业的身边。”坐在傅茗伟办公室中的齐观把玩着一个茶杯,“很快,元震八应该会传回来关于奇门地点的消息,然后我们尽快提前出发,早一步到达那里。” 站在角落的董国衔道:“齐老先生,我有个疑问。” 齐观看向董国衔:“问。” 董国衔上前道:“只要搞清楚了奇门的准确地点,我们不就可以立即逮捕钱修业了吗?” 坐在齐观对面的唐守正却不同意:“不行,首先,我们无法确定元震八传回的消息真假,因为钱修业有可能骗他,毕竟钱修业只会相信自己,所以,他给元震八假消息的可能性极大,其次,如果打草惊蛇,钱修业完全可以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当中,他有的是时间等,一直等到我们没有精力一直盯着他的时候,他才会重新现身。” 陈方问:“齐老先生,您的意思是说,只要找到奇门,确定位置之后,就可以逮捕钱修业了?” “来不及时间的,如果钱修业发现了有警察埋伏,他也会跑,他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冒险。”齐观思考着,“所以,请你们警方暂时不要出动,否则会破坏我整个计划。” 傅茗伟点头:“齐老先生,这次去奇门,你说不定会比刑术他们先一步,你怎么打算?准备带谁同行?” 齐观看了一眼屋内的人,抬手指着阎刚道:“阎刚。” 随后又将手指向了陈方:“还有你,陈警官。” 齐观刚说完,苟墨边道:“陈方,这次要委屈你了,你得先写辞职报告。” 陈方一愣,但随即也明白了:“我懂了,我会马上写辞职报告的。” 傅茗伟靠近齐观,认真问:“只带两个,没问题吗?” “人太多了,相反不好,他们两个的经历都对我有帮助。”齐观认真地说,“两人都是军人出身,阎刚的军人身份还很特殊,陈方更不用说了,做过卧底,应变能力很强,至于泰东嘛……” 一旁等待中的陈泰东立即起身,等待着齐观的吩咐。 齐观挥手示意他坐下:“泰东,你马上出发,去找刑术他们,与他们会合之后,再联系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连九棋和刑术这两人,都有致命的缺点,你可以弥补他们的这个缺点。” 陈泰东点头,抓了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陈方和阎刚也转身离去,去做相关准备工作了。 屋内,剩下了齐观、傅茗伟、董国衔、苟墨、吴志海和唐守正几人。 齐观闭眼思考着,想了许久,看着吴志海问:“吴先生,我拜托你找的人,你找到了没有?” 吴志海点头:“找到了,我也已经将你的请求转告给了他。” 齐观问:“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认识你,所以不会去的。”吴志海皱眉,“我尽力了。” 齐观却是笑了:“太好了,这么说,他就算是同意了,这个人是个精神病,他的老师也是精神病。” 傅茗伟在旁边疑惑地问:“齐老先生,你为什么要找徐有和他的老师杨徵侠,你不是也说了吗?那是两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唐守正却道:“齐观的意思是想把水搅浑了,这样会让钱修业分心。” 齐观道:“没错,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很单纯的目的,在水里,有些鱼为了逃命,会故意搅浑水来逃脱,有些鱼,则会为了捕捉猎物而搅浑水,让猎物在浑水之中失去辨别方向的能力,徐有和杨徵侠就是这两种鱼,还有,他们师徒两个人很极端,认为遗迹不能碰,认为遗迹里边的东西能不应该拿,所以,他们一定会拼命的玩好我提供给他们的这场游戏。” 董国衔听完,心里有些不安,他觉得这种安排本身就很疯狂。 齐观看着满脸担忧的董国衔:“对付钱修业这种人,不能采取常规的办法,他疯狂,我们就得找更疯狂的人对付他。” 苟墨起身,唐守正也起身,苟墨问:“还有呢?您还有什么事情没安排的?” 齐观道:“我现在担心的就是铸玉会的人了,他们肯定会去的,不过好在是,贺晨雪现在的目标,只是凡孟而已,所以,我需要想办法将凡孟单独弄出来,当然,我也很害怕,贺晨雪会对刑术和马菲做点什么……” 其他人对视一眼,不太理解齐观话中的意思,齐观也起身道:“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大家辛苦了,也许下次见面,就是我们所有人庆功的时候,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归来。” 齐观站直,对众人深深鞠躬:“齐观在这里感谢大家的帮助。” 傅茗伟和董国衔敬礼,傅茗伟道:“职责所在,应该的。” 傅茗伟的办公室内,第一次充满了如此浓重的告别气息。 …… 大兴安岭,鬼转山,关满山围猎区。 阮仁雄和剩下的两名手下躲在那个破烂的地下工事内不敢露头,因为担心被狙击的关系,谁也不愿意冒险离开,即便是阮仁雄下达的命令,那两名手下也会找各种各样奇葩的理由拒绝。 佣兵就是这样,死到临头才知道,其实命比钱重要。 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外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狙击手,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从俄罗斯内陆地区乘坐飞机赶来的富家公子们。 “加上随从一共是24个人,一共12个小组。”安德烈坐在舒服的沙发里边,举着那杯伏特加,看着监控画面中,正在武器库挑选装备的那些富家公子。 彼得打着哈欠靠在一旁,手里端着一杯浓浓的咖啡,因为连续飞行的缘故,他已经一天没睡觉了。 关满山裹着大衣蹲在地下通风口处,虽然他也抽烟,但他很抗拒那雪茄的气味,总觉得那和硫磺烧出来的气味差不多。 “关先生,没想到,你这里竟然有这么多武器,竟然还有sr47突击步枪,花了不少钱吧?我看那架子上竟然有五支。”安德烈喝着酒,凑近看着监视器。 关满山侧头看着他:“那种东西,没你想的那么珍贵,当初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花高价买了,然后才发现,民间到处都是,我只是觉得,你带来的这24个人,要对付在丛林里边剩下的那5个,估计很困难。” 彼得扭头看着关满山:“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俄罗斯人,他们受过枪械训练,每年都打猎,而且,他们每个人带的随从,大多数都是猎人出身。” 关满山冷笑道:“对方可是佣兵,以前都是军人,而且,在体能和技术上,不是那5个人的对手,如果脑子再不好使,今晚狩猎一旦开始,24个人估计瞬间就会折损一半。” 彼得认为关满山的担忧是正确的,转向安德烈:“安德烈,这群孩子有没有签下合同?” “当然。”安德烈道,“我可不像承担任何责任,不过,这次我可赚了一大笔,就算出事,我也可以跑得远远的,不过在那之前,我也得去那个什么奇门,这件事你还记得吧?关先生?” 关满山看着窗外:“记得,当然记得,不过,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安家吗?” 安德烈和彼得一齐看向关满山,安德烈道:“不是因为这里的旧日军要塞吗?” 关满山走近两人,俯身道:“那你们知道,日军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地方修建要塞吗?这地方,根本不算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当时就算是防范苏联,在这里设伏就行了,完全不用修建要塞。” 彼得来了兴趣:“为什么?” 关满山一侧嘴角上扬:“跟我来。” 彼得和安德烈起身,跟着关满山来到角落中那扇小门前,当关满山将小门的锁打开,再将门拉开,他们才发现那实际上是一部只能容纳三个人的电梯。 “委屈一下。”关满山先行进去,“你们两个太壮了,我们只能挤一挤了。” 彼得和安德烈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进了电梯中。 最里边的关满山一手抓住电闸,另外一只手指着外面道:“彼得,把门拉上,谢谢。” 彼得腾出手去,将电梯门拉上,关满山直接拉下电闸,同时道:“整个要塞的供电,是用最新的生物能源,光是那套设备,就花了我半年时间才搞进来,以前日军用的只是老旧的柴油发电机,不过在那个年代,已经很了不起了。” 安德烈吃力地转身,看着关满山:“这里边到底有什么?” “僵尸!”关满山说完,安德烈和彼得一惊,关满山又笑道,“开玩笑的,没有那种东西,等你们下去就知道了。” 安德烈和彼得都能感觉出,电梯下行得十分缓慢,足足走了五分钟,电梯才停下来,彼得在关满山的指示下,将电梯门拉开,然后挤了出去,站在外面脱掉自己的外套,喘着粗气。 安德烈也扯掉自己的领带,看着下面那个巨大的隧道,隧道中还铺设了许多小型铁轨,旁边还倾倒了不少的矿车。 “矿区?”安德烈转身看着关满山道,“是矿区吗?” 关满山走到旁边的新电闸跟前,用力拉下开关,随后隧道顶端的那些灯一盏盏的亮起来,照亮了隧道深处十五米的距离。 关满山看着隧道里边道:“我只在这个距离装了灯,往下装就没意义了,太深了,不过我很佩服日本人,竟然能想出这种古怪的计划,虽然说,这种计划完全是没有什么大用处的,但是他们却因祸得福,再因福得祸。” 彼得看着关满山:“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当初就是冲着这个地方来的,我可是专门去了一趟日本,找到了那个高寿的日本老人,从他嘴里亲口证实了这个地方的存在,这里被称做’不存在的要塞‘,这个要塞所执行的任务也是不存在的任务。”关满山站在那,开始向安德森和彼得解说,“这个要塞的修建和挖掘工作,从日本扶持的满洲国成立那一刻便开始了,整个要塞中的士兵加军官只有50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挑选的日军中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士兵,所以,这支部队又被称为’孤军‘,这里的正式名称也叫’孤军要塞‘。” 孤军计划起源日本内阁情报局,虽然在后世的记录中,日本内阁情报局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实际上在当时由军人主导的日本政府,所谓的内阁情报局几乎就是摆设。 就是在这个大背景的前提下,内阁情报局中的一部分人十分不满,不满的原因是在于,他们始终认为,日本当时的重心不应该是在对华发动武力,而应该是将重心全面放在当时的强大的苏联上,所以,他们认为,就算不袭击苏联,也应该对苏联展开全方面的防卫,写下了一个关于防御苏联入侵的方案,简而言之,就是在当时伪满地区修建要塞。 这个计划和当时的法国的马奇诺防线基本上算是一个意思,虽然得到了日本天皇的一定重视,但也成为了军队中的一个大笑话,再次争取之下,终于同意他们挑选一小部分人开始实行这个计划,先做实验性的要塞,看看效果再说。 于是,孤军计划正式开始启动,应该说,无比可怜的开始启动了,启动的时候,加上内阁情报局里边的负责人员,才不过80人。 因为人员稀少,也因为要保密的关系,他们无法让太多的人参与这个计划,所以从1933年开始到1940年,要塞虽然修得差不多了,但也因为发生了两个意外被迫中止。 “两个意外?”彼得叉着腰问,“什么意外?” 安德烈下意识掏出烟来,被关满山一把抢了过去。 关满山道:“这里通风困难,你抽烟是想找死吗?” 安德烈只得问:“好吧,意外是什么?” “第一个意外,就是德军绕过马奇诺防线对法国的奇袭,直接导致了这个孤军计划失败,原本孤军计划还想直接挖到俄罗斯境内,将来好让日军能够奇袭苏联。”关满山说完,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头,“第二个意外,是他们在这里挖到了满清入关前,留下的将军墓。” 安德烈和彼得对视一眼,彼得问:“什么将军墓?” “以你们对中国的了解,这种事,我很难像你们解释。”关满山靠在一侧看着两人,“简单来说,就是满清入关前,在这里弄的一个地下监狱,加坟地,关的都是政治犯,一直到清朝咸丰年间,这个对方才被正式封闭,如不完全记载,被关在这里死在这里的满清武官,高达百人,都被剥夺了名字,所以,都是什么人都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不过这里却存在很多价值连城的玩意儿,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个就行了。” 安德烈和彼得在听到“价值连城”这个词之后,果然是精神一震,表情也变了,还对视一笑。 安德烈问:“那个将军墓在哪里?不,那座监狱在哪里?” 关满山指着隧道深处:“朝着里边一直走,就能看到,森林里的游击战我已经看腻了,这次,我想看一场古监狱中的厮杀!” 彼得笑了:“我突然有兴趣了。” 关满山看着他:“你不想知道里边有多少价值连城的东西吗?” “我信你。”彼得笑道,“因为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关满山抱着胳膊道:“这次也不会,等会儿你们上去吧,将那24头不知道是羊还是狼的家伙赶下来,我去通知森林里其他5只羊。” 安德烈问:“你也让他们进入要塞吗?” “当然不能。”关满山笑道,“有其他入口可以进去的,这次的游戏我可是策划了好多年,终于等到了!” 关满山说着跳着舞步离开了,等他上了电梯之后,安德烈看着彼得道:“看来咱们的计划有变,不能那么快干掉他。” 彼得看着隧道:“是呀,他死太早,对我们没有什么帮助,不过他迟早得死,他一死,这个绝佳的藏身之地就是我们的了,我们可以在这里干什么都行,甚至可以将这里改建成为俄罗斯最大的地下黑市!” 安德烈上前捡起了自己那支踩烂的烟,看了看又扔掉,重新摸了一支出来点上,深吸一口,道:“但愿吧。” “阮少校!午安!昨晚睡得不错吧?我可是遵守约定,并没有打扰你们。”关满山的声音从对讲机中响起来的时候,阮仁雄和其他两人都吓了一跳,立即半蹲起来,仰头看着工事外面。 阮仁雄看着外面,按下对讲机道:“那我还得多谢你了。” “哇,冻了一夜,还能说话,不愧为前越南的职业特工。”关满山笑道,“我只是纳闷,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们不跑呢?是因为你们必须按照命令干掉我呢,还是因为,你逃跑的过程中被我狙击呢?” “妈的!”阮仁雄骂了一声,他的确是失误了,他的确认为昨晚要是逃离的话,肯定会被狙击,现在看来,昨晚最好的逃跑时机被他生生给浪费了。 不过,阮仁雄当然不会承认,他朝着对讲机说道:“我的任务就是干掉你,你没死之前,我是不会撤退的。” “太好了!我就希望看到这样的阮少校!”关满山大笑道,“离开你们的工事之后,往西南方向走一百米左右,会看到另外一个较为完整的碉堡工事,你们进去之后,挪开那个破柜子,在柜子后面会有个通道。” 阮仁雄捏紧对讲机:“我凭什么要按照你的指示做?” 刚说完,一颗子弹直接打在工事的边缘上,打出一个大洞来,随后关满山的声音从对讲机中响起:“因为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第十六章 牺牲品 当阮仁雄带着两名手下赶到那个还算完整的工事前时,却意外发现了早就埋伏在那里的李宇成和郑东相,双方持枪对峙,阮仁雄恶狠狠地看着李宇成,怒道:“他妈的,你们还有脸见我!你们不服从命令,等于就是兵变,兵变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李宇成却放下了枪,郑东相也将枪放了下来,阮仁雄略有些吃惊,但并未和手下放下武器。 李宇成道:“昨天我说了不对劲,是你不听我的,和我没关系,我总得保命吧?你是愿意昨天看到我死呢,还是愿意现在看到我出现在这里,和你一起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阮仁雄想了想,挥手示意手下放下武器。 远处的山崖树上,蹲在那背着狙击步枪的关满山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笑道:“这才像话嘛,全员到位了。” 关满山观察的同时,完全没有想到,在他右侧两百米之外的雪洞口,綦峰的狙击步枪瞄准镜的十字线已经对准了他的头部。 “头儿,如果现在要击杀,是个绝佳的机会。”綦峰瞄准的同时,低声问。 白博然看着旁边的举着望远镜的关盛杰,期待着他的命令。 关盛杰道:“不,不能开枪,我们开枪的话,就暴露了,等于是帮助了阮仁雄他们,记住我们的最终目的,所以,我们不要动。” 綦峰的眼睛从瞄准镜上移开:“那我们要做什么?” 关盛杰指着进山的那条路:“等刑术!” 工事前,阮仁雄四下张望着,问:“关满山也联系你们了?” 李宇成点头:“当然,否则我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阮仁雄想了想,又问:“如果我们现在走,有多大几率能活下来?” “不知道。”李宇成摇头,“我们不知道关满山有多少人,不知道他手中的武器到底有多先进,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少监控,他是不是还有无人机之类的玩意儿,一开始我就说过,这个任务有问题!” 阮仁雄抬手示意李宇成不要说下去,闭眼在那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道:“好,即便有问题,但是这样做,对老板有什么好处?我们不是他的眼中钉,刑术和关满山才是,而我们是他用来对付这些人的兵器。” 李宇成摇头:“阮少校,你仔细想想,如今老板身边,谁的人最多,武器最多,对他的威胁最大?是刑术和关满山吗?不是,是你的老大眼镜猴,库斯科公司遍布全球的其他分支机构的主要首脑,全都死了,只剩下眼镜猴了,如今他的计划接近尾声,他就不再需要我们这么多人了。” 阮仁雄身边的两名手下一愣,都看着阮仁雄,期待他的判断。 阮仁雄后退一步:“你是说,他让我们来杀关满山和刑术,同时,也让关满山杀掉我们和刑术?” 李宇成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不管怎样,我们三方厮杀,得利的都是老板,他不会有任何损失,而且他有十足的把握知道,我们三方不可能握手言和,因为我们三方谁也不会信任谁。” 阮仁雄拿起卫星电话,但不敢拨出去,他很怕这次拨出去,电话依然会被挂断,从而证实了李宇成的推测。 李宇成看着阮仁雄手里的电话:“你如果不相信,可以打电话回去问问,当然,你昨天肯定已经打过了,我没猜错的话,老板和眼镜猴都没有接你的电话。” 阮仁雄下意识点了下头,但又立即抬眼看着李宇成:“不,就算老板会抛弃我们,构陷我们,老大肯定不会。” 说着,阮仁雄拨出了电话,然后慢慢将电话放在耳边,咬紧牙关,心中不断念叨着:接电话,快接电话。 大庆,杜尔伯特草原某地。 四辆越野车停靠在一个巨大的帐篷外侧,外面站着数名将武器藏在衣内的保镖们,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在钱修业没有走出帐篷前,无论是谁靠近帐篷,哪怕是警察,都要毫不迟疑地开枪做掉。 而在帐篷中,墨暮桥、眼镜猴、元震八、凡孟四人跪在钱修业跟前,在他们放着一个红木机关箱。 就在钱修业俯身要去打开箱子的时候,眼镜猴的卫星电话响起来,他拿起来,然后抬眼看着钱修业道:“老板,是阮少校的电话。” 钱修业根本不搭理,只是俯身开始像玩魔方一样摆弄着机关箱上面的那些可以移动的零件。 “老板,阮少校肯定是有重要的情况汇报,上次的电话就……”眼镜猴刚要起身的时候,钱修业抬眼瞪着他,他立即跪了回去。 电话继续响着,与钱修业拼凑机关的声音混在一起,让帐篷内的气氛变得无比紧张。 眼镜猴跪在那,咽了一口唾沫,捏紧了电话,刚要开口的时候,却被身旁的墨暮桥一把抓住了。 眼镜猴盯着墨暮桥,而墨暮桥则一直看着自己跟前的地面,不与他有任何眼神交流。 十来秒之后,电话的声音终于停止,帐篷内的气氛也因此有所缓和,钱修业的脸上也出现了较为轻松的笑容,开始全神贯注拼着机关。 眼镜猴依然紧握着电话,此时,他的眼神与墨暮桥以及凡孟、元震八一样,都只是盯着自己眼前的地面,就如同是过去觐见皇帝的奴才。 大兴安岭鬼转山中的阮仁雄,也慢慢放下了耳边的电话,手指一松,电话落入雪地之中,然后陷了下去。 身旁的一名佣兵立即俯身,将那卫星电话捡起来,双手递过过去,但阮仁雄没有去接,只是看着李宇成道:“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对,你是个纯粹的军人,这是你的优点,也是弱点。”李宇成淡淡道,“我们这次派来的8个人中,为什么会有我和郑东相,你不明白吗?你应该明白,应该懂,因为眼镜猴暗示过你。” 阮仁雄深吸一口气,耳边响起了出发前眼镜猴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公司现在剩下的人不多了,但是相反有能耐的人却多了,马库斯回来了,还多了个什么事都敢做的凡孟,对了,这次我给你派了两个有能耐的人,两个韩国人,你认识的,你们一定要好好合作,完成任务!” 阮仁雄很清楚,眼镜猴的意思是,在这次任务中,他必须要找到合适的机会,除掉这两个韩国人,减少自身的威胁,至于墨暮桥和凡孟,那都是之后要做的事了。 阮仁雄回忆到这,只是笑了笑:“没有,他什么也没有暗示我,只是让我好好完成任务。” 郑东相在旁边低声道:“都被出卖了还这样……” 李宇成道:“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也只剩下我们5个人了,标准的突击小组人数,现在我们应该决定一下,是马上离开这个区域,还是按照关满山的话去做,不管怎样,我们生死的几率各有百分之五十。” 阮仁雄摇头:“我们就算活着离开了,接下来面临的也是老板的惩罚,谁也活不了,所以,离开生存的几率为零,我们只能选择完成任务,另外,事已至此,我们得另外选择一个领队,大家投票吧。” 郑东相发出不满地声音:“投票?五个人,你带着两个手下,怎么看也会选你,还需要投票吗?” 阮仁雄也不搭理郑东相,只是道:“选李宇成成为领队的举手。” 郑东相第一个举手,同时将李宇成的手也举了起来,同时瞪着阮仁雄,却没有想到阮仁雄自己也将手举了起来,他的举动让其他人无比吃惊。 “你说得对,我只是个职业军人,职业军人的弱点和优点都是服从命令。”阮仁雄看着李宇成道,“你比我适合领导这支队伍,带着我们完成任务吧,另外,你可以不管我,但是,不管怎样,希望你能把我这两名手下活着带离这里。” 李宇成笑了:“你的手下,又不是我的,要带出去,就自个儿先好好活着,走吧。” 李宇成和郑东相转身进了那座旧日军工事中,阮仁雄看向旁边的两名佣兵,露出了个笑容:“放心,我会把你们带出去的。” “是!”两名佣兵下意识回答道,随后跟着阮仁雄走进工事。 远处,从狙击镜中看到他们走进工事后的关满山,起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抬手看着表:“好了,现在就等刑术了,不知道那三个狗东西什么时候才到。” 与此同时,在山林中的孙望东、刑术、马菲和连九棋四人已经走进了关满山围猎区的范围之内,当孙望东抬脚走过那颗树下的时候,关满山设下的感应器立即将信号发送到了他的接收器上。 关满山看着接收器上的gps地图,看着地图上面闪烁的红点,抬眼看着刑术他们不久后就会出现的位置:“终于来了,太好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来一场热身运动吧。” 关满山咧嘴笑着,跑向要塞大门的方向。 刑术等人丝毫没有察觉到树下的感应器,不过很快便发现了在树上被损毁的那些个监视器。 刑术的目光从监视器上移到孙望东面部,问:“孙大哥,这里以前就有这些监视器吗?” 孙望东看了看监视器道:“有,一直就有,我觉得那两年关满山和他带来的那些人,估计就全干这些事了。” 马菲蹲在地上,打开电脑,接上gps:“这里地形很怪异,高地交错起伏很大,山体几乎不是在一个平面之上,而且树和植被什么的很茂密,就算乘坐直升机从顶端来看,都无法看清楚树林中的情况,另外,这个地方对中俄两国来说,都不是什么敏感地区,所以,在民用卫星的地图上,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没有被屏蔽过,我想,这也是关满山选择这里的原因,我现在做的事情,他当年肯定也做过。” 连九棋蹲在旁边问:“森林这么密,肯定是看不到下面的情况,所以,拿这个来导航,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方向,老孙,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到达关满山的要塞,还有多远?什么方向?” “西北方向,按照我们先前的速度,还有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孙望东也站在后面看着,“其实直线距离并不远,主要是这山里边雪厚,走不快,而且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原本五分钟能走到的地方,都得走半个钟头。” 刑术依然抬眼看着那个被打坏的监控:“从发现第一个监视器开始,到这里,是第五个了,从外表看,都是被子弹打坏的,这说明,钱修业的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 马菲抬眼看着远处雪地上的那些个脚印:“先前脚印我已经看过了,对方的人数至少在五个人以上,脚印比我们的略深,这说明,他们没有携带太多的武器装备,打算速战速决。” 刑术道:“钱修业的人,应该是知道我们会来,所以,打算干掉我们和关满山,他们应该没有和关满山合作,否则的话,这些佣兵不会打坏监控,但是,换个角度来说,如果这些佣兵已经得手的话,他们肯定会在这周围设伏等我们,速战速战干掉我们之后,立即下山,可是他们没有,为什么?” 连九棋看着刑术道:“那就是他们遇到了麻烦,看样子,关满山这个人,有其他的打算呀。” 刑术想了想,脸色一沉:“糟了,糟糕了,我们被算计,被那个死胖子算计了。” 马菲起身,问:“什么意思?” “叶玄通说过,只有他才知道关满山的准确地址,对吧?但是钱修业的人却来了,还先我们一步,不仅如此,这些人还遭遇了麻烦,综合这些因素,就能判断,叶玄通和他师兄关满山早就与钱修业有某种交易,当然,交易的内容百分之百与我们有关系。”刑术摸着下巴思考着,“钱修业肯定是希望关满山干掉我们,同时他也想干掉关满山,反过来,关满山不傻,他知道钱修业会对付自己,而且这里是他的地盘,这些年,他肯定杀过不少的人,所以,他会利用自身的优势,做掉钱修业派来的人。” 马菲道:“还会做掉我们。” 连九棋皱眉:“钱修业不会那么傻到不知道关满山的打算,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有什么后招,不过,从他没有派人去对付柳松云和叶玄通来看,只能证明钱修业很清楚关满山是剩下逐货师当中,唯一有能力去找奇门,也对奇门充满好奇的人,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除掉关满山的原因。” 孙望东站在旁边的树下,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正在商量中的三人,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既害怕又好奇,同时也很轻松地判断出,眼前这三个人,绝对不是什么警察。 连九棋道:“柳松云和叶玄通就是两个废人,就算对奇门有兴趣,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威胁,钱修业虽然的的确确做的事情是除掉剩下的逐货师,不过这两个人已经算不上逐货师了,他们俩死了,只会为钱修业的计划带来更大的麻烦。” 刑术听到这的时候,脸色变得很难看,立即从背包中将卫星电话掏出来。 马菲忙问:“你干什么?” 刑术捏着电话:“我担心师父,钱修业既然想杀我们,那么肯定不会放过师父的,师父是他最大的威胁,还有那个齐老前辈,我得打电话回去问问。” 刑术拨出电话,但郑苍穹那头的电话一直出于忙音状态,尝试了好几次之后,刑术更加的不安,变得心神不定,脑子中冒出了一个又一个让他不安的画面。 马菲上前抓住刑术的手:“没事的,你别多想了,我们继续出发吧,先解决眼下的事情。” 连九棋也安慰他:“师父一辈子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钱修业要对付他,恐怕没那么容易,我们继续前进吧,老孙,麻烦你带路。” 孙望东点了点头,冲着连九棋等人勉强一笑,背着自己那支猎枪在前面慢慢走着,不过这次,孙望东走得比之前还要慢,时不时侧身往后看上一眼,也不再问关于什么朝珠、佛珠的问题了。 又走了近半个多小时后,刑术等人终于发现了阮仁雄那三个死得凄惨无比的手下。 马菲示意其他人不要动,自己小心翼翼上前,勘察着现场。 孙望东此时已经吓懵了,他头一次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躲在树后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手里有一支猎枪,于是取下来,抱在手中,警惕地看着周围。 “三具尸体,位置相对比较集中,从脚印来判断,钱修业的手下是这个位置开始散开的,紧接着,在这里,第一个人被狙击,子弹从击穿太阳穴,将脑袋开了一个大洞。”马菲站在那,看着那具尸体,“但是从头部的中弹部位来看,应该是突击步枪或者狙击步枪干的,而且加装了夜视镜,否则在夜间不可能看那么清楚,子弹大概是7.62毫米标准弹,距离至少在两百米开外,只有在这个距离,子弹射入太阳穴,造成空腔效应后,才会在右侧脑部出现一个直径大概为10厘米的洞,如果再近点,这个人右侧的头盖骨估计会被全部掀开。” 孙望东已经吓傻了,虽然他打过不少猎物,但是被枪打死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刑术看着另外一具尸体,问:“这个呢?看起来没那么惨。” 马菲慢慢走过去,先是看着那颗被打出一个孔来的大树,然后再看着扑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这个人更惨,他的死法,和近距离被霰弹枪击中差不多。” 第十七章 冬眠的熊 马菲指着那颗直径大概有14厘米窟窿的大树道:“狙击手用的应该是大口径狙击步枪,就是常说的反器材狙击步枪,而且是特制的子弹,应该是破甲弹,这种特殊子弹和普通穿甲弹不一样,子弹会在击中目标并穿透之后,弹头再破开,有点类似空尖弹,但比空尖弹更为恐怖的是,弹头不是膨胀,而是直接爆开。” 刑术点头,指着树:“子弹穿透这颗大树,随后爆开,爆开的弹片,就像是霰弹枪的子弹一样,将树后面的这个人杀死。” 马菲走到尸体跟前,拔出匕首来,将尸体表面上的那些冰霜拨开:“你看,尸体背部致命伤部位上下高度为10厘米左右,足以说明,这个人一开始是紧贴树干的,如果不是紧贴树干,远离树干的前提下,这些中弹部位的范围应该至少扩大一倍。” 刑术看向第三具尸体,和尸体后面跟着的那一连串杂乱的脚印:“这么说,第三个人也是贴在旁边的树干后面,看到第二个人被杀死了,他跑向那个方向,那边有岩石。” 刑术走向岩石,看着岩石后面的脚印:“岩石后面肯定躲着其他的人,他想过去躲避,但在这个过程中,被打死了。” “对。而且也是挨了破甲弹,但因为破甲弹高速飞行,射过来的时候,完全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的,即便如此,还是削掉了这家伙的半个脑袋。”马菲顺手往尸体右侧的雪地中一指,“你看,那边有个坑,子弹最终落点是在那里,落入雪地之后,再爆开的,所以出现了一个坑。” 刑术叹了口气:“就死了三个,其他人逃了。” “不,是狙击手没有打算再杀人了。”马菲看着远方,看着子弹袭来的方向,“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用破甲弹吗?因为大口径步枪加上破甲弹,在这个密林当中,加上周围的监控呀,或者其他之类的辅助器材,他完全就是死神,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风向、湿度等等一些的因素,在这种环境中,只要子弹初速后,穿透力强,威力大,他想杀谁都行,所以,他不是杀不了,而是不想杀,这个狙击手极有可能就是关满山。” 连九棋看着刑术,问:“刑术,你怎么看?” 刑术沉思了片刻:“从已知关满山的一些资料,加上刚才马菲所说的一切,可以分析出,关满山应该是个性格十分孤僻,但又喜欢热闹的人。” “啊?”马菲皱眉,“这不是矛盾吗?” “不,不矛盾。”刑术站在雪地中,平静地说,“我是在精神病院长大的,要知道,在那种地方,其实有很多聪明人,智商高得可怕,这种聪明人自己意识不到自己的聪明,只是按照自己潜意识中的行为准则来行事,其中有一类人,喜欢热闹,但性格孤僻,而且是那种扔在人群当中都不容易被发现的,通常在人们聚会的时候,这个人会站在角落,与什么饮料箱子杂物之类的站在一起,开心地看着那些载歌载舞的人们,但是,他通常会时不时上前说两句关键性的话,煽动大家的情绪,说到底,就是控制,这个人心中有很强烈的控制欲望。” 刑术说完,又抬眼看着树上的那些监视器:“如果不是因为有强烈的控制欲望的话,他也不会在这里装这么多监视装置,更不会喜欢拿着狙击步枪,在远处决定他人的生死,他不再是军人了,这一系列的行为都没有人命令他,是他自己决定的。” 马菲道:“通俗点说,关满山就是个疯子,心理不健康?” “按照心理学的标准,行为符合某一社会标准的就是心理健康,一方面能为社会所接受,另外一方面能给自身带来快乐,不过我认为虽说这种观点符合一般的常识,但是不能作为普遍的原则,每个人的心理都会因社会背影、个人经历等等一系列因素的影响。”刑术看着那三具尸体,“就拿眼前的事情来说,关满山杀人这件事是不能被社会所接受的,但是绝对能给他自身带来快乐,反过来,如果这是在战场上,那么从先前的标准来做单一评测,他就是个正常人,相反不正常的就是那些击毙了敌人,但心理无法承受的人。” 连九棋看着刑术道:“刑术,你现在是打算从分析关满山的角度来找到解决眼下事情的方法?” 刑术道:“我只是想搞清楚关满山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想,应该是奇门,否则的话,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管他是否成功,最终都会引得警察前来,确切的说,这么大的事,军队都会因此出动,到时候不管他再聪明,也不可能从这里逃脱,所以,我认为关满山的打算和钱修业差不多,他也是想削弱钱修业的力量,并且干掉我们这些他眼中的竞争对手,然后再与钱修业与争夺奇门。” 刑术刚说完,周围就传出了沉闷的鼓掌声,很明显鼓掌声是从某个喇叭中传来的,众人立即背靠背站着,警惕地注视着自己的前方。 关满山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刑术,你不是第一个分析我心理状态的人,也不是第一个打算从这个角度入手来击败我的人,不过可惜的是,他们都失败了,你也会失败,就算你是在精神病院之中长大的,接触过很多病患,在你养父那学习过更多的知识,你还是会失败,因为我压根儿就没病,我的行为就和那些集邮,收集古董的人差不多,只不过我不像他们,我撕开了我的面具,将我内心中最肮脏的一面表现了出来。” 刑术冷冷道:“关满山,你也知道自己很脏脏?” “当然,先前你也说了,心理学必须以社会标准来衡量,而有社会标准的前提下是文明,试问,如果现在是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我的行为有错吗?没错,绝对没有任何错,大部分的人还会将我当做英雄。”关满山说话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喝水的声音,呼噜呼噜的从扩音器中传来,回荡在森林之中,就如同是一只流着口水,准备扑向刑术等人的饥饿野兽。 连九棋问:“关满山,你的目的真的是奇门?” 关满山笑道:“先前刑术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吗?他的猜测很准确,我的确对奇门很感兴趣,不过,我的兴趣和钱修业可不一样,我没有想过要利用奇门做什么,我只是喜欢这个过程,奇门就是个陷阱,我们都是猎物,就连钱修业都没有资格成为猎人,一个只有陷阱,没有猎人,全是猎物的游戏,多有意思。” 刑术笑道:“你应该是属于逐货师中最奇葩,最无能的那一类人了,自身没有实力能够找到奇门,对奇门的历史和相关了解得也非常少,你感兴趣的只是兵器和杀戮,但同时,你又希望自己能够与普通的逐货师一样,真可悲。” 关满山完全不生气:“刑术,激将法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我也不想再废话了,你们要走也不可能了,因为我已经启动了你们来时路上的那些感应器的开关,如果你们往回走,这些感应器会触发下面的爆炸物,这些爆炸物都带着白磷弹,你们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如果粘上了,活下来的几率很低,所以,你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不过,我也很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不远万里来这里将我从钱修业的魔爪中解救出来,哈——” 钱修业的笑声回荡在森林当中,在笑声停止的时候,他们还听到了有什么动物传来的吼叫。 身为猎人的孙望东听到那吼叫声之后,脸色一变,立即道:“上树!找一颗最大的树爬上去,快点!是黑瞎子!别和这东西硬拼!” 孙望东这番话说完,刑术三人立即转身就要爬树,刑术帮助马菲爬上去之后,马菲解下绳子要放下来,刑术却摆手道:“一棵树,一个人,绝对不能全都在一棵树上!” “对!赶紧的!你们赶紧的!”孙望东看着黑瞎子吼叫的方向,看着刑术和连九棋也上树之后,自己也顺着旁边最大的那棵树爬了上去,爬到较高的位置,又用绳子将自己绑在在树干之上,这才端着猎枪往下仔细看着。 蹲在树杈上的连九棋朝着左右两侧的刑术和马菲比划着手势,示意他们都打开自己对讲机的开关。 刑术打开对讲机的同时,已经看到一头黑狗熊晃晃荡荡从远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四下看着,不时停下来直起身子四下观望,走了十来米之后,又俯身在雪地中闻着什么,然后顺着脚印找到了那三具尸体。 刑术等人蹲在树上安静地看着那黑瞎子在尸体边缘徘徊了许久,随后黑瞎子起身又暴吼一声,挥舞着爪子将跟前的一具尸体的上半身拍得稀烂,然后开始原地转圈,一边跑还一边用爪子挠着树。 “糟了,看样子,这熊是在冬眠中被吵醒了。”刑术抬眼看着孙望东,指着那黑瞎子,又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孙望东点了点头,表示刑术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头黑狗熊的确是在冬眠中被吵醒的,所以异常愤怒。 刑术指了指孙望东手中的枪,又指了指那狗熊,孙望东立即摇头。 刑术想了想,掏出一个对讲机,将耳机缠在上面,然后扔了过去,孙望东接住,戴上耳机后,压低声音道:“不能开枪,距离不够,只能击伤黑瞎子,打不死它,一旦它受伤,会发狂的。” 马菲看着那黑瞎子道:“那我们就等。” “等不起。”孙望东指着西边,看着远处树上的马菲,“太阳一旦下山,鬼转山的温度就会骤降,我以前上山,都必须在山里住一晚,因为夜间在山里行走,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就算我们的体力可以支撑,但也抗不过晚上的寒冷,在树上会被活活冻死的。” 连九棋问刑术:“刑术,看样子,咱们只能先等一会儿,看看这头狗熊会不会走开。” 刑术看着徘徊在下面,现在已经冷静下来的狗熊:“它不会走,就算会走,也是故意的。” 马菲忙问:“为什么?” 刑术看着徘徊在周围,几乎是按照一定轨迹前进的狗熊道:“这头熊不是野生的,也许以前是,但被捕获了,一直被关满山养着,否则,不可能那么巧,说出现熊就出现熊,你想下,不可能有一只熊在昨晚的战斗中都没有被吵醒,相反我们来了,却被吵醒了。” 孙望东从耳机中听到刑术的话,有些心灰意冷:“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完了,这头熊肯定不会走开的。” 马菲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们先找一个人吸引熊的注意力,其他人下树,分散着跑,也许能逃脱,熊的速度不快。” “绝对不行。”刑术否定了马菲的提议,“首先,我们不能外回走,关满山说设置了炸药和白磷弹,应该不是开玩笑的,因为这个因素存在,我们只能前进,但就算是前进,在雪地中,我们无法发挥速度,而狗熊却不一样,这东西可以轻松的追上我们。” 孙望东捏着对讲机道:“就算没有下雪,在山上,我们也一样跑不过狗熊!你真以为那东西速度慢吗?那是你看到的速度慢,真被这玩意儿追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马菲急了:“那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 “当然不。”刑术将背包拿到身前,掏出几个罐头来,“熊很暴躁的原因,我想,第一个是因为被吵醒了,估计用的是电击之类的比较粗暴的方式,第二,就是这家伙饿了,关满山肯定计划好了这一切,所以,他肯定会留这一头饥饿的熊,而不会去喂饱它,只有被吵醒且饥饿的熊才具备最可怕的攻击性。” 要塞内,关满山坐在那,盯着监视器画面中正在开罐头的刑术,脸上有了点笑容:“这小子挺冷静的,不愧是天朝奉郑苍穹的徒弟,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这黑瞎子手里逃出来,就算熊在吃东西,发现了你,也会追上你,杀掉你,你这么做完全是徒劳的。” 树林中,刑术打开了随身所带的所有罐头之后,罐头的气味也立即吸引了那头熊的注意力,刑术随后按下对讲机道:“孙大哥,你把你的猎枪扔给我,告诉我使用的方法。” 孙望东一愣:“你想干什么?我说了,距离太远了,没用的!” 刑术道:“你别管,你扔给我就行了,这种枪打出去的子弹是散射的吧?” 孙望东没办法,只得将枪奋力扔给刑术,刑术抬手接住:“是不是已经上膛了?” “对,已经上膛了,一次只能打五发,这是我从老毛子手里买的,比我们以前用的那种猎枪好,半自动的,就是有些年头了。”孙望东望着远处树上的刑术,“子弹是铅弹,越近杀伤力越大,现在你只需要把保险打开,扣动扳机就行了。” 刑术又问:“下一发就不用再拉枪栓了?” “对,我说了,是半自动的。”孙望东皱眉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听着,现在熊已经朝着我这边来了,肯定是闻着气味了,你们把手头有的什么饼干之类的东西往下我树下扔,我先扔一个罐头,你们往罐头落点的位置扔食物,明白了吗?”刑术说着,往树下看着,计算着从自己的位置到树根下面的距离,同时摸出绳索将绑在自己腰上,然后又转身缠在树干之上。 刑术绑好绳子之后,又俯身看了下下面,计算了下距离,想了想,深吸一口气,端着猎枪,按下对讲机:“我扔罐头了,然后你们扔,机会只有一次,千万不要扔太远了,认准一点,否则,我就完了。” 马菲看着刑术:“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至少得告诉我们呀!” 连九棋看着刑术绑在身上和树干上的绳子,又看着他扔在下方的罐头,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连九棋道:“刑术,你有多大的把握?没有太大的把握,千万不要这么做,我们想其他的办法。” 刑术看着熊晃晃荡荡走到树下,开始舔食罐头,自己随后将其他罐头全部扔了下去,连九棋和马菲也立即往那个地方扔食物。 做完这一切后,刑术慢慢站起来,端着枪看着下面:“我只有五成把握!” 说完,刑术瞄准下面的熊,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双脚慢慢挪动着位置,可是当他挪动位置的时候,鞋子碰掉了树枝上面的雪,积雪从上面掉落下去,砸在那头熊的头部。 熊立即抬头,朝着上面嚎叫着。 刑术立即停下,盯着那头熊,同时耳机中传来孙望东的声音:“别怕,这玩意儿之所以叫黑瞎子就是因为眼神不好,他看不清楚你的!” “我知道,我就是希望它这样看着我,我才好……”刑术没有说完话,只是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然后直接从树枝上跳了下去。 刑术跳下去那一刻,马菲一下捂住嘴,险些叫出声来。 要塞内,坐在监视器跟前的关满山也猛地起身来,还碰掉了身旁的酒瓶。 刑术跳下去的瞬间,熊也逐渐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受惊且愤怒的黑熊立即朝着刑术挥舞着爪子,就在刑术快要落到黑熊头顶的瞬间,枪响了。 刑术手中猎枪近距离喷出的火花以及散开的铅弹,直接击中了那头黑熊的面部,同一时间,刑术也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绑在他腰间的绳子被绷直,刑术整个人也猛地撞在树干之上,猎枪脱手,整个人在那晃来晃去。 马菲和孙望东这才明白,刑术先前绑绳子算距离的原因,他需要将绳子缩短到自己跳下去之后,刚好接近黑熊头部的位置,只有这样,手中的猎枪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对黑熊造成一击必杀。 可是,刑术失算的是,在那么近的距离中了一枪之后,那熊虽然轰然倒地,但挣扎了一番后,依然站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爪子。 “刑术!往上爬呀!”马菲在那喊道,可是被吊在那的刑术,根本来不及转身爬树,手中也没有匕首可以隔断绳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疯狂黑熊的爪子朝着自己这边挥动过来。 第十八章 王牌 关满山虽然很惊讶刑术的举动,但惊讶的表情很快被笑容所取代,不过这个笑容并没有持续到一秒便消失了,因为他清清楚楚看到绑着刑术的绳子突然间断掉了。 绳子断掉,刑术落在雪地中的那一瞬间,熊爪刚好拍到刑术先前位置的树干之上,紧接着,那头熊浑身一震,再一僵,紧接着便倒地不再动弹。 看到这一幕的连九棋、马菲和孙望东都无比吃惊,马菲第一个滑下树来,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刑术,连九棋也跳下来,和孙望东一起慢慢走向那头黑熊。 孙望东观察了一会儿,才放心道:“死了,这次是真的死透了。” 连九棋皱眉上前,看着刑术道:“你怎么做事之前不和我们商量下?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你差一点就死了!” 刑术带着歉意看着连九棋:“对不起,我……” “对不起?”连九棋怒道,“脑袋一热就灵光了?不考虑后路,说做就做,你以为你是谁?要是先前不是绳子断了,你早就没命了!” 孙望东此时仰头看着那断裂的绳子,原本想责怪刑术的马菲,见连九棋训斥刑术,也不愿意再说什么,搀扶着刑术起身道:“好了,以后别这样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刑术却转身仰头看着断掉的绳子:“怪了,绳子怎么会断掉的呢?” 马菲仔细看着断掉的绳子,随后看到树干上面有一个小孔,马菲猛地转身看着某一个方向,脸色一沉:“这林子里还有其他人,还有一个枪法非常好的人,也许不止一个!” 其他人一愣,刑术立即拽了马菲,躲在树干后面,孙望东和连九棋也立即躲好,不敢露头。 马菲看着地上死去的黑熊:“这个人应该不是用的栓动狙击步枪,应该是半自动狙击步枪,否则的话,他做不到,在打断刑术绳子,帮他避开黑熊攻击的瞬间,又朝着黑熊开枪,你们看黑熊脖子上那个血洞,子弹射入黑熊后颈,打断了脊椎,又从喉部传过来的。” 连九棋微微探头看了一眼:“也就是说,这个狙击手连续开了两枪,救了刑术?会是关满山吗?” 马菲道:“绝对不是,如果关满山不想杀我们,他根本没必要放这头熊出来。” 刑术疑惑道:“那会是谁?” 马菲摇头:“不知道,总之肯定不会是关满山的朋友,当然,我认为也不一定是我们的朋……”说到这,马菲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从树干后面走出来,抬眼看着树上断裂的绳子,“刑术,我认识一个人,不仅有这种枪法,还与库斯科公司有直接联系,还与我和你有间接性联系。” 刑术立即问:“谁?” 马菲刚要说话,想起来了什么,让刑术附耳过来,低声道:“不要太大声说话,关满山能听到的,我们先出发,离开这里。” 刑术点头,像连九棋扬头示意,四人立即收拾了东西,朝着前方走去。 要塞内的关满山,在听到马菲最后那句话,看到马菲在刑术耳边低声说话后,他没有再调出其他的画面,而是坐在那思考着,盘算着。 很明显,绳子是被狙击手打断的,那狙击手也给了熊致命一击,虽然说那熊被猎枪近距离打成那模样也活不了啦,但如果不是那个狙击手,刑术肯定已经死了。 那个狙击手是谁?还有谁在这里?我怎么没发现?关满山脑子中充满了疑问。 关满山滑动椅子,坐在旁边的专用的储存资料的电脑前,调出自己花钱买来的关于库斯科公司全球范围的所有人员资料,当然,这些人员资料大部分都是在库斯科重要干部被灭口之后流出的,还有一部分,是从其他与库斯科公司合作过的寻宝公司买来的。 关满山单是整理这些资料就花了半年,他按照性别、年龄,是否军人出身进行了严格的分类,那个狙击手肯定是军人出身,民间的人,哪怕是枪法再好,也达不到那种程度。 紧接着,关满山又缩小了范围,将其中是库斯科公司的精锐挑选了出来,最终他的目标锁定在了白博然和李宇成的身上。 “肯定不是李宇成。”关满山用笔点着屏幕,“那就是你了,白博然白先生,既然你来了,那bm小队的a小组也肯定全部来了,钱修业呀,你原来是把阮少校他们当做了牺牲品,不过你失算了,你恐怕死都没有想到,a小组竟然会救下刑术吧?” 关满山说完扔掉了笔:“好,太好了,这个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雪洞前,白博然看到刑术等人走向远方后,这才挪开位置,将狙击步枪递还给了綦峰,不满道:“我不是担任观察手和警戒吗?怎么又让我碰这玩意儿。” 綦峰笑道:“我们三个人当中,你的枪法最好,应该说,以前在公司里,你的枪法都是最好的,你不来,谁来。” 关盛杰慢慢起身:“我们都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刚才那两枪,不仅刑术他们发现了我们,关满山肯定也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我们已经彻底暴露了。” 白博然坐在旁边,喝着水:“头儿,我实在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救刑术他们?” 关盛杰道:“我不是为了救刑术,我是为了救马菲,这叫留条后路。” “后路?”綦峰一愣,“头儿,你该不会是想自首吧?” 关盛杰吐出一口气:“不是自首,是交易,肮脏的交易,应该说,对我们不脏脏,但是对什么国际刑警呀什么的,那就是肮脏的交易,现在对国际刑警来说,他们最重要的摧毁库斯科公司这个组织,逮捕钱修业这个幕后黑手,至于我们三个,相比较起来,就是小鱼小虾了。” 綦峰点头:“有道理,头儿,你准备怎么做?”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反对去杀那些无辜的人,一开始都只是做勘察工作,即便是我们当年与佣兵,或者那些反叛武装交战,我也是秉承一个绝对不伤害非武装人员的准则,一来是,我们没有必要把事情做那么绝,二来是,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留条后路。”关圣鹏坐在那点了一支烟,“记得上次我们帮马菲在俄罗斯弄的那一批名画的事吗?你们后来总是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在知道马菲可能是卧底的情况下为什么那样做,现在你们明白了吧?马菲就是个重要的证人,她可以证明,我们三个,不管怎样,都是有良心的。” 白博然笑了:“大哥,我有时候真佩服你,你在公司内通常不按照老板的方法去做那么绝,久而久之还传出了一个你很个性的好名声,老板也没有怪罪你,你的情商可真高呀。” 关盛杰笑道:“我就是因为情商不高,才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我要是情商高,早就在老板身边当个副手了,怎么可能和你们每天在第一线拼命呢,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执行任务吗?是在海上……” 关盛杰抽着烟,轻松地和綦峰、白博然回忆着过去,三人有说有笑,对眼下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不以为然。 而在山中的某个旧日军地堡当中,正在休整的刑术、连九棋和孙满山,在检查了地堡中没有监听装置之后,这才让马菲说完先前没有说完的话。 “白博然,我说的那个狙击手就是白博然,刑术,你算是见过他了。”马菲看着刑术道,“天地府事件时,他们三个和我一起去的,是库斯科公司bm小队a小组成员,精锐中的精锐,表面上看,三个人的身份很简单,关盛杰是游骑兵,白博然是法国外籍军团的狙击手,而綦峰是第10山地师的机师,都是美籍华人,不过我想办法去调查过他们的身份,发现在他们所称的部队中,根本就不存在他们三个退役军官和士兵的名字。” 连九棋靠在一侧,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马菲吃着剩下来的饼干:“我后来尝试着让认识的朋友,去美国相关部落调查这三个人,发现调查出来依然显示他们还是在什么游骑兵,法国外籍军团以及第10山地师,这就很矛盾,军队可以查询到退役人员的资料,但是资料中根本就没有这三个人,相反在调查局的档案中,却显示这三个人的伪造资料,这说明什么?” 刑术想了想:“这三个是美国政府的人?” 马菲摇头:“类似吧,最怪异的是,国际刑警这次跟进库斯科公司的案子,特别是我们回来那段时间,他们给傅茗伟他们的资料中根本没有提及这三个人,只是说这三个人,他们会附近跟进,所以就不需要提供资料给中国方面,这不是很怪吗?” 连九棋道:“的确古怪,什么意思?” 刑术道:“证人。” 连九棋皱眉:“证人?你是说这三个家伙要反水了?出卖钱修业自保?所以,美国方面和国际刑警为了得到他们关键性证词,替他们修改了背景,隐瞒了过去的东西?就像类似证人保护计划?” 马菲点头道:“对,但是这三个人的背景不止这么简单。” 连九棋道:“的确,我也对他们好奇过,因为钱修业很信任a组,甚至可以说完全是放纵a组的行为,不管他们做什么,钱修业都不会多加干涉,当然,另外一个原本是,钱修业布置的所有任务,a组从来没有失手过,在这一点上,从过去到现在,完美完成任务的,只有我和a组。” 刑术问:“其他小组呢?” “其他小组虽然也很优秀,但钱修业对他们很不放心。”连九棋认真回忆着,“我记得,钱修业当时派过我去监视其中一个小组,从那之后,我就发现,他会轮流派人监视在休假中的bm小队其他成员,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监视过a组。” 马菲道:“难道是a组拿了钱修业的什么把柄?” 刑术道:“不可能,如果a组手里捏了钱修业的什么把柄,早就死了,钱修业不是那种会被人威胁的人,就算当年没机会干掉他们,这次钱修业肯定会首先将a组的人灭口,不仅他没有这么做,还派了a组过来,我想,钱修业肯定是将之前那支佣兵部队当诱饵,让我们和佣兵,以及关满山三方斗个你死我活,再由a组来扫尾,并确认任务的完成程度,亦或者说,a组是这次任务中,钱修业的王牌。” 连九棋沉思了一会儿:“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除了对付佣兵和关满山之外,还得对付bm小队的a小组?” 马菲和刑术点头,连九棋叹了口气:“关满山既然不愿意与我们合作,钱修业也将他视为眼中钉,那我们可以抽身离开,不管他们了。” 孙望东听连九棋这么一说,立即表示赞同:“我也这么觉得,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下山吧,原路返回不行,我带你们绕远点,我们白天走,晚上找地方休息,最多五天,我们就能走到铁路段,到时候就简单啦。” 马菲看着刑术,刑术却抬眼看着连九棋,问:“爸,你认为能办到吗?关满山既然想要我们和他玩游戏,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是他的地盘,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来布置这座山,还因为杀害了那些雇佣来的技术人员,另外,先前那些个佣兵也都不是废物,他们都出不去,更何况是我们。” 这次刑术没有与连九棋争吵,而且在一开始就叫了一声“爸”,这是刑术这辈子第二次对连九棋叫出这个称呼,也足以说明,他是在完全冷静的状态下和连九棋对话的。 连九棋想了想,问:“那你怎么打算的?” 刑术抬眼看着孙望东:“老孙,谢谢你带我们来,我们会把剩下的一些干粮呀之类的东西交给你,你绕路先回去吧,关满山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他要是想杀你,早就杀了,而且,在他心目中,你也是同伙之一,你懂我的意思吗?” 孙望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是警察。” 刑术指着连九棋和自己:“我和我爸不是警察,不过她是。”刑术又看向马菲,“总之,不管怎样,警察最终都会找你,你跑不掉的,但是我想,如果你交代清楚了一切,应该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惩罚,但如果你要选择逃,你就是通缉犯,你下半辈子就只能在逃亡当中度过,被抓住,对你的量刑会加重,我话说完了,你走吧,回去的路上好好想想。” 孙望东好半天终于点了点头,拿起马菲已经给他塞满东西的那个背包,走到工事门口,又停下来,好半天才说了句:“这下面,估计真的有个将军墓,这是关满山亲口对我说的。” 刑术起身:“什么?亲口对你说的?原话是怎样的?” 孙望东吐出一口气来:“其实,他是不想让我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所以,他就告诉我,自己是来寻宝的,用这个来掩饰,还给了我那串珠子,我当初真的不知道那东西的价值,现在知道了,所以,我更清楚,他是对我完全没有戒心。” 刑术摇头:“你错了,他是在试探你,如果有一天,你知道那珠子的价值,也许你会去找他,会去威胁他,到那时候,他才会杀了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孙望东缓缓摇头,不明白刑术在说什么。 刑术朝着他挥挥手:“你走吧,注意安全。” 孙望东离开,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后,马菲才问:“你刚才那番话什么意思呀?什么叫知道那珠子的价值,孙望东才会杀了他?” 连九棋站在马菲身后解释道:“孙望东不管怎样,都是边远山区的一个猎户,毕竟懂得少,相对来说,要淳朴一些,给一点甜头就能让他闭嘴,关满山给他珠子,一是为了让他引人来,二是为了试探下他,是不是那种太过于贪婪的人,如果他是,真的是,而且特别没脑子,就会拿着珠子去找关满山,威胁关满山说,如果不给他更多,他就会说出关满山的事情。” 马菲点头:“明白了,也就是说,在一切没有真正开始之前,刑术就遏制了这件事的最终发展,对吗?” 刑术看着马菲道:“你信吗?如果我们这一路走来,没有看到尸体,没有遇到那只熊,孙望东极有可能与关满山合作,在关键时刻出卖我们,也极有可能在出卖我们之后,向关满山要求更多,我是在救他,因为人是贪婪的,就如刚刚刚出道的时候一样……” 刑术说着坐了会去,喝着热好的咖啡:“我那时候其实并不懂逐货师呀之类的,只知道能赚钱,人就是那样,没钱的时候,就想,自己要是一年能赚十万多好,然后赚到了,一次性就是十万,自己又会想,我要是一年能赚五十万就好了,谁知道,我入行第二年,我就赚了两百多万,可是我还是不满足,这个时候,我师父就问我,问我人有几条命,我这才醒悟过来。” 连九棋点头:“对,类似的经历我也有。” 马菲笑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醒悟过来的?” 刑术也笑了:“当你知道自己随时都有能力赚钱的时候,你才能明白自身性命的重要性,当然,还有一个途径就是,你从阴间大门逃脱的时候。大多数人在贫困无奈的时候,都会愿意用寿命去换金钱,因为那个时候的人,认为自己除了性命之外,什么都没有。人呐,要明白一个道理,听人说是不行的,必须要亲身去理解。” 第十九章 猎物的选择 要塞大厅之中,换了一身黑色战斗服的关满山,与安德烈、彼得站在一起,面朝着跟前那些叼着烟,提着酒,身上已经塞满了各种武器弹药的俄罗斯富二代和他们随从。 关满山虽然满脸带着笑容,但是心里却是充满了鄙视,在他眼中,这些都是可以移动的人形靶子,不,是一个个带着小丑妆容的移动靶子。 “各位——”关满山终于开口道,“你们当中有人不是第一次参加狩猎游戏,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新来的会员,告诉他们一些注意事项,我们这里的注意事项就是’只要你自己活下来了,做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 关满山的冷笑话,还是让大多数人笑了出来,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安德烈和彼得,又道:“当然,会员与会员之间不允许自相残杀,这是硬性规定,你们一旦进入了狩猎区域,你们就是一个团队,就是一支军队,没有一支军队是会自相残杀的!” 一个俄罗斯青年此时站出来,问:“我想知道,这个会或者说这个俱乐部叫什么名字?给我们会员卡吗?” 说完,其它哄笑起来。 关满山上前一步,站在那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的俄罗斯青年跟前,笑道:“你认为杀人很可笑吗?” 俄罗斯青年的笑容凝固了,安德烈和彼得对视一眼,也不知道关满山怎么了,突然间变这么严肃。 “杀人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并不高雅,可是,为什么我们要杀人呢?”关满山离开那名俄罗斯青年身边,从他身后第一排人的跟前慢慢走过,“谁知道?知道的说一说,我看看是不是和我理解的一样。” 许久,终于有个强壮的随从昂头道:“杀人是让我们知道,生命的可贵。” 关满山盯着那个人,笑了,高举双手开始鼓掌:“来,大家为他鼓掌,他是个聪明人,不不不,他是个哲学家,你是哲学家吗?” 那个随从摇头:“我不是。” “别谦虚了。”关满山笑道,“就算你不是,你祖辈,你家亲戚中肯定也有哲学家,我喜欢你。大家听到了吗?杀人就是为了让我们明白生命的可贵,让我们知道生命只有一次,不要白白的浪费了,所以,我们要成为杀人者,而不是被杀的猎物,你们的父母拼命赚钱,目的不仅仅是让你们不再那么辛苦,也是为了不让你们成为人家砧板上的鱼肉,所以,你们不能死在这里,你们要杀死猎场中那些凶猛的猎物!” “当然!我们才是猎人!”人群中有人喊道。 “猎人!嗜血的猎人!”有人开始疯狂。 “干掉那些杂碎!” “把他们用子弹打得粉碎!”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关满山看着那群嚎叫中的富二代,眼神中依然带着不容察觉的鄙视,他转身,打开旁边的两个巨大的监视器,然后站在中间,展开双臂指着两侧:“现在,我需要你们自由选择,是在地下,还是地上。” 青年们皱眉看着关满山,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关满山笑道:“如果选择地上,地上的猎物不多,只有三个或者不到三个,但是难度很大,因为连我都不知道这三个到底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在外面的森林当中。” “如果选择地下呢?”先前那个最早站出来的俄罗斯青年问。 关满山看着他,又转身看着显示器:“地下就复杂啦,四通八达,全是隧道,还有机关,真正的机关,不是游乐场中的那些吓唬人的玩具,当然了,还有猎物和宝物!” 那群俄罗斯青年互相对视着,低声议论着,随后选出了一个代表出来,那是一个身材不算高达,留着平头,很是精干,看起来比其他人要聪明一点的小伙子,而且,最让关满山意外的是,这个小伙子穿着打扮就是随从——这12个俄罗斯富二代,都有权选择一个自己的随从,也就是俗称的助理,同时这12个人互相都不认识,是从俄罗斯境内各大城市中筛选出来的,相同的特点就是父母有钱,同时自己很闲,另外内心渴望杀戮和鲜血。 而那些个随从,入选的标准首先必须是他们的同学,必须是他们父母发家之前,他们就读贵族学校之前,公立学校的同学,与这些孩子关系最好的同学。 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关满山希望看到另外一番杀戮,富人和穷人之间的杀戮。试想一下,如果曾经与你住在相同社区,玩着相同简陋游戏,不被人重视的同学,有一天开着名贵的跑车,手里拿着大把的现金出现,并且邀请你参加一个杀戮游戏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当然,你也许会拒绝,只要你拒绝,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因为你很清楚,贪婪会让人送命,你珍惜生命,这非常好,但你为了钱,你参加了这场游戏,下面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拭目以待吧。关满山满脸的微笑。 “你们知道自己的奖品是什么吗?”关满山满脸笑容,同时扭头看着安德烈和彼得,“你们俩知道吗?这次的奖品是什么吗?” 众人摇头,身后两人耸了耸肩,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安德烈和彼得心中很清楚,这次他们的奖品是永远地得到这个要塞,成为这里的主人。 关满山看着那些富家子弟:“你们的奖品是,瓜分在地下的那个中国古代遗迹中的财宝,你们能拿多少拿多少,怎么样?有意思吧?人家参加游戏付钱,而我,让你们参加游戏,是赚钱,因为我不在乎钱,我只在乎杀人的意义。” 而在关满山心中,那个声音却在说——你们知道自己的奖品是什么吗?你们的奖品就是你们的尸体。 关满山拍着手,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道:“现在开始选择,选择去地面上狩猎的站在我左手,选择在地下狩猎的,请站在我的右边,只有30秒的时间考虑,现在开始计时。” 关满山按下手表上的计时器,计时开始之后,那些孩子依然在议论,过了10秒之后,有4个人走向了左边,也有6个人走向了右边,关满山依然带着笑容,等30秒结束之后,关满山深吸一口气,看着左边那12个人道:“你们决定放弃宝藏了?” 12人当中一人道:“我们很有钱,而且,我们不喜欢阴暗的环境。” 关满山点头,指着要塞的大门口道:“现在,你们可以出发了,加油,各位,祝你们猎杀愉快!” “谢谢!”领头那人笑道大步离开。 “对了。”关满山叫住他们,“我建议你们最好是6个人一组,分成两个小组,千万不要两人一组,那样的话,死得快,我不喜欢看到猎人被猎物杀死。” 那些人只是笑笑,扛着枪就跑向要塞出口。 关满山听着要塞大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后,这才看着剩下来的12个人道:“我非常遗憾的告诉各位,刚才出去的那12位英雄,他们死定了。” 剩下那12个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都很警惕地看着关满山,不少人甚至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关满山不慌不忙道:“别着急,听我说完,我说他们死定了,是因为他们的选择就是错误的,你们要知道,玩游戏最重要的是开心,当然了,如果又能开心,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你们也不想被人骂是蛀虫,只靠父母的混蛋,对吧?我也不想你们被人骂,所以,你们的选择是明智的,明智的人就不应该与平庸的人为伍,让他们去玩他们的吧,你们应该乘坐电梯从那里出发,一个组一个组的出发,第一个组出发之后10分钟,第二个组才出发,在下面有背包,有其他的装备,每个背包中的东西都是相同的,带上那些东西,那些东西能保护你们,再见,各位英雄!” 关满山说完,转身与安德烈、彼得一起走进了里边的房间,然后拉上了窗帘,与此同时,第一个组走向电梯,准备出发。 “关先生,他们真可怜。”安德烈站在那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你说,这些孩子们父母的竞争对手,这次得多高兴?” 关满山窝在沙发里,冷冷道:“那与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多要你们一分钱。” 彼得点头,坐在沙发扶手上,问:“那个什么古代的遗迹,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关满山平静地回答,“这种事,我是不会开玩笑的,里边有宝藏也是真的,否则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 安德森端着酒,坐在关满山的对面,认真地问:“关,我认真的问你,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到弄出这个狩猎场,你真的就那么喜欢杀人吗?” 关满山反问:“你呢?你不喜欢吗?” 安德森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只会杀那些有必要杀的人,比如说妨碍我的人。” 关满山咧嘴笑道:“我也是,但是略有不同,我经常会发现妨碍我的人,应该说,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全世界所有人都在妨碍我,你相信吗?如果这里出现一个按钮,只要按下去就可以毁灭世界,我肯定早就按了。” 安德烈被关满山认真的表情吓着了,捏着酒杯,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彼得起身举起酒杯:“为我们的成功干杯。” 安德烈也举起杯子,但关满山却坐在那无动于衷。 “喂,关,你怎么了?”安德烈问,谁知道去知道抬头来的关满山泪流满面,他和彼得都吓了一跳。 关满山带着哽咽的声音道:“马上就要死人了,而且会死那么多人,你们竟然有心情在那庆祝,你们毫无人性可言,真是畜生……” 安德烈和彼得都傻眼了,不知道关满山在干什么,谁知道关满山越哭越大声,最后竟然捂着脸俯身在那痛哭起来。 房间内的气氛怪异到了极点。 森林中,躲在旧工事中的刑术等人已经休整完毕,但也不敢贸然前进,只能等到关满山的下一步“指示”,不过,很快,刑术就从望远镜中看到那出现的12个全副武装的俄罗斯青年。 “老毛子?”刑术趴在那看着,“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武装老毛子?” 马菲也爬了过来,仔细看着,连九棋拿过刑术递来的望远镜,观察了一阵后道:“不知道,但是看他们武装的程度,应该是关满山弄来的,否则的话,这种程度的武装出现在这里,关满山估计早把他们解决了。” 马菲拿着望远镜看着:“一共12个人,从行走的姿势,握枪的动作还有列队前进的方式,都可以看出,他们是平民,不是什么军人,从年龄判断,平均年龄大概是在22岁左右。” 刑术皱眉:“搞什么?关满山想做什么?” 马菲从望远镜中发现,那12个人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什么,随后6个人一组分成两组,从左右两侧散开,一组人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另外一组朝着高地方向慢慢搜去。 马菲退了回去,蹲在工事中道:“糟了,过来了,看样子,他们不像是什么好人。” 就在此时,枪声从远处传来,马菲立即举起望远镜朝着枪声来源处看去,隐约看到,在熊尸附近,那6个俄罗斯青年正举着枪朝着地上的尸体开着枪,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兴奋,有个人打光了弹夹之后,还拿着枪托朝着尸体身上不断砸去。 “天啦。”马菲看得后背冒着冷汗,“这些人是不是都是疯子?” 刑术蹲在那道:“其实每个人都是疯子,杀戮的欲望一旦被勾起来了,就停不下来了,我想,关满山的游戏应该是正式开始了。” 连九棋吐出了一口气:“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他们肯定会杀掉我们,而我们呢?怎么对他们?” 刑术咬牙道:“出于自保的前提下,我们也只能动手,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马菲也点头:“对,否则我们都得死。” 半山腰上,已经转移地点的关盛杰等人,也发现了那12个俄罗斯青年,因为枪声的缘故,他们也看到了其中6人的“壮举”。 綦峰半蹲在那,用狙击步枪瞄准镜看着:“妈的,这群孩子在干什么?虐尸?” 白博然冷冷道:“他们不是孩子,是武装人员,你忘记了吗?只要在交战区域,手中持有武器,并带有攻击倾向的一切可活动物体,都是可以射杀的敌对目标。” 綦峰看着站在一侧,靠着山壁拿着望远镜的关盛杰:“头儿,怎么办?看样子,他们是朝着我们来的。” 关盛杰放下望远镜:“他们分成了两个组,一组6人。” “有一组朝着刑术他们的位置去了。”綦峰转了个方向观察着,“刑术他们没有武器,充其量有刀,如果遇到那6个家伙,肯定死定了。” 关盛杰又举起望远镜看了一阵:“先干掉虐尸的那6个,先等一会儿,等到他们无法目视互相的时候再开火,你们一个人选择两个目标,然后告诉我。” 说完,关盛杰趴下来,举起自己的那支上了消声器的突击步枪,在战术导轨上重新撞上一个8倍的瞄准镜,看向远方,瞄准后道:“我选那个提着rpk轻机枪的家伙。” “头儿,我可不想杀那么多人,会下地狱的。”綦峰瞄准着,寻找着目标,“我12点方向,拿着akm,背着榴弹发射器的那家伙,还有与他并排站在一起那个穿着雪地伪装服,却戴着红色贝雷帽的白痴。” 白博然远离两人,站在近十米开完的矮树下,以树枝为依托,将半自动狙击步枪架在那:“我没得选了,剩下两个交给我吧,这些白痴在想什么?有一个竟然带着喷火器?这群孩子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綦峰笑道:“也许他们会认为,杀掉我们之后,他们会全身冒金光,然后脑袋顶上会出现升级的提示呢。” 关盛杰道:“闭嘴,准备,3秒内全部放倒,明白了吗?” “明白。”白博然和綦峰立即回答。 “3、2、1,开火……”关盛杰说完,扣下扳机。 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开枪,随后远处的三个人头部中弹全部倒地,剩下三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也各自中了一枪,血溅当场。 “目标确认击毙。”白博然又仔细搜索了一圈后,将枪口对准了刑术等人所在的方向,“那6个人不见了。” “什么?”关盛杰立即举起望远镜看着,找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那6个人。 綦峰也四下搜寻着:“搞什么?见鬼了!刚才好在,几秒功夫竟然不见了。” “不是几秒,是几十秒。”关盛杰继续找着,“我们从观察目标、锁定目标,到击毙目标,至少用了30秒!” 此时,关盛杰等人并不知道,剩下的那6个人,已经全部躲进了下方一处工事壕沟之中,其中一人,已经用望远镜清清楚楚看到了远处6个人被击毙时的场景,不过这一切完全是因为巧合,因为右侧的这6个人当中,有个领头在听到枪声之后,下意识带着人钻进了壕沟之中,同时对其他5人下令说:“千万不要露头,藏起来,让那些开枪的去吸引目标。” 但是,这个聪明的家伙没有想到的是,那6个开枪虐尸的家伙,真的在几秒之内全部被击毙。 拿着望远镜看着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的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与那几个所谓猎物之间的差距。 许久,那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青年,放下望远镜,大口大口喘着气道:“我……我要……要回家。” 第二十章 本性 喜欢杀戮的通常有两种人,一种是很清楚杀戮是什么,平日内克制着自己的本性的人,另外一种则是平日就喜欢将杀人挂在嘴边,当他真正置身于杀戮之中时,就会顿时尿裤子的家伙。 那个领头的俄罗斯青年就是第二种,应该说,大多数口称喜欢杀戮的人,都是第二种。 尿了裤子的青年,手中的望远镜也掉在地上,他直接滑坐在地上,在那浑身颤抖着,其他四人看见他那模样,也大概意识到了什么事,胆子稍微大点的人,微微抬头,举起望远镜看着,搜索了半天,终于看到了远处雪地中的六具脑袋开花的尸体,立即也缩了回去,拿着望远镜瞪着地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死……死了。”那人道,抬眼看着其他人,“怎……怎么办?” “回去!我们回去!不玩了,他们来真的!”其中一人惊讶地说,这个白痴从一开始,就认为自己玩的真的是个游戏,就算是真枪实弹,他也不相信猎物会反击,而是会绑在那里被他们虐杀,就如同以前他们在后巷中打死的那些个流浪汉一样——不管如何凌辱,都不会反抗。 工事中的刑术等人,能从他们的位置清楚看到工事中那些青年的表现,也知道他们是吓傻了。 刑术叹了口气:“怎么办?” “不怎么办,等着。”马菲靠在那说,“这里的事情不是我们管得了的,要知道,是他们自己去找死的,如果你想救他们,那我肯定会骂死你,你出现,那6个孩子肯定会开枪把你打成筛子。” 刑术摇头:“我没想过要救他们。” 马菲不说话,只是盯着刑术。 刑术再次叹气:“好吧,我想过。” “别心存侥幸,不要过于善良,别忘记,你是怎么输给凡孟的。”连九棋轻声细语道,“你也许没有看过在战场上那些拿着ak47,朝着你疯狂射击的孩子们吧?你也没有看过,那些前一秒还对你笑,后一秒就拉开你身上手雷的所谓孩子,也许他们的教育的确有问题,也许他们是被指示的,但是,在生死跟前,这些都不重要,那一刻,在你身边的,只有你、你的战友、你的敌人以及死神,你必须要作出正确的选择,因为你的选择就会决定死神将站在谁的身后。” 刑术默默点头,坐在了一侧,许久才道:“那我们就等着吧。” 马菲看着远处的战壕内:“我现在唯一对他们感兴趣的,就是他们携带的那些枪支弹药,这些东西现在对我们很重要。” 连九棋道:“我有办法让他们离开战壕。” “别。”刑术立即道,“既然我们不选择救,也不要选择做其他认识事情,静观其变算了。” 马菲迟疑了一下,看着连九棋道:“你应该知道你儿子的性格。” 连九棋没再说话,只是拿着望远镜观察着。 战壕中6个人静静地坐着,谁也不说话,此时,其中一个人做了重大的决定,他抬头来看着其他5个人,开口道:“我有一个办法,能平安地活着回去。” “什么?”其他5人来了兴趣,都看向他。 那人向周围看看,挥手示意其他5个人围拢,就在那5人蹲着朝着他围过去的时候,那人手中的mp5冲锋枪开火了,直接扫倒了自己的同伴。 中枪的5个人直到倒地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任何还击的力气,受伤最枪的那人,也是浑身抽搐着,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开枪的人站起来,然后脱掉了外套,将里边白色的t恤举起来在那挥舞着,高声喊着,“不要杀我,不要开枪,我已经打死了他们,我已经打死了他们,不要打我,我投降,我投降!” 关盛杰等人从瞄准镜中看到那个挥舞着白色衣服的小丑后,都很吃惊。 綦峰皱眉道:“他在干什么?疯了吗?” 白博然淡淡道:“他肯定是疯了,先前的枪声你听到了吗?估计这小子是真把其他人打死了。” 关盛杰示意两人安静:“嘘,别说话,再等等,博然,你朝着那人的脚下开一枪,不要打他。” “收到。”白博然朝着那人的脚下开了一枪,原以为那个小丑会因此转身就跑,没想到他的选择却是,跳回战壕中,将那五具尸体奋力拖出来,挨个摆在旁边,然后像是一个超市的促销员一样,露出一张难看的笑脸,指着那四具尸体,展现着自己的诚意。 “我x!”白博然骂了一句,“这个王八羔子真杀了,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没出息的人。” 关盛杰冷冷道:“这就是普通人,为了保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放他走吧,让他往要塞方向走,我们也可以看看要塞大门的大体位置,而且,他都杀了四个了,对我们没有威胁了,不用再对他做什么了。” 綦峰和白博然对视一眼,都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许久,那个枪杀自己人的小丑,终于转身拔腿就跑,赤裸着上身,边跑还边挥舞着白色的t恤,好几次摔倒之后,都不忘记双手高举着自己用来投降的物件。 等那人跑远之后,马菲终于决定出去,刑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去干什么?” “我去拿武器,顺便叫白博然那三个家伙出来。”马菲说完,又笑道,“放心,如果他们要杀我们,之前就不会帮你了。” 马菲说完爬了出去,然后举起一只手,竖起中指,朝向关盛杰三人的方向。 关盛杰从瞄准镜中看到这一切,笑道:“马菲还是老样子,很有意思。” 白博然问:“怎么样?要出去见她吗?” 綦峰道:“我不同意出去见她,我们现在的位置,是监控的死角,要出去,关满山肯定会发现我们的。” 关盛杰起身道:“关满山已经发现我们了,所以,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不偏向虎山行,要不就逃离这个地方,只有选择前者,走吧,下去见见马菲。” 白博然也起身:“头儿,你为什么会对马菲这么信任?” “不是信任,是她能给我们提供真正的帮助。”关盛杰点了一支烟,“别忘了,他身边还有刑术和连九棋,这两个人都是钱修业既想得到,又很害怕的人,另外,你记住,一定要和聪明人在一起,千万不要和猪为伍,这就是我们a小组这么多年来的生存原则,我为什么拒绝钱修业给我们添加人手的要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綦峰也爬起来:“头儿,你是在变相夸我们聪明吗?” “不,只是因为我对你们太熟悉了,再来一个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了解熟悉和建立感情。”关盛杰笑着,抱着枪往下走。 就在马菲将战壕中的枪支弹药收集起来,准备叫刑术和连九棋两人出来取的时候,关盛杰三人已经出现在了周围,他们并没有持枪而对,只是抱着枪站在那,面带笑容看着马菲,白博然还举起手来朝着马菲挥动着,就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故意悄悄上前,要给她惊喜一样。 “他们三个什么时候来的?”工事内的刑术有些惊讶。 连九棋面无表情道:“要不,为什么他们是精锐呢,行动如鬼魅一样,这就是bm小队a组的作风。” 刑术刚准备出去,连九棋拦住他道:“先等等,看看马菲怎么处理。” 刑术只得停下来,看着战壕内的马菲,虽然他很清楚,关盛杰三人知道自己和连九棋在地堡内,但这三人没有一个人转身看向这边,似乎对他们很放心。 关盛杰蹲在那,看着堆在那里的武器:“轻机枪扔掉吧,几乎没用,要进去的话,我建议带上霰弹枪、冲锋枪和全自动手枪。” 马菲靠在战壕边,故意转了一圈,看着周围的三人:“我果然没猜错,真的是你们,怎么?钱修业派你们来当黄雀?” 关盛杰却道:“马菲,我们不想与你们为敌。” 马菲笑道:“关先生,我想,你是为自己留了后路吧?” 綦峰和白博然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关盛杰,因为马菲一阵见血就说出了关盛杰心中的打算。 “其实我是个生意人,真的,一心只想做买卖的生意人。”关盛杰笑道,“做生意呢,力求做到就算不赚钱,也不能亏本,我算过了,以眼下的形势来看,钱修业迟早会输。” 马菲问:“是吗?你真的这么认为?” 关盛杰道:“当然,如果钱修业的计划真的那么完美,你们三个早就死了,当然了,他自始至终没有算到,我们三个会在关键时候没有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马菲走向关盛杰:“这么说,关先生是想与我们合作了?” “合作说不上,至少是不能成为敌人吧,我们三个保持中立。”关盛杰笑道,又向前挪了挪,“马菲,你应该清楚,我们三个只要保持中立,就已经帮了你很大忙了。” 马菲摇头:“可以,不过,你至少得给我们透露点,能让我们安心的消息。” 关盛杰微微皱眉,故意问:“安心的消息?你指的是什么?” 马菲后退一步,俯身捡起一支冲锋枪,检查了下,然后拉动枪栓,将枪提在手中:“你们三个到底是谁,为什么钱修业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对你们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在这个时候还这么相信你们,你们应该清楚,bm小队的其他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你们3个了。” 关盛杰的眼神从马菲身上移开,分别看了看白博然和綦峰,两人没有任何表示,关盛杰只得伸出一只手来:“老办法,剪刀石头布,我赢了,就说,我输了,我就保持沉默,好了,开始,剪刀石头布……” 马菲也好,刑术和连九棋也好,都对关盛杰采取的这种如同儿戏一样的方式感觉到惊奇,同时,在关盛杰没有开口阐述一切时,三人都已经对他接下来的话产生了怀疑。 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谁都会怀疑吧! 最终,关盛杰硬了,他出了石头,白博然和綦峰出了剪刀。 “这可怪不得我啊,这可是你们自己出的剪刀。”关盛杰脸上的表情就像个孩子,白博然和綦峰则故意不去看他,在那摇着头,表示对他行为的无可奈何。 此时,刑术也从三人的举动中发现,这三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也许,就是因为他们三人做到了这一点,才会成为库斯科公司bm小队中精锐的精锐。 关盛杰扭头看向地堡那边:“我们过去说吧,外边怪冷的。” 马菲点头,白博然和綦峰跳进战壕,帮她拿了武器,四人这才朝着地堡中走去。 走进地堡之后,关盛杰三人也都是面带微笑朝着刑术和连九棋点头示意。 关盛杰走到连九棋跟前:“连先生,又见面了,上次见面是在三年前吧?当时是在意大利,你负责监视我们。” 连九棋握住关盛杰的手:“你们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在监视你们。” 关盛杰笑道:“你也是按照钱修业的命令行事,和你无关,不过,我们今天能和和气气坐在这交谈,也是托钱修业的福,对吧?” 连九棋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马菲坐在一旁,一件件整理着武器,并且分类,同时道:“开始吧。” 关盛杰故意夸张地清了清嗓子,然后道:“调查局在九十年代初就盯上了库斯科公司,我是美国调查局派去卧底的人,白博然和綦峰是我后来认识的朋友,他们当时加入库斯科公司只是为了钱。” 马菲笑道:“也就是说,你策反了他们俩是吧?” 白博然和綦峰面无表情,都盯着地堡外面,明面上是在警戒,实际上只是不想接话茬而已。 “有什么喝的吗?对了,我们带了罐装的咖啡,热一热就能喝,味道不错的,还剩几罐,你们要喝吗?”关盛杰说着将背包中的罐装咖啡拿出来,挨个放在地上,“哟,还剩下四个了,我喝一个啊,剩下的你们随意吧。” 关盛杰将咖啡放在连九棋刚点起不久的篝火旁边,这才接着道:“详细的我就不多说了,因为库斯科公司对人员审核和调查方面十分严格,没过几年,查到了我的身份,因为他们用高价贿赂了调查局中的一个高官,这个人负责所有卧底的档案,我也在其中,但是钱修业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并没有对我怎样,而是用卫星电话找我私下聊了一次。” 刑术问:“你们聊什么?” “我当时真的以为我死定了,因为我很清楚钱修业的手法,也知道他手下有个清理小组,还有一个名叫马库斯的残忍杀手。”关盛杰盯着篝火边的咖啡罐,“不过其实钱修业也怕我,因为当时我已经展现自己的能力,加上有博然和綦峰的帮忙,我们a组很快在公司内部立足。” 连九棋似乎明白了:“钱修业找你们,是因为他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对吧?” “不愧是连先生,给点线索就能推测出来。”关盛杰冲着连九棋笑道,“钱修业有个档案库,里边装了他从建立库斯科公司开始,所做的每一件事,挣来和花出去的每一分钱,清清楚楚记录着,同时,还记录着关于他所知道的,与库斯科公司合作过,或者被操纵过的组织和公司的黑账,例如中国的铸玉会、合玉门这些组织,不为人知的秘密,确切的东西,他那里都有。” 连九棋暗骂了一声,看了一眼刑术,刑术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马菲哼了一声,道:“这个老家伙,原来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条路,他不仅想弄死所有的逐货师,还想把整个行业连根拔起,如果这些档案被公布,这个行业就会被迫重新洗牌,但是我不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要与钱修业合作了这么多年?” “我没得选,站在调查局的角度上,我已经是叛徒了。”关盛杰苦笑道,“调查局内部收手贿赂的那家伙,洗掉了我的档案,然后又被钱修业灭口,我的身份就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库斯科公司bm小队的a组组长,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马菲摇头:“你没有单线联系的上司吗?” “有用吗?就算当初你的联系人还活着,只要你的档案被清洗了,他的证词只能当佐证,无法起决定性作用,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你不能光靠一个证人,两张嘴。”关盛杰紧盯着马菲,“所以,我的上司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我留在钱修业身边,尽力收集相关犯罪证据,在关键时候,以证人的身份站出来,当然,这等于是与调查局做交易。” 马菲皱眉摇头:“你比我还惨……” “是你比我惨,你连做交易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从表面上来看,你比我清白些而已,换个角度,如果这些事情全部曝光,你也完了。”关盛杰用手在马菲脑袋顶上比划了一下,“钱修业在档案中下了圈套,给你栽赃了很多事情,你根本洗不清嫌疑,因为没有人知道你是卧底,你在所有人跟前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国际大盗马菲。” 刑术指了指已经热好的咖啡罐:“关先生,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钱修业要把你留下来?为什么要洗掉你的档案?仅仅只是想你这个有实力的人留在身边?” 关盛杰摇头:“交易,将我当做与调查局、国际刑警交易的中间人,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除掉我和我的上司,单单只是除掉了那个洗掉我档案白痴的主要原因,只有这样,才能捆绑住我和他,也只有这样,才能迫使我留在他的身边。” 第二十一章 碎掉的地 关盛杰的话,让众人吃惊,同时也很害怕——钱修业的确是个劲敌,最可怕的高智商犯罪者。 他在中国警方这里,并没有留下任何余地,原因很简单,库斯科公司注册地不在中国,经营范围也遍布全球,按照相关法律,只有美国政府才有资格抓捕他,审判他,即便是他落在国际刑警手中,最终也会移交给美国方面,所以,他需要的是利用关盛杰打通调查局这条通道,与他们达成协定。 钱修业怕死吗?不,他不怕死,他活够了,他留下那些资料档案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坏这个行业千百年建立起来的独特秩序。 连九棋坐在那,许久才狠狠地说了句:“他这是在与全球的同行为敌。” 马菲摇头:“这个消息不能传出去,如果传出去,那就正中下怀。” 关盛杰道:“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他势必会遭到追杀,因为档案中还涉及了各地黑手党的一部分交易资料,以及东南亚毒贩,和某些地方军的档案,这些东西是调查局非常想得到的,如今调查局还没有表态,就是需要一个契机,一旦钱修业被追杀,他相反还会变成被调查局保护的对象,幕后黑手就会变成所谓的污点证人。” 刑术坐在那沉思了许久,才道:“换句话说,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先逮捕钱修业,然后定罪?但麻烦在于,我们如果将那些资料分类整理出来,毕竟有些秘密,是绝对不能公布的。” 连九棋看着关盛杰问:“这些资料档案钱修业放在什么地方了?” “有好几个地方,但是我相信都是假象,是诱饵。”关盛杰摇头,“按照钱修业的性格脾气,他一定会将这些资料留在身边,我估计,不是一个笔记本电脑,就是一个移动硬盘,因为资料太多,涉及音频,视频和图片等等。” 刑术点头:“看来,只能想办法接近钱修业,找到那份资料并确定之后,才能再想办法逮捕他,而且,一定要想办法让中国警方逮捕他。” 关盛杰不发一语,只是抱着枪坐在那,抬眼看着刑术等人。 …… 杜尔伯特草原的那个巨大的帐篷中,花费了很长时间的钱修业终于打开了那个机关箱。 当他直起身子来的时候,凡孟立即上前用手绢替他擦汗,并问:“师父,您自己放进去的,为什么解开还需要这么久?” 钱修业看了一眼凡孟没说话,相反是看着元震八。 元震八会意,帮钱修业解释道:“钱师叔这样做,是为了保险。” 凡孟不理解:“保险?” “这就和那些押送重要物品的押送员一样,他们随带携带着价值连城的物品,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箱子的密码,就算被劫,劫匪也无法轻易打开箱子带走里边的东西。”元震八淡淡道,“钱师叔也是一样,他故意选了这个机关箱,放进去之后,没有记住机关箱的解开规律,就是为了避免这一点,即便是有人抓住了他,逼他解开,他也必须重头开始,就算对方不相信,给他上刑,他还是无法轻易打开,换言之,他在给箱子上了保险的同时,也给自己的心上了保险。” 元震八说完这番话,发现钱修业带着笑意看着他,但他在心里却对钱修业的这些做法,感到害怕,这个人心思缜密得连这些事情都计划在内。 钱修业转向凡孟道:“凡孟,你缺的就是对自己的一股狠劲,你可以对其他人狠,但你对自己却很好,你记住,如果你真的要变得铁石心肠,首先就要学会不要自己留任何后路,这样,敌人才会闻风丧胆!” 凡孟点头,下意识瞟了一眼元震八,琢磨着这个元震八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对他而言,即便元震八真的是来投奔钱修业的,如果不能成为他的垫脚石,那也必须变成大家眼中的绊脚石,绊脚石就应该碾碎! 钱修业俯身中箱子中拿出千年乌香筷和碗,用眼神示意墨暮桥上前:“暮桥,现在该你了,你说说看,怎么解开这里边的秘密?” “将碗泡在朱砂水当中,约莫半个时辰再取出来,到时候碗和筷子会变得通红,然后再用高浓度白酒清洗。”墨暮桥平静地说。 钱修业按照墨暮桥所说的去做,而且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墨暮桥也只能站在旁边用语言叮嘱,等到了高浓度白酒清洗的步骤,因为过于专心的关系,钱修业已是气喘吁吁,问:“需要怎么清洗?” 墨暮桥指着旁边的装满白酒的桶道:“拿着碗和筷子放入白酒之中,然后再提起来,这样反复重复三十次,通过白酒附在碗筷表面接触空气产生的挥发来产生化学作用。” 钱修业按照墨暮桥所做,重复三十次之后,墨暮桥立即指着另外一个金属水桶道:“现在放到旁边,将这包东西倒进去。” 钱修业拿过墨暮桥手中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墨暮桥道:“药粉,配方是什么,于中原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听说很复杂。” 钱修业有些怀疑:“管用吗?不会毁了咱们唯一的线索吧?” 墨暮桥看着钱修业道:“师父,我也是按照于中原所交代的来做。” “我信你。”钱修业举起那包药粉道,然后将碗筷放进水桶,再按照墨暮桥的吩咐将水倒进去。 水倒进水桶之后,立即开始沸腾起来,那包粉末就像是石灰粉一般,不过同时也弥漫出一股特别刺鼻的气味,众人立即打开帐篷口,让风刮进来吹散气味,同时戴上防毒面罩。 许久,水不再沸腾,钱修业用夹子将碗筷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旁边的桌面上,凑近观察的时候,才发现无论是筷子还是碗,在表面上都出现了有规则的纹路。 钱修业俯身看着,同时问:“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元震八、眼镜猴和凡孟俯身看着,墨暮桥站在一侧道:“现在碗和筷子还很烫,不能用手摸,等自然冷却之后,再按照纹路一块一块的分开,取出里面的东西。” 钱修业点头,叹道:“果然是内有乾坤,必须用特殊的方法使纹路展现出来,如果使用蛮力取出,就会毁坏对吧?” 墨暮桥道:“如果强制性打开,碗筷内壁当中摩擦会产生一种特殊物质,这种物质会彻底腐蚀掉内部的东西。” 钱修业抬眼问:“里边到底是什么?” 墨暮桥摇头:“这些步骤都是铸铁仙亲口传下来的,就连那药粉的配置方法都是他口传的,只能口传,不能留下任何记录。” 等碗筷冷却之后,钱修业戴上手套,迫不及待地上前,没想到一触碰碗筷的时候,他发现碗筷竟然变软了,这让他更加惊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得看着墨暮桥。 墨暮桥戴上手套,开始沿着纹路,将软点的碗筷一点点取出来,放在旁边,就这道工序,墨暮桥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等那些碎片完全放好之后,钱修业上前,数了数,竟然有八十六块之多。 “现在该做什么?”钱修业看着墨暮桥问,“线索在哪儿?” 墨暮桥看着那些碎片:“就在这些碎片当中,这些软掉的碎片放在平面之后,会全部变成一个个的小方块,再按照拼图的方式将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就能知道奇门在何处了。” 钱修业恍然大悟:“原来,筷子和碗是一副地图,巧夺天工,不,这简直就是另外一种神迹,就算用现代科技也做不到这一点,我们有的是时间,等吧,等着……” 此时,凡孟却发现在机关箱中竟然放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他看得出来那是个防震盒,于是俯身去拿:“师父,你落了东西在箱子中。” “走开!”钱修业转身看到凡孟去拿防震盒的时候,突然吼道。 凡孟一愣,立即退到一旁,钱修业上前一把将箱盖关上,指着箱子道:“这里边的东西,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要碰,明白了吗?我把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想觊觎这里边的东西,谁就死!” 那是什么东西?在场众人虽然都点头,但心中都带着这个疑问。 …… 大兴安岭,鬼转山,原日军要塞隧道中。 阮仁雄、李宇成、郑东相等五人从那个狭窄的洞穴中钻出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隧道之中,隧道远处还亮着灯。 阮仁雄摸着隧道中的水泥墙壁:“这是什么地方?原日军留下来的要塞里面竟然有这么宽的隧道?” 郑东相用强光手电照着前方:“你们看,那边还有一辆废弃的坦克。” 李宇成持枪上前,看着那坦克道:“是二战时期日军用的97式中型坦克,看来这里真的是日本人留下来的。” “少校,这地上好像有一张地图。”一名佣兵发现了墙壁下的一块木板。 阮仁雄上前,捡起木板来,果然看到上面是用日文标注了隧道深处应该怎么走,可惜他不认识日文,只得拿给李宇成。 李宇成看着那块木板,又用手电扫了一圈墙壁,最终将手电光停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指着那里道:“那里是不是挂什么东西的钉子?” 一名佣兵上前查看后,转身看着李宇成点点头。 李宇成道:“把钉子拔出来看看!” 佣兵拿出工具尝试了下,摇头道:“不行,是膨胀螺丝。” 阮仁雄一听,立即产生了怀疑。 李宇成摇头,将木板直接扔在地上:“地图是假的,估计是关满山伪造的,就是希望来这里的人,按照他写下的示意图前进,最终落入他的圈套当中。” 阮仁雄也明白了:“如果是日本人留下来的,那才奇怪了,那时候哪儿有膨胀螺丝这种东西,不过看起来,有人先我们一步进去了,还拿走了挂在那里的那副地图,两幅地图是一样的吗?” 李宇成道:“不管是不是一样的,我们都不能用,先观察下,周围有没有什么监控监听装置,我就不信,他在每个地方都装了那种东西,然后呈战斗队形前进,紧贴着洞壁走,戴上夜视仪,不要使用手电。” 五人继续前进,路过那辆坦克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坦克尾部那个下挂的摄像头,而在摄像头另外一段的关满山,一边看着阮仁雄等人,一边看着右侧显示上那个刑术等人所在的旧地堡外面,因为地堡中没有监视设备的原因,他只能远远地看着,耐心地等待着刑术等人离开,从要塞正门进入。 “你们还在等什么?出发呀!快点出发!”关满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知道刑术他们到底在地堡中说什么。 几百米外的隧道尽头,剩下的12个俄罗斯富二代,正看着尽头那个巨大的窟窿发呆,窟窿内不仅漆黑一片,还散发出阵阵古怪的气味,那种气味中有霉味,也有什么东西腐烂发出的气味,还混杂着浓烈的药味。 站在最前方的一个青年戴上防毒面罩之后,其余人也纷纷效仿,不过戴上之后,他们便不认识刚刚才自我介绍,还没来得及记住的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只得与自己身边的靠拢。 “走吧,进去。”领头者手持双枪,迈过窟窿下方那些碎石,钻了进去,其余人在后面排着队,依次朝着里边走着,就像是一群排队进入游乐园的好奇少年。 轮到站在最后的伊万和他的随从路基耶夫的时候,伊万忽然将自己手中的突击步枪塞给路基耶夫:“拿着,我去尿一个。” 路基耶夫站在旁边,埋怨道:“伊万,你怎么还是这样?一紧张就想小便,以前在学校,每次考试前,和宣布成绩时,你都会去上厕所。” 伊万一边尿者,一边道:“这是家族遗传,优良的传统,这样可以将紧张感排出体外。” 等伊万方便完,拿回步枪和路基耶夫钻进那窟窿的时候,却发现其他人已经不见了,明明才进去不到一分钟的其他10人,已经消失不见踪影。 “马卡耶夫?胡齐耶夫?瓦西里?”伊万站在那叫着他勉强能想起来的那些个名字,不敢向前迈一步,因为他站在一个长长的走廊当中,左右全是一间间立着铁栏杆的牢房。 路基耶夫拿着手电照着牢房,发现牢房中除了一些干草之外,就剩下一具还穿着奇怪衣服的干尸,他吓了一跳,赶紧移开手电,却发现无论左边,还是右边,亦或者左侧、右侧更远点的地方,全都是这种牢房。 “这是个地下监狱。”路基耶夫扫了一圈,将手电照在伊万的脸上。 伊万推开路基耶夫的手:“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知道这是个地下监狱。” 路基耶夫皱眉:“地下监狱会有宝藏?” 伊万看着路基耶夫:“我是带你来杀人的,找宝藏一点儿都不重要。” “我是为了钱,伊万。”路基耶夫认真地说,“我并不喜欢杀人,而且,你也答应过我,我们来这里,只是看看,不是为了杀人,你也不会杀人,伊万,你不是残忍的人,我很了解你。” 伊万捏紧手中的突击步枪,厉声道:“你也这么认为我?我怎么不敢杀人了?所有人都认为我懦弱,但我不是懦弱的家伙,我是伊万家族的长子,我的爷爷,我爷爷的爸爸,我爷爷的爸爸的爸爸都是英雄,我告诉你,我体内狂暴的灵魂已经蠢蠢欲动,不要触怒我,要是我发起火来,我……” 路基耶夫平静地看着伊万:“你是不是连自己都杀?” 伊万一下噎住了,半天才将枪放下去,放下去的过程中,食指扣动了扳机,“呯”地一声后,一颗子弹射了出来,打在铁栏杆上,又反弹回来,击中身后的一根钢筋,再弹回来,最后命中了牢房中的那具干尸。 伊万和路基耶夫抱着头蹲在地上,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随后发现那具干尸倒在地上,袖筒中和腰间藏着的一些银锭和首饰滚落满地。 路基耶夫和伊万对视一眼,都笑了。 原来,真的有宝藏。 隧道内,快走到窟窿口的阮仁雄等人听到枪声,立即蹲下,李宇成做了一个停下散开的手势后,另外两名佣兵快速冲到了左侧洞壁下,持枪对准了窟窿口,严阵以待。 许久,里边传来人的笑声和喘气声,阮仁雄又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宇成,低声问:“喂,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我们是来干掉关满山,不是真的和他玩游戏的。” 李宇成蹲在那思考着,又转身看了一眼:“你认为关满山没想到这一点吗?那边灯火通明,要是我们往那边走,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死前是带着笑容,还是带着满脸的恨意。” 阮仁雄不说话了,虽然他也清楚这一点,但他实在对眼下的环境厌恶到了极点,因为加入库斯科公司之后,他去过不少洞穴、墓穴之类的地方,也因此损失了不少的手下,所以,对这种地方深恶痛绝。 许久,窟窿内的笑声停止了,李宇成示意其他人不要动,自己持枪慢慢上前,走到窟窿口,蹲在那听着,听了一阵这才示意其他人上前。 李宇成低声道:“东相,我和你进去,其他人掩护。” 其中一名佣兵拿出了一枚闪光弹,李宇成示意他放下:“不要用这东西,没意义。” 说着,李宇成和郑东相偷偷摸了进去,过了一分钟后,阮仁雄的对讲机耳机中才传来李宇成的声音:“进来吧,人已经走了。” 当阮仁雄和两名佣兵走进窟窿,发现那些牢房之后,阮仁雄长叹一口气:“妈的,果然又是这种地方。” 李宇成提着枪看着四下:“这次有点不一样,是个地下监狱。” 阮仁雄上前看着牢房中的那具干尸,还有地上留下的被什么东西扫过的痕迹,叹气道:“要是这次能活着出去,我肯定回越南隐居,我发誓。” 第二十二章 噩耗 当缩在要塞大门口,凄惨地拍门哀嚎的那名赤裸上身的俄罗斯富二代,发现刑术六人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疯了一般去拍门,叫里边的人将门打开,在无人回应之后,心一横,决定最后拼一把,哪怕在死前也要英雄一番。 于是,这小子操起地上一块石头,高举着石头朝着刑术冲了过去,然后被刑术一巴掌直接拍翻在地。 富二代倒地之后,先是一愣,随后捂着脸,看着刑术,眼泪滚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一种“你为什么要打我”的疑惑表情。 刑术皱眉,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要塞门开了,关满山出现在门口。 看到关满山的那一刻,关盛杰等三人立即举枪瞄准,而关满山则带着笑,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那个控制器:“我只要按下去,这个要塞里面装的炸弹,就会立即爆炸,包括树林里边的那些个白磷弹也会,大家一起玩完,你们不至于傻到认为,我会什么防范措施也不做,就出现在你们面前吧?” 刑术直接上前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已经来了,那就把事情说清楚吧。” “稍等。”关满山摸出一支手枪,对准那个还在地上的俄罗斯青年头部就是一枪,随后笑道,“好了,几位,请进,外边冷。” 刑术看着那具尸体,随后与几人走进要塞,要塞大门缓缓关上的时,关满山就站在那,面带笑意看着逐渐消失在眼前的尸体,尸体下的鲜血逐渐冻结。 刑术走进要塞,抬眼看着其中的装修和陈设时,无比的吃惊,虽说里边比不上皇宫,但也查不了多少了,而且放置了各种现代化的科技产品,连扫地机器人都有四五个在那转悠着。 关盛杰三人习惯性观察了这间屋子的进出口,和电闸位置,还有可以作为掩体的家具,并且下意识散开,站在三个不同的角度,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立即拔枪击毙关满山,而不至于造成误伤。 关满山握在沙发中,捏着控制器,看着坐在对面长沙发上的刑术、连九棋和马菲,又抬眼看着周围的关盛杰三人,笑道:“我知道,我只要放下这个控制器,一定会被打得千疮百孔,所以,你们不要想钻我的空子,没用的。” “说吧,为什么?”刑术看着关满山,“你和钱修业有什么交易?你的目的是什么?” 关满山收起笑容:“刑术,你是出了名的聪明,事已至此,你应该很清楚了,钱修业和我之间的所谓交易,无非就是让我干掉你们,当然,他最希望的是,我干掉你们,然后被他派来的阮少校那批人干掉,再然后,你背后的三位再干掉他们,他没有想到的是,我没那么容易被杀死,毕竟,不来这个地方,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到底谁能控制局势。” 刑术靠着沙发:“你也想找奇门?” “那是肯定的。”关满山身体微微前倾,“奇门是什么,里边有什么,我其实并不关心,我只是觉得这个过程很有意思,据我买来的情报,在你找奇门的这一系列过程中,死了不少人,对吧?” 马菲道:“关满山,你就那么喜欢杀人?” 关满山吐出一口气来:“我不喜欢杀人,我只是喜欢看别人杀人,我在做研究,我是个逐货师,也是个学者,我想研究人为什么会杀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杀人,不愿意杀人的人,为什么偏偏要杀人,他杀人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也许这些对你们来说不重要,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连九棋低声道:“有病。” 关满山看着连九棋:“要说有病的话,我恐怕比不上钱修业吧?他可是个纯正的疯子,比其他来,我还差得远呢。” 刑术没好气地问:“废话说到这就可以了,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玩个游戏,下面有个将军墓,那个孙望东应该告诉过你们了。”关满山平静地说,“我来这里,就是冲着将军墓来的,因为这座名叫将军墓的地下监狱中,是我所知的,最大的地下迷宫,非常适合玩游戏的场所,里边有好几百个牢房,有无数不为人知的机关,就连我,都只是走了一半而已。” 连九棋冷笑道:“你不就是想弄死我们吗?不如我们同归于尽算了。” 连九棋说着,举起放在膝盖上的那支冲锋枪,对准了关满山,关盛杰三人也举枪瞄准。 关满山也不害怕:“如果这里爆炸了,事情就闹大了,这里是边境,一旦爆炸,在两国交界地区会发生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吧?你们帮我下去找一件东西,找到之后,带回来给我,酬劳是,我会提供给你们钱修业的准确行踪。” 刑术等人一愣:“准确行踪?什么意思?” “别管那么多,我说能提供就是能提供,如今钱修业人在杜尔伯特草原,就是你……”关满山指着连九棋,“就是你当年死的那个地方,我有个合伙人,就在钱修业的身边,在钱修业联系我的同时,他也联系上了我,我和这个人,算是志同道合吧,我们都喜欢看杀人,所以,这笔交易实际上很划算,因为钱修业正在想办法找到奇门的地点,这一次是绝对准确的,等你们将那件东西找出来,我就告诉你们,钱修业去哪儿了。” 关满山说完,顿了顿,又追加了一句:“千万不要拒绝,这笔买卖,对你们有好处的。” 刑术等人迟疑着,刑术看了看连九棋和马菲,又扭头看着关盛杰,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仿佛是在等他做决定。 关满山看刑术还在犹豫,叹了口气道:“这样吧,我再告诉你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件事可以促使你答应我的要求。” 刑术从关满山的语气中感觉出了什么,他心中有些不安,问:“什么?” “你师父,天朝奉郑苍穹已经死了。”关满山一字字道,“杀死他的是,钱修业身边的大弟子墨暮桥,也就是从前库斯科公司的第一杀手马库斯。”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刑术等人全愣住了,突然间刑术暴起,持枪指着关满山道:“你他妈说什么呢?你咒我师父死!” 关满山平静地摇头:“真的,不信,你马上用你的卫星电话,打会去问问,最好是问警察,警察不会骗你的。” 刑术依然持枪对准关满山,没有去摸电话,虽然他知道关满山此时说谎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那没有丝毫意义。 终于,还是连九棋摸出了卫星电话,递给刑术:“拨给傅茗伟,快。” 刑术摇头:“他肯定在撒谎,我不拨!” 连九棋瞪着关满山,将手一收,转而递给中间的马菲:“你知道傅茗伟的电话,你来。” 马菲迟疑了下,看了一眼刑术,见刑术没反对,便伸手按下了傅茗伟的电话好吗,许久,电话接通,连九棋道:“傅警官,我是连九棋,我打电话来没其他的事情,就想确认一件事,我师父郑苍穹……” 说到这,连九棋没有再说下去,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很希望傅茗伟对他疑惑地说“找你师父,打我电话干什么?”,可惜的是,傅茗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这个沉默,让连九棋知道,真的出事了。 “郑老先生遇害了。”傅茗伟隔了几秒后才说了这么一句,“对不起,请节哀。” 连九棋放下电话,并且挂断了电话。 “刑术,把枪放下来。”连九棋呆呆地看着自己跟前,“关满山没撒谎,师父遇害了。” 马菲看着连九棋,愣住了,身后的关盛杰三人,虽然吃惊,但最吃惊的是那个杀手马库斯,也就是墨暮桥回来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关盛杰可以说能够应对库斯科公司内其他任何小队小组的追杀,唯独无法应对墨暮桥,因为他亲眼见过马库斯的身手。 这小子在丛林里,就拿了一支匕首,干掉了对方游击队25个人,虽然自己也受伤严重,但最终还是活下来了。 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他是暗杀者,是追踪者,是……恶魔! 刑术依然持枪站在那,呼吸从急促变得缓慢,终于,他放下了枪,眼前也随之一黑,马菲和连九棋立即上前扶住他。 …… 哈尔滨,道外区,阎刚家中。 齐观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就那么安静的坐着,阎刚则在旁边拿着单子整理着那些个装备,不时回头看一眼齐观,在他眼中,齐观是个超级怪人,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平静,一句话不说,一口水不喝,也不上厕所。 这么大年纪了,扛得住吗?阎刚心里这么想的时候,门被敲响了,阎刚要起身的时候,齐观却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慢慢走到门口,开口问:“谁呀?” 齐观说“谁呀”的时候,阎刚一惊,因为齐观模仿出的是自己的声音,而且像得自己都有些怀疑是自己刚才开口了。 门外传来陈方的声音:“我,陈方。” 齐观这才从猫眼中看了一眼,只是飞快地看了一眼,才站到门口一侧,将门打开。 阎刚知道,齐观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担心门外有其他人,担心自己在开门的瞬间遭到袭击。 陈方进屋,将背包放在地上:“我的辞职手续已经全部办好了,我已经不是警察了,现在办事方便了,车我也已经借到手了。” 齐观问:“是在车王那借的吗?” “对,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就是年限有点久了,行吗?”陈方有些怀疑,因为那辆车已经开了十万公里了,而且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那个齐观所说的车王口称是改装过的,但是他完全看不出来,哪儿改装过。 就在此时,一个奇怪的声音从齐观的口袋中响起来,阎刚和陈方看着齐观的手伸进口袋,然后摸了一个传呼机出来! 传呼机!?阎刚和陈方对视一眼,都傻眼了,这东西还能用?现在哪儿找传呼台去? 齐观看着传呼机上面发来的代码,平静地解释道:“这是最安全的通讯方式了,要给我传消息,只需要向某个特定的号码发出特定的代码,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用打电话,不用直接的文字,就算被人监视了,对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最重要的,发代码的人,不用看,手放在口袋中,输入数字就可以将代码发出来。” “可是……”阎刚疑惑地说,“哈尔滨最后一个传呼台,在2011年就关闭了。” 齐观笑了笑:“那是你们知道的最后一个传呼台,我已经知道地点了,准备出发吧,我们会走很久。” 陈方凑上去问:“在哪儿?” 齐观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宁夏。” 阎刚一愣:“宁夏!?那我们最快的是走内蒙古了?” 齐观点头:“对,还有什么没买的吗?” 阎刚看了一眼陈方,陈方道:“没武器。” 齐观却是指着自己的脑子道:“有,这个不就是吗?” 齐观三人出发的同时,钱修业的队伍也浩浩荡荡驶上了公路,朝着内蒙古前进,坐在尾车中的元震八悄悄在裤袋中发出了那一串代码之后,又删除了那条短信,然后悄悄分解了那个老式手机,等待着下车休息的时候,再将分解的手机分批扔掉。 地图最终拼出来的地方是宁夏,具体地点元震八却不知道,因为当时亲眼目睹那张地图的人,只有钱修业、凡孟和墨暮桥三个人。直到出发前,钱修业才说了宁夏这个大概的方向,至于具体地点在哪儿,他只有到了大概的地点,再想办法发消息给齐观。 但是元震八根本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此刻,在这个队伍中还有一个人,用相同的方法,将消息传给了远在大兴安岭的关满山。 关满山坐在那个封闭的小屋内,看着接收器上面的那一串代码,解读之后,喃喃自语道:“原来在宁夏,对呀,应该是在宁夏,丝绸之路嘛,铸铁仙不就是从那条路过来的吗?” 关满山思考了半天,突然间笑了,自顾自在那笑着:“游戏得好玩才行呀,对呀,还少一个人。” 说着,关满山开始查询起自己那个手抄的电话本,找了许久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拨了出去。 哈尔滨,铸玉会地下坐窟中,恭敬站在桌旁的凡君一摸出电话来,看着上面那个连电话号码都没有显示的来电,又抬眼看着坐在桌前看书的贺晨雪。 贺晨雪也不抬头,只是问:“接吧。” 凡君一接起电话来,听到关满山的声音道:“凡教授,你好,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知道首工贺小姐就在你身边,麻烦您打开免提。” 凡君一迟疑了下,将免提打开,此时关满山又道:“贺小姐,您好。” 贺晨雪依然不抬头,也不说话。 关满山又道:“贺小姐,您要找的人,也就是您跟前这位凡教授的儿子凡孟,如今正出发前往宁夏,他与钱修业同行,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希望对您有帮助。” 贺晨雪终于抬眼看着电话,问:“消息如果是真的,我会给你好处的。” “您只要杀了凡孟,我就得到好处了。”关满山笑道,“贺小姐,凡教授,祝两位狩猎愉快,也许我们会见面。” 关满山说完挂了电话,凡君一则一直盯着电话,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忙音。 贺晨雪起身道:“你的祈祷看来不如我的祈祷,老天爷最终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准备吧,我们要出发了。” 凡君一站在那,终于鼓足勇气要说什么的时候,贺晨雪已经转身离开了。 大兴安岭,鬼转山,原日军要塞中,马菲照顾着昏迷中的刑术,连九棋则坐在旁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时去看着旁边那个小房间——半小时前,关满山带着那个控制器走进了小房间,然后将门关上,只用扩音器与他们对话,并警告他们不要试图破门而入,因为那扇门是防弹防暴的,除非是高爆炸药,一般的手雷,一两颗都不要想炸开那扇门。 “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不过,我也劝你们最好接受我的建议。”关满山按下扩音器的开关道,“毕竟,这个交易很划算,因为不要说是你们,就连是我,都很想为天朝奉报仇,他是我很尊重的一个逐货师前辈,不,是最尊重的一个。” “闭嘴!”连九棋突然起身,举着冲锋枪朝着那扇小门扣下了扳机,子弹击中在门上,虽然留下了弹孔,但没有对门造成任何实际损伤。 关盛杰三人对视一眼,白博然在一侧道:“还是减冲门,很少见呀,冷战时期流行的东西,想不到关满山竟然给自己弄了一扇。” 关盛杰看着门外两侧的墙壁:“看样子,那个房间是重新隔出来的,因为减冲门不能直接安装在普通的墙壁上面,他没撒谎,我们要突入进去,真的很困难。” 连九棋扔掉枪,一屁股坐下来,抱着头,大口喘着气,无法接受郑苍穹已死的事实。 焦急的马菲看着连九棋,又看着持续昏迷中的刑术,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虽然她很想刑术醒来,但又想刑术就这么睡着,因为只有睡着了,他才不会感觉到痛苦。 而在这个要塞中,唯一能与刑术保持相同感受的,恐怕只有连九棋,但是就连他也仅仅只能感受到很小一部分。 郑苍穹和刑国栋对刑术很重要,但重要到什么程度,也是连九棋无法真正去感同身受的,因为在刑术的心中,他过去几十年,除了过世的母亲龚盼之外,只剩下师父和养父这两个亲人,这两人也是自己唯一百分之百相信的人。 可如今,这两人中其中一个,去了。 能压住刑术心中愤怒的力量,也消失了一半。 第二十三章 “游戏”前的准备 连九棋很想答应关满山的条件,但是,他知道,如今自己无法做这个决定,必须要等刑术醒来。 连九棋起身慢慢走到要塞大门口,打开门,然后朝着哈尔滨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他开始真的怨恨自己,他问自己,如果当年自己死里逃生之后,并没有为了调查真相,而跟随库斯科公司的人离开,而是回到了妻子龚盼身边,询问师父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来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是,肯定不会发生了。妻子不会那么早就死去,儿子也会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中长大,钱修业的阴谋也会因此胎死腹中,师父郑苍穹也不会被人暗杀。 许久,连九棋起身,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看到刑术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门下方。 刑术满脸的青筋暴起,双眼满是血丝,就如同是一个充斥着恐怖力量,却在拼命压制的容器。 “连九棋,你现在应该心安了。”刑术冷冷道,“师父死了,你和师父谁也不欠谁了。” 连九棋迟疑了许久,微微点头。 他这一点头,让站在刑术身后的马菲都觉得害怕,作为旁观者,马菲很清楚,那件事怪不得郑苍穹,更怪不得连九棋,但此时此刻的刑术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马菲不知道,只知道刑术先前突然间爬起来,发现连九棋不见了,立即紧追了出来。 刑术道:“既然互不相欠,那你就帮我一个忙。” 连九棋抬眼看着刑术,不知道刑术为什么变这么“客气”。 刑术侧身指着要塞内:“答应那个杂种的条件,帮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然后,找到钱修业,杀了钱修业。” 马菲刚要说什么,刑术又看着她:“别劝我,别对我说什么法律道德,钱修业这种人不配,我一定会让他和墨暮桥生不如死。” 刑术说完,走进要塞内,盯着关满山小房间的那扇防冲击门:“关满山,我答应你的条件,我会下去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你千万记住,不要骗我。” 关满山从监控画面上看到刑术,无比高兴:“我一定不会骗你的,我怎么会骗一只狂暴的野兽呢?” 刑术面无表情问:“你让我们找什么。” “一柄官刀,正确的称呼应该叫清刀,清朝的官刀,不过那柄刀有点特别。”关满山翻开自己那本笔记,那本自己收录并手写的《满山军器集》,“严格来说,这是一柄牛尾刀,刀柄左右各镶嵌着三枚西域红石,也就是说我们常说的红宝石,刀柄和刀鞘用九纹鲨鱼皮包裹,刀刃上带鱼鳞纹,而且是双刃刀,刀尖带锯齿,根据不完全的记载,是康熙年间禁军圣卫所携带的兵器,当时圣卫只有四个,传闻这四个当中有三个都被鳌拜收买了,在鳌拜伏法之后都被杀,剩下这一个,叫格尔泰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因为知情不报,最终被判流放,但因为他知道的事情太多,最终被关押在了这个地方,将军墓。” 刑术认真地听着,记清楚了关满山的每一个字,又问:“这个将军墓,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一座监狱,关的全都是不能杀,只能关到死的武官,通常都是旗人,但在康熙之后,这里也关汉人武官,据我所知,最后一个送到这里来的汉人武官,应该是在闹太平天国的时候,不过这个人逃出来了,原因是,这座地下监狱已经毁了,既存在,也不存在。”关满山看着笔记本上的记载解释给刑术听,“换言之,这座监狱被占领了,已经不再属于清王朝了。” 刑术问:“什么意思?被谁占领了?山贼?” “龙。”关满山抬眼看着监控画面,“是龙,双头龙,惊讶吗?” 刑术冷冷道:“胡扯,别说龙了,所谓的麒麟我也见过,那根本就不是神话故事中的麒麟,而是另外一种远古时期的生物,所以,这里也不可能有龙。” 关满山合上笔记本:“我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龙,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那柄清刀,你应该知道,我喜欢收集兵器,清朝时期的所有怪异的武器,只要我能找到的,都已经找到了,唯独就差那么一柄清刀了,现代武器要收集很简单,只要你有门路,有钱,胆大,你就能拥有,可古代武器不一样,很多东西都不知道遗失在哪儿了,所以,每次我看到有详细的记载时,心里就无比着急。” “那我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下面怎么走,有什么,要从哪儿找到那柄清刀。”刑术转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几个人,“你最好快点,我赶时间。” 关满山道:“别着急,刑术,千万别着急,着急会送命的,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找到清刀,我一定告诉你钱修业的行踪,也一定会让你们平安离开,我还会为你们提供便捷的离开方式,我这里有直升机。” 刑术依然语气冰冷:“说吧,下面的具体情况。” “下面的地牢,只有一层,很简单,但可惜的是,是个迷宫。”关满山打开自己手绘的一张地图,“这个地牢的入口,早就被封死了,根据我的推测,应该是地震造成的,日本人在建立傀儡政权伪满洲国之后,开始修建了这个要塞,原本要塞的其中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挖一条进入苏联境内的运兵隧道,达到能够奇袭苏联的目的,但要塞建好,在挖掘隧道开初,就出现了问题,第一是因为法国马奇诺防线的失败,导致日本军部停止了这个愚蠢的计划,第二便是他们挖到了这个地牢,也就是俗称的将军墓,所以,你们等下要进去的那个隧道,直通地牢,不需要你们想其他的办法。” 刑术点头:“地牢的构成?” 马菲在旁边认真地做着记录,连九棋脑子乱乱的,依然在想着郑苍穹之死。 “我不清楚,我只确定有那么一层,真实的构成不会有人留下记录,只有这里的牢头才知道正确的路线,还有不触发机关的方式。”关满山看着那绘制得并不完全的地图,“这个地牢原本是开放式的,换言之,就是囚犯关进来之后,可以自己选择住不住在监牢里,哪怕你住在走廊上都没有人管你,不过每天到了特定的时间,机关就会启动,到时候你如果不回到自己的监牢当中,那就是死路一条。” 刑术想了想道:“也就是说,如果担心机关,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牢房内?对吧?” 关满山笑道:“对,没错,我就喜欢和聪明人合作,不需要太详细的解释,一点就通。” 刑术又问:“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噢,其他的嘛,你就得注意在那里流窜在各处的猎人们了。”关满山呵呵笑道,“也许,对你而言,那些只是猎物,只是自以为是猎人的猎物,还有12个拿着我提供的各式武器的青年,以及5名钱修业的佣兵,剩下的麻烦嘛,我想,应该就是那条可能存在于地牢之中的龙。” 刑术低头看着地板:“就这些?” “我再仔细想想。”关满山想了一会儿,“嗯哼,对,差不多就这些,如果需要补充的,我们用无线电联系,下面可以使用无线电,我测试过的。” 刑术左右四下看了看,开始收集一些他们用得上的东西,马菲也上前帮忙,关满山此时又道:“从隔壁房间进去,有个楼梯,往下走,有个库房,里边有很多你们大概用得上的东西,轻重武器都有,火箭筒我都提供,只是在技术上不建议你们在那种地方使用。” 关满山说完,关盛杰看着綦峰和白博然,指了指门口,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两人盯着关满山,然后便第一个朝着枪械库走去。 走进枪械库之后,关盛杰故意夸张地瞪了下眼睛,因为这间面积大概有八十平米的放满了各式武器,不过大多数都是以苏制以及后期俄罗斯制造的武器为主。 关盛杰取下一支突击步枪,检查了下,又放了回去:“这些武器大多数都是二手的,看起来不少是从乌克兰流出来的,不过,我不建议你们携带突击步枪。” 刑术在后面问:“为什么?” 关盛杰看了他一眼:“刑术,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很生气,同时也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痛苦,加上你原本就对武器枪械一窍不通,所以,我希望你冷静的听我接下来的这番话。” 刑术冷冷道:“好,你说。” “首先,我不是你的敌人,所以,你不能当我是你的敌人,哪怕是假设都不行,眼下的情况,你和我必须选择相信对方,你和我都想解决整件事,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我们共同的目的。”关盛杰看着刑术,顺手拿过旁边的一支mp5冲锋枪,“你是否同意?” 马菲很担忧地看着刑术,连九棋则是走向放置着手枪的架子跟前,慢慢浏览着。 刑术回答:“好,同意。” 关盛杰看着他,又道:“我会按照我对你们三个人的基本了解,来给你们选择武器,希望你们听从我的安排,有问题吗?” 刑术还没说话,马菲上前一步,问:“关组长,你什么意思?你们不下去?” 关盛杰摇头:“我们不去,我们有其他的事情要办,至于是什么,你们不要问,总之对你们来说,我们要办的事情肯定是有利的,同意还是不同意?” 刑术不假思索回答:“同意,下去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我一个人去。” 马菲看着刑术,刑术也看着她:“我是认真的。” “不可能。”马菲说道,“你这次别想扔下我!” 刑术看着关盛杰:“关组长,麻烦您,继续,抓紧时间。” “pp-19bizon冲锋枪,俗称的野牛冲锋枪,俄罗斯制造,射速快,枪身本身重量不到5斤,加上弹夹才5斤多一点,能使用俄罗斯制式手枪子弹,所以,为了节省弹药空间和负重,手枪我建议你选择马卡洛夫pmm手枪。”关盛杰说完非常缓慢地演示了一遍如何卸下筒形弹匣,又如何装填子弹,将枪扔给刑术之后,又道,“你照做一遍,我建议你们携带的弹匣不要超过5个,那边有特制的战斗服,去穿上,能节省弹药存储的空间。” 刑术照做了一遍,关盛杰看着他,平静地说:“好,多练习几次,临阵磨枪,不利也光,另外,你们每个人还必须携带一支霰弹枪,万一有近距离战斗,那东西相当管用。” 关盛杰说完朝着霰弹枪分类走去,在那选择着:“我建议你们带rmb93。” 关盛杰说完,马菲就上前拿起另外一支模样像是突击步枪的霰弹枪:“为什么不用这个?这个是自动的。” “你拿的vepr12霰弹枪虽然是自动的,但是枪身太长,你在携带其他武器的前提下,再带上这个,很麻烦。”关盛杰将一支rmb93霰弹枪递给刑术,“rmb93虽然是泵动式霰弹枪,击发速度也慢,但是枪身短,枪托折叠起来只有65.7厘米。” 说完,关盛杰又将两盒子弹放在马菲手上:“你们下去,除了要维持能够自保和反击的火力之外,还需要灵活性,所以听我的没错,你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钱修业派去的阮少校那几个人,其他那些俄罗斯孩子,对你们不是太大的威胁,主要不让他们靠近就行了,明白吗?受过训练的人,才是你们最大的敌人。” 刑术接着道:“还有未知的环境。” “没错。”关盛杰点头,“还有下面那个未知的环境。” 马菲四下看着,问:“我用什么?” “这个。”关盛杰拿起一支无托突击步枪递过去,“乌克兰的veper突击步枪,实际上就是无托版的ak74,虽然比起ak74来说,这枪并不算好用,但是……” 马菲点头:“我懂,携带方便,也可能持续和输出较为强大的火力,对吧?” 关盛杰竖起大拇指:“对,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连九棋终于上前,问:“我呢?” “连先生,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喜欢手枪,对吧?”关盛杰也不去看连九棋,只是走到手枪架跟前,上前看着,然后拿出分别拿出两支,递给连九棋,“德制usp战术性手枪,使用9毫米弹药,还有这个p220手枪,弹药都是可以通用的,只不过,我建议你在使用usp手枪的时候,选装钢芯弹,我给你找找,关满山这里肯定有那玩意儿,一般来说,9毫米的钢芯弹军队都不会使用的,那对武器的损伤性太大。” 连机器拿着两种手枪,仔细看着,掂量了一下:“都挺短的,重量也挺轻的。” “是呀。”关盛杰翻找着弹药,“因为你得帮他们两个人携带其他的东西,刑术虽然年轻,但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还不如你,很容易造成失误,也很容易为了赶时间,或者追击敌人,扔掉自己身上携带的物品,那样的话,你们生存的几率会大大减少。” 说完,关盛杰抬眼看着刑术:“不好意思,我有话直说,你别在意。” 刑术不说话,只是在那机械性地重复着先前关盛杰所教的一切,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任何话。 关盛杰找到子弹之后,递给连九棋,又给他们找到了合身的战斗服,以及防水用的战斗背包等等物件,提着其中一个背包道:“你们需要冷静下来,吃点东西,听我说完下面的话,然后再出发,不要马上走,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着急这一会儿了。” 刑术点了点头,可连九棋和马菲却很担心,因为此时此刻的刑术,已经冷静得过头了,让他们觉得好像变了一个人。 回到主厅的位置,关盛杰示意三人坐下,然后在旁边找了些吃的递给他们,又冲了些咖啡,自己也端了一杯,坐在那,不紧不慢地说:“从你们下去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必须把仁慈以及一切世俗的观念抛开,特别是所谓的法律,因为在那下面,没有无辜的人,也没有真正的平民,都是随时都能杀死你们的狂徒,如果你们觉得自己还能给下面的人讲讲道理,试图让他们放下武器走出来,那你们最好是现在就朝着自己脑袋上来一枪。” 刑术三人坐在那,强迫自己喝着咖啡,吃着东西,马菲也往自己背包中塞着面包和饼干,虽然心里很害怕,但也提醒自己,就算再可怕,也许都比不上自己在四季山中的经历。 是呀,刚从四季山回来才多久?又必须得钻进那种暗无天日,走进入就一只脚踩在棺材中的环境当中。 “各位,你们真有福气,选择进入的时间也抓得很好。”盯着监控画面的关满山懒洋洋道,“因为目前,你们在下方的敌人,已经减少了四个。” 说完,关满山扭头看向另外一侧地牢中的夜视监控,虽然地牢中的监控他只装了极少的一部分,但这些监控足够让他看清楚那些俄罗斯小子们愚蠢的行为了。 “该出发了。”刑术抓起武器,紧了紧被背包带,起身道。 第二十四章 踏入地狱 地牢某处,一名俄罗斯青年的腹部被从黑暗中飞出的长矛刺穿,随后被钉死在了旁边的墙壁之上,他抓着刺入腹部的长矛,抬眼看着已经跑远的其他人,伸手无力地抓向那个方向。 可在他眼中,那些黑暗中的手电光越来越远。 “救……我。”他说出最后一个词之后,还试图将长矛拔出来,可他的力量根本不够,求生的本能使他尝试着直接从钉死的长矛中走出来,就像是一块尸体离开烧烤签的烤肉一样。 忍着剧痛的青年刚迈出去一步,疼痛感还没有来得及渗透他身上每个细胞时,脚下触动的地板,带动着机关,让一块长条石从天而降,直接砸了下来。 “噗——”青年瞬间被砸得粉碎。 就在五分钟前,青年和其他三人被选出来当了所谓的尖兵,在前方开路,这些一边走一边从牢房中干尸身上搜刮“战利品”的无脑青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潜伏在身边的危险。 他们自认为拿到了隧道中的那张所谓的地图就可以平安无事,他们还以为从前的日军已经探索过这座地牢,并且留下了详细的地图,根本没有细想在这张地图背后隐藏着什么,也没有想过,为什么这里的日军还留下了这里这么多古董珍宝。 直到在地下转悠了近两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那十来具日军的干尸,还有在干尸中穿梭爬行的各种叫不上名来的昆虫。 害怕和恐惧就像是一阵风吹响他们,但也像一阵风一般只是在他们面部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他们完全没有思考太多,而是继续前进,直到第一个人掉入旁边的陷阱中,被摔断了腿,其余人才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不过好在是,他们都是男性,并未有人发出尖叫声,只有不断的骂声和推诿的话,都试图说服身边的人,去将落入陷阱中的那个可怜虫给救出来。 就在他们思考的时候,那个可怜虫已经被灌入的细沙所淹没,他的惨叫声也瞬间消失。 “怎么办?”有人终于问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大部分人的意见都是——要不咱们回去吧? 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加上开始所吹的牛,让这些从小就生活在夸奖和虚荣当中的富二代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 “继续前进!”有人站出来说,“人总是要死的,那小子死了,是因为他蠢,我们只需要小心一点就行了,他的死,让我们知道,这个地方没那么简单,约不简单就越有意思。” 这人说完后,抓着旁边两人怂恿着他们继续前进,自己虽然也跟着走,但故意保持了一段距离。 又前进了十来米之后,在他左侧的那个胖子被墙壁上突然冒出的羽箭,从左侧直接穿透,应声倒地,怂恿他们前进的青年下意识趴下,而右侧那人看到胖子被杀,紧绷的精神终于崩溃,嚎叫着冲向前方,然后便被飞出的利刃直接割成了两半。 趴在地上的那人却是笑了,他笑自己太聪明,并没有走在最前方,不过当他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剩下来的6人依然停留在那,没有前进的意思,更没有上前来救他的举动。 “这群蠢货。”青年爬起来,仔细观察着地板,发现地板上面的纹路不一样,他仔细回忆着,发现先前那些触动机关的人,都是因为踩着那些有纹路的地砖而死,所以,他不会重蹈覆辙。 没想到,当他的腿迈出去,踩着那块光滑无比的地砖时,脚下却是一滑,脚后跟直接触碰到了旁边的花纹地砖之上。 糟了,他这么想,随后便清清楚楚看到了从黑暗中飞出来的那支长矛。 活下来的那6个人往回狂奔着,跑了一阵之后,终于有人冷静下来,他突然驻足站住,看着两侧的牢房,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走错了!这不是回去的路!”那人朝着其他人喊道。 “你他妈是不是吓破胆了?这明明就是回去的路!”另外一人喊道,“我记得很清楚。” 那人用手电照着两侧的牢房:“先前我们走过来的时候,基本上把路过的牢房都搜刮干净了,可是,你们仔细看看,牢房里边的干尸身上的饰品都好端端地挂在那,所以,这肯定不是我们走过的那条路!” 其他人立即用手电照着四周的监牢,发现果然如他所说,那些死前摆着各种姿态的干尸身上的东西都还在。 “对,我想起来了,我们先前都拿光了那些饰品。”有人后退一步,脸上充满了恐惧,“这的确不是我们走过的那条路。” “我们迷路了?”他们终于开始怀疑并逐渐确认这一点了。 “妈的!地图有问题!”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不是地图有问题,是我们被那个中国人耍了!妈的!”他们的头脑也逐渐开始清醒起来。 “我要会去杀了那个中国老头!”他们的愤怒再一次战胜了理智,就如先前兴奋欺骗了理智一样。 他们扔掉木板地图,开始步步为营,往自己认为应该前进的方向走,但接下去的一个小时内,这6个人依然走回原先的那条路。 终于,矛盾爆发了,6个人互相指责着对方是头蠢猪,都是因为某一个人的说法才导致他们迷路,也许他们先前错过的那条路才是真正的出口。 “够了!”有人举起了枪,“别吵了,我受不了啦,我们原本就不认识,对吗?所以,我们原本就不会互相信任,那就简单了,前面就是个十字路口,我们6个人分成三个组,各走各的,这样,我们就不会再影响到对方了!” 其他人都默默点头,表示同意,就在提议那人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小个子叫住他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应该保持联系不是吗?我们还有对讲机。” “当然。”提议者点头,也稍微冷静了下来,的确,要是其中某一个组找到了出口,其他两个组也可以沿着先前的路走回去。 小个子看着自己身边那个人道:“我叫米哈伊尔,他叫弗拉基米尔!我提议,我们三个组有自己的代号,按照国旗上的三种颜色来区分,白、蓝、红三色,我和弗拉基米尔是红组!” 先前的提议者放下枪,咽了口唾沫:“我叫格纳迪。” 格纳迪身边的同学,也是他的随从举手道:“我是瓦吉特!” 米哈伊尔道:“那你们就是蓝组了,好吗?” 格纳迪和瓦吉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与红组一起看向剩下的两个人。 剩下的两人看起来年纪最小,脸上的装载的恐惧也最多。 “你们叫什么?”米哈伊尔轻声问,担心太大会吓着那个家伙。 “我叫谢尔盖。”身为随从的谢尔盖靠近了自己的同伴,“这是我的朋友扎拉卡!” 扎拉卡微微点了点头,又下意识举了下手。 格纳迪皱眉:“扎拉卡?你父亲就是那个房地产皇帝?又叫白俄罗斯皇帝那个?” 扎拉卡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米哈伊尔道:“那你们就是白组了,好了,现在大家都记住了各自小组的名字,和姓名,我们分开行动吧。” 米哈伊尔说完,带着弗拉基米尔转身走了,格纳迪和瓦吉特也朝着白组的两人点点头,转身走向另外一个方向,十字路口旁,只剩下了白组两个年龄不足20岁的孩子。 扎拉卡叹了口气,抬眼看着他们离去的两个方向,对充满期待的谢尔盖道:“我们不要前进了。” 谢尔盖点头:“好。” 扎拉卡看着谢尔盖:“我很奇怪,为什么我找上你的时候,你根本没有问过我其他的问题,就愿意跟我来,而且一路上,你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你很聪明。”谢尔盖坐下来道,“从小到大,你都是我们身边最聪明的那一个,而我很笨,非常笨,你那时候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我很清楚,我只能跟着聪明人才会变得更聪明,如果一个笨蛋总是愿意对比自己更笨的人发号施令,只会让他变得更笨,充其量就是在一个瞎子王国中,当独眼龙国王。” 扎拉卡笑了:“谢尔盖,你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谢尔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扎拉卡指着他道:“很好,就这样,故意害羞,装作谦虚,还挠自己的头,此时,人家会夸奖你谦虚,但是在人家眼里,你就是个白痴,你是希望人家真觉得你谦虚,还是希望人家当你是白痴?” 谢尔盖想了想道:“我希望人家当我是白痴,扎拉卡,这是你以前教我的。” “对。”扎拉卡拍了拍谢尔盖的脸,“没错,一定要让人家当你是白痴,成熟的人,不会伤害一个白痴,因为白痴对他毫无威胁,你认为先前站在这里的那些东西,他们成熟吗?” 谢尔盖摇头:“也许吧。” “对,也许,也许他们成熟,也许不成熟,但他们都不算孩子了,只不过,在他们眼中,我们是孩子,换个场所,例如说在酒吧里,他们不会带着我们,还会欺负我们,但在这里不会,在这里他们会远离我们,因为他们担心我们成为累赘。”扎拉卡眼神看向那两组人离开的方向,“我就期待这样,把我们当累赘,才会放弃我们,在危险没有降临之前放弃我们,我们就赢了三分之一了,你记住,生存之道便是,当你不得不成为人家口中的食物时,一定要让自己变得难以消化,这样,即便是人家吞食了你,把你咽下去,塞进胃中,也会因为胃部不适而拉出来,有些人被吃掉了,就会被消化,最终在大肠里变成一坨屎,而我们不会,我们还是完成的,被吃掉,只是自保的一种方式。” 谢尔盖笑道:“扎拉卡,这是你父亲教你的吧?他做生意也这样?” 扎拉卡收起笑容:“不,他做生意的技巧,比这个残忍多了,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他一定会,把其他所有人都当做是牺牲品,包括你,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你总得留下一两个自己必须信任的人,否则的话,在关键时刻谁会帮你。” 谢尔盖点头:“是的,应该是这样,所以,我们现在就坐在这里等着。” “等着,并且分析。”扎拉卡点头,“我在参加这个俱乐部之前,我就花了很多钱对他们进行调查,这是有必要的,我发现过去几年之中,有不少人失踪,都是与这个俱乐部有关系,一开始只是一些猎人,然后是一些中产阶级,到了今年,就变成了有钱人。” 谢尔盖摇头:“我不是很明白,你是怎么发现其中的关联性的?” “警察会找失踪者之间的关联性,比如说,四个失踪者,也许他们失踪的位置都差不多,这就是他们的关联性,还有,他们的职业和收入也差不多,这也是他们的关联性,但这种犯罪手法很低劣,很容易被人发现,不过这个俱乐部就不一样。”扎拉卡平静地说,“他们选不同职业的人,但是收入水平会有一定的差距,不过这些人通常都是持枪者,或者说有战斗经验的人,另外,他们失踪的时间分差在一个星期左右,也就是第一个失踪者出现之后一个星期,才会出现第二个失踪者,最重要的是,他们最后失踪的地点都不固定,就是因为这种不固定我才将这几批人联系在一起的。” 谢尔盖点头:“哦,也就是说,你同时分析了好几批失踪者,随后发现,他们的复杂背景,加上交叉的失踪时间,以及不固定的失踪地点,这就是他们的相同性和关联?” 扎拉卡道:“对,就是这样。” 谢尔盖疑惑地问:“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的目的是,如果我能破获这些失踪案,对我将来有很大的帮助,在大家心目中,我就是个英雄,你想,一个英雄的生意,不管是政府还是民众,都会支持的。”扎拉卡掏出口香糖塞进口中,“另外,我们还可以随心所欲地做我们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谢尔盖悄声问:“杀人?” 扎拉卡点头:“如果有必要的话。” “什么叫有必要的话?”谢尔盖不懂。 扎拉卡道:“谢尔盖,我们不是恶魔,我们是人,是人都得有欲望,每个人潜意识中都想过杀人,但是杀人在文明社会是犯法的,但是,你在自保的前提下,你在制止其他人犯罪的前提下,你杀人,相反就会成为正义,你懂我的意思吗?” 谢尔盖终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扎拉卡,这次我们回去之后,我就跟着你混。” 扎拉卡摇头:“不,谢尔盖,你应该读完大学,精通一门技术,有一样爱好,有了一定的基础,你再来找我,到时候我肯定不会拒绝的,知道为什么吗?” 谢尔盖咧嘴笑道:“因为我们一起杀过人,不,是我们一起因为自保而杀过坏人。” 迷宫另外一处,红组的米哈伊尔和弗拉基米尔两人正持枪慢吞吞走着,走了许久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很安全,因为沿途都没有看到其他的尸体,没有自己同伴的,也没有从前日军的,只有一些废弃的运货小车,这说明他们选择的路线很安全。 只不过,米哈伊尔却发现了地上有很多干掉的像是油漆一样的纹路。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米哈伊尔蹲下来用手摸着,“干掉的油漆?” 弗拉基米尔用手电照着旁边栏杆上,发现栏杆上也有那样的东西缠绕着:“黑色的油漆?不过,摸起来像是胶,干掉的胶,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米哈伊尔起身道:“不管那是什么东西,都不是什么好兆头,我觉得,我们应该掉头回去,不应该再前进了。” 弗拉基米尔皱眉:“不,这里很安全,我才不要回去,我们继续前进吧,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我们再回去也不迟。” 米哈伊尔摇头:“不,我不要,我要回去,你如果要继续前进,那是你的选择,我肯定不会再前进,你别忘记了,之前那4个人是怎么死的,就是因为发现了事情不对,还继续前进。” 弗拉基米尔看着米哈伊尔:“兄弟,你说的是真的?你打算扔下我?” 米哈伊尔摇头:“选择,这是选择,不是我要抛下你,我没有制止你和我一起回去。” 弗拉基米尔思考了许久:“我选择继续前进,如果我发现事情不对劲,我会用对讲机通知你的,你也会的,对吗?” “对,我会。”米哈伊尔说完,慢慢后退着,“祝你好运,兄弟,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带你去我爸的夏威夷的别墅,你想做什么都行。” 弗拉基米尔站在那,看着米哈伊尔的手电光逐渐消失在远处,这才转身持枪朝着前方慢慢走着,但走了不到五分钟之后,路过某个牢房的他突然间停住,然后慢慢地停下来,用手电照着牢房当中,随后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因为他看到在那间牢房中,平躺着蓝组格纳迪血肉模糊,浑身是洞的尸体…… 第二十五章 温柔的迷宫 格纳迪的尸体就躺在那,浑身上下全是孔,那些个孔的边缘上都带着黑色如胶水一般的东西,这让弗拉基米尔立即想起来先前看到的那些干掉的黑胶。 弗拉基米尔意识什么,他拿着手电是照着,寻找着那种杀死格纳迪的怪异东西,那是什么东西?会在人身体上钻出那种孔来,还会留下黑色胶体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异形?弗拉基米尔脑子中半天出现了这么个词,他浑身一抖,想起电影中的画面,感觉后颈发凉,头发都要炸开了。 弗拉基米尔拔腿就朝着先前与米哈伊尔分别的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米哈伊尔的名字,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还带着对讲机。 远处,另外一处,正处于惊呆中的米哈伊尔听到了弗拉基米尔的喊叫,他下意识回应了一声后,立即抓起腰间的对讲机,按下道:“白痴,你不会用对讲机吗?安静点!你不要着急,会迷路的!顺着我的灯光走,我会将手电光一直照着走廊,你顺着光线过来,快点!” 若不是米哈伊尔的这个办法,恐怕弗拉基米尔已经跑迷路,因为在他听到对讲机中那番话的时候,他刚刚跑过那个有光线晃过的岔道。 当弗拉基米尔找到米哈伊尔的时候,也同时发现了被夹在某监牢栏杆中,尸体已经完全变形的瓦吉特,当然,与格纳迪相同的是,瓦吉特的身体也被钻出了数个带着黑胶的小孔。 弗拉基米尔目瞪口呆地看着,半天才道:“我在那边,发现了,格纳迪的尸体……” 米哈伊尔冷静地问:“死法一样?” 弗拉基米尔点头:“一样,米哈伊尔,这里有什么东西,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变成一个蜂巢的东西,先前我们看到的那种黑色干胶,就是那种东西留下来的。” 米哈伊尔四下看了看,试图凑近瓦吉特的尸体,被弗拉基米尔抓住。 弗拉基米尔问:“喂,你想干什么?” “只是看看,我得确定,是什么东西把他变成这样的,到底是某种怪物,还是人。”米哈伊尔认真地说。 弗拉基米尔纳闷地问:“人?你是说?红队的那些家伙?” “不,你别忘记了,除了我们之外,这里还有其他的人,那些猎物。”米哈伊尔紧紧抱住自己手中的枪,“那个中国老头,说不定只是想我们死,别忘了,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也许他会要挟我们的家人,拿赎金什么的。” 弗拉基米尔脸色一沉:“米哈伊尔,你是有钱人,我不是,我是穷鬼,我爸妈也都是,我祖上八代都是穷鬼,我可付不出什么赎金,再说了,他不会想要赎金的,你看,格纳迪死了,瓦吉特也死了,他是想干掉我们!” “别这么激动,嘘嘘嘘——”米哈伊尔示意弗拉基米尔安静下来,“从现在开始,我们不管看到什么东西,只要会动的,就要立即开火!你懂了吗?” 弗拉基米尔使劲点了点头,打开了枪上的保险。 依然徘徊在十字路口等待中的扎拉卡和谢尔盖两人,远远地听到了弗拉基米尔的喊声,谢尔盖下意识起身,却被扎拉卡拽进了旁边的牢房中,示意他不要出声。 许久,声音不再传来,扎拉卡下意识关闭了自己的对讲机,对谢尔盖说:“你用你的对讲机呼叫他们,并且告诉他们,我失踪了,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谢尔盖很快明白了扎拉卡的意思,因为在这种环境下,信任已经很可贵了,只有将自己假装置于险境,才能博得其他人的可怜,加上谢尔盖本身出身贫寒,与扎拉卡这种有钱人不一暗影,在米哈伊尔发和弗拉基米尔的眼中,也会产生容易操控的假象。 谢尔盖按照扎拉卡的意思,用对讲机询问了米哈伊尔,得到了蓝组的死讯,他很吃惊,吃惊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当然,那种吃惊他根本不需要伪装。 米哈伊尔让谢尔盖过去找他,只是简单地说明了蓝组是如何死的,至于详细的情况,需要等谢尔盖过去再说。 就在通讯快结束的时候,地下迷宫监狱内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枪声持续着,不时还传来喊叫声,不过从枪声来听,战斗在迷宫中某个角落展开的,到底谁在打谁,他们并不知道,只能安静地等着,也不敢再用对讲机呼叫对方,担心会引起敌人的注意。 可是,敌人到底是谁呢? 要塞之中,关满山已经无法从监控上看到刑术、马菲和连九棋三人了,因为他们已经走出了自己监控的范围内,深入了地牢中心区域。实际上,下面那座地牢到底有多大,就连关满山自己都拿不准,只知道很大,少说也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也许是两个足球场,里边用牢房分隔开来,他进去都是靠绑在腰上的绳索才走出来的。 所以,刑术在进去之前,也做了相同的事情,他将从关满山仓库中找到的三根最长的绳子绑在了腰间,这才走进迷宫当中。 同时,关满山更疑惑的是,关盛杰、白博然和綦峰为什么要离开要塞,他们去哪儿了?不过很快,三人所做的事情,给他脑子中塞满了更多的问号——三人离开要塞大门时,打坏了那里的监控,然后在森林中继续寻找着关满山隐藏起来的监控,并且一一破坏掉。 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关满山留在森林中的监控还剩下6个最隐蔽的能用,不过按照关盛杰等人的能力,这6个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关键是,这三个家伙为什么只是去破坏监控?难道说,他们会找救兵?不,他们已经没有救兵了。 地牢内,刑术一边放着绳子,一边观察着四下,马菲有些担忧:“万一有人将绳子割断了怎么办?” 刑术道:“看运气了,不过这种绳子不容易被割断,一共有五层,以前我用过,是以色列的军工技术,单是这么一条绳子,在黑市上价值几十万美金,所以,相对保险。” 走在前方的连九棋步步为营,同时不断观察着监牢中那些干尸:“马菲,你刚才说的办法管用吗?要是绳子放光之后,你使用感应器信号找回来的那个办法?” 马菲掏出感应器:“理论上是可以的,否则的话,感应器要巡回也很麻烦。这种东西,美军使用的比较多,他们会在交战区域附近,安置下这种感应器,一般会埋在地下十来厘米的位置,通过感应地面的压力和声音来判断从感应器周围走过的到底是什么人。” “所以?”连九棋停下脚步,看着马菲。 马菲解释道:“所以,我会把感应器放在绳子放到头的位置附近,我在我们出发点也放置了一个,这种感应器靠的是传输信号,主要以平面传输为主,并不依赖卫星或者其他什么玩意儿,所以,在同一平面上,只要打开接收器,就能接收到感应器的信号,越近信号越强,万一我们迷路,可以随着信号源找回去,哪怕是绳子断掉了,我们先找到第一个感应器,也能更接近在出发点放置的那一个。” 刑术倒退着走着:“唯一的麻烦就是感应器的电池。” “这个你放心,研究这玩意儿的人考虑过这一点。”马菲拿起那个感应器,“关闭和开启可以在一公里内操作,也就是说,在我们放下感应器之后,可以关闭它,等需要的时候再开启,这样就省电多了,但是即便如此,可待机的时间也不能超过一星期。” 连九棋道:“我现在只希望我们不要困在这个地方,超过一个星期。” 马菲道:“但愿吧。” 三人又没走多久,刑术的绳子已经放光了,他将绳子绑在了旁边的铁栏杆上面,打了一个死结:“从绳子的距离来看,我们不过走进来了两百米,但是沿途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环境很复杂,如果不使用这个办法,只是两百米就足够让我们迷路了,迷宫中的两百米,比外面的两百公里都还要复杂。” 马菲走进牢房,将一个感应器放在了干尸的身体下,然后打开接收器,确定无误之后,起身道:“走吧。” 刑术检查了下手中的枪:“你们相信这里有什么龙吗?” 马菲摇头,连九棋道:“不知道,我只能说不知道,刑术,有些东西的确是无法解释的,不能说存在,也不能说不存在,总之那种东西也许是我们根本就不敢触及的。” “好吧,先研究下这些干尸。”刑术蹲下来看着干尸,“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些干尸有些穿着铠甲,有些还穿着朝服,坐牢的人怎么会穿成这样?而且死前的姿态不一,先前我们一路走过来,发现有坐在地上的,有坐在椅子边上的,甚至还有靠着墙角的,不太对劲。” 连九棋转身看着对面牢房的干尸,那具干尸蜷缩在墙角,死前还抱着自己的双腿,房间内的桌子一条腿已经时间太久的关系,已经粉碎断掉,旁边的椅子还好端端放在那,石床上铺着的全都是干草,并没有其他被褥之类的东西。 刑术离开牢房,走向旁边一间,看了一会儿,又走向下一个,然后再折返回来。 马菲问:“发现什么了?” 刑术看着连九棋:“你呢?发现什么了?” “这些人在送进来之后,也许就死了,估计是毒药,一种特别怪异的毒药,亦或者是送进来之前就是尸体。”连九棋用手电照着牢房内,“牢房陈设简单,只有床、桌子和椅子,床是石床,应该是凿洞的时候就地取材做的,桌子和椅子是搬进来的,上面其他的东西,也没有任何生活用品,最奇怪的是,这里的干尸都是穿着衣服,即便给他们保有尊严,让他们穿着朝服和铠甲,但是长期穿着这样的衣服,谁都会不舒服,更何况,这个地牢内的温度在零上二十多度,根本不冷。” 刑术接着道:“另外,这些人死后保持的姿势太奇怪了,如果不是中了奇怪的毒而死,亦或者进来前就是死尸,不可能是那种状态,被饿死,渴死,都不会如此的平静,大部分不是躺着就是趴着,不可能有蜷缩在角落,或者安稳的坐在椅子上。” 连九棋点头:“怎么死的,我们不需要查清楚了,毕竟不是找凶手,不过要搞清楚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存在,那柄刀又为什么在这里,对我们找到清刀有帮助。” 马菲道:“是呀,都是囚犯了,怎么还会有人带刀进来呢?” 刑术道:“所以,这就是我们要搞清楚的重点。” 刚说完,远处响起来枪声,三人立即蹲下,辨别了一下后,刑术看向南方道:“在那边,南边。” 刑术说完,起身朝着枪声来源处慢慢靠近。 刑术三人并没有想到,在他们隔壁的另外一条路上,伊万少爷和他的随从路基耶夫两人疯狂地跑着,连滚带爬,但路基耶夫每摔倒一次,都会手忙脚乱地将那些个首饰朝珠之类的东西捡起来,重新塞进口袋中。 “你不要命了!”伊万在前面停下脚步,看着贪婪的路基耶夫。 路基耶夫摇头:“这些是宝物!伊万,你不需要,我需要,我陪你来,你才给我二十万卢布!” 伊万无可奈何地跑回去,帮路基耶夫将那些珠宝捡起来,塞进他的背包中,两人捡东西的时候,路基耶夫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缓慢地从伊万身后的那条通道移动过去,速度并不算太快,在没有强光的前提下,也让路基耶夫辨别出,那东西很大。 “什么人?”路基耶夫下意识举起手电照过去,同时端起手中的枪。 伊万立即转身,持枪瞄准着,但是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是不是看花眼了?”许久,伊万才问。 路基耶夫摇头:“绝对没有,肯定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很大,一团黑。” 伊万咽下一口唾沫:“路基耶夫,你过去看看。” 路基耶夫刚上前一步,又停下来:“为什么要我去?就因为你有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伊万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同伴,“我……好吧,就当我有钱吧,我出钱,让你过去看看怎么样?” 路基耶夫摇头:“你给多少钱?” 伊万竖起五根手指头:“五万。” “卢布?”路基耶夫皱眉,“五万卢布买我一条命?你开什么玩笑!” 说完,路基耶夫拿出一把找到的珠宝,塞到伊万手中:“这些给你,你去!” 伊万将珠宝塞回去:“好吧,我们一起去,没意见了吧?” 路基耶夫点点头,两人并排着前进,走的时候,不断看着脚下,看着对方的步子,生怕自己走到最前方了,导致两人的前进步伐非常怪异而滑稽,就像是在跳探戈一样。 终于,两人走到了丁字路口,然后一起靠在了右侧的牢房栏杆上,伊万扭头看着左侧的路基耶夫,做了一个“上”的手势,路基耶夫下意识抓了一把珠宝递过去,意思让伊万上。 伊万翻了下白眼,下意识骂了一句:“白痴!”正准备冲出去的时候,路基耶夫一把抓住他,压低声音问:“你刚才在骂我?” 伊万摇头,示意他松开,路基耶夫怒道:“别以为你有钱,你就可以随便骂人,你这只有钱的猪,蛀虫,蛀虫猪!” 伊万摇头,一把推开路基耶夫,转身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等他抬眼去看的同时,被他推翻在地的路基耶夫也抬眼看清楚了那东西的模样。 两人顿时傻眼,紧接着浑身僵硬的伊万就被那黑暗直接吞噬,而路基耶夫则坐在那,看着那东西越来越逼近自己,终于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路基耶夫的惨叫声回荡在地牢之中,然后又瞬间消失,就像是有人关上了路基耶夫嗓子中发音的开关一样。 另外一条路上的刑术三人刹住脚步,看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同时对视一眼。 刑术想了想道:“地牢里的人肯定是分开了,不然的话枪声和惨叫不可能从两个方向传来,我想,大概是阮少校那批人,还有那些俄罗斯青年分别遇袭了。” 马菲点头:“对,应该是。” 连九棋不理解:“也许是他们遭遇了?” “不可能。”马菲摇头,看着枪声来源的方向,“刚才的枪声不杂乱,有节奏,应该是阮少校那批人,如果是俄罗斯那些青年,他们开枪肯定是胡乱扫射,听起来很乱,但是这种枪声不存在,所以应该是遭遇到其他什么东西了。” 刑术又道:“那声惨叫,听起来也不像是遭遇到了什么人,再胆小的人,也不会遇到敌人发出这种叫声,相反像是遇到了什么让人极度恐惧的东西,才会发出的惨叫。” 连九棋算是听明白了:“不过,关键是他们遭遇到了什么东西?才会发出这种惨叫?阮少校那批人,也不是普通人,如果不是有必要,他们是不可能开火的。” 刑术点头,左右看着:“看起来,这座监狱中真的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要塞中,关满山看着从监控摄像头下行过的那个黑色怪物时,嘴角上扬,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酒后,略带遗憾地说:“你竟然这么早就出来了,看来是真饿了。” 第二十六章 墙壁中的蛋 黑色怪物游走在迷宫的同时,阮仁雄、李宇成和郑东相也刚刚从死神手中逃脱——当那团黑色的东西瞬间出现,包裹住前方作为尖兵的两名佣兵之后,他们开始疯狂扫射,朝着那不知名的怪物倾泻着枪械中的子弹。 三人打光各自打光一个弹夹之后,站在墙边的阮仁雄这才捡起手电来照着前方,想要看清楚先前突然出现的那团黑色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当手电光照向前方的时候,三人只发现只剩下一名佣兵躺在那,剩下的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李宇成和郑东相各自朝着前方扔下两根荧光棒,蹲在两侧观察了一阵后,这才一左一右慢慢上前,阮仁雄则持枪站在后面掩护着。 阮仁雄看着前方,不时回头观望着自己的身后,看着身后那个十字路口,担心那里又会冒出什么东西来。 李宇成终于走到那名佣兵跟前,郑东相立即靠墙站着,半蹲在那掩护着他。 李宇成观察着那具佣兵的尸体,却发现尸体上至少中了十来枪,也就是说,先前他们倾斜出去的子弹,有三分之一都打在了这个可怜的家伙身上。 “奇怪。”李宇成抬眼看着四下,又仔细看着地面,先前他们三个明明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两名同伴被突然出现的一个黑色的东西被包裹住了,而且其中一个人还发出了惨叫,这才导致他们反应有些过激,直接举枪便射。 李宇成抬手招呼阮仁雄上前,阮仁雄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慢慢跑过去,上前看清楚那人的死因之后,也为之一愣,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仁雄半蹲在那看着,半天才道:“也许是我们中了毒,产生了幻觉?上次在南美,我也中招过,若不是我反应快,听到枪声立即趴下来,否则的话,早就被产生幻觉的其他人打死了。” 一侧的郑东相道:“不可能是幻觉,如果是,另外一个人去哪儿了?” 李宇成也同意,然后用手电照着地上道:“你看,地上黑色胶体是什么?” 阮仁雄仔细看着,又用匕首去挑起来了一部分,仔细看了看,有甩开:“不知道,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留下来的体液。” 郑东相甩头道:“不可能,没有爬行动物是那种模样的,你们也看到了,很大的一团,就像是一团黑雾,如果不是黑雾,如果不是没有实体的话,我们的子弹怎么可能打中的全是自己人!” 阮仁雄点头:“有道理,那会是什么东西呢?鬼?” 鬼这个字说出口之后,李宇成和郑东相先是一愣,随后都摇头。 “我也不相信有鬼,如果有,这些年我们早就遇上了。”阮仁雄咬牙道,“不过,我的确相信有无法解释的现象出现,我还记得在南美的那次,我们遭遇到了一种蜜蜂,很小的蜜蜂,通体金黄色,覆盖在人身体表面之后,那种蜜蜂就会立即死去,与周围的高温产生变化,将人直接封死在里边窒息而亡,至今我们都不知道那种蜜蜂到底是什么物种。” 李宇成起身:“你是想说,先前我们看到的也许是一种昆虫?” “说不一定。”阮仁雄将匕首放回鞘中,“我建议我们回去吧,无论关满山在回去的路上设下了什么陷阱,至少那都是人为的,可以用双眼去证实,用双手去解开的,总比在这里死得不明不白的要好,你们认为呢?” 郑东相看着李宇成道:“哥,这次我同意他的话,这地方太诡异了,而且,我们原本的任务就是干掉关满山。” 李宇成心里却想的是:我们原本的任务是收集犯罪证据。 “好吧。”李宇成也同意了阮仁雄的提议,因为不管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前提都是要保住命。 三人起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就在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那团黑色的东西再次蠕动着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直接覆盖住了那具佣兵的尸体,紧接着又蠕动着离开,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条密集的黑色胶体痕迹。 此时,在地牢中的四组人,除了刑术那一组之外,其他三组都试图离开这个地牢,返回之前的隧道当中,如今那个隧道成了他们最终可以活命的终点,也是最后的希望。 也是同时,其他三组人心里才明白,自己从始到终就不是什么猎人,完全就是猎物,是黑暗中那种不知名怪物的猎物。 米哈伊尔和弗拉基米尔沿着墙壁缓慢地走着,因为亲眼目睹了尸体的原因,加上很清楚知道这里存在着某种东西,所以,他们变得更为谨慎。 另外一方面,白组的扎拉卡和谢尔盖两人也开始了行动,不过聪明的扎拉卡却试图采取暴力破解法理解这个该死的迷宫——他用带来的铁锤和铁铲开始凿着牢房中的墙壁。 气喘吁吁地谢尔盖放下手中的铁锹,看着依然在挥舞铁锤的扎拉卡,问:“这样做有用吗?原本你之前带上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这种事?” 扎拉卡停下,看着谢尔盖道:“我父亲在成为房地产大亨之前,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人,我在选择进入地下之后,我就很清楚知道,在下面这种地方,有工具比有武器要管用多了,这里是迷宫,迷宫就是用一堵堵墙壁将人封死在里边的,如果你有工具,打破迷宫的墙,就可以直线离开,虽然费力了一些,但是这里的墙壁比我想象中要软得多。” 是的,墙壁很“软”,砸下去之后,就能发现,除了表面上抹了一层青灰之后,里面只是普通的砖墙,毕竟在那个年代,不可能有钢筋混凝土之类的东西存在。 砖墙砸开后,扎拉卡发现后面只是泥土,他脸上有了笑容。 谢尔盖却有些泄气:“扎拉卡,我们这样挖下去,得挖到什么时候?我们带来的食物和水只有三天的量,三天之后,我们就得饿死,这是个愚蠢的办法。” 扎拉卡当然知道这是个愚蠢的办法,但这也是他能想到最安全的办法,毕竟他一路计算过大概距离,知道他们来的大概方向,他一心抱着有志者事竟成的念头——当然了,如果其他人还活着,大家一起用这个办法挖下去,轮流挖,轮流休息,这种程度的砖墙和泥土,也许用不了三天。 扎拉卡拿过谢尔盖的铁铲开始挖掘着软土,边挖边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父亲会是一个酒鬼,而我的父亲会是一个成功的房地产商人?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你父亲总之期待着运气从天而降,而我的父亲则是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出来。” 谢尔盖有些生气:“扎拉卡,我不喜欢你说的这些话,你对我的父亲不尊重!” 扎拉卡继续挖着:“不是不尊重,我完全就是在侮辱你父亲。” 当扎拉卡又是一铁铲挖下去的时候,谢尔盖一把抓住他:“你刚才说什么?” 扎拉卡一把推开谢尔盖:“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这个废物,我以为你很聪明,结果你和你那个酒鬼父亲一样愚蠢!” “扎拉卡,你……”就在谢尔盖刚说了几个字之后,挖开的泥土中就掉出来一堆圆乎乎的东西,那堆东西落在地面上之后立即碎掉了,从其中流出不少淡黄色的液体。 扎拉卡放下铁铲,拿手电照着地上,又照着墙壁后的泥土中,发现墙壁之后的泥层内与对面砖墙之间竟然是空心的,这也是为何他感觉到泥土那么松软的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在两面墙壁之间的泥层内,还存在着很多那种圆乎乎的东西。 谢尔盖蹲下来伸着脑袋看着:“这是什么东西?” 扎拉卡也蹲下来仔细看着:“是蛋,某种动物的蛋。” “蛇!”谢尔盖立即想起来了,“我看过一部美国的纪录片,这肯定是蛇的蛋!” 扎拉卡却摇头:“是有点像,但是太小了不是吗?你仔细看,一枚蛋的大小不过大拇指指甲盖那么点,哪儿这么小的蛇蛋?比鹌鹑蛋还要小。” 谢尔盖又凑近墙壁看了一眼:“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挖了,不管那是什么蛋,我们都已经挖到了某种动物的巢穴当中,我们还是快逃吧。” 扎拉卡点头,抓起背包,与谢尔盖一起逃离了牢房,跑了一阵之后,扎拉卡停下来,戴上夜视仪道:“等等,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尔盖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疯了!?” “你别忘了,红组发现的蓝组尸体是什么模样的。”扎拉卡紧贴着墙壁,探头朝着先前出来的牢房看去,“我们如果能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也许就能知道如何对付它,因为我有预感,我们迟早都会遇到的。” 谢尔盖紧握着武器,站在旁边,心里十分矛盾,他很想跑,但又不敢跑,在这么个鬼地方,自己单独行动,生存率会降低不少,所以,他最终只得戴上夜视仪,左右四下看着,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扎拉卡其实也很紧张,他提着武器,探头看着,不时回头来喘口气,就这么等了十来分钟之后,他终于听到了什么动静。 当扎拉卡将脑袋探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右侧走廊墙壁上蠕动过来了一团黑色的东西,那团东西一边走一边变化着自行的形态,但却一直保持着“扶墙走”的姿态,好像墙壁的支撑,就会摔倒一样。 那他妈是什么东西?扎拉卡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半天等到那东西走进那间墙壁被砸烂的牢房后,这才顺手一把抓住了旁边的谢尔盖,示意谢尔盖去看,虽然他抓住了谢尔盖的手,但谢尔盖却完全没反应,而且手臂似乎还在颤抖。 “谢尔盖,你快看看那东西!”扎拉卡扭头的时候,却看到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发现谢尔盖的脑门上也顶着一支枪——全神贯注的扎拉卡完全没有意识突然间走来的刑术等人。 连九棋的手枪瞄准着扎拉卡的脑门,马菲则瞄准着谢尔盖,两人同时也收走了两个俄罗斯青年身上的武器还有背包。 一旁的刑术拽开扎拉卡,站在他先前的位置上,用夜视仪看着牢房内,却看到那团黑色的物体竟然像是液体一样直接钻进了被砸开的墙壁之中。 刑术下意识去揉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戴着夜视仪,他立即取下来,揉了下眼睛,重新戴上探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刑术缩回头来,问:“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谢尔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盯着马菲手中的霰弹枪,他很清楚,如果马菲扣下扳机,这个距离的自己马上就会变成一滩肉泥。 扎拉卡却不慌不忙,向刑术伸出手去,用英文道:“我叫扎拉卡!” 刑术没有与他握手,连九棋只是用俄文又问了一遍刑术的问题。 扎拉卡这次听懂了,很镇定地将先前的计划说了一遍,又将如何发现那些蛇蛋,又担心遭到“蛇蛋妈妈”报复,这才离开躲在这里偷看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刑术对扎拉卡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他的俄语还算将就,但其中夹杂着很多俚语之类,他却不是太明白,马菲只得给他做了详细的翻译。 扎拉卡也意会了自己应该用俄罗斯的官方语言,于是道:“对,这位小姐说得没错。” 刑术上下打量了下扎拉卡,问:“你们叫什么?” 扎拉卡道:“我叫扎拉卡,他叫谢尔盖,我们没有杀过任何人,我们也是受害者。” 马菲用枪顶着谢尔盖的脑门,看着扎拉卡道:“我知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什么,也很清楚,你们到底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所以,大家还是把话说明白一点。” “我发誓。”扎拉卡举着手道,“我们真的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的确,一开始我们来是为了杀人的,但是,事态变了,我们成为了受害者,你们也是吧?所以,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也有共同的敌人。” 刑术摇头,又看向那边:“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 马菲看着连九棋,连九棋看了他一眼,又问刑术:“怎么处理他们?” 刑术还没回答的时候,谢尔盖就双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恳求道:“别杀我们,千万别杀我们,求求你了,别杀我们!” 刑术看了一眼马菲,点了点头。 马菲会意,指着来时的路道:“你们顺着这条路往回走,往前大概五十米然后左转,直走,一直到到尽头,途中不要转弯,到了尽头之后,再往右走,往下十米,看到第一个十字路口之后,左转,再走到下一个路口右转,然后你们站在那会看到有条绳子绑在监牢的栏杆上,你们顺着绳子,就能走到入口的位置,也就是隧道那,然后你们就安全了。” 谢尔盖脸上有了笑容:“真的吗?谢谢你们,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谢谢!” 说完,希尔盖看到马菲盯着自己脖子上的那串从干尸身上扒下来的东西,立即要取下来,马菲制止他道:“我不要死人的东西,快走吧。” 谢尔盖一个劲的道谢,拉着扎拉卡就跑,两人跑出去几米后,连九棋和马菲又叫住他们,把枪和背包扔给他们,两人朝着刑术等人点了点头,很快就消失在黑暗当中。 连九棋靠着墙壁,低声道:“放了他们,你可别后悔。” “杀了他们有用吗?”刑术扭头看着连九棋,“我是愤怒,是生气,但我不蠢,如果杀了他们,对我帮师父有帮助的话,我早就做了。” 马菲探头看了一眼:“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刑术摇头:“不知道,黑乎乎的一片,我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什么,体积很大,高度差不多两米多,和地面到顶端的距离是一样的,宽度一直出于变化当中,最可怕的是,那玩意儿可以直接钻到墙缝当中去。” 连九棋皱眉:“钻进墙缝!?开什么玩笑!那东西是液体的吗?还是气体的?” 刑术叹气道:“看起来,不像是有实体。” 马菲在旁边道:“这下我得相信有鬼了。” 刑术摇头:“我过去看看,你们掩护我。” “我去!”连九棋没等刑术迈出步子,自己先行一步冲了出去,冲到那地牢旁边,仔细看了看,这才慢慢持枪走进去,紧盯着砸开的墙壁,又低头看着地面。 “又发现吗?”刑术在远处问。 连九棋蹲在地面:“地上什么都没有,先前他们所说的那种蛇蛋已经不见了,但是有一点点痕迹留下来,淡黄色的液体,墙壁缝隙中那些蛇蛋还在,好端端地摆在那……” 说到这,连九棋突然间闭嘴,因为他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喘气的声音,好像是从泥土之中传来的。 马菲见连九棋没说完,忙问:“怎么了?” “嘘——”连九棋按下对讲机,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慢慢靠近那堵墙,仔细去听着。 靠近墙壁之后,连九棋果然听到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有节奏地呼吸着,他拿着手电朝着墙壁之中的泥土照去,却发现除了那些蛋和其中无数的小孔之外,什么都没有。 “奇怪了。”正在连九棋无比疑惑的时候,他突然间抬头看着对面的墙壁,意识到不是墙壁中有什么东西在喘气,而是喘气声来自于对面的那间牢房当中。 连九棋听清楚之后,慢慢后退着,因为他听到那喘气声越来越重,而自己跟前的墙壁也发出了被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沉重的碰撞声就连远处的刑术和马菲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探头看去,看到连九棋已经拔腿朝着这边冲了过来,与此同时,牢房内的墙壁也被直接撞破,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其中窜了出来,朝着连九棋冲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黑蛇 连九棋快冲到刑术和马菲跟前的那一刻,刑术和马菲两人已经闪身出去,操起手中的武器便朝着那烟尘中的黑影开火。 两人一边开火一边后退,在看到子弹击中黑影身上反弹出的无数火花的同时,也听到那黑影传出的嘶鸣声,只是他们不知道那种叫声是因为疼痛还是兴奋。 “快走!快走!”连九棋拉了一把刑术。 马菲换了个弹夹,转身就跑,同时摸出一颗闪光弹,朝着身后扔去。 闪光弹在三人身后爆开之后,那东西发出古怪的叫声,随后三人又听到那东西碰撞着周围的墙壁逐渐远去的声音。 刑术停下来,转身看着因为墙壁崩塌和那怪物翻腾而导致的烟尘,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动静,许久才道:“看样子应该是走了。” 马菲喘着气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刑术看着连九棋:“是什么?” 连九棋摇头:“没看清,你也没看清吗?” 刑术道:“灰尘太大,我只看到一个黑影,很高很大,比先前那个还要大。” 连九棋皱眉:“是从墙壁那边的牢房撞过来的,妈的,那东西真的会穿墙!?” 刑术看着两人:“我想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东西,而且,我现在怀疑,关满山让我们找的那柄清刀,也许和那东西有什么关系。” 连九棋问:“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刑术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关满山百分之百知道这下面有什么东西,也知道那东西不是轻易可以战胜的,再者,按照关满山的个性,他对那柄刀如此感兴趣,而偏偏要在找到这柄刀之后再去找奇门,肯定有原因。” 马菲问:“难道说,这柄刀与奇门有什么关联?” 刑术想了想道:“应该没有任何关联,你想,关满山如果早知道这柄刀与奇门有关联,按照他的性格,不会等到今天,事情应该没那么复杂,他估计只是想收集完最后这柄刀之后,然后才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奇门上边。” 马菲点头:“那还好。” 连九棋意识到刑术的意思了:“不,不好。” 马菲问:“为什么?我不懂你们的意思。” 刑术道:“关满山这种人的性格上不能说有缺陷,应该说他在追求完美,从他收集兵器就可以看出来,如果这真的是他收集的最后一柄刀,那我们就麻烦了,换句话说,他接下来肯定会真的去找奇门,但如今觊觎奇门的人很多,我们也是他最大的敌人之一。” 马菲一下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不管怎样,他都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这里?完了,那关盛杰他们没进来,是因为他们故意留下来想和关满山交易吗?不可能吧,关盛杰不一定是那种人。” 连九棋道:“人心难测,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关满山肯定布下陷阱等我们,而我们要反击的唯一筹码就是那柄清刀。”刑术思考着,“他一心想得到那柄刀,这就是他的弱点。” 马菲不同意:“你真的认为那柄刀存在?” 刑术道:“如果那柄刀不存在,关满山恐怕早就放弃这里去找奇门了,在森林里,他放出那头熊来,试图杀死我们,但在我们解决掉那头熊之后,原本还有机会对我们下手的他,却没有动手,他估计也是想借那个机会试探一下我们的能力,打算借助我们的力量找到那柄刀。” 连九棋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继续,看看怎么才能找到我们的筹码。” 刑术三人离开被袭击地的同时,米哈伊尔和弗拉基米尔两人正躲在某个牢房之中不敢出去,外面传来的怪叫和不断的枪声,让他们双腿发软,不敢多走半步,只得熄灭了手电,蜷缩在角落当中,静等着事态发展。 终于,牢房内的两人,听到了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弗拉基米尔正准备起身去看的时候,被米哈伊尔一把按住,同时低声道:“别出声!你想死吗?” 弗拉基米尔恨恨道:“我就是因为不想死才这样,我们只有两个人,要是能和其他人在一起,活下来的几率会大一些!” 两人争吵着,各执一词,黑暗中的他们丝毫没有看到从牢房墙壁的缝隙中渗出的那一抹抹黑色,正朝着旁边那具干尸游动而去,而那干尸也因为那一道道黑色流进体内之后,身体开始颤动起来,垂下的脑袋突然间朝着上方一昂! 脚步声终于临近,米哈伊尔持枪对准了弗拉基米尔的脑袋,低声道:“你他妈要是再动,我就打爆你的头!闭嘴!” 弗拉基米尔碍于威胁,只得闭眼不说话,但眼睛却瞪大看着牢房外的走廊,看着三个人晃动着手电从牢房门口跑过。 跑过牢房的阮仁雄、李宇成和郑东相来到走廊尽头的丁字路口,左右看着。 阮仁雄问:“怎么走?左边还是右边?” 郑东相摇头:“不知道,哥,你说,怎么走?” 李宇成低着头想着什么,突然间转身,用手电照着米哈伊尔和弗拉基米尔所躲藏的牢房。 郑东相立即持枪瞄准那里,阮仁雄也举枪,同时问:“有什么东西吗?” 李宇成微微点头,压低声音道:“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什么人站在角落里。” 阮仁雄点头,做了个包抄的手势,三人同时熄灭手电,悄悄地分散开来,以扇形队形站在牢门外。 此时的牢房内,没有听到脚步声,看不到手电光,虽然听到说话声,却完全听不懂阮仁雄等人所说中文的米哈伊尔两人,陷入了未知的恐惧当中。 弗拉基米尔当然希望那三个人没走,现在他认为这里的人越多越好,而多疑的米哈伊尔却希望外面的三个人走远了,根本就没发现他们。 但是两人根本不知道,在他们旁边的角落中,那具干尸已经晃晃荡荡站了起来,不过因为干尸紧绷的身体突然展开的关系,发出的那啪啦的声音终于让两人意识到身边有什么。 弗拉基米尔抓住手电,准备打开查看的时候,已经站在牢房门外的阮仁雄等三人在李宇成的响指信号下,同时打开了手电,一起照向了角落中有声音发出的位置。 当那具干尸被手电强光照射住,并且清楚呈现在几人眼前的时候,离干尸最近的米哈伊尔和弗拉基米尔吓得张嘴怪叫起来。 两人这么一叫,牢房外的阮仁雄三人才发现里边还有两个活人,李宇成的手电立即照向他们,刚想说什么,却听到阮仁雄喊道:“这是什么!?那尸体怎么会动!?走过来!妈的,那是什么东西!” 李宇成扭头看过去,却没有像阮仁雄一样就退,因为那干尸移动的速度太缓慢,行动完全是在挪着步子走,走得很是艰难。 李宇成走到牢门口,对着米哈伊尔两人挥了挥手:“快出来!快!” 刚说完,对这类经历较少的郑东相,已经将枪口伸进栏杆内,堆着那具干尸的头部直接扣动了扳机。 郑东相开火之后,阮仁雄也冲到牢房栏杆前,对着那缓慢移动的干尸开枪。 密集的火力集中在干尸的上半身,很快就将其上半身打得粉碎,碎开的干肉和皮屑,夹杂着干尸身上的衣服分溅开来,不少还弹到一旁的米哈伊尔和弗拉基米尔身上,两人完全忘记自己手上也有武器,只得抱着头蹲在那尖叫着。 “停火!好了!停火!”李宇成举起拳头。 阮仁雄和郑东相放下冒着青烟的武器,看着那具下半身依然立在那的干尸,开始更换着弹夹。 就在此时,那干尸的双脚竟然继续朝着前面挪动着,李宇成立即举枪,朝着干尸的双脚脚踝的位置分别开了两枪。 四枪之后,脚踝被打断,干尸双腿连带着腰部落在一旁,直接坠落在米哈伊尔和弗拉基米尔的跟前。 两个俄罗斯青年再次尖叫起来,李宇成将枪口对准他们:“闭嘴!把武器放下,然后走出来!快点!给你们五秒时间!” 米哈伊尔抬眼,用俄语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宇成一听他说的是俄语,立即用俄语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米哈伊尔和弗拉基米尔扔掉枪,连滚带爬走了出去,然后被阮仁雄和郑东相用枪制住,抱着头蹲在地上哭丧着脸。 弗拉基米尔闭着眼,低声道:“完了完了,这次死了,死定了,我们要被他们杀掉了!他们会杀掉我们的!” 米哈伊尔也很害怕,但并没有说话,只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想着可以脱身的办法。 “看着他们。”李宇成朝着阮仁雄点头示意,然后拿着手电,持枪走进那具干尸,仔细观察着。 郑东相的枪口虽然对着米哈伊尔,但眼睛却一直看着牢房内:“哥,那是什么?僵尸吗?” “不知道,我得仔细看看。”李宇成用手电照着,仔细观察着已经支离破碎的干尸。 李宇成发现满地都是那种黑色的胶体,和之前看到的那种一模一样,而且还有一股特别难闻的腥味,比鱼腥味还要重上几倍,宁人作呕,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在断掉的脚踝部位看到了凸出的半截黑色的东西。 李宇成蹲下来道:“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阮仁雄给郑东相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好那两个人,自己持枪走进去,蹲在李宇成身边看着。 李宇成用匕首将那东西挑出来,问:“看着像什么?” “泥鳅。”阮仁雄不假思索道,“但是又没有尾巴,尾巴很细,我x,是蛇!?” 李宇成凑近仔细看着:“是蛇,一种黑色的小蛇,看样子,但是身躯很短,从断掉的部位来判断,全长应该不过20厘米。” 阮仁雄想了想,看着断掉的干尸脚踝部位:“这么说,是这些一条条的小蛇,钻进干尸内,控制了干尸的身体?” “应该是。”李宇成点头,“如果不是这样,这干尸不可能移动得那么缓慢。” 李宇成和阮仁雄商量分析的时候,蹲在地上的米哈伊尔也微微抬眼看着他们,随后悄悄扭头看了下郑东相,发现郑东相的注意力完全在牢房之中,他突然心生一个念头,心一横,转身撞开郑东相,拔腿就朝着走廊的尽头,那个丁字路口跑去。 郑东相被撞开,李宇成和阮仁雄回头看见,立即冲出来,而倒地的郑东相却是下意识地侧躺在地上,朝着跑向远处的米哈伊尔直接开了一枪。 枪响之后,众人听到米哈伊尔倒地的声音,弗拉基米尔则瞪大眼睛站在那,然后被冲出来的阮仁雄直接按倒在了地上。 李宇成持枪冲到米哈伊尔的跟前,发现他的颈部中弹。 “妈的!”郑东相跑过来,也是略微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打中的是他的颈部,自己原本只是鸣枪警告的。 李宇成摇头道:“救不了啦,走吧,别管他了。” 李宇成跑回到弗拉基米尔跟前,一把抓起他道:“听着,我们不想杀人,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我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懂了吗?” 弗拉基米尔使劲点着头,整个人完全被吓懵了。 阮仁雄问:“怎么办?我们往哪儿走?” 李宇成道:“这里不安全了,我们离开这个区域,找地方休息下,捋一捋头绪,走吧。” …… 枪声和尖叫声并没有让扎拉卡和谢尔盖停下脚步,此时两人也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地牢中还是剩下来的活人只有9个,而与他们一起从俄罗斯飞来,准备大开杀戒的那24个俄罗斯青年,还剩下3个。 3个,不到辆天,就死21个人,这简直就是屠杀。 “那里!那里!那里!”谢尔盖发现绳索的时候,激动得都快尿出来了,然后瞪着扎拉卡上前查看的时候,他真的脱了裤子在旁边痛快的尿了一泡,还故意发出满意的声音。 “我们终于要离开了!太好了!太好了!”谢尔盖提着裤子的时候,大声吼叫着。 “嘘——”扎拉卡示意谢尔盖不要说话,挥手让谢尔盖过去。 谢尔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战战兢兢走过去的时候,发现扎拉卡指着绳子上面:“你看,绳子上面也有那种黑色的胶体。” 谢尔盖摇头:“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只需要顺着绳子走不就行了!?走吧!还等什么!快!” 谢尔盖提起绳子,顺着绳子就摸索着往前面走,虽然扎拉卡也跟在后面,但他却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不断看着四下和身后,担心那种黑色的物体会突然间冒出来。 谢尔盖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十分的轻松,但对扎拉卡来说,他哼的歌简直就是死亡进行曲,因为他看到绳子上面时不时就会出现那种黑色的胶状液体,总觉得有什么事。 终于,谢尔盖也停下来了,他发现绳子断了,他立即举起手电照向前方,发现前面只是一堵墙,是条死路。 谢尔盖先是失望,然后是遗憾,紧接着就是愤怒:“我们被骗了!妈的!被那个婊子骗了!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而在身后的扎拉卡则后退着,同时看着左右的牢房:“谢尔盖,我们赶紧走,这是个陷阱,这他妈是个陷阱!快走!” 扎拉卡说完转身就跑,谢尔盖还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被突然间从右侧牢房中冲出的那个东西直接一口咬掉了上半身。 等扎拉卡听到动静,转身来举着手电看的时候,只看到谢尔盖半截身体立在那,腰部还在往外喷着鲜血,而在谢尔盖身体的后面,还立着一个巨大的怪物。 扎拉卡下意识将手电抬高,照清楚那怪物的头部时,他的手电落在了地上,紧接着拔腿就跑,脑子中也没有任何战斗的念头,只剩下恐惧和逃跑。 妈的,世界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地牢上方的要塞内,关满山一直用剩下的摄像头寻找着“失踪”的关盛杰三人,不断地喃喃自语:“你们去哪儿了?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想了许久,关满山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他转身打开了房间内那个柜子的门,看着里边被绑住,嘴里还塞着破布的安德烈和彼得笑了。 关满山蹲下来:“两位,我知道,你们一直都想杀了我,把这个地方占为己有,我一直都知道,从你们的双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我要杀了你们,完全是出于自卫,不过呢,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们活下去,只需要两位帮我一个小忙。” 安德烈和彼得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关满山将两人拖拽出来,指着旁边的一个用来运送炮弹的升降机:“我要在你们当中选一个出去,帮我观察下外面的情况,当然了,如果出去的那个人要是逃跑了,剩下的那个人就会死,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们,谁出去,谁留下?” 关满山给出的难题,让安德烈和彼得两人只能对视着,两人不时摇头,用眼神交流着,好像都想成为离开的那一个。 而坐在那的关满山,喝着酒,带着笑,欣赏着这出生死选择的戏码。 因为他已经认定,出去的那个人,肯定会不顾留下的人,直接逃掉。 第二十八章 如火如荼 “谁出去?谁留下?”关满山掏出自己的手枪,放在桌子上,“你们选好了吗?” 嘴里被塞着东西的安德烈和彼得呜呜地说着什么,关满山向前探着身子,目光在两人的面部左右移动着,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左右移动,做着选择,突然间伸手扯出安德烈舌头下的那块布:“安德烈你先说吧,因为我比较喜欢你。” 安德烈看着关满山,又看着彼得,活动了下舌头,半天才道:“让彼得去吧,我留下来。” 彼得很吃惊,无比惊讶地看着安德烈,他完全没想到安德烈会让自己离开。 关满山笑了:“看来答案很明确了。” 说完,关满山掏出手枪,对准了安德烈,安德烈一愣,彼得则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就在此时,关满山枪口移向彼得,扣动了扳机。 枪响之后,彼得肺部中枪,倒了下来,但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躺在抽搐着。 关满山上前,拿开彼得口中的破布,让他尽情呼吸着。 关满山歪着头看着彼得:“人在肺部中枪之后,肺脏损伤会导致血气胸,还会因为失血过多,心率加快,但是肺部受损,你的呼吸功能会逐渐丧失,10秒之后,你会彻底失去意识,并且丧失身体机能,最终窒息身亡,你不应该恨我,你应该恨你的合作伙伴安德烈,想知道为什么吗?” 彼得已经不行了,急促的呼吸开始变得缓慢。 “因为——”关满山扭头看着满眼惊恐的安德烈,“因为他很清楚,出去的那个人会比留下来的那个人还要危险,因为我不可能无缘无故放走你们,而且我也能猜测到离开的那个人会跑掉,可我的目的却是让离开的人出去探查情况,所以选择出去或者留下来,就是选择生和死,他选择让你死,我尊重他的选择,抱歉。” 关满山话没说完的时候,彼得就已经咽了气。 关满山拔出匕首,割断安德烈的绳子,持枪对着他,又看着角落中那些清理的工具:“把尸体装进尸袋中,然后打扫干净地面。” 安德烈不敢违抗,立即着手去办,而关满山就坐在那,打开了旁边的扩音器,按下电脑上的回车键,放着歌,哼着调子,看着安德烈在那收拾着。 等安德烈收拾妥当之后,关满山挥手让他上前,给他穿上一件特制的背心:“这件背心里边两侧带着高腐蚀性液体,一般来说,你不离开要塞周围百米的范围,机关是不会启动的,当然啦,我也能远程控制,所以,你不要想跑,你要安安稳稳的在外面当我的眼睛,明白了吗?” 安德烈哭丧着脸:“关先生,我们是合作伙伴,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会给你带来很多生意的。” 关满山叹了口气:“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相信你吗?不会,如果我放了你,你肯定会回到俄罗斯,把我的事情编造成一个故事,还把自己说成受害者,紧接着那12个富二代的父亲,就会相信你的话,说服俄罗斯政府派遣军队来干掉我。” 安德烈跪下来,抱着关满山的大腿:“我不会的,关先生,我肯定不会的。” 关满山将枪口对准安德烈:“你会的,你真的会的,来,起来,你看到那边有个地下通风口吗?你从那里可以爬到外面的大厅,爬出去吧。” 安德烈毫无办法,只得走到通风口处准备爬出去,就在此时,关满山突然间叫住他:“等等!” 安德烈吓了一跳,转身看着,却看到关满山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着,突然间一拍手道:“好了,就选这首歌为你送行吧,你听过《外面的世界》吗?” 安德烈摇头,关满山朝着他点头:“去吧,去吧……”说完,关满山跟着旋律开始唱着,“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安德烈咬着牙,在关满山那公鸭嗓音的歌声中爬了出去,心里不断咒骂着:妈的,你这个疯子,神经病,死全家的王八蛋,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神经病,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安德烈在爬出通风口的时候,突然间觉得浑身无力,双臂一软,趴在那开始痛哭起来,此时的他,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做恐惧,而且毫无还手之力,他根本就不知道关满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我死定了,我肯定死了,不,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安德烈爬出来之后,四下张望着,看着摆放在外面的武器,顺手就拿了起来,刚拿起来,扩音器中就传来了关满山的声音:“我劝你还是不要那么做,首先,你的武器伤害不了在屋内的我,其次,如果外面真的有敌人,他们在看到你持有武器之后,会毫不迟疑地开枪干掉你,你的生存几率又会降低好几个百分比。” 安德烈只得又将武器放下,下意识抬眼看着那个扩音器。 关满山又道:“拿起桌子上那个对讲机,戴上耳机,然后在要塞外面的大厅内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如果没有,就去搜索下要塞门口看看,记住,千万不要走远了,否则,你会变成一具腐烂的尸体。” 安德烈半天才点了点头,慢慢挪动着步子,在大厅内四下战战兢兢地搜索着。 要塞下,地牢迷宫中。 刑术、连九棋和马菲继续在迷宫中摸索着前进,先前查看那间被撞破墙壁的牢房后,刑术断定,袭击连九棋的那只怪物是某种巨型怪物,身高至少两米,前进速度不算太快,加上子弹击中在身体表面,会产生火花,说明这怪物外表有一层鳞甲,不容易被普通的子弹伤害到。 不过,所幸的是,连九棋其中一支手枪中装有钢芯弹,这种子弹肯定击中了那东西,因为地上留下了一种淡白色的液体,一直绵延向怪物逃走的方向。 “鳞甲?”马菲还在思考着先前刑术的分析,“关满山说的龙,真的存在吗?” 前方的刑术摇头:“不知道,我不相信存在什么龙,如果真的有龙,体积应该是我们发现那怪物的十倍吧。” 连九棋转身看着后方,倒退着走着:“但是,在这种幻境中,带着鳞甲的动物会是什么?变异的穿山甲?” 刑术突然间停下来,因为他看到前方走廊的牢房边上站着一个人,他将电筒举高,看着那人的模样,才发现那是一具干尸,不过紧接着,他便听到周围都传来有人挪动脚步的声音。 马菲和连九棋转身,发现他们走过的那些牢房之中,那些个干尸都一个个走了出来,虽然走得无比缓慢,但却是真的在行走。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马菲道:“僵……僵尸?” 刑术也说不出那是为什么:“也许吧,反正这不应该再是什么’巫神的愤怒‘之类药剂搞得鬼,就算是僵尸,它们的行动也太缓慢了,我们慢慢走过去,看看这些东西要做什么。” 刑术取下霰弹枪,朝着前面慢慢挪着步子,就在他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具干尸跟前的时候,干尸的体内突然间射出一个东西来,刑术下意识闪身避开,同时一把拽开了马菲,右手扣动扳机,将那干尸上半身打得粉碎。 与此同时,周围其他靠近的干尸都开始从体内喷射出那种他们并未看清楚的东西来,三人只得一起开火,用霰弹枪一一解决着那些靠近的干尸们,然后朝着前面狂奔着。 跑了一阵,刑术发现前方牢房中的干尸纷纷走了出来,他立即停下来,转身道:“回去!回到刚才的那个地方去!” 马菲问:“为什么?” 刑术已经抬脚往回跑:“先前的地方已经没有干尸了,其他的干尸行动速度太慢,我们这样跑下去,就如同在雷区当中乱跑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触雷了,倒不如一直呆在地雷已经爆炸过的地方!” 三人又跑回先前的地方,马菲要进牢房中,被刑术制止:“不要进角落,会把自己困死的,留在走廊上。” 说完,三人就开始往枪膛中塞着子弹。 连九棋道:“那些东西不难对付,麻烦的是他们会射什么东西出来,是暗器吗?” 刑术摇头:“不知道,完全没看清楚。” 刚说完,刑术就看到手电光线之外,有什么东西游动了过去,他立即持枪朝着那里开了一枪,看到有什么东西被打得粉碎,然后他蹲下去,用手电照着,仔细看着,终于发现了那东西的真身。 刑术用匕首将那个细小的蛇头挑起来,递给连九棋和马菲看:“是蛇,很小的蛇,像是泥鳅一样的蛇,黑色的,看样子,先前墙壁中的那种蛋就是这东西,我最讨厌蛇了。” 连九棋一挑眉毛:“还真是遗传,我也无比讨厌蛇。” 马菲道:“你们不是讨厌,是怕吧,这种蛇是什么品种?” 刑术道:“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连九棋查看着旁边已经粉碎的干尸,从一截断掉的干尸大腿中发现了不少缠绕在一起,正在试图分开的黑蛇。 连九棋分析道:“看样子,是这种蛇钻进干尸的体内,控制干尸的行动,但仅仅只是能挪动步子,无法让干尸做出太复杂的动作。” 刑术看着匕首上的蛇头:“还能将自身当做武器,从干尸体内射出去来袭击人。” 连九棋抬眼看着远方:“那我们先前看到的那团黑色的物体是什么?” 刑术想了想,看着在干尸体内缠绕在一起的黑蛇:“也许是这些黑蛇裹在一起?也许吧,没有亲眼证实之前,我们只能靠猜。” 马菲起身来,朝着十来米开外逐渐走近的两具干尸开火:“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鬼地方,到底有多少具这样的干尸,要是太多了,我们估计子弹都不够用。” 连九棋检查了下背包:“省着点用吧,打碎干尸的大腿就行了,看样子这种黑蛇的数量根本数不清,那柄清刀到底在什么地方!” 刑术看着地上黑色留下的黑色胶体,还有旁边一道先前击中那怪物留下来的淡白色液体:“不对,先前我们打中的不是包裹在一起的黑蛇,留下来的东西都不一样,而且那东西的移动速度比包裹在一起的黑蛇快多了,我们还是顺着线索找下去吧,我估计那柄刀应该与那怪物有联系。” 说完,刑术便顺着那留下的淡白色液体朝着前方追去。 地牢的另外一边,李宇成等人对弗拉基米尔的审讯刚刚结束,不过在审讯过程中,因为刑术那边发出的枪声,导致审讯并不顺利,弗拉基米尔哭得稀里哗啦的,不断地哀求着李宇成不要伤害自己,自己愿意做任何事情。 阮仁雄对这一切倒是习以为常的,并且也没有想杀掉弗拉基米尔的念头,当然,前提是,这个家伙不会拖他们后腿,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前提下。 “这个关满山果然是个疯子。”阮仁雄听完弗拉基米尔的讲述,一脚踢在铁栏杆之上,“这家伙是不是当年在战场中受过什么创伤?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李宇成摇头:“那个一点儿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要离开这个地方,马上,所谓的什么狗屁任务也不用再执行了,我的计划是,如果离开这里,我们马上越境到俄罗斯,我在那里有朋友,等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再想下一步计划。” 阮仁雄自嘲道:“能出去吗?也许你们能,我不能,我都快疯了,要是这次能活着出去,我下半辈子一定不再与这种地方有任何联系了。” 郑东相在旁边道:“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咱们走吧,哥,这个俄国人怎么办?” “带上他。”李宇成一把将弗拉基米尔拽起来,“你听着,我不会给你武器,但我们会保护你,你必须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不要说话,不要试图抢夺武器,否则,我马上会喂你吃一顿子弹!” 弗拉基米尔使劲点头,李宇成转身比了个手势,然后持枪朝着前方走去。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幸存下来的扎拉卡误打误撞跑了回来,在发现被打得粉碎的干尸,以及被打死的米哈伊尔的尸体后,他知道这里肯定发生过什么。 扎拉卡左右四下找了一圈,并未发现原本应该与米哈伊尔在一起的弗拉基米尔,因此他断定,肯定是有人杀死了米哈伊尔,并且带走了弗拉基米尔。 扎拉卡已经顾不得上去想,为什么那些人偏偏要杀死了米哈伊尔,他心里想的只是逃命,不过真正的出路他已经找不到了,因为那个聪明的怪物,知道那条绳子是来做什么的,所以,那东西将绳子改变了方向,将他们引进了一条绝路,并在那守株待兔。 “冷静下来,扎拉卡,你一定能活着离开的,你一定可以的。”扎拉卡这样对自己说着,然后摸索着死去米哈伊尔身上,终于找到了对讲机,因为他的对讲机在先前遇到那怪物的时候,已经跑丢了。 但是,当扎拉卡打开对讲机的时候,发现里边全是杂音,似乎是频道不对,他也忘记了先前的频道到底是什么来着,只得慢慢地调整着,一个频道一个频道的试着,呼叫着其他幸存者。 此时的扎拉卡已经抛弃了先前的念头,他很清楚,对付那种东西,如果不聚集众人的力量,只有死路一条。 迷宫深处,刑术三人终于来到了最早米哈伊尔等12人遇到机关的地方,看着地上那些原日军留下的干尸,还有其他四具支离破碎的俄罗斯青年的尸体,马菲摇头道:“死路一条。” 连九棋指着后方的一条岔路:“我们应该朝着那边走。” 马菲指着地上:“但是那怪物的留下的液体是朝着这个方向。” 连九棋道:“不可能,这里全是机关,那怪物并未触动机关,这说明,它很清楚这里有机关,自己又受了伤,所以希望我们被机关杀死,那东西很头脑,不笨。” 连九棋看向刑术,发现刑术竟然抬脚要向前走去,连九棋立即拦住他,问:“你要干什么?” 刑术看着连九棋:“爸,这里也许是活路,不是死路。” 连九棋很不理解:“活路?” “是的,活路。”刑术看着前方,“我们走了那么远,没有遇到任何机关,唯独在这里有机关,为什么?爸,咱们是干什么的,咱们去了那么多遗迹,找过那么多奇货,我们很清楚,过去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地设置机关,机关后面肯定藏着什么东西,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答案。” 连九棋却是笑了,刑术纳闷地看着他,问:“爸,你笑什么呢?” 连九棋心里却很欣慰,至少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在得知师父死讯同时,没有糊涂,没有冲动。 马菲明白连九棋笑什么,故意看着刑术问:“那咱们赌一把?” 刑术看着前方道:“如果真的要赌,我准赢,这是经验,走吧,你们都跟着我,跟前这一趟机关,简单,踩对了地上的地砖图案就行了。” 第二十九章 双头 第一道机关倒是简单,简单得让马菲都觉得可笑,不过当她回头看着那些日军和俄罗斯青年的尸体时,又觉得可悲。要是这些人眼睛能睁开,看看他们是怎么轻轻松松走过这些机关的,说不定都能被气活了。 刑术走到机关的尽头,转身看着身在机关中,还在往后看的马菲,道:“别看了,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一般人再聪明,没经验的前提下,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慌。” 连九棋摸出一根荧光棒,朝着前面扔去,发现前面是个十字路口,地上十分干净,地砖也不再有花纹了。 马菲走上前,问:“下面怎么走?” 刑术摇头:“想想再说,不要妄动,我们现在站着的这一块儿地方,肯定是安全的,设计机关的人,正常情况下都会给自己留条路,就是咱们说的气口,留个气口,能活命。” 连九棋蹲下来,左耳朵贴着地面,侧着脑袋看着前方的地面。 刑术也蹲下来看了看,然后道:“找生门呢?” “嗯。”连九棋简单回应了一声,“这种老机关,不算太精妙,一般来说,都留着生门,太干净,太平顺相反不对,你看,地砖有几块是不平的,比其他几块稍微凸起来一些,我估计,秘密就在里边,现在咱们得赌,是踩凸起来的那些没事,还是踩旁边的没事。” 刑术看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对,肯定不对,都有问题。” 马菲问:“为什么?” 刑术用手指了一圈:“这个环境,除了走廊就是走廊,上下不接,左右不过,前后一条独路,要做机关,只能从地板上入手,所以,做机关的人,肯定不会再给咱们在地砖上面做什么气口的文章,我觉得,不管是走凸起来的,还是周围的,都得完蛋。” 连九棋转身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具日军干尸,小心翼翼过去,将尸体抬起来,谁知道刚抬起来,那尸体下半截就掉下来了,连九棋赶紧一蹲,避开了射过来的一支利箭。 刑术上前接过尸体:“小心点。” 连九棋走过去之后,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扔吧,扔过去看看,要是没个尸体在这,咱们只能扔背包了,只有背包稍微重点。” 刑术抱着那干尸,双臂上下掂量着:“这干尸也不重呀,血没了,剩下那点干肉和破骨头没多沉,试试吧。” 刑术刚要扔的时候,回头看着马菲道:“趴下来,别起来。” 马菲在连九棋的示意下,趴在地上,刑术站在那,左右看了看,然后将那干尸直接扔了过去,那干尸刚落地,周围地板缝隙之中立即就往上弹出了数个刀刃,直接将干尸刺透。 马菲看得倒吸一口冷气,问:“完了,没办法过去了。” 刑术道:“有是有办法,就是慢点。” “什么意思?”马菲起身问,“踩上去,直接刺穿,我们又没办法飞。” “有办法呀。”刑术指着漆黑的顶棚,用手电筒打着,“看见没?上面全部是刷黑的,就是让你打着火把也看不清楚,实际上那里有个可以挂钩挂绳子的地方,看见没?” 马菲仔细看着,终于发现:“但是我们也没绳子呀。” 连九棋笑道:“没绳子就对了,要是有绳子,真挂上去,咱们都得死。” “为什么?”马菲问,更奇怪了。 刑术指着上面道:“那是个假气口,你要是真用绳子抓在那,荡过去,保证荡着一半的时候,上面那东西就掉了,你摔下来,马上死透。” 马菲急了:“那你还告诉我那有个东西,可以挂绳子?” 刑术道:“马菲呀,你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脑瓜子不灵了?” 连九棋在旁边道:“刑术,你得理解,他和你不一样,她现在就是恋爱中的宝贝,一般来说,智商都会下降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九十,能直立行走,能生活自理就不错了。” 马菲看着连九棋哭笑不得,刑术立即岔开话题:“咱们过去,其实挺简单的,看见那些地砖了吗?踩上去,站在中间,双腿双手并拢了,等着那刀刃起来,快收回去的时候,再走下一个,就这么一个个过去,慢慢的,明白了吗?” 马菲点头,刑术看着她:“要不,你就别跟着我过去了,我一个人就行了。” “闭嘴!”马菲有些生气,“我之前也说过,这次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把我扔下了。” 刑术叹了口气:“行,走吧,记住我说的话,千万不要踩错了,要是挂着点边,估计都完了。” 刑术说着,深吸一口气,跳在一块地砖之上,立即站得笔直,刚站上去,周围的刀刃留就冒了出来,直接刺穿了他后面的背包。 马菲捏拉一把冷汗,站在那看着刑术慢慢走过去,然后是连九棋,最后轮到她了,就在马菲刚走上第一块地砖的时候,刑术手中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其中传来扎拉卡的声音:“喂,有人听到吗?我是扎拉卡,我是扎拉卡!我是幸存者!” 刑术和连九棋对视一眼,刑术示意马菲不要分心,慢慢一步步来,随后捏着对讲机问:“扎拉卡?你还没走出去吗?” 扎拉卡终于听到有人回应,又听到刑术那么问自己,立即想起来刑术是谁,马上将先前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刑术听完后,疑惑地看着对讲机:“你说,那怪物把绳子动了?” 连九棋在旁边道:“果然,那怪物很聪明,知道如何狩猎。” 扎拉卡道:“那东西很聪明,那东西是蛇,很大一条蛇,而且那条蛇还有两个脑袋!” 两个脑袋?双头蛇?就在刑术和连九棋发愣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喘息声传来,两人慢慢侧身扭头看向第一道机关的位置,发现一个巨大的黑色,将身体挂在墙面和顶棚之上,慢慢地游动了过来。 等那东西游动到刑术先前扔在地上的荧光棒前的时候,他们终于看清楚,那怪物的真身是什么——一条通体黑色,长满黑色鳞片,还有两个脑袋的巨蛇。 原本准备跳向下一个地砖的马菲,看到刑术和连九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身后,加上那双头蛇沉重的喘息声,以及对讲机中扎拉卡的话,她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身后有什么东西。 但是,处于机关中心的她,根本就不敢动。 “马菲,你别动,千万别动。”刑术虽然朝着马菲说,但眼神却全落在那巨大的双头蛇身上,“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马菲缓慢地点了下头,此时,对讲机中又传出了扎拉卡的声音:“听到没有?那是条双头蛇,是双头蛇!很大,看到之后,马上跑啊!” 刑术慢慢拿起对讲机,按下沉声用中文道:“我他妈知道,闭嘴!” 扎拉卡听不懂中文,又问:“你说什么?” 连九棋拿起对讲机,用俄语道:“现在那条蛇就在我们跟前。” 对讲机那头的扎拉卡沉默了,许久,才又传出来一句:“祝你们好运。” 刑术淡淡道:“这小子怎么就喜欢说废话!” 连九棋摇头,看着那条立在那一动不动的双头蛇:“现在怎么办?这种情况,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刑术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谁知道这天底下竟然有这种东西,上次在四季山遇到那水怪,我都以为都可怕了,谁知道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连九棋紧了紧手中的枪:“我这里还有不少钢芯弹,应该能对付那东西,等会儿,我就朝着那玩意儿的脑袋上招呼。” “不要急。”刑术慢慢挪动步子,稍微靠近了下马菲的位置,“马菲,你现在慢慢的把背包解下来,然后扔给我,紧接着慢慢的蹲下来,你试试,你蹲下来之后,能不能把整个身子都容在地砖范围内。” 马菲立即照做,而那双头蛇也似乎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躯无法通过那机关一样,只是呆在那昂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刑术等人。 马菲慢慢蹲下来,但是不敢转身,只是看着刑术。 刑术往左边走了几步,探头仔细看了看:“能容下来,好,马菲,你听着,听仔细了。” 马菲看着他点点头:“你就蹲着别动,千万别动,我让你动的时候,你就动一下,上下动,明白了吗?动我的意思吗?” 马菲点头,连九棋看着刑术:“你想干什么?” 刑术皱眉:“保命啊,不干什么,烟雾弹,给两三个,你也拿两个出来。” 连九棋拿出烟雾弹:“一共就带了六个。” “留一个。”刑术拿了三个,“我数一二三,一起朝着那东西跟前扔过去。” “然后呢?”连九棋问,“你怎么打算?” 刑术摇头:“说真的,我就是想拖时间,我就是真不知道。” 连九棋看着刑术道:“我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刑术放下举起来烟雾弹:“说说看。” 连九棋道:“我回去,慢慢走过去,马菲同时往这边走,试探下那玩意儿的反应,我估摸着吧,它看见咱们过去,肯定不会马上发起攻击,趁着这个机会,先把马菲救回来。” 刑术皱眉:“然后呢?” 连九棋笑了:“那就不知道了,我就想怎么救我儿媳妇儿了,其他的真没多想。” 刑术看着连九棋,连九棋看着他,就在连九棋准备上前的时候,刑术直接一步跳过去,直接跳在马菲的旁边,跳下去的瞬间,周围的刀刃冒了出来,吓得连九棋冒出一身冷汗,怒道:“你他妈——” 刑术站在那,背对着连九棋:“你是我爸,这是事实,马菲虽然我和她没真的说透吧,那也是我女朋友,对吧?说真的,我身边的亲人真不多,也就是我师父,我养父,剩下就你们啦,我没了妈,没了师父,我不能没了亲爹和媳妇儿吧?所以,别废话了,你要想骂,接着骂,就是别劝我。” 连九棋鼻头一酸,原本要说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站在一旁,朝着马菲点头,示意她慢点。 刑术看着那双头蛇,又跳了一格,那双头蛇的脑袋微微一探,一个脑袋看向刑术,另外一个脑袋看向马菲,紧接着两个脑袋都朝向刑术。 刑术笑了:“爸,你这办法好像还真有用。” 连九棋骂道:“顾好自己吧,小王八蛋,还说!” 马菲一步步地走着,眼泪也一滴滴地流着,她不想走,但又不得不走,她虽然想陪着刑术,但是,如果她不走过去,刑术现在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那还不如牺牲自己一个呢。 刑术又跳了一步,昂头看着那条蛇道:“你骂我小王八蛋,不是连自己一块儿骂了吗?哪儿有你这样的。” 连九棋咬着牙,将最后一步跳过来的马菲一把抱住,然后和马菲一起朝着那边扔着烟雾弹,同时道:“刑术,赶紧退回来,赶紧的退回来!” 烟雾在刑术周围弥漫的时候,刑术慢慢地往下蹲着:“我退不回来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刑术刚说完,双头蛇的其中一个脑袋穿破烟雾,张嘴就朝着刑术直接咬了下去。 马菲尖叫道:“刑术——” 连九棋也举起了手中的枪,但双头蛇的一个脑袋已经靠近了刑术,如果他开枪,极有可能伤着刑术,所以,连九棋只得看着刑术和那双头蛇的脑袋一同消失在了烟雾当中。 就在连九棋和马菲几乎绝望的时候,他们听到烟雾中传来那蛇的悲鸣,与此同时,蛇的另外一个头昂起来,左右晃动着,晃动的同时,枪声从烟雾之中传出来,紧接着另外一个脑袋也从烟雾中抽出,四下喷洒着那种淡白色血液的同时,张大嘴巴在那悲鸣着,四下碰撞着。 连九棋立即举枪,朝着那蛇脑袋疯狂射击着,马菲举枪的同时,也看到带着一身蛇唾液的刑术从烟雾中站起来,举起霰弹枪朝着那条蛇倾泻着子弹。 双头蛇受伤的那个脑袋很快垂拉下来,另外一个头则直接一甩身子,转身直接冲向第一道机关,也不管飞出来的各种长矛和利箭,拖着另外一个脑袋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刑术举着枪,站在那,浑身在颤抖着,身后的连九棋和马菲都看着黑暗之中,半天才将目光重新放在颤抖的刑术身上。 就在刑术放下枪的同时,远处传来“叮咣”一声响,三人立即又举起枪来,好半天,刑术才看到从黑暗中滚出来了一个日军的破钢盔——先前双头蛇逃窜的时候,身体碰撞到了一具干尸,导致干尸的钢盔掉落了下来。 刑术放下枪,慢慢转身,浑身蛇唾液的他,朝着连九棋和马菲咧嘴一笑。 十来分钟后,刑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然后就直接躺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闭着眼睛。 连九棋坐在旁边,用布给他擦着身上的蛇唾液:“原来你小子早就有办法了,你想利用机关重创那东西。” 刑术睁眼道:“我那也是赌,我看周围地缝中的刀刃,刺出来差不多有一米五几,而我蹲下来低着头,怎么着也高不过一米五吧,这玩意儿低头袭击我,肯定会张嘴,咬下来的瞬间,我稍微一跺脚,就能再次启动机关,那蛇不仅咬不到我,嘴巴还会因此受伤,还有,我可以趁着那功夫,朝着它嘴里开枪,重创它,它体表就算有鳞甲,嘴里边可没有!” 马菲道:“原来你先前想把我当诱饵是吧?” “没有。”刑术侧脸看着马菲,“我是看你我身材差不多,先让你帮我试试,如果你能蹲下去不被伤着,我肯定也能。” 连九棋都听乐了,马菲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胖吧?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什么叫我和你身材差不多啊!” 马菲打着刑术,刑术赶紧爬起来,用手挡着:“别打了,喂,别打了,赶紧办正事,那玩意儿没死呢,我们赶紧把刀找着呀!” 连九棋坐在那,看着嬉笑大骂的马菲和刑术,又想起先前刑术准备赴死前的那番话,突然间觉得,自己其实一直都很自私,包括先前自己想到的那所谓的牺牲,在刑术眼里,也是自私。 是呀,刑术身边的亲人原本就不多,自己为什么总是要想着去拼命呢?自己好好活着,对儿子来说,才是一种真正的幸福。 与此同时,地牢中心部位的阮仁雄等人,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十分钟前走过的那个地方。 李宇成看着自己用刀在地上划出的那个标志,吐出一口气,摇头道:“又走回来了,这是第三次了。” 郑东相皱眉道:“哥,我们明明换了方向啊!” 阮仁雄推了一把弗拉基米尔,让他坐下休息,随后道:“如果那么容易走出去,就不是迷宫了。” 李宇成起身道:“阮少校,你在这种地方的经历比我们丰富,你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办?” 阮仁雄看着李宇成,有些诧异,他的确没想到李宇成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想了想道:“我们的准备不充分,不熟悉环境,实际上最佳的办法是留在这里,因为地牢里边还有其他的人,后来者,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我们的首要目标,也就是刑术和连九棋。” 李宇成点头:“对,有道理,关满山既然能把我们弄进来,也肯定能把刑术他们弄进来,那家伙是个疯子,这么说,你是想把希望寄托在刑术和连九棋的身上?” 阮仁雄想了想,摇头:“不算吧,只能说,在这种环境中,我们必须被迫联合在一起,否则都得死。” 阮仁雄和李宇成商量的时候,因为黑暗的关系,并未察觉到牢房顶端的缝隙当中已经有无数的黑蛇慢慢蠕动滑行了下来,并且逐渐地包围了他们。 第三十章 身份曝光 当郑东相发现了那些包围了他们的小黑蛇的同时,也发现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的弗拉基米尔——也许就在短短几分钟之前,靠墙坐着的弗拉基米尔就被那种黑蛇将脖子给咬穿了,然后从伤口部位鱼贯而入,在他体内碰撞撕咬,吃光内脏,喝光血之后,又从身体各个部位也钻出来。 郑东相用手电照着已经千疮百孔的弗拉基米尔尸体时,双眼瞪大,与此同时,阮仁雄和李宇成也发现了周围逐渐包围过来的黑蛇。 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却不敢开枪,因为在这个距离,贸然朝着周围扫射,产生的跳弹会伤着他们自己。 李宇成拿着手电照着远方,然后问:“东相,有白磷弹吗?” 郑东相摇头:“没带那种东西!” 阮仁雄摇头道:“爆炸物,基本上都扔在森林里了,我这里就还有两颗手雷。” 李宇成照着前方:“往前面能扔多远扔多远,先扫荡一个区域,然后我们再跑过去。” 阮仁雄点头,拿了手雷,朝着远处扔过去,三人同时蹲下来,等手雷爆开之后,直接踩着地上那些黑蛇就冲了过去。 三人冲刺的同时,那些黑蛇也立即调转方向,蠕动着身躯追逐着。 刚跑出黑色的包围圈,李宇成就因为鞋底全是踩碎的海蛇尸体的缘故,摔了一跤,滑倒在地,阮仁雄转身将他拉起来的同时,郑东相却看到前方有个人影飞速跑过。 “前面有人!”郑东相持枪瞄准着,“跑向右侧通道了,看不清楚是不是持有武器!” 李宇成爬起来:“往左边,去左边通道,快快快!” 阮仁雄和郑东相交叉掩护着,朝着左侧通道跑去,但三个人刚转弯跑过去的时候,满脸惊恐的扎拉卡就突然间从他们身后的通道中跑回来,朝着他们挥手道:“别过去,那东西就在那边!快过来!到我这边!快!” 郑东相持枪瞄准着挥手的扎拉卡,正准备询问李宇成的意见时,就听到什么一阵阵巨大的喘息声传来,他猛地转身,看到在阮仁雄和李宇成跟前十来米的位置,一条巨大的双头蛇蠕动着身躯出现在那,两个脑袋左右晃动着,深黄色的眼睛早已锁定了他们三人。 “我x,这是什么东西?”郑东相完全傻眼了,在他前方的阮仁雄和郑东相也是目瞪口呆。 身后的扎拉卡远远地看着,依然嘶声喊道:“快跑!你们不是那东西的对手!快点!快!” “开火!”阮仁雄扣下扳机的同时喊道,三人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那蠕动而来的双头蛇一边开火一边前进,试图用强大的火力逼退或者直接击杀那怪物。 “你们是不是白痴?那东西打不死的!”扎拉卡虽然这么说,但看到在强大的火力下,那条双头蛇晃动着脑袋发出惨叫开始后退,他也立即持枪冲上前去。 就在他冲上去的那一瞬间,那条双头蛇突然间轰然倒地。 “停火!停火!”阮仁雄举起拳头,所有人停止开火,郑东相则放下已经打空弹夹的突击步枪,拔出手枪瞄准站在身后的扎拉卡。 扎拉卡举起手来,忙道:“别紧张,我不是敌人,我只是幸存者!我和你们是同一阵营的!” 李宇成抬手压下郑东相的手臂,然后问扎拉卡:“你是谁?” 扎拉卡立即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又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李宇成听完后,看着阮仁雄道:“和你所推测一样,刑术他们果然到了。” 阮仁雄只是点了点头:“检查武器装备,然后我们去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众人检查完武器,重新更换弹夹之后,交叉掩护着朝着倒地的那条双头蛇慢慢走去,就在四人刚靠近那东西的时候,李宇成看到双头蛇的两个脑袋的眼睛突然间睁开! “开火!这东西还活着!”李宇成率先扣下扳机,朝着双头蛇的一个脑袋扫射着,但双头蛇已经昂起头来,张口就朝着阮仁雄咬了下去,就在阮仁雄认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李宇成用身体将其撞开,让他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手雷!手雷!”李宇成拽着阮仁雄往回跑的同时,郑东相和扎拉卡都各自拉来了一个手雷,朝着身后扔了出去,同时拔腿狂奔,在跑到前方岔路口时,四人直接扑了进去。 扑进去的同时,两颗手雷先后爆开,过道中腾起一阵巨大的火光,紧接着又传来那条双头蛇的悲鸣惨叫。 郑东相准备探头去看的时候,被扎拉卡一把抓住:“别看了!这种程度是打不死那东西的,快跑吧!快——” 这次,三人听了扎拉卡的话,拔腿就朝着远处跑去,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总之只要逃出双头蛇所在的区域,他们才能暂时安全。 许久,气喘吁吁的李宇成停了下来,指着旁边的牢房,然后钻了进去,其他三人也紧随,郑东相进去之后,二话不说,先将那具干尸打了个粉碎,这才靠在铁栏杆坐着,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东相,往外边左右两边各扔一个荧光棒。”李宇成坐在那喘着气,喝了一口水,又递给郑东相,“否则我们根本看不清楚是不是有东西靠近了。” 扎拉卡坐在那呆呆地看着地面,完全不相信自己再一次从那东西的口中逃出来。 阮仁雄接过郑东相又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碰了碰扎拉卡的腿部,递给他,问:“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扎拉卡喝了一口水:“你也看到了,那是条双头蛇,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双头蛇,怪物,神话里才有的东西,我和谢尔盖明明已经快走出去了,但是那东西把那几个中国人留下来的绳索改变了方向,让我们走进了它的圈套中!” 李宇成点头:“那东西有智慧的,很聪明,先前我们开火之后,它故意装死,引我们上前查看。” 阮仁雄看着李宇成:“谢谢,我欠你一条命。” 李宇成淡淡道:“换成是你,你也会那么做。” “对,我也会,至少在来到这个地牢之后,我确信,我会救你。”阮仁雄看着李宇成道,“再次谢谢你,兄弟。” 李宇成拍了拍阮仁雄的肩膀,又看着扎拉卡道:“你知道先前那几个中国人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和我们不一样。”扎拉卡回忆着,“我们想出去,他们想进去。” 阮仁雄十分不解:“我们要出,他们要进,他们一定是进去找什么东西。” “而且是被迫的。”李宇成挑了下眉毛道,“他们和我们一样,肯定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所以应该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在此前提下,也不可能主动找什么。” “宝藏!”扎拉卡突然道,“我们下来的时候,那个中国老头儿告诉我们,在地牢中有宝藏,他们应该是去找宝藏的。” 阮仁雄分析道:“不仅仅是宝藏这么简单,你不了解那三个人,特别是连九棋,普通的宝藏对他们来说毫无吸引力,这里边一定有什么东西,对了,你说他们是被迫的,难道说是被逼着去帮关满山找什么东西?” 李宇成道:“这个可能性很大,应该说九成可能就是这样。” 阮仁雄点头:“难道和奇门有关系?” 李宇成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问:“阮少校,你能不能告诉我,奇门到底是什么东西?” 阮仁雄摇头:“我知道的不多,我老大眼镜猴也不肯告诉我太多,你知道的,我们不能主动去打听,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只知道那是一个遗迹,而钱修业利用寻找这个遗迹的机会,放出消息,消灭其他的同行。” 李宇成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仁雄还是摇头:“不清楚,不过他似乎很厌恶这个行当内的人,你要知道,我知道钱修业是大老板的实情才不过半个月,你们两个就更别说了。” 扎拉卡在旁边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插嘴问:“接下来怎么打算?” 阮仁雄道:“我还是那个意见,去找刑术和连九棋,有他们在,我们的生存几率会大很多,而且,从先前他们安排绳索来看,他们一定有离开迷宫的办法,要知道,刑术和连九棋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更何况身边还跟着个马菲。” 扎拉卡立即反对:“不,我绝对不要再往里边走,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回家!” 李宇成抬眼看着扎拉卡:“冷静点,我们现在讨论的就是如何回家,安全的回家。” 扎拉卡起身:“如果你们要往里边走,我就只能在这里和你们分道扬镳了。” 李宇成看着他:“那是你的决定,我们无法制止你。” 就在扎拉卡准备离开牢房的时候,郑东相道:“哥,我也想回家。” 阮仁雄和李宇成一愣,看着面色惨白的郑东相,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宇成起身看着郑东相:“东相,在这里到处乱撞,会很麻烦的,找到刑术和连九棋才是最佳的办法。” “不,哥,我也不愿意再走了。”郑东相摇头,“一路上走过来,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不要再转做什么证人,我只想活着,哥,看在咱们是换命之交的份上,你就当没见过我,好吗?” 郑东相的话让阮仁雄很紧张,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提起枪:“你说什么证人?” 郑东相没再继续下去,只是道:“哥,对不起,我得走了,希望我们回到韩国后还能再见,你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我。” 郑东相准备离开的时候,阮仁雄拔出手枪,手中两支枪分别对准了李宇成和郑东相,厉声道:“什么证人?什么意思?李宇成,你到底是什么人?” 牢门口的扎拉卡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但并未去抓枪,他担心自己的举动会让眼下的情况变得更为糟糕,所以,仅仅只是旁观,也决定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旦有人开枪,自己立即拔腿就跑,反正自己已经打算好了,绝对不往迷宫深处走。 但是,扎拉卡并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已身处迷宫身处。 “阮少校,把枪放下,你听我说。”李宇成举起双手,郑东相却不肯放下枪,李宇成扭头看着郑东相,“东相,把枪放下。” 郑东相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枪放了下来。 阮仁雄不肯放下枪,皱眉看着李宇成:“你不是佣兵,你是卧底,你他妈的是卧底!” 李宇成点头:“对,我是卧底。” “你他妈竟然是卧底!”阮仁雄的枪口顶住了李宇成的额头,但李宇成却立即制止了要重新举枪的郑东相,遏制着事态朝着最早糟糕的一面发展。 李宇成面无惧色:“阮少校,你听着,这次钱修业派我们来,已经出卖了我们,你的老大眼镜猴也出卖了你,就算一开始他的本意不是那样,但他没有接你的电话,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如果他真的把你当兄弟,他一定会抽出时间回一个电话给你,对吧?你仔细想清楚。” 阮仁雄当然清楚这一切,不过他也不希望被抓,毕竟如果他被捕的话,他肯定会被引渡回越南,到时候不要说其他的,就杀人和贩毒这两个罪名,就够他死好几回了。 阮仁雄摇头:“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的任务目的是什么?” 李宇成叹了口气:“收集库斯科公司的犯罪证据。” 阮仁雄又问:“你是哪儿派来的?韩国?韩国没有公司值得开展的业务。” “不。”李宇成摇头,“我是国际刑警方面派来的人,我算是他们的外派人员,是国际刑警韩国办事处挑选的人,实情就是这样,我没有必要隐瞒什么,而且,我想,钱修业肯定大概推测出了我的身份,所以,想借刀杀人,借你的刀杀掉我,然后再让你死在这里,你懂了吗?现在我们是同一阵营的人。” 阮仁雄摇头:“放屁,我和你不是同一阵营的,我不会和警察合作的,但是……我他妈也不想杀你,因为你救过我,我欠你一条命,所以,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你和你的小跟班,还有那个俄罗斯小子马上滚开,离开我身边!否则,我只能选择开枪!” 李宇成试图说服阮仁雄:“阮少校,我们应该一起行动!” “是的,我知道。”阮仁雄摇头,“但是,就算我们活下来,在走出这个地狱的那一瞬间,你就会把手铐戴在我的手腕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进公司第一天学到的就是——千万不要相信警察!” 阮仁雄见李宇成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只得抓起自己的背包,慢慢退出去,转眼间便没了人影。 郑东相放下枪,看着李宇成,而扎拉卡也探出身子来问:“两位,你们是怎么打算的?离开这里?还是去找死?” 郑东相怒道:“闭嘴!” 李宇成摇头道:“我还是认为阮少校的办法是上策,我们应该找到刑术和连九棋。” 郑东相显得很绝望,指着阮仁雄离开的方向:“哥,你又多了一个敌人,你没看到吗?如果你下次再遇到他,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干掉你的!而且,这里还有其他的什么黑蛇,双头蛇之类的东西!” 李宇成道:“东相,我有任务在身,阮少校是个很重要的证人,有了他的政次,对我们帮助很大。” 郑东相提着枪走出牢房:“哥,不是我不帮你,我是真的想活下去,再见。” 郑东相说完,看了一眼扎拉卡,扎拉卡立即转身跟着郑东相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而李宇成走出之后,径直追向阮仁雄离开的方向。 迷宫最深处,刑术三人已经通过了第四道机关,第三道机关与前两道一样,除了必须踩中正确的图案之外,正确的地砖周围也会射出刀刃来,需要结合前两次走过的办法便可。而第四道机关相对麻烦,是一个深坑,深坑之中全是蠕动着的黑蛇,一旦掉进去就是死路一条,但是最终刑术还是发现了深坑周围有吐出来的水晶砖,虽然很短,但还是能踩着慢慢走过去。 当然,如果你不注意看,是绝对发现不了那种几乎完全透明的水晶砖。 “应该没有第五道机关了。”刑术将马菲拉上来之后,看着跟前那间破了个大洞的牢房。 连九棋用手电照着牢房墙壁上那个巨大的窟窿:“这里边有什么东西呢?” “走吧,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刑术率先走进去,马菲和连九棋持枪在后面掩护着。 进了那个窟窿后,刑术拉开一个燃烧棒,燃烧棒亮起的同时,他们看到里边是一个大堂,一个被灌满水的大堂,大堂被毁坏得十分眼中,四下都有被什么东西砸坏的痕迹,周围也遍布着穿着官服的骸骨,那些骸骨无一例外都是清兵。 清兵们大部分都腰跨官刀,手持朴刀,不过死状凄惨,很多人的身体都只剩下了两截。 刑术看着大堂上那个桌案道:“这像是衙门大堂。” 连九棋踩着旁边较高的位置,沿着边慢慢走着,马菲则与刑术从对面沿边走过去,走着走着,马菲用手电照着水中道:“那里有块牌匾。” 连九棋也看过去,看到那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忠孝仁义。 刑术转身,用手电照去向正堂之上,发现那里还有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观国之光。 马菲问:“什么意思呀?” 刑术解释道:“观国之光出自《易经》中的观卦,全文是’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马菲点头:“什么意思?” 对面的连九棋道:“简而言之,就是说君臣之间的关系,要互敬互爱。” “不算准确。”刑术摇头,“大概意思也差不多,就是说臣子要效忠皇帝,而皇帝也相应的要关照臣子,这样才能上下相安,你看,那边写着忠孝仁义,其实意思都是差不多的,我想这个地方,应该是审判那些有罪武官的场所,让他们清楚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什么罪。” 马菲点头道:“也就是说,想让罪臣知道,皇帝待他们不薄,但他们还是要作死,来到这里,都是自找的?” 刑术笑道:“差不多吧,这种地方,按理说,应该是凌驾于清朝律法之外的。” 第三十一章 刀的下落 刑术说此地凌驾于清朝律法之外,这让马菲很有不明白。 刑术解释道:“其实很简单,一般衙门大堂内不应该悬挂这种牌匾,这是其一最明显的地方,其二,这里不见天光,因为按照当时的规定,审案绝对不应该在不见天光的地方,特别是在地下,只有与皇室有直接关联的案子,才会在类似大家常说的天牢之类的地方进行,就是为了避嫌和保密。” 马菲点头:“原来是这样。” 刑术又道:“按理来说,县衙大堂内悬挂的一般都是明镜高悬四个字的牌匾,这个基本上谁都知道,而更高一级的基本上大同小异,当然也有后堂之类的地方,挂类似清慎勤呀,或者勤补拙,以及俭养廉之类的牌匾,总之就是一种自我提醒,但是在这里牌匾的作用不是来提醒这里的官员,而是来震慑犯罪的武官。” 刑术给马菲解释的时候,连九棋则观察着周围战斗留下来的痕迹,发现桌案有一块被损坏得很严重的石屏风,在其后方还有一条通道,通道之中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死掉的清兵支离破碎的骨骸,以及有什么东西碰撞过的痕迹。 连九棋嘘了一声,示意刑术看过去。 刑术点头,领着马菲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看到那些尸骸之后,刑术又转身看了一眼外面:“看样子,那条双头蛇就是从这个地方出来的。” 马菲看着通道:“这里?” “对,这里。”刑术拿着手电照向里边,“走吧,进去看看,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 三人沿着通道往里边走去,走到最里边,终于看到一个巨大的山洞,确切的说是钟乳洞,很宽很大,洞口却并不大,而且周围布满了各种的物件,甚至还有拒马,洞口也被铁栏杆封住,只不过被那个怪物给撞开了。 在洞口两侧,四下都贴着各种符纸,周围还躺着八名穿着法师服饰的尸体,其中有一个穿着白色铠甲的尸体,那具尸体没有胳膊,头顶上的铁盔也掉落在一旁,剩下的那只手还紧握着一个刀鞘。 刑术上前,仔细观察着,然后道:“这个人是正白旗的将军,从身上穿的铠甲就能看出来,还有他的朝珠,看样子至少是二品武官。” 连九棋看着被撞破的铁栏杆:“估计是挖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人发现了里边有那种怪物,于是他们用铁栏杆将这里封起来。” 马菲疑惑:“为什么不用石头之类的堵死呢?” 刑术观察着四周,忽然间发现碎掉的供桌,还有一些器皿,立即道:“龙。” “什么?”马菲不解地问,“龙?” 刚说完,马菲也明白了刑术的意思:“你是说,这里的人,把那双头蛇当做是龙了?” “对。”刑术指着碎掉的供桌和器皿道,“对,你想想吧,如果我们是那个时代的人,看到这种玩意儿,肯定会奉为神明,很正常,直到他们发现那玩意儿有些失控之后,才开始觉得那是邪魔之类的东西,然后派道士法师来降魔,结果发现还是没用,同时,那东西也撞出去,开始厮杀,他们逼不得已,开始反击,但已经晚了。” 马菲看着钟乳洞内道:“这就是为什么关满山说里边有龙的原因吧?” 连九棋道:“不,他应该知道是双头蛇,只是龙的传说应该是从清朝时期传开的,要知道,很多人都传说过,什么清朝的龙脉是在关外,在东北,对吧?我估计与那双头蛇有关联。” 刑术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刀鞘,拿起来看了看道:“看来找到了那柄清刀的刀鞘了,和关满山描述的一模一样。” 连九棋拿过来看着:“但是刀呢?刀在哪儿?” 马菲也很疑惑:“为什么刀不见了?” 刑术苦笑道:“我知道刀在哪儿。” “哪儿?”马菲问。 刑术转身看着来时的方向:“刀在那条双头蛇的身上,这下糟了,我们必须要弄死那东西才能把刀拿到手。” 连九棋一脚踢开旁边的一只碗:“我们几乎没机会了。” 马菲看着两人,又问刑术:“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刑术将刀鞘插在背包后面:“四下找找,看看有没有没有生锈的刀剑之类的东西。” 马菲问:“为什么?” 连九棋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下自己不安的情绪:“百年来不生锈的刀剑,基本上算得上神兵利器,能对那种东西造成伤害,当然,我们没有必要的前提下,最好不要近身与那玩意儿搏斗。” 刑术道:“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不管怎样,休息两三个小时再说,我们一直没睡觉没休息,没吃东西,人会扛不住的,一旦再遭遇那东西,肯定就是一场恶战了。” 刑术几人原地休息,同时思考着如何能杀死双头蛇方法的时候,身在要塞中的关满山控制着小房间外的安德烈继续搜索着。 “这已经是第三遍了。”安德烈哭丧着脸,拿着对讲机说道,“已经是第三遍了,我什么都没有找到,你杀了我吧,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关满山没有理睬他,只是按下地牢内扩音器的按钮:“还在地牢中的各位,你们好,现在的时间是清晨七点半,我相信昨晚大家都做了不止一个噩梦,我现在需要知道地牢中还剩下多少人,我给大家提供一个频道,你们可以用手中的对讲机与我通话。” 说完,关满山说了一个频率,然后关掉了扩音器,拿起对讲机对安德烈道:“你可以休息下,坐在那里玩一玩,外面的电脑上有游戏,有电影,你能痛快的娱乐,对了,你还是寂寞,我在那里还放了几个接近真人的充气娃娃。” 安德烈按下对讲机骂道:“我x你妈,你去死吧!你这个变态!” 在地牢中掩护前进的扎拉卡和郑东相对视一眼,都一起摇头,明确告诉对方,绝对不能和那家伙通话,那样做,等于是把自己的准确消息透露给他,等于是找死。 但是运气真的降临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扎拉卡凭借着自己先前一路留下的标示,找回了第一次被那双头蛇伏击的地方,也重新看到了那条绳索。 扎拉卡道:“好了,现在我们的选择范围被缩小了,来时的路不用考虑,摆在我们跟前的有两条路,一左一右,你怎么选?” 郑东相看着地上,发现了地上那种淡白色的液体:“你说,这是不是那东西留下来的?” 扎拉卡点头:“看起来像,因为那种黑蛇留下来的是一种黑色的物质。” 郑东相抬头,看向那淡白色液体延伸的方向:“我们往反方向走。” 扎拉卡稍微一想,摇头:“不,我们朝着有液体的方向走。” 郑东相当然不同意:“你疯了!?” 扎拉卡不慌不忙解释道:“那东西明显是又给我们设下陷阱,但它也清楚,我们手中有武器会伤着它,在什么情况下,我们会忽略它的存在,完全放松呢?就是在我们看到真正出口的那一瞬间。” 郑东相明白了:“你是说,它故意留下痕迹,引我们到出口的位置,它甚至考虑到,我们看到它受伤,会追杀它,但是在我们看到出口之后,就会放弃追杀的念头,直接走出去,在那一瞬间,它就会突然出现,杀掉我们?” “没错。”扎拉卡道,“只有在看到出口的时候,我们俩才会放松警惕,看来这怪物聪明得有点离奇了。” 郑东相道:“不管离奇不离奇,我们都得赌一把,必须要出去。” “走吧!”扎拉卡戴上夜视仪,熄灭手电,在前方看着地上的淡白色液体领路。 地牢某处,李宇成一直悄悄地跟随在阮仁雄身后,终于在发现阮仁雄在某个拐角处坐下来的时候,他也赶紧靠边缩着,随后看到阮仁雄不断探头朝着另外一侧看着,同时轻手轻脚地给自己的武器更换弹夹,往孔弹夹中塞着子弹。 李宇成也开始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阮仁雄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方向,同时对自己挥着手。 李宇成一愣,以为自己眼花了,但看到阮仁雄真的朝着他挥手,并且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示意他千万不要出声。 李宇成走出来,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阮仁雄点头,有些不耐烦地挥手让他快点。 李宇成小跑着过去,阮仁雄示意他探头去看,李宇成小心翼翼看过去,却清楚地看到了那条其中一个脑袋被打得稀烂的双头蛇,那条蛇正将身体盘在一起休息着,喘着粗气,不时抬起头来四下看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李宇成将脑袋缩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阮仁雄的枪口对准了他。 李宇成取下夜视仪:“我没有敌意。” “我知道。”阮仁雄虽然这样说,却不肯放下枪,“我刚才那样做,是故意为了让你那个小跟班,还有那个俄罗斯小子远离我们的。” “什么!?”李宇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故意的?” 阮仁雄点头:“对,意见不统一的前提下,这支队伍就得完蛋,首先,你必须尊重部下的意见,并且不能强迫他们,另外,在两个指挥官意见统一,但是手下却不同意的前提下,指挥官被杀的可能性极大,更何况,你是卧底!” 李宇成压低声音道:“对,我是卧底,但是我已经说服了郑东相,你把他们当做了累赘,对吗!?你要抛弃他们?” “听着!”阮仁雄道,“我相信你,是因为你救过我,但是我也抱着疑问,那就是,你不可能放过我们,只可能与我们达成某种交易,你应该明白什么意思?你以为你那个小跟班郑东相不明白这一点?所以,综合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选择自己的路,避免矛盾,避免我们在关键时刻自相残杀,相信我,我的类似经历太多了!” 李宇成摇头:“不可理喻!” 阮仁雄凑近李宇成:“几年前,在太平洋上那个该死的小岛里,我带了三十五个人上岛,迷路了,失去了与后援的联络,被野兽袭击,被各种不知名的昆虫撕咬,但是,那三十五个人当中,被自己人干掉的达半数以上,在这种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的环境中,最大的敌人就是你身边的那些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李宇成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问:“你说的交易是什么?” 阮仁雄道:“那个郑东相给不了你什么证据,我可以,我留下了很多东西,每次行动的详细记录,我都会写下来,存起来,你知道为什么越南方面明知道我在干这一行,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因为我有保存证据的习惯,如果他们要弄死我,我就公开我所知道的东西,到时候看谁的损失最大!” 李宇成问:“你真的留下了所有参与过行动的资料。” “是的,所有,只要我参与过的。”阮仁雄看着李宇成的双眼,“我的记忆力很好,我每次记下来,都会将资料放在不同的地方,并且告诉过了我的两个侄子,只有他们能找到相关的地点,如果我出事,他们就会将资料公开在网络上面。” 李宇成看着阮仁雄不说话,阮仁雄道:“你不相信我?” 李宇成道:“难以相信。” 阮仁雄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和你做一笔交易,我给你那些证据,前提是,你要让我改头换面,我要去冰岛。” 李宇成摇头:“我必须请示,我做不了主,但是眼下,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我的任务就是找到证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的任务完成了。” 阮仁雄又探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东西了吗?你发现问题所在了吗?” 李宇成道:“发现了,那条蛇不是我们之前遭遇的那个,是另外一条。” “对。”阮仁雄紧了紧手中的枪,“我们先前可没有打坏它一个脑袋,看样子应该是刑术他们干的,真了不起,看见了吗?那就是专家,他们才是真正的专家。” 李宇成问:“你以前和连九棋合作过吗?” “没有直接合作。”阮仁雄摇头,“但是在东南亚一次行动中,他指挥过我们,那一次,是我们损失最少的一次,就死了两个人,所以,我对他记忆深刻,但是他恐怕想不起我是谁了。” 李宇成点头:“好吧,那我们商量下,能不能把那条蛇一口气干掉。” 李宇成再次探头去看,仔细观察着那条蛇,却发现了缠绕在一起的蛇身一侧上竟然有一柄没进去的刀柄,李宇成立即将这件事告诉给了阮仁雄。 阮仁雄看了一阵后,道:“不管那是什么东西,与我们无关,总之,我们得一口气干掉这玩意儿,因为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也许这个地牢中,至少有两条或者以上的双头蛇,我们先干掉一条再说。” 说着,阮仁雄打开背包,将其中的爆炸物全部都拿了出来,一一清点着。 李宇成道:“我有个提议,我们得把那东西的眼睛给打爆了,它只剩下一个脑袋了,打爆眼睛,它就彻底瞎了。” 阮仁雄皱眉:“你看来还是不了解蛇,蛇的视力与人的完全不一样,它的视力很差,也几乎没有所谓的听力,靠的全是触感,这么说吧,你现在扔个东西过去,哪怕是整个过程没有声音,在速度不是太快的前提下,蛇都能通过那东西划破空气产生的细微震动立即开始攻击,而且攻击方向无比准确。” 李宇成叹了口气:“那怎么办?” “维持距离,设下陷阱,用大量的爆炸物,一次性击溃他。”阮仁雄开始布置着那些爆炸物,“唯一的办法。” 李宇成很是担忧:“如果不行呢?” “那就没办法了。”阮仁雄笑道,拔出匕首递给李宇成,“要不,你试试上前和它肉搏?或者是说服它?” 李宇成也笑了:“还是炸死它吧!” 两人布置爆炸物的同时,扎拉卡和郑东相两人已经跟着那淡白色的液体接近了那个隧道窟窿的位置,激动无比的两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但兴奋的情绪又在短短十来秒后消失,两人都开始思考,那条双头蛇会在什么地方伏击他们呢? 扎拉卡看着前方:“通道只有一条路,隧道就在通道的左侧,那东西整个身体缩进旁边的牢房中,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它只能埋伏在通道两头,从先前它的移动速度来算,如果我们直接冲向窟窿口,它从对面冲过来是无法袭击到我们的。” 郑东相点头:“也就是说,你的提议是,我们直接冲过去?” “没错。”扎拉卡道,“只要我们冲进隧道当中,基本上就安全了,别忘了,那里有辆老式的日军坦克对吧?就算那东西追过来,我们还能躲进坦克当中,我就不相信,它的牙齿能咬断钢铁!” “好吧!”郑东相点头,“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冲过去!” 郑东相低声数了三声之后,两人拔腿就朝着窟窿的位置冲了过去,郑东相跑得最快,而在其身后尾随的扎拉卡却发现了一个宁他惊恐的事实——那淡白色的液体竟然一直绵延到窟窿当中。 “不要过去!那东西就在隧道里!”扎拉卡伸手去抓郑东相的时候,却为时已晚,双头蛇的其中一个脑袋从窟窿之中窜出,张口就朝着迎面跑来的郑东相咬去。 死前的郑东相瞪圆双眼,还未等他将枪举起来,他的上半身就直接被双头蛇一口咬下。 鲜血溅了扎拉卡一脸,他愣了半秒后,趁着双头蛇另外一个脑袋咬下郑东相下半截身子的时候,他拔腿狂奔逃离。奇货 第三十二章 最好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狂奔中的扎拉卡脑子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那条双头蛇的聪明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他也顿时理解了为什么阮仁雄无论如何都要与刑术、连九棋同行的原因。 扎拉卡狂奔了几百米之后,一顿乱闯之后,熄掉手中的电筒,一头钻进旁边的牢房当中,藏在那个石床一侧,紧盯着外面的走廊。 扎拉卡就那样盯着外面,浑身止不住的抖动,不管他是掐自己的大腿,还是咬自己的舌头,都无法让自己的平静下来,更无法将自己内心的恐惧用疼痛来代替。 就算先前他中了几枪,估计都不会减慢半点他逃跑的速度。 长久的平静之后,扎拉卡感觉到了疲惫,这种疲惫感像是瘟疫一样瞬间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使得这个精神长期紧绷的人险些晕过去。 扎拉卡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利用疼痛感让自己清醒,不过,他并不敢离开这个牢房,甚至有干脆自己就躲在这里,躲到自己死去为止,不过这个想法冒出来不出十来秒,他就听到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是双头蛇的嘶鸣惨叫,然后走廊上被爆炸的气浪冲进了浓浓的烟尘。 扎拉卡拉起衣领挡住自己的口鼻,看向外面,他知道,自己的希望来了,作出这种事的,不是阮仁雄和李宇成,就是那三个中国人。 我要活下去,我要找到他们,我要活下去。扎拉卡在心里念叨着,持枪走进浓浓的烟尘当中。 爆炸产生的震动,惊醒了正在地牢深处“衙门”中休息的刑术、马菲和连九棋,刑术翻身爬起来,持枪紧盯着外面,同时甩着脑袋,对也是同时醒来其他两人道:“对不起,我实在太困了,睡着了。” 连九棋摇头表示没关系,问:“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看样子肯定是钱修业派来的那些人,这么大的动静,说明他们正面遇到那双头蛇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刑术起身道,拧开水壶喝了口水,“等我们离开这个地方之后,再好好睡觉吧。” 马菲吃力地爬起来:“这几天我肯定老了二十岁。” 刑术抓着马菲的手,将她拉到身边:“总比丢命的好。” “错,正确回答应该是——”马菲似笑非笑看着刑术,“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慢慢变老。” 刑术皱眉:“真俗气。” 马菲道:“送花俗气吗?俗气,但是每个女人都喜欢收到花。” 马菲说完率先往外走,连九棋朝着刑术笑了笑,摇摇头也走了。 刑术站在那,左右看了下,叹了口气:“女人真麻烦。” 三人走出那个衙门,通过那一道道机关后,发现迷宫中四下都布满了烟尘,看不到任何人,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危险临近的信号。 刑术看着连九棋:“怎么办?” 连九棋看着浓浓的烟尘:“一时半会儿散不开,不过也能掩护我们,走吧,我们慢慢朝着里边走着,注意自己的呼吸,别被呛死了。” 刑术点头,与连九棋、马菲慢慢走进烟尘当中,朝着前方走去。 迷宫中,用湿布蒙着口鼻,浑身铺满灰尘的阮仁雄和李宇成从地上爬起来,试图透过夜视仪看清楚现在的状况,但是烟尘太浓了,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妈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灰?”阮仁雄往上拉了拉湿布,“那玩意儿应该死了吧?那种程度的爆炸,坦克都扛不住,我就不信同样是血肉之躯,那条蛇能比坦克还结实。” 李宇成持枪慢慢上前,并不回答阮仁雄的任何疑问,只是抬手示意注意安全。 两人一左一右在废墟中走着,看着原本离在周围的好几间牢房此时都被炸得粉碎,除了遍地的碎砖头和泥土之外,其中还夹杂着无数小黑蛇的尸体。 李宇成踩着其中一条黑蛇的尸体,用鞋底蹭了蹭,摇头道:“没有发现那双头蛇的碎肉残渣,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阮仁雄皱眉,取下自己后背背着的那支霰弹枪,喃喃自语道:“那我就用这个东西来对付他,相信我,我拿着这东西打死过犀牛。” 李宇成站立不动,看着前方道:“阮少校,你的话怎么会这么多?”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阮仁雄给霰弹枪上膛,“我紧张的时候,话就特别多,知道怎么让我停下来吗?只要我看到尸体,敌人的尸体,我就会闭嘴,我才会放松!” 李宇成看了他一眼,持枪继续朝着前方走去,两人走了不过十来米之后,终于在一堆废墟之中发现了那条被炸成两截,其中一个脑袋被炸得粉碎的双头蛇。 可是,即便是这样,两人都不敢上前,原因很简单,之前他们上过当,阮仁雄险些被咬死。 阮仁雄提着霰弹枪,朝着另外一个还算完整的脑袋连开了四枪,确定那双头蛇彻底死了之后,这才放下枪:“我现在不紧张了,我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畅了。” 李宇成走到断掉的蛇尸跟前,取下夜视镜,用手电照着,然后道:“你过来看看,我总算是知道这玩意儿为什么能在这个地方活这么久了。” 阮仁雄上前,看到断掉的蛇尸当中,掉出来许多被胃液腐蚀了一半,还没有彻底笑话的小黑蛇。 阮仁雄用脚踩了踩:“这怪物吃其他的小黑蛇为生?” “对,应该是这样,否则在这种地方它不可能活这么久。”李宇成低头看着。 阮仁雄很疑惑:“那,这些小黑蛇吃什么?又是什么东西的后代?” 李宇成想了想:“也许就是这双头蛇产下卵孵化出来的,这些小黑蛇钻进泥土中吃一些其他的东西,微生物什么玩意儿的,然后再用肥硕的身躯喂饱自己的父母。” 阮仁雄道:“父母?哦,对了,你先前说过,这条不是之前袭击我们那条,这里还有一条,对吧?一雄一雌?” 李宇成摇头:“不知道,也许是雌雄同体,不过,这里肯定还有另外一条。” “我又开始紧张起来了。”阮仁雄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些烟尘什么时候才能够散开。” 李宇成绕着那具蛇尸观察的时候,刑术三人也正好从另外一边走了出来,看到蛇尸的同时,也听到了李宇成的脚步声,刑术立即示意放轻脚步,并不要出声。 连九棋指着左侧,让马菲从左边过去,而自己从正面过去,刑术走右侧包抄。 此时,烟尘正逐渐掉落在地上,蛇尸周围的环境也逐渐清晰起来。 刑术绕过巨大的蛇尸,看到李宇成的那一刻,也看到了插在蛇尸另外一侧的那柄清刀,同时也看到了李宇成双手正握住那刀柄,正准备将清刀拔出来。 刑术小心翼翼上前,枪口对准了李宇成的脑袋。 李宇成一口气将那柄清刀拔出来的瞬间,一转身,就看到了刑术以及他手中的枪。 李宇成愣住了,刑术扬了扬头,李宇成将双手举了起来。 与此同时,蛇尸的另外一侧,正在搜索的马菲刚靠近蛇尸,正在观察的时候,阮仁雄从废墟另外一侧钻出来,持枪对准了她,同时夺下了她的武器。 “放开她!”连九棋就马菲身后出现,瞄准着阮仁雄。 阮仁雄看到连九棋的时候却笑了:“连先生,终于见面了。” “我好像认识你。”马菲看着阮仁雄很是面熟,“你是越南人?姓阮?我们曾经见过。” “是的。”阮仁雄点头,晃了晃枪口,示意马菲转身,背对自己,面朝连九棋,“你可是公司的一张王牌。” “放下枪!”刑术押着李宇成从蛇尸另外一侧走过来,“我再说一遍,放下枪!” 拿着清刀的李宇成高举着双手:“两位,我们不是敌人。” 刑术推了一把李宇成,将清刀夺下来,扔给连九棋:“你们是不是敌人,我们说了算。” 连九棋仔细看着那柄清刀,用手电仔细照了一遍,然后朝着刑术点点头,又扔回去。刑术结过刀,将其放回刀鞘当中。 阮仁雄看着两人的这个动作,立即明白了:“你们下来的目的,就是被迫帮关满山找这柄刀吧?” “我再说一遍,放下枪!”刑术狠狠道,“要是你不放下枪!我就打爆他的头!” 阮仁雄将枪口抵近马菲的后脑:“你听着,听清楚,就算你打爆他的头,我也不会放下枪!” 连九棋举着枪,瞄准着阮仁雄,就在此时,扎拉卡持枪从一侧走出来,他的枪口一会儿瞄准着刑术,一会儿瞄准着阮仁雄,目光却看着连九棋,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里到底谁才是自己的敌人,实在不清楚自己应该帮谁。 “你怎么回来了?”刑术看着扎拉卡道。 扎拉卡摇头:“一言难尽,我没办法给你说太详细,总之,我们被困住了,还有一条双头蛇正守在出口的位置,所以,我建议,我们为了活下去,都放下武器,否则的话,不如自己给自己一颗子弹,直接去见上帝。” 刑术冷冷道:“不好意思,信仰不一样,我要是死了,我肯定见到的是玉皇大帝。” 扎拉卡完全不懂刑术在说什么,只是怒道:“你们是不是完全搞不定现在的状况!” 刑术摇头,然后放下枪,与此同时,阮仁雄也后退了几步,与走回来的李宇成背靠背站在,都警惕地看着刑术等人。 马菲走到刑术跟前,刑术低声问:“没受伤吧?” 马菲还没回答,阮仁雄道:“我没动过她半根毛!” 刑术看着阮仁雄:“如果你敢,我保证你会后悔看见我。” 阮仁雄刚要说话,李宇成就道:“我先说一句,我们不再为钱修业卖命了,我们不傻,知道钱修业是派我们来送死的,现在,我们的小队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说完,李宇成看了一眼扎拉卡,当他看到扎拉卡独自回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郑东相肯定遭遇了不测。 连九棋看着刑术,刑术也看着他,两人交换了下眼神,连九棋问:“说一下你的分析,我想听听。” 阮仁雄有些不耐烦道:“我也不是傻子!” 说完,阮仁雄发现李宇成看着自己,叹了口气道:“好吧,在我们被关满山伏击之前,在我没有联系我老大之前,我的确是傻子,但是后来我知道了,我们只是牺牲品,外面还有三个bm小队a小组的混蛋,钱修业希望我们和你们打得天昏地暗,最好干掉了关满山,然后由a小组扫尾,做掉我们所有的人,你们听明白了?所以,我不会再为他卖命了!” 李宇成点头,想了想,看着马菲道:“马菲,我和你一样。” 马菲疑惑:“什么?” 阮仁雄帮着李宇成解释道:“这家伙也是卧底,和你一样,国际刑警方面派来的,别那么惊讶看着我,马菲,你是卧底的事情,从你进公司第一天我们都知道了,大老板一直在利用你,你只是个诱饵,你明白吗?” 马菲点头,李宇成又道:“我是韩国办事处派过去的,但是我一直在外围活动,没有办法接触到核心。” 马菲想了想,问:“你的上线是谁?” “凯撒。”李宇成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霍德华。伯恩斯!” 马菲摇头:“国际刑警副主席?你开什么玩笑?” 李宇成道:“真的是他,关于库斯科公司的所有卧底行动,最高指挥是他,这个行动从库斯科公司成立第三年开始,就已经开始了,就我所知,他们挑选的几乎都是亚洲地区的探员去参加这次行动,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唯一知道的卧底就只有你,其他人,我怎么说呢,我估计都死了。” 其他人互相对视着,马菲又问:“都死了?” “记得托雷斯。华特吗?”李宇成解释道,“国际刑警驻欧盟办事处下属’商业及网络犯罪部‘部长,他早就被钱修业收买了,他透露了很多人的信息出去。” “不对。”马菲摇头,“这不对劲,我只知道有我一个人,而且我的上线死之前,也告诉过我,只有我一个!” 李宇成急道:“我不会撒谎的,没有任何必要!你明白吗?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阮少校那里犯罪证据,你的任务也完成了,我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了凯撒,我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带人过来。” 马菲看着刑术,刑术道:“听着,钱修业那里准备好了一份证据,不,应该说是无数份证据,他准备和美国调查局做交易,那些证据都是这些年他收集的各地犯罪组织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与他合作的时候他留下来的,包括我们所有人的详细资料,我不反对将犯罪者资料交出去,但是,有些东西不能见光,而且,我们也有理由相信,调查局肯定会将钱修业保护起来。” 阮仁雄一脚踢在蛇尸身上:“妈的!这个老杂种!我们一直都被他耍了!”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离开这个地方。”李宇成看着周围的人道,“逮捕关满山,然后等着凯撒过来,告诉他真实的情况,然后再配合中国警方逮捕钱修业,在钱修业与调查局交易之前结束所有的事情。” 阮仁雄在一旁道:“我先说好,只要我离开这个地方,我就会单独走,你们谁也不要跟着我,至于我说好的证据,在我安全之后,我会交出来,当然,这个安全还有个前提,那就是你们逮捕了钱修业。” 李宇成皱眉:“你不给我证据,我们怎么逮捕钱修业?” 阮仁雄冷冷道:“那我不管,刚才你的话我听明白了,这件事还没有彻底结束,还早着呢,别劝我,要不,你杀了我。” 李宇成无奈,看着刑术问:“你的意见呢?” 刑术并不直接回答他,只是道:“我们现在要出去,有两个难题,第一,就是那条双头蛇,第二,就是关满山,即便是我们干掉了双头蛇,我们也在关满山的控制范围内,不过我想好了,他想要这柄刀,那我给他,但必须亲手交给他。” 李宇成觉得刑术话中有话,问:“你什么意思?” “你有你的打算,我有我的理由。”刑术看着李宇成道,“至少我们在对付双头蛇这件事上,意见是统一的,你没意见吧?” 李宇成无法再说下去了,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到这里都变成了泡影,剩下的,只能是祈祷自己能够活着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恢复身份,以国际刑警的身份,正大光明地调查库斯科公司的一系列案件。 刑术看着蛇尸道:“你们用什么东西弄死这东西的?” 阮仁雄上前道:“炸药、地雷、手雷、子弹……我把能放进去的东西,都塞进那个背包中了,我们身上剩下来的弹药也不多了,也没有什么爆炸物了。” 刑术扭头看着连九棋:“爸,你那还有什么?” “弹药,手雷,烟雾弹,闪光弹。”连九棋将背包取下来查看着,“但是都不多了。” 阮仁雄上前查看了下,摇头道:“这些东西不够量,达不到先前我们所做的那种程度。” 马菲道:“能不能引到机关那去?” 刑术摇头:“没用,我之前让蛇受伤,是因为它张嘴了,在它不张嘴的前提下,那些机关不容易刺穿它的鳞甲,反倒会让我们更危险。” “重武器行吗?”扎拉卡突然道,众人都扭头看着他。 阮仁雄道:“哪儿来重武器?你吓傻了?” 扎拉卡指着身后道:“我们找人引开那条蛇,剩下的人,进隧道,跑到要塞武器库中拿重武器,我看到有榴弹发射器还有火箭筒,用那些东西足以对付那玩意儿了。” 刑术想了想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阮仁雄冷笑道:“是,是个办法,我也愿意这么做,我更愿意成为去拿重武器的那个人,关键是,谁去引开那蛇?”奇货 第三十三章 屠龙 谁也不愿意成为引开那条蛇的牺牲品。 的确,那就是牺牲品。 首先,被那种怪物追杀活下来的几率很低,再者,就算你跑得比那怪物快,你跑进迷宫也会再次迷路,而拿回重武器的人回来之后,不仅找不到你,也找不到那条蛇,而其他人也不会因为你而再进迷宫。 所以,引开那条蛇的人,就等于是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取其他人活下来的资格。 众人沉默着,终于,刑术开口道:“我来。” 其他人都看着他,马菲立即道:“我和你一起!” “不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而且,我有我的理由。”刑术指着身后背着的那柄刀,“关满山要这个东西,我不能马上给他,如果给他,他肯定会阻扰我们拿重武器,如果他知道我找到了刀,带着刀在引开那条蛇,他就不会阻止你们拿走重武器,这就是我的打算。” 马菲举着自己的接收器道:“我也有我的理由,如果没有这个接收器,你就没有办法再将蛇引回去,让重武器干掉它!” 刑术一把抓住接收器,马菲却不松手,一字字道:“我说了,我必须和你在一起!明白了吗?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连九棋上前,拿开刑术的手:“刑术,你就和马菲一起吧。” 李宇成见其他人不说话,也道:“我也去。” 刑术道:“你不用,人太多,相反不好,两个人就够了。” 阮仁雄沉默了半天道:“六个人,两个人引开蛇,剩下四个人进隧道,找武器,同时,我们还得预防着关满山会伏击我们,好吧,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出发。” 众人在拿着接收器的马菲的引领下,朝着隧道窟窿走去,不到一小时之后,他们就来到了隧道窟窿附近。 所有人都熄灭了手电,将夜视仪留给了刑术和马菲两人,阮仁雄也挑选了一些他们能用得上的东西塞进他们两人的背包中,然后道:“我建议你们绕着这附近跑,方便再回来。” 阮仁雄说完,连九棋问扎拉卡:“你们先前从武器库拿了武器,再到下方的隧道,走到窟窿口,一共花了多少时间?” 扎拉卡道:“稍等,我折算一下,因为我们做了其他的事情,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我算一算……” 许久,扎拉卡肯定地说:“用跑的,来回最多十五分钟,算上拿重武器也许会减缓速度,也得二十分钟到二十五分钟。” 连九棋看着刑术:“二十五分钟,撑得住吗?” 刑术笑了笑道:“放心,更麻烦的事我都遇到过,只要你不是让我去杀那条蛇,只是跑,没问题的。” 连九棋皱眉:“不仅仅是跑,你必须引着那条蛇,基本上,你和马菲得在二十五分钟内维持着跑步的状态。” “没问题的。”刑术看着马菲,马菲也肯定地点点头。 随后,刑术紧了紧背包带,与马菲互相检查了下身上的装备,示意其他人躲好,自己则和马菲一起慢慢地朝着窟窿的位置移动着。 “听着,到了窟窿的位置,你站得离我稍远一些,那条蛇肯定会第一时间冒出来咬我,只要那蛇出现,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得跑,明白了吗?”刑术低声对马菲说道。 马菲在身后应声:“明白。” 两人终于走到窟窿一侧,远处看着两人的连九棋等人捏了把汗,连九棋甚至开始在心中求神,求上帝,求观音菩萨,求他所知道的一切神明保佑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平安无事。 刑术紧贴着墙壁,用手示意马菲站着别动,自己则掏出一个闪光弹,拉开之后,朝着窟窿中扔进去,就在刑术的手刚伸到窟窿口的瞬间,潜伏在那里的双头蛇其中一个脑袋立即冲了下来,直接就咬向刑术的手腕。 刑术虽然看不到,但那蛇身躯发出的动静让他知道危险来临,他立即将手拽回来,不过闪光弹也因此落地,在蛇头撞向窟窿口的瞬间,闪光弹爆开。 马菲和刑术早有准备,都闭上了眼睛,那条蛇则被强光闪得悲鸣一声,但也是立即从隧道中撞了出来,身躯在迷宫走廊之中左右摆动着,试图用身体来压死刑术和马菲。 “跑!跑!”刑术推了一把马菲,马菲抬脚就跑,而刑术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到蛇的身躯朝着自己的位置压了下来。 刑术朝着右侧一扑,翻滚之后,左右躲避着,跳向蛇身的右侧,保持了距离之后,持枪瞄准其中一个蛇头,连开两枪后,快速后退着:“睁开眼看看,我在这里,来呀!来追我呀!” 奔跑中的马菲听到刑术的声音离自己很远,这才刹住脚步转身,转身那一刻,才发现,刑术与自己所跑的完全是反方向,马菲立即明白这是刑术早就打算好的,他不愿意带着马菲一起冒险。 马菲站在那,无比焦急,但也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跟着其他人一起进隧道。 就在刑术跑开,并将那条双头蛇引开的同时,连九棋等人冲到马菲身边,阮仁雄、李宇成和扎拉卡朝着窟窿口跑去,连九棋也拽着马菲要走,马菲却甩开他的手。 连九棋知道马菲的脾气,只得道:“你和刑术一定要小心,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连九棋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虽然他很想留下来,但他不能那样做,因为他信不过阮仁雄、李宇成和扎拉卡三人,如果那三个人都跑了,不管他们了怎么办? 马菲四下看了看,在心中计算了下距离,只得冒险从另外一侧绕过去,希望按照自己的记忆,能从另外一边追上刑术,否则的话,刑术这样乱跑,很容易钻进迷宫深处出不来。 那条双头蛇这次是被彻底激怒了,加上这么多年没有吃到过真正美味可口的肉,它疯了一半用最快的速度追击着前方的刑术。 刑术手中一直捏着一个闪光弹,这是他打算休息的时候用的,等他撑不住了,他就会扔下一个闪光弹,暂时让双头蛇停下,自己趁机休息十来秒,然后再跑,因为没有人可以持续二十五分钟不停的高速剧烈运动,那会死人的。 另外一边的马菲也不断跑着,仔细听着双头蛇移动时身体碰撞着墙壁上的声音,朝着那个方向逐渐接近。 而在隧道当中的连九棋四人,也发了疯地朝着上面跑去,当他们跑动在隧道中的同时,关满山也发现跑出来的几个人,他很是惊讶地看着,自言自语道:“四个?竟然活下来了四个?太……等等,连九棋在,为什么马菲和刑术不在?” 关满山看不到,他不知道地牢中什么情况,先前的战斗,加上那次爆炸,以及双头蛇四下乱撞的身躯,已经破坏了他在地牢中安装的那些个为数不多的摄像头。 “你们为什么会跑回来呢?为什么?”关满山摸着下巴道,随后拿起对讲机对安德烈道,“安德烈,醒醒,起来,拿起桌子上的那些枪,制住等会儿会上来的那四个人,然后我来问话,你明白了吗?” 安德烈从噩梦中惊醒,翻下沙发,拿起了武器,还很疑惑,等关满山又重复了一次,他才明白怎么回事。 十一分钟后,阮仁雄和连九棋两人坐着那部狭窄的电梯回到要塞上方来的时候,一打开就看到站在外面持枪对着他们的安德烈。 安德烈刚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阮仁雄突然间举枪,直接将安德烈爆头。 这个结果,让躲在屋内的关满山都没有想到,他愣在那,脑子中一片空白,紧接着,他明白,自己被困死了。 连九棋看着旁边的那个摄像头,抬手举枪打得稀烂,这才与阮仁雄一起冲向武器库。 坐在屋内的关满山咽了口唾沫,看向放在旁边的那个控制器,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找到了没有?”李宇成冲进武器库之后,看着正在四下翻找重武器的阮仁雄和连九棋,两人都摇头,表示没有找到。 李宇成转身去问扎拉卡的时候,却发现扎拉卡已经不见了。 李宇成立即明白扎拉卡是趁他们进武器库的时候,自己跑掉了。 李宇成在那骂了一阵,也顾不得去追扎拉卡,也开始四下翻找起来。 “用机枪行不行!?”连九棋抱着一挺机枪问。 阮仁雄摇头:“最好是一口气就能解决那东西的武器!” 地牢中,奔跑中的刑术已经有些累了,不过他依然在挺着,跑一阵故意停下来,看着同样追他追得很吃力的双头蛇。 刑术与那双头蛇对视着,双头蛇也似乎在那休息,就在此时,马菲从侧面突然间出现,吓了刑术一跳。 刑术道:“你是不是有病!?你跟着我来干什么!?” 马菲看着远处的双头蛇道:“我不想再给你废话了,没有我,你知道怎么到出口吗?” 刑术虽然生气,但也很感动,一把将马菲身上的背包抢过来,挂在自己身前:“背太重,你跑不远的,你记住了,要是我跑不动了,你千万不要停下来,记住跑,明白吗?” 马菲道:“不明白!有什么话等活着离开这再说!走!” 此时,双头蛇又追了上来,马菲和刑术立即转身拔腿就跑。 刑术问:“多长时间了!?” “快二十分钟了!”马菲看着手表道,“我们差不多可以往回跑了!” 刑术想了想:“再兜一圈,我看那家伙也快不行了!最好是在它特别虚弱的时候,给它致命一击!” 马菲看着接收器上面的信号方向:“兜什么圈子,这边走,快!” 刑术无奈,只得跟着马菲,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 隧道内,没有找到火箭筒的阮仁雄、李宇成和连九棋三人,已经带着他们带找到的替代品往隧道窟窿口的位置跑去。 关满山坐在屋内,看着监控画面上分别拿着两支美制m1半自动步枪和枪榴弹,以及一支大口径栓动步枪的三人,终于算明白他们要去做什么了。 关满山忍不住笑了:“你们这是要去屠龙呀?” 阮仁雄也没有想到,会在弹药库中找到老式的m1步枪,还有配套的枪榴弹发射套管,以及一小箱枪榴弹、空包弹,而李宇成则为了保险起见,操起了角落里那支大口径狙击步枪。 沿途,李宇成都在那各种咒骂耍滑头的扎拉卡,但他根本不知道此时的扎拉卡已经非常后悔独自跑进了森林——扎拉卡在跑进森林之后,立即记忆中乘坐直升机来的方向狂奔而去,但是他并未跑出去太远,在跑过一个老式战壕前的时候,就被一只手拽住脚踝直接拽了下去。 扎拉卡摔进战壕之中后,就被一个人用膝盖直接压在了地上,紧接着两支ak200突击步枪的枪口瞄准了他。 扎拉卡先是一愣,但是看到跟前人的那些军服,却是笑了,因为站在他跟前的那些人,都是俄罗斯军人。 “我是扎拉卡,我父亲是……”扎拉卡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记枪托,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棉帽的老头儿从战壕另外一头慢慢走来。 扎拉卡摸着脸颊,看着那个老头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头儿看着扎拉卡,冷冷问:“孩子,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不要漏掉任何细节,因为我们有的是时间!” 跑到隧道窟窿口的连九棋三人,四下探头看着,阮仁雄四下观察着,然后指着隧道内,那辆老式坦克车的位置:“我们撤到那边去,留下一个人在这里,为了安全起见,留下的人招呼刑术和马菲往里边跑,在坦克后面的人,先用狙击步枪暂时阻挡一下那条蛇,等刑术他们与蛇保持了一定距离后,我们再用枪榴弹打那个!” 连九棋立即道:“我留下来接应他们,你们先过去吧!” 阮仁雄和李宇成立即退回到坦克的位置,李宇成将狙击步枪架起,检查一番,上好子弹之后,开始帮助阮仁雄将枪榴弹发射套管装上。 连九棋站在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终于听到了那双头蛇撞击的声音,还有刑术和马菲的脚步声,立即站在迷宫走廊中央等待着。 不到十来秒之后,刑术和马菲出现在前方拐角处,连九棋立即挥手叫他们过来:“快快快!来!这边!进去!” 刑术冲到连九棋跟前的时候,将身前的背包扔给连九棋,牵着马菲的手就扑进窟窿之中。两人刚扑进去,双头蛇也蠕动着身躯冲了过来,因为刹不住的关系,连九棋险些被它那巨大的身躯撞翻。 坦克上的李宇成,在双头蛇的身影出现在窟窿口的瞬间,就扣下了扳机,击中了双头蛇其中一个脑袋的下颚处,导致双头蛇发出一声悲鸣,直接撞了进来。 “快快快!”阮仁雄朝着他们呼喊的同时,已经举起了手中的m1步枪,瞄准了那双头蛇的脑袋,等连九棋、刑术和马菲冲过来,滑倒在坦克后方的时候,阮仁雄便扣下扳机,用空包弹发射出了一枚枪榴弹。 枪榴弹发射出去的时,刑术等人也立即起身,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等待着那东西的效果,谁知道,发射出去的那一枚根本没有爆炸,只是像块板砖一样砸在其中一个蛇头之上。 那枚枪榴弹砸在蛇头脑袋上时,双头蛇愣了下,下意识低头去看了眼落在地上,尾部还在冒烟的枪榴弹,与此同时,刑术等人也随之一愣,完全没想到会这样。 “什么情况?”刑术看着阮仁雄。 阮仁雄看着手中的m1步枪:“哑弹。” 李宇成一脚踹过去:“还哑弹,赶紧继续呀!不要命了!” 阮仁雄赶紧发射了第二枚,好在是第二枚爆炸了,双头蛇被在面部炸开的枪榴弹毫无防备,直接炸得整个身躯翻转了过去,受伤脑袋也下意识藏在了身躯之中,另外一个脑袋则继续控制着身体,朝着坦克车的方向冲撞而来。 “撤!”连九棋提着枪榴弹弹药箱,朝着后面跑去,刑术和马菲手持武器,朝着冲来的双头蛇射击,阮仁雄则边跑边重新装上枪榴弹。 一路走,一路打,双头蛇也是一路撞,一路藏,用身体最坚硬的部位来抵御袭向自己的强大火力,但毕竟双头蛇也是血肉之躯,在它冲到隧道大门的位置时,终于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将大半个脑袋藏在伤痕累累的身躯当中,抬眼凝视着门外的刑术等人。 “还剩下一枚了!”阮仁雄将盒子中最后一枚枪榴弹装上,“我看那玩意儿也差不到快挂了,整整二十枚枪榴弹都没有干掉它,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做的!” 连九棋喘着气道:“谁知道呢,都不知道这种东西是怎么形成的,大自然可真神奇!” 阮仁雄转身看着后方那部小电梯:“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可以逃了,不过电梯只能乘坐两个人,必须留下两个在这里牵制着它,万一我们乘坐电梯的时候,这玩意儿冲上来,那就麻烦了。” 刑术扔掉背包,取下那柄清刀:“你们走吧,我留下来。” 李宇成往旁边一靠,拔出匕首来:“我也不走!” 阮仁雄看着李宇成:“好吧,我欠你一条命,你不走,我也不好意思逃。” 连九棋盯着远处那条正在喘气的双头蛇:“看样子,大家都不准备走,那就商量一个可以干掉这玩意儿的办法吧。”奇货 第三十四章 真实身份 隧道中变得无比安静,能听到的只有蛇和人的喘息声,此时的马菲相反开始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刑术一把抓住马菲的手:“别害怕,那玩意儿就算真的把我们咬死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估计也没什么痛苦。” 马菲哭笑不得:“你这张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是吧?”刑术咧嘴笑道,“那咱们就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马菲笑出声来:“你能不能浪漫点?那说的都是兄弟结义的话。” 刑术问:“那我应该说什么?” 马菲看着他,一本正经道:“你应该说点类似君欲绝尘弃人间,永伴伊魂游黄泉。” 刑术也笑道:“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马菲道:“你那话说是给男人听的,我这话是……”说到这,马菲也意识到不对,自言自语道,“我这话是女人说给男人听的。” 刑术看着马菲傻笑的同时,连九棋上前道:“你们俩差不多得了,都是乌鸦嘴,没一句好话,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刑术持刀上前:“新年快乐,恭喜发财,一帆风顺,永保安康,这些话吉利吧?” 李宇成在旁边整理着弹药:“你们还真会苦中作乐,想好没,怎么干掉那东西?” “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吧,两个办法!”关满山的声音在隧道中响起。 刑术等人立即四下看着,终于在大门口角落中发现了那个扩音器,还有旁边的摄像头。 关满山道:“你们可以用剩下的那枚枪榴弹,击中大门右侧的那个支撑柱,只要那个支撑柱倒塌,隧道就会塌陷下来,将那条龙压在下面,但是这样做的风险是,有可能会损坏电梯,你们也会死在里边,这是下策。” 刑术问:“上策是什么?” 关满山干笑了两声:“上策是,你们把刀放在电梯中交给我,我以人格保证会救你们。” 刑术听罢,也干笑两声:“你这不是等于让我们选择上策吗?” 关满山沉声道:“刑术,你还想不想知道关于钱修业的下落了?” 关满山的话让阮仁雄和李宇成立即明白,刑术和关满山的交易到底是什么,先不说关满山的话真假成分有多大,单是刑术愿意选择相信关满山,那就说明,这个消息至少有六成是真的。 刑术高举着手中那柄清刀:“我当然想知道,我也知道,你很想得到这柄刀,不过交易就是交易,之前说好了的,我拿到刀,你给我消息。” 关满山笑道:“那就没得谈了,我完全可以不管你们,等你们被那条龙杀了,那条龙回到地牢当中,我再下来取刀也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哈哈——” 关满山的声音回荡在隧道内,那条双头蛇也昂起两个脑袋来四下看着,最终将注意力集中在刑术等人的身上。 “看起来就算我们能逃出去,关满山这个疯子也估计会真的按下开关,炸掉这个要塞。”连九棋紧盯着那条双头蛇。 阮仁雄泄了气:“难怪你们要被迫下来,原来那个疯子在这里装了炸弹,不过他真的有胆子按下炸药的开关吗?” 刑术看着阮仁雄:“谁知道呢?你都说了,他是个疯子,疯子做事,是不遵循常理的,万一他真的愿意与这柄清刀一起长眠在这里呢。” 刑术刚说到这,那条双头蛇已经蠕动着身躯,以非常缓慢的速度从大门口的位置滑行了过来,但却因为身躯太大的关系,直接卡在了那里,只得不断地变换着姿势,试图以自己柔软的身躯缩成一团来通过这里。 刑术看到这,立即对阮仁雄道:“射那个支撑柱!快点!这是唯一的机会!” 李宇成却立即反对:“万一把我们都埋在这里了怎么办?” 刑术紧握着清刀:“顾不上那么多了,那条蛇冲过来我们也是死,炸了支撑柱,说不定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阮仁雄已经举起了m1步枪,瞄准了支撑柱的位置:“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现在就祈祷,这枚榴弹千万千万不要是哑弹!” 说完,阮仁雄扣下扳机,大家紧盯着那枚射出去的枪榴弹朝着门下的支撑柱飞去,却发现阮仁雄那张乌鸦嘴竟然说中了,枪榴弹击中支撑柱并未爆炸,而是掉落在了支撑柱下方。 “我x!”阮仁雄大骂了一句,刚骂完,掉落在地上的枪榴弹却爆炸了,直接将原本就被那双头蛇撞得不稳的支撑柱直接炸出一个缺口来。 隧道大门上方开始震动起来,众人立即抬头四下看着,避开着从头顶掉落下来的碎尸,随后,众人以及举枪朝着支撑柱缺口的位置开火,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那个支撑柱是水泥做成的,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炸断的。 枪林弹雨倾斜过去的同时,那条双头蛇也开始发出惨叫,用身体拼命撞击着,终于,水泥柱被巨蛇的力量直接撞断,隧道大门上方也应声崩塌。 水泥和石块不断掉落的同时,双头蛇依然挣扎着朝着刑术他们冲过来,伸出脑袋四下咬着。 刑术等人紧贴着电梯一侧的墙壁,看着那条双头蛇逐渐被掩埋,露在外面的两个脑袋也最终垂拉了下来,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隧道的震动也随之停了下来,刑术看着马菲,马菲笑了:“起作用了。” 马菲刚说完,双头蛇的两个脑袋突然间昂起,继续开始蠕动着挣扎着要出来,隧道也因为双头蛇的力量开始继续震动,石块纷纷掉落。 “走走走!”刑术按下电梯,“马菲,你和我爸先上去!快点!” 说完,刑术将马菲和连九棋塞上电梯,等电梯再回来,他又让李宇成和阮仁雄两人上去,最后才轮到自己。 等刑术坐上电梯的时候,隧道中已经临近了彻底崩塌,双头蛇的其中一个脑袋已经被掩埋进去,剩下一个头在那朝着刑术嘶鸣着。 “永别了。”刑术站在电梯中按下开关。 刑术电梯上升的同时,一块巨石从顶端落下,直接砸中了双头蛇剩下的那个脑袋,隧道中只剩下了石块崩塌滚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那蛇发出的恐怖之声。 电梯门打开,伤痕累累的刑术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却看到连九棋等人愣愣地站在那,他透过人群便看到站在他们跟前,一手端着冲锋手枪,一手拿着爆炸控制器的关满山。 “厉害!”关满山面带笑意,“只用了两天时间,你们就从地牢中将那柄我花了好多年都没有拿出来的清刀,果然不愧是天朝奉的徒弟!” 刑术紧握着清刀,摇头道:“消息呢?钱修业的消息呢?他在什么地方?” 关满山一字字道:“你听清楚了,他们现在往青海海原九彩山前进,这两天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几乎没有停下来,看样子,奇门就在九彩山附近。” 刑术又问:“我还想知道,告诉你这些消息的人是谁?” 关满山摇头:“交易只有一项,我已经说了,我这个人也是有原则的,我不能出卖我的合作伙伴。” 刑术先了:“不需要你说,我就知道,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肯定是凡孟,没错吧?” 关满山虽然面无改色,但眼眸的细微颤动还是被刑术抓住。 刑术道:“看样子是了,你没反驳,也没有承认,那就等于是默认了,好了,这趟买卖做得很值,至少我知道,凡孟这小子依然和从前一样,在关键时候,他肯定会出卖钱修业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关满山的目光落在那柄清刀上:“刑术,把刀放下,然后你们离开,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算结束了,没问题吧?” 刑术对马菲道:“你们先走,快。” 马菲摇头:“不,我肯定不走。” 刑术不再和马菲说什么,只是看着连九棋,连九棋点点头,与阮仁雄、李宇成两人走向要塞大门,按下开关,就在大门缓缓开启的同时,关满山放下了冲锋枪手,单手捏着控制器靠近刑术,抬手抓住了那柄清刀的刀鞘,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门开启的同时,站在门口的连九棋、阮仁雄和李宇成三人,却惊讶地看到,站在门外,举枪瞄准着他们的关盛杰。 “妈的!”阮仁雄下意识扑开了李宇成,卧倒在一旁,来不及反应的连九棋,只能面对着关盛杰的枪口。 阮仁雄的那一声骂,让关满山下意识转身,他在看到举枪的关盛杰之后,一咬牙,立即准备按下控制器,就在此时,刑术直接从刀鞘之中拔出了清刀,直接朝着关满山劈了下去。 白光从上到下晃动的同时,关盛杰也开枪了,但他的枪口并不是对准连九棋,而是对着大厅内的关满山。 子弹击中关满山肩头的同时,刑术也一刀劈下了关满山拿着控制器的那只手臂。 “啊——”关满山惨叫着往后退着,随后又朝着自己断臂冲去,试图去拿那个控制器,却刑术一脚踢在面部,滚到了一边。 关盛杰持枪走进的同时,綦峰和白博然也从大门两侧出来,瞄准了阮仁雄和李宇成,示意两人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关盛杰带着笑意走到重伤的关满山跟前:“逮着你了。” 刑术看着关盛杰:“原来你们三个不下去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一刻?” “没错,如果我们下去,就没有人可以接应你们了。”关盛杰抬眼看着刑术,“只能靠配合,他不分神,你没机会砍下他的手,我先前击中他的肩胛骨,也是为了让他的神经产生段时间的错误,不会将准确的信号传到手腕上去,就算打头,他都有可能在死之前按下开关。” 关满山斜靠在那,咬牙看着刑术:“刑术,你不讲信用,你是个卑鄙小人!” 刑术道:“我讲信用,我给你把刀拿出来了,我可以管得住我自己,但管不住他。”刑术抬手指着关盛杰,“我之所以要砍下你的手臂,完全是因为保命的自然反应,我解释完了。” 关盛杰看着关满山:“刑术,这个人如果活着,就是个麻烦。” 刑术不语,也发表意见。 关盛杰又道:“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外面已经被俄军包围了,只是一小批俄军,人数并不多,两个排的兵力,当然了,最奇怪的是,领他们来的人,是国际刑警。” “是凯撒!”李宇成显得十分兴奋,“是凯撒!一定是他!我说过,他会来救我们的,任务完成了,马菲!” 马菲看着李宇成,欣慰地点了点头。 关盛杰看着刑术:“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总之,我是不会相信那个什么凯撒。” 刑术道:“你是调查局的人,你当然不相信国际刑警了。” “不,不一样。”关盛杰摇头,“我奉劝你一句,跟着我走,我可以带你们安全的离开这里。” 连九棋和马菲走过来,连九棋还没说出自己看法前,马菲道:“刑术,这是我恢复身份的好机会。” 李宇成在后方道:“这是最好的机会!” 阮仁雄立即举着手,往大门外退着:“各位,我说过了,我在自己没有安全之前,是绝对不会与国际刑警合作的,这是我一开始就说好的,所以,我得走了,再见。” 李宇成去叫阮仁雄的时候,阮仁雄已经跑了出去,很快便没了人影。 白博然和綦峰持枪站在门口警戒着,白博然看着感应器接收器道:“俄军还没有靠近,不过我希望你们快点!” 关盛杰道:“先前我们已经设定了逃离的路线,很安全,刑术,给你一分钟,一分钟后,我们就会离开。” 刑术想了想,看着马菲,问:“我同意关盛杰的话,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李宇成火道:“没有什么是不对劲的,那是圈套,他是有其他的目的,你们要是跟着他走,很有可能被他利用了!” 刑术看着连九棋,连九棋道:“你是领队,我尊重你的意见。” 马菲想了想,又看着李宇成,然后对刑术道:“好,我听你的,反正,就算我恢复了身份,我也得缠着你,你要是敢不娶我,我就弄死你!” 刑术笑了,然后抬眼看着李宇成道:“对不起了,我们得分道扬镳。” 李宇成摇头:“你们会后悔的。” 李宇成说完也转身跑出去,关盛杰对白博然说:“先带着刑术他们离开,我随后就来,我得清理下这里,做一做收尾工作。” 刑术离开的时候,原本以为关盛杰会杀掉关满山,却为想到,扭头却发现关盛杰收起了自己的手枪。 等刑术等人离开要塞后,关盛杰俯身将关满山的断臂捡起来,然后给关满山注射了一剂吗啡,然后将控制器和那柄清刀摆在了他的旁边,这才道:“你可以自由选择,选择权在你这里。” 关满山咬牙骂道:“我会炸死你的,你个王八蛋!我x你妈!” 关盛杰只是淡淡道:“你炸不死我的,我离开要塞,你就拿我没办法了,你的炸药充其量就是装在弹药库里,因为装在其他的地方,先前下方的震动和爆炸,早就让要塞毁灭了。” 说完,关盛杰也拔腿跑出,留下独臂关满山,和他的宝贝清刀。 关满山吃力地伸手过去,将清刀拿到自己手中,开始仔细赏玩着,那一刻,这个痴迷兵器的疯子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身陷绝境,只是沉浸在自己幻想出的那个世界当中。 森林中,关盛杰追上了其他人,然后带着他们朝着北面一直前进,走了一阵之火,关盛杰示意他们停下来,取下望远镜递给刑术,然后指着山中的一片较为开阔的位置:“看见了吗?俄军就在那。” 刑术举起望远镜的时候,白博然和綦峰也将自己的望远镜分别递给马菲和连九棋,刑术问:“你想让我们看什么。” “真相,最可怕的真相。”关盛杰淡淡道,“等着吧,好戏马上上场了。” 森林中,奔跑中的李宇成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站在一颗树旁边的老头,也就是代号为凯撒的国际刑警副主席霍德华。伯恩斯。 “凯撒!”李宇成冲了过去,还为跑到霍德华的跟前,就发现周围冒出了持枪的俄军,俄军纷纷将枪口对准他。 霍德华带着笑容,示意俄军放低枪,上前张开双臂:“我的孩子,看到你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 李宇成松了一口气,也紧紧抱住了霍德华,然后将在这里经历的事情大概告诉给了霍德华,随后道:“刑术他们逃走了,我们现在要追的话,恐怕来得及,最重要的是,如果能恢复马菲的身份,她能作为主要证人。” 霍德华取下眼睛,用布擦着:“马菲只是个罪犯,她的身份就是罪犯,你明白吗?” 李宇成一愣:“什么?她的身份是罪犯?她是卧底呀。” 霍德华重新戴上眼镜:“看样子,你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犯罪证据,对吗?” 李宇成很是遗憾:“算有吧,只要找到阮仁雄阮少校,他就愿意提供给我们证据。” 霍德华摇头:“他没有证据,他是骗你的,如果他真的有胆量藏证据,早就被钱修业干掉的。” 李宇成不明白霍德华的意思,就在此时,他看到阮仁雄和扎拉卡被一名俄军从岩石后面押着走了出来,李宇成一愣,正准备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俄军直接开枪打爆了阮仁雄和扎拉卡的脑袋。 李宇成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去拔枪的时候,霍德华却先他一步,拔出手枪,对准了他。奇货 第三十五章 真正的地点 李宇成还未拔出的手枪,被上前的一名俄军拿走,李宇成看着阮仁雄的尸体,摇头道:“你……你……你被收买了?这些年派去库斯科公司的卧底,之所以一个个死去,全都是因为你出卖了他们,我为什么不早点想到呢,只有你才知道所有卧底人员的资料。” “是呀,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想明白呢?”霍德华用指头顶了顶眼镜,“你知道我干了一辈子,退休金算下来,可以买一艘游艇,但是却买不到一座码头,你知道码头多少钱吗?你知道码头的管理费多少钱吗?” 霍德华说完,看着李宇成咬牙切齿的样子,笑道:“别那么看着我,如果你是我,你也会那样,钱修业很有钱,他知道我需要什么。” 李宇成道:“托雷斯。华特都不知道你早就被收买了,他的死,让国际刑警内部认为被售卖的内鬼已经不存在了,谁知道,最大的黑手竟然就是身为专案调查组组长的你。” 霍德华皱眉:“你们当卧底的,有一个缺点,就是话太多,不懂得将一长段话用特别简练的方式说出来,不过你还算是立功了,怎么样?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霍德华刚说完,没等李宇成开口,就一枪打中了他的胸口,等李宇成倒地,又上前补了一枪:“我开玩笑的,我最讨厌合伙人是卧底了。” 霍德华持枪看着前方:“走吧,咱们去看看那个要塞里边到底有什么。” 霍德华带着那些俄军朝着要塞走去的时候,刑术等人放下望远镜,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险,如果先前跟着李宇成一起过去,现在他们就成了一具具尸体了。 “钱修业又布了个局中局。”刑术喘着气道,“他早就知道李宇成的身份,他让李宇成来这里,就是知道李宇成会联系凯撒,而凯撒是钱修业的合作者,肯定会在最后的关头,帮钱修业清理干净一切。” 马菲抬眼看着关盛杰:“你是怎么知道的?” 关盛杰冷冷道:“我在俄军也有朋友,如果真的有这么大的行动,按照俄罗斯的方式方法,他们肯定不会出动边防军,而是会告知边防军之后,让俄罗斯调查局出面协助,因为这里是敏感地带,老毛子又不傻,出动军队,不是会导致中俄关系紧张吗?我在发现这批俄军之后,再次联络了我的朋友,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行动,对方回答是没有,所以,事情很简单了,那就是凯撒自己联系的他所收买的那批俄军来帮他做这件事,毕竟在这个地方,他也无法带进来佣兵。” 马菲捂住脸:“钱修业竟然将凯撒都收买了,完了……” 关盛杰道:“所以,钱修业不能让国际刑警带走,也不能让调查局带走,只能想办法交给中国警方,由你们告诉中国警方相关的一切事情,这样中国方面就绝对不会将钱修业交出去,毕竟他是中国人,国籍也在中国。” 刑术起身:“我得马上赶到宁夏去,在那之前,我得先想办法联系傅茗伟。” 关盛杰指着北面道:“我先带你们离开这里吧。” 六人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同时,霍德华也带着那批俄军冲进了要塞当中,刚进要塞大门,就看到了遍地鲜血,还有斜靠在墙壁下,坐在血泊中的关满山。 因为吗啡的关系,关满山虽然虚弱,但还有一口气,当他看到那群人冲进来的时候,却是笑了,自言自语道:“关盛杰,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了,你让我自己选择,我就没得选了,没想到,临死前,我竟然被你给算计了。” 关盛杰没有杀死关满山,而是将控制器交到他手中的原因就是因为关盛杰很清楚知道,霍德华百分之百会进要塞中查看,而关满山不会被霍德华活捉,原本就觉得自己失算的他,当然愿意看到这群在黄泉路上愿意和自己结伴而行的人。 “嘿,你,过来!”关满山咧嘴笑着,盯着霍德华。 霍德华慢慢持枪上前,却看着关满山中怀中摸出了那个控制器。 霍德华毫不迟疑地朝着关满山扣动了扳机,关满山中枪带着笑死去,手中的控制器滑落在一旁,当霍德华看向控制器上面闪烁的红灯时,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 但很快,霍德华就被弹药库中冲出的火焰无情的吞噬。 那一天,这世上,又少了一个逐货师。 五天后,刑术等人在中蒙边境上与关盛杰三人分手。 临行前,刑术握着关盛杰的手道:“这次多谢你们了,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 关盛杰抱着枪一笑,看了一眼旁边的綦峰和白博然,这才道:“秘密,我们有我们的打算。” 连九棋上前道:“冒昧问一句,三位真的对奇门不感兴趣?” 三人几乎同时摇头,关盛杰道:“我们对奇门是什么,里边有什么,真的不感兴趣。以前我们当佣兵是为了赚钱,现在是为了保命。等你钱赚够的时候,就会知道,拿命换钱很愚蠢,我们再也不像冒险了,我们做完最后的事情,就会彻底消失。” 马菲上前握住关盛杰的手:“老关,谢谢。” 关盛杰故意夸张地抖了下:“别这样,我很害怕这样,这让我很尴尬,赶紧走吧,剩下的事情需要你们自己解决了。” 马菲一把抱住关盛杰:“谢谢!” “再见!再见!赶紧再见!”关盛杰摆脱马菲,率先跑开,綦峰和白博然两人朝着刑术等人点头告别,渐行渐远。 刑术、马菲和连九棋并排站在那,看着三人越走越远。 刑术转身看着反方向:“爸,你在宁夏海原一带,有认识的人吗?估计用得上。” 连九棋想了想道:“虽然有,但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哪儿,过了几十年,也许早就走了,走吧,咱们先到最近的镇子上再说。” 走到镇子,给卫星电话重新充电之后,刑术才拨通了傅茗伟的电话,傅茗伟在听完刑术在鬼转山的经历之后,沉默了许久,然后道:“这件事很麻烦。” 刑术问:“哪件事?逮捕钱修业的事,还是关满山的事情?” 坐在一旁吃饭的连九棋和马菲看着刑术。 傅茗伟很快回答:“都很麻烦,关满山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人证,物证,如你所说,最后发生了大爆炸,连罪案现场都没有了,我只能尽力而为,不过,最坏的结果就是会永远封锁鬼转山,毕竟关满山的那个狩猎区是在俄罗斯境内。” “好,此事暂且不谈,那钱修业的事呢?”刑术捏紧着筷子问,“不管他是落在调查局手中,还是国际刑警手中,都等于是被释放了。” 傅茗伟看着手中的那份文件:“我相信你所说的是真的,因为国际刑警方面的确发了一封希望我们协助抓捕钱修业的文件,但措辞很模糊,我还放在这里没动,我国办事处方面的意见是,先不要回应,等钱修业被捕之后再说,你们现在呢?准备去哪儿?” 刑术冷笑一声:“傅警官,你还是这样,问事拐弯抹角,你不就是想知道,钱修业现在的位置吗?我不知道准确的,只知道在青海海原九彩山一带。” 傅茗伟嗯了一声:“就我所指,钱修业身边还带着很多武装人员,这件事单靠我的部门是完成不了的,必要的时候,我必须请求当地的武装警察部队协助,不过,按照我与齐老先生的协定,这一切都要在他发出信号之后。” 刑术想了想,只得道:“那就这样吧。” “等等。”傅茗伟的话让刑术没有立即挂断,“刑术,别做傻事,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对了,给你爸回个电话,他很担心。” 刑术挂断电话后,想了想,给刑国栋拨了个电话过去,刑国栋很快接起来电话,速度之快,说明他一直都在等着刑术的电话。 电话中,刑国栋一直在给刑术道歉,认为是因为自己的错,这才导致郑苍穹的死,刑术反过来安慰着刑国栋,让他不要多想,那件事根本怪不了他。 刑国栋道:“刑术,你师父走的那一天,你的一个朋友来过,叫谭通,他原本是来通知你参加婚礼,顺便问你要不要帮忙的,请柬在我这里。” 刑术有些有气无力地回答:“我知道了,我会给他回个电话的。” 刑国栋又道:“你要保重,事情总会有解决的那一天,你要相信齐观老先生,你师父生前说过,只要他出马,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知道了,爸,你也要保重身体。”刑术不想再说下去了,“这一趟办完之后,我就再也不做了,安安心心回去开我的当铺,当个小老板。” 刑国栋道:“好,那你自己注意身体,照顾好你爸和马菲,给他们带好。” 刑术应声后,又叮嘱了两句,然后挂了电话,挂断电话后,刑术看着窗外寻思着什么,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马菲问:“怎么了?” 刑术扭头看着她道:“没什么,我只是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师父的事,特别是安静下来的时候。” 连九棋抬眼看着他:“放心,我们一定会为师父报仇的。” 刑术勉强点了点头,低头吃着饭,想着自己脑子中的那一个个疑问。 与此同时,宁夏海原县下属楚王村中,单独租下农家小院的钱修业正站在那,看着院子中那颗枯树笑着。 在他身后的凡孟、墨暮桥、元震八都不敢问他为什么会笑,而在屋顶上警戒中的眼镜猴却用带着杀意的眼神看着钱修业。 阮仁雄和自己手下的那批人再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眼镜猴知道那意味着他们全军覆没,全都死了鬼转山。 眼镜猴不是傻子,知道钱修业这样做的目的,所以,他必须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 凡孟则有些失落,因为在他的计划中,原本是应该有一个搅局的关满山,但这段时间他不仅没有接到关满山的任何消息,也从钱修业的各种通讯中发现,也没有得到被收买的国际刑警副主席霍德华。伯恩斯的消息,综合这两点,他判断出肯定出了某种意外,说不定那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因为这两个人没有丝毫合作的可能性,又几乎在同一时间断绝联系。 而元震八则挖空心思想着,如何才能将下一步的消息传给齐观,因为来到海原县之后,他发出最后一条消息之后,手机和一切通讯设备都没有办法使用了——钱修业在他们乘坐的汽车,以及随身的行李当中,都放了gps以及相关通信信号阻断器。 而这些阻断器,在网上可以随便买到,一个的价格加邮费都不到千元。 同时,元震八也一直在观察墨暮桥,在他眼中,墨暮桥几乎就是块木头,在钱修业不下达命令的前提下,他竟然不吃不喝不睡觉不上厕所都可以,换言之,似乎钱修业如果要杀了他,完全可以让墨暮桥自杀。 也许,这就是钱修业相信墨暮桥,并派他去杀死郑苍穹的主要原因。 “没想到呀——”钱修业终于转身看着身后三人,“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年,原来奇门就在我眼皮子地下。” 墨暮桥不语,面无表情站在那,凡孟上前试探性地问:“师父,这么说,您应该以前就知道奇门在哪儿?” “是呀,应该知道。”钱修业苦笑道,“奇门就藏在铸铁仙棺椁的下面!” 其余人一愣,凡孟更是吃惊:“师父,您是说,在那口铁棺材的下面,就是奇门的所在地?” 钱修业点头:“对,地图就是这么写的,谁能想到呢?所有的线索都留在铁棺材上,大家顺着线索找了又找,又拼又凑,才发现,实际上想找到地方,早就找到了,铸铁仙就是铸铁仙,先知就是先知,果然能轻易看透人心呐。” 奇门就在铸铁仙的棺椁之下,完全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谁会想到呢?就如钱修业自己所说,此时,他才彻底明白爷爷刑仁举当初为什么也承认张墨鹿和刑伯秋是凭运气找到的奇门。 两人当年决定再去铸铁仙棺椁处寻找线索时,那场地震导致了地壳发生了变动,因此让两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发现了下面的秘密。 可眼下,他们面临的难题是,就算知道准确的地点在哪儿,他们也没有办法轻易挖出那口铁棺材,虽说如今铸铁仙下葬的位置依然在深山之中,但是没有大型器械的前提下,单靠人工挖掘,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不能公开招聘工人,会引人怀疑的。 所以,钱修业干了一件最大胆,也是最狠的事情,那就是放出奇门准确位置的消息,让其他那些除了逐货师之外的探险者,带着一颗贪婪的心前往九彩山中,寻找可行的办法,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派人在九彩山埋伏着,观察着那些人的举动便可以了。 这是个笨办法,同样也是个最简单的办法。 钱修业仰头看着屋顶上警戒的眼镜猴,问:“至今为止,有多少人到了九彩山?” “46个人。”眼镜猴看着自己的记录本上的数字,“其中包含12个女人,职业中有登山的,也有职业冒险家,甚至还有盗墓的,这个数字这几天增加的同时,也在减少。” 元震八明白眼镜猴那句“不仅在增加,也在减少”的意思,那代表着进山的人,在没有找到真正进入奇门的办法之前,已经开始互相厮杀,因为大家心知肚明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即便是有后来者发现了尸体,也不会报警,不会向外界透露任何消息。 这就是钱修业这个计划中最可怕的地方,他用欲望就轻易操纵那些人为自己卖命,也用欲望操控着他们的生死。 钱修业咧嘴笑着,看着凡孟、墨暮桥和元震八:“你们说,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奇门的入口?” 凡孟一向小聪明,故作沉思状,决定先听听其他两人怎么说。 墨暮桥想了想道:“保守估计最迟半个月,如果半个月之后,没有任何消息,这批人活下来的,也都得撤走,到时候我们也只能再等一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凡孟一愣,不明白墨暮桥的意思。 钱修业故意看着元震八,问:“震八,你知道暮桥的意思吗?” “这里的积雪正在融化,半个月之后差不多就完全化开了,气温也会迅速回声,周围的百姓也会上九彩山去找药材,也会出现一些为夏天来登山打前站的人。”元震八看着钱修业清楚地说道,“如果到时候那批人找不到入口,我们也无法在段时间内找到的话,只能撤走,否则,死掉的那些人的尸体在雪融之后被发现,就会引来警察,那么多尸体,绝对是惊天的大案,即便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警察也会对那里进行长期的搜索,再者,警察已经盯上我们了,这件事之后,他们肯定会全国搜捕我们,到时候我们只能越境偷渡离开,等风声稍微平静点,才能回来,不过按照国内警方的对大案的办理方式,我们少说五六年都回来不了,连偷渡都难。” 钱修业正色道:“是呀,半个月,我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凡孟此时抬眼道:“师父,咱们还有王牌呀。” 钱修业笑道:“你是说,从大兴安岭活着离开的刑术和连九棋?” 凡孟得意地看了一眼墨暮桥和元震八:“没错,看情形,这两人是真命大,没死了,这不是正好吗?他两人不是聪明吗?不是专业吗?让他们找去,我估计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了。” 钱修业呵呵笑道:“对,他们很快就会来了,很快……” 说完,钱修业用带有深意的眼神扫了一圈眼前的三人,笑着离开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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