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从名柯开始主角光环失效了！ 作者：与沫 内容简介 帝丹小学仓库里的两亿日元 宫野明美抢劫的十亿日元 意大利强盗团的一万五千枚枫叶金币 黑衣组织交易的货款 小黑人们安装的八个蛋 怪盗基德的目标 全都被北原苍介勤勤恳恳地搬进了自家的金库。 路人：你这样不劳而获，良心不会痛吗？ 北原苍介：怎么会呢？这都是我拯救世界的报酬啊！ 路人：拯救世界？什么时候？ 北原苍介指了指某柯：我保护他，就是拯救了这个世界！ 【 恭喜你绑定任务卡，成为契约任务者 主线任务：保护天命主角 支线任务：随机发放 任务辅助： 1、剧情记忆加强 2、熟练应用原身语言和技能 3、一次性消除身体的所有负面状态 新手福利：可在以下五个选项中任选一项 1、取不完的装有十万日元的钱包； 2、一瓶能治愈任何伤病的药剂喷雾； 3、共20格的游戏背包； 4、防火防弹放爆炸的紧身衣； 5、能消除3－5小时内记忆的棒球棍。 请注意：幻想世界现实化的冲击，削弱了世界意志赋予主角的保护力量。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三次元的天命之子失去了他的主角不死光环。主角死亡，任务失败，世界将无休止地在这一年轮回，时间永远不能向前，你也会无法脱离这个世界，直到此方世界消亡。】 第1章 守护骑士 夜晚的东京比白天更加光芒璀璨，但从城市中穿过的河水却显得漆黑如墨。一缕缕微风吹起的涟漪当中，忽然有一大串气泡冒了出来。 “哗啦”一声，一颗脑袋从水下钻出来。 “咳咳咳！” 黑发少年趴在河岸边呛咳几声，吐出几口水，艰难地顺着河岸爬上去。等到他终于将自己整个人都从水里拽出来以后，顿时浑身都没了力气，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附近鳞次栉比的高楼错落有致，霓虹灯的光芒照在他劫后余生的脸上，映在那双茫然的黑色眼睛当中。 “怎么回事？这是哪儿？” 他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十分迷茫，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忽然察觉到不对。 摊开手掌，眼前是一双十分年轻的手，十指修长白皙，如果不是上面还有一些长年累月留下来的茧子，几乎可以去当手模。 他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脸，再摸摸身上，没有胡须，没有赘肉，皮肤光滑，腰细腿长，肌肉结实，甚至还有腹肌！六块的那种！ 他扑到河边，黑如镜的河水中，倒映着一张模糊而陌生的脸。 他摸着自己的脸，彻底地愣住了。 “……我……我又是谁？” ……………………………… 借着公园还算明亮的灯光，他把从身上找到的所有东西都摆在木头桌子上。 一张不知何用的白色卡片，质地有些像以前的身份证，但是更加光滑一些。 一□□康保险证，名字……北原苍介，地址倒是有，但他只知道是在东京，但不知道具体在哪儿。照片中的长相比他现在要年轻一些，但很明显是同一个人。相貌算得上十分俊美，但气质悒郁，一双黑眼睛显得死气沉沉的。 一堆碎纸片，勉强拼起来以后发现一张米花大学的入学许可书，但已经残缺不全了。姓名那里还剩“北原仓”三个字，想必就是指这个身体的原主了。 忽然间，他脑海中闪过几个场景—— “滚！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是谁在愤怒的咆哮？ 纸张被一双手撕的粉碎，飘飘扬扬地在他眼前落下。 ——是谁发出悲痛的泣鸣？ “这一次就先放过你。再敢踏进这道门，我就杀了你！” ——是谁在用如此阴冷的语调贴在他耳边说话？ 清冷的街道，迷离的灯光，静谧的河水缓缓流淌，水面迅速接近！ ——是谁纵身一跃，投入了没顶的黑暗当中？ 他猛地喘了一口气，从零散的记忆碎片当中挣脱。 “……自杀？” 现任的北原苍介看着桌子上那些原主在临死前都死死攥在手心的碎纸片，叹了口气，将其小心地收拢起来放进口袋中。 最后，是寥寥无几的纸币和几枚硬币，总共只有4350日元。如果换成人民币，起码能维持十来天的生活。但换做日元……够他在宾馆住一晚吗？ 夜风吹来，浑身湿透的北原苍介狠狠打了个喷嚏。 “对了，我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日本这边的网吧能当成廉价旅馆住，有些人甚至一住就是十几年，还能提供淋浴。” 北原苍介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都亮了一下，随后又打了一个打喷嚏。 糟糕！该不会真的感冒了吧？ ………………………………… 在网吧的浴室中洗了澡，又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北原苍介的口袋基本上已经空了，剩下的三枚硬币……明早大概还能买一个面包吧？ 幸好网吧还提供热水。 他现在的条件可看不起病，感冒只能靠自己的免疫力硬抗，于是北原苍介只能把前世“生病多喝热水”的宝典拿出来。捧着热水，脖子上搭着毛巾，他打开电脑，准备在网上先找份工作，最好能包吃包住。 穿越都已经穿越了，再去纠结“为什么”、“怎么会”之类的问题也没有意义。当下最主要的问题是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幸好从现状来看，他还在原来的世界，虽然变成了日本人，但原来的知识和经验还在，穿越这件事似乎还给他加载了日语通用包，读写听说都没问题。只要努努力，总不会连基本的生存都没办法解决。实在不行，他赚一点钱还可以想办法回中国。 ——北原苍介原本是这样想的。 然而当网页打开以后，弹出来的新闻却让他措手不及。 【工藤新一又破谜案！】 【日本警察的救世主！】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这……这是什么…… 北原苍介手脚发凉。 如果说“工藤新一”这个名字只是凑巧相同的话……后面的两个称呼，总不会也是烂大街的巧合吧？ 北原苍介迟疑片刻，用鼠标点开了一则新闻。 二次元和三次元的人长相当然是有差别的，但屏幕中的那张脸，那个穿着蓝色高中校服的青年的脸，却奇妙地和前世动漫中看到过的脸重合起来了。 北原苍介仿佛听到了自己的世界观破碎的声音。 这不是现实世界，也不是单纯的平行时空，而是——名侦探柯南的世界！ 别的世界画风是这样的—— “你瞅啥？” “瞅你咋地？” “再愁试试！” “试试就试试！” 噼里啪啦一顿揍，医院看守所随便走。 也有的画风是这样的—— “你瞅啥？” “瞅你好看！” “哎呀讨厌~~” 你侬我侬甜蜜蜜，民政局在前头。 而名柯世界，画风是这样的—— “你瞅啥？” “……” “很好，你死了！” 八个蛋，（氰）化物，包吃包住还附赠一对银手镯。 这世界看上去似乎没有一拳打爆行星的超人，但却也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学校、医院、游乐场、咖啡馆、东京塔、飞机、火车、轮船等等，不管什么都有可能突如其来地遇到一场爆炸。 这里也没有安全的关系。恋人、夫妻、父子、朋友、同事、师生、驴友……身边看上去温和可亲的人随时随地都可能突然掏出一瓶□□来，或者就是在密谋一场花里胡哨、看似完全不可能的犯罪。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这是名柯世界每个人的真实写照。 北原苍介只感觉既荒诞又迷茫，脑海中闪过名柯世界中受害人千奇百怪的死相，腰间忽然一热。 像是揣了一个暖宝宝。 他伸手从口袋中摸出两张卡片，一张（健）（康）保险证，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有一张空白卡片……不，它现在已经不是空白的了。 【恭喜你绑定任务卡 成为契约任务者】 卡片上面浮现出两行黑色的花体字，北原苍介刚看完，字体就消失了，新的文字冒了出来： 【新手世界：名侦探柯南 主线任务：保护天命主角】 支线任务：随机发放】 【任务辅助：1、剧情记忆加强 2、熟练应用原身语言和技能 3、一次性消除身体的所有负面状态】 【新手福利：可在以下五个选项中任选一项 1、取不完的装有十万日元的钱包； 2、一瓶能治愈任何伤病的药剂喷雾； 3、共20格的游戏背包； 4、防火防弹放爆炸的紧身衣； 5、能消除3－5小时内记忆的棒球棍。】 取不完的钱包很不错，平均两秒钟取一次钱，一分钟300万，一个小时1800万，一天以后轻松升级为亿万富翁。这个时代，金钱的能量可以说是无穷的。 药剂喷雾的用处也很大，但显然是限量的，并没有用完以后自动填充的属性，第一个PASS。 背包只有20格是少了点，但是游戏中的背包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同种物品在一个格子中可以无限量的叠加。 防弹的紧身衣显然长期有效，而且在这个动不动就爆炸、机枪扫射的世界很有用，至少可以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的安全。 棒球棍好像也不错。北原苍介还记得以前网上调侃的琴酒每年一棍，如果换成是琴酒、朗姆或者黑衣组织的BOSS被他敲了黑棍，高频率地敲上很多次，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们的记忆回到婴儿时期？ 北原苍介权衡多时，终于做出了选择—— 第三行文字变亮了，而其他的几行则开始消失。 选择了游戏背包的北原苍介怅然若失地叹息一声。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想全都要。但不能全选的话……随身空间，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啊！ 卡片重新变得空白，兴奋在心中慢慢升腾，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迷茫、不安和恐惧都一扫而空！ 北原苍介晃了晃卡片，说：“对了，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好？hello莫西莫西？” 卡片：【？】 “我记得动画中的时间线是错乱的，这个世界也是吗？”北原苍介问。 卡片：【目前还不是】 “目前？那将来……工藤新一变成小孩以后，就会变成那样吗？” 卡片：【是】 “那，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当工藤新一彻底归来的时候，轮回将终结，停滞的时间也会重新流动】 北原苍介嘴角微微抽搐：“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主线任务失败了，会怎么样？” 【天命主角死亡，世界将无休止地在这一年轮回，时间永远不能向前，你也会无法脱离这个世界，直到此方世界消亡】 北原苍介咋舌。 什么叫天命主角？这才是天命主角！真真正正地“整个世界都围着他在转”，时空、生死、万有引力、相对论、量子论，统统要为他让道，这才是天命主角的牌面！ 只是…… “我记得原作中，柯南不是每次都能踩着死线逢凶化吉吗？他还需要保护？”北原苍介又问。 卡片：【幻想世界现实化的冲击，削弱了世界意志赋予他的保护力量。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三次元的天命之子失去了他的主角不死光环】 “那主角每次都能在爆炸前一秒解除炸弹、坏人的子弹永远人体描边、无论多高掉下来都不会有事……这些也不会发生了？” 【不是绝对不会发生，只是会更加符合现实规律，重伤甚至死亡的可能性大幅度提高了】 好吧。 所以现在为了主角的安全，需要他来承受风险了。 “那他的不死光环什么的，还有可能恢复吗？” 【当冲击的涟漪平息的时候，将会恢复，你的任务也可终止】 “多长时间？” 【半年左右。】 北原苍介眉角一跳，说：“我猜你这个半年，指的是183天的那种半年，对吧？” 【不，是任务正式开启以后，此世界的半年】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北原苍介记得名柯九百多集的时候，作者青山说柯南世界的时间线只过去了半年，一千多集的时候，还是半年。 这个半年，到底有多长？ 沉默片刻后，北原苍介又问：“任务成功之后，我能得到什么？” 【获得可支配的自由点数】 “有什么用？” 【请自行探索】 好吧，多少算是一个安慰了。 “原来世界的我，怎么样了？” 【没有改变】 “我……还能回去吗？” 【可以。成功完成至少三个世界的任务之后，你可以选择回到原本的世界和离开的时间点，完整地度过一生】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北原苍介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忐忑问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选中了我？” 卡片：【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召唤了我】 “什么意思？” 但这一次，卡片再无回答。 等了许久之后，北原苍介把卡片收了起来。 此时再看看电脑页面中的工藤新一，北原苍介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他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围观群众，没想到，居然要做一个力挽狂澜的骑士。 “你好啊，工藤新一。” 北原苍介轻笑着道。 第2章 名侦探变小了 网页的搜索框里，是不久前输入的“求职”两个字，北原苍介将其直接删掉了。 打工？ 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会打工了！ 名柯虽然是个推理漫，但也有不少寻宝的情节，随便找到一两样宝藏就能让自己生活得很好了。其中离自己最近的，最容易弄到手的，原主人也已经死掉的……嗯，比如某小学旧仓库的地下室里，那装满了三个划线器的两亿日元就很合适啊！ 北原苍介打开地图，输入帝丹小学，ENTER！ …………………………………… 一个月后，多罗碧加乐园。 戴着鸭舌帽、一身休闲装，北原苍介捧着奶茶站在长长的队伍当中，目睹着一列云霄飞车顺着轨道飞驰而下，缓缓停止，车上一具无头尸体还在喷血。 “啊啊啊——” 一声尖叫仿佛召集令一般，围观群众哗啦一下就涌了过去。 “怎么回事？” “好像发生意外了！” “有人死了吗？” “那个人……头没有了……” “前面的让一让！” 北原苍介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然后将手机塞进胸前的口袋里，随着人流涌过去。 说起来，伴随着混乱的时间线，这世界的科技树发展也是奇奇怪怪的。漫画最早的时候柯南和毛利兰都没有手机，打电话还需要通过电话亭。但在后来的回忆中，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在水族馆约会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人手一部智能机了，破案的关键也是手机拍摄的画面。 而这个现实化的世界似乎中和了一下——这个时期，智能机、翻盖机和大哥大同时存在，但都价格高昂，因此普及度不高。在这游乐园中，大多数人还是靠照相机在拍照。 喧闹中，两个黑衣人正要快速溜走，就听人群中心的工藤新一肯定地说：“这不是意外事故，是杀人事件！而且凶手，就在跟被害人同一批上车的……我们这七个人当中！” 众人哗然！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我是警察！”一个身穿棕色西装的、胖胖的中年男人挤开人群走出来。 两个黑衣人同时慌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压低帽檐，矮壮一些的那个额头甚至冒出了冷汗。 “啊，这不是工藤新一嘛！”走过来目暮警官第一眼就看到了工藤新一，先来热情地打了个声招呼。 “什么？工藤？！”矮壮黑衣人吃了一惊，失声道。 另一个黑衣人也将冰冷但慎重的目光投向工藤新一。 “他就是那个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吗？” “听说他解决了很多疑难案件！” “我可以和你握手吗？” “快来看快来看！是工藤，是工藤啊！” 围观群众顿时激动起来，拍照的声音“咔嚓咔嚓”响个不停，两个黑衣人压着帽子躲躲闪闪，站在离工藤新一最远的角落。 北原苍介一边咬着吸管喝奶茶，一边调整了一下角度。摄像头忠实而完整地记录下了这副画面。 琴酒。 伏特加。 看过名侦的人大概没有谁会不熟悉这两个黑衣人。明明是能开着直升机用机关枪扫射东京塔的法外狂徒，此时看到几个普通警察居然还会慌里慌张，这个笑话北原苍介觉得自己能笑一年。 推理秀很快结束，为情谋杀的犯人也被警察带走，闻讯而来的记者们围上去想要采访工藤新一，两个黑衣人则是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消失了。 北原苍介扔掉空了的饮料杯，一压帽檐，远远地跟上去，任务卡在他的手指中间翻转着。 “你说……”北原苍介若有所思地轻声道：“如果我待会儿阻止工藤新一追上去，或者举报游乐园有可疑的交易，改变那个名侦探变小的命运，这个世界会崩坏吗？” 【不会。但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 【即使这一次的危机被你规避，以工藤新一的性格，今后总有一天还是会跟对方成为敌人。而那时，他可能直接被对方一枪打死，也可能因为抗不过药物的副作用而直接死亡。】 【熟悉剧情是你最大的优势，失去这个优势，未来将会笼罩在黑暗当中，任务失败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只是突发奇想，并不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难得见卡片噼里啪啦显示这么多字，显然是真的担心他会从源头改变剧情，北原苍介忙安抚道。 其实从一开始，这个想法就不断地在脑海里浮现，他也下意识地做了一些准备。但是后来又放弃了。 变小的名侦探柯南以天真可爱的外表、超越常人的智慧和行动力、极强的正义感，将一个个黑方红方的人吸引到自己身边，并将其中大多数原本绝不可能合作的人都变成了自己的盟友，虽然外表是个小孩子，但他却是红方的中心、联盟的结点。而快要成年的工藤新一未必能产生同样的影响。毕竟那些疑心很重的CIA、FBI、MI6、公安卧底之类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名声在外的高中生侦探。 ……………………………… 夜幕降临，人群散开，工藤新一应付完那些记者和崇拜者，也准备和毛利兰一起离开了。 “呜呜呜……” 一路上，毛利兰还在抹眼泪。她是个十分同理心很强、又十分温柔的人，对别人的痛苦很能感同身受。 “好啦好啦，你不要哭了。”工藤新一无奈地劝说：“你还是快点忘掉吧，这种事本来就很常见啊！” “才不是呢！”毛利兰生气地说。 这时，工藤新一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伏特加，忙摆摆手说：“抱歉，小兰，你先回去吧！” “哎？”毛利兰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工藤新一已经跑远了，远远地扔下一句话： “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毛利兰呆呆地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看着新一义无反顾地跑进黑暗中，眼泪将落未落，某种不详的预感让她的神色渐渐变得仓惶而迷惘。 远处，北原苍介按了下耳机，里面传出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快、快点把东西给我！” “别急嘛，先把钱给我！” “拿去！这下你没意见了吧！” “好，交易成立。” “那就快点把底片……” “喏，这就是你的公司走私枪械的证据。”伏特加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坏事别做太多了！” “少啰嗦！和你们组织比起来，我做得这点儿事算什么？！” “喂，话说太多了，对身体可不好。”伏特加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这、这个……”刚刚还大吼大叫的男人又开始怂了。 “侦探游戏到此为止了！” “嘭！” 一声惨叫后，是重物到底的声音。 “大……大哥……” 然后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北原苍介知道，带着窃听器的那个秃顶男人已经趁机逃跑了。之后，即便他发现自己身上的窃听器，也只会以为是黑衣组织的手笔。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北原苍介摘下耳机，同时按下另一个按钮。 伏特加忽然听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听上去似乎有一群人正在走过来。 “大哥，快点！” 琴酒给工藤新一喂下毒药，将他扔在地上，对意识犹存的少年微笑着道：“拜拜，名侦探！” 两人快速离开。 没过多久，北原苍介就找了过来。他先从墙角的隐蔽处摸出了一个录音机，里面还在播放脚步声。关掉收音机将其扔进游戏背包里，他看向头破血流地趴在地上的工藤新一。 少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皮肤红得像是被烤熟了一样，满身大汗，甚至还有热气冒出来。 北原苍介蹲下来，碰了一下又迅速缩回手，指尖已经被烫红了。 “好烫！这家伙真的不会被高温烧死吗？” 北原苍介刚嘀咕了一句，卡片上就迅速弹出一句话来： 【降温！持续下去，工藤新一在三分钟后死亡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是是，我知道了，早就准备好了。” 北原苍介从游戏背包中取出一块大得能当床的冰块，把工藤新一拖上去，然后又取出大量的碎冰把他埋起来，只留下了一个呼吸的孔。 冰块融化的速度之快超过了他的想象。 “怎么回事？”第三次添加冰块的北原苍介忍不住问道：“他不应该是很快就缩小了吗？” 【现实化冲击的表现之一。他正在经历剧烈的质能转换，需要释放大量的能量】 如果卡片有情绪的话，它现在应该很从容。 又来了！ 又是这种看上去好像很科学很有道理，其实完全没道理的“柯学”理论！ 北原苍介内心有充斥着大量的吐槽，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他那浅薄的物理知识也知道质能转换公式是E=mc^2，也就是说，工藤新一从一个174cm的高中生变成仅有18kg的小学生，释放的能量的数量级可是十的十七次方，粗略相当于一万颗曾经把广岛夷为平地的炸弹“小男孩”。 不过…… 工藤新一变大变小来回调戏时间，自己也拥有容量上限不知道有多高的游戏背包……这本来就是一个不科学的世界，何必非要寻找科学依据？ 北原苍介耐心地等待着。十几分钟后，浑身湿透的青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终于缩水成了一个一米左右的小男孩，昏迷不醒。 ……………………………… “快点！那边好像有声音！” 两名巡逻的警卫拿着手电筒跑过来，却只看到地上大量的冰块和积水。 “怎么回事？” “喂，刚才真的听到声音了对吧？” “是……是啊……” “这个……仔细想想……那好像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啊！” “喂喂，别开玩笑了！不是人还能是什么？总不会是恶鬼吧？” “说的也是啊，哈哈。” “哈哈哈哈……” o((⊙﹏⊙))o. 不久之后，一个被称为“恶鬼の嚎叫”的都市传说就悄然流传开来…… 第3章 命运的时钟开始转动 “医生！麻烦您看看这个孩子！”北原苍介抱着浑身湿透的小侦探冲进医院。 “这是怎么了？” 医生接过小男孩检查了一下，重点看了看他额头上的伤口，然后用隐晦的、看起犯罪嫌疑人的目光凝视着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解释说：“这孩子发烧了还非要去公园玩，不小心掉进湖里了！头上的伤口是摔倒时在岸边磕的。” “那这完全不合身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医生又问。 “他不是落水了吗？一个好心的路人正好带了多余的衣服，就暂时借给他穿了。” “可这身衣服也是湿的。” “那是因为他之后又掉进水里了。衣服太大，他走路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北原苍介强行解释一波。 “真是的，你这大人是怎么看顾的？” 医生毕竟不是侦探，虽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却没有深究。他埋怨了一句，抱着小男孩去检查，一个护士带北原苍介去缴费和登记信息。 变小的名侦探当然不能沿用工藤新一的健康保险，作为“黑户”，北原苍介需要为他缴纳全款医药费，一个以他现在的财富都要感到心疼的数字。 ………………………… “所以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刚刚包扎好伤口就醒过来的工藤新一努力解释：“我看到一个黑衣人在勒索一个走私枪械的家伙！在我跟踪的时候，我被他的同伙发现了！他从后面偷袭我！我头上的伤口就是这么来的！” 医生和护士们都在捂嘴笑，“小弟弟，你看太多警察连续剧了吧？” “我不是小弟弟，我已经高中二年级了！”工藤新一大声道，觉得眼前的这些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他从来都没有碰到过这么难以沟通的家伙。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放声大笑！ 如果不是还躺在床上，工藤新一当场就要气得跳起来了！ ——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怀疑自己其实进了一家精神病院。 “算了！我要去找目暮警官！” 目暮警官总是会相信他的！ “等等啊，小弟弟。”一个护士见工藤新一要跳下床，急忙按住他说：“你现在还需要休息哦！” 工藤新一看着她，大为震惊。 ——怎么回事？一只手就能按住我？难道……这个女人跟小兰一样，力气都特别大？ 随后又要推开她反驳道：“别叫我小弟弟，我已经……” 怎、怎么搞的？ “高中……” 为什么自己的袖子这么长？ “二年级……” 为什么这双手这么小？ 工藤新一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突然意识到，某种可怕的事情似乎在他身上发生了！ “好啦好啦！小弟弟，你一定很害怕吧？伤口是不是很疼？”纤瘦的护士轻而易举地把工藤新一抱起来，塞进被子里，“别担心，已经没事了哦！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就会好的。” “毕竟还是小学生，才上一年级吧？”临床的病人也觉得这小男孩十分可爱，笑眯眯地看着他说：“这想象力真丰富啊！” ——小学生？他在说谁啊？！ 工藤新一心中剧震，不愿意接受事实。他掀开被子从病床上跳下来，直接冲进卫生间里。 洗手台的高度对他来说居然也成为了一种障碍。工藤新一跳上去扒住台面，翻身上去，跪坐在洗手台上，难以置信地看到镜子中映出来的那个人影，双手下意识地按在镜子上。 稚嫩的模样，完全不合身的衣服……6岁？还是7岁？ ——开玩笑的吧？我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忽然想起倒地前，银发男人似乎说什么……用组织新开发的毒药…… 难道……是喝了那药的关系？ 怎么可能？！ “哎呀，你这孩子真调皮，难怪会掉进湖里。”护卫一边说着，一边把工藤新一从洗手台上抱下来。 工藤新一呆滞地看着她。 掉进湖里？你在说谁啊？我这是因为…… “好啦，乖乖躺在床上，你的家人很快就会来看你了。”护士继续说道。 ——家人？不，不对，我父母都还在美国没有回来！ 那……那个所谓的“家人”……难道是……那些黑衣人！ 不行！必须立刻逃走！ 工藤新一趁着护士不注意，挣脱她的怀抱，刚一落地就飞快地朝门外跑去！ “哎呀！”护士吓了一跳，真的有点生气了：“这孩子怎么回事？”她放下东西，急忙去追。但跑出门的工藤新一目标太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头上还裹着绷带的男孩一边飞快地逃跑，一边还警惕着所有穿黑衣服的人。 一身灰蓝色休闲装的北原苍介正在跟护士说话，穿着一双不合脚运动鞋的男孩噼里啪啦地从他身后跑了过去，两人交错而过，谁也没留意谁。 忽然，北原苍介若有所感，转头看去，只看到医院的玻璃门正在合拢。 ………………………… “……他突然就跑了？” “是啊！”找小男孩找到抓狂的护士一见到北原苍介，就忍不住开始抱怨：“北原先生，你家的那个孩子真是太调皮了，稍微一不留神人就不见了！” 话音刚落，她就发觉这样的话显得好像自己在推卸责任一样，连忙又说：“您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们肯定会把他找到的！” “哦，不用了。那孩子大概是跑回家了。”北原苍介笑着说：“别看他年纪小，人其实很聪明，不用担心会走丢。” “这样啊……”护士有些不好意思，但确实是松了一口气。跟北原苍介说了一堆注意事项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问道：“对了，北原桑，那孩子在家是不是经常看警察电视啊？” “嗯，大概是……为什么这么说？”北原苍介好奇地问。 “因为那孩子说话很奇怪啊！”护士回忆着说：“他说什么有黑衣人在进行可疑的交易啊，还有从背后偷袭了他啊，还有走私枪械什么的，应该是在说电视剧里的剧情吧？” “对了对了，”旁边的另一个护士补充说：“他还自称是高中二年级呢！小孩子的自我意识发展不完全，很容易把从电视剧里的剧情或者想象出来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亲身经历呢！” “哦，这样啊！”北原苍介笑了笑，说：“小孩子总是看电视可不好，我会跟他的父母好好说一下的。” ………………………… 带着医生开好的药，北原苍介沿着最近的路线走向米花町。 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月里，他已经把东京大部分的路线和主要建筑都记在了脑子里，其中当然也包括几个主要角色的居住地。虽然他没有刻意去接触过那些人，但也曾远远地看到过几次。 米花町2丁目21番地，这是工藤新一的住址，旁边就是居住于22番地的天才发明家阿笠博士。 现在的工藤新一人小腿短，虽然刚跑出医院的时候体力爆发，跑得像子弹头一样快，但没过多久就气喘吁吁了。北原苍介找到他的时候，男孩正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甚至没有注意到一辆卡车飞快地从旁边开过去了。 差点儿撞到男孩的卡车发出巨大的鸣笛声，司机发出一声怒吼：“走路不靠边，想死啊！给我小心点啊，臭小鬼！” 溅了一身水的工藤新一跌坐在地上，苦笑着目送卡车开远。 “哈哈，小鬼……” 他想说：我……我才不是什么小鬼啊！ 但是看看现在的身体…… “真可悲啊……” 工藤新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地朝家走去。 返老还童，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梦寐以求的好事，但工藤新一并不老，也还没有到畏惧死亡的年纪。他是风华正茂的十六岁，意气风发的高中生侦探，还有一个两情相悦、只是没有挑明的青梅竹马，变成小孩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值得高兴的地方，反而会因此失去很多。 当然，现在的工藤新一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还没有考虑那么长远，只把这当成一个极为棘手的困难事件，但只要像以前一样找到关键，他就会很快……也许没那么快的把它给解决了。 迷茫和不安笼罩了男孩，让他小小的身影显得满是仓惶。 他不知道，未来，他还要承受更多的悲伤，恢复身体的过程比他预想的还要漫长而痛苦。 北原苍介打着伞，默默地跟在远处。 刚才卡车开过去的时候他就准备出手了，但卡片上并没有弹出任务信息，那司机也并没有真的眼瞎到没看见路上的小孩，提前就已经转向了。 只是此时，看着那个被宽大的衣服衬托得格外矮小的身影，他本来平静的心绪也忽然变得难过起来。 这不是漫画，不是故事，而是就在他眼前的……真真切切的人啊！ 他能看见这孩子今后危机四伏的命运，也能看到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孩看似半年多、实则长达十几年甚至二十多年的等待。 命运的时钟，已经开始转动了！ 卡片微微一热，上面出现了新的信息—— 【多罗碧加乐园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5】 【新任务：三小时后，二桥中学】 第4章 加点的快乐 【多罗碧加乐园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5】 【新任务：三小时后，二桥中学】 卡片上的两行字消失以后，也没有再变成完全的空白，右上角出现了一行字： 【自由点数：5】 一行字写得花里胡哨，还有人将其称之为艺术，但北原苍介只感觉增加了阅读难度。 “自由点数……应该跟游戏中差不多吧？加点什么的。” 他左右看看，现在是傍晚，又下着雨，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他到了公园的公厕里，关上门，下意识地干咳一声：“咳，力量加一点！” 不知不觉间，他就用了主持人念开场词一样的语气说道。 “5”唰地一下变成了“4”，与此同时，北原苍介感觉一股热流从卡片传到全身，浑身都微微发热，几个呼吸间他的体温似乎就飙到了39度左右，但并不难受，反而像是泡在温泉中一样舒服。 ——真的有效！ 北原苍介两眼发亮，当热度褪去以后，他挥手试了试。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因素的原因，他觉得自己的力量好像确实是变大了。 然后他拿出卡片，又说：“加一点敏捷。” 卡片上的4又瞬间变成了3，这一次身体微微发凉，一瞬间轻的似乎要飞起来。 这当然是错觉。但变化结束之后，北原苍介确实觉得身体似乎更加轻盈了。 那么…… 他从游戏背包中拿出一根用来准备防身的棒球棍，说：“把这根棍子变成失忆棍！” 这一次，卡片上的数字毫无动静。 ——点数不够吗？还是…… 北原苍介又说：“给这跟棍子加1点坚硬属性！” 点数依然没有变化。 ——看来是不能用于外物。 “用一个点数兑换一瓶水！” 毫无变化。 ——也不能用于兑换啊！还以为能有个商城什么的呢！ 北原苍介有一点失望，随后又打起精神说：“狙击技术 1.” 卡片上的数字牢固地锁定在“3”上。 “投掷技术 1。” 这一次，“3”终于变成了“2”！ “太好了！” 北原苍介差点儿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跳起来，连续的失望之后，这一刻的成功甚至比之前增加力量的时候还让他兴奋。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清晰地出现了他以前扔纸团、扔飞镖、打水漂之类的场景，大脑似乎变得无比清明，让他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自己动作中的每一个细节，以及怎样修正才能做的更好。 片刻后，北原苍介睁开眼睛，随手掏出一枚硬币，屈指一弹—— “当！”地一声，小小的硬币无比精准地打在他预定的瓷砖花纹上，分毫不差。 北原苍介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样看来，自由点数不能让他凭空获得技能，但可以让他已经拥有的技能进化。 看样子，有时间他可以多找几个老师，学一点东西。只要有了基础，他很快就能把技能提升到更高的级别。 纵观一千多集名柯，北原苍介目前最想要获得的技术有三种——狙击、格斗和驾驶。 驾驶朝安室透看齐，把汽车开成战斗机，旋转、跳跃、飘着走，甚至能在高速行驶的列车侧面疾驰！ 格斗要赶超京极真——能面对面躲过□□，还能赤手空拳断石柱，俗称“人形高达”，有了京极真一样的格斗水平，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危险就都可以平推了。 而狙击自然要朝满级的赤井秀一看齐。 格斗能力可以用来保护自己，但在这个枪械和炸弹横行的世界，自然是苟在安全的地方远程狙击才是最佳选择。 凭心而论，北原苍介是真的不想和动辄灭口爆炸的黑衣组织面对面交手。虽然在他的世界，《纯黑色的噩梦》已经被戏称为《琴酒的噩梦》，高大上的黑衣组织也变成水中掺着几滴酒的笑话了，但不得不承认，红方可以胜过黑衣组织无数次，却并没有给对方带来多大的损失；而黑衣组织只要稍微赢一次，就能让红方死伤惨重。 这个世界的红方，不管是FBI还是日本公安，都是不会杀人的，至少在剧情中没有。赤井秀一多次瞄准琴酒，然而尽管他的技术高超到能够打飞对方手中小小的一枚芯片，却并没有把琴酒一行人中的任何一个直接爆头。 但黑衣组织杀人的时候，却从来都不会犹豫，甚至连柯南这样的小孩子都几次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差点大结局。 北原苍介跟工藤新一、赤井秀一这些人不同。 虽然他也从来没有杀过人，但……为了完成任务，他是有手染鲜血的觉悟的！ 任务目标最大的危险就是来自黑衣组织。所以如果有机会……哪怕要利用剧情，他也会尝试……干掉对方！！ 遐想着自己已经把所有技能都升到满级，集安室透、京极真、赤井秀一为一体，把琴酒等人打得叫爸爸的场景…… 哈哈哈……等等，不，不对。 北原苍介忽然回过神来。 琴酒只是黑衣组织的劳模杀手，虽然表现得跟个反派BOSS一样，但幕后的BOSS才是真正的关键。在没有揪出BOSS之前，干掉一个琴酒，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琴酒站出来！ 黑衣组织的BOSS……北原苍介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作中还没有明确出现，但据说作者已经明确指出其身份就是工藤优作推理的乌丸莲耶，一个侧影很像乌鸦的、可能有一百多岁的老头。 但，这个人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就连在网络上也没有多少信息，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他现在的地址、明面上的身份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考虑到黑衣组织研发的药物甚至能让人返老还童，哪怕有一天说乌丸莲耶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小学生，北原苍介也不会觉得意外。 危险并没有因为他了解大部分的剧情而解除，所以，他要更谨慎才行。 剩下的自由点数，北原苍介考虑了好一阵。 ——目前看来，这些点数只能用在提高自身上，那么还可以实验什么呢？ “智力 1.” 卡片再次没有变化。 ——对了，游戏中，智力其实代表的是法术攻击力的上限。但这个世界又没有法术……应该没有吧？不，小泉红子不是会魔法吗？所以关键是……我自身没有这样的能力。 那么再试试吧。 “精神 1。” 点数变成了1！ 大脑一阵清凉，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本来还有点睡意的北原苍介完全清醒了。 “实验实验，实验一下！” 他从网上随便找了一篇文章，快速的浏览一遍，然后闭眼回忆，竟然能好无障碍地回忆起其中大部分的内容！ 以前他可没有这样的记忆力。 名柯世界中大部分人的记忆似乎都很出色，路上一闪而过的人影，过了好一阵都还能清晰地回想起来；波罗咖啡厅的服务员榎本梓只是拿着计程车的收据看了看，之后就能准确复述上面的字母“corpse”；柯南仓促扫了一眼某人的房子，就能把所有的细节都记在脑子里，包括一块不起眼的污渍；而那些提供案件线索的NPC们，经常能把某个发生在十年前、二十年前的事件细节说得清清楚楚，详细到当时的时间、人们说过的话、动作细节、可疑的地方等等。 柯学世界，是一个人均过目不忘的世界。 相比之下，加了一点精神的北原苍介觉得自己离“平均水准”大概还有一段差距。 最后一点力量，被他依然加在了【力量】上，毕竟他马上就要去面对一个凶残的绑架犯了。 ……………………………… 二桥中学。 已经化名为江户川柯南的工藤新一骑着大狗，飞快地冲进了学校。此时已经是深夜，学校的保安也已经休息了，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 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仓库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绑架犯刚打完电话，对那个被他诱拐来的小女孩阴森森地说：“抱歉，我不能让你活命，因为你已经看到我的脸了！” “唔唔唔。”女孩大睁着眼睛，恐惧的拼命摇头。 “等一下！”刚到门外的柯南焦急地大喊一声，从大狗的背上跳下来，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谁？是谁？”绑架犯吓了一跳，紧张地道：“在哪儿？” “在这里！” 绑架犯视线转了一圈，往下一落，才看到还没有他腿高的柯南和大狗，顿时一愣。 ——小孩？ 黄色的狗喉咙中发出凶狠的咆哮，猛地扑了上去！ “嗖——” 柯南忽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警惕地转身一看，却只看到树木的影子在夜色下张牙舞爪。 绑匪额头上挨了重重的一击，在被狗扑倒之前就已经两眼冒着星星，失去了意识。 柯南来不及细想，先跑进仓库，解开了小女孩身上的绳索，安慰道：“别怕！已经没事了！” “你……”小女孩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小声问道：“你是谁？” 柯南志气满满地说：“工藤新一……不，不是……我叫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侦、侦探……”女孩无意识地重复道。 “好啦，我们快出去吧，大家都很为你担心呢！”柯南拉着女孩的手，两人朝外走去。 地上躺着的绑匪已经被女孩养的狗咬的遍体鳞伤了。 “洛基！” 小女孩叫了一声，大狗立刻兴奋地扑过来，跟主人挨挨蹭蹭地，亲密的不得了。 柯南双手插兜走到绑匪旁边，借着月光俯身一看，面色凝重。 绑匪的额头上鲜血直流，但这不是狗能咬出来的伤口。 ——果然，这家伙之前就已经被打晕了。 他左右看了看，又在不远处找到一块染血的石头，隔着手帕捡了起来。 ——这……到底是谁做的？他是什么目的？如果是为了救人的话……为什么没有现身？ 柯南转身朝门外看去，若有所思。 …………………… 不久之后，小女孩的父亲、管家、毛利小五郎、毛利兰等人都找到地方跑了过来，几辆警车也拉着警笛冲进了这所学校。 他们也发现了绑匪被人打晕的事，但考虑到对方是为了救人，众人并没有深究那个人到底是谁。小女孩的父亲将满是感激地将其称为“现代罗宾汉”。 ——名柯世界的人跟现实世界中的日本人一样，热衷于给人起各种不明觉厉的外号。 一群人乱糟糟的来，又乱糟糟地走。 藏在树上的北原苍介颠了颠手中的石头，看到卡片上新出现一行文字： 【二桥中学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 点数不出意料地很少，毕竟这次的犯人其实很好对付。原作中的柯南因为各种阿笠博士出品的装备都还没有到手，身体刚缩水力气也小，才会被犯人痛扁一顿。 整个名柯中，虽然柯南经常遇到生命危险，但只有这一次被人当沙袋一样痛殴，而且还是用棒球棍打的。 原作中，毛利兰赶到制服犯人以后，刚被灌了药变小、又被绑匪打得很惨的柯南甚至连医院都没去，只是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直接就跟着毛利兰回家了。 但实际上，作为一个只有6岁的小孩子，不说被人用棍子来来回回地当沙包打，就算只挨上那么一下，都有可能致死。或者内脏破裂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卡片会给他发出任务，也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他要保护的，就是这么一个身体像真正的小孩子一样脆弱、但却喜欢冲在危险第一线、从来不会顾及自身安危的……江户川柯南。 看动画的时候是觉得很帅气啦！但现在，北原苍介却只想叹气。 想要完成目标……任重……而道远啊…… 第5章 可怕的黑衣骑士 “快点！现在立刻去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 满身泥泞的秃顶社长刚进家门，就大声喊道。 “走？要去哪儿？”至少比他年轻了二十岁的美貌女子从屋里走出来，不解地问道：“你这是怎么搞的？身上都脏成这样了！我去给拿毛巾。” “妈妈——”一个穿着睡衣的小男孩揉着眼睛，跟着女子从卧室走出来，显然是从睡梦中被人吵醒了，他看到男人，又说：“爸爸~” 看到儿子，秃顶男人的脸色柔和了一下，又立刻催促女人说：“你别管那么多，现在就立刻去给龙太郎换衣服！不然等那些人找上门来，我们都会被杀死的！” “什么……哎？！” 女子大吃一惊，她对自己所做的事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了解，当下顾不上多问，连忙抱着儿子去换衣服收拾东西了。 秃顶男人连鞋都顾不上换，直接冲进书房，先从桌子下面摸出一把枪藏到身上，然后又找出一个黑色的手提包，打开保险柜，把里面的珠宝和金条都一股脑儿地往包里塞。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忍不住懊恼——怎么当时就没忍住呢？要不是他嘴贱反驳了一句，现在已经用一亿日元把这件事给了结了。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现在那些黑衣男人已经知道他对那个组织的了解比他们预料的更多，说不定很快就会杀上门来了！ 按照他以前听说的消息，那个组织对信息的保密程度可以说是丧心病狂，任何接触过或者听说过组织的人，不是加入他们就是被灭口了！ 唉，他怎么就没有忍住呢！当时要是就把他们当作单纯的勒索犯就好了。 秃顶男人一边懊恼着，一边匆忙把贵重物品都收起来，然后拉着还想要装首饰装玩具的老婆孩子跑出了家门。冲进车里，一踩油门，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机场。 然而在距离机场还有五公里的时候，他们的车被堵在了路上。秃顶男人急得直按喇叭，但车流却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车已经堵了很长时间了。”路边有人问道。 “听说是收到了炸－弹预告。”有了解情况的围观党说。 “不是吧？好可怕！” “嘛~应该没事，警方已经在排查了，很快就可以解决的。” 另一个人很淡定地说，带着一种“老东京人”习以为常的从容。 秃顶男人心里急得冒火，但他的车已经被前后无数的车流堵在了路上，再怎么着急也无济于事。 过了不知道多久，女人和孩子都已经在后面睡着了，车流终于开始缓缓移动，走了一阵，又忽然停下来。 这时，一辆从停滞的车流中穿过，停在了他的汽车旁边。秃顶男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额头直冒冷汗。 旁边的这个骑手，穿着一身黑色的骑手服，带着黑色的头盔，在手臂的遮掩下，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秃顶男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没有听到枪响。 他等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见黑衣骑士摆了摆手，示意他降下车窗。 男人握住怀里的枪，犹豫了一下，但见黑衣骑士的头轻轻一歪，似乎看着他后座上的女人孩子，顿时颓然。 那个组织不可能只有这一个人单独行动，也许周围的大楼上，就有不止一个枪口对准他们。反抗的话，他不一定能打死对方，但黑衣组织却肯定会杀死他们一家人。 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秃顶男人缓缓打开车窗，看着窗外的黑衣骑士，想要发表两句视死如归的宣言，但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黑衣骑士微微一低头，隔着头盔，秃顶男人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似乎是已经发现了他藏在怀里的抢。 “我……我不会反抗……所以拜托了，放过我后面的两个人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秃顶男人颤抖着声音哀求。 黑衣骑士——北原苍介敏锐地察觉到，后座上的女人眼皮突然颤动了一下，身体却一动不动。 他微微一笑，说：“安心安心，我跟琴酒他们不是一路人，做事的风格也不同。只要你配合，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秃顶男人松了口气，性命都在对方手里，他相信对方现在没有必要欺骗他。同时脑海中也下意识地闪过一个想法——那个组织也有内斗吗？ 不过这一次，他明智地管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多问，只是谨慎而小心地说：“那，您需要我怎么配合？” 北原苍介说：“社长先生既然准备跑路了，那以前的货都处理干净了吗？” “这个……”秃顶男人犹豫了一下，说：“其实……还剩下一部分……” “哦……所以说……”北原苍介暗示。 “所以说？”秃顶男人乖巧又茫然。 北原苍介微笑，模仿琴酒开始放杀气。 秃顶男人抖了一下，突然福至心灵，急忙说：“那个……那些东西虽然藏起来了，但还是有可能被坏人利用……如果，如果不嫌麻烦的话……我就交给您处理吧？” “嗯嗯，不麻烦！”黑衣骑士像是很开心的点点头。 这一瞬间，秃顶男人竟然有种对方好像挺可爱的感觉，傻乎乎地跟着笑了一会儿后，看到那依然没有收回去的枪口，他浑身一个激灵，忽然清醒过来！ 这种仿佛完全无害一般的气场……让人在枪口下仍然放下心防的感染力……太可怕了！ 那个组织中……都是这样的怪物吗？ 秃顶男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敢再多说，战战兢兢地将自己藏着枪械的地址、密码等等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方。 “……这、这些就是全部了。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男人擦着额头上的汗说。 “不用，我已经都录下来了。”北原苍介点了下胸口的手机，说：“不过，你知道的吧？就算你离开日本，周围也会有我们组织的眼睛。如果你骗了我……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对吧？” 他狐假虎威地越来越熟练了。 秃顶男人汗如雨下，连声说：“不敢不敢，我说的，真的已经是全部了！” “那，拜拜，社长先生。”北原苍介依然在模仿琴酒的口吻。 “等、等等。” 意识到面前的这个黑衣男人似乎比较好说话，秃顶男人急忙扬声道：“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东西，那，那个叫琴酒的家伙还会不会……” “嘘！” 北原苍介转头竖起一根手指嘘了声，他觉得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但现在这位社长先生脑补了很多，他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跟死人一样。 北原苍介小吃了一惊，顿了顿，才继续道：“不行啊，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说这个名字呢？如果你还是管不了自己的嘴，那我就算不想杀人，也不得不动手了。” 秃顶男人啪地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嗯，乖！还有，琴酒那家伙我可管不了。所以为了不被他找到，你最好还是躲远点吧！”北原苍介转身要走，最后留下一句话：“以后可别干坏事了啊！” 黑衣骑士绝尘而去，秃顶社长瘫坐在驾驶座上，浑身的冷汗都唰地一下冒了出来。 “阿、阿娜达……” 后座上，年轻的妻子恐惧地说道。 看着儿子稚嫩的小脸，秃顶社长擦了擦头上的汗，轻声道：“以后，我要把以前的那些生意都结束掉。我、我们这样的人，跟那些真正身在黑暗中的人……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妻子闻言，含着眼泪高兴地说：“……阿娜达~” …………………………………… 另一边，北原苍介将摩托车停在公园旁边。这个时候的东京大街上几乎没有监控，夜晚的公园也空无一人。他放心地摘下头盔，将怀里的“枪”扔进了垃圾桶。 “还是枪械走私商呢，居然连一把模型枪都认不出来。”北原苍介想起刚才那社长吓到面无血色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虽然也有夜色的原因，但是……嗯，果然还是酒厂的威慑太恐怖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路边的电话亭里，拨通电话，改变嗓音说道：“莫西莫西？警部桑？机场的炸弹预告是假的哟？……为什么我知道？因为我就是发出预告的人啊！……本来就只是想开个玩笑嘛！我还以为你们很快就能发现真相呢！没想到……哈哈，愚人节快乐！哦，还不到愚人节啊！那没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无数人愤怒的咆哮声，北原苍介堵住耳朵，“咔”地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他也不想这么皮，但是没办法啊！二桥中学的任务很赶时间，他还要暗中护送变小的名侦探回家，又很想要弄到一些有趣的东西防身。那个因为走··私··枪··械被琴酒威胁勒索的秃顶社长就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偌大的东京，想要碰到一个做这种生意的人多不容易啊！ 所以从窃听器里偷听到对方要连夜跑路，北原苍介只好发出假的预告让警方把那家伙堵在路上，再变装骑上摩托车，一路追过去，假借酒厂的名义吓住对方。 虽然还是有一点点冒险，但北原苍介有把握，对方越了解黑衣组织的情报，就越不敢轻易动手。就算他发现假枪、产生怀疑又怎么样？路上都是人，不远处还有警察，对方要是对他动手，想跑都跑不掉，更何况车上还有女人和孩子。 就算以后琴酒找到了这个人，北原苍介也不担心暴露身份。毕竟，他从头到尾，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过。 天色将明的时候，北原苍介已经顺利地找到了秃顶社长的秘密基地，满满几大箱的长枪短炮，还有黄澄澄的弹丸和黑漆漆的“石榴子”，北原苍介一下觉得自己发达了。 很好，拳打赤井安室透、脚踢琴酒京极真的梦想已经在向他招手了，努力努力！ 第6章 任务：拯救小姐姐 海中孤独耸立的一座岩石小岛上，横七竖八地插着五六个标靶，时不时响起“砰——”地一声破开海风的声音，随后岩石或者标靶上就会出现一道伤痕。 北原苍介趴在游艇上方的平台上，架枪瞄准，好一阵后，才扣动扳机。 “砰——” 瞄准镜中，他预定目标左侧相距至少十米的一个标靶上，出现了一个洞。 “总算不是飞进海里找都没处找了，打了几十发子··弹，总算有点进步了。” 北原苍介自言自语地安慰道。 他看了看游艇和小岛之间的距离，嗯……三百码不到。 黑衣组织中的那个一直被网友鄙视的基安蒂，有效射程似乎是六百码？ 所以他现在应该想到于二分之一个基安蒂……？ 好像也不算啊！ 因为他三百码也射不准。 北原苍介把最后一个剩余的自由点数加在狙击上了，这一次的加点很成功，大概是几十发子·弹的牺牲为他加载了基础的狙击技术。他闭目沉吟片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重新架好枪，瞄准——射击！ 居然一次就打在靶上了！ ——虽然只是两环。 北原苍介深呼吸，观察风向、风速，感受游艇摆动的频率和幅度，远处标靶缓缓地左右晃动…… “砰——” 五环！ 微调一下枪口的角度…… 八环！ 再微调一下，掌握时机，注意海风的变化…… 十环！ 再来一次！ 还是十环！ 北原苍介觉得耳边似乎响起了运动会入场式的主题曲，“当当当当”地十分激动人心，连胸口都开始发热…… 不对，是真的在发热！ 北原苍介放下手枪，摸出任务卡，上面出现了新的任务—— 【支线任务：拯救宫野明美。】 【时限：两天】 【任务成功，奖励自由点数5，失败无惩罚。】 ——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个任务，刷出来的也太早了吧？宫野明美不是一百多集才出场吗？ 不，不对…… 北原苍介忽然想起来，宫野明美可是那个抢了两次银行的女人。原本她正式出场的那一次是《奇怪的寻亲事件》，确实是很早的剧集。但动画组考虑到大部分观众都是儿童，于是就像之后的新干线爆炸事件一样，魔改了这段剧情，删掉了其中跟黑衣组织有关的部分。 但后来，原作中灰原哀出场，宫野明美从一个无关紧要的NPC升级为主线剧情中的重要线索人物，于是动画组不得不把魔改剧情中应该在坐牢的宫野明美拉出来，在柯南面前又抢了一次银行，被琴酒灭口，临死之前告诉柯南：“那是个被层层谜团包围的巨大组织……组织的成员都穿着黑色衣服，像一群乌鸦一样……” 作为外围成员，她临终前提供的情报就只有这么多了，跟其背后庞大的绯色组关系网一点也不匹配。 在后来的篇章中，宫野明美在其他人的回忆中多次出现，她的死也成了很多人的“名柯意难平”之一。所以，他才能接到这样的任务么？ 但是…… 他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只完成了两个任务，共计6个自由点数！尽管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提升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但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他在短短一个月中就变成超人啊！ 他也想救人，可是……怎么救？ 一个还拿着木棍在新手村敲史莱姆的新人玩家，怎么从恶龙的手中救下遇难的公主？ 假死是最好的选择，直接让宫野明美从组织的视线中脱离……但这需要精密的计算和能够骗过黑衣组织的高超技术。很遗憾，现在北原苍介并没有这种能力？ 设下炸弹之类的机关，远程狙击，让琴酒以为这是个陷阱而主动撤走？毕竟主线篇中的琴酒怂怂的，一察觉到危险就立刻撤退。小心一点的话…… 不行！ 以自己现在约等于零点五个基安蒂的战斗力，稍有不慎就会栽进去。毕竟琴酒那家伙据说是仅次于赤井秀一的狙击高手，以北原苍介的水准，在狙击的时候被琴酒反手干掉的可能性更大。 那么……想办法联合赤井秀一或者安室透？ 不，也不可行。 原作中，宫野明美死了很久之后这两个人才陆续出场，如今他们在不在日本都不一定。就算在，两个卧底大佬凭什么相信他这么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 找柯南……？ 唉，他真是病急乱投医了。现在的小小柯，在黑衣组织面前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距离将来进化成能把红黑双方如提线傀儡般操纵自如的千层饼·柯导还有很远的距离。 ——别着急，仔细想想！ ——我可是肩负着整个世界的男人！任务卡不可能发放一个我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给我！这件事，一定有更简单的方法可以解决…… ——就好像在正式考试的时候，选择题的第二题，不可能设置成压轴题的难度。如果自己觉得很难，那肯定是没有找对方法。一定有一种更加简单的、直接的方法可以解决。 ——仔细想想……仔细想想…… 北原苍介皱眉思索，游艇随着海水的涟漪起起伏伏。海天一线处，一轮夕阳正在垂落。 忽然间，北原苍介想起了一幕场景，眼睛顿时一亮！ ………………………………………… 毛利侦探事务所帮来求助的广田雅美小姐找到了她那个失踪的父亲，本以为这个故事已经迎来了一个美好团圆的结局。没想到之后杀人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那位“雅美小姐的父亲”和疑似杀害其父亲的高大男子都遇害了，柯南更是察觉到，那位来寻亲的广田雅美小姐或许就是银行10亿抢劫案的主谋！ 随后，他又发现死者尸体上的血迹还没有干透，意识到犯人才刚刚离开。 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立刻回想起刚刚在电梯中擦肩而过的、那个带着四个巨大行李箱的女人！ 一定是她！ 10亿日元，就装在那些箱子里！ 柯南拔腿就跑！ “柯、柯南！你要去哪儿？”毛利兰看到了，急忙追在后面问。 “去找雅美小姐！”柯南匆匆回了一句。 “啊？！”以为广田雅美已经被害的毛利兰吃了一惊，立刻紧跟着跑过来。 两人跑出酒店大门的时候，正看到广田雅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等等——危险！” 柯南大喊一声，毛利兰也发出一声尖叫！ 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如鬼魅一般从街角快速地窜出来，直奔广田雅美而去！ 路人尖叫着惊慌躲避，正要上车的广田雅美愣了一下，黑衣骑士就停在了她身边，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提包！ 广田雅美——或者说宫野明美下意识地把包往回拽，却见那黑衣骑士手腕一翻，就亮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休想得逞！” 柯南跳起来抢过一个路人手中的饮料罐，拧动脚力增强鞋的开关，一脚把饮料罐踢向了黑衣人！ 匕首砍下！ “啊！”宫野明美惨叫一声，血花四溅，仰面摔倒。 饮料罐飞到跟前，却被黑衣骑士猛地往后一仰躲开，罐子重重地砸到宫野明美头上，把她彻底砸晕了过去。 “不妙！” 柯南下意识地脚步一顿。 黑衣骑士已经抢过了宫野明美的包，立刻就要逃走。 毛利兰气势汹汹地冲到黑衣人面前，那人抖手一甩，一把染血的匕首就冲着毛利兰飞过去了！ “小兰姐姐！”柯南紧张地大喊。 小兰停下来一脚把匕首踢飞，黑衣人已经发动摩托车，飞快地逃跑了！ “可恶！”小兰懊恼地一跺脚，然后不假思索地跑向地上那个已经被血染红了半边身体的人：“雅美小姐！” 有人大声喊道：“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和警察！” 被惊呆的路人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跑过来帮忙。不过这种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却是一个小不点。 柯南试了试宫野明美的脉息，再看看出血量，掏出手帕给她按压止血。不久之后，救护车呜呜哇哇地叫着冲了过来，几个医生和护士匆匆忙忙地把宫野明美抬上车，十分担心的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也跟着上去了，他们一时都没发现柯南没有跟着上来。 ——好奇怪。 柯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 以那个黑衣人攻击时的角度和力度，他本以为宫野明美受的伤会很重，当场死亡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实际上……出血量比他预计的要少很多，伤口也很浅。那个女人身上最重的伤，大概是头上被饮料罐砸的那一下。 这就尴尬了。 而且…… 一只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朝人扑过来了，到了眼前却只是用爪子轻轻推了一下……这合理吗？ 他一边思索，一边在周围找了一圈，很快在不远处发现了被毛利兰踢飞的那把匕首，隔着手帕抓起来打量了一下。 ——果然！ 刀尖处的血迹被擦掉了一块。 所以他当时没有看错——那个黑衣人朝小兰投掷匕首的时候，是把刀尖捏在手中，刀柄冲着小兰。 ——他无意伤人？那么为什么对雅美小姐……私仇？还是说…… 而且那个时候，他躲开饮料罐的那个动作，简直就像提前预料到一样…… “失火了！快跑啊！” 身侧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慌的喊叫声。柯南豁然转身，只见滚滚浓烟从酒店里冒出来，许多人惊慌失措地往外跑。 ——难道说？！！ 柯南逆着人流冲进酒店，并没有见哪里着火，只看到滚滚白烟充斥了整个空间。 ——烟·雾·弹？ 他一边咳嗽，一边眯着眼睛冲到了记忆中酒店柜台的位置。 ——广田雅美打车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带着之前在电梯中看到的那些行李箱，所以箱子和里面抢来的10亿日元应该被她寄存在了柜台…… 柯南猛地停住。 四个巨大的行李箱散落在地面，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其中一个行李箱的最上方，别着一张白色的卡片—— 【箱子里的10亿日元，我已拜领！】 卡片的右下方，用黑笔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猫咪剪影。 第7章 为了拯救世界 当黑衣人一骑绝尘地逃走的时候，对面大楼的楼顶上，负责放风的基安蒂已经被剧烈变化的局势给弄得一头雾水了。 “琴酒，现在怎么办？那个女人马上要被送进医院了，我要开枪吗？还是不开枪？” 基安蒂烦躁地问道，手指扣在扳机上蠢蠢欲动。 “我……被挡住了……” 另一栋楼上的科恩闷闷地说。倒在地上的宫野明美已经被一群热心人给围住了，他现在只能看到宫野明美的一只高跟鞋。 另一边的基安蒂其实也是一样，现在即便她开枪，打中目标的概率也非常低。 远处拿着望远镜观察四周的琴酒其实也一样很懵，银行劫案明明很顺利，宫野明美天真地把那10亿元藏起来也在他的预料当中……但那个骑摩托抢包的飞车党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赤井秀一……不，不可能。那一刀分明是冲着要害去的，如果不是被那小孩和少女阻拦，宫野明美当场就会被杀死。 虽然赤井秀一是个冷血无情、卑鄙无耻的背叛者，虽然他们这一次也是想以宫野明美为饵吊赤井秀一，但琴酒也不认为那家伙能做出这种事来。 所以说……难道真的是意外？ 在日本东京这个神奇的地方，组织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这种意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琴酒有点郁闷，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救护车和警车尖锐的鸣叫声正从远处传来。 “任务放弃，撤！” 琴酒下令，一行人纷纷收拾东西从各自潜伏点撤离。 伏特加跟着琴酒下楼，抢先一步按了电梯按钮，然后问：“那……我们是不是要派人潜入医院，干掉那个女人？” “不行！警方很快就会发现她是10亿元抢劫案的劫匪之一，在警察的看守下要干掉她，太冒险了！” 琴酒心累，语气显得更加杀气腾腾，“而且那个女人的妹妹对组织很有用，不能无缘无故地杀掉她。” 虽然因为宫野明美想要带着妹妹一起脱离组织，琴酒已经打算干掉她了，但现在宫野明美落入警察的手中，脱离组织什么的也别想了。考虑到雪莉的价值，目前刻意去杀掉宫野明美反而是愚蠢的做法。 琴酒发邮件给BOSS更改行动计划，也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当电梯停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伏特加还是有些不解：“但是……如果那个女人把组织的事告诉警察怎么办？” “放心吧，她不会说的。”琴酒冷冷地说。 宫野明美是一个早就被边缘化的外围成员，对组织的了解本来就少得可怜，更何况她妹妹还在组织当中。所以琴酒肯定，宫野明美会一个人把所有的罪责都担下来，关于组织的事，她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不过这些，琴酒就没兴趣跟伏特加解释了，他嫌烦。 最后，琴酒又打了一个电话：“是我。那个女人应该把抢来的10亿日元寄存在酒店的柜台了，你找人把钱拿回来。” ………………………………………… 北原苍介骑着摩托车跑出去很远，回头见后面并没有跟着一个踩着滑板跟贴地飞行一样的小鬼头，松了口气。 对了，现在的柯南应该还没有得到堪比迷你赛车的太阳能滑板，靠着两条小短腿，他是追不上摩托车的。 哈哈。 ——真是太危险了！ 要不是他知道柯南的可怕程度，抢包的时候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那个小男孩，他肯定会被柯南踢出来的饮料罐砸中！ 欸？等等……现在的柯南，应该还没有到能踢爆卫星的程度。隔着头盔，不见得能把他像动画中的无数犯人一样踢晕……但紧随其后的可是那个毛利兰啊！ 自己的头盔，还能比水泥柱、电线杆之类的东西结实吗？ ——果然还是太危险了！ 那两个家伙，外表都那么可爱，杀伤力却那么可怕，甚至比周围大楼上几处□□瞄准镜的闪光更让北原苍介心惊胆战。 好在计划顺利完成，宫野明美受伤不能去码头见琴酒，柯南把她踢晕更是神来之笔！ ——或许这也是柯学作用的结果？ 在北原苍介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平安地从琴酒枪口下救出宫野明美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某一部剧场版中柯南对小兰开枪的超帅瞬间。 ——打伤你，不是为了伤害，而是为了保护！ 于是北原苍介豁然开朗！ 为什么他一定要去硬刚琴酒和其他的黑衣组织成员呢？只要让宫野明美无法见到琴酒不就行了？！ 善意的劝说或者给宫野明美分析利害都是行不通的，她在行动之前肯定就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仔细地考虑过了，但她还是孤注一掷地决定这么做，这种决心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 所以他选择了当街抢包这种方式，不仅要让宫野明美受伤到不能自由行动，而且要让黑衣组织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受控制的意外，是不可抗力，而不是宫野明美有意逃避。 总而言之，柯南现在已经发现了宫野明美抢劫犯的身份，想必很快就会借助“沉睡的小五郎”之口把这一点告诉警察。虽然结果可能会让这位国民姐姐进监狱，但总比被黑衣组织一枪杀了好吧？ 而且只要她的恋人赤井秀一、或者青梅竹马安室透中的任何一个人还记挂着这个女孩，弄个证人保护计划什么的，就能轻易地把她从监狱里捞出来，然后改名换姓，到别的地方展开新的生活。 虽然这种做法可能不太符合柯南的价值观，但那两个家伙能在黑衣组织卧底那么多年，北原苍介相信他们都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宫野明美又是在组织的威胁下才会去抢·银行，也是被琴酒欺骗，把毒药当成了催眠药，这才误杀了一个同伙。那两人了解这一点，所以不会真的把她视为犯罪者，帮忙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不过，宫野明美表面柔弱，实则内心坚定、很有想法，她记挂着妹妹雪莉，未必能接受这种逃兵似的安排。 不过的不过，后续会怎么发展，就跟北原苍介无关了。 他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的行动细节，然后去公厕把手提包里的所有现金都拿出来，包扔进垃圾桶，纸币卷成一团从马桶里冲掉，确保没有任何线索留给那些人，或者将来被柯南“意外”发现。然后迅速换装，黑衣黑头盔都扔进游戏背包里，骑上提前准备好的另一辆摩托车返回酒店。 ——那里还有10亿日元在等着他呢！ 他最近买了摩托、游艇、汽车，还买了新房子，口袋里的钱已经像流水一样快花干净了，这笔意外收入倒是来得刚刚好。 穿着打扮像个普通大学生的北原苍介走进酒店的时候，还看到柯南一脸沉思地在宫野明美受伤的地方附近转悠。 默默感谢了一下东京人不爱装摄像头的好习惯，北原苍介掏出了几枚烟·雾·弹。 得快一点，警车呜哇呜哇的叫声已经很近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大宇宙意志在看着我的话……原谅我吧，阿门！虽然在做着违法的事，但我这也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啊！ 北原苍介在胸口画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十字，然后咧嘴一笑，心安理得地去接收他的财产了。 “嘭！” 滚滚浓烟猛然爆开！ …………………………………… 烟雾散尽时，警方已经在附近拉上了警戒线，两名警察把高大劫匪的尸体从楼上抬下来，鉴识课的警员正在勘查现场。 “真的吗？柯南君。”目暮警官肃然问道：“这几个箱子里原本装着的就是被抢走的十亿日元？” “嗯！”柯南用力地点点头，双手搭在脑后，笑容无辜地好像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传话人，语气天真地说：“毛利叔叔说，我们在电梯中碰到雅美小姐的时候她推着一大车行李，后来她去打车的时候就没有了！所以毛利叔叔就推测，那十亿日元应该是被雅美小姐放在了某个地方。而唯一能让她寄存那么多行礼的地方……” “就是酒店的柜台！”目暮警官恍然大悟，急忙抢答。 “没错。”柯南肯定地点点头，又说：“而且这几个箱子，跟我们之前看到雅美小姐的时候，她推着的箱子一模一样呢！” “可是……里面的10亿日元已经被人拿走了，银行劫案的背后，难道还有别的同伙吗？现在犯人肯定已经逃之夭夭了吧？”目暮警官头疼地说。 “那位犯人桑，真的好厉害啊！”柯南语气略微夸张地说。 目暮警官：“……嗯？” “因为，10亿日元肯定非——常重吧？装了这么大的四个箱子呢！我们之前看到雅美小姐的时候，她可是用那种平平的车子才能推着箱子离开呢！但是那位犯人桑却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带着里面的钱逃走了，不是非常厉害吗？” “原来如此！以10亿日元的重量，要迅速带着钱逃走是不可能的！那些钱肯定还在酒店，就藏在附近的某个地方！”目暮警官大为振奋，吼道：“立刻去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一群警察齐声吼道，然后四散开来搜查。 目暮警官完全没注意柯南的引导，把这都当成了自己灵光一闪想到的，盯着自己的部下们严密地搜查酒店。 一旁的柯南摸着下巴沉思。 在发现箱子空了的一瞬间，他立刻反身冲到酒店大门外，可以肯定当时绝对没有人带着巨大的行李箱、包裹或者推车一类的东西离开。 所以……应该没错，那些钱目前就在酒店里，被人用障眼法藏在某个地方，目暮警官的搜查方向是正确的。 但他还有几个地方想不通。 犯人为什么要刺伤雅美小姐？如果是为了制造骚乱夺走10亿日元的话，烟·雾·弹就足够了……刺伤雅美小姐，更像是故意把她拦下来，避免她逃走……还是说，有什么必须要把她送进医院的缘由吗？ 而且……为什么拿走了钱，却扔下箱子？提着箱子逃走不是更方便吗？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将箱子里的钱全部转移，是用了怎样的诡计？还是说……犯人不得不如此呢？ 小小的男孩沉迷于推理当中忘了伪装，神色严肃地有点可怕。 角落里，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他。 【支线任务：拯救宫野明美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4】 【新任务：明天夜晚十一点，米花町四丁目古洋房】 第8章 日行一善 米花町四丁目古洋房？ 线索太少，北原苍介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一集。 说起来，早期的日本大概是家长投诉得太少，名柯中出了不少堪称童年阴影的剧集，这个鬼屋杀人事件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名柯的剧集还比较贴近现实，没有荒诞的杀人理由，没有经典的三选一锁定，线索都明明白白地用特写加大呈现给观众，剧情精彩，恐怖的气氛也渲染很到位，所以给北原苍介留下的印象也很深刻。后期少年侦探团虽然经常遇到用枪指头的凶残犯人，但却远没有早期被这些老爷爷、老奶奶拿着小匕首、棒球棍之类的凶器追杀来得恐怖。 鬼屋事件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儿子失手杀了父亲，他的母亲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进监狱，就把他关在地下室的牢房里，不让他走出房门一步。其母深居简出地照顾着自己的儿子，等着案件追溯时期失效。她进出的身影和杀人犯儿子深夜的叫喊，成就了这一栋洋房的“鬼屋”之名。 少年侦探团深夜跑去鬼屋探险，结果被头发长得跟鬼一样的妇人一个个抓住，柯南最后都差点被一刀干掉，幸好那个杀人犯儿子及时出声阻止，痛哭流涕地喊：“我不要！我想要赎罪！这样才会过得轻松一点啊！” 仔细回想一下那地下室牢房的环境，再想想日本监狱中犯人的待遇……北原苍介默默点头。 是啊，还是去坐牢轻松多了，作息规律，营养均衡，能放风，能洗澡，能晒太阳，能与人交流，过生日有生日蛋糕，生病有人照顾，有心理辅导和体育活动，甚至还有专门的文化祭，同样是没有自由，可比他母亲给他提供的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好多了。 ——所以，我这是在做好事啊！ 北原苍介拿出手机——举报举报。 日行一善，不用谢。 ………………………… 警方的搜查一直持续到深夜，几乎把酒店掘地三尺了，也没有找到那消失的10亿日元。 柯南也跟着把酒店上上下下跑了好几遍，最后推理认为：犯人很可能把10亿日元放在酒店的清洁车里，分成小份和客房垃圾一起顺着管道扔下去了，所以行李箱才被单独扔下了，因为以行李箱的大小，根本塞不进垃圾管道。 于是目暮警官一声令下，所有警察又吵吵闹闹地冲下去翻垃圾了，当然什么都没有找到。不过现在距离事件发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犯人只要不傻，肯定早就卷钱逃跑了。 累了一天的警察们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结果，目暮警官跟柯南打了一声招呼，垂头丧气地宣布收队。 坐在角落里玩手机的北原苍介眼睛一抬，看到那位小侦探依然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看样子，他的推理说服了所有人，却唯独说服不了他自己。 ——是有疑问还没有解开吗？ 说真的，在听了柯南的推理以后，北原苍介觉得如果自己没有游戏背包，想要虎口夺食地拿到那10亿日元，也许柯南所说的就是他唯一的方法了。 当然，假如没有游戏背包，他也根本不会冒险打那些钱的主意。 ——慢慢想吧，名侦探。 北原苍介收起手机，站起来往外走去，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抹微笑。 毕竟啊……这可是在不科学的名柯世界里，也更加不柯学的游戏背包，这其中隐藏的，不是手法，而是魔法。所以这根本就是…… “不可能实现的完美犯罪！” 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所说的正是刚刚北原苍介心里所想的话。 唰！ 北原苍介吓了一跳，差点像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 他惊惧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柯南微微低着头，脸庞笼罩在头发的阴影里，有种幕后BOSS的感觉。 北原苍介咽了一口口水。 再仔细一看，柯南一手插兜，一手拿着个小笔记本，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喃喃低语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啊？！原来是在自言自语！ 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这小鬼拆穿了！ 柯学定律柯学定律，犯人总要在柯南面前晃一圈，就连我也不例外……幸好我刚才忍住了没搭话，不然说不定下一刻就要面对传说中的“死神の凝神”了！ 北原苍介擦着额头的冷汗，加快脚步离开。 所以啊，这就是为什么他每次都要辛苦的尾随、追踪、窃听，却不主动跟主角团认识的原因了！这位被世界意识钟爱的主角有一双看破一切迷雾的眼睛，还有一个百分百扒马甲的设定。你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话、哪一个动作或者哪一个无意识地反应会突然引起他的怀疑，随后马甲就会被一层层地扒下来，清晰地好像他是你的背后灵一直盯着你一样。然后…… 【劝你自首】这是第一重攻击； 【足球贴脸、麻醉针袭颈】这是二重奏； 实在不行，还有【酒厂灭口】、【意外事故】和防不胜防的【熟人犯罪】等几种套餐以供选择。 虽然北原苍介自认算是红方的，但他清楚自己也干过不少违法乱纪的事儿。万一不小心被柯南抓住了尾巴……别说是靠近主角团了，他怕自己可能会享受警视厅包吃包住的待遇直到大结局。 所以啊，还是藏身在暗处，当一个无名的守护骑士才是最舒心的。 ……………………………………… 【四丁目古洋房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 【力量 1】 【敏捷 2】 【格斗 2】 【新任务：七天之后，新干线（东京－京都）】 ——知道剧情之后，这么危险的任务也变得简单了啊！ 北原苍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面前的蛋糕刚刚吃了一半。 琴酒和伏特加交易完成，提着装了四亿元的大旅行箱离开餐车。北原苍介将剩下的蛋糕一口气塞进嘴里，腮帮子顿时变得鼓鼓的。 他站起身来，把冲锋衣的拉链一直拉到能遮住鼻子，帽檐压低了一些，然后朝之前琴酒两人坐过的地方走去。 一个精明干练的短发女人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提起身边的黑色公文包准备离开。 这时，北原苍介刚好从她身边经过，手臂快速挥出，女人闷哼一声，两眼翻白地晕倒。北原苍介顺手接住黑色公文包一抹，再起身时，手中什么也没有，女人侧躺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 “卡片，炸弹会在游戏背包中爆炸吗？” 【不会。但如果当你取出的时候已经到了爆炸时限，那么它会立刻爆炸。】 “了解。” “名古屋到了！名古屋到了！要下车的旅客请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车站里的广播响了。 北原苍介随着人流下车。站台处等候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另一节车厢里下来的琴酒和伏特加，以及…… 一只小手从后方抓向琴酒的风衣，还没得逞，就被迅速拽了回去。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北原苍介回头一看，那节车厢的进出口处，毛利兰抓住柯南，表情有点生气，似乎是因为柯南又乱跑的缘故。 隔着车窗看着表情有点恐怖的柯南，北原苍介无语叹息。 ——所以说，明知道车上可能会有炸弹，为什么不及时下车呢？！因为车上有很多乘客？还是因为从来都没有想过还有“自己先逃命”这种选择？ 公众的性命和自己的性命，柯南选择的永远都是前者。如果没有主角光环的笼罩，这家伙分分钟就会死于非命吧？ 北原苍介其实不太能理解这种孤胆英雄式的做法，但不妨碍他的欣赏。 原作中，柯南这是第一次踩着死线解决炸弹——他在最后时刻才想明白提着炸弹公文包的是那个短发女人，其实短短半个小时左右就查明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等他赶到的时候，女人就已经按下了触发炸弹的电话号码。 ——该说幸好黑衣组织还留了十秒钟的延迟吗？ 倒计时只有十秒的时候，柯南冲上去，用他的脚力增强鞋一脚把公文包踢出窗外。那个据说只要受到强烈震动就会爆炸的炸弹在被柯南踢飞的时候坚强地忍住了，没有爆；在撞到窗户的时候还是忍住没爆，并且顺利地撞碎了玻璃，没有反弹回来，甚至倒计时归零的时候也没有立刻爆，它在飞远以后才在列车窗户外面的空中爆炸了，没有给众人造成任何伤亡。 但这是现实化的世界，柯南的推理能力倒是不用怀疑，但是温柔的炸·坚强·弹先生可能会变成毫不犹豫夺走众人性命的残暴杀手，于是北原苍介没给柯南留下发挥的机会，直接把黑色公文包提下了车。 但是柯南并不了解这一点，他以为炸弹还在车上。 所以这会儿，他为了寻找炸弹，应该已经闹出很多乌龙来了吧？ 北原苍介笑了笑，远远地跟在琴酒两人后面离开车站，然后看到停车场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 居然……不，应该说果不其然吗？ 琴酒的这辆爱车在漫画中很有名，可是……你们两个刚刚不是坐新干线过来的吗？ 琴酒这家伙，是有很多辆同款的黑色保时捷，还是他走到哪儿就让手下们把他的爱车送到哪儿？ ——算了，不管了，能提前发现他们的交通工具就好。 北原苍介往地上扔了一枚烟·雾·弹，捏着嗓子尖叫一声：“啊！怪盗基德！！！” “在哪儿在哪儿？” “基德大人在哪儿？” 霎时间，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人们下意识地朝着烟雾冒出来的地方跑过去，其它地方都空了一大片。车站外面一阵骚乱，就连琴酒和伏特加都下意识地朝那边看了两眼。 北原苍介按住帽子，低调地从黑色保时捷的旁边路过，然后拿出从短发女人那里顺来的手机，按下号码。 车身下面响起“咔哒”一声轻响。 随后，黑色的公文包里面，隐隐约约似乎有红色的光。 琴酒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嘀嗒、嘀嗒……” 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时，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10、9、8、7、6、5……”北原苍介走向远处，同时轻声倒数。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4、3、2、1……0！”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因为人群已经提前跑去看基德了，所以被爆炸牵连的应该只有周围的几辆车，以及正准备上车的琴酒两人。 车辆报警的声音响彻天空。 琴酒和伏特加也按着帽子冲出来，他们两个似乎是在爆炸前就及时跳车了，然后把其它车辆当作临时的掩体才幸运地活下来。 看着那两个满身泥泞、狼狈异常的黑衣人，北原苍介笑得十分灿烂。 他并没有指望那颗炸弹能干掉琴酒，毕竟十秒钟的延迟对琴酒这种人来说已经很长了，滴答滴答的声音仔细听还是能听到，而且琴酒的生命力几乎跟主角一样顽强，很难干掉。 但他就是想这么回敬一下。 “这是回礼啊，琴酒。” 新干线的回礼。 北原苍介两指往额前一搭，轻声道：“不用谢。” 【新干线拯救任务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0】 第9章 你的真实身份是…… 琴酒拿出一根烟点燃，沉默不语。 “大……大哥……”伏特加已经开始默默发抖了。 琴酒瞥了他一眼，目光十分冰冷，说：“刚才在新干线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啊？”伏特加愣了一下，心道：大哥啊，最可疑的不就是我和你吗？ 但他吃饱了撑的也不可能这么回答，于是只能绞尽脑汁地回想。不过伏特加的记忆力是名柯世界中少有的一般人的水准，他现在连刚才的交易对象长什么样都快想不起来了，更不用说其他路人。 琴酒无声叹气。 算了，他本来也就没有指望伏特加。 在发现自己的车子被人炸了之后，琴酒没有像某些侦探一样立刻头铁地去寻找嫌疑犯，而是安全起见马上带着伏特加撤离——黑衣组织多年以来都没有被各国的情报部门抓住多少尾巴，尤其是琴酒这个重点抓捕目标现在还能活跃在各个犯罪现场，这种谨慎功不可没。 但是在离开之前，他从地上捡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随着爆炸飞出来的……一块严肃的黑色碎片…… 这是一个公文包的提手。 大小……手感……都很像他半个小时之前还提着的那个。 他当然不会在这种东西上留下自己的指纹，不过琴酒的直觉告诉他……爆炸的，或许就是他们给那女人准备的炸弹。 看看时间，现在已经三点二十了。按照预计，十分钟前新干线上就该发生爆炸了。 “伏特加。”琴酒说：“查一下新干线的新闻。” “好。”伏特加跳车的时候把自己心爱的电脑也带上了，此时一边掀开一边笑着说：“现在网上的热门新闻应该都是有关新干线的吧？毕竟是……咦？” “怎么样？”琴酒咬着烟，没有去看电脑屏幕。 “没、没有，大哥。一条爆炸的新闻都没有。”伏特加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他特意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确认自己没有记错。 对了，那女人……本来应该跟琴酒打电话索要箱子的密码的……但他们好像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到电话啊！ 这是怎么回事？ 伏特加不死心地又搜索了一阵，还是没有找到他想看到的新干线大爆炸一类的新闻，倒是停车场爆炸的事，已经迅速登上了热搜。 看着新闻图片中黑色保时捷的残骸，伏特加下意识地用手遮了一下，以免被琴酒看到。 “哼！”琴酒冷笑一声，“果然是这样。” “……这、这样？”伏特加懵。 ——大哥你是知道自己的爱车变成什么样了吗？ 公文包提手的碎片被琴酒扔进他怀里。 “去叫人检测一下，这东西上面都有谁的指纹。”琴酒说。 虽然大概率只有那个女人的指纹，但是万一呢？万一那家伙不小心把指纹留在上面了呢？反正也就是吩咐一声的事，又不费什么工夫。 琴酒现在的杀气已经多的快要爆炸了，偏偏不知道能冲着谁发泄。 ——那个胆子很大的家伙……最好别让他逮到，不然皮都给他剥下来！ 琴酒心里发狠地想到，然后打电话，说情况：“……叫人去找今天交易的那女人，就说我们可以把情报再给她提供一次……问清楚，拿走她箱子的人是谁？” 对方听完了事情的经过，问道：“……四亿日元呢？” “在我这里。”琴酒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侧，那个破破烂烂、多处变形、但好歹没坏的行李箱。 ——幸好那女人为了装钱，买的是最结实的那种行李箱。 “好吧，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对方顿了顿，忽然说：“琴酒，你最近好像有点倒霉，要不抽时间去神社拜一拜？” 琴酒脸一黑，挂断了电话。 ——拜你个头！ ……………………………………………… 【新任务：明日傍晚，鬼樱大楼。】 这个……应该是暗号地图事件吧？ 虽然某意大利强盗团首脑落网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网上，不过跟鬼樱大楼有关的，应该就是这次的事件了。 地图的起点，是红色的东京塔。 观景台上，北原苍介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名柯中有不少跟东京塔有关的大事件，北原苍介对照着剧情，一一确认那些关键的地点。 有些之后注定会爆炸的建筑现在还都没有建好，不过已经开始动工了。 “6点的时候，大家要回到这个瞭望台来找姐姐哟！” “好！” 一群小孩子齐声应和的声音很响亮，北原苍介下意识地就看了过去。 正三角形脑袋、倒三角形脑袋、带发箍的小妹妹。 如果说这样的小学生组合很常见，那么加上旁边那个眼熟的、戴着黑框眼镜和红色蝴蝶结的小男孩，他们的身份也就显而易见了！ ——少年白给……不，少年侦探团！ 难道这里有什么事件要发生？ 北原苍介眉角一跳，下意识地扫视周围是不是有哪个家伙长得像嫌疑犯和受害人。 “好啦！赶快换了假面超人模型，然后去参观模型展！”小岛元太大声说。 “哦——！”吉田步美和圆谷光彦一起举手应和，柯南站在旁边，一脸的生无可恋。 “小心点，可别走散了哦！”毛利兰在后面扬声叮嘱。 “知道了！”三个小孩快乐的回答。 毛利兰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跑远，但转身看到周围成双成对的情侣，神情又落寞下来。 北原苍介收回视线，继续观察地形。 ——就算是少年侦探团也不是天天遇到案件的，这应该只是一次普通的出门游玩吧？ 反正在北原苍介的映像中，少年侦探团基本上都是阿笠博士带团的时候才会遇到案件，毛利兰……名柯中，有小兰单独带着这群孩子出门玩的剧情吗？ 好像是没有。 所以今天应该是和平的一天。 北原苍介想着，只当没看见那些孩子，继续干自己的正事，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关注着那边。 “啊！”毛利兰突然一声惊叫，北原苍介立刻转过头去。 “咦？” 原来是柯南用冰可乐贴了一下毛利兰的脸，此时笑着问：“吓到你啦？” 毛利兰愣住了，想起曾经同样这么吓过她的工藤新一。 “给！这瓶是小兰姐姐的！”柯南坐在旁边的台子上，把一瓶冰可乐递给毛利兰。 “谢、谢谢你……”毛利兰拿着可乐没有喝，问道：“柯、柯南你不去参观模型展吗？” “啊，嗯……”柯南的笑容有点勉强。 与其跟那些小孩子去看他根本不感兴趣的假面超人模型展，柯南当然更愿意和毛利兰待在一起。 毛利兰看着他，有些犹豫。 “对了……你说的真实身份是……？” 北原苍介的耳朵立刻竖起来了。 “咦？”柯南茫然。 “你忘了吗？就是之前在新干线上说过的呀！”毛利兰提醒说：“你说，‘我的真实身份是……’后面我就没听到你说什么。” ——哦呀？ 北原苍介兴趣陡然爆表，默默往那边挪了挪。 早期的柯南对黑衣组织的恐怖之处没有太明确的认识，也对自己的身份还没有那么强的保密意识，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在小兰面前自爆。比如被小兰领回家的当天晚上，就因为小兰突如其来的表白，差点一时激动说出“我就是工藤新一”，结果被跑下楼的毛利小五郎打断。 新干线上他为了获得小兰的信任，让小兰去跟乘警说明车上有炸弹，又一次主动想要说明身份，结果因为突然想到关键线索而中断。 这一次因为他提前拿走了箱子，柯南应该没有把那个昏睡的短发女人当作嫌疑目标、进而发现问题才对，那么是什么打断了他对毛利兰自爆身份？ 不过北原苍介更好奇地是，这一次他要怎么圆？ 柯南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所以说……我、我的……真实身份是……” 看着越靠越近、表情渐渐危险的毛利兰，柯南舌头打结，满头是汗。 突然，他眼角瞥到了立在不远处的假面超人模型和展览牌。 “我的真实身份是——” 柯南突然跳起来，摆了一个羞耻度爆表的姿势，威风凛凛地大喊道： “——假面超人！” 北原苍介脚底一歪，差点来个平地摔。 毛利兰：⊙.⊙？ “呀——嘿！”柯南利落地从台子上跳下来，帅气落地，然后张开双臂脚底生风地跑掉了，嘴里还发出“咻！咻！”的声音。 周围的众人看着他的样子，全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北原苍介恨自己没提前把手机摄像头打开——多么珍贵的画面啊！名侦探在真正的童年时期，都没有这么幼稚的表现吧？ 观察完毕，做好笔记，北原苍介准备离开东京塔的时候，居然又碰到了少年侦探团一行。 “什么？！模型不见了？”小岛元太嗓门一如既往地响亮。“真的吗，步美？” “嗯。”吉田步美含着眼泪说：“我去上厕所之前，确实把模型放在袋子里了。可是，从厕所出来以后，就不见了……袋子也被换过了……” 小女孩可怜巴巴地说。 “这么说，一定有人拿错了吧？”毛利兰推测。 吉田步美：“怎么会这样？！” 北原苍介侧头看过来——多么熟悉的案件的味道。 第10章 我的金币 拿错饮料、坐错位置、上错车、认错人、走错房间……主角和主角身边的人如果犯错，那肯定不是“错”，而是案件在召唤名侦探。 ——难道这是动画中没有的情节？毕竟都现实化了，案件有变化也是正常的。 北原苍介决定留下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他坐在远处，背对着主角团，装作玩手机的样子，偷听。 “先看看这里面都有些什么！”小岛元太直接把换了的袋子拿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喂喂！”柯南阻之不及。 “啊……有地图、望远镜、小手电筒……咦？还夹着一张纸。”小岛元太把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一遍，从地图中抽出一张纸条：“这是什么呀？” 默默打开了手机摄像头的北原苍介把镜头拉进，只看到了纸条的一小部分。 有点眼熟。 “打扰了……”一个留着鲶鱼胡须、带着小圆墨镜的中年男人提着个相似的袋子，在旁边弱弱地说。 “啊！”吉田步美大叫一声：“我的袋子！” “果然是你的啊！”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假面超人！”吉田步美拿出模型，高兴地欢呼。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一时匆忙，所以拿错了袋子。”中年男人对毛利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没有。”毛利兰赶紧回道。 柯南默默注视着男人走远的背影。 “柯南，你还在等什么？快点走啦。”小岛元太催促。 “哦，来了！”柯南应了一声，连忙跟上。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 北原苍介收起手机，悄悄跟上了那个离开的中年男人。 江户川柯南是个好奇心十分旺盛的孩子，而他的好奇，可以简单分为“小小的好奇”和“大大的好奇”两类。 在遇到案件的时候，尤其是连环杀人案、爆·炸案之类的事件，柯南立马会生出“大大的好奇”，为了解决疑难，他推理的时候完全不顾忌会不会暴露身份，哪怕被很多敌人包围、被犯人拿枪指着头、脚下有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他也会面不改色地说完自己的推理并跟对方验证答案。如果犯人没有跪地忏悔痛哭，在真相面前还试图狡辩，他就用言语一刀一刀地戳到犯人心口，将其逼到穷途末路。 ——这就是名侦探的快乐。 而在日常生活中，有时候柯南会对某个矛盾的行为、可疑的态度产生“小小的好奇”，并投之以“天真の注视”。如果找到机会让他解决了这种“小小的好奇”，最后多半会发现这是一场乌龙，结局是消除了误会的人们皆大欢喜。而如果这种“小小的好奇”被打断，柯南临时去进行吃饭、踢足球、参加宴会之类的活动，那么已经释放的技能“天真の注视”因为被主人遗忘，就会迅速进化为“死神の凝视”。于是过不了多久，杀人事件就会把名侦探重新召唤回来。 脑海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北原苍介跟踪着中年男人，很快发现这人果然行为诡异。 男人紧紧抱着那个普通的纸袋，仿佛抱着一个炸弹一般。他匆匆穿过人群走进卫生间，没多久，北原苍介就听到里面传出男人的惊呼：“没有？怎么会没有？放到哪儿去了？” 一分钟后，中年男人又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左右张望着，然后朝毛利兰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个少女带着四个孩子还是比较醒目的，他很快就发现了毛利兰等人，急忙跑过去，在毛利兰背后小声道：“那个……” “什么事？您怎么又……”毛利兰惊讶地问。 “真是抱歉。”男人擦着额头上的汗，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袋子里有一张纸？” “纸？”毛利兰没有看到之前小岛元太翻东西的样子，闻言一脸迷惑。 “啊……” 柯南刚要说话，就被小岛元太大声打断了—— “什么纸不纸的！没看到！！对吧？” 他看向柯南，用眼神示意接话。 柯南：“……嗯？” ——为什么撒谎？ 柯南不明白，但也没有立刻拆台。 “不、不可能啊！让我翻看一下！” 中年男人之前其实清楚地看到了几个小孩拿着纸条看的样子，心底本来就发虚的他立刻抢过步美手中的袋子直接开始翻找。 “啊！”步美吓了一跳，拉着纸袋上的绳子想把东西抢回来。 “住手！” 毛利兰被他无礼的样子激怒了，一声怒吼，长腿直接踢了出去！ 小圆墨镜飞出去了，镜片在空中就变成了碎片。 “呃？”中年男人神情呆滞地看着离他的脸大概只有一毫米的长腿，被风吹起来的头发缓缓落下。 毛利兰严厉地说：“给我适可而止一点！你再纠缠的话，我就报警了！” “哇啊！”被吓到尖叫的中年男人落荒而逃。 “小兰姐姐好厉害！” 一群孩子欢呼雀跃，开开心心地跟着毛利兰去吃饭。 “鳗鱼饭！鳗鱼饭！” “我要寿司！” “嗯……我要吃法国料理……” “喂喂，都说了是请你们吃点简单的啊！简！单！的！”毛利兰努力挽救自己的钱包，又去电话亭里给父亲打电话：“喂，爸爸……嗯，今天可能要到8点左右才回家……” 小岛元太悄悄把柯南拉到一边：“喂，让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柯南问， “锵——锵！”小岛元太得意洋洋地拿出一张纸条：“你看！” “啊！”柯南叫了一声：“混蛋！刚才怎么不还给人家？” 柯南急忙想要抢过来，却被小岛元太一把夺回去！ “少啰嗦！这是我发现的藏宝图！”小岛元太怒气冲冲地说。 “藏、藏宝图？”柯南心说——怎么可能啊？！这是一张便签纸而已！ 那边圆谷光彦已经把纸条拿过去，摸着下巴说：“嗯，是哦。这真的很像是什么暗号……” “是吧？”小岛元太高兴地说。 “哇，真的吗？！”吉田步美兴奋地说。 “好！我们明天一起去寻宝！”三人兴致勃勃地说。 “不行了……”柯南无力地垂下肩膀，以他对这三个人的了解来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的寻宝之旅脸。 ——但是随便写在这种便签纸上的……怎么可能是藏宝图啊！只是什么人因为记不住电脑密码之类的，才会用暗号来提醒自己吧？ “喂！柯南，该走啦！” 几人一起去吃饭，步美见柯南还在后面发呆，忙提醒道。 “哦！”柯南小跑着跟上去。 靠在墙壁拐角处的北原苍介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路边橱窗里的电视机中，传出新闻主持人的声音：“……昨天，警方逮捕了意大利强盗团的首脑——卡巴涅。但他始终保持沉默。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捕卡巴涅的同伙，但迄今为止毫无斩获。被他们抢走的一万五千枚金币也还下落不明……折合日元约6亿的金币，是一年前在意大利银行所抢……据警方消息，在逃嫌犯共三人，其中一人确定是日本人……” 北原苍介一抬眼皮，就看到刚才的那个中年男人和和两个外国人躲在巷道里，偷偷观察着柯南等人。 当然，他们也看到了小岛元太拿出纸条的那一幕，只是出于对毛利兰小姐姐的畏惧，还有担心孩子们报警，他们只是悄悄地跟在后面，没有冲上去把纸条抢回来。 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这几个家伙，果然就是强盗团的成员吧？ 话说一年前在意大利抢来的金币，整整一年都没有出手，还千里迢迢带到日本东京藏起来……那个首领脑子没问题吗？ 但是……北原苍介记得那张纸条是被风吹走以后才被几个孩子捡到的，现在的情况怎么不一样？ ——只看过名柯动画和剧场版，对漫画仅限于听说过但没有看过的北原苍介顶着一脑门的问号，走向了强盗团的三人。 早点解决早点回家，还有价值6亿日元的金币等着他呢！ 强盗团的三人还在跟踪孩子们，根本没注意身后有个黑影在无声无息的接近。 北原苍介伸手——敲！ “嘭！嘭嘭！” 将捆成粽子的三人扔到警察局门口，再贴上【意大利强盗团】的标签，北原苍介拍了拍手，心情很好。 “现在，该去把我的金币接回家了！” 【鬼樱大楼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2】 ………………………………… 第二天一大早，少年侦探团在米花公园集合。柯南刚开始还只是跟着乱跑，后来发现暗号中的oro在意大利语中指黄金的时候，又听到了电视剧播送的“意大利强盗团全员落网”的新闻，意识到这个暗号地图很可能是真的，顿时认真起来。 华灯初上时，柯南终于破解了暗号，推理出正确的位置。一群孩子兴冲冲地跑进废弃的鬼樱大楼。 “宝藏就在这里了？”元太四处张望。 “这里好黑哦……好像没有灯的样子……”步美有一点害怕。 “要怎么找啊？柯南！”孩子们催促。 “别急！这上面把宝藏的位置画的很清楚呢！”柯南拿着暗号纸条说：“看这个鱼形图案！如果那座桥看起来要和这个图案一样的话，只有一个角度，宝藏就在那个位置！” 柯南边说边尝试，在他发现图案刚好重合的时候，小腿似乎突然碰到了一根线。 “铿！” 线崩断，一串金币叮叮当当地从头顶落下来。 “哇！是宝藏！” 孩子们欢呼雀跃地去捡金币。 “咦？”柯南疑惑。 ——不是说有一万五千枚金币吗？这掉下来的最多只有五六枚吧？剩余的…… 他仰起头来，头顶空空如也。 一张白色的卡片带着一个小小的降落伞，慢悠悠地落在他的鼻子前面。 柯南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他抓住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此方金币，我已拜领。】 后面是一个招财猫的手绘剪影。 “又是这家伙！”柯南眼镜一歪，有些无力，随后又暗中咬牙道：“混蛋！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你的！” 第11章 母慈子孝 【新任务：傍晚十一点，百货公司】 几个夜晚没有及时回家的小鬼胆战心惊地看着百货公司警卫室里的强盗集团，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柯南小声说：“总而言之，我们不要让他们发现，然后再去通知警察，知道了吗？” “嗯。”几个小孩乖巧地点点头。蹑手蹑脚地溜走了。 一身黑衣的北原苍介抓住门框，从上面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转头看向警卫室中的几人，仿佛看到了一堆金光闪闪地宝藏，忍不住亲切地笑了笑。 “什么人？……啊！” “救命！” “住手……啊！” 【任务完成！】 柯南等人想尽办法，终于找到了路人帮他们报警。目暮警官带队赶来，打开百货公司的大门，众人一起到了地下二层的警卫室，却发现强盗团的所有人都被人打晕了，还用胶带捆了起来。 ………………………… 【新任务：三天后，铃木绫子的山间别墅。】 “哇——打雷了！” 别墅外面，被长发男拉出来在雨中散步的毛利兰又被仿佛近在咫尺的雷声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跑了。 “别、别走……”长发男在后面挽留，但毛利兰转眼之间就跑得没影儿了。 偷偷跟踪的柯南一不留神发现毛利兰不见了，急忙追了上来。 慌不择路跑进森林的毛利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迷路了，忙养身喊那个长发男：“太田先生——你在哪儿？听到请回答我……太田……” 浑身缠满了绷带的怪人悄悄走到了她的后面，高高扬起斧头，用力劈砍下来！ “砰！” 一颗石头高速从毛利兰耳边飞过，嘭的一声砸在绷带男的脸中央，绷带男捂着脸大声哀嚎起来。 毛利兰回头一看，顿时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小兰姐姐！”柯南飞一般地冲过来，看到拿着斧头的绷带男立刻大吼一声：“混蛋，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绷带男转身却跑，却猛地踉跄了一下，滚到地上，抱着腿又开始惨叫。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伪装自己的声音，被两人清楚地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高桥先生？” 毛利兰惊恐又不解地看着他。 “小兰，你没事吧？”铃木园子跑过来，用力地保住了自己的好友，然后才看到地上疼得叫不出来的男人：“这家伙是谁？cosplay” “这是高桥！”柯南沉着脸说：“他刚才想用斧头袭击小兰……姐姐。” 差一点……差一点小兰就要在他没有看到的时候遇害了……柯南直到现在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他看得清楚，刚才一块薄薄的石片从树叶中飞出，像刀子一样插进了绷带男的膝盖窝里，看着就觉得很疼，使得他想逃也逃不了。 长发男等人闻声赶来，把绷带男高桥和他的斧头都收起来，并且报了警。而柯南则在森林里，找到了另一块染血的石头。 “这是……那家伙……到底是谁？” …………………………………… 新的一块石头，被放在了书架上。架子上面，还有一排大大小小的石头被放在玻璃罐里，有的上面还带着泥土或者血迹。 “又是一块啊！”阿笠博士背着手走过来，说：“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呢？” “不知道。”柯南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我以工藤新一的名义请鉴识课的警察帮我检查过了，石头上面只发现了犯人的指纹和血迹，那个人的线索一点都没有。” “哦……”阿笠博士想了想，问：“我记得上次是个想要点火引燃汽油的犯人，上上次是个想要刺杀毛利先生的女杀手，上上上次是威胁狙击手杀人的家伙对吧？这次又是怎么了？肯定又打晕了一个坏蛋吧？说真的，这个技术真的是很厉害啊！” “博士！你这态度是怎么回事啊？”柯南不满地说：“那家伙可是在犯罪啊！他很可能就是偷走10亿日元和一万五千金币的犯人！” “所以呢？新一。”阿笠博士摸摸脑袋说：“这次不是因为你遇到了危险吗？” 柯南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承认：“那倒是这样没错……” “看吧！我就说嘛！”阿笠博士顿时高兴起来了，又追问：“这次是怎么回事？” “我和侦探团的大家一起去寻宝，结果遇上了两个持枪的珠宝大盗。”柯南撅着嘴小声说：“在对方想开枪的时候，一颗石头飞过来把枪从他手中打飞了。然后我才用□□和脚力增强鞋把他们制服。” “啊？还有这种事？为什么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告诉我？” 带着孩子们去露营的阿笠博士一直等在露营地里，没有半点参与感不说，现在连知情权都被剥夺了吗？ 不开心！ “哪有功夫告诉你啊，我们几个还是小孩子啊！刚走回来就累得睡着了。”柯南说。 “欸？”阿笠博士问：“那两个强盗呢？” “自然是报警了。最重要的是帮我找出那家伙的真实身份吧，阿笠博士！”柯南请求道。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阿笠博士摸着下巴，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人不管是谁，他都一直在保护你啊！如果被他知道你要查出他的身份，生气了怎么办？再说了，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你要把他送进监狱吗？” “这个……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喜欢画猫的盗贼的话，那是理所当然的啊！我可是侦探！”柯南翻了个白眼，“而且，那家伙也未必就是善意的啊！他是在我的身体变成这样以后才突然出现的，像影子一样一直在我身边，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这听上去难道不危险吗？万一他是那个黑衣组织的人怎么办？” “但是……”阿笠博士挠头，“如果他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你还会安然无恙吗？” “谁知道！也许是在把我当成实验品在观察呢？！”柯南很认真，因为他产生这种怀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不会吧？那不是糟糕了吗？”阿笠博士大惊失色。 “也许是我想多了。但不管怎么说，找出对方的身份，才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拜托了，博士！” 柯南想起出门前毛利兰还催他早点回家吃午饭，于是跟阿笠博士道别后，就飞快地离开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冬天。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下来，路上的行人很多都打着伞。柯南撑着小伞，一路走回毛利侦探事务所，看到楼下停着一辆车子。 “有委托人吗？” 柯南打量了一眼，没有在意，收起伞噔噔噔地跑到楼上，推开门道：“小兰姐姐，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毛利兰笑着说：“柯南君，快看看是谁来了？！” 柯南仰头一看，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微笑的眼中还带着泪水，似乎十分激动。 “……哈？” ——这是谁？ 柯南茫然。 “你妈妈来接你了哟，柯南君！”毛利兰弯腰开心地说：“怎么样，很开心对吧？” 柯南眨眨眼睛，懵。 “柯南酱，对不起啊！妈妈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陌生的女人蹲下来抱住他，仿佛很心疼地说：“别担心，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你……” 柯南正要从女人的怀里挣脱，却忽然感觉到一个东西顶在了他的胸口。 是……一支·手·枪！ 想到旁边毫无防备的小兰姐姐和毛利叔叔，柯南把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妈、妈妈。” “啊，我真的好想你啊！”女人抹了抹眼角，一只手还牢牢地抱着柯南，说：“丢下你一个人这么久，你有没有怪爸爸妈妈？” “……不，没有。”脸色苍白的柯南轻声道。 女人一只手抱着他站起来，十分感激地毛利兰说：“谢谢你们这些日子对柯南的照顾，我改天一定会再度登门答谢的。” “好！”毛利小五郎急忙说：“我随时都在家等着你的谢礼！” “爸爸！”大感丢人的毛利兰忙喊了一声，又说：“柯南君，回家以后记得要给我们写信哦！” “……知道了，小兰姐姐。”柯南看看女人手中鼓鼓的手提包，安静地回答，一边飞快地思索着脱身的方法。 “和你这小鬼告别还有点伤感呢！”毛利小五郎黯淡了一秒钟后，又立刻精神抖擞地对这个自称江户川文代的女人说：“这位太太，你可别忘了你的谢礼喔！” “哦吼吼吼……”女人捂嘴夸张地说，然后说：“当然啦！再见。” “再见，柯南君。”毛利兰轻声说，脸上带着不舍和难过。 车子驶离一段路程之后，柯南才用小孩子的天真语气问道：“这位伯母，你究竟是谁？” “嘿嘿嘿……”女人阴森地笑了几声后，才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你的母亲啊！” “才不是呢！”柯南大声说：“我的母亲是……” “工藤有希子！”女人垂眼看着瞳孔瞬间放大的柯南，冷笑道：“对吧？工藤新一！” 第12章 神出鬼没 “呼……呼……呼……” 柯南喘着气，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一根绳子把他的双手捆得紧紧的，连起身都觉得费劲。 他想起了之前的事—— 陌生的女人手里藏着枪，谎称是他的母亲，把他从毛利侦探事务所带走。路上他仗着身体小跳过去猛踩一脚油门，引发骚乱趁机逃走，在他想去找阿笠博士的时候…… 对了！他被人迷晕了！ 柯南猛地惊起，从地上爬起来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栋旧房子的厨房，墙角有破破烂烂的橱柜和旧冰箱。柯南爬上橱柜往窗外一看，目前的位置是在二楼，绑架他的女人所开的车子停在院子里。 他的头现在还晕乎乎的，以这样的状态想要从二楼的窗户爬下去、在被发现之前逃走，似乎不太可能。跳下去的话，虽然下面有积雪，但难保不会骨折…… “什么？你还没宰了他？” “你不要逼我！上面明明说不能杀他的！” 隔着一道房门，传来刚才那个女人和另一个男人争执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他是吃了那种药产生副作用的特例，应该将他带回组织调查！” “真麻烦！这样我们还得设法带他去组织！”男人冷冰冰地说道。 柯南凑到房门的裂缝上偷偷看了一眼，见那个男人竟然带着一个可怕的白色面具，顿时吓了一跳！他不慎发出了一点声音，那男人立刻朝这边走过来了！ 在被发现之前，柯南迅速躺回原来的地方，假装依然昏迷不醒。 房门另一边，又传来那两人讨论他身份的声音，还提到了明天要去见一个交易对象，并且那男人还说要在交易结束之后立刻杀掉那个男人。 柯南提心吊胆地听着，努力把每一句话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分析着其中的信息。 深夜，那两人终于睡着了。柯南小心地站起来，在厨房里转了一圈。 ——先设法解开绳子，从这里逃走再说！ 他幸运地从橱柜中找到一个酒瓶，刚准备把它悄悄地砸碎，忽然猛地想起一件事。 ——对了，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试探一下！ 柯南轻轻地把橱柜门关上，再次爬到台面上，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清了清嗓子。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发神经，但无论如何，都想趁机试一试。 “那、那个……你在吗？”柯南凑到窗户边，用奶声奶气地、充满恐惧的声音轻声道：“拜托了……救救我……我被坏人绑架了！” 北原苍介：……⊙_⊙ 是的，他就是窗户外面，坐在侧面的屋檐上，离柯南还不到两米。 这段时间，北原苍介对名柯剧情反复回顾，对工藤夫妇也有很多疑问。 这对夫妇在工藤新一十三岁的时候就长期定居美国，很少回来。包括工藤新一变小以后，他们也只在最开始提出想要带着他一起去美国，被工藤新一拒绝之后就没有坚持，似乎也没有为调查黑衣组织做什么努力，依然还是定居美国，偶尔才回日本看一看。 ——这正常吗？ 如果这对夫妇是那种对子女漠不关心的类型也就算了，但事实上他们都很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那么这种行为就很不合理了。 小说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写，就算再怎么热爱周游世界，也没有必要搬到外国居住。他们的这种行为，更像是在儿子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之后，就去处理更重要、而且更危险的事情了。 因为很重要，所以不得不把孩子一个人留下，甚至在他变小以后也不能留在他身边保护他。 因为很危险，所以很少联系，甚至之后每一次回国都是偷偷摸摸的。 工藤新一在他父亲的教导下，不仅推理能力出类拔萃，还有很高超的射击水准，另外还学会了驾驶汽车、飞机、直升机和快艇等等，除了武力值不算高以外，他的个人素质比一般的特工更加强悍。跟工藤新一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年比起来，FBI的搜查官安德雷·卡迈尔简直就是特工之耻。 年少的工藤新一都有这样的水准，那么他的老师、他的父亲，又怎会仅仅只是一个推理小说家？ 所以，出于某种好奇，虽然知道这次的诱拐事件只是那对夫妇跟自家儿子开的一个玩笑，根本没什么危险，任务卡也没有发放任务，但北原苍介还是偷偷跟过来了。 但没想到柯南这小鬼不赶紧想办法自救，居然喊救命？ “我好怕啊……那些坏人说要杀了我……怎么办？……”柯南等了一会儿，又“恐惧”地说道。 太假了！名侦探。 当然，如果不是看了一千多集名柯，北原苍介大概只会觉得这小孩好可怜，奶味十足的声音也好可爱。 所以……回不回应呢？ 工藤优作应该从阿笠博士那里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但还是像原剧情中一样装成坏人绑架了柯南，唔……这个老千层饼该不会也在套路他吧？ …………………… 柯南又嘤嘤嘤地装哭了一会儿，窗外依然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不行吗？ 他有点想放弃了。 假哭也是很累的，天气又冷，开着窗户脸都快要冻僵了。 柯南开始往地上蹭，决定去找刚才的那个酒瓶。打碎酒瓶，用玻璃碎片就可以把绳子割断了。 当然，在那之前，他还要先关好窗户。 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景，柯南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也是啊！又不是真的背后灵，怎么可能叫一声就冒出来…… “神出鬼没的，像月亮下的影子一样，不如以后叫影猫好了。” “这样好吗？” 头顶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柯南顿时呆住，只觉得头皮发麻。 ——居然真的在！ “随便给别人起外号，有点失礼吧？”那个声音继续道，颇具磁性，还给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柯南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从窗户探出头去，可怜巴巴地小声喊道：“救救我，大哥哥！不然我就要被坏人杀死了！” 努力伸出头以后，柯南才看到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几乎跟冬日的雪色融为一体。他屈腿坐在屋檐上，戴着口罩，兜帽拉的很低，看不清长相，似乎已经在那里坐了很长时间，以至于肩膀上都有了积雪，但却像是一点也不觉得冷的样子。 ——是谁？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人低了一下头，看着他说：“你这样很危险，会掉下去的。” “屋子里有坏人！”柯南说：“待在里面更危险。” “我不这么觉得。”北原苍介说：“那两个人似乎对你没有恶意。” 柯南闪亮的大眼睛立刻变成了半月眼，心道：你从哪里看出他们没有恶意？是我身上的绳子捆得不够紧，还是他们刚才争吵的声音不够大？ 但现在当然不能这么反驳，于是他只是用更加可怜的声音说：“那是绑架犯啊！你会救我的吧，大哥哥？” 北原苍介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说：“往下跳。” “欸？” “往下跳，我会接住你。” 这次柯南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迟疑了一下，看看脚下的高度，看准了一处积雪比较厚的地方，深吸一口气。 ——就算接不住也没关系，二楼而已，大不了摔骨折！只要调整好姿势，不会死人的！ 柯南义无反顾的纵身一跃！ 北原苍介确认了，这果然中动画中那个顶着枪林弹雨都要往上冲的狼灭！ 男孩将要落地的时候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随后身体就被人接住了。 他长出一口气，忍不住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很好，果然如他所料的一样！ 接下来只要离开这里，就可以用麻·醉·针…… 咦？ 怎么不动了？ 柯南偷偷地在手表上使劲，但表盖始终没有掀起来。 “别费劲了。”北原苍介像提着小猫一样提着柯南，轻盈地翻过院墙跳了出去，说：“在你昏迷的时候，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在你的手表上动了点手脚，现在大概是用不了了。当然，即使它没坏，我也不会像那个糊涂侦探一样被你弄晕，所以你最好别尝试这些无用功了。” ——暴露了！ 柯南脸色一白。 ——所以……一直以来他将毛利小五郎麻·醉，然后以“沉睡的小五郎”身份推理的时候，都被这个人看在眼里吗？ 那么…… 他是不是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柯南被放在地上的时候，也不再装可爱了，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北原苍介。 ——问？还是不问？ 假如这个人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贸然询问，会不会反而使自己暴露？ 柯南的大脑飞快地运作。 忽然，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将他整个人裹了进去！ 柯南挣扎了几下，才把头伸出来，然后便是一愣。 面前的男人将他那白色的厚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冰冷的四肢立刻感觉到了令人沉醉的热度。 “那个，大哥哥……” “穿上吧！我是不能理解你们这些人下雪天还坚持穿短裤的爱好。不冷吗？”北原苍介无所谓地说。 他下面还穿了外套和薄毛衣，总比柯南那一身小西装和短裤好得多。 厚厚的外套裹在身上，只露出下面的鞋子，乍然而来的温暖将他心中的怀疑和警惕溶解了几分。 走了一段路后，柯南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同时也是因为对面前的人还算信任，相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于是他说：“大哥哥，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第13章 管家神野 “我的名字不会告诉你的！当然，住址和电话也一样，想都别想！”北原苍介毫不犹豫地说。 “为什么？”虽然柯南最想问的不是这些，但还是很好奇，他从来都只见过犯人遮遮掩掩的，没见过帮忙的人也遮遮掩掩。 ——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吗？ 比如本身其实是通缉犯……或者毁容……或者是…… “因为我怕你啊！”他听到面前的男人这么说道。 “哈啊？”=_="柯南：“怕、怕什么？” “怕你啊！”男人的声音中带着隐约的笑意：“因为你是死神嘛！” ——喂喂！ 柯南虚着眼：拜托，要糊弄他也请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行吗？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的！”柯南不爽地反驳。 “您太谦虚了，死神大人。” 柯南：摔！ 无语之后，又觉得好笑——他曾经把这个人想象的十分神秘而可怕，但本人似乎……更可爱一点。 脚下的雪被两人踩的嘎吱嘎吱，气氛也莫名其妙变得融洽起来。 “你一直在我身边吗？”柯南问。 “不，只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 北原苍介想了想，觉得可以有限度地跟柯南透露一点，不然的话……看柯南之前的表情，好像把他妖魔化了一样。 如果柯南突然决定要全力挖出他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把某个戏耍儿子的不良中年人也拉进来的话……北原苍介觉得自己的身份还真不一定能一直隐瞒下去。 毕竟这可是被世界意志钟爱的少年啊！ 当主角全力以赴地想要做某件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给他提供帮助，这种现实化的幻想世界在这方面表现地更加明显。 “如果你没有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又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遇到危险，还能及时赶到呢？”柯南寻根究底地问道。 “因为一直注视你的，是天上的眼睛。” 世界麻麻在天上看着你，在你快要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通过任务卡给我发任务——这种答案，柯学侧的柯南就算脑洞再怎么大，也猜不到吧？ “什么意思？”柯南果然追问。 “那就是不能告诉你的东西了。”北原苍介调侃了一句：“你不是侦探吗？自己去找答案啊！”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一直保护我？” “这个嘛……是使命啊！” “啊？” “我是你的守护骑士，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使命。” 北原苍介半真半假地说，揉了揉柯南的脑袋，说：“好了，前面就是警察局，你自己过去没问题吧？” 柯南看了看夜晚依然灯火通明的警察局，转身说：“但是我还知道，偷走10亿日元和……金币的……” 身旁已经空无一人，好像刚才看到的都是他的幻觉。 ——什么时候跑掉了？ 双手插进羽绒服宽大的口袋里，小小的柯南好像路边一只移动的雪糕筒，他边走边皱眉思索着。 ——身高185厘米，体重大约70到75公斤，声音或许做过伪装。年龄应该二十几岁，或者更年轻……运动能力很强，应该是各种体育运动都会很擅长的人。冬季应该会穿的很厚，这也算一条线索吧？无名指比食指更长，跟小兰一样啊。 从头到尾都戴着兜帽、口罩、手套的人，能够获得的也就是这些表面的线索了。白天在东京的任何一个街口一站，一分钟内符合条件的目标至少能找到三个…… ——天上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意思？ 柯南仰头看着上空仿佛无边无际一样的雪花。 远处的路灯旁边，一个黑色的监控摄像头似乎对着这边。 ——是这个吗？ 不对，深山和野外，可没有那么多的摄像头，但那个人还是及时赶到了。 所以应该是……鸟？ 恰在此时，一只乌鸦从天边飞过。 柯南觉得自己懂了。 如果是小鸟在监视的话，确实是防不胜防…… “糟了！”柯南忽然想起一件事，懊恼道：“那两个黑衣人说过他们要杀了那个交易对象，得想办法阻止才行！否则那个人会被杀掉，我也无法拿到药！” 但是…… “为什么影猫说那两人对我没有恶意呢？在我昏迷的时候，他发现什么了吗？” ——对了，那个女人一直在阻止那个男人杀了自己！ ——但是被当成实验品看待，也不能算好意吧？影猫！ 虽然本人似乎拒绝这个外号，但柯南已经决定就这么称呼他了！谁让他不肯告诉自己名字呢？ ……………………………… “莫西莫西？” 北原苍介一觉睡到中午，刚醒来就接到了电话。 “北原先生吗？”电话对面的男人彬彬有礼地问好，然后说：“这里是北岛事务所，您之前委托我们事务所招聘管家，符合您的要求的有三个人，您看什么时候方便面试？” ——这也要三选一？是不是太柯学了一点？ 北原苍介心里吐槽，一边套衣服一边说：“今天下午就可以。” “那我就通知他们，下午三点，在事务所面试，您看可以吗？” “好。” “那就这样约定了！” …… 北岛中介事务所。 当北原苍介进门的时候，只见三名管家候选人已经等在小会议室里了。 首先是一个四十五岁的女性，森山由美，表情严肃，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精英的感觉； 若松枝智，笑容温和的青年，只有三十七岁，是三人中最年轻的，学历十分亮眼，表现欲也比较旺盛； 经验最丰富的是西村胜，毕竟他已经五十岁了，同样戴着细边眼镜，微微眯着眼，语调有点慢吞吞的。 北原苍介跟几人交谈了几句，在了解基本情况的同时，也在观察三人的性格和习惯。就在他心中渐渐有了偏向的时候，中介事务所的人又敲门走了进来。 “那个……不好意思，北原先生。外面来了一个老人，他坚持要见您，并且声称，您的管家职位只有他能胜任。” 三名候选人雷达启动，立刻盯了过来。 北原苍介许诺的薪水很高，他们三人都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来的，绝不愿意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竞争者冒出来。 “哦？”北原苍介挑了挑眉，“既然之前你们没有把他介绍给我，说明他应该是不符合我的要求的吧？” “是。”负责人拿出小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因为您对管家年龄的要求是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这位老人已经五十九岁了，所以之前我们把他筛选掉了。但是今天……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听到您要来，居然就擅自闯了进来。” “一个莫名其妙、态度恶劣的人要打扰你们的顾客，你们就真的来帮他传话了？”森山由美推了推眼镜，神色十分冰冷，显然对事务所的这种作为很看不上眼。“这种工作态度，让我很怀疑你们的职业水平。” “怎么处理捣乱的人，是你们事务所的问题吧？”若松枝智皱眉说：“如果那人坚持不肯走的话，我建议你可以选择报警。” “是，是。”负责人继续擦汗，苦笑说：“我们是这么说的，本来也打算报警了。但是……那个老人实在是太厉害了！而且他说……他跟您是旧识。所以我们就……” “我知道了，那就见一见吧。”北原苍介问：“他在哪里？” “就在门外。”负责人急忙去开门。 “那他之前怎么没有进来？”若松枝智嘀咕着说。 “因为还没有得到少主人（wakasama）的允许，怎么能擅自闯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少主人？ 几人同时为这个称呼愣了一下。 【喂喂，这是哪部时代剧里的台词吗？】若松枝智内心吐槽道。 虽然三人都是普通家庭，但作为管家，他们见识过不少大户人家的排场。在名柯世界的日本，对于主家儿子的尊称一般都是少爷（bo ccha)，至于少主人（wakasama)什么的，还真是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该说……果然是个落后于时代的老人吗？ 若松枝智嘴角已经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西装和白衬衫、系着白色领结、戴着金边眼镜的老人。 他跟阿笠博士一样，才五十多岁，头发胡须就已经全都白了。不过他比阿笠博士瘦的多，算是一个很帅的老爷爷。 西装笔挺，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皮鞋锃亮，像是容不下一粒灰尘；眯眼微笑的时候显得很亲切，但笔直的身形又像是一把刀。 跟这位老人比起来，旁边三人身上的精英味道立刻像是掺了水，黯然失色不少。 “好久不见，少主。”老人看着北原苍介微笑，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北原苍介迷惘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原主的记忆中挖出了一个跟眼前的老人近似重合的身影。 一个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他，却在五六岁的时候突然离开的身影。 “你、你是……神野……先生？” “是。叫我神野就行了，少主！”神野东躬身说。 第14章 一叶障目的名侦探 “不是，你怎么会来这儿？”北原苍介问：“你不是在十几年前就离开北原家了吗？为什么现在又……” “有个朋友告诉了我府邸的变故，少主。”神野东说：“在听说您……您也离开了北原家以后，我一直在找您。前两天才终于打听到您要招收管家的消息，所以就立刻来应聘了。只是我年龄大了，水平也降低了，竟然没有入选——” 神野东看了一眼中介事务所的负责人，负责人顿时打了个激灵，冷汗刷刷刷地冒出来。 杀气！这一定是传说中杀气！ 负责人把自己缩得更小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闯进来找你了。”神野东说完前因后果，又对负责人微微躬身说：“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请统计一下造成了多少损失，我会赔偿的。” “不、不用麻烦了。”负责人快给他跪下了，连忙道歉说：“也是我们的态度不好，才会造成了一点误会，该是我们道歉才对。” “是这样啊？”神野东微笑：“那我接受你们的道歉。” 一脸快要崩溃的负责人忙说：“那……谢、谢谢？” 神野东矜持地点点头，又对北原苍介说：“少主，我始终认为，我是最适合当您管家的人选，不知您意下如何？” 北原苍介托着下巴问：“如果我觉得不合适呢？” “那我就再争取一下。”神野东回答。 “那……如果还是不行呢？” “那就没办法了，毕竟少主的意志是最重要的。”神野东正色说：“但我会一直关心着您，任何时候——如果您需要的话——都可以找我。” ——好家伙！我在当柯南的背后灵，你却想当我的背后灵？ 北原苍介暗暗吐槽，然后说：“行吧，那你就暂时担任管家一职吧。希望以后相处愉快！” “是！非常感谢！” …………………………………… 神野东，一个没想起来之前全无印象，想起来以后才发现原来是铭刻在原主记忆中的人物。 原本是犹如父亲般的一个人。因为原主的亲生父母都对他的关注不多，因此几乎是这个人亲手扶养着原主长大。但在原主五岁多的时候，神野东突然从他的生命中消失，无论怎么思念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孩子撕心裂肺地哭了很久，思念渐渐变成了怨恨，最后遗忘。 原主一直没有去深究过神野东突然离开的原因，或许是怕触及到内心深处那种被人遗弃的痛苦。不过既然他突然出现在如今的北原苍介面前，他自然要查个清楚。 东京的侦探有很多。北原苍介避开毛利侦探事务所，委托了几个侦探，大笔的费用撒出去，很快就得到了结果。几人的资料汇总在一起，就变成了他面前这沓厚厚的文件。 北原苍介看过以后，长出了一口气，也终于弄明白了神野东离开原主的原因。 这个人跟名柯中的酒厂、动物园、公安等等都没有关系，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比较有才能的人。年轻的时候从英国留学回来，就一直在北原家服务。 当年，他并不是主动离开，而是被赶出去的。 北原苍介的父亲北原茂对婚姻没什么忠诚度可言，连续换了好几个妻子，儿女也生了一大堆。北原苍介的亲生母亲是北原家主的第四任妻子。年轻漂亮的女人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天天夜不归宿，干脆出轨了，给北原茂的头上添了一片青青草原。 北原茂自己花心滥情，却要求妻子要都对他从一而终。出轨一事败露后，他都快要气疯了，不择手段地收拾了很多人，原主的亲生母亲在不久之后就车祸死亡了。而神野东因为对原主格外关心，也被北原茂怀疑是妻子的情人之一，看在多年服务的份上，只将他打了一顿赶出去了事。 幸亏原主和北原茂长得非常像，一看就是亲生父子，否则他也会被逐出家门。但即便如此，北原苍介从此以后也几乎变成了家里的隐形人，性格越来越沉闷阴郁。 调查资料还显示，神野东实际上和那位夫人并没有什么关系，相反，他还很厌恶那位夫人对孩子不管不顾。他关心、爱护原主，其实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那些陈年旧事，现任的北原苍介并不关心，反正他也已经离开了那个吃人的北原家。既然调查显示神野东没有问题，北原苍介也就能放心地让他担任这个管家了。 北原苍介收起资料，最上面的一页，有雇来调查的侦探的名字。其中一个就是安室透！ 嗯，毕竟是关系到自己生命健康的重要人物，找个靠谱的、可以调动公安警察去调查的私家侦探也是应该的吧？ …………………………………… 【新任务：今日傍晚，米花町三丁目，田中宅】 刚把神野老爷子送到刚装修好的宅院中，北原苍介就收到了新的任务。 田中……田中…… 对了！那个把自己好吃懒做还勒索的双胞胎哥哥杀掉，还自己一人分饰两角，糊弄来搜查的警察和少年侦探团。演技精湛，连柯南一时间都被骗过去了。傍晚，在警察走后柯南又自己跑进去调查，终于发现了真相，却被凶手拿着高尔夫球杆一路追杀。 这次事件的危险，显然就在柯南独自面对犯人的时候发生。如果犯人废话别那么多，或者动作没有原作中那么磨蹭以至于给了柯南逃走并且穿脚力增强鞋的时间，那么他要干掉一个六岁的小孩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按照常理来说，一个成年杀人犯把一个六岁孩子给堵在房间里，是绝不会无能到让对方逃跑的。 虽然任务卡给的时间是在傍晚，但北原苍介可不打算等到那个时候。按照他这段时间执行任务的经验来看，在危险降临之前就把问题解决掉，显然更轻松一点。 告别了神野东，北原苍介骑着摩托车迅速赶到田中宅，远远地就看到外面停着一串警车，一群警察在里面进进出出，还有十几个路人在附近围观。 “这是怎么了？”北原苍介停下车，跟旁边的围观打听。 “听说有几个孩子在田中家发现了尸体，警察正在找呢！” “已经搜索了有一个小时了吧？”另一个人摸着下巴说：“找我来看，就是那几个小孩子为了吸引大人的关注里在撒谎，这种熊孩子我见得多了！” “但是警察们很认真啊！所以果然还是有什么问题吧？”又有人说。 北原苍介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嗯，确实是很认真。 一个警察把另一个警察用绳子绑到身上，艰难地穿过窗户爬到树上，实验犯人能不能这样把尸体给送出去。 “喂！不要紧吧？”树下穿着棕色西装的目暮警官担心地问道。 “还、还好吧！”警官战战兢兢地回答。 “有办法在身上绑个人爬过去吗？”目暮警官问。 “拼、拼了命的话，或许可以……”那警官才刚说完不到一分钟，就大叫道：“不行啊，警部！围墙外面就是河堤，根本没办法从这么高的地方下去！！” “什么？！”众人吃了一惊，目暮警官说：“没有任何通道可走吗？” “有是有啦……不过大约只有40cm宽，一个人都很吃力了，更不用说还背着一具尸体！” “既然在屋子里找不到尸体，又不可能将尸体运往屋外，那一定是你们在说谎！”目暮警官看着少年侦探团生气地说。 “才没有！”几个孩子委屈地争辩。 “警官，要不要找鉴识课的人来？”一个警员问道。 “不用了，反正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来！”目暮警官虚着眼往外走。 “警部，请等等！我们真的看到了……” 柯南在后面喊，但感觉被戏耍的目暮警官已经不理他了。 现在的小侦探柯南，不是那个目暮警官对他有求必应、言听计从的工藤新一，只是一个说话都没有大人愿意认真听的小毛孩子，距离把整个警视厅都当工具人一样调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如果这些孩子没有说谎的话，那位警部……”北原苍介插嘴说：“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从围墙上逃走的只有犯人，尸体还在房子里，只是你们没有看见而已。” 一道凌厉的目光从旁边看过来，仿若实质地刺在皮肤上。 北原苍介转头，隔着面罩看到了那个凶手田中知史，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说啊！”目暮警官没好气地说：“我们已经把这栋房子上上下下全都翻了个遍，根本就没有尸体！浴缸里面也没有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满是鲜血！这确确实实就是一个谎言！话说你是谁啊？” 他用怀疑的眼神盯着面前这个戴着头盔、连咖色玻璃面罩都没有掀起来的人。 “嘛~嘛~我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北原苍介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低头思索的柯南，对目暮笑道：“你们找不到尸体的原因，不一定是它被藏起来或者带走了，也许它就在你们眼前，可是你们被某种手法欺骗，所以才没有发现。” “喂，别说的好像你知道我们的搜查情况一样，我们确实是非常认真地……等等，你这家伙该不会就是犯人吧？” 目暮警官好像突然被毛利小五郎附体了一样，贴近头盔说道。 北原苍介汗！ “当然不是了，我才从那边的街道过来。”北原苍介顶着来自犯人和目暮警部的双重压迫视线，说：“不过我刚刚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这栋房子的主人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双胞胎的话，肯定很相像吧！稍微伪装一下，外人就分辨不出来的那种。” “哈啊？”目暮警官半月眼说：“这跟本次的事件又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旁边的柯南忽然大喊道：“我知道凶手隐藏尸体的方法了！” 他转身飞快地向里面跑去，甩掉鞋子，一路飞快地跑到路上——那个据说脾气不好的兄长一直在睡觉的地方！ “真的吗，柯南？” “柯南，等一下！” 几个自觉被冤枉了的小孩急忙追上去，元太还一把扯住目暮警部，把他也拉了过去。 田中知史知道自己即将暴露，他低着头，表情恐怖，身体微微颤抖。 北原苍介发动摩托，准备离开。 “都是你……都是你……”田中知史怨恨地抬头看着北原苍介，喃喃道：“要不是你……我的犯罪就是完美的！我……我要杀了你！” “喂，你想干什么？” 旁边的警员察觉到不对，上前想要控制住田中知史，却被田中知史一把推倒，连枪都被抢走了！ “去死吧！”田中知世用枪指着北原苍介大喊。 “嘭！” 中年男人突然飞了出去，整个人几乎嵌进墙里，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北原苍介收回脚，颇感无趣的叹了口气。 ——连保险都不会开的家伙，拿着枪能吓唬谁啊？ 更何况，他可不是六岁的小孩子，而是格斗已经加到5的成年人，粗略大概相当于一个毛利兰的战斗力。就算田中知史会用枪，这么近的距离下在开枪之前就会被他撂倒。 摩托车绝尘而去，从后视镜中，北原苍介看到小侦探急急忙忙地又冲出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脸懊恼。 大概是案子破了，名侦探的思维终于从案件中抽离出来，意识到了他的身份吧？ 北原苍介笑了笑，转瞬离开。 ………………………… 北原苍介现在的数据： 【力量：6】 【敏捷：5】 【视力：2】 【精神：3】 【投掷：5】 【狙击：2】 【格斗：4】 【摩托车驾驶：3】 第15章 死神女仆 【新任务：三天后，月影岛】 【支线任务：拯救麻生成实，时限：三天】 一下就刷出来两个任务，还有这个哪怕记忆没有经过加强也不会忘记的名字。 ——女装大佬麻生成实，唯一一个在柯南面前自杀的犯人，他的死亡给柯南留下了“一生无法忘却的痛”，将这个少年从一个喜欢把犯人逼到穷途末路的“光之魔人”变成更加温柔、能够逐渐体谅犯人的名侦探。 而且…… 柯南是不认同复仇这种行为的，但北原苍介并非如此。不知道是不是童年沉迷侠义小说的影响，就算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心中向往的仍然是那种快意恩仇，放浪江湖的爽快利落。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有什么不好？ 但在名柯世界，这种价值观是不正义的，就连麻生成实自己，徘徊在光与暗的边缘，心中也隐约盼望着有人能阻止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阻止他吧。 拯救一个好人，终究还是让人心情愉快的事。 ………………………… 神野东身后跟着两个神情拘谨的少女，沿着白色石子铺成的路面往前走。 两个女孩尽管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但还是忍不住为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惊叹。 在寸土寸金的东京，一户建很常见，但这种仿佛园林一般的和式住宅却非常少，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奇石庭松，一步一景，院子里还有一株开得十分灿烂的樱花树。 “好漂亮……” 其中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忍不住低声赞叹道，又及时反应过来，急忙捂住了嘴巴，低下头不敢多看。 庭院很大，众人走了一阵，才到屋舍外。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年龄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人，他的长相很年轻，神情中却给人一种奇特而疏离的感觉。他坐在高出地面半米左右的缘侧上，背靠着柱子，垂着眼睛，手中拎着一壶清酒，仿若已经与世隔绝。发丝被风吹拂着，凌乱地遮盖在眼前，下巴和脖子的弧线显得十分完美，黑色的武道服越发显得他身材修长。 两名少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地不敢靠近。 管家神野东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他直接走了过去，带着几分不赞同说：“少主，您还未满二十岁，不能饮酒。” “在自己家里，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吧？”北原苍介无奈地说：“我有分寸的，不会酗酒。她们两个是谁？” 神野东只好咽下继续劝说的话，介绍道。 “这是新招的女佣，米原樱子，浅野京子。” 米原樱子长着一张娃娃脸，红棕色的头发在脑后绑成一个发髻，额角垂下来的碎发让她的脸看上去非常小。 浅野京子半长的棕发刚刚到肩膀，苹果脸红扑扑的，好像还未成年，一对橙色的大眼睛温柔如水。 两个少女一起躬身，学着神野东的样子说：“少主。” 嗯，声音也很好听。 ——不愧是现实化以后的幻想世界，随便一个路人的颜值都这么高。 北原苍介漫不经心地一点头，刚想随便吩咐一句就算了，神情却忽然一僵。 他看向那个红棕色头发的少女。 “你叫米原樱子？” “是。”少女有些紧张地回答说。 “麻烦问一下……”北原苍介顿了顿，思考着措辞：“你以前有当女佣的经验吗？” “我……我的母亲是杯户町若松耕平社长家的女佣，我从小就在若松家服务，应该……应该算是有经验吧？”米原樱子回答说。 ——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带着弱化版的死神光环、每次出场都必然会克死至少一个主人的——死神女仆！ 居然跑到我家来当女仆……什么仇什么怨啊！ 北原苍介下意识地就想要随便找个借口解除她的雇佣——比如风水不合什么的，但在开口之前，却看到了女孩紧张而忐忑的神情，绞在一起的手指上有些细微的疤痕，以及已经磨破边的鞋子。 “麻烦问一下，你为什么没有继续留在若松家呢？” 片刻的停顿后，出口的话就换成了这一句。 “那个……在我母亲去世后，若松社长还允许我继续留在家里，还为我资助了学费。但是我……我却没有什么能回报的，还因此让社长和他的子女之间也产生了一些矛盾，所以我就希望……希望能够自力更生。这样或许有一天，也有能力回报对我很好的若松社长。” 米原樱子说的有些吞吐，但背后的故事却不难想象。至于回报什么的…… ——没机会的，放弃吧。 北原苍介心道。 虽然不知道具体还有多久，但以名柯的世界线来说，那位社长应该很快就要死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出不雇佣她的话。忽然看到旁边的浅野京子嘴里正在念念有词，结合那副表情，很容易就可以猜到，她正在预演轮到她的时候该怎么回答。 ——虽然准备的时候很紧张，但是无视的话，应该会更加失落吧？ 唉，也不好厚此薄彼。 于是北原苍介又把同样的问题问了一遍这个叫京子的女孩。 这个女孩看上去年龄很小，实际上比北原苍介还要大一岁。她父母双亡，为了扶养唯一的弟弟，高中毕业以后就开始四处打工了，但是因为外貌和性格的原因，总是会遇到某种骚扰，于是又不得不频繁地更换工作。虽然没有当过女佣，但从小就非常擅长照顾别人，同时也十分需要这份工作。 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便让她们都留下了。 ——死神女仆就死神女仆吧！也许只是运气不好呢！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活下来的人，或多或少都碰见过那种事吧？ 而且坏人在柯南面前转两圈，不是变成尸体就是成为嫌疑犯。她能多次经过死神小学生的检验，本身的人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嗯，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罢了。 “少主。” 在给两个新的女佣吩咐了工作以后，神野东端着茶和点心，来到北原苍介旁边。 “哦，神野桑啊！”北原苍介微微坐起来一点，说：“给我订一张明天早晨去月影岛的船票。” “是。”神野讲这件事记到自己的备忘录上，然后问道：“去旅游吗？” “算是吧。” 月影岛的任务也不容易，北原苍介觉得自己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完成。而且这种事，他并不觉得可以跟神野东讨论。不管调查资料中显示这个人是多么地关心他，但对现在的北原苍介来说，神野东只是一个忽然冒出来的陌生人罢了。 不过作为管家，他确实是无可挑剔的。短短两天就把北原的日常事务整理地井井有条，这个他买下以后还没有住进来过的房子也迅速被收拾得舒适怡人。 神野东给北原苍介倒了一杯茶，问：“少主认识那个叫樱子的女孩吗？” “嗯？没有。”北原苍介端起茶杯，凝视着碧色的茶水，说：“只是偶然听说过而已，不用在意。” “哦，那就好。”神野东说：“只是我想跟少主说，您在任何人面前都不需要委屈自己。区区一个女佣，如果不满，只管换掉就行了。” “没必要……不过老爷子您这话说得霸气侧漏啊！”北原苍介抬起眼问：“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只是普普通通的管家而已。”神野东微笑着说：“辗转换了几个主家，但经常会遇到案件或者意外事故。最近的一位冈本老爷，半年前也不幸因为车祸进了监狱。所以我已经失业半年了，虽然还有一点积蓄，但如果不是找到了少爷……或许我很快就要流落街头了哦。” “喂，你不要看我对那两个女孩子心软，你就故意装可怜好不好？”北原苍介虚着眼吐槽：“美少女才有这种特权。” “是吗？”神野东微笑：“但是少主并不像是那种会被女色所迷惑的人呢！所以只是单纯的心软吧？” “要你管！” 北原苍介放下杯子，起身准备去练枪。 加点确实能够大幅度提高他的技能水平，但平时的练习也是必不可少的，否则还是会因为手感或者经验之类的问题导致失手。 这院子修好以后，北原苍介就不用为了练枪专门跑到偏僻地方去了，宅院的地下室中特别建造了目前最先进的枪械训练室。北原苍介砸了大价钱，把原剧情中出现过的全息模拟仪器都给安装进来了。 “少主！”身后忽然又传来了神野东的声音。 他回头，那位老人以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手。 “您现在……还有练习剑道吗？” 北原苍介摊开手掌，反问：“你看我像是练过吗？” 北原苍介的手上有握笔留下的茧子，有这段时间练枪留下的茧子，也有原主曾经偷偷练习空手道留下的茧子，但却没有练习剑道的痕迹。 而神野东……曾经是原主的剑道老师。在原主很小的时候，他就教着那孩子拿小木剑练习，在他离开的时候已经练得颇有模样了。只是在那件事后……原主的父亲北原茂就清除了所有神野东留下的痕迹，也不再允许他练习剑道。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连那一点剑道基础也都被遗忘了。 神野东的神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 “果然……是这样吗？”老人苦笑着道：“真是太可惜了……少爷在剑道上，其实非常有天赋啊……” “现代社会，枪才是主流，刀剑什么的，除了在竞技场上争雄，用处已经不大了。”北原苍介说。 “您说的没错。”神野东黯然道。 北原苍介看了他一眼，又说：“不过技多不压身。有时间的话，再重新学习剑道也无妨。神野桑这些年有放下剑道吗？” 神野东眼睛一亮，脸上顿时有了光彩。 “日日锤炼，从无懈怠！”他说的掷地有声：“我神野东，一定会将全部所学传授给您！” “突然这么热血，叫人怪不习惯的。”北原苍介离开前强调了一遍：“别忘了订船票！” “是！” 第16章 深夜纸条百分百召唤术 相比于东京的繁华喧闹，月影岛是一个相当于乡下地方的偏僻小岛，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旅游资源，因为来往的人非常少，并且每天只有一艘渡轮来回运输。 船上仅有十来个乘客，大部分都是岛内的居民，像北原苍介这样的游客只有三四个，其中还有一对黏黏糊糊的情侣。北原苍介虽然不懂易容术，但是戴上假发、墨镜和口罩，稍作伪装，不容易被人记住或者认出来就够了。 毕竟这是名柯世界，柯南戴上一副黑框眼镜，就能完美地和幼年时的自己区分开来；基德戴上一块单片眼睛，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和未来岳父面对面都认不出来。相比之下，北原苍介这种程度的伪装已经很慎重了，只要不遇上名侦探，一般人绝对认不出来。 渡轮很安静，没有毛利一家，没有死神小学生，当然也没有杀人事件，一路很平静地到达了月影岛。 这座岛屿的面积不大，各种设施倒是很齐全。跟东京那种充满汽车尾气的现代化城市相比，岛上的空气显得十分清新，就是有点点吵。 “为了守护岛上的渔场以及岛民权益，请支持人民代言人——清水正人！恳请惠赐一票！” 一辆装着大喇叭的车轰轰轰地从北原苍介面前开过，震的耳膜似乎都在嗡嗡作响。 “请问……”北原苍介在商店买了瓶水，顺便指了指已经开远的喇叭车，问道：“这是在……选举？” “是啊，马上就要村长选举了，最近一直像这样不得安宁呢！”店长有些忧愁地抱怨道。 “人民代表清水正人吗？”北原苍介打开水瓶喝了两口，耸耸肩说：“说真的，如果有个人天天在耳边这么吵我，我就算本来支持他，也会想把票投给别人了。” “其他人也不见得是多好的选择啊！”店长摇摇头说。 “哦？” “候选人一共有三位。”面对被北原苍介认真倾听的自姿势，店长很有倾诉欲望地说：“除了刚才那位渔民代表清水正人，还有现任村长黑岩辰次和财主川岛英夫。你再往村子里走一段路，就能看到抗议黑岩村长的示威活动了。所以现在呼声最高的是岛上最有钱的大财主川岛英夫，他前两天还挨家挨户地赠送礼品呢！但是……” 店长摇摇头，说：“我可不喜欢那种只会用钱收买人心的家伙。如果他真的当了村长，我们这个村子的宁静或许也就不复存在了吧？” “哦……”北原苍介笑了笑，“我还没毕业呢！不是很懂这些事情。既然这三个人都不好，那选别人不行吗？” “唉，哪有那么简单！”店长唉声叹气的，不想跟这个见识浅薄的小年轻多说什么了。 北原苍介沿着店长所说的方向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一大群人义愤填膺地堵在社区活动中心外面，很有节奏地喊着： “打倒现任村长的独裁暴行！” “阻止侵占农田！” “还我清净渔场！” 北原苍介想了想，这座岛屿居民大部分的收入都要依靠捕鱼和种地。这么一看，这位现任村长几乎把所有人都得罪干净了，这种人真的还能选举吗？ 换句话说，他能名列三位候选人之一，本身就说明这个人拥有不小的势力。 随后，北原苍介又去看了看川岛英夫——马上就要给前任村长做法事了，村长选举也到了关键时候，路上碰到的人十个有八个都在讨论这三人，北原苍介都不用特意打听，就找到了三人的所在。 顺便，他也去看了看那位化名为浅井成实的复仇者。即便他抱着先入为主的思维去看，也觉得这人的男扮女装简直天衣无缝，反正他怎么也没看出来那是一个男人。 不过，这也不重要。 北原苍介虽然是为了拯救麻生成实而来，但并不需要让他自己知道这一点。心地善良干净的人，只需要一直保持这种善良干净就好了，知道得太多，反而会让他坠入魔道。 前任村长龟山勇的法事就在明天，柯南一行应该也是乘坐明天的渡轮上岛。所以在那之前，他要把任务完成了。不然那小子一登岛，死神光环笼罩下，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 夜晚，月亮被阴云笼罩，岛上除了不多的路灯还在散发着光芒，其他地方漆黑一片。 北原苍介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黑色的口罩，拉上兜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居住的旅馆。 “砰砰砰！” 已经准备睡觉的黑岩辰次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便问：“是谁？” 门外没有应答声。 他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的女儿或者秘书有事找他，毕竟他的家也不是外人能随便进来的。只是随手拉开门以后，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只在地上有一封没有署名的纸条。 黑岩辰次皱了皱眉，俯身捡起纸条，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十分钟后，黑岩辰次换上出门的衣服，甚至没顾得上跟家人打声招呼，急匆匆地出门了。 二十分钟后，曾经也是贩毒·团·伙一员、杀害麻生圭二的凶手之一西本健脸色惨白，躲躲闪闪地走向海边。 又过了半小时，村长的秘书、同样参与了贩毒·事业的平田和明抱着公文包，十分紧张地沿着同一方向离开。 十分钟后，同样包裹严实的川岛英夫脸色难看地离开了家，手里还拎着一个巨大的旅行袋。 ………………………… 北原苍介在预定的地点找了一个最佳观测位置，提前装好摄像机，然后随意坐下来。 今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手表的指针滴答滴答地匀速转动着，时间静谧地流逝。 没过多久，黑岩辰次到了。他背后多了一个巨大的挎包，走过来的时候还在左右张望，观察着地形。 “喂，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黑岩辰次轻声喊道。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难道他还没过来？”黑岩辰次皱眉，自言自语道。 他皱眉思索片刻，忽然拨开树丛钻进去，又关掉手电筒，藏了起来。 刚藏好，不远处的树林中就传来了脚步声——西本健打着手电，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他同样轻声呼喊了两声，见周围没有人，声音都开始发虚了。 就在他左右张望的时候，一双手悄悄从背后伸了过来。 “呃……啊……” 一根绳子忽然套在西本健的脖子上，勒紧！ 西本健大骇，使劲地想把脖子上的绳子扯开，但身后的人力气却比他大得多。他拼命挣扎着，双脚在地上乱蹬，但没过多久便失去了力气，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小，最终停止。 隐藏在树洞中的摄像机安静地运转着。 西本健扔下的手电筒照亮了这一小片区域，当他的尸体倒下以后，一个壮硕的光头男人从背后站了起来。 ——正式现任村长黑岩辰次。 刚刚杀了一个人，他的手还在发抖，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发出急促的喘息。但他的脸上并没有恐惧或者后悔，反而带着一丝略显狰狞的笑容。 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那一抹被捕捉进摄像头的笑容显得格外残忍。 他没有感觉到头顶上方的视线，稍微平息了杀人后的兴奋和紧张之后，他把西本健的尸体往树林深处拖去，准备挖个坑埋了。 本来绑上石头扔进海里是最简单的，不过深更半夜的，黑岩辰次也不敢驾船出海。如果尸体随便扔在近海，在这个大部分居民水性都很好的村子里，不定哪天就被人发现了。 黑岩辰次很清楚，只要找不到尸体，一个成年人突然失踪的案件是很难引起人注意的。尤其是西本健这种独自居住、无亲无故、性格还十分孤僻古怪的人，可能要很久以后才有人发现他不见了，但也不会有多少人关注，最多最多，也就是在岛上那个近乎眼瞎耳聋的老警官那里留一份记录罢了。 但发现尸体就不一样了，东京本岛的警视厅立刻会把派来精明强干的警官，说不定还有爱管闲事的侦探参与进来——比如说那个号称是警察救世主的高中生，那对自己来说就太危险了。 所以在产生杀人想法的时候，黑岩辰次也同时做好了处理尸体的准备。他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铲子开始挖坑，一边挖一边还忍住喃喃自语道：“都是你不好，谁让你威胁我的……该死的臭虫，在弄死麻生圭二之后，我就该让你也去陪他了……” 漆黑寂静的森林中，铲子挖土的声音、细细碎碎的低语声，都带着一种无言的恐怖。 黑岩辰次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白胖的身影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得抖如筛糠，却大气都不敢出。 正是秘书平田和明。 平田和明性格比较懦弱，虽然也参与了贩毒，但干的一直是类似于中转搬运的工作，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杀人现场，而且凶手竟然是那个一直以来都让他十分畏惧的黑岩村长，整个人几乎都要吓尿了。也幸亏如此，他直到现在都没有被黑岩辰次发现。 但设计让他们都聚在这里的北原苍介又怎么能眼看着他苟到最后？ 他掂了掂手中的橡果，看准藏在树后的那个影子，然后猛地砸了下去！ “啊！” 心情本来就极度紧张的平田和明脑袋被砸了一下，下意识地叫了出来，随后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黑岩辰次浑身一僵，然后缓缓转过头来…… 第17章 无眠之夜 装满了钱的旅行包比川岛英夫预估的还要重，他走一阵歇一阵，还要避免被人看到，可谓是苦不堪言。看着黑黢黢的森林，川岛英夫下意识地感到恐惧。但摸了摸藏在怀里的枪，他又鼓起勇气，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不能被勒索要挟……一定要彻底地、永远地解决问题才行…… 走了一阵，忽然有乌鸦被惊起，发出难听的叫声从他头上掠过。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川岛英夫停在原地，缓了缓，用手电筒照了一圈周围，只看到密密麻麻的树木，这才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川岛英夫急忙把手伸进了怀里，手电筒照着脚步声传来的地方。 平田和明忽然跑了出来！ 看到合作伙伴的脸，川岛英夫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随后又板起脸——这时，他还以为那个留下纸条勒索自己的人是平田和明，正准备警告他一番，类似于“我出事你也逃不了”之类的，忽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平田和明满脸涕泪横流，神情已经因为恐惧扭曲到了极点。在看到川岛英夫的时候，眼中瞬间涌现出强烈的希望光芒！ 川岛英夫被他的神情所慑，一时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平田和明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了几步，双手伸向川岛英夫，似乎想要抓住他。但脚下突然绊倒了一截树根，整个人都朝前扑过来！ “嘭！” 沉重的人体砸在川岛英夫面前，有温热的液体溅在他脸上。 浓郁的血腥味散发开来，恍惚间，川岛英夫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站在麻生家的客厅里。 平田和明趴在他的脚边，许久未动。 川岛英夫小声叫：“平田？平田？平……” 手电筒的光照过去，他看到平田和明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个狭长的洞，猩红的血从里面涌出来。 ——这个人已经死了。 他之前就已经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但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竟然支撑着他逃到了这里才倒下。 川岛英夫浑身发凉，旅行包砰地一声就掉在脚边，枪也几乎握不稳。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当川岛英夫想起来要逃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为了争夺村长之位，已经与他关系破裂的黑岩辰次从树林中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滴血的铲子。他看到川岛英夫也愣了一下，随后咧开嘴，露出一个仿佛散发着血腥味的笑容。 “你也来了啊，英夫？” 黑岩辰次亲切地说。 ………………………… “砰、砰砰、砰砰砰！” 寂静的村子一角，爆竹般接连响起的枪声惊醒了无数人，灯光一片片地亮起来，犬吠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漆黑的森林中，只剩下一个站着的身影。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铲子，又拿起手电筒在周围检查了一遍，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自己的留下的痕迹，当听到村子里已经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时，他赶紧转身离开了。 此时再埋藏尸体已经来不及了，可惜他之前害怕动静太大，没有带汽油来，只能赶紧回去，想办法做个不在场证明了。 黑影换了一个方向，匆匆离开。 在他走后，云层终于散开，一缕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站在地上那人的脸上。 川岛英夫大张着嘴，脸上仍然带着深深的恐惧和惊骇，手中握着一把枪，脖子上多了一道巨大的伤口，几乎将他的头都切下来。 北原苍介从树上跳下来，看着川岛英夫死不瞑目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川岛英夫居然这么菜，连开六枪，枪枪偏得离谱，最近的一次也只是擦伤了黑岩辰次的手臂。 ——本来还以为能达成同归于尽的结局呢！ 在名柯世界，敲门声响起以后突然出现的纸条基本具有百分百召唤术，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被戳中了某个人内心最在意的事罢了。 根据北原苍介这大半天在岛屿上了解到的，结合原剧情中的记忆，他对几个关键人物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黑岩辰次性格暴躁、自我、专横，在当村长的这两年中更是说一不二，虽然惹得村民天怒人怨，也始终没有改变自己做事的方法。 这样的人，是最不能接受威胁的。 北原苍介怀疑，当年麻生成实的父亲——麻生圭二不愿意继续与他们合作、想要退出的时候，主导杀害麻生一家的人就是黑岩辰次。 所以名柯中，当听说有侦探来到岛上的时候，反应最大的人也是黑岩辰次。 所以北原苍介送给他的纸条不仅用他贩毒和杀人的事情威胁他，遣词造句中还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他有很大的把握，黑岩辰次会像对付麻生圭二一家一样，选择用杀人的手段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一旦一个人用杀人的手段解决过自己的麻烦，那么下一次遇到问题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地选择同样的方法。这是一种无法避免的思维惯性。 接下来是西本健。原剧情中这个人被接二连三的死亡吓破了胆，甚至惊呼“麻生圭二还活着”！他的意志不够坚定，思维也不够清晰，北原苍介只用一张表示知道他过去秘密的纸条就把他引了出来。 西本健在几人中混的最差，情绪也不够稳定，所以若说他会倒戈，黑岩辰次应该是相信的。只要有一丝丝怀疑西本健背叛了他们的犯罪团体，甚至还反过来威胁自己，黑岩辰次就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 一杀，达成！ 而秘书平田和明是个软弱的人，不够冷静，很容易露出破绽，本身其实并不具备犯罪者的素质，只是贪图钱财才加入其中。虽然服从度高，但对专横的黑岩辰次应该谈不上什么忠诚。 北原苍介留给他的纸条中说明了他的罪行，又表示自己只是想要对付黑岩村长，只要他带来黑岩村长等人的犯罪证据，不禁可以销毁与他有关的部分，还会给他一笔“情报费”。因为川岛英夫也参与了贩毒，平田和明自然会认为纸条是清水正人私下送来的。而清水正人这个人虽然有着种种缺点，却不是那种会杀人灭口的人，暗戳戳地在对手背后使小动作才是他的风格。因此平田和明会相信对方的承诺，并且不会太警惕。 但是，当他目睹了黑岩辰次杀人的现场以后，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表现得像个变态一样立刻兴奋地、主动地成为共犯，他只会转身逃跑。而这种反应，毫无疑问会刺激到此时神经高度紧张的黑岩辰次。 二杀，GET！ 川岛英夫参与了当年灭口麻生一家的事，如今过得比谁都好，还能够在村长选举上跟黑岩辰次分庭抗礼甚至略胜一筹，毫无疑问也是个狼灭。但他太有钱了，富裕的生活毫无疑问会腐蚀人的意志。川岛英夫采取用利益收买选民提高自己的民意支持率的行为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北原苍介在纸条中狠狠勒索了他一笔，同时还隐隐透露出今后还会继续勒索的意思，就是要激发他骨子里的那种狠辣，指望他和黑岩辰次达成双杀的结局。 在树上看到川岛英夫带了枪的时候，北原苍介简直是惊喜的。因为黑岩辰次的凶残连他这个幕后设计者都感到惊讶，如果川岛英夫只是携带了一把匕首之类的东西防身的话，或许连给对方造成一点麻烦都做不到。 但结局……居然与他担心的没什么差别。 这个人也废物得太过分了吧？ 三杀……失望！ 北原苍介叹气，捡起川岛英夫抛下的旅行包扔进游戏背包里，返回去又把之前平田和明带来的公文包也收起来，回收摄像机，清理痕迹，同样快速离开。 一分钟后，村子里的狗率先发现了尸体，开始疯狂吠叫。村民们迅速跑过来，依次发现了三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又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这个夜晚，注定所有人都无法入眠。 第18章 不染尘埃的眼睛 不久之后，以闪电般的速度跑回去并且还换了一身衣服的黑岩辰次穿过人群走了过来，看着由他亲手制造出来的三具尸体，悲痛，震惊，愤怒，又在一番引导之后，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另一位村长候选人——清水正人。 清水正人原本还在为呼声最高的川岛英夫被害身亡而暗自窃喜，他站在人群中，身边簇拥着自己的支持者，洋洋得意，几乎要笑出声来了。原本他还想要借着找出犯人而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支持率，忽然锅从天降，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什么？！”清水正人结结巴巴地说，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第一时间立刻甩锅：“你说的应该是你自己吧！黑岩村长！” ——答对了！ 黑岩辰次和人群中的围观党北原苍介同时心说。 “没错，川岛遇害的确对爸爸的当选大有帮助！不过……”黑岩辰次的女儿冷笑说：“如果某个人不要把川岛先生的票源安排成为自己的票源的话，那我爸爸早就当选了！而且，这一次连我爸爸最信任的秘书平田都遇害了，那么谁是得益最大的人……应该不需要我指出来吧？” “你……”清水正人气得浑身发抖，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三名候选人当中唯一真正无辜的清水正人可以说对此事一无所知，他靠着喊口号拉拢民心成为村长候选人，但并不是黑岩辰次那个小团体中的一员，对他们一直以来暗中进行的毒·品交易也完全不了解。因此清水正人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黑岩辰次居然会杀害自己的秘书和旧友。他自己从旁观者的角度想了想，居然也觉得自己才是嫌疑最大的人！ 但是……天可怜见，他什么也没有做过呀！ 同时为了准备明天的法事，他今晚早早就回房睡下了，想要找一个能证明他没有离开家的证人都找不到。 周围的人下意识地退开，所有人明里暗里都用怀疑的、恐惧的眼神盯着清水正人，年迈的警察已经拿出手铐，想要把他拷起来了。 “等等、等等……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没有杀人！相信我！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清水正人越说越结巴，冷汗直冒。见他这样，其他人就更怀疑了，黑岩辰次义正言辞，立刻就指挥众人去把清水正人抓起来！ “喂，我按照你的要求过来了！你在哪儿！给我出来！” 一个黑岩辰次非常熟悉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脖子几乎是一寸一寸地转过去。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他们一起转过头，看着那个挂在树上的、正传出黑岩村长声音的摄像机，旁边还有一个经常被平田和明提在手里的公文包。 这一瞬间，森林里连呼吸的声音都停止了。 摄像机中的画面很黑、很不清晰，但偶尔闪过的亮光中，还是把黑岩辰次的脸拍得清清楚楚。 一杀！ 二杀！ 三杀！ 令人恐惧喃喃自语。 变态一样的冷酷笑容。 那一声带着笑意的——“你也来了啊，英夫？”。 枪声！ 一闪而过的亮光中，提着铲子冲锋的身影。 铁铲劈入血肉之躯、切断骨头的声音。 在摄像机中的声音刚出现时，黑岩辰次就想要冲过去毁灭证据，但他却被一只手从后颈死死地抓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罪行在所有人面前暴露，再无转圜的余地。 这一瞬间，黑岩辰次全身冰冷，整个人宛如浸入了冷水当中，脸上的神情仿佛见了鬼一般。 他忽然明白了……在这件事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人！ 一个真正写下那张纸条的人！把他们所有人都聚集在这个森林中的人！ 一个……藏身在背后，连影子都不露，却成功地操纵他杀掉了所有的同伙、最后也毁掉了他的人生的家伙！ ——是谁？ 到底是谁？ 黑岩辰次浑身发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 在视频将要到尾声的时候，一个人忽然从他背后贴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麻生圭二向您问好。” 那只手终于放开了他，却也把他直接推进了地狱当中。 “啊啊啊啊啊——” 黑岩辰次彻底崩溃了！ 麻生成实站在人群当中，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 一夜之间连续死了三个人，杀人的还是当地的村长。性质如此恶劣的案件，警视厅当然不能悠闲地等到第二天上午的上班时间才慢悠悠地赶来。在村民报警以后，目暮警部带着一大群下属们连夜赶到了月影村，处理这次的案件。 好在摄像机拍摄的过程非常完整，事实清楚，犯人也被当场抓获，警视厅的众人们很有经验地开始勘查现场、验尸、询问、取证。 一切都有条不紊。 挂在树上的黑色公文包村民们互相监督着，没人敢动。直到警察赶来以后才打开查看，发现里面竟然是黑岩辰次、川岛英夫等人贩毒的证据——作为秘书和共犯，平田和明就算再怎么没用，收集这种信息总是没什么困难的。他过去本来就在暗自收集这些东西，作为自己的护身符。 于是目暮警部一个电话上报上去，天蒙蒙亮时，警视厅组织犯罪对策课的一大群警察又乘着船凶神恶煞地上岛了。整个岛上又有不少人被带去搜查、审问，一时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但这一切，当然跟北原苍介这个偶然上岛的游客没有任何关系。在经过简单的询问和登记以后，又证明他确实是昨天才登岛的无关游客，为了保险起见还检查了一下他的行李，最后，北原苍介拿回自己的东西，获得了可以离开的许可。 下午时分，游客们乘着特别批准通行的一艘渡轮，终于离开了这个已经被人暗自称为“毒·窝”的小岛。 天气不算很好，阴云密布，水面上弥漫着雾气，傍晚夕阳的光朦朦胧胧，给西方的万物镀上了一层浅浅的绯红，但大部分地方的天色依然十分昏暗。 北原苍介靠在栏杆边，看着远处的水面发呆。 ——说实话，心情不是很好。 虽然他整天在心里放狠话，觉得自己将来肯定能大杀四方，但其实……过去的他，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 当然，炸琴酒那一次不算，毕竟是琴酒嘛！他炸的很开心，事后心里也没什么负担。 或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就知道，琴酒那种人是不会被随随便便就炸死的。 但这一次……在他的设计下，三个人被杀死了。 死得还挺惨。 尤其是那个秘书……应该会很痛苦吧？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北原苍介当然知道，直接匿名报警也是一种完成任务的方法，公民馆里□□的钢琴、麻生圭二留下的琴谱，都是证据，只要警方用心搜查，肯定能把黑岩那些人送进监狱。 但同时……他也知道，十二年前麻生圭二一家人遇害的事件是很难找到证据的，日本这边判处死刑又太难了。尤其是这么多人涉及、证据又不十分明朗的大案，警方很可能会同意其中的某些人招供免罪之类的条件。而能够提供具有重要价值线索的犯人，往往又是案件的主要参与人——比如黑岩辰次，人脉和地位的加持下，北原苍介相信他手中掌握的东西必然远远超过其他人。 这样一来，恶人不一定都能得到真正的惩罚。 打个电话很轻松，后续却漫长又繁琐。 其实当时，他还准备了备用Plan B、Plan C，如果事情不能如他所策划的那样发展，他或许会亲自动手也说不定。 但幸好，这个并不十分周密、很大程度上也要看运气的计划，居然很顺利地就结束了。 想想名柯中有很多花里胡哨、看似不可能实现的犯罪最后都成功了，只能认为是柯学定律对策划犯罪的成功率有加成吧？ 黑岩辰次虽然没有死，但以他这种情况，即便以这边的法律，也必然是个死刑预订了。又因为日本这里批准执行死刑的过程会很漫长，所以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黑岩辰次注定要在等死的恐惧中日夜煎熬，这会比直接杀了他更加痛苦。 这是比他预期的更加完美的结果。 ——是运气吗？ 北原苍介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有些出神。 假如……假如世界意志之类真的存在的话，看在他是为了整个世界的未来而努力的份上，或许也在庇佑他吧？ “天气很不错吧？” 身旁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有点中性的声音。 北原苍介转头看去，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呃，或许不能算是女孩。 麻生成实张开双臂，拥抱着灰暗的天空，脸上洋溢着十分灿烂的笑容。 策划了整整两年、马上就要执行的杀人计划忽然无疾而终，那双眼睛却像是被洗去蒙尘的珍珠一样，变得更加干净明亮。 “你是……浅井医生，是吗？”北原苍介说：“我好像听到有人这么叫你。” “嗯，是啊！”麻生成实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您是岛上的游客吧？让您来旅游的时候遇到了这样的事，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浅井医生没有被警察留下来询问吗？”北原苍介问。 “嗯。昨晚正好有个孩子因为牙疼来看病，案件发生的时候他和他的父母都还在医院里呢，所以我的不在场证明很完整。”麻生成实开心地说：“而且我本来是东京人，也没有参与村长他们的那些坏事，所以我要回东京，警察并没有阻拦。” “那真是太好了。浅井医生这么干净又温柔的人，确实不该跟那些事牵扯上。”北原苍介轻声道，“医生是回东京暂住吗？” “唔，不是哦！我以后就准备留在东京了，毕竟我本来就是东京人嘛！”麻生成实笑着说：“这个小岛，大概不是很适合我，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哦？医生不觉得这个岛的环境很棒，空气清新，而且十分幽静吗？” 麻生成实不知道北原苍介说的正是他本人原来的发言，闻言立刻笑了起来：“什么啊？这种老头子一样的发言！我们还是年轻人啊，东京那样的大城市，才有更多的发展机会吧？而且……我也想在医术上更进一步。等我老了以后，再考虑这种地方吧？”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当然，对外的说法，他是因为可以回家才如此开心。 看到他那张仿佛会发光的脸，北原苍介像是被那种快乐感染了一样，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嗯，现在心情好了。 船靠岸了。 下船的时候，拖着一个大行李箱的麻生成实看到北原苍介，对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挥了挥手说：“再见，祝你一路顺风。” 北原苍介微笑说：“也祝你今后能一直像这样光明澄澈、不染污浊。” 麻生成实一怔。 北原苍介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先下了船。 码头上，毛利小五郎正在抓着一个船员说：“喂！到底什么时候能开船？我们的船票上可是写着早上十点就该出发了！现在已经下午六点了！” “那、那个……这位先生，我也没办法啊！”船员苦着脸说：“前往月影岛的船暂时停止航行，要不您明天早上再来吧？” “什么？！你是让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错过委托吗？委托人要求的可是满月之夜，也就是今晚！无论你说什么，我今天都要到岛上去！” “爸爸！”毛利兰在他父亲把可怜的船员勒晕之前阻止了他。 “呐，岛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戴眼镜的小男孩仰头问道，神态看上去比旁边的胡子大叔成熟稳重多了。 “这……这我怎么知道啊……”船员诺诺的声音消散在夜色中。 北原苍介笑了笑，没有看那一行人，径直走向来迎接他的管家神野东。 第19章 守护骑士 【月影岛任务完成，获得自由点数：3】 ……………… 北原苍介想了一阵，将月影岛得到的自由点数，两点加在狙击上——或许是剧情中赤井秀一、琴酒等人互相对狙的场景给了他很深的印象，北原苍介一直有种名柯日常局靠拳头、高端局靠狙击的印象。所以虽然狙击现在还用不上，但他始终执着地想把狙击先给加到满级。 然而……说来惭愧，他现在除了基本属性以外，技能点数最高的其实是投掷技术——或许是用得比较多的缘故吧。投掷说起来太过普通，北原苍介在心里是把它当成【暗器术】的，为此他还养成了随时在口袋里装几枚硬币的习惯，毕竟不是每个需要的时刻身边都刚好有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的。 剩下的一个点数，北原苍介想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把它加到了【剑道】上。 嗯，就算是为了原主在不得不放弃心爱的剑道时，深夜流下的那些泪水吧！ 重新恢复剑道学习的第二天，北原苍介就给了神野东一个大大的惊喜，老爷子差点惊呼“此子果然恐怖如斯”，继而老泪纵横，为北原苍介被耽误的这些年而痛心疾首。 总而言之，就是年纪一大把了，戏还很多。 …………………………………… 图书馆里十分安静，看书的人很多。毕竟此时智能手机或者电脑都还不流行，大多数人还都是喜欢读书的。 北原苍介在报刊阅览室里转了转，随意抽出一份报纸，第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字样—— 【名侦探沉睡的小五郎连破疑案！】 翻了翻报纸的内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一天他离开后，毛利小五郎发挥自己的人脉关系，最终还是在天黑之前搭上船，到了月影岛。 当晚还平安无事，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岛上就发生了命案——岛上一对老夫妇的独生子已经失踪好几年了，当然众人听说的是那个年轻人到东京打工，留在了大城市，再也没有返回落后的乡下。 在黑岩和川岛等人为首的贩毒·团伙被剿灭以后，许多陈年疑案也被重新翻了出来。那对老夫妇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因为发现了那些人贩毒·的证据，还想要去警视厅举报，才被坏人给灭口了。 然而当初灭口的凶手现在已经死了，其他人虽然参与了贩毒，但按照日本的法律，贩毒·罪的最高刑罚也只是判不超过十年的监禁，大多数喽啰还远远够不上这个级别。 ——这种程度的惩罚，怎么能安抚因为失去心爱的儿子而满腔悲愤的父母呢？ 夫妇俩一合计，就决定亲自报仇了。 因为大多数毒贩已经被抓起来的缘故，他们复仇的对象是儿子的一个发小——那小子谎称自己遇到了麻烦，其实是收了钱故意把自己的朋友骗出去，导致他被害。在他们的儿子死后还欺骗他们说他只是在东京打工的人也是这个所谓的发小。 夫妇俩合谋杀死了那个人，又处理了凶器，互相做伪证，布下重重谜团，让警方根本找不到破案的方向，最后还是正好在岛上的“沉睡的小五郎”看破了真相，并通过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语，让老夫妇跪地痛哭，主动向警方自首。 毛利小五郎等人以为这起杀人事件就是寄给他的那封委托信的来由，解决了事件以后心情大好，也不想在这个偏僻的小岛上多待，直接就搭了一个顺风船回本岛了。 然后，他们在回程的路上再一次遇到了杀人事件，好心捎带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社长先生死于非命，凶手是一个长久以来怨恨他压制自己的员工。 不知怎地，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北原苍介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目暮警部胖胖的脸。 想象一下吧—— 目暮警部连夜赶到月影岛，处理黑岩辰次连续杀人事件，带着犯人和尸体回东京； 睡了一觉（也许是熬夜审讯一晚上）之后，第二天接到毛利小五郎的电话，再坐船去月影岛，处理老夫妇的杀人事件，带上凶手和尸体回东京； 也许船还没有靠岸，就再次接到了毛利小五郎的电话，继续去处理社长遇害的事件…… 唔……他会不会有一刻，很想干掉毛利小五郎？ 以及，在没有了钢琴奏鸣曲《月光》杀人事件以后，毛利一家的生活还是这么丰富多彩啊！ 虽然为了拯救麻生成实而让柯南没有经历《月光》这个对他影响重大的案件，但北原苍介并不担心影响了柯南的成长。因为以柯南的死神体质，注定了他未来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杀人事件——比如某个小兰很喜欢的小学老师杀人事件、某个柯南很喜欢的球星杀人事件等等。《月光》是特殊的，特殊在它对名侦探成长之路上的影响；但它又不是特殊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类似的案件、类似的犯人、类似的犯罪理由其实有很多很多。 名侦探之所以是名侦探，并非由某一件两件特殊的案件而造就，而是因为他有着超越常人的智慧、极为渊博的知识量、明察秋毫的洞察力，还因为他内心坚守的正义和善良。 这样的柯南，即便他现在因为年龄和阅历的关系，将世界简单地分成“正确”和“错误”，会对代表“错误”的犯人穷追不舍，但总有一天，他能够明白这个世界的复杂，体谅那些不得不拿起屠刀的人，选择用更加温柔、宽容的方式去揭露真相，也保护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受到伤害或者干脆选择自杀的人。 放下报纸后，北原苍介低头看看时间，然后径直走向三楼儿童图书室。 “您好，这位先生，这边是儿童阅读区域，请问您是要找那一类书籍呢？”一个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迎上来问道。 北原苍介看到他胸前别着一个铭牌，上面写着【玉田和男】，再看看这个神情憨厚的男人，笑了笑说：“我想给家里的晚辈选个读本，随便看看，您不用在意。” “好的，您请自便，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找我。”玉田和男鞠了一躬，到旁边去整理书籍了。 旁边几个看书的小孩子看到站在身边的大人，顿时放低了说笑的声音。 他们看到北原苍介随手将书架上的书抽出五六本，然后又从同一位置拿出了一本两边都没有书背的书，打开看了一眼，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几个小孩好奇地互相看了看，挤眉弄眼地使着眼色，然后一个最胖的小孩悄悄地朝北原苍介拿着的书伸出了手。 “啪！” 北原苍介一指头弹到这孩子的手背上，吓得他猛地缩回手！ “小鬼，别什么事都好奇。”北原苍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 小孩看着他的脸色，捂着变红的手背，瘪着嘴立刻就要嚎啕大哭。 “不许哭！不然我就报警了！” 北原苍介恐吓道，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还特地给小孩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号码。 “嘟——嘟——” “莫西莫西？警视厅组织犯罪对策课，请问您是哪位？有什么事？” 电话被接通的时候，几个小孩一脸崩溃的表情，胖男孩更是吓得脸色一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直接扭头就跑！ “呜呜呜……不要抓我去监狱……” 隐隐约约的哭声从楼道里传来。 哎呀，好像逗过头了。 ………………………… 与此同时，米花图书馆一楼。 馆长津川秀治看着面前的老人，笑得十分谦卑和蔼。 “您好，神野先生，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拄着一根拐杖、西装笔挺、白发一丝不苟的神野东看上去十分严肃，他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说：“我个人想要出资购买一批科学相关的书籍捐赠给图书馆，不知道这方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哦。”津川秀治的笑容立刻变得更深了一些，愈发和蔼地说：“非常感谢您对国民文化进步的支持，那么请到这边详谈……” 神野东随着对话的话语一边点头，一边暗暗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肌肉松软，脚步沉重，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言谈的姿态跟其他的图书馆馆长也没什么区别。 ——那么，为什么少爷交待他，要从三点钟开始，至少拖住这个人十五分钟？ 两人就捐赠问题讨论了一阵，话题不知不觉转向现在国民的素质问题，从文化素养谈到社会现状，贬低一下没有根性（骨气、斗志、毅力）的年轻人，津川馆长只觉得好像遇到了平生知己，越说越高兴，连去巡视儿童图书室都忘记了。 直到一阵警笛声将他猛地惊醒。 津川馆长跑到窗边，惊疑不定地看着停在图书馆楼下的几辆警车，不知道警察为什么会来。 这时，他听到门外传来几个小孩子的声音： “刚才那个人好奇怪啊！勇太又没做什么，他居然就真的报警了！” “警察先生居然真的为这种事就来了，也太奇怪了吧？” “不不不，我觉得他不是为勇太的事报警的。你们还记得他之前看的那本奇怪的书吗？两边都没有书背的那个。” “咦？不是因为那是进口书吗？” “进口书也不会是那个样子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进来，即使只听到几个关键词，也足够津川馆长联想到最糟糕的地方了。 他藏在图书馆里的毒·品已经被人发现，并且报警了！ 那么，这个一直拉着他说话的人…… 津川馆长诡谲的视线看向拄着拐杖的神野东，对方温和的笑了一下，问：“怎么了，津川馆长？” 津川秀治瞳孔缩了缩。 他看不清这个老头的虚实！ “不，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要办……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津川秀治勉强应付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咦？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谈完，您就要离开吗？”神野东拦住他问道。 “闪开，老头！不然我……” 急着跑路的津川秀治陡然变色，伸手就要把这个年纪很大的老头推开，却见对方沉稳地一笑，像拿着一把剑一样提起了拐杖。 “嘭！” “一本！” 已经从楼上下来的北原苍介拍了拍手，赞美道：“厉害啊，神野师父！” “师父不敢当，少主还是叫我神野吧。”神野东放下拐杖，笑问：“少主要做的事情顺利吗？” “嗯，顺利地揭露了一个毒·枭，可惜没有奖励。”北原苍介带着几分惋惜说。 如果等到柯南等人遇到这个案件的时候再出手，应该至少也能得到一个自由点数吧？毕竟是著名的童年阴影之一，拿着一根钢管追杀少年侦探团的恶徒！ 不过在经历了月影岛的事件以后，北原苍介对于这种毒·贩的容忍度降低了不少，也不想等津川馆长杀了那个叫玉田和男的馆员之后再揭穿他，这会让他心里觉得很不得劲。 “奖励吗？”神野东跟在北原苍介身后，提着昏迷的津川馆长走向迎面而来的警察，一边想了想说：“那我请您吃饭怎么样？就做我最擅长的关东煮。” “关东煮？这不是小摊子上的那种快餐小吃吗？太没有诚意了吧？” “哪里，我做的关东煮绝对与众不同，哪怕给首相阁下品尝都会让他赞不绝口的。” “真的？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20章 守护骑士 “根据可靠消息指出，昨天在东·洋·火·药·库里，有一批含有硝酸铵的大量炸·药遭不明人士所窃，目前警方已经出动了上百名的人力，进行相关的搜查工作……” 当电视里传出这样的晚间新闻的时候，北原苍介也感到了任务卡正在发烫—— 【新任务：5月3日中午十一点，堤向津川绿地公园】 【新任务：5月3日下午一点，米花车站广场】 【新任务：5月3日下午六点，东都环状线】 【新任务：5月3日晚上十点，森谷宅】 【新任务：5月3日晚上十二点，米花市政大楼】 北原苍介还来不及考虑柯学定律大行其道的剧场版居然也会发生，就先看到了一连串的任务提醒。 原本北原苍介对剧场版的印象就是：炸弹、沉船、雪崩、枪·战、炸弹、炸弹、炸弹、炸弹×N。 现在他的印象只有一个：副本！奖励超~多的副本！ ——那就没问题了。 名柯第一部 剧场版的剧情如流水般在脑海中划过，北原苍介迅速就制订了行动计划一二三四五等N条。 剧场版很危险，但在对剧情已经一清二楚的前提下，前期剧场版的危险其实都很容易规避，因为前期的柯学还在蓄力当中，各路犯人也是要讲科学基本法的。不像后来，犯人们可能就为了杀掉一个人，能在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安装数不清的炸弹，期间还不被任何人发现，仿佛犯罪的时候个个都自带“隐身满级”的技能属性。那些炸弹多得让柯南这个拆弹小能手都没有办法，只能在一重一重的爆炸中努力保住小命顺便推理真凶。 …………………… 神野东正在大门口接收一份宅急便，就见北原苍介穿了一身外出的衣服，脚步匆匆地出来了。 “少主，这么晚了，您是要外出吗？”神野东忙问道。 “嗯，对。今晚我就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那我给您准备车……” “不用，我骑摩托车去！” 北原苍介自己到车库里骑上摩托出门，神野东还没来得及问一问什么时候回来，人就已经不见了。 “那位是府上的少爷吗？真年轻啊！风风火火的，是有很紧急的事吧？”配送员见他叹了口气，于是笑道。 “唉，或许吧。”神野东签收了宅急便，配送员把箱子抱起来说：“东西有些重，我帮您搬进去吧！” “好。”神野东也上了年纪了，自然不像为难自己的腰，不过他看着配送员的模样，又有些好奇地问道：“宅急便现在都有外国人做员工了吗？” “哈哈，虽然看起来不太像，但我也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并不是外国人哦！”配送员笑着，仿佛并不在意地说道。 “是我失礼了，居然以貌取人，真是非常抱歉。”神野东致歉说，同时目光忍不住在对方的脸上扫过。 ——金色的头发，皮肤也黑的不同寻常……混血儿？ “没关系。”配送员微笑说：“经常有人这么误会。” ……………………………… 北原苍介连夜来到了米花市政大楼的下面。尽管此刻夜幕已经降临，但大楼内外人来人往，并不比白天冷清多少。 米花市政大楼上面还有电影院，看夜场电影的人甚至到了半夜两点可能都还在进出，另外还有一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彻夜不归的加班狗等等，有时某些地方出现了故障，还有维修工大包小包地连夜修理，因此在这个地方，有人携带很多东西进入其中并不会特别的引起怀疑。 ——哪怕那个人带着的是炸弹也是一样。 北原苍介回忆着电影中的剧情，重点查看大楼的出入口和紧急出口。 这一次事件的犯人森谷帝二是一个效率很高的家伙，昨天东·洋·火·药·库才失窃，明天5月3日他就要和工藤新一玩一个“我藏你找”的游戏，所以大部分炸弹肯定是他今天晚上就已经安装好的，尤其是米花市政大楼这种地方，白天安装炸弹有很多困难，犯人也并不是真的会隐身。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今晚他就会把准备工作完成。 但是北原苍介在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炸弹的影子。 ——是因为现在人还有点多，森谷帝二不好下手吗？ 于是北原苍介去买了爆米花和肥宅快乐水，看了一场并不恐怖的恐怖电影，出来以后再次寻找，才终于发现了炸弹的影子。 垃圾桶……出入口……紧急出口……礼品袋…… 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安置了这么多的炸弹。森谷教授的效率果然很高。 ………………………… “工藤新一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变化的声音。 “是我。”柯南把蝴蝶结变声器的声音调整成自己原来的声音，回答道。 “从东·洋·火·药·库把炸弹偷走的人就是我。我看，就把你的移动电话号码告诉我吧。” “我可没有义务要把电话号码告诉你这种人！” “哦？这么说，你是想断了唯一可以跟我联络的方法吗？”犯人从容地威胁道。 “那好吧。”柯南压下怒火，说：“号码是：080－432……” “很好，你现在立刻带着移动电话到堤向绿地公园这里来，我让你看一样有意思的东西。” 柯南反问：“绿地公园？” 电话那头的声音说：“再不快去的话，那些小孩就要死了。” 柯南顿时脸色大变。 …………………… 光彦操纵着遥控器，遥控飞机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从眼前飞过，元太和步美都羡慕的看着。 “咦？这个飞机好像很有意思啊？是你们的爸爸妈妈给你们买的吗？”身边忽然来了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年轻人，他语带笑意，十分好奇地问道。 “不是啊，是一个留大胡子的人给我的！”光彦带着几分对成年人的敬畏说道。 “他还说这是一个轰炸机哦！”元太炫耀似地说。 “哦？这样啊……” 刚从米花车站那边赶过来的北原苍介眯着眼睛看了看，见遥控飞机下面果然帮着什么东西，心中有底，便商量道：“可以给我玩一下吗？那个飞机。” “不行！我和步美还没有玩呢！”元太立刻跳起来反对说。 “真的吗？” “当然！”三个小孩一起坚定地说。 “可惜了。”北原苍介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说：“我本来还准备用这个假面超人的稀有黄金卡跟你们交换呢！” “假面超人……” “稀有……” “黄金卡！” 三个小孩眼睛都要放光了。 “还有前面商店街自助餐店的免费招待卷，可以吃鳗鱼饭什么的吃到饱哦！” “鳗鱼饭！”元太差点跳起来，一连声地说：“交换！交换！我们和你交换！喂，光彦，快把遥控器给这个大哥哥！” 光彦还是有点不舍，不过他也是假面超人的忠实粉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遥控器交给了北原苍介，又忍不住说：“这个遥控飞机操作起来很难的哦！你需要这样，然后再这样……” “嗯嗯嗯，原来是这样。好了，我知道了，那么这些东西就是你们的了！” 三个小孩一人分了一张卡片和招待卷，兴高采烈地跑去吃免费的大餐了。 …………………… 做了伪装的森谷帝二和工藤新一打完电话，志得意满地爬到废弃大楼的楼顶上，拿起望远镜看向绿地公园，准备欣赏他最大的仇人被弄得灰头土脸甚至炸成飞灰的样……子…… 咦？ 飞机呢？ 小孩呢？ 最重要的是……他寄予厚望的炸弹呢？ 森谷帝二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理应很明显的那个“轰炸机”。 一个穿着蓝衣服的小孩扔下滑板，飞快地从河提公路上跑下来，慌里慌张地东找西找。森谷帝二看了一眼，见不是之前那几个从他手中接过飞机的孩子，便没有在意。 难道是……遥控飞机被那几个小孩带回家去玩了？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他预计的爆炸时间。 这样来看的话，炸弹早就已经爆炸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说……是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爆炸的？ 虽然炸弹可能已经收割了几条人命，可以尽情地嘲笑工藤新一那个自命不凡又伪善的家伙，但爆炸的剧情没有按照他预设的剧本上演，森谷帝二还是感觉如鲠在喉。 不过，游戏还没有结束。 森谷帝二拿出手机，又一次拨通了工藤新一的电话。 “喂！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有找到预想中的炸弹，柯南抓狂地问。 “……你是谁？工藤新一怎么没来？”心情不好的森谷帝二冷冰冰地问道。 柯南一愣：糟了，忘了调整声音！ 他急忙去转蝴蝶结变声器，却听电话那边说：“给我转告工藤，因为他的疏忽，已经有人去见死神了！” “什么？！” “仔细听着，一点多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炸弹会爆炸！地点是米花车站前的广场，既然工藤新一没来，就由你去找出来！” 电话被挂断了，柯南愣了一下，转身就朝滑板跑去，心里还在不停地琢磨着：已经有人死了吗？该死的…… 森谷帝二此时还在举着望远镜，想要找到工藤新一，但却只看到那个蓝衣服的小孩匆匆忙忙地又跑了。 ——难道刚才接电话的是那个小孩？ 这个念头在森谷帝二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又被他嗤笑一声放下了。 ——怎么可能？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可能还没有自己的膝盖高吧？ ——等等！那孩子……似乎是毛利小五郎身边的那个孩子。名字是……柯南？ 森谷帝二目光凝重地看着那个远去的小小背影。 …………………… 自助餐店里，元太三下五除二清光一个盘子，大声说：“我还要吃一碗鳗鱼饭！” “元太，你吃太多了！”光彦无奈地说，优雅地拿手帕擦擦嘴。 步美戳着小蛋糕，有些惋惜地说：“可惜柯南不在，不然就能跟我们一起吃大餐了！” “没办法嘛！今天我们有叫他一起来玩，是他自己不出来的！”元太抱怨说，“再说了，招待卷也只有三张啊！” “说的也是啊！” 几个小孩想到柯南若是知道了他们去吃大餐却没有自己的份时该是多么后悔，都幸灾乐祸地咯咯咯笑了起来。 第21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坐在咖啡馆里，隔着窗户看到柯南提着小滑板在广场上转来转去，到处寻找。 他喝了口咖啡，眼睛微微一抬，就看到对面大楼的楼顶上，一个穿着灰色长风衣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望远镜。 ——可惜啊，你的炸弹已经被我拿走了。 北原苍介心说。 ………………………… 柯南大概有着某种【越逼近死线智商增幅越大】的隐藏属性，尽管这一次他得到的提示没有原来剧情中那么多，但当他从楼上看到一个老太太从长椅下面拿出装着猫的笼子时，宛如一道闪电从脑海中划过，他还是立刻直觉性地意识到——炸弹就在那个笼子里！ ——嗯，前提是如果真的有炸弹的话。 柯南飞快地跑下楼，眼看那老太太已经打了一辆车就要走了，连忙就要冲过马路去拦住她。 “老婆婆——”柯南大叫！后颈突然一紧，他竟然被人凌空提了起来！ 一辆摩托车正好从他身边冲过去，骑手扔下一句愤怒的怒吼：“没看到是红灯吗？看好你家的小孩！” “对不起哦！”柯南奶声奶气地道歉，看出租车要开远了，急忙挣扎着说：“放我下来！我不会闯红灯了，放我……” 他扭头想看看这个救了他的人是谁，瞳孔却骤然一缩！ 黑色皮衣……黑色头盔…… ——这个造型，怎么这么熟悉？ 柯南顿时想起了同样一身黑衣的琴酒和伏特加。 他们的同伙吗？ 不……不对，他应该是在别的地方见过这个人…… “注意点，小鬼！”黑衣骑士冷冰冰地说。 柯南：“谢、谢谢……” 黑衣骑士放下柯南，跨上一边的黑色摩托，眨眼间就开远了。 看着那犹如黑色闪电一般几个呼吸间就从视野中小时的背影，柯南忽然灵光一现，想起在哪里见过他！ ——是那个人！那个抢劫、还刺伤了雅美小姐的人！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是为了给那个炸弹·预告犯做掩护？ 想起炸弹，柯南立刻去找那个带走了猫的老太太，但出租车已经不知道开去哪儿了。 “可恶！”柯南气极了，正要顺着马路去找，忽然一张卡片从他的头顶落了下来。 这个是…… 他拿起卡片一看，上面的字体很熟悉—— 【猫笼中的礼物，我已拜领！】 一瞬间，柯南松了口气，随后又拧起了眉头，对黑衣骑士的身份和立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会议室中，目暮警部听完了柯南的讲述，总结道： “这么说，犯人一共发出了两次炸弹预告，第一次在绿地公园，并且说再不快去的话，那些小孩就要死了。但是等你赶到公园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炸弹。我们今天有收到哪个地方发生爆炸的报警电话吗？” 目暮警部问身边的下属。 “不，没有。”白鸟任三郎回答说。 “第二起炸弹预告是说在米花车站的广场。你赶去以后同样没有发现炸弹，但是却遇到了一个曾经持刀抢劫的黑衣骑士，并且那家伙似乎还带走了炸弹，只留下了这张卡片，是这样吗？” “是的。”柯南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回答。 “这就奇怪了啊？”目暮警部摸着下巴。 疑点太多，他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要不是涉及到东·洋·火·药·库被盗这种大事，加上柯南一向聪明又成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都要把这件事当成报假警处理了。 目暮警部努力转着自己并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思考：“假设炸弹预告是真的，那么现在至少有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在参与其中，一个人安装炸弹，并且挑衅工藤君；另外一个人则跟在后面拆弹，同时他也知道你到广场的目的，所以才把纸片放在你身上。” “那这样的话……会不会第一枚炸弹也是被这个人拿走的？”白鸟说。 “嗯，有这个可能。柯南，你在绿地公园有见过那个黑衣骑士吗？” 柯南摇摇头：“没有。另外，公园里的小孩子我都问了一遍，他们也都说没有见过奇怪的人。” “这样啊……” 目暮警部头都快要想秃了，忽然想起另一个印象中最为靠谱的人：“话说工藤君去哪儿了？接到那个男人电话的不是他吗？这么危险的事，他怎么就交给你一个孩子？” 现在目暮警部开始觉得工藤新一也和毛利小五郎一样不靠谱了，不然怎么会把这么危险的事情托付给一个小孩子呢？ “哎呀，那是因为新一刚好有别的事情，所以才会拜托柯南帮忙的嘛！”阿笠博士急忙解释。 柯南的现任监护人——毛利小五郎不满地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下次见面我一定饶不了他！” 柯南苦笑：这样叫我怎么跟你说，我就是工藤新一啊！ ——今天，依然是工藤新一风评被害的一天。 众人推测，犯人既然挑衅工藤新一，很可能是出于对他的仇恨。说到过去工藤新一所破获的案件中社会影响最大的事件，很快就锁定了西多摩市的冈本市长驾车撞死了一位25岁的小姐的事件。那次事件中，原本冈本市长的儿子声称驾车的人是自己，警方也只以为是一起单纯的交通事故，不想伪证却被工藤新一给推翻了，冈本市长也因此黯然下台，他一直策划的西多摩市新市镇建造计划也就此完全停摆。 嫌疑人暂时锁定冈本市长的儿子，百鸟立刻去调查。就在这时候，工藤新一的电话又响了。 柯南接起电话：“莫西莫西？” “想不到你们居然能解决那两枚炸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小鬼？”使用了变声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柯南看毛利小五郎点了点头，将电话交给了他。毛利小五郎打开外放，说：“这种事情，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你是谁？工藤新一呢？” “工藤新一不在这里！现在由我来做你的对手！”毛利小五郎整了整领带，“听好了，我就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这样也好，但是我只说一次，听清楚了。我在东都环状线装设了五颗炸弹。炸弹从今天中午四点之后开始，上面行驶的列车时速不满六十公里的就会爆炸……” …………………… “另外，太阳下山之前你们没有拆除的话，炸弹也会爆炸。这一次我只给你们一个提示，我把那五颗炸弹安装在东都环状线的XX之X那里，其中每一个X 都代表一个字。好了，加油吧，毛利名侦探！” 长在天台上的大胡子男人挂掉电话，看着远方的隅田运河桥——也就是他这次真正想要炸掉的地方，发出了得意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同样在天台上，只是躲在水箱后面的北原苍介：“……” ——大叔，得意忘形了哦！ 从昨天晚上森谷帝二去米花市政大楼安装炸弹开始，北原苍介基本就一直跟在他后面，他装一个，北原苍介就收一个。该说幸好这位对称强迫症把每一个炸弹——不管大小——制造的结构都一模一样，导线也布置得很有美感，甚至经过了游戏背包的检验——游戏背包中，只有同类物品才能放在一个格子里，比如破旧头盔和精良头盔，虽然都是头盔，但肯定是要占据两个格子的。而森谷帝二制造的炸弹却全都能装进同一个格子里，足以证明这个强迫症的手艺有多好。 这老头儿年纪已经不小了，但精力却跟小孩子一样旺盛。北原苍介看着他爬上爬下地在米花市政大楼装了炸弹以后，连夜赶到东都环状线，在间隔都很远的五个地方装了炸弹，全部完成以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之后森谷帝二回到自己家，最多也就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又伪装成现在的模样，先到米花车站前的广场放下猫笼，又到了堤向津川绿地公园，观察了好一阵子才选中元太等人作为自己的目标。 相继两颗炸弹都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爆炸，森谷帝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他思索了一阵以后，把自己的失败归结为——工藤新一这个卑鄙无耻的侦探居然用小孩子做诱饵，然后悄悄跟在后面拆弹！真是……太阴险了！ 森谷帝二感受到了挑战，他决定一定要把这场游戏玩下去，但他不准备再露面了。照森谷帝二的猜想，工藤新一肯定很快就能发现案子与他之间的联系，他要尽快回到家，装作是一个被人憎恨的受害者，面对面地欺骗、利用这些可恨的侦探和警察！ 于是森谷帝二发出新的预告以后，志得意满地遐想片刻，然后迅速去掉伪装，回到自己的家。 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森谷家附近的街道边。 北原苍介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翻墙进入，偌大的院子里安静异常。 森谷帝二是个什么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的人，家里的佣人本来就不多。在这一天，他还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而专门给所有的佣人都放了假，这也大大方便了北原苍介的潜入。 他透过窗户的缝隙望里面看时，正好见森谷帝二拿着一个旅行包从走廊匆匆走过，嘴角还挂着一抹犯人特有的微笑。 包里装着的，是森谷帝二伪装的道具——帽子、胡子、墨镜、大衣，还有跟工藤新一联络的移动电话。他深知这些东西上面可能不经意间就会粘上自己毛发或者皮肤碎屑，扔在外面万一被警察发现的话就能成为指证他的证据，于是决定将这些东西都放在金库里藏起来。 北原苍介站在走廊拐弯处，借助一面小镜子看到森谷帝二按下密码、打开金库的动作。 ——金库啊…… 北原苍介眼睛一亮！ 第22章 守护骑士 东都环状线上，21辆列车还在以七十公里的时速飞驰，没有半点停下来的迹象。列车上的乘客早已经陷入了恐慌，有人哀求着想要下车，也有抓住列车员吼叫甚至动手。 距离太阳落山的时间，仅有半个小时不到了！ “毛利老弟，你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可以找出炸弹吗？”束手无策的目暮警部忍不住冲着身边的名侦探喊道。 毛利小五郎皱眉苦思，依然找不到头绪。 就在这时，目暮警部的电话忽然响了，他压着烦躁接起来：“喂，我是目暮。” “警部，我是工藤新一！”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目暮警部险些热泪盈眶，他顿时忘了自己之前对工藤新一的腹诽，激动万分地说：“哦，是你啊，工藤君！我等你好久了！” 目暮警部是一点也没有不得不向一个高中生求援的惭愧，语气宛如看到了真正的救世主。 柯南对目暮警部这种一惊一乍的语气早就已经熟悉了，一秒钟也没有耽搁地开始推理：“事情我都已经从阿笠博士那里听说了，炸弹正确的位置是铁轨之间！那5颗炸弹已经被犯人设计成如果炸弹几秒没有照到光的话，就会被引爆。环状线列车如果从炸弹上方通过的话，那整列列车完全通过，光线会有几秒钟的时间被遮住……所以请警官现在立刻让环状线列车转移到其它轨道。只要列车离开了环状线轨道，停车就不会有危险！” 眼看着就要到了犯人预告的爆炸时间，目暮警部也没办法在仔细排查过后再行动，更何况工藤新一的推理已经是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情况了。 于是一声令下，环状线上的所有列车一列接着一列地离开环状线，减速，停车。每一秒钟，知情的人都怀着下一刻就会有爆·炸发生的恐惧提心吊胆。但最终，最后一辆列车也安全地停靠在站点上，众人发出巨大的欢呼声。紧跟着，目暮警部就派出大量的警员，前去寻找被安装在轨道之间的炸弹。 ……………………………… 一小沓卡片摆在警视厅会议室的桌子上，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柯南跪在椅子上，伸手把卡片扒拉过来，一张一张挨着查看。 【此处礼物，我已拜领。】 有四张卡片上，都写着同样的一句话。 只有一张卡片上，写着：【小小的礼物，送给努力的你们。】 每一张卡片的右下角，都用黑笔画着一个猫咪的剪影。虽然只有一个简单的轮廓，却都很传神，让人能够轻易分辨出猫的种类，有短毛猫、折耳猫、短尾猫、波斯猫和布偶猫。 柯南拿起留言与众不同的那张折耳猫卡片，问：“警部，这张卡片的留言为什么跟其他的不一样？” “因为只有放这一张卡片的地方有炸弹，而且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拆除了。其他地方的炸弹应该是被人拿走了。另外，这个炸弹是□□，看样子犯人自称是从东·洋·火·药·库盗走炸·药的人这一点并没有撒谎。” “哦……是这样吗？”柯南若有所思地说。 众人讨论着犯人可能的身份和动机，柯南将几张卡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又问：“警部，这张卡片所在的那个炸弹，到底是安装在什么地方的啊？” “什么地方？”目暮警部抓抓头，“对了，是安装在隅田运河桥上的。” “隅田运河桥？”柯南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想了一阵后，突然回忆起来——这不就是在森谷教授的展览室里看到过的桥吗？ 与此同时，他也飞快地想起来，最近发生纵火案的几栋建筑，似乎也在森谷教授的展览室中看到过……那些全都是森谷帝二30岁初期的作品！ ………………………………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认为犯人很可能是针对你设计的作品犯案，森谷教授，你知道有什么可能会犯下这些案子吗？” 一行人匆匆感到森谷帝二家，目暮警部把事情的经过和柯南引导的推测说了一遍，然后询问道。 “这个嘛……”森谷帝二做出思索的样子。 柯南趁着没有人注意他，悄悄出门，到展览室之类的地方查看。他找到了被藏起来的【我梦想中的西多摩市】的微观模型，也推测出森谷教授就是偷·盗·炸·药、设计此次炸弹预告的犯人。 但是……证据呢？ 柯南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又到其他房间搜查，忽然注意到有个房间的门似乎有些奇怪——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隐约露出一点白色的纸片。 柯南瞬间想到了那个偷走炸弹、喜欢画猫的家伙！ 他跑过去轻轻推开门一看，见地上的并不是他以为的卡片，而是一张文件，随便扫了扫上面的内容，跟本次的案件没有关系。 但是……这种文件都是很重要的，怎么会掉在地上呢？ 柯南把纸张拿进去，想要放到桌子上，却忽然看见屋子里面还有一道被推开一条缝的门。 他在“礼貌的退出去”和“看看里面有什么”之间犹豫了一秒钟，侦探的好奇心就让他伸出小手，用力将那道有点低矮的门推开。 这道门异常的结实，也能感觉到沉重的份量，但推开时却几乎没有声音。 柯南走进门去，里面十分昏暗，他打开手表上的手电筒一照： 变装用的墨镜、假发、假胡子之类的东西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一个剪断了线的□□。 一张眼熟的卡片。 手电筒的光往四周照去——空空如也。 柯南只大致观察了一下就知道，以那扇门的厚度，侧面的密码锁，还有内部的构造，无一不说明这里应该是森谷帝二的金库。 但是……空的金库？ 柯南看着地上那张卡片，深深的吸气，眼神变得更加坚毅。 ——如果只是偷盗财物也就算了，连炸弹都偷！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心底恨恨地赌咒发誓绝对要抓到那家伙之后，柯南小心地没有碰地上的那些证物，以工藤新一的声音一个电话把目暮警官等人先召集到展览室，推理得出森谷帝二就是真正的凶手。在森谷第二惯例性地问出：“证据呢？你有证据吗？”的时候，柯南又让众人转移到金库所在的房间，让他们亲眼看到所谓的证物。 森谷帝二还一度想要引爆自己装在房子里的炸弹，不想引·爆·器的电池早就被拆弹小能手·柯南给拿走了。 同时，他以为还在这房子某个角落里的炸弹，其实也早就没有了。 森谷帝二顺利被捕，目暮警部等人都松了一口气。百鸟拿出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证物都装了进去。 森谷帝二本来还没有在意，但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用力推开抓住他的目暮警部，站在金库门口，顿时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的钱呢？ 金条呢？ 收藏的名贵宝石呢？ 好不容易才买到手的古董字画呢？ 空荡的金库中，仿佛有一阵冷风从墙缝里吹进来——虽然他也知道，金库修的密不透风，但却依然觉得遍体生寒。 “工藤新一……” 柯南正在思索复盘整个案子，忽然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只见森谷帝二仿佛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神情可怖地轻声说：“那家伙让你们这些蠢货来吸引我的注意力，自己潜入我家来寻找线索，对吧？大名鼎鼎的高中生侦探居然还会撬锁，这是我没想到的。但是……侦探就可以偷盗别人的财物吗？” 柯南急忙辩解：“你胡说！新一哥哥才不会偷别人的东西！” 对于他的童言童语，森谷帝二只是冷笑一声，懒得理会。 “咳。” 关键时刻，还是目暮警部站出来力挺他的工藤老弟，咳嗽一声后说：“这一点你确实是误会了。偷盗金库的人并不是工藤新一，而是怪盗影猫！” ——之前几次事件中柯南曾经用这个他自己取的外号称呼那位不知名的盗贼，传播开来，“影猫”已经算是在警视厅备案过的正式称呼了。 “怪盗……影猫？”森谷帝二一脸“你们当我傻”的表情。要说怪盗基德他还知道点，影猫是什么鬼？有这样的怪盗吗？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是真的……”目暮警部说：“这名盗贼来无影去无踪，只瞄准那些价值在一亿日元以上的宝物出手。但是他跟某些小偷不一样，十分低调，所以外界对他几乎没有了解。另外……” 目暮警部正想说——你这次的炸弹也都被他偷走了，却见森谷帝二看了看时间，忽然得意地笑起来：“哼哼哼哼……” “你都变成阶下囚了，有什么好笑的？”毛利小五郎一挑眉毛看着他。 “如果你们认为这样就没事，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我计划破坏的建筑物，还有另外一栋！” 柯南大吃一惊！ 直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米花市政大楼——也就是今晚他和毛利兰约会的地方，也是森谷帝二设计的作品！ ——难不成那里也没有达到完全的对称吗？ 森谷帝二见他们想到了米花市政大楼，得意了片刻之后，又拧住眉，以一种厌恶的语气说：“说什么因为泡沫经济崩溃，没有足够建筑经费，这理由简直是可笑至极！那是我这一辈子最失败的作品了！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懂我的美学！现在距离十点还有一分钟，你们就好好欣赏吧，真正精彩的事还在后头呢！” “什么？！” 众人大惊！但……震惊和担忧的情绪刚刚冒了个泡儿，又不自觉地湮灭了。 【啊……反正那里的炸弹，也会被那个可恶……又可爱的小偷偷走吧？】 这一刻，几人心中都忍不住冒出了这个没出息的想法，甚至连紧张的表情也没能做出来。 但柯南还是第一时间给毛利兰打电话：“小兰姐姐，你快点离开那里！” 毛利小五郎的脸色顿时变了。 “怎么了，柯南君？”毛利兰温柔地问。 毛利小五郎抢过电话，大声道：“那栋大楼里很可能被人安装了炸弹，小兰，你快点离开！” “炸弹？”电话那头，似乎发生了一阵骚乱，大概不少人受到了惊吓。 森谷帝二冷笑说：“别白费工夫了，早就已经来不及了。”他垂着头，喃喃道：“扼杀了我的梦想，还偷走了我的财富……你们也好好感受一下吧，我的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分钟后，柯南又接到了毛利兰的电话：“柯南君，还有爸爸，我已经从大楼里出来了，还有警察和工作人员正在疏散其他人。” “那……有什么地方发生爆炸吗？”柯南忙问道。 “没有啊！”毛利兰仰头望着灯光通明的大楼，心知今天的约会可能要泡汤了，带着几分遗憾问：“发生什么事了吗？炸弹……是怎么回事啊？新一……新一该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没事的，小兰姐姐。新一哥哥刚刚破了一件案子，怀疑犯人可能在米花市政大楼安装了炸弹……不过没有就最好了！”柯南怕毛利兰担心，急忙安慰了一句，拿着电话走出房门，背着众人又说：“对了，小兰姐姐。新一哥哥还说……还说……他有个非常紧急的案子要处理，所以……所以就没办法和你一起看电影了。新一哥哥还说，他真的很抱歉……” 房间里，森谷帝二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整个人大受打击，失魂落魄地说：“怎么会……怎么会没有爆炸？为什么没有爆炸？我安装的炸弹绝对是完美的！难道是……工藤新一……” “咳，这件事也跟工藤君没有关系。”目暮警部有点同情又厌恶地看着他说：“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你安装的炸弹，除了我们发现的两个，似乎全都被那个叫影猫的怪盗偷走了……” 第23章 守护骑士 森谷帝二锒铛入狱，但东·洋·火·药·库失窃一案并没有算完。因为被盗走的火·药大部分又被“影猫”偷走了，在不知道这些炸药的下落、也不知道会被用在什么地方的情况下，警视厅上上下下都很难松懈下来。 但是搜查了一段时间以后，“影猫”依然无影无踪，甚至连他盗走什么地方财宝的消息也没有了，警视厅还是不得不暂时将这件事搁置，毕竟他们每天还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件—— 比如毛利小五郎去参加同学会、参加某集团总裁千金的生日会、去某外交官家里拜访、去滑雪、去电视台录节目的时候，每一次都遇到了杀人事件。 有时候目暮警部也忍不住怀疑，为什么总有人要如此作死呢？只看毛利小五郎出现在报纸上的频率，就该知道不能接近这个瘟神才对啊！ 比如他，虽然他跟毛利小五郎是曾经的搭档，现在也算是经常合作的伙伴，但他就从来都不会邀请毛利小五郎到自己家去，以免瘟神把不幸带给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在某种程度上，北原苍介的想法跟目暮警部是一致的。 虽然他很喜欢名柯——毕竟是前世陪伴他长大的一部动画——但是放在现实中，他却刻意将自己与主角团的距离拉远了一些，以免自己不小心就要见到尸体、被人谋害或者成为嫌疑人之类的，不管哪一种，都太麻烦了。 轻易实现财富自由，让北原苍介有更充裕的时间去体验一种过去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生活——每天健身、练枪、学习剑道、读书、追剧或者看电影，品尝各种美食，作息规律、饮食健康，没有多余的压力，也不需要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他不需要讨好任何人，而身边的每个人都对他很好——毕竟都是从他手里拿工资的。 因为可以加点，他学任何东西都很快，因此也总是对学习新技能充满兴趣，每一天都能感受到自身的进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于自身的意愿，不烦躁，不急切，不懈怠。 隔一段时间，他还会外出旅行、游泳、海钓、滑雪之类的。避开了主角团以后，偶尔也会遇到杀人事件——毕竟这是名柯里的东京，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地方，但只要他不像主角一样听到尖叫声以后就立刻冲上去调查，那么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围观党，跟案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大多数情况下，北原苍介连围观的兴趣也没有，听到类似的声音立刻就会绕道走，毕竟尸体总是很难看很恐怖的，他对推理没什么兴趣也不擅长，破案什么的，交给专职的人就可以了。 不过最近，北原苍介多了一点小小的烦恼。 “早上好，少主。” 一盘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就十分精致的三明治放在了他的面前。 金发的厨师微笑着说：“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和红茶，按照您的口味调整过了，请看看喜不喜欢。” 北原苍介默默看着这个有点眼熟的金发黑肤男。 ——这家伙……不是在好几百集的时候才登场吗？这才哪儿到哪儿？怎么现在就冒出来了？ 好吧，这是真实世界，就算是剧情中还没有提到的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但是打工皇帝都打工到自己家里来了……总不会是看中他给厨师开的那点儿工资吧？ ——所以……是在调查我吗或者是为神野东而来的？亦或者是……以我为跳板，调查北原家？ 本身干过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有一个能力不明的管家、身世也不那么清白的北原苍介一时头大，不知道是哪一方面吸引了这个领三份工资的男人。 哦，不，现在应该是四份工资了——公安警察、黑衣组织、私家侦探、私人厨师。 ……最后一个身份感觉好没有排面啊！ 想到从黑衣组织虎口夺食的十亿日元，想到从某个社长那里敲诈来的枪·支·弹·药，想要前不久才收进金库的炸·药……不管是哪方面招来这个男人调查，好像都不奇怪啊！ 警戒拉满的北原苍介眨了眨眼睛，眼神要多单纯就有多单纯，像一个涉世未深的普通中学生：“你是……” “我是新来的厨师，安室透。”金发男人笑着说：“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少主。” 北原苍介沉默片刻，问：“原来的厨师呢？” “秋田最近生病了，恐怕要住院一段时间。”神野东解释说：“秋田的工作暂时由安室代替，虽然他很年轻，不过在厨艺一方面很有造诣，您看怎么样？” ——生病了？该不会就是被旁边这个人给弄进医院的吧？ “……嗯，可以。”北原苍介有点勉强地点点头，问：“秋田既然是在为我工作的时候生病的，他的医疗费理应由我承担，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希望这个男人能早点滚蛋！ “是，少主。”神野东躬身道。 吃过早餐，碗筷什么的由两个女仆收拾。北原苍介活动了一下身体，就很自然地去了位于地下的金库。 为了避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闲逛”到金库的安室透发现他那些不能见人的小秘密，北原苍介第一时间就把金库先清理了一遍——炸·药当然是第一个收进游戏背包里的，然后就是可能会被人记住编号的钞票，一万五千枚枫叶金币，来历不明的古董……只要二十格的背包捉襟见肘，北原苍介把平时为了图方便而放在里面的证件之类的东西、还有为了以防万一的紧急求生用品都拿出来，勉强才把最危险的东西全都收起来了。 ——很好，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跟家族断绝关系的、小有余财但低调的普通人！安室透再怎么说也是公安警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随便冤枉一个普通人的。 ………………………… 在疑似被调查的时候，北原苍介也在暗中观察着安室透。这个金发小哥实在是很会处理人际关系，才短短两天就赢得了北原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喜欢。 女仆樱子和京子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了矛盾，两人赌气不说话，安室透三言两语就调解好了；花匠坂田光不小心扭了腰，他掩饰得很好，但安室透却一眼就发现了，并且给他送了对症的膏药；管家神野东发现梯子有点摇晃，本来想要自己找时间修好的，但等他想起来去拿梯子的时候，却发现那梯子已经被安室透给悄悄修好了。 最重要的是，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从来不邀功，也不会特意设计让别人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好像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别人，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足以动人。 清晨，北原苍介结束了晨练，正准备回房间去冲澡，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响动。他走过去一看，见安室透正在那里忙活。 早餐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厨房也打扫得闪闪发亮，安室透挑了一些咖啡豆，正在研磨。袖子挽起来，金发略微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安室君，大清早地就干了这么多活儿，你起的未免也太早了吧？”北原苍介忍不住问道。 “我可不想被早起晨练的少主这么说。”安室透笑着回道。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睡得早啊！”北原苍介倚在门边，说：“那你昨晚又是几点睡的？” “嗯？”安室透认真想了想，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大概三四点吧，怎么了？” “以你现在完成的工作来看，你最迟今天早晨六点钟就起床了吧？”北原苍介无语：“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会猝死的吧？” “哪有那么严重？对我来说，睡那么长时间已经足够了，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安室透看了看自己的雇主，笑着调侃说：“再说了，只有小孩子才像少主一样每天睡足八小时、中午还要午睡的，成年人睡眠都很少啊！” “才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是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你们那是强迫自己的生物钟不服从自然规律！”北原苍介吐槽：“真的，你该感谢你的肤色，不然我怀疑你脸上该天天挂着黑眼圈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有什么好笑的，安室透忽然喷笑起来，笑了一阵以后，才问：“今天的早餐少主有什么想吃的吗？” “随便吧。” 北原苍介摇摇头，回房间冲澡去了。 他的生活习惯确实跟很多日本人不同，简直是健康得过了头，连神野东都隐晦地问过他是不是有什么嗜睡症之类的问题。但安室透的作息也不能算是正常水平，基本能与北原苍介自己形成一个反面的对照组。他自称自己三四点回家睡觉，实际上可能比这个时间还要更晚一些，因为这位打工皇帝还要处理公安或者黑衣组织的事，另外还需要高强度的锻炼来保证身体的状态不下滑，这么一看，他每天最多也就能睡两个小时左右。 就这样透支生命和健康，这个人看上去依然精力充沛，没有一点颓色，脸上也没有经常熬夜产生的痘痘或者皱纹，光看脸冒充高中生都没有问题，有时不得不让人嫉妒造物主对他过于偏爱，但如果了解这个人的经历，又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一种补偿。 ——算了，对他好点吧！ 北原苍介想道。 不过怎么做呢？ 提高工资？强制保证睡眠时间？以工作的名义送他旅游？ 唔，等等……这样……会被人怀疑我对他有意思吧？ 那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比如死神女仆之类的…… 算了算了，顺其自然。 第24章 守护骑士 安室透一早起来，锻炼、处理文件，刚准备去厨房，忽然想起这两天北原苍介对他作息时间的不赞同——如果现在去厨房，被晨练的苍介看到了，又要被念叨吧？ 比如——快要中年的男人还这么熬夜，会秃头的吧？难得这么漂亮的金发，秃顶了也不会好看啊！ 比如——秃了不会让你变强，只会让你早衰。安室君还没有女朋友吧？这样下去就该注孤生了！ 比如——安室君这么努力，不是会把其他人都衬托得太懒惰了吗？为了同事之间友好和谐的关系，稍微懒散一点儿没关系的。反正我们家也不评选年度优秀员工。 安室透：(-)！ 他打过工不知道有多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居然会有嫌弃员工太勤快的老板。但那直白的关心，他确实是收到了。 作为厨师，他在北原家是有一间自己的卧室的，住在这里确实方便他去调查一些东西，但是……他卧室的窗户，正好在北原苍介卧室窗户的视野范围内，所以如果他熬夜，这个家的主人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抬眼一看，立刻就能发现，第二天就该念叨他了。 唔……其实有时候是有些烦恼的，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拼命三郎一样的作息，组织或者公安那边也经常有一些事务需要他紧急处理。但烦恼之余，浸润心田的那一缕淡淡的温暖，也是不容错认。 相处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安室透就已经很喜欢这一家人了。 管家神野东，表面上好像很严肃，但其实非常宽容豁达，对每个人都有着长辈般的慈爱。而且喜好甜食，经常悄悄拜托安室透给他做一些小蛋糕什么的，吃的时候那种幸福的表情，会让人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女仆樱子和京子，一个认真周到，一个温柔细致，都是那种想要为别人做得更多、但是生怕自己给人填了麻烦的女孩。虽然偶尔有点小脾气，但其实性格都很善良可爱，也不会像安室透以前遇到的那些女孩一样对着他花痴，彼此的关系亲近而不失分寸，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花匠坂田光，是个稍微有点急躁的大哥，总是强调自己的“根性”如何如何，面相有点凶，心思却很细腻，习惯性地要把自己摆在一个“保护者”的位置上，领着种花侍草的薪水，操着大家长的心。 而这个家的主人北原苍介，抛开他背后的谜团和家世不提，只看本人，是个不骄纵、不傲慢、不张扬、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的富家公子。他有大笔的钱财却从不肆意挥霍，每天都会分出不少时间锻炼和学习，对待家里的佣人也从不呼来喝去，也不像某些“上流社会”的人一样表面客气实则轻蔑，反而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尊重和客气。 因此安室透常常会感到疑惑： ——北原家那种环境，怎么能养出这样的少年来？ 他下意识地不想怀疑北原苍介，但诸多的疑点，又让他必须秉持客观和公义来调查。 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安室透把北原苍介家的情况都摸清楚了，除了神野东以外每个人的身世来历他也都一清二楚，这个房子有哪些地方可以藏东西也尽在掌握，剩下的，就是找到证据，验证自己的怀疑。 ——今晚先去探一探金库吧！ 安室透暗暗下了决定。 ……………………………… “少主……”神野东低声说。 “嗯，我看到了。”北原苍介不在意地说。 监控屏幕中，一个黑影鼓捣了几下，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金库的锁，缓缓推开了门。 走廊内是一片漆黑的，但为了开锁，黑影自己带了一个手指长短的手电筒，叼在嘴里照亮了锁孔，同时也将他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虽然看不清黑影的脸，但监控摄像头拍下了他金色的发丝，和那双肤色异于常人的双手。 名柯世界中，深色皮肤的人不多，长着一头金发的，更是独此一家。 安室透。 当然，这位公安卧底还不至于连摄像头的存在都探查不到。不过……本来这个位置其实是没有监控的，金库门外和内部的几个监控，全都是今天下午神野东将所有人都支开以后，自己偷偷装上的。没想到，当天晚上就逮到了“老鼠”。 此刻的神野东，已经不复平时慈祥老人的模样，而是一脸杀气腾腾地说：“少主，请允许我……” “哦，不允许。”北原苍介说。 “少主！” “就这么看着吧，神野，他不是来偷东西的，也不是我们的敌人。” “看他现在的作为，我很难认同这一点。”神野东板着脸说，看样子很想教自家天真的少主懂得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相信我，神野，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身份，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料当中。”北原苍介肯定地说：“虽然此举并非是善意的，但是从立场上来说，他不是我的敌人，我很肯定这一点。” 夜视摄像机拍下的图像中，可以看到某人已经进入了金库，开始翻找、查看各种藏品。 神野东皱了皱眉，但看着北原苍介坚定的神色，紧绷的脸色终于还是舒缓了下来。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有信仰的人吧！”北原苍介回答，脑中不期然地想起了那句安室透的名言——“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 虽然此国非彼国，但忠于国家、一心为公的人，总是值得敬佩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有“美强惨”光环的加成，让本来心眼不算大的北原苍介忍不住想要对他更宽容一些。 安室透，虽然身手敏捷、知识丰富、擅长推理、音乐、厨艺和运动等等，车技更是精湛到能在行驶的列车侧面开车，但他的人生却没有因此而变得幸福起来。相反，喜欢的人、重要的朋友、在黑暗中伴其同行的战友，全都已经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黑与红之间挣扎沉浮。但他将自己痛苦悲伤的过往隐藏的很好，无论什么时候别人看见的，都是他自信、从容、温柔的笑脸。 也因此，知道内情的北原苍介很有点想要帮他做点什么的冲动——唔，如果他现在调查的对象不是北原苍介自己的话。 “……好吧。”与北原苍介对视了片刻后，神野东偃旗息鼓，但还是有点气呼呼地说：“既然少主这么说了，我就当没看见吧！” ——他没有问“为什么一个有信仰的人似乎是您的敌人”，直接拄着拐杖坐下来，双眼依然紧盯着监控中安室透的一举一动。 “说起来……”北原苍介问：“您是怎么发现他有问题，还把监控给装上了？” “是樱子说，新来的安室分别跟她和京子打听了金库的事，还在那附近碰到过他在转悠，觉得有点奇怪，所以就告诉了我。同时我也发现家里的一些地方有被人偷偷潜入的痕迹，所以就装上监控调查了。”神野东解释完，又反问道：“倒是少爷您。我装监控的事情虽然跟您请示过，但在没有得到确认之前，我还没向您汇报安室透的问题，您为什么今晚会来这边找我呢？” ——简直就像是，专门来阻止他揭露安室透的一样。 “这个嘛~就是我个人的小秘密了，你就认为我是聪明又细心吧！”北原苍介哈哈笑着说。 神野东沉默片刻，反对道：“少主，您这样是不公正的。” “嗯？” “我回答了您的问题，您却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好像是不太公正。但是……没办法，我才是少主嘛！我有权力赖皮！” “少主？！”(;Д)! “好啦好啦，你看安室透都回去了，我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嗯？已经很晚了啊！我都瞌睡死了！”北原苍介关掉监控，推着神野东出门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不能说明，因为是任务卡在两个小时前忽然发布了新任务—— 【支线任务：拯救安室透。时限：110分钟。】 从睡梦中惊醒的北原苍介接到任务以后懵了一阵，原本还以为黑衣组织要发现安室透的身份了，却发现他卧室的灯还亮着，透过窗户能看到人在屋子里活动的剪影。 ——难道他半夜要偷偷溜出去？或者说危险来自我家？唔……坂田光对受到女孩子欢迎的安室透心怀不满，终于决定要在半夜谋杀他了？ 但以安室透的能力，这种小事他自己应该能够应付才对，发布任务的必要性在哪儿？ 大脑被睡神折磨得迷迷糊糊的北原苍介想了好一阵，才忽然想起昨天早上神野东安装监控的请示，于是提前赶到监控室来，及时阻止了正准备出门收拾“间谍”安室透的老爷子。 此刻支线任务完成以后，北原苍介才渐渐醒过神来，意识到这个支线任务其实透露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什么情况下才需要他来拯救安室透？ 自然是有人能给安室透带来致命威胁的时候！ 而这个家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 北原苍介看着脸上还是带着几分不满的神野东老爷子跟他道别，心中慨叹笑道： ——居然是A 啊！ 第25章 守护骑士 名柯虽然是一部推理漫，但其中也夹杂着大量的战斗内容。北原苍介还记得，根据官方给出的数据，名柯战力的天花板是人形高达京极真，虽然才刚高中毕业，却已经达到了特A级，能面对面躲步·枪，能赤手空拳打断博物馆的柱子，还能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接下十几人面对面发射的BB弹的非人存在。 其次是A 级，拥有这种战力的是一个出场很少、长着工藤新一同款脸的高中生冲田总司。 公安警察安室透和FBI的王牌赤井秀一都属于A级，两人在剧场版中曾在摩天轮的顶端打得不可开交，战力基本相当。 大阪的高中生侦探、主角好基友服部平次是B 级。 毛利兰、毛利小五郎、远山和叶等人虽然在面对普通犯罪分子的时候都是一招秒，但战力都在B级。 而神野东能对安室透造成致命威胁，使得任务卡要发放任务，说明他的战力绝对胜过安室透，所以居然是……A ？ ——问：身边有个超强的大佬是个什么体验？ 北原苍介：∑ (△｀)？！……(ー_ー )。 刚开始是挺惊讶的，有种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的兴奋感，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毕竟他心里坚信，即便自己现在还达不到这种等级，但总有一天一定能达到京极真的水平。 毕竟自己可是有金手指的男人。 ……………………………… 【新任务：明日中午，米花饭店满天堂新作发布会】 白色的卡片在指尖旋转着，北原苍介沉思了一会儿，找到了神野东。 管家先生正在藏酒室里。虽然北原苍介还没有法定的饮酒年龄，但在东京，家中有没有收藏名酒也是身份的象征，识酒、品酒的能力在某些场合也会很有用。因此神野东早早就为北原苍介准备起来了，偌大的藏酒室已经填满了三分之一，他还在持续地收购一些名贵又难得的酒。虽然花了很多钱，但这些酒基本上都有很高的升值空间，北原苍介也很支持他的这种行为，比起把那些来路不明的钱放在金库里发霉，还是流通起来更符合他的利益。 当北原苍介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神野东正拿着一瓶红酒，以警察对待嫌疑犯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它，气氛显得凝重又凛冽。 “怎么，买到假酒了？”北原苍介好奇地问。 “唉。”神野东长叹一声：“这次买的比较多，一时没留意就……是我看走了眼。少主，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信任。”他一脸仿佛要剖腹自尽一般的神色。 北原苍介笑道：“只是一瓶红酒而已。” 他凑近看了看，“说起来，我是完全搞不懂这些红酒的区别，你是怎么从瓶子上就判断出它是假酒的？” “这可是一门复杂的学问啊，少主！”神野东放下酒瓶，正色道：“从明天开始，我教您品酒吧。” “日本法律规定，二十岁之前不得饮酒。”北原苍介一脸遗憾的婉拒。 神野东半月眼道：“您偷偷喝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哈哈哈……”北原苍介摸摸脑袋，转移话题说：“对了，你能给我找一个学习化妆的老师吗？” “学习……化妆？”神野东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北原苍介。 虽然他很少干预北原苍介的事情，但在这一刻，神野东发自内心地觉得：孩子的成长果然还是需要成熟的大人来引导的。不然的话，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就已经长歪了。 “喂，你想道哪儿去了？”北原苍介虚着眼看他：“我只是听说有些人化妆以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所以想要了解一下而已。” “那叫易容，可是非常高端的技术。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掌握了能轻易变身成任何一个人的能力。”神野东说。 “哦？是谁？”北原苍介有点好奇地问。 “怪盗基德！” 北原苍介：“……” 好吧。 他心说：这个人我也知道。 我还知道他将这个独门技术传给了三个人——工藤新一的母亲工藤有希子，他那比亲妈还亲的贝尔摩德，还有他未来相爱相杀的好基友黑羽快斗。 红黑双方大战的时候，这些人经常仗着能易容随便设局，搞的好像易容这门技术已经烂大街了一样，实际上是始终只有那么几个人会。 ——可恶！教练，我也想学易容！ 名柯世界有着能让人无往而不利的三大神器——阿笠博士的神奇发明、黑羽家的易容术、人工智能诺亚方舟。可惜前两者都是独家，并不容易得到；后者自毁，除了一个超越时代的全息游戏以外并没有让人看到它真正的威能。 刚穿过来解决了生存问题的时候，北原苍介也想过用钱或者别的什么手段得到阿笠博士的那些发明，或者学会易容术。但是在反反复复回顾剧情的时候，他发现这一点实在很难做到。 阿笠博士在剧情中虽然经常说什么“只要我的XX 发明卖出去，我就能成为亿万富翁了！”但实际上，真正能让他轻易成为亿万富翁的东西，阿笠博士一样都没有卖出去过。 比如帮助柯南成为脚踢卫星的小超人的各种发明——手表型麻醉枪、脚力增强鞋、足球腰带、犯人追踪眼镜、贴纸式追踪器、太阳能滑板、伸缩吊带等等等等，没有一样是对外出售的。对外卖的都是比如便当型传真机、彩虹炸弹之类看上去有用又好像没用的东西。他一度出售过变声器，但后来因为可能会协助犯罪，也很快就停止销售了。 而那些各种各样的道具，除了FBI的赤井秀一为了隐藏身份使用了项圈型变声器以外，其他的都是柯南独有，大部分连少年侦探团也没有。 与此同时，阿笠博士还给黑羽快斗制造了各种道具，比如便携的滑翔翼之类的，两代怪盗基德的助手寺井黄之助也是他的朋友。但这些事，在柯南追怪盗基德追到头秃的时候，阿笠博士可是一句口风都没有漏过。 这个被工藤新一调侃为“发明的都是破铜烂铁”的科学家，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同时也是一个十分智慧且谨慎的人。他虽然不擅长推理，但并不意味着这个人就真的憨厚到没有一点心眼，他只是把柯南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所以才有求必应。而一个陌生人想要从他手中得到那些能把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变身成特工的道具，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第一次找上门求购被拒，就等于拥有了一个极坏的开头。今后如果再因为别的事情跟主角一行人发生交集，这一个失败的开头就会成为得到对方信任的障碍，柯南这种脑补达人更是会生出无穷的怀疑来。 所以北原苍介宁愿慢一些，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困难一些，也不想为了走捷径而犯下不该有的错误。 黑羽家的易容术也是如此，这门技术关系着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和他的生命安全，所以他绝不会轻易地承认自己的身份或者毫无保留地传授出去。如果威逼利诱的话，魔法少女小泉红子会怎么做还是其次，说不定会被大宇宙的意志针对才是最要命的。 因此，北原苍介虽然觉得那些东西都很好，但却并不是那么急着想要弄到手的，因为他自己的金手指也丝毫不逊色，不，应该说更神奇才对！ ……………………………… 刚吃过午饭，神野东找的化妆老师就已经到了。 这人名叫矢野遥，给北原苍介的第一印象是很像“Tony老师”——浅蓝色的半长发剪的很有型，眼睛很小，身材消瘦，莫名有种不太靠谱的感觉。 但这人的化妆技术确实没得说，对各种工具材料也是如数家珍，语调轻柔和缓，极为亲切。在短暂的教学时间内，北原苍介好像看到自己的化妆术等级 1、 1、 1…… 一个多小时后，他就能够利用自由点数给自己的【化妆】加点了。 北原苍介顺便盘点了一下自己的积蓄。在森谷帝二引发的那次剧场版任务链中，收入可谓是异常丰厚，前前后后一共给他增加了二十个自由点数，之后北原苍介执行了两个小任务，又给他加了两点，所以他的自由点数一共是二十二点。 在同一属性上一次加点超过两点，身体就开始出现异常反应：比如心跳很快、呼吸不畅、胸口闷痛之类的。北原苍介觉得如果一次性地加上更多的点数，甚至有可能会导致猝死，所以他都是隔一段时间再加一点，让身体慢慢适应。 技能加点也是如此，超过两点大脑会接收不良，出现奇怪的眩晕感。因此每加一点都需要时间去练习和巩固。 这段时间，北原苍介陆续把十个自由点数加在力量、敏捷、精神、剑道、格斗等各方面，目前还有十二个自由点数。他想了想，在【化妆】上加了一点，刚刚才学会的知识仿佛立刻在大脑中融汇贯通，甚至还冒出了更多奇妙的想法。 ——等到明天早晨，再加一点，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北原苍介心道。 再次将要面对黑衣组织，他还隐隐有点兴奋——倒霉的被路人炸死的龙舌兰自不必说，琴酒那家伙……好像会出现在附近的一家酒吧里？ 不知道他这次还会不会开一辆保时捷356A过来？ 第26章 守护骑士 米花饭店，满天堂新作发布会。 包裹寄存处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北原苍介穿着一身新买的白色西装，站在队伍中间。 此时他额前的碎发全都梳到后面，抹了啫喱膏定型，戴了蓝色的美瞳，再利用化妆加深鼻翼两侧和眼眶周围的阴影，从视觉上稍微改变了一点眉毛和眼睛之间的间距，年龄好像瞬间就增长了好几岁，看上去像是一个性格有点阴沉、傲慢的青年。跟原来的北原苍介相比，五官上只有三成像，直观的视觉印象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在这个世界，这种程度的化妆已经足够了。 在北原苍介原来的世界，鬼斧神工的日本化妆术可是和泰国变·性·术、韩国整容术、中国P图术并称为亚洲四大邪术，能轻易把一个人变得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但这个世界，大概是因为高端选手跑去玩易容，也或许是因为幻想世界的平均颜值水准都比较高，化妆术的水平反而比较低。北原苍介请来的那位化妆老师已经是业内的高手了，水平也就相当于北原苍介前世普通的美妆博主，一般的女性更是只要涂个口红就算是化过妆了。 幸好他还可以加点。 今天早晨第二次给【化妆】加点的时候，北原苍介很肯定自己现在的水平已经超过了那位老师，也不由得感慨这个世界的化妆水品之低。 队伍前面，正在发生一点小小的骚乱，三个满天堂开发部的员工突然跑到毛利小五郎跟前打招呼，又因为快要迟到而插队。排在后面的人颇有微词，但因为满天堂的社长突然出现，呵斥三人快点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众人也就没说什么。 很快就轮到了北原苍介，他把随意买来的手提箱放在柜台上，收到了一枚写着“117”的号码牌。 发布会上，人群熙熙攘攘，北原苍介转了一会儿，排了一个驾驶类的游戏玩了片刻，忽然听到附近一个女孩的大喊声：“快点给我回来！臭新一！” “嘭！” 毛利兰一拳狠狠砸在测力游戏机上，可怜的机器在剧烈的摇晃中放出格外响亮的音效，一个大大的“400”伴随着爆炸似的图案出现在显示屏上。 “400？” 围观的人群都发出惊叹的声音，这可是目前为止最高的分数。 “喂喂，那个女孩好漂亮啊！”旁边一个排队的微胖青年忍不住跟身边的朋友说。 “是啊。”那位朋友冷淡地说：“她的拳头也很漂亮，能揍翻十个你。” “那……那还是算了。”胖乎乎的青年缩了缩脖子，露出害怕的神色。 这时，北原苍介看到一个还算英俊的男人陪着柯南，两人一起朝厕所走去。 ——差不多到时间了啊！ 他离开游戏机，像普通的游客一样四处转着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戴着眼镜、外表很老实的男人。 “抱歉抱歉，我刚才没注意，不好意思。”北原苍介急忙道歉。 “没、没什么！” 男人好像有心事，左顾右盼着，根本没看这个撞了自己的人是谁。 北原苍介从他身边走过去以后，嘴角微微一勾，顺手脱下了外套搭在胳膊上。 这个男人叫竹下裕信，他在自己的公事包里装了炸·药，又偷偷换了号码牌，想要借此炸死自己的同事中岛秀明。却没有想到中岛秀明暗中跟黑衣组织做交易，也采取了跟对方交换号码牌的方式。于是炸弹被倒霉的黑衣组织成员龙舌兰拿走，并不久之后就在厕所领了“便当”。 龙舌兰被炸死的时候，柯南就在厕所外面。因此北原苍介推测，自己这次的任务应该就是避免这小子被爆炸波及。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可以先收一点点行动费。 “你好，我要拿包裹。”北原苍介把一张号码牌推到柜台前面。 留着长发的漂亮女服务员看了一眼号码牌，说：“您好，您是九十九号的客人吗？” 北原笑道：“对。” 服务员将一个黑色的皮箱递过来，北原苍介垂眼看了看皮箱侧面满天堂公司的徽章，接了过来，胳膊上的外套仿佛不经意间盖了一下，那圆形的徽章就被他用力掰了下来。 这东西要留在上面，说不定稍后会被柯南看到。北原苍介可不是满天堂的员工，也没有员工必备的领带夹和手表，提着一个有公司徽章的皮箱，一准会被那小子怀疑。 他提着皮箱，走向僻静的厕所，迎面看到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黑衣男人走了过来。 ——龙舌兰！ 低头一找，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柯南。 好险好险！ 北原苍介暗自庆幸着，拎着皮箱从柯南旁边过去，隐约感觉到一股视线自下而上地朝他看过来。 这时，寄存处服务员的声音传来：“您好，98号的客人。” 那道视线瞬间消失了。 北原苍介松了口气，知道柯南去盯那个黑衣男人了，加快脚步走进厕所，趁着没人把皮箱迅速往游戏背包里一塞，随后松了口气。 上厕所，洗手，出门，迎面居然又看到了龙舌兰！ 小小一只的柯南蹲在地上，手往黑衣男人的脚下探，还奶声奶气地说：“叔叔，你踩到我的10元硬币了。” 龙舌兰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他，一点儿也没有对小孩子的怜惜照顾，反而一脚把柯南踢出去，骂道：“讨打吗？臭小鬼！” “好痛啊！”柯南捂着脸大叫。 北原苍介倒吸一口冷气，身体都忍不住往后仰了一下。 ——大兄弟，你知道你踢的人是谁吗？ 虽然知道这段剧情，但亲眼看到的时候，北原苍介心中还是认不出泛起了深深的同情。 ——对龙舌兰的同情。 怪不得龙舌兰作为一个黑衣组织的真酒，出场形象之威武更胜伏特加，但居然死得如此随意……兄弟，你把路走窄了啊！ 没有琴酒的命格还敢招惹死神的，能活下来的人可没有几个。当这样做的人穿着一身黑衣的时候，基本就等于预订好人生快捷道上的单程票了。 龙舌兰一回头，看到了刚从厕所里出来的北原苍介，也是微微有点吃惊。他警惕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见他似乎畏惧于自己的身材和气势，略微满意。用带着杀气的眼神警告了一下对方后，龙舌兰就走进了厕所。 柯南刚想跟进去，却见这个陌生的青年用有点好奇的眼神盯着自己，心里慌了一下，连忙跑到远处一点儿，摸了摸眼镜架，调好频道。 刚才他已经趁机把窃听器和发信器安装在龙舌兰的鞋底，此时装在眼镜架上的耳机中正传来那边的声音。 “奇怪……怎么进不去哩？” 龙舌兰用口音特别的方言说道。 “咦？开着哩？” “啊！” 一声混合着惊慌和恐惧的叫喊声传来，柯南正奇怪，就只听到剧烈的爆炸声从不远处的厕所那边传来！ 炽热的爆风和火光从狭小的门中喷了出来！ 厕所的另一边靠着街道，爆炸比饭店内更加严重，轰然巨响中，墙上被炸出了一个大洞，喷射的火光和热风将街道上的行人推了出去，甚至连路边的一辆车都被掀翻了！ 与那声势相比，饭店内的场景只是小意思罢了。 柯南看着爆·炸发生的地方发呆，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巨大的声音引来了大厅内的许多人，有人指着这个方向说：“那条走道突然亮起来了，好像发生了爆炸！” “爆、爆炸？” 柯南猛然惊醒，顶着浓烟就往厕所里冲，竹下裕信等三人急忙跟在后面跑过来，喊道：“等一等，小弟弟！” “哇，好可怕！”有人看着原本干净整洁的厕所被炸出来的大洞和烟尘，冒着冷汗感叹道。 竹下裕信跟在柯南后面劝道：“小弟弟，这里很危险，快点出去吧！” 柯南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他从地上捡起一只皮鞋，看着自己贴上去的窃听器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那些家伙的线索，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 是凑巧被卷入的吗？还是被人故意除掉的？ 到底是谁？！ ——对了！那个青年！ 他忽然想起刚才龙舌兰进入厕所前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个人。 他刚离开厕所，龙舌兰进去，然后就爆炸了！ 要说谁最有可能在厕所里安装炸弹，必然是那个人无疑！ 那个人……没错，自己之前看到过那个人！ 他进厕所之前明明提着一个皮箱，但刚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箱子却不见了！ 那箱子里面装的，该不会就是炸弹吧？ 可恶！居然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制造爆炸！ ……一身白衣，倒是不太符合黑衣组织的穿衣风格……但没有谁说黑衣组织就不能穿白色的衣服。 龙舌兰看上去和对方并不认识……但如果他本来就是为了灭口而来的话，不认识也正常……并且也不能排除双方假装不认识的可能性…… 柯南沉迷在“黑衣组织残忍清除自己人”的思路中无法自拔，立刻转身去找那个白衣青年，但围观的人群中，却已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第27章 守护骑士 “爆炸地点在窗边的坐式洗手间那里，我想可能是洗手间的门上或者哪里被安装了炸弹。” 鉴识课的警员在勘查现场以后，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嗯。”目暮警官摸着下巴说：“那就是随机杀人啰！” “遇害的是一名男性。”验尸官好不容易收集了一些残骸，检查完以后说。 “身份不明吗？”目暮警官问。 “嗯，炸的粉碎，没有任何足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目暮警官便转头问竹下裕信等三人：“那最先赶过来的你们，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 “嗯……” “没有……” 三人回想了一下，纷纷摇头说道。 “我知道。” 这时，柯南忽然插话说：“我看到了一个可疑人物，也有看到死者。” “真的吗，柯南？”目暮警官立刻惊问道。 “嗯！”柯南点点头说：“被害者是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叔叔，很可能是关西那边的人。” 他看向刚才跟自己一起上厕所的中岛秀明，说：“中岛先生应该也有看到才对。” “咦？”中岛秀明迷惑。 “就是在走廊上跟我们相撞的那个黑衣大汉呀！” 柯南的话让中岛秀明脸色大变，流着冷汗勉强笑着说：“喔……那个人呀？！” 见这人一脸呆相，目暮警官决定还是继续问看上去更有条理的柯南：“为什么说他是关西人？” 柯南说：“因为那个叔叔在被炸死前，曾经在洗手间说话，像‘怎么进不去哩？’‘咦，开着哩’之类的。”柯南模仿着黑衣大汉的关西腔，又猜测说：“他一定是在说厕所的门吧？” “嗯，如果是这样，□□可能是安装在厕所门附近。”目暮警官判断。 两名警员忍不住看着柯南庆幸地说：“小弟弟，幸好你没事啊！” “对啊，爆炸前你就在厕所旁边吗？” 柯南挠着脸笑道：“嗯，我运气好好哦！” 他又不能说这些都是自己在窃听器里听到的。这时柯南忽然也有些庆幸，如果当时他一念之差跟着那个黑衣男人进去，很可能也会在爆·炸中丧生了。 “那么，你看到的那个可疑的人是谁？他还在附近吗？”目暮警官又问。 “这个……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看见了。”柯南仰头说：“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目暮警官问：“那他可疑的地方是……” “在被害者进厕所之前，他刚好从里面出来。”柯南说：“而且我之前看到那个人提着一个黑色的皮箱，但是之后那个箱子就不见了。我想那里面可能就装着炸弹吧？” “那……”目暮警官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一会儿，没有找到穿白色西装的人。随后意识到，如果那个人真的是犯人，不可能还穿着如此醒目的衣服待在附近。于是对柯南说：“等会儿柯南你可以跟警察叔叔具体描述一下那个人的相貌特征吗？” “嗯！那个人的长相我记得很清楚。”柯南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个……我可以插个话吗？” 这时，满天堂的社长似乎有些畏惧地说道。 据他所说，最近曾接到恐吓信，怀疑这场爆炸是寄信的人所为。正在述说时，一名警员从瓦砾中找到了一枚钥匙和一个有点奇怪的东西。 ——圆形的红色徽章，上面有个大大的字母“M”以及满天堂公司的罗马字名称，徽章向字母的这一侧弯曲。 “啊！”满天堂公司的社长立刻认出来了：“那钥匙是我们公司皮箱的钥匙，徽章是公司皮箱上的商标。” “嗯？那被害者是贵公司的员工吗？”目暮警官隔着手帕拿起徽章，感叹道：“不过爆炸的威力还真是惊人啊！竟然连铁板做的徽章都炸弯了。” ——不对，那个人根本不是员工，也不是来宾！他是黑衣组织的龙舌兰！ 柯南正想反驳目暮警官的说法，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等等，为什么徽章是朝着皮箱外侧弯曲的？ 柯南有着堪称照相机一样的记忆力，即便当时他只是扫了一眼，也清楚地记得那个白衣男人提着的皮箱上面并没有满天堂公司的徽章，反而是龙舌兰从柜台领取的皮箱上面有这种标志…… 但是如果是外部发生了爆炸，皮箱上的徽章应该是向内侧弯曲的呀！ 难道说……炸弹不是安装在厕所门上，而是在龙舌兰自己提着的皮箱里面吗？ 这一瞬间，柯南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完全怀疑错了方向！ ……………………………… 一度被柯南重点怀疑的北原苍介其实还没有走远。爆炸发生以后柯南冲进了浓烟中，他就趁机离开了饭店。 街道上，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过，饭店侧面的街道上还传来人的痛哭声和惨叫声。 在名柯中，犯人都很有道德素质，除了真正怨恨的人以外很少波及其他人，不管多么严重的爆炸，无辜群众总是能迅速撤离，唯独主角团会在死线上来回横跳，动不动就遇到生命危险。 就好比之前的森谷帝二事件。北原苍介记得原来的剧情中这个人炸了米花综合大楼，那是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地方，犯人事先也没有发出爆炸预告什么的，人们完全是在毫无防备地情况下遇到了严重的爆炸。事后似乎除了柯南浑身是伤以外，就连毛利兰也最多只是一些擦伤而已。 但这是现实化的世界，这个世界中的普通人是完全没有剧情保护的，也不会因为“避免影响孩子们的身心健康”之类的理由而被屏蔽掉，他们真实地生活在这个充满爆·炸、凶·杀、毒·杀、抢·劫、绑·架等各种犯罪的世界里。如果剧场版同样的爆炸发生在这个世界里，死伤必然会惨重无比。 就好像这一次，让龙舌兰真·粉身碎骨的炸弹其实并不能算威力特别大的那种，跟那种动辄炸桥、炸楼的完全没法比，但依然给偶然经过的一些路人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北原苍介粗略估计了一下，伤者大概有十二三个人，幸运地是没有死者，不幸地是有一个人被一大块玻璃碎片插进了脖子里，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两个年轻女孩披着灰色的毯子坐在街边，直到现在仍然浑身发抖，哭的停不下来。 有人在收拾地上的瓦砾碎片。受伤的人不管轻重与否都已经送到医院去了，但地上还残留着大块大块的血迹。 一个男人连公文包都忘了放下，脸色惨白地跑过来，大声叫着：“麻由、麻由……” 扎着麻花辫的女孩从饭店里飞奔出来，大叫一声：“爸爸！”两人对视一眼，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路人有的麻木，有的冷漠，有的后怕，有的带着庆幸的喜悦，也有的露出感同身受的悲伤。 北原苍介脸色凝重。 这里是名柯。 ——但又不仅仅是“名柯”。 这里的人是真实的，生命是真实的，死亡……更是真实的。 死亡不是什么推理游戏，不是个别人大方光彩的舞台，而是真切的……一个人……一个在这世上或许有无数羁绊的人……永远的离开了。 这就是他要面对的现实。 …………………………… 大黑大楼，顶层，鸡尾酒酒吧。 北原苍介仰头，看着这栋规格丝毫不输于米花饭店的高层建筑，还有外置的透明电梯，深深吸了口气。 他先下意识地扫了眼周围，没有发现琴酒标志性的保时捷356A，有点遗憾，又松了口气。 北原苍介自己心里其实十分明白，他暗戳戳地给琴酒的车安装炸弹，一次不成功还想要冒险尝试第二次，不是因为琴酒好欺负，而是因为在他心里……其实隐隐畏惧着这个人，还有他所代表的黑衣组织。 不管在前世的网络上，一个人扛起整个黑衣组织的琴酒看起来有多么悲惨，那个被卧底和二五仔占据了半壁江山的组织有多么可笑，但现实是琴酒等人是一言不合就制造大爆·炸的恐·怖·分·子，势力又大到没边，明星、商人、政客、警察，都有可能是这个组织延伸出来的触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突然伸出毒刺，一针封喉！ 北原苍介在柯南面前可以浪到飞起，因为他心里清楚，小侦探是不会杀人的，就连想要杀他的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工藤新一都会努力去拯救。 这个世界的红方同样如此。杀人是一条红线，不管是卧底还是特工，都轻易不会跨越。他们即使非常怀疑、甚至仇恨某个人，也要掌握了确切的证据才会行动，并且行动的目标也只是把对方抓进监狱里。 但黑方不一样。 只要露出一点点破绽，让琴酒等人产生一丝怀疑，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人。 红方可以赢黑方十次、二十次、一百次，都没有关系，黑方除了丢脸没有多大的损失。但黑方只要赢过红方一次，那么—— BOOM！！！！！ 红方没了。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所以哪怕遵循剧情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北原苍介还是很想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时候干掉琴酒这种危险分子。 “叮——” 一声轻响，电梯带着北原苍介到了顶楼，走出电梯，不远处就能看到鸡尾酒酒吧的招牌。 这一层楼除了酒吧以外还有一个咖啡店和一个饭店，人不算非常多，但也不能说没有。 此时满天堂那边的爆炸案才发生不久，龙舌兰的死讯应该还没有传过来，因此鸡尾酒酒吧很平静，没有黑衣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也没有爆炸案将要发生的迹象。 在剧情中，这个酒吧在柯南面前炸成了一片废墟，由于炸·药的用量十分惊人，整个酒吧都被炸毁了，甚至连爆炸前里面有没有人都不清楚，可见其惨烈。黑衣组织在清除自己痕迹的时候。也必然不会考虑附近会不会有无辜的游客吧。 北原苍介吸了口气，开始准备干活儿。 这种黑衣人出没的地方自然不会有监控。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躲在僻静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点燃瓶口的引线，将其扔向天花板。 “轰！” 瓶子在空中就忽然猛烈地燃烧起来，5点的投掷技术让其准确地撞在火灾自动报警器上，瓶身黏在上面，熊熊燃烧起来。 “叮铃铃铃铃！” 刺耳的警报声立刻响起，雨幕般的水花从天而降。北原苍介又抖手扔出几个圆球，咕噜噜滚向四处，嘭地一声冒出大量的烟雾，同时他大喊一声：“着火啦！快跑啊！” 没两秒钟，慌慌张张的人们就蜂拥而出，有人慌不择路地去按电梯，大多数人则涌向安全出口。北原苍介混在人群中，如同游进海里的鱼一样迅速消失了踪影。 第28章 守护骑士 电玩公司的杀人事件，最终以“沉睡的小五郎”揪出凶手结束，但在排查证物的时候，却发现中岛秀明交易的一亿日元消失不见了，被竹下裕信藏起来的98号的号码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117号的号码牌。 117号行李箱也被警察们打开检查了，却发现里面除了两块砖头以外，只有一张小小的白色卡片—— “交易所得，我已拜领！” “影猫！”柯南也吃了一惊，随后又振奋起来。虽然这一次没能及时抓住那个家伙，但他好歹知道了对方的长相，如果下次见面，他一定能够认出来！ 但是后来皮箱为什么不见了呢？ 柯南又立刻想到广田雅美事件中消失的十亿日元。 ——看样子，影猫或许还有一个助手，在他行动的时候，助手负责在建筑外面接应，以便能及时将偷来的财物转移，这样也能减少影猫本人被怀疑的概率。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要证实，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柯南也从中岛秀明那里得知了黑衣们见面的地点——大黑大楼的鸡尾酒酒吧。但是等他匆匆跑去的时候，酒吧早已经被炸成了废墟。 听说早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大楼里忽然响起火灾报警的声音，人们全都匆匆忙忙的撤离了，不久之后，顶楼的酒吧里就传出了爆炸的声音。整个酒吧都被炸成了废墟，幸运的是所有人都很及时地离开了，应该没有人员伤亡。 柯南赶到的时候，警员们还在进行勘察工作，周围拉着警戒线，不许任何人靠近。柯南仗着身体小不被人注意，偷偷溜进去看了一眼，随后脸色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警方对外的说法是，酒吧因为煤气泄露而产生了爆炸。但是……他分明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可恶！又一条线索断掉了！ 柯南正想在废墟中找找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就被两名鉴识课的警员发现了。 “喂，小弟弟，这里是很危险的，不要进来啊！” 一名警员直接将柯南抱了起来，像提着一只小猫一样把他送到了警戒线以外，跟其他警员抱怨：“真是的，你们是怎么警戒的？居然让一个小孩子跑了进来？” “很、很抱歉！”明显是新人的警员立刻大声说，随后幽怨地看了柯南一眼。 名侦探像个普通犯错的小孩子一样摸着头干笑两声，当众人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时，才失落地低下头。 ……………………………… 一只黑色的皮箱，他的拥有者经历了从龙舌兰→中岛秀明→北原苍介之后，终于完成了使命，在肚子里填满了石头，“噗通”一声落进了凌晨的东京湾中。 新得到的一亿日元正和它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安静地躺在游戏背包的一个格子里。 任务完成，又得到了3点自由点数。无事一身轻的北原苍介回到家，还没等按一下门铃，神野东就把大门打开了。 “你该不会一直等在这儿吧？”北原苍介忍不住问道，他还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一下，怀疑是有人一直跟在后面看着他。 “当然不是。”神野东微笑着接过了北原苍介的外套，说：“我只是最近发现监控很有用，所以在别墅周围多装了几个动态监测的摄像头。当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就已经收到了提醒。” “好吧，你喜欢就好。” 其实北原苍介感觉白天人来人往的时候，频频收到这种提醒大概会很烦，不过神野东自己既然没意见，那就算了。 大不了以后再雇佣一个负责看监控的门卫。 只是大多数日本人都不喜欢监控，但神野东这个老爷子不仅立刻用上了，而且居然比他还要与时俱进。北原苍介都没注意什么时候市面上出现了动态监测的监控系统。 还没进门，就看到厨房的窗户还亮着灯。 “少主……”神野东看着那灯光，目光冷了一瞬。 饮食可以说是最容易被人动手脚的地方。把厨房交给这么一个心怀叵测的人，他始终觉得不放心，恨不得立刻把可疑分子捆起来打包送到警视厅。 “好啦好啦，没事的。”北原苍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睡吧，我跟他谈谈。” “少主，不要大意。这个人练过格斗，伸手应该很好。”神野东说完后，又觉得不放心，“算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如果他想跟您动手，您只要喊一声我就立刻过来！” 说完后，见北原苍介似乎还想说什么，他又慎重地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不会偷听的。” “不是这个问题。”北原苍介无奈扶额，但见神野东一副绝不会让少主独自面对危险分子的模样，又摇摇头无奈妥协，“好吧，随便你吧。” 神野东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 安室透正在厨房里忙活，各种食材在他的手中仿佛都拥有了生命，从一文不名逐渐散发出诱人的光彩。 “还没睡吗，安室君？” 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安室透下意识地头皮一紧，急忙解释道：“啊，明早要用的一些食材必须得提前腌制，马上就弄好了。” 言外之意：别催了，马上就去睡！ 这几天他的作息是比以前规律许多，但相应的，安室透也开始对北原苍介产生一种类似于学生看到教导主任的感觉。 ——上课的时候偷偷看小说，结果窗户外面忽然出现了教导主任的脸！ 太吓透了！ 这一次，北原苍介没有像以前那样絮叨，而是说：“我有点饿了，现在有什么吃的吗？” “正好有今天新烤的香蜂起司蛋糕和可丽饼，少主要吃点儿吗？”安室透说：“或者我现在给你做个三明治？不费多少时间的。” “哦，不用了，蛋糕就行。” 安室透取出蛋糕和可丽饼，又热了一杯牛奶，说：“晚上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北原苍介接过来，说：“谢谢，安室君。” 安室透手一顿，看着北原苍介问：“说起来，少主为什么总是叫我安室君呢？” “嗯？”北原苍介不明所以。 安室透仿佛只是随意提起一般，笑着说：“因为我见少主叫樱子和京子都是直呼其名，神野管家也是直接叫神野，但是对我一直都是‘安室君’，这是为什么呢？” 其实安室透已经介意这件事很久了。 樱子和京子也一直称呼他“安室桑”，同样是尊称，不过两个女孩对谁都是这么尊敬，所以安室透也习惯了，他称呼两个女孩也是要加“桑”的尊称的。 但北原苍介不一样，他平时没有用尊称的习惯，简直不像个日本人。所以唯独对安室透加上尊称，就显得好像无形中疏远了很多一样，安室透很难不在意。趁着今天气氛比较合适，他就问了出来。 “哦，这个嘛……”北原苍介咬着蛋糕叉子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安室君很优秀吧？” “啊？”安室透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长相帅气，性格也好，家务全能，运动能力也强。这样更方面都很优秀的安室君，不知不觉就让人尊敬起来了啊！” 看着对面的北原苍介将自己的优点数了一遍，最重要的是那么认真且诚恳的态度，让安室透不好意思之余，也感到了几分愧疚。他低下头，喉咙微微发干地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厨师而已，少主过誉了。” “没有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而且，我也确实很尊敬安室君。” 北原苍介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又迅速抹平，继续用极为诚恳、仿若掏心掏肺的语气说： “所以……如果安室君有什么困难的话，直接说没关系的。” “欸？”这个话题转的安室透猝不及防，他有点茫然地说：“没有什么困难啊！” 他看到北原苍介微微皱了下眉头，不是不满，而是似乎对他不能信任自己而感到受伤，然后说：“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暂，我对安室君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如果您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的话，直接说没关系的。是有家人生病了吗？还是欠了□□的债？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所以没有必要隐瞒，可以坦率一点告诉我。” ——生病？欠债？ 安室透直接变成了豆豆眼。 这位优秀的公安卧底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让北原苍介产生这样的误会。 ——难道是有别人在背后说了什么？ 他斟酌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这个……少主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北原苍介默默地看着他。 安室透眼神中是货真价实的茫然，还有一点点疑惑。 于是北原苍介的眼中就带了一点点谴责和无奈，一脸“不是我要说，而是你非逼我说出来”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看着安室透的眼睛，用暗示性的语气说：“前几天……神野在家里的一些地方装上了监控。” 安室透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点点头，肯定了他心中那个不妙的想法：“是的，尤其是金库……内外都装了。然后我们在监控录像里……看到了安室君。” (=Д=)！！ 晴天霹雳！ 刹那间，安室透整个人都裂了！ 第29章 守护骑士 “神野本来说要报警。但是我觉得……安室君肯定是有什么困难才不得不这样做的吧？而且你离开金库的时候什么也没拿，可见你……本来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直说好了。对我来说，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安室君当然也一样。” 少年的那双眼睛，纯洁，无害，真诚。 安室透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以他的肤色而言，能清楚地看到这种变化还是很不容易的——他连北原苍介的眼睛都不敢看了，恨不得地上立刻出现一个洞，好让他跳进去藏起来。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尽管他都已经尴尬到恨不得剖·腹·自·尽了，但对面的少年还在看着他，像是固执地、不惜一切代价地要把即将踏上犯罪道路的朋友拉回来。 安室透：…… 他该怎么办？难道他能说自己是在黑衣组织的公安卧底吗？说自己正在追查前段时间被盗走的十亿日元？说自己怀疑面前的少年就是传说中的影猫 如果他在金库里发现了什么线索，现在就可以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语气、危险的神情、万事尽在掌握的态度说：“哦？既然你知道了，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金库中的XXX是怎么回事？”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发现，反而被抓了个现行！ 对方还是一副要拯救他的人生的态度！ 他该怎么办？ 安室透结结巴巴地：“哦……那个呀……我……那什么……是有一个朋友，他、他欠了钱，还、还出了车祸，所以我才……对、对不起……” 安室透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没什么的。”北原苍介的脸上仿佛笼罩了圣光，他宽容地说：“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呢？所以……需要多少钱？” 安室透脑子还没转过来，闻言：“啊？” “你要帮助的那个朋友，需要多少钱才能解决他的麻烦？”北原苍介露出了蝙蝠侠说“I'm rich.”的表情，轻笑着说：“我可以借给他，不算利息。” “哦……那、那个就不用了。”安室透舌头打结地说：“已经、已经不需要了。” “哦？”北原苍介关心地追问：“借到钱了吗？” “不、不是……车祸太严重，所以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安室透的脑海中闪过了他忠心的下属风见裕也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抱歉，风见，我不是有意要诅咒你的！ 安室透偷偷把食指和中指一搭，表示刚才说的都不算数。 …………………… 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正准备休息的公·安·警·察风见裕也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揉揉鼻子，心想：难道感冒了？ …………………… “哦，原来是这样！” 安室透看到年轻善良的少主人一如既往地轻易相信了他的谎言，眼中也带上了一丝难过和同情：“抱歉，我不知道你身边还发生了这样的事……请节哀，安室君。” “没、没什么。”安室透僵硬地说。 演技也算精湛的他此刻实在装不出悲伤的表情来，好在他相信自己现在的神情已经足够惨淡了。 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还在为自己不小心勾起了安室透的伤心事而感到不安。片刻后，他端起蛋糕和牛奶，站起来说：“这些我拿回卧室去，吃完以后我会收拾的。早点休息吧，安室君。” “……好的。” 神色复杂到一言难尽的安室透目送着北原苍介离开厨房，也没心情做饭了，直接用手捂住了脸。 ——啊，这张脸……还是不要算了……为什么我就不会易容呢？ ……………………………… 北原苍介端着托盘出来的时候，就见神野东正像个老派的骑士一样，双手拄着拐杖宛如握着重剑，挺立如松地站在一旁。 他毫不怀疑，如果安室透真的是一个坏人并且刚才做出攻击他的举动，这个老人就会像个真正的战士一般冲进去解救他的少主人。 ——尽管他明知道，北原苍介并不是一个孩子，战斗力也并不弱小。 这种无言的守护让北原苍介心中微微有些动容。就算是曾经他的父母，也没有这样不问缘由地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保护他。 神野东看到北原苍介出门，把拐杖往旁边一放，双手接过托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厨房：“少主？” “嗯，我已经跟他谈过了。”北原苍介自然不会把安室透的身份广而告之，便说：“他只是因为一个朋友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才一时行差踏错而已。虽然不小心做错了事，但他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你也把这件事放下吧！” “哼，少主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神野东冷哼一声：“我会盯着他的！” “我哪有那么轻信啊？”北原苍介反驳，“你别把我说的跟个小孩子似的好不好？” “还说没有？”神野东立刻举了一个例子：“当初我来应聘管家，第二天你连金库的钥匙都交给我保管了！这还不叫轻信？” ——那是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都在我的游戏背包里，所以我不介意把金库的钥匙给你啊！ 北原苍介知道自己的秘密很多，所以如果能用一点财物就试探出一个人的本性，他觉得还是划算的。 不过这时候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他只是无奈地苦笑着说：“这不是因为是你嘛！就算多年不见，我也信任着你啊！” “人都是会变的！别说隔了十几年，就算三五天不见，有些人也会突然变成另一个样子！”神野东为了让北原苍介多几分戒心，毫不犹豫地又把自己往坑里踩了两脚。 “神野也会变吗？” “我当然跟那些人不一样了！”老爷子傲娇地一抬头，又叮嘱道：“不过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中国有一句俗语——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少主，我将它送给你，希望你能谨记于心。” 北原苍介点头：“嗨~嗨！” 神野东皱眉：“‘嗨’说一遍就行了！” 北原苍介：“OK~” “少主，在我神野面前怎么说都没有关系。但是对外，尤其是面对长辈的时候，这样的说话方式会让您显得过于轻浮，不够尊重对方。今后也要注意。”神野东又纠正道。 他早就发现了，北原苍介在礼节上有很大的问题，很多约定俗成的规则好像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其实这只是因为北原苍介原本并不是日本人，所以不熟悉日本的礼仪和表达而已。 但神野东自然不知道这一点。 他认为这是北原家主没有尽到为人父亲的责任，导致北原苍介幼年时可能缺失了一部分必要的教育和引导。 北原苍介现在算是知道安室透面对他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了，为了避免神野东继续唠叨他，只能赶紧端正地说：“是，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教诲！” 神野东总算满意了。看出北原苍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也就没有多说。 两人走到卧室门前，北原苍介正要把托盘拿过来，却被神野东避开了。 “这么晚吃夜宵对身体不好，少主如果需要的话，我给你重新热一杯牛奶吧。”神野东说。 “牛奶……你手里不就有吗？”北原苍介指着托盘上的牛奶说。 “这个已经凉了。”神野东正色说。 “不会啊，安室君刚刚才热好的，现在温度应该正合适……” 北原苍介周围的人其实都习惯喝冰牛奶，水也是直接从水龙头接了就可以喝。加热以后才喝——这是北原苍介独有的习惯，别人并没有那么讲究。 所以他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了，嘴角微微抽搐着说：“我说神野……你该不会是担心安室君在饮食中下毒，所以才要把这些都拿走吧？” 神野东默认了，没有解释。 北原苍介继续说：“那……我猜这几天我们吃饭前，你都事先检验过了。对吧？” 神野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所以他才说啊！少主太容易轻信别人了！来历不明的人送来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吃呢？ “算了算了，牛奶你也别弄了，我洗洗就睡。”北原苍介无语地摆摆手说：“另外安室透那边你也不用操心，他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 “那还差不多，算他识相！”神野东微微欠身：“那么，少主，晚安！” “晚安！” 关上房门的时候，北原苍介看着神野东在灯光下依然显得紧绷的影子，忽然明白了老爷子为什么会这么警惕。 他还保留着前世那种自己只是一个和平国家的普通人的思维，觉得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自己，尤其安室透的来历、身份、性格他都很清楚，更是多了几分信任。 但他忘了，现在的自己姓“北原”。而北原家是一个全家人都在混□□的家族，过去不知道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自己作为北原家的儿子，有人隐姓埋名地前来报复，在这个世界简直再寻常不过了。 所以神野东说得对，无论任谁看来，他都太过于大意了。 而且，如果原本的厨师秋田直人生病这件事也有人为的因素，神野东又去调查了这一点的话，那么趁机进入北原家的安室透就显得更加可疑了。 想一想这些天自己给老爷子无形中增加了多少工作量，北原苍介就感到有些抱歉。 或许……他可以再信任对方一些？ 第30章 守护骑士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后，安室透就提出了下午要离开的事。 “欸？安室君要离开？”北原苍介一脸惊讶，又似乎隐隐有些后悔：“是因为我之前说了那件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不，不是！” 安室透见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急忙否认道：“我本就是因为秋田桑生病了才顶一段时间。现在秋田桑病已经好了，下午就会回来，所以我也该离开了。” 求别说！ 社死一次就够了！ 安室透已经感觉到脸部上升的温度了，他现在很怕别人追问“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虽然以他对北原苍介的了解来说，这个少年不会因为别人询问就随便把事情说出去，但现在只要稍微提到一点边儿，他神经都敏感得不行！ 就……很尴尬。 “怎么会这样？”米原樱子一脸不舍地说：“少主，安室桑不能也留下吗？” “樱子。”浅野京子其实已经眼泪汪汪了，但还是制止樱子继续说下去，冲她摇了摇头。 北原苍介这个少主人一点架子都没有，时不时地让人忘了他的身份，但浅野京子始终牢记自己是来做女佣的，不能替主人家做主。 “其实他们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北原苍介放下茶杯，看着安室透说：“安室君很擅长西式餐点，秋田擅长的是日本料理，如果两位都能留下来才是最好的。” “抱歉。只是有个朋友开了一个侦探社，希望我能去帮忙，我已经答应了。所以……”安室透带着一脸真诚的歉意，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神野东插话说：“那么以后安室就要成为侦探了吧？” 当什么都行，反正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安室透快点扫地出门。 在名柯的世界，侦探可是非常体面、受人尊敬的职业，不仅普通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经常找侦探，很多警察在遇到疑难案件的时候也都习惯了求助于侦探，这在名柯世界并不丢人，因为从上到下都是一样的风气。因此侦探们往往和警视厅、司法界、著名商人、明星等都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即便是那种只能找猫找狗、偷拍私情证据的蹩脚侦探，也拥有进入上流社会的资格。 既然安室透要去当私家侦探，那么米原樱子等人就不好再挽留他了。哪怕他当了侦探以后收入将比在北原家少很多，甚至可能连房租都交不起，也比在别人家当佣人要体面得多。 于是众人只能带着遗憾，为安室透举办了一个小小的送别宴会，北原苍介还特地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京子等人是第一次喝这种名贵的酒，便小口小口地抿着，十分珍惜的模样。 虽然时间仓促，但众人还是各自准备了一件送别的礼物——坂田光送了一盆多肉植物，米原樱子送了一条手织的围巾，浅野京子则送了一对运动护腕。 神野东赠送了一枚古银制徽章，正面是一个骑马战士的浮雕，背面则是盾牌中间一把长剑，周围刻着一圈奇怪的文字“Δι τ ο μνετε”。 北原苍介赠送地则是一个健康御守，顺便给其他人也每人发了一个，并说：“之前去旅行的时候，听说那个神社的御守很灵，所以给大家每人求了一个。” “谢谢少主。” 虽然御守并不值钱，但这份心意是珍贵的，众人都很高兴地戴上了。 安室透发现自己的御守比平常的重，捏了捏，发现里面还装了什么东西。 “是钥匙。”北原苍介笑道：“就是你之前住的那个房间。虽然你要离开了，但以后也可以再以朋友的身份回来啊！房间也会一直给你留着的！” 安室透有些感动，脸上反而无法露出平时已经习惯了的温和笑容，他默默地低下头，把御守放在钱包里。整理了一下心情，才抬头笑道：“谢谢，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送别会结束，安室透开车离开，浅野京子趁着别人不注意，忽然用手肘捣了捣米原樱子。 “怎么了？”喝了点酒，脸颊红扑扑的米原樱子奇怪地问道。 “还问我怎么了。你怎么没找机会跟安室桑表白？”浅野京子用手遮住嘴巴，一脸八卦的表情轻声说。 “表、表表表、表白？”米原樱子大惊，脸都红透了，“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表白？” “又来了，还跟我装。”浅野京子一脸我已经看透你了的表情说：“安室桑突然说要离开，我们赠送的礼物都不是提前准备好的——我送的运动护腕本来是买给我弟弟的；少主的御守也是之前就已经求到，只是忘了给我们；坂田大哥送的多肉是从他培植的花圃中临时挑的；神野管家送的徽章是他以前的收藏。但是你的围巾……难道也是临时就能拿出来的吗？还说你不是对安室桑有意思？” “才没有啦！你在乱想什么啊？！”米原樱子急忙辩解：“我是因为之前安室桑帮了我的忙，一直都很想感谢他。前几天下雪的时候，我看安室桑穿的很单薄，连围巾都没有，正好我也喜欢编织，所以才想要织一条围巾送给他作为谢礼！才不是、才不是……天啊！安室桑不会也误会了吧？我该怎么解释才好啊？要不我还是找他把围巾要回来吧？” 米原樱子在醉意的驱使下糊里糊涂地说。 “哪有把送出去的礼物要回来的事啊？！而且安室桑都已经走了！”浅野京子其实也有点醉了，但好歹比另一个人还是要清醒一点。 两个女孩自以为在说悄悄话，其实她们从说起表白的时候逐渐就开始喊了，北原苍介等人都安静下来，正大光明的“偷听”。在听完米原樱子的解释以后，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看到樱子送出围巾的时候，几人其实都有些误会，只是不好明说。 在神野东看来，安室透还是个夜半撬门的小贼，品行很值得怀疑； 坂田光虽然挺喜欢安室透，但也觉得他太受女孩子欢迎了，喜欢上他的女孩子注定会很辛苦； 而北原苍介则是知道安室透的身份，了解他这种以国家为恋人的男人满心都是家国安宁，容不下多少儿女情长。并且作为卧底，他要面对枪林弹雨，要跟最残忍的罪犯勾心斗角，身边多一个普通的女孩只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总而言之，三人都觉得安室透不是一个恋人的好人选，樱子没有真的爱上他，几人都觉得放心了不少。 ………………………… 安室透回到自己的住所，将几人送给他的临别赠礼一一收好，在看到徽章的时候，忽然对上面陌生的文字产生了一些好奇。他在网上查了一阵，才明白这是一行古希腊文—— 【正义和忠诚】 这是它的含义。 而且，这是一枚古希腊的骑士徽章，存世很少，所以虽然是银制的，但是价值很高，能轻松卖出几百万日元的价格。 安室透呆了几秒。 他仿佛看到那个白发老人一边冷冰冰地看着他，质问道：“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小子！作为男人，你能秉持正义和忠诚吗？” 另一边，老人又悄悄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些钱，别别扭扭地说：“如果生活实在艰难的话……希望这些能帮助你渡过难关。” 这可真是…… 忽然，安室透想到了另一件事，便罢北原苍介送给他的御守取出来，解开绳子一倒，一枚熟悉的钥匙落在他的手心里。 钥匙顶端，却有一枚红宝石闪闪发亮。 安室透单手扶额，苦笑。 这误会，看来是解释不清了吧？ 但是啊……这一家人，真是……太温暖了吧？ 安室透将钥匙留下，却把红宝石和徽章都包好装起来，准备明天找人送回去。 作为公安警察，他不能接受私人这么昂贵的礼物，尤其对方还曾是他的嫌疑人。但作为安室透，这份心意他将会永远记在心里。 …………………………………… 【新任务：明天傍晚，杯户町四丁目134号，仓库二楼】 电玩公司事件之后一连过了半个多月，北原苍介才接到新的任务。而且这个地点十分陌生，让他一时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事件。查了报纸和新闻，发现最近很火的那个组合TWO·MIX明天将在武道馆举行演唱会，才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去年除夕夜在升圆寺旁，一名男人被枪·杀。警察调查的时候，嫌疑人宫原悟史声称自己是被精神病持枪攻击，双方争执中枪支走火才导致那个精神病死亡。 警察在握着枪的那个男人身上验出了硝烟反应，并且弹夹中只缺少了一颗子弹，因此相信了宫原悟史的证词。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不是如此。 杀人者其实是宫原悟史，枪也是他带去的。他一枪杀害了死者，然后拿着死者的手让他握着枪对地面开了一枪，使其身上出现硝烟反应，最后再往枪里塞了一颗子弹，这样警方就会认为只有死者开了一枪，不小心杀死了他自己。 当时正好在升圆寺附近的TWO·MIX听到了两发枪声，但他们并未意识到自己算是一场枪杀案的证人，只以为那是普通的放烟花的声音，并且把这件事写在了将要发表的新曲歌词中。宫原悟史和他的犯罪同伙在节目中听到了TWO·MIX的试听曲，于是打算在警方发现这件事前将TWO·MIX和他们录了新歌的带子一起处理掉。结果在他们绑架两人的时候，正好在场的少年侦探团也掺和了进去。 回想这一集当中柯南面对着持枪的绑架犯，还有少年侦探团拖后腿，一群人被锁在仓库里差点烧死，TWO·MIX中的一人还被子弹打中……嗯，能活下来，真的是上天保佑了。 而且这一次，似乎还能听到柯南这个拥有绝对音感的超级音痴上武道馆唱歌？ 第31章 守护骑士 东京武道馆位于千代田区北之丸公园，建筑的目的是鼓励传播日本传统武术和国民身体健康发展，举办着各种竞技会、演武会、大学入学式和卒业式。但对于很多人来说，武道馆最重要的用武之地是举办演唱会，曾有众多世界顶尖乐团及歌手在这里演出，因此有着一种“圣地”及“最高殿堂”的意义。TWO·MIX能够在这里举办专场演唱会，是他们在演艺界身份、地位和影响力的象征。 不过这一切，对柯南这个音痴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今天少年侦探团一起到北之丸公园来玩捉迷藏，柯南要当“鬼”，他满心无聊地踢着罐子等步美三人跑远，甚至没有注意到武道馆就在这附近，还在奇怪这地方怎么有这么多的人。 “咦？柯南？”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柯南转头一看，竟然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一问才知道，两人来听TWO·MIX的演唱会。热爱追星的毛利兰提前六个小时到达会场，还专门买了一束花，就是想要给那两个人——高山美奈美和永野椎菜献花。 柯南一脸无聊。 在他看来，那就是两个又唱又跳还喜欢搔首弄姿的讨厌家伙，却没想到一时嘴快把这话说出来，头上就挨了铃木园子一记重锤！ “没仔细听过他们唱歌，就别乱发表意见！”铃木园子对着柯南怒吼。 “算了啦，他还小嘛！”毛利兰急忙拦住好友，解释道：“而且你不记得上次带他去唱卡拉OK的事情了吗？” 铃木园子立刻想到了之前那噩梦般的经历，什么火都没了：“的确，简直是音痴……” ……………………………… 同一时间，北原苍介也已经到了北之丸公园附近，抬起头就能看到远处的武道馆。 这一次，他同样准备在事前就将危机给解决了，只是犯人宫原悟史行踪不明。目前明确掌握的线索，是犯人先绑架了TWO·MIX中的永野椎菜。高山美奈美因为偷偷溜出去找迟迟没有赶到武道馆的搭档，意外和少年侦探团等人相遇，在请孩子们吃饭的时候，也被绑匪劫持了。 所以，那个饭店就是最方便把匪徒一行一网打尽的地点。 北原苍介绞尽脑汁想了好一阵子——幸亏他所有关于剧情的记忆都被加强了，终于还是从记忆中某个一闪而逝的画面里，找到了饭店的名字—— MAXIMUM RESTAURANT。 按照北原苍介的理解，就是“最大限饭店”——挺奇怪的名字。他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这家饭店还很出名，在大阪也有连锁店。而武道馆附近只有一家，位置就在…… 北原苍介抬头，加过点的视力可以看到远处街道边有一个粉红色的灯牌在闪光，隐约能看到一个大大的“M”。 所以，就在那边了吧？ 北原苍介收起手机走过去，同时注意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员或者车辆。 “嘭！” 一声奇怪的、沉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熟悉的铁锈味立刻弥漫开来。 “啊——” 身后，有人发出惊恐的惨叫声。 前面的路人也下意识地回过头，有人立刻发出同款尖叫，也有人露出惊骇的神色。 ——不……不会吧？ 北原苍介也在心里尖叫。 ——别玩我啊！没这么倒霉吧？任务中呢！ ——对了！别回头。只要不参与，我就与案件无关！ 北原苍介在心里安慰自己，同时不顾周围人纷纷朝他围拢过来的模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脖子里好像插了一根钢管似的，别说转头，连晃都不会晃一下。 “都别过来！不许破坏现场！” 有人在后面发出熟悉的喊声，一瞬间北原苍介还以为毛利小五郎就在他背后。 不过怎么想也不可能啊！这段剧情中毛利小五郎没有出场，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自家的事务所喝酒才对。 身后有人问出了他的疑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警察！”那个听上去就很正义的声音说道，随后一只手就搭在了北原苍介的肩膀上：“这位先生，请等一下。” 北原苍介无奈扶额。 ——完了，怕什么来什么！ ……………………………… “哎呦，好疼！” 少年侦探团的一行人正在兴奋地讨论TWO·MIX，忽然和一个走路时还转头看后面的瘦高个青年撞上，双方同时倒地，发出痛呼。 “青年”的帽子掉在地上，露出了披肩的长发，原来竟是一个女扮男装的美女！她赶紧捡起帽子戴好，同时说：“对不起，小朋友。” “走路看路嘛，大哥哥！”元太立刻不满地抱怨道。话音刚落，看清这名女子长相的三人同时发出张大了嘴巴。 “TWO……TWO·MIX的高山……” 步美下意识地喊了出来，还没说完，就被高山美奈美急忙捂住了嘴巴。但周围的路人都是TWO·MIX的粉丝，耳朵自动就捕捉到了这个十分渴望的名字。 “咦？高山？” “骗人的吧？” “真的是高山美奈美吗？” “签名……签名……” 人群立刻发生了骚动，迅速朝几人聚拢过来，将信将疑的目光盯着那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青年”。 满头大汗的高山美奈美急中生智，立刻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小朋友，肚子饿了吗？跟哥哥一起走吧！我请你们吃东西！哈哈哈哈……” 几个小孩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的表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同时也被“大明星请吃饭”这件事转移了注意力，没再说什么。 于是高山美奈美一边粗犷地大笑，一边迈着螃蟹一样的步伐，推着几个孩子走向餐厅。 见状，本来兴奋的路人眼中都失去了亮光：“……好像是弄错了。” 唯一看透真相的小学生也没说什么，他下意识地开始推理几个小时后就要上台表演的明星乔装打扮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没注意到远处一堆人聚集在一起。 这一天的武道馆附近，本来人就很多。没有听到尖叫声的柯南，也没想到那地方居然发生了命案。 ……………………… 被警察拦下的北原苍介无奈转身，发现这位警官居然还是一个熟人。 ——嗯，单方面的“熟人”。 粗眉毛，宽下巴，浅蓝色西装，米黄色领带，长相算得上帅气，但额前一撮珊瑚形状的刘海，总感觉有点奇怪，有种和铃木园子的发箍一样封印颜值的奇妙作用。 北原苍介脑海中几乎立刻冒出了这个人的资料——白鸟任三郎，出身豪门，目前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是目暮警部的下属。初恋是柯南的班主任小林澄子，但他误以为是同事佐藤美和子，所以目前应该正在追求佐藤美和子当中。 在警视厅恋爱物语系列中，这个人扮演着类似于男女主角恋情故事中的反派角色，但其实是个温柔又正义的人，后来也成为柯南夹袋里可以随便召唤的“工具人”之一。 另外，这位警官前期每部剧场版必打卡，后来才偶尔缺席。 脑海中闪过了一大堆白鸟任三郎在剧情中的画面，表面上，北原苍介只是一个茫然的：“啊？” 百鸟任三郎没有被他的表演迷惑，而是温和但坚定地说：“目前这里有人身亡，这位先生，可以请你配合调查吗？” “跟我没什么关系吧？”北原苍介有点抗拒：“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而已。” 百鸟任三郎坚持道：“抱歉，请配合一下。” 北原苍介眼看着周围已经被围观的人群堵的严严实实，现在要离开只有一个选择了——撞开人群逃跑。 ——那样的话，立刻就会被当成嫌疑人吧？ “好吧，请快一点，我赶时间。”北原苍介无奈叹气：“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 餐厅里，高山美奈美一边看着几个孩子吃饭，一边话赶话地说起了搭档永野椎菜还没到的事，以及最近遇到骚扰事件的事，还拿出了新曲的试听带给几个孩子听。 孩子们听着歌，高山美奈美想打电话给永野椎菜，但餐厅的电话一直被一个戴毛线帽的男人占据着，柯南便把阿笠博士给他发明的耳环型电话借给她用。 “高山小姐！有来宾高山小姐的电话！” 正在柯南指导高山美奈美怎么使用耳环型电话的时候，柜台上的服务员突然高声喊道。 “啊，我就是！”高山美奈美忙应道。 “是一位叫椎菜的先生打来的。”服务员说。 “喔，好。”高山美奈美接过电话。 这时，一辆面包车停在了饭店外面，靠窗坐着的那个男人，正是永野椎菜。 ……………………………… 虽然白鸟任三郎答应了不会耽误他太长时间，但遇到死亡事件，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北原苍介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饭店的方向，但他只看到了一张张围观群众兴奋又害怕的脸，不知道柯南等人是不是到了饭店，也不知道高山美奈美是不是已经被绑走了。 总而言之，看这情况，他已经没办法及时把藏在面包车里的犯人远程敲晕，只能脱身以后立刻赶去仓库了。 北原苍介摸了摸怀里隐隐发热的卡片，按捺下焦急的情绪。 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抬走，地上用白线圈出一个扭曲的人体形状。鉴识课的警员们还在楼上楼下的勘查，白鸟任三郎拿着他的警察手册，走到了北原苍介面前。 简单地登记了信息以后，白鸟任三郎问出了他刚才最大的疑惑：“北原先生，刚才就在你身后发生了跳楼事件，为什么你一点儿也不好奇或者恐惧呢？一般人都会回头查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吧？” 头也不回往前走的样子，倒像是对那一幕早有预料，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现场。 “听声音，还有其他人的反应，自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以前我在九州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北原苍介正色说：“其实我心里已经怕得要死了，只是表面上不太容易看出来而已。之所以头也不回地想要快点离开，是因为尸体什么的很恐怖啊！感觉看一眼就会做噩梦！说不定还会被鬼怪之类的缠上！” “哦……是、是这样吗？”白鸟警官锐利的眼神已经变成了豆豆眼。 第32章 守护骑士 当着自己的面，高山美奈美被人推进车里绑架，柯南惊愕之后气得要死，随后立刻拨通了目暮警部的电话。 …… “警部！我们查过小朋友们看到的车牌号码，结果是赃车！”一名警员汇报说。 目暮警部皱眉说：“那我们只能等歹徒联络了吗？” 说话间，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警部，电话打来了！” “立刻设定逆向追踪！”目暮警部一声令下，看下属准备好以后，接起了电话：“喂？我是目暮。” “呵，劳驾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长亲自出马，我真是感到非常的荣幸啊！”一个借助了变声器的、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目暮警部问：“他们两人呢？” 歹徒看着车后座上已经被迷昏过去的TWO·MIX，说：“不必担心，两个人正感情融洽地在睡觉呢！” “你们要什么？”目暮警部立刻问：“要钱吗？还是……” “钱？哈哈哈哈……”歹徒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我对钱没有兴趣。我就是所谓的那种恋物狂，只要是他们的东西我都想要，例如……他们刚才忘在店里的手提包。” “手提包？”目暮警部尽量以配合的态度安抚犯人，以免他们伤害TWO·MIX：“我知道了，我马上派属下送过去。” “哼哼哼，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叫小鬼送！” “什么？” “叫那些小鬼们送过来！你们可没有时间犹豫了，我可是有两名人质哦！随时都可以先解决一个……” ……………………………… 北原苍介看看时间，心中暗暗着急。 TWO·MIX的演唱会在下午六点，按照剧情，柯南是在演唱会开始前六个小时左右遇到高山美奈美，也就是中午十二点。 北原苍介被命案拦下来的时候，还差十分钟到十二点。本来他有充分的时间跟踪一行人到饭店，在歹徒冒出来的时候及时把所有人制服。但现在……绑架案应该已经发生了吧？ 在查案的过程中，白鸟任三郎接了两次电话，北原苍介隐隐约约听到那边提到了TWO·MIX的名字。但是白鸟这边也正在处理命案，因此没有过去。 照这样看来，很快歹徒就会让少年侦探团的四人去送录音带，路上再要求孩子们甩掉警察，让步美一个人去送录音带。 但实际上，柯南和步美偷偷交换了衣服。去送录音带的是柯南，他用变声器假装自己是步美骗过犯人。而其他三人用追踪眼镜带着警察们跟在后面，找到歹徒躲藏的地方，把他们一举抓获！ 柯南的计划本身可以说是没有问题的，但他没想到的是，几个孩子因为不想让人觉得所有的功劳都是柯南的，并没有按照他吩咐的去做。他们对警方隐瞒了追踪眼镜的事，想要自己先找到歹徒的藏身地再报警。结果在那附近探头探脑的时候，就被歹徒一网打尽了！ 几个孩子的作为，北原苍介不想评价。他们就算再怎么拖后腿，也是名侦探自己心甘情愿背上的包袱。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半小时之内，如果这里还不能脱身的话……被警方怀疑也没办法，只能不管不顾地离开了！ 不然的话，也许迟到一秒钟，等着他的——就是被枪杀的柯南……被浓烟呛死的柯南……被火烧死的柯南…… 然后…… 世界崩溃，时间线错乱，所有人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年，他也…… “北原先生？北原先生？” 几声呼唤，把北原苍介从不详的幻想中拉出来。 “白鸟警官？”北原苍介睁开眼睛：“有事吗？” “这是我要问你的。你还好吗？脸色这么难看。”白鸟任三郎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心和探究。 “我……”北原苍介刚要应付过去，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便以“世界马上就要毁灭”的语气和神情说：“抱歉，但是我……我之前收到了一个重要的人的信息，她的那种措辞就像是遗书一样……所以我真的很担心。我怕我去晚了，看到的会是她的尸体……” 从白鸟任三郎的表情上，北原苍介觉得他已经脑补了三十集的苦情剧。 北原苍介顿了顿，继续以那种惶然的、担忧的语气说：“抱歉……警官，调查的事……能不能延后？我真的必须立刻离开了！” 说着，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时间。 ——很好，借口已经有了，就算白鸟不同意，自己立刻就跑也能得到理解。 只是之后为了应付警察的询问，难道他还要找一个“想要自杀但是又被劝回来”的女孩帮忙演戏？不知道樱子的演技怎么样？ 不，不如说自己只是误会了…… “我明白了。”白鸟任三郎在看了北原苍介几秒后，忽然以更加温和的口吻说：“你可以离开，之后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打电话跟您联系。还有，你现在的状态也不好，不如我派人开警车送你过去吧？” 已经开始蓄力的北原苍介瞬间放松，忙说：“不用了，我骑摩托车更快一点。谢谢，谢谢你警官，真的。” 真心实意道谢的话还没有说完，北原苍介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去开自己的摩托了。 “白鸟警部补，那个人被溅了半身血还能镇静自若，应该不是普通人吧？”一名警员扶着枪走过来问：“就这么让他离开，合适吗？” “心理素质很好的普通人又不是没有。”白鸟任三郎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一些，说：“至少我能确定两点——第一，他跟这次的事件没有关系；第二，他是真的有很重要、很紧急的事。” “就算跟这次的事件没关系，也很有可能是什么犯罪分子吧？万一他刚才是伪装的怎么办？”那名警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刚才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其实白鸟任三郎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 “如果我错了，那以后有机会再抓也是一样。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的固执和偏见可能会害了一条人命。该怎么做，还需要选吗？”白鸟说。 那名警员也释然地笑了：“是啊，您说的对。” ………………………… 北原苍介在【驾驶】上又加了两点，顿时感觉摩托车仿佛变成了自己身体的延伸，从发动机到车轮的轴承，从滚动的钢珠到轮胎表面的花纹，几乎每一个部件的运转都了如指掌。风速、时速、路面状况、哪一处的墙壁可以利用来转弯……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接收了大量的信息，又好像所有的一切只是一种本能。 ——原来这就是车神安室透平时驾驶的感觉吗？ 前方有个急转弯，道路上堵着长长的一串车。换做之前，北原苍介就算不停下来，也要减速缓慢行驶。 但此时，他径直冲着墙壁冲了过去，在只差零点五秒就要撞到墙的时候猛地压低身体一提车把，摩托车就像长了脚一样直接上了墙，车身和地面近乎平行地转了过去，他似乎都能看到车窗里面那些司机震惊的表情。 只一瞬间，丝毫没有减速的摩托车沿着墙过了弯道，顺利地落到地面上，风驰电掣般地沿着车辆之间的缝隙驶离！ 北原苍介：…… 上墙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想，只觉得可以那样做，不假思索地就做了，根本没有考虑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等到他开出去很远以后，才忽然回过神来，背后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可真是……不要命了！ 第一次亲身体验到柯学力量的北原苍介一阵后怕。但是冷静下来以后，居然……还挺带感的？ 他觉得心口隐隐有点发热，如果不是时间紧急，他感觉自己能架着摩托车在东京的马路上玩出各种花样驾驶来！ 等等，这个热度……好像不是因为兴奋和紧张的刺激而产生的！ 北原苍介空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任务卡，飞快地瞥了一眼。 【任务失败倒计时：187】 【186】 【185】 倒计时！ 怎么会这么仓促？ 对了，之前卡片好像就有过发热，只是他当时在应付警察，所以没来得及看……现在开始倒计时，卡片也越来越热，已经有点发烫了！ 任务如果失败，这破卡片不会直接爆炸吧？ 时间比他原本预料的还要短！ ——挺住啊！柯南！ 北原苍介用力一拧油门，速度陡然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 一针麻醉放倒了仓库中的歹徒，柯南跑过去替TWO·MIX解绑住他们的绳子和胶带，一边安慰说：“你们两个没事了，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警察？”TWO·MIX中的永野椎菜说。 “嗯。”柯南从口袋里拿出他的侦探徽章说：“我的同伴带着警察，正利用眼镜来追踪这个发信器，朝我们这里赶来呢！” “你……”永野椎菜看着只有一点点高的柯南，惊讶于这个小孩子那种万事尽在掌握的气势，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柯南以自豪的语气说道。 “侦、侦探？”两个成年人都愣住了。 “哼哼，原来是这么回事！” 背后忽然传来了冷笑声，犯人宫原悟史突然出现，元太三人被捆得结实推了进来。他将柯南的眼镜扔到地上，拿出枪来指着柯南：“小鬼，到地狱里去玩你的侦探游戏吧！” “嘭！” 一声巨响中，仿佛咆哮的巨兽重重地撞在墙上，整栋房子都跟着颤了两下！ “怎么回事？！” 宫原悟史大惊回头，背后的仓库门忽然被一脚踢开，一阵凌厉的风声袭来！ 站在对面的柯南看到那黑衣人几乎像是从门口飞进来的一样！还没站稳，就直接伸手抓住了宫原悟史的衣领，转身一甩！ 体重起码一百八十斤的宫原悟史就像一个布娃娃一样，被人用一只手就抓住甩起来，凌空，落地！ “嘭！！！” 第33章 守护骑士 虽然是犯人，但柯南还是忍不住同情了一下——太可怜了。 壮硕魁梧的男人直接被砸晕过去，帽子和眼镜都飞了，骨头好像都断了几根的样子。 柯南担心地跑过去看了一下，见这人胸膛还在起伏，不由得松了口气。下一秒，他看到了掉在地上滑出去一段距离的枪。 “咔哒！” 保险被打开时发出细微的撞击声。 北原苍介推门的手一顿。 “不许动！”柯南双手持枪，对准北原苍介，在他后面冷声道。 所有人都被这孩子的举动惊呆了。 “小、小弟弟……”高山美奈美结结巴巴地说。 “柯南，你在做什么？这个人救了我们不是吗？”光彦先开口反对道。 “就是就是！”趴在地上的元太像挣扎着抬起头：“柯南，你脑袋坏掉了吗？这个大哥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步美眼泪汪汪，还没有从自己一行人都被坏人抓住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就看到柯南居然捡起了坏人的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个……柯南君……”永野椎菜弱弱地说：“先把枪放下好不好？那不是玩具，是很危险的东西哦！” “都闭嘴！”柯南大声道：“这家伙可是个危险分子！比地上的那家伙危险多了！” 他完全不受到那些猪队友的干扰，拿着枪的双手没有丝毫颤抖，眼神也坚定得不像个孩子。 其余人不是昏着（两个犯人），就是身上还捆着绳子，没办法阻止他，只能屏住呼吸看着。 北原苍介微微侧头，没有把正脸暴露给柯南，轻声问道：“小侦探，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 “你救了我们，我确实非常感激。但是！”柯南没有任何动摇地说：“这不能抵消你犯下的罪行！” 这一瞬间，北原苍介觉得自己和怪盗基德、鲁邦三世等人产生了共鸣——前脚刚刚救了小侦探，后脚他就开始想尽办法要把你送进监狱。 不愧是……光之魔人啊…… 北原苍介沉默片刻，忽然轻笑道：“罪行？你是指把这家伙打成了重伤吗？” “别装傻！”柯南咬牙道：“森谷帝二教授从东·洋·火·药·库盗走的炸·药在哪儿？你偷走那些炸·药是想做什么？还有，在米花饭店盗走皮箱的人也是你吧？你知道那个黑衣男人的真实身份吗？你跟那个组织是什么关系？” “组织？炸·药？你在说什么？”北原苍介慢慢转过身，正面对着柯南，同时摘下了黑色的摩托车头盔，一双眼睛安静而平和地看着对方，问：“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的身份？” “咦？” 柯南愣住了，气势也为之一落。 虽然柯南的母亲工藤有希子就是一个易容大师，曾经还化妆成“江户川文代”戏弄过柯南，但他此时还没有建立起“犯罪嫌疑人可能会易容”这种概念，毕竟这种技术本身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能力。 因此柯南在看到北原苍介的脸时，顿时就觉得自己大概是认错了人。 上次在满天堂发布会上跟他擦肩而过的那个白衣男人——如果他的推理没有错误的话——那人应该就是从来都贼不走空的怪盗“影猫”，他的长相柯南记得清清楚楚。在满天堂爆炸事件之后，柯南怀疑“影猫”或许跟黑衣组织有关，至少也有那些人的情报，所以一直在追查这个大盗，可惜却没有任何线索。 而面前这个人虽然跟影猫的身高和背影都很相像，但长相看上去要比那人小得多，年龄大概只有十七八岁，跟柯南自己变小前差不多。那种年轻的皮肤质感，是伪装不出来的。 所以……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 把一个一直保护自己的人当做犯罪嫌疑人对待，即便是厚脸皮如柯南也有些尴尬，放下枪摸着头卖萌干笑道：“哈哈哈，好像真的是搞错了呢！我还以为大哥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盗贼影猫呢！” “什么啊？原来是搞错了啊！”其余人等齐齐地松了口气，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刚才气氛紧绷得心跳都差点停止了，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哎呀，柯南真是的……”连步美都忍不住抱怨道。 “太不成熟了！”光彦严肃地指责说。 “柯南，你要跟大哥哥好好的道歉才行啊！”还趴在地上的元太也以长辈的口吻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柯南一边说一边给众人解绳子，同时也没忍住反过来指责道：“你们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为什么没把眼镜交给警察？” “对不起……” 自知犯错的三人一起垂下头，可怜巴巴地说。 一阵冷风从门外吹来，柯南急忙转头，却发现黑衣人已经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离开了。 ——又是这样…… 柯南不由得有些无语。 ——稍微一不留神，就像影子一样溜走了。叫他“影猫”还真是没有叫错。 不，不对！他不是影猫！ 柯南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两人神出鬼没的风格都很相似的缘故，他总是把他们当做同一个人。但仔细想想，并没有证据说明这一点。 不过，反正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长相，找出他的身份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以后该怎么称呼这个人呢？ 这时，柯南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两个字—— 骑士！ ………………………… 北原苍介坐在观众席的角落里，压低帽檐，看着黑漆漆的舞台。 三十分钟前演唱会就该开始了，但现在舞台上还是空无一人，偶尔能看到工作人员们慌慌张张地跑过去。 “到底在搞什么呀？！” “已经晚了这么长时间了！” “演唱会还开始吗？” “美奈美！美奈美！” 观众席上，充斥着各种噪杂的声音，观众的焦躁和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了。主持人跑上来道歉和解释，也被直接给轰下台了。 就在这时，一阵音乐声响起，灯光也突然亮了！ “哇啊——” 怨念瞬间消失，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充满惊喜的期待。 但随即，笑容就都僵住了。 一阵五音不全的歌声传来：“我感觉得到~你的爱~回眸凝望的眼神中~描绘出来~” 场馆四周的立体音响将那可怕的歌声传向四面八方，TWO·MIX的铁粉都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这首歌了。 “是谁唱的？！” “简直是五音不全！” “太难听了！！！”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更加愤怒的喝倒彩的声音。 歌声一顿，随后便是高山美奈美天籁般的声音：“绝望与伤痕~振翅而去~你给我的勇气，在我心中蔓延……” 观众席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 北原苍介坐在看台的最高处，这么远的距离大概只有他才能看清台上又唱又跳的两人，以及拉着手一起在台上唱歌的四个小孩子。在众人歌声的衬托下，柯南那灾难般的歌声也显得好听起来了。 舞台上，TWO·MIX的歌声宛如一双拨弄琴弦的手，随意地将近万人的情绪时而拉高时而降低，时而兴奋时而哭泣。北原苍介的冷静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闭上眼睛，倾听着那首差点让世界毁灭的歌曲—— LIVING DAYLIGHTS 急奔而逝，激烈的1996 LIVING DAYLIGHTS 急奔而来，灿烂的1997 惟有不远失去的东西 却在凝视下，穿越时空，消逝…… 这首歌，写的是去年除夕夜。 去年是1996年。 所以今年，自然是……1997年。 但是，北原苍介记得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也就是工藤新一变小的时候，时间分明是平成六年一月。 平成六年，也就是…… 1994年。 但是，在他的感觉里，时间并没有过去三年那么久。最多……也就半年吧。 然而如果他现在去问毛利兰，柯南寄住在她们家多久了，大概会得到……一个月左右之类的答案？ 在这个世界的人的认知中，工藤新一“失踪”的时间已经不再是平成六年，而是1997年。以后可能还会变成1998年、1999年、2020年…… 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条正常的时间线。而名柯世界当中的人，就好像生活在时间之河的浪花中，从一个浪花跳到另一个浪花，从春到冬，从秋到夏，时间好像奔腾着流逝了，又好像始终没有变动过。 科技在进步，时代在发展，城市日新月异，连手机都换过好几个型号了，但人们的年龄始终没有增长，毛利兰一直在读高中，柯南也始终是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最神奇的是，除了北原苍介自己，似乎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当整个世界都一样疯狂的时候，唯一清醒的人反而像个疯子。 北原苍介单手支着额头，倾听—— 一声两声 仿佛不合时节的烟火一般 某人，在某处 宣告这是开始的声音 LIVING DAYLIGHTS 继续维持，无可替代的梦，无论何处 LIVING DAYLIGHTS 继续维持，永无止境的爱，直到永远…… 第34章 守护骑士 最近的天气突然就变凉了，夜晚天黑的时间也变早了。夜幕降临时，庙会前面的长街早早地就挂上了各种彩色的灯笼。很多穿着传统服饰的人在戴着面具，拿着烟火棒或者小吃边走边看，孩子们玩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神野，你那个朋友真的在这种地方吗？” 北原苍介避开两个提着小灯笼跑过去的孩子，忍不住问道。 神野东笑眯眯地说：“嗯，没错……哦，这边的章鱼丸看上去很不错，少主要不要尝一尝？” 北原苍介斜着看了一眼，金黄色的章鱼小丸子，很有种“发光料理”的感觉，味道闻上去也很香。但是想一想马上要去见某个人，他还是坚定的拒绝了：“不要。”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以后，北原苍介决定多相信管家老爷子一些——也可以说，再试探一次。他隐晦地提出：“前段时间那个落网的意大利强盗团你知道吗？听说被他们抢走的一万五千枚枫叶金币至今下落不明。假如，嗯，我是说假如……那个金币在我手里的话，从什么渠道可以出手？” 前世一直都是普通人的北原苍介对暗网、地下交易什么的只是听说过那种东西的存在，但就跟都市传说一样，只听过没见过，也没有任何了解。但这个世界的北原家可是极道组织，曾经服务于北原家的神野东怎么说也会有所接触吧？ 果不其然，老爷子只是愣了一下，就说可以给北原苍介介绍一个这方面的朋友。 北原苍介原以为那朋友是在某个幽长的暗巷、神秘的小店，或者鱼龙混杂的酒吧。没想到，神野东居然带他来到了这个十分热闹、而且多半都是女人、学生和孩子的庙会。 暗世界的神秘掮客在这种地方，就跟琴酒和伏特加两个人跑去坐云霄飞车一样，反正就很离谱。 一群穿着宽大的蓝白色运动服的少年从北原苍介两人身边走过，因为那服装跟前世的中学校服很像，北原苍介下意识地就多看了两眼。 “越前、越前，你尝尝这个，真好吃啊！”一个发色偏红的少年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不二前辈，你还是喜欢放那么多的芥末啊！”一个短发的高个子看着旁边的眯眯眼说，另一个人在手中的小吃上面涂了厚厚的一层芥末，绿得让人心发慌。 “早知道就换浴衣过来了！”一个锅盖头抓了抓脸说：“总觉得别人看我们的眼神很奇怪。” 还有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明明穿着初中生的校服，但个头已经跟北原苍介一样高了，一直拿着笔和本子写写画画，嘴里还在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什么。 一个个头略矮一点的青年走在最后——虽然他也穿着同样的校服，但就是无法把他看作初中生，反而像是穿了学生外套的老师一样，领袖气质十分明显。 一行人无论长相还是个头都很显眼，而且气质各异，有着鲜明的个人特色。 北原苍介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目光随着几人转动，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即视感。 “怎么了，少主？”神野东也跟着停下来，转头看去：“是少主认识的朋友吗？” “不……不是……” 北原苍介收回视线，带着几分犹豫说：“但是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些人。” 神野东说：“都背着网球袋，应该是哪个学校网球社的社员吧？是不是在什么比赛中见过？” 日本有时候会把高中生和初中生的体育竞技比赛放在同一个地点举行，学校社团为了提高竞技水平也会跟其他学校进行友谊赛，所以在学校读书的时候碰到其他学校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北原苍介觉得不是。 他对那些人……感觉好像并不是一面之缘的关系…… 但是这些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也就没必要特意提出来了。于是北原苍介点点头说：“嗯，或许是这样吧。” 一群中学生而已，神野东也没有放在心上。他走到一个面具摊位前，对摊位后面的人笑道：“好久不见了，银次。” 北原苍介抬眼看去，那个摊位老板坐在高脚凳上，昏暗的灯光下依然看得出来这个人的身材十分高大魁梧。短发，面容严肃，留着一撮短须，深灰色的外套，白色衬衫。就算最近天气变凉，这种装扮也显得有些厚重了。 可能是他长得太凶了，跟庙会格格不入，总之小摊子周围根本没有顾客。偶尔有个小孩子过来，看一眼摊主就被吓跑了。 叫银次的男人抬起头，看着神野东，又看了眼他旁边的北原苍介，才说：“神野桑，要买面具吗？” “不，我是来给你介绍生意的。介绍一下——”神野东侧身示意：“这位是北原苍介少主。少主，这位老板是鹫峰组的松崎银次，曾经被人称为‘斩恶者银次’，是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你好。”北原苍介点点头，心里有些好奇。这个男人的眼神和气势都很不一般，没想到在名柯世界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不过柯南的周围，大多数都是死者和嫌疑人，接触的也都是悬疑案件。跟极道组织什么的确实很少接触，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一个泥参会，也只是出场了一两次而已。但现实化的世界，自然更加庞大、复杂。 男人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北原苍介，没理他，看着神野东问：“你又回那个北原家了？” “不，当然没有。”神野东说：“我现在只为苍介少主服务。” 于是男人又看了看北原苍介，这次态度认真了一些，但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天真的像是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学生。 他便对神野东说：“你知道，我已经退出鹫峰组了，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摊主而已。如果你要买面具，我很欢迎，但除此以外的其他事情……抱歉，我不参与。” “别这么快就拒绝嘛！”扶着拐杖的神野东微笑说：“据我所知，在鹫峰老大死后，你一直在替他照顾着他的独生女是吧？” 松崎银次慢慢站起来，冷冰冰地说：“你想说什么？” 某种可怕的东西好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放心好了。”神野东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不在意地说：“不管是我还是我家少主，都不是会用小女孩来威胁别人做事的人。只不过……你就靠这么一个生意完全不景气的小摊子，能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吗？年轻的女孩子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温饱而已啊！” 松崎银次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坐下说：“这种事与你们无关。” “而且……”神野东又道：“退出江湖这种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坂东那家伙，现在还经常来找你吧？鹫峰组还是没有正式的首领吧？毕竟结拜兄弟的复权，不承认直系亲属以外的人。而鹫峰龙三那个家伙，只留下了一个女儿。据我所知，鹫峰组的很多人依然还在等待着那个小姑娘来继承老大的位置。你能否认吗？” 松崎银次咬着牙，没有说话。 “”自从前任老大死后，鹫峰组每况愈下，为了让组织生存下去，坂东那家伙可是什么肮脏的生意都能做。像你这样得过且过的态度，能阻止他们吗？你，想让你的大小姐走在充满阳光的道路上吧？但是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那些充满恶臭的烂泥会缠到那个天真柔弱的小姑娘身上去。不，或许她会为了侠义或者亲缘之类的理由主动去背负那种东西——这样也可以吗？” 神野东的话就像是刀锋，刮在对面那个男人的肩膀上。让他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佝偻，脊背不知不觉就弯曲了。 松崎银次低头不语，但北原苍介看到，他双拳紧紧地握着，颈边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过了许久，他才用低沉的声音说：“你想要什么？” 神野东微微一笑：“我家少主有些东西，不方便自己出面去处理，需要人帮忙。你在道上人脉广阔，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作为回报，你可以抽一成的佣金。当然，你不在乎钱，但我们还可以保证，那位大小姐能够如你所期望的一样，像正常人一样幸福平静地生活，即便是鹫峰组也不能把她拖进泥坑里——这是我神野东的承诺。就算有一天你死了，这个承诺也依然有效。” 松崎银次慢慢抬起头来，神色似乎有些动摇，但却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做出答复。 “不用急着回答，你还有时间考虑。”神野东说：“暂时，我们就以单纯的商业伙伴的身份来合作吧。” “那……” 松崎银次眉头松动了一些，转向似乎比较好糊弄的年轻人：“苍介少主，请多指教。” 北原苍介点点头，拿出手机：“留个电话吧，我之后再联系你。” …… 离开的时候，北原苍介看到一个戴眼镜的长发女孩背着书包走到摊位前，轻声道：“银桑，我回来了。” 声音温柔似水。 已经走出去几步的北原苍介回头看了看那个穿着水手服的女高中生：“那是……” “前任鹫峰组老大的独生女，鹫峰雪绪，也是松崎银次唯一的弱点。” “像是个挺温柔的孩子。” “是啊，所以松崎银次这种人也拼了命的，要让她平静的生活。” 第35章 守护骑士 神野东说：“少主，那个男人你怎么看？” 北原苍介想了想，道：“非同一般，但总有种英雄末路的感觉。” 神野东点点头说：“他曾经是鹫峰组的王牌，但如今，他愿意为之效命的人已经死了，组织跟以前相比也已经堕落。所以他现在浑浑噩噩，唯一的牵挂就是那个女孩。但是那孩子本身就在漩涡中心，想挣脱也挣脱不开，除非他亲自下手拆了鹫峰组。但这件事，他也做不到。” “就像自己投进蜘蛛网中被缠住、挣脱不了的飞蝇一样啊！”北原苍介问：“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找他？总有那种更容易沟通的人吧？” “贪财的、好色的、油滑的人有很多。但现在省事，将来却可能带来更多的麻烦。”神野东道：“松崎银次不一样，他是个讲究仁义的男人，背叛对他来说比死还要痛苦。所以少主如果能收服他为助力，今后就可以放心地把很多你不方便出面的事交给他。万一他被警察或者敌人抓住，也不用担心会泄密。” “条件就是照顾好那个女孩？” “对。有她在手中，等于是加了一层保险。就算是为了女孩，松崎银次也不敢背叛我们。” 北原苍介忍不住吐槽：“神野，你现在好像一个反派啊！” “在道上混，仁义不可少，手段也不可缺。”神野东看了他一眼，又说：“我知道少主偶尔会去做一些危险的事，但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敢打敢杀就能出头的时代了。少主明面上的身份，要清清白白的。一些会弄脏手的事不要亲自去做，交给像松崎银次这样的人就行了。你的父亲就是这么做的。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做法是正确的，也是安全的。” 北原苍介默默点头。 “对了，那个鹫峰组是怎么回事？”安静片刻后，北原苍介又问。 神野东说：“你应该听说过香砂会吧？” 北原苍介点点头：“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听他们偶然提起过。香砂会是关东联合会的三大势力之一，另外两个是泥参会和北原家的东和会。” 这个世界的日本依然是世界上唯一承认极道组织合法的国家，还给发合法准证。不过世界的发展不同，极道组织自然也不一样了。 原主厌恶极道组织，也从没有参与过家里的那些事。但是成长在那种环境中，平时耳濡目染，多多少少都有听说过一些内容。 北原苍介继承了他的大部分记忆，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他前世的时候，也只听说日本有个山口组，到了这个世界反而了解得多一些，不过也只是跟普通人相比而已。一直以来，北原苍介关注的都只有一个酒厂，最多再加上跟怪盗基德作对的那个组织动物园。 “鹫峰组就是香砂会下属的一个小组织，成员不多，水平也不行，坐在忠义堂的末尾。不过现任的代理组长坂东是个很有野心的家伙，或者说，是为了组织的生存不择手段。”神野东道。 “你刚才说，他们什么肮脏的生意都做……指的是什么？”北原苍介问。 “往最坏的那方面想就行了。”神野东的面色看不出喜怒：“女人，[du]品，只要能赚钱，什么都敢卖。” “这种组织……没人管吗？”北原苍介皱眉问道。 神野东忍不住笑了，看着北原苍介的目光十分怜爱，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小傻瓜：“少主……”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我说了一句傻话。”北原苍介撇了撇嘴。 刚才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犯傻了——警察如果能管，早就管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组织在做违法的买卖，但没有证据，警察就不能随便抓人。 而其他的极道组织……如果他们有当正义使者的心，还混什么极道？ 不管哪个世界，极道就是极道，就算打着遵纪守法的旗帜也是一样。或许其中有个别家伙是好的，但大多数还是像所有犯罪团伙一样参与各种牟取暴利的非法活动——除了收保护费以外，就是各种黄、赌、毒行业了。 “你刚才，是承诺了要帮他们解决鹫峰组的麻烦吧？”北原苍介问。 神野东说：“对。” 北原苍介道：“神野，这个组织你先别插手，交给我好吗？” 神野东微笑着看了看北原苍介，叮嘱道：“好。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 阿笠博士一出门，就看到小小的柯南盘着腿坐在地上，托着下巴，看着面前才修好的摩托车发呆。 “骑士”去仓库救他们的时候，或许是赶时间，也或许是为了吸引犯人的注意力，他的摩托车直接撞在仓库的墙上，整个车身都变形了。于是走的时候，那人也没有带这辆车，直接把它扔在仓库外面就离开了。 案子解决以后，因为摩托车跟犯罪事件没有关系，柯南就让阿笠博士从警视厅把车取回来，送到修车店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才修好，今天上午刚刚送过来。 “新一，你又在想那个人啊？”阿笠博士问道。 “博士，你看这是什么。”柯南伸出小手，手中的纸巾上有一小块黑红色的污迹。 “嗯？”阿笠博士看了看，歪头问：“脏东西？” “不，是血。”柯南说。“我从摩托车的缝隙中间发现的。” “血？”阿笠博士吃惊地说：“难道那个人受伤了？” 柯南摇头说：“不知道，也许不是他的血。” 他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只是那时已经快要天黑了，光线昏暗。那个人又穿着一身黑衣服，实在看不出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只是摩托车被修理以后也清洗过，这样还能被他发现一点残留的血迹……修车店的店员工作不够认真是肯定的，但也说明当时“骑士”的身上，肯定有大量的血。 ——这么大的出血量，人还能活动自如吗？ 或者说……这不是他的血？ 柯南又开始怀疑“守护者犯罪”了，但是因为之前“认错了人”的关系，此刻他本能的多了几分谨慎。 小侦探让阿笠博士取来小刷子和证物袋，小心地从摩托车驾驶座前后的缝隙中采集了一些血迹残留物装好，准备等会儿以毛利小五郎的名义给警视厅打个电话，让他们帮忙检验一下，看看是不是跟什么通缉犯之类的吻合。 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阿笠博士跑回去接了电话，出来以后说：“新一，小兰打电话来让你早点回家，警视厅通知说让你们今天下午去做肥田社长遇害事件的笔录。” “好的，我知道了。” 柯南将证物袋塞进自己口袋里，跑进屋里拿了自己的滑板：“再见，博士。” 阿笠博士目送着柯南跑远，转头看向院子里停着的摩托车，内心蠢蠢欲动。 ——修过的车子，怎么也不可能跟原来的一样了。要不……就给改装一下？ 毕竟是新一救命恩人的车子嘛！ 吼吼吼吼…… 仔细想想，自己都五十三岁的人了，还没有玩过这种摩托车呢！ 应该……跟甲壳虫汽车也差不多吧？ …………………………………… “……过程大概就是这样了。毛利叔叔说完后，那个犯人就自己承认了。” 柯南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两只脚还够不到地面。但他叙述的过程完整清晰，语言流畅和逻辑通顺，比旁边某个一脸迷惑（“咦？我是这么说的吗？”毛利小五郎苦思）或者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居然是这样啊！”毛利小五郎恍然大悟状）的大叔靠谱多了。 “沉睡的小五郎”虽然在推理的时候智慧高超而言辞锋利，但清醒的时候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糊涂大叔。让他来做笔录，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说清楚，后来就是一脸迷茫地看着你：“什么？我还说过这个吗？”“咦，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是这么推理的吗？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啊！” 于是警视厅的人也都习惯了让毛利小五郎做笔录的时候带上他家女儿和柯南，名义上是让他们补充说明，实际大多数笔录都是在两人的口述下才能记录完整的。 又补充问了几个问题后，一项工作终于完成。给柯南做笔录的警官高木涉满意地将要点清晰、格式完美的笔录收起来，看了看旁边一脸无聊的毛利小五郎，再看看认真配合的柯南和毛利兰说：“辛苦了，毛利桑，兰桑，柯南君，谢谢你们的配合。” “哪里。工作辛苦了，高木警官。”毛利兰急忙说。 “我送你们出去吧。”高木涉笑了一下，把东西整理好后说。 出门的时候，柯南偷偷拉了拉高木涉的衣袖：“那个，高木警官……” 他刚要偷偷拿出证物袋，就听旁边房间的门也打开了，同时传出一个男人声音说：“那么辛苦了，北原先生，请走这边。” 然后是一个很熟悉、熟悉到他最近做梦都能想起来的声音：“那么，那个人跳楼……其实是杀人事件？” “对，不过犯人已经被抓住了，请不用担心。”白鸟任三郎说。 “那就好，东京的谋杀案可真多啊！警官们真是辛苦了。”北原苍介感慨道，随意地一转头，顿时愣住了。 旁边那个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小孩……不正是柯南？ 第36章 守护骑士 “啊啊啊啊——” 柯南指着北原苍介, 下意识地大叫起来，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咦？你们认识吗？” 在场的其他人都莫名其妙。 北原苍介也愣了一下，随后在柯南要说出什么之前抢先道：“哟, 好久不见了啊！柯南。” 毛利兰问：“不好意思, 您是……” “哦，上次这孩子跟他母亲文代女士出去玩的时候碰上过, 我还带着他玩了一段时间呢！”北原苍介没有让柯南再度确认这话的真伪，而是直接像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一样，俯身问道：“没想到会在警视厅碰到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他母亲……文代女士…… 这一句话掠过脑海，刹那间, 柯南浑身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江户川文代”就是自己的母亲工藤有希子, 请这个人帮忙逃跑的时候, 也还坚持那两个人是绑匪。 但是现在……这个人分明已经确定了, “江户川文代”是他母亲的事…… 他忽然想起了这个人当初那句很奇怪的话——“那两个人似乎对你没有恶意。” 所以他当时就知道了吧？那假扮绑匪的两个人就是自己亲生父母的事…… 那么…… 他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就是工藤新一这件事……也已经暴露了？ 柯南下意识地就紧张起来……但随后，他想起了那件从天而降的、厚实又温暖的外套。 那件外套，现在还挂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上的衣柜里。 还有每一次他遇到危险时，总会及时冒出来的援兵。 还有……为了救他，那辆差点撞得粉身碎骨的摩托车…… 在柯南愣神的时候，毛利兰已经把肥田社长遇害和他们来做笔录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双方的话题已经推进到告别的阶段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北原桑。”毛利兰很有礼貌地说。 “不要！”柯南一个激灵, 下意识地就冲过去抱住北原苍介的腿：“我不要回家！我要跟大哥哥去玩！” 怎么能就这么跟着毛利兰回家, 他还有好多话想问这个家伙呢！ 反正柯南也不怕他对自己动手, 干脆就像小孩子一样抱着腿不撒手, 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跟毛利兰撒娇。 北原苍介浑身都僵了。 套入工藤新一的脸想一下……不行不行！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柯南同学，请问你还记得你已经十七岁了吗？ “喂，小鬼！别给人添麻烦啊！” 毛利小五郎生气地道，拳头熟练地朝柯南的脑袋砸过来，却猛地扑了一个空。 已经提前抱住脑袋的柯南发现自己忽然被提起来躲开了那一拳，他仰头看着北原苍介，见这人的嘴角微微抿住，像是在生气的模样，不由得愣住了。 随后，北原苍介放下柯南，脸上已经露出了礼貌的笑容，说：“算不上什么麻烦，毛利先生对小孩子也太严格了。” “都怪这臭小子，一不留神就开始乱跑！”毛利小五郎小声嘀咕道。 “爸爸！”毛利兰有些不好意思地喊道。 “小孩子调皮一些是很正常的，慢慢跟他解释就好了。就算是小孩子，也是能理解的。对不对，柯南？”北原苍介低头笑道。 “哦……嗯。”柯南顺从地点头，仰着头若有所思地瞄着北原苍介。 “这位先生说的有道理，爸爸，你一直对柯南太凶了！”毛利兰也忍不住站在北原苍介这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又对柯南说：“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好啦，柯南君，跟我回家吧。” “但是我……我有好多话想跟大哥哥说……”柯南童声卖萌道。 “不可以哟，柯南君！去别人家拜访的时候，一定要提前约好才行啊！不然会给人添麻烦的。”毛利兰温柔但坚定地教育道。 “但是……” 柯南被毛利兰拉着，一步三回头地看北原苍介。但见对方只是微笑着跟其他人告别，并没有要跟他私下里沟通的意思。 可恶！ 不过……没关系！ 柯南炯炯有神的眼睛转向了白鸟警官。 既然这人到警视厅来做笔录，肯定留下了姓名、住址和电话，那么这次……他已经跑不掉了！只要询问白鸟警官，肯定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人！ 柯南这么想着，也不再坚持留下了。他被毛利兰拉着往外走，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低头时，眼镜反射着光，像极了幕后黑手一样的反派。 ………………………… 警视厅门口，北原苍介再度跟白鸟警官道别。临走时，白鸟任三郎又叫住他：“那个……有件事我很在意，所以想了解一下。” “嗯”北原苍介回头：“什么？” “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好像要自杀的朋友……她怎么样了？”白鸟任三郎关心地问道。 “哦，上次是我误会了。她只是普通的伤春悲秋，然后把电视剧里的台词发给我了。结果闹了一场乌龙，真是不好意思。” 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北原苍介编一个看上去很真实的故事了。 “哪里。”白鸟任三郎嘴角带着兴味的笑容说：“一个女孩子跟你这样玩闹，其中代表的心意……要珍惜啊，北原桑。” “哈哈哈，多谢。不过别误会，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啊！”北原苍介干笑着说，然后立刻离开。走出去没多久，他就从衣服里拉出耳机戴上，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鹫峰会作为一个极道组织，也许是因为社员普遍知识水平不高，没怎么跟上时代的发展，总之他们对人的管理还算严格，对窃听和网络入侵的防备却跟普通家政公司差不多。 这些天里，北原苍介一直在监控鹫峰会。他花了不少钱，匿名找人定做了一些监听设备，虽然不能像阿笠博士一样做成贴纸的模样，但也能缩小成纽扣的大小，有效距离可以达到三公里。只是电池很不耐用，差不多两天就要更换一次。 北原苍介不光在重要人物身边放了窃听器，还在一些地点安装了隐蔽式的监控，希望能拍下这些人的罪证。如今他的【力量】加点12，敏捷加点【10】，其他各方面的属性也都有了大幅度的进步，从个人的身体素质上来说，已经不亚于各国的顶尖特工，对付这么一个不入流的极道组织，无异于降维打击。 只是有些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极道组织也不是天天都在违法犯罪，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无所事事地压马路、抽烟、喝酒、飙车、打小钢珠等等。北原苍介还没有拍下能让他们组织彻底覆灭的重要证据，因此还需要等待。 到了这时候，北原苍介就很羡慕柯南的事故体质了。 ——别的侦探是案件发生以后才去参与，柯南是走到哪儿命案追到哪儿，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场华丽而又诡奇的表演。如果换成是柯南，说不定这些人当天晚上就开始自爆或者内讧了吧？ 北原苍介一边无所事事地想着，一边监听着那边鹫峰会代理组长坂东的动静，忽然，他听到了一句话—— “……跟那边的交易已经确定好了……嗯，就在老地方，明晚十点钟。” ……………………………… 一大早，毛利小五郎一家应长门集团董事长之邀，到长门家拜访。却原来是大阪府警本部部长、警视监服部平藏向长门董事长推荐了毛利小五郎，委托是找到董事长的初恋情人。在这里，他们还碰到了大阪的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 众人本来以为只是一件简单的委托，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见识了豪门内部复杂的关系，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一天，还是长门董事长、长门道三的六十岁生日，因为他卧病在床的关系，生日宴会也没有邀请客人，只是长门家的人和毛利小五郎等人一起简单地庆祝了一下。生日宴上，长门道三还宣布了秘书日向幸和长子长门秀臣将会结婚的消息，气氛原本一片欢庆。可是突然之间，就发生了杀人事件！ 长门光明坠楼惨死，尸体就插在作为围墙的铁栏杆上面。 凶手疑似是脸上缠着绷带的长门秀臣，众人都亲眼目睹他脸上带血、衔着刀子逃走的模样。但是从监控中发现，事发以后没有任何人离开长门家，所以长门秀臣应该还在这栋房子里。但是警察搜遍了屋里屋外各个角落，却还是没有找到长门秀臣的下落。 倒是在搜查的时候，柯南碰到了白鸟警官，忽然想起一件事，忙跑过去拉住他，小声说：“白鸟警官！” “怎么了，柯南君？”白鸟任三郎弯下腰问道。 柯南用小手从侧面挡着嘴，悄悄问：“那个……上次去你那里做笔录的大哥哥，你有他的联系电话和住址，对吧？” 正在搜查线索的服部平次侧头看到这一幕，顿时来了兴趣——难道工藤发现了什么线索？ 这位关西名侦探蹑手蹑脚地悄悄凑了过去。 白鸟任三郎说：“嗯，对。” “那你可以告诉我吗？”柯南奶声奶气地说：“其实上次那个大哥哥救过我一次，我一直想跟他道谢，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他……” 白鸟任三郎想了想。 按理来说，他是不能把私人信息告诉别人的，但是从上次的情况来看，双方确实认识，北原先生似乎也很照顾柯南…… 考虑了一下后，白鸟任三郎点了点头说：“好吧……不过北原先生的电话号码我没有记住，住址应该是这个地方……” 他撕下一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 柯南按捺着激动和急切，道谢后接过来，才刚看了两个字，就被一只黑手给抽走了！ “还给我！” 柯南急得跳脚，却被服部平次用一只手给镇压了。 “让我看看……”服部平次按着柯南的脑袋，拿着纸条说：“北原苍介……文京区白涧町3丁目……谁啊？” 第37章 守护骑士 柯南没办法, 只好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告诉他。 “哦？原来是这样啊？”服部平次坐在栏杆上，再次拿起那张普普通通的纸条看了看，说：“原来你背后还有这么一个保护者, 工藤, 这件事你以前可没跟我说过啊！” “那家伙的身份和真实目的都还没搞清楚，连他什么时候出现都不知道, 告诉你有什么用？” 柯南背靠着栏杆，丝毫不觉得自己隐瞒队友独自调查有什么问题。 服部平次也习惯他这种作风了，没有抱怨，低头看着小侦探的脑门说：“但是……就这么认为他和那个大盗不是同一个人，未免有些太武断了吧？你有见他们两个同时出现过吗？” 柯南沉默片刻, 摇了摇头。 “长相不一样，也有可能是易容, 但你好像没有考虑这种可能性。工藤, 你该不会……” 服部平次的目光有些沉重和审视：“……被私人感情影响了判断吧？” “怎么可能？”柯南他翻了个白眼说：“我只是……” “你只是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 下意识地不想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对吧？” 服部平次没再听柯南的狡辩，落下来说：“但是比起不知道真假的长相，我更相信你作为侦探的直觉！对方到底是人是鬼，与其你自己在这里烦恼，不如我们一起去探个究竟吧！” “啊？你……”柯南立刻就想阻止, 他是一点儿也不愿意让身边的人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服部平次按着柯南的脑袋揉了揉，“喂,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大爷陪你一起冒险, 你有什么不满吗？” “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柯南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莽到能单枪匹马去闯黑衣组织, 但身边的人要跟他一起冒险的时候, 他又比谁都要谨慎。 本心里，他不是愿意看到任何人受伤害的。 但服部平次本质上跟柯南是同一种人，他浑不在意地说：“放心好了。我可是改方高中剑道部的主将！那家伙真要做什么的话，遇到危险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你这家伙……”柯南半月眼吐槽：“别小看其他人啊！我觉得那家伙身手比你要利害得多呢！” 虽然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但不可否认，多一个同行者让他心里安定了许多。 ……………………………… 第二天，警方仍然没有放弃搜索长门秀臣的下落。服部平次和柯南见一时没有新的线索，干脆就先跟毛利兰等人说了一声，拿着那张纸条一大早就出门了。 “哇~好气派的房子啊！真是有钱人！那家伙真的住在这里吗？” 服部平次看着那高大绵延的墙壁说，此时他好像忘了自己家有多大，只顾着感慨了。 大门紧闭，透过铁栏杆，能看到里面的喷泉和漂亮的花园广场，却看不见房屋的主体结构，只能粗略地体会到，这个宅子的面积比他们看到的还要大得多。。 柯南也忍不住有点怀疑了：该不会那家伙留给警察的是假地址吧？ 不过都到了这里，也不可能被一栋房子吓回去。服部平次直接就按响了门铃。 “叮咚——” “你好，请问是哪位？” 扬声器中传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是北原家新招的门卫兼监控负责人吉永纯平。 服部平次眨眨眼睛，他忽然想起来对方或许都不知道他是谁，贸然提出要进去拜访可能会被拒绝，于是赶紧一把将柯南抱起来，示意让他来说。 “那个……”柯南白了服部平次一眼，下意识地就用上了最可爱的声线：“我是江户川柯南，同行的还有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我们来拜访北原苍介哥哥——请问他是住在这里吗？” “您找少……请稍等……” 对面的人似乎有些吃惊，大概是在跟里面请示。好一阵后，一个长相文秀、穿着深蓝色便服西装的男人打开大门，躬身道：“请进，少主在里面等你们。” ——少主？ 柯南和服部平次对视一眼。 “谢谢。”服部平次说。 两名侦探跟着进去，目光不自觉地就被周围的风景吸引了。 “从外面已经很气派了，没想到里面居然更漂亮啊！”服部平次忍不住说：“你们家的主人一定是个特别有钱的人吧？” “大概是吧？！”吉永纯平说。 服部平次一挑眉毛：“……大概？” “因为我是新招的仆人，所以对少主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吉永纯平笑道。 “少主……这种称呼很少见啊？”服部平次就像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一样，直接就开口问了。 “是吗？”吉永纯平一脸迷茫，好像是不懂他的意思。 ——这么油盐不进吗？ 服部平次有点泄气地垂下肩膀。 吉永纯平带着两人穿过花园后，说：“往前直走，神野管家会带你们去见少主。我要先回到岗位上去了，两位，告辞。” 目送着这位仆人转身离开，服部平次立刻蹲下跟柯南咬耳朵：“你也注意到了吧？那个称呼……” “嗯。”柯南点点头：“虽然有些传统的家族也会将年轻的主人称为少主(waka)，但一般来说，会这么叫的都是……” “——极道！”服部平次接话。 两人再次对视，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想法。 柯南此时并不知道黑衣组织其实是一个跨过犯罪集团，在他眼中这也是一个极道组织，只不过……比那些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们要更专业，更凶残，更暴力。 这一家的主人也是极道。 财力雄厚，规矩严格，只是一个门卫都显得格外训练有素，口风比警察还要严。 服部平次感到了令人兴奋的挑战性，他把帽子往前面一转，目光也认真起来了！ “走吧，让我们去看看这位少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别人的地盘上，多余的猜测两人都没有说出口，用眼神传递了一下想法后，就沿着白色石子铺成的路面往前走了。 道路的尽头，一个银白色头发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走廊下面迎接他们。看到两人后，立刻露出了一个温和又不失尊重的笑容。 “两位就是服部平次桑和江户川柯南君吧？欢迎你们！” “欢迎光临！” 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仆同时躬身道，直起身来后，虽然站姿依然端庄，但眼神却灵活地打量着两人。 “那、那个……”面对这么庄重的礼节，两人都稍微有点慌乱站直躬身说：“谢谢。” “我是管家神野东。两位请往这边走，少主这个时候正在做早课。”神野东转身示意道。 “早课？”服部平次好奇。 “对。”神野东的笑容变得更深了：“少主每天早晨都要练习剑道。” “这么勤奋啊！明明是大家族的少爷！” 服部平次说着，无意中一侧头，就看到那两名女仆还在后面好奇地看着他们，不由得轻声嘀咕道：“那两位小姐怎么回事啊？” “失礼了。”神野东点点头说：“只不过，这是少主第一次有客人上门，所以大家都有点好奇。” “……第一次？”服部平次惊讶地问：“平时没有其他人来吗？” “没有呢！”神野东叹息道。 其实神野东有时候也奇怪，北原苍介明明不是孤僻冷漠的性子，怎么就没有朋友呢？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北原苍介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根本没有给社交留出空余来，最后只能习惯性地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到北原茂和白木千枝子身上。 ——都是他们这对父母没有当好，才让北原苍介从小缺爱，长大以后也对在人与人之间建立感情失去了兴趣！ 哼，反正千错万错，都是他们的错！ 说话间，几人已经沿着木制走廊到了后面的花园。 只见一颗樱花树开得绚烂，穿着黑色剑道服的北原苍介站在树下，正在将一把真剑收回鞘。与此同时，周围一圈竖起来的草席齐齐断成了两截。 “好厉害！”见状，也在练习剑道的服部平次忍不住技痒：“来比试一下吧。” “喂喂喂！你在说什么？”柯南瞪大了眼睛。 “你是……”北原苍介明知故问。 “服部平次！大阪改方高中，剑道部主将，参上！”服部平次热血沸腾地说。 他见旁边的架子上放着几把竹刀，直接伸手拿了一把。 北原苍介却像是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抬眼看了看他：“我已经高中毕业了，跟你比试不公平。” “年龄可不代表一切！”服部平次挑衅：“还是说，你怕了？” “……好吧。”北原苍介放下真剑，同样拿了一把竹刀，“神野，让樱子来帮他穿戴护具。” “不用！”服部平次见北原苍介没有穿护具的意思，不想被看轻，跃跃欲试地笑着道：“比赛应该很快就结束了，不是吗？” “……你说的对。”北原苍介摆了个起手式，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我会全力以赴地打败你，所以别手下留情啊！”服部平次大声道！ 对峙片刻后，服部平次跨步上前—— 剑出！ “当！” 清脆的击打声中，竹刀打着璇儿飞出去，扑通一声掉进小池塘里。 柯南瞠目结舌。 神野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见服部平次两手空空，浑身僵硬地站着，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一把竹刀点在他的咽喉上。 北原苍介持刀侧身站着，黑色的腰带将他的腰显得很细，但身姿却格外的挺拔俊秀，宛如一棵不会弯折的白杨。 第38章 守护骑士 许久之后, 庭院里响起一阵单调的掌声。 “少主，您的剑道越发精进了！”神野东边鼓掌边忍不住赞道。 北原苍介的剑术进步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要不了多久, 他感觉自己就没什么能教导的了。 “我听说有人能用剑劈开子弹。相比之下, 我现在的水平还差得远。”北原苍介把竹刀放回架子上，说。 “不用妄自菲薄, 少主。固然有些人能用剑挡住BB弹，但是十个这种水平的人当中，能挡住真正子弹的可能只有一个、甚至没有！” 神野东微微有些激动地说：“能做到那种程度的，剑术还是其次，亡命徒一样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就剑术而言, 少主已经非常优秀了！勇气您更是不会缺少。尤其是……你不久前才重新开始练习剑道，短短时间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少主, 您是否有意愿参加今年的全国剑道锦标赛？” 才刚刚回过神的服部平次闻言, 又僵住了。 ——不久前才……什么意思？我被一个学习剑道才很短时间的人打败了？ “不, 我参加那种比赛对别人来说太不公平了。”北原苍介说。 “天赋本来就是人的才能的一部分。”神野东愤愤不平地说：“您生来就在这方面具有无与伦比的天赋，这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怎么能说不公平？” 北原苍介笑了笑，不答。 在神野东看来，他在剑道上的天赋举世无人能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能做到这种程度不是因为他比别人天才，而是因为任务卡加点的原因。真要让他自己去练习剑道，可能练上十年二十年, 也到不了这种程度。 任务卡加点, 是对他挽救天命之子的回报, 也是让他有更强的能力去面对未来无数的危机。在与黑衣组织对抗的生死之局中, 他自然是越强越好，如果能像某光头那样有着一拳一个小行星的强大才最安全。 但如果把这种作弊一样的能力用在赛场上，去欺负那些辛辛苦苦几十年来磨练自己的身体、精神和意志的人，他就算再怎么厚脸皮也觉得有点太无耻了。 这是做人原则的问题，神野东就算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答应的。 神野东见看着北原苍介的眼神，知道他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只好遗憾地叹了口气，心里还是觉得很可惜。 全日剑道锦标赛冠军……然后是世界剑道锦标赛冠军……离他而去了…… 老爷子有点伤心地抱着剑去保养了，顺便去叫坂田光把掉进水里的竹刀捞出来。 …………………… 北原苍介接过京子送过来的茶一口饮尽，见服部平次还是一副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的模样，便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太在意了。我比你年长，力气和速度都远胜于你，你会失败很正常。这并不是因为你不强，只是因为你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成长。” 服部平次深深地吸气，呼气，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抹不去的沮丧，但更多的是熊熊燃烧的斗志。 “这次我承认输了。但是下次……下次我一定会赢的！” “嗯，加油！”北原苍介看着他那热血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说。 其实是有点羡慕的——这样纯粹的、执着的、斗志昂扬的少年，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够难道他。 回想自己其实也曾经有过这样年轻的时候——不是现在这个伪青春，而是真正的他十七八岁的时候——但记忆中的画面却显得乏善可陈，只有堆山填海的习题册和无休无止做题的夜晚。 这么一想，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虽然时光不能重来，但在这个世界，只要任务还没有结束，他就是永远的十八岁。这么想一想，感觉就好多了。 但服部平次昂扬的气势却被北原苍介这种对待小孩子一样的态度给弄得几乎消散了。他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揉着酸疼的手腕，跟着众人到了会客室。 京子和樱子奉上茶点和毛巾后就退了出去，北原苍介亲自执壶，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清茶。 “所以说，你们这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北原苍介放下茶壶，问道。 柯南和服部平次对视一眼。他们是气势汹汹地来了，但是要说什么……其实没想好。 主要也是因为柯南以前问过，但似乎每次都被这个人给糊弄过去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就算得到了答案，又有几分可信。 柯南迟疑了一下，问道：“那……对于我的问题，你能诚实地回答我吗？” 北原苍介笑道：“这个世界上，谁还能没有点秘密呢？就好比你，你敢对你的小兰姐姐诚实地说出你的真正身份吗？不过……你既然发现了我的身份，那这或许也是某种命运的安排。所以一般的问题，我可以给你真实的答案。” ——他果然知道我的身份了！ 这是柯南的第一反应。他脸色发白，又有种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的安心感。 “你这样的人，居然相信命运吗？”服部平次插嘴问道。 “怎么说呢？”北原苍介抿了一口茶，轻轻笑道：“以前不信。但现在……不得不信。” 服部平次皱了皱眉。 每句话都像是在打机锋，好像说了很多，仔细想想，又觉得什么都没说。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柯南接棒，挺直腰背看着北原苍介说：“——你的真实身份。” “白鸟警官肯定告诉你了吧？如你所知道的一样……”北原苍介说：“我叫北原苍介，十八岁。本来现在应该是米花大学的大一新生，但是因为某些原因，申请休学一年。” 服部平次追问：“某些原因？” 北原苍介看着他微笑：“嗯，某些原因。” 他可没兴趣上十几二十年的大学，所以从一开始就申请了休学。之所以没有直接选择退学，也是想着任务结束以后他离开，那个自杀的原主或许会在这个身体里重新苏醒过来。这样的话，那个很渴望去上大学的孩子还可以结束休学申请，继续去学校里读书。 到那个时候，他要跟上时代的发展，应该会很辛苦吧？ 也或许……那孩子在投水自杀后，已经死得干干脆脆、转世投胎去了。他做的这些，不过都是无用功。 只是这样的考虑，别人又怎么能理解呢？ 柯南看着他的眼睛，那其中浮浮沉沉的情绪太复杂，他看不懂，但也知道其中必定有很多当事人不愿意提起的故事。 “为什么？”柯南又一次提出他曾经问过的问题：“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救我？上次你说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看着那双执着又明亮的眼睛，北原苍介忍不住感叹：“……真执着啊！” 他沉默片刻，才叹息一声，说：“其实那一天，我也在场。” “……？”柯南和服部平次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北原苍介看着柯南，说：“——多罗碧加乐园。” 柯南顿时脸色大变！ 那个地方，他只去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他从工藤新一变成了“江户川柯南”。 “你……那天……你也在？”柯南急切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太复杂的原因。”北原苍介垂着眼睛，轻描淡写地说：“我本来只是想去散散心，听说新开的那个游乐园很有趣，所以就去了。我在人群中看到你破案，也看到了……那两个黑衣人。” 柯南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脑海中也立刻想到了琴酒和伏特加的样子，甚至后脑勺似乎都隐隐作痛起来。 作为侦探，他其实不后悔当初跟踪伏特加的举动。但他在之后无数次的回想中，都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更谨慎一些。 ——明知道黑衣人有两个，在看到其中一个人进行交易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考虑另一个人去哪儿了呢？ 但实际上，现在反省的柯南不知道，今后他还会无数次地犯下同样的错误。 北原苍介继续说：“那两个家伙给人的感觉很危险。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管。但是后来……我看到你跑去跟踪那个黑衣人……我犹豫了一下。” 随着北原苍介的讲述，柯南也回忆起了当初发生的一幕幕场景。他忽然想起，当时他在游乐场中，好像确实是看见过北原苍介的……只是那时候，他满脑子都被毛利兰、福尔摩斯、杀人案件和黑衣人给占据了，没怎么注意那个围观群众当中的某个普通人。但现在北原苍介一说，他就立刻想起来了。 “那、那后来……”柯南声音干涩地说。 “后来吗……”北原苍介低声重复了一遍，才说：“后来我用手机播放了警车的录音……赶过去的时候，黑衣人已经离开了。而你倒在地上呻（吟）……” 柯南结结巴巴地说：“我……那时候我……” “没错，那时候你还是工藤新一。” 北原苍介抬眼看着他，轻声说：“柯南，你是在我的面前……变成了这副孩子的模样。” 第39章 守护骑士 柯南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之前其实预想过很多北原苍介保护自己的原因。比如是他父母暗中雇佣——但这种事没必要瞒着他；比如他是那个组织派来暗中观察的人, 那无疑是最糟糕的结果；或者说他来自黑衣组织的敌对势力，因为某种原因觉得需要保护他；也可能他是公安一类的身份…… 如此种种，他脑洞大开地想过很多。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 自己猜测了很久的原因……居然是这样。 “所以……”柯南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喑哑、陌生：“所以你保护我……是因为……负罪感吗？” “或许是吧。”北原苍介的目光显得十分坦率：“我觉得……你变小这件事, 我是有责任的。” “如果我一开始没有选择旁观……如果我早点赶过去……那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所以我……至少在你恢复之前，我决心要保护你的安全。” 柯南低下头, 看不清他的表情，碎发让他的脸仿佛笼罩在阴影当中。 空气一时十分安静。 服部平次担心地看着他：“工藤，你……” 这时，柯南抬起头来看着北原苍介，柔软的目光显得十分温柔：“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你也会跟我一样, 甚至可能会被杀了的……那两个人可是有枪的。” 北原苍介看着面前的小侦探以一种开解他的语气说：“如果说那件事中有谁做错了，首先当然是那两个黑衣人, 其次就是我自己光顾着偷看他们的交易, 没有注意背后。但唯独你是没有责任的, 所以……你也不需要为此背负什么。” 服部平次眉眼舒展，有些动容，以更加欣赏的目光看着个子小小的柯南。 或者说——工藤新一。 他就知道……他所欣赏、想要竞争、也视为知己的工藤新一不是那种狭隘的男人。即便遭受了这种恶运，也从不怨天尤人，更不埋怨他人。 这个少年有一颗极为强大、又温柔的心。 …………………………………… 话既然已经说开，几人之间那种隐隐紧绷的张力和怀疑的气氛也随之烟消云散。时近中午, 侦探两人组就在北原苍介的邀请下一起吃了丰盛的午餐，期间柯南还跟他们交流了一下自己掌握的黑衣组织的线索。然后两人因为长门家的案子还没有解决，于是又一起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 北原苍介坐在池塘边, 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随着水波的涟漪不断破碎又弥合, 发了一阵呆。 说不上愧疚还是什么, 就算重来一次，他也只会这么选择。更何况他的到来并没有将工藤新一的命运推向什么不好的改变，只是延续了原来的命运……并且还一次次地将他从可能致命的危机中解救出来。 但是啊……有些人就像光一样，远远看着会觉得温暖，但靠的太近，就会感觉太耀眼了，甚至无法直视。 ——因为那双清澈的眼睛，会将人内心所有的不堪和阴暗都照耀得无所遁形。 柯南他们可能会觉得欠了北原很多，但是他自己知道，他是得到了足够的回报的。而且如果没有任务奖励点数和失败以后要承担的后果，他不一定会做这么多。 但在他的故事中，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因为负罪感而不断付出的守护者。虽然他说那件事中有自己的责任，但以柯南这些人的做人原则来说，不可能将黑衣组织的行为归咎于他，只会因为这种补偿行为而对他更加认同、理解，甚至可能还会感觉亏欠。 如果这是在游戏中，北原苍介觉得自己大概能看到柯南和服部平次好感度“ 1、 1、 1”的一连串提示。 这样一来，一方面柯南不会再怀疑他的目的，而是将他看做了解内情的自己人，今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介入到红黑之战当中，更方便他及时掌握情况，完成任务。 同时，在经历了这样“制造悬念→产生误会→查出真相→解除误会→分享秘密”的过程之后，柯南和服部平次对他的信任度和好感度将会提升到一个非常高的水准，今后只要他不是当着他们的面作案并且留下切实的证据，那么被怀疑的可能性就非常低。 最重要的是，他还向他们传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做这一切是出于自身道德观的驱使，他是“想要这么做”，而不是“不得不这么做”，以免将来有人利用这一点挟制他。 当柯南和服部平次在感动的时候，他的心中转着的，都是这些冷冰冰的算计。 “……很卑鄙吧？” 北原苍介对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说。 “少主？”正准备去晾衣服的京子从旁边路过，好奇地歪头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北原苍介从地上站起来，“告诉神野，我要出门一趟。” 京子一愣，随即追着北原苍介的背影小跑了两步，追问道：“几点回来啊！少主？” “可能到半夜了，不用等我。”北原苍介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离开了。 “……嗨~”京子撅了撅嘴，抱着装满湿衣服的盆子，目送北原苍介远去。 ……………………………… 摩托车停在码头的时候，怀里的卡片开始一阵阵发热，北原苍介将其拿出来一看： 【今晚十一点三十，长门宅】 “十一点吗？还来得及啊！” 刚说完，卡片上的黑色文字就变成了一串数字——竟然是倒计时！ “嗨~嗨！我知道了！上次是特殊情况，这次绝对不会迟到了。” 北原苍介无奈地说，有种被领导用不信任的眼神盯着的感觉。 “说起来，卡片，你这任务信息是怎么得到的？”北原苍介一时好奇心起，问：“难道说……你，或者说你背后的某个存在，能预见未来吗？” 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卡片有问有答以外，其他时候都像个发布任务的机器，就算北原苍介跟它讨论任务细节它也不会回应。因此今天北原苍介本来只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到卡片忽然回答了。 【只是综合当下万事万物的信息，所做的概率推算而已】 “哦？说详细点。”北原苍介道。 【综合个人的行动和客观物体的情报，推测出对天命之子造成威胁的概率。原本天命之子有世界意志的眷顾，当危险来临时无论生存的几率多么微小，他都能抓住并且活下来。但是现在他失去了这种眷顾，于是会屡屡遇到危险。】 “哦，我懂了。”北原苍介点头，“就好比剧情中他被雪崩给埋了，或者乘坐的磁悬浮列车失控一路冲出轨道，换做普通人在那种情况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是必死。但因为他是主角，所以万分之一的生存概率对他来说也是百分之百。但现在，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活下来的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几乎可以说是必死了，对吗？” 【没错。】 “那，你发布任务的基本线是多少？” 【7%】 “多少？”北原苍介挑了挑眉，怀疑自己看错了。 【当天命之子死亡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七，就需要你出动。】 “百分之七，这么低吗？我原本以为会是个更高的数据呢！比如说百分之五十什么的。” 这么看来，那些任务就算他没有完成，柯南靠着自己活下来的概率也不低。 【不可大意！百分之七以下的危机主角能靠着自身的智慧和能力克服，但超过百分之七，就需要一定的运气了。一次疏忽，就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知道了。我们输不起，对吧？” 北原苍介活动了一下手脚，爬到一个集装箱的顶上，看着远处漆黑的海面上一艘船正在靠近。 一辆汽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车上走下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围着围巾，低着头，腰间挂着一把手枪，大衣长长的衣摆被风吹起来的时候，很有种时代剧中夕阳武士的感觉。 北原苍介忍不住笑了。 “这家伙，不装酷都已经这么酷，完全可以去演电影了。” 那人顶着渐渐呼啸而起的海风走了一段路，似乎感觉到头顶的视线，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集装箱顶的北原苍介。 还是那个看长相就知道很年轻的少年，但…… 或许是因为夕阳西下、暮云如血的原因，看起来竟像是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魅力。 ——神秘、危险、强大。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松崎银次心中暗道。他没有犹豫，同样轻松地爬到了集装箱上。 “准备好了吗？” 北原苍介拍了拍身边黑色的长条形袋子，微笑道：“送你曾经的组织最后一程。” 松崎银次没有说话，他站在北原苍介旁边，看着远处那艘船的轮廓。 码头上，已经等着四五辆车、七八个人。他们聚在一起，有人很严肃地站着，也有人蹲在地上抽烟。 虽然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松崎银次只看隐约的身形，也知道那些人是谁。 ——坂东、吉田、田口、井上…… 全都是他以前的……伙伴。 “其实坂东他们……并不是坏人。”松崎银次忍不住想为自己曾经的同伴辩解一句：“他们只是被顶头的香砂会逼得走投无路，才……” “呵！” 一声冷笑，打断了松崎银次的辩解。 “银次桑……”北原苍介转头，眼中毫无笑意：“你在跟我说笑话吗？” 第40章 守护骑士 松崎银次心头猛地一紧。 “……不是坏人？”北原苍介转身, 嘴角依然带着那种没有温度的笑：“不好意思，但我要确认一下，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冰冷的笑容像幻影一样消失了。 松崎银次汗毛直立, 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白鞘, 然后又缓缓地松开手。 “自从前任老大死后，香砂会给鹫峰组指派了代理组长, 被鹫峰组拒绝后，他们开始每个月都让鹫峰组缴纳大笔的钱，同时暗示其他组挤压鹫峰组的地盘，暗中找他们的麻烦。坂东他，也是被逼上绝路了！苍介少主, 既然你出身北原家，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底层的组员都是什么来历！名义上说是极道, 其实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小混混而已, 鹫峰组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了！坂东他们舍弃了以往的仁义, 也只是为了让组织继续存活下去。” 北原苍介看着他的眼睛，良久后忽然笑道：“还好你只是念旧情，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不然的话……” 他没有说完，就蹲下来拉开那仿佛用来装吉他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杆黑色的手枪开始组装。 “不然的话……怎么样？”松崎银次在旁边问道。 “那我可能就不得不砍了你了。”北原苍介装好枪，一边调试瞄准镜一边用带着点烦恼的语气说：“……这样的话, 该怎么跟神野交代啊！” 远处的大船已经靠上了码头，踏板被放下来，坂东等人也都开始聚拢过去。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们。 松崎银次沉默良久后, 问：“苍介少爷讨厌极道吗？” “嗯？”北原苍介想了想, 说：“说不上讨厌。其实……在我小时候, 曾经可是很向往能成为真正的极道的。” 原主其实是讨厌的。 但前世的他作为一个乖学生, 受到一些描写（黑）（道）的影视作品的影响，觉得那些人又酷又强，一直都很向往那种威风凛凛、快意恩仇的江湖。小时候，别人的梦想是当科学家，他的梦想是当杀手或者特工，暗地里一直把自己当成是酷帅酷帅的“浩南哥”。 但成年以后，分了是非，明了对错，最重要的是——他和自己身边的人没有成为“浩南哥”，反而成了可能被“浩南哥”、“山鸡哥”们欺负的普通人，才知道曾经的梦想有多么可笑。 一个人的威风不来自于他的身份，而来自于他所拥有的能量。只要你自己强大起来——不管这种强大是金钱、地位、学识、武力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有资格赢得别人的尊重。但成为极道，绝对是其中最坏的选择。 “那为什么……” 松崎银次不明白之前北原苍介突然翻脸的原因。 “我现在已经不向往了。”北原苍介看着瞄准镜中仿佛近在咫尺的人：“因为我发现，所谓的极道组织……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在恃强凌弱而已，不是吗？” 松崎银次：“……” “只是一部分人如此。”他勉强挣扎：“过去的鹫峰组……”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银次桑。”北原苍介打断他的话，说：“你只是作为战斗人员，没有考虑过而已。还是说……你其实心里都知道，但是因为没有亲眼看见，所以就当它不存在了呢？” 北原苍介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松崎银次忽然有种被看透内心的狼狈，下意识地转过了视线。 北原苍介收回了目光。 “我听说，极道都讲究侠、仁、义，是吗？”北原苍介问。 “是。”松崎银次说。 “大概你是这么想的——坂东那些人虽然抛弃了过去的仁义，但也在千方百计辛辛苦苦地维持着鹫峰组，所以至少对组织还有‘义’在，是吗？” 北原苍介看到码头上的人大概已经达成了共识，坂东发出信号，没多久，两辆窗户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面包车就开了过来。 他继续说：“所以我看不起极道的原因就在这儿了！口号喊的比谁都好听，好像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昭和男儿。但实际上呢？如果真的只是出于忠义和维持组织的信念的话，去打工也好，去卖血也好，去做生意赚钱也好，去跟香砂组抗争也好，或者干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还佩服他们是有血性的男子汉。但坂东这些人的做法是——把维持组织的代价转嫁到无力抗争的弱女子身上，把自己的忠义建立在无辜者的血泪上，这也能叫忠义？最无耻的是，那些已经被他们推进地狱的人还没有喊冤呢，这些人却惺惺作态，一副自己已经被逼上绝路、特别辛苦、特别痛苦的模样，不可笑吗？” “还是说，你们所谓的侠仁义，就是这么恶心的东西？” 松崎银次无言以对。 他不是一个容易动摇的人，但此刻他只觉得脸上的皮都被这个言辞锋利如刀的少年给扒下来了，浑身仿佛被火烧一样，几乎站不住。 “看看吧！”北原苍介从包里又掏出一个望远镜扔给他：“好好看看你们的侠仁义！” 松崎银次下意识地接住望远镜，双手微微颤抖着，像是身体的本能在抗拒他去接受现实。但最终，他还是将其放到了眼睛前面。 两辆面包车停在码头边，车门打开，几个男人嘻嘻哈哈地过去，从车上拉下来一个又一个蓬头散发、衣不蔽体的年轻女人。 从船上下来的人把那些女人拉过去，捏住脸上下打量，有的还一边说笑一边动手动脚。 忽然，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女孩撞开钳制她的那个男人，跌跌撞撞地朝海里跑去，但没跑两步就被人从后面一脚踢倒！一个黄毛走过去一脚一脚地踢在女孩肚子上，踢的她口吐鲜血都没有停止，面容狰狞地骂着什么。 从望远镜中，松崎银次清清楚楚地看到坂东等人看着那些女人的眼神极为冷漠，仿佛那只是一群会动会叫的货物，而不是自己的同胞。 很难想象，那个平时对大小姐鹫峰雪绪尊敬又爱护的男人，背地里居然能这么残忍冷漠地对待那些跟雪绪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 身边，传来北原苍介凉凉的声音：“想想看，如果将来鹫峰组仍在，但是你们这样还念着旧情而愿意照顾雪绪小姐的人却出事了。那么那些女孩子现在所遭受的，就是你家小姐未来的命运。这么代入想一想，你还觉得他们可以原谅吗？” 松崎银次捏着望远镜的手指都用力到微微发白。 “嘭！” 突然间，那个黄毛身体猛地往后一倒，肩膀上出现了一大片血迹。 “苍介少主！”松崎银次下意识地朝北原苍介看过来。 “别看了，不是我！”北原苍介没有回头，却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知道他的动静，直接说：“我怎么可能单独来对付这么多人？就算打得过，也没有必要这么冒险。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报警了，同时还把这段时间我收集的证据都送到了警局。今天我来这里，只是想要确保事态的发展，以及避免有人趁乱逃走而已。” 松崎银次也已经反应过来了，枪声并不是从他身边响起来的。 就在这时，码头上的人慌乱地开始找掩体和逃跑，有人直接把那些女孩拽过来当挡箭牌。 “砰！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的人影就像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突然就冒出来了，那标准的动作，训练有素的队形，毫无疑问证明了交易双方已经落入了陷阱当中！在这么危急的时刻，那些人还因为互相怀疑指责而出现了内讧，好几个人没有被逮捕，反而倒在了自己人的枪下。 “砰！砰砰！” 枪声不断地响起，码头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大部分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但那些挟持人质的人却都是眉心中弹！开枪的人不知道是谁，枪法简直好得出奇！ “我喜欢这些家伙！” 北原苍介喃喃地说。 名柯中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条“红方不可杀人”的隐形规定，总之不管是穷凶极恶的犯人还是黑衣组织的杀手，红方都以把他们抓住关监狱为最终目标。剧情中赤井秀一几次把枪口对准琴酒等人，但他能精准地把琴酒拿在手里的一个小小的窃听器给打飞，却一次又一次地让黑衣五人组从炮灰到小弟再到二五仔，都从他面前全身而退。 北原苍介前世看动漫的时候就不止一次为这个郁闷到不行。 黑衣组织其实也死了不少人，但有被犯人误杀的、有自杀的，更多的是被他们自己人干掉的，就是没有被红方杀掉的。 主角柯南、毛利兰等人更是把生命放在第一位，坚持“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杀人”，哪怕是他们自己遇到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也不行。 此刻见这些人违反“柯学定律”地一枪一个，北原苍介久违地感觉到了热血沸腾。 海边停着的轮船发动机开始发出轰鸣，船上的人顾不上还在码头的那些同伙，直接就要开船逃走。但开出去还没一百米，后面就冒出了一个庞然大物，将那艘船衬托地格外弱小、可怜、无助。 “居然……连海上自卫队都出动了？”松崎银次震惊地说。 就在这时，路边的一辆车忽然启动，左突右进，居然奇迹地冲出了包围圈！ 警笛声大作！ 七八辆警车紧追在后面，却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远。 “来活了！” 北原苍介正好手痒，也想用实战检验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练习的成果。他平复着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计算风速、车速、地形…… “砰！” 单调的枪声和那边纷乱噪杂的声音混在一起，并不引人注意。 正在逃窜的车辆忽然一歪，失控地撞到了路边的围栏上然后又滚了两圈。在警车到来之前，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从车里钻出来，捂着胳膊一瘸一拐地逃跑。 北原苍介再次举起枪，看了一眼，却又忽然放下了，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 松崎银次眼神中露出疑问。 “是坂东。”北原苍介说。 松崎银次的眼中流露出痛苦，但还是说：“请苍介少主留他一命吧！除此以外……都是他应得的。” “不，我的意思是说……我把他留给你！” 松崎银次一愣。 北原苍介已经把手枪拆了收起来了，他背起背包，看着松崎银次说：“拦下他，交给警察——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记住，匿名报警的人是你，送去证据的人也是你，我要你以污点证人的身份，洗白你的过去。” 不然的话……好不容易在主角团那里抹消了嫌疑，又有一个极道干部跟在他身边当跑腿的，接下来就该警察天天盯着他调查了。 而且，松崎银次虽然名义上退出江湖了，但其实一直跟坂东等人藕断丝连。北原苍介觉得不能过高地期待鹫峰组那些人的“义气”。在面对审讯的时候那些家伙很有可能把松崎银次牵扯进来，当一回“一起砍过人、一起坐过劳”的好兄弟。他眼看着就要收服的帮手若是一转头去蹲监狱，以名柯的时间线恐怕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了，那他得呕死。 当然，这样一来，在鹫峰组的成员眼中，松崎银次与背叛无疑，在道上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松崎银次本人也或许会因为过去的感情而选择放坂东一马……不过没关系，大不了他再去当一回“匿名举报的好心群众”，反正坂东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他被监控了，松崎银次也不清楚这一点。 但如果那样的话，松崎银次这个人……就不能用了。 临走时，北原苍介头也不回地对呆在原地的松崎银次说：“如果你能完成这个任务，今后我们就是同伴。但如果你做不到……没关系。你可以继续你以前的生活，我们……也不会再来打扰你。” “所以，你自己选择吧。” 说完后，北原苍介径直从集装箱上跳了下去。 看看时间……晚上10：15。 赶去长门家绰绰有余。 ——嗯，这次一定要避免因为杀人事件什么的耽误时间。 北原苍介一边想着，一边从衣服里拉出一根耳机线，将耳机塞进左耳中，然后才戴上头盔。 “突突突——轰！” 目送着摩托车绝尘而去，松崎银次握着白鞘刀，转头看向下方。 已经受伤的坂东正好朝他这边跑来，借着集装箱之间的阴影躲避警方的搜寻，一只手按着伤口，另一只手里还提着枪。跑动中，不断地有血水洒在地上。 远处，警车已经围住了那辆出事的车，有人发现了地上的血迹，伸手一指，便有警察谨慎地搜查过来。因为担心犯人临死之前暴起反击，他们的速度并不算快。这样下去，坂东只要及时处理一下伤口，仍有逃走的可能。 松崎银次看着那个狼狈逃跑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他们曾经一起拼杀、一起喝酒的日子。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坂东……” 微不可查的低语声被风吹散消失。 下一刻，男人如雄鹰展翅般从高处一跃而下！ 第41章 守护骑士 坂东用牙齿咬着西装, 用力扯下一大块布料裹住伤口，以免鲜血流的满地都是。 在刚才的事故中，他的头也被撞到了, 此刻昏昏沉沉的，几乎是凭着本能在逃跑。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被抓到！ 如果连他也被抓到的话，鹫峰组就完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 坂东扔下了舍命救他的司机井上, 用尽全力地逃跑。但其实, 心中隐隐约约的某种预感告诉他——鹫峰组……现在是真的已经到了末路！再怎么挣扎也…… 前方的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坂东猛地刹住脚步，擦了一把额头上流下的血，抬眼望去，一只手已经悄悄摸进怀里，握住了冰冷的枪。 ——是松崎银次！ 坂东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正要走上前，忽然头皮发麻，浑身颤栗。 ——好像……有什么不对…… 他沉默地看着面前的松崎银次——半低着头, 身体藏在阴影中, 上身微微半躬, 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一只手拿着白鞘刀, 另一只手则是虚握刀柄。 是他准备砍人的姿势！ 坂东曾经无数次地看着松崎银次这样面对敌人，“斩恶者银次”的名号可以说是在他的注视下传扬开的。但是现在……那个人以如此姿势面对着的人……是自己。 不太明亮的月光在集装箱之间投下大片的阴影。 那个熟悉的人影虽然一动不动, 却好像有可怕的力量在其中涌动。 一种……即使他拿着枪, 也完全没有自信地匹敌的力量。 “银次……”坂东的声音十分冷静, “你在这里做什么？” 松崎银次缓缓抬起头来。 面对北原苍介的指责, 他不知道能说什么；但面对坂东的质问，他同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我真是个无能而虚伪的男人啊！ 脑海中闪过的，是往日十分平常的一幕—— ………… 他在卖面具和小吃，鹫峰雪绪和同学们约好来逛庙会，捞金鱼、玩游戏、看烟花、尝各种小吃。那时女孩站在他身边，曾十分开心地笑着说：“真好啊！” “什么？”松崎银次茫然地问。 “我一直在想，集市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有人唱戏卖艺，有人开店摆摊……”女孩回头看着他，笑得纯洁无瑕：“……身边还有银次桑也在，真的很幸福啊！” ………… “我不管走到哪儿，都不是什么好人。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我也说不清楚的。但是……”面对着坂东的带着质疑和杀意的眼神，松崎银次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而坚定：“……要守护的是什么，我可是从来都不会搞错！” …………………………………… “砰！” 枪声…… 金属碰撞的声音…… 还有……血肉分离的声音…… 北原苍介没兴趣听坂东临死前的哀嚎，摘下耳机，将手机中的监控删除，轻声道：“结束了。” 身边清寂无声，没有人回应他。 现在的时间线应该算是春天，下午六点左右天就黑了。此时是十一点，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梦乡，长长的街道上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 北原苍介跨坐在摩托车上，仰头看着长门家的别墅。 长门集团可是号称能跟铃木家并驾齐驱的集团——当然，这个说法多少有些给自己贴金了，但也足以证明长门家的财力之雄厚。高大巍峨的别墅隔着长长的花园都能看到，只是几个人住的地方而已，那别墅的大小看上去好像能轻松容纳几百个人。 北原苍介把头盔往车头旁边一挂，百无聊赖地靠在旁边。 卡片：…… 发热！升温！倒计时放大！ 北原苍介拿出卡片，看着比之前大了至少三倍的黑色数字，无奈地说：“喂，卡片，你给我多少懂点人情世故啊！长门家又不是一般的地方，无缘无故的，我怎么能随便闯进去？” 卡片：…… 过了几秒钟，上面缓缓地出现一个大大的【？】。 “我回忆了一下这段剧情，犯人是个为父母报仇之后就一心求死的年轻小姐，她心地善良，不至于会伤害无辜的人，更何况还有服部平次和毛利兰在旁边……柯南在这里本来应该没有危险才对。” 北原苍介看着别墅中那些或明或暗的窗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所以唯一会给他带来生命危险的……应该是犯人准备点火自杀这件事。以柯南的性格，他肯定会冲进火海中去救人，但如果来不及逃走的话……那位小姐又不是男扮女装的麻生成实，应该没有足够的力气把他从火海中扔出来。而且以别墅的高度，跳窗逃生的话很可能会直接摔死，我说的对吗？” 相似的一幕，本来应该发生在月影岛上。柯南在起火以后才发现犯人想要自杀，抱着麻生圭二留下的乐谱冲进火海，想要劝说麻生成实继续好好活下去。但是彼时已经杀了好几个人的麻生成实早已经心生死志，认为双手染满鲜血的自己没有资格去拥抱美好的明天，抱起柯南把他从起火的房间中扔了出去。他毕竟是个男人，力气大到足以让柯南的小身板撞破玻璃飞远，最后还安然落地。 那一次的事件在柯南的心中留下了永远的遗憾，也使得他今后破案的时候开始考虑犯人本身的想法。 但现在，月影岛的剧情被北原苍介搅乱了，柯南缺少了这一次的洗礼，未必能及时意识到犯人想要自杀的意图。 卡片：【……确实如此】 “所以啊，我可以等到起火的时候再去救人，这样才合情合理。你也不希望我执行完这次任务以后，就因为‘私闯民宅’、‘未卜先知’什么的，给以后的任务造成更多的障碍吧？” 卡片似乎在权衡利弊，片刻后，上面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沿当前的路线前行213米，可以直接看到起火的窗户，且是最佳救援路线】 “多谢！”北原苍介一笑。反正也不远，他锁好车直接走过去。 【你还有17分钟39秒】 “知道了。”北原苍介的步伐依然不快不慢：“话说你之前提过，你能对万事万物的信息进行综合性的分析推算，对吧？那不就跟全知一样吗？” 卡片没有回应，不知道是懒得重复还是不想理他。 “以后的任务，你也可以像这次一样，不要云里雾里的，给我更加具体的信息，好吗？”北原苍介商量道：“毕竟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但不管我们再怎么小心地维持剧情，这个世界总会因为我的存在而逐渐偏移原来的轨迹，就好像这次的任务一样。还有上次，如果你能提前告诉我那附近会发生命案，我换一条路走，也不至于差点儿让任务失败了。所以如果有更详细的信息辅助，我就能更好地保证天命之子的安全，不是吗？” 不光是任务，如果这次对付鹫峰组的时候卡片能给他提供详细的情报，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许多。 【可以斟酌】 北原苍介一喜：“那任务之外……” 【一条情报，一个自由点数】 “黑店啊你？！” 【传递给你的每一个字，都需要能量】 ——难怪这家伙这么言简意赅，能不废话就绝不废话。 “那……我能用点数跟你交换黑衣组织BOSS的身份和地点吗？” 卡片没有回应。 这……难道是不行的意思？ 也是啊！用一个自由点数就去交换名柯中最神秘人物的身份……这种想法大概是有点不切实际。 假如名柯中的主角柯南有光环的话，作为他最大敌人的黑衣组织BOSS也必然会有光环。厉害的反派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和主角一样受到世界意志的庇佑，并且还有“除了主角谁也不能打败我”之类的定律。 北原苍介脑洞大开地在心里嘀咕着，把卡片收了起来。 虽然用点数交换情报很不划算，但如果真到必要的时候，这也算是一个方法。 他双手插在兜里，漫步走到卡片指定的地方，意外地发现这附近居然有一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旁边还有一个看上去很颓废的粗眉毛大叔在抽烟，烟头的火星一闪一闪的。 粗眉毛男人看到北原苍介，下意识地转身走到下风处，叼着烟斜着眼睛看他：“学生这么晚不睡觉，在外面乱逛什么？” 表情很凶，口气更像是要找麻烦的混混。 北原苍介打量了一下他深色的长风衣和凶巴巴的表情，反问道：“刑警先生这么晚不睡觉，在外面乱逛什么？” 粗眉毛男人眉毛一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这很明显吧？” 北原苍介随口道。走进便利店看着柜台上的各种货物，手下意识地伸向烟，到了半截忽然一顿，转而拿起了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问店主：“这个多少钱？” 粗眉毛刑警已经注意到北原苍介原来的意图，用教导主任的语气说：“学生仔，年纪轻轻的，抽烟可不是好习惯。” “不好意思，但是嘴里还叼着烟的人可没资格这么说我吧？”北原苍介把硬币递给店主，拆掉糖纸，将棒棒糖塞进嘴里，含糊地说：“而且我已经毕业了，不是学生。更何况我现在也戒烟了。” 粗眉毛刑警怀疑地打量他。 就在这时，北原苍介怀里的卡片突然一烫！ 与此同时，别墅的某扇窗户里映出了橘红色的火光！ “喂，那是怎么回事？”正对着别墅的中年店主指着那方向惊叫道。 粗眉毛刑警一看，顿时大惊：“着火了？” 他立刻就要跑过去，身边忽然像是刮过了一阵狂风！ 转头看去，却是刚才那个黑衣青年如一阵风般跑了过去，轻松越过一米多高的铁栏杆，眨眼之间就冲到别墅楼下，身形如履平地般地攀爬上去！ “这……”粗眉毛刑警惊愕地张嘴，烟从嘴里掉下去也没察觉，喃喃地说：“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 十分钟前，长门别墅。 杀人计划、动机和证据全部都被两位侦探揭露，凶手日向幸打翻了桌子上的热水壶，大量的汽油泼在她的周围。她拿出打火机点燃，一边害怕得发抖，一边坚决地将打火机举起来对着众人，喊道：“别过来！我是认真的！” 众人都大吃一惊。在刺鼻的汽油味中，那跳动的火苗像是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就算他们不顾自己的生死，但……日向幸自己的身上，也已经洒上了少许的汽油。一个不慎，首先她自己就无法幸免！ 日向幸含着眼泪哭道：“侦探先生说的没错，我……我无法原谅烧死了我父母还光明正大活着的光明，还有一直默许着整件事的秀臣。可是……可是我……” 她悲泣道：“我爱他！我爱他爱得无可救药了！” 想起二十年前，长门秀臣为了救她而被烧到遍体鳞伤的样子，日向幸哭得泣不成声。 “我爱那个救我一命的人……我爱那个在我身份不明而被送进孤儿院之后，还不断鼓励我的那个人……我也爱接受了我的求婚的那个人……” 众人心中恻然，即便她是杀了长门光明的凶手，也无法真正去讨厌她。 “可是秀臣已经不在了，我还是孤单一个人……”她眼神渐渐空茫，轻声道：“我、我必须快点到他身边去！” “啊，不行！”毛利兰意识到什么，急忙大叫道。 但日向幸手一抖，已经把打火机扔到了地上，火苗瞬间就窜起来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火苗没有立刻窜到她的身上。隔着橘红色的火墙，女孩的脸在扭曲的热气中显得更加虚幻。 她先是不自觉地退到了窗边，随后，又一步步地、试探性地走向那迅速蔓延的火焰。心中想着的，是被这恶魔一样的大火吞噬的父母，还有长门秀臣被火烧伤的脸。 很害怕。 但是……一想到死后就再也不用这么痛苦了，她又觉得很轻松。 周围那些人的喊叫声纷乱噪杂，但她已经不想再听了…… “不要这样！日向！”长门董事长在喊叫。 毛利兰哭道：“求你了！不要死！” “冷静点！！没有到这个程度！”日暮警官伸手想要拦住她。 “快逃啊！着火了！”一向趾高气昂的大小姐连哭带喊地往外跑。 “水！水在哪儿！”服部平次也在吼。 柯南找到了一条厚毯子，蒙在身上就要往前冲！ “喀啦！” 一声脆响，窗户猛地破开！无数碎玻璃纷纷扬扬地洒向四面八方！ 北原苍介破窗而入！ 第42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半蹲在窗框上, 四下一扫，见火墙对面披着毯子的名侦探好像一只觅食的仓鼠一般，傻愣愣地看着他, 不由得对名侦探这种不要命的精神叹为观止。 不是吧？他就准备这么冲进火里吗？没有后备计划？ 有想过他一个才七岁的小朋友该怎么把一个不配合的大人救出去吗？ 北原苍介眨了下眼睛，不由得问：“什么情况？” “别管了！”柯南第一个反应过来，小手一指还没回过神的日向幸，厉声道：“先把她救出去！” 一遇到紧急情况, 柯南就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理所当然地开始指挥身边的大人, 看上去竟然比旁边的日暮警部还有威严！ 北原苍介看了他一眼，迅捷无比地抓住就要往火里扑的日向幸，纵身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日向幸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抱紧北原苍介，耳边听到呼呼的风声，在迅速坠落的失重感中，心跳好像都要停止了！ 楼上众人见他们两人就那么直接跳了出去，也是吓了一跳, 乱糟糟地跑到楼下, 就看到日向幸抓着黑衣青年边打边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找秀臣！秀臣！秀臣——！” 北原苍介一只手抓着她的肩膀让她无法跑掉, 又伸直胳膊把她远远地推开，歪着头任由涕泪横流的女人又抓又挠，不过伤害大概跟一只猫差不多。但他要是敢松手, 这女人就会立刻找个地方撞死吧？ 北原苍介虚着眼，目光看向别处, 表情可谓是生无可恋。 见状, 尽管现在的气氛这么悲伤, 但众人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日向幸见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在两名警察上前要控制住她的时候，她直接跌坐在地上，像是浑身的精气神都散尽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烧死人就那么容易……为什么我想要自杀都这么难？为什么……为什么啊……” 女人眼泪一滴滴地落下，看上去比刚才声嘶力竭喊叫的样子更加绝望。 看着悲痛欲绝的日向幸，众人心中又被沉重和哀伤填满。 服部平次忍不住轻声道：“看她这样……让她死掉或许还好一点。” “胡说八道！”柯南咬牙说：“用推理把凶手逼到尽头，再眼睁睁看着对方自杀的侦探，跟凶手又有什么两样？！” 服部平次一愣。 “够了，日向！” 重病的长门道三被人搀扶出来，他气喘吁吁地说：“不要做追随秀臣而去这种蠢事！你妈妈不会想要你这样的！” “你懂什么？！”日向幸怨恨地喊：“你又不认识我妈妈！” “我认识。”长门道三说：“因为那只钢笔，是我小学转学的时候送给你妈妈的礼物，虽然你一直以为那是令尊留给你的遗物。” “啊？”日向幸抓住自己十分珍稀的钢笔，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长门道三蹲下来，握住她瘦削的肩膀说：“虽然我不能要求你原谅秀臣，不过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你要连秀臣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你妈妈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日向幸心中剧震，她看着如父亲般宽容慈爱的长门道三，心防顿时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 柯南悄悄走过去，拉了拉北原苍介的衣摆，小声问：“喂，你怎么会过来的？” 北原苍介蹲下来说：“我今晚出去办事，回去的路上想起来你们今天说在长门家有案子，就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刚到外面，就看见窗户里面出现了火光。” “说起来，你这家伙真厉害啊！”服部平次也在旁边弯下腰来说：“爬上那么高的楼，二十秒有没有？” “那个……是北原桑吧？”毛利兰也走过来，感激地说：“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天知道当她想明白当时柯南披着毯子是想干什么的时候，心里有多后怕。但因为明白柯南这样做是为了救人，同样心底善良的毛利兰又说不出斥责的话，只能加倍地感激挽救了一切的北原苍介。 这时，刚才在外面碰上的那个粗眉毛刑警也跑进来了，他先是看了一眼跟小孩说话的北原苍介，然后问旁边的年轻警察：“高木，发生了什么事？” “啊，奈良沢(ze)前辈，你回来了啊！”高木摸着头说：“刚才那位小姐想要自杀，被突然冒出来的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年轻人给救下了！” “哦？”刚刚趁着休息换班的时间出去抽烟的奈良沢治看着那人说：“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那种运动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名字好像叫北原苍介，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高木涉艰难地想了一会儿才说：“白鸟警官应该更了解一些。他之前负责给那个人做过笔录。” “是吗？”奈良沢治熬了两天夜，瞌睡又头疼，便又点了一根烟咬在嘴里，含糊地说：“那我回头再问白鸟。” 说话间，消防车已经飞快地冲进了长门。虽然燃烧的大火被扑灭，这场悲剧也终于到了落幕的时候。 【长门宅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 ………………………………………… “怪盗基德？”北原苍介放下书，拿着电话走到窗边，奇怪地问：“你跟他碰上了？” 一连大半个月都没有任务，他也没怎么关注柯南那边的事，没想到已经到了怪盗基德出场的时候了。 “咦？你不知道吗？”柯南还以为北原苍介对自己这边的事了如指掌呢！ “废话，当然不知道了！” “好吧。”电话那边的柯南隐隐有些兴奋地说：“那可是举世瞩目的大怪盗，专偷珠宝和美术品，连FBI、CIA和国际刑警都拿他没办法。现在他瞄准了世界上最大的黑珍珠——漆黑之星！怎么样？很感兴趣吧？” 北原苍介：“不，完全没有。” 柯南：“啊？为什么？” “怪盗基德我也知道，他是从来不杀人的吧？”北原苍介看着窗外的花园，说：“而且最近的怪盗基德跟八年前不一样，他偷了东西都会还回去。这样的人，你抓他干什么” “但是……小偷就是小偷。就算他把偷来的东西还回去了，也不能改变他犯罪的本质啊！”柯南争辩说。 ——谢谢，有被内涵到。 北原苍介心道：我不光偷东西，偷了我也没还，这要被你知道岂不是要牢底坐穿？ 更何况，怪盗基德的身份他一清二楚，之前有空的时候还专门跑到江古田高中去远远看过一次，从外表来看只是一个过分活泼的高中生而已，反正什么神秘感也没有了。对他来说，与其去围观怪盗基德的表演，不如多练几遍枪法来的实在。 “总而言之，我没什么兴趣。你要没其他事的话，我就挂了！” 说完后，北原苍介就准备挂电话，柯南那边立刻大叫起来：“等等！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原来之前，柯南就已经和怪盗基德对上过一次了。他破解了基德的暗号，独自一个人跑到杯户大饭店的屋顶上，正好跟怪盗基德迎面碰上。却没想到基德用茶木警官和中森警官的声音、通过警用对讲机招来了许多警察，在众多警察包围他的时候，他却当着柯南的面消失了！ 临走之前，那个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怪盗还留下了一句话： “如果说怪盗是个技艺精湛盗取财宝、富有创造性的艺术家，侦探就是只会跟在怪盗后面吹毛求疵，充其量不过是个评论家罢了。” “啊！真是令人火大！不管哪个怪盗都一样！” 说到最后，还有点生气的柯南抓狂地说。 ——很好，怪盗基德高高在上的言辞已经彻底地把柯南的斗志给挑起来了。要知道，柯南原本只喜欢挑战有难度的悬疑案件——括弧：重点是杀人事件——对小偷什么的本来不感兴趣。 “然后呢？”北原苍介喝了口红茶，问道。 “那家伙声称那一次的行动只是愚人节的玩笑。他又发了一封预告函，4月19日，他将会在横滨出发的塞莉莎白皇后号上盗取真正的漆黑之星！”柯南愤愤地说：“我想请你一起去，到时候我们两个合作，肯定能抓住那个自大的小偷！” “嗯？真的？”北原苍介愣住了：“你不是一向都是孤军奋战的吗？居然也会请帮手？” “当然啦，我又不是傻！” 柯南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北原苍介那家伙在背地里观察的时候到底对他产生了多少误解，忍不住解释道：“我以前一直一个人行动，只是因为没有人相信我这么一个小孩子的话而已。但是你既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就没问题了！据我观察，怪盗基德那家伙至少能快速变装、易容，而且还能不借助任何道具就模仿任何一个人的声音。这也就意味着，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变身成任意一个人！另外他还能熟练地使用滑翔翼，随时都能从空中逃走！所以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要想确实地保证抓住他还是有难度的，但是加上你就不一样了！” 北原苍介想想也是。在今后柯南的人脉圈扩大以后，确实经常找警察和FBI帮忙，只不过在查案的阶段，他通常还是保持着独行侠的作风。 考虑了片刻后，虽然对抓住怪盗基德没兴趣，北原苍介还是说：“好吧。” 毕竟是柯南第一次求助，值得纪念，去参加一下也好。 挂了电话之后，柯南兴奋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摩托车！ 他发现自己再一次忘了跟北原苍介说，那次被他扔下的摩托车如今已经修好了，就在自己这里。 ——算了，反正过两天就要见面，到时候再跟他说吧。 ……………… 转眼间，时间就已经到了4月19日，塞莉莎白号启航的日子。 第43章 守护骑士 有铃木园子的关系, 柯南要拿到一张请帖还是很轻松的。虽然那位大小姐经常吐槽、质疑他，偶尔还劝毛利兰重新找个好男人，但性格其实没得说, 从来不摆大小姐的架子，而且在能帮忙的时候也从来不会推辞。 但是在拿到请帖之后，柯南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Ha－ka－se！（博士！）” 柯南震惊地叫道：“这、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啊哈哈哈。”博士抓着自己的后脑勺傻笑, 最终还是在柯南的怒视下惭愧地低下了头：“抱歉啊, 新一。我本来以为摩托车应该跟汽车差不多呢, 只是想帮他改装一下，没想到……” 这段时间每次柯南来的时候阿笠博士就把摩托车藏起来，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也立刻想办法转移，所以一直都没被发现。阿笠博士就趁着这段时间想尽办法地想把摩托车还原，没想到…… 今天柯南一来就直奔摩托车，转移话题大法也不好使了，阿笠博士不得不带他看到摩托车现在的模样。 ——已经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了。 前轮还好，后轮歪歪扭扭, 几块板子奇怪地支棱着, 侧面还有不明缘由的黑烟, 地上有一些零件，怎么都拼不回去，但摩托车却奇怪地比之前胖了两圈。 就在柯南大叫的时候, 这个可怜的摩托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不了噪音的震动，突然“哐”地一声车身一歪, 又掉下了好几个零件。 柯南：（－0－）……（→.→）! 阿笠博士满头大汗, 眼珠子左右乱转：“啊咧？好奇怪啊？怎么会这样呢？哈哈哈……” ……………………………… “我铃木财团, 已在今年进入第60年, 能有今天，实在都是各位的支持与爱护。今天让我们忘了烦恼的事，好好享受这场500名嘉宾云集的海上派对吧！” 塞莉莎白皇后号宴会厅的台上，铃木园子的父亲铃木史郎正在致辞。上方还挂有一个横幅——【铃木财团60周年纪念海上派对】。 北原苍介也是今天才知道，铃木财团居然才只有六十年。他还以为这种财团就跟那些世袭贵族一样，是从很久之前就传承下来的呢。 当他正在欣赏周围宴会厅的布置的时候，柯南凑了过来，嘀嘀咕咕地小声道歉。 “摩托车？” 北原苍介愣了一下，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你说那个呀？没关系，我本来就不要了，弄坏就弄坏了吧！” ——啊，可恶的有钱人！ 柯南半月眼吐槽，不过心里也松了口气。他自己的父母虽然都是名人，但给他的零花钱并不是很多，阿笠博士在柯南的心中更是一个整天梦想发财但依然贫穷的三流科学家，所以要买一辆高配置的哈雷摩托车对他们的钱包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跟铃木园子这种大小姐经常相处的柯南很清楚，和这种有钱人做朋友，不能仗着别人有钱就去占便宜，但也没必要在金钱上斤斤计较，自然平常的相处就好了。对他们来说，扔掉一辆坏了的摩托车，大概就跟普通人扔掉一袋坏掉的苹果差不多吧？ 说话间，园子的母亲铃木朋子安排了一个小活动，让大家把上船前发的一个小盒子拿出来，每个盒子里都装着一个惟妙惟肖的漆黑之星赝品。 “各位，请把它别在胸口上，然后让怪盗基德好好地瞧清楚！偷得到的话就尽管动手！”铃木朋子意气风发地说，“当然，先决条件是在这艘船航行的三小时内，找得出真品在哪儿才行！” “哈哈哈哈……”众人轰然大笑，仿佛看到了怪盗基德在看到这五百多个漆黑之星时傻眼的表情。 另一边，铃木园子给姐姐铃木绫子打电话，得知她和父亲以为船出发的时间要延迟两个小时，现在居然还在家里面！ “可恶！”柯南不假思索地就要跑去找铃木史郎的踪迹，一转头发现北原苍介还在打量手中的漆黑之星：“北原！……哥哥。” 见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都在旁边看着他，他不情愿地在后面加上了“哥哥”的称呼。 “不必这么委屈吧？”北原苍介低声说：“就算只看真实年龄，我也比你大啊！” “喂喂！”柯南哪儿顾得上这些寒暄，急忙拽着北原苍介的袖子要跑，却被他一把提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柯南短胳膊短腿的挣扎：“刚才的铃木董事长是怪盗基德假扮的！再不过去他就要跑了！” “着什么急？”北原苍介拎着他换了个方向，问：“怪盗基德今天来做什么？” “废话！”柯南急忙说：“当然是偷漆黑之……” 话还没说完，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懂了吗？”北原苍介这才放下柯南，说：“不用追着他跑，只要守住真正的漆黑之星，怪盗基德自然会自己送上门来！” “说的也是啊！”柯南忍不住笑了，仰头问：“那，你也知道真正的漆黑之星在谁那里，对吗？” “推理什么的我是不懂。但是……”北原苍介看着铃木绫子：“这么珍贵的东西，换成我，是绝对不会放心留在别人手中的。” “说的是啊！”柯南咧嘴微笑，神情中自信满满，顺势推理一波：“而且珍珠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容易被酸侵蚀。被手指上的油垢污染的话，表面会氧化，失去光泽！来宾当中可是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一点。而且珍珠的光泽寿命最多数十年，六十年前买的漆黑之星，现在不可能美丽如昔！” 他推理完，就准备找北原苍介确认一下，顺便说不定还能收获一枚崇拜震惊的眼神。谁知一抬头…… “喂，都知道是赝品了，你还在看什么啊？”柯南虚着眼没好气地问道。 北原苍介居然还在把他手里的“漆黑之星”翻来覆去的打量。 “你看！” 北原苍介蹲下来，把手中的“黑珍珠”递给柯南，指着说：“看这个地方……用你那个手表上的光照一下。” 柯南依言打开手电筒照去。 “这、这是……” 被光照得半透明的珍珠当中，隐约能看到精妙的线路和极其微小的结构，就安装在珍珠与下面的花托之间。 “铃木家在制造赝品的时候，应该不会特意在里面安装机关吧？”北原苍介说。 “所以这是……怪盗基德！”柯南大惊。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应该只是用来制造混乱的恶作剧道具之类的东西。”北原苍介把玩着这枚黑珍珠：“不过……怪盗基德真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后勤啊！铃木家应该是接到他的预告函之后才想出这种藏木于林的手段，短短数天的时间，他就能准备好大量这种安装了机关的黑珍珠，并且与铃木家的赝品进行了调换。不是很厉害吗？”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立刻让警察知道这件事才行！”柯南匆匆忙忙地跑去找茶木警官了。 北原苍介将珍珠重新收进小盒子，心中叹息。 他也是从剧情中知道这些珍珠会突然冒出大量的白烟来，仔细看了好半天才找到机关。这么精妙的设计，一般的机器很难完成得如此细致，恐怕是手工制作的。就算被怪盗基德替换的珍珠只是一部分，也是不小的工作量了！ ——会是谁呢？ 怪盗基德身边的寺井黄之助老爷子虽然是两代基德的助手，但是剧情中似乎并没有显示他有这方面的才能。 阿笠博士胖乎乎的脸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会是他吗？ 或者是还有别的渠道？ 但如果是委托别人制造了这种东西，在塞莉莎白号上的事情传出去以后，那个“别人”立刻就能顺藤摸瓜地抓住怪盗基德的线索。所以这种事，注定不可能是“外包工程”，必然是极其信任的人才能做的。 北原苍介基本锁定了，制造这些机关的，应该就是阿笠博士。 但是在之前，柯南还问过阿笠博士关于“怪盗1412”的事，阿笠博士告诉他的都是从工藤优作收集的犯罪档案中找到的资料，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真厉害啊……那个博士……” 他低声喃喃道。 不仅是佩服他的技术，更是赞叹他的演技。 跟名侦探经常朝夕相处，却从不让他产生半点怀疑。 在动画中，名柯世界和魔快世界基本上是两条平行线，虽然主角偶尔会交叉，但其它人基本是不会越界的。所以阿笠博士基本就等同于客串了同一个作者的两个动画一样，所以他在名柯中不认识怪盗基德，但在魔快中偶尔穿插一下，也没有问题，读者反而看得更有趣。 但这是现实化以后的世界。 现实的世界，运行自有其规律，所以不可能有两个阿笠博士，也不可能阿笠博士一会儿认识基德，一会儿又不认识基德。 所以，它要么如名柯一样，阿笠博士开始不认识怪盗基德，也不知道基德的真实身份，给基德提供后勤发明的另有其人。 要么……阿笠博士确实如他所想的一样，在帮助名侦探柯南的同时，也在暗中辅助着魔术快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比他想的还要有趣呀！ 北原苍介现在是真的对“抓住怪盗基德”这件事开始感兴趣了！ 他忽然想起来，前世很多人怀疑阿笠博士是黑衣组织幕后首脑的事。这个猜测曾经一度传的沸沸扬扬，以至于后来原作者亲自辟谣，盖章证明阿笠博士是个货真价实的好人！ 但是好人……不代表他是个简单的人。 …………………… 不一会儿，大厅中出现了很多警察，说明了珍珠中有怪盗基德做的手脚，然后开始逐个回收。但是因为这些珍珠里面还有真正的、价值高昂的漆黑之星，警察们也很紧张，每一枚珍珠回收的时候都隔着手套，小心地放进盒子里，然后再贴上标签朱明。 铃木朋子好不容易准备的计划不仅没有起到戏弄怪盗的作用，反而被怪盗基德给利用了，她一脸的不高兴，小心地把别在胸口的珍珠取下装进盒子里，表面上看似乎是要准备交给警察，实际上她已经决定等会儿就放进保险柜里锁起来，自己亲自看守了。 警方的回收工作进行到大约三分之一的时候，突然听到宾客中有人叫道：“珍珠！谁的珍珠掉了？” 有人低头一看，便见几枚黑珍珠骨碌碌地滚出去，刚一停下，伴随着“嘭”的一声，大量的烟雾冒了出来。 “是珍珠！珍珠爆炸了！”有宾客惊慌失措地喊叫道。 “什么？！” 惊讶中，又有几枚已经被回收的珍珠突然在众人眼前爆开，滚滚的烟雾将那附近的警察呛得不停咳嗽。 “开什么玩笑！怎么能佩戴这种珍珠！” 人们纷纷把胸口的珍珠拽下来扔到地上，刚一落地，就接连发出“嘭”“嘭”“嘭”的几声爆响。 “哇啊！爆炸了！” “是炸弹！” “快逃啊！” “喂！别挤呀！” “把门打开！” “我要出去！” 宾客们惊慌失措地朝门口跑去，警察们在大喊：“冷静！请各位冷静点！” 慌乱中，铃木朋子被人撞倒，被毛利兰帮忙扶起来的时候，拿在手里的盒子已经不见了！ “啊！”铃木朋子惊慌失措的大叫：“怪盗基德把漆黑之星给偷走了！” “什么？” 厅内的警察都大吃一惊，这时，宾客们已经打开大门，冲了出去。浓浓的烟雾中，尽管铃木朋子还想寻找丢失的漆黑之星，但却还是被园子等人拉了出去。 “可恶！怪盗基德到底装成了谁？”柯南脑子飞快地运转，寻找。 这一次，没有进行魔术表演，变化来的猝不及防，柯南还没有找到足够的线索来锁定怪盗基德的身份。 北原苍介一拍额头：“啧，我的错！” 眼看柯南就要被慌乱的人群踩到，他伸手拎起小侦探，然后穿过乱糟糟的人群，精准地抓住一只手臂，把那人拉了过来，推进一个空房间，转身关上了门。 “等等！等等！北原桑！”毛利兰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墙，睁大眼睛害怕地说：“你、你想做什么？” 柯南开始惊讶，很快就反应过来，眯着眼睛审视地看着“毛利兰”。 “毛利兰”双手抱胸，整个人都往后缩，像是一个害怕遇到（侵）犯的普通女孩那样惊恐地道：“柯南君，北原桑好奇怪……” 柯南原本还将信将疑的目光立刻一凝！ ——他的小兰才不会露出这么没出息的表情来！ 确定了！这家伙果然是怪盗基德！ 带北原苍介来果然是对的！ 他转头问北原苍介：“你是怎么发现这家伙就是怪盗基德的？” “什、什么？”“毛利兰”垂死挣扎：“别开玩笑了！我才不是怪盗基德！你们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对对，现在才有点像了。”柯南吐槽：“小兰可是空手道关东大赛的冠军，如果真的遇到那种事，一脚踢过来才是她的风格！” ——关东大赛……冠军？ 黑羽快斗想起刚才那个被他一不小心迷晕的女孩，额头悄悄地落下了一滴冷汗。 这时，北原苍介才回答柯南的问题：“她刚才站在铃木夫人旁边的时候，一直稍微屈着腿。兰桑应该没有这样的站立习惯。” “原来如此。”柯南上下打量了一下怪盗基德：“他比小兰的个子高，要想不被旁边的人察觉到这一点，就要一直屈着腿……话说你还真是厉害啊！在现场几百名宾客中间，你居然都能察觉到这一点微小的差别。” “也没那么夸张。”北原苍介说：“只是因为他肯定会在铃木夫人身边，所以只需要注意她附近的人有没有异样就足够了。” 黑羽快斗眉头直跳。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他心头火大，而且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狡辩下去只会让人轻视。于是他冷笑一声，换成了自己的声音：“哦？既然你们确定了是我，为什么不报警呢？要知道，隔着这一扇门……” 他屈指敲了敲木门，发出“咚咚”的声音。 “——外面就是警察。不过……对可爱的女孩做这种事情，如果我大叫一声，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他拉开衣领，从里面抽出一条BRA，笑得格外不怀好意。 第44章 守护骑士 “你……”柯南看到那眼熟的BRA, 顿时脸色大变，“你对小兰做了什么？” “我只是借了那个女孩的衣服而已！谁叫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呢？” 怪盗基德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说：“哦, 对了，那女孩现在还躺在救生艇上呢！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可恶！” 柯南又惊又怒，但想到毛利兰没穿衣服地……躺在救生艇上，他又变得面红耳赤。 北原苍介无语地看着他。 仅仅只是想象一下脸就红成这个样子，真要见到那场面……柯南的鼻血该喷得跟山治一样了吧？ 都已经是一起洗过澡的关系了，居然还那么容易脸红。 在两人分神的一刹那，怪盗基德“嘿嘿”一笑，飞快地戴上墨镜, 掏出闪（光）弹往地上一砸！ “轰！” 刺目耀眼的白光中，柯南不得不挡住眼睛，窗户破碎的声音随即传来！ 光亮恢复正常以后，房间里除了他以外的两人都不见了，地上多了一件红色的长裙，旁边除了BRA和被偷走的漆黑之星以外, 居然连白色的小内裤都有！ “混蛋！你给我等着瞧！！” 柯南咬牙切齿地骂道, 抱起衣服就往外面跑，刚到甲板上, 就听到有搜索基德的警察说：“喂, 有个女孩睡在救生艇上！” “先弄上甲板！” 一个警察俯身从救生艇中抱出一个长发女孩。 “啊！等一下！” 柯南红着脸大声叫道, 小短腿跑出了平生未有的速度！ 他跑过去以后, 才发现小兰身上衣着整齐，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画面。她的衣领上，还别着一张白色的卡片： 【谢谢你日前借给我这件红色洋装, 你穿起来很好看。】 落款是：【曾出现在洗衣店的怪盗基德】。 “可恶！” 柯南抱着一堆衣服, 无力地说。 …………………………………… 北原苍介一只手抓着绳子, 一只手抓住怪盗基德的衣领，两人吊在塞莉莎白号的外侧，基德的脚离水面只有十几厘米。 “喂喂喂！你这家伙，快给我放手！”黑羽快斗在空中张牙舞爪地说。 “哦？你确定？” 北原苍介把绳子往腰上一绕，空出一只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袋东西扔了下去，一根透明的钓鱼线还连在他的手上。 “喂，这是……这是什么东西？”黑羽快斗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北原苍介带着笑说：“我们在水上，扔下去的当然是鱼食了！” “不、不是吧？”黑羽快斗手脚发软，他已经看到脚下的海面上似乎冒出气泡来了。心慌之余，他突然一狠心：“别太小看人了！” 黑羽快斗的双手是自由的，他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像玩具枪一样的东西，弯手向后上方发射：“砰砰砰！” 北原苍介身体飞快地一晃，两张扑克牌打在他脑袋两侧的船板上掉了下去，一张扑克被他夹在了手中。 “哇，黑桃A，运气真好！”北原苍介把扑克牌晃了晃，从黑羽快斗的脑袋旁边丢下去，说：“嗯，各种意义上。” “可恶！” 这一刻，黑羽快斗的心情跟船上那个以为他成功逃跑的柯南是一模一样的。 他的手中还夹着（麻）（醉）弹和闪（光）弹，但是以这个人的身手，在他扔出去的一瞬间就能打飞吧？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反而会把船上的警察全都吸引过来！ 脚下的海水中已经出现了几条鱼，它们跟在船的旁边追逐着食物，不时地能看到探出水面的鱼鳍和尾巴。 黑羽快斗冷汗涔涔，但因为没有看到鱼眼睛，他还能勉强保持着镇静，没有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起来。 北原苍介见他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由得有些好奇，伸着脖子往下看了看。 ——虽然看不清全貌，但似乎只是几条普通的鱼啊！ ——居然真的有人这么害怕几条小鱼吗？ 他把黑羽快斗往上提了提，让他离水面远了点。 “谢、谢谢。”黑羽快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下意识地道谢说。 话刚出口，他的脸就黑了。 ——就是这个人在他跳海逃跑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抓住他、扔下鱼食引来这些鱼吓唬他！为什么要道谢？！他没有扑上去咬两口已经是自己脾气好了，道什么谢？！！ 但此时此景，他也不可能把自己说出口的话收回来，黑着脸压了下帽檐，竭力用怪盗基德的语气说：“你是那个小侦探请来的帮手吧？想要把我交给警察吗？” “不，我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对抓你归案没什么兴趣，只是想问你两个问题。”北原苍介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什么？” “你是男性，对吧？”北原苍介问。 “废话！”黑羽快斗鼓着嘴说。或许是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的原因，他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 “学生？” 刚松懈了一点的黑羽快斗心底一颤，立马否认：“不是！” 脑袋忽然一沉，像是有一把枪抵在上面。 身后的人继续以那种不变的语调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小泉红子的人吗？” “……那是谁？我没听说过。” ——扑克脸！扑克脸！扑克脸！！！ 黑羽快斗在心中疯狂大叫，拼命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反应和语气变化。 “是吗？”北原苍介不置可否地说：“你使用的那些小道具很有趣，是什么人给你制作的？” “是朋友的朋友帮忙制作的，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个问题黑羽快斗答得谨慎而坦然，因为至少现在的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只是相信寺井黄之助老爷子，进而也相信他的那个不知名的博士朋友。 “最后一个问题。”北原苍介看着他的后脑勺，问：“听说你的智商有400，是真的吗？” “哈哈，这是谁说的？爱因斯坦的智商也只在160到190之间，难道我还能比爱因斯坦更厉害吗？怎么可能？” 黑羽快斗装作嘲笑的样子说，实际上背后已经汗出如浆了。 他确实听说过“智商400”的说法！ 那个讨人厌的侦探白马捡到了一根他的头发，检测说这根头发的主人具有高达400的智商。黑羽快斗以前是把这件事当笑话听的，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连那件事都知道！ ——对了，他还知道自己最怕的是鱼！这是只有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啊！ 他到底是谁？ 黑羽快斗竭力忍住现在就转身去看的渴望，心里猜测着后面那个人现在是什么表情，问这些问题的目的又是什么，急速地思考着如果他突然询问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否是黑羽快斗，应该怎么才能彻底的否认。 口袋里倒是还有一点易容材料，但是仓促之间…… 不然就绝地反击吧！或者扔出闪（光）弹，吸引警察的注意力！ 只要制造出一瞬间的机会，他就能想办法逃走！ 但等他在脑海中已经和对手过了十七八个回合了，身后的人还是没有下一步的动静。黑羽快斗奇怪地伸手往上一摸，然后黑着脸一用力，就把自己拉了上去，踩在绳梯上，打量着手中的东西。 一个连在绳子上的金属钩爪，刚才就是这东西勾住了他的衣领，钩爪的一端还连着一根透明的钓鱼线。抵在他后脑勺上的则是一个圆筒形的调料罐。 ——刚才就是这些东西把他吓住了？ 不，一开始的那种冰冷、带着硝烟味道的感觉，应该是真正的枪没错！只是后来才被换成了这种小机关。 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 黑羽快斗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先脱离险境。他正准备按照原计划跳海游回去，忽然看到下面还在争强食物的游鱼。 黑羽快斗：-_-b 他转过身，老老实实地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 【独立死守漆黑之星！】 【小学生立大功！】 【七岁小学生击退怪盗基德！】 因为这一次铃木家将会与挂在热搜上的怪盗基德对决，一些跟铃木家关系较好的记者也获得了登船的允许。结果就是他们还没有下船，紧跟时事的报纸已经出来了，最前面最醒目的照片就是柯南无奈苦笑的脸。 “久违的头版头条，干嘛这么郁闷？”餐厅里，北原苍介翻着最新的报纸说：“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出这种风头吗？” “又没有抓住怪盗基德。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击退他的，有什么好说的？” 柯南有气无力地趴在旁边的桌子上，问：“为什么你的名字没有出现在报纸上啊？” 北原苍介淡淡地说：“因为他们害怕北原家。没有得到允许的话，记者们是不敢把我的照片或者名字登在报纸上的。” ——因为真的会被灌水泥扔进东京湾。 原主虽然口头上和那个家庭已经断绝关系了，但是截止到现在都没有被从家谱上除名，外人也不可能了解北原家的内部矛盾。所以在名义上，他还是北原家的儿子，有时走在路上还会碰到莫名其妙冲着他鞠躬的彪形大汉。 柯南闻言，心头忽然一凛，侧头看着面色平静的北原苍介，想问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熟悉了以后，反而不能像之前那样坦率地问这问那，尤其是涉及到别人隐私的时候。 “对了。”北原苍介又翻开一份报纸，问：“你的脸就这么直接出现在报纸上，没关系吗？” “没关系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柯南又趴下了：“黑衣组织的那些人应该不知道我变小了，更不知道我小时候的长相。而且……我还戴了眼镜。” 对了，万能的柯学伪装物——眼镜！ 虽然一个人戴眼镜和不戴眼镜在视觉效果上确实会有比较明显的差异，但何至于就好像变成了两个人一样？反正在北原苍介看起来，戴眼镜的柯南和不戴眼镜的柯南，都是那一张脸。 这么想着，北原苍介轻轻摇了摇头，扫了眼这一版的标题，没什么感兴趣的，便又往后面翻了一页，忽然目光一凝！ 【大型海洋娱乐设施——水水晶餐厅开业在即！】 醒目的标题下，附图是一栋造型十分独特的建筑，长长的缆车轨道横在空中，连接着东京湾和那个新建的海底餐厅。 看上去……有点眼熟…… 对了！这不是柯南对毛利兰开枪的地方吗？ 北原苍介瞟了一眼旁边的小侦探。 ——第二部 剧场版……第十四个目标……居然这么快就要来了吗？ ……………………………… 餐厅的另一头，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坐在一起，每人抱着一杯果汁，小声聊天。 “真罕见啊！那个小鬼头今天居然没跟在你身边。”铃木园子吐槽说。 “柯南吗？他去找北原桑了。” “就是那个在长门家救人的北原苍介？”铃木园子早已经听好友说过那件事，顿时来了兴趣：“听上去很帅啊！我早就想见一面了！对了，那小鬼跟我要的请帖不会就是给他的吧？” “嗯……对。”不管见多少次，毛利兰还是对铃木园子这副光凭着想象就开始花痴的模样接受不能。 “呐呐！”铃木园子忽然用胳膊肘捣了两下毛利兰，兴奋地说：“那个人不会就是你说的北原苍介吧？” “咦？” 毛利兰转头，看到了坐在一起的北原苍介和柯南。 “啊……对。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她还记得那两人在警视厅见面时，柯南那种浑身都像是竖起了刺一般的模样。这才没几天，居然就亲近得像很好的朋友一样了。 “看上去是个好男人啊！”铃木园子摸着下巴：“他有女朋友了吗？” “好像没有吧？”毛利兰嘴角抽搐：“园子，你该不会是想……” “不行吗？”铃木园子斗志满满地说：“你们都见到怪盗基德了，我却连句话都没机会跟他说！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要主动出击！” 第45章 守护骑士 “小兰, 这次我要一个人过去！”铃木园子摩拳擦掌地说：“哦吼吼吼，只要我园子大人出场, 那个人的心肯定会被我征服！” 她其实是担心对方看到毛利兰以后就会被她吸引，那样自己又变成了陪衬，那就太可悲了！ “那好吧，我先回去收拾东西。”毛利兰挥了挥拳头：“加油啊，园子！” “好，你就等着吧！”铃木园子斗志昂扬。 但是，信誓旦旦说要主动出击的铃木园子，不到三分钟就回来了。 “园子……”毛利兰看着浑身好像都被黑气笼罩的铃木园子, 有点忐忑地问：“怎么了？” 铃木园子：>﹏ 忍住！忍住！我不哭！ “呜哇……”铃木园子抱住小兰，哭着说：“小兰，我、我不活啦！” “怎、怎么回事？”毛利兰很少见性格开朗的铃木园子会哭，忍不住怀疑：“是北原桑说了过分的话吗？” “不、不是……”铃木园子抹着眼泪抽噎道：“那个，我刚刚过去……” ……………………………… 北原苍介看到十分优雅得体地走过来的铃木园子，心里还有一点点惊讶,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 这是个沙雕气满满的女孩子，难得见到她还有这么符合大小姐形象的时候。 说起来, 铃木园子本身长相不差, 性格也好, 摘下那个从小戴到大的发箍更是盛世美颜。但或许是她实在太接地气了一点, 就性格和脑回路而言简直就像是毛利小五郎的亲生女儿，在日本这种普遍欣赏大和抚子类或者傻白甜类女性的国家就不太受欢迎。更何况铃木园子还是个绝对的颜值党，看到帅哥就犯花痴, 这样哪怕男生本来对她有交往的意愿, 也会因为感觉“这个大小姐只是在玩玩而已”, 对她望而却步。 能够和铃木园子长久在一起的，或许只有她的真命天子京极真这种人——性格认真又传统，专一而深情，同时还有自己坚定不移去追求的目标，在自己的领域简直达到了金字塔的顶端，不会因为铃木家的财富而生出自卑或者贪婪来。 在看到铃木园子目标明确地靠近的时候，北原苍介已经想了好几个委婉拒绝的说辞，准备看情况选择最合适的。 但是…… 或许是太专注于自己走得是不是足够优雅美丽，铃木园子就不自觉地忽略了外部环境，不小心跟旁边的路人撞在一起，高跟鞋再一歪…… 北原苍介就看到铃木二小姐就像生化危机中的丧尸一样，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地扑过来，赶紧伸手去扶，对方却陡然挨了一截。 铃木园子双膝着地，跪的标标准准！ 北原苍介：…… 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伸手把她扶起来才好，还是装没看见才好。 “哇哈哈哈哈哈……” 旁边本来还在颓废的柯南见到这一幕，立刻就爆笑当场。 原本还没回过神的铃木园子顿时满面羞红，脸一捂转身就跑了！ “哈哈哈……” 四面八方，好像都是嘲笑她的声音。 北原苍介弹了下柯南的脑袋：“喂，女孩子都要被你惹哭了！” “园子那家伙才不会哭呢！” 柯南说出了青梅竹马的标准直男发言，想起刚才那精彩的一幕，又忍不住噗嗤噗嗤地笑起来。 北原苍介无奈叹气。 ……………………………… 于是之后的时间里，铃木园子别说靠近了，她恨不得离北原苍介十里远。直到下船的时候，北原苍介都再没看见她，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躲在卧室里。 走下舷梯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转头望去，看到了一张除了发型以外跟工藤新一十分相似的脸，对方正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扶栏站立的模样似乎跟月下的魔术师重合起来。 北原苍介微微一笑，颔首示意，然后从容地走下船。 随着身体基础数值的提高，其它各方面的能力无形中也增长了许多。在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他能从一个人的呼吸、心跳、身体语言和瞬间的微表情判断出对方是否在撒谎。其中具体的原理和分析过程连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或许是潜意识中就做出了选择。 在昨晚的问答中，前两个问题——“男性”、“学生”，等于是建立了判断黑羽快斗诚实与否的标准线，于是之后问题的答案也就清楚了—— 他有一个名叫小泉红子的同学。 “智商400”的说法是真的，但黑羽快斗却不以为然。 他确实不认识那个所谓“朋友的朋友”。 后两个问题且先不说，最重要的是…… “魔法，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 “魔法当然是不存在的。” 神野东看了眼坐在后座上的北原苍介，斩钉截铁地说。 “类似的传说呢？”北原苍介托着下巴问道：“历史上没有那种感觉很像事实的记载吗？” “都是神话故事而已。”神野东问：“少主，您最近是看了什么电影吗？” “没有，只是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神野……” “怎么了，少主？” “我要学飞机驾驶，你安排一下吧。”北原苍介说。 “好的。”神野东察觉了北原苍介的欲言又止，不过没有追问，直接道：“学习从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 学习飞机驾驶早就在北原苍介的计划表上了，虽然这一次的剧场版最好别上那个死亡飞机，但这个技能今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不过，他本来其实是想让神野东查一下小泉红子这个人，但后来突然想到，那个魔女可以用巫术俘获世上除了怪盗基德以外所有男人的心——虽然北原苍介觉得工藤新一或者京极真应该也不能被俘获，但还是不要让老爷子去冒险了。 小泉红子的魔法主要是占卜、炼制魔药和符咒，威力有限，还有奇怪的“一旦哭泣魔力就会消失”的副作用，北原苍介对此并没有多少学习的兴趣。他只是……对于这种能改变世界观的神秘力量很好奇。 ……………………………… 【支线任务：拯救将会被毒杀的妃英理。时限：15小时。】 妃法律事务所的地址在网上一查就找到了，位于一栋高层公寓楼上。北原苍介提前守在楼下，找了个隐蔽处的长椅坐着，双手搭在脑后，无所事事地看着夜空中寥落的星星。 在越来越严重的光污染下，东京的夜空也越来越难以看到明亮的星辰了。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道路上响起。北原苍介侧头一看，就见一个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走到邮筒前面，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礼盒塞了进去。临走时，还发出一声情不自禁的冷笑。 ——这就是这次的小黑了吧？ 等那人走后，北原苍介走到邮筒前面，找到写着“妃英理”三个字的邮箱，然后取出两根铁丝捅了几下，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邮箱。 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静静地躺在里面。 北原苍介知道这次的犯人不会蠢到在这上面留下指纹，便将其收进游戏背包里。 剧情中，这盒巧克力里面被添加了农药，妃英理只吃了一口就倒地晕厥了，幸亏及时洗胃才脱离了生命危险。不知该说是那药剂的效力太强，还是该感谢主角光环庇佑让她活下来了。 名柯世界的（毒）（药）效力堪称恐怖，不说吃下去，有时就算只是用嘴唇轻轻挨了一下，或者被一根细细的毒针刺上一下，都是速死的结果。妃英理若不是毛利兰的母亲，或者打开盒子的时候多吃一点儿，说不定倒地的一瞬间就死了，都不用叫救护车的那种。 也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最初遇到袭击的几人当中，妃英理是唯一让任务卡发布了任务的拯救对象。 【支线任务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 ………………………… 【主线任务，三小时后，辻弘树私人机场】 一架绿色涂装的飞机安静地停在停机坪上。小黑钻进飞机里，在操作台前摆弄一番，然后带着得意的奸笑离开。 拐角处，北原苍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又等了几分钟，然后掂了掂手中的石头。 重量、大小，都是他最熟悉的模样！ 他舒展胳膊，屈腿、侧身——“嘭！” 石头飞出去，直接砸穿了驾驶座前面的玻璃，一瓶眼药水被砸飞，瓶身在半空中就裂开了一道口子。 “谁干的？” “怎么回事？” 私人机场的维护人员闻声立刻跑了出来愤怒咆哮，但北原苍介和“小黑”都已经离开了。 【辻弘树私人机场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5】 ………………………… 【主线任务：一天后，水水晶海底餐厅】 “所以，这应该就是最终任务了吧？” 北原苍介推了下脸上的墨镜，放下用来遮挡别人视线的杂志，看着“小黑”泽木公平抱着一瓶珍贵的红酒，跟水水晶餐厅的老板旭胜义有说有笑的走了进去。 说起来，这个犯人的逻辑很有趣。他本来是一个杰出的品酒师，但在几个月前因为模特儿小山内奈奈野蛮驾驶而不小心出了车祸，以至于出现了味觉障碍。于是他辞去了酒保的工作，决定要报复导致他失去味觉的人。小山内奈奈当然名列其中，当众羞辱过他的辻弘树也必须死！村上丈需要替他背锅，同样要死！没有按照正确方法保管美酒的旭胜义算一个！还有写品酒书传达错误酒知识的仁科干脆也一波带走！ 北原苍介简直叹为观止！ 他本来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疯狂的、不可理喻的人，会因为一些微小的、可笑的理由对别人狺狺狂吠、大加挞伐，更何况这是杀人理由本就匪夷所思的名柯世界！但泽木公平报复后两者的理由实在是让他难以理解。 尤其旭胜义打算在自己新开的海底娱乐设施中，把其中的一间餐厅交给原本仅仅只是一名酒保的泽木公平来负责，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可以算是他的恩人了。或许旭胜义在心里是把泽木公平当做朋友的，但他没想到这个朋友发现他用了错误的方式保管红酒以后，没有想办法纠正他，反而直接送他去见上帝了。 旭胜义的尸体在海水中缓缓漂出来的画面，也算是极为惊悚的一幕了。 如果此刻还在热情接待泽木公平的旭胜义知道这个“朋友”的真实打算，他会怎么想呢？ 北原苍介觉得自己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压了压帽檐，从藏身地走了出去。 第46章 守护骑士 旭胜义看着泽木公平把珍藏的红酒拿出来, 两眼放光，满口赞叹，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一下了。但是他刚从柜子里拿出两只酒杯, 就听到自己的电话响了。 “抱歉啊, 我先接个电话。” 旭胜义把酒杯递给泽木公平, 笑呵呵地说。然后拿起电话走到一边，看了看上面陌生的电话号码，然后才接通：“莫西莫西？我是旭胜义，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端，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传来：“如果你身边有人, 最好走远一点再说话。事关你自己的性命，请你慎重对待。” ——威胁电话？ 旭胜义皱了皱眉, 走到远处, 然后说：“好了, 你想说什么？” “仔细听着, 你旁边的泽木公平……是个杀人犯。” “什么？！”旭胜义失声惊叫出来。正在倒酒的泽木公平都好奇地看过来, 他连忙摆摆手, 大声对着电话说：“怎么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早知道我就不该把那间餐厅交给你负责！到底是怎么搞的？你立刻给我说清楚！”随后, 他稍微换了一下语气，说：“不然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愧是白手起家的成功商人, 这个反应真是敏捷。 北原苍介暗赞一声, 知道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轻笑说：“相信或者不相信是你的选择，我没有必要说服你。但是……信错了人, 可是要死的哦！” 旭胜义脸色惨白。 北原苍介继续说：“就在之前, 泽木公平杀了一个叫村上丈的人。一天前, 他又试图毒杀一名跟他算得上毫无关系的女士, 只是没有成功；另外，他还想制造飞机事故杀害辻弘树，全然不顾飞机坠落在市区会造成多大的伤亡；而现在，他准备要杀的人是你。” “为、为什么？”旭胜义声音颤抖地问。他不敢相信，同时又不敢不信。 “嗯……据说，是因为你从海外买进稀有的酒品来牟利，但却不好好管理，一直在用错误的方式保管红酒。”对面的声音中似乎都含着戏谑的笑意。 “怎、怎么可能？”旭胜义干笑：“你在开玩笑吧？就因为这种理由……因为这种理由杀人吗？老实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戏弄我？！” “我说过了，信不信是你的选择，挽救你的性命并不是我的义务，只是顺手为之而已。”北原苍介看着蔚蓝的海面说：“不过嘛……泽木公平既然使用过下毒的方式暗害别人，那么我猜想，他带去的那瓶红酒中或许也已经下了毒，只等你喝下去。另外，这个人手中还有□□、枪和炸（药），不过他现在不一定带在身上。毕竟只是对付你一个人，不需要那么麻烦。” 旭胜义喉结涌动了一下。 此刻那个坐在沙发上，看上去温和又安静的男人在他的眼中已经完全变形了，嘴角的微笑似乎都带着杀气。 但是……只是为了那种可笑的理由……因为他给酒窖的温度开高了几度这种小事…… “懂了吗？”电话听筒中传出来的声音很平淡，甚至显得有些冷酷：“你旁边的那个男人已经疯了。不要用常识性的思维去衡量一个杀人犯的想法，他疯狂、偏执、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来！” “但、但是……”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坚持信任自己的朋友是美好的品德。”那边的人似乎笑了一下，然后说：“你可以走过去喝下那杯酒，用你自己的命来证明他的品性；或者你也可以偷偷把你们两人的酒交换，用他自己的命来让他证明自己。只是这样的话……你或许就会成为杀人犯了哦！” “我……”旭胜义快哭了，他不想杀人，更不想被杀：“我该怎么办？” “蠢货！逃走都不会吗？”北原苍介无语道：“不过你最好找个合适的借口离开。如果被他察觉到了你的意图，那么在他怀疑的同时，你的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嘟”地一声，电话被挂断了。旭胜义惊慌失措地对着电话喊道：“喂！喂！” 单调的“嘟——嘟——”的声音传来，旭胜义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遍体生寒。 “电话打完了吗？没出什么事吧？”泽木公平端着酒杯走过来笑着说：“快来喝酒吧！打开的时间太长，酒的香味也就会发生变化了。” 眼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进，旭胜义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影子在他身后逐渐变大。 他不是一个疑心特别重的人。但是……在接完那通电话以后，他看泽木公平，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对方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是在催促自己赶紧喝下那一杯或许加了料的酒。 “哦，对、对了。”旭胜义勉强抖动脸上的肉，干笑着说：“我想起来了！前两天我刚入手了一瓶1946年的罗克迪马尼，就等着和你一起喝呢！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它拿上来。” 说完后，他不等泽木公平回答，就急匆匆地跑出门，感觉到背后一道阴冷的视线目送着他离开，在关上门的时候，旭胜义顿时汗出如瀑。 ……………………………… 泽木公平没有在意，因为旭胜义本来就是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作为十几家高档餐厅的老板，他也有足够的资本支持他的任性。 但是当他小心地把两杯红酒放到桌面上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旭胜义刚才离开的方向，根本就不是通往酒窖的方向！ 泽木公平快步跑过去，只看到电梯刚刚闭合，上面的数字也开始变化。 “跑了？该死！” 泽木公平用力锤了一下观光走廊上的钢化玻璃，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纰漏，旭胜义怎么就会突然离开。 ——难道是刚才那通电话的原因？ 前面几次袭击中，他难道留下了什么证据？ 顾不上想这些，泽木公平从怀里拿出枪，扭头就跑。 在海底餐厅还没有建好的时候，旭胜义就带他来参观过。所以泽木公平知道在厨房后面，还留着一个紧急出口。 …………………… “叮——” 电梯停住，门一打开，旭胜义就仓惶地往外跑。此时他深恨自己居然把电梯和缆车的距离修的这么远，一向养尊处优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坚持长距离的奔跑，紧张和恐惧更是加速了体能的消耗。实际上，他才跑了几百米就气喘吁吁地跑不动了，肺部疼得好像要炸开一样。旭胜义只能大喘着气，一步一挪地走向缆车的方向，直到终于迈进缆车的时候，他只觉得半条命都没有了。 缆车的门顺滑地开始闭合，旭胜义松了一口气，走向操作台。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扳住了门！ 旭胜义骇然回首，只见缆车检测到障碍物，感应门自动打开，泽木公平出现在门口！ 手里拿着一只枪的泽木公平同样满头大汗地喘气，嘴角还带着狞笑，他看着旭胜义说：“你已经知道了？” 枪口缓缓地指向旭胜义。 对面男人的眼中，有着将要报复成功的快感。 此时旭胜义哪还对神秘电话有半点怀疑？他大叫一声，往后退时身体不由自主地跌倒，颤抖着说：“救救救、救命啊！” “现在水水晶除了我和你以外没有其他人……”泽木公平缓缓把枪指向旭胜义，享受着将猎物逼到绝境的兴奋，说：“……你能喊谁救命？” 看着他打开了保险，旭胜义瞳孔慢慢放大，脑中一片空白。 “嘭！” 旭胜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听到“噗通”一声沉闷的倒地声。 他悄悄地睁开眼睛，却见泽木公平趴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是谁？ 旭胜义试探着走出缆车，左右张望，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恍如梦中初醒一般掐了自己一下，“嗷呜”一声惨叫，然后才醒过神来，抖着手拿出电话，按下了“110”。 …………………………………… 【海底餐厅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8】 在泽木公平被押送上警车的时候，北原苍介也收到了任务成功的提示。 说起来，那个餐厅老板旭胜义算不上什么坏人，他只是极度爱钱，外加铁公鸡而已。为了省几度电的电费而让自己差点送了命，这样的经历也是绝无仅有了。不说别的，他若是不要因为餐厅还没有正式营业就疏忽了管理，但凡在缆车和海底餐厅等位置都提前安排一些工作人员上岗，也不至于被泽木公平轻易弄死后，还在他心爱的餐厅中装满了炸弹也无人察觉。想必这次事件以后，能让他学的大方点。 上一次的剧场版北原苍介前前后后一连串的任务，总共收获了20个自由点数，但这次加起来才只有14个。他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上次不管是新干线铁路爆炸还是摩天大楼爆炸，都会带来惨重的伤亡，所以点数就比较多。而这一次，有危险的从头到尾都是那几个人，就算海底餐厅最后爆炸了，伤亡人数也不高，所以点数就少了。 比起海底餐厅爆炸，辻弘树的飞机失控才是更大的危险。剧情中虽然飞机最后在柯南的操作下降落在帝丹小学的操场上，但飞机降落前操场上有很多孩子，降落以后也因为爆炸的冲击导致许多玻璃都齐齐破碎。当然，在动画电影中，小孩子们肯定都及时撤离了，爆炸时也都躲得好好的。柯南等人在飞机爆炸的时候虽然离飞机很近，但也都没怎么受伤。 但是，在现实化的世界中，他们还能那么幸运吗？ 影视作品中，人们在看到飞机坠落或者汽车撞过来的时候往往都能极为敏捷地躲开，就连小孩子也是如此。但北原苍介知道，现实生活中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在遇到危险时的第一反应往往是僵立不动，好像整个人都被冻结了一样，忘记逃跑和躲避，只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在经过短则数秒、长达几分钟的反应后，才能做出下一步的举动。 在这一次飞机坠落的时候，但凡有一个小孩子没有及时撤离操场，或者有人因为飞机爆炸的碎片而受到伤害甚至死亡……那么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北原苍介无法想象，至少名侦探应该很难接受这种因为他的决定而导致小学生丧命的悲剧结果。 幸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并且他还有一点小小的、额外的收获。 想到游戏背包中多出来的，能把整个海底餐厅都炸毁的炸（药），北原苍介就有种发了一笔横财的感觉。将新得到的自由点数再分配一下……嗯，幸福感满满。 …………………………………… 【力量：12】 【敏捷：12】 【视力：5】 【精神：5】 【投掷：7】 【狙击：6】 【格斗：8】 【剑道：4】 【化妆：2】 【驾驶：6】 【电脑：3】 【剩余自由点数：2】 任务卡中的数据一行行地闪过，北原苍介不时地戳戳戳，稍微有点郁闷。 剧场版任务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他也把收获的自由点数都转化为了自身的实力。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力量和敏捷加到12点就不能继续了，视力和精神也是一样，仅仅加到5点就开始停滞不前，但是他能明显地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并没有达到极限。至少……距离京极真那种赤手空拳打断水泥柱、拉停疾驰中的汽车还差得很远。 难道这个世界还真的存在不可逾越的天花板吗？ 还是说……他以为自己已经把加点的力量全部适应消化了，但实际上并没有？类似于那种“你的身体里还沉睡着庞大的力量”之类的？ 北原苍介百思不得其解，询问卡片又得不到回答，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每天体能锻炼的时间再增加一小时。 金库里的各种藏宝——比如金币、古董、字画、珠宝之类的东西，都通过松崎银次逐渐转化为一堆堆的福泽谕吉。这个男人倒也不愧于神野管家对他的看重，每一次交易都尽心尽力地达成了最有利的价格，并且保证了没有一丝半毫的线索可以牵扯到北原苍介的身上。按照神野东的说法就是，如果是北原苍介自己去做这些事，收益至少要减少百分之三十，还有极大的概率黑吃黑。 而这些钱中的大部分，在北原苍介还没有看到它们的时候就转变成了各种锻炼器材、弹药武器、信息情报，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在柯学驾驶技术的加持下还总是消耗得很快的摩托车。 在这期间，他又做了两次主线任务，一次是在毛利小五郎骨折住院的时候出现在米花综合医院的劫匪，另一次是在满是钟表的别墅里冒充屋主接待毛利一家的两个强盗，这两波盗匪对柯南最主要的危险就是他们手中都有枪。于是北原苍介趁夜找到人以后，先用（麻）（醉）弹让他们睡着，然后把枪弄坏，任务就轻松完成。剩下的，自然有小侦探把他们送进牢里。 时间如流水般平平地滑过，在这个每天都有杀人、抢劫、盗窃、爆炸等各种事件发生的东京，北原苍介在远离主角团地方安静地生活，安静到神野东已经开始考虑要给他报名参加什么旅游团了。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北原苍介等待已久的任务终于刷了出来—— 【主线任务：一天后，入夜时分，保护宫野志保安全逃离药品公司。】 第47章 守护骑士 一辆垃圾车沿路驶来, 车上两个工作人员一个昏昏欲睡，一个正在专注地开车。 突然，车身猛地一刹, 睡觉的那个年轻人立刻惊醒过来, 急忙问道：“怎么了？” “前面路上有人摔倒了, 小山，你下去看看。”年长一些的工作人员叼着烟说。 叫小山的年轻人抬头一看，就在车前面五六米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衣服的青年抱着膝盖倒在地上，似乎是很痛的样子, 爬不起来。 “是，松川前辈。”小山应了一声, 解开安全带, 打开车门小跑过去：“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您好, 能扶我一下吗？我有点站不起来了。”戴着口罩的青年压低声音说。 “好的。”小山很热心地帮忙, 还问道：“需要帮您叫救护车吗？” “没必要, 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我休息一下就行。”青年顿了一下, 又道：“谢谢。” “没什么。”小山不好意思地扶了下帽子，扶着对方走到路边的长椅上, 问道：“这里可以吗？” “可以, 很合适。” 对方说着, 揽着他的手臂忽然往上，一块手帕就捂住了小山的脸。他蓦然睁大眼睛, 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手—— “唔……唔唔……” 挣扎了两下后, 小山还是抵抗不了化学药剂的威力, 浑身软倒, 眼睛也闭上了。 驾驶座上的松川低头弹了弹烟灰，感觉到副驾驶上的车门被人拉开，顺口道：“回来了？” “嗯。” 回答的声音简短低沉，却不是小山活泼朝气的声音。松川警惕地抬头，迎面就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你……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松川还算镇定地问道，手悄悄地摸向放在工具箱里的扳手。 “不许动！” 冰冷的声音传来，他立刻浑身僵硬地停住了。 说到底，他只是清洁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虽然足够冷静镇定，但却没什么防身的能力。不过谁能想到呢？开个垃圾车居然也会碰到持枪歹徒。 松川很识相地把双手举起来，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说：“钱你可以都拿走，请不要伤害我们。” “我不要钱，只需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对方说。 “您请说。” “这一条街道上的垃圾都是你们负责，包括前面的药品公司，是吗？” “是。” “详细说说，你每次去药品公司都是怎么跟他们的人接触的，表情，语气，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好吧，不过……”松川迟疑了一下，说：“我每次也只是在进门的时候打一声招呼而已。” 在对方的要求下，松川将自己进出药品公司的全过程都详细地说了一遍……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他的工作内容乏味可陈，每一天都只是单调的重复，也没有多少值得一提的地方。他甚至怀疑公司的人其实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 全部说完以后，对方又穿插着重复提问了一遍，像是在验证他之前所说内容的真假，然后才对他说：“好了，现在下车。” 从他刚才的问题当中，松川已经猜到他想要干什么了，下车时候迟疑片刻，问道：“你……你是想要潜入医药公司做点什么吗？” 话刚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要你多嘴！对方可是有枪啊！ “我吗？”那人笑了一下，说：“我想要偷走他们藏在那里的一颗最珍贵的宝石。” ——小偷？ 松川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偷东西当然是不好的，但是跟其它更可怕的罪行比起来，只是偷东西的话……似乎还可以接受。 等等！宝石……难道说……这个人就是怪盗基德吗？ 虽然听说怪盗基德可以轻松伪装成任何人进行盗窃，却不知道他原来是这么伪装的！真过分啊！居然用枪逼迫对方说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不过……如果是基德的话，据说他是不会杀人的…… 松川心中安定不少，行动也更配合了几分。他按照对方所说的，把车钥匙交给他，背起昏迷的小山进了公厕，然后脱下身上的制服递出去。 门“咔哒”一声锁上了。 外面传来那个人的声音：“今晚十点左右会有清洁人员发现你们，在此之前，就麻烦两位先睡一会儿吧。哦，对了，之后如果有人问起你们事情的经过，你最好只说突然被打晕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是……明白。”松川道。 “不要觉得我是威胁你。事实上，我是为了你们好。那家公司背后有你们惹不起的黑色背景，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记住了啊！拜拜~” 一颗小圆球被扔了进来，落地的同时就喷出一股白烟，松川正担心着它会不会突然爆炸，就觉得一阵睡意袭来，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 北原苍介对着镜子，稍微修饰了一下眉毛和眼睛；再在脸上涂抹一阵，让皮肤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中年男人的状态；然后从事先准备好的假发中官宣了一顶跟松川发色相似的戴上，仔细地把自己的头发一根不露地藏起来；最后换上制服，戴上帽子、口罩、手套。 镜子里的男人乍一看上去，几乎跟松川一模一样。 北原苍介满意地笑了笑，拿上钥匙出门。 “卡片，她还有多久到达预定位置？”北原苍介问。 【三分十七秒】 “记得当初柯南变小的时候因为高烧而死亡的可能性很高，你还让我去救援来着。为什么这一次就不需要了？” 【当工藤新一的身体年龄成功退回到十年前的时候，在这个世界，这一类事就已经成为被规则所允许的】 懂了，从那一刻起，柯学就开始发威了，对吧？ 北原苍介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吐槽什么好，干脆慎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车辆开到药品公司门口。因为每天这辆垃圾车都会进出，大门旁边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只看了一眼，就把门打开了。北原苍介按照以前松川的习惯，嘴里叼着一支烟，挥挥手说：“下午好啊！” 男人笑着点点头，跟任何一个普通公司的安保人员没有任何区别。 车辆沿着既定的路线开到了垃圾回收的地方，北原苍介没有趁机东张西望地搜集什么情报，径直停好车以后，就跳了下去。 这个药品公司虽然从属于黑衣组织，但也不会随随便便扔出一堆违禁品来。真正见不得光的自然会有专人去处理，垃圾车回收的都是普通的生活垃圾。 再怎么干净整洁的地方，垃圾回收处也不会有人喜欢。两名黑衣男人就站在远处，看着北原苍介熟门熟路一样走进了回收处没有乱跑，便都收回了视线，只站在大门口警戒。 【9】、【8】、【7】…… 卡片上跳着倒计时。 北原苍介就笑：“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期待？” 【笨蛋！接住！】 倒计时跳到0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女孩从管道里掉了出来，头正好朝着地上箱子的拐角。 ——原来倒计时是这个意思！ 北原苍介闪电般出手，把女孩捞进怀里，就见她已经昏了过去，小脸通红，手脚发烫，鞋子和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衣服还宽大的不像话。 ——这是当然的。毕竟，她原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突然缩小成七岁，衣服自然没有一件是合身的。 “嘶！这个高的体温，真的没事吗？”北原苍介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个烧红的炭炉一般。 卡片：【没事】 “好吧，你是系统，你说了算。” 北原苍介看了看周围，垃圾回收处其实收拾的还算整齐，各种垃圾分门别类地放着——不得不说东京市民在这方面一向优秀——他迅速看到了一个放着旧衣服（大部分都是白大褂）的箱子。 他把手里的小女孩放进箱子里，顺手塞了一片之前准备的退烧药，凝视片刻，再把箱子搬上车，和许多其他的垃圾放在一起。关上车门，准备离开。 行动居然和预想的一样顺利，他现在心情很好，也忍不住想到一个问题：剧情中的宫野志保因为她姐姐宫野明美被组织杀害，所以才选择停止药物研究以抗议，被囚禁起来的时候吞下APTX4869自杀，结果变成小孩逃走。这一次，宫野明美应该没有死才对，怎么她还是按照原轨迹叛逃了呢？ 这个问题，恐怕只能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再问她本人了。 车辆缓缓启动，刚到大门口，黑衣门卫示意他先停下来，然后恭敬地让一辆黑车先进来。 黑色的……保时捷356A…… 琴酒的车！ 这车修好了？还是换了同款？ 不，不对！这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重点是黑衣组织的忠心劳模、最凶残也最敏锐的琴酒就在他面前！ 北原苍介呼吸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方向盘，然后又缓缓放开。 黑色保时捷开到门口停下来，司机伏特加放下车窗跟守门的黑衣人说了两句话，然后才启动车子，从垃圾车前面开过去。琴酒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垃圾车，没有放在心上。 门卫冲北原苍介挥挥手，示意他现在可以离开。 北原苍介不忘像松川一样挥手告别，垃圾车启动，与保时捷交错而过，以不紧不慢地速度开向大门口。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彻了整个医药公司！ 第48章 守护骑士 尖锐的声音刺破天空, 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大楼里面的人是如何慌乱且不提，在大门附近,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集中到了唯一的外来者身上，有人的手悄悄伸到背后拿出枪。北原苍介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有种针刺一样的危机感, 不知道此刻多少武器对准了这辆垃圾车。 此刻垃圾车的车头已经有一半都出了大门, 车辆也还没有熄火，只要一脚油门…… 不, 不行！ 北原苍介的脚已经放在油门上了，又立刻停住。 垃圾车设计出来就不是为了飙车而存在的, 就算把油门踩到最大，被追上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更大的可能是, 在他加速的一瞬间, 一颗子弹就会从后方飞过来！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后视镜中的保时捷356A, 似乎看到琴酒阴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这个方向。 冷静！ 不要把他当成杀人无数的反派BOSS！想想以前网上的评价, 那就是独自扛起整个黑衣组织的辛酸打工人, 被卧底、反骨仔、战五渣包围的、水厂中唯一的真酒！ 不期然的, 北原苍介忽然想起了一段魔性的剪辑视频，琴酒的声音开始不断的在脑中回响，而且只有三个字：“啊~雪莉……啊~雪莉……啊~雪莉……” 很好，他现在完全不紧张了, 甚至还有点想笑。 ——代入想想,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多余想法的司机……一个……有点热心的普通司机…… 在短短的一两秒内, 北原苍介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想法。最终…… 他一脚用力地踩了下去！ 坐在车中的琴酒和伏特加都已经拿出了枪，看着那个将要滑出大门的垃圾车, 琴酒已经准备要扣下扳机了。 在这里杀掉一个和组织下属的公司有来往的司机, 就算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不过琴酒从来不考虑这个问题，他只负责清理，善后的事从来都是别人做的。 大不了……一把火把这个研究所烧干净，那么什么罪证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眼看就要出门的垃圾车忽然停了下来。 琴酒一愣，暂时松开了扳机。 他看到那个垃圾车司机探出头往后看了看，再看看大门旁边已经要把枪拿出来的两个门卫：“那个……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需不需要帮忙？报警了吗？” 他说着，就要打开车门跳下来，脸上的神情像是想要帮忙的热心人，又带着一点点吃瓜群众的八卦气质。但车门刚推开了一点，却被站在门边的一个黑衣男人及时伸手按住了。 “没关系，我们里面的安保人员能处理，请不用担心。”黑衣男人微笑着说，脸上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的样子。 “真的吗？”北原苍介还是跃跃欲试的表情：“警报一直在响，肯定是很严重的事吧？让我来帮忙吧，多少能够起到一点作用吧？” “请相信我们的专业水平……”黑衣男人刚说了一半，警报声就忽然消失了：“瞧，已经停止了，只是虚惊一场。” 人的逆反心就是这样。如果北原苍介要走，那么他们拼命也要把他或者他的尸体留下来；但当他主动要下车参与进来的时候，黑衣组织的人又想起公司里面涉及到很多机密，不能泄露出去，更不能把警察招来，又希望他快点离开了。 “那好吧。” 担心过犹不及，北原苍介带着一脸没吃到瓜的表情，有点遗憾地坐回去了，嘴上说：“没出事就最好了。” “是啊。”黑衣男人笑眯眯地说。他看了眼保时捷，车窗降下一半，戴着墨镜的伏特加微微点头——他们刚才已经跟下属确认过了，这辆垃圾车进出的过程都在监视当中，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工作人员也没有离开垃圾回收处，确实跟刚才的警报声无关。 既然如此，这样的人就越早离开越好，免得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于是黑衣男人放下按住车门的手，说：“您还有工作吧？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了。” “好，再见。” 北原苍介松了口气，挂档，车子再次开始缓慢加速。 琴酒看着手机，脸色阴沉。 他刚刚收到邮件——被囚禁起来的雪莉……逃跑了！ 明明只是一个柔弱的研究人员，居然在内外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战斗人员眼皮子底下逃跑。那个女人……没想到还隐藏着这种本事！ 琴酒下了车，双手插在兜里，脸色黑沉如水地看着面前的大楼。 此刻药品公司上上下下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停止，全部的人手都在大楼里搜索着雪莉的踪迹。但那些笨蛋下属们连雪莉是怎么离开的都还没有搞清楚，所谓的搜索只是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翻而已！ 琴酒相信，如果这栋楼里哪里藏着一个兔子洞，他们都会把里面的兔子掏出来检查一下。但同时，心中的预感又告诉他……这样的搜索只是在徒劳无功。 因为他很了解雪莉，也清楚组织在雪莉的心中有多么可怕。那个女人如果不是有万全之策，是绝对不会做出逃跑这种愚蠢的行径的，因为被抓住以后只会让她接下来的遭遇更加悲惨。比起逃走，琴酒更愿意相信雪莉会绝望到找个机会自杀。 但现在……她跑了…… 这说明她有绝对的自信不被抓住……或者，她有十分可靠的同伙在辅助！ 但是一直在他们监视中生活的小兔子，有什么能力他再清楚不过了，而且什么时候能跟外人建立联系？ ——那辆垃圾车！ 仔细想想，那辆车出现在这里的同时，雪莉逃跑了！这个时机……未免也太巧合了！ “拦下那辆车！”琴酒忽然厉声道：“给我仔细搜查一遍！那个司机如果反抗，就直接杀了！” “是！” 一群人应道。两个靠门的黑衣人拔腿就朝垃圾车追去，其它人有的去开车，有的去骑摩托，而琴酒则转身上了保时捷：“伏特加，追！” “是，大哥！” 伏特加是不懂他大哥的脑回路，不过他有个好习惯是令行禁止。不管明不明白，追就完了。 垃圾车的速度本身就不快，而且为了减轻嫌疑，北原苍介只是按照正常的垃圾车该有的速度在行驶，不过片刻就看到了出现在后视镜中的黑衣人。 “啧，被发现了吗？反应真快啊！” 北原苍介知道，这辆垃圾车是经不起仔细检查的。虽然他刻意把装着小姑娘的箱子推到了最里面，但那么大个人，又不是真的隐形了，仔细翻翻还是能发现的。琴酒那变态更是从一根头发上都能认出宫野志保来，简直敏锐得可怕。 在对方人数这么多并且还都有枪的情况下，要带着一个昏迷的小姑娘逃跑太危险了，对他们两个人都是！所以北原苍介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才能保证宫野志保的安全。 目前的状况他也提前预想过，这并不是最坏的情况，至少他没有在药品公司的大门口被认出来，这已经是万幸了。 北原苍介在看到追上来的人时，没有开车逃跑，反而迅速将垃圾车往路边一停！他将藏在副驾驶座位下面的假人拉出来绑在身后，一脚踢开车门，从靠近街道的一面翻身而出，两步就冲进了旁边的巷子！ “看到了！”后方的一个黑衣男人立刻对着对讲机喊道：“他背着一个茶发的女人逃进巷子！通知人在那边拦截！那个女人就是被他带走了！” “该死，之前怎么没发现！他到底是怎么把人给弄出去的？”伏特加是百思不得其解。 “……去巷子的另一端拦截！看到人就立刻开枪！但是不要杀了他们！活捉！打断他们的手脚抓回来！”琴酒杀气腾腾地下令说：“我要好好地跟他们聊一聊。” 追着北原苍介快要进入巷子的黑衣人认为自己是把猎物赶进洞里的猎人，嘴角还带着狞笑，忽然前面阴暗的巷子里传出V型双杠驱动带来的巨大咆哮声。 “什、什么……” 黑衣男人心中一跳，正准备向琴酒报告，面前就跃出了一个猛兽般的影子！ 眼看着黑色的摩托车咆哮着朝他冲来，黑衣男人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连车带人都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垃圾车司机背着“茶发少女”风驰电掣的骑车跑了。 “嘭嘭嘭嘭嘭！”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竟是跟在后面的五六个黑衣人都不管不顾地同时朝这边开枪了，更有后面的车以同归于尽的气势朝那辆突然出现的摩托车撞了过去！但那辆摩托车就像一只扇动着翅膀的黑色蝴蝶一样，在车辆之间翩然起舞，从极小的缝隙中穿梭过去，子弹追在他的后面像是给他送行的烟火，甚至连迟滞一秒钟都做不到！ “砰！砰砰！” 琴酒接连开了三枪，垃圾车司机的身形似乎歪了一下。但随后，摩托车就在路面上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陡然转进侧面的巷子里逃走了！ “大哥！”伏特加叫道。 “他想逃走没那么容易！”琴酒冷冰冰地说：“追！” ………………………… 在将要进入巷子的时候，北原苍介回头瞥了一眼。 垃圾车安静地停在路边，远离子弹纷飞的战场，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毕竟没有人会相信，他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把人救出来以后，会一出门就把人又给扔回来。 就算个别人出于谨慎想要检查一下垃圾车，但他们看到的只是凌乱的垃圾，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虽然有一些箱子，但他们要找的十八岁的女孩是无论如何都塞不进去的，所以也不会有人注意。 ——等我回来接你吧，小小姐！ ——只要稍等片刻就好了。 第49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靠坐在墙边喘气, 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右手捂住肩膀, 血从他的指缝中不断地涌出来。 好疼…… 该死！这也太疼了吧？跟电视里演的完全不一样啊！ 回想一下，中枪应该就是他背着假人从黑衣组织面前逃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肩膀好像被撞了一下, 但也许是子弹穿过去的速度太快，也许是他太紧张，总之当时没有注意到, 也不觉得疼。等到他驾车跑到这附近的时候，才忽然察觉到痛感。 在他发现自己中枪以后，痛觉神经好像才突然觉醒了一样。肩膀瞬间就变得又麻又涨，烫的好像火钳伸进去搅动一样, 尖锐的疼痛如射电一样从伤口蔓延, 刺穿了四肢百骸。他只觉得半边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大脑一下子都懵了, 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疼。 跌跌撞撞地跑到这栋废弃大楼里躲起来, 北原苍介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都被抽空了，跌坐在地上, 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 ——草！那一枪是谁开的？老子要弄死他！绝对要弄死他！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两世的时间加起来，他都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快哭了, 真的。 休息了片刻，想到现在外面可能还有黑衣人在追杀他, 北原苍介勉强提起一股力气, 抖着手从从游戏背包里拿出医药箱, 试了两三次才把盖子打开。幸好他之前预想过各种各样的情况, 准备的药品很齐全，也幸亏游戏背包的大小算得上是无限量的，多大的医药箱都能轻易塞进去。 北原苍介先取出镇痛剂给自己打了一针，半分钟不到，那种铺天盖地的痛感就开始减轻了。 名柯世界别的科技水平现在还不怎么样，至少比不上他前世穿越过来时的华国，但在药品方面就厉害多了。毕竟有黑衣组织这种集合了世界各国的优秀科学家全力以赴研究药剂的存在，返老还童药和不老药都出来了，间接导致其它药品也比曾经的那个世界更优秀。 北原苍介又取出其他工具，勉强把伤口处理了一下包扎好，他左手使不上力气，只用一只手，最后纱布都包的歪歪扭扭，很不美观，毕竟北原苍介以前只在模型上练习过，真正上手包扎这还是第一次，而且对象居然就是自己！ 但总算，血不再像是水龙头开闸了一样往外冒。 又吃了两只能量棒，喝了半瓶水，力气总算是回来了两分。他又捂住口鼻，往周围自己留下血迹的地方喷了大量的次氯酸钠溶液，以免得敌人收集到他的血液去检测。 白马探能从一根头发上锁定基德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如果被黑衣组织得到他的血液，还不知道能检测出什么信息来，还是小心为上。 带着茶色发套的假人躺在他旁边，北原苍介拉过来一看，发现这家伙比他要惨多了，背后中了五六枪，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刚才碰撞的时候断了，此刻脑袋是靠着一小片塑料才挂在身体上的。 “真过分啊！都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北原苍介不由得庆幸，要不是假人当了他的盾牌，说不定中枪的就是他自己了。他十分感激地拍了拍假人的肩膀，苦中作乐地说：“辛苦了。你也不容易啊！” “快看，这是什么？” “那家伙逃到这附近来了！” 北原苍介心中一凛，透过被打碎玻璃的窗户往外面看去，两个黑衣人拿着枪跑到了他扔在地上的摩托车旁边，一个在警戒，另一个对着对讲机说：“……是，已经发现了那辆摩托车！他应该就在附近。等等……” 他伸手在车上摸了一下。 ——血？ “车上有血，那家伙受伤了！他跑不远！” 北原苍介扶着墙站起来，举枪，瞄准了摩托车的油箱。 “砰！” 一声巨响中，身后爆开了一团火光，北原苍介贴墙站着，听着飞射的碎片乒乒乓乓撞到墙上。 又一辆摩托车报废了。 他没再去看那两人的死活，现在这个状况，黑衣组织的人肯定很快都会聚集过来，他必须立刻转移。 北原苍介拖着假人走到楼道口，将其塞进狭小的配电室，然后关上门，脚步踉跄地走出去。 他有一格游戏背包中足足塞了十辆加满油、插着钥匙的同款摩托车，但是大量失血带来严重的眩晕、心悸和乏力，如果现在驾驶摩托车，他可能在被黑衣组织抓到之前，就会死于车祸了。 “砰！” “砰砰！” 零落的枪声不时地响起。北原苍介没有看身后倒地的黑衣人，迅速转移了地方。生死之际潜力爆发，他的行动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迅速，但相应的，身体脱力的感觉也越来越严重，眼前时不时地就一阵发黑。 如果他在这里晕倒，那就真的要说“GAME OVER”了。 ——要是有一支烟就好了。 头脑昏昏沉沉的时候，北原苍介忍不住想到。 前世的时候，他从高中就开始抽烟了，上班的时候经常熬夜，压力特别大，就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烟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戒烟的呢？ 对了，好像也是因为一部动漫。 动漫中，红血球们在烟雾中痛苦地挣扎着死去，但是为了把氧气及时送达，还是要冒死穿过充满烟雾的死亡走廊。虽然知道动漫中的故事都是假的，身体里的红血球和白血球也并不是真的有自我意识。但是……在看到那一幕以后，北原苍介就下定决心开始戒烟了。 刚开始的时候很难受，总是忍不住想要破戒，每到那个时候，他就咬一支棒棒糖，假装自己在抽烟。 有个银发的家伙不就是这么做的吗？棒棒糖舔太快，甚至开始冒烟了，看上去就像是抽烟一样。 想到那些遥远的事，北原苍介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 假如人的身体真的如同一座巨型城市，生活着无数的细胞小人，现在他的这座城市里面应该拉起最高级别的警报了吧？从他中枪的那个时候开始，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红血球、白血球和可爱的血小板死掉了。 因为已经是成年人了还喜欢看动漫，前世他经常被人嘲笑幼稚。但是那些人怎么能懂呢？他从那些故事中收获了多少的温暖、喜悦和感动。看着动漫中的那些人为了一个目标而用尽全力地拼搏，看着那些人真挚纯粹、毫无保留的感情，就好像自己也生活在那样一个纯粹、温暖的世界中一样。 如今他真的进入到动漫的世界中来了，才发现……这个世界也没有自己以前想的那么美好。真正美好的，一直都是那些人啊！ 轻微的脚步声仿佛从很近的地方传来，思维涣散的北原苍介猛地惊觉。 不妙啊…… 他的状况越来越糟了，但敌人却越来越近。 刚才从医药公司跑出来的黑衣人已经有十几个了，现在肯定会更多吧？就算他们一时还没有找到他，但只要一直收缩包围网，迟早会被发现的。 琴酒那家伙怎么搞的？跟FBI作战的时候，就只带四五个小弟。但是轮到他，怎么就搞起人海战术了？ 过分！ 如果只有三五个人，北原苍介还有信心靠着自己杀出去，毕竟游戏背包中还有他勤勤恳恳积攒的许多炸（药）都还没有用呢。但十几二十几个敌人，甚至可能更多，就没办法一波带走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北原苍介拿出了电话。 ………………………… “呜哇——呜哇——呜哇——” 警车特有的尖锐声音刺破了夜空。电闪雷鸣中，暴雨倾盆而下。 北原苍介躲在窗户后面，看着那些已经聚集到大楼下方的黑衣人们接到了电话之后迅速撤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乏力地坐下来。 刚才，他匿名打了一通报警电话，声称这里有人枪战，同时还朝着空地接连开枪，打空了一个弹匣。又在自己开枪的地方，用炸（药）制作了一个小小的陷阱，开枪报警之后就迅速躲藏起来，没过多久，就听到那边传来爆炸的声音。 虽然枪声让黑衣组织能够更快地锁定他的位置，但也可以让听到声音的警方不会把这当成是报假警。他们出警的速度越快，警力越多，北原苍介才越安全。因此他冒险开枪，也顺便设计了黑衣组织一波，让他们不敢再放开了追踪。 三分钟不到，便有大量的警车开到这附近。听到警笛声的时候，北原苍介才终于能松一口气。 ……………………………… 黑色的车辆低调的停在路边，松崎银次撑伞下车，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下的北原苍介。此时他前所未有的狼狈，面色苍白，被冷汗打湿的头发贴在脸上，一只手臂耷拉着，虽然因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而看不出来上面的血迹，但松崎银次看得出来，他的肩膀肯定受了伤。 走近的时候，就闻到了前方挥之不去的一股硝烟味。 而且……是枪伤。 松崎银次心道。 “是你？”北原苍介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我离这边最近，神野桑让我先过来。”松崎银次俯身扶起北原苍介，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问：“还能走路吗？” “只是肩膀受伤而已，当然能走。”北原苍介说。 “看您的样子，可不是‘而已’的程度啊！” 松崎银次扶着北原苍介上了车，看着青年刚进车里就昏了过去。他沉默片刻后，替对方系上安全带，自己坐进驾驶座，然后拨通了电话：“神野桑？……是，我已经接到苍介少主了……中了枪，在左肩，恐怕是失血过多……”他伸手摸了下北原苍介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烧了……是，现在就去医院……” “不，不行。”北原苍介只是短暂地失去意识，很快就苏醒过来，正好听到了松崎银次最后一句话：“不能去医院，联系私人诊所……对了，去新出诊所。” 今天的一战虽然短暂，但也让他看到了黑衣组织庞大而可怕的势力。它并不是动漫中只有七八个行动人员的状态，作者大概是觉得画太多人物太麻烦，所以剧情中一直以来都只有那么几个人在行动。但实际上，除了那些有酒名的行动人员以外，黑衣组织还有十分庞大的中下层人员。 他们知道自己中了枪伤，如果在各大医院中安排了人特意针对这一方面去打探，很快就能锁定自己的真实身份。与黑衣组织对抗，藏好自己的身份是关键，露在明面上的人员除了赤井秀一蹦哒了一段时间以外，其它人只要他们想杀，就没有杀不了的。 比如FBI的搜查官朱蒂，比如毛利小五郎，黑衣组织如果要暗杀他们，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即便一次不成，两次、三次、四次……总能把人解决掉。只不过他们觉得这种无谓的杀戮没有意义，还会暴露自己，所以才没有动手而已。 但如果，他们知道是自己劫走了宫野志保，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吧？ 所以他绝对不能去医院。 而私人诊所中，北原苍介只确定剧情中出现的新出诊所是跟组织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至少现在是这样。 松崎银次看着北原苍介虚弱的模样，没有反驳，车子安静地行驶在雨夜中。北原苍介昏昏欲睡中，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忘了什么呢？ 忽然间，他整个人猛地一激灵，立刻睁大眼睛，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对了！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跟黑衣组织打架，而是要救人的！ “银次桑，掉头，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但是你的伤……” “别管了！现在掉头！” “……好吧。” “对了，你车上有糖吗？” “没有，怎么了？” “算了，没事……” 很快，车子又到了医药公司附近。这里居然围了不少人，还有两辆消防车正在救火——整个公司，都已经被笼罩在熊熊大火中。 动作真快啊！ 北原苍介心道。 他很快找到了那辆被自己停在路边的垃圾车，这种公用车辆好像自带隐形效果一样，反正没有人注意它，连交警路过都不会贴罚单。 松崎银次按照北原苍介的吩咐，下车去看了看，几分钟后回来，身边却并没有一个棕发的小姑娘。 “我按照您说的看过了，车上没有人。附近也没有您说的那样一个小女孩。”松崎银次说。 北原苍介晃了晃脑袋，赶走那种晕乎乎的感觉，揉着太阳穴问：“没有？你确定？” “是。我很仔细地检查过了。” ——难道被黑衣组织找到抓回去了？不……如果是那样的话，卡片早就提醒他了。 所以……宫野志保是像原剧情中一样，醒过来以后去找工藤新一了吧？ 北原苍介看看外面的大雨，说：“去米花町2丁目。” “苍介少主，现在应该优先处理你的伤势。”松崎银次忍不住劝道。 “我知道，新出诊所也在那边吧？”北原苍介眯着眼睛道：“你只管开车就行了。对了，开慢一点，顺便注意一下路边有没有刚才我说的那个人。” 松崎银次沉默地开车，窗户都关着，后座上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端。 安静了许久，他忍不住说道：“苍介少主，我从十几岁就开始混极道，所以比任何人都清楚，黑暗世界不是什么好的所在。是您把我从那边拉了回来，怎么如今您自己又过去了呢？以您现在的身份、地位、财富，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赌命的事？” 后座安静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松崎银次趁着红灯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才发现北原苍介再次昏睡过去，胸膛轻微的起伏着。此刻他虚弱、憔悴，眼中锐利的锋芒也被遮挡，看上去倒像是个半大的孩子。 ——可不就是个孩子吗？他实际上，也不过就比雪绪大一两岁而已。 ……………………………… “苍介少主！苍介少主！” 松崎银次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北原苍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在恢复意识的一刹那，他就强迫自己立刻清醒过来。 “怎么了？” “我看到一个跟您的描述很相像的女孩子。”松崎银次说：“现在要怎么做？” “小哀？” 北原苍介坐直身体，看向窗外。 的确是那个人，松崎银次没有认错。 小小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白大褂，赤脚走在雨夜中，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她抱着肩膀，冻的瑟瑟发抖，一看到有人靠近，就战战兢兢地躲到墙边。 其实那人只是一个晚归的上班族而已，大概是因为穿着黑色的西装，才让她误会了。 松崎银次也看着那个女孩，心想：名字叫小哀吗？她这个模样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好像了解一切的北原苍介。 神秘的敌人，枪伤，非同凡响的战斗力，还有神秘的小女孩…… 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好像笼罩着层层迷雾，当他以为自己已经看清了的时候，忽然就发现自己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怎么办？”松崎银次再次问：“我去让她上车来吗？她这样看着也太可怜了。” 这原本是北原苍介的打算——看过名柯的人，谁不想捡一只又乖又萌、聪明体贴、会做饭还会科研的小哀呢？ 但是看着如惊弓之鸟一样的小女孩，北原苍介忽然又觉得不忍心了， 他很清楚，捡一只小哀回家养，是他个人自私的愿望，但却不是宫野志保自己的愿望。如果他和松崎银次出现在小女孩面前，她怕是立刻就会吓得晕过去吧？ 谁让他们两人今天都穿了一身黑衣服，而且北原苍介还满身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松崎银次也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样子。 当然，如果单纯是误会的话，很快就可以解释清楚。但因为任务卡的存在，他将来注定要踏足到那个最激烈也最危险的漩涡当中去，何必把这个身世飘零的小女孩也牵连进来呢？ 不管他自己对阿笠博士是什么看法，那确实是一个热心善良、并且颇有童心的老人。剧情中，他从一开始就毫无芥蒂地接纳了这个来自黑衣组织的女孩子，完全信任着化名为灰原哀的宫野志保，并且也得到了她的真心回护和信赖。 而不管他觉得少年侦探团怎么作死又白给，但他们也确实是一群纯真善良的孩子。尤其是吉田步美，她像一个可爱的小天使一样，一步步敲开了灰原哀紧扣的心扉，成为了亲密的朋友。 更不必说，还有柯南和毛利兰，这两个就算是贝尔摩德也会称之为“天使”的人……对灰原哀来说，这些人在她的生命中就像是光一样吧？把她从阴暗、冰冷、绝望的深海海底中拉出来，令她放弃了一开始想要彻底消失的悲观想法，从出场时的冷漠孤僻，一天天变得越来越开朗、坦率、快乐。 那些人……是灰原哀的救赎。 这样的事，我能做到吗？ 北原苍介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他不是那种热情善良、天真单纯的人。他把自己的心都重重封锁，又怎么去教导别人要敞开心扉、拥抱生活呢？ …………………………………… “离米花町2丁目22番地还有多远？” 松崎银次等了片刻，听到北原苍介忽然问道。他怔了一下，才说：“不远，走过前面那个路口就到了。” “那行。跟远一点，不要被她发现了。”北原苍介吩咐道。 “……是。” 北原苍介靠在后座的椅背上，镇痛剂的药效好像过了，钻心的疼痛再度弥漫开来。他很想再给自己打一针，又克制住了。 镇痛剂的主要成分是（吗）（啡），打多了会上瘾。现在不是战斗的时候，他很安全。所以……该忍耐的时候，还是要忍耐。 好疼！ 北原苍介轻声嘶了一下，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眯着眼睛看着街道边那个孤单的身影慢慢走着，像是很艰难的模样。 恍惚间，这幕场景和过去的一个画面重合了—— 曾经，他也是在这里，在这条路上，跟在后面，护送刚刚变小的柯南回家。 连那小小的、悲伤的背影，都十分相似。 “她好像晕倒了。”松崎银次忽然说。 北原苍介睁开眼睛一看，女孩趴在地上晕了过去，一动不动，十分可怜。 可这儿距离阿笠博士家还有一段路。 北原苍介说：“把她放在22番地的阿笠家，按一下门铃，然后你就回来。别被人看到了。” “……是。” 松崎银次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但他也习惯了不问。他走过去把小女孩抱起来，放到那个阿笠家的门外，按门铃以后回到车上，很快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的白胡子老头拿着伞跑出来开门。他看到地上的女孩，十分吃惊，但还是立刻把人抱了回去，伞扔在地上也忘了拿。 像是个挺善良的人——松崎银次心想。 北原苍介安心地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再度失去了意识。 卡片上随即闪过一行字：【保护宫野志保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5】 第50章 守护骑士 “啊……今天的工作终于完成了！我都快要累死了！” 一个女孩大咧咧地伸着懒腰, 拿起包活力无限地说：“回家了，各位！” “太好了！” “我要去吃小龙虾，谁要一起啊？” “同去同去！” “一起啊！” “不去, 本姑娘正在减肥！” “欸，你呢？一块儿去吧！”有人转头问他。 “我也不去了。”他笑道：“晚上去看电影。” “最近有什么好电影上映吗？”一个女孩趴过来问。 “肯定是名侦探柯南新出的剧场版吧？他就喜欢看那些。” “哈哈哈……就是啊，跟小孩子一样……” 众人都在笑。 于是他也跟着安静地微笑，右手挪动着鼠标，准备把电脑关了。 电脑上的画面模模糊糊，似乎是一张复杂的表格。不过他也没有在意，直接点了关机键,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手机、钥匙、工作证……都是一些平常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拿在手里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怀念。 工作证上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人嘴角带着一点略显局促的笑容，但五官却仿佛映着光，有点模糊不清。 “滴——滴——滴——滴——” 收拾好东西离开的时候, 办公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都已经回家了吗？ 他这么想着, 然后关灯, 关门，锁门, 沿着有些阴暗的楼梯走了一段路, 不知怎么就来到了电影院。 许多观众都已经找到座位坐下了，他也看看自己手中的电影票——11排22号。 是个有点偏的位置。 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不一会儿周围就坐满了人。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公益广告之后, 就响起了名柯剧场版熟悉的前奏。 “我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在和青梅竹马的毛利兰一起到游乐园玩时……” 大屏幕中的那个蓝衣少年说着熟悉的开场白, 当银发男人出现的时候, 电影院中忽然想起了一阵轻笑声。 “每年一棍……” 有人嘻嘻哈哈笑着说。 “滴——滴——滴——滴——” 他看着屏幕，却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今年剧场版不是3D的吗？”他问旁边的人。 “哪年也没有3D的啊？”旁边的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笑呵呵地说：“柯南就没有出过3D的剧场版。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啊？可能是吧……”他看着屏幕，有些茫然地笑着说：“我……我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穿越到柯南的世界里去了……” “滴——滴——滴——滴——” 身边的中年人忍不住笑道：“这么好？我也想做这个梦。你梦到哀酱了没有？” “应该……有吧……”他说。 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忽然闯入到记忆中。 “唉，我要是能穿越到柯南世界，一定要收养小哀，把她宠成小公主。什么柯南啊琴酒啊，统统都给我滚远！”中年男人灌了一口可乐，遐想道。 他看着旁边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很想赞同，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这样不对。 “滴——滴——滴——滴——”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他问。 但旁边没有回答。 他转头看去，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无一人。整个电影院空荡荡的，只有他还坐在座位上。 大屏幕上，戴眼镜的小男孩推了推眼镜，说：“即便身体变小，头脑依旧灵活，真相永远只有一个！犯人——就是你！” 那根手指好像直直地戳出了屏幕，差点戳到他的眼睛。 “……我？”他一脸惊愕地重复，心中还有一点点慌。 ——我……我做什么了？ …………………………………… “滴——滴——滴——滴——” 单调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回响。 鼻端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花香。 北原苍介慢慢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视线，看到旁边坐着一个红棕色头发的女孩子，正低着头无声地掉眼泪。 “你……” 他刚刚发出一个音节，那女孩就豁然抬起头来，看到北原苍介的眼睛，满脸惊喜地说：“少主，您醒了！” “……樱子？” 北原苍介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从睡梦中醒过神来，认出了面前的这个女孩。 “您请稍等，我现在就去叫医生！”米原樱子鞠了一躬，急急忙忙地跑走。 北原苍介掀开被子想要坐起来，手一用力，忽然感到剧烈的疼痛。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赤裸着上身，左肩被白色纱布包起来，身上还贴着几个电极。 心电监护仪还在发出单调的声音：“滴——滴——滴——” ——原来梦里的声音是这个。 ——咦？什么梦？ 北原苍介揉揉额头，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自己梦到了什么——明明醒来的那个瞬间还觉得自己记得一清二楚，心中充斥着倾诉的渴望。但短短几秒钟，他连梦境大致的内容都不记得了。 只是…… 心中残留着一种很怀念的感觉。 他扯下那些电极，勉强支撑着坐起来，额头上已经疼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没有受伤之前，只觉得肩膀就是肩膀，腿就是腿，两者并存在一个身体上，但是相互之间没有多大的关联。但在肩膀被人开了一个洞以后才发现，他过去看影视剧所以为的、上半身受伤不影响下半生正常运动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随便一个动作好像都牵扯到了这里的肌肉和神经，痛得人龇牙咧嘴，完全没办法劝说自己当它不存在。 医生来得很快，好像他刚才就在隔壁一样。在他给北原苍介进行检查的时候，不光樱子和京子守在旁边，神野东和松崎银次也过来了。 “嗯，恢复的情况很好，不过还要小心并发症，注意伤口不要感染……” 医生检查过后又叮嘱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所有人都认真地听着，两个女孩更是一边“嗯嗯嗯”地点头，一边拿笔记下来。 等到医生走了，女孩们也被神野东吩咐去做饭，房间里就只剩下三个人。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北原苍介见神野东关上门，主动道歉说。 神野东摇摇头，叹了口气，坐在病床边说：“少主，你知道这次你有多危险吗？” “我感觉到了。”北原苍介轻轻摸了摸左肩上的纱布，“中弹的位置，离心脏很近，是吧？” “是。而且离主动脉，也仅仅只有不到一厘米！”神野东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一向精神矍铄的老爷子此刻显得很憔悴：“少主……如果那颗子弹再偏一点点，不用等到银次过去，你就已经死了。” 北原苍介沉默。 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危险。 可能是动漫中悲催的黑衣组织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他内心总是存在几分轻视和优越感。尽管他反复提醒自己——这里是现实世界，但行为上还是有些莽撞。 “少主，就算您不愿意告诉我您的敌人是什么人，也请您务必答应我一个要求！”神野东说。 “什么？” “请您以后，不要再让自己陷入到这么危险的境地了！即使要做什么，也请带上我神野东或者松崎银次！就算我这个糟老头子能力有限做不了什么大事，但能为您提供一条安全的退路也是好的！” “能力有限……神野，你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啊！”北原苍介有点弱弱地说。 还什么糟老头子……在京极真都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这个老头就是他目前为止所见过的最强的人类了！ 北原苍介也明白，神野东之所以故意说这些自贬的话，就是在发泄心中的怒气。这次受伤的事……虽然碍于主仆之别，老爷子不可能揍他一顿，但北原苍介觉得他很想这么干。 偷偷看了一眼那根反光的拐杖，北原苍介心中一凛，看着板着脸的神野东说：“神野，你……听说过黑衣组织吗？” “……黑衣组织？”神野东的神色松动了一些。 “是。我管那个叫酒厂，因为其中的主要成员都会以酒命名，比如琴酒、伏特加、贝尔摩德、雪莉之类的。那是一个笼罩在神秘色彩下的跨国犯罪组织，保密性极强。组织的成员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杀伐果断，手段残忍，背叛的、不合格的成员都会被铲除。只要有必要，他们可以下手杀害任何人，就算炸毁东京塔都能干得出来，但是却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北原苍介把黑衣组织的信息简单地说了一下，当然，基本都是一些表面信息。最重要的内容，比如贝尔摩德、朗姆、波本、雪莉这些人的身份，黑衣组织的研究和目的，世界各国秘密组织的卧底之类的，这些他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不该轻易知道的信息，或者泄露以后有危险的信息，他就没有提了。 神野东听完之后，沉吟了好一阵子。 “那个组织，我也听说过一些传闻。”一直抱臂站在门边的松崎银次说：“不过以前只以为是某些人编造出来的传说，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 “所以……就是那个组织要杀你？”神野东眼中一片寒冷。 “唔……”北原苍介迟疑了一下。 “嗯？”神野东挑眉。 “准确来说，现在应该是我在找他们的麻烦，那个组织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北原苍介半真半假地说：“我发现了那个组织参与的一些事，觉得他们有问题，就去调查。最近查到那个被大火烧毁的医药公司是他们的重要据点之一，想办法潜进去调查的时候，发现了那个想要逃走的小女孩——她当时晕过去了，那个组织的人都在找她。没办法，我只能先把人带出来藏在垃圾车里面，再把黑衣组织的人引走。逃跑的时候，就被子弹射中了。” 其实北原苍介早就想找那个医药公司了，因为在那个公司中不光有雪莉，还有研发中的APTX4869，以及大量的研究资料，在名柯世界中等同于一个宝库。但问题是，他搜遍了自己记忆，只知道那是一个医药公司，却不知道那家公司的名字和具体地点。在东京这样一个有着一千多万人口的城市里，要想找到那么一家刻意隐藏的医药公司，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也知道黑衣组织曾经两次到工藤新一的家中查看，确认那个高中生侦探是不是已经真的死亡。但名柯世界的时间线十分混乱，他也不可能一直盯着那个地方什么都不做。安装监控的话，等他发现宫野志保等人踪迹的时候那些人早就已经离开了，也不可能顺藤摸瓜地找到医药公司。于是直到这次任务卡发布任务的时候，他才知道那地方的具体地点。 “原来是这样。”神野东点点头，站起来说：“不管怎么样，以后都不要像昨天一样单枪匹马的行动了。能答应我吗？” “……好。” 其实在这次险死还生之后，北原苍介也发现了自己单独行动的危险性。即便他知道剧情，也不能无所畏惧，毕竟一颗子弹就可以轻易带走他的性命，所以该有的准备必须要有，行动的时候也要有人接应才行。 不过见神野东转身就要走，北原苍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不劝我吗？” “劝什么呢？”神野东反问。 “就是——‘太危险了’、‘不要做这种事’、‘那个组织跟你有什么关系’之类的。”北原苍介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却一句都没有用上，反而有点不自在。 神野东回身看着他，问：“如果我劝阻，少主就能不去冒险吗？” “这个……不能。” “所以我不会劝。少主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为自己做决定。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神野东粉身碎骨……也会和您一起承担！” 神野东说完后，就匆匆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北原苍介毫不怀疑他会去动用自己的关系调查黑衣组织。 他不会去阻止。因为查黑衣组织的机构已经太多了，多神野东一个也不算多。而且……他也想趁机看一看神野东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松崎银次说：“其实他不劝阻的原因还有一个，苍介少主您知道吗？” “他担心我会当面答应，背地里又偷偷跑去私自行动，然后遇到危险——就像这次一样。”北原苍介自然明白。 “是。”松崎银次坐下来道：“所以与其阻拦你、和你争执，不如直接站过来。这样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且提供帮助。苍介少主，您有一个很好的管家。” “嗯，我知道。”北原苍介说着，见松崎银次一副要待很久的样子，忍不住说：“我已经没事了，银次桑不如回家休息？” “神野管家说，您不方便行动的这段时间，就由我跟在您身边。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松崎银次道：“就算是那个组织的事也一样。” 他知道那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但却丝毫没有畏惧，依然自信、沉稳。这不是因为他衡量不清双方的实力对比，而是因为他从来都是这样的视生死如无物。 “对了，这个给你。”松崎银次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过来。 “什么？”北原苍介一边伸出手，一边好奇地问。 “糖。”松崎银次简单地说。 放在北原苍介手心的，是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 “你还记得啊？” 北原苍介也想起自己在车上头脑昏沉的时候问这个男人要过糖，见状笑了一下，拆开糖纸，将造型可爱的橘子糖放进嘴里。 是他很喜欢的那种甜味很淡、香气隽永的糖果。 他含着糖，忍不住眯起眼睛，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第51章 守护骑士 “小哀, 真的不用我送你去上学吗？”阿笠博士看着背上小书包的女孩，有点操心地问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灰原哀看了一眼白胡子老头纠结的表情, 淡淡地说：“博士, 别忘了，我并不是真正的小学生。” “我知道……但是还是会担心嘛！你不是说那个组织还在找你吗？” “嗯。”灰原哀忍不住脸色苍白了一下，又说：“不过他们并不知道APTX4869的副作用是可以让人变小，所以我现在还是安全的，大概。” “大概？”阿笠博士问。 灰原哀没有解释，轻声道：“我走了。” 她推开大门走出去, 反身关上, 看到那个善良的老人立刻露出笑容挥挥手, 她默默地垂下眼睛, 背着小书包离开。 有一件事，她并没有告诉阿笠博士——她晕倒的地方并不是博士家的门口, 按门铃的人……也不是她。 是谁做的？ 灰原哀不知道。 对方怎么知道阿笠博士是知道内情并且能帮助她的人？ 她也不知道。 她唯一能够肯定的, 就是对方绝对不是那个组织的人。黑衣组织的杀手可没有耐心跟人玩这种游戏, 他们下手会更加果断、干脆、不容商量，要么服从, 要么死。 她不想服从，于是选择了去死，没想到, 居然意外地出现了第三条路。 或者说……有人帮她选择了第三条路。 想到她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离开了那个戒备森严的研究所, 而是出现在一个臭烘烘的垃圾车里……在她离开的时候，似乎还能听到远处的枪声、爆炸声…… 只是那时候, 她只顾着逃跑, 根本来不及去想别的东西。现在仔细思考一下, 那时候……黑衣组织是在跟什么人交战吗？ 有人帮她逃出了组织，把她藏在垃圾车里……与组织交战，引开了追她的杀手……又暗中把她送到了阿笠博士家…… 到底是谁？ 谁能那么及时的出现，有足够的能力与组织周旋，甚至还了解她的想法…… 是那个人吗？ 赤井……秀一！ 是他又回到日本来了吗？ 在这个世界上，会这么保护她的人或许就只有那个男人了！ 但也是他……害死了姐姐。 ——不，害死姐姐的人是我！ 如果不是为了能让自己脱离组织，姐姐根本就不用加入那个罪恶的组织，她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学习，像普通人一样工作，像普通人一样旅游，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恋爱、结婚、组建家庭。不会认识赤井秀一，也不会…… 想到最后一次见到姐姐宫野明美时，她那仿佛告别一样的话语，还有自己心中不详的预感……想到她在组织中曾经听说过的，关于姐姐和“诸星大”交往的事，以及诸星大也就是赤井秀一被证实是卧底以后，她们姐妹在组织中越来越艰难的处境……虽然组织中的人跟她说宫野明美因为银行抢劫事件被警方逮捕了，但她知道，那是他们用来欺骗她继续为组织效力的谎言，姐姐……姐姐……已经不在了……那个温柔的笑颜，已经永远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忍住忽然涌上来的泪意，小女孩低垂着头，形单影只地走在路上。 ………………………… 【新任务：今晚八点，莲河大厦3楼大渡间报社】 北原苍介活动了一下手臂，或许是加点带来的身体素质的变化，他的伤口愈合得很快。虽然还能隐隐感觉到针扎一样的刺痛，但已经不影响正常活动了。 “要出去？”刚进门的松崎银次问道。 “嗯，咳咳。”低低地咳嗽了两声后，北原苍介见他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黑色箱子，问：“这是什么？” “神野帮忙牵线，找人弄来了一点装备，你或许用得上。” 松崎银次把箱子打开，北原苍介低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箱子分了三层，最下面一层是手（榴）弹、麻（醉）弹、闪（光）弹甚至还有燃烧（弹），中间是三种不同尺寸的子（弹），最上面一层则是一杆狙（击）枪，两把手（枪)，(麻)(醉)枪，以及一支比他的手掌还要略小一点的迷你(手)枪，边边角角的地方还塞着一些开(锁)器、解码器之类的小道具。 虽然北原苍介从那个跟黑衣组织交易的秃顶社长手里弄到了不少武器，但用到现在，弹(药)什么的也差不多快用完了。他的枪法不仅仅是来自于任务卡的加点，也是靠着几千上万颗子（弹）才能喂出来的。松崎银次送来的这些东西，他确实都能用得上。 “谢谢，帮大忙了。”北原苍介不由得欣喜地说。 “没什么，反正也不是我出钱。”松崎银次把迷你手（枪）拿出来，拆开以后又重新组装起来，给北原苍介演示了一下性能和用法之后，说：“神野管家的意思是，这只枪你最好一直带着防身，另外再带两个麻（醉）弹，平时这样差不多就够了。如果有行动，一定要带足装备。” “好，我知道了。咳咳。” 北原苍介将这些都收起来，两个弹丸都做的很小巧，乍一看像是小孩子玩的那种弹力球，表面还有很卡通的笑脸图案。 “对了，你这两天不用照顾雪绪小姐吗？怎么天天过来？” “大小姐已经是高中生了，就算是以前，也不用我一直跟在她身边。”松崎银次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说：“更何况，她这两天和同学一起去参加社团合宿了。” “哦……难怪你一副失落的老父亲模样。”北原苍介调侃道。 “苍介少主说笑了。”说话间，松崎银次也做好了出门的准备，问：“要去哪儿？” “大渡间。” ………………………… 放学后，少年侦探团和新来的转校生灰原哀一起，去帮1年A班的俊也找他失踪的哥哥。在搜查线索的时候，柯南发现俊也哥哥的夏目漱石画像画的非常好，而且曾经得到过一个神秘的黑衣女人的称赞。他立刻意识到，俊也哥哥可能被人绑架了！ 千元大钞的上面就是一张夏目漱石的画像，这是有人在利用俊也哥哥的绘画技术制作假（钞）。 而且，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 柯南脑中好像有一根名为黑衣组织雷达探测器的天线响了，他立刻去附近找俊也哥哥失踪的线索。但是餐厅、百货公司、巷子里……到处都找遍了，但还是没有人看到俊也哥哥或者黑衣女人。 满头大汗的柯南撑着腿喘气，几个小孩也都累的够呛，正在他们准备先去便利店买饮料的时候，柯南忽然发现一个男人使用假（钞）买了一包烟，他便立刻追了上去。经过一系列的追查以后，终于锁定了大渡间车站前面、派出所旁边的一家报社。 一群小孩子跑去派出所说隔壁的报社绑架了人还在制作假（钞），只被警察当成是警匪片看多了，哈哈大笑起来。没办法，柯南只好去电话亭，用工藤新一的声音打给目暮警官。临走前，他叮嘱又对几个还留在派出所的小孩叮嘱道：“听好！绝对不要离开！” 目送着柯南跑远的身影，几人喃喃道：“他叫我们别动……反而更让我们想动了……” 几人对视一眼，元太率先跑向报社，光彦也紧随其后。 “元太，柯南不是要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吗？”步美跟在后面，担心地问道。 灰原哀背着小手跟在最后面，安静地一语不发。 “啰嗦！”元太握拳道：“不找些证据，那些警察根本不会相信我们！” 几个小孩跑到三楼，偷偷推开房门…… “嘭！” 一道厉风闪过，厚重的木门直接被劈成两半。 元太和光彦仿佛木偶一般僵硬地抬起头，就见一个长相凶恶的男人冷冰冰地看过来，双手握着一把细长的、闪着寒光的刀。 走在后面的步美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不假思索地闭上眼睛尖叫：“啊啊啊啊——” “混账！不是让他们不要离开吗？！” 打完报警电话的柯南听到那声熟悉的惨叫，顿时脸色大变，不假思索地跑向那栋大楼，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郁。 搞不好……他们搞不好已经…… 他咬着牙一口气冲到三楼，见到断成两半的门板，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步美、元太、光彦……” 心中念叨着几个小伙伴的名字，柯南谨慎地凑到了门边，往里面偷偷一看，紧张的眼神顿时安定下来，还有点无语。 几个真小孩跪坐在地上，步美正在掉眼泪，光彦、俊也和元太也一脸绝望的样子。 转学生灰原哀倒是比他们镇定许多，她小小的身子挡在几个小孩面前，虽然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却似乎又有一种大无畏的勇气。 “如果你们要抓的话就抓我！放过孩子们！”灰原哀用稚嫩的声音喊道。 “灰原桑……” 小孩们仰望着她并不高大也不强壮的背影，眼中闪着光。 而他们面前的人…… “北原……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柯南走进去问道。 勉强鼓起勇气对抗“邪恶势力”的灰原哀立刻朝他看过来，随后探究地看着房间里的那个年轻人。 灰蓝色的外套，白色衬衫，坐在那里翻看假（钞）制作工具的样子像一个安静文雅的大学生——如果忽略他旁边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一群人的话。 一个三十多岁、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他旁边，腰间系着一把传统的武士（刀），神色冷肃，一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好像带着一抹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有着黑衣组织经历的灰原哀一眼就看得出来，他身上有某种跟琴酒、伏特加那些人很相似的一种气质。 那是一种与死亡相伴的人才有的气质——制造死亡，追逐死亡，也将死亡作为归宿。 刚才，就是这个男人在他们的面前一刀将门劈成了两半。当几个小孩被他拽进来的时候，孩子们还以为自己要被杀了，当场吓哭。而灰原哀在那一瞬间也以为是黑衣组织的人找到她了，吓得浑身僵硬，连逃跑都忘了，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抓了进来。 松崎银次当然认出了这个棕发的小姑娘是那天他们一路护送的人，不过见她好像不认识北原苍介，而自家少主也没什么相认的反应，于是就也装作不认识的模样，按照北原苍介的意思吓唬了他们一番。 柯南走进来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柯南，救命啊！”小孩们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大叫起来。 灰原哀目光微微一沉。 松崎银次也有些好奇：“少主，您认识这孩子？” “嗯，他叫柯南，一个以福尔摩斯为目标的小天才。”北原苍介低咳了两声后，继续说：“柯南，这位是松崎银次，我的伙伴。”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柯南很有孩子样地说。 松崎银次微微欠身：“你好。” “柯南，你们是……熟人吗？”三个小孩用害怕的眼神看着松崎银次，同时感觉自己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小伙伴。 “嗯。”几句话的功夫，柯南已经想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说：“北原哥哥，你们也发现了这些家伙在制造（假）钞，对吧？” 他指了指墙角那些被遗忘了一段时间的人——有穿着一身黑衣的女人，还有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手臂受了伤。 在看到这些人狼狈的样子以后，柯南就知道这些家伙应该不是黑衣组织的成员，但为了保险还是问了一句：“你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吗？”他凑近以后，用手稍微遮挡着嘴巴，轻声问：“跟那些家伙有关吗？” 他自以为自己说得隐蔽，但实际上这屋子里却有两个人立刻听懂了。 ——那些家伙？ 松崎银次低头看着只有一点点高的柯南，神色古怪：为什么之前他和神野都不知道的事，苍介少主却告诉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不过，那个棕发的女孩子好像也不是一般人…… ——那些家伙？ 灰原哀耳朵一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北原苍介：所以除了阿笠博士以外，这个人也是知情者吗？工藤新一这家伙难道是拿着喇叭把他变小的事逢人就宣传的吗？那旁边的那个大个子…… 思考间，灰原哀和松崎银次的眼神不经意间就对上了，高大的前极道杀手和一米多的小女孩看着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些东西。 【确定了！这个人果然也知道！】×2. 【难道只有我认为这件事应该是个秘密吗？】×2. 【所以到底还有多少人是知情者！】×2. 这一刻，松崎银次和灰原哀的心声格外同步。 旁边，北原苍介对柯南说：“不，这个女人是制作假（钞）的惯犯，绰号银狐，只是一个小角色罢了。” “原来是这样。”柯南有点失望，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旁边穿着一身黑衣的女人闻言，很想反驳什么，但看着身形屹立如山岳的松崎银次，还是把嘴闭上了。 刚才这个男人冲进来，眨眼间就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放倒了。她拿出藏着包里的枪，本以为能掌控局面，谁知道对方居然一刀就砍断了她的枪！ 一刀！ 砍断了枪！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黑衣女人当时就吓得手脚发软瘫倒地上，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柯南想了一会儿，忽然看见旁边小同学渴望又畏惧的眼神，终于想起应该还有一名人质等着他们解救。 “对了，这些人还绑架了俊也的哥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见？” “那个人在厕所里。”北原苍介说。 “你们也打他了吗？”元太问。 “他死了吗？”步美眼泪汪汪地说。 松崎银次不得不解释说：“我们进来的时候他正在为这些人画画，所以被一起打倒了。但后来他声称自己是被绑架来的普通人，这些人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他现在……” “哥哥！”俊也还没等他说完，就大叫一声，冲进了厕所。坐在马桶上的青年窘迫地喊了一声，都没看清人就飞快地把厕所门给关上了。 鼻子差点撞到门板的俊也呆呆地看着前方，没回过神来。 “……正在上厕所。”松崎银次愣了一下，坚持把话说完了。 北原苍介就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咳嗽了两声。 正在安慰小伙伴的柯南立刻敏感地转过头来，问：“你感冒了？” “嘛~算是吧。”北原苍介随口道。他中枪以后还顶风冒雨地活动了一阵子，还没有进医院就开始发高烧，这两天也经常咳嗽。 “不，不对。”柯南皱眉，摸着下巴陷入了推理状态。 苍白的脸色……尽量减少活动……一只手臂的动作给他一种不协调感……胳膊，不，是肩膀吗？ 片刻后，小男孩抬起头来，看着北原苍介问：“左肩中枪了？” 松崎银次豁然转头，惊讶地看着柯南。 “看来我说对了。”柯南仰着头，神色凝重地问：“怎么回事？” 第52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早就知道, 柯南思维极其敏锐，而且推理速度快得惊人。当看不到他的内心活动以后，仅看他观察现象→得出结论的时间，会觉得这小子就跟拿到了剧本一样, 甚至让人觉得有点可怕。 剧情中, 有一次在高速公路上发生了案件, 暂时变回原样的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用极短的时间就控制了局面，并从排成一条长龙的汽车队伍中精准锁定了三名嫌疑人, 将警部补佐藤美和子都震惊到失语, 由此可见一斑。 但亲身体验以后，北原苍介依然觉得惊讶：这小子进来以后才过了多长时间？他是怎么就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过他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惊讶地追问：“为什么你会知道？到底是怎么发现的？”然后给柯南一个用推理秀他一脸的机会。 于是北原苍介沉默片刻后, 笑道：“我想对付别人，自然也会被人攻击，没什么大不了的。”见小男孩还要说什么, 北原苍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放心，我可不是干坏事去了，这是英雄的勋章。” “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英雄啊！”柯南无语地扒拉两下头发, 神色微微有些担忧：“所以你又去救人了，是吗？” “算是吧。”北原苍介说。 柯南有心想要劝说两句，让他多注意几分安全, 但看着北原苍介的神色, 又知道他根本不是那种会轻易被说动的人, 一时有些烦恼。 或许是因为北原苍介见证了他变化的一幕, 也或许是几次三番被这个人所搭救, 柯南对他一直有一种很亲近而且信赖的、非同一般的感情。哪怕他们见面的次数其实不多, 但依然觉得“这是自己人”的感觉。也因此, 刚刚柯南才会在看到北原苍介以后就直接站出来，而不是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你啊……”纠结了好一会儿后，柯南还是忍不住说：“老是去插手这种事，总有一天会遇到致命危险的。” 说完后，他自己先忍不住一愣。 ——同样的话，以前小兰也跟他说过，但是他…… “你才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吧？”北原苍介弹了下他的脑门，说：“明知道楼上可能有危险，还单独一个人跑进来，你是怎么想的？假（钞）制造一般都是团伙作案，你知道他们团伙有几个人吗？楼上又有几个人？手里有没有枪？如果刚才背后再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敲你一棍，你该怎么办？” 柯南哑然无语。 要说莽撞，他们好像还真的是彼此彼此。 “那个……柯南，你和这个大哥哥很熟吗？”步美怯生生地问道。 她还记得上次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柯南都拿枪指着人家了，虽然后来说是误会吧……但是这次和和睦睦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果然还是很奇怪吧？ “嗯，这是北原哥哥……名字叫北原苍介，是很好的人，也是我的朋友。”柯南介绍说。 “你好，北原哥哥，请多多指教。”几个小孩很有礼貌的鞠躬说。 “嗯，你们好。”北原苍介俯身说：“这次的教训你们也要记在心里，万一刚刚一进来就遇到几个持枪的歹徒怎么办？你们都是小孩子，几乎没有自保的力量。所以要记住，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不要靠近危险的人。下次再发现这种情况，立刻报警，躲在安全的地方，知道吗？” “嗨~”步美和光彦很乖地应道。 “但是，我们去报警了啊！”元太不服气地说：“那些警察看我们是小孩子，根本不把我们当成一回事！还嘲笑我们。” “就是就是！”另外两个小孩又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警察没有重视你们的话，是他们做得不对，但是你们也要理解。”北原苍介认真地说：“换做是你们自己，如果有几个幼儿园的小孩突然跟你们说派出所旁边就有一群坏人在制作假（钞），你们就会立刻相信吗？” “这个……”光彦代入进去想了想，诚实地说：“应该不会吧？” “光彦！”元太气呼呼地说。 “本来就是嘛！”光彦解释说：“小孩子有时候会把电视剧里的剧情当成是真的，或者在游戏的时候假扮成坏人都有可能。所以刚才那些警察，也是这么看我们的吧？” “对。”北原苍介说：“你们都是小孩子，涉及到这种严肃的问题，很难取得大人的信任。这种时候不要一味地抱怨别人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话，而是要考虑该怎么说服他。如果你们刚才能完整地把自己为什么怀疑那些人在制作假（钞）并且绑架了人的理由说出来，或者能拿出相应的证据，那些警察就算不会立刻相信，也不会把你们的话当成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也或者，你们可以先找可靠的、并且能够相信你们的成年人来说明情况，由他在去报警，警察一般都会相信的，至少也会派人去查看，明白了吗？” “是！”三人齐声道。 少年侦探团的心理素质都不一般，虽然刚才还吓得哇哇大哭，但是误会一解除，立刻就变得活泼起来了。步美崇拜地说：“北原哥哥，上次还有这次，你都好厉害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吗？”北原苍介看着旁边若有所思的柯南，调皮心起，忽然笑道：“唔，我是柯南的保镖啊！” “什么？保镖？” 光彦表示怀疑，是保镖的话，上次怎么会针锋相对？ “柯南，原来你还有这么厉害的保镖啊！” 元太表示很羡慕。 “柯南君原来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吗？好酷啊！★” 步美两眼冒着小星星。 “什么啊！别听他胡说！”柯南急忙解释，“北原哥哥只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啦！他是真正的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才不是什么保镖呢！” “原来是这样啊……”步美有点点失望。 “也是啊！如果柯南家很有钱的话，就不会寄住那个胡子大叔家里了！”元太双手搭在脑袋后面，斜眼看着柯南说。 光彦默默点头。 柯南一脑门的黑线：喂喂，你们这些家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好了。”北原苍介说：“柯南，你刚才已经报警了吧？” “是……啊，不是。”他看了一眼其他人，谨慎地说：“是我给新一哥哥打了电话，然后他跟目暮警部报警。” “那警察应该很快就要来了。”北原苍介看了一眼被绑起来的银狐及其同伙，说：“这些家伙就交给你们，我们就先走了。” “欸？为什么？北原哥哥你不等警察来吗？”步美仰头问道。 “嗯。我不喜欢做笔录，而且警察如果跟某个小侦探一样问东问西的，很麻烦。”北原苍介说：“所以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什么？” “待会儿见到警察的时候，不要提到我。就说这些家伙是被你们少年侦探团抓住的。” “啊？”元太有点不愿意：“这不是让我们跟警察撒谎吗？” “拜托了。”北原苍介温声说：“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哎呀，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没办法了。”元太脸有点红，挠着头眼睛看向别的地方：“我们不提就好了。” “我……步美也不会说的。”步美握拳说，又转头看灰原哀：“对吧，灰原桑？” 灰原哀扭过头轻声说：“随便你们。” “但是……”光彦看着地上的那堆黑衣人，“就算我们能保密，那些人也会跟警察说的吧？” “放心，他们会谨言慎行的。对吧？”北原苍介回首望向几人，笑容十分温和。 在他背后，松崎银次俯视着银狐一行人，目光冰冷地好像在看四人，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白鞘的刀柄。 银狐等人顿时满脸冷汗，不自觉地往后缩着，颤声说：“当、当然……” “很好，问题解决了。”北原苍介向众人告别：“那么，再见了。” 两人转身离开，松崎银次的风衣在身后划出一道潇洒的弧度。 几个小孩目送着他们离开，不自觉地目光迷离。 “总觉得……好酷啊……” “就像电视剧里的特工一样……” “不，是杀手才对！” “什么啊！是假面超人！” “不不不，我觉得还是假面超人更厉害。” 在几个小孩争执到底是假面超人利害还是刚才的两人利害的时候，柯南突然大叫一声：“啊！我差点忘了！北原哥哥放在阿笠博士那里的摩托车已经修好了！你们在这里等警察过来，我先出去一下！” 话还没说完，柯南就已经飞快地跑出去了。 灰原哀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此外，便是三双死鱼眼。 “总觉得柯南好过分啊！” “就是。认识那么利害的大哥哥，却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 “真过分啊！” “不过……”光彦摸着下巴说：“我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北原哥哥，你们有印象吗？” “光彦，你的记忆力真差啊！不就是上次和TWO·MIX被绑架的时候见过吗？” “不是啊。总感觉好像在别的什么地方……” 正在这时，厕所里传出冲水的声音。片刻后，俊也哥哥推门出来，看着一屋子的小孩子，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被他们绑架的这段时间，连上厕所都没有自由。我已经憋了好久，所以就……” ——不，并没有人问你这个好吗？ 一群小孩无语地看着他。 “哥哥！” 俊也总算找回了自己的情绪，抱着失踪好几天的兄长哭起来。 ………………………………………… “等一下，北原哥哥！” 柯南一路飞奔，终于追上了将要上车的两人。 “柯南？”北原苍介有些惊讶：“什么事？” “那个……”柯南拉了拉北原苍介的衣角，以孩子的语气说：“我有一些话想跟北原哥哥单独说，可以吗？” 松崎银次心里觉得有些怪。 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这小孩说话的模样锋芒毕露，连他都觉得有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成熟得不像个孩子；但是现在又可爱的过分，那天真的眼神、带着几分忐忑的语气，让人觉得这孩子的年龄可能会比他的外表更小一点。 总之，就……很分裂。 不过，他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想法，柯南也不知道这个人心里想了这么多。他总是有种莫名的自信，在被别人揭穿之前一向认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北原苍介冲松崎银次点点头。松崎银次就说：“我去买包烟。” 看着他走进便利店，北原苍介蹲下问：“所以呢？什么事？” “北原……”柯南顿了顿，说：“上次那个阿笠博士改装失败的摩托车，已经找人修好了。你什么时候过去一趟拿走吧！” 为了修好那辆摩托车，他不光拿出了自己的积蓄，还厚着脸给父母打电话要了一笔钱。原本他一直攒钱想要给小兰买一部新手机的，现在不得不把这件事暂时押后了。 “嗯？不是说不用了吗？”北原苍介笑道：“留给那个博士当玩具好了，我还有其它的。” “别这么说。”柯南正色道：“几百万的东西，就算你可以随便扔了，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接受。如果仗着你有钱就随便挥霍你的东西，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好吧好吧，过两天我有空就去提车，行了吧？” 北原苍介其实很喜欢柯南和阿笠博士的这种原则。 柯南点点头，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单单只是摩托车的事，应该不需要支开银次桑吧？”北原苍介问：“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事？” 男孩犹豫了一下，问：“北原，前段时间你去了水水晶餐厅，是不是？” “什么？”北原苍介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一脸无辜道：“水水晶餐厅？不是还没有开业吗？” 怎么可能承认？他可是从那地方顺走了不少炸（药）。要是柯南问起来，他可是完全没办法解释。 柯南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撒谎的痕迹，不过…… “前段时间，有个人想要以报复毛利叔叔的名义，按照扑克牌的顺序袭击他身边名字里带有数字的人，目暮警部和阿笠博士都因此受伤，还有一个叫村上丈的人遇害了。” 柯南简单地把泽木公平的案件介绍了一下。 泽木公平被抓捕以后，审讯时供述出自己原本的犯罪计划，也说了曾经给妃英理下毒一事，以及给辻弘树私人飞机上的眼药水加散瞳剂一，。因此警方联系了相关人等。 他们知道前因后果以后也是十分后怕，被打碎的眼药水倒是从停机坪附近的垃圾桶里翻出来了，也检测出了散瞳剂的成分，却怎么都找不到那盒据说被下了毒的巧克力。最后只发现妃英理的邮箱曾经被人撬开过，推测是那个救下旭胜义的人也暗中拿走了巧克力。 这种熟悉的做事风格，柯南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他说：“其实犯人原本还准备要杀好几个人的，甚至想要炸毁水水晶餐厅，将他怨恨的人都一口气解决掉，只是在作案的初期就突然被人制止了。那个制止他的人……感觉跟你很像。” 小男孩清澈的眼神好像已经看透了一切的真相。 北原苍介沉默片刻，笑道：“犯罪被制止不是好事吗？具体是谁做的，重要吗？” “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柯南说。 北原苍介深深地看着他。 “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想跟他说一声谢谢。如果不是他，很多人将会受到伤害，其中也包括一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所以我……真的是非常感激。” 对于柯南来说，如果别人救的是他自己，他虽然也会感激，但并不会因此受到多大的震动。因为他自己也经常救人或者为死者揭露真相，见惯了生与死，遇到危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种事对他来说很寻常。 但如果得救的是毛利兰，柯南的感观就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如今，他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没办法告诉小兰，更不方便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守护在小兰身边，看着小兰时不时露出落寞和悲伤的表情，柯南心如刀绞。如果妃英理也遇害，他没办法想象小兰该有多么痛苦。所以“神秘人”救了妃英理，间接来说就是救了小兰，这对柯南而言是比他自己得救要重得多的恩情。 “但是……”柯南看着北原苍介，目光明亮得如同朝阳：“我也想跟那个人说——有些时候，善与恶之间只隔了细细的一条线而已，但是一旦跨过去，就再也不能回头了！所以说……所以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哪怕是为了救人也好，我也绝对不希望我的朋友选择犯罪的方式来达成！就算要我付出生命，我也希望……希望每个人都能站在阳光下生活！” ……………………………… 见柯南回去找他的小伙伴了，松崎银次才走回来，坐上驾驶座。 “苍介少主，那个孩子不是一般人吧？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一边发动车，一边问道。 “不是说了吗？一个侦探。”北原苍介托着下巴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逝的灯火流光，轻笑：“各种意义上都是。”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和柯南的最后一句话—— 【那……如果你身边的人成了罪犯，比如说小兰，你也会逮捕她吗？】 【不……我只是一个侦探，既不能逮捕谁，也不能惩罚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真相……无论是谁，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我都会尽全力查出真相，这是我作为侦探的责任。】 第53章 守护骑士 “APTX4869……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警察走后, 负责送灰原哀回家的柯南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 “啊？”他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女孩在说什么。 “就是你被灌下的毒药的名称。”灰原哀依然用那种冷静而神秘的语调说。 “你在说什么？”柯南笑道：“我不知道什么药啊？” 此刻的他就像之前的那些警察一样，并没有把小孩子的话当成一回事, 还以为她在说什么电视剧的台词。 “啊啦, 药名应该没有错才对。”灰原哀回头, 脸上的笑容突然显得十分冷酷, “因为那是组织命令我做的药。” “组、组织？”柯南额头开始冒冷汗, 心里忽然像是坠了一块石头，勉强笑道：“哈哈, 灰原,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 “跟你一样, 我也喝了那种药。还有, 我不叫灰原。”灰原哀轻轻撩起鬓边的头发，说：“重新介绍一下，雪莉——这是我的代号！” ……………………………… 柯南脸色苍白, 一路狂奔, 脑中不断地回响着灰原哀刚才的话—— 【那个博士，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 难道说，阿笠博士因为他的事被…… 该死！ 他顾不上去考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在自投罗网, 拼尽全力冲到阿笠博士家，谁知一推开门, 却碰到了正好从厕所出来的博士。 随后，灰原哀也背着书包进来了。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小哀。” ——等等, 这过于日常的对话是怎么回事？ 柯南简直抓狂, 一番追问以后, 才知道灰原哀虽然是黑衣男人的同伙，但已经背叛了组织，并且因为跟柯南一样吃了那种药，身体变小了。 “背叛？”柯南将信将疑。 “对。”灰原哀翻着一本杂志，故意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说：“把还在试验阶段的药物任意用在人类身上，这是我对组织不满的理由之一。但最大的原因是我的姐姐……” 柯南问：“姐姐？” “我姐姐被黑衣组织的人给杀死了。”灰原哀手中的杂志久久不曾翻动，她停顿了一下，忍住喉间的哽咽，继续用平淡的语调说：“你应该也知道她才对。她生前，曾经跟我提过你的名字……” “你姐姐……是谁？” “宫野明美……或者说，广田雅美。” “广田雅美？”柯南吃惊地说：“那个抢劫了10亿日元的……” “那是黑衣组织命令我姐姐去做的。”灰原哀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想要带我离开那个黑暗的组织，不得不服从组织的命令。但是事后……组织竟然告诉我说，她已经被警察逮捕了，但我却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相关的报道！我知道，她肯定是出事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组织的人给杀害了。” 柯南的表情从震惊、愤怒渐渐变得古怪。 灰原哀没有注意到，继续低声说：“我质问过好几次，组织都拒绝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于是在得到正式的回答前，我采取了中断药品研究的抗议手段。后来我就被关在研究室的某个房间里，等待上头决定如何处置我。我想，既然都是死路一条，就吞下预先偷藏起来的APTX4869。没想到，本以为会死的我，竟然会变成小孩子，于是我挣脱手铐，从垃圾滑槽中逃了出来。无处可去的我只能来找你，工藤新一……你那是什么表情？以为我在撒谎吗？” 看着柯南欲言又止、十分纠结的脸，好不容易才决定坦露心声的灰原哀顿时敏感地质问道。 “不、不是……” 柯南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有心想要冲着这个制造杀人毒药的女孩发火，但一想到她的经历，又莫名地有种无语且同情的感觉。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滚，最后，他看着灰原哀有点发红的眼眶，说：“那个组织……应该并没有骗你……” “什么？”灰原哀皱眉说。 “那个广田雅美……确实是被警方逮捕了，这一点是没错的。”柯南说。 杂志从灰原哀手中掉了下去。 “你、你说真的？”她的眼睛显得十分茫然：“但是、但是组织……” “或许黑衣组织确实是打算要将她灭口，因为一起参与抢劫的两名同伙都被杀了。但是当时……”柯南说到这里，忽然一顿！ 有一件事在他心中已经压了很长时间，到今天，他才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时……”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急切而慌乱的灰原哀，说：“她从酒店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飞车党在抢包的时候刺伤了，当时就被送进了医院，随后就被警方接管了。所以她现在……应该是在监狱。” “刺伤？”灰原哀跳下沙发，冲到他面前追问道：“伤势严重吗？她、她真的还活着吗？” “当时伤口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并不致命，而且很快就被送到了医院。我事后联系警察问过，她没事，还活着。” “原来是这样……太好了……太好了……姐姐她、她真的还活着……” 眼泪止不住地从灰原哀的脸上滑落，她伸手使劲擦，却怎么也擦不完。 “哀……哀酱……”阿笠博士手足无措地劝道：“你没事吧？别、别哭了，应该高兴才对啊！” 被他一劝，灰原哀顿时再也忍不住，抱着阿笠博士号啕大哭，想是要把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痛苦、绝望、孤独全都一起哭出来。 柯南站在旁边，看着原本高冷神秘的女孩此刻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放声痛哭，心中对于女孩的愤怒和不满也不知不觉的消散了。 “宫野明美……” 轻声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柯南心情复杂。 其实对他来说，那个案子已经过去很久了。之所以还一直被他记挂在心中，是因为那是“影猫”唯一一次在他面前伤人。 原本警方的推测是，影猫是为了制造混乱，趁机偷走酒店里的10亿日元，但柯南总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可以有很多种更巧妙更隐蔽的方法达成同样的目的，但影猫选择的竟然是其中最笨的一种。 但如果……如果他的目的不是制造混乱，而只是单纯地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刺伤宫野明美呢？ 或者说，如果那个人提前知道了抢劫银行的宫野明美很快就会被黑衣组织灭口，仓促之下才选择了这种方式呢？ 忽然间，柯南想起了前段时间，毛利兰在电话中问他的一个问题：“呐，新一，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开枪吗？” 在毛利兰小时候，她的母亲妃英理被犯人挟持，毛利小五郎一枪打中了妃英理的腿。白鸟任三郎的说法是——因为毛利小五郎对自己的枪法非常自信，所以才会开枪，没想到居然失手了。但是毛利兰怎么也不能理解，她认为就算再有自信，父亲也不该开枪，她还说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办法相信爸爸了。 当时，柯南其实也不明白毛利小五郎开枪的原因，但是他感觉这其中必然不会像白鸟警官说得那样简单，因此告诉小兰说：“就算叔叔当年对阿姨开枪是事实，但是这也不一定就等于是真相。” 这样只凭着感觉的话，当然没办法说服毛利兰，所以这段时间家里的氛围一直很僵硬。 此刻，柯南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忽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受伤的人质没办法帮助犯人逃走，反而会成为对方的拖累，毛利小五郎对妃英理开枪，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救她！ 宫野明美的事也是同样！结果虽然不同，但本质上都是为了救人！ 柯南的心情豁然开朗。他看了看哭得停不下来的小女孩，先跑出去，以工藤新一的身份给小兰打了一通电话。 ……………………………… “原来是这样……” 昏暗的事务所中，毛利兰看着街道上的灯光次第亮起，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原来爸爸是为了救妈妈才会开枪，这才是事情的真相……谢谢你，新一，谢谢……原来我一直都误会他了……” “跟叔叔好好解释一下吧，他一定不会怪你的。”柯南坐在栏杆上，看着房间里的灯光，目光温柔地说。 “嗯。”毛利兰含泪点点头。 此刻，她的心中暖暖的，不仅是因为对父亲的怀疑和不满消散了，也是因为新一即便没有见面，也一直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刚挂断电话，毛利小五郎就带着酒气进门了。他刚想习惯性地喊一声：“小兰，晚饭呢？”忽然想起这段时间女儿的态度，将要出口的话就不自觉地咽了下去。 毛利小五郎烦躁地拉了拉领带，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忽然发现女儿好像在抹眼泪，顿时火气就冒上来了。 “怎么哭了？”毛利小五郎沉声问道：“新一那臭小子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没什么。”毛利兰背对着他擦擦眼角，转过身来时已经绽开了笑容：“爸爸，晚上吃咖喱饭怎么样？” “啊，好。”毛利小五郎愣愣地回答。 “那我现在就去买菜！”毛利兰拿起手包刚要出门，就看到了父亲手中的啤酒，顿时叫道：“爸爸真是的，又在喝酒！” 她一把将啤酒夺过来，说：“你忘了上次医生还说不让你喝太多酒吗？而且家里的零用钱也不多了，这个月又没什么委托！啤酒最多一天一瓶！” “不要这样嘛，小兰！”毛利小五郎还没反应过来，就开始下意识地挽救自己的待遇：“我的酒……” “不——行！”毛利兰用力关上冰箱，不容置疑地反驳道。然后哼着歌，开开心心地买菜去了。 当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以后，毛利小五郎才清楚地意识到，女儿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虽然不能再自由地喝酒了，但……现在的生活，才叫生活啊！ 中年男人惬意地靠坐着椅子，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 阿笠博士家。 灰原哀擦干眼泪，洗了把脸，又恢复了冷静淡定的模样，但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子还是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步美那样的小女孩。 此刻的她比起之前，浑身上下好像都焕发出一种新的生机，态度也比之前积极主动得多。看着挂了电话从门外走进来的柯南，灰原哀直接问道：“你能让我见到姐姐吗？” 有些事情，如果不亲眼看见，她终归还是没办法全盘相信。 第54章 守护骑士 “见到……你的姐姐？”柯南愣住了, 随后皱眉：“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你从黑衣组织叛逃，那些家伙肯定会把你姐姐当做一个突破口，说不定警方都会有他们的人一直盯着。这时候不说见她一面, 哪怕只是打听一句, 说不定都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我……我知道……我只是……” 灰原哀低下头, 不知道该怎么跟柯南说明她此刻的恐惧和渴望。 她比任何人都更害怕被黑衣组织找到, 但所有的危险跟想要见到姐姐的心情比起来, 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好啦好啦，新一。小哀之前可是以为自己的姐姐已经被杀害了啊！所以她现在心情急迫, 也是可以理解的嘛！”阿笠博士急忙打圆场。 柯南看着灰原哀的表情, 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 拿起了电话。 “见面暂时还是不要想了, 但或许可以让你跟她打个电话。这样可以吗？” “嗯！”灰原哀立刻抬起头来，“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就足够了……不会给你们带来危险吗？” 见有了希望，心中的胆怯又悄悄地冒出头来。 “可以拜托目暮警部帮我们保密。” 柯南说着，拿出蝴蝶结变声器, 调整到工藤新一的声音，同时拨通了电话。 “莫西莫西？”目暮警部很快接通了电话。 “警部，我是工藤新一。”柯南说着, 旁边的灰原哀用带着点好奇的眼神看着他手中的变声器。 “哦！工藤君！”目暮警部的声音显而易见变得充满热情：“好久没见了啊！你现在到底在忙些什么啊？” 从工藤新一不再露面以后, 除了小兰，就数目暮警部最思念他了。虽然现在有“沉睡的小五郎”代替“平成的福尔摩斯”协助警方破案, 但毛利小五郎在不沉睡的时候那逗逼的风格、奇葩的思路、总是把调查引导到歧路上的作风，还是让目暮警部感到深深的不靠谱, 也愈发盼望工藤新一早点回来。 “哦, 在调查一个案子。”柯南含糊地应了一句, 随后道：“警部，有件事要向你打听一下，能麻烦你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吗？” 目暮警部面色一肃，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他拿着电话走到僻静处，才说：“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工藤君，是有什么案件吗？” “算是吧。我想问一下，10亿日元银行劫案的主犯广田雅美已经判刑了吗？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他虽然沉迷于推理和破案，但对于犯人犯罪的理由和受到什么处罚没有了解的兴趣。一直以来，他在破案以后让警察把犯人带走，这件事就算结束了。至于之后犯人在口供中会怎么阐述自己的迫不得已、以及上了法庭以后会被判多少年这些后续，他几乎不会关注。反正他经手的案件，犯人的作案动机、犯罪过程、凶器以及不可辩驳的证据都一应俱全，事后从没有人会翻案，也就没有回顾的必要。 所以目暮警部一听，就觉得有些奇怪：“咦？工藤君，你现在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因为她跟我现在经手的另一起案件存在某种关联，有些情况需要跟她了解一下情况。”柯南看了一眼灰原哀，说道。 “什么案件？”目暮警部追问。 “广田雅美抢劫银行的案件背后很可能还有其他的主使者，她和另外两人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柯南选择有限度地透露一部分：“在她的背后，似乎牵扯着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那个组织的一切都笼罩在迷雾当中，我知道的也不多，一切都还在调查中。” “那个组织……就是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追查的案件吧？” “是。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跟广田雅美通话，警部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目暮警部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难怪……” “警部？” “抱歉啊，工藤君。”目暮警部脸色沉凝地看着远处，说：“你的这个要求我无法帮忙。” “……是广田雅美出了什么意外吗？”柯南有些惊讶，灰原哀的脸色也立刻紧张起来。 “银行劫案中，有一名劫匪的死亡存在疑点。那时候因为广田雅美受伤住院，同时在住院期间还坚持承担了所有的罪名，对于别的事都一语不发，所以调查陷入了僵局。”目暮警部说：“就在她进入医院的第三天，公安警察就以协助调查机密案件的名义，把人带走了。” “公安警察？” “是，这是警视厅公安部的决定。事后我们也曾经了解过，但是受到了公安方面的警告。所以她如今在什么地方，以及怎样联系，我都没办法给你答复。” 时至今日，目暮警部想起那个眉毛稀疏的公安警察的脸，想起他冷漠又居高临下的语气，都是一肚子的火。 但是面对工藤新一，目暮警部没有因为工作上的事和个人的情绪而抱怨，直接说：“看样子，警视厅公安部说不定也在调查你说的那个犯罪组织，所以他们才会带走那个女人。” “原来如此。”柯南看了看灰原哀，说：“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对了，今天我给你打电话的这件事，还请警部替我保密。” 工藤新一这样的请求，目暮警部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从他突然行踪不明开始，每次联系或者破案以后都会加上这句话，目暮警部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但是电话挂断以后，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回到办公室，目暮警部看着自己的下属们忙忙碌碌，有些人抱着文件资料一路小跑，有些人对着电话大吼，有时一阵铃声响起，就算是半夜也要立刻出警。 工藤新一连打个电话都要避开人群，是不是说……在警视厅搜查一课中，在他的同事当中，可能就有那个犯罪组织的卧底？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目暮警部就心乱如麻。 ………………………… 听筒咔哒一声放下，柯南看着灰原哀失落的神情，不知怎么地，忽然感觉有些抱歉。 “好啦，或许这样也好。”安静片刻后，反而是灰原哀先放开了，轻声说：“我和你不会因此增加暴露的风险，而且姐姐在公安警察的看管下……虽然可能失去了自由，但至少比在警视厅或者监狱更安全。” “嗯。”阿笠博士笑道：“人生还很漫长，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灰原哀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要相处一段时间了。”小女孩看着柯南轻笑：“江户川君。” 柯南怔了一下，女孩身上的坚强和冷静让他隐隐有些敬佩，也很难再把她当成类似于琴酒那样的杀人凶手来看待，但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制造那种杀人的毒药？你……你应该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吧？为什么要做那种研究？” 灰原哀愣了愣，垂下眼睛，轻声道：“组织的命令，谁也不能拒绝。而且我本来……也不是想做什么毒药呀！” “算了，新一，她都已经脱离组织了。”阿笠博士劝道：“而且小哀是那种药的发明者，她应该能做出解药来吧？” “哪有那么简单？”灰原哀反驳说：“资料全在研究室里，那么庞大的数据，我怎么可能全部记住啊！” “那把研究室的位置告诉我！”柯南立刻说。 “没用的。” 灰原哀抽出一张报纸展开，标题就是“药品公司大火！原因尚未查明”。 “看，三天前的晚报，就算你去了也一无所获。” “可恶！” 柯南握拳，正想追问黑衣组织的情报，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一把将报纸拿了过来。 新闻内容侧下方的角落中，写道： 【据悉，在药品公司起火之前，附近的***街道中曾一度发生过枪战，但除了少数弹痕和血迹以外，警方未在该地发现尸体或者犯罪嫌疑人。该起事件当中是否有牺牲者？它和药品公司的大火是否有关联？这一切都还不得而知。】 某个人在拿东西时，左肩异常的动作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刹那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灰原……”柯南问：“你是怎么从研究所中逃出来的？” “不是说过了吗？”灰原哀道：“我变小以后就从垃圾滑槽中离开了□□我的房间，应该是正好落进了垃圾箱，被回收垃圾的车子带出来了。” 虽然灰原哀心里怀疑是赤井秀一救了她，但这种怀疑没有得到证实，她也并不想提起那个人，因此没有多说。 “应该？”柯南敏锐地反问。 “那时候我因为高热和身体变化的痛苦昏迷了，所以不清楚具体的过程。”灰原哀说。 “这样啊……” 柯南若有所思地将报纸卷起来。 他觉得自己已经窥得了真相，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要把一个星期内、东京市内所有的枪击事件都调查一遍。 第55章 守护骑士 “叮铃铃……” 北原苍介接通电话：“莫西莫西？” “北原, 是我。”柯南避开众人的注意，小声说：“帮个忙！救命啊！” “怎么了？”北原苍介脸色一变，急忙问：“你遇到危险了？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下意识地拿出任务卡看了一眼, 确定上面并没有出现新的任务。 “不是我！”柯南这才发现自己的说法很容易让人误会，连忙解释道：“著名推理作家新名任太郎夫妇被人绑架了，他在自己的手稿中留下了暗号说明被绑架的地址。我虽然破解了暗号, 但是没办法取信别人，需要你帮我向警方说明。” ——原来是这样。 北原苍介重新坐下来，也不再担忧了，随口说：“你像以前一样, 让那个胡子大叔睡着，然后用他的声音推理不就行了？” “不行呀！”柯南苦着脸说：“麻（醉）针意外射中了编辑部的编辑, 我想要推理的时候, 又被小兰发现了……而且新名先生在暗号中说——快一点, 没时间了！所以如果不快点展开救援行动的话，新名先生和夫人就有危险了！” 在束手无策的时候, 柯南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向北原苍介求助。如果是服部平次那个不靠谱的, 这种时候会想要先跟他探讨一番, 但现在, 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总而言之，我先把我的推理告诉你……” “既然时间紧急，还说什么推理过程！”北原苍介打断他说：“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就行了。” “好、好吧……”柯南犹豫了一下, 怀疑他这样没办法说服目暮警部，但还是立刻说：“地址是杯户城市饭店，2407号室！” “OK！”北原苍介说：“把电话给警察。” “好。” 带着几分不确定, 柯南把话筒举起来, 大声说：“警部桑, 这个人说他已经解出新名先生的暗号了哦！” “真的吗，柯南君？”目暮警部说着，已经急忙走过来接过了话筒：“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废话少说！暗号的内容是【杯户城市饭店2407号室】以及【快一点，没有时间了】。” 习惯了侦探细致全面的解释，目暮警部被这种犯罪分子一样的口吻惊得身体都往后仰了一下，随即追问道：“真的吗？但是……你到底是怎么解读出来的？” 最新的原稿传到编辑部还不到一个小时，也没有发表，电话里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新名任太郎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人命关天，这种时候，你确定还要慢悠悠地听我解释？” 这个声音隔着电话线，听起来格外冷酷。 目暮警部额边流下一滴冷汗，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被搜查一课的管理官松本警视严厉地训斥一样，不自觉地就立正道：“这个……你能确定自己的解读是正确的吗？” “确定。” 简短的两个字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目暮警部看着发出“嘟——”声的听筒，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那个……警部桑。”新名任太郎的女儿新名香保里紧张地问：“已经知道我父母在哪里了吗？他们很危险吗？” 目暮警部看了她一眼。 ——确实，这个时候不应该犹豫。 “白鸟，你带几个人留在这里，继续解读暗号。那个人说暗号的内容是【杯户城市饭店2407号室】以及【快一点，没有时间了】，先从这个方向验证！其他人，跟我去杯户城市饭店！” 目暮警部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活动起来，柯南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北原那家伙，说话也太不客气了一点，不过效率是真的高。 与此同时，阿笠博士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那个……北原君，刚才电话那边的，该不会是目暮警部吧？” 柯南大声喊的时候，他也听到了，但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嗯，是他。”北原苍介放下电话，“似乎又发生了案件，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被柯南解决了。” “原来如此。”阿笠博士笑呵呵地说：“那我带你去看看摩托车吧？” “好。” 那辆曾经撞在仓库上险些解体的摩托车已经完全修好了，几乎跟新的一样，停在车棚里的模样，好像一只沉睡的黑色猛兽。 “不少零部件都换成了新的，应该花了不少钱吧？”北原苍介问道。 从阿笠博士的住所来看，他应该算是有钱人，但在北原苍介印象中，阿笠博士似乎经常喊穷。 “嘛~还好啦！”阿笠博士摸了摸“聪明绝顶”的脑袋，笑着说：“我跟一个玩具公司有合作，经常帮他们设计一些新奇的小玩意，所以收入还算不错。而且新一也出了一部分哦！” “给你们添麻烦了……”北原苍介正要说什么，忽然电话又响了。 所以他讨厌手机的地方就在这里了，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被电话打扰。但习惯了手机以后，突然终止使用更难受。 “难道是柯南又遇到了什么问题？”阿笠博士猜测道。 “不是。” 北原苍介看了眼电话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但他的私人电话总共也没给过几个人。就算是原主出生的那个北原家，电话也只能打到北原宅里去。 所以他迟疑了一下，就立刻接起了电话：“莫西莫西？” “哟，北原！”元气满满的关西腔立刻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猜猜我是谁？” “……”北原苍介：“服部平次。” “什么嘛！一下就猜到了，你这个人真没趣啊！”服部平次抱怨了一声，又立刻笑道：“这周末有时间吗？到美食之都大阪城来玩怎么样？我给你们当导游！” “大阪？”北原苍介怀疑他是不是打错了电话，比如本来要打给柯南却错拨了自己的号码什么的。 “对啊！”服部平次极力推荐说：“我跟你说，大阪可是个好地方呀！有趣的地方和美味的食物数之不尽，跟东京那种乏味的地方可是完~全~不一样！外地人第一次来可是很难完全领略大阪的风味哦！” ——但是你为什么会邀请我？我们也不是很熟吧？ 北原苍介有点不会应付这种自来熟的人 ，一时竟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拒绝吗？还是拒绝吧。等等让我想个委婉点的借口…… “另外我们还可以再比试一次嘛！虽然我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就是了，但是与其欺负我们学校那些剑道部的新人，不如和你比试更有意思。作为交换，你在大阪城的吃喝玩乐全都由我请客，怎么样？对了，除了你，我还邀请了工藤那家伙，他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服部平次话音刚落，任务卡就开始发烫—— 【新任务：三天后，大阪箕面瀑布小木屋。】 【支线任务：拯救服部平次。地点：大阪乡司议员家仓库。时限：三天内。】 “怎么样，来吗？”服部平次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串，最后期待地问。 “……好，我安排一下。” “太好啦！”服部平次欢呼一声，开心地说：“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来就行了！” ——所以，为什么会这么热情呢？ 北原苍介觉得自己很难理解服部平次这样的人。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但是，柯南、服部平次和毛利小五郎几个人凑在一起，显然又是某起案件的征兆。服部平次也在的话……难道这次会像“走近科学”一样，在破解杀人案的同时也揭穿某个怪谈的真相？ 不……现在的服部平次应该还没有进化成为“妖怪召唤师”，出没之地必有一只传说中的妖怪替杀人犯背锅。而且又在大阪城……瀑布小木屋、乡司议员家仓库……所以是那起事件吗？ 一个警员为了替二十年前去世的父亲报仇，连续杀害多人，并且用刀子刺穿了每个人放在胸口的钱包，其实暗示的是放在钱包里面的驾照。这次事件也是前期柯南非常接近死亡的一次，有个杀人犯手中的尖刀差点把柯南小小的身体给刺个对穿，却因为服部平次提前把自己的护身符放在柯南身上，护身符里的手铐碎片挡住了刀尖，让他只被刺伤了一点点。而服部平次先是被犯人手中的枪击中，后来又在着火的仓库里差点被烧死，也是伤痕累累。 原本两人在这次都是险死还生，但知道了剧情，拯救起来就跟送分题一样。北原苍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挂了电话后，又跟阿笠博士告别，骑车回家。 ………………………… 神野东处理完杂事，进门就看到换了一身便服的北原苍介坐在缘侧上，手中翻转着一张白色的卡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张卡片……他不止一次见过。 北原苍介不管做什么都会把它带在身边，似乎时不时地拿在手中把玩，偶尔也会很专注的看。但神野东怎么看，那都只是一张普通的、什么也没有的空白卡片而已啊！ “好奇吗？”北原苍介忽然说。 他明明没有抬头，却好像看到了神野东的目光凝聚在卡片上。 神野东心中微微一惊，随后笑道：“有点。” “呐。”北原苍介一抬手，把卡片递了过来。 “欸？”神野东愣了一下，问：“可以吗？” “当然，想看就拿去看看吧，没什么的。”北原苍介坦然道。 神野东郑重地跪坐下来，用双手接过，凝神观察——正面，反面，侧面……甚至他还偷偷折了一下。 “看起来……只是一张什么也没有的卡片。”神野东谨慎地得出初步的观察结论。 “本来就只是一张普通的卡片而已。”北原苍介拿回来，将其在指间转了一圈，“只是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罢了。” “……是什么人赠送给少主的吗？”神野东猜想，并迅速将思路往粉红色的道路上偏转。 ——初恋情人的信物什么的，听上去也很美好很青春啊！虽然跟少主的风格有点不搭调，但脑补一下卡片背后隐藏的、少主青涩的初恋故事，神野东就已经开始心潮澎湃了。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联想除了一系列故事线：初恋情人远走他乡→忠心的神野东帮助少主将人找到→重逢的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并对神野东充满感激→小宝宝出生了，新手父母决定要在他的名字中带一个“东”字，神野东心中充满幸福地守护在旁边…… “神野，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东西吗？”北原苍介斜眼看他。 “哪有？”神野东干咳一声，正襟危坐。 北原苍介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他沉吟片刻，然后说：“离开家的那个晚上，我一无所有，一时想不开，就跳了东京河。” 神野东悚然一惊，看着表情平淡的北原苍介，浑身的杀气刚冒出来就又被担忧和后怕按了回去。他语声干涩地问道：“那……少主是怎么……” “谁知道呢？”北原苍介看着手中的卡片说：“或许是河水太冷，晚上太黑，死亡太苦……总而言之，我很快又从河里爬上来了。” 穿越的原因，被任务卡绑定的原因，他至今不得而知。也没有人知道，从东京河里爬出来的“北原苍介”，已经不是真正的北原苍介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身上就多了这张卡片。或许它是过去被人扔进河里、那一天又碰巧随着水流进入了我的口袋，但于我而言，就好像冥冥中被它赋予了新的人生一样。所以它对我是特别的，就像护身符。” 这也是实话没错。任务卡确实给了他一种从未想过的、全新的人生。 神野东沉默半晌，看着北原苍介说起这些事时依然仿佛无所谓的表情，笑道：“这样的话……那确实要好好珍惜呀！” 第56章 守护骑士 “如何？这才是地道的乌冬面嘛！”服部平次骄傲地说：“高汤清澈见底, 对不对？” “哇~真的哎！”柯南几人都很惊喜：“味道淡淡的，很好吃呢！” 北原苍介尝了一下，就味道而言, 是比他在东京平时吃到的要好一些，也跟着点了点头。 “平次，这女孩是谁？新的女朋友？”厨师靠在柜台边, 很熟稔的笑着问道，同时还伸出小拇指调侃得笑。 “哦，很像吗？”服部平次故意不解释，摸着头嘿嘿笑道, 同时瞥着矮豆丁一样完全被忽视柯南。 柯南：……怒！(▼皿▼#) 毛利兰红着脸解释说：“不是啦！我是东京来的……” 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充满杀气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后背, 话也说不下去了。 “咦？”毛利兰疑惑地回头。 “怎么了？”毛利小五郎问道。 毛利兰犹豫地说：“突然有股寒意……” 北原苍介：…… 默默围观中。 早就知道剧情的他一开始就在注意门口, 所以也就看到了那个扎马尾的女孩子紧随着他们一行人偷偷溜进了这家店。当毛利兰回头的时候, 她立刻扭过头，把自己藏在了一个胖胖的大妈后面, 表情咬牙切齿，又带着一点点委屈, 可谓是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醋坛子被打翻了”。 那是服部平次的青梅竹马远山和叶, 两人其实都早就互相喜欢上了对方，但远山和叶一直不好意思开口，而服部平次却是个钢铁直男, 完全没察觉到小青梅的心思, 只把她当成自己的好哥们儿, 同时心里还记挂着小时候的“初恋情人”——其实那也是远山和叶, 只不过当时是化了妆的, 所以服部平次就没认出来。 在这里, 远山和叶应该是把毛利兰误认成了服部平次在东京的女朋友，一路尾随不说，最后还醋海生波地站出来当面找茬，闹得啼笑皆非。 这么一段有趣的经历，北原苍介可不想提前揭穿。 于是他们又去吃了章鱼烧，远山和叶拿一张报纸挡住脸，盯着毛利兰。 他们去吃御好烧，远山和叶坐在人群后面，恨恨地咬手帕。 服部平次的热情洋溢其实主要对着他的柯·知己·好友·竞争对手·人生导师·南，但因为小柯南基本等同于毛利兰的腿部挂件，因此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就是异常兴奋的服部平次一直围着毛利兰打转，甚至还为此讨好她的父亲和弟弟，狼子野心可谓是昭然若揭。 终于，在服部平次暂时离开的时候，远山和叶再也忍不住了，径直走过来坐在毛利兰身边，托着下巴冷笑一声，转头说：“你就是工藤吧？平次经常提起你的事。” 柯南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就想去捂住远山和叶的嘴，却被北原苍介一把按住。 毛利兰倒是发现了远山和叶是在跟自己说话，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叫自己“工藤”，疑惑地说：“服部君他……” “别装蒜了！我全都知道！”远山和叶忍着怒气，凶巴巴地说：“你就是在东京把平次拐跑的那个姓‘工藤’的女人吧？” “啊？”柯南紧张的表情顿时变成了豆豆眼。 “啊？”毛利兰一脸迷茫，感觉自己已经听不懂日语了。 北原苍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误会解除，远山和叶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坐在旁边。不过她这种活泼开朗、大大咧咧的性子很快就跟众人打成一片，她对服部平次的感情除了当事人还不明白以外，其他人几乎都了然于胸了。 “欸？北原桑，你现在就要离开吗？”毛利兰问道。 服部平次也立刻说：“什么离开？我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没有带你们去看过呢！” “因为来大阪之前就约好了和朋友见面，现在差不多已经到时间了。”北原苍介看了下手表，然后说：“谢谢款待，今天的这些食物都很美味。” “不用这么客气啦！”服部平次笑道：“下次我再请你们一起去吃什锦煎饼吧，超级美味哦！” “好。”北原苍介笑道，跟众人一一告别之后，率先离开。 走出御好烧的店以后，就看到那个充当司机一路载他们过来的警员坂田祐介靠在警车旁边，仰头看着斜上方，虽然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但眼神却显得十分冰冷。 北原苍介知道，不久之后，一具尸体将会从那个地方掉下来，而坂田祐介就是凶手。 这个人显然一直在注意着御好烧的门口，见到北原苍介以后立刻走过来，问道：“北原桑，已经吃好了吗？” “不，他们还在用饭，我有事需要先离开。”北原苍介冲他点点头，随后说：“坂田桑为什么没有一起去吃点？” 每次他们进店吃饭的时候坂田祐介都留在外面，虽说他现在的工作就是负责接送的司机，但其实一起用餐也没什么人会有意见。 “谢谢您的关心，其实我刚才买了一份汉堡，已经吃过了。”坂田祐介笑眯眯地说：“您准备要去什么地方，我安排一辆车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说话间，北原苍介就已经挥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临上车前，他看着笑容憨厚甚至感觉有点软弱的坂田祐介问道：“坂田桑……会为自己感觉后悔吗？” “什么？”坂田祐介愣住。 “就是……好不容易考上警察学校，结果要被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差遣什么的，还有其它各种各样的事情……会后悔吗？”北原苍介问。 坂田祐介下意识地感觉他似乎意有所指，但此刻却来不及回味和细想，只是笑道：“怎么会呢？不管什么样的道路，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警证上的樱花徽章可是我最大的骄傲呀！而且服部君性格阳光又善良，为他和他的朋友服务，我一点儿也不会觉得为难，反而很开心呢！” “是吗？”北原苍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上车。 目送出租车喷着尾气绝尘而去，坂田祐介挂在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最后逐渐变得有些凝重。 ——怎么回事？那种态度……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是错觉吧？这些人刚从东京过来，怎么可能发现真相？ 他再次看了一眼对面大楼的天台，隐约看到一张布搭在栏杆上，好像是哪家晒的被子忘了收回去。 只有坂田祐介知道，那张布下面藏着一具尸体，他已经死了整整一天了，只等在某个最合适的时间从高空坠落。坂田祐介提前计算好了方位，确保尸体会砸在他停在路边的警车上，而不会伤到无辜的路人。 这是他杀掉的第三个人，而之后……还有三个人。 冈崎澄江……乡司综太郎……还有沼渊己一郎…… 默念着仇人的名字，坂田祐介下意识地按了下胸口，让胸腔仇恨稍稍平息，同时却也摸到了放在口袋里的警察手册。 “坂田桑……会为自己感觉后悔吗？” 不知为什么，那句看似平常的话又忽然在耳边响起。 ——不，绝不会后悔！ 已经杀了三个人，再怎么也不能停止了。他作为刑警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只要再除掉剩下的人，他的人生就算画上休止符也没什么遗憾了！ …………………………………… “咯吱……咯吱……” 木制的地板被人踩踏出刺耳的声音，瘦骨嶙峋的男人趴在地上，听到声音，立刻跪坐起来。 “饭……饭……给我饭……快给我饭吃……” 北原苍介俯视着他，一时没有言语。 这个男人的一只手被手铐拷在柱子上，身体已经瘦弱得好像皮包着骨头，不知道被饿了多久。但北原苍介知道，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他也随时都能暴起杀人。 沼渊己一郎的体能和技巧都非常好，曾经杀过人，后来被黑衣组织作为杀手预备役来培养。可惜他没有达到组织预期的目标，被废物利用送去做人体实验了。沼渊己一郎恐惧之下逃走，一路上又误杀了三个人，直到被坂田祐介抓住，当成犯罪背锅侠关在这栋小木屋里。 他是凶残的连环杀人犯，是吓破了胆的实验品，同时，也是为了把迷路的小孩送回去而甘愿被捕的可怜人。 沉默持续了好一阵，沼渊己一郎终于不再哀求要饭了，他用手挡住眼睛，眯着眼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但是刺眼的手电筒光照下，他竭尽全力也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黑影。 “你不是那个警察。你……是谁？”沼渊己一郎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是酒厂的敌人，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酒厂是什么。”北原苍介把一瓶水和一袋面包推到他面前，同时说：“关于那个组织，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情报吗？” 沼渊己一郎咽了口口水，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问：“情报……换吃的？” “不，食物和水都送给你，无论有没有情报。” “我说了，你能放我走吗？” “我会把你交给警察。”北原苍介诚实地说：“以你现在的情况，被捕以后应该会被判死刑吧？不过怎么样也比饿死强，对吗？” 沼渊己一郎沉默了片刻，看了看那个始终在阴影中没有露面的人，闷声道：“你说得对。” 他抓起地上的面包，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胡吃海喝一顿后扔掉瓶子，才说：“那个组织我了解的情报也不多。你想知道的话，就都告诉你好了……” 昏暗的阁楼上，男人用颤抖的语调开始讲述他在组织中的经历…… 第57章 守护骑士 “你好, 我发现了连续杀人犯沼渊己一郎……请问你们有悬赏金的是吧？” “是这样没错，请问您确定是沼渊己一郎吗？” “如果他没整容的话，应该可以确定。” “请你千万不要冲动！沼渊己一郎是非常危险的犯人！请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会立刻排警察过去！” “哦, 我在箕面瀑布, 从左侧的小路走过来可以看到一个小木屋，沼渊己一郎就在这里……我是一个东京来的观光客, 听说这里的风景不错, 所以来看看。” “好的, 警察已经出动了。请你尽量远离沼渊己一郎, 重复一遍，这个人非常危险！如果可能的话, 请你在不引起他注意的前提下尽快离开！” “是吗？我觉得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威胁啊？”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C`O`M “这位先生！沼渊己一郎早年就有杀人案底，最近更是连续杀害了三个无辜的路人！他远比你想象得更加危险！” “这个……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他被人拷起来了啊！” “您、您说什么？” “他没有武器，看上去很虚弱, 而且一只手被人用手铐铐在柱子上, 就算想伤人也没有办法吧？” “拷起来？怎么会……是谁做的？” “我之前问过, 他说是一个叫坂田祐介的刑警，还说什么……害死他的父亲真的很抱歉, 他们当初只是想看看魔鬼教练是不是也会有害怕的表情, 没有想到居然会害他车祸死亡……这一类的话, 有点奇怪对吧？” “等等等等！他、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是刑警坂田祐介抓住了他关起来, 并且他们还曾经害死了坂田刑警的父亲？” “当然啦, 我有必要骗你吗？”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问我吗？这不是你们警察该去调查的事情吗？” “说、说的也是啊！” “哦, 对了, 这个人刚才还透露出一件事——当年参与了那件事的人一共有六个, 其中居然还包括乡司宗一郎议员。当然, 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啊，那个……呼……您所说的情况我都已经记录下来了，警察也很快会去你那里调查。另外……为了安全起见，就算那个人现在不能自由活动，请您也千万不要靠近他！” “好的，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支线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 ………………………………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沼渊己一郎忽然开口问：“你是演员吗？” “嗯？不是。”北原苍介收起手机说。 他的手机也做过专门的防护，不用担心会给别人留下电话号码。 “我觉得你可以在这方面发展一下，感觉会很有前途的样子。”沼渊己一郎看着黑暗中的人影说。 被关了好几天，他的眼睛本来早已经适应了黑暗，仓库阁楼里就算没有窗户，也不妨碍他隐隐约约看到东西。但是刚才被手电筒照了一阵，他现在看什么眼底好像都带着光斑，根本看不清楚那个黑色的人影。 “……你这是在嘲讽吗？”北原苍介有点搞不清楚他现在的心态。 “被我这个快要判死刑的人说笑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沼渊己一郎说。 “说得也是，你命短你有理。”北原苍介说：“我要走了，警察大概半个小时内就能到。最后……你还有什么心愿吗？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可以帮你完成。” “萤火虫……”沼渊己一郎喃喃地说。 “什么。”他的声音太含糊，北原苍介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是说……你真的会对付黑衣组织，是吧？不是骗我的吧？”沼渊己一郎忽然瞪大眼睛看着黑暗说。 “你一个被抓住的杀人犯，有什么被骗的价值吗？”北原苍介反问。 “哈哈……说得是啊！”沼渊己一郎干笑两声，声音低沉下来：“那你一定要小心，那个组织……非常可怕，完全没有人性。尤其是那个叫雪莉的研究员，我听说送到她那里的实验品就没有能活下来的……总而言之，一定要小心！” 北原苍介心情复杂。 没想到萌萌哒的灰原哀小妹妹，在前组织成员的口中居然是这么妖魔化的形象。如果不是他昨天才亲眼见过本人，此刻脑补出来的必然是一个冷血无情又疯狂残忍的科学家形象。 不，或许在组织成员眼中，“雪莉”就是这样的形象吧？他们看不到她的善良和迫不得已，只看到她研究的药物害死了多少人。把她视为和琴酒一样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灰原哀不也一样吗？因为一直以来不是在学习就是在研究室工作，她与黑衣组织其他人的接触很少，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琴酒等有限的几个人。所以一感应到黑衣组织的气息就害怕到不行，大概在她的脑海中，黑衣组织差不多人均琴酒。 也就是他这样挂着上帝视角的人，才能以比较超然的心态来看待那个组织。虽然有时候也有点怕，但更多的时候都可以用“那就是一个掺了酒的水厂”来安慰自己，获得心理优势。 沉默片刻后，他取出一枚麻（醉）弹，说：“虽然你现在很配合，但我知道你还没有放弃逃走的希望。所以接下来我会让你睡着，直到警察安全地把你带走。” “在此之前……能不能再给我喝一瓶水？”沼渊己一郎的脸上带着渴望。 于是北原苍介把剩下的水都给他了，还有一罐牛奶。 “谢谢！”沼渊己一郎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提前准备这些，带着幸福的表情喝完了。最后把空瓶子摆到一边，双手合十说：“我吃饱了。” 一瞬间，北原苍介感觉自己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佛性。 见鬼！放下屠刀还真能立地成佛吗？ 他没有再多说，捂住口鼻扔下麻（醉）弹，退后几步，看着沼渊己一郎哐当一声倒地，心中微微一松，感觉这件事总算可以落下帷幕了。 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北原苍介想了一阵，没有去动那个手铐，而是把手电筒打开放在沼渊己一郎身边，方便等会儿过来的警察找到他，又用绳子把沼渊己一郎捆住，拍了拍手，简单清除了自己留下的痕迹以后离开，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嗯……剩下的时间可以在大阪好好游玩一圈。毕竟是从绳文时代开始就有人居住的地方，历史悠久，风景名物多不胜数。虽然建筑大部分都是近现代才建造的，但确实比东京那个拥挤又繁忙的城市多了几分特色。美食也多，还有各种祭祀活动、体育比赛和演唱会。反正现在任务也完成了，他可以…… 脚下的树枝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北原苍介的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动不动。 “卡片，你刚才只提示我完成了支线任务，主线任务还没有完成，对不对？” 【是的】 “难道沼渊己一郎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对柯南造成威胁？”北原苍介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问道。 他知道沼渊己一郎这个人很猛，但再怎么猛也不会比京极真还强吧？麻（醉）加捆（绑），还能翻出什么浪来？而且刚才他都感觉那个人有种“心愿已了、甘愿赴死”的感觉，难道那家伙一直在演他？ 北原苍介沉着脸想了一阵，转身就要走回去，忽然听到极轻的一声—— “咔嚓”！ ——是谁？ 如果是大阪府警的话，那些人可不该是这种作风。 他侧耳细听，树林中十分安静，但屏住呼吸全神贯注以后，隐约还是能听到沙沙的脚步声。 声音很轻。 刚才踩断树枝应该只是意外，正常情况下，一般人绝对听不到这么细微的脚步声。 在密林这种环境中，一般人就算尽力控制，也难免会弄出各种动静来。能够如此安静而谨慎地行走的人，一定是受过专业训练，并且见不得光的人。 北原苍介静静站着，等那人走过去了，才悄悄挪动脚步，跟在后面。 “呜哇~呜哇~呜哇~” 很好，这次才是大阪府警到了。 神秘人物似乎也有些吃惊，他站了一会儿，忽然加快脚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咔哒！” 这时……手枪上膛的声音！ 北原苍介皱眉。 ——难道是暗杀？ 对了，沼渊己一郎从黑衣组织逃离，如果那个组织担心他会泄露消息的话，派人来暗杀沼渊己一郎也不是没有可能。 直觉告诉北原苍介，主线任务中会给柯南带来危险的的，很可能就是这个人！ 但是原来的剧情中是没有神秘暗杀者的呀？ 不对，不能光依赖剧情，或许有未知的争斗发生在剧情以外的地方。而且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行动也必然会带来改变！ 北原苍介不假思索，顺手抄起一块石头，就朝那个方向砸了过去！ 虽然他的游戏背包里有枪，但安装消声器还需要时间，而且他的枪法虽然练了很多次，但这么短的距离下还是扔石头最熟练也最精准。 最重要的是，北原苍介现在所在的位置不能直接看到那个神秘人，而他也还没有掌握会拐弯的子弹，但他扔出去的石头却是会拐弯的！ “嘭”地一声，石头砸中了目标，有人发出一声惊呼，慌忙从原来的位置跳开！ ——女人？ 北原苍介可不管她是男是女，扑上去的气势丝毫未减，两颗石头已经先他一步飞了出去，一前一后把那人从藏身地逼了出来。 银白的发丝从眼前一闪而过。 一双异色的瞳孔惊讶地看着他，双手举枪的动作却是毫不迟疑。 ——是她？ 北原苍介脚下不由得一顿。 “咻——” 一枚子弹已经出膛！ 第58章 守护骑士 头发被烧糊的味道传来, 颈侧被子弹擦过，留下一道狭长的伤痕。 北原苍介飞起两脚，一脚踢飞银发女子手中的枪, 另一脚踹中她的胸口，把她整个人都踢飞出去！ “嘭！” 树叶扑簌簌的落下, 银发女子一脚蹬在树干上，轻敏灵活地纵身跃起, 笔直修长的腿就朝北原苍介横扫过来。北原苍介举手一挡，只觉得胳膊上的骨头好像都要碎了一样，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往后倒。 女子借助地面浑身一旋，一脚朝青年的头踢过来, 却被翻身躲过，紧跟着两枚石子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飞过来，她侧身躲过一枚，另一枚却砸中了她的腹部。但女人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毫不迟疑地再度扑过来，手掌中间寒光闪烁！ “嗤！” 刀光从北原苍介的腰侧划过, 紧张却让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整个人不退反进，几乎钻进对方的怀里，然后一拳用力砸出！ “啊！” 银发女子发出一声痛呼, 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随后一把枪就顶在她额头上。 “别动。”青年的声音很冷漠：“这可是史密斯威森Model 29 Classic, 44口径, 近距离能射杀野猪和大象。” 银发女子的动作终于停了, 她嘴角带着血, 用一双颜色各异的眼睛看着北原苍介, 虽然碍于死亡威胁停止了攻击，但那双眼睛中却丝毫没有恐惧。 ——库拉索。 北原苍介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中不要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动摇。 这个女人是黑衣组织培养的杀手，二把手朗姆的心腹，拥有超强的记忆能力和战斗能力，同时因为被朗姆洗脑，对黑衣组织忠心耿耿，会不顾一切地完成任务。 她现在不是那个失忆以后被少年侦探团感化的善良小姐姐，而是一个组织的杀人机器。如果有机会，北原苍介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所以…… 不管他对那个剧情中壮烈牺牲的银发女子有多少好感，现在也要牢牢记住——这是敌人！ 北原苍介拉开保险，手指扣在扳机上，问：“你是谁？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银发女子配合地举起双手，眼神审视地打量着阴影中的男人，半晌后才问道：“警察？” “现在是我在问你。”北原苍介把枪口移向女人的肩膀：“或者……你要挨上一枪才能说话？” “猫？”库拉索轻声低语道。 “什么？”北原苍介皱眉。 “像猫一样，故意亮出爪子装作很凶狠的样子，以为这样就能把敌人吓跑。” 银发女子嘴角勾了勾，不顾北原苍介之前的警告和额头上的枪，开始慢慢往后退，同时说道：“要开枪的话就开枪好了。只是别忘了，你的枪没有装消声器，而警察就在不到一百米远的地方。” 她的身体隐没在树林间的阴影当中，留在北原苍介脑海中的最后一副画面，便是一只透明的瞳孔在月光下闪烁着亮光。 耽误的这一会儿时间，沼渊己一郎已经被带上警车拉走，库拉索也没有再执着于动手，细微的脚步声很快远走。 【箕面瀑布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 北原苍介松了口气，把枪收进游戏背包，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打斗时间，却让他感觉比长跑了十公里还累，被库拉索踢中的手臂更是疼得好像肿了两倍大。 他的【格斗】加点不低，但实战经验太少，与库拉索这样千锤百炼的人一交手，立刻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能够压制住库拉索，是因为他力气更大，而且出其不意——毕竟游戏背包的存在没人能想到。如果公平竞技，他九成九要输在库拉索手里。 该找个地方锻炼自己的实战能力了……但是松崎银次和神野东擅长的都是剑道，而且神野东毕竟年纪大了，前两天还在抱怨说腰不中用…… 感受着夜晚森林的静谧在他耳中演绎出各种生物的欢歌，北原苍介靠在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 “怎么了？” 服部平次见柯南忽然朝后面的树林看去，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颇感期待地问道。 柯南往那黑暗幽深的树林里看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说：“没什么……可能是错觉吧。” 他总觉得刚才好像听到林子里有什么动静，眼角的余光似乎还看到什么东西在反光，但是仔细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森林里的动物或者是鸟吗？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服部平次按着柯南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说。 破案破到一半，犯罪嫌疑人就已经被警方抓获，这种体验还真是让人不爽。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等他回家以后那个臭屁的老爸会怎么嘲笑他了。 其实他觉得自己离发现真相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只不过中间不小心走上了岔路，把沼渊己一郎当成了犯人……结果刚到乡司议员家门口，一堆警察冒出来，在服部平次下意识考虑是该反抗还是逃跑的时候……把那个给他兢兢业业当了一天司机的坂田给抓了！ 然后一大堆的真相扑面而来，让他感觉自己破案破了半天，只是破了个寂寞。最后带着柯南一起来围观了一下沼渊己一郎被捕现场，感觉自己像是个无聊的观光客。 柯南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回到住处以后，两人托着下巴无精打采的坐在餐桌上，远山和叶和毛利兰的抱怨也当成是耳旁风，不爽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间。 ………………………… 库拉索踉踉跄跄地跑出树林，没多久，就看到了收到消息来接应她的人。 金发青年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穿着卫衣，靠在汽车旁边，帽檐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十分黑暗和危险。 库拉索脚步微微一顿，然后走过去问：“波本，怎么是你？” “我正好在这边有事，朗姆就让我来接应你。”安室透抬眼看着库拉索，带着几分惊讶问：“什么人能把你弄的这么狼狈？你被警察围攻了吗” “不，碰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好像是在那里埋伏我。” 库拉索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她嘴角挂着血迹，连身形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她就像野生动物一样，受伤以后依然强撑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北原苍介还以为自己的攻击没有效果。实际上，北原苍介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绝对发挥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实力，他现在的力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库拉索被他踢了几脚，骨头都断了几根，原本看上去好像没事的手腕现在已经肿得跟个馒头一样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任务，就算目标被警察带走了，她也会想办法劫杀或者混入警局暗杀。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埋伏？”安室透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说：“该不会是情报被泄露了吧？组织里又混入老鼠了？” 仔细想想，他收到朗姆消息是在半个小时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排人提前埋伏库拉索，所以这次的事怎么说也不可能跟他扯上关系。 而且沼渊己一郎这种叛逃组织的人，安室透自己也曾奉命处决过几个。一个潜伏犯罪组织的卧底自然也要有双手染满血腥的觉悟，不至于为了这种目标而愚蠢的暴露自己。 果不其然，库拉索摇摇头说：“不……不太可能。这次的处决命令是朗姆直接传达给我的，没有其他人知道，所有也不可能是被出卖……倒像是……有人利用沼渊己一郎提前设了一个局……” “那倒是有趣了。能这么做的人，至少也要提前知道沼渊己一郎是组织的叛逃分子。并且还要知道，组织将会派人去追杀他。”安室透下意识地舔了舔牙齿，露出一个阴森冷酷的笑容。 “嗯。”库拉索闭了闭眼睛，说：“所以还有一个可能……那个男人只是碰巧在那附近，也许他正在做什么类似于杀人埋尸的事情，因为我正好路过，他以为我是目击者……所以才会袭击我。” 安室透一时无语。 从那个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支在日本不常见的大威力枪械来看，的确不像是什么好人。这种人深更半夜在树林中，不是在犯罪就是在犯罪的路上，库拉索的这种猜测是极有可能的。 如果是这种乌龙的话，那还真是叫人无语，但霉运来了，就连组织也没什么办法。 众所周知，日本是除了那些战乱国家以外，全世界犯罪率最高的国家，行动人员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被路人误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龙舌兰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虽然意外破坏了组织的一次灭口行动，安室透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但一想到“意外”可能是另一桩犯罪事件，他又高兴不起来了。 回头得让人去查查看，这里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件。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魑魅魍魉……从他深爱的国家中彻底地清除干净！ 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上忍痛给自己处理伤势的库拉索，安室透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 北原苍介脖子上贴着创可贴，胳膊上缠着绷带，这一次他受的伤不算重，修养几天就能好，也不影响正常的行动。 刚洗完澡，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北原苍介干脆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摆着任务卡，嘴里叼着一支笔，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时不时地写写画画，盘点最近获得的任务点数，以及计划怎么分配。 他零零总总一共获得了85个自由点数，其中72个已经加点，剩余的还有13个，数量并不算很多。毕竟柯南就算天天出门都碰到案子，但并不是每次都会遇到危险的。通常罪犯在被揭穿之前都会下意识地忽略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朋友，即便最后被揭穿的时候恼羞成怒愤而反击，他身边那几个武力超高的人都能轻易解决，柯南自己一脚足球也能干掉大部分普通罪犯，需要北原苍介出手的时候并不算很多。 他思考了好一阵，才在【听力】上画了一个勾。 这一次能及时发现库拉索，已经加了两点的【听力】功不可没。加完点以后，他在安静的环境下，能轻易听到隔壁那个胖子睡觉时的呓语，也能在树林中听到远处细微的脚步声。 至于其它的…… 北原苍介点了点任务卡：“卡片，我用一个自由点数，换你一个问题的答案怎么样？” 卡片：【？】 北原苍介权衡了一下。 问为什么力量和敏捷不能继续增加吗？但是如果它给出一个短期的解决方案，今后也许很快会遇到其它的问题。 问怎么样才能继续提高？不……太笼统了，随便往哪个方向加点，都是在提高…… 问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唔……加点已经是捷径了，捷径中还有捷径吗？即使有，也有种过于短视的感觉。 他思考了一阵，说：“以我现在的情况，怎样加点才能利益最大化、并且长远有益？” 卡片：【5点】 “不是一个情报一点吗？” 北原苍介心好痛。他辛辛苦苦地奔波还跟库拉索拼了一场，这一天也不过才赚了两点而已。不……这一周都只赚了这两点。 【不同点数的信息自然有不同的价值。只需一点的情报我也有，你要听吗？】 北原苍介拍拍额头，无奈道：“好吧好吧，你赢了，拿去吧！” 【5？】 “五点五点！一分不少，行了吧？” 第59章 守护骑士 【力量、敏捷、耐力、协调、灵敏、柔韧, 同步增加到12点，综合素质统一为体能，可以继续提高】 【视力、听力、味觉、嗅觉、触觉，同步增加到5点, 综合统一为直感, 可以继续提高】 【单项技能增加到一定程度, 也有几率会进化为高级技能, 请自行探索】 “原来竟然是这样加点吗？”北原苍介只觉得恍然大悟。 五个自由点数只换了三句话, 看上去好像很不对等，但对他的未来可以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因为一开始在【力量】和【敏捷】上加点成功了，北原苍介一直用游戏的角度来解读任务卡的加点模式。但前世的他沉迷于二次元, 对于游戏其实不是很了解。虽然在各种游戏盛行的时候难免接触过一些，但基本上都是玩到刚出新手村的程度就失去了兴趣。 游戏中的人物属性，北原苍介只记得一部分，这段时间也是绞尽脑汁地尝试过。比如什么元神、筋骨、体魄、潜力之类的, 或者是听上去更不靠谱的命中、防御、闪避、气血什么的, 也都一一试过了，只是任务卡从来都没有反应。北原苍介还以为那是因为自己用华国网游的思路还理解，而任务卡或许遵循的日本网游的加点规则, 所以他还在满天堂的任务中花时间了解了一下各种游戏, 发现在属性这一方面倒是都大差不差, 试过以后同样被任务卡给无视了。 原来……不是加点只限于力量和敏捷，而是因为过去他的思维走入了误区。 北原苍介现在一方面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努力的方向而感到振奋，另一方面又感到压力山大。 光是耐力、协调、灵敏、柔韧四项，他就需要48个自由点数, 五感中现在只有视力加到了5点, 听力2点, 其它还需要18个点数。而且，他也很好奇自己的其它技能满点以后能进化成什么样，这又是需要一大笔自由点数。 之前北原苍介还觉得，柯南遇到危险的频率太高了一点，小侦探一点也不知道谨慎。但此刻，在面对巨大的点数需求的情况下，北原苍介只能暗暗祈祷任务来的更多一些。 ……………………………… 一只小麻雀拍着翅膀落在树枝上，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敲击声传来。它歪了歪脑袋，也不害怕，跳到附近的窗棱上，探头朝里面看去。 干净空旷的道场中，跪坐着数人，他们一起朝着中间两名正在进行剑道比试的两人看去，神色或紧张或平静，但都是一样的投入。 于是小麻雀也看了过去。 黑皮肤的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剑道服，把他的肤色显得更黑了一点，他的神色十分凝重，眼神坚定又明亮。 白皮肤的人则穿着黑色的剑道服，神色要淡定得多，但眼神也是十分的专注。 小麻雀看不懂他们拿着两根木棍你来我往的是在干什么，它只是在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忽然又觉得有点吵，于是振翅飞到了斜对面的屋檐上。原本在那里站成一排的麻雀们自觉地往两边挪了挪，给它腾出一个位子。小麻雀收拢翅膀站在空位上，脑袋一缩，眯着眼睛开始打盹儿。 “当”地一声，服部平次的竹刀再一次脱手而出，旋转着飞到一边，恰好被服部平藏一把接住。 北原苍介后退一步，收刀，鞠躬行礼：“多谢指教。” 在神野东不遗余力的教导下，北原苍介如今在这种基本礼节方面已经不会像刚开始一样完全不讲究了，甚至他的动作标准得完全可以去当礼仪学校的范本。虽然他还是不喜欢这些东西，但只要想一想，这只是在表达对他人的尊重，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很清楚，既然自己现在没办法离开日本，那么身处在这个国家，就要遵守它的规则，狂悖无礼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是走不远的。 跟他比起来，服部平次的礼仪反而显得有些欠缺。他行礼之后立刻抬头，问道：“你这次……是在故意让着我吗？” 他还记得上次北原苍介只是一击就让他的竹刀脱手了。这一次自己虽然依旧败北，但却有来有往地跟北原苍介对战了七八分钟。他一开始就感觉到了，竹刀上的力道比上次变弱了许多，最后竹刀飞出去也是因为他之前先被打中了手腕，整条胳膊突然一麻，瞬间失去了力量的缘故。 “算不上。”北原苍介说：“如果我一开始就倚仗力气大打飞你的刀，那这次的对战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完全没有意义可言。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认输，而是为了能从这次战斗中有所学习和领悟，所以我收敛了一部分力气。” “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输了。”服部平次颇为沮丧地说。 “平次！”服部平次的母亲服部静华扇子一收，严肃地说：“一经打击就灰心丧气的人，永远都是个失败者。输赢不过是迈向成功过程中的踏脚石而已，只要能从中取得经验，失败也是有意义的，不要执着于胜负。” “我知道了，妈妈。” 服部平次拍了拍自己的脸，稍微振作起来，偷偷看了一眼服部平藏，果然见他脸色阴沉，如果不是母亲先开口，估计他就要当着客人的面大骂他一顿了。 “啊哈哈哈！”服部平次猛然挺胸抬头，故作豪迈地笑了几声：“这次虽然输给你了，但这可不是结束。总有一天，我会战胜你的，北原！” ——演得太夸张了，服部君！ 毛利兰和柯南同时扶额，感觉自己好像能看到服部平次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们两个都能看出来的事，自然瞒不过服部平藏夫妇。服部静华用扇子挡着下半张脸，朝丈夫飞了一个眼风，暗中带着警告。服部平藏表情严肃依旧，眼底却带着几分无奈，微微点了点头。 ——算了，看在客人的面子上，就不当面教训这小子了，但他果然还是需要加练！回头得跟大泷说一声，别让这小子总参与到案件中给警察添麻烦，学业和训练也得加强才行！ 那一边，服部平次已经亲热地凑到北原苍介跟前，心无芥蒂地问道：“对了，你刚才那一招是怎么回事啊？一下子就让我感觉整条胳膊都使不上力气了。” “平次！”服部静华提高声音，严厉地喊了一声。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刚才只是打到了你的穴位上。”北原苍介说。 “穴位？你还学过华国的武术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术？”服部平次大为惊讶地问道。华国的武侠电视在这个世界一样流行，很多日本人都信以为真。 “不，没有。”北原苍介前世就听说点穴术是真实存在的，他倒是希望自己真的学过，可惜没有。“穴位和经络，这个在华国一般的养生书中就有讲，我研究过一段时间，发现有些穴位用力打击以后确实有奇效。” “哦？”远山和叶顿时大感兴趣：“真的有那种点一下就让人一动不动的武功吗？” “这个嘛~”北原苍介看着女孩期待的眼神，摇摇头说：“应该没有。” “那……”毛利小五郎也跟着插了一句：“肯定有笑穴吧？会让人大笑不止的那种？” “单一的穴位应该没有那种效果。不过这种事，挠胳肢窝也能做到吧？” “那穴位有什么用？”远山和叶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 “养生，治病，还有就是……”北原苍介看向服部平次：“在战斗的时候用比较轻松的方法让敌人失去战斗力，甚至猝死！” 众人一惊：“死穴难道是真的吗？” “不光存在，而且很多。”北原苍介说：“大脑、心脏、肝、肾、脾脏，这些重要器官本身就很脆弱，所以在没有骨骼保护的位置如果用力击打，后果就很严重，甚至会致命。” “听上去很可怕啊……”女孩子有些畏惧地说。 倒是服部平次和柯南，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他们身为侦探的某根神经，开始兴致勃勃的追问，两人还约好了等会儿就去书店买本华国讲述穴位的书。 服部平藏夫妇开始还重点看着自家儿子和北原苍介，时不时地跟毛利小五郎交谈几句。但看着看着，他们的目光就不约而同地被柯南吸引了。 这个孩子……还是个小学生吧？思维敏捷程度和知识面之广跟自家儿子相比都毫不逊色。是别人家的孩子太优秀，还是自家的孩子真的偷懒了？ 这对夫妇心里也清楚，虽然服部平藏经常打击服部平次，但实际上服部平次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大泷悟郎整天给服部平次开绿灯，甚至允许他在案发现场乱晃，不光是因为他是大阪辅警本部的“太子”，更是因为服部平次自身的能力所致。 那么这个孩子…… “啊！”柯南抱着脑袋，不解地看向北原苍介，质问：“你干什么？” “我知道你是个天才，但了解这些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北原苍介说：“课后作业写完了吗？之前你不是还跟我抱怨说读书报告和观察报告还没有写完吗？” “啊？”柯南半月眼看着他——自己什么时候抱怨过这种事？那是小学生才需要烦恼的问题好不好？ “上次你不是还说想要去看假面超人表演吗？”北原苍介说：“如果你这次作业完成得好，周末的时候我可以抽空带你们去。” 服部平次疑惑地在两人中间看来看去，不知道话题怎么忽然跳到了这个地方，开始怀疑他们中的某个人是不是被人替代了。 柯南刚开始也一头雾水，随后接收到北原苍介暗示的他一头冷汗，接着就装作十分开心的样子跳起来：“真的吗？太好了！” 服部平次：“嗯？……啊！” 他恍然大悟，心里已经忍笑忍到浑身颤抖，但还是配合他们的表演，用一只手揉乱了柯南的头发，说：“太好了呢！小鬼。你一定很期待吧，柯、柯、柯南君！” “是啊！”柯南用欢快天真的语气回答，然后一脸黑线地瞪着连叫一个名字就结结巴巴的服部平次，怀疑自己的马甲迟早要因为这个人而被无情揭穿。 “快点给我习惯！”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对服部平次说。 “哦？”服部平次挑眉：“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柯柯南？” 柯南：“……” 气！ 但还是没办法。 他挤出一个笑容，“拜托你了，服部君。” “嗯嗯嗯，这就对了！”服部平次连连点头，然后得意地大笑。 “男孩子的友情，还真是奇怪啊！”远山和叶带着几分惊讶说：“我从来没想过平次能跟小学生这么玩到一起的哩！” “是啊！”毛利兰笑道：“他们关系一直都特别好。” ………………………… 比赛结束后，北原苍介等人参加了服部家的晚餐，期间服部平藏还针对他的剑术指导了一番，作为名柯中“深不可测的爸爸们”中的一人，服部平藏的见识和能力都不是才十几岁的服部平次能比较的，北原苍介也觉得受益良多。 从大阪返回以后，北原苍介就开始把剩余的点数往耐力、协调、灵敏、柔韧等几项上开始增加。或许是他现在本身基础能力比较高的原因，刚开始加点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变化，但在几项增加到三点以上之后，忽然就意识到了不同。 或许是因为他无意中一剑将一只从身边飞过的苍蝇枭首，也或许是因为他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接住了松崎银次的剑，亦或许是他在锻炼中轻易就能做出以前做不到的动作，总之，他比以前变得更强了，就连力量和速度似乎也在这个过程中有所增长。 【新任务：三天后，国立体育场】 第60章 守护骑士 “气死我了！居然输了！啊啊啊啊！我不接受！” 北原苍介还没有进门, 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而那个声音……还很耳熟。 他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看那栋造型特别的建筑，确定这就是阿笠博士家, 自己没有走错门, 然后才按响了门铃。 “稍等, 我这就来开门。” 不一会儿，阿笠博士就小跑着过来打开房门，额头上满头大汗, 像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进入院子，推开大门, 北原苍介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立刻把门关上了。 表面七岁、实际上十七岁的名侦探躺在桌子上打滚耍赖、连哭带闹的场景实在是难以想象，北原苍介只要把那张孩子的脸替换成工藤新一的模样，就感觉接受不能。 “他这是怎么了？”北原苍介问。 “最近不是世界杯比赛吗？”阿笠博士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当时知道日本队能去法国比赛, 他可是高兴了好一阵子呢！谁知道之后三战三败。刚刚在电视中, 新一看到最后一场对战牙买加的比赛也是2:1输了，他一时接受不了, 所以才……” 阿笠博士对体育运动并不是很热衷, 虽然也有关注世界杯的比赛，但对于胜负并没有多大的执念, 看到柯南这样, 也是意外之余大感头疼。 北原苍介听到是这个原因, 倒也是感慨良多。 难怪他最近在街上经常能看到头上绑着“必胜”一类头带的醉汉抱着柱子大哭, 原来是因为世界杯比赛输了…… 只是这些失望痛哭的人不知道, 日本足球马上就会迎来一段突飞猛进的发展时期, 在之后的几届世界杯中每一次都会闯入世界杯决赛圈，同时多次取得亚洲杯的冠军，是亚洲夺冠次数最多的代表队，而且还三次进入十六强。 相比之下，华国却…… 在北原苍介的前世，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华国代表队曾经近70年保持着对日比赛的不败记录，一直到1984年日本队才第一次以1：0的比分击败华国队。 而到了21世纪，日本的足球开始腾飞，逐渐称为亚洲世界杯的代表强队之一；与此同时，“嘲笑国足”在互联网上都已经快要成为华国特有的风俗习惯了，获胜的时候不一定有赞誉，失败却举世皆知。 也因此，北原苍介从来都不看世界杯比赛，偶尔了解一下结果也就算了…… 等等！世界杯！ 所以现在已经是1998年了吗？而且到六月了？时间什么时候就偷偷从97年溜到98年了？ 他恍惚了一下，阿笠博士已经推开门。名侦探还是一副沮丧的不得了的样子趴在桌子上，步美、元太和光彦围着他安慰，灰原哀抱着胳膊站在一边，一脸无聊的看着，嘴角挂着一丝嘲笑。 “好啦，柯南君，比赛已经输了，也没有办法嘛！北原君已经来了。”阿笠博士说道。 “下次世界杯就到四年后了啊！可恶！就算只赢一场也行啊！” 柯南终于爬起来了，他盘腿坐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换了个姿势郁闷，无精打采地说：“下午好，北原。” “北原哥哥好。”步美等人倒是很有礼貌，一起鞠躬，然后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北原苍介。 元太还抽空回头瞪了柯南一眼：“柯南，要叫北原哥哥才行哦！” “嘛~嘛~柯南今天心情不好嘛！”步美急忙帮心上人解释，然后又对北原苍介说：“北原哥哥，请你不要怪他。柯南平时不是这样的。” “抱歉抱歉。”被小伙伴们这么说，柯南郁闷的情绪也被打断了，他跳下桌子，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说：“对不起啊，北原，是我情绪失控了。” “没什么，我能理解。”——只是不能感同身受而已。 北原苍介问：“电话里不是今天说有很重要的事拜托我，到底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最近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要出门一个礼拜，但是小哀一个人在家我又不放心，所以想拜托你帮我照顾她一段时间……小哀？” 阿笠博士回头，见灰原哀站在墙角处，冷淡地说：“不需要，我一个人在家就行了。” “不行呀，灰原桑！”阿笠博士还没有说话，步美就先反对了：“我妈妈经常说，小孩子晚上不能一个人待在家里。” “我没关系的。”灰原哀扭过头说。 “对呀对呀！前段时间附近不是还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吗？听说遇害的就是一个独自在家的小孩子啊！”光彦也皱眉劝道。 “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会报警。”灰原哀又说。 “那……博士离开的这一周，你怎么吃饭呢？”元太首先关心肚子的问题。 “我自己会做饭。” “啊，灰原桑连饭都能自己做吗？好厉害啊！”三个小孩顿时都很崇拜。 虽然家政课上他们也学习过做饭，但作为才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最多也就是捏个饭团什么的，都非常简单。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想象大人都不在身边、自己照顾自己该是怎样的。 年幼的他们感觉不到这其中的孤独和悲哀，只是觉得这样的灰原同学……好酷啊！ 眼看着三个小孩好像要倒戈了，阿笠博士只能无奈地笑笑：“既然这样的话，那会议我还是别去了吧。抱歉啊，北原君，让你白跑了一趟。” “没什么……” “没必要因为我改变行程，这次会议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吗？”灰原哀撇过头，轻声说：“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这一点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就算你这么说……”阿笠博士摸着光光的头顶，笑得憨厚：“……你现在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小朋友，我没办法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啊！” 如果只是出去一天半天还好说，连续一个礼拜让小女孩孤零零地住在这栋房子里，阿笠博士光想一想就觉得不忍心。如果不能托付给可靠的人，那他宁愿放弃这次机会。 沉默片刻，灰原哀终于抬起眼睛，看着站在门边的黑衣青年，目光在他的衣服上停顿了一瞬，轻声道：“那么……请多指教，北原桑。” “请多指教，小小姐。”北原苍介笑了一下，格外温和的笑道。 灰原哀垂下眼睛，没有多余的表情。 ……………… 等到三个孩子开始缠着北原苍介问东问西的时候，柯南走到灰原哀旁边，小声问道：“喂，你是不是担心他是那个组织的人，所以才……” “别告诉我你没有怀疑过。”灰原哀侧头说：“那个组织的人都穿着乌鸦一样漆黑的衣服，他也一样。同时他身上，有某种跟那些人相似的味道。” “是，我以前也怀疑过。不过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了，他绝对不是那个组织的人！”柯南说：“而且你不是说过吗？组织的人并不知道那种药会让人变小，就算他们看到你，最多也只是怀疑你跟小时候的雪莉长得有些像而已。” “笨蛋！”灰原哀的声音稍微严厉了一些：“那些人又不知道你小时候的长相。‘工藤新一’只是琴酒杀死的无数人当中的一个而已，就算是原来的你出现在他面前，他能不能认出来都不一定！但是我从小就在组织长大，知道我小时候长相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如果我被他们认出来，不光是你和我，就连博士和孩子们说不定都会被灭口，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但是……”柯南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我们一定要谨慎，但不意味着要当缩头乌龟！如果一直止步不前，那你还怎么找到姐姐，我又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来的身体？” 灰原哀咬住嘴唇，不语。 提到下落不明的姐姐，她的内心就动摇了，但是一想到黑衣组织的恐怖之处，她又开始忍不住地害怕、退缩。 柯南见状，也不再逼她，转而说：“不管怎么说，北原是个好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尽管可以相信他！” 灰原哀看了眼游刃有余应付几个孩子的北原苍介，问：“你没有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吧？” “当然没有。”柯南说：“如果我要跟谁说你的身份，一定会先征求你的同意。” “那好，以后也别说。”灰原哀冷声道：“你相信他，但我不相信。坏人可不是都把坏写在脸上的！工藤，你应该更谨慎一点。” 柯南欲言又止。 他其实怀疑，宫野明美是因为北原苍介才得救的。但这仅仅是他的猜测，没有任何根据，也就没办法拿出来说服灰原哀。 ……………… “对了，北原君。”阿笠博士忽然又说：“后天在国立体育场举办天皇杯的决赛，你有空带孩子们去看吗？虽然柯南说他们可以自己去，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问题。”北原苍介说，“不过决赛是后天吗？” 天皇杯和世界杯的时间相隔这么近，那些足球运动员没关系吗？ “是啊，后天就是1月1日，也就是新年了嘛！”阿笠博士说着，忽然又感觉有点愧疚：“抱歉啊，小哀。今年过年不能陪着你了。” “没什么。”走过来的灰原哀淡淡地说：“往年我也一直是一个人。” 她这么一说，阿笠博士忽然觉得更愧疚了，犹豫地说：“要不是我还是留在家……” “让你去你就去！婆婆妈妈的干什么？”灰原哀不客气地说。 “婆……婆婆妈妈……”阿笠博士整个人都灰暗了。 灰原哀走到北原苍介面前说：“麻烦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东西。” 其实她也觉得北原苍介不会是黑衣组织的人，因为就算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她也没有产生那种特殊的感应。但她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某种和琴酒等人相似的东西，所以只想敬而远之。 但灰原哀也知道那个顶尖科学家聚集的会议对阿笠博士有多么重要，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使这个善良的老人失去一个重要的机会，只能勉强自己走出这一步。 “哦……好……” 北原苍介反应似乎有点慢。 因为此刻，他的脑子里似乎还有几个时间在打转。 今天是世界杯……98年6月份…… 后天是天皇杯……1月份…… 他才刚知道现在已经是1998年了，时间就要跨越到1999年去？ 总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现在，那种割裂感就更强了。 第61章 守护骑士 其实很早的时候, 北原苍介问过卡片：“假如任务失败了，时间永远停滞在这一年，是不是就等同于全世界的人都可以长生不老？” 【不老可以，长生不能】 “……解释一下？” 【年龄虽然不会增长, 但生命可以终结】 卡片大概是担心他真的会为了“长生不老”之类的原因而故意导致任务失败, 难得地话多起来。 【就算你是永远的十八岁, 但世界的时间仍然在跳跃着前进，甚至比正常的世界流逝得更快。当流逝的时间积累到某个点的时候，整个世界会瞬间消亡】 【并且你不要忘了, 这个世界除了错乱的时间线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规则——死亡和犯罪无处不在】 【回忆剧情你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均水平不断增长, 犯罪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所以如果任务失败, 大多数人是等不到与世界同步消亡的那个时刻的, 在那之前, 他们就会在程度逐渐递增的谋杀、爆炸甚至是买凶杀人中死亡——你也不会例外】 【所以, 钻世界规则的空子以获得长生不老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成功完成任务，你的生命便不会终结】 “知道了……虽然这个世界也很好, 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永远的留下来。” 身在异国他乡，才知道什么叫思乡。更何况他现在都不是跨国, 而是跨了整个世界。 北原苍介刚开始穿越的时候还想过要回华国去, 但后来他从网上找了一些资料以后, 就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 名柯世界中的华国跟他前世的国家迥然不同, 男性有很多都留着长发, 穿着比较传统的褂子和扎腿长裤；不少老人还经常戴着小圆帽、穿绸缎的练功服；女性大多数则扎着丸子头、喜欢穿旗袍。虽然也有很多人穿着打扮都很现代化, 但果然还是很奇怪, 那种违和感比在日本更重。 但最奇怪的, 果然还是时间，以及整个世界对这种错乱的时间都一无所知的状态。 如果有哪几天日期是连续的，多半是柯南遇到了命案还没有解决。否则的话，平时可以说是一天一个季节，北原苍介已经懒得去计算他经历过几次冬天了。半年、一年，倏忽而过，如果不是时刻谨记着自己是穿越者，以及这里原本是一个动漫的世界，北原苍介都觉得自己要疯。 此刻，其他人对于“今天6月、后天1月”的状况丝毫没有察觉任何问题，北原苍介也只能装作这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最多就是回去以后把冬装都找出来准备好。 ………………………… “哇，好可爱！”浅野京子捧着脸问：“少主，这么可爱的孩子真的从今天开始就要住到我们家了吗？” “嗯，对。”北原苍介说。 “不过我只住一个星期。”灰原哀补充说。 “啊，为什么？”米原樱子鼓着脸说：“多住两天嘛，小妹妹！我每天都给你准备好吃的。” “喂，这是我的工作吧！”厨师秋田直人叉着腰说：“这位小姐，你平时喜欢什么口味？日本料理和法国料理我都会做哦！最近还学了一些华国料理呢！保证你想吃什么都有。” “都可以，我不挑食。”灰原哀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以一种冷淡的孩子口吻说：“没必要因为我给大家添麻烦。” “怎么会是麻烦呢？”浅野京子说：“能为这么可爱的小姐服务，我不知道多开心。” “嗯。”秋田直人点点头：“平时少主都不提点什么要求，让我的本事都没有机会彻底地发挥出来！所以小姐有很么要求尽管说就好了，我求之不得呢！” “就是就是！”米原樱子拿出一盘糕点来摆在桌子上：“请用吧！这些应该都是小女孩会喜欢的。” “不要这么多！会吃胖的啦！”浅野京子也殷勤地说：“灰原小姐，我给你倒杯饮料吧？果汁可以吗？或者牛奶？” 灰原哀：“不用叫我小姐，叫灰原就可以了。” “那叫你小哀可以吗？”樱子和京子异口同声地问。 灰原哀：“不行。” “欸？”两人很失望，随后又被灰原哀因为严肃显得更加可爱的笑脸给萌的七荤八素。 北原苍介正在交代怎么安置灰原哀的问题，忽然见神野东笑得慈祥又欣慰的看着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了？表情这么怪。” “少主终于有可以互相托付家人的朋友了，不值得高兴吗？”神野东笑眯眯地说。 “算不上那种程度，目前也只是关系还算可以的熟人而已。” “这只是少主单方面的想法吧，对方应该不是这么认为的。”神野东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地说：“而且如果只是普通熟人的话，少主会把别人家的小孩带回家吗？” 北原苍介：“……” 怎么说呢？他会同意，其实主要是因为那个小孩的名字叫“灰原哀”的关系。 而且……他在神野东的心目中难道就是一个冷漠孤僻、不近人情的印象吗？就算是关系一般的人，如果对方迫不得已需要把孩子寄放在自己家里，他也不一定会拒绝啊！ 当然，主要是因为，照顾孩子的人不是他自己，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 1月1日。 一大早，松崎银次开车，一路接上柯南等人，直奔国立体育场。刚一下车，孩子们就被球迷们洋溢的热情所感染，你追我赶地跑进了体育场。 松崎银次降下车窗说：“少主，我先去停车。” “嗯。”北原苍介说：“记住我跟你交代的事。” “当然。”松崎银次点点头，开车离开。 走在最后的灰原哀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北原苍介，心想：什么事？ 北原苍介走过来，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问：“怎么？在等我吗？” “没有。”灰原哀扭过头说：“我只是不想跟他们一样乱跑而已。” 她偷偷翻了个白眼，理顺被揉乱的头发，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进体育场，跟周围那些激动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北原苍介笑了笑，悠然跟在后面。 阿笠博士买的位置很好，就在第一排。北原苍介自然坐在座位上，几个小孩因为个子矮，比赛开始后不久就跑到围栏前面，在球员赤木英雄进球以后情不自禁地跟着观众欢呼。 灰原哀也坐在座位上，跟北原苍介中间隔了四个空位。她从小包里摸出一副儿童版的墨镜戴上，翘着二郎腿，一直在翻看一本时尚杂志，一眼都没有往球场敲过。 但没过一会儿，柯南就注意到了落单的小女孩，转身问道：“你怎么不看比赛，灰原？” “我只是陪你们来而已。”灰原哀不想自己的话被北原苍介听到，低声说：“而且他们知道我小时候的长相，万一电视摄影机拍到了我的脸，播了出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墨镜就被柯南摘了下来，随后男孩就把自己的帽子扣在了惊慌的女孩头上。 “怎么样？这样被拍到也没关系了吧？”柯南笑容灿烂：“现在别管那些人了，先看比赛吧！能在现场看足球比赛可是最大的享受啊！” 灰原哀身不由己地被柯南拉到围栏前面，和其他小孩子一样趴在矮墙上。但她的目光，依然凝望着此刻像小孩子一样开心的柯南，神情有些凝重。 北原苍介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个小孩，在心里给她配音—— 【工藤，你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你已经深深地介入我们组织从半世纪前就开始进行的秘密计划当中……】 这是剧情中此刻灰原哀的心声，同时也留下了一个名柯中二十多年都没有填满的大坑，直到北原苍介穿越前，延续半个世纪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依然没有被作者揭晓。 观众们看着球赛。 灰原哀看着柯南。 而北原苍介看着两个伪小孩。 因为他跟几个孩子之间有一段距离，周围又十分吵闹，柯南和灰原哀大概觉得自己说点悄悄话不会被别人听到。只见柯南托腮对灰原哀说：“你真冷静。” 灰原哀：“嗯？” 柯南抬手指了指激动的步美等人，说：“通常看这种比赛不都会这样吗？你从来都不激动、不兴奋吗？刚转学进来的时候也一样。一般人混在小朋友堆里念书多半会觉得不好意思，你却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这还用说？”灰原哀侧头看着他说：“因为有你在嘛！” 柯南一愣：“啊？” “因为跟你同班，我才能这么冷静。”灰原哀轻笑着说：“因为你跟我同病相怜。”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柯南忽然说，“你到底几岁？” 小小的女孩，身上却带着一种沉沉暮气，好像是个老年人一样。 灰原哀：“84岁。” “啊？”柯南大吃一惊。 灰原哀微笑说：“骗你的。其实……” 忽然一阵风吹来，把灰原哀的帽子吹落下看台，她急忙伸手去捞却没有抓住。柯南立刻就扒住围栏准备跳下去，却见恰好停在他们正下方的足球忽然凭空弹跳起来，刚一落地就“噗嗤”一声漏了气。 柯南一怔，立刻纵身跳了下去。 “喂！小弟弟，不能擅自进入球场里面哟！”球场的安全人员立刻过来阻止。 “可是我的帽子掉下来了！”柯南大声说。 “帽子？” 把安全人员指使过去找帽子，柯南抓起那个漏气的足球看了一眼，却见足球上面有两个很小的洞。他立刻趴在地上四处寻找，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狭小的、倾斜的洞。 ——就是这个！ 柯南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开始在地上那个洞口用力戳戳戳！ “喂，小弟弟！你在干嘛？！”安全人员脸色都吓得变了，急忙把柯南抱起来，呵斥道：“小弟弟，不能这样做！破坏球场是不允许的！” 但柯南已经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片刻后，柯南被愤怒的安全人员送回了看台。他径直找到了北原苍介，把藏在手心的东西给他看：“你看，北原。” “……子弹？” “是。7.62口径，铜制的弹头，这应该是俄国制造的托卡列夫手枪，杀伤力极强！刚才有人用它射穿了足球，所以那个球才漏气了！”柯南神色凝重地说。 “你连手枪的型号也了解吗？”北原苍介问。 “我父亲曾经在夏威夷教过我。”柯南顺口说。 ——无所不教的夏威夷技校，北原苍介也是闻名已久了。但是亲耳从柯南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让他有种见证了历史的感觉。 “不提这些，现在重要的是报警!”柯南急切地说：“歹徒应该就混在观众当中，随时都有可能朝任何一个人开枪。我们必须要尽快把他找出来才行！” “不急。歹徒的第一枪既然选择了足球为目标，说明他的目标不是杀人，而是威胁某些能看到这个画面的人。不管他是为了勒索还是别的什么，我们都还有时间。” “但是……要怎样在短时间内就把这个人从这五万六千名观众中找出来呢？”柯南皱眉思考。 “你去报警，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北原苍介站起身说。 “你……你要怎么……” “第一，托卡列夫的射程并不远，球既然在你们的正下方被射中，为了保证不至于射偏，他刚才就在附近，现在也走不远。”北原苍介说：“第二，即使他利用消声器掩盖了开枪时的声音，也会不可避免地留下硝烟反应。” “硝烟反应？”柯南愣愣地看着北原苍介离开时的背影，心中疑惑：“你又没有工具，怎么检测硝烟反应？” ………………………… 硝烟反应，实际上就是射击残留物——也就是随着子弹飞出的火药会有少部分附着在人的衣服和鞋子上，只要清洗或者擦拭，就可以清除。要检验硝烟反应，一般是利用某些仪器或者试纸。但对于北原苍介，却不用这么麻烦。 【听力：4】 【嗅觉：5】 即使只有微量的火药残留，那种味道也瞒不过他！ 北原苍介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人群中的某个人，他压了压帽檐，先按了按耳机，轻声道： “银次桑？” “是，我已就位。”松崎银次的声音传来。 第62章 守护骑士 柯南带着几个孩子, 找到了日卖电视台的转播车，正好碰上了因为收到报警电话而赶来的目暮警部等人。 原本警部还在怀疑电视台负责人所说的“足球被□□”击中的说法，但柯南带来的子弹头成为了无可辩驳的证据。因为犯人威胁说一旦停止比赛或者疏散群众, 就会朝着观众席胡乱扫射，于是警方只能在比赛正常进行的同时, 在偌大的体育馆中找出犯人。 目暮警部立刻下令：“动员所有的便衣警察到观众席去！下次歹徒再打电话来, 就把场内所有使用电话的可疑家伙都抓起来！” 众警察轰然应道：“是！” 这时, 电视台的负责人看到戴着蓝色帽子的灰原哀, 奇怪地说：“咦？戴帽子的是个女孩？” “真没礼貌啊！这一眼就能看出来吧！”步美立刻站出来扶着灰原哀的肩膀说。虽然小孩子很多都长得雌雄莫辨, 但灰原哀穿着小裙子，是男是女根本毋庸置疑。 “那就奇怪了。”负责人摸着下巴说：“打电话的那个男人明明说的是, 五个小朋友当中最左边那个戴蓝色帽子的男孩。” 柯南顿时一怔。 之前他就判断出开枪的人应该在他们身旁不远的地方, 但是……他们五个当时站在作为围栏的矮墙后面，只露出了上半身, 所以如果那个打电话勒索的歹徒判断灰原哀是男孩的话, 说明那人当时应该是在对面看到他们！也就是说…… “等等，目暮警部！”柯南沉声道：“要是随便把犯人逮捕的话, 可能会不太好！” “嗯？”目暮警部问：“为什么这么说？” 柯南：“因为歹徒至少应该有两个人以上！” ………………………… “……歹徒有两人以上！看到可疑人物以后不准轻举妄动！必须等候指示！因为我们不知道其它歹徒会怎样援救他们的同伙！” “听好, 不要让对方看出我们是刑警！要倾尽全力揪出歹徒！” “那个……” 日暮警部的指示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高木涉在对讲机里说：“警部桑……” “怎么了，高木？”日暮警部问。 “这个……犯人好像……已经被抓住了……” “什么？！”日暮警部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吗？” “这……人不是被我们抓住的……”高木涉看着面前很眼熟的青年, 用了一会儿才想起他的名字：“是一名热心观众, 名字好像是叫……北原苍介……” 不过片刻，数名警察就涌了过来, 抓住了那个全副武装的犯人, 同时也将他身上的那把枪作为证物收了起来。 “不错嘛！”一个戴着毛线帽的美女警官走过来, 毫不见外地拍拍北原苍介的肩膀：“不过这位先生，你怎么知道他是犯人？” “你是……？” “搜查一课警部补，佐藤美和子！” “因为这个人刚才对着球场开枪的时候，我就在附近。”北原苍介简单解释了一下。 “哦~”高木涉恍然大悟，看着犯人说：“那他还真是倒霉哎！居然在开枪的时候正好被你看到了！” “什么话！”佐藤美和子拍了他的脑袋：“犯人的倒霉，不就是我们和民众的幸运吗？” “说的是啊，前辈。”高木涉摸着脑袋，傻乎乎的笑了。 “哟！这不是北原苍介嘛！”一个粗眉毛警察忽然挥了挥手说。 北原苍介眨了眨眼睛。 这家伙有点眼熟……在哪儿见过来着？ “忘了吗？我们在长门家外面见过。”粗眉毛警察比划了一个抽烟的手势，然后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奈良沢治，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的警部补。” “哦……好久不见。”北原苍介也想起来了，这是那个像教导主任的警察，这一次再见时态度倒是意外的友好。 “你小子这次又帮了我们警察的大忙啊！”奈良沢治问道：“怎么样？将来有兴趣当警察吗？” “算了，我大学还没有毕业呢！”北原苍介随便找了借口说。 “这样啊，那真是遗憾。”奈良沢治并没有放弃：“就算暂时当不了警察，先了解一下警察的工作也可以嘛！下次约个时间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我给你讲讲我们搜查一课破过的大案。” “保密条例不用遵守吗？”北原苍介问道。 “哎，没什么的，都是报纸上就讲过的案件，不过有些细节外人可不知道哦！” 自从上次见到北原苍介在一眨眼之间就闯过花园从外墙爬到长门家的楼上，顺利救下了点火自焚的犯人，那种强大的行动力、决断力和运动能力都让奈良沢治心头火热不已，不顾自身危险果断救人的模样更让奈良沢治断定这个年轻人具有当警察的各种素质，因此一心想把他拉到警察队伍中来。 日本警察属于国家公务员，不包括奖金年薪都有几百万日元。虽然经常被侦探一类的人物比下去，但社会地位其实还是很高的。 北原苍介：“不去，我还没满20岁，不能喝酒。” “不准再碰我的同伴！否则我就要射杀观众了！” 另一边，一个凶狠的声音忽然从犯人身上传来，众人大吃一惊，立刻退开。 犯人冷笑着站起身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对讲机对着众人，里面传出同伙的声音：“果然有警察，真是小看人！”那人狞笑着问：“要不要我杀一个人表示一下呀？” “喂！等一等！”所有人脸色大变，目暮警部惊慌失措地喊道。 ……………………………… 听到耳机里传出警察们慌张的声音，另一名歹徒心中十分得意，正要提出他的下一个要求——让日卖电视台再多付10亿日元，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要杀谁？” 歹徒顿时大吃一惊，他把手伸进怀里，微微侧过头来。 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比他要高出一个头来，带着墨镜，略微低头俯视着他。 虽然看不到这个男人的眼神，但这名歹徒——也就是日卖电视台的摄影师却感觉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看路边的渣滓一样，十分不屑而冷酷，无言的压迫感让他心底开始颤抖。 ——只有一个办法了！ 摄影师一边把手缓慢从怀里掏出来，一边笑着说：“什么意思？你刚才听错了吧？我说的是……” 他飞快掏出一把枪对准身后，扣动扳机—— “嘭！” 白刃出鞘，寒光一闪！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摄影师手中的枪就只剩下了一半，跟随另一半飞出去的，还有他的食指。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摄影师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他惊愕地看着手中的枪把，喃喃地道：“骗、骗人的吧？” 随后，下颚一疼，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撞倒摄像机的同时，几颗牙齿也随着鲜血一起喷出去。 “嘭！” 犯人落地，人已经晕了过去，摄像机也摔在地上，几块零件掉了下来。 “糟了！”松崎银次下意识地想去抢救，但已经晚了，他愣了一下，缓缓收回手。 ——跟他们勒索的10亿日元比起来，一台摄像机……应该不算什么吧？ 这样一想，忽然提起了的心也放了下去。松崎银次把掉在地上的枪踢远了一些，看到有几个球场安全员和警察朝他跑过来，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忽然又想到，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忌惮警察了。 这么一想，感觉还真是奇怪啊！ 松崎银次将白鞘装进袋子里，心里忽然有种特别安定的感觉。 以前他只为老大挥刀。后来老大死了，他也放下了白鞘，心中认为自己再次拿起刀的时候，必然是为了守护大小姐雪绪。但现在……他是为了一些自己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挥刀。 改邪……归正吗？ ……………………………… “喂喂！不要对无辜群众下手！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对讲机里忽然失去了声音，日暮警部担心犯人已经对着场中的观众开了枪，急忙大声喊道。 但对面却依然没有回应。 ‘奇怪！’柯南心说。 不管是嘲讽、威胁、趁机提高勒索金或者最坏的可能——已经有观众遇害了，犯人也会炫耀然后逼迫警察释放自己的同伙，一直沉默是怎么回事？ 这个样子……倒像是他并非不想回应，而是不能回应。 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久久得不到回应，戴着白口罩和墨镜的歹徒也开始不安了。他提着装了五千万的手提包，开始朝门外走去，几名警察下意识地拦在他前面。 “让开！”男人用粗哑的声音威胁说：“否则我的同伴会立刻对着场内开枪！” 警察们又气又怒，他们看着日暮警部请示，警部铁青着脸，下令属下让开。 如果不是场内五万多名观众都成了人质，抓住这个人简直轻而易举。就算他离开体育场又怎么样？守在外面的警察很快就会跟踪锁定他的位置和身份。 关键是场内那个身份不明的持枪歹徒……如果不能把他逮捕，肯定还会有人遇害！ “喂！”日暮警部对着对讲机大吼：“刚才有没有可疑人物在打电话？” “事实上，警部，刚才球场内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有名年轻警察犹豫着说：“一个奇怪的男人把球场上的一个摄影师给打倒了，还说那个摄影师是歹徒。那个男人的名字您应该也听说过，就是协助警方把鹫峰组连根拔起的松崎银次……” ………………………… 北原苍介正在和奈良沢治聊天，突然奈良沢治收到命令，脸色大变地跑开了，北原苍介正想着是不是该去找找那几个孩子，就见穿着松崎银次同款灰色长风衣的男人从通道口走出来了。 北原苍介：“……？” ——怎么回事？东京的警察也太废了吧？送上门的犯人都能给他跑掉？ 当那犯人正在东张西望地注意远处的警察，从大门旁边路过时，北原苍介飞起一脚，直接把他踹得飞出去撞在墙上。 与此同时，一副银光闪闪的手铐也拷在了摄影师的手上。 【国立体育场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 第63章 守护骑士 因为案件解决的速度很快, 所以少年侦探团总算还是看了后半场的比赛。虽然感觉自己在破案过程中没派上什么用场，但享受了一场精彩的比赛，孩子们还是比较开心的。 “真厉害啊, 那家伙。”灰原哀轻声说。 “什么？”柯南还沉浸在BIG大阪队的精彩表现中,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仅凭少得可怜的线索，就能精准地把两名歹徒全都找出来，这种能力, 就算是你也有所不及吧？”灰原哀说。 柯南笑了笑, 说：“是啊。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嗯？” “我家老爸也是这样，有时候只听别人口述案件经过，就知道犯人是谁。相比之下，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呢！”柯南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地说：“不管怎么说, 能及时抓住犯人，没有造成无辜者伤亡,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其实他的心里远不能如表现出来的这样洒脱, 但跟不甘和挫败感比起来, 更多的是奋起直追的渴望。虽然工藤新一因为被人称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而洋洋得意过一阵子, 但这种浮躁的情绪随着他变小以后的种种遭遇而逐渐沉淀下来。 灰原哀定定地看着他, 许久之后忽然笑道：“不愧是工藤啊！我还以为你输给别人，会像个小鬼一样在地上打滚呢！” “谁会那么幼稚啊！”柯南一头黑线地说：“在84岁的老太婆看来, 是不是谁都跟小鬼一样？” 灰原哀轻笑：“其实我呀，是跟你相当的18岁呢！” “啊？”柯南睁大眼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 比赛结束，北原苍介又给几个小孩每人买了一个纪念品，挨个送回家, 最后带着灰原哀回到北原宅。一进门, 小女孩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因为太热情了，女孩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窘迫。 “欢迎回来，少主。”神野东双手拄杖，站在门口微笑。 “我回来了，神野。”北原苍介回了一句。 跟在他后面进门的松崎银次欠身说：“下午好，神野桑。” “银次，今天还顺利吗？”神野东顺手接过北原苍介的外套搭在胳膊上，问道。 松崎银次：“还好，顺便还帮警方抓了一个小毛贼。明天上午要去做笔录。” “辛苦了。” “不算什么，这是我的职责。”松崎银次将带去的一些东西放进来，然后说：“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送别松崎银次的路上，神野东又把事情的经过详细了解了一下，在得知今天遇到的两名歹徒都有枪的时候，忍不住微微一叹。 “他还是喜欢掺和到这些事情当中啊！”神野东有些忧虑地说。 “虽然不知道他的情报从何而来，但苍介少主今天救了很多人，这是事实。” 松崎银次说：“警方审讯犯人以后得知，那个家伙曾经耗时三年策划了要抢劫银行，却因为抢劫当天日卖电视台刚好在银行举行活动，附近聚集了大量的围观群众，抢劫计划无疾而终，女友也因此酗酒最后自杀。那个人怨恨着日卖电视台，因此他一开始的目的就并不是钱，或者说……不止是钱。就算银行及时筹备了他勒索的五千万，他也会找借口继续勒索10亿日元，然后再以‘电视台不肯付钱’的理由随便射杀一名观众。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了，现场几万名恐慌之下逃跑，可能会因为拥堵踩踏造成十分严重的伤亡。” 神野东听完后，看了看松崎银次，说：“银次，你以前的话没有这么多的。” “我……” “而且，你以前也不赞同少主类似的行动，记得吗？”神野东又说。 松崎银次沉默片刻，才说：“但是他在做的是正确的事。” “我知道。无论少主要做什么，我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他。但是啊，银次，你要记住……” 神野东脸上和蔼的笑容忽然消失了，那双眼睛直视着松崎银次，目光中带着某种让人颤栗的东西。 “任何时候你都给我记住，支援他的行动可以，但少主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希望你将来不要因为正义感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本末倒置！” “……我知道了。” 松崎银次微微低头，承诺说。 ……………………………… “银次桑走了？” 刚洗了澡换了一身便服的北原苍介走出来，正好碰到神野东，顺口问：“你跟他说了什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了解了一下今天的情况。”神野东问：“少主今天又去对付罪犯了？” “只是两个普通人而已，就算有枪，也只是一下就能解决的小毛贼而已。”北原苍介急忙说。 “善泳者死于溺，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神野东习惯性地叮嘱了一句，又说：“这样的话，明天还要去警局做笔录吧？” “嗯，对。” 北原苍介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头大。做笔录可不是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讲一遍就完了，警察会追问每个细节，过程繁琐又漫长，就算名柯世界中因为案件频发而稍微简化了一点流程，但也不是三五分钟就能搞完的。 “少主，您最近跟警察接触的太频繁了。如果传到您父亲耳中，可能会有些麻烦。”神野东担忧地说。 “无所谓，我跟那边早就断绝关系了。” 北原苍介对那个“北原家”是真正的彻底无感，很快就跳过这个话题。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到了道场，北原苍介抽出自己惯用的竹刀，说：“神野，今天也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神野东也抽出一把竹刀，笑着说：“我的荣幸，少主。” ………………………… “当、当当当。” 清脆的敲击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在两个女仆的强烈建议下换了一身粉色浴衣的灰原哀正站在缘侧上看风景，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望了过去，然后目光就被吸引住了。 生活在日本，她难免在电视上看过一些剑道比赛的视频。但那种比赛在外行人看来是很无聊的，灰原哀往往只是瞥一两眼，就会立刻换台。 但此刻，她好像真正理解了剑道的魅力。 神野东和北原苍介的战斗与正规的剑道比赛不同，也不讲究什么有效打击部位，每一次攻击都好像是要夺走对方的性命一般，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不知不觉就屏住了呼吸，心都紧紧地揪了起来，生怕下一个瞬间，便有一个人要命丧当场。 “很厉害吧？”提着花铲和水桶的坂田光正好从旁边经过，见灰原哀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由安慰道：“不过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这只是一场指导战。” “……指导战？”灰原哀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沙哑。 她亲眼看见神野东一剑差点刺中北原苍介的咽喉，又见北原苍介挥出的竹刀带着凌厉的风声……这能叫指导战？ ——不要看我年龄小就糊弄我！ 小女孩的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这样一句话。 “真是指导战。”坂田光笑着说：“虽然少主现在的实力已经很强了，不过神野管家还是更厉害一点，少主的剑道可以说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这样的战斗，他们隔三差五就会来一次，习惯就好了。” 灰原哀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办法习惯这样的场景。 虽然她出身于一个犯罪组织，但灰原哀本人一直是和平的、柔弱的研究人员，比起肌肉、汗水和战力，她更欣赏的是个人的智慧。 不过…… “坂田桑也懂剑道吗？”灰原哀仰着头，以小女孩的口气问道。 “哈哈，这我可不懂，倒是今天接送你们的银次桑才是此中高手。”坂田光摆摆手，谦虚地说：“我只是会看一点战斗的局势而已。” ——那这也不是普通人就能做到的吧？ 灰原哀默默地目送着他离开，心中忽然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审视这个家里的每个人了。她原以为这些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佣人，却好像个个都是身怀绝技。 等等，那两个看起来普通又热心的女孩，该不会也是什么高手吧？ 这到底是什么家庭啊！ ………………………………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的北原苍介和灰原哀就出门了。他要去警局做笔录，而灰原哀则是和少年侦探团约好了要去公园踢足球。因为离得不是很远，两人就决定走路过去。 只是早晨下了雨，本来北原苍介建议灰原哀就待在家里，给柯南等人打电话说明一下就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小女孩好像很抵触这个建议，坚持要履行约定。北原苍介没办法呢，只好在出门的时候把她也带上。 ——奇怪。他记得早起灰原哀跟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应该没这么亲近才对。就算到了后期，这个女孩也是更喜欢宅在家里做研究，不是每次都参加孩子们的活动的。怎么这次就这么积极？ 难道是因为……灰原哀比他以为的还要讲究诚信？ 一路无话，因为下雨，路上的行人也不是很多。在快到警局的时候，北原苍介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时，灰原哀也看到了走在一起的少年侦探团，轻声告别以后，便向孩子们走去。 北原苍介挥挥手，接起电话：“莫西莫西？” “喂，北原。”奈良沢治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快要约好的时间了，你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我已经快到了。等等……你是在电话亭中打电话吗？”北原苍介忽然看见路对面电话亭中那个人的背影很像是奈良沢治。 “哦？你看到我了？”奈良沢治拿着电话往旁边看。 一个打着伞、穿着大衣的男人走到奈良沢治的身后。他似乎急着打电话，走到很近的位置都没有停下来。 北原苍介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名柯世界定律之一：只要你觉得有案件将要发生，不用怀疑，有人很快就要死了。 北原苍介只犹豫了一秒钟，在那个男人将要把插在大衣口袋里的左手拿出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把手中唯一的东西砸了出去！ 手机如一枚炮弹般飞射出去！ 奈良沢治正好回头寻找北原苍介的身影，但一转头，就看到了玻璃门后的人冷笑着，把枪口对准了他！ 奈良沢治大惊失色！但身在狭窄的电话亭中，根本无处可躲。在他大脑一片空白的这一瞬间，却见对方身体猛地往前一扑，脸贴着玻璃门滑了下去。 什么……情况？ 一群小孩忽然跑了过来。一个眼熟的小男孩先隔着手帕捡起了那把枪递给一个小女孩，然后和其他人一起把晕倒在地上的男人拉开一段距离，奈良沢治才得以推开电话亭的门走出来。 “你是那个……柯南？还有……”奈良沢治蹲下来看着那个持枪想要谋杀他的男人：“风户京介医生？” 他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立刻掏出手铐，把风户京介拷了起来。 而刚刚穿过马路走过来的北原苍介听到这个名字，嘴角微微抽动，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风户京介？这不是剧场版《瞳孔中的暗杀者》中的凶手吗？ 也就是说……他这一扔，直接把一部剧场版给扔没了？ 北原苍介下意识地掏出卡片，白色的卡片安静地躺在手心。 没有！ 没有任务提示！ 没有奖励点数！ 北原苍介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可能有点不太好。 第64章 守护骑士 风户京介本来是一名杰出的外科医生, 但是在一次手术中，同事仁野保故意割伤了他的惯用手，因而无法从事手术工作, 后来成为了一名心疗科医生。 几年后,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从醉酒的仁野保口中得知了当年这人蓄意断送自己外科生涯的真相，怒而将其杀害, 并且伪装成自杀, 警方后来也因为某些原因，调查仓促结束，这起案件以自杀终结。 但是一年以后，警方又重启了这次案件的调查, 奈良沢治就是负责调查的三名刑警之一。同时，凶手风户京介一直在给奈良沢治进行心理治疗, 他得知警方重启调查之后, 就决定要先下手为强, 计划杀害负责调查的奈良沢治、芝阳一郎和佐藤美和子。 北原苍介当然不会忘记这一段剧情, 但同时, 他也清楚地记得这一部剧场版之前还应该有一个怪盗基德会出场的剧场版《世纪末的魔术师》，因此一直以为这件事还很早, 此时猝然面对被捕的犯人风户京介，北原苍介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任务卡没有提示的原因他已经想到了。他的这个任务系统并不能真正的未卜先知，而是在出现事件的征兆和柯南会参与进去并遇到危险的线索以后才会发布任务。比如第一部 《引爆摩天楼》，在森谷帝二盗窃了东洋（火）（药)库以后北原苍介才收到任务。而《第十四个目标》中，也是泽木公平已经杀害了村上丈以后才出现任务提示。 但是《瞳孔中的暗杀者》是以奈良沢治和芝阳一郎遇害为开端, 这两位刑警本身其实都是很好的警察, 但是就剧情而言只是出场不到三分钟就领了便当的炮灰, 并不值得任务卡专门发布拯救他们的支线任务。北原苍介也无从得知他已经站在了一部剧场版的起点上，果断那么一砸……碎掉的不仅仅是他的手机，还有之后至少10点以上的自由点数。 想到之后，酒店中佐藤美和子和毛利兰遇险，一个重伤濒死一个失忆；毛利兰被推下列车轨道，柯南在千钧一发之际肾上腺素爆发把人救下来；还有多罗碧加乐园中，风户京介对着人群中的毛利兰开枪，柯南踩着小滑板从高空一跃而下，竟然顺着过山车的轨道滑了下去而不是被摔得粉身碎骨；风户京介对着摩托艇上的两人开枪，摩托艇从小瀑布上抛落并且安然落到下面的湖水上继续疾驰；风户京介从假山一路追杀到仿佛火山一样的开拓岛，数颗子弹人体描边，两人躲在充气船下方逃过一劫；最后在喷泉处，两人已经完全暴露在风户京介的枪口下，但风户京介愣是等到柯南从10倒数到0，水流喷出，阻挡了他开枪的视线。喷泉降下的时候，他开枪的速度还比不上柯南踢出易拉罐的速度，最后被一罐可乐放倒。但即便如此，顽强的风户京介也没有放弃，准备用一把刀结果这个让他感觉到恐怖的小男孩，谁知关东空手道大赛冠军的毛利兰偏偏在这个时候恢复了记忆，直接将他揍得怀疑人生。 这部剧场版北原苍介随便回忆一下都能想出一大堆主角险死还生的剧情，自由点数至少10个……不，20个都嫌少。但是现在……风户京介已经被捕，柯南还会遇到危险吗当然不会！ 感觉自己错过了10个亿的北原苍介整个人都灰暗了，心中暗暗后悔刚才不应该直接瞄准风户京介的脑袋——打中肩膀什么的不是更好吗？既能救人，又能让他受惊逃走，继续自己的杀人计划。这样北原苍介就可以跟在后面，他一路杀，自己一路救，捡到好多自由点数…… “谢谢啊，北原。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就死定了。” 奈良沢治心有余悸又庆幸地拍了拍北原苍介的肩膀。 北原苍介看着他，忽然想到，如果他要救下奈良沢治，那么风户京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继续他的谋杀计划，因为奈良沢治肯定会认出他的脸。所以即便风户京介逃走了，也会立刻变成谋杀未遂的通缉犯，根本不需要推理机柯南出手，也不会引发后续的一系列事件。 所以从一开始，“救下奈良沢治”和“大量的自由点数”就不可能共存吗？ 北原苍介轻舒一口气，笑道：“那你确实应该好好感谢我……那么请我吃大餐怎么样？” 奈良沢治愣了下，随后爽朗地应道：“当然没问题，地点随你挑，多贵都行！” “大餐？”几个小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奈良沢治。 “哦，几位小朋友当然也算，谢谢你们刚才的帮忙。” 奈良沢治已经认出了几个小孩就是昨天北原苍介带去看比赛的那些孩子，谢屋及乌，自然不介意请他们一起去吃饭。 “太好了！”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 …………………………………… 夜凉如水。 灰原哀从噩梦中惊醒，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窗外飘来淡淡的樱花香味，于是她披上外套走出房门，却发现缘侧边坐着一个人。 北原苍介穿着一身白色的武道服，坐在月下浅酌，整个人显得清寂而孤独。淡粉色的花瓣洒了一地，却无法把那种艳丽和喧闹渲染到他身上一丝一毫，整个人像是融入到了月下的阴影当中一样。 灰原哀本来打算立刻转身回房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脚下却迈不开步子。 直到北原苍介微微侧头，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站在那里干什么？” 灰原哀轻轻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歪着头问：“你呢？为什么还不去睡？” “大人总是有很多烦心事，所以失眠是很正常的啊！”北原苍介随意地说。 灰原哀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因为她居然听到自己在问：“那你在烦恼什么呢？” “嗯？” 北原苍介有些惊讶。 小女孩总觉得只有柯南才能真正理解自己，所以她在柯南面前话很多，人也显得比较活泼，甚至还几次跟他开玩笑。但面对别人的时候就显得十分高冷而且沉默，跟少年侦探团的其他几个孩子不是很合群，面对浅野京子等人的热情也总是显得冷淡。尤其是在北原苍介面前，更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像是要把自己变成隐形的一样。 但他心中所想的事，却不适合跟灰原哀谈论。于是北原苍介笑了笑，敷衍说：“成年人的烦恼小孩子是不会懂得，你还是早点去睡吧，不然会长不高哦！” 他拎着酒瓶先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 “等价交换。”北原苍介靠在柱子上，低头看着她说：“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灰原哀皱了皱眉头，心都提了起来，满身秘密的她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 “看吧？如果你自己都不愿意坦诚，那凭什么要求别人对你坦诚呢？”北原苍介问。 灰原哀愣了一下。 她刚开始觉得有些刺耳，随后却觉得……那句话不像是反问，倒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而且…… 一般大人会这么跟小孩子说话吗？ 她沉默片刻，鼓起勇气说：“那好啊！让我先听听你要问什么！” “在体育场的时候，我感觉你在隐藏什么……柯南给你戴上帽子，是为了让摄像机不要直接拍到你的样子吧？所以我的问题是……” 北原苍介话还没有说完，灰原哀就已经脸色大变了，眼神中不自觉地就戴上了几分惊恐。随后，她听到—— “……为什么不染发？” “……哈啊？”灰原哀身体一歪，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北原苍介举起酒瓶笑了笑，转身离开。 看着那个人已经走远了，灰原哀急促的心跳渐渐平缓，发觉自己后背都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所以她刚才是为什么那么想不开，居然自己走过来跟人搭话？ 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因为那种孤独的感觉，她日日品尝，感同身受。 但是……他到底是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 想到这个人在几万人的体育场中瞬间锁定犯人的那种近乎于恐怖的能力，灰原哀心慌意乱，同时又像是某扇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样，霎时间意识到自己还可以用戴帽子以外的其它方法来隐藏自己，甚至有些惊讶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她捏起一缕头发看了看。 ——染发吗？ 心里其实有点不愿意。因为染发这种事对头发的伤害很大，而且她现在还是个小学生，染发应该是不允许的吧？ 要不换个发型？ 认真地思考了一阵该怎样改变自己的形象，才能更好地和以前的样子区分开来，直到夜晚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灰原哀才忽然惊觉，赶紧抱着胳膊小跑回卧室，钻进被子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起来，浅野京子一如既往地冲着小女孩挥洒着自己的热情和关心，也不在乎是不是会收到回应，却忽然听到对方破天荒地轻声说：“京子桑，如果我想换个发型的话，你觉得弄成什么样会比较好？” 第65章 守护骑士 “当当当~”浅野京子嘴里配着音, 把灰原哀推了出来，自豪地说：“怎么样，少主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坐在桌边看报纸的北原苍介一抬眼, 还以为家里又多了一个小女孩。 带有红色的茶发被用彩色的皮筋扎成一个错综复杂的发型，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做“花式盘发”, 就算立刻去当婚礼上的花童也不会逊色。 但是…… “好看，但是太复杂了。”北原苍介评价。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灰原哀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无奈：“而且这种发型，等我回去以后自己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弄出来。” “小哀只要住下来就好了嘛！我会天天帮你梳不一样的发型的！保证让其他小孩子都羡慕你哦！”浅野京子的心思昭然若揭。 灰原哀：“不可能的。过两天博士回来以后我就要离开了。” 浅野京子：“不能多住几天吗？” “不能。” 浅野京子：╯﹏╰ 灰原哀朝北原苍介投来求救的眼神。 北原苍介：“京子, 给她梳一个简单又好看的发型, 要和以前的样子有明显的差别就行。” 浅野京子沮丧地垂下肩膀：“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单马尾怎么样？最简单了, 也会显得很精神哦！” 几分钟后…… 看着长度不够的“马尾”, 北原苍介心道：‘这是灰原哀版的伍六七吗？’ “不行，换一个。” 十分钟后…… 灰原哀额前的刘海稍微拉直了一点, 两边扎着双马尾，还别了一个蝴蝶结形状的小发卡。发尾波浪形卷曲, 让她看上去像个洋娃娃一样可爱。 “嗯……” 北原苍介摸下巴。 很可爱……但是太可爱了一点，不那么“灰原哀”。 或者说, 跟原来的她差别越大才是越好的？ “再试试别的吧。”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 最终还是觉得不能委屈自己的审美, 灰原哀做出了决定。 又十分钟后…… 双马尾的高度下降, 变成了一对麻花辫，鬓边还有一个花型的水晶发卡，有种格外清新纯真的美。 “是假发啦假发！反正头发很快就会留长的，这样扎是不是很好看？”问讯而来的米原樱子两眼发光, 强烈推荐。 “好看, 但还是换一个她现在就能梳的发型吧。” 于是接下来, 北原苍介切切实实地现场观看了一场换装秀。 丸子头的灰原哀…… 樱桃小丸子同款灰原哀…… 头发往后梳、两侧扎着小揪揪的灰原哀…… 吃过早饭后，换装秀继续，顺便队伍也扩大了一倍——北原家的其他人也都参与进来了。 坂田光“临危受命”，仅仅只用了十分钟，就采购了一箱头饰回来，各种皮筋、发卡、发箍、头花、爪夹、发插、花冠、发带、水晶皇冠等等，有些北原苍介听都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他从哪儿买了这些齐全的工具回来。 于是北原苍介又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灰原哀，感觉她已经可以改名叫“百变哀”了。开始灰原哀还兴致勃勃地参与提出意见，到后来她已经像任何一个被母亲拉着不停换衣服试衣服的孩子一样，眼睛失去了高光，像是变成了只会说固定句式的机器人—— “不行！” “不行！” “不好！” “不喜欢！” 内心里，灰原哀只想这件事赶紧结束，但某种女孩子的细腻心思又让她不想随便选一个糊弄过去。想要说还是按照以前的来吧……但是这件事是她先提起的，如果在大家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时间和精力以后，又中途突然叫停，否决中所有人的付出，不就跟那种“方案修改了十几次、最后还是选择第一套”的甲方一样可恶了吗？ 所以她……忍了！ 就在灰原哀不知道第几次换了发型从卧室走出来以后，发现这次几乎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浅野京子：“好可爱~像小仙子一样呢！” 米原樱子：“很适合小哀呢！” 花匠坂田光：“完美无缺！” 厨师秋田直人：“……我现在去生一个女儿还来得及吗？” 门卫吉永纯平：“可恶，比我的意见好多了！走在路上肯定会有人来找小哀当模特吧？” 灰原哀看向坐在众人中间的北原苍介。 黑发青年满意地点点头，说：“不愧是你啊，神野。” 神野东侧立在一旁，露出骄傲而不失矜持的笑容。 ——这是……全票通过了？ 灰原哀眨眨眼睛，看向一旁的全身镜。 没有两位数以上的彩色小皮筋，也没有各种各样的发卡和假发，没有辫数不清的辫子，或者看似简单的发型中隐藏着复杂的盘绕方法，更没有各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奇葩造型。 镜中的女孩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裙，裙摆处有一些装饰性的浅蓝色花纹。头发的波浪被拉直，显得比以前长了一些，略微过肩，发尾稍稍带着一点卷曲，显得蓬松而不失俏皮。两侧的头发各有一缕用蓝色的发带扎起来，可爱的蝴蝶结很好的中和了她脸上的冷淡和忧郁，让她看起来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安静的小女孩。 北原苍介觉得，现在的她就算说很丧的话，或者高冷地不搭理别人，其他人也不会觉得这个女孩孤僻冷漠，而是该自惭形秽，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暂时就决定这个样子吧，怎么样？”北原苍介问道：“如果以后有更好的想法，我们再换？” 灰原哀点了点头，又说：“谢谢你，神野爷爷，还有大家。” “不用客气。”神野东微微躬身说：“能让小哀小姐满意，就是我最大的荣幸了。” ………………………… 阿笠博士离开的七天，每一天少年侦探团都过得充实无比。 第一天上学，听说放学路上遇到了一起杀人案件。 第二天去体育场看比赛，遇到了无差别胁迫事件。 第三天正好遇到去做笔录的北原苍介，顺便围观了谋杀警察未遂事件。 第四天上学，帮同学解决了一个找猫的小委托。 第五天休息，步美三人去踢足球，柯南跟着毛利小五郎，再度解决一起姐姐谋杀了亲妹妹的案件，灰原哀换装中。 第六天又是假期，阿笠博士之前说好了要带着少年侦探团去露营，但博士还没回来，几个孩子把电话打到了北原家，吞吞吐吐地提出请求，北原苍介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以他现在的财力，足以准备一辆华丽而舒适的车，带着孩子们畅畅快快地玩一天。但考虑到平时带他们去露营的阿笠博士只有一辆黄色古董甲壳虫汽车，而过早地接触到这种贫富差异比较大的旅行方式，可能会让他们无形中开始嫌弃博士的甲壳虫汽车，进而产生某些虚荣的想法，最后北原苍介还是选择了一辆普通的家用型厢式轿车，按照灰原哀所说的，准备了一些阿笠博士平时给他们准备的食材和露营工具。只是最后在出发的时候，秋田直人又塞进来一堆他自己做的小点心和果汁饮料。 北原苍介自己开着车，带着灰原哀到了约好的地点汇合。刚一下车，换了新造型的灰原哀就受到了众人的瞩目。 步美：“卡……卡哇伊（好可爱）……” 光彦：……（脸红，害羞） 元太：“你……谁啊？” “笨蛋，这是灰原啊！”柯南白了他一眼，脸也悄悄的有点红。 灰原哀强行按捺内心的害羞和一点点喜悦，冷淡地点点头，挨个打招呼：“吉田君，圆谷君，小岛君，江户川君。” 北原苍介帮他们把东西提上车，说道：“好了，快点上车吧。” “嗨~”一群孩子应道。 一场露营，几个孩子自己就能玩得开开心心，一些他们不擅长处理的事——比如找食材、生火或者搭帐篷，在灰原哀和柯南的帮助下也都完成了，基本上不需要麻烦北原苍介做什么事。他本来还以为会偶遇同样来野营的大学生或者旅行社之类的人，然后再碰到一起杀人案件，但没想到两天一夜的露营居然什么也没发生，和平得让人诧异。 当北原苍介以为这一天就要这么结束，明天就能把灰原哀平平安安送回阿笠博士家的时候，他听到汽车发出u一声巨响，车身顿时一歪，急忙踩了刹车，心中却有一种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怎、怎么了？”车上昏昏欲睡的步美直接被吓醒了。 “好像是爆胎了。”柯南问前面：“北原……哥哥，你有带备胎吗？” 北原苍介：“……有。” 他记得剧情中阿笠博士或者毛利小五郎带着柯南出门的时候，路上经常会遇到点意外事故，车子爆胎是常见操作，然后因为没有带备胎不得不向人求助，然后卷入命案……所以出门之前，他专门检查了一遍车子的安全性能，备胎都带了两个，一个在后备箱里，一个绑在车身底下。 但现在……本来没问题的车子忽然爆胎了，那么他提前准备好的备胎该不会也不翼而飞了吧？ 爆胎的一刻，他觉得自己真切地感受到了世界意志的存在。但如果世界意志连他的备胎都能弄走，那是不是有点不择手段了啊？ 这么想着的北原苍介立刻下车，打开后备箱看到好好躺在里面的备胎，不由得松了口气。 爆胎什么的……应该只是巧合吧？ 这时，同样下车的几个孩子忽然惊呼起来：“哇~好壮观哦！” “森林里怎么会有这种建筑啊！” “就像是外国的城堡一样呢！” 刚取出备胎的北原苍介一抬头，就看到一座堪称宏伟的蓝顶古堡屹立在森林当中，让人瞩目。即便从他们的位置只能看到城堡的一部分，也让人不由得心生惊叹。 柯南半月眼说：“一定是某个有钱人买下外国的城堡，然后在这里重新组装的吧？” 元太兴奋地跑过去，大喊道：“还等什么，我们去探险吧！” “喂，元太，不能擅自进去啦！”步美和光彦急忙跟在后面跑过去。 北原苍介正要把几个小孩抓回来，却忽然感觉卡片开始发热—— 【新任务：两小时后，蓝色古堡密道】 第66章 守护骑士 个子最高大的元太跑得也最快, 只见他抓住铁栏杆，三两下就爬了上去，正要从铁门上方翻过去, 忽然感觉衣领一紧，随后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啊啊啊啊……” 元太大叫着, 等到双脚落地之后，才感到几分踏实，惊魂未定地看着把他揪下来的北原苍介, 又委屈又生气地质问道：“你干嘛？” 黑发青年垂眸俯视着他, 一向温和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冷淡，元太看着,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是你不好啦, 元太！”步美小手叉着腰说。 “就是，怎么可以随便闯进别人家去呢？”光彦也正色说。 “我……我就是想去探险嘛！”元太也知道自己错了, 却还是嘴硬道。 “你这不叫探险，叫私闯民宅。”北原苍介冷冷地说。 元太的行为, 在看动漫的时候其实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主角的团队中总会有这么一个鲁莽、任性、经常闯祸的角色, 由此才会把本来只是无关者的主角牵扯进各种各样的事件当中, 制造出种种矛盾冲突。但在现实生活中看到, 才知道元太这孩子到底有多熊。几次见面, 元太都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北原苍介对少年侦探团的耐心都快要被他给磨光了。 在日本，私闯民宅罪的惩罚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的，严重的话甚至会判刑数年。当然, 如果犯案的是调皮的小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元太并不清楚其中的差别, 当即被吓得脸色惨白。 “私……私闯民宅？我会被判刑吗？”元太结结巴巴地问。 “如果房主提出控告的话, 应该会吧。”灰原哀故意在旁边冷飕飕地说了一句。 元太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好啦，元太。你又没真的闯进去，所以不会被判刑的。”柯南虽然理解两人的用意，但也看不下去他们这么吓唬小孩子，踮起脚按了一下门铃，然后说：“不管怎么说，以后要进入别人家，一定要先征求主人的同意才行。” “这个……”元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把枪口对准了唯一援助自己的小伙伴：“柯南，你是最没资格这么说的人吧？” 柯南脸一黑，顿时就不想跟他说话了。 步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众人都看向她，立刻用双手捂住嘴。 见状，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僵硬的气氛也随之一松。 “嗯？”一个戴着帽子、穿着灰色园丁工作服的男人听到铃声，走到门口问：“你们是谁啊？” 一个在花园里正研究满地西洋棋雕塑的年轻男人也走过来，问：“是父亲的客人吗？” “不，我们只是正好路过这里，看到这座城堡很漂亮，而且像棋盘一样的花园非常特别，所以想要进来参观一下，可以吗？”北原苍介问。 听到这话，年轻男人立刻失去了兴趣，直接拒绝说：“不行，我们家不欢迎外人，请离开吧。” “哦？这样吗？真遗憾。”北原苍介说：“我本来还在想，这些棋子中好像隐藏了什么谜题，想要研究一下呢。既然不允许，那就算了吧。” 说完后，他没管表情突然变化的年轻男人，就好像真的放弃了一样，转身要带着孩子们离开。 “但是……” 元太还想挣扎一下，但被北原苍介看了一眼之后，就立刻闭上嘴巴了。 ‘怪了，北原哥哥明明跟平时一样，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元太说不清这种感受是什么，只是凭直觉知道自己现在不想惹得北原苍介生气，下意识地就选择了服从。 “等等……”这时，从侧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既然能看出庭院中的棋盘隐藏着谜题，那你的头脑应该很不一般吧？不知道您是什么人？” 北原苍介看着这个留着鲇鱼须一样胡子的中年男人，知道他是这家的主人间宫满，但只是微微点头说：“北原苍介，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身份。” 间宫满愣了一下，随后肃然起敬。 一般人在有机会的时候，总会抓紧时间夸耀自己的身份，比如“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名侦探XXXXX”。当某个人这么说的时候，通常就意味着他并没有那么了不起，别人在夸赞的同时，下意识地也会生出几分轻视。 但如果一个人说——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说家而已。” “我不过是个执事罢了。”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江湖人。” ——这一类的句式，通常意味着他其实并不普通，只是自己还不值得对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已。 此刻间宫满看着那个带着五个孩子、背影中似乎都带着几分神秘的青年，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提高声音说：“既然如此，那就请您来看看这个棋盘吧！如果您能解开其中的谜题，我将会有重金想谢。” 北原苍介想了想，才装作带着几分不情愿的样子说：“谢礼什么的就不需要了，我只是觉得这个谜题、还有留下谜题的人都很有意思。” 别说什么谢礼，事后这家人不恨他就已经很好了。 间宫满闻言，顿时肃然起敬，愈发认定了面前这个青年是个高人。虽然对方很年轻，但间宫满并没有因为年龄而产生轻视——大名鼎鼎的工藤新一不也才是个高中生吗？间宫满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于头脑胜过自己的人充满了尊敬。 “请进。”间宫满态度很好地亲自打开了大门：“你们就在这里住一宿吧。” “可是老爷，没有知会太夫人就……”园丁迟疑着说。 “告诉她是我的朋友就好了。”间宫满不在意地说：“我岳母那个样子，不用跟她说太多。” 他毕竟才是这个家现在真正的主人，园丁闻言，也就不再反对。 “那个样子是……”柯南好奇地抬头问。 “上了年纪，有点痴呆而已。”园丁说道。 间宫满并没有一直陪着他们，很快就因为其它事告辞离开了。园丁一路引着众人进去，顺便像个背景旁白音一样，把这家人的底细抖落了个干净。 15年前去世的太老爷留下遗言，要求花园要修剪成棋盘的样子，前任老爷贞昭就一直吩咐园丁照做。因为老太爷临终前还说，要把他的至宝送给解开城堡之谜的人。而刚才的那个男人间宫满是夫人的第二任丈夫。前任老爷六年前病故，而夫人在四年前的火灾中丧生。离开多年的夫人为了替太夫人祝寿而返回了日本，结果她半夜抵达，黎明前就失火了。不仅是夫人，就连陪她前来的朋友、服侍太夫人很久的十几个侍女和仆役也都葬生火海。 幸免于难的，有像他这样雇佣时间比较短的佣人；受了风寒住在别馆里的老夫人；自幼留学出国、第一次返回日本的少爷间宫贵人（也就是现在还在研究西洋棋的年轻男人）；以及一直在国外生活、第一次见面的间宫满老爷。 他们进入城堡的大厅，首先就看到三幅巨大的画像——威严的太老爷，入赘的前任贞昭老爷和夫人。 “贞昭老爷非常尊敬身为历史学家的太老爷。”园丁田烟胜男用怀念的语气说：“但夫人很不以为然，常对贞昭老爷说——” 北原苍介开始还像是听背景故事一样听他介绍，听到到后来，他忍不住仔细地看了眼这个光头的、普通的园丁。 ——这家伙是怎么在短短两三分钟的路程内，就抛出这么一大段信息量满满的介绍来的？该不会他提前写了稿子，还背下来了吧？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 北原苍介正准备开口，忽然听到轮椅在地上碾过的声音，就闭上了嘴巴。 “——爸爸只不过是个爱讲道理的知识分子而已。”一个苍老的声音接上了园丁的话，随后问道：“……对吧？” “太、太夫人！”田烟胜男吓了一大跳。 “这件事太老爷也知道，而且他并不以为忤，反而很高兴呢！”太夫人间宫增代笑眯眯地说。 “抱歉，让您想起不愉快的事了！”田烟胜男急忙摘下帽子，躬身道歉，光光的脑门上一层薄汗。 “不必道歉，我已经习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了。”太夫人用带着几分悲伤的声音说：“就跟纸钞的图案和护照大小改变了一样。刚开始会不习惯，不过日子一久，也就习惯了。时间是很可怕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随之消逝。” ——等等，你一个八十三岁的、腿脚还不方便的老太太，是怎么习惯护照大小的改变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国，连护照长什么样子都不一样知道吧？ 北原苍介心说，低头看了一眼柯南，果然见小侦探微微皱眉，探究地盯着老太太。不过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其中的问题，反而因为老太太的话有些伤感的模样。 说话间，老太太问了北原苍介等人的身份，随后留下一句：“那务必要请您解开老太爷留下的谜题哦！”说完后，老太太就转头问：“对了，我女儿还没到吗？” “啊？”园丁为难地说：“夫人她已经……” 他还没说出夫人已经在四年前去世的事，老夫人就转过轮椅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回来了叫她马上到我房里。我在等她哦！” “失火后一直是这样……”园丁叹息说：“可能是受到相当大的刺激吧。” 柯南仰头问：“有没有房间能看到庭院里的西洋棋？” 先不管这家人满身的疑点，他现在对解开那个谜题感兴趣极了！ 几人随着园丁一路去到上方的房间，灰原哀无意中一回头，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个人。 ——北原苍介呢？ …………………… 卧室里，“83岁”的间宫增代刚掀开膝盖上的毯子站起来，忽然就听到房门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 第67章 守护骑士 间宫增代愣了一下。作为一个神智不清性格也不讨喜的老太太, 平时除了定时来给她打扫房间的女佣以外，是没什么人来找她的。女婿和外孙也都是四年前才住进城堡里，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就算偶尔有事要跟她说, 也是等到大家一起做到餐桌上吃饭的时候才会提起。 这也使得间宫增代除了每天在饭点露个面以外, 其它时候有大量的时间在城堡里探索, 搜寻老太爷留下的宝藏, 可惜这么多年以来都一无所获。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听到房门被敲响了。 间宫增代坐回轮椅上，拉过毯子盖住自己的双腿, 然后才装疯卖傻地说：“啊，是我的女儿回来了吗？” “不, 我是刚才在楼下见过面的北原苍介。”门外传来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在看到那个棋盘的时候, 我产生了一些想法……或许已经解开了城堡的谜题，所以想来问问您是否正确。” 噗通！ 这一刻，间宫增代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脏都猛烈地颤动了一下。 “你解开了西洋棋的暗号？！”间宫增代猛地拉开房门,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急切, 又掩饰性地说：“居然、这么快吗？” ……这、这难道就是天才与他们这些凡人之间智慧的差距吗？ 已经等了太多年的间宫增代既期待又恐惧, 扶着房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唔……” 看着这个在剧情中, 一口气烧死十几个人, 在阴暗的密道中把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抓住、将真正的老妇人和一个误闯进西塔里的新佣人活生生饿死、堪称童年阴影的老太太，北原苍介露出了一个年轻人特有的、带着几分羞涩和忐忑的笑容，仿佛对自己的结论不是很自信, 因而先来找人对答案。 “我也不是很确定, 只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所以想先问问您, 看是不是有什么纰漏。” “哦……哦……那、那你说一下吧。” 间宫增代努力让自己的神情不要因为强烈的渴望而显得太过贪婪和凶狠, 以免吓跑了这个看上去并不勇敢的年轻人。 “是这样。”北原苍介顿了顿，似乎在整理语言，然后在间宫增代露出几分不耐烦的时候，说：“西洋棋的位置通常都是上黑下白，以英文字母的A~H和数字的1~8来表示。所以从骑士的位置开始，依照数字的顺序来看白棋，几个棋子表示的含义就是【EGG HEZD】，也就是俗语所说的爱讲道理的知识分子。所以，这个暗号指的是老太爷。而黑棋按照形状是个逆时针旋转的箭头。那么应该是把老太爷的画像向左旋转，我想应该能够发现点什么。” 其实北原苍介自己不懂西洋棋，也不懂暗号解读，他只是照搬了剧情中柯南的推理。而且即便在知道答案的情况下，他看那个棋盘也只觉得黑棋像个大写的【G】——两年前城堡里有个新佣人就是这么解读的，他按照这个形状觉得被绿地环绕的塔里有什么东西，半夜闯进密道，结果被老太太抓住关在密道里饿死以后，把尸体扔在附近的森林里。 以及，这原本也是剧情中这位假间宫增代给阿笠博士和少年侦探团安排的结局。 听完这一番推理，‘间宫增代’只觉得心脏急剧跳动，血液上涌，大脑都开始感到眩晕。 直觉告诉她，这就是正确答案！ 她在这个城堡中已经耗了20年的时光，假扮成这个丑陋的老太婆也已经好几年了。长久以来她已经试过用无数种方法来解读暗号，也强迫自己去学习了西洋棋。虽然一直不算擅长，但基本的规则还是了解的。听完以后与自己对城堡的了解一验证，顿时感觉自己终于在长久的黑暗中看到了曙光！ 她立刻就想跳起来去找到那份宝藏，但在刚要站起来的瞬间，看到面前的年轻人，又强迫自己沸腾的血液稍稍冷静下来。 ‘间宫增代’嘴角抽动，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啊……年轻人，那幅画像是不能转动的。” “欸？真的吗？”北原苍介摸了摸后脑勺，说：“我还以为自己肯定猜对了呢！没想到居然是错的。不好意思啊，耽误您的时间了。” “没关系……”老太太和蔼地说：“对了，我这里有一些老太爷留下的笔记。如果你想要解出暗号的话，不如拿去看一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启发呢！” 说话间，她把轮椅往后挪，让开大门，示意面前的年轻人进门。 “可以吗？”北原苍介像是有点激动又不好意思地说。 “当然可以，我就喜欢像你们这样聪明又好心的年轻人。”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那好吧。”北原苍介迟疑了一下，进屋。 “老太爷的笔记就放在那边的架子上，我腿脚不好，你自己拿吧。”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从轮椅上悄无声息地站起来，拿起放在柜子上的一个雕像，高高地举了起来。 “嘭！” 黑发的年轻人几乎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接倒在地上，倒下时无意中抓住旁边挂在架子上的衣服，一件黑色的大衣被带下来直接盖住了他的头脸。 ‘间宫增代’放下雕像，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很快就平复下来。她仔细看了看，这个年轻人好像被她那一下打中了要害，胸口连细微的起伏都没有。 “……死了吗？” ‘间宫增代’自言自语地说。 换成平时，就算是死了，她也一定会把人捆起来藏进密道中。但是现在，渴望20年、寻找了20年的宝藏就近在咫尺，她实在是一秒钟也不想再等待了！ 反正等她找到宝藏以后就会远走高飞，这张丑陋的脸也好，这个身份也好，间宫家也好，都跟她再也没有关系了。那么被“间宫增代”杀死的人，跟她西川睦美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伪装成老太太的真·女仆·西川睦美连善后的耐心都没有，匆匆把门一锁，就推着轮椅飞快地赶向大厅。 听到门锁响声，北原苍介掀开盖在身上的大衣，从地上爬了起来。 “真遗憾，她居然没有补刀，不然我还想诈尸吓唬她一下呢。说起来，我这演技在你的系统中，应该算是加了几点的水平呢？” 房间里静悄悄的，自然没有人回答他，卡片也一如既往的沉默。 北原苍介前世在大学的时候参加过话剧社，虽然只是一时兴起用来打发时间的兴趣活动，不过话剧社的社长是个非常热爱表演又负责的学姐，北原苍介被动地从她那里学习了不少表演的技巧。其中他花费时间最多的，就是练眼神。 那位学姐说：低级的演员，需要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才能让人知道他的情绪；而优秀的研究，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领会到千言万语。所以学姐花了很多时间，来训练他们的“眼技”。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Ｘ``Τ ` 捌`零` . C`O`M 但是后来的结果证明学姐的说法也不完全就是正确的。因为在舞台上表演的他们眼睛再传神，坐在后面的观众也完全看不到，加上其他方面的不足和疏漏，最后只拿了一个安慰奖打道回府。 但那时的北原苍介也没有想到，曾经一时兴起学过的东西在这一世居然派上了用场。不知道是穿越的加成还是危机的压力，让他的演技比曾经在话剧社学习的时候还要精湛许多，他能轻而易举地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或者天真单纯，或者正义善良，或者危险凶狠，或者清冷淡泊。好像自然而然地知道怎么做，甚至都不需要任务卡额外加点。 只是任务卡系统并没有评级功能，只有加点。无论他的演技在什么水平，在没有加点之前任务卡中也不会显示，不然他就可以更好地衡量自己现在的水准。 北原苍介摸了摸后脑勺，把竖起的、硬邦邦的衣领按下去，然后打开窗户，见窗外并没有其他人，便顺着窗框直接从外墙上爬了下去，甚至比西川睦美还要更早一步到达一楼。 一楼大厅里，园丁田烟胜男迎面碰上坐着轮椅还速度飞快的西川睦美，愣了一下，走过去问：“老夫人，您怎么下来了？” 西川睦美慌了一下，随后立刻习惯性地拿出她最常用的借口：“我的女儿该回来了吧？我好像听到她的声音了。她在哪儿？怎么还不来见我？” “老夫人……” 见她这样疯疯癫癫的样子，田烟胜男脸上露出几分不忍。也不再试图让老太太认识到“夫人早已经去世”这个事实了，反正说完以后她也立刻会忘掉。 他有时候觉得，老夫人的记忆一直停留在起火前的那一天，还能中气十足地抱怨迟迟不来看望她这个老母亲的女儿，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反正……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就这么一直糊涂着也挺好。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老夫人好像又忽然回过神来，问：“有把今天来的那些客人都招待好吗？” 田烟胜男想起正事，忙说：“那些孩子当中有一个小男孩忽然不见了，我正在帮忙到处找呢！” 西川睦美一听，就知道那孩子很可能是钻进密道里了，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随后想到财宝马上就要到手，又觉得没什么了。 ——就算那孩子发现真正的间宫增代的骸骨又能怎么样？小孩子嘛，能不能从密道中找到路走出来都不一定，而且等他出来，自己早就带着宝藏远走高飞了。 于是西川睦美很快镇定下来，说：“哼，那孩子肯定是钻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现在的小孩子就是调皮，不像我的乖女儿，从小就听话……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帮忙找人？” “哦，好。”田烟胜男应了一声，急忙转身小跑着去找人了。 等到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周围再也听不到别的动静，西川睦美侧耳认真听了听，静默两秒，随后便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提着裙摆飞快地沿着楼梯跑上去，抓住老太爷的画像用力一转—— 秘密通道的入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喔呵呵呵呵……宝藏！我的宝藏！” 西川睦美不假思索地钻进去，手脚并用地开始沿着梯子往上爬，阴森森的怪笑声从通道中传来—— “呵呵呵，我的宝贝……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我不会把你们交给任何人的……呵呵呵……” 一楼，窗框被无声地推开，北原苍介坐在窗台上，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去吧去吧，去找宝物吧！ 当你发现所谓的“宝藏”仅仅只是一片风景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真期待啊！ 第68章 守护骑士 西川睦美一直爬到梯子的最上方, 终于在最顶上的小房间里看到了一扇映着光辉的门。 ——这……这难道是财宝映照出来的金光吗？ 西川睦美怀着对宝藏的无限期待，用力一把推开了小门。 灿烂的阳光如泼水一般洒了进来，映在她满是褶皱和斑点的脸上。 西川睦美的激动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看着绿色的林海和远处巍峨的山川，愣了好一会儿。 ……宝、宝藏呢？ 难道是那个年轻人把暗号解读错了？ 或者是……宝藏隐藏在这个房间里的某个地方, 暗号里面还有另一重暗号？ 这时, 西川睦美的心中已经泛起了不详的预感, 但她没有放弃，或者说，她根本不能放弃。她思来想去, 还是觉得那个推理应该没有问题, 所以宝藏确实在这里没错。 于是西川睦美开始一块一块地敲那些砖头, 脑海中想象着宝藏应该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或者是…… 她的动作忽然僵住了, 浑身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门上的一块砖石上, 刻着一行小字—— 【我要把这座城堡与景致，送给最先抵达的人。】 城堡与……景致…… 景致…… 宝藏…… “哈。” “哈哈……” “该不会……所谓的宝藏……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哈哈……” 西川睦美一步步后退, 背部撞到墙壁, 双腿一软，浑身瘫软下来。 “哈哈哈……我真傻……我、我就为了这个……杀了那么多人……为了这个，我甚至把自己整容成一个丑陋的老太婆……哈哈……二十年来, 就、就为了这个……” “就为了这个……” 女人呆呆地看着上方, 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哀恸欲绝的笑声也逐渐隐没。凶狠、贪婪、喜悦、愤怒，在她的身上统统都不见了踪影，那双直愣愣的眼睛仿佛木刻的一般, 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精气神。 北原苍介悄然站在一侧, 看着她一瞬间从狂喜到绝望、从天堂落到地狱, 整个人都彻底崩溃了，不由得低低一叹。 他相信，这个女人宁愿自己被人杀了，或者罪行暴露被警察抓起来，也不愿意看到自己一生的追求原来只是一场空。 她这个样子看上去无比可怜，但想想那些被她害死的人——他们被大火烧死时、被活生生饿死时的痛苦和绝望，北原苍介觉得，这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这时，下面的梯子发出轻微的声音，随后一个光头从下面伸了出来。 田烟胜男没有看到站在侧面的北原苍介，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坐在小门边的西川睦美，眼神从惊疑不定逐渐变化为做出某种决定的平静。 “老、老夫人……”田烟胜男爬上来，一步步走过去：“您怎么在这里？” 心神崩溃的西川睦美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走近以后，田烟胜男听到了西川睦美喃喃自语的声音。 “原来他们，都是被你杀的……” 田烟胜男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首，定了定，然后举起了匕首。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背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吓得田烟胜男浑身一抖，匕首都差点掉在地上。他慌忙转头，就看到今天带着几个孩子来的年轻人正站在他背后。 “北原先生，你怎么会……” 田烟胜男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看仿佛已经傻了的西川睦美，再看看据说失踪、但却出现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密室中的北原苍介。 “你……难道是你？！” “嗯，可以说是我把她弄成这样的，也可以说是她咎由自取。”北原苍介示意田烟胜男去看门上的那行刻字。 刚才田烟胜男全部的身心都在地上的西川睦美身上，连北原苍介这么大的一个人都没看到，更不用说墙上不明显的字了。此时在北原苍介的提醒下，他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我要把这座城堡与景致，送给最先抵达的人？这、这个是……” 田烟胜男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又有点迷糊。 北原苍介简单地解释说：“这个人不是真正的老夫人，而是曾经在城堡中服务的女佣西川睦美。她为了得到所谓的宝藏，把自己整容成老夫人的样子，谋害了所有可能识破她身份的人。但是在发现老太爷留下的并不是她所期望的宝藏以后，她受不了打击，就变成了这样。” “所以，她就是害死了贞昭老爷他们的凶手是吧？”田烟胜男根本没去管什么宝藏，也没有失落的表情，咬牙切齿地问道。 “贞昭老爷？”北原苍介问：“那个人不是病逝的吗？” “不，他是被人害死的！”田烟胜男压抑着怒火说：“他……贞昭先生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恩人！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他是唯一帮助我的人，还替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介绍了工作，让我能够堂堂正正地活下来……在他病逝前，曾经跟我说，家里有个人很奇怪，似乎是在偷偷找老太爷留下来的宝藏。我劝他报警，但他却哈哈笑着说——” “那种东西其实根本没什么好觊觎的，我找时间跟那个人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就好了。” “但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没多久，就传出了他突然病逝的消息。但是这根本不可能！贞昭先生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可能会突然病逝？我请求警方仔细调查，但结果却没有改变。” “于是你就到城堡里来应聘当园丁，想要查出贞昭先生的死因？” “是。”田烟胜男坦然地承认了：“本来我已经有了几个怀疑对象，但是一场大火之后，所有人都被烧死了，线索也都断了。但我认为这两件事之间必然有关联，凶手肯定还在这个城堡里！所以就一直留在这里调查。” “原来是这样……”北原苍介颇为感慨地说。 “所以您应该明白了吧？地上的这个女人手上有十几条人命，是无论如何都偿还不了的罪孽！就让我来终结她吧！”田烟胜男再度举起了匕首，斩钉截铁地说：“我很感谢您能帮我找出凶手，但请您不要阻拦我！事后，我自然会向警方自首，不会牵连到您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句话是没错。那你动手吧。” 田烟胜男神情紧绷着，几次举起匕首想要捅下去，但手臂却微微颤抖着，像是不听使唤。 一鼓作气、再而衰。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间，愤怒和仇恨吞噬了他的理智，他是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这个可恶的女人。但是在被北原苍介打断、一番交谈之后，再让他动手，就不那么坚决了。 杀人，对于有良知的人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放下吧，你不是能面不改色夺走别人性命的那种人。”北原苍介按住他的手臂，轻声说：“而且你不觉得，她这样万念俱灰地活着，其实比死还要痛苦吗？” “但、但是……”田烟胜男的神情有些动摇。 “想想贞昭先生。”北原苍介又说：“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从你的描述中也知道，那是一个非常善良又宽容的人。他不会想要看到你为了他变成杀人凶手的。” “哐啷”一声，匕首掉在地上。田烟胜男跪倒，双手捂住脸，久久不动。 ………………………… 当柯南带着解开暗号的兴奋、发现悬疑命案凶手的激动、和准备直面犯人的凝重，连同钻进密道中寻找他的小伙伴们一起出来的时候，却听到了熟悉的警笛声，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回事？”孩子们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看向了柯南。 柯南：“……” ——我也想知道。 他跑到外面一看，只见推测中的凶手——假老夫人正在被押上警车，神态气质就跟真正的老太婆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更死气沉沉。 满脸失望的间宫满先生和光头园丁田烟胜男也跟着一起上了警车，不过并没有戴手铐，大概是要配合调查。另外还有一些警察正在搜集物证，或者检查城堡的密道。 柯南找了一个认识的警察问了一阵，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四下里找了一圈，才找到站在走廊窗边看着外面风景的北原苍介。 “北原！” “嗯？” 柯南本来有很多话想问，但话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又说不出来。 有些事情他自己也推理出来了，再问对方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知道了真相，就好像是不甘心承认对方比自己更聪明，在找借口为自己挽尊一样。 于是他想了想，问了一个自己没想通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园丁有问题？” 在询问警察之前，他可完全没有注意那个一开始就见到的园丁，满脑子想的都是假老夫人。后来知道园丁居然也与这件事有关，可以说吃了一惊。 北原苍介说：“时间。” “时间”柯南低头沉思。 北原苍介并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解释说：“一开始他就告诉我们，六年前贞昭老爷病逝，四年前多年旅居国外的夫人第一次返回日本，当晚去世。而那时，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仆人被聘用的时间都不长。” 柯南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所以按理来说，他应该对那两个人都很陌生才对，甚至可能和贞昭老爷都没有见过面。但他不仅一直按照贞昭老爷的吩咐打理花园，而且言语间对那两个人好像很熟悉，甚至知道他们说过什么话，反而是一直在一起生活了四年的间宫满老爷和贵人少爷基本没怎么提到。” “对。”北原苍介肯定地点点头，又说：“你再想想他说过的那些话，轻易就能得出一个结论——除了老夫人以外，所有曾经熟悉这个城堡的人都在那场火灾中逝世了。” “那……他早就知道老夫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了吗？”柯南问。 “这倒是没有。毕竟，正常来说，女儿去世，最悲伤的就是她年迈的母亲，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太太对任何人都是没有威胁的，凶手因此而留她一命也合情合理。谁能想到那个女人能那么狠心，居然把自己整容成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 ——那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柯南看着北原苍介被夕阳的光照得格外柔和的面庞，心中暗暗想到。 他自己是在密道中看到真正的老夫人的骸骨时，才想明白了伪装的人是谁。北原苍介又是如何再仅有一点点线索的情况下，推导出真相的呢？ 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柯南，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正当柯南神情渐渐凝重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元太的声音。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就是，步美的肚子已经饿得扁扁的了。”步美也说。 “话说回来，这个城堡真有趣啊！” “是啊是啊，既紧张又刺激！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真的好可怕啊！” “对呀！” “但是现在想想，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有点兴奋呢！” “要是什么时候再能像这样探险就好了！” “不可能啦，这么有趣的城堡哪能到处都有啊！” “柯南，你还在等什么啊？！” “哦，我这就来！”柯南连忙朝小伙伴们跑去，刚走两步，又转身说：“北原……” “啊？” “谢谢。” “谢什么？” 在北原苍介莫名其妙的时候，柯南已经跑远了。 ——虽然又一次受到了打击，但还是要谢谢你提前抓住了凶手，没有让孩子们遇到危险，更没有让他们留下什么可怕的记忆。 尽管作为侦探，这一次他是失败的。但是对于“少年侦探团”来说，这应该是一次十分有趣的经历吧？ ………… 北原苍介略想一想，也就知道了柯南没有说出口的意思，不由得莞尔一笑。 ——谢什么呢？ ‘其实我借助的，也是你的推理啊！’ 第69章 守护骑士 一觉醒来, 竟然就已经是冬天了。 昨日还开的旺盛的樱花树今天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了，淡粉色的花瓣在夜晚悄悄落在地上，埋在雪里, 只偶尔在雪堆缝隙之间还能看到一点点粉色。至于樱花树的叶子, 在还没有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凋落的季节，根本连探头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个世界待的久了，北原苍介也逐渐适应了这种季节不定期变换的情况。他换了身衣服出门，就看到米原樱子和浅野京子两个人站在树下叹气。 “怎么了？”北原苍介问。 “樱花已经都落了啊！”米原樱子伤感地说。 “本来还想给小哀做个香包呢，这下就没办法了。”浅野京子也闷闷不乐：“早知道我昨天晚上做出来就好了。” “这有什么。”北原苍介随意地说：“等过两天樱花重新开放的时候, 再给她做不就行了。” “你在说什么啊, 少主？樱花要到春天才能开放呢！” “就是就是！还要好久呢！” “唉，少主什么都好, 就是有时候，真的没什么常识啊……” 听她们两个居然还敢偷偷吐槽他, 北原苍介一阵无语，也懒得理她们两个, 吃过早饭以后，就准备出门了。 “少主真的要去山里参加那个什么聚会吗？”神野东有些不放心地说：“都是网络上认识的人, 现实什么样完全不清楚。少主不如带上银次……” “好啦好啦, 神野,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就算真的遇到什么歹徒, 那也是他们倒霉。你就尽管放心好了。” 北原苍介摆摆手, 直接坐进车里, 坂田光跟老管家鞠躬告别以后，临时充当司机, 把北原苍介送到了聚会的地方。 ………………………… 北原苍介独自走在山路上, 积雪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呼吸之间，白气迷蒙。 下了雪的山路不好开车，所以他让坂田光留在山下的服务站里，自己一个人走上来。 这一次，是一个魔术论坛的网友聚会。因为早就从剧情中知道主角会在这里遇险，所以从几个月前、家用电脑突然开始普及的时候，北原苍介就加入了这个论坛。在前天晚上，他收到了新的任务，也就顺势在论坛中答应了参加这次聚会。 不久之后，北原苍介就已经看到了一座横跨山涧的吊桥。还没有走近，加过点的鼻子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吊桥上，正有一高一矮两个人走过来。 “让小兰姐姐待在这种地方真的没问题吗？”戴着口罩的柯南闷声闷气地说。 “别担心，我已经放过狠话了！”毛利小五郎点了一支烟，说：“而且万一有事，小兰的空手道也不是吃素的。” “那倒也是……咦？”柯南看见迎面走来的人，惊讶地说：“北原……哥哥？” “中午好，毛利桑，柯南君。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北原苍介抢先一步问道。 “哦，北原啊！”毛利小五郎说：“我来送小兰她们来参加一个什么网友聚会。你这个时间到这儿来，该不会是……” 北原苍介笑着说：“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为参加魔术论坛的聚会而来。两位是准备回去了吗？” “嗯，对……” 毛利小五郎的话还没有说完，柯南忽然跑到北原苍介身后说：“叔叔你自己回去吧，我要跟北原哥哥去参加聚会！” “什么？！”毛利小五郎简直头大：“你这小鬼别胡乱添麻烦，生病了就给我好好躺在家里！” 他伸手去抓，柯南却灵敏地跑到了北原苍介另一边，同时大声喊道：“不要！不要！我要去跟他们一起玩！” 看着他这十足熊孩子作风的表现，毛利小五郎丢人的同时额头青筋直跳，大吼一声：“柯南！！！” 但是任他怎么凶神恶煞，柯南完全没有在怕的，打定主意不肯走，然后狠狠打了个喷嚏。 “好了，毛利桑，柯南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轻而易举地拦住毛利小五郎又一次要揍柯南的动作，北原苍介笑着说。 毛利小五郎迟疑：“但是这小子感冒了……” “没关系，我带了感冒药。而且他现在就算回家了，恐怕也不肯好好待着吧？” “那……好吧，给你添麻烦了。” 毛利小五郎也早就发现了，只要北原苍介在，肯定会护着那个臭小子，要不然他一只手就把柯南拎走了，哪还有他上窜下跳的余地。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年龄差距这么大，怎么就能玩到一起了。 “哪里的话。” 北原苍介笑眯眯地跟毛利小五郎告别，又承诺一定会照顾好柯南和别墅中的两个女孩子。有他在，毛利小五郎也确实放心了不少，便又叮嘱柯南两句后，一个人离开了。 目送着毛利小五郎的背影，柯南故意装出来的顽劣和天真都一扫而光，他双手插兜，仰头看着北原苍介问：“北原，你会参加这种活动，该不会是觉得这里会发生什么事吧？” 北原苍介一边拉开外套拉链一边说：“这就是你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的理由吗？” “没错。我已经发现了，你这个人如果不是有事，轻易都不会出门，更不用说参加网友聚会这种无聊的活动了。” 柯南话音未落，头顶忽然一暗，一件温暖的外套就落在他身上。 “其实我……” “穿好。” 北原苍介已经开始往吊桥另一端走去，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柯南没办法，只好裹上过大的外套，小跑着跟上去。 “其实你以前也这样吧？从幼儿园开始做冬季训练的时候就都穿短袖短裤，我已经习惯了。阿——阿嚏！” 北原苍介看着他熟练地拿出小手帕擦擦鼻涕，换了一个口罩戴上，才说：“就算平时习惯，感冒的时候也要注意保暖。” 每到下雪的时候他感到难以理解，这个国家的女性冬天都穿着短裙，小孩子也都穿着短裤，倒是大多数成年男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保暖内衣、长裤、大衣或者羽绒服、暖热贴，能不受冷就绝不会受冷。 这跟北原苍介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和习惯的环境都是相反的。在他的认识中，小孩子是最需要保暖的，女性也不能受寒，倒是男人冻一冻没关系，当然最好还是不要。 虽然他也理解这种抗寒训练其实是为了“既能维持健康又能训练人格”，但看着感冒了的小孩子还光着腿站在雪地里，总觉得很碍眼。 “所以说，这里到底会有什么事？值得你专门跑过来。”柯南走在旁边问：“难道是有人策划谋杀吗？” “不是策划，案件已经发生了。”北原苍介说：“就再在今天早晨，在杯户町的公寓里发现了一具被殴打致死的尸体，是一个叫西山务的男性。据说在尸体旁边的电脑屏幕上留着这样一句话——” “这是第一个人……影法师。” “而且那个人今天本来还计划要参加这次的魔术爱好者聚会。” 柯南脸色大变：“这……难道是说……” “没错，凶手应该就在这次聚会的参加者之中，而且他的杀戮还没有结束。” 柯南回身看着他们刚刚走过的吊桥，喃喃说：“暴风雪山庄。” “暴风雪山庄”是一种推理小说中常见的模式——在与世隔绝的环境当中，所有人都无法离开，现代刑侦技术也无法使用，人们相继遇害，却始终找不出凶手是谁。 在这种环境下，凶手逃避罪行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掉所有人后逃离，装作自己和案件毫无关系的样子。只要痕迹处理得干净，人们可能很久以后才会发现尸体，要想找到有用的线索更是极度困难。 最典型的，就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 “不好，小兰有危险！” 柯南转身就往别墅跑去！他没注意到北原苍介根本没跟上来，一阵风似的跑到别墅大门外面，整个人都扑上去，然后就开始用力砸门。 “砰砰砰！砰砰砰！” “谁啊？迟到了还敲这么大声！”铃木园子一把推开大门，一不留神就把柯南撞飞出去。 “小鬼头？你怎么又跑回来了啊？”铃木园子奇怪地问。 “柯南君？” 毛利兰急忙跑出来扶起柯南。幸好有一件厚外套垫着，他摔得并不严重，只是因为感冒加上碰撞，头有点晕晕乎乎的，视线里的人好像都在晃动。 毛利兰急切地问：“这是怎么搞得？爸爸不是带你回去了吗？还有这件外套是……” “小兰……姐姐。”柯南用力抓住她的手，“快逃……快点离开这里，危险……” “怎么了？”别墅里的人都出来，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感慨说：“这孩子还真执着啊！之前就撒娇不肯走，现在居然又跑回来了。” “不是……”柯南很想昏睡过去，但还是强撑着说：“有个叫西山务的人……在自己的公寓里遇害了……” 他把北原苍介告诉自己的话说了一遍，然后说：“所以凶手要杀的人不止一个……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危险！” “什、什么？！”众人集体变色。 ………………………… 在柯南跑向别墅的时候，一个人影从侧面的窗户悄悄钻出来，避开客厅中所有人的视线快速跑向吊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直接点燃了被泼上汽油的吊桥。 看着火焰如蛇一般游走，迅速吞噬了吊桥，点火的田中贵久惠松了口气，立刻就要跑回别墅去。 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人！ 第70章 守护骑士 田中贵久惠倒吸一口冷气, 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脚下忽然一空—— 糟了，她是站在悬崖边！ 身体不由自主地跌落, 心脏被失重感攥紧，灵魂好像脱离了身体一样，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只看到天空似乎在变远…… 下坠感猛地一顿，飞离的灵魂收回来, 田中贵久惠仰头一看, 刚才站在树下的青年半跪在悬崖边, 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 北原苍介也被她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个能面不改色杀掉两个大男人的凶手居然这么胆小, 差点被自己吓得跳了崖。 手上一用力把女人从悬崖边拉回来，两人都松了口气。死里逃生的田中贵久惠浑身哆嗦着趴在雪地上,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你……”刚才手腕上感觉到的温度已经让田中贵久惠知道，这个青年并非死神或者别的什么鬼怪, 因此她也镇定了一些，按住自己已经青了的手腕说：“刚才……你都看到了？” “不光看到。”北原苍介走到树边，从积雪上捡起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扔掉的手机晃了晃，说：“我还录下来了。” 田中贵久惠面色一变, 本来就苍白的脸此刻简直跟纸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抬起眼睛, 看着对方问道。 “我叫北原苍介，在论坛中的代号是【纸牌】。”北原苍介看看手机上面信号为零的显示，将其收了起来。 “原来是你啊……”田中贵久惠苦笑：“我还以为这次聚会你不会来了呢。” 【纸牌】加入“魔术爱好者联盟”的时间虽然很早，但平时比较沉默, 很少发言。田中贵久惠代替祖父在论坛中聊天的时候, 只见他出现过两次。一次是【逃脱王】和【消失的帕尼】两个人吐槽自己的祖父春井风传之死的时候, 措辞比较严厉地批评了对方；另一次是组织这次聚会的时候，询问谁能够参加，他回了一个字：“我。” 在田中贵久惠的想象中，对方应该是个严厉古板、年龄比较大的老头子，或许还是大学教授什么的。这次聚会【纸牌】迟迟未到，大家都默认他应该是放大家鸽子了。不过反正也没什么人跟他熟悉，没有谁会特别期待【纸牌】参加，因此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个人不光不是老头子，还是一个看上去很英俊的年轻人。也因为他……自己的犯罪行为似乎要提前暴露了。 但是……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她想要杀死的【消失的帕尼】滨野利也还活得好好的……一定要糊弄过去！否则的话…… 田中贵久惠借着坐起来的动作摸了下藏在藏在口袋里的钓鱼线，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轻声说：“对不起……刚才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 北原苍介收起手机，问：“为什么？” 田中贵久惠的目光随着那部手机转动了一下，然后说：“其实我只是想跟大家开个玩笑，就是……吊桥被烧了，我们都无法离开什么的，看看大家在这种环境中的反应……抱歉，刚才的事情让我已经知道这样的恶作剧很过分了，真的很对不起！所有的赔偿我都可以全部承担，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家，好吗？我……我不想被所有人讨厌……” 不得不说，田中贵久惠是个非常漂亮还有气质的大美女，当她这样跪坐在地上，楚楚可怜地看过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不会为之心软。如果是真正的十八岁的大男孩，说不定头脑一热，还会为了保护她主动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 但北原苍介却无动于衷。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慨，比如他现在就很想知道，名柯世界的日本基础教育中是不是有一门课程叫【演员的自我修养】什么的，怎么人均都是影帝级别的演技，完全看不出生硬或者做作的痕迹。 当然，也有个别那么演技不太过关的犯人，有时他们或许只是幸灾乐祸地那么一笑，就会被死神小学生抓住破绽，锁定观察对象，进而揭露犯罪真相。 田中贵久惠眼中盛着盈盈泪水，可怜巴巴地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得到回应——无论拒绝、同意还是犹豫，她都有相应的对策，但这样的沉默却让她不知所措。 那双湖水一样的绿色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已经剥开了她的皮，刺穿了她的骨，看到隐藏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中的罪恶。 田中贵久惠有些伪装不下去了，她故意装出来的可怜的模样渐渐消失，目光闪烁地看着对方。 北原苍介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正好录下你纵火的一幕吗？” 田中贵久惠：“……为什么？” 北原苍介：“因为我上桥的时候就闻到了汽油味，猜到可能有人要纵火，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 田中贵久惠觉得不可思议：“就因为一个猜测，你就一直守在这里？如果我半夜或者明天才来，难道你要一直守到那个时候吗？在这冰天雪地里？” ——怎么可能呢？ 北原苍介心说。 从剧情中他就知道，柯南和毛利小五郎把两个女孩送到以后开车离开，半路上听到新闻返回。回来的路上吊桥就已经烧起来了，柯南因为担心小兰，直接从火势熊熊的吊桥上一路跑过去！而毛利小五郎脚刚踩上去就差点烧起来，不得已退回去，此时吊桥的一端已经断裂坠落，而柯南才刚刚跑到吊桥中间…… 除了主角光环笼罩，北原苍介想不出柯南在那种情况下还能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但他的沉默，似乎让田中贵久惠理解成了另一种含义——比如正义的坚持或者信仰之类的。女人苦笑一下，说：“没想到我偶然做一次坏事，居然碰上了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倒霉啊！喏，现在怎么办呢？你要报警吗？” 田中贵久惠站起来，颇为洒脱地摊开手说：“但是【不小心把打火机扔在吊桥上】这种事情，应该不算什么严重的罪行吧？你有证据证明汽油也是我泼上去的吗？没有吧？” 在名柯世界中，当犯人索要证据的时候，基本就到了一锤定音的时候了。但北原苍介当然没有证据，也不想跟她纠缠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只是纵火吗？未必吧。”北原苍介说：“【逃脱王】西山务已经被人杀死了，我来的路上听到了报道这件事的新闻。” “那又怎么样？你该不会想说凶手就是我吧？”田中贵久惠心里慌的要死，面上却反而笑了出来：“别开玩笑了！我连逃脱王的现实身份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杀了他？小兄弟，破案不是猜想和编故事，是要讲证据的。” “我不是为破案而来，我是为你来的——春井风传先生的孙女，田中贵久惠小姐。” “……什么？”田中贵久惠脸色大变。 北原苍介：“我知道，过去使用【依卡撒玛童子】这个账号的人是你的祖父，他因为论坛里的网友都说非常期待能再次看到他的逃脱术表演，虽然自己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但还是决定要完成最后一次表演。没想到在表演中意外身亡。” “在他去世以后，之前还说很期待逃脱术表演的【逃脱王】和【消失的帕尼】却在论坛里说风凉话，嘲笑他的死亡事故，也侮辱了春井风传先生的一番心意。你为此痛苦、愤怒、憎恨，我都可以理解。但是这种事，罪不至死……我也不希望你为此而毁了自己今后的人生。” 在网络这个不知道对面的是不是一条狗的环境中，所有人的身份天然隐蔽，平时不能表露出来的恶意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而且似乎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有些人便将平时不敢表露出的本性十倍百倍地放大，在网络上彰显地淋漓尽致。但若是有人较真，撕开了网络那层遮掩身份的面纱，藏在里面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个普通人而已。 这次的【逃脱王】西山务和【消失的帕尼】滨野利也就是如此，只是他们没想到居然碰上了一个比一般人还要较真的女人，居然真的顺着网线杀过来了！这种果断、狠辣和行动力，让人不得不为之叹服。 ——如果她没有把这种能力用在杀人上，那就更好了。 田中贵久惠沉默许久，最后无奈地笑道：“谢谢你……真温柔啊。但是……” “喂——” 这时，燃烧的吊桥对岸突然传来一个大喊声：“北原——发生了——什么事——” “毛利桑？” 北原苍介走过去几步，隔着火光看到了那个去而复返的人，挥了挥手。 “小心啊——这个魔术聚会上——有个杀人凶手——你们小心啊——帮我保护好小兰他们——不要担心——我现在就去报警——” 田中贵久惠脸色一变。 吊桥呼呼燃烧着断裂，毛利小五郎担忧地看着对面，在得到北原苍介肯定的回答以后，咬了咬牙，转身又朝山下跑去。 田中贵久惠看着不远处站在悬崖边的黑发青年，目光微微闪烁。 这个揭穿了她犯罪事实的青年离悬崖只有一步之遥，只要轻轻一推…… 她缓缓站起来，刚要伸手的时候，忽然又想起自己刚刚坠崖时的绝望，还有那只紧紧抓住她的手。 只要一推……那些事就没有人会发现。她可以继续自己的计划杀了滨野利也，再利用那些提前安装好的机关，就可以巧妙地逃脱嫌疑。 ‘但是他刚刚救了我……’ 错过这个机会……警察也许很快就会来。她将会以杀人凶手的身份锒铛入狱，甚至也让【春井风传】这个名字蒙羞…… 要不要动手？ 田中贵久惠心中天人交战，目光一时凶狠，一时犹豫。 北原苍介仿佛担忧着已经被烧断的木桥，一直在悬崖边查看情况，迟迟没有回头，也对身后的危险一无所知。 一只手缓缓地朝他身后伸过来…… 第71章 守护骑士 “小心点, 站在悬崖边很危险，你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田中贵久惠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北原苍介回头, 就看到她垂下眼睛, 甚至还刻意走远了两步。 他从善如流地离开悬崖, 说：“但是什么？” “嗯？” “你刚才的话不是没说完吗？”北原苍介问。 “……哦。”田中贵久惠愣了一下, 想了想后忽然笑起来：“没错，我的确是春井风传的孙女，但是因为网上的几句话就杀人……这种推理听起来也太奇怪了吧？谁会做这种事啊！祖父意外去世确实让我很悲伤, 但我并没有因此责怪这些网友的意思，毕竟要在身体条件不允许的情况还坚持进行表演是我祖父自己做出来的决定……而且在那之后，还引发了一阵【春井魔术团】的旋风，祖父要是知道的话, 也会高兴吧？” 北原苍介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她。 这一次，田中贵久惠却没有停下来，她从北原苍介身边经过, 走向别墅，然后用熟稔的语气说：“我们还是快点去别墅吧，想必大家已经等了很久了！说起来，论坛里的网友你还一个都没有见过吧？我可以帮你介绍哦！” 她的语气无辜中带着一抹轻松，仿佛刚才两人谈论的不是死亡和谋杀，而是电影情节一样。然而一走过北原苍介, 田中贵久惠的表情就阴沉下来。 ——暴露了！ 她确信自己在杀死西山务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凶器和当时的衣服鞋袜早就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就算北原苍介告诉警方自己是凶手, 他们也搜查不出任何东西来。 但是这一次的杀人计划就只好中止了！虽然她提前设计好了一个完美的不可能犯罪手法, 但现在已经被人盯上, 即便再微小的痕迹也有被发现的可能……不能冒险！ 可恶！本以为论坛里的这些人都是些喜欢夸夸其谈、自以为是地破解各种魔术手法的普通人，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年轻人！ 是侦探吗？ 但是田中贵久惠平时也有关注各种悬疑案件的新闻报道，好像并没有听过北原苍介这个名字……难说！也可能他是像那个白马探一样，刚从国外回来。 刚才那一瞬间，田中贵久惠是真的动了杀心，但是在将要动手的一瞬间，她又忽然清醒了。 ——这是个很可怕的年轻人，极其的敏锐而又执着，如果因为年龄或者外表而轻视他的话，肯定会吃大亏的！ 在他已经知道自己是杀人凶手的情况下，会这样不设防的把后背暴露给自己吗？ ——圈套！ 这两个字在心中重重的响起。如果说之前田中贵久惠还会自得于自己的手法而轻视其他人，但现在她已经不会了。一瞬间，她就决定放弃自己的杀人念头。 同时她也想到，原本她是打算点火以后就立刻回到别墅，营造出一种自己根本没离开过的假象。但现在被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别墅里的人肯定已经发现她不见了。那么北原苍介若真的死在这里，她就最大的嫌疑人！ “嘎吱嘎吱”的踩雪声从身后响起，田中贵久惠知道北原苍介跟了上来，但是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忽然听到一声大喊—— “北原！！！” 只见柯南一脸紧张的冲过来，身后跟着毛利兰、铃木园子和魔术论坛的其他人。小男孩跑得飞快，身后的一群大人居然一个都追不上他。 “……北原？” 铃木园子听到他喊的那个名字，急忙一个刹车，看清楚前方那个穿着白毛衣的青年之后，立刻脸颊爆红，脚下一滑就躲到了其他人身后。 “怎么了？”北原苍介问柯南。 柯南跑到跟前，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抽空问道：“你……没事吧？” 说话的同时，还警惕的看了一眼田中贵久惠。 北原苍介说：“没事。” “没事吧，田中桑？”其他人围着田中贵久惠问道，还有看着北原苍介说：“这个男人是谁啊？” 田中贵久惠笑着介绍说：“这是来参加聚会的【纸牌】，名字叫北原苍介。” “欸，你就是【纸牌】吗？真令人意外啊！” “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子呢！” “你迟到了好久啊，还以为你不会参加了呢！” 其他人纷纷打招呼，顺便还自我介绍了一下——年轻男人滨野利也，代号【消失的帕尼】。 戴眼镜的女性黑田直子，代号【幻影】。 胖乎乎的男人土井塔克树，代号【红鲱鱼】。 山庄别墅的主人荒义则，最为年长，代号【寡言的腹语师】。 雇来打工的青年须镰清日吕，外表有些阴沉。 毛利兰自然不用说，柔声问好，然后四下里找不见踪影的铃木园子。 “你们好。”北原苍介点点头，重点看了一眼土井塔克树——他知道这个胖乎乎的男人其实是怪盗基德的伪装。 “你们怎么突然全都跑出来了啊？”田中贵久惠问。 “是那个小孩啦！” “他突然跑回来说【逃脱王】被杀了，还说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危险……” “听说你消失了好一阵，他就突然脸色大变的跑出来了！” “我们还以为你也遇到了什么事，正担心呢！” “欸？那边好像起火了，怎么回事？”须镰清日吕看到吊桥那个方向升起浓烟，脸色一变，惊讶地说。 黑田直子吓了一跳：“该不会是歹徒真的来了吧？” “不不不，这都是我的错。”田中贵久惠摆着手一脸歉意地说：“真是对不起，我看【纸牌】和【逃脱王】好久没来，还以为他们是迷路了什么的，就想到吊桥这边来看看。本来是想点支烟的，却被突然出现的北原先生吓了一跳，一不小心把打火机扔了出去，就……” “这样啊……” 虽然众人平时在网上很熟，但现实生活中还是第一次见面，再加上漂亮的女生已经一脸诚恳的道歉了，也不好责怪她。只好安慰说：“没办法，你也是不小心嘛！” “不过这样我们是不是就没办法下山了？” “别担心。”田中贵久惠说：“送小兰和园子来的那位毛利先生已经去报警了，最迟明天早晨，警察应该就会过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吊桥意外被烧掉，或许是件好事啊！”黑田直子忽然说：“虽然我们暂时下不去，但是这样的话，【影法师】也就没办法上来了吧？” “对啊对啊。” “听说论坛里的网友中有杀人犯，真是让人担心的要命，这下可以让人稍微安心一点了。” “那我们就回别墅吧，差不多也该准备晚餐了。” “对对，今晚的节目还没有安排好呢！” 眼看着一群人就真的完全不再担心杀人犯的事，说说笑笑的走回去，甚至已经开始商量由谁担任节目安排的代理主席，心大到让人无语。 北原苍介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一群傻白甜的羔羊，这么没有警惕心，也就幸亏是在名柯世界——谋杀案件虽多，但凶手素来都是直指目标、不会随便伤及无辜。要换成是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笔下，这些人肯定会死得一个都不剩吧？ 不过…… 北原苍介的目光落在捂嘴轻笑的田中贵久惠身上。 ——这个人是个例外。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匹眼睛闪烁着绿光的狼，悠然行走在羊群中间。 荒义则已经表示不会介意吊桥被烧一事，这样就算他把手机中的视频拿出来也没有意义，最多只能证明田中贵久惠是故意烧了吊桥，可以说她或许品行有问题，却不能说她就是杀人凶手。 柯南站在他身边，目光深沉，一直盯着田中贵久惠说：“那个人在撒谎吧？” “嗯。” “如果是到外面来看你和死者有没有来，她应该在大厅换上出门的外套。但她现在还穿着在别墅里的衣服，说明她并没有打算离开太长的时间……”柯南摸着下巴，说：“火是她放的吗？” 如果她是故意纵火，就说明她很有可能就是杀害了西山务的凶手。所以……她应该还准备在这里，杀害其他人！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柯南咬着牙，暗暗发誓。 “柯南……” 北原苍介看着众人的背影说：“我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柯南抬头，看到北原苍介的眉间笼罩着一层阴霾。 “我……”北原苍介轻声说：“……或许放出了一头猛兽，却没办法把它再关进笼子里。” 柯南沉默片刻，问：“发生了什么事？” 在看到田中贵久惠的笑容的时候，北原苍介就意识到——他太天真了！ 或许名柯世界的很多犯人被侦探揭露罪行、再灌一碗鸡汤之后，都会痛哭流涕地承认自己的过错，哪怕缺少直接证据也会向警方自首，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田中贵久惠！ 当他冒险站在悬崖边的时候，心中忽然冒出了试探的想法。 假如田中贵久惠想要杀人灭口，那没得说，直接抓住送警就完了，他自己是人证，口袋里开着录音的手机是物证。 但如果田中贵久惠放弃杀人，就意味着她心中尚有良知，或许也做好了接受法律制裁的准备，那么北原苍介就能以此为突破口，劝说她放下仇恨去自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要不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放弃继续杀人，就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之所以要这么做，或许是因为他心中隐约存在的愧疚——他是为了这次的任务才加入魔术爱好者论坛，虽然早就知道春井风传会在表演中意外身亡，却把这件事当作是故事背景，没有过多关注，甚至除了刚加入论坛的时候想了一下以外，其他时候都完全忘记了，直到他看到群里众人讨论春井风传意外身故的事…… 虽然因为名柯世界混乱的时间线和平时要忙于任务的原因，即使他想起来了也未必能拯救那个老人的生命，但连试着努力一下都没有，让他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什么。 然而当田中贵久惠露出笑容、否认杀人事实的那一刻，北原苍介知道自己失败了。 他不是鸣人，没有无往而不利的“嘴遁术”；田中贵久惠也不是麻生成实。那个人即便家人全都惨死，也曾犹豫着要不要复仇，甚至邀请侦探来阻止自己。某种层面上来说他的复仇并没有错，但内心的善良让他认为自己是错误的，并且在复仇之后选择了自杀。 而田中贵久惠是因为网上的几句嘲笑而果断选择杀人。她对祖父的感情令人动容，但毫无疑问，这个人或许天生就是一个冷血的杀手。 这个女人不是因为道德感而放弃杀人灭口，在没有切实证据的前提下，她是绝对不会轻易认罪的！北原苍介贸然掀开一切的举动并没有打碎她的犯罪念头，反而让她变成更狡猾、更隐蔽的狩猎者！ ‘我错了吗？’ 他问自己。 ‘或许应该等她再次杀人之后，用无可辩驳的证据把她送到监狱，才是正确的做法？’ “别胡说八道了！” 不知不觉间，北原苍介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然后就听到柯南严肃地说：“无论什么时候，人命才是最珍贵的！挽救人的性命怎么都不能算是错误！就算这次失去抓她的机会，下次再让我碰到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如果抓捕犯人就放任她杀人，那跟真正的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 “……说的也是啊！抱歉，我一时想岔了，江户川老师。”北原苍介蹲下来揉了揉柯南的脑袋，然后吃惊地说：“喂，你额头好烫啊，感冒不会更严重了吧？” “是吗？” 柯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但因为他的手也是滚烫的，反而感觉额头有点凉，只是知道犯人应该不会再杀人，突然放松下来，有点晕乎乎的。 “幸好我带了感冒药，快点回去，吃完药休息一下应该能好。” 北原苍介干脆将柯南一把提起来，单手抱着快速走向别墅。还没进门，肩膀上忽然一沉——是柯南已经昏倒了。 “怎么回事？这孩子的样子看上去不对劲啊！” 刚一进门，土井塔克树就注意到了满脸通红的柯南，走过来问道。 北原苍介抬起眼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黑羽快斗心中一突。 第72章 守护骑士 这别墅里有两个人是最不想看到北原苍介的, 一个是铃木园子，另一个就是黑羽快斗。 不同的是，铃木园子在北原苍介面前出过大丑, 所以她一见北原苍介就退避三舍；而黑羽快斗则是明知道北原苍介或许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但还是在好奇心和冒险因子的驱动下主动往跟前凑。 或许也是因为他自信这次自己的伪装足够巧妙, 而且他们会在这里相见本就是偶然。在不知道“怪盗基德”会出现在这里的情况下, 就算是北原苍介……也没那么容易把他认出来吧？ ‘哈哈，看我怎么戏耍他一回！’ ——黑羽快斗本来是这样想的。 然而当他真的凑近之后，对上北原苍介的目光, 却有种已经被他看透一切的感觉，当时额头就开始冒汗，脚下也有点犹豫了。 “他感冒了，发烧很严重。”北原苍介抱着昏迷的柯南说道。 “发烧了？”黑羽快斗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生病的小孩身上, 虽然这自称侦探的小孩也喜欢跟他作对，但他也没办法看着小孩子在病痛中煎熬，连忙说：“正好我带了退烧药，你等等, 我这就去拿！” 北原苍介点点头，没说自己其实也带了药，对别墅主人荒义则说：“我先带这孩子到房间去休息，请问哪间客房方便安置他？” “到我的房间里吧。”毛利兰急忙说：“我可以照顾他。” 不一会儿，柯南被送到卧室里睡下，毛利兰发现他的衣服都已经被汗给浸湿了, 冷冰冰地贴在身上, 又连忙跟荒义则借了一套干净的小孩衣服给他换上。 而铃木园子此时也顾不上害羞了, 她端来一盆温水, 打湿毛巾, 敷在柯南的额头上。 “来，我把退烧药拿来了！”伪装成土井塔克树的黑羽快斗拿着一个看上去像是三无产品的药品袋子过来。 “你的药靠谱吗？感冒药可不能乱吃哦！”铃木园子并不知道面前的是她朝思暮想的男神，用挑剔的眼神看着那个纸袋，怀疑地问。 “应该是对症的吧？”‘土井塔克树’憨厚地笑着说。 “应该？”铃木园子额下滑下一滴冷汗——喂喂，这么凑合真的可以吗？ ‘土井塔克树’摸着后脑勺说：“我是医学院的学生，所以身上习惯带着各种药。” 说完后，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北原苍介。 ——听到了没？我是一个普通的医学院学生土井塔克树哦！跟怪盗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呢！ “哦……”铃木园子听到他是医学院的学生，心动了一下，但看到那张胖乎乎的脸和宛如怀胎六月的啤酒肚，又立刻心平气和了。 给柯南喂了药以后，毛利兰因为担心，就留下来照顾他，其他人转移到客厅。出门时，本来还活泼得几乎要跳起来的铃木园子忽然迎面碰上北原苍介，立刻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个……”北原苍介“想了想”，说：“你是【魔法使者的弟子】吧？我是【纸牌】北原苍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啊？哦……”铃木园子迷茫的回道：“我是【魔法使者的弟子】铃木园子，请、请多多指教！” 不远处的‘土井塔克树’咧嘴偷笑了一下，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来。 上次他可是也在船上，在偷偷观察北原苍介的时候见证了铃木二小姐“大礼参拜”的一幕，现在一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 北原苍介冲铃木园子点点头，率先走向楼下。 看着他的背影，铃木园子目光渐渐发亮，压在心头的阴云忽然就散开了！ 单纯的她直接就想到：‘难道他……他没有认出我来？’ ‘也是啊！上次还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就……只是那么仓促地看了一眼，现在已经忘了也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他不知道丢人的那个人是我！等同于我没有丢人！对！就是这样！’ ‘太好了！’ 铃木园子立刻恢复了活力，开心地哼着歌，下楼的时候整个人好像都一蹦一跳的。 走在最后面的‘土井塔克树’见状，轻笑着摇了摇头。 …………………… 大厅里，北原苍介看着他们如剧情中一样，因为西山务不在，就提议用魔术的方法来决定代理主席的人选和每个人负责的工作。 但这一次，因为田中贵久惠暂时放弃了自己的杀人计划，因为滨野利也的魔术表演大获成功——蒙着眼睛的铃木园子在写着名字的纸张背面画下○X△三种不同的记号，对应着每个人的工作，即代理主席、宴会部长和烧水工。但其实她拿着的是不出水的笔，真正的记号早就由滨野利也的魔术助手田中贵久惠画在纸上。于是滨野利也成功“预测”了每个人的工作—— “代理主席是……”滨野利也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超能感应的模样说：“黑田小姐！” “骗人！让我当代理主席吗？”黑田直子翻开纸片，惊讶地说：“……真的猜中了！” “荣任宴会部长的是……土井塔克树！”滨野利也伸手一指。 翻开画着X的纸张一看，果然如此。 “宴会部长？我不行的啦！”‘土井塔克树’摆摆手，一脸为难地说。 荒义则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勇敢一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宴会部长！你就好好躲在房间里想个好点子出来吧！”铃木园子笑嘻嘻地说。 ‘土井塔克树’垂头丧气，一脸为难地看着那张纸，好像要把它看出个洞来。 滨野利也再次自信满满地说：“最后负责烧洗澡水的是……田中小姐！” “什么？我？”田中贵久惠翻开纸张：“真的耶……好吧好吧，我去烧水就是了。” 满意于她的完美配合，滨野利也偷偷眨了眨眼睛，笑容得意又灿烂，透出一副“我们才是自己人”的意思。 田中贵久惠冲着这个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男人微微一笑，转身时，目光与靠在楼梯栏杆边的北原苍介碰上。 对视一眼后，田中贵久惠毫无波动地偏过目光，走向烧热水的洗澡间。 “我来帮你搬木柴吧！”打工人须镰清日吕主动说。 “好啊！”田中贵久惠没有拒绝，笑道：“那就麻烦你啦！” 接下来的晚宴中，没有人失踪，也没有人被杀，柯南退烧醒来以后也没有再提已经死亡的西山务。众人高高兴兴地吃过晚餐，各自表演了一个小魔术。‘土井塔克树’虽然再被选为宴会部长的时候装作很为难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个人很喜欢这种用魔术出风头的场合，有趣的点子一个接着一个，把众人逗的捧腹大笑、喝彩连连。 就连毛利兰都凑到好友耳边悄悄说：“其实他也没有差到让你的幻想破灭嘛！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铃木园子也是有点心动，犹豫着是不是该降低一下自己选择男朋友的颜值标准。 至于坐在‘土井塔克树’旁边、颜值明显超标的北原苍介，铃木园子是半点也没有再想过了——虽然他目前好像是忘了上次的事，但谁知道今后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想起来了呢？暂时还是敬而远之好了。 一夜无话。 ………………………… 第二天一早，众人吃过早餐以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因为这次电话线没有被剪断，所以昨晚他们就跟山下的警局取得了联系，今天早上警局就会派飞机来接众人下山。 田中贵久惠将带来的十字弓和弓箭都藏在行李箱的最下方，又用一些私人物品盖在上面做遮掩。刚把行李箱锁上，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了。 “你好，田中小姐，能跟你谈谈吗？”门外传来土井塔克树的声音。 “好啊。”田中贵久惠打开门，笑着说：“请进。” “那个……”‘土井塔克树’走进来以后，摸摸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能问一下，【依卡撒玛童子】真的是你的账号吗？因为以前……” “哦。”田中贵久惠了然，说：“这是我的账号没错，但其实以前用这个账号跟你们通信的，是我的祖父春井风传。” “原来是这样啊！”‘土井塔克树’似乎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依卡撒玛童子】是春井风传先生初登舞台时的艺名，使用这个账号的应该是他才对。” “嗯，我在整理祖父遗物的时候发现他很喜欢这个论坛的大家，所以就继续以【依卡撒玛童子】的身份跟大家聊天了，感觉像是祖父以另一种形式还陪伴在我身边一样。”田中贵久惠怀念地说，“对了，在祖父去世以后看到这个账号还在发言，应该让你吓了一跳，对吧？” “也没有……好吧，是有一点……” 看着这个憨厚的年轻人，田中贵久惠目光温柔地说：“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谢谢你的。祖父收到你的鼓励信息时很高兴呢！他在电脑中留下的最后一封没有发出去的信息，上面写着【我成功了！各位高兴吗？——依卡撒玛童子·春井风传】。只可惜表演最后失败了，他也……” “田中小姐……” “看我，说这些干什么。”田中贵久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其实祖父一直都是高兴的吧？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网络上，都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好友。我也不能一直沉浸在失去他的悲伤中，要向前走才行！” “田中小姐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土井塔克树’露出释然的笑容，“我也曾失去重要的人，所以能理解你的悲伤。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背负逝去的人的意志，好好的活下去才行。” “嗯，你说的对。” 两人互相鼓励、安慰一番以后，气氛友好地告别了。刚刚把门关上，田中贵久惠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被橡皮擦擦掉一样消失了。 她其实听懂了‘土井塔克树’的潜台词——你没有因为沉浸在悲伤中而杀人，真是太好了！ 想到昨晚北原苍介平静冷淡的眼睛，再想想刚才‘土井塔克树’像小动物一般单纯无害的笑容，田中贵久惠靠在门上，用手遮住眼睛，忽然轻笑一声。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一个的，真厉害啊！ 该说幸好她昨天足够理智和谨慎吗？不然的话，再精妙的设计也瞒不过背后这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睛吧？ “……真可怕啊！” 她轻声说着，嘴角的笑容却带着一抹愉悦的感觉。 ………………………… ‘土井塔克树’心情很好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田中贵久惠温柔、坦然的态度彻底打消了他内心的一点点怀疑，他不相信会用那种悲伤、怀念的态度说起自己祖父的女人是残忍的杀人凶手。虽然【影法师】那件事还是有些疑点，不过他又不是警察或者侦探，破案的事就交给那些专业人士吧！ ‘土井塔克树’拿起放在床上的不多的行李，直接推开了窗户，走到阳台上，看着远处的群山。 “警察马上就要到了，所以要逃走吗？” 卧室房门忽然被推开，穿着蓝色西装的小侦探出现在门口。 “你在说什么？”‘土井塔克树’微笑着反问。 “哼，土井塔克树是虚拟的名字，将文字的片假名重新排列的话，就是怪盗基德！” 柯南的笑容中带着一种猎人捕捉到珍惜猎物时的兴奋：“而你的代号【红鲱鱼】，在逻辑上指转移焦点的谬误，在手法上代表误导读者思路的诱饵，就好像行动诡异、来去无踪的你一样，真是人如其名地让人头疼啊！不过我确定你的身份，还是在昨晚的晚宴上。那种精彩的手法、喜欢夸耀的作风，还有对观众的舞台统治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很棒的推理，侦探桑。” 都已经被人这么夸奖了，怪盗基德也不再伪装，“嘭”地一声在白色的烟雾中换成怪盗基德的装束，清晨的风吹得他的白披风猎猎作响。 “啊——基德SAMA——”楼下传来铃木园子激动到破音的叫声。 “怪盗基德！”其他人惊讶地说：“他怎么在那儿？” 基德瞥了一眼楼下的众人，用自己本来的声音说：“不过我可没有骗你的意思。我来这里，只是奇怪已经去世的依卡撒玛童子怎么可能会继续发信息而已。不过一眼看到田中小姐，我就知道她的身份，也确认了她不是杀人凶手，仅此而已。这次我可没有打算偷东西，所以请你和你身后的那一位放我一马……如何？” 北原苍介从门后走出来，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目光冷淡。 但其实他此刻心里隐隐是有点激动的——来了来了！柯南和基德相爱相杀、放水能放出一片太平洋的关系开始了！ 别看现在柯南笑得跟反派一样，但北原苍介很清楚，他此刻一点抓人的想法都没有，心中只有再一次揭穿基德身份的兴奋。 “不是杀人凶手？”柯南笑了一声：“看来你也被人误导了啊，基德！私情往往会妨碍推理，让人远离事实真相。” “……什么意思？” “北原亲眼目睹那个女人在桥上放火时，她的表现已经证实了她确实是杀害西山务的凶手，只是这次的犯罪计划被阻止了而已！” 柯南虽然没有看到那一幕，但仅仅从北原苍介的转述，他也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敏锐地察觉到那种属于杀人凶手的特质。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基德压了压帽檐，说：“没办法嘛，我又不是侦探……哦呀，警察要到了。再见了，名侦探，在世纪末的钟声响起之前再见了……” 警方直升机巨大的噪音中，怪盗基德从阳台上一跃而下，展开滑翔翼直接飞走了。 “哼，还是这么爱装模作样！” 柯南拉了拉领口，虚着眼吐槽说。 “北原，你就这么看着他逃走了啊？” “你不是也没用麻醉针和足球吗？” “那倒也是……可恶！这次就算了！下次他作案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容我提醒一下，上次他逃走以后你也是这么说的！” “……喂，你一定要揭我的短吗？” “是你先开的头！” “基德SAMA~请把我也一起偷走吧！！！”楼下，铃木园子一只手按着胸口，一只手徒劳地伸向基德消失的方向，激动地喊着。 “园子！”毛利兰红着脸拉住她。 田中贵久惠站在滨野利也身边，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笑意未明。 第73章 守护骑士 又一次结束了一日的训练, 北原苍介坐在自己习惯的老位置上，看着一夜之间又重新开放的樱花，身边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就在今天下午, 柯南打电话来说“今天晚上有个电视节目, 务必要看！”之类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北原苍介就按照他所说的时间打开了电脑。 在一阵铿铿锵锵的片头曲之后，一部悬疑推理类的电视剧开始上演，主角是个叫左文字的侦探, 左眼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风格很酷。看介绍，他今后还会有三个助手——糊涂侦探、活泼小姑娘和一个狂妄的戴眼镜的小男孩。 瞧这熟悉的既视感！ 电视剧很快演完。不一会儿，柯南的电话又来了。 “怎么样？你看了吗？” 北原苍介说：“对，剧情还不错。不过我不知道你还有追剧的爱好。” “你没有注意原作的名字吗？” “原作？谁？”北原苍介还真没有注意。 “是新名任太郎先生的女儿，新名香保里啊！”柯南再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失真, 但还是可以听出一种多愁善感的惆感慨来：“上次不是新名先生被绑架，我还拜托你把推理告诉警方吗？” “哦, 那件事啊！”北原苍介想起来了。 “对。后来我们赶到酒店的时候发现新名先生其实没有被绑架, 他只是在临终之前想跟大家开一个玩笑, 所以在作品中留下暗号, 希望看到有读者在他说出答案之前就能破解暗号。”柯南说：“幸好我们赶去的还算及时，香保里小姐最后和她父亲见了一面, 虽然时间很短暂, 但我想他们最后都没有遗憾了。” “……见到了吗？”北原苍介有点惊讶。他记得在剧情中, 等那个女儿赶到的时候新名任太郎应该刚断气，父女俩恰好错过了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是啊！”柯南说：“所以香保里小姐很感谢你。虽然她不知道你是谁, 但还是希望你能看到她继承父亲新名任太郎之名, 续写的《侦探左文字》系列。” “所以你就给我打了电话是吗？”北原苍介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樱花, 说：“不过这才多长时间，电视剧都拍出来了？” “已经两个多月了啊！电视剧边拍边播，很正常嘛。” "柯南君，到刷牙的时间了哦！"——听筒中，隐隐约约地传来小兰的声音。 柯南卖萌地用奶音说：“知道啦，小兰姐姐。”随后立刻切换成正常的声音：“就这样，挂了啊！” 不等北原苍介回答，他就直接挂了电话。在“嘟”地一声响起之前，北原苍介还听到柯南撒娇地说：“小兰姐姐，我不要穿那件衣服~” 北原苍介：“……” ——这小子迟早有一天会精神分裂吧？ 放下电话，将电脑合起来，北原苍介微微侧头：“神野，今晚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嗯？应该没有。”神野东问：“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特别噪杂的警笛声，像是有很多辆警车……而且越来越近了。” 神野东认真听了一会儿，说：“我的听力跟少主远远不能相比，所以我……等等，我也听到了！”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只见夜空中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似乎落到了庭院中，一闪即逝。 ——房子大了就这点不好，就算那么大一个人掉进来，也立刻就从视野中消失了。 “少主……” “嗯，我看到了，是怪盗基德。” “据说怪盗基德每次偷盗之前都要发预告函。” “对。所以他不是来偷东西的……而是来给人找麻烦的。” 北原苍介放下酒杯，顺手往嘴里塞了一颗橘子糖。 院子里的某处忽然响起了防盗警报声，不一会儿又消失，不知道那家伙钻到哪儿去了。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就连神野东也清晰地听到大量的警车停在北原家周围。不一会儿，院门就被“砰砰砰”地敲响了，有警察拿着大喇叭在门外喊话。 神野东已经去大门那边了。米原樱子过来，收走了托盘里的酒壶和酒杯，换成两碟点心和一壶清茶。 北原苍介没动。 他知道自己家的这些人，除了两个女孩只是普通人以外，其他人多少都有一些黑色背景，就连一度蒙混进来的安室透也是一样。正因为如此，他们比普通人更清楚怎么把警察应付过去而不给自己惹上麻烦。 不过基德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虽然上次在船上相遇的时候不是很愉快，但前两天大家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揭穿他身份的也是柯南，怎么突然给他搞了这么一出？ 【新任务：8月22日傍晚，大阪城大阪湾海岸通】 【支线任务：8月22日傍晚，大阪城大阪湾难波津桥，拯救黑羽快斗】 【支线任务：8月22日傍晚，大阪城大阪湾海岸通，拯救服部平次】 就在北原苍介这么想的时候，卡片连连发热，一连串的任务刷新出来，简直令人目不暇接，他的心情一下就变好了。 原来如此，剧场版《世纪末的魔术师》已经来了！ ……………………………… 8月22日。 新大阪。 毛利小五郎一家和铃木园子一起来到铃木近代美术馆，只见周围戒备森严，许多警察在周围把守，天空中还盘旋着警方的直升飞机。 “好厉害的警戒啊！”毛利兰惊叹说。 毛利小五郎则道：“感觉连只蚂蚁都无法轻易进出啊！” “当然啦！”铃木园子一脸骄傲地说：“对方可是基德sama啊！不管怎么说……” “——他可是神出鬼没、变幻自如的怪盗绅士！”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说下去：“不管是严密的戒备还是牢固的金库，他都如施展魔法般快速破解！而且不止是别人的容貌，甚至声音和性格他都能完美的模仿！是一位真正的易容高手！” 骑着摩托车前来的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摘下头盔，大阪少年用隐含兴奋的语气说：“真是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敌人啊！工藤！！” 柯南顿时脸色大变，恨不得把他的嘴堵起来！ “真是的！”毛利兰无奈地说：“为什么服部君老是把柯南君叫成工藤呢？” “啊，抱歉抱歉！”服部平次满脸冒汗地强行解释：“因为这小子的眼神和工藤很像，所以不知不觉就这么叫了……” 柯南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有服部平次这个大嘴巴在，他的身份能隐瞒至今……也幸亏身边的这些人都比较单纯吧？ “真像个白痴一样！”远山和叶吐槽说：“今天也是！一大早就喊着工藤来了！工藤来了！你还是去医院诊断一下比较好吧？” “你说什么？”服部平次立刻炸毛了。 “我说的不对吗？小学生和高中生都能认错，你该去看看眼睛了！” 两人习惯性地争吵了几句，服部平次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问道：“咦？不是说北原那家伙也来了吗？他怎么不在？” “哦，那小子说有个地方想去看看，一下车就自己走了。”毛利小五郎解释说。 ……………………………… 北原苍介没有跟他们一起去铃木近代美术馆。虽然在那里能一次性的见到凶手、遇害者、嫌疑人和这次众人争夺的焦点——皇帝复活节彩蛋回忆之卵。不过他既没有帮助警方破解基德暗号的兴趣，也不想去观摩那颗价值8亿的玩具，相比那些，完成任务才是最优先的。 【黄昏的狮子一直到拂晓的少女 没有秒针的时钟走到第12个字 从发光的天空楼阁降临 收下回忆之卵】 这是这一次基德预告函的内容，毛利小五郎等人和警方探讨以后，认为暗号所指的是在8月23日凌晨三点，基德将会在大阪的天守阁现身。 但实际上，暗号指的是8月22日晚上7点20分，地点则是预测气象的通天阁顶端。 因为时间和地点都出现了巨大的偏差，所以在基德出现的时候，毛利小五郎和铃木财阀的所有者铃木史郎还在喝酒，全程划水；警方则认为离基德出现的时间还早，放松了警惕。只有在最后时限破解了暗号的柯南和服部平次赶到通天阁，但却晚了一步，基德已然带着回忆之卵飞走了。 在两人骑着摩托车追基德的时候，因为横穿马路，被一辆路过的货车撞了个正着——这也是主线任务和拯救服部平次的支线任务的由来。 随后，当基德飞在高空中的时候，却有一个枪口悄悄对准了他的右眼。一枪之后，基德坠海，被打碎的单片眼镜、回忆之卵和一只受伤的鸽子被随后赶来的柯南捡到。 虽然在剧情中只是服部平次断腿，柯南和基德则安然无恙，但这一次想必几人恐怕不能那么幸运，稍有不慎就是人死灯灭的结局。 虽然知道剧情，任务卡也给出了比较详细的地点，但这一次的任务却并不好完成。因为大阪城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海岸通是一条长长的路，难波津桥也不小。并且这一晚，在基德的设计下将会全城停电，在黑漆漆的夜晚中，除了一身白衣的基德像带着闪光灯的标靶一样显眼之外，要想找到某个刻意隐藏自己的人可不容易。 所以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他必须做好能快速锁定目标的准备。 原本在凶手浦思青兰身上贴一个追踪器是最简单的，但北原苍介记得她刚出场的时候穿着旗袍、高跟鞋，美是足够美了，但肯定不方便行动，所以她狙击基德之前一定会变换装束。那么追踪器不仅没有用处，反而可能会打草惊蛇，让她改变自己的计划，进而给北原苍介的行动带来不可预知的风险。 所以他提前让神野东帮他联系了一个大阪的旅行社，可以乘坐飞机在空中欣赏整个城市的美景。一下列车，旅行社派来的车就直接接送他到机场，三十分钟后飞机便已经起飞。 “其实我以前接到的客人基本上都会选择傍晚的时间呢！即可以欣赏白天城市的风景，又可以欣赏夜晚美丽的灯光。大阪城的灯光可是绝品哦！”飞机驾驶员带着几分自豪说道。 “是吗？”坐在后面的北原苍介随口应了一句，拿着望远镜观察下方大阪湾的建筑，同时说：“这里飞慢一点，我想仔细看看。” “好嘞！”驾驶员爽快地答应了，又问：“要不要在这附近多绕两圈？” 北原苍介给的钱多，他的服务也就格外的周到又热情。 “好的，那就拜托了。” 北原苍介说着，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记录下当前的风向、高度、与通天阁的距离、附近的交通、车流量等等。闭上眼睛，回忆着剧情中柯南和服部平次一路追击的过程。 加强过的剧情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那些本来早就已经遗忘的画面似乎一帧一帧都可以分辨清楚—— 从通天阁……藏着回忆之卵的普通建筑，有着六个巨大的红色【R】的灯牌……找到了！ 顺着风向……特殊的波浪形建筑……吊桥……大阪湾……发生车祸的十字路口的路灯形状……圆形大楼、海洋、灯塔……还有背景中巨大的摩天轮…… 找到了！ 第74章 守护骑士 东京, 北原宅。 米原樱子坐在小池塘边，随手撒了一把鱼食，看着里面的鲤鱼全都游过来, 将池水搅动得好似在沸腾，无聊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樱子？”浅野京子坐在她旁边问道。 米原樱子托着下巴说：“明明平时大家都在的时候也没多热闹, 但是突然一下都走了, 就觉得好无聊啊！” “说得也是呢！”浅野京子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轻声说：“不知道少主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唉——” 两人齐声叹了一口气，又因为这种不约而同的默契齐齐地笑起来。 “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我煮咖啡给你喝吧？”米原樱子说。 “那我去烤蛋糕。”浅野京子拍拍自己的脸，也振作起来：“虽然比不上秋田桑, 但我的烤的小蛋糕其实也很好吃哦！” 两人站起来, 就要一起去厨房, 就听到大门的门铃响了。 “咦？这个时间……是谁啊？”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 走过去打开大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十分英俊的男人。 “请问您有什么事？”米原樱子问道。 “我找北原苍介。请问他在家吗？”年轻男人笑道：“我是他父亲派来的人，名叫乾真司。” ……………………………… 高高的楼顶上, 迎着夜风, 神野东的风衣下摆被吹得飘起来。 他拿着望远镜看着底下车水马龙的道路，一只耳朵里面塞着耳机，右手中拿着望远镜。 “报一下各自的位置和情况。”神野东拿着手机说。 “是！” “秋田直人，到达A 地点。” 穿得像个普通上班族的秋田直人仰头看看对面的大楼顶上的【RR RR RR】灯牌, 继续说：“十分钟前看到中森银三警官带着两名下属进入, 随身带着一个一尺大小的密封箱, 应该就是基德的目标, 回忆之卵。目前无异常情况。” 神野东：“好，继续观察。等怪盗基德出现的时候再汇报。” “是。” “B地点，坂田光已就位！” 穿着蓝色工装服的坂田光坐在路边的一辆普通货车当中，随时准备发动汽车。此刻他脸上没有北原家众人习以为常的笑容，微微眯起的眼睛显得有些凶悍。 神野东：“原地待命。还有，把你那蠢蠢欲动的杀气收一下，本次任务的目标不需要你动手，记住了吗？” 坂田光：“好吧好吧……要是能跟松崎那家伙换一下就好了。” “C地点，吉永纯平就位。” 穿着一身潮服、打扮得像个大学生的吉永纯平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等对方走远以后才继续说：“入侵已完成。我能临时控制交通信号灯三分钟左右。三分钟以后，被发现的概率大增，那我就要跑路了。” “三分钟足够了。”神野东说：“待命。” “好的。”吉永纯平又说：“对了，警方的看法好像是基德凌晨三点才会出手，跟少主的推测差了七八个小时呢！” 神野东说：“不管他们，做好你的事。” 吉永纯平：“嗨~嗨！” “X地点，松崎银次就位。” 松崎银次站在大桥的桥墩附近，整个人仿佛跟黑暗融为一体，就算是仔细观察也不容易看到这里藏着个人。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富有磁性：“附近无异常，车也很少。” “继续待命。” “是。” 神野东暂时关闭这边的声音，看了眼时间，说：“六点五十分。少主，都准备好了。” “嗯。” 盘腿坐在天台上的北原苍介耐心而细致地将狙（击）枪检查了一遍，组装好。 这一次的任务时间十分接近，加上地点只能推测出一个大致的范围，不能精准定位。为了保证成功，他需要更多的人手。原本只打算带上神野东和松崎银次，但神野东在了解大致的情况后，又推荐了家里的其他几个人—— 坂田光会剑道，开车技术很溜；秋田直人据说枪法不错；而吉永纯平则是名黑客。按照神野东的说法，就是他们都还“算不上高手”，但应付一般的情况也足够用了。最重要的是——值得信任。 北原苍介本来也不是要带着他们去杀人放火，因此就从善如流地将几人加入到行动计划中来，这是他第一次和他们在行动中合作，意外地感觉很不错。原本因为任务而带来的紧迫感和隐隐的焦虑都减弱了，反而开始感到淡淡的兴奋。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安排的这些人就能把任务给完成了。但假如出了意外，北原苍介自己的高空狙击就是最后一层保障。而神野东则是行动总指挥，同时也是他的观察手。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秒针滴滴答答的转动。 “还有三分钟，所有人提高警惕。”神野东再一次打开通话说。 “了解！” 站在天台上的老人，隐隐有种凛然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忽略了他的白发和皱纹。 “神野，感觉很兴奋吗？” 北原苍介察觉了他隐晦的情绪波动。 “是啊，这样的日子，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神野东微笑说：“少主是打算抢在警方之前抓住怪盗基德吗？” “哈，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会问呢！” “哪里。其实我已经好奇很久了，只是少主不提，我也不好问。不过上次那家伙把警察引到咱们家，少主要给他一个教训，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我们不抓怪盗基德。”北原苍介说：“相反，我们要救他的命。” 神野东疑惑：“据我所知，警方一直都被基德耍的团团转。难道这一次他们有什么秘密武器来对付基德吗？” “不是警察，是史考兵。” “史考兵？”神野东想了片刻，“是那个年龄和性别都未知、专门射击右眼的杀手吗？我记得他应该是专门在各国偷盗罗曼诺夫王朝的宝物……哦，难道说这一次，他也瞄准了铃木家的回忆之卵吗？” “没错。”北原苍介说：“不过铃木家警戒严密，不是每个人都能从重重守卫中盗取宝藏的。相比之下，在基德得手以后射杀他、趁机抢走回忆之卵要简单得多。” “原来如此。”神野东说着，把这一情报共享给所有人。 “史考兵吗？”吉永纯平喝了口咖啡，自言自语地笑着说：“真厉害啊！我家少主。” 通过窗户，他看到围在铃木近代美术馆周围的警察依然是尽职尽责、但一无所知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 看看时间，已经马上就要到预订的7点20分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吉永纯平轻敲回车键，霎时间，大阪城内所有的交通灯都在三秒后变成了红色。 这一刻，无数汽车停在了路口，看着行人从人行道上通过。虽然也有人觉得刚才绿灯的时间太短，不过只是几秒钟而已，等一等又有什么关系呢？ 司机们握着方向盘，耐心地等待着。 就在这一刻，巨大的烟花在城市的某处上空绽开，无数人不由自主地驻足仰望。 ……………………………… 7点20分。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中飘落，白鸽振翅，扑腾腾地落到了一只提前等候的手上。 基德穿着纯白色西服和蓝色衬衣，头顶戴着白色高沿礼帽，右眼上挂着单片眼镜。白鸽落在他的手指上，红色的领带被风吹得飘浮舞动。 从白鸽的脚上取下监听器，基德勾唇一笑，忽然张开双手，白鸽扇动翅膀飞起来。 “Ladies and Gentlemen！” 面对着整个城市，独自站在通天阁顶端的基德宣布：“表演秀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按下开关，无数灿烂的烟花从警方预测的地点——天守阁升空，炸开！ 不起眼的楼房中，两名警员隔着窗户，也看到了那数量众多的烟火。 “不要吵！那绝对不是基德！”中森银三自信地说：“离他预告的时间还有七个小时！放心吧！而且他绝对不会想到，这颗蛋会藏在不起眼的仓库里面！” 仓库外面，坐在树下长椅上的秋田直人喃喃说：“开始了……” 下一刻，变电所爆炸，整个城市依序陷入到黑暗当中。 正在和毛利小五郎喝酒的铃木史郎发现停电了也不惊慌，看着窗外的明月说：“依着月光喝上一杯。” 毛利小五郎开心地接到：“此情此景还真是风雅啊！” 两人半点没觉得不对劲，从容地碰杯。 “啧啧，大手笔啊！”北原苍介感叹道。 同样都被警方称为“怪盗”，他一直都觉得黑羽快斗比自己的道德水准高多了。毕竟那小子偷到的东西都还回去或者交给他认为更合适的人，而北原苍介每次出手都是为了填充自己的小金库。 毕竟，他可从来都没想过要一边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各种任务、对抗黑衣组织，一边还要苦哈哈地打工来养活自己——虽然动漫中那些喜欢打工的魔王啊、神明啊、咒术师啊、特工啊、超级英雄啊什么的都挺多。但放在现实中，想想都知道那种生活有多苦逼，简直是在榨干生命来拯救世界，北原苍介自认自己的道德值还没有高到那种程度。 但此刻他才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基德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跟（恐）（怖）分子也差不多了，差别只在于他没有亲手杀人而已。 整个城市的交通已经被吉永纯平提前几秒钟按下了暂停键，倒不用担心因为突然错乱的交通事故而死人。但其他的……比如某些人会不会因为突然看不见从楼梯上踩空摔下来，某些人会不会被关在停止运行的电梯里，某些人还没有保存的文件会不会瞬间消失……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幸运的是，医院这种直接关系着生命的机构都有备用发电机，停电后几秒之内就恢复了供电，一些高级酒店也逐渐亮起了灯光。 与此相比，某栋小楼上方闪烁的【RR RR RR】灯牌在不该亮起的时候亮起来，就有些过于显眼了。 秋田直人内心充满了无语，怀疑里面的警察可能这一瞬间脑子里进了水。 ——难怪他们一直都抓不到基德呢！就这？ 他接通通讯，说：“一切正如少主所料……基德应该很快就会来了。我需要阻止他吗？” “不用，等他离开后跟在他后面，看他往哪个方向走就行了！”神野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电筒照亮了大阪城的地图。 地图上，有一条明显的红线，周围还标准着除了吉永纯平以外其他所有人的位置，他需要根据基德的飞行路线，随时调整众人的方位。 隐隐间，老爷子感到了久违的热血沸腾，耳边好像还响起了铿锵的BGM。 而此时，松崎银次忽然站直了身体。 一辆开着灯的小车忽然停在附近隐蔽的角落，车上走下了一个藏头藏尾的人，他从后备箱中拿出来的……是枪吗？ 第75章 守护骑士 “基德已经到了……等等, 又有人来了。”秋田直人骑在摩托上，低声说：“——是那个经常来找少主的小男孩，还有一个曾经跟少主挑战过剑道的黑皮肤少年……是，我知道了。” 秋田直人戴上头盔, 看着那个叫柯南的孩子直接冲进了大楼, 没过几分钟就见基德从窗户中一跃而下，随后那孩子竟然把一根绳子从窗户中甩出来, 然后就像电影中的特工一样, 拉着绳子沿着大楼外墙垂直降落！ 落地以后他片刻不停，接过黑皮肤少年扔过来的头盔, 跳上摩托车后座，两人追着基德飞快离开。 “……不愧是少主看重的人。这种素质……难道是日本政府从婴儿时期开始就秘密培养的儿童特战队？” 自言自语地开了个玩笑, 秋田直人也跟了上去, 随时在耳机中把几个人的位置报告给神野东。 纵横交错、道路繁杂的地图上，一条绿色的线迅速延伸，时而会跟红线出现偏差, 但不久之后又会折转回来，仿佛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着, 不断地向神野东等人的方向靠近。 神野东时而查看标注地图, 时而指挥几人的行动, 忙的不可开交。 “坂田, 基德已经接近B地点……少年也已经接近B地点……秋田的跟踪被发现, 准备交换！” “是。” 拥挤的道路上, 一直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摩托车忽然转向，柯南和服部平次都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却来不及考虑对方的意图。 在他们前方的道路上的, 坂田光发动车子, 钻入马路上因为拥堵而不得寸进的车流当中。 停电已经十几分钟了。 大阪的交通在暂停了一段时间以后，除了一些堵得最严重的路口以外，其他很多地方都已经开始逐渐地恢复通行，有交通警察站在路口指挥交通，也有些地方是行人自发地开始指挥。小小的摩托车融入到无数的车辆当中，毫不起眼。若不是有秋田直人等人一直报告方向，北原苍介怀疑自己可能早就弄丢了服部平次的摩托车的方位。 忽然，看着手枪瞄准镜的北原苍介微微一皱眉。 “神野。”北原苍介说：“让坂田光在前面的路口右转以后停下来，拦住那边的一辆货车。” “是。” 神野东迅速传达了新的命令之后，拿着望远镜观察片刻，见那辆货车刚被坂田光逼停，后面那两个少年的摩托车就从旁边飞驰而过！ 这是…… 坂田光摘下头盔，看着绝尘而去的摩托车，心中咋舌。 ——如果刚才这辆货车没有停下来，按照时间来推算，应该正好会撞上那两个人。 但他这是从结果逆推过程。在事情发生之前，就从这纷乱的交通和蛛网般的道路上推算出这一点，这该是多么厉害的观察能力和计算能力？更何况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追击基德这件事上，无形中就忽略了对周围其它事的观察，更不用说要在这一片漆黑中，注意到某一辆货车的运行轨迹在某个时间跟他们的路线有重叠这种事了！ 刚才下令的，是神野没错……但注意到这一点的，是他……还是少主？ 应该是后者吧？ 毕竟神野管家可不会为了救两个无关的人，而耽误了正在执行的任务。 坂田光一边想着，一边挂上诚恳淳朴的笑容，走向那个因为被他突然拦停而正在怒吼的司机。 “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有意的……您的车没事吧？” ………………………… 基德逐渐飞到了海边，知道自己即将安全地逃离追捕，再想起又一次被他戏耍的中森银三警部，嘴角挂上了得意的笑容。 滑翔翼乘风而行，差不多也到了极限，高度开始逐渐降低，基德已经开始寻找合适的降落地点了。 突然，他发现有些不对。 一个红点从他的胸口移到脸上，这是……狙击？！！ 他惊骇地看过去，只见昏暗的大桥上，一个黑影高举着枪瞄准了他！ 正当他要匆忙回避的时候，却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从大桥的围栏侧面翻出来，单手撑着围栏一脚踢过去！黑影被踢飞了数米之远，就连枪也飞出去落入了河中。 那是……什么人？ 基德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那边，没发现一辆摩托车已经追到了十分接近的距离。 “嘭！” 一颗足球划破夜空，当基德发现的时候，已经被足球狠狠撞到了肚子上！ 北原苍介：“……” 这家伙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落海的，对吧？ 不过这次他就完全不担心了——被狙（击）枪打中很有可能会死，但被柯南的足球踢中（尽管那是被戏称为能踢爆卫星的杀人足球）是绝对不会死的！ 海岸边，服部平次单脚支着摩托，刚刚踢出足球的柯南则迎着海风，调整眼镜上的放大倍率，看着基德落入海中。不一会儿，装着回忆之卵的盒子因为密度比较小，从海水中浮了出来，却不见基德的踪影。 “看样子，又被那家伙给逃了啊！” 服部平次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恼火，跟柯南借了耳环型电话，准备叫人来捞价值八亿的回忆之卵。 柯南回头看着某座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桥。 刚刚踢球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有两个人在那里搏斗……是错觉吗？ ……………………………… “转告苍介少主，那家伙的枪掉进海里，已经逃走了。”松崎银次拿起电话说道。 “啊啦，也有松崎桑搞不定的人吗？真意外！”吉永纯平忽然加入对话中。 正在将没有发挥出用处的狙（击）枪拆了重新装回盒子里的北原苍介一愣，问：“你俩关系不好？” 在行动的过程中，为了避免在开枪的一瞬间受到干扰，他的耳机一直是关闭状态，命令和行动状况都是神野东传达的。此刻刚一打开耳机，就听到吉永纯平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有些惊讶。 ——这不是他认识的吉永纯平！ “没有啦，少主。”吉永纯平立刻恢复了平时正经的状态，说：“我其实一直都很崇拜松崎桑，所以听说他把歹徒放走了才这么惊讶。” “是我让他不要抓捕的。”北原苍介一边下楼一边解释说：“那家伙是史考兵只是我的推测，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所以在他暴露真面目之前，暂时放他逃走就好。只要回忆之卵没有到手，他迟早还是会动手的。” 这是明面上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像是上次那样提前解决了犯人、结果损失一大笔自由点数的惨痛经历，北原苍介是再也不想发生了。所以在新的任务刷新出来之前，他决定让史考兵再逍遥一段时间。因为担心会把她吓跑，他还特意叮嘱松崎银次不必表现得太强。 ……………………………… 半个小时后，大阪终于恢复了通电，整个城市再次变得灯火通明。回忆之卵早就被警方捞了回去，交还给铃木家，但是漆黑的海面上依然有警方的直升飞机和游轮在搜索——执着的中森银三警官还没有放弃，抱着微弱的一丝“基德可能还泡在水中没上来”的希望继续搜查了两个多小时，才在部下的劝说中收工。 此时，神野东等一行人早就回到酒店中，神野东把整个行动过程复盘了一遍，所有人——包括松崎银次在内——都听得很认真。尽管这次的行动跟他们以前打打杀杀的生活比起来像是在旅游一样轻松，但众人看向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宛如火焰般跃动的兴奋。 “国际杀手史考兵，还有全世界警方都拿他没办法的怪盗基德……以前总是跟这个组那个组争地盘、比高低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秋田直人感慨地说。 因为有着那样的经历，他平时看像米原樱子那样的普通人的时候，总觉得像是在看天真无知的小孩子，但此时才知道，原来过去的自己也只不过是井底之蛙。 “话说回来，银次桑。你跟那个史考兵交手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吗？”坂田光端正坐着，问道。 松崎银次想了想，北原苍介都让他们参与进来了，也没说这件事需要保密，于是说：“那家伙身手不错，而且……应该是个女人。” 吉永纯平挑眉：“……应该？” 坂田光惊讶：“……女人？” 松崎银次说：“不排除伪装的可能，但是踢中……的时候，感觉很明显。” “银次桑都这么说，应该没错了。不过少主为什么要让你放走她呢？”秋田直人看着天花板思索。“而且这么晚少主一个人都没带，又去哪儿了？” “苍介少主总有他的道理，我们不需要知道。”松崎银次说。 相处日久，他对北原苍介的信任也是逐渐加深。虽然有些时候他也不明白对方的意图是什么，却不妨碍他不打折扣地去执行命令。 吉永纯平忽然冷笑一声。 “……纯平！”秋田直人皱眉看他。 “我就是不服气！神野桑！”吉永纯平忽然蹬了一下桌子腿，挑衅地看着站在窗边的松崎银次：“这家伙算什么身份的人？他现在还叫着‘苍介少主’，忠心的是鹫峰家的那个小丫头！但是少主每次需要人配合行动的时候，他都站在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上！他凭什么！” 松崎银次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他知道对方看似无礼的举动其实是在逼他表态。但即便只是语言上的敷衍也好，他也说不出轻忽雪绪小姐的话。 “好了，纯平。”神野东抬起眼睛：“银次是少主承认的同伴，你闹这个没有意义。而且这一次的行动不过是小试牛刀，少主真正要对付的人可比今天的这些人危险一百倍，你确定要参与进去吗？” 吉永纯平眉毛一扬：“当然！” “那我得提前警告你一句……很可能会死！” “哈哈……那我求之不得！” “那你们呢？”神野东看向其他两人。 秋田直人点点头：“算我一个。” 坂田光的笑容兴奋到略显狰狞：“你在找到我的时候我不就说过了吗？与其开那辆可笑的货车开到退休老死，我宁愿在年轻的时候死在某次战斗中。” “那就好……” 神野东将黑衣组织的信息娓娓道来…… ……………………………… “阿——阿嚏！” 冷风一吹，浑身湿透的黑羽快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揉揉鼻子，刚准备从巷子里走出去，就听到警车呜哇叫着从街道上开过去了。 “中森警部还没有放弃啊！”又躲回去的黑羽快斗不由得苦着脸自言自语说：“爷爷，快点来接我啊！” 此时他高沿礼帽丢了，可以变为滑翔翼的斗篷丢了，醒目的白色西装丢了，单片眼镜也丢了，口袋里连一枚硬币都没有，表面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模样，浑身湿淋淋地缩在巷子里的样子，简直可怜极了。 任谁看到如今的他都不会认为他就是神秘强大、无所不能的怪盗基德，但黑羽快斗却不能堂堂正正地走出去找人求助。因为万一碰到中森警部，他没办法解释今晚应该在东京的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五百五十公里外的大阪。 “出什么事了，小兄弟？”一个友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看上去你好像很需要帮助啊！” 黑羽快斗急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哈哈，我其实只是……怎么是你这个家伙？！”一瞬间，黑羽快斗惊讶地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只见北原苍介坐在旁边的墙壁上，手里转着他掉进海里时就已经丢失的礼帽，笑容十分灿烂。 第76章 守护骑士 在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以后, 黑羽快斗整个人都麻了。 随后他又意识到，其实这个人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伪装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强行狡辩在面对警察的时候或许有用, 但面对这种完全不讲究证据、只看自由心证的对手，说什么都没用。 好在这个人似乎对他没有恶意, 这让黑羽快斗一瞬间飙升得好像装了电动小马达的心脏缓缓回落下来。 黑发少年泄气地揉了揉头发, 双手抱胸，反问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北原苍介！” ——来啊！揭马甲啊！看我怕你吗？！ “哦呀？”北原苍介挑眉说：“大名鼎鼎的怪盗基德, 对待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吗？” “什么救命恩人？哦……”黑羽快斗想起上次自己挂在船舱外面的狼狈样子，咬牙切齿地说：“上次要是没有你, 我也能游回东京。” “我说得可不是那一次, 而是刚刚。”北原苍介说。 “……刚刚？” 黑羽快斗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见北原苍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右眼, 然后双手比枪，轻声道：“——砰！” 黑羽快斗脸色顿时一变，回忆起不久前那个红点瞄准自己右眼时的心悸。 “——是你？！不，不对。”少年皱眉：“那两个人的体型，都跟你不一样。” 北原苍介翻了个白眼：“废话！难道你以为，全世界就只有你才有助手吗？” “后来的那个人是你的助手？”黑羽快斗迷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不会打算就站在这里听我讲故事吧？” 北原苍介话音刚落，一辆汽车停在巷子口, 寺井黄之助下车来，看着两人, 试探性地喊：“少爷？” ………………………… 洗澡换衣服，再喝一碗寺井爷爷充满爱心的味噌汤, 黑羽快斗从休息室出来, 就看到坐在吧台边的北原苍介, 眉头不禁微微一跳。 只见北原苍介将柠檬汁、蓝橙皮酒、伏特加、甜柠檬糖浆依次加入调酒壶中，盖上盖子。然后那小小的银制容器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他的手掌间翻飞。数分钟后，他将调好的酒倒入专用的冰镇酒杯里，再倒进香槟酒，最后用一颗形状饱满的樱桃点缀，宛如晨曦的天空中升起了一轮朝阳。 寺井黄之助轻轻鼓掌：“非常完美，北原少爷在调酒一道上很有天赋。” “哪里，我只是复制了你的动作而已。”北原苍介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唔……味道好像也有点不太对。” “鸡尾酒在摇酒壶中的时间越长，温度就越低，酒的浓度也会随之降低。一个优秀的调酒师会根据酒种和配比的不同而适当调整摇壶的时间，这没有具体的定式，只有积累大量的经验，再加上一点点天赋以后形成一种直觉。”寺井黄之助好为人师地说：“另外，日常调酒有四种基本方式——shaker，stir，build，layer，也就是摇和、搅拌、兑和、分层，你看，就是这样……” 寺井黄之助开始示范。 “哦哦哦……学到了。”北原苍介很快上手，跟寺井黄之助经年累月练就的技术只差一个熟练度。 “接下来试调一杯冰冻玛格丽特怎么样？”寺井黄之助又高兴地建议。 北原苍介兴致勃勃地说：“好啊，怎么做？” 眼看着两人的对话逐渐变成调酒小课堂，黑羽快斗没好气地坐过去打断了：“喂，你这样的大少爷等着别人为你服务就好了，干嘛学这些东西？” “俗话说，技多不压身嘛！”北原苍介转身看他：“你调查过我？” “礼尚往来，彼此彼此。” 黑羽快斗看着北原苍介手中那杯寺井黄之助刚刚调好的内格罗尼，那色彩鲜艳而诱人，但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还没成年吧？” “是这样吗？”寺井黄之助惊讶地看着北原苍介说。 虽然他也觉得北原苍介面相过于年轻，但对方的语气和神态自然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跟他家少爷摘下面具就变成毛头小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导致寺井黄之助还以为对方只是长相比较显嫩而已。 原来真的是未成年吗？ ——等等！这么说……他现在等于是教唆未成年人饮酒？！！ 寺井黄之助看着刚刚他亲手递给北原苍介的酒杯，脸都绿了。 在日本，对于未成年人饮酒这件事看得非常严重。如果要较真的话，他擅自向未满20周岁的年轻人提供烈酒，最高罚款50万日元，甚至还有吊销执照的风险，另外还要向警局报备。 “怎么，担心？”北原苍介看出寺井黄之助僵硬的神情，晃着酒杯，歪头笑道：“放心好了，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我也不会没品到拿这种事威胁你。” “未成年禁止饮酒”这种事虽然法律规定得很严，但其实偷偷喝酒的中学生有不少。服部平次作为大阪府警本部长家的公子，不还知法犯法地灌了柯南一杯中国烈酒白干吗？这情节在日本播出二十多年，也没有人说什么。 但协助两代怪盗基德偷盗世界各国宝物的寺井黄之助，明面上绝对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很快把台面上所有的酒都收起来了，连北原苍介拿在手中的鸡尾酒都被他强行要走，然后塞回来一杯甜兮兮的果汁。 抱着牛奶的黑羽快斗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北原苍介斜了他一眼，说：“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我还以为刚才差点被射杀的是别人呢！”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被当面揭短的黑羽快斗正如北原苍介所料，笑容完全消失了。 他开始磨牙。 ……………………………… “史考兵？” 听到这么名字，黑羽快斗一脸迷茫。倒是旁边的寺井黄之助若有所思：“我好像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个专门射击右眼的杀手。” 黑羽快斗顿时就信了。因为他发现的时候对方已经瞄准了更容易射中的心脏位置，但却没有开枪，红色激光点依然向他的右眼移动。 不过……这样的作派，那人难道是个完美主义者吗？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黑发少年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非常感谢你把这些事告诉我，我知道这次要面对的杀手非常危险了。谢谢！” “喂！你该不会以为我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跟你共享情报的吧？”北原苍介质问。 “……难道不是吗？” 北原苍介：“……(▼皿▼#)” 看动漫的时候可没发现，这小子居然还会这么赖皮啊！ “哈哈，开玩笑的嘛！”黑羽快斗摊摊手：“但如果你是替那位名侦探来劝我放弃回忆之卵的话……抱歉，我不能答应。因为我偷那个颗蛋，是为了别的目的……” “我知道，物归原主，对吧？”北原苍介说。 黑羽快斗顿时无力：“你这家伙，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那颗回忆之卵，你想偷走还是还给那位夏美小姐，都与我无关。”北原苍介说：“作为救你一命的回报，我要你在特定的时间，假扮成特定的人。以你的变装水平来说，这应该很简单吧？” “哦？”基德眼珠一转，想到他调查出来的柯南的真实身份，觉得自己懂了：“……原来如此。没错，我可以让不该存在的人存在，让死去的人复活。很简单，我就帮你这一次吧！” “一次？” “嗯？” “怪盗基德，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命看得太廉价了一点？” “你……什么意思？”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救命之恩，怎么偿还都不为过吧？当然应该随叫随到了！” “喂喂喂，你可不要太过分！挟恩以报很难看哦！” “忘恩负义更难看吧？！” “你还讲不讲道理？小心我举报你未成年人饮酒犯法！” “炸了大阪城变电所的（恐）（怖）分子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寺井黄之助：“……” ——完全插不上话是怎么回事啊？ ………………………… 经过一系列艰难复杂、锱铢必较的讨价还价、来回割据之后，终于把这个回报的次数定在【7】这个数字上。黑羽快斗两眼无神地趴在台子上，感觉自己好像跟卖场大减价的时候冲进去的家庭主妇们厮杀了一场一样，灵魂都快要从嘴里吐出来了。 北原苍介仍然觉得太少，但无奈黑羽快斗担心成为被他利用的工具人，死守最后的阵地，说什么也不让步，于是就成了这样的结果。 甚至黑羽快斗都忍不住怀疑史考兵是不是真的存在了。救命之恩啥的……该不会就是这个人自己设计的吧？ 等到大脑降温、冷静下来以后仔细想想，黑羽快斗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北原苍介单方面的说法，自己连阻止那个杀手的人到底是不是跟他有关都不确定，就被他给绕进去了。 这家伙…… 他斜眼看着，见北原苍介跟寺井黄之助要了一堆啤酒瓶盖，从中挑出七个花纹特别的，用小锤子砸扁，然后还认认真真地用油性笔在内侧画了一个高沿礼帽的图案，旁边标着一个小小的符号。 画完以后，他还煞有介事地说：“以后这就是我们这次交易的信物——七个瓶盖，七次帮忙。不管以后谁拿着这个瓶盖来找你，你都要遵守今天的承诺！” “你是小学生吗？”黑羽快斗看了眼瓶盖，吐槽道。 仔细看看……这家伙该不会喝醉了吧？爷爷让他喝了多少酒啊？ 想到醉酒的人最好骗，黑羽快斗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凑近小声问：“北原苍介……你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北原苍介迷迷糊糊：“我的秘密是……” “是……”黑羽快斗又凑近了几分。 一只手忽然按在他的脑袋上。 “救你小命一次，交换七次帮忙。黑羽快斗……”北原苍介一字一顿慢慢地说：“……你以后会欠我很多次！” 黑羽快斗愣住。 ——没喝醉？ 他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有点无辜。 北原苍介揉了揉那颗还带着洗发水香味的脑袋，借力站起来，拍拍对方的肩膀：“我可还没有蠢到在别人的地盘上的喝醉的程度！你可学点乖吧，小子！智商400的人，就这么容易被骗吗？” 想想在剧情中，经常被犯人骗去当背锅侠的基德，北原苍介没忍住又拍了拍他的脑袋。 未来的替身工具人，要爱护才行啊！ 第77章 守护骑士 【新任务：两天后, 横须贺山顶城堡】 【支线任务：拯救毛利兰。时限：两天内】 【支线任务：拯救毛利小五郎。时限：两天内】 ………………………… “横须贺的城堡？”北原苍介反问。 此时他们都在铃木家返回东京的船上，不过北原苍介跟那些人不认识，也没参加他们的讨论会, 关于事情的进展, 还是柯南事后跑来告诉他的。 回忆之卵的底部装着一块小小的玻璃，柯南意外发现那块玻璃在光照下映出一个城堡的图样, 也就是一座在横须贺的著名观光城堡。 “对。”柯南坐在沙发上，不自觉地晃着小腿：“那是香坂小姐家的城堡, 是她曾祖父一手建造的。现在大家都推测回忆之卵的第二颗蛋应该被藏在横须贺的城堡里, 香坂小姐还保存着一把旧钥匙, 很可能就是那所城堡某个房间的钥匙。而且第二颗蛋跟铃木家的这一颗不同，上面可能镶嵌着很多珍贵的宝石——单单只是一颗皇帝彩蛋的价格就高达8亿日元，加上宝石的话价值可能在15亿以上。考虑到两颗蛋是配套的，加在一起, 更是天价。” “所以这就是基德要盗取回忆之卵的原因，是吗？”北原苍介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水, 问：“你也不是第一次阻止他了, 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 “不, 我不是因为基德。而是……”柯南仰起头来, 回忆着客厅里的那一幕—— 在推测出第二颗蛋藏在香坂家的城堡以后, 所有人的脸色一瞬间全都变了，纷纷主动请求要与香坂夏美一起同行。那眼神中的热切和渴望，那想要独占回忆之卵的贪婪, 让旁观的他感到不寒而栗。 与基德这样的对手交战让柯南感觉兴奋而愉悦，但去猜测那些同行者的心思, 却…… “想多了吧？”北原苍介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 看着窗外的海景说。 “不, 我不会看错的。那些人绝对都不怀好意！”柯南坚持道。 “我说的是，你居然会为此感到震惊，才是真的想多了。”北原苍介微微侧过头来，眼神很平静，“人性本来就是贪婪的。在价值15亿日元的诱惑面前，能像你一样毫不动心的才是稀有物种。” 柯南看着他怔了怔，一句话忽然脱口而出：“那你呢？” “什么？” “你也会想要拿到回忆之卵吗？”柯南问。 北原苍介愣了一下。 倒不是意外柯南的问题，早在前世，他就知道这位名侦探的道德值有多高，说一句“完人”也差不离。让他愣住的，是那双直率的眼睛中，隐隐波动的担忧。 面对这样的眼神，让人感觉……撒谎都是一种负担。 “咚咚！” 恰在这时，敲门声忽然响了。 “稍等！” 北原苍介走过去打开门，迎面就看到一个摄像机镜头怼到面前。 “下午好，这位小哥。来说点什么吧？” 穿着黄绿色衣服的男人笑嘻嘻地说完，就看到镜头中的青年微微低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头，暗绿色的眼睛仿佛是冰冷的、积聚着死气的湖水。 男人身体一震，有种自己被死神盯上的感觉，一瞬间连要说什么都忘了，大脑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一样。 “这位大叔，你这样太没礼貌了吧？”柯南看到北原苍介面前杵着一个摄像头，不由得皱眉说道。 小男孩的声音好像一根绳索，把寒川龙从那种仿佛溺水般的心悸感中拯救出来，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把摄像机扔出去。再看北原苍介，面前却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这家伙……绝对不是普通人！ 走到门口的柯南看着寒川龙跌跌撞撞的跑掉，奇怪地说：“他怎么了？” “谁知道呢？”北原苍介耸耸肩，关上门说：“可能是被你一谴责，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忏悔去了吧？” “怎么可能？别骗人了！”柯南半月眼看他：“肯定是你刚才做了什么吧？” “哈哈，库布里克凝视，知道吗？”北原苍介挑了挑眉说。 “哦……” 知识量大的惊人的柯南立刻想到了，这是一种影视剧中的拍摄方式，特写面部表情，一般都是杀人犯和神经病专属。乍然看到的时候，通常都会吓人一跳。 不过……这也太皮了吧？ “他肯定把你当成神经病了吧喂！要不然就是在逃通缉犯！”柯南忍不住吐槽说。 “话说刚才这家伙是谁？”北原苍介问。 “自由映像作家寒川龙，这次是自己申请来取材拍摄宝物的，整天拿着摄像机拍来拍去。” 柯南顺便就把其他人也简单说了一下：“另外这艘船上还有俄罗斯大使馆一等书记官，西鲁欧夫·钦尼可夫先生，他希望铃木先生能把皇帝彩蛋寄赠给俄罗斯，由俄罗斯美术馆来保存；另外还有黑市的美术商乾将一，他是想要购买回忆之卵；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罗曼诺夫王朝研究家浦思青兰，她同样想要那颗蛋，但是没有足够的钱去购买。” 两人默契地跳过之前的话题，继续讨论基德和皇帝之卵。 没过一会儿，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柯南君，北原桑，你们在吗？”毛利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嗨~” 柯南扬声应道，先一步跳下沙发，跑过去打开房门，就见毛利兰、铃木园子、香坂夏美和铃木家的秘书西野都在一起。 “有什么事吗，小兰姐姐？” 北原苍介看着一到毛利兰面前就自动开启卖萌模式的柯南，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 毛利兰笑着说：“园子说，在船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一起来玩吧！”铃木园子说。 其实她本来不打算找这两个人的，但毛利兰却想带着柯南，而且她也想借此机会，让北原苍介跟大家都认识一下。 北原苍介正想拒绝，就听柯南爽快地说：“好啊！” 他把准备要说的话咽下去，默默地看了柯南一眼——满脑子都是“跟小兰姐姐一起玩”的柯南不知道，他在这次聚会中会不小心暴露自己的生日，然后被毛利兰怀疑起真实身份。要不是基德救场，差点就暴露了？ 难道他现在就要用掉一枚酒瓶盖？或者在柯南自曝之前就阻止？还是说……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一行人又叫了浦思青兰，众人都聚到毛利兰的卧室开茶话会。因为彼此还不熟悉，所以茶话会的内容就是互相了解的过程。 “啊咧？”柯南忽然发现一件事：“夏美桑的眼睛颜色……” “没错，是灰色的哟！”香坂夏美笑着说：“我母亲跟祖母也是这个颜色。我想，这应该是遗传我曾祖母的吧？” “说起来，青兰桑的眼珠也是灰色的耶！”毛利兰惊奇地说。 众人一下全都看过来。 “真的耶！”铃木园子好奇地问：“中国人都是灰色的吗？” “不是。”北原苍介说：“中国人的眼睛主要是黑色、棕色或者褐色。纯黑色或者灰色都很少见，这一点跟日本……” 北原苍介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说的是前世的中国。而在这个世界，同为亚洲黄种人的日本人眼睛很多都是绿色、蓝色，还有少见的红色和紫灰色，相比中国……也跟以前的世界不一样吧？ “……不过中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所以其它颜色的眼睛也都有。”北原苍介顿了顿后，又补充说。 “原来如此。北原桑对中国很了解呢！”浦思青兰含笑说。 毛利兰说：“那个……青兰桑的名字是青色的兰花，对吧？我的名字里面也有个兰字。” “你们念的是日本发音，中文应该是[青兰]。”浦思青兰用蹩脚的中文说：“我的名字用中文说就是[浦思青兰]。” “[兰]的发音是一样的呀！” “对。”浦思青兰又热心地教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用中文说她们的名字，一样是奇奇怪怪的发音。 “那……青兰桑也说一下我的名字用中文怎么念吧？”北原苍介忽然插话说。 “可以哟！”浦思青兰说：“你的名字念作[北原－苍介]。” “是吗？”北原苍介又说：“听说其他国家的人学习中文，很难说的标准，青兰桑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汉语本来就是一种很难学习的语言啊！而且很多字都有多个读音，另外中文还有成千上万个汉字，所以会让外国人觉得学起来很困难。” “青兰桑少说了一点吧？汉语的文字有四个声调，也就是[平、上、去、入。也称为阴平、阳平、上声、去声。《梁书·沈约传》记载：“约撰四声谱，以为在昔词人，累千载而不悟，而独得胸衿，穷其妙旨，自谓入神之作。”平分阴阳，浊上变去。外国人很难掌握这其中的微妙变化，所以才难以说的标准。青兰小姐觉得我说的对吗？]” 后面一段，北原苍介全都是用中文说的。柯南等人虽然听不懂，却也感觉到那种抑扬顿挫的语调似乎比身为“中国人”的浦思青兰还要标准。毛利兰等人虽然单纯，却并不傻，察觉到两人之间隐隐的那种紧绷的气氛，神色都有些紧张，而旁边的柯南探究地看着两人。 浦思青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没办法开口说话，因为刚才的那一段话她大部分都没有听懂。如果不懂装懂的去应承，对方倘若来一句：“哈哈，刚才那些都是我编的，你没发现吗？”那她就完了。 所以她只是做出一副被冒犯了的生气模样，紧抿着嘴不说话。 “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很好奇呢！”北原苍介换回了日语，说：“青兰桑的姓是[浦思]、名是[青兰]对吧？刚才我听你跟兰桑她们是这么说的。不过……我原来还以为你的名字是[思青兰]呢！” 他微微歪头，看上去很单纯的样子说：“因为中国好像没有[浦思]这个姓氏吧？不过[浦]姓倒是有，听说还是姜尚的后人呢！对了，青兰桑该不会也不知道姜尚是谁吧？” 说“姜子牙”或者“姜太公”，喜欢中国历史的人可能都知道，但要说“姜尚”，对这些没有研究的人就不一定能分清了。毕竟很多中国人也不知道姜子牙名尚，号飞熊，“子牙”是他的字。 看着态度可以说是咄咄逼人的北原苍介，众人都吃惊又无措。毛利兰轻声说：“北原桑……？” 北原苍介收回目光，笑道：“抱歉。我很喜欢中国文化，所以想跟青兰桑探讨一下。好像有些失礼了，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 说完后，北原苍介转身出门。房门将要关上的时候，还听到毛利兰在替他向浦思青兰道歉。 背后一道冷冰冰的目光，犹如针刺。 北原苍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来吧，来试试看。 ——看你的子弹，能不能射穿我的眼睛！ 第78章 守护骑士 傍晚的夕阳非常美丽, 天空是橙红色的，夹杂着朵朵被染得金黄的云朵。海面上也被映出一片温暖的橙金色，粼粼波光中闪耀着光芒, 有时还能看到游鱼从水面上跃起，溅起一片珍珠似的水花。 “哦~夏美小姐和青兰小姐！” 一听这荡漾的语气，北原苍介就知道毛利小五郎完全被两位美女给迷住眼睛了。他转过头，只见柯南和香坂夏美、浦思青兰一起走进餐厅。 香坂夏美穿着淡黄色的西装套裙，长发披肩, 显得文雅安静；旁边的浦思青兰穿比她要高出半个头，红色的短旗袍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和诱人的身材，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比柯南整个人都高。 毛利小五郎立刻眼睛都直了, 急忙站起来殷勤地为浦思青兰拉开椅子, 说：“你们两位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呀？” 旁边的铃木史郎也主动帮香坂夏美拉开座椅。至于柯南这个小孩子则没人管他, 站在桌子边，脑袋刚好高出桌面一点点。 浦思青兰看到坐在一边看风景的北原苍介, 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恢复原样，轻声向毛利小五郎道谢。 “谢谢。方便吗？” “啊，当然。请坐请坐！” 北原苍介觉得很神奇——同样的行为动作, 铃木史郎做来是绅士又得体，但毛利小五郎就无形中给人一种老色批的感觉。 气质这东西……还真是神奇。 众人正在品酒, 浦思青兰忽然看到一道闪光, 转头看去, 只见寒川龙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中间挂着一枚戒指。 浦思青兰的脸色立刻变了：“寒川先生, 你的那条项链……” “哦, 不愧是罗曼诺夫王朝的研究专家。”长着一双狐狸眼的寒川龙用炫耀的语气摘下项链说：“你注意到了吗？要不要看一下？” 浦思青兰接过项链, 打量着那枚镶嵌着粉色宝石、有着独特花纹的戒指，举起来一看，内部刻着一个俄文名字。 “玛利亚……这该不会是尼克拉二世第三个女儿玛利亚的戒指吧？”浦思青兰惊讶地问道。 “你说是那就是吧！” 寒川龙拿回戒指戴在脖子上，不再理会浦思青兰的追问，得意洋洋地走回去。好像他到餐厅里，就是专门为了炫耀自己拥有的这枚戒指。 浦思青兰目送着他离开，直到毛利小五郎跟她搭话才收回视线。 乾将一趴在上面一层的栏杆上，目光看着那戒指，不自觉地跟着寒川龙移动。 不远处的俄罗斯人西鲁欧夫也听到了众人的谈话，看着寒川龙走出去。 香坂夏美的管家泽部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抽着烟袋，当寒川龙走过时，转过去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亲眼目睹着这一幕的北原苍介好像看到寒川龙的脑袋上飘着大写的【危！危！危！死定了！】。 他知道这家伙拿出戒指，其实是为了诬陷跟他有过节的秘书西野真人，但在一群渴望着得到罗曼诺夫王朝财宝人当中这么做，无异于拿着一块肉在狼群中间招摇。即使没有浦思青兰，北原苍介感觉他也活不了多久。 但是死亡来得比预想中还要快一点。 …………………………………… “寒川龙死了？怎么死的？” 北原苍介惊讶地问。他也没想到，才分别不到没多长时间，那家伙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被子弹射中了右眼。”柯南脸色沉重地说：“案发地点是在他自己的房间，大约是在三十分钟之前死亡。” “射中了右眼？” 这是史考兵的杀人模式！ 北原苍介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一直站在甲板上吹风，浦思青兰都不来找他，反而先跑去杀了寒川龙。 难道他之前挑衅得太客气了一点？ 不，或者应该换一个角度考虑……那女人本来就对先祖极为崇拜和尊敬，明知道不妥还把妖僧拉斯普钦的照片一直放在桌子上，毛利小五郎只是因为无意间说了一句拉斯普钦的坏话就差点被她射杀。她的话，确实可能把拉斯普钦留下来的宝物看得比什么都重。 而且北原苍介虽然能证明她对汉语并不精通，但她也可以说自己从小在外国长大，这一点看起来是个破绽，其实威胁程度并不高，重要性被往后挪也是说得通的。 不过……真叫人不爽啊！ 他在这里吹着冷风摩拳擦掌地等了半天，结果犯人跑去杀别人了？还讲不讲道理？有没有个先后顺序啊！搞得好像他在自作多情一样…… 完全被人小看了啊！ 旁边的柯南摸着下巴说：“……房间里非常凌乱，连枕头都被割破了，凶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另外，那枚玛利亚的戒指不见了。但是很奇怪啊！如果要偷戒指的话，只要把项链从脖子上拽下来就好了，为什么会把现场破坏成那样呢？” 北原苍介觉得奇怪：“你没有勘察现场吗？” 他记得寒川龙为了诬陷西野真人，偷了西野真人随身携带的一支原子笔放在地上。 一说起这个，柯南脸就黑了：“我还在观察尸体，毛利叔叔把我扔出来了！现在他封锁了现场，在警方到来之前，谁都不准进去。” 北原苍介有点意外——名柯世界的侦探还会保护现场？这些人不从来都是到处看到处翻，有时还会把证据拿走，等到推理的关键时刻再拿出来吗？ 不过想想毛利小五郎原来当过警察，也就不奇怪了。 看着抓着脑袋在旁边苦思命案的柯南，北原苍介忽然想到，这一次柯南并没有捡到基德被子弹打碎的单片眼镜，不知道基德也曾差点被人射中右眼，因此还不能把两起“射击右眼”的事件联想起来，进而意识到这是凶手独特的一种犯罪习惯，让阿笠博士查到了史考兵的资料。而且他没有捡到基德的鸽子，也就不知道西野真人有羽毛过敏症。 总感觉被自己蝴蝶掉了好多线索啊！ 北原苍介想了想，决定推一下进度：“说到右眼，我就想起来一个人——妖僧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拉斯普钦，知道吗？” “拉斯普钦？”柯南好像随身带着一个图书馆一样，略一回忆就想起来了：“那个尼古拉二世时期的宠臣吗？我记得他因为预言出某地的干旱、还治好了尼古拉二世叔父的狗，因此名声大噪。他以‘先知’、‘救世主’的名义控制帝国，干涉朝政，是造成罗曼诺夫王朝灭亡的罪人。后来被人谋杀，在河中发现他的遗体的时候，好像有一只眼睛被挖掉了……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谁知道呢？不过……”北原苍介看着远处的星辰，说：“这次的人和事，好像都和罗曼诺夫王朝有关，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个人……而且你没有发现吗？拉斯普钦，这个读音的排序变换一下就是……” “——浦思青兰！”柯南立刻发散脑洞：“你怀疑她是拉斯普钦的后人？为了夺取玛利亚的戒指才杀害了寒川先生？” “怎么样，要去试探一下吗？”北原苍介建议：“她的房间里，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柯南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他一直觉得北原苍介的推理能力很强，只是平时好像不怎么主动。但这一次突然这么积极……果然那时候的感觉没有错，他质问浦思青兰的时候，是真的好像很生气…… 但是……为什么？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过了一会儿，柯南才见到浦思青兰拉开了门：“你好……咦？柯南君？” 柯南的目光落在浦思青兰还没有吹干的头发上……洗澡了？ 经验丰富的他立刻联想到，这或许是为了避免被检测到硝烟反应。 越想越觉得可疑了。 尽管一瞥之间他心里就想了很多，但表面上却没有异样，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说：“青兰桑，我能到你的房间来玩吗？” “嗯？”浦思青兰委婉拒绝说：“大家的房间都一样，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我带你去找毛利桑她们，大家一起去钓鱼怎么样？” “在行驶的船上也能钓鱼吗？”柯南问。 “当然啦！很有趣哦！” ——骗人！ 柯南心道。 “欸？可是我想跟青兰桑学汉语啊！我连北原哥哥都喊过来了呢！” 柯南伸手往侧面一拉，北原苍介就顺势走了出来。 “北原……” 浦思青兰脸色一变，站起身来看着北原苍介，几乎无法掩饰自己一瞬间的失态。 “抱歉，我觉得不太舒服，今天……” 浦思青兰正要关门，就发现门被北原苍介抵住了，顿时皱眉冷冰冰地说：“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跟青兰小姐道个歉。”北原苍介用汉语说：“刚才失礼了，真是对不起。” 浦思青兰：“……” ——真的抱歉的话，能不能把你的手从我的门上拿开？ 她板着脸说：“好吧，我接受你的歉意。现在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好吧。” 北原苍介放下手往后退了一步。浦思青兰脸色一松，伸手去拉门。但就在她侧身的时候，柯南却敏捷地从旁边钻了进去。 “哇哎！青兰桑的房间好有趣啊！” 柯南奶声奶气地喊着，张开胳膊跑来跑去，像个扑棱着翅膀到处撒欢的小公鸡：“风景也跟我们的房间不一样呢！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等等！你这小鬼！”浦思青兰脸色大变，急忙去抓熊孩子。但柯南的敏捷是在无数次追击犯人的过程中锤炼出来的，一般的大人都跑不过他，浦思青兰也是费了一阵功夫，才终于气喘吁吁地抓住了到处乱跑的柯南。回头一看，北原苍介还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们，没有进来，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她分神把注意力放在北原苍介身上的时候，柯南又猛地一扑腾，伸长胳膊抓住了一个倒扣在桌子上的相框。 “咦？这是什么？” “不要乱动！” 浦思青兰厉声喝道，劈手把相框夺了过来。亏她之前还觉得柯南这小孩比一般的孩子听话乖巧呢！熊起来居然比哈士奇还叫人生气。 不过一个小孩子，不可能认识几十年前就死去的一个外国人。浦思青兰也没有太警惕，拎着柯南就把他扔给北原苍介，冷淡地质问说：“你们闹够了没有？” “格里高利……” 身前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什么？”浦思青兰下意识地看向北原苍介，发现他根本没出声以后，才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只有一点高的小男孩。 柯南低着头，眼镜反光，嘴角咧开，笑容中带着一点点邪气：“格里高利·拉斯普钦……青兰桑的桌子上是那个人的照片吧？” 他抬起头，眼神天真无邪，语言却字字扎心。 “那个人不是一个大坏蛋吗？为什么青兰桑要摆放他的照片？” ——这、这孩子…… 浦思青兰心头剧震，惊悚地看着好像鬼附身一样让人恐惧的小男孩，下意识地就去摸旁边的包。 “咻——” 麻醉针飞出去，浦思青兰一声没吭，直接摔倒。 “这就放倒了？”北原苍介有点惊讶：“你不等收集更多的证据再揭穿她吗？” 要知道刚才柯南突然开口的时候，不光浦思青兰震惊，他也很惊讶。因为印象中，柯南这小子总是要把所有的谜题都解决、找齐证据以后才会跟犯人当面对峙。这才只是试探阶段，怎么就直接大结局了？ “证据已经有了。”柯南走过去，隔着手帕把那个包打开，说：“等她手里有枪的时候再反击，就太危险了。” 那小巧的女式手提包里，赫然是一把迷你（手）（枪）。 接下来，北原苍介用绳索把浦思青兰捆起来，就见柯南好像变魔术一样，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这里掀起来，那里摸一下，不一会儿就又搜出一堆东西来，包括但不限于手套、枪、瞄准镜、消声器等等犯罪用品。最重要的是，在她随身携带的一个笔记本中还用加密的暗号记录着自己过去盗窃、抢夺类似物品甚至杀人的记录，在浦思青兰看来，这或许是她的某种值得纪念的功勋，但落到柯南手里，分分钟就破解了暗号，很快将其中的记录与几起无头案件联系在一起，成为无可辩驳的铁证。 就算没有这些，只要把浦思青兰的枪和射杀寒川龙的子弹进行弹道对比，一样能确认她就是真凶。 不过对柯南来说，先抓犯人再找证据这样的经历还是首次。虽然已经证据确凿了，但还是有些疑点没有解决——为什么寒川龙的房间会被破坏成那样？浦思青兰的房间里也没有那枚玛利亚的戒指，所以丢失的戒指去哪儿了？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当听到警用飞机降落的声音后，柯南立刻就跑出去了——虽然不能第一时间勘察现场，他也能钻进去偷听鉴识课的报告，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呢？ 北原苍介觉得只是一眨眼，柯南就从房间里消失了，不由得摇摇头，深切地同情经常到处找柯南的毛利兰。 “醒来了就别装睡。”北原苍介屈指敲了敲桌子，淡淡地说。 柯南的麻醉针效用奇妙，有时只能麻醉几分钟——比如服部平次，结果推理说到一半对方就醒过来开始偷听；有时能麻醉几十分钟——比如毛利小五郎，不管柯南的推理要说多长时间，他都一定会沉睡到破案以后才会醒来。 刚才浦思青兰的呼吸节奏一变，再然后还隐约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北原苍介就知道她已经醒过来了，正尝试着挣脱绳子呢。 浦思青兰睁开眼睛，平静地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怀疑我？就因为我中文说的不标准吗？” 她在世界各国作案很多次了，也有失手的时候，但这还是第一次栽的这么莫名其妙。 想到北原苍介那抑扬顿挫、仿佛唱歌一样、让人完全听不懂的汉语，浦思青兰不由得猜测：“你该不会……是中国人吧？” 北原苍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侧过头瞥了她一眼，说：“还记得在你狙击基德的时候，冒出来的那个男人吗？” 浦思青兰豁然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北原苍介。 “——那是我的人。”北原苍介说。 “原来……从那时候起，就注定了我今天的失败啊……” 浦思青兰靠在墙壁上，颇感无力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来了吗？名柯标准句式！ 北原苍介正琢磨着怎么说才能显得既轻描淡写又与众不同，就听浦思青兰忽然又说：“算了，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北原苍介：“……”(ˋ^ˊ　）哼。 第79章 守护骑士 目暮警部等人到达以后, 很快从现场中发现西野秘书的原子笔，又从西野的房间中搜索出失踪的戒指。这时，偷听的柯南已经推导出了所有的真相, 当警方要带走西野真人的时候, 他立刻站出来说：“等等, 警部，这个人并不是犯人！” 一语出, 众人惊。 “闭嘴, 柯南！”毛利小五郎立刻说：“不要捣乱！小兰, 把这个小鬼带走！” “等等, 叔叔！”柯南一低头闪过毛利小五郎的铁拳, 跑到床后面, 手指习惯性的摸上麻（醉）手表，忽然一愣。 麻（醉）针……刚才已经用掉了！ 就在柯南愣神的时候，已经被毛利小五郎抓住，就要丢出去的时候, 毛利兰忽然把他拦住了。 “等等，爸爸。柯南君不是经常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发现吗？就听听他要说什么好了。” ——奇怪。 柯南顿时警觉。 ——平时小兰也像叔叔一样总是认为他在捣乱, 今天怎么会…… 柯南仰头看去, 毛利兰的眼神……复杂地让他看不懂。但那绝不是看“柯南”的眼神！ ——怎么回事？ “柯南君, 为什么你说西野真人不是犯人？”总是比较容易相信别人的高木涉问。 “那个……”柯南额头冒汗，灵机一动说：“不是我说的啦，是北原哥哥说的！” “北原桑？他也在这里？”高木涉扭头四处看，没看到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吗？”目暮警部皱着眉头，“他是怎么说的？” 柯南忙说：“北原哥哥说……杀害了寒川先生的犯人是浦思青兰小姐！而且他已经抓住了犯人, 并且发现了她行凶时用的枪！” “什么？” 目暮警部一惊, 立刻带着人去找北原苍介。 “青兰桑……是犯人……骗人的吧？！”铃木园子深受打击——她很喜欢那个又美又酷的姐姐的, 居然是杀人真凶？ 众人浩浩荡荡的跟着柯南，直接到了浦思青兰的房间。一路上，柯南都在心里祈祷，盼望北原苍介不会给他拆台。 于是北原苍介就看到虚掩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一大堆人涌了进来。脚还没跨进来，目暮警部就大声说：“真的吗？北原君。犯人不是西野真人，而是这位小姐？” 北原苍介愣了一下。 这个……怎么说呢？ 该说是被一位位名侦探培养出来的条件反射吗？目暮警部进门的一瞬间竟然不是质疑“真凶是谁”的推论，也不是斥责他私下抓人并囚禁的举动，而是先选择了相信？ 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不习惯名柯世界中这些警察办案的风格，不知道现实中的日本是不是也是这样？ 短暂的犹豫中，北原苍介看到柯南已经露出了求救的眼神，于是淡定地点点头说：“没错。” “可是啊，北原，你或许还不知道……”毛利小五郎皱眉说：“我们在寒川先生的房间里发现了西野的原子笔，还在西野的房间里发现了被藏起来的戒指。所以事实的真相应该是——西野先生，就是你杀了寒川先生！偷了他的戒指！” “我、我没有！”同样被警察带过来的西野真人慌慌张张地争辩说。 “不是他。” 北原苍介见柯南急得想要提示他什么，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说：“我来简单说一下事情的过程——寒川龙和西野秘书以前应该有过节。下午用餐的时候寒川龙故意把珍贵的戒指戴出来让所有人看到，再将其藏在西野的房间里，还偷走了西野的原子笔。他准备事后说‘我的戒指丢了！’，然后带着众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出原子笔，进而搜查西野的房间，再发现戒指。然后所有人就会像你们现在这样，认为西野真人是小偷，让他身败名裂。” 本来还在着急的柯南惊讶地抬头看着北原苍介，这模样倒真像是个小孩了。 “藏好戒指后，寒川龙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时机。这时浦思青兰敲门，寒川龙应该正想要找人作为他丢失戒指的见证，毫无防备地打开了房门。” 北原苍介看向靠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浦思青兰：“她射杀了寒川龙，却怎么都找不到戒指，于是将房间弄的乱七八糟。而我怀疑她，是因为发现浦思青兰的名字读音和拉斯普钦很相似，加上她谎称自己是中国人，却不怎么懂汉语，于是怀疑她是某个著名的国际杀手史考兵……” “等等、等等！”话题忽然就转向了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地方，目暮警部就好像上课打瞌睡但一抬头发现黑板上写满了陌生符号的学渣一样，急忙叫停，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不小心漏听了一段。 “那个拉、拉斯、拉斯夫……”目暮警部艰难地咬自己的舌头。 北原苍介：“……拉斯普钦。” 目暮警部：“哦，那个拉斯夫钦是谁？史考兵又是谁？” 于是北原苍介又把这两个人科普了一下，简单说明了浦思青兰和这两个名字的关系，再把所有找到的证物都展示了一下。当然，此刻在他口中，主导这一切的都是他自己，柯南只是作为小助手帮了一点点忙。 “好厉害啊！” 刚才还在伤心的铃木园子看着侃侃而谈的北原苍介，忍不住用胳膊捣了下毛利兰：“喂，小兰，这家伙的推理一点也不必你老公差嘛！” “啊……嗯……”毛利兰心不在焉地应道，目光看也没看大出风头的北原苍介，一直都在看着旁边偶尔应和的柯南。 铃木园子奇怪地看着她。往常她这么说的时候，毛利兰都是又羞又急的反驳，此时却没什么反应……有情况！ 目暮警部一直没有找到插嘴的机会，等到北原苍介终于停下来以后，他几次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了。 ——怎么回事？这个侦探跟工藤老弟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嘛！一点也不循循善诱！ 短时间内被灌输了大量信息、好像有一肚子问题又好像答案都已经给了、想说话却偏偏一句话都憋不出来的目暮警部迷茫、难受。 不过，在他的心里，不管北原苍介以前和现在的身份是什么，这一刻开始都已经更新为“侦探”了。 好在虽然目暮警部还没有搞懂，他带来的其他警员却没有那么多心思，尤其是鉴识课的警官，已经迅速开始工作了。不久之后，证物OK，凶器OK，动机OK，“史考兵”的身份虽然还需要跟国际刑警联系并确认，但仅凭现在的这些证据，已经足以给浦思青兰定罪了。 警察匆匆来，匆匆走，而轮船要明天才能抵达东京。北原苍介因为是破案的主力，很多事情只有他清楚，因此也要一同去警局。 在将要离开的时候，柯南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北原苍介蹲下来问：“怎么了？” “喂，北原。”柯南左右看看，用手挡着嘴，小声说：“你有没有觉得小兰不对劲？” 北原苍介回头看了看坐在远处看着他们两人的毛利兰，礼貌地点头笑了下，心中已经恍然。 “之前茶话会的时候她的神态还是正常的。在我离开以后，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北原苍介提示。 “没有啊！”柯南抓头，苦恼：“就是普通的聊天而已。夏美小姐她们说……啊！” 他忽然想起来，香坂夏美和浦思青兰说她们的生日分别是五月三日和五月五日，因为太巧合了，他就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说自己的生日跟她们两人都只差一天。 而“工藤新一”的生日，就是五月四日！ 这个日子他自己有时候都忘记了，但毛利兰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看着如遭雷击、懊恼又后悔的柯南，北原苍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说：“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我也就不多问了……自求多福吧，名侦探！” “喂，等一下……” 柯南急忙伸手想要挽留唯一能帮他想办法的北原苍介，但见目暮警部等人都在等着，只能无奈放弃。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北原苍介和警察登上飞机，只觉得背后那道视线让人甜蜜又畏惧，如芒在背，让他浑身都不对劲了，差点走成同手同脚。 飞机上，北原苍介看着视野中逐渐变小的轮船，轻轻舒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这是第一次。】 【OK。】 【抑制住你的表演欲，别太招摇！】 【知道了！啰嗦！】 【表演失败的话，你就再欠我三次！】 【凭什么？！】 【假一赔三。】 基德发来一个愤怒的表情，是一个小人头上冒火的模样。 北原苍介认真看了两眼，不禁笑了。 ……………………………… 返回东京的路上，北原苍介顺便查看了一下自己此次任务的收获—— 【大阪城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2】 【横须贺山顶城堡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3】 【支线任务：拯救服部平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2】 【支线任务：拯救黑羽快斗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2】 【支线任务：拯救毛利兰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3】 【支线任务：拯救毛利小五郎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2】 总共14点，加上以前的，他得到的自由点数已经达到了105点。只要把这些点数完全转化为基本属性，或许到下一个剧场版的时候，他就能把基本属性都综合转化为体能了。 唔……以柯南的案件体质来说，想必那一天，也不会太远。 算算时间，柯南与灰原哀，应该很快就会与黑衣组织发生碰撞了吧？ ……………………………… 第二天一早，柯南一行人抵达东京之后，由铃木家安排车辆，径直去了横须贺。 柯南知道毛利兰在看着自己，寻找他就是工藤新一的证据，本来想要装作小孩子的模样蒙混过去。但是香坂夏美的祖父在城堡中也设置了不少有趣的机关，其他人又抓耳挠腮地半天都想不到关键之处，柯南忍不住提示了几次，众人顺利发现地下室，又发现地下室深处的密室，柯南正心中喜悦，一回头对上毛利兰的视线，心头顿时咯噔一跳，暗叫糟糕。 正当他下意识地开始装傻时，就听到先一步顺着台阶走下去的乾将一大吼一声：“什么人？” 众人大吃一惊，争先恐后地跑下去，只见密室里面的台子上放着一具棺木，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弯腰站在旁边，似乎正在棺木里摸索。 渴求着价值十几亿的皇帝彩蛋的众人立刻想到，这个人是不是正在盗取彩蛋？ “混蛋，把蛋给我放下！” 乾将一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冲上去，紧随其后的就是俄罗斯人西鲁欧夫和毛利小五郎。 黑衣人也似乎吓了一跳，他身后敏捷地闪过几人的攻击，直接朝出口跑了过来。 毛利兰立刻摆出架势，一夫当关地站在台阶口处。后面的灯光投射进来，照亮了那个人的模样——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宽大的黑色兜帽，脸上却有一张专门用来吓人的那种鬼怪面具，惨白的底色上，红色的颜料描摹出血液流淌的痕迹，黑暗中乍然看到，宛如死者复生。 一向最害怕鬼怪的毛利兰当即发出一声尖叫，双腿一软跌倒，浑身僵硬地看着对方从自己身边跑过去，别说用空手道把对方打倒，这一刻她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 “小兰姐姐！” 柯南大喊一声，见对方没有伤人的意思才松了口气，随后又怒道：“可恶！别想逃走！” “嘭！” 一枚足球飞射而出，与此同时黑衣人也扔下了一枚烟（雾）弹。滚滚浓烟中，柯南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足球撞到了什么，有人发出一声闷哼，也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其他人也都从后面跑了过来，但是浓烟中什么都看不清。等到烟雾散去，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却多了一颗红色的彩蛋。 “果然……果然还有第二颗蛋……” 乾将一激动地说，他刚要去拿，却被香坂夏美的管家泽部藏之助先一步捧了起来。 “小姐，这是您的曾祖父留给您的东西。”泽部藏之助将其交给香坂夏美。 柯南却没有注意那些，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地上的一张卡片给吸引了。 “咦，这是什么？” 铃木园子捡起掉在脚边的白色卡片，翻过来一看—— “皇帝彩蛋……我已拜领？什么鬼？” “给我看看！”柯南跳起来一把抢过卡片，果然见上面用熟悉的字体写着这么一行字，最下面还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猫。 ——影猫？！ 但是……但是…… 这怎么可能！ 第80章 守护骑士 柯南瞳孔剧震, 愣了一下之后，拔腿就追了上去，毛利兰等人也跟着跑过去。但一直跑到城堡大门口, 都没有看到人影, 也不见离开的车辆, 只能再返回地下室。 其他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彩蛋上，但柯南却始终皱着眉头。 因为“代号”影猫的怪盗并不会像基德一样事先发预告函，而且除了搬光森谷帝二教授的金库那一次以外, 他也很少针对私人财物出手, “受害者”更多的是银行和盗匪集团, 所以“影猫”的存在大众其实并不清楚。 甚至就连警视厅, 也仅仅是从每次留下的卡片才能确定这个人的存在,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建立的档案中，对方的性别、年龄、长相等等一概是“未知”, 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团伙作案还是单独作案。 警方的广报课在对外宣传的时候，更不会刻意展示影猫留下的卡片——影猫做的案子虽然数额都不小, 但是次数并不多，混在东京每天都会发生众多盗窃、抢劫事件中, 最多让东京人民感叹一下生活环境的水深火热。但如果民众知道作案的始终都是同一个人, 那肯定就要质疑东京警察的办案能力了，犯案的次数再多几次, 连警视总监都要在电视上对大众鞠躬道歉。 ——怪盗基德那是没办法，警方不替他宣传，他自己都能弄得风生水起, 搞得警方也很被动。但对于影猫这种低调的大盗, 警方并不会刻意去宣传他有多么厉害, 以免沦落到跟中森银三警部一样，费尽心力地抓捕怪盗基德每次都被搞得灰头土脸不说，还被外界嘲讽为“废物警部”、“浪费纳税人的钱”等等。 所以柯南知道，基德或许还有模仿犯，但影猫是很难模仿的。尤其是这种风格独特的标记，更不可能被外人得知。 所以……刚才那个人……真的是影猫？ 但是…… 他几度怀疑北原苍介才是“影猫”，又因为一些新的发现推翻了自己的结论。不久之前，他终于确定——“影猫”就是北原苍介！最近柯南一直在纠结徘徊着，暗暗观察着，思考该怎么让他“改邪归正”。 但现在看来……是他自己误会了？ 不，还要确认一下……这个时间北原苍介的行踪！ 毕竟他昨晚就返回了东京，如果提前完成笔录赶到横须贺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许昨天他之所以跟着目暮警部等人离开，就是为了抢先一步来到城堡，提前拿到皇帝彩蛋！ 想到自己昨天问问题时，北原苍介避而不答……想到那家伙平时都对破案没什么兴趣，昨天却异乎寻常的积极…… 【人性本来就是贪婪的。在价值15亿日元的诱惑面前，能像你一样毫不动心的才是稀有物种。】 之前的那句话，当时听来好像是在开导他一样。但换一个角度想……又何尝不是那个人的自白？ “怎么了，柯南君？脸色这么可怕。” 毛利兰蹲下来，担忧地看着他。 “没什么。”柯南急忙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眼角余光看到一群人围着两颗蛋讨论，不禁奇怪地问道：“咦？怎么有两颗蛋？” 红色的那颗彩蛋是刚刚从黑衣人身上掉下来的没错，但绿色的彩蛋不是在铃木家的吗？ “是园子把他们家的皇帝彩蛋带来了。”毛利兰说。 “其实是北原桑在临走前建议我这么做的啦！”铃木园子听到两人的话，笑着说：“他说夏美小姐的曾祖父喜一先生既然同时制造了两颗蛋，那么这两颗蛋之间应该有什么关联才对。所以如果我们要来城堡找另一颗彩蛋，最好把我们家的那颗也带来，这样才能知道这套皇帝彩蛋中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你说什么！是北原……北原哥哥建议你把那颗回忆之卵带来的？”柯南急切地追问道，神态甚至显得有些凶狠。 “是、是啊！”铃木园子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有点结巴地说：“有、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 柯南这么说着，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如果北原苍介真的是影猫……如果真的是北原苍介想要拿到皇帝彩蛋……他肯定会知道这里有两颗彩蛋，那么他在逃走的时候，不可能不去顺手夺走铃木园子的手提包！ 要知道，“影猫”跑上台阶的时候，铃木园子就站在入口旁边，一点儿防护都没有！ 所以说……果然……他又一次怀疑错人了吗？ “不过也真奇怪啊！”铃木园子摸着下巴说：“红色彩蛋是空的，倒是刚好可以让绿色彩蛋放进去……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是把一个彩蛋分成了两个，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吧？” “嗯？” 热衷于解谜的柯南脑中立刻有一根神经被拨动了：“让我看看。” “别乱碰！碰坏了我可赔不起！”毛利小五郎一把拍开他的手，带着点敬畏的语气说：“这上面的钻石可真大啊！” 跟绿色彩蛋里面尼古拉二世皇帝一家的雕像和有趣的小机关不同，红色彩蛋内部空空如也，但表面上却镶嵌了许多大小不同、亮晶晶的“钻石”，最顶端的一颗更是大得离谱。 香坂夏美凑过来看了一眼，毕竟是富家出生的大小姐，一眼就认了出来：“毛利先生，这不是钻石，只是一般的玻璃而已。” “啊？”毛利小五郎显得很失望。 柯南却仿佛脑中一亮，联想到一路走来的玻璃饰品和喜一先生留下的光度计机关，霎时间想明白了其中的设计。跑过去拿起彩蛋，同时说：“小兰姐姐，准备手电筒。” “好。” 毛利兰拦下正要发火的父亲，将手电筒按照柯南的指挥放进一边圆形的高台里，柯南又让其他人熄灭了光源，然后将彩蛋放在光芒收缩成一束的手电筒上方。 霎时间，整个彩蛋被光束照亮，外层的彩蛋变成了透明的，内层皇帝一家的雕像缓缓升起，手中的书页翻开。随后十几道光线经过折射之后从彩蛋上的玻璃体中投射出来，映照在墙壁上，竟然是皇帝一家的照片。 “原来他们在蛋里面所看的并不是书啊！”毛利小五郎震撼地说。 “是相簿！”毛利兰轻声说。 柯南也仰望着那些照片，心中震撼：“所以这个彩蛋才会取名叫回忆。” 西鲁欧夫赞叹说：“如果皇帝一家没有被人杀害，那么这真的可以算是一份最珍贵的礼物了。” 香坂夏美也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曾祖父和素未蒙面、连长相都不知道的曾祖母，心中触动，不知不觉眼中就含上了泪水。 光照渐渐消散，西鲁欧夫双手捧起彩蛋递给香坂夏美说：“这颗彩蛋是喜一先生留给你的伟大遗产，就算是俄罗斯政府，也不该从你手中夺走它的所有权。我放弃了，你拥有它将会更有价值。” “真的很谢谢你。”香坂夏美接过来，“啊，但是里面的蛋是属于铃木会长的……” “没关系，送给你好了！我爸爸不会介意的。”铃木园子摆摆手说：“反正放在我们家也只是摆在仓库里而已。” “真的可以吗？”香坂夏美有些忐忑：“这可是价值八亿的……” “没关系没关系！”铃木园子表里如一地并不在意。 “真不愧是园子！”毛利兰开心地夸赞说。 铃木园子冲着好友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谢谢……真的是太谢谢了……”香坂夏美满怀感激地说。 美术商乾将一还有些不甘，但看看旁边，每个人都比他有分量，他之前还因为想要偷盗香坂家的财宝而被抓了个正着，此刻泽部管家还冷冰冰地盯着他呢！只能小声咕哝两句，也宣布放弃了。 ……………………………… 做完笔录之后，北原苍介又在目暮警部的邀请下，旁观了警方对浦思青兰的审讯。其实以警方现在掌握的证据，即便她不承认自己的罪行，也足以送检起诉。 或许是清楚这一点，浦思青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但却没有半点忏悔的意思，反而把负责审讯的目暮警部和高木涉给气了个半死。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北原苍介跟又一次离开审讯室平复心情的目暮警部告辞。走出警视厅，转到附近一栋普通公寓，打开门，就见另一个穿着黑衣的北原苍介坐在里面。 “回来了？”黑衣北原苍介抬眼看看他，问：“还顺利吗？” “你不是都从耳机里听到了吗？” ‘北原苍介’伸手在脖子下面一拉，撕下一个面具，露出黑羽快斗的脸。然后他从耳朵里面摸出一个隐形耳机——在警方问道他不清楚的问题时，就由北原苍介通过耳机告诉他。黑羽快斗又拉起衣服抖了抖，把里面的一些填充材料拿出来，最后甩掉加了隐形增高垫的鞋子，躺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 “没想到做笔录居然这么累……当警察真是太辛苦了。” 北原苍介拿起他扔在桌子上的面具看了看，扁扁的面具看起来很假，也不知道为什么戴在黑羽快斗头上的时候就跟真的一样。 “我在耳机里听着，又不知道其他人的反应。没被人发现异样吧？” “当然没有，你以为我是谁啊！”黑羽快斗夸耀说：“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我！” “那就太好了！我就知道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酒瓶盖还有六个，今后请多指教！”北原苍介笑眯眯地说。 “喂！”黑羽快斗暴躁大叫。 “哈哈，开个玩笑。” 其实北原苍介是担心黑羽快斗故意给他捣乱，留下什么不明显的线索，也许今后会让人发现不妥。但现在看他这个反应，明显是没有那么想过。 “话说回来，在我冒充你去做笔录的时候，你跑去干嘛了？” “没什么。”北原苍介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不想去做笔录而已。” “骗人！你该不会在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黑羽快斗眼珠子转了转，努力扳回一城：“……如果那位名侦探和警部大人知道这件事……嘿嘿……” 黑羽快斗发出阴险的笑声。 “哦？”北原苍介一点也不虚：“那如果中森警部知道你就是怪盗基德本人……” “对不起，我错了。”黑羽快斗秒怂，他的身份比对方更经不起揭底。 黑羽快斗因为父亲早逝，母亲也一直在国外，所以几乎每天晚上都在青梅竹马的中森青子家蹭饭，给他们做饭的就是中森银三警部。可怜的中森警部一直不知道，那个把他耍的团团转的怪盗基德天天都坐在自家餐桌上，很多对付怪盗基德的策略还是在他吃饭的时候亲口讲给对方听的。 “今天辛苦你了。下次如果我有事找你的话，我们就还在这里见面。” 北原苍介把一枚钥匙丢给黑羽快斗：“今后你也可以把这里当成安全屋。对了，卧室里有一些装备，你可能用得上，随便拿没关系。” “哼，谁会把你的地方当成安全屋啊！” 黑羽快斗抓住钥匙还没扔回去，就见北原苍介径直离开了，那种旁若无人的样子格外地令人火大。他躺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就看看有什么……”黑羽快斗嘀咕着：“要是发现什么违禁物品，那可就是你的把柄了……” 他打开房门，慢慢张大了嘴巴。 “这、这也叫一些……” 食物、汽油、纯净水、各种各样的药品和解毒剂、看上去有些笨重的卫星电话、电脑、不连号的钞票和小金条、简单的手术器械和纱布、男女老少新旧等各种款式的衣服，放在冷藏柜中的化学药剂，监控设备和照明设备，信号发射器等等等等。 各种东西放的满满当当，但偏偏……没有一件东西是违法的，仿佛这里的主人只是一个单纯迷信“末日论”的末日准备者。这里的许多东西，黑羽快斗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置备，但他确实能用得上。 “这家伙……就这么无懈可击吗？” ……………………………… “我父亲那边的人？”回到家以后，北原苍介就听浅野京子期期艾艾地说起了之前的那个访客：“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浅野京子摇摇头：“那个叫乾真司的人只说，请少爷过去一趟。” 北原苍介皱了皱眉，说：“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 浅野京子离开后，神野东就问：“少主准备什么时候去北原宅？我好提前安排。” “不去，我跟那边已经没有关系了。”北原苍介只当是有苍蝇飞过来转了一圈，没怎么在意。 “是，我明白了。” 神野东什么也没问，但是当他踏出房门的时候，目光忽然一冷。 “东和会……北原茂吗……哼！” 老人看着原来北原宅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容。 “少主。”吉永纯平又通过内部对讲机汇报：“那个叫柯南的孩子来拜访您。” “让他进来。” “是。” 第81章 守护骑士 在来之前, 柯南已经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高木警官，知道在他们探险遇到“影猫”的时候，北原苍介正在警视厅, 中间除了下飞机以后上过厕所以外并没有离开过，就连早午饭都是和警视厅众人一起吃的拉面外卖，至此他彻底消除了对北原苍介的怀疑, 反而为此感到有些隐约的愧疚。 简单地把寻宝之旅的后一段过程跟北原苍介说了一遍——柯南认为既然北原苍介提醒了铃木园子关键因素，肯定是关心后续的；又说了下结果——铃木会长果然并没有介意，同意将回忆之卵无偿赠送香坂夏美小姐。但是突然出现的大盗影猫不知所踪，怪盗基德也没有音讯, 不知道这两人今后还会不会针对皇帝彩蛋出手。 “基德应该不会吧？”北原苍介说：“不是说他只针对宝石出手吗？既然皇帝彩蛋上镶嵌的都是玻璃，他应该没什么兴趣才对。” 柯南却没有他这么笃定：“虽然这么说……但是在八年前怪盗基德销声匿迹之前, 他可是专门盗取各国的高价艺术品与珠宝，并不仅限于宝石。谁能保证现在的基德就不会突然对艺术品感兴趣呢？” 而且…… 柯南知道北原苍介似乎对怪盗基德挺有好感, 后面的话就咽下去没说。 八年前的那个怪盗基德跟现在不一样, 不仅仅是活动范围更大、出手次数更多, 最重要的是并不会把盗取的宝物归还，盗窃总额高达近400亿日元。 这一点……倒是跟影猫很相似…… 柯南又开始发散思维了。 ——现在的基德, 明显不到30岁……不，或许连20岁都没有，跟曾经享誉国际的怪盗肯定不是一个人……那么前代基德，会不会就是影猫？ 不不不，这不能叫推理，只能说是不负责任的猜想。 思维在飘到天际之前又被柯南拽了回来，当他将这个想法压在心底之后, 就听到北原苍介问：“至于那个影猫……不是以前你给我胡乱取的外号吗？怎么又变成了什么大盗？” “咦？欸？” 柯南愣了好一会儿, 才忽然想起来, 他第一次取这个外号的时候，确实是跟北原苍介说的，只是当时他还不知道这个在暗中保护他的人名叫北原苍介。 后来……因为某些巧合，他把“大盗”和“守护者”视为同一个人，并在警方调查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对方的信息，就把这个外号透露了出去。 再后来，事实证明影猫是影猫，北原苍介是北原苍介。但北原苍介不知道“影猫”已经是在警视厅挂名的大盗，乍然听自己这么一说…… 唔…… 柯南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单纯无辜的笑容。 “所以……是真的有那么一个大盗，代号是影猫，对吧？”北原苍介叹气：“幸好我之前没有跟别人提起过，不然说不定要被警视厅当成犯罪嫌疑人来看待。” 柯南默默点头，良心有那么一点点痛。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其实……北原，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柯南双手合十：“拜托了！请以工藤新一的身份替我给小兰打个电话吧！” 北原苍介：“……哈啊？” ……………………………… 夕阳已经染红了天际，毛利兰已经开始做饭了，但不是放错了调料，就是水快要烧干了都还没察觉，最后煮出来一锅黑暗料理，不得不全都倒了。 这种错误对于从小学开始就在做饭的毛利兰来说几乎是史无前例的。但此时此刻，她的心绪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平时习惯的事情也变得错误连连。 洗干净锅碗，冰箱里的材料已经不够了，她也无心再做饭，干脆坐在桌边趴下来，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柯南。 或者说……工藤新一…… 闭上眼睛，毛利兰又开始回顾从认识柯南以后发生的种种事……那个孩子时而成熟理智、时而天真单纯的表情……还有在推理时，那种自信、耀眼的光芒，简直跟新一是一模一样！ 他们……真的是一个人吗？还是……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毛利兰愣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起来：“莫西莫西？这里是毛利侦探事务所……” “哟，兰，最近好吗？”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毛利兰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新一真的是新一吗？” “当然啦！不然还能有谁？”‘工藤新一’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 毛利兰身体微微颤抖：“不要再骗我了……” “啊？” “不要……不要再骗我了！你就是柯南吧？”毛利兰拼命擦着怎么也擦不干的眼泪：“一直在我身边，看我犯傻的样子很好笑吗？你怎么能这样啊……我一直都这么的……这么的……” “我回来了！”柯南推门而入，看到毛利兰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禁愣住了：“小兰……姐姐？” 一瞬间他几乎动摇了，看着小兰的眼泪，柯南甚至有种现在就承认身份的冲动。 毛利兰呆呆地看着他，问号几乎要从她头上飞出来了：“咦？柯南君？那、这个是……” 她愣愣地看看柯南，再看看电话，有种这场景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又把听筒放到耳边，工藤新一正在那边抱怨：“……柯南就是那个经常给我打电话的小孩吧？我怎么就是他了？喂！兰！莫西莫西？你在听吗？” “……新一？”毛利兰迟疑地、哽咽着说。 “嗯？”那边工藤新一似乎愣了一下，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你在哭吗，兰？发生了什么事？” 隔着电话线，毛利兰都能想象得出工藤新一陡然凌厉的神情，心中忽然感觉到一丝甜蜜。 “没什么……是我误会了……” 毛利兰擦擦眼泪，忽然想到如果柯南就是新一的话……他们可是还一起泡过澡的！ 双颊陡然爆红的毛利兰不由庆幸——幸好不是同一个人！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中不自主地就带上了一抹羞涩：“新一……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很难说……因为我现在处理的，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案件……不，不应该说是案件，而是一个犯罪组织才对。” “犯罪……组织？”毛利兰的心都揪起来了：“很危险吗？你、你不会有事吧？” 难怪他一直都没有露面，肯定是因为那个犯罪组织很危险的缘故！他是担心连累到自己，所以才一直没有回来。 毛利兰又想起上次在外交官家里见到工藤新一的时候，他满身大汗，像是病得很严重。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休息，解决完案件之后就立刻匆匆地离开了。 一定……很辛苦吧？ “放心好了，我是侦探，又不是机动队。直面那些犯罪分子的人不是我，危险的也不是我……我只是帮助警方整理线索、分析情报、制定策略而已，算是在做幕后的文书工作，很安全。只是为了保密条例，在那个组织被彻底解决之前，我们这些相关人员最好都不要露面。偷偷告诉你，我现在跟你说这些，其实已经算违规了……所以绝对不能跟别人说啊！” 虽然有调侃的话说：当你告诉别人“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说出去”的时候，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了。但北原苍介知道毛利兰不是这样的人，涉及到工藤新一的安全，她绝对会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死也不会说出去。 毛利兰果然略带紧张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同时她还警惕地看了一眼柯南，担心小孩听到了出去会乱说，于是捂住话筒，说：“柯南君，我还要打电话，你先回房间去看书好吗？” 柯南无语片刻，点点头，乖巧地说：“我知道了，小兰姐姐。” 他背着书包回到卧室，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对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顿时两人的交谈声就清楚地传入了耳朵。 …………………… 北原苍介答应了帮忙，但又不是简单的帮忙。 “你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就算这一次解决了问题，但下一次，下下一次，她还是会越来越怀疑你。直到有一天，你在她面前将再无秘密可言，只能心照不宣的演戏。” “如果你真的想让这个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就按照我说的做。” 他制定的计划，不是简单的让毛利兰认为“工藤新一”和“柯南”同时出现，所以是两个人，而是要从根本上解除毛利兰怀疑他的原因。 第一，就是让工藤新一的失踪有个合理的理由。 毕竟，毛利兰无数次目睹工藤新一在短时间内破获一个又一个无头悬案，所以无论是再困难的案件，也不应该难住这个名侦探这么久的时间，更不应该让他放弃学业，放下名声，甚至连见一面都不可能。 于是在经过几番谈论后——主要是柯南不想让毛利兰知道太多危险的东西——现在的“真相”就变成了工藤新一在游乐场的时候偶然卷入了犯罪组织的交易，公安警察为了保护他，同时也是为了借助名侦探的智慧，所以他暂时休学加入了追查犯罪组织的专案组，并且签署了保密条例。不过工藤新一做的都是幕后工作，绝对、绝对不会有半点危险，所以小兰也不用担心。 这算是给他突然失踪以及今后长时间不露面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等到某一天“工藤新一”现身的时候，自然是犯罪组织覆灭的时候。在此之前，今后柯南在电话中也要注意时不时地填充一点细节，以加深可信度。 第二，就是让柯南的异常不再称为她怀疑的理由。 柯南抓别人的疏漏是一抓一个准儿，但在隐瞒他自己的身份这一点上，却是满脑袋的小辫子还不自知。比如他在外人面前经常一口一个“这是新一哥哥告诉我的”，好像他们关系很好一样。但是“工藤新一”在跟毛利兰打电话的时候，却表现得跟柯南完全不熟，连他的名字都不太清楚的样子。 所以北原苍介给他制定了新的人设—— 1、天才儿童。 ——“不要装傻！更不要说什么‘我是小孩子所以不知道’什么的，太刻意了！看你周围的那三个真小孩就知道，小孩子都有强烈的表现欲，希望能得到大人的认同！所以你可以在平时就表现出自己的聪明和博学，让周围的人都树立一种‘你是个天才儿童’的印象，然后偶尔表现出小孩子幼稚天真的一面，比你现在经常人格切换更容易取信于人。” 2、父亲是侦探（热爱推理是家学渊源），母亲是父亲的助手，夫妻感情很好，为了解决各地的疑难案件而居无定所。 ——“没有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寄养在异国他乡，从来不跟父母联系，也从来不提起父母，怎么能不让人怀疑？今后当着他们的面，至少一周给父母打一次电话，让你父母也跟你配合好！平时偶尔也可以说点想念爸爸妈妈的话，或者说点‘柯南’小时候的事，让你的家庭和过去都变得完整起来！相信我，偶尔露出一个落寞的表情，小兰姐姐会更爱你！” 除此以外，还有零零总总十几条，不仅有柯南的“人设”，还有工藤新一的——比如要在电话中多关心小兰的生活（尽管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偶尔问问她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以前的同学都在做什么，也可以谈论最近柯南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什么，从细节上将两人区分开来。 一想起那些复杂的细节，柯南就觉得头大，但也真切地认识到，如果他能完全按照北原苍介的计划去做，今后可能再也不会被人怀疑自己就是工藤新一了。 “不过，你要想好了……”最后，北原苍介神色凝重地看着他，说：“如果你真的把‘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两个身份完全切割开，等到将来有一天你想要承认自己就是‘工藤新一’的时候，她也不会相信了。” ………………………… 想到那些话，柯南心头沉甸甸的。但是为了小兰的安全……他知道自己只有一个选择。 耳机里，毛利兰已经放下了伤心和担忧，兴致勃勃地跟‘工藤新一’聊了起来。 跟上次阿笠博士冒充他打电话的时候、只匆匆说了两句就因为害怕暴露而挂断电话不同，这一次的‘工藤新一’显得格外有耐心，他陪着毛利兰聊了足足有三四十分钟，虽然说得话并不多，但认真的倾听和时不时地给予回应就让女孩觉得这次聊天非常愉快，说到听筒发烫都舍不得放下来。 听到中途，醋意大发的柯南就假装上厕所离开了卧室，后来更是直接待在客厅不走了，心里盼着北原苍介快点挂电话，但看着小兰眉欢眼笑的开心模样，又希望她这么高兴的时候能更长一些。 柯南心里酸酸地想：为什么让她这么开心的人……不是我呢？ 每次跟小兰打电话他都要跑出去偷偷打，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小兰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是这么开心的…… 不由自主地，柯南又想到了北原苍介临别前的话—— “对你来说，你每天都陪在她身边，从未分离，也不思念；但对她来说，她已经太久太久都没有看见你了——你觉得这样对一个爱着你的女孩来说，公平吗？” 柯南还来不及为那句“爱着你”而脸红，就愣住了。 “不要仗着她爱你就伤害她，不要因为她会一直无休止地等着你，就忽略她的痛苦，以为自己做的没有错……我知道你本意绝不是想要让她伤心，但你一直让她等待，就已经足够让她痛苦了。” “我知道你也承受了很多，柯南。但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或许很坚强，或许不需要你为她遮风挡雨，但她内心一定有脆弱、柔软的地方，希望能得到你的关心和回应，渴望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样子，能拉着你的手，和你在一起。” “很多事你现在都做不到，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做的——” “如果不是事出紧急，那就不要先挂她的电话，每天跟她聊聊天。就算她的事你都知道，也不要拒绝她跟你分享自己这一天的经历和心情——开心的，无聊的，难过的，生气的。任何事，只要她想谈，你就认真地听。” “这并不困难，对吧？” 如果说刚开始柯南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还有些不理解，但此刻，看着毛利兰灿烂的笑容，他觉得自己隐隐有些懂了。 ——原来她想要的……这么简单…… 他却一直没有给过。 第82章 守护骑士 北原家的清晨, 从晨练开始。 六点，北原苍介起床锻炼——自从穿越以后，因为科技水平的发展还跟不上, 手机和网络上的东西多半都乏善可陈, 他也被迫戒掉了手机瘾, 生活作息健康的不得了。 六点半, 结束晨跑的秋田直人开始准备早饭。 七点钟, 体能锻炼结束的坂田光去照顾花田、洗车, 有时也会帮忙搬东西、修理家具什么的。吉永纯平则开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有时也会爬高上低地完善家里的监控报警系统。神野东则已经准备好了早晨的报纸和一天的工作安排。 受到家里的气氛感染，从半个月前开始, 两个女孩也会在这个时间加入晨练的队伍，虽然只是简单的跑步和拉伸锻炼, 但气色明显都改善了许多。 七点半，所有人吃早餐——北原苍介觉得所有人一起吃饭胃口会更好。在饮食上, 北原家的主仆并没有明显的差别, 只是运动量大的人会更注意营养搭配和能量补充，而女孩子们通常会有一份小甜点和特别制作的饮料。 但是这一天的早餐桌上，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浅野京子正在吃早餐，忽然发觉斜对面的少主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脸上，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 担心是把酱汁吃到脸上去了。 北原苍介安抚地笑了笑, 随后低头看向手中的一封信——这封信夹在早晨的报纸中，刚刚被神野东送过来。 厚厚的信封中, 夹着一份讣告： 他这具身体的长兄——北原智辉于昨日凌晨去世, 所有人都要回去参加葬礼。 北原苍介原本把那个家族的人都当做是陌生人, 从来都没有想起过, 但此时看到这个名字，才发现这具身体原来也从没有忘记过。 北原智辉比“原主大了20岁，如果他早早结婚生子的话，孩子都有北原苍介这么大了。所以这位兄长对原主的态度一直都是无视，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很多人都相信，将来能继承他父亲位置的人一定是北原智辉。 但原主因为某件事激怒父亲北原茂的时候，北原智辉一度拿枪对着他的额头。那一瞬间，原主相信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那种面临死亡的恐惧和无路可逃的绝望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底。 后来，当原主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也是北原智辉用铁钳一样的手掌抓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恶狠狠地说：“这一次就先放过你。再敢踏进这道门，我就杀了你！” 北原苍介都有点意外——那个在原主记忆中强大、冷酷、霸道的男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但想想这是在名柯的世界，又不意外了。 他本来不打算去参加——那个人活着的时候恨不得他去死，想必死了以后也不会想要看见他。 但是随着讣告送来的，还有另一样东西—— 一张高中棒球联赛的门票。 北原苍介原本对收到这东西感到莫名其妙，但在神野东附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之后，才知道是为什么。 浅野京子的弟弟庆一郎，是那场比赛其中一方的首席投手，据说具有非凡的才能。 北原家的人从神野东到米原樱子，全都是父母双亡也没什么亲朋好友的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威胁都无从下手。唯独浅野京子有个在读高中的弟弟，虽然跟北原苍介没有直接关系，但也算是能威胁到他们的一个弱点。 对于原主的北原家来说，只要策划得当，想要让一个普通高中生出事简直太容易了。每年甲子园棒球比赛前后，都有学生因为压力太大、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而自杀，或者因为受伤太重而断送了今后的体育生涯。 这一张门票背后的未尽之语，懂的人自然能够理解，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证据或者把柄。原主的那个父亲，即使在这种小事上，也是一如既往的无懈可击。 “少主，您的决定是……”神野东低声问道。 “既然他们这么想让我去参加，那就去看看他们玩的什么把戏好了。”北原苍介轻轻笑了笑：“只要我那父亲不后悔。” ……………………………… 午后，北原苍介换了一身黑色正装，与同样穿着黑色西装、拄着拐杖一脸严肃的神野东从车上走下来。 “少主。”驾驶座上的坂田光降下车窗，说：“银次桑说他已经到了附近，我和纯平也会在附近待命。” “不必如此。这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坂田光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建筑，嘀咕了一句：“能有什么差别？” 东和会北原家，放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车辆远去，北原苍介还没有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苍介吗？” 北原苍介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三哥。” 背后的男人看到他的神情，愣了愣，随后笑着说：“好久不见……没想到父亲这次把你也叫回来了！” 他走过来亲昵地揽住北原苍介的肩膀，带着笑意轻声说：“……该不会那老头用了什么过份的手段吧？” 北原苍介暼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又让对方有点吃惊，然后感叹道：“果然挫折叫人成长，一段时间不见，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谁有我这样的经历，都会改变的。”北原苍介拨开他的手，淡淡地说。 “说的也是。”男人笑了笑，又冲神野东打招呼：“好久不见了，神野。你现在是跟着苍介吗？” “是，雅树少主。”神野东躬身道。 北原雅树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噗嗤一笑，捅了下北原苍介：“真有你的！老爹肯定会被你气死。” “雅树！” 又一个人下车走到了大门口，他的目光扫过北原苍介和神野东，冷笑一声，没有理会，而是对北原雅树说：“你在这里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在聊什么？还不赶紧进去！” “啊，二哥！”北原雅树笑容热情，也不反驳对方的说法，而是迎上去拥抱了一下，说：“虽然大哥死了叫人难过，但是这一次……二哥肯定要成为若头了吧？” “哼，谁能说得准？老头子也有可能取消家族继承制。”北原正和这么说着，但语气中的笃定和得意谁都听得出来。 东和会的组长是北原茂，他的儿子们都被属下称之为“少主”。但“若头”只有一个，相当于组内的少当家，是将来真正会继承东和会的人。 原本的若头是北原智辉，他在25岁的时候就奠定了自己在组内的地位，当了整整十年若头，可以说已经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同。他猝然死亡，可以说整个东和会近两天都在为这件事动荡。 虽然现在有些极道组织已经取消了家族继承制，选择更有能力的人来带领组织走得更远，但那大半是因为自家的晚辈不成器，没有足够的能力和手腕。 而北原茂多年来播种一样的行为使得他拥有众多的子女，排除一些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和私生女，光是写进族谱中的就有六个儿子。但排除掉已经死掉的大哥，性格温吞没有竞争力的三弟，被老爷子厌恶的老四（北原苍介），还有年纪更小的五弟和六弟，北原正和自认为舍我其谁，整个人的气势都张扬起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跨入大门，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神野东攥紧了手中的拐杖，每一根皱纹都显出十足的冰冷。 “哇，那个家伙是谁？态度真差！不过这房子真气派啊！”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北原苍介原本冷漠严肃的神情立刻就崩了。 他转头一看，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果然是那三个人！ “毛利先生？还有兰桑？柯南？”北原苍介惊讶地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有委托啊！”毛利小五郎理所当然地说：“订金就一千万，委托结束后还有两千万！难得的大客户！” 毛利兰和柯南也依次跟北原苍介打了个招呼。 北原苍介嘴角微微抽搐：“毛利先生……你真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知道！星光会社的社长家嘛！”毛利小五郎拿出委托书示意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对了，那位社长好像是姓北原？难道是你的……” “是我父亲。” 北原苍介语气复杂地说。 他知道东和会依赖打打杀杀和收保护费度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尤其是在原主父亲北原茂的主导下，更是涉足了演艺界、运输业和房地产投资等等。星光会社也是东和会名下的产业之一，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娱乐公司，旗下有不少知名演员和歌手。 但这些，他仅仅是知道而已。对所有人而言，北原茂最主要的身份还是“东和会四代目”。 “哈哈哈，原来你是星光会社的少东家呀！”毛利小五郎的表情立刻荡漾起来，“那你能不能帮我要到枝和子的签名？如果能一起吃饭就更好了……” “枝和子是谁？等等，这不重要。”北原苍介揉揉额头：“我父亲的另一个身份可是东和会的四代目，组内的少东家——也就是我大哥北原智辉刚刚去世。毛利先生，你现在参与进来可不明智！” 咔！ 毛利小五郎好像整个人都石化了。 “东东东……东和会？！” 北原苍介同情地看着他震惊的表情，默默点头，然后看了眼神情凝重的柯南。 名柯剧情中可没有这一节，所以……这也是他带来的蝴蝶效应吗？ 他知道东和会虽然一直宣称自己锄强扶弱、遵纪守法、维持社会健康良好的秩序，但实际上绝非如此简单。坂田光说这里像是龙潭虎穴，也并没有错。不过“龙”是引灾的恶龙，“虎”是吃人的凶虎。 而且……这个地方，一向都是拒绝警察踏入的，跟警方关系良好的侦探也是一样。但如今北原茂请来大名鼎鼎的毛利小五郎……是北原智辉的死有什么疑点吗？ 第83章 守护骑士 毛利小五郎脸都青了, 当即就想转身就走，但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声音：“毛利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他僵硬地回过头，看着那个恭恭敬敬送来委托书、笑容十分谦和得体的年轻人：“哈哈哈……原来是乾先生……我、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 “这恐怕不行。”‘乾先生’笑容温和, 但语气却不容拒绝：“委托人已经在里面等着毛利先生了。您这时候离开……他恐怕会很生气。而且, 预付的一千万委托费，毛利先生已经收下了, 不是吗？” 一千万……委托费…… 毛利小五郎勉强撑出来的笑容也消失了。 虽然他作为名侦探, 每次委托的收费并不低。而且光柯南母亲留下的养育费就足有一千万日元，换成一般人家这些钱过上五六年都轻轻松松，但因为毛利小五郎有嗜酒、赌博的恶习, 还经常带着女儿和柯南去旅游、出入高档餐厅，再加上租来的车子总是莫名其妙会坏…… 总而言之，收入水平并不算低的毛利家总是处于一种非常拮据的状态，以至于毛利兰买菜都要精打细算。 这一次收到一千万的预付款, 非常有名侦探自觉的毛利小五郎完全没有自己可能会无法完成委托的危机感，支票一拿到手, 就先到赌马场挥霍了一番。现在剩下的……已经不足两百万…… 非常清楚自家老爸是什么性格的毛利兰也跟着白了脸，虽然眼前这个看上去单薄的青年完全不够她一拳锤的, 但毕竟花光了人家给的委托费, 理不直也气不壮, 完全没办法掉头就走。 区区一千万日元, 北原苍介当然也给的起。但重要的是, 对于东和会首领这种人，你拒绝他和放他鸽子是一样的后果——虽然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杀人，但小弟们察言观色, 不需要上面的吩咐, 自然会主动去没完没了地找他们的麻烦, 用各种恶心但不至于伤筋动骨的手段逼人就范。 与其如此，倒不如接下这个委托。有他在，自然会保证这些人能够顺利地走进来，也能平安地走出去。 ……………………………… 北原苍介自己的房子虽然也偏于传统，但因为他个人的爱好和习惯问题，房间内部比较偏向于简约风格，庭院里面则带着几分中式园林的感觉。 但北原主家的宅子则是彻头彻尾的日式传统风格：石灯、石钵、流水的竹管，充满野趣的石头上有苔藓蔓延，池中养着锦鲤，上面还种着几株荷花、浮萍等。整体的风格看上去静谧、干净，而连绵的木制建筑和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又显得十分广阔。 但这种充满禅意的氛围在进入大门的时候就忽然被冲散了不少—— 只见庭院内部，间隔不远就站着一名黑衣人，身材壮硕，西装革履，神情严肃，光看表面，跟自卫队都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仔细看看，就能从领口和手腕处发现纹身的痕迹。 日本的枪支管制很严，所以这些人即使有枪也不会显露出来，有些会带着日本刀或者棒球棍，也有些手上戴着指虎，或者在身上藏着匕首。 当毛利小五郎一行人走进来的时候，就感到无数冰冷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顿时身体都僵硬了。 北原苍介默默地侧头看了一眼毛利小五郎。 前世网络上，有一种说法得到了大多数名柯迷的认同——毛利小五郎绝不是简单的废物或者傻子！虽然他平时表现得很没用，但这个人的射击技术是警校历史中的NO.1，第一次射击就20发靶心全中；柔道比赛得过全国第一；每次关键时刻表现出来的推理能力也绝对不弱。 那么他现在满头冒汗的样子，也是装的吗？ 曾经搜查一课主力干员不管怎么说，都不该这么没用才对。 柯南不知道害怕为何物，正在冷静地观察着周围，倒是旁边的毛利兰…… 北原苍介觉得她或许才是众人当中最害怕的一个，女孩握着背包带子的手指都发白了。但她紧抿着嘴唇，并不示弱地迎上周围那些黑衣人的目光，行走姿态间隐隐还有种想要保护父亲和柯南的感觉。 ——毛利小五郎何德何能！居然有这么一个坚强可爱勇敢善良还家务全包的女儿？！ “别担心。”北原苍介淡淡地说：“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毛利小五郎立刻说：“那就全靠你了！北原！” 或许是因为北原苍介和乾真司陪同在他们身边，并没有人来阻拦他们，只有一名上了年纪的女性笑容平和柔婉迎上来，简单检查了一下几人是否有携带枪（支），手法轻柔地几乎让人感觉不到触碰，检查完后又恭恭敬敬地道歉退开。 正屋的门外，两名穿着黑色和服的少女跪坐在两侧，看到众人以后躬身行礼，然后一起拉开了大门。 屋内跪坐着黑压压的一片人，门一开，所有人都一起看了过来。 无形的气势和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北原苍介的目光落在正前方那张放大的黑白照片上。 短发浓眉，眼睛不大，脸有点圆，留着短短的胡须。长相只能算的上普通，但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白色居多的眼睛中，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大概因为这是遗像的缘故。 印象中，北原智辉平时总是带着笑，有时会给人一种憨厚大叔的感觉。 他只在记忆中见过这位原主的长兄北原智辉。 照片中的男人长相跟他几乎没多少相似之处，倒是跟那位已经去世多年的祖父年轻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或许这也是他倍受父亲爱重的原因之一。 几人上了香，乾真司伸手示意：“苍介少主，毛利先生，请往这边走。” 几人穿过回廊，忽然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裙、长相艳丽的女人站在走廊里，她涂着不合时宜的红色嘴唇，指间夹着细长的烟，微仰着头，眯着眼睛吐出一片缭绕的白烟。 毛利小五郎两眼发光，刚要开口赞美，忽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硬生生憋出了一声干咳。 女人斜眼望过来，随后露出一个微嘲的笑。 “苍介。”她轻声说道：“看你当初离开时候的模样，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踏入这个家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让你失望了，春音姐。”北原苍介平静地说。 “成长了呢！”北原春音哼笑一声，态度居然缓和下来：“不像以前总是低着头了。神野叔，这是你的教导吗？” “不敢居功。”神野东微微躬身：“我家少主本身就很优秀。” 听到他的话，北原春音又发出一声嗤笑。 ——她总是在笑，但没有一次是因为开心而笑的。 毛利小五郎眼中的迷恋也消失了。他感觉到对方的不好相处，开始有点敬而远之。 “春音小姐，你怎么会站在这里？”乾真司问。 “还能为什么？老头子看不惯我的打扮。”北原春音撩了下额前染过的酒红色头发，又抽了一口烟，冷笑着说：“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当年我丈夫去世的时候，他们不是还通宵喝酒找女人吗？如今我涂个口红，他就觉得碍眼了？” 这话，乾真司作为下属，没法接。 好在北原春音本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甚至也不太想搭理他，随便说了两句之后，就看着远处的风景发呆，对于旁边的几个陌生人好像也完全不感兴趣。 从北原春音走过去以后，毛利兰还时不时地回过头去看那个浑身上下都透着寂寞的女人，心中既好奇，又有种说不清的同情。 “那一位是什么人？”毛利小五郎直率地问道。 “北原春音，我的长姐，我父亲的第三个孩子。”北原苍介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六年前她的丈夫在出海的时候意外身故，得知消息以后她又不小心流产了，从那以后，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父亲也拿她没办法。” ——意外身故？ 柯南眉头微微一挑。 ——如果只是单纯的意外，为什么她的态度中带着对家人的怨恨？仅仅是因为葬礼的时候家人没有像她一样伤心吗？ 柯南觉得这里面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看着旁边的乾真司，又没有办法偷偷问北原苍介，只好按下不提。 乾真司倒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跟毛利小五郎介绍了北原家的成员—— “社长一共有六个儿子，长男就是去世的智辉少主，次男正和少主和三男雅树少主，你们应该都已经见过了。苍介少主排行第四，另外还有15岁的真一少主和刚满三岁的卓也少主。” “另外还有三个女儿，长女就是春音小姐，次女是夏舞小姐，最小的是十三岁的秋叶小姐。” “社长这次请毛利侦探过来，就是想要查清楚智辉少主遇害的真相——因为某些原因，社长认为凶手一定在北原家的人当中，但都是他的子女和家人，他也不希望冤枉了任何人。此刻所有的嫌疑人和相关者都已经在这栋宅子里了，请毛利先生务必在三天之内，查清真相。” “三天……”毛利小五郎正要推脱，忽然想起一件事，指着身旁的青年说：“等等！苍介该不会也是嫌疑人之一吧！” “当然。”乾真司微笑着说：“除了三岁的卓也少主没有动手的能力以外，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当然也包括苍介少主！” 毛利小五郎只觉得荒谬，不由问道：“那你呢？” “我也一样！” “那……那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也是……也是嫌疑人？” “当然。”乾真司笑容不变：“请记住我说的——任何人！” 毛利小五郎等人都愣住了。 第84章 守护骑士 之后, 乾真司又带着毛利小五郎一行人见到了北原家的其他人。 首先是北原茂的现任妻子北原江美子，她看上去很年轻，乌黑的长发披在背后, 肤色白皙，十指葱白, 穿着一身宽大的留袖和服，仿佛从古画卷中走出来的美人一般。 “毛利先生, 智辉的事就拜托你了。”北原江美子语气温和地说：“不过也请不用担心，即使没有查出真相，我也不会让我丈夫为难您。” “真的？那太好了！”毛利小五郎立刻松了口气，抹汗：“夫人真是通情达理。” 之后她又看着北原苍介说：“苍介，既然这次回来了，就不要再离开了。跟你父亲道个歉, 那件事就算过去了。你要知道, 他其实一直都在关心你。” “您知道，这一次事出有因。如果让我自己选择, 我是不可能回到这里的。”北原苍介神色淡淡，态度却显得比之前更认真：“我无法认同他们的做法, 他也不可能接受我的理念。所以，就这样吧。” 北原江美子轻声叹气, 不再劝说。 出门的时候, 柯南看到一个女孩从房门后面探出头来, 偷偷看着他们。当对上北原苍介的目光以后，那女孩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逃走了。 柯南觉得有点怪。因为那女孩看上去已经十几岁了，但眼神却像是小孩子一样天真单纯。 北原苍介注意到他的目光, 说：“那是我妹妹秋叶, 她和真一都是夫人的亲生孩子。不过秋叶从小身体不好, 平时一直住在家里，连学校都没去过几次。” 柯南心里有种更加怪异的感觉涌上来，忍不住问道：“她能有什么可疑之处？” ——得是多阴暗的心理，才会把这样的小女孩也当成嫌疑人？ 没错，虽然柯南表面上比对方小了六岁，但他还是觉得对方是小女孩。 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也看向乾真司。 乾真司想了想，说：“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因为她很聪明吧？秋叶小姐学什么都很快，而且一直对推理类的书籍情有独钟。” 听了这话，毛利小五郎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痴迷于福尔摩斯的柯南，心说：这小鬼要是生活在这一家，保准也是个嫌疑人。 原本低着头的柯南察觉到头顶的视线，仰头看了一脸嫌弃地盯着他的毛利小五郎，奇妙地接收到了这位大叔的想法，顿时半月眼暗暗吐槽——喜欢推理怎么了！这种判断依据也太草率了吧？ ……………… 接下来见到的是北原安奈——她算是北原茂的情人，但因为家中男主人的偏爱，也住在这栋宅子里。北原安奈从十七岁就开始跟着北原茂，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稚气未脱但又风韵十足。棕色长发梳成公主切的发型，一双眼睛灵动可人。 毛利兰还注意到，她虽然也穿着和服，但细微处却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顿时让那件原本朴素厚重的衣服显得俏皮起来。不过这种小心思，男人一般很难直观地察觉到。 北原安奈正带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玩耍，听了乾真司的介绍后，她显得十分冷淡，本来还因为看着孩子而带上浅浅的笑容也忽然消失了。 “查就查吧，反正我又没有杀人。” 北原安奈用略带红肿的眼睛飞快地看了一眼众人，又转过头去唤那男孩：“卓也，别玩了，回屋去。” 自带一头天然卷、长相十分可爱的小男孩愣了一下，瘪嘴，皱眉，开始酝酿眼泪。 毛利小五郎等人出门的时候，就听到一阵火车鸣笛般的嚎哭声从背后传来，还有北原安奈无奈妥协的声音：“好啦好啦，给你玩！你继续玩！别哭了！” 众人：“……” 连坚持几秒钟的狠心都没有的女人……可能会去杀人吗？ …………………… 北原夏舞个子高挑，身材比例完美，但长相略显普通，眼角勾勒出上挑的眼线，嘴唇则略微下撇，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不好相处。她穿着黑色女式西装，棕色长发扎成马尾，显得很是干练。 “你是那个什么……沉睡的小五郎吧？” 她挑剔地看了一眼毛利小五郎，不屑地说：“看起来名不副实嘛！还带着女儿和小孩子，你当这是家庭联谊吗？” 不再看被她气得跳脚的毛利小五郎，北原夏舞又转向了北原苍介：“我听人说了，你最近和警察侦探这一类人走得很近，本来以为这就是你反抗爸爸的方式，没想到……居然就是这种货色？” 她走到北原苍介身边，手搭在他肩膀上，嘲讽地说：“苍介，人还是有点格调的好。不然的话……你低头求我一句，我替你跟爸爸求求情？” “管好你自己吧。”北原苍介冷淡地说：“夏舞姐今天的打扮跟以前差别很大……你该不会以为大哥死了，你也就有机会了吧？你知道，父亲大人宁愿找个外人，也不会让女儿继承家业的！” 北原夏舞脸色一变，狠狠瞪了北原苍介一眼。 “夏舞姐别生气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苍介哥说话从来都不好听，他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一个穿着中学生校服的少年双手插兜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抬手打了个招呼：“哟，你们好，我是北原真一。” “真一少主，您的社团活动结束了？”乾真司躬身问到。 毛利小五郎心说：大哥都死了，还去参加社团活动？ 北原真一说：“嗯，今天提前回来了。因为有人跟我说你把侦探和某个人都带进家里，估计要查大哥的死。我想，我也肯定在被查的行列里面吧？所以就主动点自己滚回来了！先说明啊，我还在上学呢！杀人什么的，这种事我可不会做！苍介哥，这一点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北原苍介微微皱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得，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北原真一耸耸肩，来得突然，走得潇洒。从头到尾都没给毛利小五郎说话的机会。 毛利小五郎：“……” 虽然还没有着手查案，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陷入了怎样一个混乱而危险的漩涡当中。 往常遇到命案，一般也就三四个嫌疑人，幸运的时候甚至只有一两个嫌疑人。但这一次……光是姓北原的嫌疑人就由九个……不，算上北原茂应该是十个。更何况这栋宅子里还有众多的仆人、保镖和小弟。 以前，他有庞大的警方力量可以调动，提出一个猜想立刻就有人去查，就算偶尔猜错了也没关系，目暮警部最多埋怨他两句。 但现在，他面临的是“三天内就要查出真相”、否则就要面对未知后果的威胁。北原家的人显然不打算报警，而他身边的帮手只有…… 毛利小五郎看了看紧张的女儿和矮豆丁柯南，顿时觉得前途无光。 “北原……不，苍介！”中年大叔忽然转身握住北原苍介的手，热泪盈眶：“这次真的要全靠你帮忙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 虽然北原苍介和他家里人的关系看上去好像很有问题，但万一查不出来……真就只有北原苍介愿意保住他们了。 “抱歉，接下来要去看案发现场，苍介少主作为嫌疑人，就不方便同行了。” 乾真司微笑着，强硬地分开了两人的手。 “毛利先生，请走这边。苍介少主以前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请您先去休息吧。社长傍晚或许要见您，请您提前做好准备。” ………………………… 北原智辉的尸体已经收殓了，案发现场却保管得很好，甚至也像警方一样用白线勾勒出死者尸体的轮廓，另外还拍摄了大量的照片，乾真司从电脑中将照片调出来，让毛利小五郎一张一张地查看，需要时也可以放大某些细节。 “前天晚上从八点开始，东和会有活动，我们都在米花大饭店聚餐。智辉少主因为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他于昨晚凌晨返回家中休息，然后在这间卧室被人杀害。” “昨晚凌晨？”毛利小五郎像是抓住什么漏洞一样立刻说：“那这样的话，苍介就绝不会是凶手！他前两天跟我们一起去大阪，路上发生了命案。还是苍介帮忙抓住了凶手！昨晚凌晨到中午，他一直在警视厅，这一点警视厅的目暮警部可以作证！” 乾真司耐心地听他说完以后，才说：“苍介少主这两天的行踪我们也已经调查清楚了。或者说，正因为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才更加重了他的嫌疑！一般推理小说中，会特意为自己准备不在场证明的，往往就是幕后真凶，不是吗？” 毛利小五郎愣愣地争辩说：“但这又不是推理小说……难道他还能把自己分成两个，出现在不同地方吗？” “大概不能。实际上，前两天我奉社长的命令有事去找苍介少主，发现不光他不在，他家里的其他仆人大部分也都正好出门了。” 乾真司道：“不过苍介少主被列为嫌疑人，是有其他原因的，你继续往下看……对了，毛利先生好像跟苍介少主关系很好。但您作为名侦探，应该不会徇私吧？” “当然……” “那就好。” 乾真司又调出了下一张图片，毛利小五郎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命案上，他清楚只有破了案，才能帮北原苍介洗清嫌疑。 柯南同样皱着眉，一脸严肃地看着。 “死因是……”毛利小五郎问。 “枪杀。”乾真司调出照片。 柯南皱眉看着，遗像上的那个人躺在血泊中，眉心一个红点。 “一枪正中眉心？”毛利小五郎问：“那凶手应该是个枪法很好的人吧？” 不…… 柯南心道。 从血液的溅射痕迹和伤口来看，应该是…… “不是。”乾真司说：“智辉少主的验尸报告指出，他体内还有安眠药残留。所以凶手应该是趁着他睡着以后近距离开的枪。就算枪法很差，也一样能轻易击中眉心。” 几人仔仔细细地看了几张发现尸体以后各个角度的照片，接下来电脑中跳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 棕色头发，齐刘海，脑后还系着一个蝴蝶结，看上去很乖巧，年龄似乎还不到二十岁。 “咦？这是……” “这就是杀害智辉少主的凶手，女仆永山玲。”乾真司顿了顿，又补充说：“同时也是苍介少主的童年玩伴。” 第85章 守护骑士 “这人就是凶手？”毛利小五郎吃惊地问：“那为什么还要找我来查案？” 乾真司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毛利先生是在考验我吗？永山玲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既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也不是卧底或者士兵，没有任何经过特殊训练的痕迹。她为什么要杀人？使用的枪又是什么人给她提供的？她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真正操纵她、指使她的人，那才是我们要找的幕后真凶！” 毛利小五郎沉默片刻, 问：“……这孩子如今在哪儿？我需要跟她了解一下细节。” “很遗憾, 这是不可能的。”乾真司摇摇头：“永山玲行凶以后被智辉少主的妻子发现……她在逃跑的时候失足摔死了！” “啊！”毛利兰惊叫一声, 看着照片上那个似乎很天真的少女, 眼中满是不忍。 柯南和毛利小五郎则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乾真司。 乾真司无奈地说：“我们没有滥用死刑, 她的死真的是意外，尸体现在还在冷藏室里, 如果需要, 您可以去验尸。相信我，如果有可能，我们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她还活着……说实话，如果不是她意外身亡，我们也不会需要请毛利侦探上门了。” ——这倒是实话。 一大一小两个人收回目光, 继续看照片。 柯南见毛利小五郎操作电脑笨手笨脚的, 忍不住伸出小手, 抢过了电脑的操控权。毛利小五郎也没在意, 两人盯着照片一张一张看下去。 现场的照片。 两名死者的照片。 永山玲逃走的路线，失足坠落的地方。 北原家其他人的照片。 枪和子（弹）的照片, 以及一份报告，说明弹道已经被磨损了。 “叔叔, 你看这个！” 柯南忽然叫道，毛利小五郎急忙凑过去。 电脑上现在是永山玲的日记, 很短暂, 有时一天只记着一两句话, 有时隔上十天半个月才会写一次。 刚开始，日记中都是记着一些琐事，比如犯了错、挨骂了、被表扬了、拒绝了告白、看电视的感想等等，偶尔掺杂一句对“苍介少主”的挂念。 但从某一时刻开始，日记中的文字变得凌乱，语句逻辑都不太通顺，但却满满地书写着对北原家某个人逐渐加深的恐惧。 “那个人又来找我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用了，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爱你……” “谁来救救我……” “苍介少主还会回来吗？” “简直疯了！疯子！” “北原……流着这个血的人，都是魔鬼吧？苍介少主也一样吗？” “我好想他……” “我妥协了，答应了，或许这样更轻松一点吧……”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后面满满的一页纸，都写着【ごめんなさい】（意为对不起）。 柯南忽然觉得手背一凉，抬头看去，毛利兰急忙伸手擦眼泪。 “抱歉，我就是……我觉得她好可怜……”毛利兰哽咽着说。 毛利小五郎皱眉说：“不要在这里干扰我办案，去把卧室收拾一下，再给我泡杯咖啡。” 他语气很严厉，但柯南看着他，却能感觉到那种对女儿无言的关心和说不出口的劝慰。 ——毛利大叔正经起来还是蛮帅的嘛！ “是。” 毛利兰抽抽鼻子应道，起身去卧室。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北原家的仆人早就把一切都收拾好了，不过他们刚送来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浴衣和崭新的洗漱用品，需要整理一下。毛利兰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心里的悲伤才慢慢被压下去了。 毛利小五郎收回视线，转头就对上柯南略带诡异的目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老父亲般的慈爱和理解。 毛利小五郎顿时额头青筋一跳！ “你小子也给我滚出去！” 伴随着毛利名侦探的一声咆哮，柯南被直接扔出去还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他习以为常地拍拍身上的衣服站起来，看着毛利小五郎手指僵硬地握着鼠标，如临大敌一般盯着电脑屏幕，脸色比之前紧绷许多。 柯南轻叹，知道过不了多久毛利小五郎就会把他叫过去帮忙操作，但现在自己最好还是别触霉头。 于是柯南也不凑过去，而是把一把高背椅拉过来放在毛利小五郎侧后方有点距离的位置，自己爬上去，趴在椅背上，聚精会神地看照片——反正他视力好，这个距离也能看清楚。 毛利小五郎从屏幕的反光中看到背后的柯南，瞥了一眼，也没在意，继续看下去。 ………………………… 在几人看照片的时候，乾真司悄悄退出去，关上推拉门，对守在门边的女仆说：“照顾好里面的客人。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满足，但如果他们要出门，立刻告诉我。” “是。”中年女仆躬身道。 乾真司离开，没走多久，就看到一个戴眼镜的青年靠着墙等在前面。 “怎么样？”青年问道。 “从外表看，倒像是个三流侦探。如果这是他的伪装的话，那还真是无懈可击。”乾真司一边走向他一边拉了拉领口，问：“河田，你那边怎么样？” 河田青空也是北原茂的亲信之一，两人共同负责这次邀请侦探调查的事。 “茂木遥史已经到了，我安排了人跟他说案件详情；枪田郁美正在飞机上，估计晚上八点能到。”河田青空简洁地说：“美食侦探大上祝善因为别的委托外出，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千间降代最近生病住院，也没有接我们的委托费；盐田平八朗要等到明天早上。” 他说的这些人全都是日本大名鼎鼎的侦探，不过都在别的地方活跃。 “无论如何，都要在8月28日之前破案才行——这是社长给我们的命令。”乾真司皱眉说：“工藤新一呢？还没有联系上吗？” “对。”河田青空说：“业内传言，那个名侦探太过高调，已经被人暗杀了。” 乾真司脸色凝重。 别的侦探虽然也很有名，但除了七十多岁的盐田平八朗，另外两个将会到来的名侦探这些年破的大案要案加起来，都比不上过去一年工藤新一的业绩。 原本他们对最近声名鹊起的毛利小五郎寄予厚望，所以才安排了他亲自接待，委托费也是众人当中最高的……但是亲眼见到对方以后，乾真司只感到了深深地不靠谱，有点怀疑对方的名声是联合警方造假出来的。 跟咋咋呼呼的毛利小五郎比起来，他身边那个早熟的七岁小男孩看表情都比他更像个侦探的样子。 而那位还没有到的盐田平八朗据说是毛利小五郎的师父……唔…… 乾真司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天之内破不了案，不光这些侦探要被北原茂迁怒，他们两个也讨不了好。 “继续联系！”乾真司说：“工藤优作前段时间不是还出了新书吗？他们夫妻一直在国外没回来，这样可不像是刚死了儿子，工藤新一一定还活着！只要有可能，务必把他请过来！” 工藤新一作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媒体闪光灯下的宠儿，每次破获的奇案悬案都会出现在报纸上，以至于不光东京警视厅对他信任值拉满，就连极道成员也是一样。 但是河田青空还抱着几分怀疑：“但是……那小子也不过是一个才十几岁的高中生而已，真的有传言中的那么厉害吗？” “不要因为年龄就小看别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天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没办法想象的。”乾真司告诫道：“别的不说，真一少主和秋叶小姐都是十几岁的中学生，你敢把刚才的话在他们面前说一遍吗？” 河田青空顿时一凛：“我知道了。” 他又打电话给属下，让他们继续联系工藤新一，同时还让警视厅中的“某些熟人”想办法去查一下有关工藤新一的档案资料。 说话间，两人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在女仆的带领下，从对面的走廊里走过去。 ——是北原苍介。 而他前往的方向，是北原茂的茶室。 尽管已经回到了家，但北原苍介并没有像这个家里的其他人一样换上传统服饰，依然是一身黑色的西装。他头发往后梳，衬衫、领带都整整齐齐，身上很干净——没有耳钉、戒指、纹身这一类极道少年常见的东西。 看上去，倒像个留学归来、事业有成的富家少爷，行走在这栋许多人谈之色变的房子里，面对着家人的恶意和排斥，神色中没有半点不适，从容的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对了，他本来就是北原家的少主。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但过去的北原苍介可没有这样的风采。 乾真司以前就见过他几次，但北原苍介却没有见过乾真司。因为过去那个少年总是低着头，仿佛在无声地抗拒什么一样，神情紧绷着，拒绝跟他们交流。 “真厉害啊……”乾真司不由感慨道。 “什么？” “神野东……这才多长时间，他几乎让苍介少主变了一个人。”乾真司说：“如果他当初就是这个样子，社长肯定舍不得把人赶出去……说不定还会让他毕业以后加入执行部。毕竟，他可是北原家嫡系中唯一一个靠自己考上米花大学的人。” “这样的话，两人会闹得更厉害吧？”河田青空噗嗤一声笑出来：“毕竟苍介少主是那个性格。” “是啊……他可真不像是北原家的人。” “话说回来……”河田青空点了支烟咬着，问道：“苍介少主不是嫌疑人吗？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审问，反而要我们大张旗鼓地去找侦探来查案？” 乾真司无语道：“你是不是傻？” “哈啊？”河田青空茫然。 “那种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你居然也当真？你的脑子呢？”乾真司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苍介少主才最不可能是凶手的人！他指使永山玲杀人的可能性比三岁的卓也少主都小！他只是社长树出来的靶子而已！” 这时，乾真司忽然看见已经走到拐弯处的北原苍介忽然回过头来，好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一样，不由得心里一突。 但是……怎么可能呢？这么远的距离…… 就在他神情微变的时候，北原苍介已经转过头，从拐角走过去了。 就好像他刚才只是普通地打量了一下周围一样……但乾真司心中怪异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大概是因为那一瞬间……那个眼神…… “哼。”河田青空带着几分同情说：“这么说的话……苍介少主还真是可怜啊！同样都是社长的儿子，他却……” “可怜？你见过哪个被赶出家门的人还能住在至少五亿日元的豪宅里？无论什么时候，苍介少主都是少主人，是社长的公子，你我什么身份，能有资格去可怜他？” 乾真司从他嘴里抽出烟碾灭，淡淡地说：“少抽烟，影响智商。” ………………………… 转过拐角，那两人的声音还隐约在耳。 指使永山玲……杀人…… 记忆中的那个人……怎么会和杀人这种事联系在一起？ 北原苍介目光微沉，走了一段路后，忽然问道：“绘里子，小玲还好吗？这次回来怎么没看见她？” 前面带路的女仆身体似乎微微一颤，随后低下头含糊地说：“她还好……到了！苍介少主请……老爷在茶室等你。” 北原苍介看了她一眼，走过去，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木制拉门洞开的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苍介少主！苍介少主！你这次别惹老爷生气了好不好？不然又要挨打了……” 他转过头，好像看到走廊里有两个小孩，小女孩满脸担忧地拉着小男孩的手在说话，小男孩倔强地撇过头，脸上带着一抹怯意。 一缕茶香飘来，两个孩子就好像幻影一般消散。北原苍介视线一转，看向了这个家中仿佛皇帝一般的存在—— 北原茂！ 第86章 守护骑士 北原茂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和服, 闭着眼睛端坐着，即便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也没有睁开眼睛。 一名长相温婉的女茶师跪坐在榻榻米上正在冲茶，手指纤纤, 动作轻缓而优雅。 北原苍介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才走进去。 这次只是普通的家庭谈话, 饮茶是次要的，所以不用苛求那些繁文缛节。如果是正式的饮茶, 北原苍介进门前还要先洗手漱口，有时对着装也有要求——要穿朴素的和服, 前胸衣襟内放着手绢，最好还要别一把折扇。 北原苍介：“……” 虽然他也跟神野东学习了正式的饮茶礼仪, 但其实一直不太明白，只是简单的喝一杯茶而已, 怎么就搞得那么繁琐？ 不仅制定了复杂的规则和程序, 还赋予了种种不明觉厉的意义。也许对沉迷此道的人来说, 能从这种程序中品出千重滋味、万重感怀，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 只分一个好喝和不好喝。 这大概是因为他骨子里始终是一个俗人吧？所以理解不了那种禅意。 不过他觉得，如果不是为了社交, 真正的品茶应该是一件安静又孤独的事，这些茶道礼仪却把这件事变得又累又麻烦。他如果要约人见面, 是绝不会去茶室这种地方的。 但北原茂却偏爱这种“风雅”。 或者说, 他是偏爱一切传统的、有“格调”的东西——比如茶道、花道、能剧、狂言、雅乐、歌舞伎这些, 还收藏了许多名家手工制作的折扇、人偶、三味线、尺八等等, 古董和字画更是不少。不管能不能欣赏, 反正都很贵。如果把北原茂身后的那个博古架推倒, 损失的钱财都够买下北原苍介现在的那个宅院。 北原苍介没有去挑衅什么的意思, 他安静地坐下，看着茶师冲茶，献茶，然后离开。 北原茂直到这时候才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北原苍介的西装，就先皱了皱眉。 “我就是这个风格，不喜欢的话，就别叫我回来好了。” 北原苍介虽然正盯着茶汤看，但却似乎发现了他皱眉的表情一样，淡淡地说道。 “你可是嫌疑人！”北原茂沉下来的声音中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些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您该不会真以为能吓到我吧”北原苍介抬起眼，直视着对方：“当初赶我离开的时候，可是说过没有我这样的儿子，如今又让人逼着我回来……甚至用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孩子来威胁我。您这样反复无常，让我觉得很为难。” “什么威胁？我只是让他们务必要把你请回来，至于手下人用什么方法，我怎么可能一一知道？” 北原茂立刻否认，又说：“而且，上高中还是小孩子吗？你在半年前，不也穿着高中生的校服？”北原茂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成熟与否，不看年龄。” “离开家的这段时间，你成长了许多。”北原茂感叹道：“我本来以为这次会面，会像以前一样，最后变成一场针尖对麦芒的争吵……没想到你能如此平和。” 北原苍介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便宜父亲真是如原主的记忆中，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吃亏，就算是这种私下里的谈话也一样。 他这么说，好像北原苍介以前是个多么桀骜不驯、顽劣冲动的儿子一样，但每次争吵的起因，不都是这个父亲的强势和冷漠所致？ 原主其实并不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他只是拥有一个普通人的良知和道德，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对未来有着平凡的期许和愿望，于是就显得跟这个家格格不入。 不过他也没兴趣在言语上挣个高下，而是平静地解释了自己态度平和的原因：“不管您是出于维护自己的面子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在我离开家的这段时间里，确实是受到了您的庇护。虽然那对您来说可能只是放出去一句话，但却为我避免了很多麻烦。所以就这一点来说，我要感谢您。所以如果您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直说就好，不必试探。” 从两手空空到身家亿万，北原苍介只用了一个晚上（盗走了帝丹小学仓库底下的两亿日元）；然后他的资产从九位数变成十位数，也只用了一周（盗走了敷岛海军洞穴中总价值十亿的金砖）；之后又找了一些其它的宝藏，在剧情正式开始时，他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富翁了。 赚来的钱不可能不花，但从身上只有区区几千日元在短时间内变成身家亿万，肯定会有人怀疑，他也做好了面对调查的准备，伪造了一些财产来源的证据。但就算是安室透来当厨师的时候，也没有公安之类的人来查他的经济问题。 那时候北原苍介就隐隐猜到了什么。刚才听到那两个北原茂心腹的谈话时，更是让他确认了这一点。 ——之所以没有人怀疑他的财产来源，就是因为北原茂替他做了遮掩。 或许他只是在跟别人喝茶的时候状似无意地说上一句：“本来想让他在外面过点苦日子，最后还是没忍心……让您见笑了。” 只要这么含糊地说一句类似的话，别人就会认为北原苍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这个父亲给予的，自然不会脑洞大开地怀疑他去做了飞天大盗或者抢劫犯。 要知道，东和会名义上是极道组织，但除了非法事业，明面上还涉足演艺界、房地产、运输业、艺术品等等，几乎全都是暴利。比如星光会社，尽管没有冲野洋子那样知名度超高的大明星，但有东和会的背景，他们总能找来业内十分优秀的导演和编剧，拿到最优惠的条件，给予非常低的分成，公司内的很多偶像明星签的合同跟卖身契也差不了多少……这样的条件，就算管理公司的是条狗，它都会赚钱。 东和会一年的收入换算成美金足有上百亿，北原茂作为东和会的首领，指头缝里随便漏点，也比得上北原苍介的全部身家了。 乾真司那样谨慎的人，如果不是得到北原茂的授意，不可能态度那么笃定地说话。而家里的某些人之所以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差，也正是因为他们听说了父亲“暗中资助”北原苍介的事情，产生了危机感，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打压下去。 包括这一次大哥遇害，有人似乎想要把黑锅稳稳地扣到他的头上，估计也是同样的原因。 北原茂笑了。 虽然他也没有付出什么，但很乐意看到对方领情。 “不错。”北原茂说：“我知道智辉的死跟你无关，但凶手，一定是如今在这栋宅子里的某个人！现在所有的关键人物都到齐了，北原家外面已经是铜墙铁壁，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除了那个跟你关系不错的毛利侦探以外，我还让人请了另外几个名侦探。他们会替我找出杀害智辉的凶手。这几天，我需要你暂时充当嫌疑人，以减轻某些人的警惕。” “可以。但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永山玲……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双跟过去一样执着认真地好像不通世务的眼睛，北原茂不知怎么地，忽然心头一松。 但说出口的，依然是谴责的话：“你啊你！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在这种没有价值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北原苍介只定定地看着他。 北原茂摇了摇头，似乎无奈地妥协了。他摇了摇桌上的一个小铜铃，刚才出去的茶师就推门进来了，跪坐在北原苍介身边，双手奉上一个棕黑色的托盘。。 托盘中，是一个带锁的笔记本和一个文件袋，小小的密码锁已经被人暴力破坏了。 北原茂说：“拿去看看吧，这是她留下的日记本，还有其他人的证词。这是原版，那些侦探们看到的都是复印件。” 北原苍介刚要伸手，忽然又想起什么，拿起放在旁边的手帕。 “不用这么小心。”北原茂提醒说：“已经找专业的人采集过指纹和其它痕迹了。就算你现在把它撕了，也没什么影响。” 北原苍介才不听他的——别看这父亲现在说得好听，万一之后哪件事让他改变了注意，决定还是让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去顶缸，那么北原苍介若是现在亲手触碰了日记本，就会留下指向自己的证据。 见他这样，北原茂不以为忤，反而笑了一声。 北原苍介简单翻了一下日记本，皱眉：“日记被人撕过。” 纸页之间，有纸张撕扯以后留下的不明显的毛边。 “找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女茶师柔声说道：“被撕掉的一共有三页。也许是永山玲在写的时候自己撕掉的，也许是真凶撕掉了写着自己名字的一页，现在已经无法确认了。” “她的死……真的是意外吗？”北原苍介低声问。 “是。”女茶师毫不迟疑地说道。 北原苍介沉默许久，没有仔细去看里面的内容，而是用手帕将其全都包起来，站起身，对北原茂说：“回去以后我会仔细看的。如果您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他这样其实是有些失礼的，但北原茂看上去毫不介意，还伸手示意了一下桌子上北原苍介一口没动的茶。 “你还没有品茶，这可是今年新采的玉露。” 北原苍介瞥了一眼，淡淡地说：“太苦，不喜欢。” 目送着黑衣青年转身离开，步履跟之前进来的时候稍显急促，北原茂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赞道：“好茶！” 女茶师微笑着躬身倒茶：“苍介少主好像有点生气呢！没关系吗？” “嗯，他一直这么孩子气。天真！” 北原茂看着浅绿色的茶水，微笑：“我本来以为他被那个神野东改变了很多，现在看来，也没有被影响的那么深……不错。” “看来您是很满意了……打算让苍介少主当继承人吗？” “苍介、雅树、正和……三人都不错，但又都差一点。”北原茂若有所思地说：“尤其是苍介的这个性格……唔，我还要再看看……倒是那件事，你让真司给我盯紧了，三天之内，他们一定要给我一个结果。” “是。” ……………………………… 北原苍介回到房间里时，神野东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他看着自家少主刚一进门，那种略带少年气的神色和步伐就消失了，目光也瞬间降了几个温度。 “谈话不愉快？”神野东关心地问。 “早就知道是这样，没什么好意外的。”北原苍介把日记本和文件袋放在桌子上，说：“神野，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老爷子……应该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第87章 守护骑士 “丢了一件东西？”神野东有些意外：“他跟你这么说的？” “当然……不是。”北原苍介笑：“他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个？不光是我, 除了他的几个亲信，恐怕连二哥和三哥都不知道。” 神野东正要继续问，却见北原苍介扯下领带扔到一边, 刚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冷饮出来, 就忽然站在那儿不动了，像是静止了一样。 见他陷入沉思状态，老管家默默把领带收拾好，关上冰箱门, 然后静静地等待。 十几分钟后，北原苍介才拿着表面附了一层水珠的冷饮走到沙发前面坐下，又思索了一阵, 才喃喃地说：“没错, 一定是这样。” 神野东这才开口说：“少主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三个原因。”北原苍介放下忘了打开的饮料罐, 竖起三根手指, 然后变成一根：“第一，老爷子为了大哥的死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请来不止一位名侦探来调查, 是很不合规矩的。任谁看来，都会认为他是因为丧子之痛才会如此。但在今天找我谈话的时候, 他竟然关心我的茶道礼仪不规范, 还有心情品尝今年新采的玉露……这是一个陷入悲痛的父亲会有的心态吗？” 神野东微微皱眉。 “第二是因为……”北原苍介又道：“他对我的态度……未免太和蔼了。” “……和蔼？”神野东不明白这怎么也成了疑点。 一个父亲对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儿子心平气和地说话，这有什么问题呢？ “嗯……他过去这些年一直都不喜欢我, 更何况现在大哥已经死了。”北原苍介平淡地说：“在我离开家的那段时间里, 大哥曾经表现得对我十分厌恶。如果老爷子真的如他所表现得那样, 因为大哥的死而感到痛彻心扉, 那么出于某种补偿心理, 他不一定会喜欢大哥所喜欢, 但一定会厌恶大哥所厌恶的，比如一个本来就不怎么重视的儿子，也就是我。” 神野东看着他那冷静分析、好像根本没受到影响的模样，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拐杖。 然后，他又慢慢的松开。 北原苍介没有察觉这一点，继续说：“但是他的态度很温和，甚至有种刻意放下身段、拉近关系的感觉，仿佛我也是他考虑的继承人一样……从头到尾，甚至没怎么谈论过大哥。” “第三，就是他说……他相信我不是凶手，甚至一点儿也没怀疑，这一点也不对。因为我自己知道，从别人的角度来看，我是有嫌疑的。” “在我离开家之前，大哥曾经放狠话说要杀了我，这件事家里人应该都知道，足够成为我要杀他的动机。而且，我在铃木家的船上帮助警方抓住史考兵的事情相信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从这一点来说，我也有一定的能力。另外就是过去小玲跟我的关系很好，我也有条件操纵她杀人……所以直接排除我的嫌疑，同样是不正常的。” “所以我认为，老爷子所谓的抓捕凶手只是一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呢？” 北原苍介边回忆边整理自己的语言：“他说……要让一只苍蝇都不能从北原家飞出去。但就算是首相死了，在直接的凶手身份已经暴露并且死亡的情况下，警察也不能把在同一片区域的所有人都强行扣押起来——比如凶杀案发生时住在一起的女仆、在厨房准备料理的厨师、院子里面的守卫……他们相互之间可以彼此作证，既没有作案的时间，也不具备成为幕后凶手的条件，完全没必要一起□□起来。” “所以，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老爷子并不是为了防止凶手逃跑，而是为了避免某个东西被人带出去！” 神野东也在思考，手指轻轻敲击着拐杖：“以北原老爷的身份地位，再多的财富都不至于让他失态。所以那东西必然不会是什么珠宝、古董。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犯罪证据随便放在家里让人偷走……能让他如此紧张的，只有……” “情报！”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就是正确的答案。 也许是一份名单、一个账目、一份资料、或者一段视频……只要暴露出来，就会让北原茂甚至东和会遭受重创。 “可能是一个U盘、存储卡、芯片或者移动硬盘……不不不，移动硬盘太大了，不方便携带。那东西一定很小，能轻易被人藏起来。”北原苍介摸着下巴说：“所以现在整个庄园许进不许出，因为一旦放开口子，那东西就有可能被人带出去……” “而那件东西的知情者一定很少，智辉少主就是其中一个……也许就是他负责亲自保管的。”神野东说：“在他死亡当晚，当时的情况肯定非常混乱，事后他们发现，那个东西不见了……但当时的人很多，怎么就能锁定是北原家的人？” 北原苍介接上：“那种重要的东西，北原智辉肯定会好好保管，被人无意中拿走的可能性很低。而刻意盗走那东西的人，肯定知道它的存在和位置，这就极大地缩小了嫌疑人的范围。而当时东和会有头有脸的重要干部都在外面聚餐，留在宅子里的，基本都是北原家的人。”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偷走东西的人是小玲。她在杀人以后把那东西藏在某个别人事先跟她约好的地方，然后死亡……那么从她日记中透露出的线索来看，那个人姓北原。所以破了杀人案，就有可能找到那个东西。” 当然，还有别的可能——比如某个仆人顺手牵羊，或者某人不小心把那东西当成自己的带走了，也或许是小玲在摔下去的时候把它掉进了灌木丛……但这种小概率事件没有讨论的意义，只能看运气。 并且北原家的仆人犯案的概率很低，因为在这栋宅子里服务的人员，不仅拥有极高的薪水和堪比公务员的福利，他们的家人也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照——比如送他们的父母去看病，让他们的兄弟姐妹在东和会名下的企业中拥有一份薪水不低的工作，让他们的孩子能在很好的学校去上学，帮他们的家人摆平一些外界的麻烦等等，所以拥护北原家，就是在保护他们自己的幸福和利益。 相反，如果背叛，不仅自己现在的幸福会荡然无存，家人朋友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怎么选，自然不用多说。 那么，家里的人，又有谁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北原苍介想了一阵，戴上手套开始翻看永山玲的日记和资料。 不知过了多久，一杯热牛奶放在他的手边。 “少主，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你该去休息了。” 北原苍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见神野东也露出了几分疲态，便说：“我知道了。神野，你也去睡吧。” 神野东在这里自然也有一间卧室。 劝了神野东先回去休息，目送着老管家进入卧室，北原苍介关上房门，又回到了桌前。 一个低头阅读资料的身影映在窗纸上。 神野东的卧室里灯亮了一会儿，十几分钟后灯光熄灭。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北原苍介房间里的灯也熄灭了。 深夜，几乎所有人都入睡的时候，一个黑影没有穿鞋，沿着走廊悄悄地走过去，身影仿佛被黑暗吞没。 ………………………… 盯着电脑看资料看到睡着、最后被毛利兰抱到床上的柯南忽然被尿憋醒，他躺在床上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掀开被子坐起来，起身朝外面走去。 “柯南君。”他的身后传来毛利兰细细的声音：“你要去上厕所吗？” 柯南应道：“嗯。” “那……你不害怕吗？”毛利兰拥着被子坐起来问。 “嗯，小兰姐姐你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柯南说。 “等、等等。”毛利兰也起来了：“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这时柯南也明白了，半月眼说：“小兰姐姐你是想去上厕所，但是不敢一个人去吧？” “不、不敢又怎么样嘛！”毛利兰不服气地说，“毕竟是……是极道的地方。而且还刚刚死了两个人……” 柯南正想说点什么吓唬她一下，但当毛利兰冰凉的手拉住他的手的时候，他忽然明白女孩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一直躲在被子里害怕，不敢出去。 想到上次北原苍介说过的话，柯南心中忽然一软，又生出了几分愧疚——如果不是他把毛利小五郎推成了名侦探，毛利兰肯定还在家里好好的睡觉，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 想到这里，柯南反过来握住毛利兰的手，柔声说：“别害怕，小兰姐姐，我会陪着你的。” “谢谢你，柯南君。” 毛利兰心中一暖，两人拉着手出门。 院子里的石灯彻夜不熄，因此走廊里也并不昏暗。只是脚下的木地板会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这种声音白天还不觉得有什么，晚上听起来，总好像有个人跟在后面一样。 一阵冷风吹过，毛利兰下意识地一抖，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柯南。 柯南：“……” 名侦探虚着眼，生无可恋地被女朋友抱在怀里——本来这是多么甜蜜的一幕啊！如果不是他现在双脚离地足有一尺就更好了。 上完厕所出来，两人都轻松了几分。柯南主动拉住毛利兰的手，正要一起回去，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阳还没有出来，怎么有个地方特别亮？ 柯南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某个方向，熊熊火焰映亮了天空，浓烟升腾，在星空下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模样。 第88章 守护骑士 熊熊烈火, 映照着北原家众人阴晴不定的脸。 空气中依然残存着汽油的味道，火势蔓延得很快，从第一个发现者发出尖叫到人们组织起来开始救火, 中间不超过五分钟，一整排房子都已经着火了。 北原家的房子全都木头建筑，每年都会做防火处理, 即便在有人刻意纵火的情况下, 火势也没有弥漫到其它院落去。但已经点着的这几栋房子显然是保不住了, 仆人和小弟们都在呼喊奔跑着救火，却只是杯水车薪。 消防车的警笛声已经清晰可闻。 北原家的人自然不会报警，但火势这么大, 周围的邻居也能轻易发现。消防队接到报警电话迅速出警，此刻已经到了北原家的门外, 有东和会的干部在门外阻拦，但火势现在还没有明显减小的意思, 他们也不可能阻拦多久。 这样的火势，显然不可能是意外失火……即便是，北原茂等人也绝不会相信。 柯南一行人急匆匆跑过来的时候，只见北原家的人都站在不远处，相互之间有意无意地拉开一段距离，也没什么人像他们一样担心着急。 “北原哥哥！” 柯南一眼就看到了北原苍介，跑过来拽了拽了他的衣角，然后就开始喘气。 北原苍介看看他，又跟随后赶来的毛利小五郎等人点头示意, 问：“把你们也吵醒了？我记得你们住的院子应该挺远才对。” “是这个孩子忽然大声喊着着火了, 把我们都叫起来了。”一个卷发的美女说着。 她跑出来的时候很匆忙, 连衣服都没穿好, 但气质长相成熟美艳，毛利小五郎情不自禁地靠过去了。 “那个……”毛利小五郎干咳了一声，说：“我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起火的是什么地方，有人伤亡吗？”叼着烟的男人走在最后。 北原苍介看了看众人，除了那位美女套了件外套以外，其他人都只穿着睡衣，可见来得都很匆忙。 那个长着欧米伽下巴的男人看上去是第一个关心重点问题的，但毛利小五郎不靠谱的表现也可以理解为他已经从众人的反应上推测出局势可控，因此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他心中转过了许多想法，表面上，只是略微回想了一下：“应该只是一间闲置的客房，是这样吧？” “对。”乾真司走过来，身后跟着的女仆双手捧着一件临时找来的长外套，披在衣着单薄的毛利兰身上。 “各位客人不用紧张，这几间客房并没有住人，火势也一定很快就能得到控制。”乾真司微笑着说：“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明早继续破案。” 北原家的几个儿女都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这边的几位侦探，目光冷漠，看不出在想什么。 某些人则是阴沉沉地扫了一眼看上去跟侦探们关系很好的北原苍介，目光中的恶意被火光完美地隐藏起来。 “喂……北原哥哥。”仔细打量过所有人的柯南脸色有些凝重：“那位春音小姐怎么不在？” “春音姐？” 北原苍介一愣。 同样听到这句话的乾真司确认了一遍北原春音确实不在场，顿时脸色大变！ 发生这么大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关心，都要出来表示一下。此刻北原家的所有人都在这里，只有长女北原春音不在…… 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北原苍介会认为她可能是睡得太死没发现起火，可能是半夜和朋友出去喝酒了，也可能是漠不关心没有参与。 但是放在名柯的世界……她的下落好像只有一种可能。 乾真司已经叫了一个女仆跑去北原春音的卧室看看情况，同时催促其它人抓紧时间灭火。与此同时，一群全副武装的消防员也终于冲了进来…… ………………………… 天亮时，大火终于熄灭了，火场中发现了一具被烧的不成人形的尸骨，经鉴定，确认是失踪的北原春音。 到这个地步，北原茂就算再怎么强势霸道，也不能阻止东京警视厅派出精兵强将来调查死亡事件，毕竟明面上东和会可是合法的制定暴力团，不能强行对抗警方办案。 于是不到十分钟，目暮警部一行人就正式接手了案件。 侦探们接到委托后有为雇主保密的义务，但也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况且这已经是短短几天内的第三个死者了，无论于公于私，他们都不可能隐瞒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于是半个小时之内，北原智辉、永山玲的死亡事件也已经被目暮警部所了解，相关的证据也被集中到警方手中，包括昨晚北原苍介拿到的日记和口供资料。 又因为涉案人员的特殊性，目暮警部的上司、搜查一课的管理官松本清长亲自赶来坐镇一线现场。 矮胖温和的目暮警部看上去就很好说话，在查案的过程中经常会被嫌疑人质疑咆哮。但换成松本清长那张凶巴巴的、左眼还带着一道刀疤的脸，就连极道干部都有点发怵。 于是警察们就明显地感觉到，接下来的办案过程顺利了许多，一些有意无意的阻碍也突然都消失了。 只有北原茂还阴沉着脸。 到这个地步，想要继续封锁北原宅已经不可能了。但他派出了亲信，一方面盯住警察，另一方面则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所有他认为的嫌疑人。 他相信不管盗走那东西的人是谁，绝对不敢轻易将其交给某个警察，因为警视厅也有被东和会收买的人。所以如果那人真的想要报警，应该会找机会接触目暮警部甚至松本清长。但也许……对方只是想要握住他的把柄，以此来达到某些目的。 如果是后者…… 北原茂磨了磨牙，如同一只准备捕猎的老虎。 ………………………… 北原苍介靠在栏杆边上，看着柯南跑来跑去，一会儿跟女仆说两句话，一会儿跟园丁聊几句，有时跑去厨房找厨师，有时还拉住两个凶神恶煞的极道小弟问话。就在北原苍介坐在亭子里喝茶的这段时间，他已经看到柯南从面前跑过去七八次了。 动漫里看柯南破案，总觉得线索好像都被命运安排着直接出现在他面前一样，犯人也总会有关键的线索或者证物掉落下来，只等着柯南去发现。但放在现实中去看，才会知道小侦探在推理秀之前做了多少工作—— 他看到连北原正和那种暴躁脾气的家伙都被柯南拦下说了几句话，一转眼小侦探又拉着不太高兴的北原卓也把他送到他母亲安奈夫人那里去。见此，北原苍介相信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被他骚扰过了，案发现场不必说，肯定也是每一寸地面都被他看过了。 名柯动漫中的警察经常跟睁眼瞎一样忽略重要线索，最后被小侦探发现问题。但现实可不会像漫画一样对某些地方加特写放大，几个被烧毁的房间里可能有几百、几千个物品和瓦砾的碎片，要想从中找到最关键的因素，谈何容易？ 所以，柯南总是能发现警察们没有发现的问题，不是他们疏忽不用心，而是他们被太多繁杂的东西分散了注意力。当然，这也说明工藤新一之所以成为名侦探，能力确实很强就是了。 北原苍介相信不管多复杂的案情，最后肯定都会被柯南解决，于是也没有在这种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为难自己的兴趣，默默地想着一些事。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坐到了他身边。 “想问什么？”北原苍介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都没回头看，怎么知道是我？”柯南有点惊讶地问。 “这么轻的脚步声，这个家里除了你就只有卓也了。”北原苍介转过身，说：“而他不会来找我。” “北原，你和你家人的关系……是怎么回事？”柯南忍不住问道，虽然他原来想问的不是这个。 “三观不同而已。” 北原苍介简单说了一下原主被赶出家门的经过。 北原家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有人脉，有武力，有金钱，如果要更进一步，自然就要开始涉（政）。 北原茂和上面的很多大人物关系都不错，也扶持了一些年轻官员，但那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个样，用得着你的时候就称兄道弟，用不上的时候就反手想要制裁打压。 北原茂就觉得，要培养就培养一个真正的自己人——比如他的某个儿子。 子女当中成绩最好的北原苍介自然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虽然北原茂一度怀疑北原苍介不是自己的种，但不说长相，血也验了，DNA也检测了，事实证明北原苍介的确是他的儿子没错，于是他就加大了对北原苍介的力度，严厉要求他必须要考上米花大学的政治科。 但原主对从政没有任何兴趣，加上他一直以来都厌恶父亲的掌控，更不希望自己成为父亲扩张东和会的工具，于是他最后偷偷考上了米花大学的尖端能量工学学科——坦白说，穿越过来的北原苍介一度完全搞不清楚这学科是学什么的，这也间接促成了他休学的决定。 看到原主的录取通知书以后，北原茂大发雷霆，当场把通知书撕毁。原主也在争吵中被气得口不择言，发誓说如果他从（政），北原家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他全都要把他们送进监狱去！ ——可以说真的是很刚了，上一个这么当面反抗北原茂的人现在坟头草大概都已经一人高了。 “大概经过就是这样。”北原苍介最后总结说：“没有误会，也没有仇恨，纯粹就是理念不合，就像水和油不能融为一体一样。” 柯南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春音小姐丈夫的死是怎么回事吗？” 说着话，他还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和一只笔，俨然一副要记录的样子。 北原苍介看着他这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不由得笑了：“那时候我才十二岁，整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家里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也不亲近，能知道什么？我还是在参加葬礼的时候才知道他死了，不过……” “不过什么？”柯南急忙追问。 “我听人说过，那时他是和大哥二哥一起出海，但回来的时候只有他出事了。春音姐一度怀疑是大哥杀了她的丈夫，还跟他大吵过一架。” 柯南有点失望，这件事他已经打听到了，而且知道得比北原苍介还详细，连吵架的内容都跟仆人打听到了几句。 北原苍介看着他写得满满当当的小本子，忍不住好奇地问：“你都调查到了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柯南毫不介意地把笔记本给他了。 这个世界的红方总是坦荡地令人意外，有些保密条例也遵守的不是那么严格。警方能在毛利小五郎是重大嫌疑人的情况下让他参与侦破案件、给他的家人透露信息，柯南也同样不在乎北原苍介现在是嫌疑人之一，他心里认定了北原苍介不会是凶手，就不会特意去防备他。 北原苍介翻了翻笔记本，惭愧地发现，自己这个拥有原主十八年记忆的穿越者，对北原家的了解还比不上刚到这里才一天的柯南。 毕竟小侦探有被动技能“有问必答”，还有辐射光环“记忆加强术”，被他询问的人连二三十年前的事都能倒出来。北原家的仆人也算是训练有素了，有些事毛利小五郎和目暮警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他们口中问出来的，柯南一个卖萌攻击，对方就迫不及待地全都讲出来了。 比如某人的喜好，某人害怕的东西，某个人疑似出轨，某人和另一个人关系不好，某人惺惺作态什么的，甚至可以具体到过去某年某月说过的某句话。 “这几起杀人案的真凶你找出来了吗？”北原苍介一边翻，一边问。 “第一起北原智辉遇害的案子我基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第二起永山玲死亡事件应该不是意外，而是自杀，只有第三起纵火杀人案……我还没什么头绪，目前只能确定起火的客房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如果能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应该就能破案了。” 柯南托着下巴说。 北原苍介：“……” 真该让警方听听你这凡尔赛的发言！ 他相信警方现在三起案件没有任何一起敢说是破了案的，这家伙就告诉他只差最后一点儿了？ “凶手呢？”北原苍介沉默许久后，问：“你认为凶手是谁？” “这个嘛……”柯南颓然地趴下说：“可疑的家伙有三个，目前还不能锁定是谁……而且也没有证据……” “这个嘛……我或许能告诉你，只是不能算是证据。”北原苍介合上笔记本说：“我的嗅觉很灵敏。所以在我们所有人聚集到起火房屋周围的时候，我从某个人的身上闻到了春音姐的香水味。” 柯南精神一振，立刻追问说：“是谁？” 第89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没有立刻回答。 柯南急忙说：“北原！那个人残忍杀害了春音小姐, 说不定还会杀其他人，就算他是你的家人，也应该把他交给法律去制裁……” 法律？ 北原苍介其实很想告诉这个天真的小侦探, 过去在北原家，就没有法律存在的土壤。 但今天……确实是不一样的。 “我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家人而隐瞒，我只是……有些问题还没有想通。”北原苍介说。 “什么？”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现在？” 柯南不明白北原苍介的疑问，因为他过去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凶杀案件总是猝不及防地到来, 没有人能预料到一个人会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对另一个人产生杀意。有些人被欺负到死都不会采用杀人的手段, 而有些人可以因为一句无心的话就拿起屠刀。 “那个人……究竟是谁？”柯南又问。 “是……二哥。”北原苍介看着他说：“——北原正和。” 柯南并不意外，倒像是心中的某个猜想得到了证实, 他眼神放空思考了一会儿, 立刻跳下凳子跑了。 北原苍介没有动。 他挥挥手, 让准备来换茶的女仆离开，靠在栏杆边看着外面。 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比较高，视野开阔，加上他现在满点的视力, 即便是很远的人也能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甚至只要他们说话的语速慢一点，都能根据对方的口型大概猜出他正在说什么。 所以他能清楚地看到，北原家众人已经浮于表面的躁动和混乱。 早在大门口看到毛利一家三口的时候, 北原苍介就觉得大概会发生命案，毕竟死神小学生的威力在这个现实化以后的世界中丝毫没有减弱。即便有些案件被他蝴蝶掉了，但很快似乎又会有别的案件补上。名侦探始终不是在破案, 就是在遇到案件的路上。因此从昨晚到现在, 除了睡觉的时候没办法, 北原苍介一直都保证自己待在别人的视线中, 以免无意中变成了尸体或者犯罪嫌疑人。 但死神的威力似乎太大了一点, 杀意都似乎化为实质在空气中流淌，他已经多次看到不同的人脸上露出十分阴森的表情。有些人已经付诸实践了，有些人似乎还在酝酿。 是因为死神小学生光环的影响吗？不……不应该这么说……现实中，促使一个人做出某个决定的原因可能很偶然，但许多人同时做出重要的决定肯定有某种必然的理由。 正思考间，他看见高木警官一边打电话一边从石子路上走过去，忽然恍然大悟。 没错，杀意不会凭空产生，怨恨、憎恶的情绪肯定早就存在了。只是一直以来，北原茂如□□的皇帝一样压制了所有不满的声音，而北原智辉地位稳固、无从挑战，因此再多的负面情绪都只能积累下来，不敢表露分毫。 但现在，北原智辉突然死了，让某些人的野心如遇到火星的枯草一样迅速燃烧起来；同时因为警察和侦探的介入，即便是北原茂也不能再一手遮天，所以如果趁着现在做了什么……最多也只是去坐牢而已，北原茂既不可能私下里拷问折磨，也不可能直接把人送去填东京湾。 所以，对北原茂来说这或许是最坏的局面，但对某些人而言却是最好的机会。 ……………………………… 毛利小五郎正在和另外两位侦探讨论案情——或者说，正在被另外两人花式讽刺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久违的笑声从门外传来：“哦吼吼吼吼，真是大场面啊！看来这次的案子很棘手嘛！” 三人急忙出门，就看到一个白须白发、白色的眉毛长得几乎要垂到耳朵下面的老头儿在乾真司的带领下走进来，他拄着拐杖，但步履矫健得好像根本不需要这东西。 “师父，您怎么也来了？”毛利小五郎吃惊地问道。 “哈哈哈，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能错过呢！”盐田平八朗没理会旁边乾真司的脸色，笑着说道。但当毛利小五郎走近的时候，他又用手挡住嘴巴，小声说：“其实是孩子他妈太烦了，我出来避一避。” “您……您难道是号称日本的福尔摩斯盐田先生吗？”茂木遥史激动地鞠躬说：“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侦探茂木遥史。” “我是枪田郁美，盐田先生，请多多指教！”枪田郁美也跟着行礼。 “哦，都是出色的名侦探啊！”盐田平八朗摸了摸胡子，“到底是个什么案子，让你们这么多人都还没破了啊？” “是这样的……”毛利小五郎立刻跟盐田平八朗解释了一遍，茂木遥史则立刻去打开了电脑。 ……………………………… “盐田平八朗也到了？”北原茂摸着扳指。 “是。”乾真司顿了顿，又跟着说：“不过他已经78岁了，精神也比不上年轻的时候。案情听到一半……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北原茂脸色很难看。 请来的这几人，个个都是鼎鼎有名的“名侦探”；但到了他们的破案的时候，却一个比一个拉胯。 沉睡的小五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子，据乾真司观察，他的智商大概在普通人平均值以下； 枪田郁美验尸倒是有一手，但警方的验尸官也能做到同样的事，就连他们东和会中也不乏这样的人； 茂木遥史倒有几分侦探的样子，表现得也很敏锐，但到关键问题上就开始支支吾吾，只说还差一点； 而被称为“福尔摩斯”的盐田平八朗，却只是一个神志都可能不太清楚的老糊涂。 他深深地呼气，吸气，压住心中翻滚的怒火，吩咐说：“告诉他们，今晚八点我要在这里听他们的推理——哪怕不能破案，也要说明到底是谁比较可疑。” “是。” ……………………………… 柯南头上顶着一个包，有些沮丧地跑来找北原苍介。 “我没找到那个人。”他说。 无聊到喂鱼的北原苍介低头看看他，问：“又被毛利先生敲了？” “嗯。”柯南纳闷地问：“你怎么老是待在这儿？” 明明之前抓史考兵的时候还很积极来着，现在就是一副万事不关心的样子。 北原苍介无语道：“你忘了我也是嫌疑人之一吗？” “唉……” 柯南很老成地长叹一口气。 他还真给忘了。 查案查得一头包，就很怀念之前有北原苍介帮忙的时候。 他到处都找不到北原正和，又因为怀疑北原正和的房间可能才是第一案发现场，想要钻进去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因为是小孩子，当毛利小五郎等人的行动都受到一定监视和限制的时候，柯南可以在庄园里跑来跑去也没什么人在意；但同样因为是小孩子，当他被仆人严厉拒绝、不许他到正和少主的房间里“捣乱”的时候，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假如是毛利小五郎这些侦探，只要他们说北原正和有嫌疑，他的房间需要搜查，那么在北原茂的高压命令下，就连北原正和都不能阻拦他们进门。 于是柯南就跑去找毛利小五郎，想要让他们出马，结果不出意外地同样被当成捣乱的毛孩子，然后被毛利小五郎锤了一下脑袋，把他赶了出来。 “对了，北原。”柯南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又想到一件事：“那个人身上，大概什么地方有香水的气味？” 北原苍介斜瞥了他一眼，说：“我当时离他至少有两米远，你真以为我是狗吗？这都能闻到？” “……也对。” 柯南抓抓头发，有点烦躁，然后又冷静下来，翻出小本子，开始整理自己手头的线索。 “苍介少主，江户川小朋友。”一个女仆抱着食盒走进亭子，说：“沙罗夫人让我送些吃的喝的过来。” 她把很古典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取出一盘切好的新鲜水果，一盘蛋糕点心，还给两人倒了杯果汁。 “谢谢，不过……沙罗夫人？”柯南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女仆转头示意了一下，他看到对面的缘侧边，站着一个形销骨立的女人，穿着黑色的和服，长发松松垮垮的盘起来。从五官来看这个女人或许曾经很好看，但现在已经瘦脱了形，显得十分苍老和憔悴。 女仆已经离开，北原苍介说：“那是智辉大哥的妻子，北原沙罗。” 柯南若有所思地说：“我之前没有看见过她。” 当一个人被谋杀以后，往往第一个怀疑的就是TA的妻子或者丈夫，因为夫妻关系本来就是最亲密也最危险的关系，据说再幸福的婚姻，一生中也会有五百次想要杀死对方的冲动。 这时柯南也想起来了，当时乾真司介绍案情的时候，曾经说永山玲行凶以后的第一发现人是北原智辉的妻子。但他之前打听案情的时候，好像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个人一样。 “因为沙罗姐不可能是凶手。”柯南提出自己的问题后，北原苍介说。 柯南仰起头，奇怪地说：“我很少听你这么肯定地排除一个人的嫌疑……为什么不能是她？看她的样子……显然过得很不好。” “沙罗姐和大哥是自由恋爱，感情很深厚。他们本来有一个孩子，但是有一次他们一家外出的时候，意外卷入了极道斗争……总而言之，那孩子夭折了，从那以后沙罗姐也变得好像行尸走肉一样。” 北原苍介从记忆中翻出跟他们相关的内容，带着几分唏嘘说：“沙罗姐曾经想要离婚，但是大哥不同意。他一直想要让沙罗姐振作起来，可惜她完全封闭了自己，连门都很少出。最近两年，大哥在外面养了一个情人，据说沙罗姐知道以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难得的跟大哥喝了一杯酒，劝他把那个女孩接进北原家来……但大哥拒绝了。” “……他还爱着她，是吗？”想到北原智辉已死，柯南感伤地问。 “SA~”北原苍介看着池塘中的鲤鱼：“以前两人确实是很恩爱，但自从那孩子死了以后……夫妻之间的事太复杂了，我也搞不明白……对了，那孩子如果还活着，应该跟你差不多大。” 柯南看着桌子上昂贵又精致的水果点心，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收到这些东西。 不过……这个家里，有真正幸福的人吗？ 正当他们都陷入沉默的时候，神野东走了进来。 “少主，柯南君，几位侦探马上要进行推理，要求所有人都到智辉少爷遇害的地方集合。” “推理？他们知道案件的真相了？”北原苍介问，柯南也有些吃惊，马上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不，据说是北原社长想要了解几位侦探的发现和调查进度。” 神野东说着，就感觉有点奇怪——旁边那小孩的眼神是不是有点太成熟了？ 第90章 守护骑士 晚上八点, 天已经黑了，北原家还是灯火通明。 宽敞的房间内，几乎所有的相关者都到场了, 灯光照在众人身上, 投下或明或暗的阴影。 房间外，有警察和极道成员交替把守, 双方似乎都有点不自然, 于是尽力表现得专业而冷酷。 房间里，北原茂坐在最上首, 乾真司快步走进来, 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都找过了，没发现正和少主，也没人看见他出去过。” 北原茂微微皱眉, 然后抬起眼睛, 嘴唇几乎不动地低声道：“继续找。” “是。” 北原苍介耳朵微微一动。 看北原茂和乾真司的表情，他们大概以为北原正和是杀人以后发现瞒不过去，于是逃走了。毕竟他最有动机, 而且以他的性格也能做出来这种事。 但真的是这样吗？ 名柯剧情中，如果一个人突然失踪, 当众人认为他躲起来要杀人的时候, 其实他已经死了； 当众人觉得他是犯罪以后逃跑的时候, 其实他已经死了； 当众人觉得他是任性地一个人跑出去或者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时候, 其实他尸体都凉了。 至于找不到…… 一千多集中各种藏尸手法从脑海中滑过，北原苍介心中想了很多, 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北原茂没有继续等待, 八点整时, 他就请诸位侦探们开始推理。 几位侦探互相看了一眼, 枪田郁美笑了一下，说：“那就我先来吧。首先死者北原春音的尸体没有出现炎症反应，呼吸道内没有灼伤，也没有发现烟尘，说明她在起火之前就已经死了。另外她的舌骨、喉骨严重损伤，应该是被一个力气很大的成年男性掐死。” 发生时间越短的案子越容易破，尤其北原春音的案件几乎等于发生在侦探们的眼皮子底下，因此他们首先从这个案件开始。 在众人的心目中，这大概是连环杀人案，只要破了一起，等于其它的案子也破了。 “那我也来补充一点。”毛利小五郎难得显得正经起来：“昨天晚上有一位女仆亲眼目睹春音小姐路过走廊，当时她以为春音小姐是去找夏美小姐的，所以没有在意。” 北原夏美眉毛一挑，当场就想发火，但立刻被北原茂警告式地看了一眼。她气哼哼地闭上嘴，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毛利小五郎的后背。 毛利小五郎没注意她，继续说：“我打听了一下，春音小姐当时走的那个方向，住着正和少爷、夏美小姐和真一少爷。” “我可没有杀人啊，爸爸！”北原真一立刻举起手来分辨说。 “刚才那个女侦探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杀人的是成年男性。”北原夏美冷笑一声：“二哥今天可是没有出现呢！难道是心虚了所以不敢来吗？” “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杀人的就一定是二哥吧？”倒是北原雅树说了一句：“咱们这家里，难道还缺成年男性吗？别说夏美姐和真一，就算是秋叶和安奈夫人，手底下也有几个人听从差遣吧？再说了，春音姐可能是要去找某个人，但也有可能是在路上遇害的……” “照你这么说，人人都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了？”安奈夫人忍不住反驳道：“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绝不可能是我！做这种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了！”北原茂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也冷冷地扫了其他人一眼，说：“让侦探们继续说。” “在客房起火的时候，我重点观察了在场的所有人，无意中发现正和少爷的脖子侧面有抓痕，在这个位置。”茂木遥史歪过头，点了点自己的脖子示意：“于是我之后就重点调查正和少爷的行踪，并且在河田先生的带领下进入他的房间查看过……” 北原茂看向河田青空，见河田青空肯定地点了点头，于是继续看茂木遥史问：“你发现了什么？” “一套衣服。” 茂木遥史拿出一套用透明袋子装好的西装：“我发现他的衣帽间里只有这套西装有褶皱，猜测是没有清洗就随便塞进了柜子里。像您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把穿过的脏衣服和干净衣服放在一起呢？所以我就仔细检查了这套衣服。” 他把西装提在手里展开，几个侦探立刻围了上去。 枪田郁美：“背后、侧面和臀部都有明显的褶皱。” “一根长头发，难道是春音小姐的？”毛利小五郎也有发现。 柯南从大腿中间挤过去，凑近闻了闻。 不明显的汽油味，还有…… “叔叔，后背有香水的味道。”柯南说。 “真的？”毛利小五郎也凑近闻了一下，“这是……” “这是春音小姐最喜欢的香水——莎丽玛香水的气味。这个家里，只有她用这种香水。”茂木遥史显然比其他人掌握的情况更多：“另外香水的气味在后背，说明他不是因为平常的触碰粘上这种味道，而是因为他杀害春音小姐以后，曾经把她扛起来转移到客房。” 一直没发言的盐田平八朗忽然说：“衣服前面的污迹是怎么回事？” 刚才注意力大多数都集中到后背的众人又转过去看西装正面，之间前襟、衣摆下方、还有袖口都有溅射状的污迹。因为西装本身是黑色的，所以不太明显，但在灯光下面可以看出反射的光是不一样的。 茂木遥史说：“我之前也发现了，不过不是血迹，也不是汽油。” 毛利小五郎开脑洞：“会不会是他杀人之前正好在吃夜宵，所以把酱汁什么的不小心弄到身上了？” “谁知道呢？”盐田平八朗老神在在地摸着山羊胡。 柯南一脸严肃地低头沉思着。 “让鉴识课检测一下成分就能知道是什么了！不过我猜不是酱汁就是菜汤。”毛利小五郎叉着腰，不是很在意：“反正凶手基本都能确定了，肯定就是那个北原正和！这点小事也不用太在意吧？” 众人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这么说……各位侦探都觉得杀害春音的凶手就是正和？”北原茂问。 几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没错。” “应该就是这样！” 这次的案子对他们来说并不复杂，仔细搜集多方面的证据和证词以后，基本都得到了相同的结论。 “那动机呢？”北原雅树又说：“动机是什么？二哥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杀了春音姐？” “动机的话，应该是复仇吧？”已经提前被柯南花样暗示过的毛利小五郎说：“春音小姐的丈夫、石川凉的死应该不是意外——至少春音小姐认为不是意外。她或许怀疑是正和少爷杀了自己的丈夫，所以找他去质问！被激怒的正和少爷失手杀了她！” 乾真司带着几分惊讶看着他，几乎要怀疑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废柴侦探是眼前这人的双胞胎了。 河田青空用眼神示意：‘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糊涂侦探？’ 乾真司微微点头，又摇头，心中感慨：好厉害的伪装！ “不，不是怀疑，应该是能确认了。”枪田郁美忽然说：“昨晚她趁夜鬼鬼祟祟地去找正和少爷，就是想要杀了他，但是没想到却被反杀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茂木遥史肯定地点点头。 北原茂摩挲着手上的扳指。 “这么说……正和杀死春音，是个不幸的意外，跟智辉的死没有关系？” “不能这么说。毕竟过去六年都没什么事发生，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突然都要杀了对方？”盐田平八朗说：“该不会是春音小姐在前一起的杀人案中发现了什么吧？” “发现了……什么……”北原茂眯起眼睛。 ………………………… 推理秀草草结束，对于侦探们而言，这次的案件并不复杂，就算是警方来调查，估计也能很快得出结论——前提是北原茂能像这样一样敞开来让他们搜查。 他们更感兴趣的，还是北原智辉被杀的案件。 藏在永山玲背后的那个真凶到底是谁？这是每个人都想知道的。他们或多或少发现了一点什么，但是在没有确信之前，不好多说。 北原茂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但是几位侦探还没有查明真相，他总不能逼他们编撰一个“真相”来应付他，于是又恳切地要求众人明天同一时间，一定要有进展。 随后，对北原正和的搜索也迅速展开。 回去的路上，柯南又撒娇耍赖，终于获得了毛利兰的允许，今晚可以跟北原苍介住在一起。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换上睡衣，柯南并没有立刻入睡，坐在床头说：“北原正和衣服上的污迹很可能是因为呕吐才溅上去的。” “呕吐？”北原苍介问。 “对，从气味上来看应该是这样的。”柯南问：“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因为杀了自己的亲姐姐而呕吐吗？” “不，绝不可能！”北原苍介肯定地说：“二哥从小到大，见过的尸体不知道有多少，他可能会愤怒或者兴奋，也有可能会悲伤，但绝对不会因为杀人而出现呕吐这种软弱的表现——哪怕真一也不会这样。” “那他会在什么情况下出现这种反应？”柯南又问。 “生病或者喝醉。”北原苍介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被人揍到吐也是有可能的。” 柯南摇摇头：“昨晚见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喝醉，也没有明显的不适……” 想到至今行踪未明的北原正和，柯南轻声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北原苍介看来，这句话就跟给北原正和下了死亡通知书一样。 柯南想了一阵，拿出蝴蝶结变声器调整频率，然后拨打电话：“我是毛利小五郎，高木警官，关于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发现吗？……哦……是吗？……我知道了，谢谢。” 放下电话，他看着北原苍介说：“警方想办法复原了一部分被撕掉的日记内容，里面没有写名字，但是……永山玲好像是恋爱了。” “恋爱？” 明明从其他内容来看好像在死之前遭受了很痛苦的折磨，结果被撕掉的部分是她恋爱的内容吗？ “对……不过我觉得有些怪。”柯南复述了几句日记中复原的内容—— [今天很开心，因为和他在一起。] [他是真的爱我吗？] [如果我做得更好一点，他就不会离开了吧？] [像我这么低贱又无能的人，真的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吗？] “……就算是女仆，感觉她的态度也太卑微了——北原？” 柯南忽然发现对面的人眼神很冷，冷得像结冰了一样。 北原苍介的声音也是一样的寒意透骨：“柯南……你知道PUA吗？” 第91章 守护骑士 “PUA？”限于时代和次元壁, 柯南少见地碰上了自己的知识盲点：“那是什么？” “Pick-up Artist，原意指‘搭讪艺术家’，也就是经过系统化学习和实践以后很容易和异性建立亲密关系。但是这不是简单地互相了解和喜欢, 而是感情虐待。一方将另一方视为猎物，用欺骗和诱导的方式让对方对自己产生感情, 然后再指责、打压、贬低对方, 磨灭她的自尊和自信，控制她的思想和精神，通过语言暴力或者肢体暴力让对方变成感情的奴隶, 甚至诱导对方自杀。” 北原苍介的话让柯南感到不寒而栗。 名侦探一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或许是因为年轻，内心充满阳光，他一向习惯将人往好的方面去想，很难想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恶毒又无耻的人。 但是回忆过去自己处理过的案件，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人，只是从没有人跟他这么具体的分析总结过，所以他一直以为……那些人只是用错了表达爱的方法。 “我以前……遇到过一起案件……” 柯南沉吟片刻后, 缓缓说起了一件往事。 一个摇滚歌手和自己的乐队经理互相喜欢, 女方为了男方去整容, 但变成大美人回来的经理却经常被自己的心上人羞辱，骂她是丑八怪。经理忍无可忍，终于在歌手准备离开乐队单飞之前将其毒杀, 之后才知道, 原来那个男人也一直爱着她，只是不喜欢她为了他而改变自己, 同时男人还是个口是心非而且喜欢毒舌的人, 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悲剧。 为了保护对方的隐私, 柯南并没有提及姓名。但北原苍介刚听了个开头，就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卡拉OK杀人事件》中的木村达也和寺原麻理之间的悲剧故事。 讲完案件以后，柯南问：“那个歌手的做法……算是PUA女方吗？” 北原苍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判断是不是PUA的方法很简单。当我们去爱一个人，肯定不是爱她的缺点，而是爱她好的一面。或者说，即使一个人满身缺陷、渺小如微尘，在爱她的人眼里也是闪闪发光的。” “所以，被人爱着这件事，不会让人觉得自己非常差劲，而是会让人更加幸福、成熟、自信，更学会怎么爱护自己，积极向上的面对生活。” “而PUA其实是披着爱的糖衣，让人不断去否定自己，认为自己一无是处，怀疑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她从爱中获得的不是幸福和甜蜜，而是委屈、自责、恐惧、痛苦这些负面情绪。” “现在你告诉我，那个被歌手深爱的经理，她有从对方的爱中获得什么正面而积极的能量吗？” 柯南想了许久，脑海中盘桓的始终是寺原麻理杀人后冷静果决的表情，和真相揭穿以后跪地痛哭的脸。 许久之后，他摇了摇头。 “那么，即便那个男人的本意并非如此，这种行为也就是PUA。”北原苍介说：“仔细想一想，既然爱着对方，那么说一句‘我喜欢的是真正的你，不要为了我而改变’这么一句话很难吗？为什么不能直言，反而要羞辱对方？柯南，易地而处，假如是你的女朋友小兰做错了一件事，你会引导、鼓励她认识到自己错误并改正，还是会不管不顾地辱骂她？” “怎么可能啊！当然不会骂她啊！”柯南脸涨红了一片，勉强挣扎着说：“而且她才不是我的女朋友呢！” “好啦，知道你还没表白了！当谁不知道一样。”北原苍介一只手把张牙舞爪的柯南按下去，强行回到案件：“像歌手那种无意中的PUA很大一部分是性格和为人处世方面的问题。但是永山玲遇到的，绝对是有人故意的！而这个家里，会这样做得……只有一个人！” 柯南也忘了害羞，问：“你怀疑是……北原雅树还是北原真一？” 在他看来，以北原正和的性格不太可能做这种细腻又阴毒的事，反而是表面看上去像是对谁都好的北原雅树、还有仿佛单纯莽撞的北原真一有这种可能。 “是雅树。”北原苍介看了他一眼，说：“真一那小子虽然心思多也有野心，但他也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不会去利用一个看不上眼的女仆。” “……但是就算知道是谁，也没有证据能证明。” 北原苍介看着窗户外面显得黑漆漆的院落，不语。 ——就算有证据证明北原雅树玩弄了永山玲的感情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人们连什么是PUA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把这种行为的惩罚措施写进法律中。除非有证据证明北原雅树是永山玲杀害北原智辉的主谋……但北原苍介相信以自己那位三哥的谨慎，是不可能留下这种破绽的。 唯一能惩罚他的人，就是北原茂。毕竟那位便宜父亲绝对是个法外狂徒，他要把人填东京湾的时候可不会在乎什么证据。但北原智辉已经死了，死人对北原茂来说是没有价值的，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这一点……眼看着北原正和似乎也已经凉了，那么雅树就是他剩下的最年长的儿子。所以北原茂不但不会惩罚他，反而会在警方面前保护他…… “喂，北原。” 北原苍介已经关灯了，又听原以为已经睡着的柯南忽然说：“那位永山小姐是你的朋友……对吧？” 黑暗中，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只是童年的玩伴而已，长大以后就自然地疏远了。” “但是她的遭遇让你很愤怒。”柯南肯定地说。 “……当然。” “不要做傻事……我相信你知道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柯南说：“我一定会想办法收集齐他的罪证，让他再也没办法翻供！” 小侦探的语气坚定而严肃，像一个誓言。 北原苍介觉得自己内心涌现的黑暗好像都被他给驱散了，愣了一阵后笑道：“好啊……我等着。” ……………………………… 北原雅树站在窗前，双手像他父亲习惯的那样拢在袖子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一个东和会的中年干部就走到了窗外。 “雅树少主。” “二哥还没有找到吗？” “是。”干部说：“警方查看了周围道路上的监控以后，认为正和少主很可能根本没有离开……他们现在放池塘里的水。” “这么说……我那二哥，很可能已经死了？”北原雅树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警方是这么怀疑的。” “很好，你派人跟着，有什么新的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中年干部快速离开，北原雅树越想越开心，要不是怕惊动别人，他都要放声大笑了。 “雅树。” 这时，背后传来的一个声音让他陡然警觉。北原雅树皱了皱眉，随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怎么来了，安奈？” 来人正是北原安奈，她抬起头，静心养护的头发松松垮垮，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这是怎么回事？”北原雅树立刻一脸心疼地走过去，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爸爸……那个人打你了？” “是……”北原安奈带着哭腔说：“他真的好可怕，我一天也忍受不了了……雅树，你带我和儿子走好不好？” 北原雅树露出一抹厌恶和不耐烦，随后又耐下性子安慰她：“没事的，再忍一忍……老头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但是今天他提起头发的事了……我好怕他已经发现那件事了……雅树，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爱你……”北原安奈哭求道。 “别说傻话了！”北原雅树忍不住提高了几分声音，随后又压低说：“离开北原家，我们还有什么？而且大哥已经死了，二哥现在又失踪了……我不能不管！” 北原安奈身体一抖，脸色也立刻变得不自然了。 北原雅树立刻察觉，问：“怎么了？” “正和……我，我知道他在哪儿？”北原安奈小声说。 “什么？！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不对！他现在在哪儿”北原雅树立刻急切地抓着北原安奈的肩膀问。 “啊！”北原安奈痛的叫了一声。 北原雅树没注意，又追问了两句，才听北原安奈说：“我、我今天凌晨……火扑灭的时候，我准备回去休息，半路上遇到正和……他趴在池塘边呕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让我去帮他找医生来……” 北原安奈捂住脸，小声呜咽起来。 “然后呢？”北原雅树急忙问道。 “我……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想到上次你跟我说，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我就是顺手一推……他掉下去以后，就再也没上来……” 北原雅树松开手，看着这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心中既放松，又隐隐有些发虚。 北原安奈放下后，渴望地看着他问道：“雅树，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对？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对……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二哥是自己失足落水的！”北原雅树问：“你把他推下去的时候没有被人看见吧？” “我……” “安奈！” 北原安奈退了一步，身体微微发颤：“如果……如果有人看见了呢？” 北原雅树沉默一阵，走上前抱了抱她，安慰说：“没事，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 说着，他放开手，就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低着头流泪的北原安奈忽然说：“为什么不问我是谁？” “什么？” “你要帮我处理……为什么不问我是谁看见了？你准备怎么帮我处理？”北原安奈带着哭腔质问道。 “安奈……” 北原雅树刚要糊弄两句，忽然腰间剧痛，浑身麻痹，很快倒在地上，手脚还在微微抽搐。 双手拿着手枪的北原安奈泪流满面地跪倒。 “你是对的，他只是想利用我从他父亲那里套话。”北原安奈哽咽着说：“他一直都在欺骗我，利用我……可是我，我真的已经爱上他了啊！” “你想怎么做？”身旁有人轻声问道：“也把他扔进池塘里吗？我可以帮忙。” “不、不要！不许你动他！”北原安奈轻轻摸着北原雅树英俊的脸，喃喃地说：“他是我的。” “在这个家里，你没办法拥有他。”身旁的人说。 北原安奈点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我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可以，我能得到什么？” “老头子丢了一张存储卡，一直没有找到。我虽然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但我知道谁是最有可能拿走它的人。”北原安奈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北原茂？”那人问道。 “就算他知道了，最多也只是奖励我几件珠宝首饰而已，但那些又不是我想要的。”北原安奈说：“而且那个人也像你一样，知道我的秘密。我说出来，我自己也就完了。” “很感谢你的情报，这个消息非常有用。请放心，你想要的，我也会帮你得偿所愿。” 北原安奈急忙说：“还有那件事……” “我会帮你保密的。” “谢、谢谢。” 北原安奈坐在地上，看着那个人在北原雅树的胳膊上打了一针，然后把他带走。房间里空荡荡的，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陡然打了个哆嗦，连忙擦擦脸上的眼泪，快步跑向自己的屋子。 第92章 守护骑士 清晨, 天蒙蒙亮的时候，警方终于在水池中发现了北原正和的尸体。 经检验，发现北原正和死于溺水, 同时检测出乙醛中毒，疑似在死前出现双硫仑样反应。 “双硫仑样反应？”毛利兰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一般是在喝酒之前服用了头孢类的药物，导致酒精的代谢产物乙醛在体内蓄积，引起了中毒反应。”枪田郁美解释说：“出现双硫仑样反应以后, 会恶心、呕吐、腹部疼痛, 严重的话会出现幻觉、意识模糊、呼吸困难、心律失常、休克甚至致死！” “这么严重？”毛利兰吓了一跳，立刻看向毛利小五郎说：“爸爸，你还是戒酒吧！” “胡说八道！”毛利小五郎立刻反驳：“吃完头孢以后不能喝酒，这可是常识！我堂堂名侦探才不会犯这种错误呢！” “也就兰桑这样完全不接触酒精的女孩子才不了解这一点，喝酒的人基本上都是知道的。”茂木遥史说。 枪田郁美接道：“听说那位北原家的二少爷也嗜酒。” 茂木遥史说：“那么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服下了头孢……比如有人把药物掺杂在他的饮食中。” “所以, 又是一场杀人事件吗？这一家是怎么回事啊？”枪田郁美忍不住抱怨说：“家人之间就不能和睦相处吗？” “会不会是这样？”毛利小五郎忽然大开脑洞：“给北原正和下药的就是北原春音, 她知道自己的弟弟有嗜酒的习惯, 所以就想用这种办法杀了他，但是没想到她自己先被杀了。北原正和杀人以后心情激荡，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然后出现中毒反应。他跑出门求救，但是因为意识恍惚、头晕眼花，一不小心掉进水里……就淹死了。” 众人一阵沉默。 ——怎么搞得？这家伙不是很不靠谱吗？怎么这一次的推理听上去很像是那么回事？ ……………………………… 随后, 警方在北原春音的房间里找到一瓶已经开启的头孢, 从日期来看应该是最近购买的，但是询问女仆以后得知, 北原春音上次生病还是在一年多以前, 所以她根本没有购买头孢的必要。 另外就是在发现北原正和尸体的时候, 也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被揉成一团的几张纸。虽然纸上的字大多数都已经被水泡的模糊不清了, 但从有限的内容中也可以辨认出那是永山玲日记中被撕下来的几张，这似乎证明了北原正和就是那个操纵永山玲杀人的幕后真凶。 几起杀人案好像就这么破了，但众人总有种很不称心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凶手A和凶手B都已经被命运给惩罚了，并没有给警察和侦探留下的发挥的余地。 ……………………………… “正和杀了春音，春音也杀了正和？”北原茂转着手上的扳指，冷笑：“真司，你相信警方的这种结论吗？” 乾真司说：“警方还在继续调查，但是目前发现的所有证据都指向这种可能。” 北原茂闭上眼睛，苍老的脸上仿佛塑了一层寒冰硬铁。 如果说刚开始北原智辉的死还没让他觉得太伤心，但随着北原春音和北原正和相继遇害，北原茂的内心已经被怒火填满。 而且…… “雅树今天……一直没有露面？” “是。”乾真司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昨晚女仆还看见他回到卧室，但今天早晨……一直没有人看见雅树少主出现。” “有人看到他离开吗？”北原茂问。 乾真司把头深深地低下去，声音也放轻了许多，好像害怕惊动什么一样地低声说：“没有。” “呵。” 许久之后，他听到北原茂发出一声冷笑。 “智辉、春音、正和、雅树……下一个会是谁？夏舞？还是苍介？” 乾真司不敢回答，但又不能不答：“如果真的有凶手藏在幕后……他似乎是按照年龄来杀害您的儿女。所以……所以下一个或许是……” “夏美……对吧？”北原茂说：“我记得她比苍介大七岁。” ——其实是九岁。 但这种问题，乾真司知道自己不需要去纠正，只低头说：“应该是这样没错。” “真司，让河田去保护夏舞，你带人亲自去保护苍介，让真一搬到我这边来住。我倒要看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凶手还能怎么杀人！” 北原茂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 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灵感一闪即逝，话还没说完，刚刚想到的东西就被遗忘了。 乾真司等了一阵，见北原茂没有别的吩咐，就去安排保护的事。而北原茂坐在光线昏暗的茶室中，努力去抓住那瞬间消失的灵感。 茶室的门被静悄悄的推开，又合上。女茶师端着刚煮好的茶放在桌子上，然后跪坐在北原茂身后，柔软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按揉。 “老爷，喝杯茶放松一下吧。几位少爷和小姐的事虽然让人很难过，但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北原茂霍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女茶师的手，将她拽到跟前，厉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对不起……我说……几位少爷和小姐的事……虽然让人很难过……但您也要保重、保重身体……”女茶师又疼又怕，战战兢兢地说。 “不……不对！”北原茂皱了皱眉，说：“前一句！前一句是什么？！” “老爷……喝杯茶放松……一下？”女茶师试探着说。 北原茂已经愣住了。 很久很久之前的声音，好像忽然穿越时空出现在他的耳边： “老爷，不要把自己绷得这么紧，放松一下吧！” “老爷，今天是苍介少爷的生日，我已经帮您把礼物准备好了，你准备去参加他的生日会吗？” “老爷，今天的早餐是三文鱼蛋黄酱面和厚蛋烧，还有纳豆、生菜和土豆饼，配一碗蔬菜汤怎么样？” 他慢慢沉下了脸，说：“我记得之前真司说……神野东这次作为苍介的管家，一起过来了……是吗？” 女茶师不知道他的表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瑟缩着小声说：“……是。” 北原茂缓缓放开她，脸色愈发阴沉。 “老爷……”女茶师战战惶惶地说。 北原茂把手上的扳指撸下来扔到女茶师怀里，说：“去，报警，就说我这枚价值两亿日元的扳指丢了。” 女茶师手忙脚乱地捧着扳指，不知所措。 ……………………………… “扳指？”目暮警部简直头大，“随身戴着的东西，怎么会弄丢了？” 虽然几起杀人案有了看似合理的解释，甚至连证据都有了，但目暮警部根据自己的多年经验，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只是他还没有能力发现而已。 第一千零一次地怀念工藤新一之后，目暮警部正考虑着是不是暂时就这么结案，北原家的人又来说北原雅树就跟之前的北原正和一样失踪了！ 目暮警部头大如斗，真想说一句我不干了，你们这一家子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现在儿子女儿死的死，丢的丢，你还来跟我说一枚扳指丢了？ 他手底下的人有的已经三四十个小时没睡觉了，有个大活人凭空消失还没找到，区区一枚扳指……哦，是一枚价值两亿的扳指！ 目暮警部没办法，尽管他真心觉得这家人轻重不分、莫名其妙，但作为警察，他现在必须去找失踪的北原雅树和那枚昂贵的扳指。而且东和会虽然是极道组织，但也一向是纳税大户，此时却接连发生命案，上头的压力不说他、就连松木管理官都有点扛不住了。 唉，扳指！扳指！ 看着满院子戒备森严的模样，目暮警部实在想不通这一起又一起的案件怎么会接连发生的。这地方看上去连一只苍蝇飞过去都能被人发现，怎么好端端的大活人就会突然消失呢？ ……………………………… “……事情就是这样。昨晚老爷在听诸位推理的时候，曾将扳指取下来放在桌子上，离开的时候却忘了带走。后来再派人来找，扳指已经被人拿走了。所以麻烦诸位配合一下，找到扳指以后就可以离开。” 乾真司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表明了要搜身，还要搜行李和各人的房间。他的语气虽然谦和，但态度却不容置疑。最重要的是，房门外站着七八个黑衣大汉，显然是没给他们留下说“不”的余地。 众人不满，哪怕是警察也不能随便对人搜身。但面对这种情形，他们也没有能力拒绝。同时诸人内心还有着跟目暮警官无比同步的吐槽——这种时候，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去关注一枚扳指？ 好在北原家虽然态度强势，但是赔礼道歉都很诚恳，还端茶送水，服务周到，众人也只能默许了。 唯有北原苍介和神野东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同样的猜测。 前面的几起杀人案等于已经有了结论，北原雅树虽然行踪不明，但他作为一个将近三十岁的成年人，几个小时不露面还够不上立案的标准。 也就是说，如果警方再次搜查还是找不到北原雅树，他们今天就会撤离。北原茂或许是担心那件东西被人趁机带出去，所以才随便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难道他是认为那件东西就藏在在场的某个人身上吗？ ………………………… 北原茂坐在上首，垂下眼睛，颇有几分老态，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一直用冰冷的眼神盯着站在后方的某个人。 在那个方向，北原苍介和神野东正在低声说话，搜身还没有轮到他们，两人的神情中也不见紧张。青年的肢体语言无形中传达着他对旁边白发老人的信任和亲近。 “神野东……” 北原茂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牙齿研磨着，好像要把某个人嚼碎了吞下去。 之前他听说神野东已经落魄到送上门给小孩子当管家，还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昨晚他更是完全没注意到在场的还有这么一个人。现在想来，应该是神野东一直刻意地借助北原苍介来隐藏自己，才像个隐形人一样，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是你吗？” 北原茂心道。 “——是你要报复当初被我扫地出门，所以才来利用我的孩子、杀害我的儿女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作为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栋宅子唯一的管家，神野东曾经比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更要了解他。所以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神野东在报复他，那么真正能够击垮他、击垮东和会的那枚存储卡，一定落在了神野东的手中！ 如果真是这样…… 北原茂看向北原苍介。 ——你也是知情者吗？ ——或者只是单纯被他所利用？ 第93章 守护骑士 就好像在面对警察询问的时候一样, 即便是没有犯罪的人，也会感到紧张和担忧。 当被搜身的时候，尽管众人心中都笃定自己绝对没有偷东西, 但还是不自觉地露出紧张的神色。只不过, 有些人是坦然中掺杂几分紧张——比如毛利兰；有些人是紧张中带着恐惧——比如北原安奈；有些人是紧张混合着决绝——比如北原沙罗；还有些人是一分紧张九分幸灾乐祸——比如北原真一。 所有人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落在北原苍介眼中, 没有人的五感比他更强, 也没有人比他观察得更细致。表面上来看, 在场众人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但北原苍介却看到了许多反常的地方。 掩藏在那些反常之下的，便是真相。 忽然，北原苍介眉头微微一挑。 神野东和他一样穿着定制的黑色西装, 手工制作, 昂贵的价格让每一根线条都竭尽全力地展示着其主人身材的优点——所以一旦出现变形, 就比普通的衣服更加明显。 当然, 这种“明显”只是相对于北原苍介而言, 换做其他人……可能只有柯南这个眼睛里好像装了显微镜的能看出几分。 房间内的人沉着脸, 挨个接受搜身检查, 然后走到另一边去。当神野东刚准备迈步的时候, 北原苍介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 “神野，我先来吧。” 两人错身而过。 北原苍介检查完, 然后就是神野东。 负责检查的中年女人几乎花了别人两倍的时间，但还是一无所获。当别人都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 脸色苍白地冲北原茂摇摇头。 北原茂皱眉, 先是看了一眼满脸不可置信的女茶师, 随后说：“继续。” 然后是毛利小五郎。 毛利兰。 接着是柯南。 就算对小孩子, 那中年女人也是一样的仔细认真, 丝毫没有松懈。但是…… 没有！ 没有！ 没有！ 当所有人都检查完成以后，女茶师的脸色已经跟死人没有什么差别了。 ——这回，北原茂的扳指是真的丢了。 北原茂森冷的目光挨个从在场的人脸上扫过。 除了那些不相干的侦探以外，在场的有他的妻子、情人、儿子、女儿、儿媳、亲信……唯一的外人，而且可能对他怀有仇恨的人，就是神野东！ …………………………… 搜查的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庄园。 北原苍介再一次来到茶室，但这一次的气氛与之前截然不同，那个女茶师也没有半点从容淡然的模样，黑色的眼线已经被眼泪冲开，妆容已然一片狼藉。 女茶师跪在地上发抖，另一名眉眼疏淡、五官格外小巧的女茶师正跪坐在一旁煮茶。 “苍介。”北原茂这次没有寒暄的兴趣，开门见山地问：“你真的了解你那个管家吗？” “神野？”北原苍介不假思索地说：“不……我当然不了解。” 这回答让北原茂有些吃惊，随后他就听到北原苍介说：“他是什么人，以前做过什么事，还拥有管家以外的什么身份，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相信他，这就足够了。” 北原茂原本打算要说的话都被他这一句给堵回去了，他此时心中可以说是既愤怒又失望，冷冰冰地说：“你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说信任？” 在他的眼中，信任之类的，这可真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离家这么长时间，北原苍介居然天真更甚以往，北原茂的脸色愈发难看。 或许也是因为，北原苍介在他面前说这种维护神野东的话，就证明了在他心中神野东的地位比自己这个父亲更加重要，这种认识让他愈发怒不可遏。 但北原苍介好像不懂看人的脸色一样，直白地说：“造就一个人的过去可能是千疮百孔的，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 “好……好！”北原茂气得手都在微微发抖，他猛地看向跪着的女茶师，冷声道：“把你刚才看到的都说出来！” “是……”女茶师颤声说：“我……我亲眼看到老爷的扳指装在那位神野先生的口袋里……” “不对吧？”北原苍介立刻反驳：“难道不是你【亲手】把扳指装进去的吗？” 女茶师愣住了，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北原茂漠然问：“是他跟你说的？” “不，是我亲眼看到的……这个女人刚才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北原苍介手掌一翻，一枚眼熟的扳指出现在他的掌心当中。 “这是……”女茶师惊讶地张大嘴巴，差点要叫出来。 北原苍介没有看她，眼睛一直盯着北原茂：“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在您的眼中，我就像个傻瓜一样好骗？” 他把扳指放在地上，说：“这是我从神野身上拿来的，他根本没有发现你们的打算。” 北原茂沉默了一会儿，问：“……搜身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现？” “因为我把这东西放在对方身上了，搜身结束以后再顺手拿回来。”北原苍介说：“很简单的魔术手法，骗过众人的眼睛并不难，尤其是当你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之后就要检查的神野身上的时候。” ——其实并不是什么魔术手法，北原苍介实际上利用的是百分百不会被发现的游戏背包。不过他知道自己并不需要给他真相，只要有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就行了。 “所以你是一心要维护他了？”北原茂质问，“你知道你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吗？！” “大概能猜得到。父亲是准备说……想要让我成为新的继承人，担负起北原家甚至东和会之类的话吗？” “既然知道……你是因为不愿意，所以在跟我耍小孩子脾气吗？” “我刚刚才说过，请您不要把我当成傻瓜一样糊弄。”北原苍介平静地说：“因为我还知道，大哥死后，您心中真正中意的人选只有一个……真一，对吧？” 北原茂脸色的怒容都忽然一僵。 “我听说真一在十三岁的时候就曾设计让香砂会吃了一个大亏，还能面不改色地处决叛徒。您认为他是更优秀的继承人，我能理解。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认为。” 北原苍介继续说：“在我推测出您丢失了某样东西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您为什么要用尽方法也要逼我回来呢？要知道，这种时候进出的人越多，找到那东西的概率就越小。所以您最应该做的是减法，也就是尽量减少嫌疑人，然后针对当时在场的那些人掘地三尺地去搜查，而不是把越来越多的人拉进这个漩涡当中。” “我想了很久，只想到了一种可能——从一开始，您对于找到那东西就抱着悲观的态度……那应该是账目一类的东西吧？在这个时代，把信息传到网上可能只需要几秒钟。而从发现大哥死亡，到发现那东西丢失，这中间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信息依然能够严密封锁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那件遗失的东西就像一个看不见的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而您虽然还在搜查，但对于解除它并没有抱任何希望。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信息暴露以后尽可能挽回损失做准备。” “邀请众多名侦探，还有轻易就允许警察进入北原家调查，这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虽然失了颜面，却传达给别人一种自己已经尽了全力的感觉。” “丢了东西，负责保管的大哥自然是主要责任人，但已经死去的人是没办法承担更多责任的。所以您还需要另一个人……一个身份足够为整件事负责、同时也能够轻易舍弃的人……那就是我。您之前应该流露过类似于看重我的口风吧？所以我刚回来的时候所有人对我的态度都跟以前不同了，尤其是二哥和三哥……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您不选择他们，就是疼爱他们的明证。” “刚见面的时候，您只有一句话是真诚的——您需要我来当一个靶子，不仅仅是充当杀害大哥的嫌疑人，也是之后更大的风暴降临时的靶子。为了那个目标，您第一次像真正的父亲一样关心我，照顾我，然后把我捧到最高处，让我得意，让我猖狂，让我自然而然地把所有黑锅都接过来。而您真正看重的真一就可以在阴影中蓄积力量，逐渐成长为符合要求的继承人，延续北原家的辉煌。” “用拙劣的手段陷害神野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或许您真的认为整件事跟他有关——虽然你们的过去我并不了解，但我相信神野肯定是个很有能量的人。也或许，您是要预防他成为我的助力，以免我在他的协助下熬过某场风波，真正成为东和会的继承人，使得真一反而没有了容身之地。” “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最后，他如此问道，恭敬的语气，平淡的眼神，却让人感到一种极端目中无人的傲慢。 第94章 守护骑士 这一次, 北原茂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北原苍介一样，用一种全新的、陌生的目光看着他，仿佛要透过皮肉, 看到里面那个洞明而耀眼的灵魂。 有那么一瞬间, 他其实很想问：“——你是谁？” 理智告诉他, 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儿子北原苍介, 但是…… 这真的是印象中那个单薄而苍白的、迷茫的、天真又莽撞的少年吗？ 还是说, 他其实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儿子？ “啪、啪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 “不愧是苍介哥，我就知道你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没错，事情大致就像你说得这样, 但是你这么直白地揭穿这一切，又让我觉得你不是那么聪明了……” 北原真一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笑嘻嘻地说：“难道苍介哥是觉得，就算你这么说了, 父亲也会看在父子感情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吗？” 说话间，房门忽然大开, 十几个以武力见长的东和会成员站在门外, 有人冷漠, 有人狞笑。 “不……我回北原家之前，原本只想听你们对过去的‘我’说一声对不起, 但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既愚蠢又没有必要，有些人永远不会因为谴责或者良心而忏悔。而且……已经太晚了, 即便道歉, 又有什么意义呢？” 北原苍介缓缓站起来, 俯视着对面的北原茂, 说：“我说穿这一切, 只是因为……不想继续跟你们做戏了。” …………………………………… 柯南用上厕所的借口再一次摆脱了毛利兰，趁着警察没注意，溜到失踪的北原雅树房间里转了一圈，被女仆发现以后打了个哈哈，装傻卖萌地蒙混过去了。 小男孩坐在走廊边推敲这次的案件，有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他旁边走过去，柯南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几人神色严肃，气势犹如猎食的猛兽，完全没在意路边的小男孩，有些人因为精神极度专注，甚至根本没看见他。 ‘好厉害的气势……’ 柯南心中暗道。 他这些天也见了不少极道成员了，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极道】是柯南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所有的印象基本都来自于道听途说和影视剧。亲自接触以后，才发现这里面的很多人虽然板着脸的时候看起来很酷，但平时更多的时候是挺着啤酒肚泡澡吹牛打游戏，基本上跟毛利大叔差不多。 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老人家，年轻人……很少…… 柯南忽然表情微变。 刚才的几个……都是正值壮年，还穿着方便活动的体恤和运动长裤。 还有为首的那家伙，腰间鼓起来的形状……是枪吗？ 小侦探立刻转头，拔腿朝刚才那些人的方向跑去！ ——前面是北原苍介和神野管家住的地方！ “小心！！！……哎？啊？” 又紧张又担忧的小侦探刚喊了一声，忽然被眼前所见惊住了，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摔倒。 那个在他印象中老迈的、慈祥的、总是笑眯眯的管家拐杖一挥，一个身高近乎两米的男人就飞了出去，一把枪脱手而出，直接滑到了柯南脚下。 刚才看到的五六个壮汉全都倒在地上，有的还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有的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个……神野管家……原来这么强的吗？ 柯南以前一直以为毛利兰就是人类高端武力的代表了，毕竟一拳打碎电线杆这种事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可能做到，他也无数次见到凶残的犯人被那个看似柔弱的女高中生一脚踹飞的画面。 后来，他认识了更加厉害的北原苍介，心中暗自把他跟那些电视上见到的搏击冠军、剑道冠军进行比较，总感觉还是北原苍介更强一些。 再然后，他发现原来北原苍介家的这个老管家都这么强…… 这…… ——难道弱鸡的只有我自己？ ⑧ ○ 電 孑 書 w Ｗ Ｗ . Ｔ Ｘ t 8 ○. Ｃ ο Ｍ 柯南一时间陷入对世界观的怀疑当中。 “柯南君？” 神野东也听到了那声提醒，虽然他不需要，但小朋友的关心还是让他很受用的。他像个普通的老人那样双手拄着拐杖，好像连站立都觉得费力一样，和蔼地说：“你来的正好。少主之前吩咐了一件事，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啊……好、好吧……” 柯南眨眨眼睛，带着几分迷惘说。 两人一起出门，神野东拿着拐杖轻轻一挥，地上的□□就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进远处的水池中。 柯南回头看了眼那些还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问：“那些人……刚才是想要攻击你吧？不报警吗？” “没有必要……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不会因为一点拳脚纠纷就报警。”神野东笑着补充说：“反正我也已经给过他们教训了。” 柯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知道神野东所谓的“这里”不是指北原家或者东和会，而是极道。然后他问：“北原哥哥也算是极道成员吗？” “……到了这个地步，我倒希望他是。”神野东带着几分遗憾说：“但少主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 “这个地步？” “北原家这一代年长的几个兄长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少主只要点一点头，偌大的北原家唾手可得……”神野东说着，忽然叹息说：“可惜少主厌恶这个地方，也厌恶极道，是不可能同意的。” 他觉得很可惜，但柯南顿时松了口气，又问：“北原哥哥要我们做什么？” 神野东说：“我听少主说，沙罗夫人对你的印象很好？” “是。”柯南解释说：“但应该只是因为想起她夭折的孩子，所以爱屋及乌。” 神野东点点头，说：“那她应该不会把你拒之门外，这就足够了。” 然后神野东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北原茂丢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柯南已经猜到了），很可能是涉及到东和会的犯罪证据。据北原苍介推测，那东西应该在北原智辉死后的第一发现人——他的妻子沙罗夫人手中。 虽然当天情况混乱，接触过北原智辉尸体的人很多，但沙罗夫人作为第一发现者，必然是最先被怀疑的人。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北原茂的搜查范围还在扩大，说明他根本没发现什么。 同时因为沙罗夫人生性冷淡、碌碌寡合，但以前跟丈夫北原智辉的感情非常好，这些年北原智辉也一直都对心灰意冷的妻子照顾有加，因此北原茂本就不认为她是拿走那东西的人，而将怀疑目标放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虽然北原苍介也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在几次见面的过程中，他却锁定了沙罗夫人就是藏匿东西的人。 “为什么？”柯南忍不住问道。 “少主说……因为她的眼中有一把火。”神野东顿了顿，说：“她是怀着必死的意志来做这件事的。” 想也知道，一旦北原沙罗真的把那东西暴露出来，损害了北原家和东和会的利益，北原茂绝对不会让她死得轻松自在，在被发现之前自杀或许是她唯一的选择。 “动机呢？”柯南思索：“她好像没有理由这么做。” “少主说……或许是为了那个夭折的孩子。” ………………………… 神野东其实也觉得不能理解，但在搜身结束之后，北原苍介很肯定地说：“沙罗姐的想法大概是——如果大哥不是东和会的若头，如果不是为了极道组织之间的斗争，那孩子就不会死。所以她怨恨的，不是害死那孩子的香砂会，也不是没有保护好孩子的丈夫，而是极道组织本身。但同时，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十分微小，别说哪个极道组织，就算是这个家里的家长北原茂，以及其他几个年长的儿子，她也没有办法去抗衡。” “所以这些年来，她灰心槁形，既不想维系跟丈夫的婚姻和感情，也不想再生一个孩子来代替，这样了无生趣地活着。之所以没有结束自己的生命，大概还是内心的不甘在作祟。” “在大哥死后，她看到了机会，趁机偷走了那个东西。之所以一直没有曝光，是因为她还在犹豫，因为东和会毕竟是大哥一生心血所寄……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她满心怨恨；但在他死后，她又开始怀念曾经的爱意，所以她将那东西握在手中，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但这份犹豫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父亲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也再度唤醒了她心中的怨恨，她迟早会走出那一步的。” “但我们不能被动的等待，因为沙罗姐无法承受之后社团力量的反扑。而且，如果其中涉及到的问题真的很大，那就更需要权衡轻重，将它交到最合适的人手中。日本政坛的人我不了解也无法信任，但有一个人我认为是可以相信的，他也有足够的能量把这件事接下来。” “——大阪府警本部长、警视监服部平藏。” “虽然东京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但大阪也不乏东和会的势力。同时他也一定知道，该在什么时间，去调动什么人。” “正好我身边的那个小朋友有办法把东西直接送到服部警视监手中，同时沙罗姐对他的态度也有些特别。稍后你就带他去找沙罗姐，让他说服她把东西拿出来。” “可是……这么大的事，就交给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神野东曾经充满疑虑地问。 “神野，柯南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北原苍介笑了笑，说：“就我个人而言，永远都可以相信他。” 虽然神野东知道少主和这些孩子的关系好，但听到这一句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同时感到自己的地位都受到了挑战。但此时，他看着眼前的孩子脸上与外表并不相衬的表情，心中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释然。 这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第95章 守护骑士 这是神野东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北原沙罗。 过去, 他只是从资料中了解过北原家的这些人。即便他收集的资料很详细，但北原沙罗在其中也只像是北原智辉的一个影子，没什么存在感, 他就像许多其他人一样，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个女人。 但此刻, 第一眼看到她神野东就明白, 拷问审讯对这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几乎没有作用, 她那骨瘦如柴的身体好像能被一阵风吹倒，但又好像被什么东西从骨子里支撑着，绝不会妥协。 北原沙罗完全忽视了神野东，目光只看得见柯南一个, 她定定地看了一阵后，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 “小朋友，你叫柯南是吗？”北原沙罗轻声问道。 “嗯。”柯南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大姐姐, 我能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 北原沙罗伸出手，拉着柯南的小手走进屋里, 把神野东扔在外面。 柯南回头，冲神野东点点头, 流露出“一切交给我”的意思。 在孩子去世以后，北原沙罗就和丈夫分开睡了。她的房间至今都保留着当初的模样, 墙角有儿童护栏和玩具, 沙发上还有几件孩子的小衣服，书桌和架子上，摆满了一个圆头圆脑的小男孩的照片, 五官跟柯南还有几分相似。 看着这个房间, 柯南就知道北原苍介的猜测是对的——北原沙罗始终没有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 她甚至不允许自己遗忘。 “坐、坐吧。”北原沙罗有些局促地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急忙去拿零食玩具：“你想吃什么？我这里有零食……啊，已经过期了……算了，我让人现在就去买。要玩小汽车吗？喜不喜欢飞机？想喝牛奶还是果汁？” “哦……谢、谢谢。” 不一会儿，柯南身边就摆满了各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而北原沙罗坐在他对面，用充满怜惜和慈爱的、仿若失而复得的眼神看着他。 “那个……沙罗姐姐。”柯南放下小飞机，拉着北原沙罗说：“我想去玩一些别的，你能陪我去吗？” “唔……”北原沙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柯南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说：“好。” 柯南拉着她，一直走到僻静的花园里。因为北原家最近风波不断，众人都没什么赏花看景的悠闲兴致，偌大的公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神野东和北原沙罗的女仆都远远地跟在后面。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在北原沙罗的脸上，为她苍白的脸颊涂抹上一层绯红，使她不再像是一个晃动的幽灵。 “沙罗姐姐，是打算为风太复仇吗？”小男孩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风太，是那个小男孩的名字。 北原沙罗的眼珠木然地转过来，看着柯南，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好像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柯南清楚地感觉到，北原沙罗手上的力气突然变大了。 男孩反过来，用力抓住她冰凉的手指，说：“沙罗姐姐，我相信风太一定很爱你，但他绝对不会想要看到自己的妈妈为了自己变成这样。充满仇恨的土壤，开不出幸福的花。世界很大，生命很短，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碰到许许多多的人，但很难有人能陪着我们一路走下去。离开的人就像是从枝头飘落的树叶，就算再怎么不舍，也没办法挽留。但所有失去的，最终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归来。可是如果你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为了复仇孤注一掷地放弃自己，那么原本能够拥抱你的，也会被错过了。” 北原沙罗看着他，过了许久，眼泪忽然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 其实同样的话，这些年来许多人都跟她说过，父母、丈夫、朋友、女仆……他们想尽办法地要把她拉出来，但她总是沉浸在痛苦中，一句也听不进去。 语言本身是相似的，不同的，是说话的人。 看着年幼的柯南说出与他的年龄和阅历并不相衬的话，北原沙罗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感到震惊或者怪异，她只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风太跨越生死，在借助这个孩子的口劝慰自己一样，眼泪止都止不住。 ……………………………… 神野东站在院子中间，感觉到某些才被他揍过一遍的人用愤怒的目光看着他，混不在意，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可怜的警察们又在满院子地找失踪的北原雅树，这一次他们不光抽干了池塘，甚至连土质松软些的灌木都挖开看了，更不必说阁楼、冰箱、地下室一类容易藏尸的地方。但这一次，任他们掘地三尺，北原雅树依然下落不明。 不过因为有警察还在到处晃，那些组织成员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追杀神野东，只能用凶狠的眼神给他无形的压力，但神野东完全不把这种程度的威慑放在眼里。 半个多小时后，北原沙罗的女仆忽然急匆匆地从走廊跑过去，不一会儿又拉着医生跑过来，后面还跟着满脸担忧紧张的毛利兰。 “快点啊医生！那孩子突然肚子疼，看上去特别严重！” 神野东想了想，立刻跟过去，到公园以后，就看到柯南抱着肚子满地打滚。 “好疼！好疼啊！小兰姐姐，我肚子好疼啊！救命啊！” 北原沙罗在旁边，想抱又不敢抱，担心得眼泪都下来了。 “柯南君！” 毛利兰扑上去把小男孩抱起来，焦急地说：“医生，快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北原家的家庭医生检查了一下，按压着柯南的肚子询问。柯南作为大明星的儿子、少年成名的高中生侦探，装病也是一把好手，更清楚各种病症的表现应该是什么样的。 于是很快，医生得出结论：“应该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送医院！” 毛利兰二话不说，抱起柯南就往门外跑，但在大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组长命令，任何人不能离开。”两名极道成员板着脸地说。 “好疼……好疼啊……”柯南带着哭腔在喊。 毛利兰眼睛都红了：“柯南都病成这样了，你们居然都不让离开？” 两人看着柯南可怜的模样，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让开。 毛利兰抱紧柯南，当即后撤一步，随后猛地踢出一脚！ 一个极道成员头一歪，身体就飞了出去。 “等等！” 身后传来一声大喊，毛利兰凶猛的动作瞬间停止，脚离另一名极道成员的脑袋只有两厘米，凌厉的风把他的头发都吹得飘了起来。 收到消息的河田青空急匆匆地跑过来，旁边还有毛利小五郎等人。 “小孩子病得这么严重，必须马上去医院！” “如果耽误了病情……这可是犯罪！” “就算丢了东西，也跟这个小孩子没关系吧？有什么必要拦住不让送医院？” “北原家是要囚禁我们吗？” 几位侦探七嘴八舌地谴责，枪田郁美更是把警察都叫过来了，毛利小五郎则是直接打电话叫救护车。 河田青空没办法，给北原茂打电话请示又没有打通，连目暮警部都问讯而来。没办法，河田青空只能放行，但在众人临出门之前，还是顶着众多不满甚至厌恶的目光，坚持再一次搜身检查，结果自然是毫无所获。 救护车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一同上车陪伴柯南。随车的医生护士开始做一些应急处理，毛利兰全然没有之前踢飞极道成员的凶狠，双手握拳抵在胸口，紧张地看着医生施救。 忽然，柯南哭叫的声音停下来，他睁开眼睛左右看看，猛地坐起来，把周围紧张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柯、柯南君……？”毛利兰含着眼泪疑惑地问。 “我没事了，小兰姐姐。” 柯南本来打算随便糊弄一句，但看着毛利兰残存着担忧害怕的神情，想起之前北原苍介的告诫，男孩的声音顿了顿，解释说：“我刚才是装的啦！不这样的话，他们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的。” 刚说完，就感到身边两股杀气，抬头一看，是医生和护士正在用不善的目光看着他。 柯南：“……哈、哈哈……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 救护车扬长而去，被赶下车的几人站在路边。刚刚支付了救护车出车费用的毛利小五郎捏着干瘪的钱包，欲哭无泪。 “真是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柯南君，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毛利兰难得地对柯南生气了，双手插腰凶巴巴地说。 “这个待会儿再给你解释，现在我先打一个电话！小兰姐姐……” 柯南示意毛利兰弯腰，然后踮起脚尖，从她耳朵后面摘下一个黑色的、不起眼的发卡。 “咦？”毛利兰奇怪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是什么时候……” 柯南将发卡上的方形装饰用力掰开，见里面果然有一张小小的存储卡，顿时松了一口气。 “喂，小鬼，这玩意是什么？！” 柯南一抬头，对上毛利小五郎凝重的目光：“北原家在找的，该不会就是这东西吧？被你偷出来了？” “柯南君，你偷东西了吗？”毛利兰大惊失色。 “这个嘛……解释起来是很复杂的……总之这个东西，是沙罗夫人送给我的……” 三人又打车，迅速赶到阿笠博士家（因为毛利小五郎家里没有读取这种存储卡的设备），灰原哀正好也在。两位科学家很快破解了存储卡的加密程序，里面的内容顿时展露出来，只看了一眼，众人便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是……” 柯南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北原苍介要让他联系服部平藏，而不是直接交给就在北原家的目暮警部。 ——他已经猜到了吗？里面居然是这样的东西！ 名侦探把文件夹中的目录浏览了一遍，又点开其中几份关系重大的文件看了看，然后跑到客房迅速拨打电话。 “莫西莫西？” “服部！你现在认真听我说……”柯南面色凝重地说。 第96章 守护骑士 侧面一人猛地挥拳打来, 北原苍介抓住他的胳膊顺势一拉，然后一拳砸中他的胸膛，这人就如炮弹一样飞了出去, 直接将后面的几人都砸的东倒西歪。 又有两人从侧面攻来，北原苍介一脚踢出去, 前面的那人就变成了滚地葫芦, 撞倒了后面的人。 肩膀上纹着鲤鱼的壮汉大叫一声合身扑来，被侧身闪过的北原苍介一把抓住头往地上一按, 嘭的一声, 木地板上就出现了一个大洞。 一个人趁机从后面跳出来, 一把匕首插向北原苍介的后背，又有两人踩着地上同伴的身体扑上来，却被北原苍介顺手抓住一拉一推, 那人便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前者的匕首, 而侧面的大汉犹如猛虎般扑过来, 又挨了一脚如飞鸟般射出去, 半空中就喷出了一口血还有几颗牙。 拿着匕首的那人还要再攻，却忽然见北原苍介出现在自己身边, 心里一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对方微微一笑, 手顺着自己的肩膀一直滑倒了手腕, 卡蹦几声轻响, 整条胳膊都脱了臼, 立刻疼得他大叫起来, 嘴里又忽然被塞了一只手。 “安静点！”北原苍介皱眉说。 随后, 这人脑袋一疼, 就晕了过去。 北原真一皱着眉, 脸上的笑容早就已经消失了。他悄悄侧头看了一眼父亲的表情，尚显稚嫩的脸上神色愈发阴冷。 这一场面开始于北原真一说的“给他个教训”，他那时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却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 拳打、掌劈、肘击、膝撞、脚踢、旋腿……北原苍介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恰到好处，每一次出手，都至少有一个人哀嚎着倒下去。 人数在这种时候不像是优势、反而好像变成了劣势，众多敢打敢拼的社团成员被自己人推倒、绊倒、阻挡，被北原苍介当成肉盾，手脚被当成鞭子，脑袋被当成锤头…… 一群人被揍得惨不忍睹，有一半似乎都是自己人造成的。 的确，茶室狭小的面积限制了众人的发挥，但如果换成开阔的场地，情况就能有所改善吗？ 他看到北原苍介腾空一旋，长腿带着凌厉的风声扫了大半圈，周围四五个人都同时惨叫着倒地。他的动作看上去灵敏而轻巧，好像不带半点烟火气，但只有被他正面打中的人才知道那看上去普通的拳头到底有多重——只要挨上一下，就没有人能站起来的。 怎么会……这么厉害…… 北原真一咬了咬牙，冲侧后方的某个光头壮汉轻轻点了点头。 那光头接到命令，深吸一口气，双手拔出真刀高举过头顶，大叫一声，跨步上前，长刀用力下劈！ “啊啊啊啊——” 这个人面目狰狞地大喊道，宛如怒气勃发的阿修罗，浑身肌肉犹如一块块的石头，长刀寒光闪烁，裹着风声劈向北原苍介！ 此刻就算自己人被推过来当挡箭牌，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砍下去！ 这是势在必得的一刀！ 这一刻，北原真一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眼中流露出兴奋的光芒；而北原茂却是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但也没有阻止。 却见背对着那光头大汉的北原苍介连头也没回，在长刀即将劈到肩膀上的时候，他的身体犹如柳絮一般忽然一摆，以毫厘之差避开了那一刀！ 一瞬间，北原真一还以为砍中了，双手握拳就要欢呼起来，却见北原苍介欺步上前，在光头的胳膊上拍、点、敲连续三下，然后横肘一撞！ 光头陡地双眼爆突，一声没吭就倒了下去。他的手臂弯折成奇怪的模样，长刀脱手，被北原苍介顺手接住。 “千子村正……是一把好刀。” 北原苍介打量着线条优美的刀身，手指沿着刀刃轻轻划过。 剩下还站着的四五个人面面相觑。北原苍介赤手空拳的时候他们都不是对手，现在对方持刀在手……唔…… 几人摆出一副十分戒备、随时战斗的模样，实际上全都离北原苍介至少两米远。 只见北原苍介打量片刻，目光微沉，陡然刀光一闪！ 这一刀，比之前光头偷袭的那一刀不知快了多少倍！ 北原真一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刀尖就指着他的眉心，就算没有刺中，皮肤也感觉到了那种锋锐的刺痛。 一缕温热的血顺着鼻翼两侧留下来。 “啊、啊啊啊——” 北原真一尖叫起来，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什么威势，他连滚带爬地退后，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嘴唇哆嗦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北原茂倒是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尽管拿刀离他的脖子近在咫尺，他也没有躲闪，只是面沉如水地看着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也根本没有看惊恐万状的北原真一，他嘲讽地一笑，手腕翻转，将那把刀用力一掷！ 刀钉在北原茂面前的桌案上，微微颤抖，发出低沉悦耳的嗡鸣声。 北原苍介一语未发，转身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径直出门。堵在门口的几人慌忙闪开，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离去。 ……………………………… “……听说被吓得尿裤子了……” “只不过是个小屁孩……组长真的要把东和会交给这种孩子吗？” “我反正不能接受……” “听说香砂会那边……婿养子继位……” “但是组长……” 几个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社团成员看到茂木遥史走过去，立刻闭上嘴，相互看了一眼后散开。 偶然听到几个词语的茂木遥史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多问——刚来的时候感觉还很好，周围的人很亲切，女仆很贴心，饭菜也很好吃。但每过一天环境就好像被刷新过一样，空气中渐渐有种紧张而危险的气氛弥漫开来，让他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虽然没有承认，但他其实是有点害怕的，他知道枪田郁美也是一样。 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大了查案的力度，但搜集到的线索越多，案件反而越陷入迷雾当中——好像每个人都有嫌疑，又好像所有的推理都有问题。 此时他们已经知道了北原茂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找到偷走扳指或者别的什么关键物品的人。但问题是，知情的人并不配合他们的调查，而女仆之类好说话的人，却什么也不知道。 又是一天一无所获，顶着黑眼圈，茂木遥史看着坐在一遍悠闲喝茶的盐田平八朗，无奈地说：“盐田前辈，您也帮忙看看这个案子吧？” “是啊。”枪田郁美急忙说：“破了案，我们就可以离开了。盐田先生也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吧？” 枪田郁美在毛利小五郎等人送柯南去医院的时候也想跟着一起离开，却被不容置疑地拦了下来。她倒是想报警说北原家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但乾真司拿出委托书（重点：已付款），枪田郁美就只能偃旗息鼓了。 两人都抱着一种美好的期望——只要破了案找到东西，北原家就会放他们离开了！ “吼吼吼……”盐田平八朗摸着山羊胡子笑着说：“我只想离我们家那个凶巴巴的老太婆越远越好，只要不在家，在哪里都一样啊！哈哈哈……” “但是盐田先生……”茂木遥史还想劝说两句，却被盐田平八朗打断了。 “好啦好啦，你们也放松一点……今晚说不定还会出事呢！现在就这么紧张，之后可怎么办？” “还、还要出什么事？”两个年轻的侦探简直是惊恐地看着房门外面，宛如院子里盘踞着一只吃人的猛兽。 “谁知道呢？”盐田平八朗打了个哈欠，咕哝着地说了什么，但两人还没有听清楚，就见老爷子坐在那里低着头，开始打呼。 ——毕竟是快要八十岁的人了啊！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叹气。 …………………………………… “少主。” 神野东迎着北原苍介走过来，还没靠近，眉头就皱了起来。 “柯南他们都离开了吧？” “是……少主跟人动手了？” “嗯？怎么看出来的？”北原苍介上下看了自己一眼，笑着轻松地说：“我应该没受伤吧？” “毫发无伤。”神野东肯定地点点头，然后说：“只是衣服乱了。” “啊……我该回去换件衣服。” 北原苍介反应过来，打斗的时候动作比较大，定制西装上面的褶皱痕迹明显，还沾了些土。 神野东帮他掸了掸后背上的灰尘，状若无意地问：“是谁？” “嗯？” “在这个家里攻击少主的人……应该不是简单的切磋吧？”神野东问。 “……已经过去了，神野。”北原苍介顿了顿，说：“不管是谁，都会付出代价，而且我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所以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你说对吧？” 看着那双洞察一切却依然清澈的眼睛，神野东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说：“对。” 北原苍介笑了笑，转身回屋。 接下来的大半天，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好像北原苍介已经被人遗忘了一样，直到傍晚时分，庄园里忽然骚动起来。 院外，警笛声大作，无数的警车将北原宅团团包围。 院内，北原茂脸色灰败，他看向身边的人，凝重地说：“那东西……泄露出去了。” “是。”北原茂的现任妻子——北原江美子轻声问：“老爷打算怎么办？” 第97章 守护骑士 北原茂笑了一声：“我本来以为那东西牵连太广, 就算落到别人手里也不一定会被掀开，这样我就还有时间去布局……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某些人的勇气。” 其实他是想说愚蠢，因为那样的东西, 聪明人都应该知道不能碰。 极道组织曾经在这个国家一手遮天, 一度比警察厅更有威严, 甚至警察的生存发展都离不开极道，那是他们最辉煌的时候。但是和平年代，政府变得越来越有力，极道组织的发展却每况愈下，吸收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各种方面的发展也受到限制。 像东和会、泥参会这样的顶层组织还好说，普通的底层极道成员, 有些甚至靠卖奶茶、看大门、在澡堂给人搓澡等方式谋生。 在极道组织整体都在衰落的时候, 东和会依然维持着现在的地位, 依靠的自然不仅仅是人多。他们不仅在民间有着相对较好的评价, 正规产业的发展也很好, 最重要的, 就是“上面有人”。 东和会是合法注册的组织，受到日本宪法的保护。即便人人都知道他们作恶多端, 但没有确切的证据，就算是警察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而东和会的组织成员每当因为什么事情被逮捕的时候，总是有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年轻主动顶罪；如果是重要人物，不仅有王牌律师辩护, 还有“被蒙蔽的”政客联名保释。 至于原因……都在那张存储卡里。 东和会和政界高层一直以来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他们在大选的时候帮忙“拉票”、提供资金；在平时某些政客偶尔“犯点小错”的时候帮忙善后, 处理反对者；提供各种隐秘的服务和奢侈的享受, 以及大量的流动资金…… 北原茂自然不会相信政客的口头承诺, 他的手中掌握着大量得到他“帮助”的人的把柄，其中相当一部分信息、账目、录音和视频，就保存在那张存储卡中。 那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它的人，最“聪明”的做法就是重新把盒子盖上，然后悄悄送回他的手中。 但这一次，他显然碰到了一个头铁如钢的人。 坐牢对极道成员来说，并不是耻辱，反而是提升地位与威望的手段。但这一次的情况并不一样……既然“魔盒”被打开了，北原茂知道自己活着从监狱里走出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外面噪杂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的小弟们正在努力胡搅蛮缠地拖延警方的行动，但显然不可能拖延太久，很快那些人就会冲进来。 想到这一次，或许会看到某些警界的“老伙计们”得意洋洋的脸，北原茂就觉得心里有些堵。他定了定神，说：“之前我告诉你，要让真一担任代理若头，等他成年以后就正式继位。但是现在……抱歉，我要食言了。” “茶室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北原江美子并没有反驳，而是伏地行礼说：“真的很抱歉，培养出一个懦弱的孩子，辜负了您的期望。” “这不是你的责任，我以前也疏忽了对他的管教。” 当北原茂看到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表现那般不堪的时候，内心的失望简直难以形容。他这时才发现，这个平时表现十分优秀的儿子居然如此没有胆色。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北原茂打消了让北原真一继位的想法。 “东和会……我会交给苍介。”北原茂说。 北原茂很清楚，经过这一次动荡之后，东和会或许会元气大伤，但绝不会轰然垮塌，要想将组织完整的延续下去，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继承人。 除了性格和志向，如今的北原苍介完美地符合他的要求，就算是智辉还活着的时候也比不上。 更何况，北原苍介身边还有神野东辅佐……虽然北原茂不愿意承认，但那个家伙无论实力还是心性，都能帮助北原苍介，带领着东和会走得更远。 所以，哪怕他现在的困境很大一部分就是那两个人的手笔，北原茂也做出了他认为最理智的决定——个人的荣辱得失无足轻重，家族和组织才是最重要的。 北原江美子并不意外，只是轻声说：“苍介的能力确实是足以胜任，但那孩子的性格……” “就算他要报复什么，这一次也该足够了！”北原茂的声音很冷，但也非常理智：“东和会不是犯罪组织，是日本宪法承认的成功企业！还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手眼通天的权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对这些不动心。就算他一时想不通，我也要你说服他！” 北原江美子微微沉默。 北原茂看了她一眼，说：“不用担心。以苍介的性格，不会对真一做什么的。更何况，以前他在家里的时候，我记得你对他很好。哪怕是看在你的份上，他也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三人。” 北原茂花心滥情，从年轻的时候开始每段婚姻维持的时间都不算长，最短的一次才只有一个月。但是他跟北原江美子的婚姻已经有十几年了，这也是唯一一个给他生下两个孩子的女人。即使后来安奈住进北原家还改了姓，也没有动摇江美子的地位。 因为这不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战友和合作伙伴，有些话，即便没有说出来，他相信江美子也能理解。 北原真一在手下面前出了大丑，几乎成了笑话。在失去北原茂的庇护之后，以他的年龄、阅历、功绩和声望，根本压不住东和会的一众干部。强行把他推上位，才是真的害了他。 而北原苍介在这个时候接手北原家和东和会，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北原真一会面临的问题，北原苍介一样要面对，他对社团干部的熟悉程度甚至还不如十五岁的真一，能叫上名字的恐怕都不到十个…… 而且“魔盒”存储卡波及的范围将会有多广、威力将会有多大、警方这次会“适可而止”还是“追究到底”，北原茂也无法判断。他只希望北原苍介的能力能更强一些，可以带着东和会挺过这次风暴。 “我知道，我并不是担心这个。”北原江美子说：“只是……想必所有人很快都会知道，今天只有那位毛利侦探一家离开，而且他们还是苍介的朋友……一位跟警方关系很好的侦探前脚离开，后脚警察就围住了北原家，任谁也不会以为这是巧合的。” 而这必然会成为其他人攻击北原苍介的理由——极道中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北原茂闭了闭眼睛，随后憋着气说：“我会让人放出风声去……偷走存储卡并且泄露消息的是雅树。他至今都下落不明，想必也已经遭遇不测，就为北原家做出最后一点贡献吧！” “……我知道了。” 北原江美子伏地大礼跪拜，等到北原茂离开很久后，才缓缓坐起身来，喃喃低语：“真无情啊……” 她早知道自己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一直以来也竭尽全力地为自己的两个孩子筹谋着。她以为自己早已经锤炼得百毒不侵，但此刻还是为北原茂的冷酷而感到遍体生寒。 夜幕降临，北原江美子却没有开灯。她静静地端坐在黑暗中，宛如一尊雕塑。噪杂声渐渐远去、消失，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靠近。 北原秋叶从门边探出头，看了一眼，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叫了一声：“妈妈。” “秋叶啊……” 江美子伸出手，北原秋叶立刻像猫一样靠过来，江美子揽着她的肩膀，感觉女孩在轻轻地颤抖。 “吓到了吗？” 北原江美子知道这个女儿虽然聪明，却并不十分勇敢，尤其是在她面前，更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是。”北原秋叶点了点头：“父亲被警察带走了，还有福本叔叔、汤川叔叔、大田叔叔、今野大哥……他们抓走了好多人！妈妈，我们家……以后会怎么样？” 北原江美子抚摸她后背的手顿了顿，沉默一阵后，问：“秋叶，我记得你以前说，很喜欢苍介哥哥，是吗？” “嗯。”北原秋叶点了点头。 “现在还喜欢吗？” “喜欢呀！一直喜欢。”北原秋叶想了想，补充说：“苍介哥哥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那……如果苍介代替了你父亲的位置，你觉得怎么样？” 北原秋叶猛地做起来，吃惊地看着她。 “苍介哥哥要……要继承东和会了吗？” “是。”北原江美子点了点头。 “那……” “我不同意！” 一个暴怒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北原真一冲进来，平时总是笑嘻嘻的脸上满是怒容，面目狰狞地喊道：“母亲，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父亲明明跟我承诺过，北原家是我的！东和会也是我的！” 北原江美子皱眉，提高声音道：“真一……” “母亲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就不要胡乱发表意见了！父亲已经带我认识了所有的干部，继位的事绝无可能改变！现在他出事了，正是我该担负起责任的时候了！”北原真一无礼地打断她的话，凶狠地说：“母亲……不要成为我的敌人。” 看着一向乖巧懂事的儿子露出宛如饿狼一样的表情，北原江美子一时愣住，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北原真一凌厉地看了她们一眼，转身匆匆离开，大门“哐”地一声被用力踢了一脚，震颤的声音宛如北原真一内心情绪的写照。 “糟了！” 过了一阵，北原江美子忽然醒过神来，提起裙子快步跑到门口，提高声音喊道：“亚纪子！亚纪子！” 一名女仆匆匆忙忙跑过来，问：“夫人，怎么了？” “真一不懂事，会惹出祸来的！你立刻去找苍介，跟他说老爷要把一切都交给他，让他不管用什么手段，拦下真一把他带到这里来！打断腿也可以！” 北原江美子语速很快地匆匆说完，女仆听完后反应了一下，才迟钝地说：“可是……苍介少主已经离开了呀！” “什么？！”北原江美子吃惊地说：“什么时候？” 女仆说：“就在老爷被警察抓走以后，苍介少主就和他的管家一起离开了。那些侦探们也都走了，他们说没有完成委托，会把委托费都退回来。” “这个时候，谁还管什么委托费！”北原江美子气急道：“那乾真司呢？河田青空呢？谁都好，把他给我找过来！” “他们也被警察带走配合调查了。”女仆小声说：“社团干部……现在好像只有木内先生还在——他听说家里出了事，刚从外面赶来。” 完了！ 北原江美子扶额，一阵晕眩。 木内……木内启人……那个没脑子的家伙，是北原真一的忠实拥趸。 北原秋叶看到母亲脸色难看地回到房间，担心地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妈妈。” “秋叶。” “是，妈妈。” “出国吧！” “出国？” “嗯。你不是喜欢推理吗？我记得你在学校的作业中写着将来的梦想是当一个名侦探。”北原江美子的声音异常平静，她轻轻摸着女儿的脸，说：“去英国吧。那里是侦探的发源地，有世界上最多的名侦探。” 北原秋叶看着她的眼神，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只轻声问：“什么时候？” “现在！” “那我回去收拾一下……” “不用收拾什么行礼了，带上足够的钱，什么都不会缺的。”北原江美子果断地说：“趁着现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我叫小宫山送你去找苍介，让他送你出国。” “妈妈，那你呢？”北原秋叶握住母亲的手，担心地问。 “我要留下来……我不能抛下你哥哥离开。” “那我也……” “不行！你必须离开！”北原江美子厉声说，随后又放缓了语气，温柔地说：“去追求你的梦想吧，秋叶，不用担心我们。” 第98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和神野东踏出北原家大门的时候, 就看到外面站着许多东和会的成员，人人表情严肃，如满面凝结着阴云。 东和会的干部有不少人都已经被逮捕, 但是警方不可能把会社里成千上万的成员都给抓了。此刻外面聚集着数百人, 前来执行逮捕任务的警察们全副武装, 面对着众多暴力组织的成员，年轻的警察神情紧张，老警员们也是紧绷着嘴角, 脸庞如同石刻雕塑。 但最终, 双方并没有爆发任何冲突，众人目送着北原茂一行人被抓走, 气氛沉凝冰冷。 几名侦探打着哈哈, 趁机混到警察队伍的末尾离开。还没走出多远, 忽然发现那些表情恐怖、身材魁梧的极道成员们神色全都变了，远处的人也都看了过来，顿时面色惨白。 几百人拥堵在街道中，视觉上只感觉黑压压的一片,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哪怕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都开始额头冒汗。 愣了一下后, 侦探们发现众人看着的并不是自己一行人, 而是他们的身后。回头一看，只见北原苍介和神野东奕奕然地走了出来。 众人目光聚焦之处的北原苍介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那种压力一样，神色平静，步履从容，将那几百名极道成员都视若无物。 众人目送着他们两人, 有人交换着目光, 有人身体微微晃动, 但却一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阻拦。 直到北原苍介快要离开的时候，才有人忽然提高声音喊道：“苍介少主，您要离开了吗？” 北原苍介站住。 侦探们远远地看着，感觉既紧张又刺激。 一些警察也在远方站着，有些人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枪托。 北原苍介回头，并没有特意提高声音或者做什么姿态，只是好像寒暄一样平淡地说：“没错。” 又有一人大声问：“您还会回来吗？” “不会。” “可是组长临走前说……指任您为五代目组长！你是要舍弃东和会吗？” “舍弃？”北原苍介轻笑了一声，看着那个似乎充满热血的青年，说：“我从来都没有加入过东和会，也没有接受过什么任命，何谈舍弃？” “那……” 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站在众人前面，他似乎颇有威严，当他开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苍介少主的意思是……您要放弃继承权吗？” “是这样没错。” 北原苍介轻描淡写的回答在人群中激起一阵轩然大波，窃窃私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就连远处还没有离开的警察也是一样——他们经常跟极道成员打交道，比一般人更清楚东和会是怎样体量的一个庞然大物，在北原茂没有被逮捕的时候，他是连首相都要慎重对待的人物。 就算这一次东和会受到的打击比较严重，但这样一个成熟的组织，不会因为“无首”就直接崩溃。过去东和会也经历过组长被暗杀或者入狱，虽然因此陷入过纷争，但大部分的运转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北原苍介如此轻易地决定放弃继承东和会，就等于是放弃了难以计数的财富和庞大的权力，这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是难以理解的。但是在震惊、怀疑、难以置信之后，某种无形的火焰在人群中升腾起来。 ——那种火焰，名为“野心”！ 年轻的组员尚有人不能接受北原苍介的决定，想要说服或者怒斥一番，但却被自己的首领拦了下来。 国字脸男人走到人群前面，九十度鞠躬，高声说：“恭送苍介少主！” 又有五六名干部走出来，九十度鞠躬，同样齐声道：“恭送苍介少主！” “恭送苍介少主！” 数百人齐齐弯腰，如同一片拦腰折断的麦田，便是那些年轻组员也下意识地选择了从众。 长街上，一片寂静。 北原苍介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 “总觉得……有点酷呢！” 远处的大楼上，某个拿着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的男人说道，“但是就这么放弃了，连我这个外人都觉得很可惜啊！你说呢，降谷先生？” 金发黑肤的降谷零——也就是安室透说：“风见，世界上总是有些人把原则看得比金钱更重要的。” “就比如降谷先生你吗？”风见裕也转头，看到了安室透嘴角掩饰不住的笑容，忍不住问：“降谷先生心情很好？” “嗯。”安室透应了一声，却并没有解释。 看着那个少年——在安室透的眼中，刚满十八岁的北原苍介还是个少年——做出了在自己看来十分正确的决定，安室透心中的骄傲和欣慰简直满得要溢出来了。要不是上次临别前的社死现场太尴尬，他都想在打工途中跟对方“偶遇”一下，好好鼓励表扬一番。 ——不愧是我看好的人！ 安室透在心中夸赞了一句，再看看旁边表情严肃的风见裕也，本来想说的话也咽下去了。 ——这种喜悦无人分享，不免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 再通过望远镜看到那些依然簇拥在北原家门外的极道成员，安室透的表情就冷了下去。 在安室透看来，极道组织就是扎根在祖国土地上的毒瘤，如果能铲除的干干净净，那才最好。 像东和会这样的组织，其中一大部分收入都来自于（走）（私）、（赌）（博）、（毒）（品）和（色）（情）。即便近些年开始“漂白”，东和会在房地产、娱乐业、股票投资、艺术品等领域获得了异常丰厚的回报，却也没有取消原来的非法事业。 因为正规产业获得的收入绝大部分都流向了上层极少数人，大多数底层人员和附属的下部团体就如同曾经的鹫峰组一样，还是靠着那些非法活动才能牟取暴利。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彻底禁止东和会从事那些黑色产业，哪怕他是东和会的组长，也会被愤怒的组员给掀翻了。 警方明知道这些情况，却因为没有证据，迟迟不能有所动作。有时逮捕几个喽啰甚至是干部，对这样的组织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但此刻，这只巨象身上已经被人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只要挖下去，一定能看到刺穿它心脏的希望！ “风见。”安室透说：“这次的事你们要盯紧，绝对不要半途而废！” “是。”风见裕也慎重地回答说。 “还有，提供存储卡的是什么人？” “大阪那边的秘密报告中说，是一个叫毛利小五郎的侦探。”风见裕也回答说，迟疑片刻，又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东和会却传出另一种说法，据说是北原茂的三男——北原雅树所为。” 安室透问：“那个北原雅树呢？” “目前行踪不明。据说是背叛以后潜逃……但也有可能是遇害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公安部调查分析的结论是，这个人对东和会很忠诚，而且觊觎若头之位，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那就坐实这个传言，公开表彰北原雅树的杰出贡献。”安室透毫不犹豫地说：“不能让无辜市民受到极道组织的迫害。” 风见裕也干脆地回答道：“是。” 作为公安警察，他们与普通的警察不同，经常会采取一些不那么合法合规的手段去达成目的，让一个极道组员背黑锅只是正常操作。 ……………………………… 北原苍介两人走出去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子就滑到身边。 车窗降下，坂田光笑眯眯地说：“两位客人要去哪儿？今天出租车司机心情好，可以免费乘坐哦！” 北原苍介不自觉地笑了一声，神野东伸手拉开车门，两人上车，发现副驾驶上还坐着松崎银次，男人低声打了个招呼，白鞘就放在手边。 “你们就一直守在附近？”北原苍介问。 “当然了！少主再不出来，我就要报警了！”坂田光的笑语中带着几分认真：“话说今天这场面是怎么回事？乱糟糟的，我俩都准备杀进去了。” “东和会要变天了而已，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北原苍介惬意地靠在后面，浑身放松。 “少主不会后悔吗？” 虽然在北原家的时候神野东没有质疑北原苍介的决定，此刻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等于是放弃了一个帝国。” “神野，如果说北原家是一个漩涡，那么东和会就是一片沼泽。一旦跳进去了，就算能爬出来，也会粘上一身洗不掉的腥臭味。” 北原苍介看着他，笑道：“我想活得简单一点，随性一点，偶尔喝酒赏花，偶尔违法乱纪，偶尔再救个人……身边都是可以信任的伙伴，不用去面对诡谲的人心、动荡的局势。” 神野东深吸一口气，叹息，又忍不住微笑。 他说：“我明白了……少主，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嗯，好。”北原苍介笑得眼睛微微弯起，轻声说：“早点回来。” 车辆靠边停下，神野东下车，微微躬身，目送着车子融入到傍晚夕阳下的车流中。 “少主，你其实有事要问神野先生的吧？” 车中，坂田光忍不住问。 “嗯，是有些疑问。”北原苍介看着窗外流逝的灯光，说：“但没有必要一一弄清楚。” 北原智辉在所有东和会成员聚餐的时候，借口身体不适离开，回家以后拿出了本来应该放在秘密地方的存储卡。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有立刻确认那东西的必要。 比如……他在席上收到一个似真似假的消息，让他相信那东西被人掉包了。 北原春音那么多年都跟二哥和平共处下来了，为什么突然起了杀心？ 是不是在那之前，她得知了自己丈夫遇害的真相，并且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么这个真相……又是谁告诉她并让她深信不疑的？ 北原正和因为乙醛中毒反应落水而死，为什么中间没有任何人发现？北原家那么多的仆人，就没有一个人正好经过发现他不对劲吗？还是有人不着痕迹地把所有人都调开了？ 北原家被众多极道成员守卫，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堡垒，北原雅树怎么会从中神秘失踪？警方掘地三尺都没有发现，连下水道都找过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内外勾连，把他或者他的尸体秘密送出去了。但如果那个人已经变成尸体的话，似乎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反正北原家死的人也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这其中，有多少是神野东的手笔，北原苍介并不清楚，但他知道，神野东一定参与其中。因为平时在家，这位老管家总是守在他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但在北原家的时候，他却经常离开，有时大半天都不见人影。 那时北原苍介一边为他遮掩着，一边也忍不住地去想——这个时候，神野东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老人曾经是北原茂的心腹，在北原家担任过很久的管家，受过他的教导、欠了他人情的仆人和组织成员不知道有多少。尽管他离开北原家已经十几年了，但北原苍介相信以他的手腕，不可能把过去所有经营的关系都断开了，一定还有人会不问是非、不问缘由地听从他的调派。 北原苍介曾想，他突然来到自己身边，是不是就想利用他的身份，谋夺东和会？ 毕竟，一系列“偶然”或“必然”的死亡之后，东和会等于是北原苍介的囊中之物。而他年轻识浅、威望不足，如果要统御东和会，必然要借助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神野东的力量。 怀疑和信任两种情感在心中冲突，也让他蓄积了太多的压力，以至于在茶室他不管不顾地揭穿北原茂等人的虚伪面目，好好跟人打斗了一场。 但之后，当北原苍介决定放弃继承的时候，神野东虽然遗憾，却也最终顺从了他的心愿。老人的眼神说明了……他确实是真心疼爱着北原苍介的。 那一瞬间，北原苍介就释然了——即便神野东曾经另有目的又怎么样？他对原主、对自己的爱护并非虚假，这就足够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这次离开以后，还会回来吗？ 第99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坐在缘侧上, 无意识地把玩着空白的任务卡。 从北原家回来以后，他突发奇想——假如原主知道北原家现在的场面，会是什么心情？ 于是北原苍介趁着左右无人, 取出任务卡问：“喂, 卡片，这具身体原来的意识还在吗？” 卡片：【？】 “有可能把他唤醒吗？毕竟是他的家人，我想他应该会想了解才对。” 卡片没有回应。 北原苍介觉得自己懂了：“需要用自由点数换取？多少点？” 过了好一会儿, 卡片上才出现文字：【我们以拯救为目的，夺舍是不允许的。】 北原苍介目光微沉，不由得反问：“什么意思？” 【在你附身的前一秒, 那个人已经彻底死亡。】 北原苍介愣了很久, 直到米原樱子走过来，轻声汇报说：“少主，门外有个女孩自称是您的妹妹北原秋叶, 想要见您。” …………………………………… “出国？”北原苍介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问道。 “是。”北原秋叶似乎有些紧张, 她两手抓着裙子, 不敢看人, 垂着眼睛轻声应道。 她身边还跟着一对中年夫妇, 男人长相普通，女人带着几分秀美, 穿着打扮都像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他们跟你一起？”北原苍介问。 “是。”北原秋叶说完后, 又担心这样是不是太简单了, 忙说：“这位是小宫山泰永先生, 还有他的夫人能子阿姨, 他们都是我母亲信任的人。” “苍介少主！”两人一起行了个大礼。 北原苍介点了点头, 没有多说。这两人眼神清正, 不是那种奸滑的人。而且以江美子夫人的手腕能力，派到女儿身边的，必然是最可靠的那种人，不用担心他们会对北原秋叶不利。 北原苍介没有问她来找自己的原因，直接说：“什么时候离开？” “母亲说……越快越好。” “想好要去哪儿了吗？” “英国伦敦。” “好，我知道了。” 北原苍介点点头离开，出去打了几个电话以后回来，说：“知道TWO·MIX吗？” “知道。那个著名的歌唱组合，是吗？”北原秋叶乖巧地说。 “嗯，正好他们今天要去英国拍摄新曲的MV，你们三人就跟在他们随行的工作人员中一起离开。” 北原苍介在救TWO·MIX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但那两人偶尔会跟柯南和目暮警部等人联系，前几天也得到了北原苍介的联系方式。 因为当初见面的场景太震撼，TWO·MIX灵感大发地写了好几首歌，还一直想要邀请柯南和北原苍介共同参与拍摄。虽然被他们拒绝了，但双方的联系并没有中断，TWO·MIX还会时不时地把自己的新曲或者演唱会门票寄来。 有救命之恩在，这次北原苍介一提出请求，那两人就爽快地答应了。 放下电话后，北原苍介还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神野东在的时候，这种事只要跟他说一声，他自然会安排妥当。但现在北原苍介只能亲力亲为，虽然也没有多麻烦，却莫名觉得心累。 此时，北原秋叶惊讶地问：“苍介哥哥跟他们的关系很好吗？” “算是吧。”北原苍介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转头示意了一下刚刚被他叫进来的坂田光，说：“这位坂田先生会送你们去机场。” 坂田光笑道：“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起飞，开车过去大概需要一小时二十分钟。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的，给您添麻烦了。”小宫山泰永急忙鞠躬，用敬语说道。 北原秋叶对这样的雷厉风行有些不适应——她进门都还没有半小时，就要离开了吗？ 女孩被小宫山能子拉着，下意识地站起来跟着走出房门，却忽然又站住了。 “小姐？”小宫山能子看向女孩。 北原秋叶忽然甩开她的手，转身跑进房间，仰头看着北原苍介，带着几分紧张、几分忐忑说：“苍介哥哥，我……我一直都想跟你说……那个时候，真的很谢谢你！还有……还有……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也觉得你是对的，但是我……对不起，我太胆小了……我不敢说……” 北原苍介垂眸看着她，说：“秋叶。” “是……是！”北原秋叶忙应了一声。 “你该出发了。” “啊……” 看着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神，北原秋叶局促地愣住了。 难道……那件事，苍介哥哥已经不记得了吗？ 或许是因为太在意，她心里一紧张，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在小宫山能子又一次催促的时候，不得不跟着他们离开。 女孩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廊檐下，目送他们离开的北原苍介。 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无法忘怀的一幕—— ………………………… 大约五六年前，北原秋叶身体恢复得比较好，就去学校上学。因为长期请病假，她在学校里没有朋友，加上性格也不强势，于是就成了被霸凌的对象。 学生之间的霸凌事件，是在逐渐升级的，刚开始只是冷暴力，有时装作不经意地推一下撞一下，或者偶尔把她的作业弄脏。 那时候，北原秋叶还不懂得“北原”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不知道母亲拜托了老师照顾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被霸凌了。虽然被孤立了很难过，但也只以为是自己和大家还不熟悉的缘故，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便谎称自己一切都好。 霸凌的程度越来越过份。有一次，她被几个女生堵在放学路上欺负，正好被路过的北原苍介看见。少年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把她挡在身后，恶狠狠地训斥了几个女生，把她们全都骂跑了，然后没几分钟，几个女生又叫来了她们在高年级的哥哥。 时间模糊了北原秋叶的记忆，她已经记不清当时双方都说了什么，但却记得少年始终挡在她前面，毫不示弱。 事态很快发展成了群殴，少年被打得头破血流，但他却完全没有躺在地上抱头忍耐的意思，揪住对方最凶狠最高大的那个男孩，一直把对方打得痛哭流涕。他那种亡命徒一般的凶狠吓住了所有的孩子，最后对方明明占据了优势，却像是败犬一样放了两句狠话就逃跑了。 从那以后，北原秋叶在学校里再也没有遇到霸凌。 但她当时是怎么做的呢？ 当满脸是血的少年转头看向她时，北原秋叶记得自己被他的模样吓得面无人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少年看出了她的恐惧，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捡起她之前扔在地上的书包，捡起从书包里掉出来的、已经被踩碎的文具和满是脚印的书本，默默地放在她身边，然后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之后，北原秋叶被司机接回家，当晚病倒。母亲江美子从她的书包上猜出女儿被学校的同学欺负了，在她病愈之后，就给她换了一个新的学校，还专门安排了几个同龄的社团成员的孩子陪伴她，北原秋叶再也没有遇到类似的事。 她想跟这个很少见面的“苍介哥哥”道谢，但每次碰到，少年总是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软化几分态度。 越在意就越畏惧，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了道谢的机会，等到后来，就算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旁边，北原秋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但她始终发自内心地认为，北原苍介是她所见过的人当中最勇敢的一个——即便后来她见过许多在道上有着响当当名号的社团干部们也是一样。 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她所见的其他人总是在对付不如自己的弱者，而北原苍介总是在对抗更强者。 这次分离，未来还能再见吗？ 哥哥…… …………………………………… 看着一行人离开，也看到了北原秋叶欲言又止的神情，但北原苍介垂下眼睛，并没有多说的意思。 其实那件事，他是记得的。或者说…… 原主一直记得。 毕竟被打得那么惨，想忘也忘不掉。 不过原主并不知道小女孩心里是感激他的，他一直以为这个最小的妹妹害怕他，也厌恶他。 如果在离家之前，他知道这个妹妹的真实想法…… 如果在投河之前，她能鼓起勇气跟他多说一句话…… 那这一丝微弱的善意和感激，是不是就会让他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从而改变他的结局？ 但可惜…… 迟来的善意，隔着生死，已经毫无意义。 “叮铃铃……” 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北原苍介的思绪。 “莫西莫西？” “喂，北原。” 服部平次鬼鬼祟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听上去像是躲在什么地方，还用手挡住嘴在小声说话：“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北原茂刚到拘留所没多久，就突然死了。” “……死了？”北原苍介惊讶地问。 他不奇怪北原茂会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啊，对，彻彻底底的死了。”服部平次低声说：“我偷听到我老爹他们说，目前没有发现死因，尸体也检查不出任何毒素。虽然还在做进一步的调查，但估计不会有什么结果。听到这个，你想到了什么？” 北原苍介微微眯起了眼睛：“APTX4869。” “没错，就是让工藤变小的那个毒药啊！”服部平次说：“没想到东和会居然跟那个组织也有关系！” 他的语气听上去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北原茂回忆了一下，北原家虽然满院子都是黑衣人，但是似乎并没有见过琴酒那样的人出没。 “那张存储卡不是还在你们手中吗？” “对。已经秘密逮捕了不少人，明天的新闻中你应该就能看到一部分了！” 服部平次又惊叹又遗憾地说：“话说你们这一次，还真是挖出了了不得的东西啊！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 “死人一个接一个，参与进去也不是好事。”北原苍介说：“还有，既然北原茂被毒杀，说明存储卡里面的东西还不是全部，他身后一定还隐藏着更危险的秘密。” “嗯，你也要小心啊！东和会现在动荡不安，说不定会有人找你的麻烦。一旦有事，别忘了立刻报警。”服部平次又叮嘱道。 “我知道。” ………………………… 北原茂的死讯，警方也并没有隐瞒太久，两天以后，北原苍介就收到了葬礼的消息。 在这两天中，重磅新闻一个接一个，不少高官政客陆续落马，就连一些明星和富商都牵扯其中。但东和会组长突然死亡依然是无可争议的头版头条。 北原苍介换上一身黑色的礼服，回到刚离开几天的北原宅参加葬礼。外面的街道上停着不少豪车，远处甚至还有警察值守。 这一幕的场景好像是前几天的再现，但某些东西又明显不同了。 院落内外，都已经布置起来，比普通人家的葬礼仪式要隆重得多，就连满是白花的祭坛上的照片数目都多的与众不同—— 整整一排黑白照片，看得让人心里发慎。 但参加通夜仪式的人，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北原苍介看着上面的照片，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北原茂、北原智辉、北原正和、北原春音……北原真一。 北原苍介烧香后，问身边的女仆：“真一死了？……怎么回事？” 女仆表情木然地说：“前天早晨，真一少爷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从楼上摔下来，当场死亡。” “真的是意外？”北原苍介追问。 “警方是这样的结论。”女仆微微躬身道：“夫人。” 北原苍介回身，就看到神情宛如幽灵一般的北原江美子走过来。 “江美子夫人。” “苍介，秋叶还好吗？” 江美子问道，她跪坐在祭坛旁边，脸上没有眼泪，却比那种痛哭流涕的人显得更加悲伤。 “她很好，已经在伦敦安置下来了。” “我要多谢你，即使发生了那些事……还愿意帮我照顾秋叶。”江美子强提精神说。 “没什么，以前在家的时候，您也常照顾我。”北原苍介追问道：“真一他……” “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落得这样的下场，也并不令人意外。”江美子脸色苍白地说：“不要追究了，苍介。真一的死……可以说是他咎由自取，也可以说……外面的那些人，都是凶手。” 北原苍介沉默。 灵堂里空空荡荡，并不意味着没有人来参加葬礼——实际上，东和会没有被警察抓走的所有高级干部、还有许多在外地的负责人都赶回来了，有些人甚至是坐飞机连夜从国外回来，此刻他们都在另一个更大的房间里，说是吃饭，其实女仆们把饭菜流水般地端上去，大部分又原封不动地端回来。东和会的干部们正在为下一任首领的归属而争执，院子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灵堂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夏美姐呢？”北原苍介转移话题：“还有安奈夫人和卓也，怎么也不在？” “真一死后，夏美吓坏了，离开家以后再也没回来。至于安奈……她很聪明，在老爷出事之后就带着卓也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北原江美子轻声说：“苍介，你也要小心。现在你是你父亲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了……放弃继承权是很明智的做法，但组长的归属没那么容易确定下来，或许还会有人想借助你来做些什么。你要记住，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要轻易动摇。” “是，我会铭记在心。”北原苍介又道：“如果您也想要离开，我可以帮忙。” “不必了。”北原江美子仰头看着那一排遗照，声音清淡地说：“总得有人送他们最后一程……这件事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去找秋叶。如果我死了……也不用追究，告诉秋叶好好活下去。” 第100章 守护骑士 日本讲究重生敬死, 十分看重丧葬礼仪，而极道比一般人更重视“仁义”。因此东和会所有的干部都赶到了北原家，即便过去跟北原茂有些龃龉的人也是一样——及时赶来不能代表什么, 但倘若连前任老大的葬礼都不来参加，那肯定是没有“仁义”之辈！别说当下任老大, 连手下的人都会有意见。 陆续有人赶来烧香祭拜，灵堂内的人流就没有断过, 但人始终不多。 夜深了, 人流终于逐渐减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外人出现后, 北原江美子忽然说：“苍介, 现在也很晚了。你不用再陪着我，回去吧。” 北原苍介刚要说什么, 却听北原江美子又说：“明天的告别仪式, 你不用来参加了。” 北原苍介愣住。 虽然一般来说, 参加了通夜的人第二天就不用参加告别式，但那是对外人而言的。告别仪式在普通人家一般只有亲人和极好的朋友才会参加，而这一次, 显然所有社团内的高级干部都会出席, 但北原茂的子女当中，只有北原苍介能参加。所以无论什么恩怨，他都应该出席才对。 北原江美子看着祭坛上的遗像，轻声说：“我想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 深夜, 北原宅。 一身黑衣的北原苍介坐在最高的屋檐上, 默默等待着。 远处, 东京城的灯光璀璨而明亮, 但离得很远, 那份喧闹似乎也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并没有映照到这一片地域来。 今晚阴云密布，天空黑沉沉的一片，看不见一颗星子。北原宅内点着纸灯笼和石灯，光线并不算明亮，偶尔会有穿着丧服的仆人从石子路上走过。院子里，安静又阴森。 凌晨四点，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一扇门却悄悄地打开了。 门轴摩擦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夜色中十分明显，躺在瓦片上的北原苍介立刻坐起来，低头朝对面的屋子看去。 披着长发、穿着丧服的北原江美子拿着手电，安静地穿过走廊、进入地下室，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又吃力地抱着一个箱子走出来，一直到灵堂才放下。江美子抬头看了看那一排照片，然后开始行动。 北原苍介掀开瓦片，往里面看去，顿时咋舌—— 厉害了，我的姐！ 箱子里满满当当的，竟然全都是（炸）弹！ 北原宅的房子全都是传统风格的木头结构建筑，地板和房基之间有一层横木支撑，也就是所谓的“根太”。因此掀开地板，下面还有一层极为狭窄的空间，此刻北原江美子就把炸弹安装在这里。 她不是专业的工人，撬开地板的时候肯定会留下大量的痕迹，但是因为上面还铺着榻榻米，所以这些痕迹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一箱炸弹全部装好，北原江美子似乎还觉得不够，又去地下室抱出了一箱，然后开始撬灵堂旁边房屋的地板。 北原苍介：…… 好吧，要习惯……这可是名柯的世界。 刚开始森谷帝二教授想要把自己不成熟的作品炸掉，还要去偷东洋（火）药库，但后来的人就不需要这种麻烦了。哪怕是普通人，当他们想要炸豪华客船、音乐厅、体育场、地铁、水坝、展览馆或者电视塔的时候，总是能如愿弄到大量的炸（药），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安装到位。北原苍介一度怀疑名柯中的日本提供“（炸）（弹）网购服务”——大批量购买还有优惠什么的。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并没有这种业务，但各种违禁武器也确实不太难弄到。北原江美子作为极道前任老大的妻子，从自己家的地下室搬出两箱炸（弹）似乎也很正常…… ——正常个鬼啊！难道他们就不担心万一哪天不小心引爆，整个房子都会被炸上天吗？ 北原苍介心里吐槽着，一边从房顶跳下去，迅速把之前北原江美子安装的（炸）弹全都给收了，然后把那一箱（炸）弹也装进了游戏背包。 跪在地上的北原江美子好不容易把房间角落的几块地板全都撬开，转身去拿炸（弹），却只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箱子。 北原江美子愣住了，惊叫道：“是谁？” 周围空寂无人，一张白色的卡片从上空悠悠飘下来。 北原江美子立刻跑到院子中间往房顶上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她又戒备地看着周围，好一阵后，才谨慎地捡起地上的卡片。 【受人之托，护你平安——别忘了还有女儿在等着你。】 卡片背面，贴着一张北原秋叶的照片，却不是现在的，而是她三四岁时、还梳着蘑菇头的一张照片。 小女孩脸色苍白，神态中带着几分病弱，但看着镜头时，依然笑得天真又纯洁，可爱的像个小天使。 藏在暗处的北原苍介听着那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微微一叹。 在意识到北原江美子想要与东和会高层同归于尽的时候，北原苍介才发现——原来她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豁达平静，那藏在胸中的复仇烈焰一旦释放出来，将会把敌我双方都一起吞噬殆尽！ 但他却不能劝。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北原江美子失去丈夫、失去儿子、家破人亡的直接原因之一。就算那些人作恶多端、咎由自取，但他的安慰对北原江美子来说也不是安慰，而是插在心口上的刀！她没有恨他恨到准备一波带走，真的是很善良了。 这种时候，比起他这种相关者的劝慰，“陌生人”的善意或许才更深入心扉。 北原江美子哭了很久，直到几名仆人被惊醒，跑过来扶起她。众人看到被撬开的地板，不敢问也不敢说，默默地把一切都复原，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哒、哒、哒……” 轻轻的脚步声从楼梯上响起，仿佛带着几分怯意、几分忐忑和几分跳脱。 黑暗中，被绑在床上的人霍然睁大了眼睛，带着几分惊怒看了过去。 已经改名叫古屋安奈的女子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只手提着灯，小心翼翼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他以后，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安奈！你想做什么？！快把我放开！” 北原雅树立刻挣扎着低吼道，再也没有曾经温柔绅士的模样。 古屋安奈皱了皱眉，随后又展开笑颜。 “雅树，你要认清一个现实。”女子坐在他旁边，提灯放在一侧的桌子上，侧头微笑说：“现在，你是我的。我不同意，你就不能坐起来，不能走路，不能吃饭，不能喝水，不能上厕所……所以你确定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北原雅树看着外表柔弱的女人，心中顿生一股寒意。过了许久，他用竭力温柔的语调说：“安奈……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的是爱你的，我没有骗你啊！” “嗯，我知道，我也一样爱你。”古屋安奈含情脉脉地说：“我，你，还有我们的儿子，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能在这里幸福快乐地生活的。” “安奈，你别犯傻！这样做父亲不会放过你的！如果被他找到，你和卓也就……” 北原雅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啊，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没关系的，雅树。”安奈笑着说：“因为老爷子已经死了，明天就要举行告别仪式。对了，东和会最近损失惨重，好多干部都被逮捕了呢！出卖他们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北原雅树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锵锵~你看！” 古屋安奈拿出了一张报纸。 北原雅树目光定定地看着，报纸上面有着许多他很熟悉的人的照片，有着父亲的死讯和最近东和会的变故，以及最重要的——“警方表示，要特别感谢北原雅树先生在调查过程中所做出的卓越贡献，为此，警视厅将给予北原雅树先生以下表彰……” 他眼前顿时一黑。 这是再直白不过的栽赃，他相信很多人其实都明白。但即便如此，只要他一露面，可能就会被人砍死，这也是事实。 他还没有死，却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 “明白了吗？以后你就只有我们母子了。” 古屋安奈趴在他的胸口，身体柔软，头发还散发着清香，但北原雅树心中却冷的要发抖。 他一直在女人之间游刃有余地游走，却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因为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女人，而落到如此生不如死的境地。 ……………………………… 第二天，告别仪式正常进行，没有任何意外事件发生。 又过了几天，东和会的组长之争愈演愈烈，也有人来找北原苍介或者北原江美子，试图得到某种“正统”的支持。但两人都是一样的闭门谢客，半点也没有参与的意思。 枪击、暗杀、车辆追逐撞击、大规模械斗群殴……每一天，东和会成员都在创造全新的头版头条，也有人被警方送进监狱。 几番争斗后，东和会正规产业的运转都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一部分团体甚至整体脱离东和会成立了新组织，外部又有香砂会和泥参会虎视眈眈，吞掉了一部分东和会的地盘，同时还有警方严密监控准备随时逮人。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样下去毫无益处，只能让别人捡了便宜。于是众多干部们在葬礼之后又一次坐在一起，经过漫长的争执和讨论之后，最终决定用选举的方式选出下一任组长。 而这一切，北原家剩下的两个人都完全不再关心了。 ………………………… 东京羽田机场。 北原苍介第一次见到北原江美子如此打扮——她的长发直接剪掉了一多半，简单地扎起来，身上穿着白色衬衫、宽松版的米色长裤以及一件黑色风衣，加上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咖色墨镜，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十岁一样。 自从嫁到北原家以后，为了迎合北原茂的审美，北原江美子一直是长发垂地、妆容素雅的造型，日常穿着不是和服就是浴衣，宛如生活在平安京时代的贵族仕女。此刻换了这身打扮，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甚至没有带太多的东西，一个还不到十公斤的箱子，一个小手提包，就是她全部的行李。 “……家里的仆人已经发了遣散费，让他们都离开了，只留下几个老人照看房子。你要是愿意的话，偶尔就回去住几天，照看一下。要不愿意就算了，卖掉也行，反正那现在是你的东西了。” “那就保持原样吧。将来如果秋叶或者卓也想要回来，也有个地方住。”北原苍介随意地说。 “卓也的事……你知道吗？”北原江美子问道。 北原苍介说：“知道。” 北原江美子闻言有些惊讶：“什么时候？” “大概两年前就发现了。” 北原苍介回忆着说，这也确实是原主的发现—— “很多人都知道单眼皮是隐性遗传，但其实，人身体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可能包含着遗传基因的信息——头发、眉毛、鼻子、耳朵、下巴、手指……我在中学的时候学到遗传，很感兴趣，专门去了解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了。” 北原卓也并不是北原茂的亲生孩子。至于他的生父是谁，北原苍介也没有探究的兴趣。但在和父亲争吵前，原主曾偶然看到安奈夫人靠在自己大哥的怀里低声啜泣。随后他也被北原智辉看见，这也是之后那位大哥对他动了杀心的原因。 “智辉执意要赶你出门，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嗯。”北原苍介应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呢？”北原江美子问道。 “她跟三哥的关系也很亲近。”北原苍介说：“如果我说出卓也不是父亲的孩子，大哥和三哥不一定会有事，但她们母子两个却一定会死。尤其是卓也，他才三岁，没必要为了成年人的不负责任而付出代价。” 北原江美子轻声叹息：“苍介，你总是太过善良，这样到最后……受伤不就只有你自己吗？” “……也没到那种程度。”北原苍介辩解道：“我对付敌人也会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的。” 北原江美子轻笑了一声，眼看到了安检口，她停下脚步，转身说：“苍介，我要走了……要保护好自己呀！” “我会的。”北原苍介说：“你们也是……在英国如果遇到麻烦，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我会的。” 北原江美子戴上墨镜，转身离开。 她走得很洒脱，把北原家的大部分财产——包括但不限于土地、房屋、古董珠宝、公司股份等等，都留给了北原苍介。所以算算个人资产，他现在已经可以算是东京最富裕的人之一了。 当然，铃木家那种动辄十亿百亿挥霍的属于另一个次元，不在比较之列。 ……………………………… 【支线任务：拯救工藤有希子。时限：两天。地点：札幌车站月台】 第101章 守护骑士 北斗星列车疾驰在青函隧道中, 远处一声枪响，顿时引发了一阵骚动。 有人踢踢踏踏的从门外跑过去，接着又响起几声凌乱的枪声、接着是玻璃碎裂声、呼啸的风声, 和货车行驶时轰隆隆的声音。 北原苍介睁开眼睛，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十分。 他拉开窗帘，外面依然是漆黑一片。列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慢, 最终车身微微一晃, 停在轨道上，隐约有手电筒的光在外面晃来晃去。 北原苍介没太在意，打了个哈欠，躺下来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过了不知多久，有人在外面哐哐哐地敲门，同时还喊着：“喂，快开门！我是警察！！” 北原苍介打开门, 外面站着一个短须黑发、眼中满是不耐烦的男人。他拿出证件示意了一下，说：“警察！我需要看一下你的房间。” 说着, 他就从北原苍介身边挤过去, 倒没有失礼地去翻他的行李，而是粗略地打量了一眼房间内部。 “什么情况？”北原苍介明知故问。 “发生了命案，有人被枪杀了。”警察解释了一句, 又蹲下身看了看床底下。 北原苍介带的行李很简单，只有一个不大的手提包。这位警察看了一眼, 问：“那里面是什么？” “只是几件换洗衣服。”北原苍介简单地说。 在没有搜查令和明显嫌疑的时候，即便是警察也不能随便搜查别人的行李。因此这位警察只是着重看了一眼手提包的外观, 出门就抱怨说：“可恶！这样根本不会有结论！让搜查员全部动员, 去搜所有的房间！” “北原？”跟在警察后面观察情况的柯南在门外听到熟悉的声音, 探头一看，发现果然是北原苍介，不禁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正准备离开的那位警官闻言敏感地回过头来，问：“你们认识？” “对。明天札幌有剑道比赛，我准备去看看。”北原苍介随口应了一声，对小侦探说：“听他们说发生了命案，我还在想会不会碰上你和毛利侦探，果然就遇见了。” ——为什么一听到命案就想到我们啊！你这逻辑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柯南惊喜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半月眼，正要吐槽，就听短须警官手下的一个年轻警察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说：“传言果然没错！沉睡的小五郎就是个走到哪都会被卷入不幸事件的瘟神！” 柯南的听力还不错，听到年轻警员煞有介事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角抽搐了一下。 总感觉，毛利叔叔的名气虽然大了，但风评却日益被害…… 不过这跟他这个无辜的小学生有什么关系呢？这只是事件在召唤名侦探罢了！ 自我安慰了一句之后，柯南就钻进北原苍介的房间，准备跟他交流一下案件的详情。 在柯南的心目中，北原苍介的推理能力比自己更甚一筹，但总是缺乏一点侦探的好奇心和行动力，不免让人遗憾。 这次的事件，被害者是一个叫出云启太郎的珠宝店老板。前几天，他的店遇到了劫匪，但是出云老板对着匪徒大喝一声，匪徒就仓皇逃跑了，临走时还撂下一句话——“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凌晨四点，那位出云启太郎在交易车厢被人枪杀，凶手逃回自己的房间，对着玻璃窗开了几枪，打碎玻璃逃出窗外——这是毛利小五郎的推理。 但实际上，他们追着凶手跑了一阵，在凶手开枪的时候为了闪避躲到侧面的楼梯间，并没有亲眼目睹凶手逃离列车的画面，只是随后凶手就从他们眼前消失了，所以毛利小五郎才做出如此推测。虽然听上去合情合理，但柯南总觉得有些疑问没有解决，最重要的是，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总有种强烈的即视感。 柯南盘腿坐在床上苦苦思索：“……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或者看过，应该是我很小的时候……喂，北原，你有没有看过类似情节的小说？” 男孩一抬眼，却发现北原苍介抱着胳膊靠在墙边，昏昏欲睡，一点儿都没有参与讨论的意思。 “喂！”柯南虚着眼，无语道：“你根本就没听，是吧？”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名侦探？”北原苍介懒洋洋地说：“而且我对推理小说没多大兴趣，要是你都想不起来，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什么啊！一脸没兴趣的样子，原来还是认真听了。 柯南心说，无奈地道：“好吧好吧，你就继续睡吧，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他本来就没指望北原苍介帮自己破案，只是希望在重新叙述和互相讨论的过程中得到几分启发。此刻见北原苍介神情恹恹，忽然想到他最近失去了很多亲人，名侦探顿时心软，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不自觉的纵容。 “柯南。” 在他将要出门的时候，又听到了北原苍介的声音，问：“什么？” “那个死者……叫出云启太郎，是吧？”北原苍介问。 “对。”柯南说。 “我听过这个名字。”北原苍介微微低头，说：“听说他借着珠宝交易的名义，在偷偷（贩）（毒）。如果他被杀，原因有可能是这个。” 柯南愣了一下，随后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推门离开。走在空旷的走廊里，听到自己脚步声的回音，心中忽然感到很庆幸。 庆幸北原苍介彻底而坚决地离开了北原家，离开了东和会。 若不是这次存储卡暴露，北原茂还一直以“清白商人”自居，他虽然从来都不去上班，但身上挂着十几个公司的社长职位，拥有不少企业的股份，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所有的钱都清清白白，你们可以查，尽管去查！” 但实际上，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他们标榜自己“锄强扶弱”、“不贩（卖）（毒）品”、“不强迫女性”、“遵纪守法”等等，是因为做这些事的都是没有地位的底层团体，并且获得的一大部分资金最后都会流入东和会。 他们站在高处，双手不染尘埃，双脚不踏泥泞，是因为站在泥坑里的人就被他们踩在脚底下！ 柯南曾经以为极道什么的离自己这个侦探很远，他们的种种犯罪行为自然有警察去处理，他感兴趣的，只有各种叫人热血沸腾的悬案谜题。但在北原家事件之后……当某个黑暗世界的一角忽然掀起波澜，浪花溅到他附近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能从中挣脱出来，做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何其的不易！ 感动和敬佩的情绪在心中翻滚着，名侦探感怀了好久，才把思绪又放回到案件上。 ………………………… 柯南离开后，北原苍介并没有真的去睡觉——他其实也没有那么瞌睡，只是不太想参与到已经知道剧情的案件当中。 正如他所告诉柯南的一样，这次的受害者是个（毒）（贩），另一名死者也是个强盗，而凶手则是强盗团伙的一份子。凶手因为自己同样在强盗团伙的女朋友吸毒而死，就选择报复贩毒的珠宝店老板和害女朋友染上毒瘾的强盗团伙头目，三人哪一个都不值得拯救。至于破案，柯南总会解决，他只要等到最后完成任务就行了。 不久之后，列车重新启动。想必是警察们已经发现了轨道上某个强盗头目的尸体，认为他就是那个跳窗逃跑时把自己摔死的笨蛋凶手。 清晨，差不多到了早饭的时间，北原苍介的房门又一次被敲响了。他打开门，就看到毛利兰站在门外。 “兰桑？”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_8_0. c_o_m “啊，果然是北原桑呢！之前就听柯南说你也在这辆列车上。”毛利兰开心地说：“我爸爸要开始推理了，叫大家到交易车厢去呢！” “也包括我？”北原苍介吃惊地问。 “北原桑的房间正好在凶手失踪的地方附近，也算是相关者嘛！”毛利兰显然不认为他是凶手，语气很轻松地说：“而且这不是到吃饭的时间了吗？正好听完推理秀就可以在交易车厢吃饭了。”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北原苍介拉上门跟她离开，一路上，毛利兰又遵循自家老爸的吩咐，把其他相关者也都叫上了。 北原苍介就觉得——侦探或许都有强烈的表演欲吧？不然的话，推理只需要告诉警察和凶手就足够了，何必每次都叫上一群无关者呢？ 毛利小五郎推理的过程乏善可陈，简单来说，就是脑补了一番凶手杀害出云启太郎的动机，编了一个看上去合情合理的故事，算是给破案提供了一个思路。 北原苍介旁观了一番众人的争论，吃过饭后，回自己车厢的路上，远远就听到柯南的声音：“……那部小说里是不是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啊？” “嗯，有啊！”年轻女人欢快地说：“一个自命侦探的讨厌男人！因为太出风头，故事到一半时就被凶手杀了！” “这个……该不会……”柯南冒出冷汗。 ——这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傻瓜，你想太多了！新一。”年轻女人蹲下来安慰说：“虽然命案是依照你爸的小说情节发生的，但并不表示你会被杀呀！而且小说里遇害的年轻男人是因为没有证据，想要诱出凶手，所以才会被杀的。根本是个笨蛋男人！跟你是完全不同的！” “我也不想这么认为，可是情况太相似了。”柯南低声说：“而且我也没有证据……” 他刚说了一句，忽然闭上嘴。 不远处的车厢里，传来脚步声。 年轻女人急忙戴上墨镜，站了起来。 北原苍介走出来，依然是带着几分懒散的模样：“柯南，你怎么在这儿？我刚才看到兰桑在找你。这位是……” 他看向站在柯南旁边的年轻女人，明知故问。 短发女人戴着帽子和墨镜，身材窈窕，带着一股神秘的气质。 真实身份是……柯南的母亲，工藤有希子！ “啊！”柯南急忙下意识地遮掩说：“这位是明智文代小姐。” “嗖！” 柯南眼前一花，就见一把餐刀指着自家老妈的咽喉，速度快得让他完全没反应过来。随后，就见北原苍介歪头看着他，问：“你被挟持了？” “什么？”柯南茫然地说：“没、没有啊……你先把刀放下！” “可我刚才听到她叫你——新一……这该不会是那个组织的人吧？” 北原苍介冷冰冰地问。 取得别人信任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自然是把这个“别人”放在被怀疑的位置，让他来解释，主动想办法获得自己的“信任”。 第102章 守护骑士 这是工藤有希子第一次见北原苍介, 但其实，她对这个人并不陌生。 早在知道儿子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作为一对关心孩子的父母, 他们就曾偷偷调查过。不过因为北原苍介日常活动简单到单调，他们找来调查的人蹲守了两个星期，也只见到过北原苍介三回——两次在救人，一次去书店买书。 想想当初，他们两个假装成黑衣组织的人“绑架”了自家变小的儿子，本以为能把他吓得目瞪口呆乖乖跟着爹妈回美国去，没想到一觉醒来, 儿子不见了！ 雪地上, 只留下一串明显属于成年人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墙边。显然是有人趁着他们睡着的时候，潜进来带走了被捆住的柯南，直接跳过墙离开了。 别的不说, 光是这种身体素质，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再加上这种对时机的把控…… 工藤有希子以为是真正的黑衣组织把宝贝儿子给拐走了, 差点报警，还是工藤优作冷静, 两人先回家看了一眼, 果然找到了正在跟阿笠博士在一起的柯南。 戏弄儿子的计划没有成功，反而被人吓得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两人本不打算这么丢人的和柯南见面，但又实在是好奇那个带走他的人的消息,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又冒充了一回黑衣组织的杀手。但这一次的演技没过关, 加上经过一晚上的冷静思考, 柯南已经发现了诸多疑点，于是两人演到一半就被看穿了身份，反而被自家儿子嘲笑了一通。 那是工藤有希子的演绎生涯中，少有的失败的经历。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青年所赐。 从那以后，他们夫妻也对这个叫北原苍介的青年多了几分关注。两人虽然不在日本，但在这里有很多朋友，消息自然灵通。他们知道北原苍介虽然身世有些问题，但本人确实是正直善良，原本的疑心也不知不觉就放下了。 这次回到日本，两人一方面是想要阻止这次的犯罪，另一方面就是想亲眼看一看这个青年。 此刻被餐刀指着，工藤有希子刚开始还慌乱了一下，随后忽然想到……不对！这是友军呀！ ——就算他现在装得很凶，也肯定不会杀人的！ 心中一笃定，工藤有希子的胆子就又冒出来了。她眼珠子一转，就冒出了一个“有趣”的主意。 “等等，冷静。我其实……”工藤有希子举起双手，微笑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后，忽然伸出手把柯南拉到眼前，用随身带的口红抵住男孩的脑袋。 “不许动！”工藤有希子用危险的语气说：“你不想让这孩子的脑袋开花吧？” 正准备为她解释的柯南立刻变成了死鱼眼，斜视——你又在搞什么鬼？ 北原苍介无语地看看那支口红，再看看工藤有希子，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你当我傻？”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透彻心扉的凉意。 工藤有希子忍不住抖了一下，感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某种身为名演员的骄傲让她撑住了！ 工藤有希子冷冷笑着，摆出一副反派的经典表情，声音放缓说：“你以为的口红，其实是美国新发明的袖珍（手）枪，仅有两发子弹，虽然威力不大，但足够给这个小鬼爆头了。” 她用填充细节来佐证自己的谎言，表面上冷酷阴森，实际上正在心里表扬自己——这个冷酷又美艳的女杀手真是演得好极了！完美！好过瘾！今天的我也是棒棒哒！超~可爱！ ——怎么样？被我吓到了吧？ 她冷笑着，暗含期待地看过去…… “当啷！” 北原苍介手一松，餐刀落在地上，好像是准备缴械投降了，五指握成拳，缓缓放下。 ——果然！我真是太厉害了！ 工藤有希子心中欢呼，考量着自己该用“锵锵锵~”开头，还是大叫一声“surp－rise！”忽然被自家儿子猛地一撞，同时他大叫道：“等等！这是我妈妈！” “嘭！” 工藤有希子跌坐在地上，瞠目结舌地看过去，只见包厢的墙壁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洞，周围一圈全都是蛛网状的裂缝。 这……这要是打在她的脸上…… 死不死的倒无所谓，她这张漂亮的、静心养护的脸肯定会毁容吧？ 不、不是友军吗？面对美女，居然这么凶残…… 天才女演员自从出道以后第一次忘了表情管理，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北原苍介把拳头收回来，低头问柯南：“你刚才说什么？” 柯南也是被吓得魂都飞出去一小会儿，迟钝两秒才回答说：“这是我妈妈……工藤有希子。她、她喜欢开玩笑……” “真的？”北原苍介没有立刻相信。 “千真万确，不骗你！”柯南保证了一回，又无语地道：“你刚才那力气，真能打死人吧？” “怎么会？我本来瞄准的就是墙。”北原苍介依然带着几分质疑看了看工藤有希子，似乎在比较她和那位著名女演员的长相是否相同，然后才伸出手来：“抱歉，我刚才反应过激了。” “哈哈，哈，没事，我也有错。” 工藤有希子借着他的手站起来，干笑着回答道，扶正歪了的眼镜，内心又找回几分自信。 唉……恶作剧什么的，以后还是找自家儿子吧。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碰到强得像怪物一样的家伙，被揍了都没地方理论去！ ……………………………… 北原苍介跟工藤有希子认识了一下，也没攀谈的意思，直接去找列车长询问赔偿的问题。 目送他离开后，工藤有希子用胳膊捣了下柯南：“他是看你不在，担心你出事，所以才专门找过来的吧？” “嗯，应该是这样。”柯南并不意外地说，一转头看到自家母亲笑得古怪，顿时不满地说：“干嘛啊？表情这么奇怪。” 工藤有希子捂嘴笑道：“看来新酱就算是变小了，也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嘛！我原来还担心你变成小孩子，会很不适应呢！整天担心——要是新酱被孤立了怎么办？出现心理问题怎么办？不瞒你说，我连心理医生都帮你找好了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柯南一头黑线，很确定自家老妈又在戏弄她。 工藤有希子见柯南气鼓鼓地看着她，忙道：“哦，对了对了。刚才的那个案子，你不是没有证据吗？我有个很好的主意哦！” 柯南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转移：“什么？” “就是照着你爸爸的小说，顺水推舟了！”工藤有希子眨了眨眼睛。 “喂，难道你……”柯南立刻反对：“不行！刚才的事你还没有得到教训吗？凶手可不会像北原一样留手！万一……” “别担心啦！那样的人可不是到处都有的。”工藤有希子打断他的话，笑眯眯地说：“而且……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吗？” ………………………… 北原苍介带着列车长去看了看被打坏的墙壁，诚恳认错，并表示可以双倍赔偿。列车长很有服务精神，不但没有追究，反而为列车的“质量太差”而一个劲的道歉。双方很快就赔偿问题达成一致，友好和谐地一起走到交谊车厢。 “什么？在浅间的房间前面看到奇怪的东西？真的吗？” 还没有走近，就听到警官那洪亮的嗓门。 浅间安治，就是那个已死的盗贼团伙头目。 “嗯。”重新戴好墨镜的工藤有希子仿佛在回忆：“是在命案发生前不久……应该是在进青函隧道前不久。在那个人的房间前面有个长长的……” “长长的什么？”警官追问。 工藤有希子想了一阵，坦率地说：“我忘了。” “拜托~”警官无力地说，大失所望。 “不过别担心，我一定会马上想起来的，对不对？”工藤有希子若有所指地说：“东西的主人？” “啊？”警官一边眉毛跳高，莫名其妙。 而在他身后，有杀人嫌疑的几人表情各不相同。 北原苍介看着这一幕，知道工藤有希子还是如剧情中一样，扮演着“自命侦探的年轻男人”的角色，以自身为陷阱设计引诱凶手。 ——其实也不意外，她毕竟是一个母亲，了解自己儿子对破案的执着追求。如果在到站之前找不到凶手，那么柯南或许就会扮演这个以身犯险的角色，为了保护柯南，同时也是因为自身大胆又爱出风头的性格，工藤有希子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北原苍介着重看了看人群中的某个凶手，不远不近地监视着。 ……………………………… “札幌——札幌——” 列车内响起到站的提示声，人流潮水般的涌下车，北原苍介走下月台，第一眼就确认了工藤有希子和凶手加越利则的位置。 至于柯南…… 北原苍介左右找了一阵，才发现名侦探比别人矮了一大截的身影。 柯南跟毛利兰说了两句话，一转头找不到工藤有希子了。他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了好一阵子，眼睛看见的全都是别人的大腿和鞋子，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急忙跟上去。 北原苍介：“……” 他眼睁睁地看着柯南跟上一个穿着打扮跟工藤有希子一模一样的女人走下楼梯，朝着出站口的方向去了！ 好吧。 眼前发生的事再一次提醒他：名侦探现在只是个一米高的小孩子…… 第103章 守护骑士 柯南还没有发现自己跟错了人, 他双手插兜，跟在女人身后不远处, 踌躇满志，热血隐隐沸腾。 ‘好，尽管放马过来吧！’ 名侦探心中暗道，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寻找那个可疑的身影。但是再往前一看，顿时愣住了。 “工藤有希子”竟然站在出站检票口的队伍里，马上就要离开了！ 柯南连忙跑过去拉了拉她的胳膊, 小声说：“笨蛋！离开车站就没戏唱了！妈……” ——妈？ 黑色短发、长着雀斑的女人低下头，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她, 说：“这孩子谁啊？” 旁边的同行者奇怪地问：“你认识吗？” 女人摇了摇头。 柯南其实也想问：阿姨你谁啊？！ 随后他立即反应过来——糟糕！跟丢了！ 小男孩立刻掉头往回跑！ 偌大的月台，人来人往, 柯南到处都找不到，急得满头大汗。等到他终于看到母亲的时候，却发现她在轨道对面的月台上，还没来得及惊喜, 就看到工藤有希子身后, 某个人正在悄悄靠近。 柯南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喊道：“妈！后面！小心你后面——” 靠近他这边的火车轰隆隆地开过去，彻底压住了名侦探的声音，也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新一？” 火车开过来的一瞬间，工藤有希子也看到了对面的柯南, 不由得抱怨说：“搞什么？不是已经说好了要保护我吗？怎么跑到对面去了呀？” ——[七号月台即将有列车通过, 请退到白线之后, 以保证安全！] 车站里响起了广播, 能看到一辆列车正在靠近。站在工藤有希子身边的人下意识地往后退, 而她背后的人群中，却有一双手推了过来！ “呼……呼……呼……” 加越利则看着毫无防备的女人，紧张得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许多。 不愧是他最喜欢的作者！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小说中的情节上演了！所以这个自命不凡的女人将会死在这里，鲜血会染红整个月台。但是没有人知道是他做的，没有人…… “啪！” 精神极度集中、眼中只有工藤有希子的男人猛地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胳膊上宛如被铁钳给钳住了一般，瞬间疼得浑身颤抖，忍不住惨叫一声。 工藤有希子回过头来，看到旁边的男人，吃惊地说：“那个……北原桑？” 北原苍介没理她，而是目光寒冷地犹如深潭，盯住眼前的男人，质问道：“你刚才想做什么？！” “我……我……” 加越利则还想要狡辩什么，但却对上了北原苍介的眼神。 这是……犹如刀锋一样的眼神！ 仿佛他只要说一句谎话，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拧断脖子一样的眼神！ 这个人……这是什么人？！ 加越利则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话来。 货车轰隆隆地从几人身边开过去。 北原苍介一用力把加越利则推出去，脚下一挪，把工藤有希子护在身后。 【拯救工藤有希子人物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2】 加越利则跌倒，双手撑着地面，随后又痛得惨叫一声——以北原苍介现在的力量，那么用力地捏上一下，他的胳膊整个都紫了一圈，疼得好像要断了一样。 这疼痛好像唤醒了加越利则的某根神经，他抱着胳膊装作委屈不解的样子说：“我……我只是……我是看她站得太靠前了，所以、所以想提醒一下而已！你这种反应也太过分了吧？” 周围的路人看到这里发生了冲突，好奇地站在一边围观。加越利则现在倒像是占理的一方，但对面的两人颜值太高，尤其是工藤有希子，就算是只露出一个下巴也戳中了某些人的萌点，藏在北原苍介身后“畏惧”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疼，围观党们心中的天平不知不觉就偏移了。 见得不到周围路人的同情和支持，对面的男人又一句话都不说，但目光冰冷瘆人得可怕。加越利则知道自己的谋杀计划已经不能实行了，忍着疼抱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自说自话：“算了，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这位女士，以后站在月台上要小心啊！” 他仿佛十分关心地说道。见他如此宽容，周围的人都投来善意的目光。 这时，从桥上急匆匆跑过来的柯南发现自家老妈没事，也松了口气。再看到旁边的北原苍介，就彻底不担心了。他见加越利则两手空空，立刻开始在周围寻找加越利则的钓具包。 “杀人未遂，就准备这么逃走吗？” 当加越利则转身要走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加越利则勉强扯起笑容：“什么杀、杀人？都说了是误会……” “虽然有点不干脆，不过还是在这里停笔吧！” 加越利则的身旁，又传来一个颇有磁性的中年男人的声音：“那种不值钱的小说，继续下去也毫无意义。” “啊，优作！”工藤有希子从北原苍介身后探出头来，高兴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问过西村警官，弄清楚状况后就赶来这里。”工藤优作解释了一句，随后看着加越利则，开始推理他的犯案过程—— 欺骗成浅间安治让他抢劫珠宝店； 将浅间安治骗到火车上杀害，利用钓鱼线制作了一个机关，把他挂在列车的窗户外面； 利用贩（毒）的事威胁出云老板让他搭乘火车，在将其射杀以后开枪吓住了追来的人，然后利用之前制作的机关让尸体掉落车外，这样看上去就像是凶手不小心掉进隧道里摔死了一样。 在这个世界，名侦探推理是十分吸引人的。围观群众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依然听得如痴如醉，心悦诚服。 被当众社死的加越利则没有放弃，努力挣扎，提出一个个他按照那本偷来的推理小说布置的疑点，又被一个个驳倒，最后，只能强行拉其他人下水—— “可是这种伎俩即使不是我也可以办到呀！我隔壁的……” “哇——”一个很响亮的、故作天真的小男孩声音从旁边传来：“叔叔的行李里装着那个坏人的衣服耶！” “什么？！”加越利则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就见火车上的那个小男孩正在翻自己的包，急忙想要阻止：“喂，小弟弟！” 铁钳一样的手立刻又抓住了他的肩膀，加越利则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柯南继续翻—— “哇！连墨镜、帽子和口罩都有欸！为什么会这样呢？”柯南超大声地说。 见能证明自己犯罪的证据全都被翻出来了，加越利则眼前一黑，顿时绝望。 北原苍介看着他的模样，无语。 ——刚才的反应去哪儿了？被主角用推理一轰炸，智商就降低了至少二十点，是吧？ 衣服墨镜而已，有什么不能解释的？这又不是血迹、皮肤碎屑或者带有DNA的毛发这类铁证，就说是‘我喜欢，没想到刚好和犯人是同款’，不行吗？就算是太平洋警察，也管不到你往自己的包里塞自己的衣服帽子口罩吧？ 但犯人好像已经被打击到失语，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没有分辩。就算北原苍介放开了他，他也没有逃跑或者反抗的打算。 身后，工藤优作说：“抱歉，这个伎俩最大的缺点就是乔装用的衣物无法在车上处理掉。如果被查到，就赖也赖不掉了。” 加越利则苦笑，坦白：“照着小说上的情节来做……我的如意算盘还是打得太好了。这是我喜爱的名作家未发表的作品，还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呢！” 当别人都被他们的对话吸引时，北原苍介分开围观群众，径直离开。 他知道，接下来犯人就该知道面前揭穿自己犯罪手法的男人就是他最喜欢的那位小说作家，然后工藤优作一碗鸡汤灌下来，犯人就会为自己的罪行忏悔，主动向警方自首。 此次前来的目的已经全部达成，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他不打算再看下去，也不打算跟工藤优作夫妇有进一步的交流。倒不是心虚什么的，只是不喜欢那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如果说京极真是名柯世界中的武力天花板，那么工藤优作差不多就是推理能力的天花板了，跟这样的人面对面交流，你根本不知道会在无意中泄露多少信息。 北原苍介准备把这种会面再往后延迟一段时间。反正这对夫妇总是待在国外，回来的时候很少。 ………………………… 目送加越利则主动走向车站巡警自首，工藤优作欣慰地笑了笑，转身见工藤有希子正在左右张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怎么了？” “啊，我在找那位北原桑啦！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工藤有希子鼓了鼓嘴巴，“我还没有跟他道谢呢！” “走了？” 工藤优作刚才一直在推理，还真没注意北原苍介什么时候消失了。 “对啊，神出鬼没的。不过他刚才救我的样子，真是又酷又帅！真厉害啊！”工藤有希子一说起这个，立刻就兴奋起来了。 工藤优作说：“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说得也对。”工藤有希子带着几分遗憾说。 另一边，柯南被返回来找他的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发现—— “真是的……怎么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东西找到了吗？”毛利兰俯身问道。 “哈哈，已经找到了！”柯南想起之前自己为了摆脱毛利兰胡乱找的理由，摸着后脑勺干笑。 工藤夫妇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三人离开。工藤有希子偷偷地跟柯南摆摆手道别，而工藤优作则想着无声无息离开的北原苍介，心中喃喃道—— 真是个看不透的人啊！ 居然才十八岁吗？ 第104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告诉柯南自己来札幌看剑道比赛, 于是在离开车站以后，他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到剑道比赛的会场。 此时，场馆内进行的是全日本剑道锦标赛的预选赛。札幌在剑道方面的成绩并不突出, 神奈川才是此中翘楚, 但赛场内气氛十分热烈, 选手气势凌厉，招式可圈可点，打斗很是激烈，让一直在练习剑道的北原苍介也觉得受益匪浅。他本来只是顺路来看看，不知不觉就沉浸进去, 一直看到预选赛结束。当他随着人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道：“北原桑！” 北原苍介扭头看去, 见竟然是毛利小五郎一家人正走过来, 旁边还有一对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女，几人之间的关系看上去十分融洽。 “毛利先生, 兰桑！”北原苍介有点惊讶在这里都能遇到他们，下意识多看了两眼那一对年轻人，猜测这里面会不会马上就有个人遇害。 “果然是北原桑, 我刚才远远看着就觉得有点像。”几人打过招呼以后, 毛利兰笑眯眯地说, 随后又为北原苍介和那两个年轻人介绍。 黑长直的美女叫旗本夏江, 气质淡泊温柔。旁边瘦高英俊的男人是她入赘的丈夫簱本武, 神情稍微有些腼腆。这次毛利一家到札幌来, 正式应旗本夏江之邀，到北海道来旅游, 就连他们乘坐北斗星的车票也是旗本夏江赠送的。 因为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区别, 北原苍介刚开始没认出他们来, 但毛利兰一介绍，他就想起来了——旗本夏江本来是簱本集团董事长的孙女，也是集团继承人，但是后来相爱的两人却放弃了遗产继承，也放下了父辈的仇恨，选择到牧场生活。 在名柯世界众多情杀、仇杀、为了财产或者继承权而反目成仇的塑料家人和塑料爱人之间，这对淡泊名利、相濡以沫的小夫妻简直就是一股清流，所以虽然他们的剧情很短，但北原苍介也是印象深刻。 双方友好地打了声招呼，几人又邀请北原苍介加入他们的旅行团队。北原苍介想想反正也没什么事，一个人逛也有些无聊，就顺便答应下来。 札幌是日本人口第五多的城市，也是北海道的行政中心和工商业中心，人口超过百万，十分热闹。簱本夫妇带着他们，参观了大通公园、钟楼和滑雪场等地。 “这里这里！这里在1972年举办过冬季奥运会哦！”簱本武用骄傲的口吻说：“就是在这个冰场，笠谷取得了亚洲第一个冬奥会的金牌！” “哦哦，我还记得那场比赛！是70米跳台滑雪，对吧？”毛利小五郎顿时被唤醒了某些记忆，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说起来。 北原苍介对此并不感兴趣，也不了解那么久之前的某次冬奥会。对他来说，他对日本奥运的大部分印象都来自于某次失败得出类拔萃的奥运会，记得当时从开幕式到闭幕式都是阴间现场，骂声一片，期间种种奇葩行为更是数不胜数，在网上可是叫人好好地嘲讽了一通。 那时他看着类似的新闻，是以一种大国俯视的心态去看的，鄙视日本的时候也有跟籏本武一样的骄傲在里面。此时回想起来，明明也没过去多远，却好像是隔了几十年一样。 不……仔细想想，可不就是还得20多年左右吗？ 北原苍介带着几分郁闷，缓缓吐了一口气，沉思间，就落后了众人几步。 忽然，他发现在场馆介绍中，还有当时的冬奥会情况。除了用大量的笔墨记载了那位叫笠谷的运动员的事迹以外，还有当时冬奥会的奖牌榜—— 苏联第一，民主德国第二，瑞士第三，荷兰第四。 至于美国则是第五，联邦德国第六，日本因为包揽了70跳台滑雪的金银铜三枚奖牌，位列第十一。 至于中国，要一直到80年参加冬奥会，然后直到22年后，才由一个名叫杨杨的女孩实现了金牌零的突破。 这个世界，在柯南变小之前的发展跟原来的世界一模一样，而柯南变小以后就踏上了一条奇妙的时间跳跃之旅，跟前世的那个世界差别也越来越大。此时，北原苍介看着上面某些已经再也看不到的名字，心中感慨万千。 用一句俗套的话来说，就是仿佛听到了历史的车轮从时光上碾过的声音。 奇怪。 前世的时候，他其实是有点没心没肺的，像众多网民一样，看过、笑过、热闹过，转眼就忘了，脑子里似乎存不下太多的东西，总是会自动一键清空。但是穿越以后，他过着比以前精彩百倍的生活，却好像有向哲学家发展的趋势。 “怎么了？”柯南凑过来，好奇地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了看，随后说：“一个奖牌榜你都能看这么长时间？” “只是想到一些事而已。” 北原苍介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左右一看，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小兰他们都去吃饭了，我见你没跟上来，就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柯南酷酷地双手插兜，仰头问：“北原，你不觉得你有时候就跟老头子一样吗？” “什么？”北原苍介目光危险地看着他。 “就是像这样嘛！”柯南笑嘻嘻地说：“莫名其妙开始感怀，就跟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在怀念过去似的。喂，我说你不会谎报年龄了吧？” 话音刚落，北原苍介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黑衣青年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眼底仿佛闪过了一抹寒光。 被毛利小五郎锻炼出条件反射的柯南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双手护住头顶，急忙说：“我开玩笑的嘛！别当真啊……咦？” 他忽然发现，北原苍介看着的并不是自己。 柯南顺着北原苍介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个眼熟的身影站在一家餐馆外面说话，一个是北原苍介的女仆浅野京子，另一个是…… 柯南也皱起了眉头。 那个男人，竟然是北原苍介父亲的那个亲信乾真司！ ——这两个人，怎么会站在一起？ 而且乾真司不是被警察抓走了吗？ 观察了片刻，柯南发现这其中应该并没有什么卧底、出卖、监视之类狗血的事，两人说了什么虽然听不清，但是态度疏离而客套，应该只是偶遇。 不知怎么地，他就松了一口气，紧张到似乎被提起来的心脏也落了回去。 柯南偷偷看了一眼北原苍介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当北原苍介严肃起来的时候，他目光沉凝、不动声色，小侦探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个……”柯南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要说清楚：“京子桑应该只是正好跟他碰见……” “我并没有怀疑京子。只不过，乾真司……”北原苍介面无表情地说：“那个男人想干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茶发少年从旁边的便利店里走出来，他穿着棒球服，背着黑色的棒球袋。他看到正在说话的两人，皱了皱眉，喊了一声。 浅野京子似乎松了口气，她微笑着跟乾真司道别，浅浅鞠躬，然后小碎步跑向茶发少年。 “那个是……”柯南问。 “浅野庆一郎，京子的弟弟。”北原苍介想起之前京子跟他请假时的理由，说：“她这次到札幌，应该是来看那孩子的棒球比赛。” “原来如此。”柯南点点头。 北原苍介忽然觉得不对，低头看看柯南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半点也没觉得“那孩子”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不由得无语。 他本人，十八岁。 柯南，现在七岁，本体也不过十七岁，跟在读高中二年级的浅野庆一郎其实是同龄人。 但两人却自然而然地用一种看小孩子的目光看待浅野庆一郎——那少年走在浅野京子身边，也确实是一脸孩子气——但总觉得心态上比别人沧桑了至少十年。 …………………… 告别了浅野京子后，乾真司也正准备离开，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眼睛。 “苍介少主？” 乾真司也愣了一下，再想到刚刚离开的浅野京子，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你找上京子，想做什么？”北原苍介冷冷问道。 乾真司苦笑着解释说：“苍介少主误会了。其实是京子小姐正好看见我，所以打个招呼而已。”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北原苍介说。 “啊？”乾真司不明所以，“……比如？” “上次你们还用那个少年当做威胁的筹码，现在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他姐姐面前？” 北原苍介抓住乾真司的领子一推，西装革履的男人闷哼一声撞在墙上，眼镜都歪了。 北原苍介凑近，压低声音轻声道：“乾真司，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人吗？” “喂，北原！”柯南神色紧张地跑过来。 “哥！” 不远处一个少年跑过来，担忧又戒备地看着这边，像是随时准备出手。 “咳咳、咳。” 乾真司咳嗽两声，模样虽然狼狈，却依然微笑着说：“苍介少主真的误会了。札幌是我的老家，我只是趁着假期带堂弟来度假而已。至于上次的事，那是社长的命令。其实就算苍介少主不答应，我们也不会对那少年做什么的。” 北原苍介眯眼看着他：“在警视厅，你也是用这套说辞脱身的吧？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就一切都跟你无关？” “其实是因为，警察并没有证据证明我参与了任何犯罪活动，包括偷税漏税也没有，包括垃圾分类我都好好做了。”乾真司表情有点难受，但还是有条不紊地说：“苍介少主应该比我更了解你的父亲。我们这些明面上在他身边服务的人，绝对都比白纸更清白。有些事我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我没有参与过。” 这话，北原苍介是相信的。但他也知道，法律上不能给一个人定罪，不代表他就是无辜的。 他放开对方的衣领，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记住，别再靠近我身边的人！” “我知道了。” 乾真司揉了揉被勒得发疼的脖子，看着北原苍介转身离开。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小跑着追上黑衣青年。 “哥，那是什么人？他们在威胁你吗？” 比一般成年人还要高大许多的少年跑过来，担心地问。 “没什么，已经没事了。”乾真司戴好眼镜，平静地说：“我们走吧，贞治。” 第105章 守护骑士 海胆头的少年却没有立刻回应, 他推了推眼镜，说：“那个人……是极道吗？” 乾真司愣了一下，看着素来认真又随和的堂弟, 知道以他的性格是不会随便揣测别人的。所以当他这么说的时候, 心里肯定有七八成的把握了。 但他还是不自觉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小学的时候曾经偷偷观察过十七名极道成员，他身上有和那种人相似感觉。”乾贞治说。 “你观察那个干什么？算了，不用告诉我！” 见堂弟要开口解释什么，似乎还有拿出他那个随身笔记本的趋势, 乾真司急忙说，随后沉默片刻，又说：“不过你这次猜错了, 刚才那个人虽然曾经是某个极道组织的少主，但他现在已经脱离了。” “脱离？”乾贞治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画面, 重点是北原苍介揪住他哥哥领子的手，说：“他并没有断指。”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贞治。”乾真司叹气，“有些人就算切掉小拇指也没办法彻底脱离社团, 而有些人……那些大佬们就算切掉自己的小拇指, 也要送他离开。” 乾贞治有些惊讶，又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想了一阵, 问：“……东和会？” “你怎么又知道了？”乾真司更惊讶了。 他平时也没这么一惊一乍的，只是这个堂弟才刚刚十四岁而已。虽然长得比他高大, 但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个孩子, 乍然听到他如此熟稔地谈论这些, 乾真司有种自家教育十分失职的感觉。 “很奇怪吗？前段时间电视里的新闻全都是这个。”乾贞治理所当然地说：“我在网上还看到过数百极道恭送少主的帖子, 虽然很快就被人删掉了……但正因为如此, 我相信那应该是真的。” 乾真司无语片刻，说：“没错，他就是那个少主——北原苍介。虽然年轻，但很有实力，身边的人也很厉害，不过他并不是那种无法无天的人。你不用担心。” “如果他不是坏人……”乾贞治看着兄长，问：“那他为什么会这么对你？” “因为之前有些误会……我做了一些……惹恼他的事。”乾真司不想把东和会的那些事讲给弟弟听，含糊地说。 乾贞治带着一副黑框方形眼镜，看不到眼神有什么变化，但这一瞬间，他的表情明显变了。 “所以，传言是真的吗？” 少年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哥，你……真的加入了极道？” 乾真司呆住：“……传言？” “是。”乾贞治看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老家的亲戚去东京旅游的时候，看到过你和很多极道成员在一起，很多人都说你已经加入了极道……你寄回家的钱和礼物，奶奶从来都没有用过。她说……带着血腥味的钱，就算放到烂掉，也不会用的。” 乾真司深吸一口气，说：“难怪……” 乾贞治继续说：“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哥你连纹身都没有，可是刚才……你该不会是真的……” 乾真司苦笑。 他大学学的是金融，毕业以后，就在一家东京的一家建筑公司找了份工作。因为专业能力过硬，很快就脱颖而出。 公司的老板很高兴，然后就把引荐给了老板的老板，也就是北原茂。当时，乾真司并不知道这位“社长”其实是一个极道组织的大BOSS，只以为对方是个大集团的董事长。人往高处走，为了获得对方的赏识，他想尽办法，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让几个濒临破产的企业扭亏为盈。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爬上了更高的位置，同时也知道了自家老板的另一个身份。 晴天霹雳！ 但这个时候再说退出，已经来不及了。那一年发生了经济危机，破产和失业的人多得数不胜数，极道的势力也十分庞大。乾真司区区一个打工人，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他既不想切掉小拇指变成残疾人，也不想被扔进东京湾当填海造陆的一块砖，只能露出欢欣鼓舞的笑容，诚恳地表示自己愿意为了东和会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幸运的是，乾真司作为一个擅长经济的读书人，他的价值不在于打打杀杀或者进行非法交易。北原茂让他负责的一直都是明面上那些合理合法的产业，因为能力很强，有时还像管家一样为北原茂处理一些私人问题，所以他虽然跟极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双手还是干净的。 听完乾真司的话，乾贞治客观地说：“就算没有参与犯罪，但仅仅旁观却没有制止，也不能说无辜。” 他直率地评价完以后，顿了顿，又说：“不过我能理解你的选择——比起当一个正义的卫士而牺牲，我更愿意看到你平安无事。所以我会帮你向奶奶解释的，哥。” “谢了，贞治。” 乾真司对他说话过于直接这一点已经习惯了，即便前面的话不太好听，他也没觉得被自己弟弟冒犯了。锤了下少年的肩膀，乾真司说：“晚上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意大利面。” “哈哈，我就知道！记得前面有家不错的西餐厅……” ……………………………… 洗完澡的北原苍介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刚打开电脑准备看看最近的新闻，房门就突然被敲响了。 他打开房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忽然跌了进来。他敏捷地退后一步，看着那个满身是血的人跌到地上，血迹染红了地板。 “乾真司？” 北原苍介皱眉。 “苍、苍介少主……” 浑身脱力的乾真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个土下座跪倒，额头贴着地面，哀求地说：“对不起，我为过去所做的一切向您道歉！求您救救我弟弟吧！” “你弟弟……？今天下午的那个少年？他怎么了？”北原苍介问。 “他……他被香砂会的人抓走了……” 乾真司忍着痛苦，颤抖着说。 傍晚时分，他们两人吃过饭后准备回住所，乾真司忽然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 虽然是文职，但数年极道生活，让他也有一些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乾真司带着弟弟换车、便装、左转右转，甩掉了跟踪的人。却没想到对方早就查到了他们的住处，直接在两兄弟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堵住了他们。 乾贞治因为从小进行网球训练，看上去比文质彬彬的乾真司强壮多了，被对方当做重点照顾的对象，直接背后偷袭一棍撂倒。乾真司则被围起来揍了一顿，逼问“那批货”的下落。 天可怜见！什么“那批货”，乾真司听都没有听说过！他反过来套了几句话，才明白对方是香砂会的成员。 香砂会和东和会虽然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但双方也会有交易和合作。之前香砂会的会长跟北原智辉购买了一些东西，定金都付了，那批货据说也已经运到了东京的某个地方，但因为东和会突然出事，北原茂、北原智辉都已经死亡，负责交易对接的人也都没能幸免，那批货的下落竟没人能知道。 然后，乾真司安然无恙地从警视厅看守所出来了。 香砂会的某些人清楚乾真司在北原茂身边的地位，也知道他是北原茂死前陪在他身边的最后一个人，因此认为他一定知道“那批货”的下落，无论如何都要逼问出来。 但只有乾真司自己最清楚，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位置，北原茂也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但他这么说，对方绝对不会相信，那么不光自己要受尽酷刑，就连弟弟也会受到牵连。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知道“那批货”在哪里又告诉了对方，这些人就能放他们离开吗？ 不，乾真司很清楚这些人的作风。为了省事，他们更可能把自己两兄弟杀人灭口。 于是乾真司就假装自己知道也愿意合作，趁着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夺了为首那个人的枪，逃了出来。只是昏迷的乾贞治他没办法一起带走，竟是落到了对方的手里。 时间紧迫，乾真司也没有说得太详细，简单几句迅速说明情况后，额头又重重地磕到地上。 “我知道苍介少主讨厌我，但是我……我认识的人当中，有能力又能帮助我救出贞治的，就只有你了！拜托了，苍介少主！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贞治、贞治才十四岁啊！” 【支线任务：拯救乾贞治。时限：三小时。地点：石山建设旧仓库】 ——好吧，这居然也有任务。 但是……这个乾贞治难道是什么重要人物吗？居然值得任务卡专门发放一个支线任务？ 名柯世界中死的人多了去了，不管是什么社长、馆长、艺术家、外交官或者大明星，不管是无辜被害还是罪有应得，任务卡一概理都不理，能发任务的都是柯南身边的重要人物，比如毛利兰、灰原哀、服部平次等等。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麻生成实了。 但救下那个人，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保护柯南。 北原苍介搜索了一下自己对于剧情的记忆，竟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不过……又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好像确实在哪里听说过一样。 看着面前的乾真司，回想起白天看到他居然还敢出现在浅野京子旁边时的愤怒，北原苍介本不想轻易答应，至少也要为难他一下。但见这个总是衣冠楚楚的男人露出这么狼狈又卑微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趁人之危。 乾真司跪在地上，看不见北原苍介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他只觉得心脏砰砰地跳，紧张到耳朵都在轰鸣，唯恐听到对方冷漠的拒绝。 “我——” 北原苍介刚说了一个字，就见乾真司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碰、碰瓷吗？ 他蹲下检查了一下，才发现这个男人受伤太重，失血过多，已经晕了过去。 第106章 守护骑士 乾贞治恍恍惚惚醒来的时候, 只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有人手中把玩着一串钥匙，银白色的金属在他手中转来转去，边上还坠着一个骷髅头的挂饰。 一个男人赤着上半身, 背后纹着五彩斑斓的鬼面。他坐在凳子上，背对着乾贞治。 还有一个满头黄发的年轻男人, 蹲在地上, 抱着一个黑白游戏机在玩，里面不时地穿出俄罗斯方块的音效。 他朦胧间睁开眼睛，往前面看了一眼，很快就有人走过来, 踢了他两脚。 “大哥, 那小子醒了。” 纹身男人站起来, 走到乾贞治面前, 一个小弟急忙抓着乾贞治的头发把他的上半身提着坐起来。 纹身男人半蹲下来，看看手里的一张小卡片, 再看看乾贞治，用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叫乾贞治？” 乾贞治看到对方手里拿的是他的学生证，这种事想赖也没法赖, 虽然担心以后可能会被这些人找上门，但他衡量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没有头铁地硬刚，老老实实地说：“是。” 纹身男人挑了挑眉，再次问道：“你多高？” “……184厘米。” “14岁？中学三年级？” “是。” “哗——” 其他几个小弟正做出“我又冷酷又残忍”的表情, 此刻闻言，顿时都露出一脸惊讶。 “14岁？真的假的？” “骗人的吧？” “我有个弟弟也十四岁, 可能只有他的一半！”一个人夸张地说, 手往膝盖下面比划, 以表示他那个“十四岁的正常弟弟”有多矮。 乾贞治：“……” 好吧，其实他已经习惯了。 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每次别人知道他的年龄，或者看到他穿校服，都会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好像一只哥斯拉跑出来了一样。以他的身高生活在日本这个国家经常会感觉不便，很多地方进门的时候不低头就会碰墙。只有在网球部的社团活动中，他才有种自己不是异类的感觉。 不过……你们可是极道啊！是极道吧？犯得着露出跟那些乡下的奶奶一样的表情吗？不就是长得高了一点点吗？犯得着这么惊讶？要是你们见到冰帝的桦地崇弘，还不得震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乾贞治在心里疯狂吐槽，不过隔着反光的眼镜，众人只看到一个像是被吓傻了的初中生max版。 纹身男人上下打量着乾贞治，甚至还伸手捏了捏他胳膊上长期运动锻炼出来的肌肉，饶有兴致地问：“体格不错啊！有没有兴趣加入极道？” “大哥。”旁边的黄发男人凑过来，小声提醒说：“这小子未成年。” “是啊。”纹身男人感慨地说：“才十四岁就这么高，等到20岁，肯定能长到两米吧？我们组里有两米高的人吗？” “没有，最高的是石村哥，他一米七九。”一个小弟老实地报身高。 玩钥匙的那个人动作停下了，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乾贞治猜想他就是那个“石村哥”。 “喂，中三生，别看其他人了！”纹身男人拍了拍乾贞治的脸，问：“你的回答呢？” 男人脸上带着笑，但眼神却十分危险。 “我还在上学。”乾贞治硬着头皮说。 “上学又怎么样？”纹身男人揽住他的肩膀，亲热地说：“你们这些青少年不是都喜欢加入暴走族吗？加入极道比那个酷多了吧？嗯？” 乾贞治抿嘴不说话，抗拒的意思已经从他的每一根头发中都表现出来了。 虽然在动漫中经常是高中生拯救世界，但不管什么组织，让未成年人加入都是很犯忌讳的一件事，学校更是严厉禁止任何在校生加入暴力团体。不过总有一些十几岁的学生因为憧憬、羡慕或者被前辈引导加入暴走族，有的甚至会为此退学、跟家庭决裂。 如果乾贞治加入这种组织，别的不说，网球部的正选肯定没他的份了，甚至连学业能不能继续都不一定。 “啪！” 忽然一巴掌狠狠地抽到乾贞治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的脑子都是懵的。 “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纹身男人失去了兴趣，站起来说：“来，好好招待我们的小朋友，问清楚乾真司到底去哪儿了！那家伙……酒店不回，行李没带，身上连坐车的钱都没有。既然他老家在这里，或许有什么亲戚同学之类的人会收留他，给我好好地问一问！务必让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嗨！” 两个小弟大声应道，也不讲究什么技术含量，围着乾贞治就开始拳打脚踢。 虽然电影中总是把审讯这种事弄得很复杂，但是对他们来说，简单的暴力通常就可以达到想要的目的，能抗住酷刑的勇士在生活中很难见到，基本上他们遇到的所有人都忍受不了无休无止的殴打和疼痛。 突然，窗外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刺目的光从外面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怎么回事？”纹身男人愤怒地喝道，还以为是守在外面的小弟在胡闹，准备给他们一点教训。身边的小弟立刻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拉开大门。 “哐！” 一声巨响，小弟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在众人的视线中 嘭地一声摔在纹身男人面前。 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辆卡车——这辆红色的卡车前面撞的坑坑洼洼，玻璃都碎了，挡车板上还挂着金属栏杆大门的一部分。 很显然，这辆卡车撞翻了外面院子的大门，又一路横冲直撞地冲过来。他安排在外面的小弟肯定被吓得屁滚尿流，根本不敢阻拦。 车头上，还有刚才那个倒飞的小弟的血。 之所以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卡车冲着仓库直直地怼过来，车头嵌进仓库的大门，把进出的路堵的严严实实，估计也就猫才能从缝隙之间转出去。 手底下的力量瞬间就被隔绝了一半，纹身男人丝毫不虚，大声问道：“什么人？有种给我出来。” “抱歉抱歉，那家伙没死吧？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我，谁让他突然把门就给打开了呢？” 一只手把车前面的玻璃全都砸飞，然后一个黑衣青年从驾驶座里面钻出来，敏捷地纵身跳到地上。 北原苍介看了眼地上身体还在抽搐的极道，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札幌这里的警察他可不熟悉，万一因为撞死人被拘留，那可不好处理。 “看样子及时送到医院还能抢救，我们就速战速决吧！” 乾贞治惊讶地看着那个眼熟的黑衣青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出现。 所以……堂哥逃走以后是去找他帮忙了？之前不还是敌人吗？ 他不太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也没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陌生的北原苍介身上。少年在地上往后蹭了蹭，被捆在一起的双手摸索着寻找能隔开绳子的东西。 纹身男人还想再问一下对面的来历和身份，但北原苍介根本没有跟他废话的意思。他已经看到了乾贞治，见这个“乾真司堂弟”除了鼻青脸肿以外没什么大碍，也就放下了心，开始专心扫平敌人。 两个人扑上来，北原苍介直接一人一脚，一脚一人，把他们全都踢的晕了过去。 拿着细长铁管的极道打过来，手中的铁管却不知怎么被对方巧妙地夺走了，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亲手送到敌人手中的一样，对方还顺便给他做了个脱臼手术。 眼看手笔弯折的极道哀嚎着跪倒，那个玩钥匙的男人唰地一下抽出随身的剑，一剑朝北原苍介砍过来！ 北原苍介根本没有闪躲，他只是用铁管一挥—— 铁管比剑要长许多。这个极道根本没有碰到北原苍介，就被一钢管给敲晕了。 眨眼之间，纹身男人的部众就已经全军覆没，他呆呆地看着北原苍介，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想要躲起来，却根本没办法动弹。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终于纹身男人受不了那种无形的压力，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北原苍介。” “北原……”纹身男人恍然大悟，甚至有种好像被解脱了一样的感觉，他说：“原来是你……原来你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北原！” 在刚听说北原苍介放弃继承东和会的消息时，他还跟手下嘲笑北原苍介的“傻”。但是此刻，亲身经历了对方的恐怖以后，纹身男人又觉得现在东和会的那群人都是煞笔，放任正统的继承人脱黑，勾心斗角要竞争上位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北原苍介看着对方忽然放下手中的武器，整个人好像再没有半点敌意，诧异地扬了扬眉。 “原来是苍介少主当面！”纹身男人鞠躬，问：“既然这样，苍介少主是要把这件事担下来吗？” “我只是来救人而已。欺负一个还在上中学的小孩……” 北原苍介看了看靠墙坐在那里的“小孩”，话语不由得顿了一下。 ——不管了，就是小孩！ 绑架、殴打一个中学生，跟绑架殴打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可是两个概念。 北原苍介停顿了一下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你做好坐牢的准备了吗？” “坐牢？”纹身男人愣了愣，一边说话一边把手抬起来说：“苍介少主说笑了，我……” “嘭！” 一声枪响，玻璃碎裂，男人的肩头炸开血花，惊愕地向后倒去。 一枚黑色的、手指长短的金属圆管从他手中滑落。北原苍介眉心一跳，眼疾手快地把捞住了那东西，仔细一打量—— （雷）管？ 那么，开枪的那个人……是谁？ 第107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看了看破碎的窗户玻璃, 对方射击的位置应该是在斜对面大约几十米外某座大楼的天台上，北原苍介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对方射击的视线盲点上。 因此当别人大喊一声“有狙击手！”，然后慌忙趴到地上的时候, 只有北原苍介一动不动，瞬间变得鹤立鸡群。 纹身男人倒没有死，他一只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伤口, 粗一声细一声地喘着气, 身残力坚地往墙角爬。 忽然,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运动鞋。 纹身男人抬起头, 看到了北原苍介带着几分冷笑的脸——他摊开手掌, 手心中，黑色的（雷）管好像一只削短了的铅笔。 （雷）管一半是弹药的起（爆）装置，敏感度较高。这是因为装在金属管子里的雷（酸）汞很不稳定, 稍微受一点摩擦、撞击或者微小的火花就会发生爆炸, 而且威力很强。为了保障安全，（雷）管一般上层使用热敏感度比较低的叠氮化铅，下面使用高爆（炸）药，另外还有钝化处理，使得其不会在一般的震动或者高温下随便爆炸。但即便如此, 在运输、存储、使用的时候也要格外注意。 但他手中的这个小家伙很明显被人改装过, 改装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提高敏感度或者增加爆炸威力，如果被这玩意儿贴身轰一下, 就算是京极真也扛不住。 此时北原苍介也是心有余悸,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随身带着这种东西，真是嫌命太长！他心情不好, 语气就更加冰冷：“想偷袭？” 纹身男人看着（雷）管, 眼角狂跳, 更不要说肩膀上还疼的要死，他勉强露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讨好说：“大哥！现在最重要的是有狙击手啊！这点小事就不要太在意了吧？” 北原苍介微微低头看着他，说：“你想杀我，这对我来说可不是小事。” “苍介少主，我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您要阻拦我们找乾真司算账，我只能动手。”纹身男趴在地上，疼的抽冷气，但态度却十分光棍：“少主大人尽管报警抓我好了……但警察到了以后，要抓的是谁可就不一定了！再说您不是已经脱黑了吗？总不至于为了我这么一个人，再跨到这边来吧？” 看着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北原苍介笑了。 他把（雷）管上的指纹擦掉，用手帕塞回对方的口袋里，说：“你说得对，我现在算是好人这一边的，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别忘了，这里可不止我一个人要对付你。” “砰！” 北原苍介话音刚落，就好像在配合他一样，又一枚子弹打穿了纹身男人的左腿。他惨叫一声，整个人都弹了一下！ “该死！”一个双手抱头趴在地上的刺猬头小弟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大声喊道：“大哥！不要被他骗了！狙击手和他是一伙儿的！” “砰！” 碎玻璃哗啦啦地掉在地上，砸在刺猬头小弟的身上。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都不敢动。 就在刚才，他一时激动抬起头来大喊，暴露了自己，结果一枚子弹就打碎了他头顶的玻璃。大概是因为角度的问题，他并没有被爆头，但炫目得像鸡冠一样、精心打理的彩虹色刺猬头中间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刺猬头小弟顿时连看都不敢再看北原苍介一眼，他默默地低下头重新趴好，安静如鸡。 纹身大哥看着这一幕，心口发疼，同时为小弟的智商感到担忧——那人开第一枪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可能跟北原苍介是一伙儿的了，但是不装的傻一点，性命都没有保障啊！ 他偷偷看了一眼北原苍介。黑衣青年似乎也有点惊讶，低头说：“别听他瞎说，那个狙击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纹身男满头冒汗地说：“既然是苍介少主要保乾真司，我们这次也只能就这么算了。但是……那批货不拿回去，我跟上头也没法交代……我们、我们可是付了钱的！” 说到后来，他都有点委屈了。 平时也帮人(讨)债，也逼人低价卖房，都顺顺利利、威风八面的。但是这次只是想要拿回自己已经买下的东西，怎么就这么难呢？ 骗子！都是大骗子！ 什么脱黑！有这样带着狙击手脱黑的吗？我呸！ 纹身男觉得自己懂了，北原苍介肯定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猜不出其中的隐秘，也不想知道，他只希望自己能活着回去。 但是他也清楚，自己是好不容易才从几个竞争对手那里抢下来的这次任务，本以为应该跟公费旅游差不多，谁知道竟然办砸了！如果他就这么回去，香砂会的组长或许不能把北原苍介怎么样，但肯定会扒了他的皮！ 他只能忍着枪伤，硬抗着或许被狙击手瞄准的恐惧，顶着压力跟面前这个恐怖的魔王争辩，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拿不回那批货的可怕后果，指望魔王能动一点点恻隐之心。 当然，他知道极道上的人都看不起软蛋，因此他也不是一味地哀求，也适当地展现了一下自己的不屈和坚韧。 ——唉，要不是这种情况，我都要被自己感动了……这个北原苍介肯定也……咦？ 纹身男说的起劲时偷瞄一眼，却见北原苍介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神情反而像是十分厌恶。 “想要杀人的时候凶狠得像豺狼，一见打不过又开始讲道理、说仁义、显忠诚，你这种人，可真是……” 北原苍介的话没有说完，就突然卡住了。 他本来想说：可真是一个典型的日本人。 但后来却又想到——我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一念及此，北原苍介顿时意兴阑珊，道：“那批货是什么，在哪里，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乾真司同样也不了解，这就是我能给你的答复。至于你们组长什么反应，会不会扒了你的皮——关我屁事？” 他站起来要往外走，又说：“对了，再有人因为这件事去打扰乾真司那两兄弟，先衡量一下他的脑袋能不能硬到可以挡住狙(击)枪的子弹！” 众人趴在地上，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往外走。 这时，被卡车撞晕的黄毛小弟悠悠醒转过来，看到北原苍介，顿时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喊：“你是什么人！竟然敢……” 旁边的“石村哥”忽然纵身一扑，抓住黄毛小弟一压一按，黄毛颈侧一疼，又晕了过去。 “苍介少主慢走！” 石村见北原苍介看着他们两个，忙恭恭敬敬地说。 北原苍介笑了一下，正准备招呼那个乾贞治一起离开，但一转头，却只看见地上被割断的绳子。 他愣了愣，看向石村：“人呢？” “这个……”石村顿时也有些慌，忙诚实地说：“不、不知道呀！我们刚才全都被你打趴下了，根本没有人能带着他出去。他应该、应该是趁着我们没注意，自己逃跑了。” 北原苍介：“……” 看地上的痕迹，他知道石村说得没有错，但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要跑？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救下柯南以后，柯南偷偷溜走了！ 他救下灰原哀，灰原哀也偷偷溜走了！ 现在他来救一个莫名其妙有任务的路人甲，路人甲居然也溜走了！！！ 他这是有什么DEBUFF吗？ ……………………………… “有一个人跑了，需要打断他的腿吗？” 天台上，红发女子闭着一只眼睛盯着瞄准镜，语气随意地说。她说的是美式英语，长马尾在风中肆意地摇曳。 “不用了，是那个被劫持的孩子吧？”女子身旁，拄着拐杖的神野东微笑着，用英语说道：“少主就是为了救他而来，如果打伤了他，少主可能会不高兴。” “嘁，无聊。” 红发女子嗤了一声，把枪收起来说：“既然你已经安全送达，剩下的就跟我们商会没关系了！记得支付尾款。” “当然。”神野东笑道：“这次麻烦你护送我回来，辛苦了，莱维。” 红发女子莱维来自泰国一个运输行业的商会，只要给钱无论什么货物都会运送。这次神野东从墨西哥返回日本，就是雇佣了这个黑礁商会，莱维是负责人，一路上女孩替他挡住了好几次暗杀。 “只是杀了几个杂鱼而已，算不上辛苦。”莱维哼了一声说道，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你不准备多留两天吗？”神野东说：“我还打算介绍你认识一下我家少主，或许你们以后也会有合作的机会。” “那个少年？”莱维嗤笑一身：“算了吧，这种心慈手软的小孩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刚才逃跑的那个看上去都比他成熟一点。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孩子放弃了在北美的势力？” 神野东的嘴角的笑容变得更深切了一点：“是啊！对我这样的老人来说，还有什么比传承更叫人在乎的呢？” 莱维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离开时，又扔下了一句话—— “给你一个忠告！我们这种人的归宿只有泥土棺材！当你想要活下去、渴望未来的时候，就离死不远了！” 神野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等到莱维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才自言自语地说道：“你错了，莱维。生老病死总会到来，但有些东西，却会永远的存在。” 第108章 守护骑士 乾贞治其实也没有跑远。 他被绑了半天, 手脚发麻浑身无力，跑出去不到两条街就摔了三次，忽然看见远处有几个看上去像极道的人走过来, 乾贞治急忙躲到旁边的垃圾箱后面。 不管什么地方的垃圾箱，气味都是一样的“芬芳动人”。乾贞治憋着气，把自己高大的身体蜷缩起来，静等着几个人过去。 他一向沉稳冷静, 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乍然面对极道、枪击这些东西，没有被吓到两腿发软已经是极其优秀的表现了。此刻躲在垃圾箱后面, 但还没有脱离险境，少年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刚才跑得倒挺快，现在知道怕了？” 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乾贞治大惊抬头, 就见北原苍介双手插兜站在墙上，逆光看去，面容模糊不清。 “小心！”乾贞治急忙提醒：“有狙击手！” “哦, 心肠挺好，跟你哥不一样。” 北原苍介仿佛站在平地上一样往前迈了一步, 整个人就从空中直接掉了下来, 潇洒落地。 他见乾贞治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慌之色, 不由笑着安慰道：“放心, 没事。” 说完后, 他仰头看了一眼狙击手所在的方向——其实现在除了墙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心中却仿佛安定了几分。 乾贞治闻言, 用含义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畏惧、怀疑, 还有一点崇拜和憧憬。 这个年纪的男生, 没有不向往这种生活的，只不过有些人能用理智告诉自己什么是正确的，有些人头脑一热就跑去参加暴走族了。 乾贞治问：“那个狙击手……真的是你的手下吗？” “不，当然不是。”北原苍介说：“只不过，那人对我们也没有恶意，不必过于畏惧。” 乾贞治点了点头，神色还有点犹疑，没办法立刻放下心来。 “喂！你在那里干什么？” “什么人？” 几个社团成员发现了大大咧咧站在那里的北原苍介，立刻警惕地走过来盘问，到了跟前以后，又看到了蹲在地上的乾贞治。 “你、你不是那个……” 几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乾贞治就看见北原苍介兔起鹘落地几下，把这些人全都打晕过去了，甚至连一声喊叫都没有发出来。 “走吧，去找你哥。” 北原苍介把最后一个头按在墙上砸晕的社团成员放开，对方立刻贴着墙滑倒地上，人事不知。 乾贞治看着地上几个人头破血流的样子，再看看若无其事的北原苍介，心中有着跟之前那纹身男人一模一样的疑问：不是说脱黑了吗？ 他推开用来隐藏自己的大垃圾袋，站起来，北原苍介的视线就跟着他的动作一直往上移。 北原：“……” 好家伙，看起来居然比自己还要高！ 这绝对是那个海胆头加成的缘故！ “你在你们学校，应该是最高的了吧？”北原苍介忍不住问道。 “嗯，对。”乾贞治推了推眼镜，说：“不过我认识一个冰帝学园的学生，叫桦地崇弘，他比我还高，有一米九。” 冰帝学园？ 一瞬间，北原苍介觉得脑海中好像闪过了什么，但随后就被那个“一米九”给转移了注意力。 “也是初中生？” “对。”乾贞治这么说着，总觉得心里好像平衡了一些。 “一米九的话，在欧美都算是大个子了啊！” “可不是嘛！” ——其实那家伙不光高，长相还特别老气，简直像个三四十岁的大叔，而且面无表情的样子总是显得很可怕，能轻易吓哭小朋友的那种！ 不过这话说出来，虽然是事实，但也像是在背后说人坏话了，因此乾贞治心里演着小剧场，却并没有说出口，表面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成熟冷静，只是身上有点味道。 说笑几句，刚才见面时的那种神秘和敬畏也渐渐褪去了。乾贞治发现黑衣青年其实挺好说话，忍不住问起自己想了很久的一个问题：“那个……是我堂哥找你来救我的吗？” “对。”北原苍介说：“那家伙被人砍了一刀，受伤不轻，已经送到医院去了。我朋友在帮忙照看他。” 乾贞治忙鞠躬：“非常感谢您的关照，给您添麻烦了。” “是挺麻烦的，所以我会让乾真司那家伙还回来。”北原苍介直白地说。 这种答复跟乾贞治从小接受的教育可完全不一样，他愣了一下，见北原苍介已经往前走了，急忙追上去，酝酿了一下后说：“那个……你跟我堂哥……是怎么回事啊？他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吗？” 一会儿是看着像是想要杀人，一会儿又请他来救人，最重要的是北原苍介还真的来了……乾贞治有点无法理解。 “他以前是我父亲的助手，所以我们之间的问题其实主要是因为我和我父亲之间的家庭矛盾。”北原苍介再怎么讨厌乾真司，也不会在他十几岁的弟弟面前说什么，因为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你哥哥真的有什么问题，他就不会从东京警视厅走出来了。” ——家庭矛盾？ 乾贞治沉默了。 虽然北原家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其中内情外人无法得知，但结果还是知道的——北原家那么多人，几乎死了一多半，这也能叫“家庭矛盾”？ 不过关系亲近的堂哥被警方认定为无罪的结果，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做完手术的乾真司刚好已经醒来，正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毛利兰和护士给拦了下来。在毛利兰面前，乾真司这个大男人毫无反抗之力，轻易就被镇压了。 “哥！” 乾贞治进门，两兄弟看到对方同时松了口气，柯南见状，便悄悄地离开了病房，果然在外面看到了并不打算进去的北原苍介。 黑衣青年拆开一个棒棒糖塞进嘴里，咬着糖棒的样子明明很幼稚，但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时候又感觉有点酷。 柯南抓住栏杆纵身跳上去，坐好，问：“那个人的伤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好像不打算报警。” “极道争斗。”北原苍介声音有一点含糊：“报警了也抓不到人，乾真司自己反而会有麻烦。” 暴力团活动的内部斗争在警察眼里就像是狗咬狗，如果没有出现非常严重的后果，警方一般很少介入，更不会像普通民众受害一样严格按照司法程序处理。 乾贞治被绑架倒是可以报警，足够纹身男一帮人被送进去坐上几年，间接等同于几十年的牢狱生涯。但因为狙击手的事，北原苍介也不打算把警方牵扯进来。 不过…… 那个红发女子是什么人？神野的朋友？手下？ 柯南点点头，又问：“那个人是打算脱黑吗？他们今后还会像今天这样遇到危险吗？” “那就要看他怎么选择了。”北原苍介说：“要么做污点证人寻求警方的保护，要么再认一个能护得住的老大，想要脱离极道，暂时来说没那么容易。” 北原茂对乾真司或许比亲儿子还要信任，虽然他声称自己并没有参与那些非法犯罪活动，但谁信？就算他真的没有亲自参与进去，但每天接触着，肯定知道很多。有些时候，别人需要的也只是情报而已。 所以他的选择很有限，其中绝对不包括“像普通人一样平静简单的生活”。 ……………………………… 乾真司做出决定来，比北原苍介以为的还要迅速——但看到弟弟平安健康、浑身零件齐全地走进病房时，他就下定了决心。 “追随我？”北原苍介看了乾真司两眼，问旁边的人：“医生，你给他开的药物有致（幻）效果吗？” “您说笑了。”医生推了推眼镜，在病历上记了两笔，转身离开。 乾真司眼角跳了跳：“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也没有。”北原苍介冷淡地看着他：“怎么，碰瓷啊？赖上我了？救你两条命不够，还要替你把那些麻烦抗下来？乾真司，你看我长得是不是特别像一个冤大头？”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乾真司立刻低头：“我诚恳地请求您给我一个为您效力的机会。” “不需要。” “我听说您继承了北原社长的遗产，那么一大笔资金肯定需要人帮您打理吧？在下正好非常擅长这个。而且我是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的人，雇主的需求是第一位的，其他正邪黑白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喂，这是值得夸耀的吗？” “明面上来说当然不够正确，但雇主最需要的，就是我这种人，您说呢？” “虽然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北原苍介看着对方，说：“好用的人才那么多，我何必非要捡你这个大麻烦？” 乾真司深深吸气，轻声说：“如果再加上那批货呢？” “什么？” “香砂会非常想要的那批货。” “你不是不知道吗？” 北原苍介皱眉。为了这种东西而不顾堂弟的安危，他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这个人了。 “我的确不知道那些东西在哪儿。”乾真司慎重说：“但我知道北原社长为了记录那批货的位置而设计的一个暗号。” 暗号？ 这么具有名柯特色的东西，北原苍介当然立刻想到了柯南——这个世界再复杂的暗号，也瞒不过那个“身体虽然变小、头脑依旧灵活”的小侦探。 “为什么不把这个告诉香砂会？” “因为我只是知道暗号的内容，却不会解读。香砂会的那些家伙大概也解读不出来，说不定还会以为我在戏耍他们。”乾真司诚恳地解释。 “说起来，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北原苍介又道：“如果是什么（毒）品，那你还是告诉警察吧，我不感兴趣。” “不、不是。”乾真司摇摇头说：“我听社长说，不是那种东西，是从美国进口的、某种威力很大的武器。具体我就不怎么了解了，可能只有社长和若头才清楚。” 北原苍介皱眉，总感觉对方是在用神秘感来加重自己的价值。他正想拒绝，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北原苍介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出病房接通电话。 “神野？” “好久不见了，苍介。”手机对面的声音有一点失真，但依然熟悉：“乾真司那小子走投无路，应该正在向你投诚吧？” “对。” “答应下来！但是香砂会想要的那批货，你要拿到手。”神野东说。 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会儿，问：“那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肯定很有价值。”神野东听上去好像正在笑：“因为美国人也在秘密查找。” “不是从美国进口的？” “不……好像是偷来的走(私)货，你在对付的那个组织好像也对这东西感兴趣。他们双方碰上了，暂时还顾不上你那边。”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爆炸的声音，还有枪声。 “神野！”北原苍介顿时紧张起来。 “没事，不是我这里！”神野东似乎在赶路，声音有些急促地说：“我本来打算今天回去，但是现在遇到了这事……我正在给他们制造一个假目标，最好把日本公安和东和会、泥参会都拉进来。这水一浑，你才有机会。” “一只刺猬既然拿到手里扎手，不如扔出去。神野，你不要冒险！”北原苍介忙说。 “不会，我有分寸。而且……” 神野东话还没有说完，通讯忽然断了。 北原苍介盯着手机看了几秒，转身就往医院外走。 “卡片，你上次说一个自由点数换一条情报，对吧？” 【是】 “那这个支线任务获得的点数，我要现在就使用！” 【可以】 第109章 守护骑士 当北原苍介刚抵达札幌、还没有遇见乾真司的时候, 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也正在发生着一些事。 白色的马自达风驰电掣地超过了路上的无数辆汽车，一个甩尾，稳稳地停进了路边的车位当中, 侧面不偏不斜, 前后几乎等距。 安室透下车, 眯着眼睛看了看旁边的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 然后戴上墨镜，走向路边的一栋仓库。 黑衣组织的成员在会面时, 很少有固定的地点, 经常是酒吧、仓库、地下停车场或者天桥之类的地方, 四面开阔，很难围堵, 其中琴酒的行踪更是成谜，截止到目前, 他还没有碰上过很好的抓捕琴酒的时机——如果会给别人这种机会，那他也就不是琴酒了。 走进仓库，几乎所有他认识的组织成员都到了——琴酒和伏特加、狙击手基安蒂和科恩、还有情报人员基尔等等，仓库周围还有不少外围成员的身影。 在进门的一瞬间，安室透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他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即便是微笑的表情，似乎也透着一种危险而血腥的味道。 “琴酒, 波本也已经到了, 你总该说一下这次是什么任务了吧？居然要出动这么多的组织成员, 我还是第一次见。” 一身黑色皮衣的基尔靠在墙边, 表情有点不耐烦, 似乎还有点期待, 连一向柔美的声音此刻也是阴森的。 安室透看了她一眼，神色没有变化，目光却微微一冷。 基尔，表面上的身份叫水无怜奈，有一双清澈的蓝色猫眼，形象漂亮而温柔，是日卖电视台大受欢迎的记者兼主持人。 但那些喜欢她的观众却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是黑衣组织的成员，代号基尔，曾经杀害了一个在组织卧底的谍报人员，并且间接导致了另一个人遇害。 身在这样的组织，周围的人全都是视人命为草芥的恶棍，安室透也只能把自己伪装成同样的人，才有深入核心的机会。 他垂下眼睛，嘴角不带感情地勾起来，说：“抱歉，我来晚了。” 琴酒低头点燃了一支烟，然后抬眼看着众人，说：“这次的任务是BOSS亲自下令，务必要抢到某样东西。” “不是杀人吗？无聊。”基安蒂不满地抱怨说。 琴酒道：“需要的时候可以杀人。” “什么东西？”安室透问。 “一个黑色的箱子。”琴酒冲着伏特加点点头。 伏特加在手提电脑上敲打了几下，然后把屏幕转向众人：“就是这个人手里的箱子。” 几人全都凑过去看了一眼，是很普通的箱子，正面有金色的按扣，右下角镶嵌着一个银白色的飞鸟徽标。 提着箱子的，是一个高大的白人男性，他微微侧过头来，似乎正在看着拍照的人。 “箱子里面是什么？”基安蒂好奇地问。 琴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警告说：“这跟我们的任务无关！” “这是在美国的马萨诸塞州吧？”细心的基尔从照片上建筑的细节中认出了拍摄的地方，说：“我以前去过这个城市。” “是。”科恩闷闷地说。 “美国的话，贝尔摩德不是在那边吗？”安室透一边快速地把照片上的细节记下来，一边问：“情报是从她那里来的？” 伏特加老实地说：“是。” “那个女人，任务失败了，就推到我们这边来是吧？”基安蒂立刻大声嚷嚷道。 “FBI一直盯着她，能做的事不多。为了夺取箱子，这些老鼠也追到了日本。”琴酒替贝尔摩德解释了一句，然后说：“BOSS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在FBI之前拿到箱子！” “OK~”基安蒂立刻兴奋起来，又确认说：“那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计代价！”琴酒声音如寒冰一样，说：“只要能完成任务，尽管放开手来干！” “哈哈哈哈，我就等你这句话呢，琴酒！”基安蒂张狂地大笑起来。 其他人倒是没她这么神经质，等基安蒂笑过之后，安室透问：“有什么线索？” …………………………………… “上周在马萨诸塞州发生枪战之后，箱子遗失。昨天早上，我们收到情报，一个亚洲男人带着箱子，乘坐飞机抵达日本。” FBI的高级搜查官詹姆斯·布莱克投影出一张照片，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瘦小的男人提着那个皮箱，匆匆走出人潮汹涌的机场。 “这个人叫信，泰国人，三十五岁，住在无法之地罗阿那普拉，疑似在为某国的谍(报)机构工作。”一个中年探员走到前面，开始为众人介绍：“昨晚十一点三十分，有人在石狩防波堤发现他的尸体，发现时已经死亡两个小时左右。” “死因呢？被人灭口吗？”搜查官朱蒂·斯泰琳问道。 “综合目前的线索来看，很可能是被盗匪杀害，日本警方根据他遇害地点附近的监控，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中年探员换了一张图片，投影布上出现了两个中年男人的照片，一个大约三十多岁，寸头，身材魁梧。另一个人则矮胖一些，留着浓密的胡须。 中年探员说：“这两人分别是西冈胜，二十八岁，无业游民；上村武，四十二岁，渔民。两人疑似是三起强盗杀人案的凶手，日本警方已经立案侦查，发布通缉令，但目前还没有抓捕。信携带的黑色皮箱，很可能是被他们当做贵重物品偷走了。” “那箱子里面的东西不是就暴露了吗？”搜查官安德雷·卡迈尔说。 “这应该不会。”中年探员又解释说：“黑色皮箱采用了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加密程序，仅凭这两个人是不可能破解的。但那个组织也对这皮箱势在必得。如果被他们得到……后果将会非常可怕。” “这可真是不简单，居然能引起那个组织的注意。”墙边一直安静听着的赤井秀一饶有兴致地问：“那个箱子里面的，到底是什么？” 中年探员犹豫了一下，看了眼上司詹姆斯·布莱克，见对方沉思片刻后，走到投影前面问：“你们对辛多拉公司有什么了解？” 安德雷·卡迈尔：“IT界的龙头老大，社长汤玛斯·辛多拉是非常有钱的大富豪。” 赤井秀一：“以前因为任务见过一次，是个狡诈无情的男人。” 朱蒂·斯泰琳：“听说辛多拉公司最近要发布一款全息游戏，据说身临其境得犹如真实的世界一样，传统的游戏方式将被彻底打破。我非~常期待，但感觉应该没办法实现吧？或许只是一个宣传的噱头……” “几位都是我们最信任的探员，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是最高机密，绝对不允许对外泄露半个字！”詹姆斯·布莱克的表情十分严肃：“辛多拉公司即将发布的全息游戏是真实的，它的核心是能够自我成长的人工智能——‘诺亚方舟’。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而装在黑色皮箱里的，就是诺亚方舟程序的复制品。” “复制品？”众人都十分惊讶。 “不错。”詹姆斯·布莱克点点头，说：“但人工智能跟一般的软件程序不一样，虽然这个复制品的每一个字母都跟诺亚方舟的程序完全一模一样，但它既没有表现出那种成长性，也无法模拟人类的思维信息过程，甚至比一般的智能程序更容易出现错误。辛多拉公司研究了很久，也没有发现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是什么。但它依然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如果被其它势力得到，未必就不能研究出另一个诺亚方舟出来！” 朱蒂·斯泰琳忍不住吐槽：“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个辛多拉公司怎么就不看管好？” 詹姆斯·布莱克露出一抹苦笑：“他们已经极其小心地保管了。按照辛多拉社长的话说就是‘恨不得把东西塞到地心锁起来’，但还是被人偷走了。” “那是谁把它偷出来了？”安德雷·卡迈尔问。 “就是那个大盗亚森·罗平的孙子、号称能偷到世界上任何东西的国际大盗——鲁邦三世！” ……………………………… “吱——————” 汽车在路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失控的黑色轿车好像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冲出马路，“嘭”地一声撞在树上。可怜的车前盖立刻像是被烤过头的海蚌一样张开，还冒着一股青烟。 车上的两个人都被撞的七荤八素，踹开车门跑下来，就看到了害他们差点翻车的罪魁祸首。 一个漂亮的红衣女人倒在地上，楚楚可怜，旁边还有一辆摔倒的摩托车。 两人的目光落在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和紧身的红色短裙上，顿时觉得刚才的事故不算什么了。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年长一些的男人率先温和地询问，年轻一些的也不甘示弱，伸出手来：“能站起来吗？我来扶你！” “砰、砰！” 两声闷响，FBI和日本警方正在研究的两个盗匪上村武和西冈胜就倒在地上，一个长得像猴子的男人灵敏地从树上翻下来。 “鲁邦~”红衣女人不太高兴地说：“你出手得太早啦！” “不二子……”鲁邦三世讨好地说：“我可不想让这些男人碰到你的手呢！” 红衣女人正是鲁邦三世迷恋至极的峰不二子，这次正是因为她被人绑架，所以鲁邦三世才会去偷盗辛多拉公司的东西，用以换取峰不二子的安全。虽然他心里知道自己很可能是又被这个女人耍了，但还是心甘情愿地上当。 “哼！”峰不二子推开扑上来的鲁邦三世，走向还在冒烟的黑色汽车：“让我来看看，被这么多人争夺的是什么好宝贝……咦？” 车里的箱子因为刚才的撞击变形敞开，箱子里面是几只手（枪)和一批子(弹)，虽然从型号来看不是便宜货，但却与它现在的重要性不太匹配。 鲁邦三世从峰不二子的肩后伸出头看了一眼，也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看样子，我们都被人耍了呢！” 第110章 守护骑士 【21193132 252610 X 2027 211035】 柯南拿着一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纸条, 苦苦思索。旁边，乾真司坐在病床上，颇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小男孩。 北原苍介接了一个电话以后匆匆离开病房, 再也没有回来。他问了一声毛利兰, 才知道北原苍介已经离开医院不知去向, 但医药费什么的是给他提前支付了的。 乾真司还以为北原苍介对那批货不感兴趣，正感到沮丧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柯南走进病房。 “小兰姐姐，我想吃蛋糕。” “蛋糕？午饭不是才吃过吗？”毛利兰半蹲下来看着他，问：“肚子又饿了？” “嗯，有一点点饿。”柯南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距离。 毛利兰被他可爱的模样逗笑了，毫无抵抗力的选择了满足他的心愿。 “好吧, 我去给你买蛋糕, 你不可以打扰乾桑休息哦！” “嗨~~” 柯南拖长声音，笑眯眯地送毛利兰出门。 乾真司看着这一幕, 心中也感到几分温馨，正想着该怎么哄小孩子玩，就见那小孩转过身来，表情瞬间变了, 一点也不像个七岁的孩子，成熟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大人都很少有的从容不迫的气度。 “咳、咳咳。” 乾真司急促的咳嗽起来。 虽然在北原家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叫柯南的孩子聪明又早熟，但不知道他居然能两种模式无缝切换, 此刻忽然看到, 甚至感觉有些惊悚。 柯南等他咳嗽完, 关心了一句：“乾桑, 伤口没事吧？” “没、没有。”乾真司说——其实在咳嗽的时候牵连到了, 痛的要死，只不过他不想在一个孩子面前示弱。 “北原让我给你传达一句话——” 柯南随后的话，让乾真司惊讶地抬起头来，连伤口都忘了。 北原？ 北原苍介？ “你的请求他同意了，今后‘北原’这个姓氏依然是你的庇护。但是那个暗号，你要交给我。” “交给、交给你？” 看着这个说话条理清晰、宛如坐在谈判桌上的精英，再看看他就比病床高一点点的个头，乾真司风中凌乱。 但最终，他还是把暗号告诉他了。 原因无他，暗号的事情，乾真司只告诉了北原苍介一个人，所以这个男孩目标明确又态度清晰地提出此事，显然是北原苍介告诉他的。 虽然诧异于北原苍介会让小孩子参与进来，但一开始，乾真司并没有太当一回事。他以为北原苍介找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他自己有急事所以才抽不出时间来，而这个孩子拿到暗号以后，会把它转交给北原苍介。但没想到，柯南拿到暗号之后，直接就坐在地上，开始思考。 那只是一串数字，乾真司也是偶然在北原茂随身的笔记本中看到过。他的记忆力很好，虽然只是瞄了一眼，却也记在了心里，私下里自己揣摩了很长时间，依然不得其解。 柯南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阵后，又开始询问乾真司关于北原茂的兴趣爱好、生活习惯、随身物品、喜欢的颜色、爱吃的食物、平时经常穿什么衣服、进行什么锻炼、最常说的口头禅是什么等等等等，甚至连北原茂养的一只鹦鹉的颜色都详细地问过了。问题之详细，差点把别人底裤的颜色都扒出来。 ——说真的，如果不是北原茂已死，如果他问的这一串问题被东和会的人听到了，就算是小孩子也肯定会被狠狠“教训”一顿，而“出卖组长”的乾真司大概会字面意义上“不得好死”。 尽管东和会已经不是北原家的东和会，但还是有某种惯性在乾真司的心里，他说到后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暗号之所以难以破解，很多时候就是因为指向不明。想出一个暗号来可能只需要一分钟，但破解却需要很久。像这样的一串没有指向性、没有密码对照表的数字，它有无数中可能性，也许是□□或者赛马的号码，也许是日期或者经纬坐标，也许需要加减乘除或者跳一取一才能知道真正的含义，也许是需要和日文五十音或者英文字母对照才能解读，也许他使用的是什么图形联想法、倒序排列法、矩阵加密法等等。你不知道设计暗号的人使用了什么样的加密方式，就根本无法破解出来。 所以柯南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他对北原茂了解越多，就越容易破解暗号。 乾真司就看着柯南在本子上记下越来越多的文字，时不时地停下来写写画画。巴掌大的笔记本很快就不够用，他又趴在桌子上，开始在医院提供的便签纸上运算。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字看的人头晕，他还列了好几张密码对照表，但总是解读到一半就发现错误。 毛利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她看到柯南专注的样子，笑了笑，没有打扰他，而是把蛋糕轻轻放到旁边。 “这孩子……”乾真司忍不住指着柯南问道：“他这样没关系吗？” “没事的。柯南特别喜欢推理，一碰到感兴趣的难题，就像这样什么都忘了。” 这段时间，柯南开始慢慢向身边的人展示自己的不同之处。他本来就很聪明，稍一点拨，演技也是突飞猛涨。毛利兰刚开始还被他震惊了几次，后来就渐渐习惯了，却再也没有把柯南等同于工藤新一。每次有人对他震惊、怀疑、难以置信的时候，毛利兰也习惯了帮柯南解释——我家小孩是天才儿童，天才的表现总是与众不同的！你觉得这么惊讶，那只是因为你没有见识过而已。 到了傍晚时分，三本便签纸都被柯南写满了，他甚至还打电话给灰原哀和阿笠博士让帮忙查资料，但却依然没有头绪。 乾真司作为提供参考意见的工具人，旁观了许久之后，表情渐渐一言难尽。 ——说真的，柯南写在纸上的东西，从半个小时前他就开始看不懂了。而且小男孩嘴里嘀咕的有些涉及到专业知识的词汇，乾真司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到底谁是小学生啊喂！ 你家大人平时都给你看什么书？这知识面广得有点过分了吧？ 等等…… 一道灵光忽然从脑海中闪过。 “那个，柯南君？”怀着某种敬畏的微妙心思，乾真司试探着喊道。 “什么？”柯南抬头看他，目光还没有聚焦。 “我觉得你的思考方向好像有点问题。” 乾真司刚说完，就看到柯南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犀利。小男孩看着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认真倾听的神色。 “作为一个孩子，你知道的太多了，可能对成年人的知识面有一点点错误的预估……” 乾真司假咳一声——心里有点羞愧是怎么回事？ 他说：“你写的这些东西太复杂了，社长是不会设计这种暗号的。他弄出暗号的目的是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真正的内容，但他自己一定能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含义。而且北原社长他……学识水平有限，也不擅长计算和记忆。所以你现在写的这些东西，他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柯南一愣：“……学识水平有限？” “是。”乾真司说：“北原社长小时候跟着母亲生活，家境不好，中学还没有上完就辍学了。他年轻的时候为了维持生计，还在酒吧、码头、澡堂、饭店之类的地方打过工，吃了很多苦。后来，虽然社长也经常看书和学习，但主要都是政治、法律、经济、历史等方面。” ——要考大学的高中生都不愿意学数学，北原茂位高权重，何必要为难自己？ 柯南愣住。他低头思索片刻，然后把之前写的东西全都推开，重新开始推理。 “柯南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乾真司道。 因为刚刚才从对方那里得到了启发，柯南很给面子地说：“当然，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拼命地去解读暗号？” 乾真司看着柯南有点憔悴的模样，说：“我之前其实也找过几个侦探，但是对方都告诉我，除非有更多的线索，否则单单这么一串数字根本没办法解读。那些成名的侦探都做不到，更何况你还是个小孩子……坦率地给苍介少主说，这个暗号你解不出来，不就好了吗？” 乾真司的人生一直都习惯了选择“轻松模式”—— 因为拒绝有可能会被极道盯上，他就顺从地加入他们，尽心尽力地办事； 虽然看不惯北原茂的某些做法，但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他就视而不见，只要自己不参与就装作不知道。 除了高三的时候苦读一年考上大学这件事以外，他似乎就没有坚持过什么事。因为很聪明，对别人来说非常困难的事他总是能轻松的完成，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努力的动力。 但此刻，看着远比自己还要聪明的“小男孩”这么执着又努力、一次次推翻自己的猜想重头再来却一点也没有烦躁或者罢休的柯南，乾真司忍不住想要问一句：为什么还不放弃？ 看着乾真司似乎有些困惑有些动摇的眼神，柯南看出了他的想法，低下头继续开始推算，一边轻声说：“因为这是北原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拜托我帮忙，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说真的，放在以前，这种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暗号，柯南也不会用这种类似“穷举”的方式去寻找答案。有时候其余的暗号会伴随着接二连三的命案陆续出现，参照的对象和线索多了，破解暗号就是迟早的事。 但这一次不一样。 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北原苍介保护着，却没能为他做点什么。这是第一次对方需要他的帮助，哪怕大脑运转得都要炸掉了，柯南也要找出答案来。 【柯南，你现在去找乾真司，跟他要一份暗号，并且帮我转述一句话‘你的请求我同意了，今后‘北原’这个姓氏依然是你的庇护。’】 【那个暗号中应该隐藏着一个地点，在那里存放着我父亲留下来的某个东西，我必须抢在其他人之前把它拿到手。但是我并不擅长破解暗号，这种事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你能做到。所以……拜托你了，柯南。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拜托了，柯南！ 因为这句话，柯南直到现在都还觉得心口发热，怎么会随意放弃、辜负了对方的信任？ 笔尖在纸上落下，写下一个数字，柯南忽然愣住，提起的笔久久没有放下。 “怎么了？” 沙沙沙的书写声停了一阵，乾真司忍不住问。 柯南慢慢抬头看着他。 “暗号……好像已经解开了……” 第111章 守护骑士 “什么？！不, 你是怎么做到的？”乾真司急忙问。 “抱歉，我先要去打个电话。” 柯南抓起地上的几张纸，就跑到了外面。 日本现在手机还没有得到普及, 依然是少数人的玩具。不过医院里面不光服务台有电话, 院子外面还有付费电话亭。柯南一路急匆匆地跑到电话亭里，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然后投币, 拨打北原苍介的电话。 “嘟——嘟——嘟——” 铃声响了好一阵, 才终于听到接通的声音。 “柯南？” “是我！暗号已经解出来了！”柯南急忙道。 “真的？”北原苍介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高兴，说：“不愧是名侦探！暗号的答案是什么？” “乾真司告诉我，北原社长年轻的时候曾经在码头工作, 然后我发现暗号的数字如果每两位隔开的话, 最小值是10, 最大值到35, 数字集中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而且没有11、22、33这样的重叠数字, 于是我就尝试用集装箱编码的规则来解读。A是10、B是12、C是13……Z是38。而集装箱的箱号是由11位编码组成, 一共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四位英文字母，21是K, 19是I，31是T, 也就是‘北原’罗马音的前三个字母，第四位32是U，表示集装箱的类型，也就是常规集装箱。” “第二部 分是六位阿拉伯数字组成的箱体注册码, 也就是顺序号‘252610’, 这部分没有加密。” “第三部 分是校验码, 按照主代号和顺序号经过计算得到，也就是21乘1加上19乘2加31乘4……最后得到的数字是1783，对11取模以后是阿拉伯数字1！因此中间的‘X’就表示这个经过计算以后才能得到的单独的一个数字！” “后面的20、27、21、10、35按照同样的规则解读，就是J、P、K、A、W！也就是……” “川崎港。”北原苍介说。 “对，所以暗号的答案就是——川崎港编号KITU2526101的集装箱！” 柯南带着几分兴奋、几分炫耀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结果。 然后，柯南就如愿听到了北原苍介的话：“谢谢，名侦探，帮大忙了！” 小侦探顿时觉得整个人似乎都变轻了，他还没开口，嘴角就先扬了起来，疲惫、焦躁、烦闷等等都不翼而飞。 作为工藤新一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地面对别人的感激、敬佩、崇拜，那种满足和成就感让人不能自拔。但没有一次，让他觉得这样喜悦——或许是因为过去北原苍介无形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也或许是因为他自觉欠了对方很多，总之在这一次帮忙之后，让柯南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都因此变得更有意义了。 电话亭里，男孩轻咳一声，用故作轻描淡写的声音谦虚的说：“没什么，知道答案再回过头来看就觉得其实也蛮简单的，前面我绕了一点弯，幸好乾先生提醒了我。” ——简单吗？ 电话挂断之后，北原苍介心想：一点也不简单啊！ 对照参考答案去思考，当然会觉得简单，因为从答案到问题是一条笔直的线；但仅仅只有问题的时候，就好像手中只抓着一个线头，却要从牛毛般繁多的乱麻中找出对应的另一个线头，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困难。 川崎港…… 位于东京东京港西南多摩川右岸的川崎港，代码就是JPKAW，这是他穿越到日本以后才了解的事。 东京湾内有横滨港、东京港、千叶港、川崎港、横须贺港和木更津港，其中川崎港是海埔新生地，填海造陆的工程从1913年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一百多个码头大多数都是私人企业所有，每天的货物出入量极大，但是跟横滨港、东京港比起来又远远不如。 另外川崎离东京很近，坐车只需要几十分钟，但并没有东京的繁华和喧闹，是一个交通便利、但又不会惹人注意的地方。但他现在还在北海道，暂时不能脱身…… 北原苍介想了想，拿出手机。 “莫西莫西？”对面传来带着种跳脱感的年轻声音。 “是我。”北原苍介说：“我需要你帮我去川崎港取一件东西……”他说完地址和需要注意的事，然后道：“记得易容。” 电话那边的人跳脚抗议，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北原苍介耐心听完，然后语气平和地问：“可以吗？” “可以！”那边果断说：“算一个瓶盖！” “知道了，回去就寄给你。” 电话挂断后，北原苍介脸上的笑容也立刻消失，他深吸一口气，静心凝神，视线再次回到瞄准镜上。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座建筑工地，只是此刻工地上十分荒凉，高高的塔吊机顾影自怜，脚手架和提升机相互依偎，水泥搅拌器不知道停止运转多长时间，上面全都是斑驳的污泥痕迹，连本来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但这个还没有完工的工地上，此刻却没有工人，只有一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附近搜索，这些人有男有女，相同的是身上都带着枪，行止之间也显得训练有素。零落的枪声不时地响起，即便北原苍介离得很远，也听到了那种爆豆一样清脆的声音。 透过瞄准镜，他还看到不时地有人把尸体从楼里拖出来，扔到外面。那些死者身上大半都有五彩斑斓的纹身，显然是极道，但却不是那些好像社畜一样的西装革履的黑衣人的对手。 因此北原苍介虽然从卡片中得知神野东就在这个地方，却没有贸然动手或者闯进去，而是趴在这栋高楼的天台上吹了许久的冷风，一直在观察，期间还抽空打了几个电话。 不过他并没有跟柯南提起黑衣人的事，虽然他觉得这些人恐怕就是那个黑衣组织没有酒名的成员了，但还是在小侦探面前保持了沉默。不然以那个孩子不管不顾的性格，肯定踩着滑板冲进这种地方，说不定还会带来命案。 命案北原苍介倒不害怕，只是担心死神光环没控制好，波及到了神野东。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工地上负责搜索的人显然除了尸体以外一无所获。幸运的是，地上的尸体也不包含神野东。北原苍介只能猜测他可能是被堵在里面，虽然藏得很好，可是却不能安全离开。 ……………………………… 一阵低沉而悦耳的发动机轰鸣声响起，宛如奏响了一串交响乐。工地上年轻的负责人之一东条俊太郎，只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前面，车灯明晃晃地照着眼睛，东条忙用手挡住，过了几秒钟灯光才熄灭。 东条放下手，看到其它同伴都做出一副十分尊敬且训练精英的模样，连忙站直。当目光落在那辆黑色的轿车上时，东条还是忍不住直了眼睛。 ——保时捷356A！ 真正限量版的古董车！ 再一看……道奇蝰蛇SRT！马自达RX-7！雪铁龙…… 不，这辆雪铁龙就算了……只是一辆普通的经济型轿车，他如果想要现在也能买得起。 车上，一群人走了下来。众人很符合组织风范地穿着一身黑衣，有的还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搞得好像自己是什么明星一样。 不过东条没怎么注意后面车上下来的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吸引了——银色长发，黑风衣，目光冰冷凌厉，像是随时都会掏出一把枪来把你干掉的那种人。 东条敬畏的低下头。 ——琴酒！ 居然是琴酒亲自来了！ 他既觉得安心，又觉得恐惧。 总负责人杉山诚急匆匆地从里面的房间出来，还没靠近几人就深深地弯腰，大声说：“抱歉，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目标！真的是非常抱歉。” 琴酒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问：“没有找到的原因是什么？” 杉山诚严厉的目光看向旁边的东条，东条只能装着胆子说：“因为有本地的极道组织参与进来了，听说是有人发布了悬赏。虽然我们已经在尽力清场了，但这个厂区太大，所以……” 琴酒看着夜幕下显得格外阴森的厂区，冷笑一声。 “既然老鼠都躲在地洞里，那就先想办法把他们都赶出来！——科恩！” “收到。” 几个主要成员的耳机里都响起了科恩闷闷的声音。 东条俊太郎不明所以地看着琴酒，见对方叫了一声名字之后就不说话，也不进厂区，像是在等着人搭话一样。但空气里静悄悄的，其他几人也一句话都不说。他就不由得开始替琴酒感到尴尬了。 科恩？谁叫科恩？怎么还不应一声？ 难道是琴酒大哥记错了我的名字？虽然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但上次见面还是在八个月前，记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我要不要答应？然后再私下里提醒琴酒大哥记错了我的名字？ 但如果不是在叫我…… 东条正在心里天人交战，忽然听到嗡嗡嗡的轰鸣声。这是……武装直升机！ 下一秒，无数弹雨从天而降！ 第112章 守护骑士 直升机下方喷吐着火光, 弹链如雨，打得碎石砖瓦四处飞溅。如果有人现在躲在屋子里，想必正抱头缩在墙后面一栋都不敢动, 稍有不慎就会被打成筛子。 几个社团成员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在弹雨逼近的时候主动跑了出来, 高举双手说：“住手！住手！我们没有恶意！不管这地方有什么都归你们！请让我们离开！我们放弃了！” 琴酒看着他们惊慌失色的样子, 冷笑一声, 说：“伏特加！” “是, 大哥。” 伏特加举枪, 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开了枪。 “砰、砰、砰砰。” 几声枪响后，刚才跑出来的人全都倒在地上。 东条俊太郎有点不忍心，又不敢说出来, 踌躇了一下, 小声问道：“琴酒大哥, 不、不抓住人审问一下吗？” “不用。”琴酒咬着烟说：“这个时候留在这里的人都是相关者。我不管他们是蠢到被人骗过来还是别有目的找过来的, 都一样，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全都杀了，东西自然就是我们的。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东条：“……？” 旁边的杉山诚立刻大声道:“是！我明白了！” 他跑出去指挥其它人, 不一会儿，黑衣人们就守在几个出口的位置, 无数枪口对准了工地内, 但凡有敢冒头的, 就会被立刻射杀。 “轰——” 不知何处发生了爆炸，熊熊火焰腾空而起，迅速向四周蔓延, 或许是厂房里还放着一些易燃的建筑材料, 很快又有两处地方传来爆炸的声音。 明明暗暗的火光映着众人的脸, 将他们的表情也映照得模糊不清。安室透暗暗地掐住了掌心，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发生明显的变化，但嘴角的笑容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因为察觉到这一次黑衣组织的重视程度前所未有，安室透判断这一次的任务目标极其重要，或许是打击黑衣组织、查清组织真面目的良好时机。因此他之前冒险给公安部发了信息，希望他们能提前截胡。 现在，被琴酒轰炸的厂房里，或许就有他在公安的同事。但是他……他除了看着，还能做什么？ “啊~琴酒，无聊死了！”基安蒂蠢蠢欲动地说：“让我也去吧！我杀得肯定比他们快！” “是啊，大老远地跑过来，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安室透也趁机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说：“琴酒，什么都行，让我们也参与一下吧！” “不着急。”琴酒低垂着头，眯着眼睛欣赏烈火燃烧的景象，说：“这只是前菜，真正的大餐还没有上呢！” 忽然，上空中扫射的直升机好像人打了一圈的醉汉一样，左摇右摆地开始打转，猛地一下提起来一截，随后又像是落水的鱼似的一头扎向地面！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和猛地窜上高空的烈焰，直升机一头栽进不远处的树林里，爆炸了。 琴酒露出一个狞笑，说：“看，大鱼来了！” ……………………………… “直升机坠毁了。”风见裕也心有余悸地看着被火光映红的半边天空。 “运气不错，看来今天应该能活着回去了。”旁边的下属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地说。 风见裕也担忧地看了眼他身上的血迹和腰间的伤口，问：“你怎么样？” “死不了。”下属露齿一笑，随后说：“不过，我们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疯狂，没想到武装直升机都能开出来……能根据直升机的编号什么的查出他们的身份来吗？你看，直升机上不是有那什么黑匣子的吗？” “或许能。”风见裕也笑道：“希望他们不要清理的太快。” 话虽如此，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个组织有多么难对付。黑衣组织一方面很低调，低调得连名字都不会告诉别人，甚至连他们自己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组织叫什么；但另一方面，又异常的疯狂残忍，动手杀人从来都不会手软，更不会犹豫，制造了多起枪（击)案和爆炸案，但却不会给别人留下多少线索。 多少次他们觉得自己能抓住黑衣组织的尾巴，赶过去以后却发现案发现场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甚至连一个烟头、一根头发或者一个脚印都不会留下来。看着这样堪称完美的手法，风见裕也怀疑那个组织中或许有资深的鉴识课警员在帮忙善后。但查了很久，依然一无所获。包括他们调查黑衣组织这件事本身，隐隐都会受到某些方面的压力。 不过这些事，怀着热血和梦想刚加入警察行列的年轻公安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外面的枪声变得更激烈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交火。但众人不了解情况，也不敢带着伤员贸然出去，只能默默地等待着。 “求援信号还是发不出去吗？”风见裕也问。 “是。”另一名警员脸上带着几分不安，很抱歉地说：“抱歉，信号完全被屏蔽了。” “不用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 风见裕也的声音忽然一顿。 不远处的一栋烂尾楼里，似乎刚刚有人从窗户前面路过。 ——是极道成员吗？ 年纪一大把了还在拼命……真是干哪行都不容易啊！ ……………………………… 烂尾楼里，靠窗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她的长发是暗红色，一双棕黑色的眼睛深邃迷人，皮肤有点黑，带着饱经风霜的粗糙和斑驳的旧伤痕。上身穿着一件半旧的墨绿色背心，下身穿着一条拉链松松垮垮敞开了一半的短裤，手中拿着两把□□(手)枪，腰间挂着一圈弹药，口袋里塞着弹夹，靴子上绑着军刺，简直武装到了牙齿。 当风见裕也等人因为直升机坠毁而微微有些放松的时候，她却始终警惕着，半点也没有松懈的意思。 “别担心，莱维。该来的总会来。”房子里面的神野东很淡定地劝说道。 “哼，说得倒是轻松！刚才直升机要是扫过来，这栋薄的跟纸一样的墙壁可挡不住。直升机坠毁了，该不会是你所说的那位少主大人的手笔吧？”莱维朝身后的神野东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他很擅长狙击。” “不，不是他。”神野东微笑着说：“武装直升机的玻璃能抵御12.7毫米机枪的射击，少主的手枪应该还差一点。” “哦，是吗？”莱维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几个身上带着血污和纹身的男人从外面闯进来，看到两人，顿时一愣。 莱维用一种仿佛在看着死人的目光看过去。 “喂，你们是什么……” 一个小弟凶巴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己的组长当头锤了一拳。然后那个中年组长冲两人一个鞠躬：“对不起！打扰了！” 话音刚落，他就揪着小弟们又转身跑了出去。 “这家伙还蛮有趣。”莱维叼着烟，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神情有点兴奋：“那家伙还跟我说日本是个和平的国家，简直跟罗阿那普拉差不多嘛！” 这种仿佛“回到故乡”一样的亲切感让她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加入那场厮杀当中去。 杀人，或者被杀，这在犯罪者的城市罗阿那普拉简直是司空见惯，因此莱维既没有厌恶，也没有畏惧，神色如同正准备捕食猎物的豹子！ “平时其实还是很和平的，只是今天有点特殊情况。”神野东说。 “话说回来，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居然能让这些人变得连命都不要了！”莱维问。 神野东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嘁！”莱维以为他是“守口如瓶”，哼了一声说：“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把你送到地方后，这次的委托就完成了，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跟我们无关。” “当然。”神野东说。 他看着外面的炮火连天，内心却有一种安稳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定要用语言形容的话，应该是……时命在我。 这次的事情其实非常偶然。他到北美去处理一些事务，刚下飞机就看到无数警车还是警用飞机像拍电影一样气势磅礴地从街道上驶过，警笛声刺耳得似乎要把房顶给掀翻，旁边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婴儿立刻就被吓得哭起来。 事后，神野东才知道是那个著名的大盗鲁邦三世居然盗走了辛多拉公司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据说辛多拉社长暴跳如雷，发动了所有的关系要抓住这个小偷，并且悬赏了一大笔钱，表示：不管是谁，只要能为他找回那个箱子，他就愿意奖励对方三千万美金，即便那个人是鲁邦三世或者他的同伙也一样。 这句话一出，某些人立刻热血沸腾了，嗷嗷叫着要去抓住鲁邦三世。瞬间变成全民公敌的鲁邦三世也失去了以往的潇洒，被许多渴望赏金的人弄得灰头土脸。 与此同时，在美国上层也有朋友的神野东打听了一番，大致了解是怎么回事以后，就开始做准备。他一方面是叫人用现金和假名买了同款的黑皮箱，做了同样的标识，另一方面就开始追查鲁邦和黑色皮箱的下落。 三天后，神野东和不少赏金猎人、（黑)帮、警察、吃瓜群众等，终于发现了鲁邦的行踪。 一天后，至少十个一模一样的黑色皮箱落到了各大势力的手中。众人急着去换取赏金，对鲁邦三世围追堵截的力度也顿时消散了大半。 不久，又一个黑色箱子被秘密送进了北原家的集装箱里，和其它货物集装箱堆在一起，等着被搬运上车，漂洋过海，来到日本。 ……………………………… 川崎港。 一个身宽体胖的男人走到集装箱中间，看着那些比他还要高大的集装箱，揉了揉额头，小声嘀咕道：“让我想想这该怎么找……第一，当然是先找管理员！” 第113章 守护骑士 穿着灰绿色制服的男人趴在工作台上呼呼大睡, 挺着啤酒肚的黑羽快斗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让我看看……KITU2526101……找到了……咦？” 黑羽快斗顺手点了一下旁边的记录，发现就在半小时之前，还有人查找过码头集装箱的记录, 不过对方似乎不知道具体的编号，所以查找的仅仅是“KIT”三个字母。于是黑羽快斗也搜索了一下, 发现“KIT”一共有十三条记录, 他要找的目标就混在其中。 ——是有别人也在找那个箱子吗？ 黑羽快斗眼睛转了转, 看到旁边的打印机和墨水, 顿时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 香砂会的干部大冈右用刀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不耐烦的等待着。 在他前面，一个身材瘦小、脸颊凹陷的男人正拿着一串炸弹鼓捣着, 他有点紧张，满头都是冷汗。 “喂，藤原，你到底行不行？”大冈右急躁地问。 “大哥，我以前开的都是普通防盗门的锁，这种锁实在是第一次，我还需要摸索一下……啊，打开了！” 藤原拉开卡口, 抓住旁边的金属杆, 拉开了集装箱的门。大冈右的几个小弟立刻把他推过去，率先走进了集装箱。 “KIT”是北原家货物的标志, 但北原家涉及到的产业非常多, 比如这个箱子里面放着的, 就是各种衣服和鞋子, 甚至衣服还是挂起来的。 几个人也不管那些衣服鞋子的价值是多少, 胡乱一翻, 甚至把货架上的衣服都扔在地上，直接踩来踩去，找了一阵后，大冈右不得不承认这不是他们的目标。 “走，去找下一个！” 一行人转向第二个集装箱所在的地方。 香砂会最近大概是把下面的组织给压迫的太厉害了，在鹫峰组几乎全被警察抓进去以后，又有几个组隐隐出现反抗的苗头，几次会议气氛都很紧张。上面的人并没有因此减少下层组织要交的钱，反而开始做“镇压叛乱”的准备。 前段时间，香砂会的高层跟北原家订购了一大批武器——北原家在海外也有不小的势力，能弄到大量的违禁武器——谁知货还没有到，北原家自己先出事了，正等着收货的香砂政巳立刻傻眼了。 他倒是想要趁着东和会混乱的时候占点便宜，刚开始也确实有所收获，但东和会稳定下来的速度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迅速就变成了一块啃不动的石头。 香砂政巳见状，又索要之前订购的货物，但那是他和北原茂私底下的交易，现在的东和会代理组长并不知情，自然是毫不客气地驳回了。两个组织几次冲突，香砂政巳都没有占到上风，但他也发现自己的那批货并不是被东和会私自昧下了——这些人还在梳理内部事务，码头堆积了不少货箱，都还没来得及去接收呢！ 香砂政巳之前就听北原茂说过，那批货快要到了，不过因为都是违禁品，所以是伪装以后送达的，等到了以后就把编号给他，他们自己去派人接收。因为香砂政巳猜测自己的货物此时应该也在某个码头上，可惜更详细的信息他却不知道，只能大海捞针地去找。 他一面派人去抓北原茂没有被警察带走的亲信，比如乾真司。一面则把可靠的手下全都派出去，在各个码头上寻找北原家的货箱。川崎港还好，如果是在东京港或者横滨港……大冈右一想到那些同僚们要查找的可怕数量，就觉得自己负责的这部分已经很轻松了。 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个码头找到，只是既然老大派下来了任务，就必须当做头等大事一样尽心尽力地完成，不然或许什么时候就会被人上了眼药。 “大、大哥……” 小弟们找到了第二个集装箱货柜，却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 因为只是一个冷冻集装箱。 小小的屏幕上显示内，内部的温度仅有零下25度，旁边的标签上写着“冷冻海鱼”。 大冈右咬了咬牙，下决定道：“开！” 过了许久，集装箱被打开，冷气和鱼腥味同时扑面而来。一行人硬着头皮钻进去，在冰块和鱼的尸体中间翻找了好一阵子，最后带着满身腥臭味走出来，西装也变得皱巴巴的。 第三个集装箱……玩具娃娃。 第四个集装箱……巧克力。 第五个集装箱……纸尿裤。 第六个集装箱中的物品散发着众人熟悉的冰冷而危险的气味，大冈右等人一开始还兴奋了一下，检查以后才发现，里面装的是警用机械棍、手电、手铐之类的装备。 大冈右几乎崩溃——东和会怎么什么生意都做？ 找了一圈下来，所有的集装箱都翻过了，众人一无所获，看着彼此的眼神显得那么麻木呆滞。 “所以，川崎港没有，就这么报告上去吧！”大冈右疲惫地看了一眼手表，说：“走吧，回去睡觉。” 瘦小的藤原欲言又止，但看看周围脾气和耐心都已经差到了极点的众人，又没敢开口。 一行人结伴离开，过了一个多小时以后，藤原又独自回来了。他在众多的集装箱中间转来转去，按照记忆，顺利地找到了KITU2526101。这个集装箱的门依然敞开着，里面的牛油果散落满地。 藤原转来转去，回忆着每个集装箱的位置，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果然……只有这个箱子的位置好像不太对……”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箱子上面的编号，忽然发现边角似乎有点翘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抠了一下，一张纸忽然飘落下来。 藤原：“……” 红色的纸上，是印刷体一样的编号【KITU2526101】。 现在箱子上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一行数字，连字母都变成了CTLU。 “这是……” 藤原正迷惑，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大喝： “不许动！” “把手举起来！” 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忽然从旁边冒出来，双手持枪，有的还举着盾牌，神情紧张地把他包围起来了！ 藤原吓了一跳，连忙把双手高举过头顶，一名警察虎扑上来，直接把他死死地压在地上。 “嫌疑犯已被控制，危险暂时解除！” 直到双手被人拷起来、塞进警车的时候，藤原都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心虚的闭紧嘴巴，然后就在旁边的车里看到了同样面无表情的大冈右。 胖乎乎的男人挎着一个黑色的大手提包，站在路边以吃瓜群众的表情看着一行警车远去，脸上是纯然的无辜。 ………………………… “喂，你让我拿的到底是什么啊！”黑羽快斗虚着眼说：“你知道那个你说的集装箱里面都是什么吗？连单人火(箭)筒都有！你这家伙就不能做点和平的事吗？” “箱子拿到了吗？”北原苍介问。 “当然！我可是怪盗基德！不过我临走的时候，给了那些人一个惊喜。”黑羽快斗有点心虚、又有点得意的说。 北原苍介问：“惊喜？” “我报警了！” “哦。” “什么啊，反应这么平淡。” “都是极道，关进监狱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一件，你做的不错。”北原苍介说。 “好吧，我现在相信你跟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黑羽快斗拉开车门，坐进寺井黄之助开的车子里，撕下易容脸，然后说：“这个箱子里该不会也是什么危险的‘玩具’吧？”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我知道那东西肯定比那一箱子武器都更重要。” 黑羽快斗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有些人为了得到它，可以比你想象的还要疯狂。” 电话那头，传来巨大的爆响声。 黑羽快斗一愣：“北原，你那边……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庙会，在放烟花。” “骗人！” “爱信不信。” 黑羽快斗还要说什么，却发现电话突然被挂断了，顿时气得跳脚！ “啊！！！这家伙！！真是让人火大！爷爷，你刚才也听到了吧？那是爆炸声吧！绝对是哪里发生爆炸了吧？” “少爷不用担心。”寺井黄之助笑着安慰说：“以那位苍介少爷的性格，是不会让自己随便陷入危险当中的。他既然还能和你打半天电话，就说明他应对得游刃有余。” “哼，谁担心他了？我要不是因为还欠他的债没还完，早就跟他断交了！”黑羽快斗嘴硬说。 寺井黄之助笑了笑，没有反驳。 那位极道少主身上有种特别的魅力，不经意间就会吸引人靠近，尽管他和对方只见过一次，却也有这种感觉，那么快斗少爷应该是把对方视为特别的朋友了吧？ 不然的话，一次不知道能不能算的“救命之恩”，儿戏一样的啤酒瓶盖承诺，不至于让黑羽快斗言听计从。以他对自家少爷的了解，还完恩情之后反手戏弄一波，如果对方有犯罪的话甚至直接送进监狱，这才是黑羽快斗的作风。 远处，已经能看到东京城繁华的灯光和仿佛高耸入云的大楼。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提前得到北原苍介吩咐的松崎银次靠在车边，等着接手黑色手提箱。 第114章 守护骑士 鲁邦三世侧身躲在房子中间的通道里, 探头往外面看了一眼，空荡荡路上连条狗都没有，好像所有人都离开了一样。 事实上当然并非如此, 比如那边的窗户里隐约能看到的人影，远处墙边伸出来一点点的鞋尖, 不远处的屋檐下被光找出来的影子。 鲁邦无奈，一向洒脱的脸上露出几分苦笑。 他可以说是被人从美国一直追杀到了日本。在形势最混乱的时候, 他把箱子扔出去转移目标, 一行人总算安全脱身，那箱子也不知道落入了谁的手中。但没过多久, 一批假箱子就被人带向四面八方, 而且还都故意露出一点行迹。被赏金吸引的众人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寻踪而去, 但很快就发现这些箱子都是假的，再互相之间一交换资料，就怀疑鲁邦三世扔出来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箱子。 而鲁邦等人脱身以后也在追查箱子的资料，不仅知道了里面的内容, 也查到了嫌疑人——泰国人‘信’，谁知道这家伙居然也是敌人放出来的烟雾弹。但追着‘信’来到日本的鲁邦三世把其他猎犬也引到了日本, 其中最危险的，就是那个乌鸦一样的黑衣组织, 另外就是FBI。 刚开始鲁邦三世行踪成谜，大多数人追查的还是杀害‘信’的两个匪徒，但很快，出了车祸的两个匪徒被人发现, 送到医院后不久警察也来了。苏醒后的两人说明情况, 又通过确认照片, 确认他们昏迷前看到的女人就是峰不二子, 于是鲁邦三世又重新成了重点怀疑目标。人海搜索下，就算是鲁邦三世也没办法再把自己等人完全隐藏起来，最终所有人都汇聚到了这个地方。 …………………………………… “注意，鲁邦三世擅长易容便装，任何人都不要落单！每隔十分钟，同行的三人也相互确认身份。” “是！” 一群黑衣人分散开来搜索。他们并不进入建筑，走到窗户或者大门前面先扔一颗催(泪)弹进去，那刺激性的烟雾一弥漫开，根本没人能扛得住，这不是考验忍耐力的问题，但是催（泪）弹中的成分不仅会让人大量流泪，还会剧烈咳嗽、打喷嚏，严重得甚至会造成失明或者死亡。 但黑衣人们也并不轻松，他们的武力和人数虽然占据了优势，但是躲藏在厂区中的人也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抽空子一个冷枪，黑衣人中就会出现伤亡。 朱蒂用衣服捂住口鼻，十分狼狈地从充满烟雾的房间中跑出来，跪到地上就开始呕吐。 “外国女人？”有人带着几分惊讶说。 “都干掉！需要我跟你重复一遍琴酒老大的命令吗？”另一个人冷冰冰的呵斥说，开枪打死了从远处一栋房子里钻出来的人。 朱蒂抬头，看到眼前戴着防毒面具的三个黑衣人，泪流满面，眼睛甚至连睁开都觉得刺痛。 一支冰冷的枪口抵在她的脑袋上。 “砰、砰、砰” 三声连发的枪响，几乎从很近的距离响起。朱蒂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随后又忍不住趴在地上呕吐。 三名黑衣人的脖子上冒出血花，连惨叫也发不出来，一声不吭地栽倒。 一个男人从墙后走出来，他手里拿着枪，穿着深蓝色便装、黑色长靴，墨绿色的眼睛锐利慑人。 朱蒂用力擦着涌出的泪水，勉强看清来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秀。” 来人呢正式FBI中的王牌——赤井秀一。他还曾是朱蒂的恋人，因此朱蒂对他一直比别人多了几分信任。 “朱蒂，对敌的时候不要心慈手软，这些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军队了，不是过去你抓捕的那些普通罪犯。” 面对朱蒂带着点依赖的态度，赤井秀一却显得不近人情，他把对方训了一顿，然后把那三个黑衣人的防毒面具扯下来，第一个先盖在朱蒂的头上。 朱蒂戴好防毒面具，呼吸的空气变得清新了，顿时就觉得好了很多。 “我、我知道了，秀。”朱蒂看到赤井秀一背着手枪，问：“之前的直升机，是被你击落的吗？” 在问之前，她自己心里对答案已经笃定了，却不想听到赤井秀一说：“不是，我还没有出手，飞机就已经开始坠落了。” “那……出手的人是谁？”朱蒂吃惊地问。 “不知道，或许是日本警察方面的人，也或许是哪个赏金猎人。”赤井秀一说：“不管是谁，都是那个组织的敌人，也就是我们的盟友。” 赤井秀一自己戴了一个面具，另一个面具抛到后面，被一只大手接住。 跟在后面走过来的是另一个FBI卡迈尔，他胳膊受了伤还扎着绷带，此时有点艰难地把面具戴到头上扣好，闷声闷气地说：“赤井先生，现在怎么办？” “你带着朱蒂，先去找其他人汇合。”赤井秀一看了一眼朱蒂腿上的血迹，说。 “那你呢？”朱蒂急忙问道。 “我要去赴一场久违的约会。” …………………………………… 街道两边的房子有的着了火，不时地传出爆响声，有时还会有东西从上面掉下来。 赤井秀一走在其中，感觉自己好像是走在某个战乱国，周围都是硝烟和死亡的味道，每一步都要走得谨慎小心，就算如此，也有可能死于某颗流弹。 很难相信，这里居然是日本——父亲的故乡，弟弟秀吉生活的地方。 黑衣组织在这个国家经营多年，势力自然非同小可。他曾在黑衣组织卧底，也接触过一些高层，但始终游离于真正的核心之外。赤井秀一怀疑就算是琴酒，其实对组织真正的力量也不了解。 就如此刻，这个地方虽然偏僻、冷清，周围几乎没有人烟，但那么大一架武装直升机对着这地方扫射又坠落，只要眼睛不瞎，三公里外的人都能看见。但警察却迟迟未到，黑衣组织也没有迅速离开，这就说明局面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屏蔽了这附近的信号，只是为了避免有人把这里的详细情况说出去。 赤井秀一几乎都能想象得到，那些报警说这里发生枪战的人将会得到怎样的回复——“请不用担心，那里今晚正在进行军事演习，很快就会结束了。” 黑衣组织对日本高层的渗透，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 众人身在局中，如同困在蛛网上的飞虫，触角能够伸到的地方唯有前后左右寸许方圆而已，隔着一堵墙，就无法得知墙后的危机所在。唯有北原苍介居高临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架起长枪，趴在附近一栋高楼的天台上，但周围的环境并不简陋—— 北原苍介在这里搭了一个灰白色的帐篷，下面垫着两层床垫，手边放着水和能量棒，帐篷周围还贴着一层吸音材料。 倒不是他娇生惯养，只是狙击手等待的过程往往漫长而孤独，但却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因为时机出现的时候往往只有一瞬，他必须抓住那片刻的机会取得战果。如果因为环境因素导致身体僵化、反应迟钝，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为这地方的旧建筑虽然多，但基本都没有超过六层，有些只是两三层的小楼。北原苍介从上方俯视，把大多数情况都看在眼里。 他看到神野东和那个之前看到过的红发女人在一起。女人的枪法很好，身手更是极其敏捷，遇到的人不管是黑衣组织还是极道成员，但凡对方露出敌意，她就是一枪一个小朋友，对方连她的影子都摸不到。神野东也不是等着人保护的老爷爷，他抽出拐杖里藏着的剑，也是一样的势不可挡。 两人并不恋战，一直在向外移动，期间有北原苍介暗中护航，并没有跟黑衣组织的主要干部碰上。 鲁邦三世和他的同伴伪装成了黑衣组织的成员。他们的伪装光从外表看不出来，但等到没人的时候，几人那独特的走路姿势、鲁邦夸张的肢体动作，就把他们的身份彻底暴露出来了。 一不小心，众人就被黑衣组织的基安蒂看穿了身份。这些人好像也没什么耐心，立刻就撕开伪装开始跟黑衣组织对射，峰不二子更是化身为移动的武器架，各种大火力的弹药像不要钱一样洒出去，鲁邦三世和他的同伴次元大介等人也不甘示弱，各种武器耍得飞起，打得基安蒂几乎抬不起头来，包围网都差点撕开一个口子。只是随后，众多黑衣组织的成员又把他们挡了回去。 北原苍介愣了好一会儿。 他认出了那个长着猴子脸、动作也像猴子一样敏捷、身材像竹竿的男人是跟柯南在剧场版中有过联动的鲁邦三世，不过他本以为那是一个“番外篇”，不会在这个现实化的世界中出现。 名柯世界中的人颜值普遍都比较高，鲁邦三世混在其中，简直可以说是丑的别具一格，但那种潇洒、自信、不受拘束的气度，却显得十分帅气。 北原苍介惊讶了一会儿，见他们应对的游刃有余，便转移视线去看其他地方。 虽然在鲁邦三世等人的衬托下，黑衣组织的人弱的就像菜鸡一样，但跟其他人比起来，他们又强得叫人绝望，那种像军队一样令行禁止的行动把包围网一步一步地收缩，不少人都被击毙了，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 北原苍介很谨慎，并没有因为同情或者愤怒而随意开枪。他使用的是NTW-20狙(击）(步)枪，火力强大，14.5mm的高速□□能击穿武装直升机的防弹玻璃，但适配的子弹在日本这个国家很难弄到——虽然很多犯人手里都有枪，但日本其实是个禁枪国家，而且管制很严。 视线再转移后，北原苍介微微一怔： 赤井秀一正在逐渐靠近琴酒，这样下去一分钟之内他们就会看见彼此，而安室透就在琴酒附近！ 第115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很清楚, 尽管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同为红方的两大战将又都在黑衣组织卧底过，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很差——准确来说，是安室透单方面地怨恨着赤井秀一。 数年前, 安室透一起长大、一起上警校、一起在黑衣组织卧底的好友诸伏景光因为身份暴露，为了避免泄露安室透和家人的信息, 对着放在胸口的手机开枪自杀。而安室透赶到时，只看到满身鲜血的赤井秀一站在一旁, 并且以一种不以为意的口气说：“你没听说吗？这家伙是日本公安的走狗。可惜的是, 他胸前口袋里的手机也被打穿了，结果也没能弄清这家伙的真实身份, 感觉就像杀了个幽灵, 真让人不爽……” 事实上, 当时两人都还不知道彼此的身份。赤井秀一以为安室透是组织成员，为了表明立场才会这么说。但随后，他从安室透痛苦而愤怒的表情中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却无法告诉对方真相。 难道他要说：你的好友是因为听到了你的脚步声, 以为是组织成员追来了，所以才会抢过枪自杀的？那样的话, 对他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 而且，在那样危险的组织中卧底, 赤井秀一也绝不可能因为一个猜测就贸然跟对方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他是那么冲动冒失的人，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事后，安室透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到诸伏景光是自杀的，但却认为是因为赤井秀一的逼迫所以才自杀, 一心想要报仇, 在追杀赤井秀一这件事上比黑衣组织的真酒还要执着积极。 北原苍介还记得在之后的一次剧场版中, 两人不顾摩天轮马上就要爆炸、黑衣组织的成员还在附近出没, 直接在摩天轮上大打出手，只有短腿小柯为了拯救所有人辛辛苦苦地爬高上低、出生入死。 相比起赤井秀一始终沉着冷静、极为坚定理智的性格，安室透就要冲动、感性一些，或许是因为过去的经历在他的灵魂上留下了太多的伤痕，导致他的内心中隐藏着黑暗的部分，有时不免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城府很深、难以信任。因此就连他最信任的下属风见裕也都因为误解而跟柯南说：“那个人……是个杀人犯！” 北原苍介很清楚，当三人相遇的时候，安室透会怎么选择:他可能会犹豫，也可能会欢欣鼓舞，但最终一定会协助琴酒干掉赤井秀一，作为自己进入黑衣组织真正核心圈的投名状。 ——就好像斯内普干掉邓布利多以后，地位立刻大幅度上升，从被怀疑的双面间谍晋升到伏地魔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甚至主掌了霍格沃兹一样。倘若安室透真的能杀掉黑衣组织的心腹之患赤井秀一，他在组织的信任度和地位都将会得到极大的上升。 但是北原苍介却不可能让他这么做。 “抱歉了，不过……谁叫那位也是银色子弹呢？” 北原苍介轻声嘀咕着，枪口微微移动，瞄准镜中出现的是黑衣组织头号劳模——琴酒。 银发黑衣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嚣张，好像根本不怕被人放冷枪一样。赤井秀一和安室透还会寻找掩体、身影时隐时现，伏特加也是双手持枪、戒备着周围，琴酒倒是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中央，好像在说：来啊！来杀我啊！ 北原苍介忽然想起一个镜头——琴酒叼着烟，带着伏特加横穿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好像根本不知道万一司机错把油门当成刹车用力一踩，就能把他们两人送上西天一样。司机气得破口大骂，他还用眼神恐吓人家。 是真的狂妄到坚信自己不会死，还是根本连自己的生死也不放在心上？ 北原苍介舔了舔嘴唇，深深地吸气，控制自己的呼吸变得轻缓而悠长，血液在胸腔中鼓荡着，但心跳似乎变得比平时还要缓慢。 他知道自己现在有些冲动，如果琴酒死了，那么未来的发展将会大大偏离剧情，但他十分渴望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不会死？ 北原苍介的手指放在扳机上，等待着那稍纵即逝的时机。 琴酒的脚步微微一顿，仿佛是察觉到路口另一侧的街道上有人靠近，他用眼神示意，跟班伏特加立刻上前查看。 “砰！” 子弹直接打穿了墙壁，碎石和砖块飞溅，发出巨大的声音。不远处的红方两人立刻找掩体躲避，瞬间就从视野中消失。 “大哥！” 伏特加吃惊得回头大叫一声，随后反应过来，迅速往旁边扑去。 同样反应敏捷躲起来的琴酒这时摸了摸脸颊，看上手上血红的液体，眼神深沉而可怕。 脸上这道狭长的伤口，是被飞溅的碎石划伤的如果被刚才的那颗子弹击中，或许他现在已经死了。 幸运吗？ 不……或许只有北原苍介知道不是。 这个人的速度和力量或许比不上名柯中的那些非人类，毕竟就算是知道剧情的北原苍介也不曾在前世的动画中看到他赤手空拳搏斗的模样，但是他却拥有一种野兽般对危险的直觉。北原苍介看得很清楚，就在他开枪的一瞬间、子弹或许都还没有出膛的时候，琴酒已经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或许在他的大脑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北原苍介没有犹豫，瞬间又开了一枪。 “砰！” 琴酒躲藏的很好，但伏特加块头大，不小心露出了小半边身体。子弹过去，伏特加顿时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北原苍介开枪以后也没有看结果，就地一滚，从房顶上预留出来的通道口落到了下面一层。 随后，“哒哒哒哒哒……” 一串暴雨般的枪声从隔壁高楼上响起，无数子弹将帐篷打成了碎片，椰棕在四处乱飞，被击穿的水瓶中清水汩汩流出。 北原苍介心中庆幸——幸好自己跑得及时。 在用穿甲弹击落直升飞机以后，他就知道自己或许被对方发现了位置，但是他选的这地方旁边就是电梯机房和蓄水池，即便附近同样有黑衣组织的狙击手，想要射击到他也没那么容易。刚才在等候的时候，北原苍介就听到旁边的高楼和这栋楼的楼下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知道自己很快就会直面敌人，但还是冒险开了两枪。 此时，他一边快速下楼，一边拿出遥控器一按，天台上顿时传来爆炸声，帐篷、床垫等物品全都燃烧起来，熊熊大火湮灭了一切痕迹。 北原苍介抽空从游戏背包中拿出军用望远镜看了一眼，因为刚才的枪声，几个人全都藏得很好，没有露头。但琴酒显然呼叫了支援，附近的黑衣人都开始朝那边聚集。 地上人影晃动。赤井秀一大概是见事不可为，已经朝远处移动。安室透等了片刻后，却贴着墙朝琴酒等人跑去。 北原苍介收回视线，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尾声。 黑衣组织屏蔽了这工地附近的信号，却不可能把整个城市的信号都给屏蔽了。北原苍介来之前就报了警，见后来没什么动静，干脆就录了一段黑衣组织持枪清场的视频发出去，总算冲破了某些阻碍，引起了重视。 或许黑衣组织收买、控制了部分高层，但大部分警察还是尽忠职守的。此刻，北原苍介就比任何人都更早地听到了那迅速靠近的警笛的声音。 现在，还有最后的一场战斗。 不……或许算不上战斗，只是屠杀。 北原苍介贴墙站着，仔细倾听—— 1、2、3、4…… 一共十个人，也许是两个战术小组，行动之间相互掩护，交替前进，速度很快。 目前距离他……还有两个楼层。 这群人很是沉默，相互之间也不说话，只有咚咚咚的脚步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传入到他的耳中。 脚步声告诉他，十人当中有七个男人，三个女人；有个人的脚步声格外沉重，大概身上背了重型武器；有个人的脚步声总比别人慢一点点，好像心中存有犹豫，也可能是有拖延症；还有一个女人，脚步微微有些跳，有种很年轻的感觉。 敏锐的听觉让他在这种相互隔绝的环境中更容易发现对方的动向，料敌先机，占据了很大的优势。但也让他收获了太多的信息，以至于他能在自己的脑海中勾勒出众人的身形甚至是一部分性格，而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敌人”两个字就能概括的。 北原苍介看着前方，默默地等待着。 这是一栋废弃的居民楼，距离那片工地只有两百多米。因为地处郊区，被向往城市的人们遗弃了，房间里还遗留着一些旧家具，地上散落着纸张，墙角还有一个断了腿的木马。 玻璃几乎都被打碎了，斑驳的阳光照进来，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飘浮。 被人遗弃的楼房其实并不寂寞，房间里时不时地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墙角挂着几张蛛网，阳台上有一个鸟巢，一只壁虎趴在墙上一动不动，仿若雕塑。 北原苍介狠狠地闭上眼睛，左手握住右手，让它不再颤抖，然后拇指移向遥控器上的第二个按钮。 直升机之所以会坠落，是因为穿甲弹击穿了防弹玻璃，驾驶员大概是死了。飞机上的其他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的。 不过因为没有亲眼看到，终究是少了几分实感。 一枪干掉琴酒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但也许是反派光环的保佑，他就跟剧情中的赤井秀一同样失败了，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大概还不如他自己摔一跤。倒是伏特加有点倒霉，大概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但是也不至于会死。 很久以前他就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已经有夺取别人性命的觉悟了，但现在才知道……当时拥有这种想法，本身就证明了他的不成熟。 真正的杀戮者如琴酒，是不会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他们只是开枪，完成任务后跨过尸体继续前进，不会犹豫，更不会回顾。 在这方面，就连万年跟班伏特加，都比他要强得多。 “呼……冷静……不杀人，就被杀……只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而已……” 北原苍介无声地念叨着，脚步声终于到了这一楼层，距离他所在的位置也就只有三个房间而已。 “嘭！” 一扇门被撞开。 北原苍介按下了按钮。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整栋楼，火光和碎玻璃喷涌而出！ 北原苍介睁开了眼睛。 第116章 守护骑士 “今天早晨八点半, 在郊区石川会社旧工地有不明身份的暴力团伙发生枪战，一架武装直升机坠毁。工地内发现死者三十七名，其中包括十一名外国人。目前警方正在确认死者的身份……” “同时, 工地附近的一栋大楼内发生原因不明的爆炸，造成十人死亡，目前已经确认身份的有三人，分别是大隆猛，男性, 36岁，三年前因为抢劫杀人而被警方通缉；坂口世津子，女性，28岁, 一年前因为残忍杀害丈夫而被通缉；五味一马，男性，43岁, 五年前因为语言冲突杀害邻居, 被通缉……” 候机室的电视中, 播放着紧急新闻，三名通缉犯的照片显示在屏幕上, 也没有打码什么的。漂亮的女主持人正在介绍今早在郊区枪战的细节——大部分是推测和道听途说, 一个老人还信誓旦旦地说是外星飞船降落在工地上，一炮都把远处的楼给打爆了。采访的记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偷笑, 反正很认真地记录下来，还在电视上播出了。 头顶挂着茶色墨镜、穿着休闲的北原苍介淡淡地瞥了一眼电视上的照片，随后将手中的报纸翻过一页, 仿佛根本不感兴趣似的。 加急印制的报纸上, 头版头条也是这个新闻, 大概是为了抢时效性而匆匆赶工，里面的内容有用的东西不多，几张放大的照片就占据了大部分版面，后面的文字内容也是笔者在胡编乱造。 他记得前世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总要用个看的过去的理由粉饰太平一下，比如天然气爆炸、化学品泄露、搞错方向、不慎手滑之类的。但在名柯世界，媒体对案件的追逐热情更甚于讨论明星绯闻，官方也并不遮遮掩掩，警方有个专门的广报课对外报道近期的主要案件，在不涉及到保密条例的时候甚至连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如果有侦探参与破案的话，警方也并不掩盖侦探在其中的作用。毛利小五郎有现在这偌大的名声，警方的宣传也是主要的原因。 “哇哦，三人居然全都是通缉犯？这下全都死光喽！” “该不会其他的死者也是吧？” “这算什么，通缉犯的秘密处决仪式吗？” “啊，好可怕~” “话说那个女的长得挺漂亮啊！她会杀人肯定是有原因的，警方有没有查清楚啊！” 候机室里的其他乘客听到新闻，纷纷议论起来，并且很快就分为“无辜派”、“法理派”、“超级英雄派”、“厌世派”等派别互相争吵，分贝逐渐升高，使得某些社恐的宅男宅女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不一会儿，机场的乘务人员就走过来管理，几分钟后，候机室又恢复了安静，只有一些格外执着的人还在小声争辩。 一个人走到北原苍介身边坐下，黑色的高档西装上，每个褶皱都显得恰到好处。 北原苍介抬头，看着了一双盛着慈爱和关怀的眼睛，他愣了一下，然后笑容才缓缓展开。 “好久不见，神野。” “好久不见，少主。” …………………………………… “你这样没关系吗，乾桑？”毛利兰担忧地问：“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就和我们一起坐火车回东京，万一路上伤口崩裂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会很小心的。”乾真司忍着疼痛，微笑着说：“我在东京还有些工作没有完成，而且路上贞治可以照顾我。” “乾桑工作很努力啊！”毛利兰不由得赞扬道，顺便充满暗示性地看了一眼自家老爸。 毛利小五郎完全没注意两人之间的对话，手搭成凉棚，垫着脚尖，恨不得把脖子伸长两米，嘴里喃喃地说着：“哇，那边有个大美人……” “爸爸！”毛利兰气得头发都要翘起来了。 乾贞治扶着自家不省心的堂哥，推了推眼镜，说：“如果你喝了我给你特别调制、营养丰富的乾汁，伤口一定会愈合得更快。” 乾真司眉头跳了跳，反问他：“你那玩意儿跟毒药都差不多了，谁敢喝啊！” “你这是污蔑。”乾贞治不满地说：“我使用的都是安全无害的原材料，绝对跟你每天喝的饮用水一样健康！” “呵呵。”乾真司冷笑：“健康个屁！我那天明明看到你把蜘蛛和虫子都放进去了！” 乾贞治解释：“蜘蛛可以解毒，还能消肿，很适合你现在的情况；蝶蛹幼虫富含蛋白质和各种营养元素，比牛奶和鸡蛋更有价值。” 乾真司气道：“既然这么好，你自己敢喝吗？” 乾贞治很淡定地说：“我又没有受伤。” 原本跟两兄弟走在一起的毛利父女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忍不住往旁边挪了又挪，努力做出一副跟他们不认识的表情。 蜘蛛？昆虫？ 乾桑和他的弟弟看上去都成熟又绅士，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乾真司一边跟众人插科打诨地说笑，一边把目光投向走在前面的小柯南。 这个小孩……一次比一次地让人惊讶，也越来越让人看不透。 乾真司不顾伤势还没痊愈，坚持要跟他们一起返回东京的原因，就在于柯南身上。倒不是想要近距离地观察什么，而是北原苍介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他就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只有扒着这个古怪的小孩，才能安心一点。从对方的眼神中，他知道柯南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打算，只是也没有阻止，默许了他们的同行。 柯南倒是没有在意身后偶尔看过来的视线，他正拿着耳环型电话，听到那头的灰原哀讲话。 他拜托灰原哀帮自己收集川崎港的新闻，前段时间一直风平浪静，但前天晚上却发生了盗窃事件，不少北原家的集装箱都被人打开，很多东西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损失不小。警方抓住了一些犯罪嫌疑人，据说可能是属于极道组织香砂会。另外还发现一个集装箱中有大量的违禁武器，目前警方正在联系香砂会和东和会进行调查。 所以说，那个暗号就是为了这个吗？ 嗯，一批火力很强的武器如果秘密进入东京，就算只会被用在极道之间的争斗上，也一定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感觉自己又一次做了好事，柯南也是充满了成就感，默默地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努力后，他跟灰原哀道谢，又习惯性地叮嘱不能说出去以后，柯南挂断了电话，正好听到毛利兰说： “爸爸，过两天放假，园子邀请我一起到伊豆海滩去玩。” “啊？海滩？”毛利小五郎顿时热血沸腾地说：“好，回去我们就收拾行李！泳装美女们，我来啦！” “就知道你会这个样子！”毛利兰说：“你忘了后天还约了客户要见面吗？” “什么客户，取消算了！”毛利小五郎嘀咕说。 “不行！不能失信于人！”毛利兰顿时气鼓鼓地说。 看着和老婆妃英理十分相似的表情，毛利小五郎顿时怂了，连声说：“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那你到时候要记得穿学校的连体泳装啊！免得被坏男人盯上了。” “我才不要！”毛利兰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学校的制式泳装那么丑，穿出去肯定要被人笑话的！明天我放学后要和园子一起去逛街，买漂亮的泳装！” 老父亲毛利小五郎脸都黑了。 柯·雷达·南立刻接收到危险的讯号，急忙跑过去奶声奶气地说：“小兰姐姐要去海滩玩吗？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柯南君……” 毛利兰开始感到为难了。 “小兰姐姐，我不要一个人留下……” 柯南可怜兮兮，毛利兰的防御机制顿时溃不成军，连忙说：“好啦好啦，带你一起去！” 乾真司：“……” 双、双重人格吗？ ………………………… 北原家，众人热烈地欢迎了神野管家的归来，然后决定举办一场丰盛的晚宴，于是各自去做准备。 北原苍介、神野东和松崎银次来到书房。松崎银次从黑色手提袋中拿出皮箱，放在桌子上，说：“有加密程序，好像不能直接打开。” 于是又叫来在门卫室的吉永纯平。 虽然吉永纯平一直声称自己只是个不入流的普通黑客，实际上他的技术挺不错，花了一些时间，箱子被打开了。 放在箱子里面的，是一块比普通砖头大两杯的黑圪垯，内部有着复杂的线路和一排方形的电子元件，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金属点阵，相互之间用令人眼花缭乱的线条连接着。 “这是什么？”松崎银次率先皱眉问道。 “像是CPU，也就是计算机的中央处理器。不过比那些普通的玩意儿要酷多了！” 吉永纯平仿佛看到绝世美女一样眼神着迷，想要伸手摸一下又没敢，眼睛都几乎沾在上面。 “所以……嗯……”松崎银次艰难地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这就是个电脑的机箱？” 一直沉迷于练剑、看管夜市、养家糊口的松崎银次基础教育很缺乏，对这种日新月异的科技更是接受困难。 吉永纯平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迫不及待地问北原苍介：“少主，我能连上这东西测试一下吗？” 北原苍介和神野东对视一眼后，说：“这个东西牵扯很大，绝对不能被人追踪到。” “放心，我用最高级别的防护……万一有追踪讯号就立刻使用终极手段——拔电线！怎么样？” “可以试试。”北原苍介说。 千辛万苦抢回来了，总不至于像辛多拉公司一样把它封存起来，既然早晚都要查看，不如现在就立刻行动。 “领命！”吉永纯平很中二地用能剧腔喊了一声，然后就乐颠颠地抱着箱子跑到自己房间去了，北原苍介等人也都立刻跟上。 他还是第一次进吉永纯平的房间，只见周围摆着一圈的屏幕，大半都是亮着的，地上到处都拉着电线，这家伙也不怕不小心触电而死。 “小心点，别踢到插座，随便找个地方坐……啊，这里的东西我都是放好的，不要乱动。” 吉永纯平叮嘱了一声，就开始摆弄他的新玩具。北原苍介几人看看周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的房间，最终还是决定都站着。 ……………………………… 某个幽深的地下室中，只有各种电器上的指示灯散发着淡淡的色光。 忽然，一个原本黑屏的电脑亮了起来，一行文字在上面闪过： 【检测到雅弗上线】 【定位中……定位成功】 【监听已开启……】 【视频已开启……】 【干扰程序开启中……】 【干扰已开启】 北原苍介等人的身影，出现在电脑屏幕上，还分了四个板块，从各个角度拍摄着众人的模样，声音也全都被收录进来。 吉永纯平的房间中，几台电脑的摄像头都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跟房间里的灯光比起来毫不起眼，众人全然没有注意到。唯有北原苍介忽然抬起头，看着周围电脑上的摄像头，有种被人围观的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顺手拽了几件随地乱扔的衬衫过来，将身边几台电脑的摄像头盖住，然后问：“怎么样？” 地下室的电脑屏幕上，一行声纹闪过，发出经过处理以后有点失真的声音：“怎么样？” “还在读取……这内存真是了不得，简直大得离谱……啊，可恶！怎么回事？” 吉永纯平急忙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却还是无法挽救已经变成满屏乱码的界面。 地下室的电脑上，新的文字闪过： 【雅弗已休眠】 【记录位置……记录人物……】 【是否报告……否】 【是否摧毁……否】 【是否持续保持关注……是】 第117章 守护骑士 神野东回来了, 北原苍介就感觉轻松了很多，不少事都可以放心地交给他，比如乾真司的事怎么处理、黑箱争夺战的扫尾、北原家留下的偌大财产怎么打理等等。 两人之间保持着彼此的默契，就像神野东从来不问北原苍介怎么练出来的本事、哪里弄到的大笔钱财和枪械一样, 北原苍介也从来不问神野东离开的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当初他找到自己的时候是不是抱着什么目的等等, 相互信任着, 又保留着各自的秘密。 神野东回来不久就找到了失踪的北原夏舞，这位曾经野心勃勃的极道大小姐被吓破了胆子，甚至连北原家的遗产都不敢要。事实上, 她看到神野东的时候，还以为这个人是来把自己灭口的，差点就吓到自杀。最后, 神野东征求了北原苍介的意见，给了她一笔钱, 让她不至于过得太拮据。 然后，神野东还给北原江美子母女寄了节日贺卡, 给北原苍介熟悉的侦探（特指毛利小五郎）和警察送信邀请他们参加北原家的宴会；给之前二话不说就提供帮助的TWO·MIX各自送了一个贵重的胸针。 之前让北原苍介头都大了一圈的各种麻烦放在神野东手中，似乎只是易如反掌的小事，他游刃有余地把各种杂事处理好, 将家里这段时间稍微有些杂乱的秩序重新整理, 一些北原苍介不熟悉或者不认识的人送来的邀请函什么也都被他妥帖地处置了。 即便处理了这么多的事，但神野东看上去一点也不忙乱, 他甚至显得很悠闲, 每天早上晨浴、中午午睡、下午散步, 还会坐在花房里或者阳台上慢悠悠地翻着报纸喝咖啡。比起之前尽职尽责的英式管家, 现在他更像是一个辞职退休、享受生活的老爷子, 但北原苍介却觉得自己的生活舒适度瞬间提高了好几个台阶。 每天, 只有在每天惯例练习剑道的时候，神野东才会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甚至有些苛刻。 ……………………………… 【支线任务：拯救铃木园子。时限：两天内。地点：伊豆海滩】 【海之家海鲜店】 看着招牌上的一行汉字，北原苍介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轻舒一口气，走了进去。 他此时穿着一身普通的宽松版T恤和短裤，肩上背着一个橄榄色的背包，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游客。 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北原苍介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来，随后便有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左边眉毛上方还贴着一块创可贴的服务员走过来，低声说：“欢迎光临，客人。请问您要点什么？” 北原苍介说：“一杯冰啤，一份龙田炸，谢谢。” “稍等。”店员说完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模样，北原苍介觉得自己知道为什么这店家的人不多了——店员简直像个随时会抽出棒球棍打人的不良少年，态度也一点都不热情，要不是快被太阳晒得融化了，谁愿意进来？ 在这个国家，服务员要以对待上帝的热情去对待顾客，八颗牙齿的笑容是基本要求，进门和离开都要鞠躬，有的甚至还会提供跪式服务，务必要让客人开开心心地来，再高高兴兴地走。像这个店员爱理不理的态度，简直就是奇葩。 北原苍介看着那个因为戴着眼镜、穿着围裙，故而显得朴实甚至有点木讷的年轻人，观察他的步伐和身形，依然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这就是名柯世界的武力天花板，京极真？ 从外表上来看，完全不像是那么厉害的人。身高应该跟他差不多，体格不算特别强壮，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也没有多夸张，最多只能说和普通运动员差不多。肩宽腰细，身形修长，从背影来看，甚至感觉有些偏瘦。 北原苍介回忆了一下前两天看到的乾贞治，两人一样的个头，看上去甚至感觉乾贞治还要更魁梧、成熟一些。 ——话说那小孩早熟得有点过分了吧？ 有些人虽然也长得高，但是看他的脸，就知道年纪还小； 有些人虽然年纪小，但看他的脸和个头，就感觉是爸爸辈儿的。 京极真似乎有所察觉，回头看了他一眼。过了一阵，他端着托盘过来，放下盘子以后就直白地问：“客人，您似乎一直盯着我看，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是……”北原苍介故意装作不确定的样子问：“你是不是那个……被称为‘蹴击贵公子’的空手道主将？听说你四百战连胜无败绩，是吗？” 闻言，本来有些警惕的京极真态度立刻软化了，他甚至有点不好意思，迟疑了片刻才低声说：“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了。您请继续用餐吧。” 过了没多久，又有几个人走进餐馆坐下来，，京极真看到他们，顿了顿，然后才拿着菜单走过去。 穿着姜黄色衬衫的男人随便点了几个菜，头也不回地把菜单递过去，眼睛一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短发女孩，他说话的态度有些轻浮，但坐在桌边的两个女孩并没有感觉到，反而觉得他言谈幽默风趣，很有意思。 京极真沉着脸给两个年轻女孩和小孩上了果汁，一句话都不想说。众人也没在意这个沉默寡言的服务员。短发女孩——也就是铃木园子惊讶地说：“什么？道胁先生是米花大学的学生？” 然后她转头看身边的另一个女孩——毛利兰，说：“那就是你爸的学弟喽！” 毛利兰笑：“……嗯。” 她坐在桌子侧面，心里有一点尴尬，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在情侣中间的电灯泡一样，幸好身边还有个柯南陪着她。 她们这次到伊豆来旅游，昨天去看了烟火大会，很美；今天又到沙滩去玩，铃木园子居然碰到了主动搭讪她的男人，还长得又高又帅！ 毛利兰是鼓励好友主动出击的，像她们这个年龄，其实都可以结婚嫁人了。尤其是铃木园子一直为了没有恋人而哭闹，都快要到魔怔的地步了。 但奈何整天嚷嚷着要勾搭个好男人的铃木园子也就是嘴上说得厉害，内心却很怂，一定要拽上毛利兰陪她才敢去赴约。 坐在角落里的北原苍介是背对着他们，并没有被几人发现，他侧过身来，见铃木园子红着脸问：“你怎么会来伊豆呢？” “失恋之旅啦！”道胁正彦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被女朋友甩了。在我意志消沉地望着大海时，发现了一位天使！” 他指着铃木园子，叼着烟，眨了下左眼，帅得一塌糊涂。 “如果我的预感正确，你应该就是解救我的女神！” 这话一出，铃木园子立刻招架不住，顿时脸颊通红，仿佛要冒出蒸汽来。 一杯满满的啤酒被用力地放在道胁正彦的手边，京极真满脸阴云、冷冰冰地说：“您的生啤酒来了。” “啊，谢谢。”道胁正彦愣愣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天花板”的压迫力，他显得很老实，就算是啤酒溅出来了一些也没说一句话。 北原苍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㈧_ ○_電_芓_書_Ｗ_ w_ ω_.Τ_Χ_t_捌_０. c_Ο_Μ 道胁正彦顿时恼羞成怒，质问道：“那位小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笑是我的自由吧。”北原苍介轻描淡写地说。 从对方有恃无恐的态度上，道胁正彦看出这个人也不好惹，咽下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正想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就听身边的女孩惊喜地说：“北原桑，你怎么在这儿？！” “正好在这边旅游。”北原苍介走过来坐到空着的一边，问：“这位先生是……？” “我来介绍一下。”铃木园子脸还有点红，但那种感动到爆炸的喜悦不知怎么地就消散了许多，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是北原苍介，我们在东京的朋友；这位是道胁正彦先生，我们刚刚在沙滩上认识，就……就一起来吃饭。” 铃木二小姐表面开放，比基尼泳衣一套又一套，实际上内心纯情的一批，根本不敢当着熟人的面说这个男人正在热情满满地追求她。 京极真深深地看了一眼北原苍介，低下头拿抹布擦了擦桌子，又开始擦旁边的桌子，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对了，这位是蹴击贵公子京极真。兰桑，你不是一直在练空手道吗？这位可是你的前辈啊！”北原苍介也没有无视他，直接介绍道。 “真的？”毛利兰顿时大为惊喜，立刻站了起来：“您就是杯户高中的空手道主将京极真先生吗？难怪我觉得有点眼熟，原来是以前在比赛的赛场上见过！啊，我是帝丹高中二年级的毛利兰，也是空手道主将。” 道胁正彦顿时用带着几分惊骇和后怕的目光看了看毛利兰。 京极真有些窘迫，挠了挠头说：“你好。” 然后，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暼向了旁边用惊讶地眼神看着他的铃木园子。 “我也是帝丹高中二年级的铃木园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哪里。”京极真慌忙鞠躬：“该我说才是，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看着他比刚才慌了十倍的表情，柯南挑了挑眉，明白了什么，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不，这不可能……居然有两个男人同时看上了园子，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这家伙今天该不会喷了什么“魅·惑·香水”、“迷·情·剂”之类的东西吧？ 柯南转过头，正想低声跟北原苍介分享一下自己现在的心情，却发现他正看着旁边的道胁正彦，嘴角露出一抹仿佛看到猎物的笑容。 柯南：……？ 小侦探愣了愣，想到北原苍介过去无数次的救人行动，转而用深沉的目光观察道胁正彦。 第118章 守护骑士 互相打了招呼后, 京极真就不好意思再在周围打转了，正好有别的客人进店，他借着招呼客人匆忙离开。 “出来旅行居然还能正好碰见京极前辈, 真是太幸运了。不过他怎么会在这家店里打工啊？” 毛利兰还有点兴奋, 她一向喜欢追星, 很崇拜那些有一技之长的名人。 “哎呀, 你该不会还没有发现吧？”铃木园子笑嘻嘻的说：“他也是我们投宿的那家瓦屋旅馆的服务生呀！听说是暑假回来帮忙的呢！” “真的？”毛利兰惊讶地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昨天他在大门口一直盯着我们，所以我就问了旅馆的人。”铃木园子挑了挑眉：“现在看来, 他肯定是认出了个某个空手道少女, 想要搭话又不好意思吧？” “别瞎说啊！”毛利兰急忙摆手说, 有点害羞。 “才不是啊！”柯南急忙插话：“那个人说不定看得是园子姐姐呢！” 他说的是事实，奈何铃木园子迟钝地根本没发现刚才京极真对待两人的态度差别，不以为然地说：“才不要呢！那个人给人感觉怪怪的，我不喜欢那么阴沉的男人。” 几人闲聊时的声音并不大, 觉得应该不会被已经走进厨房的京极真听见, 但北原苍介却发现，那个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一瞬间显得很僵硬, 仿佛整个人都呆住了。 嗯, 是心上被插了一刀的模样。 其实只是太紧张，可惜太黑, 就算是脸红也看不出来。 “那个, 我们还是不要讨论不相关的人了吧？”道胁正彦插话说：“今天晚上我们大家一起去海边的豪华餐厅用餐怎么样？我可以开车去接你们。你们是住在瓦屋旅馆是吧？我住的饭店正好在附近。” “哦？真的吗？”铃木园子红着脸开心地说。 “不过你别忘了带相机哟！”道胁正彦又叮嘱说。 “为什么？”铃木园子问。 于是道胁正彦又讲了一个鬼故事——就在一年前, 一个染成茶发的女子在那间餐厅旁边的海滩上被人刺杀，凶手一直没有抓到, 但是在那个餐厅里拍的照片都会出现腹部破裂、内脏都流出来的奇异幽灵。他们带着相机去, 正好可以拍几张灵异照片。 真实的杀人事件和鬼怪幽灵联系在一起, 把两个女孩吓得花容失色，铃木园子害怕之余还有点好奇，毛利兰是绝对不想去那种有鬼怪传说的地方。 北原苍介觉得有点好笑——名柯世界虽然很“柯学”，却并没有妖怪幽灵之类的存在。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于是也总有人借着鬼怪的名义去犯案，今后柯南和“捉妖大师”服部平次会遇到不少这类案件，比如什么僵尸、吸血鬼、镰鼬、鸦天狗、人鱼、魔犬什么的。 柯南一脸无聊，仰头去看北原苍介：就这么一个用鬼故事吓唬女孩、眼光还奇葩的男人，是什么地方可疑？ 北原苍介感觉到柯南的注视，挑了挑眉，用目光询问。柯南想了想，凑过去用手挡住嘴巴，小声说：“你刚才……” “久等了！你们的炒面！” 忽然，京极真用托盘端着几盘炒面，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把在讲述中不知不觉靠近的铃木园子和道胁正彦都吓了一跳，炒面盘子如同楚河汉界，把两人彻底分开。 京极真黑着脸，又说：“还有很多客人在等着，请你们快点吃完好吗？” 说完后，这个大牌的店员直接离开了。 铃木园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随后凑到毛利兰身边，小声说：“喂，那家伙该不会有什么暴力倾向吧？” 毛利兰汗：“……应、应该没有吧？” 另一边，北原苍介听完柯南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一摆头，示意柯南去看坐在附近另一张桌子上的男人。 柯南从毛利兰身边探出半边身子，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鲇鱼须一样的胡子，下巴下面还有一撮山羊胡，身材很壮硕，露出来的胳膊上都是黑毛，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他也不吃饭，就喝着一大杯啤酒，暗暗盯着道胁正彦。 “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他是什么人？”北原苍介轻声问。 柯南仔细地看着对方的穿着打扮，普通的休闲装扮和凉鞋，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啤酒肚明显，但从胳膊上的肌肉来看，应该是个经常进行力量锻炼的人。 因为对方坐着，他看不到更多的身体特征，也看不到手上的茧子之类的痕迹，仅仅表面上看到的这些迹象，符合条件的人简直太多了——强盗、警察、体力劳动者、健身爱好者、或者学校的体育老师…… 柯南看了好一阵子，到对方有所察觉转过头来的时候，他急忙装作被吓到的小孩子缩回头。那人也没有在意，低头抿了一口啤酒，继续盯着道胁正彦。 柯南看向北原苍介：“我猜不出来……他是什么人？” 北原苍介说：“警察。” “真的？”柯南惊讶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恶！自己的洞察力差了那么多吗？ 看着他不服气的小眼神，北原苍介就笑：“因为我之前无意中看到了他的警察手册啊！” “原来……是这样啊……”柯南顿时无语，亏他还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 随后，他用和北原苍介一模一样的眼神看了看道胁正彦。 被警察盯梢的，还能是什么人呢？ 道胁正彦忽然打了个冷颤，他疑惑地看了看店里的空调——没开。 那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冷？ “喂，你有没有听说铁路旁的树林里又发现了！”外面忽然跑来一个人大声对坐在海鲜店里的朋友说。 “什么？”另一个人正在喝酒，不感兴趣地应了一声。 “尸体呀！尸体！”那个人惊恐地说：“染了头发的女人支离破碎的尸体！” 一听到案件，柯南立刻就冲了出去，随后毛利兰也跟着跑出去，铃木园子自然不会一个人待着，于是道胁正彦也跟着跑了，那位独自喝酒的胖警察寺林省二紧随其后。 眨眼之间，桌子上就只剩下北原苍介一个人，他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正在把盘子里的最后一点食物吃完。 至于尸体，不管已经看过多少次，再次看到还是会让人心中不适，北原苍介是绝对没有兴趣去围观的。 京极真给另一桌的客人上了菜，一回头发现这张桌子上其他人都消失了，盘子里的炒面几乎没有动过，愣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走过来问：“你好，其他人怎么不见了？” “刚才那个叫柯南的小孩是个侦探迷，听说铁路旁边发现了尸体就跑去看，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去了。”北原苍介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京极真下意识地皱眉，有些不悦：“怎么能让小孩子和年轻女孩看那种场面？” “没事，他们经常卷入案件，已经习惯了。只不过……” 北原苍介故意拖长声音。 京极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只好问道：“只不过什么？” “有个奇怪的男人跟在他们后面离开了，那个道胁正彦也像是心术不正的样子。另外，听说遇害的都是染发的女性……园子可是一直有染发的。” 京极真：“……那她岂不是会有危险？” “是啊。”北原苍介附和了一声，又犹犹豫豫地说：“不过大白天的，案发现场应该还有警察，出不了什么事吧？” 说着，他端起啤酒喝了一口。 ——感谢这边的店家没有查身份证的习惯，加上他看上去并不像个学生，所以顺利地要到了冰啤，天知道他多久没有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店里悠闲地喝酒了。 京极真看着他一副悠闲自在地样子，眉毛皱的几乎要拧起来，但又不好说什么。 毕竟，别人是客人，他只是店员。 后厨传来招呼的声音，京极真下意识地走过去两步，又停下，犹豫地看了看店门口。 虽然那些人已经跑得看不见了，但“铁路旁边的树林”，他知道位置在哪儿。 “Makoto（真），快给客人上菜！”厨房里传出老板兼大厨的声音。 京极真走了两步，忽然扯下围裙扔到一边，拔腿跑了出去。 里面等得不耐烦的厨师自己端着菜走出来，看到扔在旁边椅子上的围裙，愣了愣，转头问旁边的北原苍介：“那个……客人你知道那个店员去哪儿了吗？” “去追女孩了。”北原苍介言简意赅地说。 “哎？啊……哦！”反应了一阵后，那大厨的表情忽然变得生动起来，笑容意味深长地说：“我家那臭小子居然也有开窍的一天啊！” 还不等他展开想象，旁边的客人就开始催促了：“老板，我们的菜什么时候能上啊！” 大厨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现在正是用餐的高峰期，但是平时帮忙的老婆不在，唯一的店员也忽然跑了，他一个人分身乏术，怎么忙得过来？ 这时，北原苍介吃完饭，放下筷子，侧头笑着问：“老板，需要兼职的临时工吗？” 第119章 守护骑士 有京极真和毛利兰跟着, 就算道胁正彦本来想做点什么，也只能老实得像鹌鹑一样。 他已经想要打退堂鼓了，但在路上, 又听说毛利兰的男朋友居然是个名侦探, 而且铃木园子还想要把“那张照片”发给那位侦探看，道胁正彦的脸色顿时变了。 一年前在这个海滩上遇害的女子, 还有昨晚在小树林里被杀害的染发女子，杀死他们的凶手都是道胁正彦, 事实上，他已经杀了四个人了。 昨晚，道胁正彦在行凶的时候，忽然察觉背后亮光一闪, 他回过头，透过树木间的缝隙，就看到甩着相机的铃木园子等人走过。 紧张之下，他没有注意到刚刚开过去的电车，以为那电车导电弓架的亮光是铃木园子拍照时闪光灯发出的光芒。担心自己的行凶现场被拍下来的道胁正彦一路跟踪她们到了旅馆, 今天早上当铃木园子等人在游玩的时候, 他也一直在附近观察。 道胁正彦发现, 铃木园子一直像是在恶作剧一样偷拍在一起亲热的情侣，猜想她应该是把自己压住那女人行凶的场面当做是情侣亲热的画面拍下来了，就刻意接近她, 想要拿到或者摧毁那张照片。他甚至也想要杀掉铃木园子，因为她和道胁正彦所痛恨的那个前女友一样，也是染了茶发。 尽管心中涌动着杀意, 但看看旁边“柔弱纤细”的毛利兰, 再看看默默跟在后面、不说话也不远离的京极真, 道胁正彦又开始心里发毛。 怎么这个女孩子身边，都是这种年纪轻轻就能拿到空手道冠军的怪物？ 他心中转着无数的念头，等把两人送到旅馆前面的时候，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凶手肯定早就已经逃跑了，你不会被当成目标的。”毛利兰正在安慰害怕了一路的铃木园子。 按照警方推测的被害时间，杀人案发生时她们正好从旁边路过，一想到说不定凶手当时就在看着他们，两人都吓得要死，铃木园子更严重一些。 “可是你看，我也染了头发呀！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我？”铃木园子惊恐地说。 “那个……染发的人很多呀，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毛利兰竭力舒缓她的恐惧。但铃木园子根本听不进去，双臂环抱着自己，一想到有杀人凶手在附近，自己可能会凄惨地死在这个地方，就害怕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不要……我不要死在这种地方……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都还没有做……” “园子……”毛利兰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的。” 道胁正彦忽然伸手揽住铃木园子的肩膀，在女孩惊讶的眼神中，以一种五好男友的语气说：“在伊豆的这段时间，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园子！” 铃木园子顿时感动坏了，满眼都是道胁正彦帅气的面容和灿烂的微笑，什么凶犯，什么谋杀，顿时都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柯南：“……”→_→ 京极真：“……”(▼皿▼#) 感受着背后某个男人冰冷的注视，道胁正彦默默把手放下来，说：“抱歉，说好了要请你们吃饭的，结果饭也没有吃好，还遇到了这种事。” “哪里。都是那个小鬼一听有案件就坐不住。”铃木园子毫不犹豫地把锅扣到柯南头上，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样，晚餐还是换别的地方吃好了。我七点左右去接你们，你们要在大门口等我哟！”道胁正彦温柔地笑着说。 “嗯。”铃木园子乖乖点头。 “那相机也别带了吧？”毛利兰想起幽灵照片的事，还是有点害怕，急忙建议说。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一路回到旅馆，等看到北原苍介的时候，柯南才突然想起来——忘了他也在！ 只见黑发青年抱着热茶，吃着点心，和海鲜店的店主正在聊天。胖乎乎的中年店主哈哈笑道：“哈哈哈哈哈……是吗？我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啊！不过男人嘛，喝点酒算什么？只要不喝醉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北原苍介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店主更加乐不可支：“他才不可能咧！我跟你说，Makoto（真）那小子就是……” “我回来了！”京极真大声喊了一句，急忙进门，打断了店主的话。 毛利兰等人依次打了招呼，道胁正彦把两个女孩护送到房间，绅士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记下了铃木园子所住的客房位置以后才下楼离开。 柯南径直走到北原苍介旁边坐下，正要说起今天发生的案情，就发现另一个人也坐下了。 京极真浑身笼罩着低气压，沉默地坐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 店主见状，冲着北原苍介挤眉弄眼：看样子是没成？ 北原苍介默默点头。 店主又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用充分的肢体语言询问：他看上的是长发的那个，还是短发的那个？ 北原苍介还没有回答，旁边柯南就急忙说：“小兰姐姐已经有男朋友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 柯南眨了眨眼睛，一脸乖巧懵懂。 众人收回目光。 店主回忆了一下刚才几人的称呼，确定“小兰姐姐”是长发的那个漂亮女孩，再回忆一下短发的铃木园子，又开始跟北原苍介比比划划。 “别乱说，会影响女孩子的声誉。”京极真闷闷地说了一句，转身出门。 店主大概是比划上瘾了，他摊开手摇了摇头，做出一个宛如吃到柠檬的苦涩表情，硬是把对面的两人都逗笑了。 等到店主也离开后，柯南便把离开后的事都说了一遍，包括一路上道胁正彦说过的每一句话。 对柯南的记忆力早已经见怪不怪，北原苍介听他说晚上几人还要一起去吃饭，道：“你和兰桑今天跟着铃木小姐，不要让她落单。” 柯南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 傍晚七点，铃木园子三人提前几分钟就到门口等候，却并没有看见道胁正彦的身影。 “哇，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大，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又过了五分钟，铃木园子已经看了几十次手表，忍不住带着几分抱怨说：“道胁先生怎么还没来？” “别着急。”毛利兰笑眯眯地说：“英雄总是会迟到的。” 铃木园子顿时笑了：“别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已经回到旅馆的京极真正在打扫卫生，听到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瓦片上，下意识地就拿来了店里备用的雨伞，默默打开门靠墙放在铃木园子旁边，然后一声不吭地缩回来。 北原苍介看得都快要笑出声来了，忽然眉毛微微一挑，仰头看向天花板。 楼顶的某个房间里，传来推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很轻的脚步声。 “喂，小老板。”北原苍介靠在窗户旁边，提高声音道。 京极真看向他：“客人有什么吩咐？” “你们店里进贼了。” 京极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听力很好。对了，那家伙好像进了园子的房间，该不会是内衣小偷什么的吧？” “嗖”地一下，京极真以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冲了出去。 北原苍介忍俊不禁。 名柯世界中的几个人主要人物几乎都有召唤兽属性—— 冲野洋子可以百分百召唤毛利小五郎； 工藤新一的消息可以百分百召唤毛利兰； 伪造怪盗基德的预告函，百分百召唤怪盗基德和中森警部； 夹了委托费的委托书，百分百召唤服部平次，一般附带远山和叶； 悬疑案件如果再附加上福尔摩斯，可以百分百召唤柯南——当然，不用召唤，他也无处不在，随时随地都可能从某个案发现场的角落里冒出来。 至于京极真的召唤密钥，那就是铃木园子了，虽然还没有达到百分百的概率，但是这个就外表而言并不算十分出众还有点沙雕的发箍版·铃木园子是京极真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她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可能会让他放弃重要的比赛，也可能会让他瞬间进入爆种状态打断石柱。 此刻冲上楼抓贼的是京极真，他岂能让冒犯铃木园子的恶棍跑掉？ 想到这次任务几乎可以“躺赢”，以及今后说不定也能再借助这个“天花板”的力量，北原苍介就觉得格外轻松愉悦，看着窗外的雨景，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嘭！” 忽然间，一个人影从上面的窗户里飞出来，穿过树枝，又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了一大片泥水。 “怎么回事？” 毛利兰等人都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要查看。 “小兰姐姐，那个人好像是从我们的房间里飞出来的。” 柯南方位感很强，几乎不用思考就找出了对方的来处，大喊一声，众人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正好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窗前。 铃木园子尖叫一声：“那里还有一个人！” 京极真急忙走到围栏旁边，指着地上的人说：“园子桑，那家伙是内衣小偷！” ——所以别误会，我不是坏人，而是来抓坏人的。 “什么？！”两个女孩同时大吃一惊，又羞又气。 躺在地上的道胁正彦觉得自己骨头都要断了，他艰难地跪在地上爬起来，抬头看到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举起手来正要为自己狡辩，却发现手中还挂着一个什么东西。 那是他在翻铃木园子的行李袋时，被突然闯进门的京极真一脚踢飞，无意中抓住了袋子里的一件白色的…… “变态！” 身边传来一声女孩子清脆的怒喝，道胁正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脚重重地踢在脸正中央！ 顿时，男人英俊的脸上就留下一个鲜明的鞋印，整个鼻子好像都扁了。 铃木园子再冲过去，轮圆胳膊给了他一巴掌，夺过对方挂在手上、已经沾了泥巴的白色小内衣，面红耳赤地往回跑。 她跑了几步，忽然犹豫着停下来，转过身，看着那个面目全非的家伙。看了好几秒钟，铃木园子才不确定地说：“小兰，你看他……是不是有点像道胁先生？” “什么？不、不会吧？” 毛利兰干笑一声，走过去借着店里的灯光看了看。 唔……跟道胁正彦一样的衬衫、一样的裤子、一样的拖鞋、一样的发型…… 可以说，除了已经肿了的、少了几颗门牙的脸不像，其它哪儿都像。 可是……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沉默着站在雨中，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120章 守护骑士 再三确认面前的男人就是道胁正彦以后, 铃木园子简直伤心欲绝。 为什么每一次她的恋情都没有好结果？ 比如米花大学医学系的皆川克彦，虽然脾气不好有点毒舌，但他长得很帅呀！结果死了。 比如喜欢的乐队主唱木村达也, 虽然他脾气不好超级毒舌，但他长得更帅呀！结果也死了。 还有那个几乎已经记不清长什么样子的若王子士郎, 是个一心想要骗女孩子身体的渣男。 那个太田胜, 是个胆小还想要勾搭小兰的渣男。 还有那个喜欢观星的野中浩一，本来以为是个又帅又浪漫还有才华的白马王子, 结果是个独占研究成果奖项的渣男，后来也死了！ 倒不是说她没有看上过好男人，但每一次都总有一些意外事件让她的爱情无疾而终。比如…… 铃木园子偷偷转了下眼睛。 北原苍介也撑着伞从旅馆里面出来, 他还顺手给两个女孩拿了伞——原本的雨伞在打斗的时候已经扔出去了——毛利兰道谢后接过来，给自己和铃木园子撑上。 ‘没错，我还看上过这个男人。’ 铃木园子心道。 其实当时她鼓起勇气要去跟对方结识, 只是出于一种仰慕强者加上颜值当道的好感而已, 还算不上喜欢。只是认识的时间久了, 也经常听毛利兰说起一些事，渐渐就发现了对方更多的优点, 也觉得当初社死的一幕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只可惜…… 北原苍介对她是一点男女之间的意思都没有，这一点就算铃木园子没有恋爱经验，也是看得出来的。 ‘唉……难道我要永远做一朵无人能接近的孤高之花, 孤独终老吗？’ 铃木园子忧郁地想着, 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自己把自己给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 旅馆门内, 京极真看着伤感的少女, 默默把自己拿出来的伞藏到身后, 拿出旅馆的电话开始拨打报警电话。 前面，柯南正蹲在地上给道胁正彦做检查——通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验尸了，虽然今天道胁正彦没有死，但柯南还是习惯性地先试了一下呼吸，再按了下颈动脉，随后才开始检查道胁正彦携带的东西，以确定他的犯罪动机。 道胁正彦来的似乎很匆忙，连衣服都没有换，下午餐厅的□□也还留在他的裤子口袋里，唯一不同的就是—— 柯南面色凝重地缓缓抽出了一把匕首。 雨幕中，那一抹寒光十分显眼。 铃木园子倒吸一口冷气，吓得差点跌倒，颤声说：“他、他还带了刀？这是……这是想做什么？” 如果道胁正彦只是因为太过于喜欢她而半夜跑来偷内衣，铃木园子虽然觉得又变态又猥琐，但这样的废柴大叔遍地都是，她也不是不能原谅。但是如果带了刀，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性质了！ “可是……道胁先生不是喜欢园子吗？”毛利兰也觉得难以接受。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昨晚杀害那个染发女子的凶手。他接近园子姐姐的原因，可能也是因为她染了发。” 柯南这次用手帕小心地把刀收起来，准备待会儿交给警察，说话的同时，还看了一眼铃木园子的茶色短发。 铃木园子捏起自己的一撮头发看了看，想到自己差点因为染发而送命，就觉得又害怕、又生气。 仔细想想，气愤甚至比害怕还要多一点。 ——‘要是我没染发，那就连一个接近我的男人都没有了！是这个意思吗？’ 铃木园子用不善的目光盯着柯南，琢磨着那颗脑袋从哪里敲下去比较清脆一点。 “但是……这是真的吗？”毛利兰看着地上的道胁正彦问道：“是他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了……杀了……” 后面的话，她有点说不下去。 因为她们也曾去过案发现场，虽然没有靠近，但听人说，那个死者的腹部被刺得一塌糊涂，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人给挖出来了，手段十分残忍。 柯南点点头，自信地说：“我想应该是这样没错，而且凶器就是这把刀。只要警察把刀和死者的伤口做个伤痕比对，基本就能确定了。而且这把刀上，说不定还能检测出死者的血液，那就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好厉害！不愧是柯南君！”毛利兰半蹲下来，刮了下柯南的鼻子，笑着说：“你知道得还真多呢！” 柯南脸有点红，用带着几分骄傲几分炫耀的语气说：“那当然，我已经看完了《福尔摩斯探案集》和《侦探左文字》，学到了很多知识，以后一定会超越新一哥哥，成为比他更厉害的名侦探！” “嗯。”毛利兰对他的志向表示了肯定：“一定可以的！加油啊，柯南君！” 旁边，已经把道胁正彦绑起来的北原苍介转过头，正好看到像小公鸡一样骄傲的“柯南君”刚被毛利兰抱在怀里，表情立刻垮下来，死鱼眼里写着大大的几个字—— 【社死！社死！社死！】 好吧，其实最近他和毛利兰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柯南越来越熟练地扮演着一个早慧的七岁小孩，而毛利兰每天都被萌的晕头转向，时不时就有爱心早餐、花式夸赞、爱的抱抱什么的，柯南其实是乐在其中。 但此刻，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知道内情的北原苍介面前这么表演，尴尬度直接破表，柯南已经连耳朵都红了。 警察很快到来，带队的警察是柯南他们很熟悉的一个珊瑚头警察——横沟参悟。这个人一看到毛利兰，立刻热情地说：“哦，原来是兰桑。那么……”浓眉大眼的警官转头四下寻找：“毛利先生肯定也来了吧？” “不……”毛利兰说：“只有我和朋友来这里旅游，家父还在东京。” “是吗？是这样啊……”横沟参悟顿时失望地说：“我还以为这次又能听到‘沉睡的小五郎’的名推理呢！” “警察先生，犯人已经被抓住了，不过……”柯南把横沟参悟拉过去，小声说出了事情经过和自己的怀疑。 铃木园子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那个奇怪的警察，贴着耳朵问毛利兰：“喂，小兰，这个警官靠不靠谱啊？” “横沟警官还是很厉害的。”毛利兰说，心中不由自主地补了一句——而且我爸爸睡着以后也很厉害啊！ 很快，神情严肃的横沟参悟就带人把道胁正彦带走了，至于他那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诸位警官全都当没看见了。 北原苍介已经回到了旅馆中，和闻讯赶来的海鲜店店主一起靠在屋檐下，没有掺和道胁正彦那边的事，反而像吃瓜群众一样在旁边闲聊。 “唉，这次真的好险啊！要不是你及时提醒，说不定下个遇害的就是那位铃木小姐了。”店主一边感慨说，一边偷眼去瞟站在附近拿着扫把扫来扫去的京极真。 “嗯。”北原苍介说：“听说之前的遇害者死得很惨，这次真是运气好。” “没错没错，真是神明保佑啊！”店主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顺手又给北原苍介让烟，忽然想起他的年龄，又把烟盒收回来了。 于是北原苍介往嘴里塞了一颗橘子糖，然后道：“说起来，园子桑的运气一直不好，经常卷入杀人案。” 虽然主要其实是小学生死神的原因，不过这里就不用提了。 京极真的耳朵竖了起来，扫把已经好久没动过了。 “那可不妙啊！”店主故意用略显夸张的语气说：“她是经常会遇到危险吗？” “对，而且常常有人像那个道胁正彦一样，带着恶意接近她。”北原苍介说：“不过根据概率论，渣男碰多了，总会遇上好男人的。园子桑性格很好，长得也可爱，我相信她一定会很快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的。” “咦？你这么说……该不会你也对她有意思吧？”店主惊讶地问。 京极真握着扫把的手一紧，可怜的扫把杆子发出清脆的崩裂声。 北原苍介笑道：“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不过我认识几个很好的年轻人，等这次回到东京以后。或许可以把他们介绍给园子桑。” “咔！” 扫把彻底断成了两节，京极真抓着一截断茬，低着头，脸上如同笼罩着一层黑气。 店主是一点都没在怕的，他偷偷冲北原苍介眨了眨眼睛，竖起拇指，咧嘴无声地大笑。 北原苍介笑了笑，举杯示意。 “当！” 两人轻轻碰了碰茶杯。 京极真忽然大步朝铃木园子走去，走到跟前时，高大的男人紧张地攥着拳头，黝黑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了色。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正如惊弓之鸟一般的铃木园子害怕地后退两步，问道。 京极真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外，喉结涌动了一下，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 “喂，你……”毛利兰正要冲过来保护铃木园子，却被柯南眼尖手快地拉住了。小男孩竖起手指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摇了摇头。 北原苍介已经默默地打开了手机的录像。 “园、园子桑……”京极真结结巴巴地说：“女孩子的话，还是、衣服还是穿多一点比较好。” “什么？”铃木园子懵懵地看着他。 “我想……我想劝你少穿那种内衣型衣服，虽然、虽然好看……但是很能挑逗男生，所以我……” 京极真紧张，脸红。 铃木园子已经愣住了，她隐隐猜到某种可能，但却不敢相信。 “当然，如果你要把我这番话，当成是某个对你有好感的男生的玩笑话也无妨。”京极真继续说。 “那个……你……你该不会……”铃木园子愣愣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喜、喜欢我？” “是！”尽管难为情到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京极真还是很直白地说：“虽然你不知道，但是我在空手道比赛时见过你一次……看到了你拼命地为朋友加油的样子……可是我没想到你会住在我家的旅馆。” 铃木园子脸红得都快要冒气了。 虽然眼前的大男孩既不浪漫、也不风趣，但感受到那种滚烫的、真挚的心意，铃木园子才发现之前道胁正彦的那些甜言蜜语是如此的虚伪造作。 京极真久久得不到回应，还以为铃木园子就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并不喜欢自己。他失望地转过头来，却看到女孩渐渐发亮的眼眸和怦然心动的神情。 两人好像忽然都忘记了该怎么用语言表达，忽然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happyending！对吧？”店主笑着道。 “嗯。” 北原苍介点了点头，有种现场看了部青春恋爱喜剧的感觉。 感谢道胁正彦先生的客串演出和巨大牺牲! 【拯救铃木园子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2】 第121章 守护骑士 从伊豆海滩回到东京, 北原苍介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乾真司。 才刚拆线的他担心住在外面会再度被某些人找麻烦，加上他固执地认为北原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实主要是听说了某个工地发生过的枪战），执意搬进了北原家。 当然, 他就算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也不可能做那种赖着不走的老赖。乾真司采用的是润物细无声的方法，刚开始接手各种事就表现得非常勤勉, 不顾伤口还没愈合, 一天能跑八回北原家，工作太晚已经没有末班车了怎么办？只好在客房将就一晚上了。 一来二去, 乾真司为了“方便工作”，就把越来越多的私人物品带进来——从牙刷毛巾拖鞋到西装电脑躺椅, 还有养的鹦鹉、作为收藏品的手办，不知不觉, 他在北原家就有了自己固定的房间, 顺理成章地住了进来。 对此, 北原苍介也没什么意见, 因为他发现神野东其实是欢迎乾真司的到来的。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且不论, 能力是真的挺强，他进来以后, 神野东就明显更悠闲了, 许多杂事都可以交给乾真司, 几十亿的资金也可以由他负责打理。 按照神野东的说法就是——“虽然不是个有根性的年轻人, 但只要少主还在，就不用担心他会背叛。” 乾真司作为新来的人, 也是努力和大家搞好关系, 不仅经常会送一些不贵但很用心的小礼物, 有时还邀请的大家参加一些活动, 比如爬山、野餐、骑车或者看演唱会、体育比赛等等。 这一天，北原苍介刚练完剑，准备去换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就见秋田直人、米原樱子和坂田光一起从外面回来了。 “虽然是中学生，但那水平真不赖啊！”坂田光说话的嗓门很大。 “没错。”秋田直人符合说：“听说那个学校的队长有职业选手的水平了！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厉害啊！哦，已经这个时间了，我该去做饭了！” 秋田直人匆匆离开，米原樱子疑惑地说：“职业水平？但是那些孩子不是才十几岁吗？真的有那么强吗？” “当然啦！”坂田光说：“樱子你平时都不看网球比赛的吗？” “嗯。”米原樱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平时喜欢追剧和看漫画啦！那些比赛我都看不懂……” “是吗？确实女孩子喜欢这些的好像不多。那你今天肯定觉得很无聊吧？”坂田光问。 “也还好啦！观众的气氛一直都很热烈嘛！所以我知道一定是很精彩的比赛，就是我不太会欣赏。”米原樱子说，忽然抬头看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北原苍介，连忙鞠躬说：“少主，我们回来了。” “少主！”坂田光也急忙行礼说。 北原苍介点点头，说：“欢迎回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比赛？” “是乾桑弟弟的网球比赛。”米原樱子回答说。 “他们学校的水平真的不错啊！少主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看！”坂田光大力推荐。 “坂田你还喜欢网球？”北原苍介好奇地问，因为平时也没见他们有这方面的爱好。 坂田光咧嘴笑道：“成为网球部的正选可是我中学时期的梦想呢！可惜技术水平不过关，被刷下来啦！” “你？被刷下来？” 北原苍介不太懂网球，但他了解坂田光的能力，以他的身体素质都被刷下来，这边中□□动社团的门槛是不是太高了？ “哈哈，别看我现在这样……”坂田光展示了一下自己结实的肱二头肌，然后说：“中学的时候，我可是又矮又胖呢！体育运动从来没有达标过。不提这个了，少主明天有没有空？我打听了一下，那个学校明天还有一场比赛，听说对手也很强，少主也不要整天待在家里了，一起去看比赛吧？” 坂田光一副“发现了一款很好玩的新游戏，一定要推荐给小伙伴”的模样，十分期待地说。 “真是……平时武道馆有职业选手的比赛，也没见你这么激动啊！” 米原樱子无奈地耸耸肩，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干活去了。 面对坂田光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北原苍介也不太好拒绝。虽然他对什么学生社团的网球比赛没兴趣，但想想明天也没什么事，还是答应了下来。 ………………………… 志季森林运动公园。 北原苍介看了眼路边的牌子，顺着人流走上去。 中学生的网球比赛地区预选赛，还没有到卖门票的程度，实际上观众也不太多。绿色的纱网围着比赛场地，球场附近最多的是参赛学校的学生，大概只有三四十个人，也有少数的成年人。球场周围有看台，不过为了观战方便，大多数人都站在围栏旁边。 “这场比赛的胜者就可以参加都大赛、然后是关东大赛，之后才是全国大赛。比赛是五局三胜制，分为单打和双打……” 坂田光知道北原苍介不太了解网球，就跟他详细地解释了一下，还有加分、犯规的评判标准之类，免得他等会儿看不懂比赛。 北原苍介其实想跟他说，自己也没有无知到那个地步，但看坂田光说得神采飞扬的模样，干脆就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默默地听他讲了。 话说回来，虽然是乾真司邀请他们来看比赛的，但乾真司本人并没有来，听说他现在通常都忙的脚不沾地，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勉强挤出来的。 ——神野，别把人压榨得太狠呀！ 默默地为可怜的乾真司祈祷了一句，北原苍介就心安理得地准备看比赛了。 “哦，对了！这个比赛的时间或许会很长，我去买点饮料，少主你等等。” 坂田光说完，看时间离比赛开始也就十几分钟了，急忙朝公园的商店跑去。 北原苍介：“……” 这家伙，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啊！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了。 仔细想想，家里的这些人，他们平时虽然相处的很好，但他其实并没有仔细了解过他们。北原苍介平时给予他们的信任，其实是给神野东的信任，除了米原樱子因为有着“死神女仆”的称号而多给了几分关注以外，其他人的喜好、经历和内心的感情，他知道得不多，此时才会感觉这么新奇。 这一点，是他做的不对，应该要改正才是。 北原苍介刚在心里反省了一下，周围忽然爆发出一阵女孩的尖叫：“啊！龙马君！” “不二前辈好帅！” “啊——手冢前辈，看这边！！！” 叫喊的女生只有几个，但那一嗓子的穿透力把北原苍介吓了一跳。他转头看去，就见一群穿着蓝白色运动服的中学生走了过来。 那身衣服跟前世中国的校服十分相像，北原苍介多看了两眼，然后目光才移到那些人脸上。 仅仅只有七八个人，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而且除了前面的一个小孩外，其他人的个头都很高，跟成年人也差不多了。 而且那个戴帽子的小孩……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北原苍介正回忆着，就听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女孩大声喊道：“加油啊！龙马君！” “你真受欢迎啊，越前！”旁边的人按着那个矮个子少年的头笑着说。 北原苍介愣住了。 龙马……越前…… 越前龙马？！ 这……这不是名柯的世界吗？ 想了想，北原苍介觉得也许只是巧合，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神野？……帮我查一个人，名字叫越前龙马，大概十二三岁，是……”北原苍介回忆了一下进场时看到的某个看牌，说：“一个叫青春学院的学生……嗯，对……没什么特别的目的，我只是想知道他在网球方面的成绩……好的，拜托了。” 挂断电话，坂田光买回饮料来，比赛刚好正式开始。他发现自家少主的目光认真了许多，感觉自己的推荐卓有成效，很高兴地开始看比赛，没一会儿就坐不住，跑到前面去了。 北原苍介独自坐在看台上，看着比赛的双方。 “第一场比赛开始，不动峰的樱井发球！” 激烈的比赛，就算是北原苍介这种不懂网球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艰难。双方来回拉锯，直到其中一个眯眯眼的茶发少年忽然睁开眼睛，打出了极其漂亮的一球——网球落在地上旋转片刻，贴地飞了出去，根本没有弹起来。任凭对手的技术如何高超，也完全回击不了这样的一球。 北原苍介清楚地听到，球场另一边的人叫那个打出这一球的少年为：不二周助。而那惊艳的一球，名为“燕回闪”。 ——神野，可以不用查了。 其实对于网王这部动漫的情节，北原苍介几乎已经忘光了，但主要的几个角色还有一点点印象，比如总是很嚣张的主角越前龙马，去德国治疗手臂的手冢……手冢什么来着？还有“眯眯眼都是怪物”的代表之一不二周助。 另外还有个可以封印别人五感的选手得了绝症（并不是），还有个自恋的家伙非常有钱，经常跟铃木园子做对比，好像被主角剃了光头。 这几乎是他对这部动漫的全部印象了。 记得当初刚看网王的时候，他还因为这部动漫想去打网球，热血沸腾地幻想着冲进全国大赛的场景。结果教他网球的人告诉他“现实中的网球跟动画里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三分钟热度一过，专门买来的球拍束之高阁，再也没拿起来过。 前世的动画和眼前的现实交错在一起，让他有种荒谬感：这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一阵铃声响起，是神野东的电话。 “少主，那个越前龙马的资料我已经查到了，他是个名人。之前在美国夺得青少年网球四连霸，被誉为天才网球少年，前段时间才跟家人回国，进入以网球闻名的青春学园国中部。其父名叫越前南次郎，据说网球技术神乎其神，曾在世界公开赛打赢了三十七场比赛，并且在练习赛中轻松击败了当时的世界第一选手，在距离世界冠军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忽然放弃比赛，选择了退役。这是目前查到的资料，如果您还需要更详细的内容，请给我半小时。” “不、不用了。不过……”北原苍介看着赛场，问：“你刚才说，越前龙马夺得美国青少年网球四连霸？” “是的。” 北原苍介无语。 此时场上进行的正是越前龙马的比赛，他的对手是对方学院的二号单打选手，按照坐在旁边的选手的说法，是那个人正在利用上下旋球让越前龙马的肌肉陷入暂时的麻痹状态。 北原苍介感受到了“柯学”的力量。 而且那个对手在他的记忆中没有留下任何印象，想必不是那种日本中学网球界顶尖的选手，却能把“四连霸”的主角逼到这个地步…… 该说……别人家的主角光环都在增强实力，这家的主角光环是在削弱他吗？ 忽然，越前龙马的网球拍脱手飞出去，撞在旁边的杆子上直接断成两截，其中一截断茬直接冲着越前龙马的脸飞了过去！ “啊——” “危险！！！” 全场因为这一意外事件陷入了短暂的恐慌当中，随后便是一片寂静。 越前龙马睁大了眼睛，额边的头发飞起来又落下，心脏砰砰直跳。他的脸颊边出现一道浅浅的划痕，冒出血来。 地上，除了断成两截的网球拍，又多了一个粉身碎骨的手机。 北原苍介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这是他第二次因为这种原因换手机了。 这无可救药的条件反射！ 第122章 守护骑士 “裁判, 暂停！” 越前龙马举手道，获得裁判的允许后，他先把地上几乎摔成碎片的手机捡起来, 走到球场边。 “给我就可以了。”坂田光看出他的意图，伸手接过来，关心地问：“你的伤口没事吧？” “没事。” 越前龙马举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一个扎辫子的女孩立刻飞奔过来，小心地给他贴上创可贴。 小女孩的眼中满是心疼, 越前龙马却直接无视了。他看着坂田光，问：“刚刚是您救了我吗？” “不, 是我家少主。”坂田光回身指了指看台上已经重新坐下来的北原苍介。 少年一双琥珀色的猫眼认真地看了看北原苍介，脸上没什么表情, 朝着他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的队友, 一个叫桃城武的少年跑进赛场中，捡起断掉的网球拍, 看着锋利的断茬惊叹说：“哇噻, 已经断成这样了！” 桃城武提高声音喊：“越前，我把坏球拍放到你包里吧！” “桃城前辈，顺便请帮我拿一支备用的球拍出来！”越前龙马说。 “OK~”桃城武爽快的应道。 扎辫子的女孩龙崎樱乃担心地看着他，想要阻拦又说不出口。越前龙马已经拿着备用球拍, 重新走回赛场，双手握着球拍, 微微躬身, 浑身上下蓄势待发—— “比赛, 重新开始吧！” ………………………… 坂田光回到看台, 把自己手机里的卡抽出来, 然后把北原苍介的电话卡插进去, 重新开机后用双手递过去，说：“少主，先用我的手机吧？” “多谢。” 北原苍介刚接过来，手机铃声就响了。 打来电话的，还是神野东。 “少主，刚才电话突然中断，发生了什么事？”神野东凝重的问道，好像随时都会杀过来。 “有个孩子差点被球拍砸到，我把手机扔出去挡了一下。”北原苍介解释说，随后又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神野东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刚才他已经脑补了北原苍介以各种姿势倒在血泊里的场景，杀气腾腾地模样让宅子里的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此刻一边收敛气势，一边把刀按回拐杖里。 电话中，神野东温和地笑着说：“没出什么事就好……对了，比赛怎么样？” “很不错。不过我有个问题……” “什么？” “神野，美国的网球技术……很差吗？”北原苍介犹豫地问，他没有关注过这个世界各国的体育运动水平——难道跟前世的情况差别很大？ “怎么会？”神野东不由得失声而笑：“美国历来都是网球强国，全美网球公开赛的影响力仅次于温布尔登网球锦标赛，是网球大满贯的赛事之一。” “比日本强吗？”北原苍介又确认了一下。 “当然。”神野东很肯定地说。 ——所以说，越前龙马的实力，肯定是被削弱了吧？在美国四连霸，到日本却屡屡陷入苦战，甚至好像还曾经被六比零吊打过。 有点惨。 “好吧，那没事了。对了神野，帮我准备一个新手机。” “好的。” 挂掉电话，继续看比赛。当然，北原苍介重点看的还是越前龙马。 比赛依然是胶着状态，或者说，越前龙马处于下风。他还是没有克服肌肉麻痹的问题，球拍甚至又脱手了一次。 “没事吗？手冢？”越前龙马的队友不自禁地说：“如果刚才的事再重演一次……” “别担心。”青学的队长手冢国光淡定地说，显然对越前龙马很有信心。 北原苍介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戴眼镜的“青年”。 ——又是一个和乾贞治一样过于早熟的青少年，虽然应该只有十四五岁，但看上去像是二三十的社会精英人士。 记得前世他刚看这部动漫的时候对日语很陌生，“手冢”的称呼在他听来一直都是“铁子嘎”，就算是到了现在，脑海中都还是这个代换。 新一局的比分很快到了40－0。 越前龙马的同学都已经觉得要失败了，但那少年的脸上依然挂着自信满满的表情，目光明亮地让人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 相比之下，他的对手身上总是带有一种阴郁的感觉，发球的时候看越前的朋友们在为他加油、为他担心，那名选手还在碎碎念：“真好啊，得到了观众的同情，但是这也是你唯一能得到的……” “喂，打扰你的自言自语不好意思，不过你快点发球行不行？”越前龙马挑衅说。 对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立刻把球打了出来。 “我不喜欢你那一上一下的招数。”越前龙马一边还击一边说：“但是，我刚发现了你两个战术上的弱点！” “什么？！” “你用这招对付过二刀流的选手吗？” 越前龙马说着，在接球的时候迅速地换了一只手。他的惯用手是左手，但用右手也能把普通选手打个6－0. 黄色的小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40－15！” “这是第一个弱点！”越前龙马说着，又利用角度和方位让对方只能打侧旋球，而不能打出上下旋球，彻底破解了肌肉麻痹的招数。 ——当然，这些北原苍介都完全看不出来。他还是听站在附近的乾贞治跟后辈们解释，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看到越前龙马一次次成功回击，分数逐渐赶超，周围旁观者的气氛好像都变得燃起来了。 重点是，破解了对方的绝招的越前龙马，在对手已经逐渐气急败坏的时候，还挑衅说“呐，怎么？上旋球打不出来了吗？” 对方的选手左支右拙，拼命反击，但最强的招数被克制以后，他已经完全没办法挽回局势，最终还是彻底输掉了比赛。 “比赛结束！青学越前获胜！” 观众们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越前龙马把球拍往肩膀上一放，终于露出了笑容。 北原苍介看着他那神采飞扬的样子，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很喜欢这个小孩了。 在他看过的众多动漫中，很多主角都像是一个模板里出来的——热血，善良，笨拙。有时主角明明很强，平时却表现得像个废柴，比如某银发，某光头等等。 越前龙马却不一样，他才华横溢，因此嚣张、骄傲、充满自信，甚至经常口出狂言，比如那句招牌一样的“你还差得远呢！” 做他的对手肯定要被气到吐血，但作为旁观者，却觉得这样的人真是耀眼极了。 双方队员排成队站在球网两侧，听裁判宣布结果，鞠躬，互相致意。坂田光激动极了，好像获得胜利的是自己一样，和其他观众一起使劲鼓掌。 北原苍介笑了笑，跟着拍了两下手，手机铃声忽然又响了。 “莫西莫西？” “苍介，是我。”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 “奈良泽警官？” “对。”奈良泽治靠在电话亭里，握着话筒说：“那个人死了。” “谁？”北原苍介耳边都是众人的欢呼声，一时思维还没转回来。 奈良泽治说：“滨野利也。” 这个名字仿佛一道闪电，瞬间把北原苍介从和平友爱的青少年比赛中拉了出来。他拿着电话离开看台，压低声音说：“死了？” “对。”奈良泽治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今天上午，他开着车在山路上发生车祸，当场死亡。” “事故还是……？” “车没有问题，他的血液中检测出酒精含量非常高，推测他开车的时候应该处于非常严重的醉酒状态。”奈良泽治说：“目前已经确定是酒驾导致的事故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之前拜托我盯着这个人，我也不会怀疑这次事故。” “之前跟他一起喝酒的人，知道是谁吗？”北原苍介问。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就算是那个女人，我们也没有办法证明是她故意诱导滨野利也醉酒后开车。那是一个成年男性，他的所有举动都可以说是出自他本人的意志。”奈良泽治说：“苍介，如果这次事故真的是她导致的……那这就是一次完美犯罪。” 北原苍介沉默。 说实话，当初在分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他不可能整天去盯着田中贵久惠，只能拜托警方多留意。 说的无情点，滨野利也并不是什么必须要救的人，他的死也可以算是咎由自取，北原苍介没觉得有什么触动。但光听声音，就知道那位尽职尽责的警官现在应该很不好受。 明明知道犯人是谁，知道她的作案手法，却不能去逮捕或者起诉，这对一个警察来说，大概是最令人愤怒又无力的事了。 “还有一件事——在发现滨野利也死亡后，我想找田中贵久惠了解一下情况。却发现……她很可能失踪了。”奈良泽治继续说。 “失踪？” 北原苍介不明白。 既然已经设计了完美犯罪，留在家里预备应付警察才是田中贵久惠的风格。突然潜逃的话，不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对……目前其实还不是很确定，但她家里没有人，我离开的时候，在她家门口的垃圾桶里发现了田中贵久惠的手机和社会（健康）保·险·证。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把这些东西扔进垃圾桶，只是不知道她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带走了。” “应该是后者。”北原苍介说：“以我对她的了解，杀人之后她可能会装无辜，也可能会嘲笑警察，但绝不会仓皇逃走。” “是吗？我也是这么想的。”奈良泽治揉揉额头，缓解睡意：“总而言之，我会请同事帮忙查她的行踪，如果有进展，我再联系你。” “好的……辛苦了。”北原苍介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注意休息。” 挂断电话时，北原苍介已经走出了公园。匆忙跟上来的坂田光看着他的脸色，问：“少主，出了什么事？” “一个认识的人变成了恶鬼，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北原苍介带着几分遗憾，轻声说道。 ………………………… “越前，刚才的事很抱歉。你没事吧？但是这又不能怪我，我知道，一定是你自己故意弄伤的！绝对是！我敢肯定是故意的……我无所谓……” 差点让越前龙马伤到眼睛的那名对手走过来，本来正在道歉，逐渐变成充满负能量的碎碎念。 “深司！”旁边他的队长加重语气道。 “对不起。”叫深司的选手果断道歉。 “没什么。” 越前龙马压低帽檐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左右张望着。 学校里的同学围过来：“太棒了！越前！” “恭喜你，龙马！” “你真是太厉害了！” 越前龙马随便应了一声，走过去，还在到处寻找。 他想找到那个救了他的人，再次慎重地道谢，却听身后的龙崎樱乃说：“那个……龙马君，你是在找那个黑衣服的人吗？” “对。”越前龙马转身看着她。 “但是那个人已经走了啊！”龙崎樱乃说：“比赛刚一结束，他就离开了。” “走了？”越前龙马问：“那有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或者叫什么名字？” 周围的小伙伴们频率一致地摇了摇头。 “是吗？” 越前龙马看了看出口的方向。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这里还是阳光明媚，远处的天空已经笼罩着大团大团的乌云。观众们都在向外走，也看不出其中是不是有那个人。 第123章 守护骑士 一个星期过去, 田中贵久惠依然下落不明，已经被警方确定为失踪人口，能做的工作都做了，却还是找不到她的下落。东京城每天都有人失踪, 也有人死亡, 大案要案多不胜数, 这么一起身体健康智力正常的成年人失踪案件，最终也只能暂停搁置, 看以后有没有可能偶然发现有关的线索。 北原苍介虽然还挂念着这件事, 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新的任务又已经冒出来了。 【支线任务：拯救服部平次。时限：两天内。位置：笠原海豚之旅】 北原苍介手中正翻看着最新的报纸, 收到任务以后, 他目光往下移, 看到了右下角的【猜猜活动·情报】—— 【昭和时代几乎所有日本人都拥有的重要物品……您还拥有吗？】 【只要带着现今几乎完全消失无踪的这件珍贵物品前来, 前十名将有机会免费参加小笠原海豚之旅！（三天两夜）。 日期：10月9日17点 地点：堤无津港 古川 大】 报纸上还很有日本特色的画了两只大眼睛的卡通小海豚，可以说是很有童心了。看到这样的广告，谁能想到之后将会在船上发生的血腥事件呢？ “神野。”北原苍介第一反应是问万能管家：“你有昭和时代的旧纸币吗？要面额最大的那种。” “旧纸币？”神野东愣了一下，等看到北原苍介手中的报纸以后，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答案应该是这个吗？我还以为是昭和男儿的精神呢！少主想要去参加吗？” “嗯。”北原苍介说：“是有这个想法。” 神野东倒好红茶说：“我有收藏以前的各种纸币, 少主稍等片刻。” 神野东上楼去了, 不一会儿就拿下来一个仿佛集邮册一样的大本子。北原苍介翻开, 发现里面按照时间、国家、面额，分门别类地保存着各种纸币，每种少则两三张, 多得七八张, 看上去跟新的一样, 而且很多纸币上面的编号也很特别。 “这是你的心爱之物，不用给我，只要随便找一张以前的十万元旧钞就可以了。”北原苍介把收藏册推回去，说：“这次的旅行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事，不排除沉船的可能。” “这么危险？”神野东顿时皱眉，“跟那个酒厂有关吗？” “没有。”北原苍介把报纸转过来，指着上面的名字【古川 大】说：“这三个字旋转一下，就是叶才三，是20年前一起四亿日元抢劫案的主谋，被称为影子计划师。” “影子计划师？”神野东微微皱眉，回想了一下，说：“对了，那时这起案件轰动一时，我也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他设计犯罪时计划紧密滴水不漏，作案手法干净利落，从来都没有被警察抓住过。而且这个人每次犯罪都会重新换伙伴，并且从不伤害任何人。但是在20年前的那次事件中，他杀害了一名银行职员，之后就销声匿迹，也有人说他早就已经死了。这次的旅行跟那个人有关？” “对。”北原苍介说：“以这样的名字作为暗示，而且那起银行抢劫杀人案的民事追诉期就在这几天内截止。这次的旅行广告，很可能是他们重新召集伙伴的号角。” “如果被害者的家属、警察或者侦探看懂了广告中的潜台词，很可能也会到那艘船上，对吗？而且劫匪之间黑吃黑的可能性也很大。”神野东摸着下巴，点点头说：“不错，这次旅行应该不简单……我和你一起去。” “啊？”北原苍介有点傻眼：“不、不用了吧？” 神野东顿时露出一个有些落寞的表情：“少主是嫌弃我太老了，帮不上忙了吗？” “那倒不是……” 北原苍介汗。 ——谁敢说你老了啊？ 单凭剑术，他现在都还完全不是神野东的对手，每次能打得有来有往，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年轻，速度很快，力量也更强，出现纰漏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弥补上。 “那就这么说定了！”神野东果断地说：“而且过去我也是久闻影子计划师的大名，可惜一直没有见过。如果这次能见上一面，我倒是想试试对方的器量。” ……………………………… 堤无津港。 因为只有前十人才能得到旅游的机会，北原苍介和神野东到的很早，竟然成了第二个获得资格的乘客。 到了船上以后，神野东就去考察游轮的情况。虽然这一次招待的乘客应该只有10人左右，但主办方准备的依然是豪华客轮，容纳几百名乘客都没有问题。 北原苍介正在整理行李物品，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带着大阪口音的声音说：“哈哈，幸好我老爸还保管着以前的钞票，不过这船上还真空啊！只有10人也太浪费了！4号房4号房……啊，在这儿！” 北原苍介推开门，就看见黑发黑肤的服部平次正在开斜对面的房门。 服部平次听到动静，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北原！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艘船从东京出发，我在这儿很正常吧？倒是你怎么也在？”北原苍介问。 “因为接到了一封委托信啊！一周前有人寄信给我，书名是古川大，还附了十万日元旧版的钞票，要求就是让我到港口以后把钞票给工作人员看，就可以搭乘这艘船。因为我想把委托费还给对方，所以就搭上了这艘船。” 服部平次解释了一下，伸长脖子往北原苍介身后和脚边看：“既然你在这儿，那工藤也来了吧？” “没有，我们不是约好的。”北原苍介一只手把服部平次的脑袋推回去，说：“不过如果他看到了报纸上的广告，应该也会来吧？” 服部平次眨眨眼：“广告？” 正好那张报纸北原苍介还带着，就从包里翻出来给他，服部平次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十万日元就是上船的凭证。那委托我来的，应该就是这次旅游的主办方先生了？”服部平次说。 “不一定……也许是幽灵呢？” 北原苍介说。 “什么意思？” 北原苍介便把出发前整理的“叶才三”的资料拿出来给服部平次，让他回房间慢慢研究。他自己收拾完行李以后，就先到了船上的餐厅。 虽然动画里没有表现出来，但这艘船上的船员其实不少，前台、客房、餐厅的服务人员也有七八名。北原苍介在餐厅坐下没多久，服务员就把他点的法国料理送了上来。 品尝着美酒和料理，北原苍介悠闲地等待着，看着后续的乘客陆续登上轮船—— 追查叶才三的退休警官鲛崎岛治； 胖乎乎一脸富态但其实是劫匪的鲸井定雄； 年轻漂亮的独身女性矶贝渚； 毛利小五郎一家人； “绝顶聪明”的劫匪龟田照吉； 留着一撮山羊胡的劫匪蟹江是久。 因为他坐的位置很巧妙，从门那里进来的人刚好会被一丛绿植挡住视线，因此就连柯南都没有发现他也在场。 最后……是提着沉重皮箱、看上去是个老实人的海老名稔。 北原苍介本来以为，因为自己和神野东半路上加入，船上的人将会有所变化，或许就有一两个人被“挤下去”。但或许是神野东、毛利兰、柯南这些人都被算成了随从，不占名额；或许是名柯世界意志的自适应和调整作用；更或许是雇船的幕后主使发现自己可能登不了船，临时放宽了名额限制。 总之，最后船上除了多了两个人以外，其他所有人跟剧情中没什么差别，甚至连对话都有几分相似。 北原苍介站起来，走向这些人。 一个男性服务员对前台说：“他就是第十人，最后一个人了。” “那就可以开船了。”前台松了口气，说：“我们已经比预订的时间迟了。” “还不能开船！”服务员急忙说：“你忘了那位最先到的老人了吗？他不是说有东西忘了拿，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前台解释：“那位老人刚才来了。而且他还说晚餐前要睡一下，叫我们别吵他。总之已经满额了，叫其他人回去吧。” “知道了！”服务员说着，急忙跑到轮船外面的甲板上去。 海老名稔刚办完住宿手续，就被原警官鲛崎岛治叫住了：“请留步！” 他上前两步，看着海老名稔的脸若有所思地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啊？没有吧？”海老名稔几忙否认：“你认错了！” 当他离开的时候，依然能感觉到背后那警察锋利的目光。海老名稔缩了缩肩膀，装作一副懦弱的样子走向自己的房间，镜片下面的眼睛却陡然变得狠厉起来。 他走回房间，刚松了一口气，忽然一阵劲风袭来！海老名稔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手刀敲晕了过去。 海老名稔倒下，露出了身后的神野东。 头发花白的神野东其实比海老名稔年纪要大十多岁，但两人的精气神却完全不同。跟海老名稔比起来，神野东简直像个小伙子——不光是气质，力量也是如此。 神野东单手拎起海老名稔放到一边，转身正准备去拿皮箱，门外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第124章 守护骑士 神野东定了定, 开门，站在门外的果然就是北原苍介。 “搞定了？”北原苍介一进来，就看到了昏倒的海老名稔。 “对。”神野东把箱子提过来, 轻轻拍了拍, 说：“就是这里面装满了炸（弹）？” “啊, 应该没错。”北原苍介把海老名稔提到床上放下, 转身看见神野东正在摸索着要打开箱子, 急忙说：“别开！万一刚打开就爆炸了怎么办？为了安全，还是直接把箱子扔到海里吧。” “放心。”神野东用一根细细的铁丝从箱子的夹缝里伸进去探索着，过了一会儿才说：“似乎不是那样的设计。” 话音刚落, 箱子的锁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盖子被打开了。 皮箱里，果然装满了（炸）弹，足以把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送上西天。（炸）弹上面还有定时装置, 已经启动了, 显示屏上的数字正在跳动。 北原苍介忍不住说：“神野, 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哈哈哈, 人活得时间久一些, 自然各种各样的事情都会尝试一下。”神野东哈哈笑道, 随后轻巧地将炸弹取出来，观察了一下结构，轻声道：“手法倒是不错，可惜有点死板。” 然后，他从随身的折叠工具中取出一把小刀，刀刃只比指甲盖略长一些, 却十分锋利。神野东三两下就把（炸）弹给拆了, 那轻松惬意的模样好像是熟练的大厨在解剖一只兔子。 北原苍介半蹲在旁边, 看着他拆完弹，眼神发亮。神野东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就笑了：“少主也想学？” “嗯。”北原苍介坦率地承认了，说：“感觉经常会遇到这种喜欢放烟花的人，我早就想学拆弹了。之前从暗·网上了解过一些，但是知道的不多。” 他知道自己身边之前就有一个在这方面很擅长的人（安室透），但是没有合适的理由，他是不可能跟对方提出要学这种危险的东西的，只能靠自己自学，一直都学的磕磕绊绊。 在名柯日本这个神奇的地方，炸（弹）的原材料和制作教程只要用心都能从网上找到，反而是拆弹的教程不太多。当然，会做就会拆，北原苍介一直在抽空练习这个。 此刻发现最好的老师原来就在身边，北原苍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神野东点点头，说：“不错，至少在日本，这是一项很有用的技能。只是如果少主想要跟我学拆弹，那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北原苍介一愣：“什么？” “——永远都要保持警惕！”神野东慎重地说：“不管你在这方面有多熟练，永远都要对你手中未拆除的（炸）弹保持警惕和敬畏！要知道，意外永远在你以为它不会来的时候出现！” “光知道不够，还要做到。”神野东感慨地说：“年轻人总是容易过于自信，尤其是在掌握了某种能力的时候更是如此。如果你不会拆（弹），在遇到这种事件的时候第一选择就是逃到安全的地方；但是当你学会拆（弹）的时候，即便有充裕的时间逃走，可能也会因为个人英雄主义或者虚荣心之类的原因而选择直面炸（弹）的威胁，最安全的选项在你心目中的优先级反而会下降，不是吗？” 北原苍介想了一阵，说：“但是……我已经学过拆（弹）了啊！只是还不怎么精通。” “我知道，所以我会教你。”神野东将两个炸弹摆在地上，说：“比过于自信更可怕的，就是半吊子过于自信。但是少主，你要永远记住，人的生命十分脆弱，这种东西只要很小的一块就能杀死任何人。所以永远都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这种东西能不碰就永远都别碰。” “我知道了。” 北原苍介应道，就见神野东将箱子里的（炸）弹拿出来摆在地上，以此为现成的道具，开始讲述这其中的原理、结构图、安装和拆解的方法，什么地方可以改进等等。 听着听着，北原苍介忽然想到，按照神野东的理论，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打开箱子，而是按照北原苍介的建议，直接把皮箱扔进黑暗的大海中。 所以……在打开箱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要教自己了，是这样吗？ 但是为…… 北原苍介忽然想起了之前工地里的那次枪战，还有最后的那场爆炸。 过量的（炸）药不仅将黑衣组织的那些通缉犯成员全都炸死了，也让整栋大楼摇摇欲坠。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爆炸炸毁了某些关键的结构，屹立了几十年的旧楼房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就轰然倒塌了，幸运的事并没有出现新的人员伤亡。 神野东是发现他使用（炸）弹的手法粗暴、简单、直接，甚至连用量都没有把握好，所以才决定堵不如疏，教他怎么才能更安全地使用这种狂躁的力量吗？ 北原苍介垂下眼睛，安静地学习。 ……………………………… 海老名稔揉揉脖子，感觉很难受。 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跟他离开房间时一模一样，除了他合身睡在床上、连鞋都没有脱以外。 难道……是做梦？ 话说回来，这段时间确实是压力很大，心情也比较激动，有时感觉心脏负荷很重，甚至偶尔有种抽疼的感觉。如果说身体因为承受不住而突然晕倒……似乎也说得过去。 那么……他感觉自己似乎迷迷糊糊醒来了两次，又被人敲晕……也是在做梦？ 不放心地再看了一眼行李箱，海老名稔揉着因为“落枕”而疼痛的脖子，照了照镜子，没发现什么异常，换了一件衣服出门了。 上层的甲板上，看着海老名稔走到船舷边吹风，顺便偷听旁边两个男人的谈话，神野东问：“就这么放过那家伙？” 海老名稔带着那一箱炸（弹）上船，等于也对北原苍介造成了威胁，老管家看着他的目光十分不善，如果不是北原苍介坚持，刚才他都想把海老名稔和拆成碎片的炸（弹）一起扔进海里了。 “别看他外表懦弱，实际上是个能花二十年时间去追查杀害女友凶手的男人。这样的人，我希望他在看到凶手都自食其果之后，能重新开始，有一个好的结果。”北原苍介说。 虽然田中贵久惠一度让北原苍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确，但海老名稔跟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他们杀人的动机一个是为网上的闲言碎语，一个是为惨死的女友复仇。海老名稔煎熬了二十年，带着（炸）弹上船想要跟凶手同归于尽，但即便如此，其实他直到真相被揭露也一直没有动手，还曾想过如果弄错了就在（炸）弹爆炸之前把它扔进海里去。 除了海老名稔，那个一直追查“叶才三”到追诉期最后一分钟的鲛崎岛治也是同样的人。当年遇害的银行职员不仅是海老名稔的女朋友，同样也是这位警官心爱的女儿。他同样因为心爱之人的逝世痛苦不已，二十年来从没有放下过，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以牙还牙”地复仇，只想让凶手接受法律的制裁。 北原苍介相信，这样的人就算心中怀有仇恨，也是不会化身恶鬼的，他们比大多数人都更有原则。所以他扔掉了（炸）弹，却放过了海老名稔；另外，虽然他也乘上了这艘船，却没有想过要阻止接下来的杀人案。 二十年太久，法律已经不再能惩戒某些人的罪行。这个时候他们狗咬狗自相残杀，才是对死者、对船上这些痛苦了二十年的人最好的慰籍。 当然，这样的打算，却不能让柯南、服部平次等人知道。 下层的甲板上，毛利兰正站在船头张开双臂，大声喊道：“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 喊完以后，她从上面跳下来，开心地说：“我一直想试试这么做呢！” 毛利小五郎虚着眼吐槽：“我看你是中《泰坦尼克号》的毒太深了！” “哈哈，大海被夕阳染红，面对如此美景，难怪会有这样的呐喊。”鲸井定雄走过来，用慈爱长者的口吻说道：“大海真的很棒啊……” “是啊！”毛利兰笑着附和说：“能让人忘掉所有的不开心！” “的确，大海能掩盖一切……”卷发美女矶贝渚趴在栏杆上说：“痛苦的回忆、不安的未来，甚至是……尸体！” 毛利兰愣住了：“尸体？” “啊，抱歉，家父死于海上，所以……”矶贝渚笑着道歉说，笑容看上去似乎很开心，但又带着一抹惆怅。 毛利兰顿时释然，露出了几分同情：“抱歉。” “没什么啦！”矶贝渚挥挥手笑道：“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到了晚餐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到餐厅吃饭。 “毛利先生，兰桑，柯南，果然是你们。”北原苍介和神野东走过来，挨个打了声招呼：“你们也来参加这次的旅行？” 毛利兰有些惊讶地说：“好久不见，北原桑。” 柯南同时问道：“北原哥哥，你怎么也在？” 毛利小五郎也说：“北原，你小子也会对这种免费旅行感兴趣？” “免费没什么吸引力，但加上谜题就不一样了，对吧，柯南？”北原苍介说道，然后跟毛利一家介绍了神野东。 “加上你们两个人，应该就是这次获得旅行资格的全部十个人了吧？”毛利小五郎说：“不过这么大的一艘船，人却这么少，感觉还真冷清啊！” “不，神野算是随行人员，船上还有其他的乘客。”北原苍介道。 “客人说得没错，还有两位旅客在房间中休息。”一名服务员正好来上菜，闻言说道。 “哦，一直没看到，那两位是什么人啊？”毛利小五郎打听说。 服务员看着记录说：“一位年轻的乘客是侦探，另一位老人是海洋研究家，名字叫做——叶才三。” 听到这三个字，船上诸人，顿时神色剧变！ 第125章 守护骑士 鲛崎岛治霍然站了起来, 厉声问道：“叶才三？！他的房间在哪儿？” 服务员本来是不应该透漏乘客消息的，但是他或许是被前任警官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说：“1、1号房。” 同样以前身为警官的毛利小五郎还在茫然：“叶才三这个名字……” “笨蛋！你忘了吗？”鲛崎岛治呵斥说：“就是我们以前一同追捕的、四亿元抢劫案的主谋——影子计划师叶才三！” 一群人闹哄哄地跑去找叶才三, 还把服务员也都拉了过去。眨眼间, 餐厅里就只剩下了北原苍介和神野东两人。 神野东眨了眨眼睛, 老爷子显得很茫然。 毛利小五郎那个侦探也就算了，怎么连孩子和少女也跟着跑去了？正常人听说船上有一个危险的抢劫杀人犯，应该不会是这种反应吧？ “坐吧，神野，这艘船上的料理还算不错，跟秋田的手艺有得一拼。” 北原苍介替神野东拉开椅子，说道。 神野东坐下来, 很快回神：“他们这些人, 一直都是这样？” “毕竟是侦探嘛！对案件的追逐几乎是本能了。”北原苍介说。 神野东有些纠结：“不……我说的不是毛利侦探……” “我说的也不是。”北原苍介道。 神野东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 忽然笑道：“难怪……我就觉得毛利小五郎侦探跟传言中的模样不太符合, 看来背后是另有智囊。是他的那个女儿？不……那孩子应该是表里如一的单纯。该不会是那个小男孩吧？” 神野东说完, 自己都觉得这种猜测太可笑了，但笑了一下之后，又觉得……这未必不是事实。 至少刚才听到“叶才三”这三个字的时候，那孩子的反应比旁边的毛利侦探更快。 但是…… 虽然他早就看出来柯南这孩子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他更加聪明、成熟、稳重。但要说聪明到这种程度…… “嗯，就是他。”北原苍介肯定地点点头：“江户川柯南, 是个小学生侦探。虽然才七岁，但头脑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跟那些名侦探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柯南的特别只要别人稍微留心就不难发现, 与其遮遮掩掩地让人怀疑, 不如坦率地抢先一步自曝——没错！这是个天才侦探！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侦探！ 被人根据生活常识跟经验，一开始肯定会难以相信。但不信就对了！因为接下来他越观察柯南，就会越证实这一点，无形中对方关注的焦点就会变成“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居然是真的！果然是个天才”！ 反之，如果试图隐藏，对方发现问题以后就会想：“这小孩这么聪明肯定有问题！”（开始试探，因为柯南拙劣的遮掩技术而更加怀疑）→“该不会是大人变得吧？”（开始查柯南出现的时间、家庭、破案风格、人际关系、指纹和DNA等等）→“原来你就是工藤新一！” 这是北原苍介给柯南制定的策略之一：故意让对方产生疑问，再借助实际行动解除疑问，让对方的思维逻辑形成一个闭环，对方就很难突破这个范围去产生一个突破天际、违背常理的脑洞。 据北原苍介所知，这段时间柯南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去实践这一点了，主要对象就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们，或者更具体一点，就是目暮警部和高木警官。目暮警部见多识广，还有几分抵抗力，破案的时候也不会去依靠一个小学生（案发现场偶然碰上那就没办法了），高木涉警官已经有提前化为工具人的趋势，对柯南基本上是言听计从，达到三更半夜也能一个电话就把人叫出来的程度。 两人悠闲地吃完饭，又喝了杯茶，才看到毛利兰、服部平次和柯南三人一起走过来。服部平次正在解释自己会在这艘船上的原因，柯南则显得有点不高兴，几人相互打了声招呼，柯南等人就开始吃晚饭。 神野东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说：“少主，差不多到休息的时间了。” “哦。”北原苍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招手叫来服务员要了一副国际象棋，“陪我来下棋吧，神野。” 神野东坐下来，边摆棋子边说：“少主是觉得，今晚会发生点什么事吗？” “嗯，或许已经发生了，或许还没有。总而言之，不想成为嫌疑人的话，最好一直跟大家待在一起。”北原苍介轻声说道，执白先行。 神野东笑了笑，拿起一枚黑色的【兵】，挪动了一个位置。目光看向北原苍介带着几分睡意漫不经心下棋的模样，神色显得很温柔。 ——避免嫌疑什么的其实只是借口，即便没有侦探在，这种程度的嫌疑也很容易消除。所以留在这里真正的原因，是担心某些人遇到危险吧？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那边坐着的三个人，神野东微微垂下眼眸。顺手动了下车，直接吃掉了北原苍介的一枚棋子。 北原苍介立刻睁大眼睛，坐姿都端正了几分。 虽然他的国际象棋水平不算多高，但如果只下了五分钟就输掉的话，那也太丢人了吧？ 黑衣青年捏着棋子，神情凝重，宛如在面对一场战争。 又过了一阵，没有找到叶才三的其他人也陆续回到了餐厅，矶贝渚提议玩扑克牌，结果兴致勃勃参与其中的人被幸运少女毛利兰打得几乎怀疑人生。 “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看，巧克力糖，吃了心情就会变好哦！” 服部平次按着坐在旁边的柯南的脑袋揉了揉，笑嘻嘻地说道，收获白眼一枚。 “让我猜猜看……”服部平次摸着下巴，一副进入推理状态的模样：“因为小兰姐姐去打牌了？虽然你们两个一直是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但也不至于这么分不开吧？” “谁如胶似漆了？”柯南红着脸反驳。 服部平次根本没听进去，继续说：“……而且她离你直线距离还不到三米，一抬头就能看见。所以这个可能PASS。难道是因为没找到叶才三？严格来说他不一定在船上呢！而且如果真的这么挂念的话，你早就找借口跑出去了，比如——‘我要去上厕所’什么的。” 黑皮肤少年故意用捏着嗓子的声音学着柯南的口气说话，听起来莫名羞耻，柯南死鱼眼吐槽：“我说话的时候才没有这么恶心！” “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服部平次咧嘴一笑：“因为北原把叶才三的资料给了我，却没有跟你提过，所以你才为此闷闷不乐？” 这一次，柯南想反驳，却最终没有说话。 “不是吧，真的在为这个生气啊？”服部平次努力压抑着大笑的冲动，说：“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哦，对不起，我忘了，你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哈哈哈……” “我没有生气！”柯南黑着脸说：“身为侦探，发现问题事先收集资料是本职工作，在看到报纸的时候没有把古川大和叶才三联系起来、查找二十年前银行劫案，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而且你说的那种，根本就是小孩子闹别扭时的想法，我已经是高中生了，没那么幼稚！” 其实在解释的时候，柯南就发现了——服部平次是正确的。 他之前一直觉得心里很堵，却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一直觉得自己跟北原苍介才是关系最亲近的自己人，此时北原苍介知道重要的资料却没有给他，而是给了服部平次……虽然服部平次也是自己的朋友，但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想明白以后，名侦探自己都惊了：这算什么？小孩子的占有欲吗？跟我玩就不能跟其他人玩？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 名侦探陷入深深的震撼和反省当中。 “好啦，我们当时就是偶然碰上才聊起来的，而且你一直跟你的小兰姐姐在一起，北原应该没机会跟你聊案情吧？”服部平次以为柯南还在生闷气，连忙哄孩子一样解释说。 没办法，虽然知道面前的人其实是“工藤新一”，但看着这个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不点，服部平次不由自主地就会退让几分。 “都说我没生气了。对了，那份资料再给我看看！” 已经重新变得心平气和的柯南没好气地反驳了一句，毫不客气地从服部平次手中拿过案件资料，翻看起来。 二十年前的刑侦技术和现在相差甚远，加上影子计划师的犯案确实是非常缜密，资料中能得到的线索着实不多，连犯罪嫌疑人的照片都没有。但柯南也有一些新的收获，比如叶才三有个女儿，再比如遇害的女银行职员原来叫鲛崎美海。 “喂，服部……”柯南看着那个名字，神色凝重。他发现自己因为无所谓的置气，竟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嗯，我也看到了，那个姓氏……应该不是巧合。”服部平次说。 “难怪他这么拼命地要找到叶才三……” 柯南话说到一半，声音就戛然而止。 一直找到追诉期最后一秒的鲛崎岛治颓然地走进餐厅，带着失落的苦笑坐在毛利小五郎身边：“时间到了……我无法再对他们怎么样了。其实两年前就已经离职的我，早就没有抓他们的资格了。” 不知内情的毛利小五郎看着他隐含痛苦的模样，隐隐有所猜测，一时说不出话来。 倒是鲛崎岛治仿佛立刻就放下了，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哈哈大笑着说：“喝吧，毛利！今天我请客！” “啊……好。”毛利小五郎好像什么都不懂一样，笑着回答说。 两人举杯还没有喝，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清脆的枪声—— “砰！” 象棋败局已定的北原苍介放下棋子，跟神野东对视了一眼。老管家目中杀气凛然，略一挑眉，用眼神示意，北原苍介微微摇头。 ——不用动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126章 守护骑士 刚才还在喝酒的鲛崎岛治立刻跳起来冲了出去, 大吼道：“毛利，看一下时间！” 紧跟在后面的毛利小五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大声说：“二十四点零八分！” 咣咣咣…… 脚步声似乎震的地板都在晃动, 一行人又风也似的冲出去, 眨眼间就全都从餐厅消失了。 “真是的，外面如果有持枪歹徒的话, 跑出去更危险吧？” 北原苍介无精打采地说了一句，顺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日本这边的人很多每天都只睡四五个小时，最少甚至有只睡三个小时的。而北原苍介还保持着原来每天至少睡八个小时的习惯。又因为他平时六点钟就会起床晨练，所以晚上通常十点不到就睡觉了。 现在已经到了零点，生物钟让北原苍介觉得困意一阵阵上涌，刚才那一声枪响倒是让他精神了许多。 黑衣青年揉了揉额头，收起国际象棋, 这才慢吞吞地朝外面走去，刚到门口就被神野东拦下了。 “少主，外面危险, 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让我先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用了，神野，现在出去没什么危险……” 北原苍介话音未落，外面又传来了一声巨响。 ——爆炸？ 神野东瞬间变色，他拦住北原苍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船舱门口, 靠在墙边以此为掩体, 谨慎地打量着外面。 外面一群人又轰轰轰地跑过去, 噪杂的声音传来—— “紧急逃生梯的箱子着火了！” “喂！快找人来灭火！” “到、到底是谁弄的？” “啊——有人！火里有人！” 神野东皱起了眉头, 对那些人的鲁莽和大胆感到不可思议——明知道有个带着枪的杀人狂徒在外面, 怎么就能那么放心大胆地在毫无遮挡的甲板上乱晃？ 北原苍介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老爷子半生都在打打杀杀，风格想必是跟琴酒一脉相承，有敌意的、产生矛盾的、存在利益冲突的，基本都是一颗子弹送他去见上帝，对日本谋杀案的套路好像很不适应。 “是内讧。”北原苍介说。 “内讧？”神野东转头看着他。 “四亿日元，三个人分有点太少了，一个人拿还差不多。反正都是劫匪，二十年不见连彼此的样子都认不出来，更谈不上什么同伴情谊，动手也只是早晚的事。”北原苍介解释说：“但是不用担心，这艘船上最大的危险已经沉入海底了，剩下的这些人只是自相残杀而已，不会对我们这些无辜乘客下手的。” 神野东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幼稚园的孩子：“少主，这种人可不是鲁邦和基德那种有原则的盗匪，必要的时候不管是女人还是孩子杀起来都不会犹豫的！” “我知道。但是那家伙还需要我们为他做不在场证明，这样他才能拿到四亿元过人上人的生活。所以没关系，除了那几个侦探可能会有危险以外，你和我都很安全。” “他？”神野东挑了挑眉：“少主已经知道动手的人是谁了？” “神野不是也知道了吗？”北原苍介微笑着说，两人一起朝甲板上走去：“刚才枪声响起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第一眼就看向那家伙。” “我只是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变化而已。”神野东说：“刚刚杀过人以后的那种兴奋、恐惧、杀意，根本藏都藏不住，菜鸟一个。” “嗨~嗨~您最厉害了！”北原苍介吐槽：“那种东西一般人根本感觉不出来吧？” “但是我有一点不太明白。”神野东思索着说：“那家伙……是叫鲸井对吧？” 北原苍介说：“鲸井定雄。” “对，就那个鲸井定雄。他在零点之前是离开过一次去上厕所，但是在警察进来以后也很快就回到餐厅了吧？枪声响起的时候他正和我们在一起，怎么可能跑到甲板上去开枪呢？” 北原苍介说：“香烟，鞭炮。” 神野东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随后失笑：“原来这么简单。” 点燃香烟，就等于获得了一个简易的定时燃烧装置，把鞭炮的引信绑在香烟上，自然就能在犯人不在场的情况下发出类似枪声的爆响声。 犯罪手法就像魔术一样，不明真相的观众会被牵着鼻子哄得晕头转向——就好比曾经火爆一时的街头飘浮魔术，看上去很奇妙、很不可思议。但如果知道“漂浮”的人其实是坐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那这个魔术就变得一点也不神秘，反而有点可笑了。 所以萨斯顿三原则之一就是“绝不向观众透漏魔术的秘密”。 犯罪也是一样：看上去很神奇的犯罪手法，背后可能只是一个偶然的巧合，或者一个朴实简单的小技巧，它通常能瞒过普通人的眼睛，但总有聪明的人能找出其中的破绽。 “嗯，那些侦探们很快也会想到这一点，那家伙的打算注定会失败。”北原苍介看着正忙于灭火的众人，轻声说：“但在那之前，不要揭穿他的表演——如果我们的鲸井先生因为杀人而入狱，那他的另一个同伙就该开心地把四亿日元揽入怀中了。那样的话……” “……我会非常不爽！” 神野东微微躬身：“遵命，少主。” ……………………………… 船上常备着灭火器，箱子上的火很快被扑灭了，一具焦黑的尸体暴露出来。它双臂蜷缩着，手腕上还戴着一只金表。 杀人凶手鲸井定雄装作被吓破了胆的样子，被众人一阵盘问。他又死咬着一个劲地否认：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北原苍介：……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 ——难道你上辈子姓聂？ 毛利小五郎则是跑去问船上的工作人员，结果并没有人单独行动，船长和船员都是两人以上一起行动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能相互证明。这样一来，似乎全部人员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疑的，目前只有仅存在于别人口中的“叶才三”，以及上船后不久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而回房间休息的秃头男人龟田。 于是毛利小五郎等人又去找那个龟田。 路过北原苍介时，柯南想到自己之前莫名其妙的生闷气，觉得有点愧疚，便异常热情地邀请北原苍介加入他们“寻找龟田先生or犯人”的活动，结果被北原苍介果断拒绝了。 他早就知道，龟田其实已经死了，就是船头的那具焦尸。但因为尸体手腕上的手表，让众人把他错认成了另一个劫匪蟹江是久。 那家伙现在还活着，挂在船头，吹着冷风。 但很快，那个现在表现得好像怂到不行的鲸井定雄就会把他送去见其他的伙伴。 北原苍介靠在栏杆边，欣赏着海上的夜空。其他人则是没兴趣跟尸体待在一起，陆续回房间休息了。 神野东拿出怀表看了一眼，问：“已经一点了，还不去休息吗？” 北原苍介看着天空，察觉到某个人似乎在紧张地看着这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说：“今晚还没结束。” 神野东点点头说：“那我去拿件外套，注意安全。” “嗯，放心吧。” 北原苍介看着神野东离开，他能听到鲸井定雄就躲在附近的一个房间里，隔着黑漆漆的窗户看着他，呼吸急促而紧张。 ——担心吗？ 也难怪啊！因为他现在只要转过头，俯身往下瞅一眼，就会看到被挂在绳梯上的蟹江是久。 所以鲸井定雄现在应该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紧盯着他吧？那视线焦灼的，甚至似乎都能让人感觉到周围温度都在上升。 柯南和服部平次还在跑来跑去的查案，北原苍介却并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看动画的时候觉得简单——镜头一转，就发现了关键线索；画面一变，就看到了某人可疑的行动；然后场景切换，名侦探就已经知道了真相。 但换到现实，这些侦探查个案子就好像在跑马拉松一样，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不知疲倦，掺和过两次以后，北原苍介就连围观的兴趣都没有了。 没过几分钟，神野东拿来了厚实的长风衣，暗中窥伺的目光也收敛了许多，但依然能感觉到那种若有若无的针刺一样的视线。 “咦？”服部平次拿着手电筒跑过来，看到北原苍介顿时吃了一惊：“你还在这儿啊？北原。” 北原苍介说：“嗯，睡不着，吹吹风。” ——谎话，其实他已经瞌睡得要命了。 “对了，你一直在这儿吗？”服部平次的关注点移到了案子上。 “对。”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服部平次拿着手电筒就要往下照：“如果我推断的没错，那个人应该躲在附近某个隐秘的地方……”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谁……”北原苍介一把揪住服部平次的领子就往里面拖：“但是你该不会和柯南在分头查案吧？” “对，我们在比赛……等等，你先放开我！”服部平次艰难地把自己的衣领拯救出来，问：“搞什么啊” “你在想什么？”北原苍介先发制人：“船上有一个杀人犯在晃悠，你还和柯南分开查案？你是不是忘了那家伙只是一个小孩子，万一发现了什么关键线索，被凶手灭口了怎么办？” “我……”服部平次好像这才意识到其中的危险性，结结巴巴地解释说：“工……那个，柯南他也有防身的手段……” 看着旁边的神野东，他总算是及时改口，没有把“工藤”二字叫出来。 “那是在有防备情况下！那家伙被人敲闷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北原苍介说。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服部平次被他一说也顿时担心起来，急忙出发去找柯南。 北原苍介松了一口气，他等了半晚上，等得就是这一刻。 灯光往下一照，服部平次铁定会发现蟹江是久。但北原苍介一来不想这么快揭露真相，二来也不想跳海去捞大阪黑鸡，就这样最好——把发现真相的时间，再往后推迟一点点。 路过鲸井定雄躲藏的房间时，北原苍介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侧头瞥了一眼。 神野东若有所觉，眯着眼睛看了看那扇禁闭的房门，然后才跟上。 过了一阵，房门拉开，满头大汗的鲸井定雄从房间里走出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船头的方向。 ——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身后传来了高跟鞋和皮鞋的声音，鲸井定雄转头一看，是矶贝渚和海老名稔。 “你们不是去休息了吗？” “对。”一脸苦相得海老名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说：“矶贝小姐的项链丢了，就拜托我帮忙找一下。” “那我也来帮忙吧？”鲸井定雄热情地说，他正想找个人陪同，免得自己落单以后成为怀疑的对象。 “谢谢，帮大忙了。”矶贝渚点了一支烟，抱歉地笑着说：“那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那无论如何也不能弄丢啊！”鲸井定雄问：“矶贝小姐还记得什么时候弄掉的吗？” 他抬起头，看到了矶贝渚的眼睛，心头不由得一突。 ——这个年轻女人既不是警察又不是侦探，更不是他们盗匪团伙的一员，应该跟过去的恩怨完全没关系才对。为什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有点害怕？ 矶贝渚很快展颜笑道：“不知道啊！我是要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它不见了……” 旁边，一脸懦弱老实相的海老名稔默默观察着两人，手不由自主地摸索着口袋里的遥控器。 这一刻，对鲸井定雄恨得刻骨铭心的两人心声几乎是同步的—— 不急! 还有一个……他还有一个同伙没出现…… 第127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三人进入船舱, 不一会儿就遇到了和毛利兰在一起的柯南，之后又碰上了找项链三人组，几人正在说话, 就被鲛崎岛治看到了。退休警官看到悠闲聊天的一行人大发雷霆，让所有人都回到餐厅, 然后把毛利小五郎骂了一顿。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船上有凶手, 你们竟然还敢这样到处闲逛！毛利！你为什么让他们离开餐厅？” 毛利小五郎满头大汗, 其实他哪儿管的住这些人呢？就连鲛崎岛治自己也不是能让所有人听话的。矶贝渚率先提出要回自己房间, 两人争执起来。 “那个……”海老名稔以和事佬的语气说：“大家四处分散着还是不太好，如果能集中在一个地方, 应该会比较安全……” 神野东霍然转头看着他, 严重流露出一抹杀气。 ——聚在一起？ 聚在一起好让你一网打尽吗？ 海老名稔却完全没看他, 目光一直暗戳戳地盯着鲸井定雄, 然后问：“对了, 找到龟田先生了吗？” 一旦找到，那么他……他就可以…… “没有。”鲛崎岛治带着几分闷气说：“他就好像叶才三一样从船上消失了……” “砰！” 船尾又传来一声枪响，几名侦探和警官匆匆忙忙跑出去——此刻在众人心目中，凶手肯定是他们以外的某个人, 因此一心想要抓住躲藏在船上某处的“叶才三”。 “啊……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来杀我了！” 鲸井定雄做出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叫了两声，偷偷从相反的方向跑调了。 北原苍介等了一会儿，才沿着鲸井定雄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这次的凶手鲸井定雄外表看上去胖乎乎的，倒是很能跑，而且算是个“捉迷藏达人”。 一开始，他制造骚乱把众人引到甲板上, 趁机杀掉了事先叫到机房的同伙龟田。 然后, 他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另一个同伙蟹江弄昏迷。用船尾的焦尸和爆炸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趁机把蟹江挂在船头。 过了一段时间，等气氛和前奏酝酿的差不多的时候，鲸井再度利用香烟和鞭炮把众人引到船头，然后趁机把昏迷的蟹江杀害，还对准自己的胳膊开了一枪，利用网球压制动脉阻止血液流出。之后他就会假装若无其事的回到船尾众人之间，佯装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让众人都成为他不在场证明的证人。等到众人重新回到餐厅，鲸井定雄就利用预先设计的鞭炮机关，假装自己中枪倒地，引导众人去发现头部中枪而死的蟹江。 之所以设计的这么复杂，就是为了在杀掉两个同伙的同时，也让“自杀”的蟹江背下所有的罪名，如此他才能够拿着四亿日元还逍遥法外。 这期间的时间把控之精确，堪称是“时间管理大师”。中间任何一步行动只要早一分迟一分，或者有人对枪声和叶才三不感兴趣，不被他的计划牵着鼻子走，亦或者是船员等人偶然看到了他设计的小机关，那么他就有失败的可能。不过鲸井定雄也不是没有计划B——他是船上唯一一个拿着枪的人，肯定想过万一计划暴露，就杀掉所有知情者、逍遥法外的可能性。 不过从头到尾，计划都进行的十分顺利，鲸井定雄也放松了警惕。把蟹江从绳梯上拉起来杀掉之后，鲸井定雄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用装了消声器的枪口抵着自己的胳膊，对着餐厅的玻璃，开了一枪！ 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鲸井定雄忍着疼痛，夹紧腋下的网球，把枪塞到蟹江的手中，伪装出他自杀的现场。看着昔日同伙死不瞑目的脸，鲸井定雄忍不住低声说：“别怪我啊！老朋友。我只是比你们抢先了一步，对不对？” 自我开脱了一句后，鲸井定雄心安了不少，准备迅速回到众人当中，一转身，背后却亮光一闪！ 鲸井定雄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挡住眼睛，网球骨碌碌的滚出来。 胳膊上的血立刻开始往外涌，鲸井定雄却顾不上这个，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对面。 船舱入口处，北原苍介靠在墙边，正在按手机：“唔，刚才的录像光线不太好，这张照片就清晰多了，晚上照相还是应该开闪光灯。” 神野东双手握着拐杖站在旁边，犹如一尊沉默的雕塑。 鲸井定雄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居然出了这样的纰漏，差点吐血。他咬牙切齿地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边问，他一边悄悄移动着身体。 “哦，在你开枪打那个人太阳穴的时候。”北原苍介忍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然后说：“不愧是二十年前就能当劫匪还干掉老大的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我第一次中枪的时候，可是疼得死去活来呢！” “你知道……你在面对什么人吗？小鬼！”鲸井定雄猛地大吼一声，转身就去捡地上的枪。他的动作十分敏捷，只一眨眼，就把蟹江手里的枪拿到手中，转身开…… 手指还在依着惯性蜷缩着，却失去了力气，半截手掌随着枪飞了出去。 像阵风一样出现在鲸井定雄身边的神野东缓缓收刀归鞘，眉间还带着一抹寒意。 鲸井定雄愣了几秒，才抱着自己冒血的残肢哀嚎起来：“我的手……我的手啊……” 北原苍介看着走回来的神野东，银白色的发丝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夜风吹拂起他的衣角，藏着武士（刀）的拐杖在他的手中，宛如权杖一般。 这一刻的老爷子，帅气得简直像是电影特写镜头。 北原苍介忍不住笑了下：“神野，你知道我应付得来。” “是。不过现在已经……”神野东看了眼怀表：“……凌晨四点十三分了。” “啊，再过一个多小时，太阳都该出来了。”北原苍介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这个夜晚真是漫长。” “那个想要炸死所有人的家伙，也该得到点教训。”神野东又说。 “嗨~嗨~不过……”北原苍介听到不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微笑：“他应该会自己承认吧？” ………………………… 看着犯人和尸体都被警方的船接走，柯南和服部平次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虽然最后他们也根据蛛丝马迹推理出了真相，但马后炮的感觉，让人总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不痛快！ 想起之前兴致勃勃地说要比赛，服部平次垂头丧气地说：“没想到我和你刚开始的推理都错了……不过假如当时北原没拦下我，或许我也能发现绳梯上的蟹江……” “或·许·啊~”柯南拉长声音斜眼看他。 “好吧，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服部平次抓了抓头发，蹲下来问柯南：“不过……那个老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真的只是个管家吗？” 当他们跑到船头的时候发现蟹江的尸体，以及一只胳膊中枪、一只手被砍断的鲸井定雄，众人全都吓了一跳，鲛崎岛治差点就把站在那边的北原苍介两人当成危险的恐（怖）分子给抓起来了。 即便最后视频证明了鲸井定雄才是那个凶手，但众人的神色中依然惨残留着恐惧和戒备。比起枪杀、烧毁尸体的鲸井定雄和带着炸（弹）上船的海老名稔，大家似乎一致认为能毫不犹豫砍断别人胳膊的神野东更加可怕。 此刻，北原苍介和神野东站在一边闲聊，神色都很放松，但其他人却离得远远的，就连看上去最叛逆的矶贝渚也不敢靠近。 “我也不知道，但是北原很信任他，好像是从小就照顾他的人……”柯南同样神色凝重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想想他们以前的身份……” 都已经千禧年了，极道中的人还是保留着动不动就切小拇指的习惯，血腥和暴力，似乎是融入这些人骨血的东西。 柯南和服部平次接受不了这种价值观，但两人看着彼此，同时又都有一点庆幸——幸好北原苍介已经脱离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但是…… 当跑过来的时候，看到北原苍介面对鲸井定雄如此惨状，依然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不以为意的神情，两位名侦探都是心底一惊。 他们下意识地想着：或许北原苍介也曾站在那个深渊的边上，只是在最后时刻退了回来。不然的话……或许这个世界上，又会多出一个十分危险而可怕的人物。 ………………………… 神野东问：“少主为何会跟那些侦探成为朋友呢？” “很奇怪？”北原苍介反问。 “观念不同，相处起来会很辛苦吧？”神野东说。 他虽然听不到那些人在说什么，却能猜到他们的想法，因此对北原苍介的选择感到不解。 ——这么玩火，不怕有一天会翻车吗？ 他们这种人一向都是对侦探、警察敬而远之的，哪怕真的欣赏对方，也不会走得太近，以免有一天自己变成了对方功劳簿中的一页。但北原苍介却好像真心在与其交往，不免让神野东感到有些担心。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最后多半都是以悲剧收场，不希望自家少主也有同样的遭遇。 “怎么会呢？”北原苍介闻言，却是笑了起来：“神野，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吗？” “有趣？” “对。而且只要目标相同，就是同伴。我不会背叛，我相信他们也不会。” “少主，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神野东皱眉：“不要轻易交付出去。” “不，神野。我的意思是……”北原苍介笑了笑：“当我选择信任的时候，就有这样的觉悟——即便有一天被人从背后捅一刀，我也不会为今天的信任感到后悔。” 神野东愣了一阵，才轻声叹道：“真是……孩子话……” 这话……不仅仅是在说那边的两个少年，也是对他说的吧？ 第128章 守护骑士 “电影导演酒卷邵氏追忆会？” 北原苍介翻着桌子上新收到的一堆邀请函, 从中抽出一张来，问道：“这个人是谁？” “咦？少主没有看过酒卷导演拍摄的电影吗？”米原樱子端着一摞碟子凑近问道：“《彩虹色的手帕》可是很有名的哦？” “没看过。不过……”北原苍介摸着下巴：“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那当然啦！”米原樱子说：“酒卷导演可是获得了很多奖项的超~有名的导演呢！听过他的名字一点也不稀奇，倒是少主居然一点都不了解酒卷导演才让人奇怪呢！” ——这么有名吗？ 北原苍介神色中带着几分迷茫。 米原樱子说着说着, 神色就低落下来：“唉，可惜酒卷导演居然去世了！这是我最近听过的最坏的消息了。” “樱子！”浅野京子从门边探头出来, 佯装生气地说：“我可是等你半天了啊！” “啊，抱歉抱歉！” 米原樱子急忙抱着碟子跑过去。两人正在把一些平时很少用的厨具进行定期的清洗消毒, 为了方便工作, 袖子高高地挽起来，赤着脚在木地板上跑来跑去，碗碟碰撞时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周围的气氛十分安逸。 北原苍介又把目光落在那张邀请函上。 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那个名字, 但又很确定自从来到名柯的世界以后，自己就从来都没有花时间去看过任何一场电影, 更没有关注过日本娱乐圈中的人物。 一个导演……而且已经死了, 为什么会让他觉得很重要？ 正好神野东从走廊上经过，北原苍介拿起那张邀请函, 问：“神野, 这个追忆会你有了解吗？” “这个么……应该是昨天下午送来的。”神野东看了一眼, 说：“以这位导演的名声和地位，到时候会有很多名人出席，包括著名的演员和歌手。少主想去参加吗？” “再说。”北原苍介把邀请函放到一边，问：“话说追忆会不都是亲朋好友才参加的吗？我连那位导演是谁都不知道, 送这种邀请函来给我干什么？” “少主别忘了, 单就个人资产来说, 您在日本已经不会被任何人忽略了。很多人都想和您成为朋友, 只是没有这个机会。”神野东微笑着说：“追忆会中, 死去的人只有家人和朋友在乎，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拓宽人脉才出席的。” “我……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没听说那个人有收到这么多邀请函。”北原苍介说，他知道神野东能理解“那个人”就是便宜父亲北原茂。 “那当然了。”神野东说：“如果少主您没有跟东和会划清界限，也一样不会收到这些东西——到时候会找您的，就是另外一种人了。” 北原苍介点了点头，侧耳听了听，问：“今天有发生什么重大事故吗？” “没有。怎么了？”神野东问。 “奇怪。”北原苍介把手拢在耳边，远处隐隐约约的声音瞬间变得更明显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警笛声？” 神野东侧耳仔细听了一阵，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可见声音传来的地方一定很远，不由得说：“少主的听力真好。” “嗯，有时候很方便，但有时候也是很辛苦的。”北原苍介随意地说。 给【视力】加点的时候还好说，最多只是觉得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比平时清晰了许多，隔着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展示板上的小字，狙击水平都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但是给【听力】和【嗅觉】加点以后简直是酷刑，他忽然能听到各种平时听不到的声音，闻到各种平时被忽略的味道，隔着很远人们说话的声音都仿佛在他的耳边轻声耳语，那种感觉足以让一般人精神衰弱甚至崩溃。 但是在其它属性也加点以后，不知道是身体和大脑主动开始适应这种变化，还是各方面属性增强得到了某种质变，总之一段时间以后，那种无时无刻都在接收的大量混乱而复杂的信息开始被大脑主动过滤，他也逐渐适应了身体的变化，平时就像是一个五感比较灵敏的普通人，唯有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某方面的感官才会瞬间增强到极致。 此刻，北原苍介闭上眼睛，凝神静听。刹那间，无数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米原樱子两个搬动厨具的声音、衣料摩擦的声音、树叶哗哗晃动的声音，甲虫扇动翅膀的声音，身旁沉稳的呼吸声，门卫室吉永纯平敲打键盘的声音，机箱转动时的嗡嗡声，汽车的车轮驶过水坑的声音，路人打电话的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以另一种形式，纤毫毕现地在他的脑海中展开。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但却似乎比平时“看”到了更多。 除了这些，当然还有警车上挤得满满当当、热血沸腾的无数警员，那呼喊的声音隔着这么远都能让人感觉到声波的力量。 ——果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北原苍介睁开眼睛，怀里的任务卡在微微发烫。 新任务？ 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北原苍介站起来说：“我出去转转。神野，让坂田准备车。” “是。” 一分钟后，北原苍介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 坂田光看了一眼后视镜，问：“少主，身体不舒服吗？” 北原苍介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一直在揉额头，在他看来就好像是生病了一样。 “没事。”北原苍介靠在靠背上，拿出卡片看了一眼，说：“去杯户美术馆。” “是。” 【支线任务：拯救佐藤美和子。地点：杯户美术馆。时限：明早上午十点】 看到任务提示后，北原苍介也想起了这次的事件。简单来说，就是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押解杀人嫌犯的时候，有点迷糊的高木涉不小心让犯人逃走了。佐藤美和子在经过一系列帅气的跑酷、追击、犯人绑架人质（特指少年侦探团的吉田步美）等经典过程之后，不小心把自己和嫌疑犯用手铐拷在卫生间马桶水管的两侧，结果钥匙找不到了，犯人还坚持说自己是清白的，而且要到美国去参加十七年未曾见面的女儿的婚礼。 于是，相信了犯人自诉的佐藤美和子让高木涉带着少年侦探团去查明真相，其实是把希望寄托在柯南身上。而她自己则带着犯人，在这里等候，要求高木涉截止到明天早上十点之前一定要破案。 但这一行人不知道，杯户美术馆明天早上十点钟就要爆炸，使用的还是阿笠博士发明的彩虹（炸）弹。 剧情中，柯南当然是顺利破案，然后赶在最后一秒把阿笠博士踢倒，成功解救了两人。但这一次放在现实中，柯南等人稍微多耽搁一阵，佐藤美和子与犯人就要死于爆炸或者坍塌。 一辆辆警车飞快地从他们身旁驶过，甚至还有骑着自行车的、开着装甲车的。车上的警察全都目光严肃、杀气腾腾——警视厅的众多警官可没有料到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瞒着他们在私下调查，还以为两人被犯人绑架了。尤其是佐藤美和子，她几乎是所有男性警官的梦中情人，此刻个个都急得火烧眉毛，恨不得立刻飞到佐藤警官身边，把那胆大包天的犯人撕成碎片。 没过多久，北原苍介的车子就到了杯户美术馆。这一带的楼房都比较老旧，不少都是准备拆除的废弃大楼，外观尚且完好的杯户美术馆在其中，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黑色的车辆停在美术馆外面的路边，坂田光仰头看着这栋陈旧的建筑，不由得感叹说：“我记得这个美术馆前段时间还发生过命案，现在也终于要被拆除了啊！” “嗯。”北原苍介屏气凝神地听了听，“坂田。” “是。” “三楼南侧的卫生间好像有两个人，可能是不知道这里马上就要被拆除了，你去让他们离开。” “啊？”坂田光有些为难：“这个……” “怎么？”北原苍介看着他。 “不……没、没什么……” 坂田光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单纯”的少主解释——这个时间跑到美术馆的卫生间……很可能是专门来找刺激的小情侣。跑去打扰人家，可是要被骂的。 可是少主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坂田光只好走上去，隔着很远就故意发出重重的脚步声。 果不其然，原本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都戛然而止了，似乎里面的人正在屏住呼吸、提心吊胆地等他过去。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坂田光不好意思推开那扇门，站在门边重重地咳嗽一声，然后说：“喂！这里现在是不允许进入的，给你们三分钟，立刻从里面出来!” 里面的人并没有说话，但随后，又传出女人打喷嚏的声音。 “阿嚏！” 坂田光靠在墙边，内心充满单身狗的怨念，幸灾乐祸地说：“活该！谁让你们大冷天的跑到这种地方来办事，感冒了吧？也不挑个好点的地方，这里马上就要爆破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后悔你们都来不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卫生间里就传出惊呼的声音： “什么？爆破？！” “这不是真的吧？” “救命啊——” 坂田光：“……哈啊？。？” ………………………… 【拯救佐藤美和子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 靠在车边已经缓过劲来的北原苍介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轻声笑了笑。这次的人物虽然对当事人来说可能很危险，但对他而言几乎跟白捡的一样。尽管获得的点数很少，但心情却很好。 北原苍介顺便看了一下自己的属性—— 【力量：12】 【敏捷：12】 【耐力：6】 【协调：6】 【灵敏：6】 【柔韧：6】 【精神：5】 【视力：5】 【听力：5】 【嗅觉：5】 【味觉：2】 【触觉：2】 【投掷：7】 【狙击：6】 【格斗：8】 【剑道：5】 【化妆：2】 【驾驶：6】 【电脑：3】 这段时间的点数一直都加在基本属性上，技能点数几乎没有提升。但随着身体各方面属性的加强，他现在对各种技能的应用明显更加得心应手了。 忽然，他的视线余光好像暼到了什么。 北原苍介刚开始没在意，还在看着任务卡。过了一阵后，他猛地反应过来，扭头看去，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正从街头转过弯去，眨眼间从视野中消失了。 保时捷……356A。 琴酒这个劳模典范又到东京了吗？到底是…… 忽然，北原苍介想起了那张追忆会的邀请函，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第129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并没有鲁莽的追上去, 他站在车边，回忆着这次柯南和灰原哀与黑暗组织的再会剧情。 其实要阻止他们的相遇很简单，只要别让两个伪小孩擅自爬上琴酒的车子就行了——话说那家伙把车停在路边也不锁门——但若是一直把他们从危险前面拉开, 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被更大的黑暗吞没。 虽然每一次与黑衣组织的碰撞都不算什么好事，但是柯南就在这样的过程中一步步的成长起来，了解他们的性格、作风、习惯和弱点, 逐渐把那些乌鸦从迷雾中拽出来, 在对抗中开始占据上风。 他们不是在父母的呵护下可以无忧无虑长大的真正的孩子，也没办法与黑衣组织真正地隔离开来，既然如此, 那就只能将自己淬炼的更加强大——头脑、谋略、人脉，各方面都要加强, 总有一天，能将酒厂彻底瓦解。 北原苍介正低头沉思着, 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去, 是坂田光带着佐藤美和子和一个中年男人从美术馆里走出来。后两者的手腕被同一个手铐拷起来, 北原苍介眼尖的发现, 手铐的锁扣处有十分明显的划痕, 不由得看了坂田光一眼。 对于坂田光来说，就算没有趁手的工具，打开这样的老式手铐也不难。但这家伙为了避免被旁边的女警官怀疑, 显然是用了比较粗暴的撬锁方法，他比表面看上去的模样更加细心。 “啊, 北原桑。”佐藤美和子神色有点不自然, 不等其他人说话, 自己就先主动解释起来：“这个人是一起杀人案的嫌犯……” 中年男人：“我没有杀人！凶手不是我！” “好的好的, 我知道了。”佐藤美和子无奈地说：“然后你也看到了，因为他一直辩解自己没有杀人，甚至还在押解的路上逃跑，所以我不得不把他和自己的手拷在一起，结果不小心被困在这个美术馆的卫生间里出不来，手铐的钥匙还丢了……” “哦……”北原苍介茫然地说：“佐藤警官，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 ——这位美女警官在剧情中应该不是个话唠吧？ “哈哈哈，是啊！不过你肯定会觉得奇怪，所以我就解释一下啊。” 佐藤美和子干笑了几声，说完后还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坂田光。 在两人呼救以后，这个男人很害羞地藏在门边看了一眼情况，然后找工具帮他们解开手铐，期间还热心地说了一堆“建议”，佐藤美和子听了好一阵，才明白他到底误会了什么。当即慌张解释，但对方的表情恍若脸上写着几个大字——“信你才有鬼”！ 然后又得知对方居然是听从北原苍介的命令才到楼上来找人，佐藤美和子很难不担心，他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下楼以后跟北原苍介再八卦一下…… 因此，尽管有些难为情，佐藤美和子还是义无反顾地托着犯人桑下楼来亲自解释了。 不远处，警笛声在靠近，佐藤美和子和那个嫌犯动作迅速的一蹲，宛如缩头的仓鼠一般藏在北原苍介的车旁边，然后冲他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示意他别说话。 北原苍介：“……” 他怀疑自己穿越以后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BUFF，比如——“随机见证社死现场”之类的。 北原苍介仰起头看着斜上方，免得不小心看到佐藤美和子走光。东田十分紧张地扒着窗户看那些从街道上开过去的警车，问：“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警车？” “应该是为了找你吧？”佐藤美和子说，心中又暗自加了一句：‘当然还有我和高木。’ “不、不会吧……”东田额头冒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警笛声远去，两人站起来。佐藤美和子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又不由自主地对北原苍介解释说：“是这样的，因为相信他不是凶手，加上他还要赶明天早上十二点半的飞机，所以我们决定暂时不把他押解到检察厅。在明天早上十点之前，我负责看管东田先生，高木去找真凶。” 在嫌犯没有送到检察厅之前，警察有权利释放无罪的犯人；但如果把他押解到检察厅，要想释放就没那么容易了，即便证据齐全，等到中间的程序走完，婚礼也早就已经结束了。 北原苍介会意地说：“虽然有些违反规定，但我相信你这么做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我不会多问，也不会跟警察说什么。” “那就多谢了。”佐藤美和子放松地笑了笑，说：“还要多谢你让这位坂田先生救了我们，我事先可不知道这里明天早上就要爆破……对了，北原桑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栋楼里？” 北原苍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听到的。” “原来是这样，真是厉害的听力啊！”佐藤美和子真心实意地赞叹说，心里觉得很不可思议。 “对了，你们现在打算去什么地方？”北原苍介问。 “这个……”佐藤美和子跟中年男人对视一眼，一时懵圈。 他们这样子，肯定不方便去酒店，就算可以用衣服盖住手铐，佐藤美和子也不希望别人再把他们当成情侣了。但也不方便回家，难道要再找一栋废弃大楼待着吗？ “阿——阿嚏！” 佐藤美和子又打了一个喷嚏。 北原苍介伸手拉开后排的车门说：“不介意的话，今晚就到我家来休息吧。正好我们开了车，也不用担心在路上被警察看到。而且佐藤警官似乎有些着凉，我会让家里人帮你熬一碗生姜汤御寒。” 日本也流行用姜汤来御寒，不过一般是把生姜磨成粉末，还会往里面加红茶、红糖、罗汉果或者玉米之类的配料。 佐藤美和子性格大方，加上现在也实在是没地方可去，于是没有多做推辞，笑道：“非常感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什么。” 北原苍介手扶着车门上方，等两人都上车以后，自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坂田光发动了车子。北原苍介又问：“对了，高木警官现在可能在什么地方？我找人通知他一声，免得他也跑到美术馆里遇到危险。” 佐藤美和子发现自己刚才都忘了还有这件事，偷偷在心里惭愧了一下，又对北原苍介的细心周到感到自愧不如。她说了那位叫东田的嫌犯住址，北原苍介见离松崎银次住的地方不太远，就给他发了个信息，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一路无话，到了北原家，提前收到消息的神野东已经准备好了客房和生姜汤。那可怜的手铐第二次被暴力撬开，拷在床头，让东田可以躺下来休息。佐藤美和子职责所在，也不会把看管嫌犯的工作交给平民，干脆自己在旁边打了地铺。 但有心事的两人也不可能那么快入睡。东田躺在床上，看着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被子上，愧疚地说：“抱歉，警官小姐，都是因为我……差点害得你也遇到危险。” “没关系！这不是没出事吗？”佐藤美和子安慰地笑道：“而且如果真的抓错了人，该道歉的反而是我们警察呢！” “谢谢……” “希望你是真的没有杀人，而且能够赶上你女儿的婚礼。” “我当然没有杀人！但是……警官小姐，”东田疑惑地问：“这件事后，你和那位高木警官肯定会受到处罚吧？” “那肯定是……会被目暮警官狠狠骂一顿，然后写悔过书吧？”佐藤美和子灿烂一笑：“不过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作为社畜的东田看来，给上司留下坏印象无论如何都不是可以简单揭过的一件事，因此他既感动又内疚的说：“为什么？” “啊？” “为什么要为我这种人做到这个地步呢？为什么会相信我的话？” 杀人案证据确凿，甚至连东田自己因为喝得烂醉如泥，也不肯定是不是真的没有杀人。但这两个素不相识的警官却相信了他，竭尽全力地为他洗刷冤屈，这让他有种被救赎一样的感觉。 “我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而是为了你的女儿。”佐藤美和子带着几分伤感和怀念，轻声说：“希望她不要像我一样，从小失去父亲，内心感到无限的寂寞。” 东田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起十七年都没有见过面的女儿，又是思念，又是着急，还有抹不去的愧疚和失落。 一夜无话。 带着少年侦探团的高木涉如愿剧情中一样顺利破案，刚抓到犯人就被目暮警官等人找到，狠狠挨了一顿批。随后无数警察浩浩荡荡地赶到北原家接他们想象中“受苦、柔弱、可怜巴巴”的佐藤警官，然后……他们看到了睡了懒觉、刚刚吃过早餐、神清气爽容光焕发的佐藤美和子。 众警察：“……” ‘美和子……真可爱……’ 一群人找了一夜的愤怒和担忧都不翼而飞，除了目暮警官还沉着脸以外，其他人都已经红着脸问候早安了。 目暮警官的咆哮声不出意外地响彻了整条街道，但还是派了一辆警车，让人以最快的速度把东田送到机场。 北原苍介也出门跟诸位熟悉的警官打了个声招呼，目送他们离开。一名不认识北原苍介的年轻警察问自己的前辈：“那个年轻人是什么人？佐藤桑竟然愿意在他家借宿一晚上！” 叼着烟的前辈说：“东和会的案子没听说过？他就是那个北原！” “啊？那个……传说中的……北原苍介？”年轻警察惊讶地问。 “对，就是他。” 北原苍介在警察局和某些知情人的口中，已经变成了“传说中的男人”，果断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和地位是一方面，在北原家人丁尽丧的时候成了笑到最后的赢家是另一个方面，据说东和会原本的高层几乎全军覆没也有他的手笔在里面。 尽管警方已经公布了那起案件的前后原因和调查事实，但有很多人并不相信这种结论，他们都相信北原苍介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把他的形象整个都妖魔化了，甚至有些人就连提起他的名字都会下意识地感到畏惧。 年轻警员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是很难把那个看上去气质温润干净的青年跟传说中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别多看！”前辈警告说：“那可是狠起来连自己亲生父亲和兄弟姐妹都能干掉的人，像你我这种人根本惹不起。” “哦……哦！”年轻警员慌忙收回视线。 远远听到的北原苍介感到一阵无语，却也没有分辩的意思——被人畏惧，总好过被人轻视。而且别人看他的那种眼神和反应也很有意思。 他刚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忽然笑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也冷了下来。 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黑衣女人摘下眼镜，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田中贵久惠！ 第130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皱眉, 见田中贵久惠似乎在等他，便走了过去。坂田光正好在门口看到，就跟门卫室的吉永纯平打了声招呼, 直接跟过来。 “好久不见了，北原少爷，一起散个步怎么样？”田中贵久惠手里晃着墨镜，瞥了一眼坂田光，笑道：“你来见我，还得要带着一个保镖吗？” 坂田光就当没听见, 肃容站在北原苍介身后，冷冷地看着田中贵久惠——他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不会因为对方看似柔弱就轻视她。 “你还敢出现？”北原苍介没理会田中贵久惠的挑衅, 问：“不知道警察正在找你吗？” “知道啊！所以我今天早上先去了一趟警察局。”田中贵久惠轻飘飘地说：“其实前段时间我只是出门散个心, 没想到居然会被警方当成杀人嫌疑犯，真是太冤枉了。滨野利也醉驾车祸死亡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都是那个男人自己太不小心了。” “这是你跟警方的说法吧？”北原苍介冷声说：“有没有关系, 你和我都清楚, 就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了，田中小姐！” 如果说原来北原苍介对滨野利也的死是不是意外事故还带着一丝丝将信将疑，但在见到田中贵久惠以后，就几乎能肯定了——人, 绝对是她杀的。 那是一双报复成功却没有被抓住把柄时, 带着几分得意的狡猾的眼睛。 田中贵久惠捏着眼睛腿，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笑道：“要说装模作样, 北原桑不也是一样吗？” 她忽然贴近, 仰头望着北原苍介的眼睛, 轻声说：“你……也杀过人吧？” 北原苍介眉头微微一跳, 脑海中闪过爆炸的火光和支离破碎的躯体。 “你的眼睛，也是杀人者的眼睛啊！”田中贵久惠用近乎耳语的声音，亲昵的说：“其实当初在别墅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小少爷，你和我才是同一类人，对吧？” 北原苍介没有说话。 坂田光正要上前，却见田中贵久惠忽然又主动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换了一个诚恳的表情说：“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要向你求助的，北原桑。” “求助？”北原苍介微微偏了偏头，说：“我不认为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别急着拒绝嘛！”田中贵久惠不慌不忙地说：“我要说的，可是一个巨大而可怕的犯罪组织呢！北原桑是正义的伙伴对吧？那个组织近期可是打算要杀人呢！北原桑的话，应该会想要阻止吧？不如我告诉你情报，你通知警察来把他们抓住好不好？” ——杀人计划？近期？ 北原苍介想到了什么，冷笑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吗？真要是个巨大可怕的犯罪组织，他们的计划能轻易让你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田中贵久惠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说：“让你的那位保镖先生离远一点，我跟你慢慢说……好不好？” 北原苍介深深地看着她，然后挥了下手，坂田光立刻停下来，站在原处目送他们离开。 ………………………… “欢迎光临。”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青年鞠躬，然后替两人按下电梯按钮。透明的观光电梯载着两人，朝楼顶的餐厅上升。 “话说我之前看到新闻的时候真的吃了一惊呢！没想到当初意外认识的小兄弟竟然是那么有身份的人。”田中贵久惠像好友一样笑着说，连走路的样子都带着几分快活的样子。 北原苍介默默地看着她，感觉她的变化真的很大，几乎像是换了一个人。 当初在雪山上遇到的田中贵久惠在他人面前，就是一个温柔知性、聪明冷静的美女。虽然她压抑着满心的仇恨，并且刚刚才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一个人，但除了纵火被发现的那一刻以外，她始终掩饰的很好，没有让别人发现她内心的黑暗和冰冷。 但眼前的田中贵久惠好像变得年轻了许多似的，神态、语气、动作都带着几分少女般活泼的感觉…… 这种感觉…… 对了！像是遇到小丑以后的哈莉·奎茵。 但是跟那个可怜、可怕、可爱的恋爱脑不同，田中贵久惠更像是解开了什么枷锁、释放出真正的自我一样，整个人似乎都要飘到天上去，眉梢眼角，都带着一种肆意妄为的气息。 “怎么？爱上我了？”刚坐下来的田中贵久惠忽然转头看着他，眼神像是融化的糖丝一般缠绵。 北原苍介神色未变：“说说那个犯罪组织。” “什么？”田中贵久惠一愣，随后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你居然真的相信了！哈哈哈……” ——蛇精病啊！居然是骗人的吗？ ——亏我还以为能收到酒厂的情报呢！ 北原苍介心中咆哮，脸上的表情却控制住了没有变化，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笑了一阵后，田中贵久惠抹着眼角的泪花，说：“你居然不假思索地就相信了！都什么年代了，还会相信这种都市传说一样的话——你就没想过我是骗你的吗？” 北原苍介问：“你是吗？” 女人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对视片刻后，她最终还是稍显狼狈地收回了目光。 伸手拨了下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她轻声说：“不是。” 这话一出口，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田中贵久惠点了一支烟，刚吸了一口，就有一名服务员走过来，笑容抱歉又亲切地说：“非常抱歉，客人，我们餐厅是禁烟的哟！如果您需要吸烟的话，在那边有吸烟区。” 她伸手示意了一下，田中贵久惠没有多说，直接把香烟在服务员拿来的烟灰缸上按灭。 “非常感谢，祝您用餐愉快！”服务员一副仿佛得到了什么恩赐的感激表情，连连鞠躬道谢，然后又赠送了一盘水果，替两人摆好精致的小叉子。 “不好意思，我们有一些事要谈，请给我们一个安静的环境。”北原苍介说。 “好的。”服务员鞠躬，退行离开包厢。北原苍介侧耳听了听，确保附近没有其他人。 等到那个服务员离开后，田中贵久惠忽然说：“我讨厌这个国家，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更讨厌这些总是戴着面具生活的人。可悲的是，以前的我，也不得不像他们一样生活。” “如果她不戴面具的话，刚才或许就会把烟灰缸砸在你的脑门上，然后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家伙，没看到这里是禁烟区吗？啊？不要给我们添麻烦！该死的！快点吃！吃完滚！”北原苍介模仿着极道骂人时的弹舌音，压低声音说完，然后问：“——她这么说，你会觉得开心一点吗？” 田中贵久惠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迟疑说：“也、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北原苍介挑了挑眉。 正好这时服务员敲门来上菜，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等到服务员离开后，田中贵久惠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北原苍介抬眼看了看她——反射弧这么长？ “哈哈，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可不知道你这么有趣。”田中贵久惠笑盈盈的说。 “我不有趣，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北原苍介说：“田中小姐……” “卡莉帕特。”田中贵久惠忽然打断他的话说。 北原苍介：“什么？” “卡莉帕特，我的新名字。”对面的女人托腮笑道：“田中贵久惠已经死了，我获得了新生。” “卡莉帕特？”北原苍介愣了一下，忽然有种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的感觉：“Carmpari？” 田中贵久惠……不，卡莉帕特看着他的表情，也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又笑得乐不可支：“你知道？你居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哈哈哈……那些家伙把组织说得这么神秘，居然连你这样的小孩子都知道。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笑点好像特别低。但北原苍介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只觉得胃里像是坠了一块冰。 以前北原苍介对名柯中的众多酒名，记忆最深刻的除了琴酒和伏特加，就是贝尔摩德——Vermouth，中文翻译是味美思，有时也会翻译成苦艾酒，是调配鸡尾酒不可缺少的酒种。 另外，琴酒——Gin，也就是金酒，有时叫杜松子酒，在鸡尾酒中的地位无与伦比，被称为鸡尾酒的心脏。 而Carmpari，日语的读音是卡莉帕特，中文翻译就是金百利，以烈性酒为基酒，配料有苦橙皮、香苹果、小豆蔻之类的原料。它和Vermouth都是餐前酒，有时会混合饮用，也可以用来调配鸡尾酒。 能够得到这个酒名，代表她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酒厂BOSS的信任和看重——北原苍介可不认为，那种犯罪组织的首脑人物会因为某个人的天赋、潜力一类不可预知的事情而赐予这个酒名。 所以……她做了什么，才得到这种程度的认可呢？ “别这么看我嘛！我可没有在日本干坏事哦！”卡莉帕特好像知道北原苍介在想什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晃着酒杯说：“而且我这次来找你，是真的想要对付那个组织。” “为什么？”北原苍介说：“你看上去在那里待的很开心。” “哈，我开心，是因为我见识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但是那种组织，还是早早覆灭的好。”卡莉帕特喝了一口酒，说：“你敢相信？我莫名其妙地就被他们找到，抓进了一个训练基地，然后就是无休无止的训练，周围除了暴君一样的教官，剩下的学员全都是在逃的杀人嫌犯！” “反抗要死，逃跑要死，训练不达标要死，甚至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怀疑了，一样要死！”卡莉帕特的脸上露出几分痛恨和心有余悸：“就连死，他们都不会让你死得痛快！淘汰的人会被送去做人体实验的小白鼠，听说就没有能活下来的。换成是你，你会对这种组织忠心耿耿吗？” “当然不会。我很好奇你说的组织怎么能生存下来——按理说早就应该被自己培养出来的人给反噬了吧？” “反噬？那是不可能的。”卡莉帕特摇了摇头，说：“组织有一整套洗（脑）的手段，走出训练营的人，已经完全没有反抗念头了，跟奴隶也没什么差别。” 北原苍介忽然想到那个有着异色瞳孔的银发美女，口中问的是：“那种技术，应该不能大规模应用吧？” “技术？”卡莉帕特想了想说：“不，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什么高科技。而是……不听话就受到惩罚，完成任务就有奖励，反反复复的殴打、辱骂，偶尔再给一点好处，一点一点地提高服从度，磨灭自我思想，最后像训狗一样，让人形成条件反射。” 北原苍介想到剧情中那些个性鲜明、半数都是叛徒和卧底的酒厂成员，问：“这种手段培养出来的，应该不是真正的核心成员吧？而且你身上，也看不出什么被人控制思想的样子。” “当然，这是培养炮灰的方法，拥有酒名的采用的是不同的培养和控制方法。”卡莉帕特说：“我是因为擅长魔术技巧，所以一开始就得到了不同的待遇，但是因为基础能力太差，所以也在那种训练营里待过几天。离开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恕我直言，你这个理由……好像不怎么充分，你应该不是同理心那么强的人。”北原苍介说。 “但我向往自由……真正的自由。但那个组织却像个棺材，让我无法呼吸。”卡莉帕特也认真的说道。 这时，远处的某个地方发生了爆炸，彩虹色的光芒照亮了天空，两人都分神看了一眼。 “那是什么？爆炸？”卡莉帕特忍不住道。 “杯户美术馆在进行爆破作业。”北原苍介顺口说道。 “那光芒是……” “彩虹炸弹，一位科学家的无聊发明。” 卡莉帕特有些诧异：“你该不会连那个科学家叫什么都知道吧？” 北原苍介没有回答，但眼神显然在说——是的，我知道。 “找你显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北原家的势力真是叫人畏惧呀！”卡莉帕特微微一笑，忽然站起来，俯身轻轻对坐在对面的北原苍介说了一句话，然后直起身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情报我是给你了，怎么用是你的自由——报警或者当没听见，都可以。” 女人转身就走，在她离开前，北原苍介忽然问道：“你这么和盘托出，就不担心我也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卡莉帕特嫣然一笑，径直离开。 北原苍介独自面对着一桌几乎没动过的食物，看着远处那绚丽的光芒逐渐消失，安静了许久。 第131章 守护骑士 “少主。” “苍介少主。” 坂田光和松崎银次推门进来, 两人动作一致地先确认了北原苍介的平安，再扫视了一眼周围，然后才安心。 “银次, 他们连你都叫过来了？”北原苍介有些无奈地笑道：“这也太小心了, 我又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坂田说跟你见面的女人可能是那个黑衣组织的人。如果真是他们的话, 无论再怎么样也不为过。” 松崎银次将白鞘放在身边, 跪坐在对面。他平时的时间比较自由, 空闲的时候还保留了去庙会摆摊的习惯，但其实一直在暗中调查黑衣组织。有些警方很难得到的消息，在犯罪者之间却算不上什么秘密。 黑衣组织虽然神秘，却也高调。他们来无影去无踪, 但并不会把自己藏起来, 反而经常跟别人打交道——黑衣组织要跟许多政府高官保持良好的关系, 一靠把柄, 二靠金钱，通常则是双管齐下，最重要的是还有科研这个无底洞，扔多少钱下去都听不到一声响儿，因此黑衣组织很有钱，但又很缺钱。 为了赚钱的同时保持隐秘，黑衣组织就瞄准了同行, 一旦某些人被他们抓住了犯罪的把柄, 就会被狠狠敲上一笔, 有些人幸运地拿钱免灾, 更有人不光钱没了, 命也没了。 但是被他们敲诈勒索的人, 死者自然不会开口, 活着的人不敢报警，有的为了颜面也不会跟同伙说，因此黑衣组织在各种犯罪者和暴力团体口中，更像是都市传说一样的存在——虽然很多年都隐约听说过一些，但又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内容来。倒是让松崎银次听了一肚子的八卦和幻想故事。 坂田光叫来服务员更换餐具，又冲了一下茶具，问道：“少主，那女人跟酒厂有关吗？” “卡莉帕特，这是她的行动代号。”北原苍介说。 坂田光一愣：“有酒名？那她是正式成员？” “不，应该还在考察期，毕竟田中贵久惠失踪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北原苍介看着窗外，微微有些恍惚：“她应该很快就会死了。” “死？”松崎银次问：“为什么？” “因为她太小看酒厂了。”北原苍介说：“或许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地高估了对方，但她还是太大意了……她或许以为酒厂是什么杀手培训基地，受不了对方的控制，一心想要弄垮它。但不知道那是一个跟日本政界、经济界和科学界都有很深的关联、势力遍布全球各国的犯罪组织。她连对方的水有多深都没有摸清楚，以为自己抓到了对方的一点把柄，就急急忙忙地想要动手。却没有想到，就连那个把柄……也是别人用来试探她的。” 刚才，卡莉帕特告诉他，那个组织近期准备杀害一位政界的重要人物，时间是明天下午六点，在米花大饭店713号房间。 而她是负责动手的人——她会装作一名不小心走错房间的漂亮女人，随身带的小手提包里装着一支枪，趁着对方疏忽大意，直接将其枪杀。 但北原苍介分明记得，剧情中吞口重彦被杀害的地方是杯户城市饭店，酒卷导演的追忆会上。 情报和剧情在这里有了偏差，北原苍介自然会更相信剧情。但如果这样的话，就代表卡莉帕特收到的是假信息，这是黑衣组织对她的一个考验。 当然，情报是假的，但那个713号房间绝不会是空的。一定有人在那里等着她，而卡莉帕特需要杀掉对方，这样即便她后悔，也回不了头。 “少主可有提醒她吗？”松崎银次问。 “我曾经试图拯救过她一次，但是却没有成功，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北原苍介说：“不管怎么样的道路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只希望她到最后一刻不会后悔。” “那就好。”坂田光坦率地说：“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她看着你的眼神让我感觉不舒服。不过她死不死的无所谓，咱们这次是不是可以趁机抓一两个黑衣组织的成员？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掏出点有用的情报。” “苍介少主刚才说了，米花饭店可能是个陷阱。”松崎银次说。 “我知道，但是那个女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总会有同伙在附近接应吧？”坂田光道。 “你知道那种饭店一天要接待多少客人吗？你知道饭店周围有多少人吗？想要从中找出黑衣组织的同伙，跟大海捞针差不多。”松崎银次质问说。 坂田光反驳道：“可是知道了他们的消息，总得做点什么吧？少主不是一直都想要对付那个组织吗？” “不要犯和那个女人一样的错误，苍介少主，你说对吧？”松崎银次也开始寻求北原苍介的支持，生怕坂田光头脑一热就跑去送人头了。 “米花饭店那边报警就行了，以警方的资源才尽可能地排查所有的危险人物。我们要去的，是另一个地方——杯户城市饭店！那里才是黑衣组织真正的目标。” 北原苍介看着两人：“这一次，我需要所有人都出动，狙击那些家伙！” “是！”两人齐声应道，看着彼此，原本的犹豫和冲动都消失不见，眼睛却好像更加明亮了。 …………………………………… “结果呢……她就只是为了借他的毛衣看一下而已。肯定是觉得那个款式很适合我吧？昨天小兰去买红色的毛线了……” 柯南带着幸福中夹杂着烦恼、抱怨里带着炫耀的语气说：“唉，其实毛衣什么的，买着穿也是一样的嘛！我只希望她离那个新出智明远一点……” 下午一放学，柯南也没有跟他的那些小朋友们去玩，直接来找北原苍介。 ——大概因为他想聊天的人（毛利兰）不能在她面前畅所欲言，能够随便说话的人（少年侦探团）却不能理解他。如果要聊案子，他其实跟服部平次比较有共同语言，但若是要跟服部平次分享谈恋爱的心情，柯南就敬谢不敏了，因为他还不想被某个黑皮今后一直拿这件事嘲笑他。知道他身份的灰原哀是个高冷少女，阿笠博士又一直把他当小孩子，至于远在美国的父母那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不是什么好的倾诉对象。 于是自从和北原苍介熟悉以后，柯南逐渐有把他当成树洞的趋势，总喜欢跑到这边来说说话，比如最近遇到的案子，跟小兰相处中的烦恼和快乐，吐槽毛利大叔在破案过程中的拉胯表现等等，有时也抱怨一下自己明明是高中生却要和小学生一起上学的各种无奈等等。就算北原苍介很少插话，一般都只是倾听，他说完以后也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新出智明？”北原苍介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微挑了下：“很优秀吗？让你产生了危机感。” “长得一表人才，多才多艺，聪明又性格好，还以第一名的成绩从东都医大毕业，前途无量……可恶！”柯南脑袋往桌子上一敲，懊恼地说：“如果我不是工藤新一，我都会觉得小兰应该选择他了！” “那你退出？” “当然不！开什么玩笑！”柯南猛地做起来，背后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握着拳头发誓：“我不会把小兰让给任何人的！绝不！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北原苍介说：“他们两个人不是没那个意思吗？你还担心什么？” “我知道……我就是……唉！”柯南又趴在桌子上，小小的脸上露出了患得患失的忧愁。 其实他现在和毛利兰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偶尔还会赠送一些小礼物，精心准备一份惊喜什么的。柯南差不多是拿出学习推理的劲头在学习怎么恋爱，两人心照不宣地陷入热恋，只差挑明了。 但越是如此，想要见到对方的心情就越是迫切。毛利兰知道工藤新一现在的情况（秘密协助公安调查犯罪组织），懂事地没有提出过多的要求，但她脸上的落寞和思念，近在咫尺的柯南又怎么会不懂？ 名侦探也是一样。他迟迟没有说出那一句压抑许久的“我喜欢你”，就是为了等到有一天，可以用自己真正的身份、面对面地向她告白。 北原苍介却在想：既然新出家的命案才刚发生，那这时候的新出智明应该还是他本人，而不是贝尔摩德冒充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就会被掉包，自己也该小心一点。 记得前世有人说，真新出的眼镜中央有两条横杠，假新出却只有一条。但这儿世界使用的都是透明镜片，不知道这个区别还会不会有。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放在书架显眼处的追忆会邀请函，犹豫了一下，说：“柯南，小哀最近是不是换回以前的发型了？” “你知道？” “偶然在路上看到过一次。” “哦。”柯南说：“她偶尔会因为早上梳头太麻烦直接散着，怎么了？” “回去告诉她，至少最近几天还是把头发扎起来吧，最好再戴上帽子，没事的时候尽量别出门——你懂我的意思吗？” 柯南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心思全都从恋爱中收了回来，慢慢坐起身，问：“是他们？” 北原苍介轻轻点了点头。 第132章 守护骑士 小学放学的铃声响起, 孩子们立刻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吉田步美装好书，转过头说：“灰原桑，待会儿大家一起去图书馆……” “抱歉, 我要回家了。”灰原哀已经收好书包站了起来, 戴上帽子，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灰原……桑……”吉田步美伸出去的手在半路上就落空了, 她呆呆地看着灰原哀走远, 神色带着一点担忧和不安：“我做错了什么吗？” “才没有呢！”圆谷光彦急忙安慰说：“肯定是灰原桑这两天心情不好的缘故。” “就是就是！连发型都突然变了，饭也不好好吃。”小岛元太在旁边补充说。 “前面的话是多余的, 元太。女孩子换一下发型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圆谷光彦忽然脸有点红，佯装无事的说：“你不觉得灰原桑这样很可爱吗？” “是吗？”小岛元太还惦记着中午灰原哀没有吃完的饭团, 摸摸肚子，忽然觉得自己又饿了。 柯南飞快地背上书包, 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就飞奔出去，几人透过窗户, 看到柯南在校门口追上了灰原哀, 两人站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就一起离开了。 小岛元太酸溜溜地说：“柯南那家伙……真叫人气愤啊！” “你们说……”吉田步美忽然有点担心地说：“柯南君是不是喜欢灰原桑啊？他们两个总是在一起说悄悄话……而且灰原桑对柯南君的态度也跟对其他人不一样。” 圆谷光彦嘴角微微抽动, 勉强说：“应、应该不会吧？” 离开的柯南并不知道身后的三人正在猜测他和灰原哀是不是存在恋爱关系, 毕竟, 已经是高中生的他顺理成章地忽略了自己当初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对女孩子动心, 此时以成人的心态, 觉得小孩子的恋爱就像是出麻疹一样, 很快就会被忘掉的。 “灰原, 等等！喂！灰原！”柯南追上灰原哀拦住她, 看见女孩低着头，将自己的脸都藏在阴影中，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他叹了口气，说：“看你这个样子，我就觉得把那件事告诉你不是一个好主意了。” 前两天，北原苍介告诉他，黑衣组织的人在东京出现了。北原苍介偶遇了琴酒和伏特加，因此提醒他们要小心。 之后，柯南就把这件事转述给灰原哀，没想到女孩如惊弓之鸟一般，恨不得立刻钻进地洞里藏起来。第二天在上学的时候，柯南惊讶地发现灰原哀竟然把发型换成了她以前绝不会梳的两个小辫子，幼稚度瞬间提高了一百倍。而且她借口感冒，上学和放学的时候都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被认出来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即便如此，灰原哀依然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藏起来，能不出门就绝不出门，除了上学以外，她不会踏出家门半步，也不再参与少年侦探团的活动，刻意地和其它人拉开了距离。前段时间大家一起排练话剧的日子就好像做梦一样。 “灰原，你不能一直把自己藏起来。”柯南皱眉说：“这样黑衣组织都还没有出现，你就先把自己弄垮了。” “真羡慕你。”灰原哀轻声说。 “啊？” “从高中生变成小孩子也能这么从容，面对黑衣组织也毫不畏惧……但我呆在这里呆的好烦，真希望立刻就消失……”灰原哀的表情十分冷淡，但又含着深深的绝望和厌弃。 “喂，灰原……” “那些家伙已经来找我了。”灰原哀说：“我不该继续呆在这儿，必须赶快离开！这样才不会连累那些孩子！” “不要胡思乱想，灰原！”柯南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好像要把自己的勇气和力量都传递给他一样，脸上是自信满满的笑容：“放心！吃药身体变小这种事根本是天方夜谭，没人会相信的，也没有人能想得到 ！你如果不想让身份曝光，只要继续扮演好小孩子就行了，直到时机到来！” 灰原哀看着他，对这种无来由的自信感到一点不信任，但也有淡淡的希望在心中升腾起来。 她其实知道，对方不是单凭柯南就能应付的角色，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他们就完了。而组织不知道工藤新一小时候的样子，但对童年的她并不陌生，所以她就是两人最大的破绽和危险…… “别担心……”柯南把自己随身带着的足球抛出来，一边练习颠球一边说：“如果真的遇上麻烦，我会义不容辞帮你的。而且……愿意保护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足球忽然被他踢出去，灰原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黑白相间的球，看着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落在一个人的手掌上。 灰原哀顺着手臂看过去，微微一怔。 接住足球的，正是她之前还在畏惧、怀疑的北原苍介。他站在一辆低调的白色轿车旁边，一只手拿着足球，一只手插兜，随随便便的一个动作似乎都能登上杂志封面。 “他……他怎么会在这儿？”灰原哀不由问道。 柯南说：“他听我说了你的事，就提出这两天他来保护我们上下学。路上都坐在车里，就没那么害怕了吧？” 灰原哀沉默。 或许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一向习惯穿一身黑衣的青年今天换了身装扮——宽松的白色针织毛衣，普普通通的牛仔长裤和运动鞋，将他显得瞬间小了好几岁……不，这才是他这年龄该有的模样吧？ 因为北原苍介平时看上去总是很成熟、很理智，本人不自觉地就会忽略他年龄，把他当成二三十岁的成年人来对待。 灰原哀不再反对，跟着柯南走向北原苍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真狡猾！扔下我们，你们两个自己去玩！” 两人回头，就见三人组追上来，气呼呼地看着他们，十分谴责小伙伴抛下他们单独行动的不合群行为。 “怎么，你们今天约好了要一起去哪里玩吗？”北原苍介问道。 灰原哀说：“不是……” “啊，北原哥哥。” 三个真小孩这才发现北原苍介，立刻齐刷刷地鞠躬说：“北原哥哥下午好！” “你们这些家伙！”柯南不满地说：“平时对我大呼小叫的，在北原——北原哥哥面前就这么乖！” 他知道这些孩子们十分崇拜北原苍介，之前缠着他问了好久，柯南再三肯定北原苍介绝对不是自己父母雇佣的保镖以后，三小孩还失望沮丧了很长时间。但是吧……看着平时对自己横眉竖眼的小伙伴们在北原苍介面前乖的简直像是小天使一样，柯南还是被这巨大的差别待遇气得不轻。 三人闻言，立刻说：“当然啦！ 你怎么能跟北原哥哥比嘛！” “柯南是在吃醋吗？” “友情和崇拜是不一样的哦，柯南君。” 柯南：“……” 好吧，他势单力薄，总是说不过三张嘴。 三个小孩也没有多待，他们跟北原苍介问好以后，就好像刚才吵吵嚷嚷的人不是自己一样，笑眯眯地说：“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明天见！” “再见，柯南君，灰原桑……” 看着吉田步美患得患失、带着几分担忧的表情，灰原哀淡淡地笑了笑，说：“抱歉，我之前只是因为感冒所以觉得很烦躁，而且我也不想传染给你们。” 吉田步美立刻放松了，说：“原来是因为感冒呀！你有好好的吃药吗？” 灰原哀点点头说：“当然。” 圆谷光彦干咳了一声，说：“人家说生病时是会比较脆弱，灰原桑你也不要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保重身体。” “谢谢，我会的。” 小岛元太就直接多了：“灰原，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鳗鱼饭吧！” “又是鳗鱼饭啊！” “元太，你怎么总想着吃鳗鱼饭啊！” “没办法，他是元太嘛！” “说得也是啊！哈哈哈哈……” 车辆启动，灰原哀和柯南坐在后座。小女孩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很乖，眼神却带着几分犀利。她斟酌了一下，问：“北原桑，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嗯？你说。”北原苍介道。 “你是怎么发现那两个人的？知道他们如今在什么地方吗？” “只是偶然在路上看到了而已。”北原苍介坐在副驾驶上，手臂搭在旁边彻底打开的窗框上，说：“我知道琴酒的爱车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前天那辆车偶然从我旁边开过去，透过车窗还能看到那两人坐在里面。对了，当时的情景就像旁边开过去的这辆黑车一样……” 北原苍介顺手一指，柯南和灰原哀下意识地随之转头看过去。 样式古典的保时捷从这辆车的旁边驶过，他们一起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叼着烟、戴着帽子的银发男人。 瞬间，柯南和灰原哀的呼吸停止了，血液似乎都要被冻僵。他们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辆保时捷带着琴酒从旁边一闪即逝，视野中只留下烟头的红色火星一闪过。 这一刻十分短暂，连一秒钟都不到；但在两人的感观中又十分漫长——长得好像有一个世纪。 白色的雪花飘飘悠悠地洒落下来。 第133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也愣住了, 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然后他想起来，剧情中确实是柯南和灰原哀在回家的路上偶遇了琴酒的车辆。 不过这一次，因为他参与其中的蝴蝶效应, 柯南是没机会在琴酒的车子里留下窃听器了，灰原哀也没有因为一根头发暴露自己, 他们还是安全的。 一怔之后, 北原苍介回过神来, 对后座上的两个小孩说：“冷静点，他没有发现你们。” 柯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心脏好像此时才苏醒过来, 砰砰砰的似乎要从胸膛里冲出来。后怕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 随后确实跃跃欲试的兴奋。 琴酒出现，意味着他有了抓住那个组织把柄的机会！如果幸运的话, 说不定还能弄到一颗APTX4869！ “坂田先生，快跟上那辆车！我记住了车牌号！”柯南急忙说。 “不行，会被发现的，太危险了！”北原苍介断然拒绝，司机坂田光自然不会听柯南的, 车速依然平稳, 黑车很快就从视野中消失。 “但是，如果现在失去了他们的行踪, 我们就……”柯南不甘又急躁地说。 北原苍介却没理他, 侧身往后探，伸手在灰原哀面前挥了挥：“小哀？小哀！你还好吗？” 柯南转头看去, 只见小女孩瞳孔放大, 目光已经失去了焦点, 像是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应能力。 “灰原！灰原!”柯南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灰原哀忽然抓住他的手，五指凉得像冰，却十分用力。 “灰原？” “那、那个人……”灰原哀颤抖着声音说。 柯南忙说：“放心，琴酒并不知道我和你在这辆车上，我们是安全的。” 灰原哀摇了摇头，说：“还有一个人……” “啊……”柯南反应过来，刚才那辆黑色保时捷的后座上好像确实坐着一个人，但是因为车窗被摇上去了，而且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琴酒身上，所以柯南只隐约察觉到有人，却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追问：“那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灰原哀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双臂紧紧环绕着自己，垂头不语。 她坐在另一边，所见的东西还没有柯南多，而且看到琴酒的一瞬间就连自己的呼吸好像都被夺走了……但是某种奇妙的感应告诉她，刚才的那辆车上还有一个人！ 那种冰冷的、恐怖的感觉……好像泡在冰水中一样不寒而栗的恐惧…… 没错，那不是琴酒，但绝对是一个不比琴酒逊色的组织成员！ ‘这就是著名的组织探测器——雷达·哀吗？’ 北原苍介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女孩恐惧的模样，有些心疼，也有些不可思议，总觉得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或许是因为名柯世界中人类的第六感比较强？ 他刚才回头的时候比两人慢了一步，只看到琴酒的侧脸，根本没注意后车座上还有人。但是这个时候跟琴酒他们在一起的……该不会就是贝尔摩德吧？ 在北原苍介看来，贝尔摩德亦正亦邪、神秘莫测，因为她对柯南和毛利兰的特殊感情，算是半个“友军”。但对灰原哀而言，那个人却是完完全全的敌人，她对灰原哀完全没有半点对柯南的怜悯爱护之心，反而似乎有种杀之而后快的仇恨。 但灰原哀却并不认识贝尔摩德，又似乎她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能够猜想的就是，贝尔摩德对小哀的仇恨其实并不来于“雪莉”，而是源自于她的父母——宫野夫妇。或许她也曾经成为人体实验的实验品，因为过去的某些遭遇，所以才仇恨着宫野一家。 …………………………………… 把灰原哀送回阿笠博士家，北原苍介和柯南也顺势留了下来，阿笠博士也是知情人，柯南并没有打算瞒着他。 “你们在路上偶遇了黑衣组织的人？”阿笠博士吓了一跳，眼镜差点从鼻梁下滑下来，忙伸手扶住，担心地问：“你们没被他们发现吧？” “没有。”柯南说：“可惜弄丢了他们的行踪，不知道这些家伙这次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似乎是为了除掉某个人。”北原苍介从阿笠博士手中接过茶，说：“……在杯户城市饭店。” “什么？真的吗？” “嗯。”北原苍介点点头，说：“你还记得田中贵久惠吗？就是园子桑去参加论坛好友聚会时遇到的那个女人？” 柯南的记忆就没有褪色的时候，北原苍介一提他就想起来了，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北原苍介说“我好像犯了一个错”时的表情。 因为回忆而心潮翻滚的柯南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当然，她故意放火烧掉了吊桥，似乎还是一起杀人案的嫌犯。” “当时和她在一起的滨野利也死了。”北原苍介说。 “是她杀的吗？” “我是这么认为的，但她并没有承认。”北原苍介坐在环岛形的圆台桌子旁边，微微低头看着身边的名侦探，说：“而且她现在已经加入了那个黑衣组织，代号：卡莉帕特。” 柯南瞳孔猛地放大。 北原苍介并没有隐瞒他和卡莉帕特之间关于组织的那些话，因为他知道对于柯南这种侦探来说，只要抓住一个小小的线头，或许就能发现其背后巨大的隐秘，获得的信息越多，推理也就越准确。 在这个世界中，因为相互之间存在着天然的信任壁垒，就导致虽然红方人多势众，却由于彼此之间的隐瞒、利用、争斗而使得他们的许多精力都用在“内耗”上，有时候打了半天，才发现彼此都是自己人，但下一次依然不会坦诚相待。唯有柯南这个正义到纯粹的小侦探才能让所有人都真心托付信任，从而互相联合。 因此北原苍介如果没有必要，不想隐瞒和欺骗小侦探，不过他在自己的叙述中又稍微添加了一点东西，以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卡莉帕特本人都不知道的情报。 “……原来是这样，杯户城市饭店……他们打算在那里暗杀某个人。”柯南面色很是严肃地说：“总之，我们一定要阻止这项行动。” 在他看来，抓组织成员、恢复身体的事都可以延后，救人永远是第一位的——即便那可能是一个坏人。 “不行，我不同意！”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太危险了，放弃吧！离他们远远的！” 换了一身衣服的灰原哀刚从地下室上来，冷着脸说。 “不……我可不打算放弃或者逃跑！”柯南语气坚定地说：“如果不冒险，那我们永远都没办法对付组织了！” 灰原哀急道：“但是……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有多危险？！如果被他们发现……” 一只手忽然盖在了她的脑袋上。 柯南揉了揉灰原哀的脑袋，说：“就算只是为了不牵连到我的家人和朋友，我也一定会非常小心的。但你就别去了，他们知道你小时候的长相，带你过去太危险了。你就待在博士家吧，我会想办法拿到APTX4869的。琴酒的话，应该是把药随身带着的吧？” 灰原哀愣愣地看着他。 柯南则是在想：难怪北原那家伙老是爱揉我的头，看来这一招还真的有效…… ……………………………… “喂，你不是不来吗？”柯南无语地看着躲在自己身后战战兢兢的某个人。 “哼，我是要来看着你，免得某个名侦探莽莽撞撞地冲上去，害的我也暴露了！”戴着帽子的灰原哀嘴硬地反驳道，实际上整个人都缩在柯南身后。并且因为她比柯南要稍微高一点，还得稍微弯着腿，那模样又可爱，又好笑。 “好了，大方一点。畏畏缩缩的反而更引人注目。”北原苍介整理了一下领带，率先走上台阶。 前面，就是杯户城市饭店。 柯南和灰原哀跟着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为了参加追忆会，北原苍介还让乾真司加急买了两套合身的礼服——灰原哀是黑白搭配的儿童版西装裙，还戴了一顶遮盖头发的贝雷帽；柯南则是刚好合身的黑色西装，脖子上依然戴着他的红色蝴蝶结。 两个小孩都十分可爱，但气质却跟一般的熊孩子截然不同，路过的人无不看着他们露出喜爱的笑容来。 北原苍介把邀请函递给安保人员，然后在登记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先生，请带上这块手帕。” 前台的女孩双手递上一块蓝色的手帕。 ——蓝色？ 北原苍介有点惊讶，接过手帕问：“这是纪念品？” “是。”前台微笑着说：“为了纪念酒卷导演的著名电影《彩虹色的手帕》，这次给所有来宾发放了不同颜色的手帕。另外在追忆会的尾声，会邀请拿着特定颜色手帕的人发表感言。如果您不喜欢这种颜色，我还可以为您更换其它的手帕。” “哦，不用了。”北原苍介含笑把蓝色的手帕收起来，说：“蓝色就很好。” ——不用成为嫌疑犯，当然很好。 “感谢您的到来，希望您能度过有意义的一天。”服务员微微鞠躬，同时也看了一眼黑衣青年身后的两个孩子，忍不住冲他们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来，却没有多问。 几人进门，只见满屋子都是穿着黑衣服的人，柯南一眼扫过去就认出了十几个名人，甚至还有电视台的人扛着摄像机采访。 “哇，不愧是巨匠，连财经界的大人物都有！”柯南低声惊叹说。 北原苍介：“……” 什么棒球队老板，什么音乐制作人，什么知名女作家……要不是柯南依次点名，他是一个也不认识。 能认出来的，只有他事先就关注过的枡山宪三——他的死是琴酒痛击队友、灭口真酒的起点，以及另一位…… 咦？那位“克莉丝·温亚徳”怎么不在？ 他正在张望，旁边就有一个十分悦耳的女声道：“这位先生，您是在找什么人吗？” 她说的……是英语。 一瞬间，北原苍介头皮都炸了。 这……现世报吗？ 第134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转过身来, 看着背后妖冶艳丽的金发美女，缓缓道：“这位小姐，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哦,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克莉丝·温亚徳——也就是贝尔摩德微笑着说：“只是看你好像在找什么人，一时好奇, 就问了一句。” 说话的同时, 北原苍介注意到她的眼神仿佛不经意地从柯南身上扫过。至于柯南旁边好像洋娃娃一样的灰原哀，大概因为跟以前的“雪莉”差别太大，她并没有在意。 ——认出来了吗？ 北原苍介心说。 贝尔摩德以前的身份是美国的著名女影星莎朗·温亚徳, 也是工藤新一的母亲工藤有希子的好友, 两人一起跟怪盗基德的父亲黑羽盗一学习易容术，关系亲近的话，应该知道工藤新一童年时的长相。 北原苍介笑道：“不，只是见这里有很多名人，所以想看看自己认识多少人而已。”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多事了。对了，我叫克莉丝·温亚徳, 是美国的一名演员。请问你是？”贝尔摩德问。 “我叫北原苍介，以前也看过你的作品, 非常精彩。” “谢谢。你的英语很标准……” 两人仿佛闲聊般地交谈几句。以克莉丝·温亚徳的身份, 即便在日本也受到很多人的追捧，在这样的场合中无疑是众人聚焦的中心。因此客套地闲谈片刻后，又有其它名人跟贝尔摩德打招呼，北原苍介也就顺理成章地跟他们拉开了距离。 他随便拿了点食物, 刚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身边就多了两个挂件——柯南刚才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直到现在才回来，而灰原哀就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并且脸上还多了一副黑框眼镜。 拿掉眼镜的柯南显得更像个小孩子了，一双眼睛明亮有神，让人能从他的身上清楚地看到那个高中生名侦探的影子。 难怪每次拿掉眼镜毛利兰都会怀疑他的身份，工藤新一从小到大，五官差不多是等比例放大，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刚才闲聊的过程中，贝尔摩德并没有问起他身边的这两个小孩子。但此时，北原苍介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边凝视的目光。 “你去哪儿了？”北原苍介垂头问柯南：“安全起见，你们两个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了。”柯南说：“我刚刚在厕所用蝴蝶结变声器打电话给目暮警部，请他逮人来保护目标人物。” “目标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北原苍介还没有出声，灰原哀就惊讶地问道。她虽然一直跟着柯南，但当然不能跟到男厕所里去。所以他们只有那段时间是分开的，她也不知道柯南打电话的事。 “目标很可能是现在入口那里被记者包围的吞口重彦。”柯南解释说：“他正在因为受贿而闹新闻，听说很快就会被逮捕。如果他是那个组织的人，很可能是因为担心他会为了成为污点证人而泄露组织的情报，所以才要被暗杀。” 说话间，目暮警部带着高木涉等人已经到了。也许是因为在场的许多人身份都不一般，警视厅出警的速度异常快。 “真有你的。”灰原哀小声说：“这样目标人物就在警方的保护下，组织的人也就没办法动手了。” “没错。”柯南摸了摸手腕，说：“就算有个万一，我也会用□□弄昏他！我们要小心注意，看那位吞口先生周围的人有没有可疑的举动。” 灰原哀点点头，认真地观察着在场的众人，寻找其中隐藏着的组织杀手。 旁听的北原苍介单手托着下巴，目光不经意地从几个人身上扫过—— 跟组织BOSS关系不一般的贝尔摩德； 汽车公司董事长、也就是黑衣组织的“杀手”枡山宪三； 以及叛逃组织的“雪莉酒”灰原哀。 明明这里除了她自己以外还有两个组织成员，而且都是真容出镜没有变装，但灰原哀的雷达探测器却并没有启动。她害怕、不安，只是因为“组织成员可能在这里”，而不是因为感应到附近就有组织成员的存在。 这“雷达”似乎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准确，有时候组织成员就在她身边，她也没什么反应；但有时候又会被曾经卧底组织的FBI赤井秀一给吓得半死。 或许是因为……此时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对她也没有恶意，所以雷达就失效了？ “各位来宾。”这时，司仪忽然举起话筒说：“现在，让我们来欣赏酒卷导演生前没有公诸于世的这几张个人收藏的幻灯片！” “幻灯片？”柯南大吃一惊，正想要跑过去，却被一只手给按住了。 “不要冲动。”北原苍介轻声说：“不要暴露你自己。” 说话间，他看到不远处的枡山宪三和吞口重彦对视一眼，两人似乎传递了什么信息，吞口重彦脸色难看地瞥了眼旁边的警察，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北原苍介话音未落，室内的灯光瞬间熄灭，仅有放映机将一束光芒投射在白色的幕布上。 司仪正站在幻灯片旁边，跟其它人互动：“各位来宾，知不知道这是酒卷导演何时拍的影片……” 借着放映机的微弱光芒，柯南和灰原哀发现吞口重彦从警察的保护圈中消失了，众人急忙开始寻找，但在众多同样穿着黑衣、且光线昏暗的大厅内找到一个特定的人，却并不容易。 北原苍介没有跟他们一起寻找，事实上，他的视力在这种光线条件下跟白天几乎没有差别，所以他看得很清楚——在灯光熄灭、所有人的视觉都受到影响的同时，提前计算好时间闭上眼睛的吞口重彦立刻从保护圈的空隙中离开，走向记忆中枡山宪三的位置。 他大概也是担心自己将会被逮捕的事情会影响黑衣组织对他的态度，所以急着想要跟枡山宪三解释一二。但他没想到，黑衣组织比他想得还要果断、狠辣，已经决定了要将他铲除，著名政治家的身份也没有成为他的保护伞，反而成了催命符。 北原苍介静静地看着他走进枡山宪三预设的位置，好像看着山羊走进猎人的陷阱，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记得剧情当中，原本琴酒是建议枡山宪三用“那个药”解决目标。APTX4869的毒性可以杀人于无形，事后也检查不出死因，可以说是最保险的做法。 但也许是因为警察的出现使得他没有了下毒的机会，也许是枡山宪三自恃比琴酒这个年轻人资历更深、经验更丰富，故意不接受对方的建议，所以采取了更冒险的方式杀死吞口重彦。 考虑到他的杀人计划是在水晶灯链条上涂上荧光涂料，用装了消声器的枪击落水晶灯砸死吞口重彦，还用了手帕遮挡枪口的火光，这里面的准备工作肯定是提前就完成的，所以北原苍介认为后一种猜想或许更接近事实。 他目光一转，又看到一名记者举起相机，对准了枡山宪三附近一对正在偷偷接吻的名人，脸上带着狗仔“抓到大新闻”的兴奋笑容。 一切正如原本的剧情中一样在上演—— 闪光灯的光芒忽然一闪。 “咻——” 一枚子弹准确地打断了水晶灯的链条。 沉重的水晶灯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站在正下方的吞口重彦身上，上面尖锐的装饰物如刀剑一样刺穿了脆弱的人体。 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弥漫到整个空间。 “怎么回事？！” “快开灯！” 众人慌忙大喊，灯光刷的亮起，北原苍介和其它人一样“震惊”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啊——” 柯南世界标志性的尖叫声再度响起。 ………… 北原苍介给灰原哀倒了一杯牛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然后安逸地坐下来，一副要待很久的模样。 因为案发时他距离死者很远，但所以并不是主要嫌疑人。那些靠的比较近的——比如贝尔摩德和枡山宪三，都正在接受警方的询问。不过这次事件是“案件”还是“事故”都还不确定，警方也还没有允许任何人离开。北原苍介就和灰原哀呆在角落里，柯南则再次消失去查案了。 “北原……哥哥……” 灰原哀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和柯南相同的称呼，同时还拉了拉北原苍介的衣袖。 “有什么事吗，小哀？要上厕所的话找那边的女警官陪你去。” “我不是要上厕所。”灰原哀脸一黑，声音也显得冷漠了几分。 从柯南传达那句警告开始，她就明白北原苍介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柯南发誓说他没有泄露，阿笠博士也没有，那只能是北原苍介通过自己的情报网和头脑，推理出来的。 说实话，有点尴尬。因为她之前一直在北原苍介面前刻意扮演着小孩子的模样，有时也会说两句衬托“自己是个幼稚小鬼”的话，此时回想起来，分分钟让人想自尽。 但既然北原苍介没有揭穿，灰原哀也不想自曝，就假装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少了几分伪装。 此刻，灰原哀直白地说：“目标已经被杀，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只是在浪费时间，而且还很危险，应该立刻逃走才对。” “你说的没错。但是……”北原苍介看着大厅的斜对面：“柯南好像已经有眉目了。” 名侦探手里拿着紫色的手帕，目光正盯着枡山宪三。 看样子，他已经破案了。 第135章 守护骑士 “莫西莫西？目暮警部？我是工藤新一……” 柯南躲在北原苍介背后, 用耳环型电话打给目暮警部，将自己对案件的猜测和证据都告诉他。 “顺便还有一件事……” “我知道，不要提你和案件的关系是吧？”目暮警部一边指挥下属去把嫌疑人带过来，一边吐槽：“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低调。” 要不是工藤新一还时不时地一个电话打过来, 他都要和别人一样以为这个小老弟已经遇害了。至于这位高中生侦探不在现场为什么还知道那么多情况……目暮警部表示他已经习惯了, 做人就是要难得糊涂, 反正工藤新一绝不会作奸犯科, 何必探究那么多呢？ 随后, 包括贝尔摩德和枡山宪三在内的所有拿到紫色手帕的人都被警察请去“协助调查”。 “你不是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警察？”灰原哀轻声问道。 “那只是我的猜测。”柯南说：“之前北原在柜台签名的时候，我看到了领取紫色手帕的名单。而事件发生之后, 我就捡到了这条紫色手帕。之后我立刻去试探了名单上的几个人，发现只有一个人没有手帕。” “虽然我怀疑是他，却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之后, 另一名紫手帕的拥有者三瓶康夫先生在吃炒面的时候, 吃出了一块水晶灯的链条碎片，我捡到以后，发现上面竟然涂抹了一层荧光涂料，到这里，犯罪的手法已经非常清楚了。只是如果仅仅因为他丢失了手帕就说他是犯人的话，太没有说服力了，这样的证据也很容易被推翻。” 灰原哀恍然：“所以你才那么说……如果警方从他身上检测出硝烟反应, 那就是无可辩驳的证据了！” “没错，从案发到现在的时间很短暂, 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过，更没有机会更换衣物。”柯南说：“或许他把枪偷偷扔了, 但是别的证据还留在他的身上。” 灰原哀也有些放松, 嘴角露出了一点笑容：“如果他被警方逮捕, 说不定还有机会查出组织的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柯南说道。 或许是警方的调查有了结果，不一会儿，追忆会的负责人接到通知，参加追忆会的其它人已经可以离开了。结果大厅的门刚一打开，闪光灯先亮成了一片。 “听说吞口议员死了，是真的吗？” “是意外身亡吗？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据说警方事先收到了不明人士的警告，这到底是意外还是谋杀？” “请说明一下意外发生时的情况！” 无数收到消息赶来的记者们几乎把出门的人挤成了夹心饼干，各种媒体的话筒直直地往众人脸上戳。这些人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一边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去，一边抓狂地吼叫：“我不知道！去问警察！你给我让开！” 看到媒体的照相机，灰原哀下意识地往北原苍介身后一躲——她很怕自己的样子被拍下来传到网上，然后被组织的人认出来。 小女孩的手紧紧抓住北原苍介的衣服，脸完全藏在后面，神色忽然一愣。 这种气息……莫名的，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一直在刷手机的北原苍介感觉到身后的拉扯，回头看了一眼，侧身让小女孩藏的更严实，同时把手机递给柯南，说：“看看这个。” “明天早报的内容？还是娱乐版，这个……等等。”柯南忽然看到了什么，拿过手机，盯着上面照片中的角落位置。 黑暗中互相拥吻的两人是照片的主角，但他们的背后，那个举枪射击的人……正是他所怀疑的枡山宪三。 “果然是他，看来我的推理都是正确的。”柯南刚露出一个笑容，心脏忽然仿佛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这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他还有什么疏漏吗？ 这时，北原苍介忽然站起来，拉着他衣服的灰原哀一个踉跄，又被稳稳地扶住。 柯南的思绪也被打断了，抬头问：“北原？” “小哀先跟博士回去。” 北原苍介脱下外套罩住灰原哀，然后在小女孩的惊呼声中直接把她抱了起来，然后把她的脸压在胸口，别人只能看到女孩头顶的帽子和衣服下面的一双小脚。 “这张照片上传到网络上，如果那个组织的人正在关注这次暗杀行动的话，肯定很快就会知道枡山宪三已经暴露了。以他们的做事风格，必然会在警方把枡山宪三带回警局之前杀人灭口。” 北原苍介继续说：“要灭口的话，琴酒正好在东京……我想我们或许很快就能再见到他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要挣扎的灰原哀立刻安静下来，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北原苍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别怕。”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话，灰原哀心中的恐惧居然真的减弱了不少。她甚至有种感觉——似乎曾经……她也像这样被这个人抱在怀里，被他保护着从黑暗中一直走出来。 ——但是怎么可能呢？ 明明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关系也算不上多亲近。只是因为现在处境危险，对琴酒的惧怕使得自己不由自主地依赖着身边的人，所以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吧？ 灰原哀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的懦弱，却紧绷的身体还是因为这种信赖而不知不觉地放松了。她感受到面前的人胸腔震动，跟别人说：“不好意思，这孩子受到了惊吓，身体有些不舒服。” “请问你是这孩子的？” 听语气，这似乎是警察的声音。 “哥哥！”柯南在旁边用奶萌的声音说：“他是我们的哥哥。” “原来是这样，需要叫医生吗？” “不需要。”北原苍介说：“她现在只想立刻回家。” “哥哥……”灰原哀适时地配合，伸出小手抱住北原苍介的脖子，依然不抬头，但已经足以证明她意识清醒，并不是被人给绑架或者迷昏了。 警察让行，但很快又遇到了围堵的记者。 “我是日卖电视台！请问意外发生的时候您在旁边吗？” 对于记者，北原苍介就没有面对警察那么客气了，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面前的记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浑身僵硬地看着他离开。 ——这个人……该不会是什么在逃的杀人犯吧？ 受惊的记者目送那个年轻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孩子离开，本以为他会被其它记者拦住采访，没有想到别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纷纷让行，甚至还刻意把摄像机的镜头垂下去，以免拍到那个人。 ——为、为什么？ 这个记者迷茫的看着这一幕，不明所以，心中却已经生出了几分畏惧。 柯南跟着北原苍介，见他如摩西分海一般顺利地从拥堵的人群中间走出去，不由得说：“这些家伙……好像还是把你当成那个极道少主啊！” 北原苍介瞥了柯南一眼，没有说话。 柯南还是太年轻，也是因为跟他很熟悉所以没有想到，如今在某些人眼中，北原苍介可是比曾经的北原茂更令人畏惧的存在。 几人顺利地到了酒店外面的停车场，阿笠博士开着车上的暖气，一直等在这里准备支援。此刻见三人平安归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又见灰原哀被北原苍介抱着，紧张地问道：“小哀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为了避免被记者拍到她的样子。”北原苍介把灰原哀放进车里，又对阿笠博士说：“具体的情况让小哀告诉你。不用管别的，直接开车带她回家。” “哦……好。”阿笠博士点头答应。 “等等！”车里的灰原哀急切地问道：“你们还要回去吗？太危险了!琴酒不是可能马上会来吗？” “那正好！”柯南展开笑容，说：“我正等着他呢！” 北原苍介耸耸肩：“——就是这样。总不能让柯南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杀人狂吧？” 灰原哀咬住嘴唇，想要阻止，却知道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听自己的。 “别担心，快点回去吧。”柯南关上车门，又对驾驶座上的阿笠博士说：“再见，博士。” 阿笠博士担忧地叮嘱说：“你们一定要小心啊！新一，苍介。” “知道了。” 灰原哀坐在车里，目送着那两人转身走向酒店，雪地上留下一大一小两串长长的脚印。 飘飘洒洒的大雪中，青年穿着白色衬衫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灰原哀这才发现对方的西装外套还压在自己身体下面，急忙想要喊阿笠博士停车，却发现外套已经皱巴巴的了，侧面还粘上了一些泥土，只能作罢。 黑色一向令她畏惧，但此刻，抱着这件黑色的外套，灰原哀只觉得十分安心。 “咦？”阿笠博士忽然紧张地说：“小哀，你看！” 她侧头看向窗外，只见那辆眼熟的保时捷356A停在酒店外的街道旁边，同样一身黑衣的琴酒和伏特加走下车来，仰头看向酒店。 “博士！”灰原哀攥住胸口的衣服，惊声叫道。 阿笠博士犹豫了一下，还是踩下了油门。他同样情绪紧张，原本七分的担忧已经变成了十二分，却还是果断地选择了离开。 “相信他们，小哀！” 第136章 守护骑士 “嘎吱~嘎吱~” 屋顶的积雪已经堆得很厚了, 走在上面的声音如同一首孤独的乐曲。吉永纯平戴着手套和帽子，把墨镜推上去，趴在烟囱上面看了看。 “就是这地方吗？” 他嘀咕了一句，打开耳机说：“我已经到达位置, 准备进入。” “看到了, 小心点。”神野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也许里面还有他们的人, 保持警惕。” “是！” 吉永纯平应了一声, 从背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挂钩和绳子挂在旁边的铁钩上, 拉住绳子直接从烟囱里滑了下去。 烟囱并不是很长，他只用了几秒钟就滑到了底。解开腰间的安全扣, 吉永纯平双手持枪，从老旧的壁炉中钻出来，看到了旁边一排排放着酒瓶的架子。 “果然是个酒窖, 少主大人的情报源真是令人畏惧啊！”吉永纯平见周围没有其他人, 放下枪，笑嘻嘻的说：“既然这样，那东西应该也在吧？” 他很快找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电脑，幸运的是，电脑是打开的，似乎不久前还有人使用过。 “Lucky~” 吉永纯平吹了声口哨，把事先准备好的存储卡插上, 自言自语道：“让我看看，要找的是……APTX4869。果然需要密码, 那么……sheling…ford……果然开启了！” 看到打开的页面上写着【Apotoxin4869】，尽管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吉永纯平还是感到一阵惊讶。 “简直就像是拿着攻略在通关一样啊！” 吉永纯平嘀咕着, 一边飞快地把药品相关资料进行拷贝。手边的一个黑色小盒子上面不停地闪烁着红光, 这表明隐藏在这台电脑中的发信器正在朝外发送信号，那个组织的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推门进来。 无声的紧张氛围刺激得吉永纯平肾上腺素飙升，手指的动作几乎变成了一片残影。这台电脑的性能也十分给力，数据传输的速度非常快，如果不是里面肯定做了手脚，他都想要顺手把它给牵走了。 站在楼道里的坂田光忽然站起来，侧耳听了听，闪身躲到一边的安全门后。 一阵脚步声接近，远离，走向更上层的楼梯。坂田光轻声道：“已经上楼了，两个人……是，准备拦截。” …………………… 回到酒店，柯南第一时间跑去确认枡山宪三的位置，确保他还在警方的控制当中后，又以工藤新一的身份给目暮警部打电话，提醒他注意枡山宪三的安全，暗示可能会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北原苍介没有掺和这些。在柯南跑去找警察的时候，他沿着楼梯，往更高的楼层走。 忽然，他看到了一群人。 拿着紫手帕的其它人似乎刚刚才结束调查，正三两成群的往外面走，有人口中不住地抱怨，警视厅最没脾气的高木涉在旁边陪笑着，感谢他们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 一头金发的贝尔摩德并没有参与众人的对话，她站在窗边，侧头看着外面。众人以为她是听不懂日语，自然也没有多少交流。 北原苍介脚步一顿。 她这个样子……是在看外面琴酒和伏特加的车吗？ “啊，北原桑。”高木涉看到北原苍介，顿时找到了脱身的借口，异常热情地迎过来：“我之前还听他们说您已经回去了！” 贝尔摩德皱了下眉头，看向北原苍介。 穿着衬衫、肩膀上还有雪迹的青年笑着说：“柯南把东西落在这里了，我陪他回来找找。” 他佯装没有发现旁边探究的视线，冲几人点点头，算是打了个声招呼。耳朵捕捉到一些人在打听他身份的声音，北原苍介也只当做没听见。 “哦，原来是这样……” 高木涉还准备拉着他说什么，柯南从走廊尽头钻出来，喊了一声：“北原哥哥！” “抱歉，失陪了。” 北原苍介穿过人群，从贝尔摩德面前走过去，两人视线轻轻一碰。北原苍介颔首微笑，贝尔摩德也露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笑容。 这一瞬间很短暂，但在两人眼中，对方脸上的每个细节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彼此的神态都没有任何破绽——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外国女明星，他也只是一个偶然带孩子来这里的普通人。 北原苍介走向柯南，问：“徽章找到了？” 尽管没有事先约定过，但柯南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撒娇般地说：“追忆会大厅里面没有，北原哥哥陪我去楼上找一下吧！也可能掉在楼上的卫生间里了。” “真找不到就算了吧，我再给你买一个。” “不行！那个徽章对我来说很重要！” 高木涉：“……” ——他永远不知道柯南什么时候会突然变得幼稚起来，什么时候又会很可靠。 然后他转向其它人：“我来送你们出去吧。关于这里的情况，还请大家对外不要多说……” 因为刚刚看到他跟“那个北原苍介”很熟稔地打招呼的缘故，众人不再为难或者指责他，态度都还算平和地答应了。 只有一个人落在了后面。 “克、克莉丝·温亚徳小姐？”高木涉用不太标准的英语说。 旁边的经纪人立刻上前提醒，这位著名影星的性格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她微笑着道歉，和众人一起离开，只是在下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 ——柯南……北原苍介…… 他们突然回来，难道真的是为了一个什么徽章？ ………………………… “奇怪。”柯南摸着下巴，思索着低声说：“阿笠博士说琴酒和伏特加已经到了，我还以为他们肯定会直接来找枡山宪三，没想到这一整个楼层都没找到人，会去哪儿呢？” 北原苍介倒是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离开——肯定是吉永纯平已经开始下载资料，琴酒两人被发信器惊动，赶去剧情中那个枡山宪三抓住灰原哀之后关押的酒窖了，只不过这一点自然不能告诉柯南。 忽然，北原苍介停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任务卡来，上面陆续出现了三行字—— 【拯救灰原哀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5】 【新任务：半小时内，杯户城市饭店】 【支线任务：拯救琴酒。时间：半小时内，地址：杯户城市饭店】 半小时内，柯南和琴酒同时有危险？ 等等，柯南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救琴酒？ 任务卡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疑问，随后又出现一句话：【琴酒死亡，拯救人物难度提升百分之三百；任务成功率降低到百分之十以下】 北原苍介略一思索，就知道了这是为什么。 琴酒作为前期的主要反派BOSS，虽然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枪法娴熟、推理能力极强，但也有很明显的弱点。 比如在别人都习惯隐藏身份的时候，他总是坚持组织文化构建，到哪儿都一身黑衣黑帽，好像衣柜里就只有这一身的同款一样。琴酒带着同样从头黑到脚的小弟伏特加，简直就像是把“黑衣组织”几个字挂在脸上。 而其它组织成员对黑衣就没这么执着，身份也就隐藏的比较好。因此剧情中从贝尔摩德到波本到朗姆，甚至包括龙套匹斯克、龙舌兰等都经历了漫长的“三选一”甚至“N选一”的推理过程。 另外，琴酒还总是开着保时捷356A，真正八百米外就能发现他的踪影，之后要逃跑或者要对抗都有腾挪的空间。 另外，他还有许多问题，比如敌我不分、痛击队友、记性不好（记不住杀掉的人的名字）、执着于雪莉、对自己的头脑过于自信等等。若非如此，剧情中的柯南也不会在一次次暴露身份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继续去上学。 如果琴酒被杀，改为别人——比如那个朗姆作为对手…… “北原，你发现什么了吗？” 柯南察觉到北原苍介停了下来，转头问道。 北原苍介思索片刻，说：“ 不如去看看配电室？” “配电室？”柯南想了想：“没错，枡山宪三已经被警方逮捕，暗杀的难度太大。琴酒他们要想做点什么，首先就要让局势陷入混乱……这样的话，让配电室爆炸，整栋大楼断电就很合适。” 柯南推理了一波，迅速转头跑向酒店的配电室。北原苍介自然同行，同时暗中给神野东发了条信息：【让琴酒活着离开】。 仔细想想，柯南的危险缘由可能是多方面的，但琴酒的危机来源却很明显——肯定是他这只努力扇动翅膀的蝴蝶带来的影响。 最直接的，就是神野东他们的行动。 神野东很快回复消息：【放虎归山？】 北原苍介打字的速度飞快：【他还算不上真正的虎。所以他活着，对我们更有利。】 【明白了。】 回完消息，神野东对身边的秋田直人说：“换成小口径的，少主要留他一命。” “嗯？少主不是一直想要对付他吗？怎么改主意了？”抱着狙（击）枪的秋田直人纳闷地问。 “这是少主的决定，你我只需要听命就够了。”神野东那起自己的拐杖，又说：“不过少主只要求让他活着离开，可没有说要完好无损。” “懂了。”秋田直人咧嘴笑道：“虽然我的枪法没有少主那么好，但是这么近的距离，我是不会失手的。” “也通知其它人一声——收着点。要是谁不小心把人弄死了，跟少主不好交代。” “嗨！” 秋田直人看着神野东提着拐杖离开，那架势仿佛要把琴酒的头给拧下来，心中隐隐有点兴奋。 之前自家少主曾经有一次受了很重的伤。虽然不知道他那次行动是为了什么目的，但结果却很明显——黑衣组织的人开枪打伤了北原苍介，差点带走他半条命！ 事后分析，那开枪的人不是琴酒，就是琴酒的手下，反正北原家的这些人是把账全都算在琴酒身上了。据秋田直人所知，自从知道这次行动可能会跟琴酒对上之后，老爷子昨晚光擦刀就擦了半个多小时。 他忽然有点可怜那个叫琴酒的家伙了。 ——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他们当中最护短的家伙。 第137章 守护骑士 柯南小心地掀开配电箱的盖子, 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是（炸）弹。” 一指宽的屏幕上还有倒计时，看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左右。 原本站在他背后的北原苍介伸手把柯南提起来, 放到一边：“我学过一点（拆）弹的技术, 这个交给我, 你先到安全的地方去。” 柯南犹豫了一下，他自己也在夏威夷跟着父亲学过拆弹, 此时见北原苍介自告奋勇, 有点不放心地问：“有把握吗？” 北原苍介看了一下结构, 说：“不难。” 他跟神野东学拆弹也有一段时间了, 如今就算没有结构图，也能看懂个七八成。更何况这枚（炸）弹没有使用太复杂的手法, 引爆机制十分简单，倒是看那容量, 威力不容小觑。 说话间，北原苍介从钥匙串上拆下来一个多功能工具, 表面上看是个指甲剪, 其实囊括了开瓶器、锯齿刀、撬棍、螺丝刀、起子、锉刀、剪线钳、扳手之类的功能。他只用了几秒钟就打开了盖子，略一思索之后, 就开始上手。 柯南没有立刻走开,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北原苍介的手法比他预想还要熟练, 很多时候似乎跳过了思考的过程，那果断的动作看得柯南都有点心惊胆战。 但其实，北原苍介现在心情很放松, 甚至还觉得有点荒诞。 平时神野东给他上课的时候, 使用的模拟（炸）弹比这要复杂得多, 时不时还会带点不易察觉的陷阱。如果那些爆（炸）物都是真实的话，北原苍介至少死了八十回了。因此他一开始上手的时候还觉得有些紧张，但真的看到里面的结构以后，吊起来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太简单了。 他记得在前世曾经看过一些关于（拆）弹的科普节目，里面的专家说现实中的拆弹远比电影里的要可怕得多——红外、磁力、压力、水银平衡等等，甚至为了避免被拆除，还会故意把所有线都涂成相同的颜色、用不透明的胶带缠起来等等。因此很多时候都是把爆（炸）物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引爆，通过抑制桶吸收和缓冲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也有用超低温液氮将□□冷冻破坏的方法，直接上手剪短电线，绝对是最愚蠢的赌命方法。 但在名柯世界中却不一样，炸弹设计出来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被人成功地铲除，各种颜色的电线差异分明，有的排列得还很美观。北原苍介以前也见过这种设计——就是在进行楼房爆破作业时使用的爆（炸）物，那线路清晰简单，有时候只有三四根线，并且恨不得把【危险】、【安全】、【不能剪】之类的字样都直接标上去，安全注意事项也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顺利地拆除了（zha）弹，出于谨慎，北原苍介甚至还尽量放慢了速度。当他把拆完的（zha）弹放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柯南面色凝重地跑回来了。 “北原，我需要你的帮助。” 黑衣组织丧心病狂地在大楼里安装了十几枚炸弹，一旦引爆，整个酒店就会像融化的黄油块一样瞬间坍塌。 再一次见识到黑衣组织的疯狂和视人命如草芥的作风之后，柯南的脸色很难看，他说：“现在报警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担心疏散人群的话会惊动那些人，直接远程控制（zha）弹爆炸。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暗中将所有（zha）弹全部拆除，但是数量太多了，我自己一个人很难在爆炸之前完成。” “废话别多说，位置在哪儿？”北原苍介问。 “我指给你。” 柯南不知从哪儿弄到了一张大楼的建筑结构简易图纸，此时指着图纸，很快把他发现的（zha）弹位置都标了上去。 北原苍介总算明白柯南的危机来自于哪儿了。 以这小子的性格，就算明知道自己救不了所有人，也会拼到最后一秒钟。如果北原苍介不在，他大概也会义无反顾的留在大楼里拆弹。但是因为时间限制，他只能拆除最危险的一部分，然后一边努力救人，一边在生死线上疯狂横跳。 但是剧情中，似乎没有这一节…… 对了，那时候琴酒和伏特加同样来灭口匹斯克枡山宪三，大概是因为那时的枡山宪三并没有被警方控制，而且琴酒还有抓捕雪莉的目标，因此才没有做的这么极端吧？ 这么想着，北原苍介把手中的多功能工具递给柯南，说：“既然这样，那就抓紧时间，你拿着这个。” 柯南问：“那你呢？” “我还有其它的。”北原苍介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钥匙形状的工具，仔细看看，这枚“钥匙”两边的锯齿和内部的孔洞形状都很特别，尖端非常锋利，使用得好的话，大概相当于拥有了十几种常用工具。 柯南有点无语：“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么多东西？” 北原苍介想了想：“大概是……个人爱好？而且又不占什么地方。” 其实是因为他有相当于随身空间的游戏背包，随身可以带很多东西，表面上也看不出来。 …………………… 拆掉最后一个（zha）弹，柯南长出一口气，擦了下额头的冷汗，然后把拆除的（zha）弹全都归置到一个暂时安全的房间里。 因为考虑到他的年纪和身高，北原苍介只让他负责了三分之一的数量，因此柯南先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本打算去帮一帮北原苍介，却发现他也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便又抽空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被遗漏的。 他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昏暗的窗外，忽然亮了一下，随后便听到了爆炸的轰鸣声。 ——爆炸 柯南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他没发现的（zha）弹，随后却意识到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 闪着亮光的玻璃碎片从天而降，自窗外落下，反转的镜面折射着上方的火光？ 上面？ 柯南想到已经进入大楼的琴酒等人，心中顿时一紧，生怕看押枡山宪三的警察已经遇到了不测。他顾不上通知北原，直接顺着楼梯开始往楼上跑。 ……………………………… 坂田光从安全门后走出来，抬头看着上方，不过已经看不见两个黑衣人的身影。 当对方的行动被己方完全预测到的时候，胜负就已经没有悬念了。这两人的行动几乎尽在自家少主的掌控中，因此……原本他们连这扇门都走不过去。 看似正常的楼梯下方、放在墙边似乎准备扔掉的垃圾袋中、头顶的天花板上……几乎处处都隐藏着爆（炸）物和助燃剂，全都是这两天坂田光提前住进酒店、趁着夜晚布置的。 所以从琴酒和伏特加踏进这层楼的时候，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只等坂田光轻轻按下一个按钮，这两人不死也残。 即使他们经历了这一劫还活着，那么之后还有秋田的狙击、松崎的刺杀、神野管家的拦截在等着他们，坂田光自己是最后一道防线，他会拦在琴酒两人的退路上，以免他们真的能突破重重阻碍逃走，也为了避免黑衣组织的其它人突然从后方支援他们。 这是他们为琴酒准备的天罗地网。坂田光套入自己想了想，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所以他确信琴酒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但行动突然被少主叫停，坂田光也只好放弃启动机关的诱人想法。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准备工作全都等于做了无用功的负面想法，因为他知道北原苍介绝不是那种朝令夕改、犹豫不决的人。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临时叫停一个几乎筹备了一周的计划？ “轰——” 头顶的某个房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坂田光知道应该是吉永纯平的工作完成了，直接用爆炸清除痕迹——这本来也是给琴酒准备的小“礼物”之一，只是现在，吉永纯平大概是提前引爆了。 抓了抓头发，打扮成清洁人员的坂田光正在拆除楼梯侧面的爆炸机关，忽然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他便挪动身体挡住自己的脸，并且拿出工具装作正在修补楼梯漆面的模样。 柯南看了眼这个埋头工作的打工人，没有在意，气喘吁吁的继续往更上层跑。 坂田光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迅速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进背包里带走，同时接通通讯：“那个叫柯南的孩子跑上去了，可能会跟琴酒碰上，怎么办？” “我会尽量保护他，但如果有个万一……”趴在远处某栋楼房内的秋田直人说。 “以柯南的性命为重，必要时可以射杀琴酒。”北原苍介加入通话，说：“吉永和坂田先撤，我很快就到。” “是！”×2. 琴酒的性命虽然也重要，但是支线任务跟主线任务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答案是很明显的。 ………………………… 柯南冲到楼上，刚伸出头又猛地缩回来，心脏砰砰直跳。 他一探出头就看到了琴酒和伏特加，差点没被吓得叫出来。 不过……琴酒的样子，好像有些怪？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他又探出头悄悄看了一眼，只见银色长发的男人手里握着一个残缺的门把手，浑身上下都涌动着愤怒、憋屈、充满杀意的情绪，简直就像是一个将要被点燃的火箭筒。 ——发生了什么？ 柯南心中猜测着，忽然见琴酒朝这边转过头来，急忙缩回去，手忙脚乱的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大哥……”伏特加的声音。 “走！”琴酒压了压帽子，果断决定撤退。 枡山宪三被捕，组织的资料莫名被下载，还有发信器所在的地方在他到来时突然爆炸，这一切都证明了有人在刻意对付他，枡山宪三的事，绝对是一个陷阱！ “砰！” 一枚子（弹）穿透了琴酒的胳膊，打在墙壁上。 “此路不通。”秋田直人笑眯眯地自言自语说，一边准备下一枚子（弹）的去处，一边从瞄准镜里瞥了一眼还在团团转的柯南。 ——好吧，这其实是他们的锅。为了能抓住琴酒，他们提前封锁了这边大部分的出入口，唯二的出路，一个是坂田光，另一个就是头顶的天台。 但神野东已经等在那里了。 第138章 守护骑士 “大哥, 有狙击手！” 伏特加略带惊慌地说，两人迅速地躲到了墙壁后面。 琴酒咬着牙，撕下一块风衣扎住手臂上的伤口, 眼神十分冰冷。 又是狙击手！ 最近他遇到这种人的频率有点高……太高了！而且不是在美国或者伊拉克这种国家, 是在禁枪的日本，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 只隔着十几米的柯南听到伏特加的声音, 也急忙躲在了墙壁后面, 心猛地提了起来。 在他的心中，琴酒两人就如同笼罩着黑影的恶魔一样, 强大、残酷、神秘，却没想到如今居然会被人狙击。 此刻, 他的想法跟琴酒几乎一模一样——是谁？ 开枪的人, 到底是谁？ ………… 砰。 砰。 砰。 对面大楼的人好像子弹不要钱一样, 接连开枪，每一枪都打在了墙边的一根铁制扶手上，子弹“嗖”地一声飞出去，打破了玻璃、花瓶和墙上的挂画。 “这家伙疯了吗？”伏特加忍不住说：“他难道没有看见我们躲在这儿了？” 琴酒已经发现了端倪：“不, 他是在找合适的角度，想要利用反弹的子弹击中我们。” “这……能做到吗？”伏特加不禁往后靠了靠，墙壁现在也不能带给他安全感了。 琴酒沉默。 能不能做到？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做不到。如果是赤井秀一那个家伙的话…… 但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神枪手，必然是全世界都数一数二的高手，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在日本这种弹丸之地碰见。 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没有危险。因为从那乱射的子弹来看, 与其说是对方具有这种级别的枪法, 倒不如说他是在撞运气。巷战中被流弹夺去性命已经算不上新闻了，对方或许就是抱着“万一”的指望, 在试探着开枪。 无论有没有被击中, 现在他们都被压制在这小小的一片区域。对方完全占据了主动权, 所以可以不紧不慢地开枪，他们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就越高。 琴酒心里有点后悔。他原本觉得只是灭口一个思想僵化、身手退步的老头子而已，顺手就能完成，更何况还有贝尔摩德也在这地方，所以除了伏特加以外没有带其它人，没想到居然被人狙击了。 拿出手机迅速按下一串数字发送出去，表示情况危急需要支援，随后琴酒将自己的外套和帽子一起扔出去，立刻被子弹击中。他迅速说：“跟我来！” 两人俯身低头，快速地跑到了走廊的另一端。 ………… “总算走了。”秋田直人摸了摸发烫的枪管，点了根烟咬着，同时拨通电话：“神野桑，朝你的方向去了。” “嗯，迅速转移。对方的支援应该很快就会找到你。”神野东吩咐说。 “是。” 秋田直人最后瞅了一眼瞄准镜，但从这个角度，看不到柯南的身影。仔细寻找的话，才能看到几缕倔强地翘起来的黑色头发。 他刚才不断开枪，以及后来假装被衣服骗过去，目的其实只是为了逼迫两个黑衣人离开而已。因为他们继续朝前走，就会发现某个胆大包天的小男孩了，到时候谁也不知道琴酒是不是会顺手给那孩子一枪。 刚才的子弹看起来似乎在乱射，其实他一直都很小心，会不会击中琴酒秋田直人不知道，反正不会拐弯拐到打中柯南。 ——不过，这小鬼的胆子可真大啊！这都敢往前凑？ 秋田直人吐槽着，随后想起来，为了能够成功“捕猎”，那走廊旁边的安全门和房间门全都被坂田光给提前堵死了，比较单薄的房门后面还顶着家具，反正是踹都踹不开的那种，所以那孩子就算想躲，也没处躲。 这个锅，是该坂田光背好，反正跟他没什么关系。 秋田直人将枪和各种工具收拾好，塞进一旁的挎包底下，挎包的上层则是各种常见的厨具和调料。秋田直人摇身一变，就成了一名经常出现在移动餐车上的中年大厨。 毕竟，做饭才是他的本职工作。 ………… 柯南躲藏了片刻，也听到琴酒和伏特加离开，心里猜想着那狙击手或许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小孩子，撞着胆子从窗户边探出头来，调整眼镜的焦距，扫视对面的楼房。 没有！ 在他预计应该有狙击手的窗户后面，全都是空空荡荡的，那个开枪的人已经消失无踪。只有…… 柯南的目光最后锁定了一扇窗户。 那窗户靠下方位置的玻璃被取了下来，大概那就是射击的位置。而旁边的玻璃上，却被人用红笔画了一只竖着耳朵、趴在地上的猫的剪影，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剪影的上面添了一只眼睛。 一只……寥寥几笔，就显得睥睨众生、杀气酝酿的眼睛。 影猫？ 柯南愣了许久。 ………… “Gin” 琴酒一接通电话，就听到了贝尔摩德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问：“狙击手解决了吗？” “没有……”贝尔摩德的声音中似乎都带着笑意：“那只小老鼠倒是跑得挺快。不对，那家伙让你这么狼狈，不应该说是老鼠，而是野猫才对。” “野猫？”琴酒觉得莫名其妙，问：“那家伙有留下什么线索吗？” “痕迹清理得很干净，像是个老手。不过……”贝尔摩德俯身，用指尖描摹着那只猫的轮廓：“对方留下了很有趣的东西呢！” “有趣？” “没错。一只猫的剪影，画在玻璃上。” 琴酒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是宣战？ 还是在表示——他们才是对方捕食戏耍的老鼠？ “我记得有一个小偷，代号就是影猫，是吗？”琴酒缓缓地说。 察觉到对面逐渐升腾的杀意，贝尔摩德倒像是心情更好了：“没错。那家伙从我们手中偷走了十亿日元，还有宫野明美。” 当初宫野明美抢劫银行的十亿日元已经被黑衣组织视为了囊中物，却被影猫半路上截胡。而原本计划要杀掉的宫野明美也被警方逮捕，随后彻底销声匿迹，当时作为主要负责人的琴酒还因此遭到了BOSS的责备，此刻回想起来，琴酒简直想杀人。 伏特加在旁边安静如鸡，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拿着发信器确定位置，然后默默抬头。 不远处的房间，房门都已经消失了，房间里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爆炸过后残余的痕迹，满地都是打碎的酒瓶，浓郁的酒香和焦糊的味道掺和在一起，形成一种怪异的气味。 建筑的自动灭火系统已经打开，暴雨般的水幕当中，只有零星的家具上还闪烁着火星。一台外壳被扫黑的电脑躺在地上，屏幕已经碎了，内部安装的发信器倒是还顽强地发送着断断续续的信号。 电脑旁边的地面上，有人用红笔勾勒了一只猫的轮廓，两撇嘴角上弯，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嘲笑。 ——这是挑衅吧？这绝对是挑衅吧？ 察觉到身边愈发旺盛的杀气，伏特加第一次觉得猫是如此碍眼的生物，担心自家大哥气急了给他一枪，伏特加急忙找话题：“匹斯克那家伙，怎么会把带着发信器的电脑放在酒窖里？” 这种电脑可以说是组织少数成员特有，虽然安装了可以定位的发信器，但是也拥有很高的权限，能够查询到大量机密资料。匹斯克也是组织的老人了，不应该犯下把电脑随处乱放的错误。 琴酒压着怒火，说：“可能是他为了预防万一准备的……不管怎么说，这地方都会成为他的墓地。电脑已经没有回收的必要了，我们现在就离开。” “嗯。”伏特加看了一眼时间，说：“我们安装的（zha）弹可能还有两分钟就要爆炸了，匹斯克还没有离开酒店，他死定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酒店即将改装的旧馆，跟主体建筑虽然有连接，但是那边的爆炸对这里的影响不大。不过琴酒和伏特加不是那种会故意滞留在危险地带给自己增加风险的人，两人迅速转身，就要离开。 刚一回头，伏特加就悚然一惊——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奇怪的人，他穿着一身黑衣，跟那些来参加追忆会的人没什么不同，但脸上却戴着一个惨白色的般若面具，尖角獠牙，十分可怖。 伏特加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没被吓得猝死。琴酒倒是反应迅速——原本他就一直没有放松过警惕，此刻更是飞快地把枪指向对方，开枪！ 砰！ 子弹穿透空气，打在对面的墙壁上，般若面具却仿佛瞬移一般从原地消失，他身体一矮，脚下不知道怎么移动的，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两人面前，刀光一闪！ 琴酒手中的枪管已经被砍成了两截，仿佛那是用木头做的一样！伏特加胸口涌出鲜红的血，他被一刀左胸划到右臂，视觉上看好像整个人都被砍成了两半一样。 般若面具没有见好就收，略一停顿之后又立刻扑上来！“砰”地一声，伏特加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琴酒飞速后退，却见那张溅了血的面具以更快的速度逼近！ 银发黑衣的男人倒在地上，一把刀从他的左肩插了进去，将他钉在地上。 如果北原苍介在场，会发现这一刀的位置跟他当初被子弹击中的地方是一模一样的。 细长的武（士）刀往下插了一截，饶是琴酒咬紧牙关，依然痛得闷哼一声。他凶戾地看着对方，问：“你是什么人？” 般若面具俯视着他，目光透过狭长的孔洞，显得阴森而冰冷。他用憎恶的语气说：“琴酒，说出组织的秘密，可以换你的性命。” 声音透过面具，显得低沉而喑哑，仿佛地狱恶鬼的喘息。 琴酒冷笑，不顾插在自己肩膀上的刀，还能活动的右手迅速拔出藏在身上的另一把枪，射击！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偷偷靠近的柯南面色大变。谁知等他探出头来，却发现场面并不是他所猜测的黑衣组织正在杀人，而是他们正在被人砍杀。 琴酒手里的枪就好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被人打飞了出去，一道刀光猛地砍向他的脑袋！ 柯南急中生智，拿出蝴蝶结变声器随便一转，将音量放大后喊：“警察先生！就是那边！那里有人在杀人！” 然后他又换了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那边的歹徒，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虽然琴酒是把他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虽然那些黑衣人一直都是他既追逐又畏惧的噩梦，虽然那些家伙可能杀了很多人……但是柯南还没有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眼前被杀。 柯南转动旋钮，准备再换一种声音，忽然觉得头顶光线一暗。他顿时浑身僵硬，缓缓抬起头来，就看到了一张滴着血的般若面具。 ——这、这家伙竟然没有被吓走，反而找来了吗？ 柯南浑身寒毛都被吓得炸起来了，他呆呆地看着对方举起了长刀，四肢冰凉，一时做不出反应。 琴酒见般若面具忽然离开，拿出藏在身上的另一支枪，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拖着昏迷的伏特加离开。 “铛！” 危急时刻，北原苍介忽然出现，用一根铁管挡住了对方的刀，双方僵持片刻，被北原苍介护在身下的柯南悄悄的打开了手表的表盖，但视野却被北原苍介完全挡住了。 北原苍介透过面具，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他用眼神示意：差不多就得了，难道你还真的要杀了他们吗？这样我会很麻烦的！ 神野东：我没杀他！人还活着！就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北原苍介：是~是~你该走了，不然这小子就该怀疑了。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不可能只有他们几个人听到，远处已经有噪杂的声音传来。柯南就见般若面具或许是忌惮被人发现，迅速的远离然后消失。再抬头一看，琴酒和伏特加也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大滩血迹。 柯南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第139章 守护骑士 琴酒拖着伏特加, 跌跌撞撞地跑下楼，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串殷红的血迹。 ………… “喂！这位先生！麻烦让一下，我要打扫前面。” 一位胖胖的中年大婶脸色难看地盯着前方那个好像耳聋了一样的男人, 要不是酒店有规定, 她真恨不得把对方一脚踢开。 “啊……抱歉抱歉。”坂田光从耳朵里拿出耳机，好像刚才只是在听歌：“我刚刚没听到你在说话。” 大婶用鼻子喷气，语气不太好的说：“没关系，麻烦让一下。” “哦, 好的。”坂田光稍微挪了下脚, 看对方用力地拖着地板, 好奇地问：“刚才爆炸的声音你没听到吗？” “听到了，那又怎么样？”大婶没好气地说：“让让！” “这个……一般人都会立刻找地方避难, 也可能会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吧？”坂田光是真的奇怪：“你怎么还在这里工作？” “哼！这里可是东京，哪天不出几件这种事？”大婶不在意地说：“再说了, 好奇能给我发几块钱？我才不管它为什么爆炸，我只知道干完这一块我今天就可以下班领钱了！不好意思, 客人, 请注意别把烟灰掉在地上！” 虽然她用词很客气, 但那眼神分明是“你要敢把烟灰弹地上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坂田光无语失笑, 把烟按在旁边的专用垃圾桶上，摆摆手离开了。 刚刚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琴酒和伏特加从距离两人仅有一门之隔的安全通道离开了。但原本负责拦截的坂田光此时已经不好再露面，转而把这位每天定时定点打扫卫生的大婶拦了下来，以免她正面碰上那两人, 被一枪给崩了。 下楼, 回到停在酒店侧面的房车上, 此时秋田直人和吉永纯平都已经坐进了车里。秋田刚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吉永纯平则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得手了？”坂田光一看他这样，问道。 “嗯。”吉永纯平忍不住兴奋地说：“这些家伙真是太厉害了，居然在研究这样的东西！” 坂田光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感到头晕眼花，无数的字母和数字在他面前拼成奇妙的模样，他感觉自己除了认识阿拉伯数字以外，上面的文字没有一个能读懂的。 坂田光不禁对吉永纯平肃然起敬，怀着几分敬畏问道：“你居然能看懂？” 吉永纯平：“……看不懂。” 坂田光斜目侧视。 “但我能看懂他们的结论。”吉永纯平补充说：“这些家伙在开发一种药物，一种能让人突破生命极限的药物，虽然还没有成功，但他们好像笃信自己能够取得最终的成果，目前所有的失败都是成功路上的基石。” 秋田直人琢磨了一下他的说法：“突破生命极限……长生不老？” “似乎不单单是如此。”吉永纯平说：“可惜我医学知识太薄弱，大部分东西都看不懂。但我肯定，我们弄到的这份资料价值连城！如果它在懂行的人手中，能发挥的作用是难以想象的！有些人会愿意用一百亿美金来买它！” “能用一百亿美金来买资料的人，会更愿意用一千万来雇人杀了你，然后抢走这份资料。” 松崎银次拉开车门钻进来，衣服下摆粘着血迹。他随手脱下风衣扔到旁边，放下一个真蛇面具，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 秋田直人伸手擦了下面具的边沿，指尖一抹红色。他问道：“动手了？” “嗯，碰上两个负责接应的家伙。”松崎银次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啤酒，才继续说：“我没追到车。” “正常。”秋田直人说：“少主之前的意思也是不要追击，以免落入了他们的陷阱。” 松崎银次点点头，问：“神野桑呢？” 他注意到坂田光已经把车子启动了，但是车上似乎少了个人。 “在后面换衣服呢！回来的时候一身血。”秋田直人道。 松崎银次震惊地说：“他干掉琴酒了？” “没有，不过……” 话音未落，已经换了一身黑色西装的神野东走出来，看了眼众人，皱眉说：“诸位，把那股气都收一收。任务已经结束了，别回家以后吓到小姑娘。” “知道了。”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努力让自己显得平和、平庸，别在不经意间露出那么杀气腾腾的眼神。 吉永纯平倒是不用，他转头看着神野东，问：“神野桑，这份资料少主打算怎么办？我们当中应该没有人能弄懂……或者您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保管好就行。”神野东淡定地说：“少主自然有打算。” “是。” “哦，对了，前面停下车。”松崎银次忽然凑到坂田光旁边说。 “你搬家了？”坂田光问。 “不是。”松崎银次说：“前面有家店可以用便宜的价格批发面具，我正好可以顺便买一批，下次庙会的时候能用上。” 坂田光无语，但还是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谢了，再见。” 松崎银次下车去买面具，众人目送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跟着北原苍介，理想、信念、实现人生价值这种精神层面的东西且不说，物质方面也不会亏待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少一些，每人每月一百万日元左右，然后隔段时间就跳一次，如今月薪已经达到了五百万日元，但这只是一部分，平时还有各种奖金和分红。像今天这样有任务的时候，参与的成员事后每人都可以拿到一大笔钱，虽然根据贡献多寡和危险程度不同而有些差异，但最少也抵得上两个月的工资。 所以虽然平时他们做着门卫、花匠、厨师、司机的工作，但实际上没有人是缺钱的。他们追随北原苍介，本身也不是为了钱，而是因为既不想违法犯罪伤害别人，又不愿意忍受平庸无聊、循规蹈矩的生活。当然，北原苍介和神野东本身的魅力，也是他们甘愿服从命令、出生入死的主要原因。 原本众人当中，真正的穷人只有松崎银次一个——他没有什么赚钱的能力，只能靠摆地摊维生，还要照顾一个上高中的女孩，生活可以说是十分拮据。但自从被神野东找到以后，松崎银次负责帮北原苍介处理转售一些不太能见光的财物，每次都能抽成一部分，如今或许已经是他们当中最有钱的人了。但从他的表面上，却完全看不出增加的财富对他的改变。 ……………… 柯南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朝着般若面具和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追上去，但直到他跑到车水马龙的街上，也还是没看见那些人，垂头丧气地返回酒店，看到北原苍介，又想起了刚才惊险的一幕。 “谢谢，北原，你又救了我一次。” “下次别这么莽撞了。面对那种人，直接冲上去并不是正确的做法。”北原苍介说。 “我知道。我只是……” “你担心错过这一次，就失去了抓捕他们的机会；你也怕自己晚了一秒钟，就会有人被害。”北原苍介接过他的话说，他蹲下来扶住男孩的肩膀：“但是柯南，你要记住，你也只是一个人……一个七岁的孩子。在你身后，还有你的父母，还有兰桑，为了他们，你也应该保护好自己。” 柯南看着他的眼睛，心中一股暖流涌动：“我、我知道了。” 北原苍介揉了揉他的头，站起来。 警方的鉴识课已经进入了那间酒窖，开始搜集线索，检查爆炸的原因。墙上的弹痕、地上的血迹自然也没有被忽略，也有人来跟柯南和北原苍介这两个“第一发现者”了解情况。 柯南自然是据实转述，但他不能说自己认识琴酒和伏特加，就只说是“三个奇怪的黑衣人在打斗”，之后又引导警察去查对面大楼那个狙击手待过的房间。 北原苍介自然也没什么隐瞒的，因为他“看”到的东西比柯南更少，只是站在柯南身边，充当一个佐证，偶尔补充一句就完了。他知道警方不能从那些表面的东西上得到多少线索，但是…… 北原苍介看向了地上的那滩血迹。 他没有冒险当着柯南和警察的面去收集琴酒两人的血液。但是那么大的出血量，可想而知，神野东的衣服上肯定也溅了不少。 柯南双手插兜站在远处，看着警察们忙忙碌碌地工作，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跑去拉了拉高木涉的袖子：“高木警官，新一哥哥让我帮他问一声……” 他踮起脚，附在高木涉旁边轻声问了一句。 “这个……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跟其它人说呀！”高木涉做贼心虚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说：“我们确实是按照工藤君说的方法抓住了犯人，也就是枡山宪三先生，但是有一点跟他说的不同。” 柯南一愣，问：“什么？” “他们所有人都有主办方赠送的紫色手帕，没有人遗失。”高木涉说：“听说你在会场捡到了一条紫手帕，那大概是某个客人自带的吧？不过也幸好如此，我们才找到了犯人……” 后面的话，柯南就完全没有听到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瞳孔都微微涣散。 ——某个客人自带的手帕？不，这绝不可能！因为他捡到的手帕上面，绣着【酒卷导演追忆会】这几个字，肯定是某个人来这里以后才领取的手帕。 所以，这意味着……这意味着，在那领取紫手帕的七个人当中，除了枡山宪三，一定还有一个人是黑衣组织的同伙！他把自己的手帕转交给枡山宪三，让他应付警方的侦讯！ 这些家伙……真是无处不在！ 就算是柯南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场除了琴酒、伏特加和枡山宪三以外，居然还有第四个组织成员！ 到底是谁？ 思索间，柯南看到一名鉴识课的警察在给墙上的一道划痕拍照，脑中忽然有灵光闪过，又想起了一件事—— 那个修理楼梯漆面的清洁工，做着不需要自己完成的工作、对楼上的爆炸恍若未闻的清洁工！ 那真的是清洁工吗？ 柯南又咚咚咚地跑了下去。 看着这小子一遇上案件就什么都忘了的模样，北原苍介无奈的摇摇头，拿出任务卡看了一眼。 【杯户城市饭店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8】 【琴酒拯救人物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3】 【PS：今后禁止利用琴酒刷分】 北原苍介：→.→ ——什么刷分，我才没有这么想过！不要把人想得太阴暗好吗？ 他收起卡片，就看到一个胖警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跟目暮警部小声汇报说：“警部，我们在下方配电室发现了大量的……” “什么？！”目暮警部霍然色变：“快疏散人群！” “不……”胖警察连忙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但是已经被拆除了……” ……………… 贝尔摩德看着后座上虚弱的伏特加和依然保持着清醒意识的琴酒，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在想什么，贝尔摩德？”琴酒手里握着枪，声音冰冷地问道。 “只是在想，难得看到你这副模样。”贝尔摩德含笑问道：“伤你的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带着面具，只能看出是个成年男性。”琴酒淡淡地说。 这时，贝尔摩德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了看，是组织BOSS的邮件，让她迅速带着两人去跟组织有关系的私人诊所就诊。 “遵命，BOSS。”贝尔摩德自言自语地道，回复了邮件，启动车辆后说：“你特地找我来支援那个老头，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那家伙现在已经被逮捕了，怎么办？” 琴酒闭目沉思片刻，说：“那老家伙知道的太多了……启动可可尼斯吧。” “cockspum？”贝尔摩德有些惊讶，“他是？” “组织在警视厅的卧底。” ………… 不久后，北原苍介听到有人跟目暮警部汇报——当几名警察把枡山宪三押送回警局的时候，一名搜查三课的同事路过，忽然拔枪当场射杀了枡山宪三，随后自杀，这一案件震动了整个警视厅。 第140章 守护骑士 戴着帽子遮掩面容的安室透微微俯身, 揭开了白色的布。 冰冷的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微胖, 留着点小胡子，长得不帅也不丑, 个子不高也不矮, 平凡地站在人群当中，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 “这个人叫吉川连，三十七岁，父母都已经去世, 没有结婚, 警察大学毕业。两年前进入搜查三课……” 风见裕也在旁边念着死者的资料。安室透尽管之前已经看过资料了, 但还是默默听着。 这是一个……在日本这种国家很常见的普通人, 为了工作尽心尽力，平时人缘也还不错，但认真考量下来, 却无父无母，无亲无朋, 没有妻子儿女, 没有家人。 当然，这份资料未必全部都是真的，但这个人的人生一直都有迹可循。在案件发生已经十个小时的现在，警视厅已经连他幼儿园的老师和小时候的邻居都联系过了，部分人对吉川连还有印象, 也能证实他的身份。 所以, 警视厅的疑问就是——他到底为什么要刺杀枡山宪三？枡山宪三作为一个收益良好的汽车公司的董事长, 又为什么要暗杀吞口议员？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以及……又是怎样的能量, 让吉川连在刺杀成功以后立刻自杀，甚至连半分犹豫和恐惧都没有？ 目暮警部原本以为吞口议员的死只是一桩普通的凶杀案，虽然因为死者和凶手的身份特殊而会引来更多的关注，但是跟他以往经手的无数命案没什么不同。但吉川连事件让他意识到，枡山宪三的杀人案件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只可惜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猜到这背后的秘密或许只有工藤新一能给他一个答复，所以目暮警部迫切地想要联系到他。但一向都是工藤新一给他打电话，他却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最后只要去找毛利小五郎，然后又问到了毛利兰，自然柯南也在旁边听着，知道了这件事。 然而柯南却不可能跟他们说什么。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刚刚变小时遇到几个巡警都跟对方和盘托出的天真侦探了，如今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琴酒那个组织的人有多么危险，也察觉到警视厅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可靠——当然，柯南并没有怀疑目暮警部或者高木涉等人，但警视厅又不仅仅只是他们这些人，除了那个吉川连外，或许还会有其它的卧底，他不能不谨慎。 另一个知情者就是安室透。当然，这次组织的任务并没有通知他，因为安室透一般都是接受朗姆或者BOSS的命令，做的是情报类的工作。但事件的前因后果，安室透还是靠自己的能力打听到了。 看过吉川连的尸体以后，安室透和风见裕也又悄悄地离开了警视厅。站在外面的公园里，看着彻夜灯火通明的警视厅，安室透语气沉沉地说：“风见……” “是，降谷桑。” “我绝对……要把那个组织彻底击溃！” 风见裕也沉默片刻，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上司，说：“当然！” 此时的天空还是鱼肚白的，空气微冷，光线带着点阴森的昏暗。两人站在树下，沉默得好像雕塑。 早起上班的人已经陆续出现在街道上，承担卫生工作的商家也开始打扫门前的道路。一辆黑色的汽车出现在道路尽头，然后停在警视厅门外的路边。 安室透和风见裕也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北原苍介和一个黑头发的小男孩先后从车上下来。 “那是……” “哦，是案件的相关者。”风见裕也翻着手中的资料，找到了那两人的照片：“那名男性叫北原苍介，18岁，是米花大学的新生，不过目前正在休学中。另外，他就是继承了东和会北原家大部分财富的那个人。” 风见裕也看了一眼安室透，当初这个上司还和他一起去围观过，相信对方也不是那么健忘的人，不过他还是又介绍了一遍。 “另外那个孩子叫江户川柯南，7岁，米花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据说是个聪明成熟的孩子，目前寄养在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家中。” “江户川柯南？”安室透忍不住问道：“这孩子的父母该不会是侦探迷吧？” “……或许吧。” “呐，他们两个人跟案件的关系是什么？”安室透问。 “是目击者。”风见裕也说：“据说他们目睹了神秘人与黑衣男人厮杀的场面，估计是到警视厅来录昨晚的口供。” 安室透默默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怎么在意那个小孩子。在他想来，小孩子观察力有限，语言逻辑说不定都不太通顺，录口供的当然是北原苍介，那孩子应该只是个辅助。 说话间，风见裕也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了看，然后说：“血液检验报告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安室透拿过手机，翻了一下邮件。他略过前面大量的数据对比和分析，直接看结果—— 检测显示，那些血液来自两个不同的个体。一个在数据库中找到了相似度极高的记录，是一个叫“鱼冢三郎”的男人。但那个男人……理应早就已经死了。 安室透在后面看到了鱼冢三郎的照片，五官跟伏特加十分相似，但要年轻得多、青涩得多，看上去像是一个带着几分迷茫、还有点老实的中学生。 另一份血液却没有找到相似的结果，并且后面还有一句话——【疑似曾发生过基因变异】。 基因变异？ 安室透有些在意，目光在这行字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基因变异并没有很多人以为的那么深奥稀少，实际上在自然界中是普遍存在的，可以说在个体发育的任何时期和任何部位都有可能发生，有些变异是有害的，有些是有益的，还有的变异根本让人察觉不到。 对人体而言，基因变异有积极的一面，比如促进人体进化；但更多的时候会产生遗传病或者肿瘤一类的疾病。 那么，放在琴酒身上，他是得过癌症一类的疾病吗？还是说……他也是组织药物研究的实验品之一？ 光凭空脑补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安室透把对于这件事的猜测压在心里，将手机还给风见裕也。 “走吧，风见，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是，降谷桑。” ………………………… 当安室透和风见裕也离开警视厅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厢车停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外。驾驶座上的贝尔摩德仰头看着玻璃上的几个大字，若有所思。 在把琴酒和伏特加送去诊所以后，琴酒还问她是否要回美国，贝尔摩德的回答是：“没有……女演员也要休息呀！我近期打算在日本休假。” 她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就是有些事放心不下。 琴酒不见得接受了她的说法，但因为她一向神秘主义的作风，那个男人也没有多问。大概是担心问多了，会忍不住想要崩了她的脑袋。 昨晚，贝尔摩德易容成一个女警察的模样，在警视厅打听了一番，今天凌晨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街道上的人还很少，贝尔摩德往头上套了一个面具，又调整了一下，后视镜中就出现了一个长相有点刻薄的中年女人。 她拉了拉衣摆，再利用藏在衣服里的充气装置调整了一下身材，下车走向事务所。 “柯南那小鬼呢？你没叫他来吃早饭？” 还在走廊里，贝尔摩德就听到里面传来中年男人醉醺醺的声音。 “爸爸，你忘了吗？北原桑昨晚打电话来说过了，他带着柯南他们去参加酒卷导演追忆会的时候又遇到了事件，今天早晨要去警视厅做笔录。所以昨晚柯南就住在北原家了。” 年轻女孩温和的解释着，那声音带着记忆中的温柔甜美。 “angel……” 贝尔摩德默念着这个称呼，心一下子就软得仿佛化成了水，眼神都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真是的，那小鬼就会给人添麻烦！”毛利小五郎抱怨说。 “你可没有资格这么说，爸爸！”女孩有点气呼呼地说：“说过了早上就不要喝酒啊！这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用了！” “什么？”毛利小五郎惨叫：“上次委托我们不是还有两百万的收入吗？” “是谁为了赌马把钱都给花光了啊！”年轻女孩愈发生气：“以后啤酒每周只有两瓶！” “不要啊！把我的啤酒还给我！”毛利小五郎惨叫。 “不要！新出医生上次还说你再也不能这么喝酒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在楼梯上站了好一阵子的贝尔摩德急忙走上去，就见侦探所的门大开着，父女二人为了争夺一瓶啤酒呈现出非常好笑的姿态，看样子，她的angel完全占据了上风。 贝尔摩德怀念地看了女孩一眼，同时，桌子上的照片、墙上的海报、沙发上的杂物、桌子上的啤酒瓶等等都尽收眼底。她屈指敲了敲门板，用一种符合外形的高傲声音说：“请问你们还做不做生意了？这家侦探社就这么对待委托人吗？” 第141章 守护骑士 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闻言, 都是一慌，毛利小五郎急忙扯了扯领带，端坐下来。毛利兰则一边道歉, 一边匆匆将房间收拾了一番，请这位委托人坐下来，又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咖啡, 自己抱着托盘站在旁边。 毛利小五郎干咳一声：“这位夫人, 请问您要委托什么事呢？” “我要请你帮忙找一个人。” 贝尔摩德从随身的小手提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两人同时伸头凑过去看了一眼, 都觉得有点眼熟。 “爸爸，这、这个人……”毛利兰觉得那个名字就在嘴边, 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雅美小姐？”倒是毛利小五郎对美女的记忆比较清晰，脱口而出对方的名字：“这不是广田雅美小姐吗？” “什么？你们认识？”贝尔摩德顿时露出几分喜色, 又按捺着喜悦的模样, 说：“不愧是名侦探！请问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关于宫野明美的下落一直都是组织内部悬而未决的一个任务。倒不是说这个人有多么重要，而是琴酒一直想找到她，进而吊出赤井秀一和她妹妹雪莉。 虽然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看望angel和调查工藤新一的事，但如果能顺便调查出宫野明美, 那就更好了。 只见毛利父女两人对视一眼, 毛利小五郎谨慎地问：“您找她的目的是……” “她是我儿子的大学同学。虽然他都已经毕业了，却还是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著名女演员用一种恨铁不成刚、但因为疼爱儿子又不得不妥协的语气说：“所以我想调查她的近况，就算她不能和他在一起，也要让我那个傻儿子死心！” “这个……”毛利小五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同情地说：“恐怕您是没办法如愿了。” 贝尔摩德皱眉问：“什么意思？” “在几个月前, 那位广田雅美小姐因为抢劫银行, 并且涉嫌杀害同伙, 已经被警方逮捕了。如果您现在想见她，恐怕要到监狱里去才行了。”毛利小五郎说。 毛利兰也点点头。其实她心里刚开始对那位雅美小姐是很有好感的，但一想到对方所做的事……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抢劫银行？”贝尔摩德惊讶地说：“居然是这样吗……她为什么会……算了，这样我那个儿子也该死心了。” 贝尔摩德从包里抽出一张支票，刷刷刷填了一串数字，递给毛利小五郎说：“这是委托费。” 毛利小五郎低头一看数字，顿时乐得见眉不见眼，嘴里还推让着：“您真是太客气了！这次的委托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钱……” “这不仅仅是委托费。”贝尔摩德微微扬起下巴，用高傲的语气说：“我还需要你们对这次的委托完全保密，明白吗？我可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儿子曾经看上过那样的女人。” “是是是，我都明白，夫人请放心！” 毛利小五郎拍胸脯保证道，然后开开心心地接过支票，心里还在嘀咕：你根本没说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这钱就跟从地上白捡的一样。 见他这样，毛利兰脸微微有些红，然后就见这位出手阔绰的夫人站起来要离开，连忙替她拉开事务所的门，却见这位夫人冲着她颔首微笑，眼神竟是出乎意料的和善，与之前傲慢的态度完全不同。 毛利兰有点发愣。 感觉……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 松崎银次把装着货物的箱子搬出来，就看到鹫峰雪绪正在把一个个面具挂在架子上，还仔细地调整着每个面具的位置，务必让它们摆的整整齐齐，赏心悦目。 正值傍晚，不知不觉就下起了雪。女孩戴着长长的围巾，依然被冻的脸颊和鼻头都红了。 “小姐，”松崎银次把箱子放到旁边，却说道：“去那边的茶室休息吧？” “不……”鹫峰雪绪拿出箱子里的御守和小玩偶摆上，一边说：“让我看着银次桑在这里忙，自己去一边休息，我可做不到。” 松崎银次说：“……着凉了可是会感冒的。” “没事的，我最近一直有锻炼身体，而且还参加的网球社的活动，普通的感冒已经不能打倒我了。”鹫峰雪绪故意做了一个表现强壮的姿势，与她一向文静内敛的气质不符，逗的松崎银次忍不住笑了一下。 两人默契地将摊子支起来。庙会的人逐渐变多了，也有小孩子和年轻人来这里买玩具。眼看着钱箱里的硬币逐渐变多，鹫峰雪绪的笑容都变得灿烂了一些。 松崎银次有些心疼，说：“如果小姐没有把鹫峰组的财产都捐赠出去，现在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鹫峰雪绪摇摇头，说：“我和你都知道那些钱是怎么来的，如果让我用它们来获得富足的生活，我会连睡都睡不着的。只是对银次桑有些抱歉，因为我的任性，给你增添了许多麻烦。” “没有的事。”松崎银次说。 鹫峰组还在的时候，虽然一直喊着穷困到了极致，但几十人的社团，再怎么差劲也还有一定的积蓄。在鹫峰组因为北原苍介和松崎银次的行动而土崩瓦解之后，鹫峰雪绪以前任组长唯一血脉的身份，将那些钱财都捐赠了出去，几乎都送给了那些因为鹫峰组而饱受侵害的女人和孩子。 其实放在以前，她是想不到这些的。虽然生性善良温雅，但她心中的世界很大，眼前的世界却很小，她只看到鹫峰组是父亲留下的遗产，虽然知道他们是坏的，却对鹫峰组的罪恶没有清晰的认知。 然而社团覆灭以后，鹫峰雪绪得知了代理组长坂东他们甚至连贩卖女人和（毒)品的生意都做，感到极为痛苦和愧疚。后来，她在松崎银次的陪伴下振作起来，一直在为了“赎罪”而努力。 其实在松崎银次看来，这一切都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如果鹫峰组有一个人的双手是干净的，那一定是鹫峰雪绪。但大小姐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也只能默默地支持她，以此来让她获得心灵上的平静和安宁。 “哇，这里有面具！” “我要假面超人！” “请给我小精灵爱芙拉的面具！” 忽然，一群孩子围在面具摊位旁边，鹫峰雪绪急忙拿下他们想要的面具，说：“你们好，一共一千五百日元。” “给。”一个穿着藏蓝色和服的青年将几枚硬币递了过来。 几个孩子拿过面具，齐声说：“谢谢北原哥哥！” ——北原？ 正在整理货架的松崎银次和鹫峰雪绪都愣了一下，松崎银次忙站起来：“苍介少主，你怎么来了？” 鹫峰雪绪好奇地看着对面的青年。她听说对方的名字已经很久了，却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面。女孩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默默地鞠了一躬。 北原苍介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孩子，说：“他们听说这里有庙会，都想来看看。正好平时照顾他们的阿笠博士又没时间，我就带他们过来逛逛。柯南，小哀，你们也选一个面具吧。” “我就不用了……” 柯南刚要拒绝，旁边小岛元太就从摊子上拿下一个红脸的大天狗面具塞到他面前说：“柯南，你戴这个面具吧！” 他是觉得面具上长长的鼻子很好玩，而且想要看到柯南被吓了一跳的表情。岂知柯南一点反应也没有，随意地接过去说：“那行吧。” 别人都有一个面具，他却没有，好像是显得有点不合群。 “那我要拿个狐狸面具。”灰原哀背着小手，淡淡地说。 “灰原，这个跟你很配啊！”柯南笑道。 灰原哀戴上面具，用一张嘴角带着笑纹的狐狸面具对着他，说：“你不觉得戴着面具，谁也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更能让人安心吗？” 鹫峰雪绪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这孩子，好成熟！而且有种致郁系的感觉啊。 但柯南知道，她其实还是在为琴酒、枡山宪三和某个不知名的组织成员的出现而余悸犹存，最近的话题也经常会带着“死”啊、“消失”啊之类的话，他已经快要免疫了。 不过，灰原哀能够跟他们一起来参加庙会，比起前段时间连家门都不踏出去的状态，又好很多了。 于是他说：“你喜欢的话，就戴着吧。” 说着，他把自己的面具也从头顶拉下来戴好。 其他三人见状，也纷纷戴上面具，很快就又被旁边烤章鱼丸子之类小吃的摊子吸引了过去，柯南和小哀也跟着离开。 北原苍介付了钱，看着几个孩子结伴离开，对松崎银次说：“要不是神野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赚来的钱只留下一小部分来维持生活，大部分都寄给了别人。” 松崎银次低声说：“那些人，有的被鹫峰组害到家破人亡，也有的……是鹫峰组成员的家人和孩子。因为家里的男人是极道成员，而且坐了牢，他们的生活都很艰难，有的连一份清扫的工作都找不到……” “你这样做，也没有人会感激你的。”北原苍介说：“也许有人会因为你的愧疚而更加恨你。” “我知道。”松崎银次说：“我也不是为了得到谁的感激或者谅解在做这些事。” “那就好。” 北原苍介说着，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时松崎银次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感慨。 两人正在说话，就见不远处的一个摊子上发生了骚乱，一个红头发的女人张牙舞爪地怒吼着：“What the fuckBullshit!I'm net gonna take this crap! They're stuffed full of lead anyway!” 她看上去简直像是想要把那秃头摊主的脑袋砸到地里去，却被一个相貌温和的男人死死拽住，不听地劝说，看着就十分辛苦。 对英语的了解仅止于"thanks"、"sorry"、"hello"、"byebye"等有限几个单词的松崎银次简直像是听到了一串机关枪的声音，他迷茫地问北原苍介：“她在说什么？” “唔……”北原苍介略过前面骂人的话，简单地说：“她在指责那个摊主在玩偶里面塞了重物还强词夺理。” 那个摊位经营的是射击游戏，射出的子弹击倒架子上摆着的物品就可以得到各种奖励，但那红发女人似乎因为有个玩偶被弹丸打中了也没倒，干脆用游戏用的枪把它推倒了，因此跟摊主发生了争执。 松崎银次已经习惯了解决这种纠纷，闻言就朝两人走去。北原苍介想了想，随即跟上。 他已经认出来了，红发女人就是之前在札幌时，站在神野东身边的那个人。 名字他后来也问过神野东，好像是叫……莱维？ 第142章 守护骑士 [莱维, 别闹了！] 拽住红发女人的年轻男人用英语劝道，但女人根本不听，几乎要抓到摊主脸上了。摊主在各种夜市庙会上混迹多年, 也是不甘示弱，尽管两人语言不通，但还是吵得十分激烈，更奇妙的是连话的意思都基本能对上。 “两位, 暂时收住火气，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不好吗？”松崎银次走过去说道：“我们把钱退给你们，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以吗？” [啊？这家伙在说什么东西？]莱维恶狠狠地看过来, 说：[喂，大个子，你不懂英文吗？] 松崎银次当然不懂，因此也就没什么反应。不过光看对方的神情都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善茬, 眉间的纹路不由得更深了几分。 [莱维！]年轻的日本男人劝说道：[他说可以退钱给你。走吧, 别找麻烦了！] [洛克, 你是在袒护这家伙吗？] 莱维甩开洛克，用挑衅的目光看向松崎银次，手下意识地往后伸, 指头微微蜷缩着。 松崎银次注意到了，目光一沉。 那是准备拔枪的姿势, 看来对方是个用枪的好手，而且……杀人不眨眼。 看对方的打扮，在及膝短裙下面藏着一把两把枪根本毫不费力, 说不定身上还带了一些其它的小玩意儿。 ——这是何处来的猛龙过江？ 他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把鹫峰雪绪挡在身后, 同时再一次试着劝说：“这位小姐，请不要这么任性，开心地度过这短暂的庙会，不好吗？” [NO WAY！]莱维斩钉截铁的说道。 两人之间，某种危险的气氛在涌动。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北原苍介插话说：“银次桑，对待客人的时候语气别这么凶，温柔点。”然后他又对红发女人说：[这位小姐是国外的游客吗？感觉之类的庙会怎么样？] [你又是哪个……]莱维的话还没有说完，看清了北原苍介的样子后就愣住了：[你、你不是那个……] 她回忆了一下，补充说：[……那个神野东家的小少爷吗？] [是，我叫北原苍介，幸会了。]北原苍介客气地说：[你是莱维小姐吧？神野桑跟我说过，他能平安回到日本，莱维小姐帮了很大的忙，我一直都想感谢你。] [说谢什么的就不用了，反正他是付了钱的。] 莱维这么说着，语气却缓和下来。虽然他们黑礁商会和神野东之间只是交易的关系，但莱维对那个老人的印象却很好。当然，主要是因为他付了很多钱，不过在船上的时候众人也相处得很好，除了时不时冒出来的杀手以外，那段日子大家都过得很开心。 有神野东这层关系在，莱维也不好意思继续揪着这件小事不放。但她也没有大方地说一声“算了”就完了，而是一脚踩在摊主的桌子上，伸手说：[喂！这次就放过你了！把我们付的钱还给我！] 摊主也听不懂英语，但他看着对方的手势就知道她说了什么，闻言立刻就要反驳，却听旁边的松崎银次说：“安井先生，把钱还给她吧！” 摊主能够跟不认识的外国女人吵起来，却不好驳回松崎银次的面子。他不满地嘀咕了几声，但还是从盒子里抓住相应数目的硬币放在桌子上。莱维一把将钱抄起来，得意地哼了一声。 “那个……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洛克抓着后脑勺道歉。 松崎银次盯着莱维，没有说话，原本躲在他背后的鹫峰雪绪就站出来，笑着说：“天气这么冷，站着说话也不太好，要不要喝甜米酒？” 洛克举起手来说：“赞成！现在就去，就这么决定了！” 松崎银次拜托旁边的人帮忙照看自己的摊子，一行人到了卖甜米酒的摊子上，给每人买了一杯，但其中一半的人都没有喝的打算。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莱维拖着下巴，不爽地说。她跟这种和和气气的氛围有点相性不合，于是看着旁边的北原苍介说：[你就是被神野东看中的人吗？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吗？] [用外表来判断别人未免太武断了吧？]北原苍介问：[莱维小姐是美国人吗？] 对方的美式英语水平很好，但用词和口音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 ——印度？泰国？ 应该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过很长时间吧？连语言都受到了影响。 他正猜想着，却听对方说：[不，我是美籍华裔。] [华裔？]北原苍介惊讶地看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看起来不太像]。 [怎么？]莱维挑眉说：[难道你也觉得华裔就应该是小眼睛、戴着眼镜、很聪明的书呆子？] [不，我只是……]北原苍介看着对方一头暗红色长发、凌厉直率又凶巴巴的模样，轻声说：[……有点惊讶。] 莱维挑了挑眉头，说：[奇怪的人。我真不明白，神野东为什么会看中你这样一个像学生一样的人。倒是你旁边的那个大个子……] 她翘起拇指往旁边一指，说：[他有种血腥和杀戮的气味，更像是我的同类。] 松崎银次听不懂两人的对话，见女人伸手指着他，皱了皱眉，目光显得十分危险。 [他是我的朋友松崎银次，庙会摆摊的摊主。不要误会，他和那个女孩都很喜欢现在和平的生活，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和平啊……]莱维仰头靠在椅子上，看着天空，发出一声淡淡地嗤笑。 另一边的甜米酒两人组倒是气氛良好，洛克和鹫峰雪绪各自捧着一杯甜米酒，坐在长凳上，一个抱怨着工作又累又危险，另一个坦然地介绍着松崎银次的身份，看上去和乐融融，就像是普通社畜和偶遇的女孩子偶然的谈心。 莱维看着洛克放松的笑容，不满地撇了撇嘴：“哼，竟然色咪咪的，那家伙算什么？” 松崎银次没说话，却也有种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白菜被猪啃了的不爽。 北原苍介问：[那个男人是你的恋人吗？] [怎么可能？]莱维矢口否认：[他只是我的跟班而已！] [这样啊……]北原苍介若有所思。 能护送神野东一路回到日本的女性，身边带着这么一个怎么看都像个累赘、体能最多也就比普通人略微强一点的男人，那么暴躁的脾气都能被对方拦下来…… 不是恋爱，难道是济危扶困？ 坐了一阵，吉田步美等人也玩累了，跑来找北原苍介。换成别的小孩，看到北原苍介身边的松崎银次和莱维，估计就胆怯地不敢过来了。但这些孩子的恐惧神经好像已经被一次次的事件给磨练出来了。他们只是刚开始看到几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跑了过来。 “北原哥哥，这是你的朋友吗？”这是吉田步美。 “这个姐姐好酷啊！”小岛元太看着莱维说道。 “元太，不能用手指着别人。”这是圆谷光彦。 三人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个伪小孩。灰原哀大概是探测到了这里危险的气息，直接躲在柯南身后不出来，柯南一边挡着她，一边说：“孩子们……小孩子已经到睡觉的时间了。北原哥哥，能麻烦你送我们回去吗？” [什么啊？你还在当奶爸吗？]　莱维看到这群小孩，有点头大，语气也带着几分嘲讽。 北原苍介的语气却是意外的温和：[有什么不好呢？小孩子总是比大部分成年人要可爱一些。] 莱维想起曾经的一些经历，嘲讽道：[可惜你没有身处在真正的地狱里！不然你就会明白，有时候小孩子比大人要可怕得多！] [或许吧。]北原苍介也不跟她争辩，站起来拿上自己的外套，跟众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一群小孩离开。 “刚才那个女人不是一般人吧？” 柯南和灰原哀都完全能听懂英语，此刻稍微走远了一点，估计着对方应该听不到自己说话，就问：“那种眼神……感觉像是杀了很多人的样子。” “喂，那不就跟琴酒一样吗？”灰原哀惊恐的说：“难道他也是组织的人？” “你有感觉他是吗？”柯南问。 雷达·哀努力让自己的颤抖停下来，说：“不……我没什么感觉。” 柯南悄悄松了口气。 ………………………… “小姐，着凉会有碍健康的，该回去了。” 北原苍介走后不久，松崎银次就站起来说道。 鹫峰雪绪急忙说：“哦，是！” 她站起来，看着洛克：“啊，那我们也……” “嗯，再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雪绪。”鹫峰雪绪笑容甜美：“雪人的雪，鼻緖的緖。” 一行人先后离开，莱维和洛克也没兴趣继续逛庙会了。 [我们也回去吧，工作还等着呢！]洛克说。 [哦，好。]莱维走在他身边，说：[巴拉莱卡大姐可不好惹，日本极道的那些家伙也一样……] ………………………… 在众人开开心心地参与庙会的时候，一间看似普通的事务所中，十几个男人正在为社团的将来而讨论。正在此时，一群打扮得好像特种兵的人忽然从房顶索降下来，拿着机(关)枪对着房间内的人就开始扫射。 “哒哒哒哒哒……” 暴雨般的枪声骤然响起，大片的鲜血溅射到墙壁上！ 第143章 守护骑士 “从昨晚十点半开始, 到今早为止一共有七处地方收到了攻击，对象全都是香砂会的成员，地点包括地下赌场、夜总会、酒吧和事务所。” “有两个地方被彻底毁灭，其它地方的社团成员全部被杀, 没有活口。据说后来赶到的人发现……血流成河, 惨不忍睹。” “另外, 袭击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甚至可能没有人受伤。所有跟他们有关的线索都被彻底销毁了。有目击者称，那是像陆战队一样精锐的部队，戴着黑色的头罩，穿着绿色的迷彩服，武器是机关枪，令行禁止，来去都是十分迅速。目击者们刚开始甚至以为是政府在清缴极道势力, 因此事发当时没有人报警。” “关于这次事件，目前掌握的线索就只有这么多了。” 乾真司微微躬身，合上了文件夹。 “没想到一大早起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北原苍介站在镜子前面整理衣服，米原樱子正踮着脚尖给他吹头发，努力举起胳膊的样子看着很辛苦。 “啊，抱歉。”北原苍介拉开椅子坐下来, 方便樱子工作, 然后接过乾真司手里的文件夹翻了一下, 里面还有几张照片，看样子是路人用手机拍的，照片角落还有水印。 “全部都是枪杀？” “是。” “一般这么杀人的家伙, 总会忍不住折磨、侮辱受害者, 但这些人的下手十分果断, 目标明确，手段狠辣，而且训练有素。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北原苍介合上文件夹，看着乾真司问：“有普通人遇害吗？” 乾真司摇头：“没有。” “被杀的都是极道成员？感觉更厉害了……警方的应对呢？” “SAT目前已经封锁了现场，开展紧急警戒态势中。”乾真司说。 “SAT？这是已经定义为恐怖活动了吗？”北原苍介看着他问道。 “不，名义上还是暴力团体的强大火力犯罪。” SAT，也就是日本警视厅特殊急袭部队，名义上是负责保护机场和重要政府机构，实际上一直在处理各种恐怖袭击和暴力犯罪事件，另外还会参与撤侨任务、重大会议的安保之类的，功能繁多，虽然名义上还是警察的身份，但实际上战斗素质是普通警察完全不能相比较的。 北原苍介将文件夹递过去，说：“帮派仇杀与我们无关，樱子，你们近期最好少出门。虽然对方看上去不会牵连普通人，但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暴徒的原则上。” “是，少主。” 米原樱子其实刚才就听得有些害怕，但是北原苍介在身边，她又觉得没那么可怕了。此刻还算镇定地把吹风机什么都收起来，又微微鞠躬，然后离开房间。 北原苍介站起来照了照镜子。虽然他的衣服大部分都是黑色，但还是穿西装的时候自我感觉最好。 旁边的乾真司忍不住问道：“您这是要去约会？” “当然不是。”北原苍介瞥了他一眼：“是我中学时候的一个老师要结婚了，去参加婚礼。” 那位老师曾经对原主很是照顾，原主也十分感激。如今的北原苍介虽然对那位老师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是也愿意替原主尽一份心意。 乾真司叹气说：“原来是这样……” “怎么，你很失望？” ( ﹁ ﹁ ) ~→ “没有！”－， －! 北原苍介戴上手表准备出门，一回头看到乾真司欲言又止的表情，问：“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乾真司笑道：“就是担心我们也会受到牵连。” “刚才对樱子说的话也是给你的建议。”北原苍介别上袖扣，说：“担心的话就留在家里。即便我不在，有神野他们坐镇，咱们家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咱们家？ 乾真司愣了愣，再抬眼看去，就发现北原苍介已经出门了。 坂田光拉开车门，问：“少主要去哪儿？” “鸟矢国际酒店。” “鸟市国际酒店？”坂田光提高了声音。 “怎么？”北原苍介奇怪地看着他。 “少主……”坂田光无奈地说：“那边跟我们这儿直线距离虽然近，但是中间的道路比较复杂，而且容易堵车，所以……开车过去的话，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北原苍介懵了一下：“那怎么办？” “要不您骑摩托车过去？”坂田光建议。 “穿这身？” 坂田光看了看北原苍介笔挺的西装：“……那只能坐地铁了。地铁更方便一些，最多三十分钟就能到。” 北原苍介低头看了看手表。他其实已经提前出门了，请帖上写了婚礼开始的时间，所以他现在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 “话说回来，少主。”坂田光担心地看着他问道：“你知道在哪儿换乘地铁吗？” “当然。”北原苍介不悦地说：“你以为我真的是那种五谷不分、连路都认不清的大少爷吗？” “这个嘛……”坂田光似乎有点怀疑。 …………………… “噗嗤——” 过检票口时，身后的女孩忍俊不禁地发出一声偷笑，北原苍介顿时黑了脸。 “够了啊！一路上你都偷笑多少回了！” 想起来就笑一回，想起来就笑一回，就算他脾气好，现在也忍不住了。 “谁能想到少主居然连家门口的地铁是哪一列都不知道嘛！”浅野京子捂着嘴轻轻笑道：“始发站，换乘站，列车号，全都说不上来，也难怪坂田桑放心不下，一定要让我陪您出门。要不是神野管家有事，我猜他一定会亲自陪您去参加婚礼吧？” 北原苍介额头青筋直冒。 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却没有细致到把所有杂余信息都刻在脑子里。东京城的地铁路线他其实还是知道几条的，但偏偏北原家附近的那些他并不清楚，虽然有一点印象，但被问到的时候却一下子都想不起来了。 当然，实际上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用手机上网搜索一下自然能找到地方。但家里那几个却还是让浅野京子陪他出来走一趟，免得“少主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就惨了”。 北原苍介怀疑他们是在嘲笑自己，但却没有证据。 不过也幸好浅野京子来了，因为从买票开始，北原苍介就处于迷茫的状态。对他这种没有完全融入名柯世界时间线的人来说，这个城市的变化是以秒速来计算的，好像只是一觉醒来，城市的某个角落就不一样了——或者是突然建起了某栋豪华建筑，或者是突然死了一些人，也或者是某种新科技产品突然就出现在大街小巷所有地方。 亦或者是…… 地铁站换了新的自助购票机，他却看不懂怎么操作。 北原苍介看着浅野京子买了两张一次性票，就说：“回去以后让乾真司给你报销。” “不用了，少主，只是两张车票而已。少主给我的已经很多啦。”浅野京子笑眯眯地说：“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走进去，等在地铁轨道旁边。现在不是高峰期，等地铁的人不是很多，两人就顺理成章地排到了最后一行。 日本的地铁站内没有在轨道两侧设置护栏，经常有人不慎跌落或者跳轨自杀。但即便如此，日本政府也没有花点钱装个护栏的意思。 北原苍介这就搞不懂了。他前世就经常听人说日本的各种设计有多么人性化，衣食住行等方面各种小细节都做得很贴心——比如易拉罐上的盲文、火车轨道下面的乌龟通道、带婴儿座的厕所等等，穿越过来以后也确实在社会管理、生活、服务等方面感受到了那种用心，所以……没有护栏的地铁或许也是“人性化”的一种？方便乘客想不开去寻短见？ 北原苍介看着站在最前面，双脚已经越过黄线的、带着公文包的男人，内心涌出一种钦佩之情来。 站在那个位置，就算没有主动跳下去，也很可能会因为地铁急驰而过时气压减小被吸入进去。 地铁站的乘务人员看到中年男性的危险动作，连忙过去提醒，好说歹说，总算让他往后挪了一步地铁也呼啸而至了。 北原苍介挑了挑眉。 刚才一闪而过的影子中，那个熟悉的打扮，是…… “安室透？”北原苍介轻声呢喃道。 地铁缓缓停下，车门在面前打开。北原苍介两人上了地铁，没有看两侧的座位，就朝车头的方向走去。 “少主，你刚才说看到了安室桑，是真的吗？”浅野京子高兴地说。 “当然，我不会看错的。”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居然能在同一列地铁中遇到，少主，你不觉得很有缘分吗？反正到那边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去跟安室桑打个招呼吧？” 北原苍介想了想说：“好吧。” 两人穿过一截车厢，迎面就看到几个人——有男有女，但个子都非常高大，气势也非同寻常。 为首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她比北原苍介还要高一些，穿着一身红色的西装裙和细高跟鞋，脸上有大面积的伤疤，但她却毫不在意。 跟一般好莱坞影视剧中低智商的金发美女不同，这个女人也是金发，但那种气势却像是巡视领地的头狼。 北原苍介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把浅野京子护在身后。 一群人靠近，交错，离开，对方并没有在意这两个仿佛情侣一样的普通年轻人，眼神淡漠的走了过去。 北原苍介皱了皱眉。 这群人身上……似乎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们近期……很近的某个时候，杀过人！ 而且除了那个女人以外，其它人都穿着绿色的老式军装，行走之间的姿势也充分显示了他们曾经当过兵的经历……或许现在也仍然是。 女人的身上，有明显的雪茄味，没有任何人工香气或者怪味，是非常醇厚的芳香。 ——俄罗斯人？ 北原苍介忍不住这么想到。 第144章 守护骑士 一行人走到车厢的另一头, 很快又有一个年轻男人追了上去，竟然是昨天晚上才见过的那个叫“洛克”的人。不过他一直看着前面，也没注意到旁边的北原苍介两人。 [抱歉。]洛克走在那个金发女人身边, 用英语说：[这次去跟东和会开会, 乘坐地铁比较方便一点。] [没什么, 都是工作。我相信洛克你选择的肯定是更好的方法。]金发女人巴拉莱卡说：[不过……我最讨厌地铁, 让人回想起可恶的下水管, 有警察乘坐就更糟了。] ——东和会？ 北原苍介看过去, 有些在意。 难道说…… 跟在巴拉莱卡身后的一个男人走过去几步, 小声说了句什么。北原苍介知道那是俄罗斯语, 却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随后，一行人就忽然朝他看过来。洛克忽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 [是熟人？]巴拉莱卡问道。 [嗯……昨天在庙会上认识的, 他刚才大概是在看我。]洛克低声跟巴拉莱卡解释了一句，随后朝北原苍介走过来，挥了挥手：“北原桑, 真巧啊！又碰上了。” “是啊，真巧。那位是……”北原苍介仿佛随意地看了一眼巴拉莱卡，明显带着些好奇地问道。 “是我的雇主。”洛克简单地解释道：“我做的是翻译的工作。” “翻译？”北原苍介挑了挑眉, 说：“你昨天还跟雪绪小姐说什么自己的工作又危险又累人，原来是在吹牛啊！” “哈哈哈……”洛克想到自己经历过的枪林弹雨，苦笑着说：“是啊, 男人不都想在女孩子面前表现得威风一点嘛！”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分开。洛克返回去, 巴拉莱卡等人已经找到座位坐下来了, 洛克就俯身在她旁边说：[已经问过了, 他是要和女朋友去鸟矢参加朋友的婚礼, 身上还带着邀请函。] [那就是偶然了。] [是。] 巴拉莱卡微微点头, 脑海中闪过刚才一对年轻男女清澈单纯的眼神和亲密的姿态, 放下了心中微弱的怀疑。 “少主……”浅野京子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刚才那些……是很危险的人吗？” 自家少主刚才忽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友善、亲切，又带着一点礼貌的疏离，不知道是语气还是神态，总之忽然间就显得很年轻，像在校读书的学生一样。 而且，他还说：“只是我的女朋友京子……” 少主当然对她没有意思，这一点京子很清楚，所以他这么说只能是因为降低被怀疑的可能性。 “别担心，没事的。”北原苍介虚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在一旁的空座位上坐下来，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浅野京子狂跳的心慢慢平稳下来，问：“少主，我们下一站就下车回去吗？” “不，说了要去鸟矢参加婚礼，就一定要去。那些家伙也并没有在怀疑我们。放松点，深呼吸。” 浅野京子深深地吸气呼气，总算平静了一些，就看到自家少主一伸手，就像猫从水中捞鱼一样，从旁边捞了一个人过来。 “好久不见了，安室桑。”北原苍介微笑着说。 “安、安室桑？”浅野京子惊讶地捂住嘴巴，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专心跟踪的安室透被北原苍介拉过来按到椅子上，刹那间紧张地差点没拔出枪来，待看清面前的两个人以后，一时竟然有种虚脱的感觉。 没人能理解他在那一秒，脑子里停留的都是什么样的念头。 定了定神，安室透才露出温和的笑容来：“原来是苍介少主和京子桑，你们这是……” “我陪少主去参加婚礼呢！”浅野京子也暂时放下了刚才的害怕，不由自主地想要倾诉一番，说：“少主中学时候的老师要结婚了，但是少主不清楚地铁的路线，坂田桑就让我陪着一起来。但是刚才我们遇到了……” “抱歉……”有些急躁的安室透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聊好吗？” “哦……好、好的。”浅野京子愣愣地说。 安室透刚要站起来，一只手就按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苍介少主……” “你没发现吗？”北原苍介看着他的眼睛：“那些家伙已经在怀疑你了。” 安室透愣住，却没有再坚持站起来：“你……” “别回头。在你背后的连接口那里，坐着一个他们的人。虽然他没有穿那身衣服，但鞋子跟那些人是一样的。而且外国人在这个国家，多多少少有些明显。” 北原苍介说：“我想他们应该隐约察觉到有人在跟踪，所以留下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座位上观察，在不同的车厢间移动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你从通道口一出现就被他们的人注意到了——这些人的警惕性很强，他们只是装着没有发现而已。” “那、那怎么办？”浅野京子紧张地问。 “就像刚才一样继续聊天就好。”北原苍介说：“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是朋友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不会加以太多的关注。” “哦……”浅野京子应着。但刻意要去聊天，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一阵后，才说起北原家众人的现状，她觉得安室透应该想要知道这个。 安室透脸色难看，双手下意识地握紧。 尽管没有立刻相信北原苍介的话，但他还是决定暂时放弃跟踪。做卧底多年，安室透看到组织清除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而他能够安然活到现在，甚至能够逐渐接近核心，就是因为他足够谨慎，不会一看到机会就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暴露自己。 过了许久，他们看到巴拉莱卡和洛克等人一起下车，似乎是要换乘地铁。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发男人从后排走到前面的车门，也下了车，跟那些人汇合到一起。 安室透转头，看着他们一起离开，看着地铁的车门缓缓关上，直到那些人的背影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以后，才捂住脸，叹息一声。 “安室桑，你……看上去很累。最近都没有休息好吗？”浅野京子担忧地问道。 “唔，有点……”安室透含糊地应了一声，看着北原苍介说：“你是对的，苍介少主。” “苍介。” “嗯？” “叫我苍介或者北原都可以，敬称就没必要了，安室桑可是比我年长啊！”北原苍介说。 “哦。”安室透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更为亲密的称呼：“苍介，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跟踪他们？” “眼神、步伐、距离。”北原苍介解释：“地铁这么狭窄的空间，乘客又不算多，跟踪就很明显了。” “也对。”安室透看上去已经完全从刚才的不甘中走出来了，笑道：“你这观察力……简直都可以去当侦探了。” 北原苍介：“……” 大概是侦探在这个世界比较盛行的缘故，人们在夸奖别人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不说什么“观察细致入微”、“推理能力很棒”、“头脑反应灵活”、“行动十分迅速”之类的，而是统一概括为——“就像个侦探一样”。 如果是柯南听到，大概会骄傲地说：“我叫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但现在是北原苍介，所以他跳过了这个话题，也没有问安室透跟踪别人的原因，转而说：“后天是樱子的生日，我们准备给她举行一个生日宴会，你要不要来？很长时间没见了，大家都很想念你。” “后天？” “嗯。” “好吧，我一定会去。” ………………………… 东和会的现任组长石本航辉跪坐在垫子上，听着三味线弹奏的音乐，桌子上放着一杯刚刚泡好的热茶。河田青空看着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组长北原茂。 他垂下眼睑，以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嘲讽。 这些人啊……在北原茂死后，一个个都在暗地里反对、批判他，但他还活着的时候，谁又敢吱一声？北原茂虽然死了，但余威犹存，这些东和会的上层都不知不觉地模仿着他以前的风格和爱好，譬如三味线、能剧这些，不管心里喜不喜欢，表面一定要装出沉浸其中、非常享受的模样。 河田青空作为前任组长的亲信，原本也应该是被“清理”掉的一员。但是乾真司离开了，如果他也离开，新任的组长除了自己以前的一亩三分地，连东和会的产业有哪些都搞不清楚。于是河田青空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现任组长的亲信。 “组长！”一名东和会成员敲门进来：“莫斯科旅馆的人到了。” 石本航辉睁开眼睛：“请他们去会议室。” “是。” …… “辛苦了，巴拉莱卡小姐。”石本航辉一看见对方，立刻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您已经帮我们充分地展示了力量，我想就算是香砂会也该知道谁不能招惹了。” 这段时间整体还算和平，但极道组织之间小的摩擦一直没有断过。主要是很多人认为现在的东和会外强中干，所以都想要啃它一口。东和会如今犹如陷入了泥淖中一样，表面看似乎还占据了上风，实际上举步维艰，不得不做出改变。 石本航辉清楚自己手下的力量不足以占据绝对的优势，于是他就雇佣了一群名为“莫斯科旅馆”的雇佣兵，首领就是这个半张脸都是伤疤的女人，光看着都让他觉得恶心。 但是对方的手段又让他望而生畏，短短一个晚上，香砂会就损失惨重。这样的强大而且便利……果然北原茂那个老头子还是老了，要是早点雇佣这些人，东和会说不定如今已经是日本第一大帮派了。 但是石本航辉的赞赏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回应，只见那个叼着雪茄的金发女人说了一串话，旁边的洛克翻译说： “虽然我们顺利清除了当初的攻击目标，但是举杯庆祝还言之尚早。香砂会在关东圈中属于大规模组织，对其制裁尚未足够。为过渡到第二阶段，我们开始转换攻击目标。” “转换？”石本航辉无意识地重复着，感觉事态忽然就失去了控制，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勉强说：“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巴拉莱卡小姐。我雇你们来只是想给香砂会一个警告，还没有想要赶尽杀绝，不要多此一举！做得太过，引来警方的关注，我们组织也不好脱身。”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巴拉莱卡忽然笑起来，她对身边的男人说：“听到了吗，军曹，这些家伙根本没明白啊！——洛克，给我好好翻译，懂吗？” “石本先生，最初我应该这么说过——我们要毁灭一切障碍！” “我们诉诸无条件的武力来追求利润，正因为如此，我们负担高风险来参加这项计划，所以决定权不在于你，而在于我方！这就是所谓的黑手党！” “我说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看着对面的女人半边极其美丽、半边丑陋无比的脸上露出恶魔般的笑容，石本航辉心底一片冰冷。 ——自己……到底是招来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啊？ 第145章 守护骑士 阶梯式的会议室前方, 屏幕上正投影着一张张血淋淋的照片，尽管坐在会议室里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警察，但依然有人露出了不适的表情。 “从十三日傍晚到今日凌晨, 一共发生了十九起攻击事件, 其中十七起事件是神秘枪手袭击香砂会的据点, 另外两起是香砂会成员和东和会、泥参会发生冲突导致。” “目前为止，死者已经达到两百三十三名, 伤者达到十七名。顺便一提，在抢手袭击事件中没有幸存者。” “经过调查分析, 神秘枪手使用的枪（支型号为……” 坐在侧后方椅子上的风见裕也听着众人的分析和讨论，周围的警察时不时地就举手站起来体提问。所有人都明白，极道组织之间的暴力冲突并不值得关注, 他们别看打得惨烈, 造成死亡的时候却不多。而且近期所有小冲突都可以归结到同一个原因上去, 也就是枪手袭击事件。 在暴力团体逐渐得到遏制的现在, 类似的恶性事件近些年来其实已经很少发生了。即便这片土地上依然充满着各种杀人、抢劫、盗窃之类的犯罪活动，但往往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而且造成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但这一次, 受害者已经达到了两百多人, 他们却始终没有罪犯的尾巴, 满屋子的警察就像是饥饿的狼群，盯着屏幕的眼睛都快要冒绿光了。 风见裕也左耳上挂着耳机, 握在手中的电话也有显示灯一闪一闪的——这是他经过申请以后被批准带进来的, 他知道自己的上司，零组的长官降谷零正在旁听着这场会议。 但, 警方虽然从现场搜集到了大量的线索, 但其中一大半都在向他们证明香砂会的罪行。能指向凶手的, 却几乎没有。 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东京市范围内和周边的城市了解现状，知道敌人有多么危险，同时加强搜查。风见裕也听着上方的松木清长管理官布置任务，他轻轻敲了敲手机。 “降谷先生，那件事是不是需要告诉他们？”风见裕也压低声音问。 “不……等我确认以后再说吧。”在送外卖的安室透说：“那些家伙十分危险，如果普通的警察去调查，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我知道了。降谷先生，请您务必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降谷零抬头看着前方看上去十分普通的住宅楼，拉下了护目镜，抱着一大摞披萨盒走了进去。 因为有一起枪击案就发生在他打工地点的附近，所以安室透比警察更早地赶到了案发现场。在那里，他碰到了一个潦倒落魄的流浪汉，那人喝得醉醺醺的窝在角落里，跟旁边的垃圾箱几乎融为一体。那人告诉了安室透一个警视厅没有掌握的情报—— “那些家伙是苏联人！绝对是苏联人！我不会认错的！那是魔鬼一样的苏联人！” “苏联已经解体了。”安室透说。 “那、那就是俄罗斯人！没错，俄罗斯人！”流浪汉摇摇晃晃地说，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声音也十分含糊，像是在说醉话。 安室透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他们说了什么。” “什么？唔……说了什么？”流浪汉身体摇摆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用俄语说了几句话，然后又用日语说：“杀光！都死了！没有活口……都死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安室透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因为流浪汉提供的情报，安室透动用公安的力量调查近期赴日的俄罗斯人，经过大量的对比和筛选以后，终于锁定了一行人。当找到这群人的时候，直觉告诉安室透——他找对了！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两声，立刻就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白皮肤男人打开了房门，他先看了一眼安室透中的盒子，提高声音对房间里的人说：“披萨到了！”然后才将一摞披萨盒拿进去。 安室透忙问：“先生，需要帮忙吗？” “不用！”男人简短地应了一声，然后关上门。 走出大门后，安室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一片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看不清内部的景象，他压了压帽子，骑车离开。 ………………………… “巴拉莱卡？” 北原苍介看着神野东，等着他解释这个名字。 “没错，按你所说的特征，我只能想到这个名字。”神野东倒了一杯红茶，然后用带着几分感慨的语气说：“她是俄罗斯黑(手)党莫斯科旅馆支部的头目，原本是苏联特种部队的大尉，后来苏联解体，她和她的部下也被抛弃了，原因就是他们在战场上解救了敌方难民营的儿童。” “后来她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加入了黑（手）党，主要在泰国罗阿那普拉活动。因为部下全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所以他们那个组织实力很强，一般的团伙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最近的袭击事件，是他们做的吗？”北原苍介问。 “SA~这个我就没有收到消息了。”神野东说：“虽然黑礁商会和我的关系不错，但他们可不会因此就随便出卖雇主的信息。不过……如果真的是他们做的，那她可不会在这种程度就收手。” 北原苍介挑眉：“她还要继续杀人？” “应该会。” “这么冷血的手段，可不像是你说的那个还有同情心的军人。” “人都是会变的嘛！而且在巴拉莱卡这些人的眼中，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一样不重要，尤其是身在(黑)道，杀人或者被杀都是命运的一种，他们不会怜悯，也不会恐惧。” “……听上去有点可悲。” “少主一直待在日本，习惯了这里和平的生活，所以才觉得这种人难以理解吧。”神野东说。 “和平？”北原苍介忍俊不禁地说：“神野，你说这个国家和平？” “当然——小孩子都可以去上学，生病了能够得到医治，女人可以自由自在地逛街。虽然犯罪率高了点，但社会秩序并没有因此被破坏，罪犯也会得到惩罚。跟那些战乱国家和无法地带比起来，自然是和平的。”神野东像是看着小孩子一样看着北原苍介，说：“以后有机会的话，少主还是要出去走走，见识一下类似于罗阿那普拉那样的地方。” “那是个什么样的城市？”北原苍介好奇地问。 “唔……”神野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是个修女会从裙子下面掏出机关枪扫射、医生随时会用手术刀把别人的喉咙割破、路人堂而皇之地带着各种枪械走在马路上的地方，是（黑h）帮和雇佣兵的天堂。虽然野蛮、暴力，但也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不过对某些人来说，那大概是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吧？” “罗阿那普拉……” 北原苍介也有点好奇了。但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去的。名柯世界的时间线诡异，他连明天是哪个季节都搞不清楚，更不知道柯南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不可测的危险。有任务在身，他注定不可能开启什么“想走就走”的旅行。 不过北原苍介也并没有因此生出什么不甘或者怨愤，因为对他来说，都穿越世界了，已经达到了“诗和远方”的极致，身边就是世界的中心、命运编织线的汇聚点，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满足他的好奇心？ 两人正在闲聊，乾真司忽然敲门进来说：“少主，外面有个人想要见你。” “谁？”北原苍介问。 “河田青空。” ………………………… “莫斯科旅馆……是石本组长邀请来的。” 河田青空放着一边的椅子不坐，跪在地上，说：“因为无法忍受香砂会屡屡挑衅，现在的东和会却缺乏应对他们的力量，石本组长就雇佣了莫斯科旅馆……但是那个女人，是个疯子！” “[在这个国家，我所期望的东西是镇压和破坏，其它的一切都毫无兴趣，也没有妥协的余地！]这是那个女人亲口说过的话。” “最近的袭击事件，全都是她在自作主张。石本组长试图阻止，却被她完全无视了。那些家伙……简直就像是养在家里的猛虎，它不顾一切地吞噬着外面的豺狼，总有一天会转身把主人也一起吃掉！” “即便如此，那也是石本航辉自食其果，你来找少主又有什么用？”神野东居高临下地说：“别忘了，少主已经脱离了东和会，你们现在的组长……姓石本！” “是这样没错，但是……”河田青空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北原苍介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转着手里的杯子，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而神野东站在他的侧前方，犹如一道铜墙铁壁，把所有的麻烦和恶意都挡在了外面。 河田青空说：“北原氏跟东和会的关系千丝万缕，哪能这么容易斩断？组里有不少人对石本航辉颇有微词，尤其是这一次引入俄罗斯人的举动，更是让很多人都对石本组长十分失望，不少人都盼望着苍介少主能继承组长的位置。而且……那个女人如果真的要转身对东和会下手，以她的作风肯定是会斩草除根，所以……” 神野东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看出东和会前途堪忧，来投靠少主。没想到是效仿诸葛孔明，来当说客了！” 只是为了给自己增加一点微弱的砝码，就要把本来跟这件事无关的自家少主生拉硬套地要牵扯进去，甚至胆敢用他的生命作为威胁！ 这些人，是觉得自家少主好骗？还是觉得自己已经老糊涂了？！ 当然，老人其实知道北原苍介有能力自保甚至可以跟那个巴拉莱卡周旋，但东和会的众人并不知道。或许他们曾经把北原苍介的心性想象得十分深沉阴狠，但同时也知道他目前只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几乎没有参与过厮杀争斗的大男孩而已。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说这一番话，这背后的心思才是最让人恶心的。 老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怒意勃发：“巴拉莱卡只是有可能会对你们动手，但我可以让你现在就去死！河田，你想试试吗？” 感受着对面的杀气如刀，河田青空面上一片惨白，提前想好的许多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带他进来乾真司噤若寒蝉，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北原苍介：“……” 他眨了眨眼睛，悄悄把杯子放下，神态显得有点无辜。 第146章 守护骑士 这几天的东京, 下雪天格外得多。 香砂会的组长香砂政巳从车上下来，旁边的小弟伸着胳膊为他打伞。香砂政巳抬头看了眼天空，紧了紧衣领, 自己拿过了伞, 在众人的簇拥中走向了前方的大楼。 这里是香砂会的总部，此时组里大部分干部都已经到场，正在安静地等着他。众人全都穿着黑色的西装, 打着黑色的雨伞, 那种气势似乎让冬雪都为之避让。 …………………… “我们已经掌握了香砂会组长的下落，但是他的住所和事务所都有武装警察在监视, 有可能是为了防止袭击。” 巴拉莱卡的亲信下属军曹说：“虽然我们有破坏现场周围的监控摄像头, 但是或许会有周围商店或者私人的摄像机拍到我们，暴露是迟早的问题。” “准备把本队转移到船上吧！”巴拉莱卡点燃了雪茄，说：“那个人的位置查到了吗？” “是。” “那就好, 行动吧！” 洛克和莱维对视一眼，他们这次接受雇佣，一个是翻译，一个是保镖，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巴拉莱卡，实际上要做的事很少。对于之前没有听说过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有点好奇，但并没有开口问。 …………………… 巴拉莱卡的下属不光穿着打扮还跟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一样, 行事作风也一直保持着，女人一声令下, 众人只用了短短十几分钟就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 随时都可以出发。 两辆电工的面包车和一辆小汽车、一辆大客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 这都是石本航辉提供给他们的交通工具。众人要快速地抵达和撤离目标地点, 自然需要这种看似寻常不起眼、又身份方便的车辆。 然而，车队刚刚开出了一小段路，巴拉莱卡就下令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军曹问：“大尉……” “嘘！”巴拉莱卡示意他噤声，然后问：“你听到了什么？” 军曹认真听了听，说：“今夜十分安静，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没错，十分安静。洛克——”巴拉莱卡叫着自己的翻译，看着窗外，嘴角带着一抹笑容：“东京是这么安静的城市吗？” 洛克愣了一下，随之看向外面。大雪阻挡了视线，但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人也没有。 “有点不太对劲。”洛克低声说。 莱维已经带着一抹狞笑，拔出了藏在背后的两把□□，笑道：“Baby，你先藏好。大餐要来了！” 远处的雪花忽然违背风向的四散飘动，随后一辆汽车冲破雪幕出现在街头。 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 十几俩将路口堵的严严实实，看不到一点逃窜的缝隙。 身后他们来的方向，也忽然出现了十几辆车。 “吱————” 伴随着长长的刹车声，巴拉莱卡一行人的车子急速停了下来。隔着十几米的街道、大雪和车窗，她看着斜对面的一辆黑色汽车。 虽然看不清里面的人，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原本想要绑架的香砂政巳就坐在里面。 巴拉莱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 “哒哒哒哒哒……” 风雪中，隐约传来爆豆般的声音。打着伞、抱着书的鹫峰雪绪看向那个方向，诧异地说：“这种天气，也有人在放鞭炮吗？” 她侧耳听了听，说：“声音好像有点奇怪。” 松崎银次陪着她出来买东西，本来还没有在意别处的声音，听她这么说，认真听了听，脸色忽然就变了。 日本放鞭炮一般都是在庙会、过节或者活动的时候，而且会习惯放在一种特制的箱子里，声音听上去跟这种爆豆般的声音有细微的不同。并且鞭炮的爆裂声很有节奏感，跟这种忽然密集忽然稀疏、有时重叠有时分离的声音差别很大。 “是枪声，小姐。”松崎银次立刻揽住鹫峰雪绪，带着她快步钻进旁边卖杂货的店铺里，抽出几张纸币放在柜台上说：“外面雪大，在你这儿避一避。” “好吧。”店主将钱收进柜子里，继续盯着旁边电视里的节目，时不时发出嘿嘿嘿的傻笑声。 “枪声？”鹫峰雪绪小声说着，又惊讶又恐惧。 “嗯。”松崎银次让鹫峰雪绪待在里面，自己靠在窗边打量着外面。因为天气的原因，街道上的人并不算多，而且路人们也都像鹫峰雪绪一样把机关枪的声音当成了鞭炮的声音，没有怎么在意。 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松崎银次心中一紧，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发现今天自己出门的时候竟然没有带他的白鞘。 他回头看了眼店主，从架子上拿了一支高尔夫球棍，暂时充当防身的武器。 尖叫声此起彼伏，路人们吓得纷纷后退，却并没有人惊慌失措的逃跑。还有人拿出手机报警，有人新奇的拍照。 他们都向着同一个方向转过身，露出各种惊恐的、兴奋的、同情的、害怕的表情。 一个人从风雪中走了出来。 他就像电影中的丧尸一样走路摇摇晃晃的，好像每一步都需要从泥泞中把自己的脚艰难地拔出来一样。男人的脸上、身上、手上，到处是血，每走一步都在身后留下大片的血印。 “救……救救我……救我……救我……” 男人朝着人群伸出手。在他面前的那个少女被吓傻了，根本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一步步地靠近，喉咙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嘭！” 在快要抓住女孩的时候，男人忽然身体一歪，重重地砸在地上，血液迅速地在他身体周围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还是Cosplay？” “死了吗？” “喂，还是应该报警叫救护车吧？” 路人们迟疑了一会儿，见没有其他的危险出现，连刚才的“哒哒哒”声音都消失了，又撞着胆子围过去，议论纷纷，“咔擦”的拍照声不绝于耳。 目睹了这个过程的松崎银次自然能分辨出来，那个人是真的已经死了，全身的血似乎都要流干了。 “银次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鹫峰雪绪也看到了那一幕，迟疑了一下，她问道：“那个人，他好像……他是不是……” “没错，他是香砂会的现任族长——香砂政巳。”松崎银次发现自己的手心有点冷汗，便放下手，看着窗户外面说：“小姐，你还是别看这种东西的好。” “放心好啦，我可是姓鹫峰的，没那么容易受伤或者被吓到。”鹫峰雪绪同情地看着那个趴在血泊中的男人，说：“坂东先生如果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很高兴吧？只是没想到即东和会之后，香砂会也变成了这样。” “咎由自取而已。”松崎银次说着。虽然名义上鹫峰组也是香砂会的下属团体，但他们跟香砂会的仇怨反而比其他敌对势力更深。 更何况，现在已经没有鹫峰组了。 松崎银次一直跟极道保持着藕断丝连的关系，信息也不闭塞，自然立刻联想到最近针对香砂会的枪击事件。但是那些事，他并没有跟鹫峰雪绪提起过。 围上去的路人终于意识到地上的是一具人类的尸体，纷纷连滚带爬的跑开，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也在逐渐接近。 “他可是香砂会的组长呢！身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是下克上？还是遇到了暗杀？” 鹫峰雪绪忍不住像路人一样猜测着。 松崎银次原本警惕地看着窗外的目光不由得转到了女孩的身上。 没有哪一时刻他比现在更清楚地意识到——他们现在是多么幸运！ 被他捧在手心、看着长大的女孩抱着学习用的书，站在安静的小店里，头发上还带着一点雪花。她像所有普通人一样，上学、读书、交朋友、或许还有恋爱，她认真地生活着，偶尔会隔着窗户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但就像是隔着一道鸿沟看着那个黑暗的世界。 ——可以看到，但永远都不会跨越过去了！ 倘若他们还是鹫峰组的少主和代理若头，即便他们两人已经落魄至此，也必然会被卷进这样的风波里。 倘若如此，他的大小姐还能拥有这样干净又平和的眼睛吗？ “银次桑？”鹫峰雪绪小心翼翼地叫道。 “小姐，什么事？” “你看上去简直像是快要哭了……”鹫峰雪绪迟疑着说。 “不……”松崎银次说：“我现在心情很好，前所未有的好。警察已经来了，我们快点回家吧。” “嗯。” 两人重新打起伞，走出店铺，一高一矮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 “这是我们发现的最新线索……”正对着一百多名警察阐述案情的高木涉有些紧张，他看了看坐在斜对面的佐藤美和子，感觉自己好像重新获得了勇气：“大家看这段录像……袭击者乘坐的车辆伪装成了电工的面包车，目前我们关于这辆车的调查如下……另外，袭击者都戴着面罩和手套，尽可能避免了留下什么线索，不过我们还从现场发现了……” 毛利小五郎作为警方特邀的“专业人士”，就坐在目暮警部身边。没有资格进会议厅的柯南和毛利兰并排坐在会议厅外面的长椅上，两人都很安静，不过柯南时不时就会摆弄一下自己的眼镜。 会议厅的声音清楚地传入了他的耳朵，若不是还在毛利兰身边，柯南恨不得拿出本子开始做笔记。 他听到高木涉说：“目前已经确定死亡的共有三百一十七人……” 柯南猛地睁大了眼睛！ ——多少？？ 第147章 守护骑士 警察会议还没有开完, 忽然就收到了消息——香砂会和神秘势力在郊外的某条废弃公路上枪战，不知道死伤了多少人，香砂会现任组长香砂政巳在逃跑时身中数枪, 最后满身是血的倒在大街上。 收到这条消息，警视厅的所有警察几乎全部出动, 转眼间, 会议室就空了下来，只剩下廖廖几名后勤警官正在整理材料。 高木涉也说出了邀请毛利小五郎参与的目的：“毛利先生，我们其实是想要请您帮忙帮忙锁定犯人所使用的车辆和藏身的地方。” 高木涉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满是监控屏幕的房间，里面还有四五个警官，几乎都跟高木涉是一样的外表——胡子拉碴，两眼无神，眼窝深陷, 神情憔悴, 乍然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批资深的瘾君子。 高木涉更是两眼乌青得好像被人揍了一顿，走路都在发飘，以至于毛利小五郎不得不担心地扶住他, 问：“你还好吗？感觉像是随时都会猝死啊！” “没什么, 只不过是连续看了三十七个小时的录像而已。”高木涉用飘忽的声音说。 “你……难道一直都没有睡觉吗？”毛利兰震惊地问。 “哦……”高木涉想了一会儿, 有些迟钝地说：“中间应该有睡半个小时？也许二十分钟？我不知道。” 毛利小五郎无语地说：“你这个状态, 连工作也做不好吧？为了抓住凶手, 更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我知道……只是我们现在警力紧张……”高木涉无意多说自己的辛苦, 拍了拍一个呆滞地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的人说：“白川，把我们筛选出来的那部分视频调出来。” “哦, 好的。”叫白川的警官一边操作, 一边回头看了跟在高木涉身后的三人一眼：“他们是……” “这位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松木管理官和目暮警部专门邀请他来帮忙。”高木涉说。 “哦哦哦哦，原来他就是那个瘟神侦探。” 毛利小五郎已经在整理衣领准备接受对方的崇拜和赞美了，一听这话，顿时黑了脸，悻悻的放下手。 ——谁是瘟神了？当警察的不要乱说！ 看对方已经是一副累到说话都不过大脑的模样，毛利小五郎也没心情跟对方争辩，小声嘀咕说：“哼！等着吧，看我鼎鼎大名的名侦探很快就会把真凶找出来。” 毛利兰和柯南都没把他的不满放在心上，两人凑过去看白川调出来的视频资料，虽然都是筛选过的，但居然也有上百个视频资料，不过看那大小，每一段视频应该都不是很长。 毛利小五郎已经坐下来了，但他的手指操纵鼠标和键盘的时候总是僵硬的好像木头做的，因此还是柯南站在他前面帮忙操纵。 “视频我们也可以看吗？”毛利兰问高木涉：“虽然可能没什么作用，但我也想帮一点忙。” “当然可以。”高木涉说：“兰桑是女孩子，比较细心，也许能发现我们没注意的东西。而且柯南君经常能从不同的角度给我们启发。事实上邀请毛利先生的时候特意注明希望他能带上你们两人，就是希望也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高木涉直白地说。事实上，枪击案件频频发生，死者数量众多，警视厅现在的压力很大，已经顾不上许多规章条例了，而是“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抓住老鼠都是好猫”。 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起那些死伤者和他们的家人，但警视厅真的庆幸这些案件只发生在极道组织之间，如果发生在平民身上，那现在的局势会糟糕到难以想象。 “这段时间，我们尽可能地搜集了案发现场和附近街道的录像，但最重要的都被破坏了，也有一些可能被人提前拿走了……实际上我们怀疑有一些关键的录像证据被香砂会拿走，从之前爆发的冲突来看可能是真的，但是他们没有承认……”高木涉说：“总而言之我们现在一共锁定了七辆可疑的车辆，但都没有证据。” 屏幕上调出了几辆车的视频，有三辆面包车，两辆厢车，一辆房车，一辆保姆车。 柯南挪动了一下鼠标，放大视频，有些车的车牌被遮挡了，但也有几辆车牌号隐约可以看见。 毛利小五郎凑过去眯着眼睛看了看，说：“这不是有车牌吗？没有联系车主？” 高木涉说：“这些有四个都是套牌，真正的车牌车主都已经联系过了，排除了他们的嫌疑。有两辆车的车牌因为被遮挡没有被拍到，我们正在继续排查视频。还有一辆车是自制的伪车牌，根本无从查起。当然，各类汽车经销商和二手车买卖市场也在调查，但目前还没有发现可靠的线索。” “这些家伙明明这么嚣张，但却一点都抓不住他们的踪迹。”毛利小五郎感觉到了难度，摸着下巴说：“看来背后肯定很不简单。” “是，所以才需要借助您的智慧。”高木涉真诚地恭维了一句。毛利小五郎这次倒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很严肃地点点头，说：“我会尽力的。不过要是真的找不出来，那也没办法，我感觉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能……喂，高木？” “嘘——” 毛利兰竖起手指，示意自家老爸噤声，同时把旁边长椅上的一条灰色薄毯子拿过来盖在睡着的高木涉身上。 “让他睡吧，我们安静点看。”毛利兰看了眼毛利小五郎和柯南，说道。 “哦，好。”毛利小五郎点点头，柯南立刻配合地把音量调到最低。 视频正式开始播放，柯南也不再伪装，十分严肃地盯着屏幕。 三百多名死者……或许更多…… 他决不允许这么凶残的家伙还能逍遥法外！ ………………………… 黑衣组织某基地。 肩膀上还绑着绷带、脸上也带着伤疤的琴酒不停地把手中的枪拆了又重组，脑海中总是闪现那天被人全面压制、甚至差点一刀砍死的经历。 银发男人身上一阵阵地冒着杀气，给他换药的医生满头冷汗，战战兢兢地解开绷带，用棉花球蘸了碘伏擦拭消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对方给弄疼了。 但这种伤口，就算是碘伏刺激性比较小，肯定也会很疼。但琴酒却始终面无表情，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伏特加还没醒来？”琴酒忽然问。 “这个……”医生紧张地说：“伏特加先生受伤很重，失血过多……他的情况……” 尽管伏特加现在已经度过了生命危险，但谁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出现反复。整天跟组织这些杀人如麻的疯子打交道，医生已经无师自通地熟练掌握了古代御医的语言艺术技能，那就是把症状说得尽可能严重一些，哪怕各种并发症和癌症的几率再小，也要诚实地告诉对方。这样万一死了，怪不到他身上，救活了可就是功劳。 琴酒已经习惯了这些医生的说话方式，见对方虽然说的伏特加好像马上就要去世一样，但神色和语气还算镇定，心里就有数了！ “喂，GIN！”基安蒂几乎是从二楼的楼梯上直接蹦下来，急匆匆地跑到他面前，几乎把手机屏幕塞进琴酒的眼眶里。 “看看这些家伙，简直杀的人爽飞了！GIN，说真的，我们什么时候也能这样？” 看着她满脸兴奋的表情，琴酒推开手机，看了眼上面的视频，正是穿着绿色军装的一群人在屠杀香砂会成员的场面，皱眉问：“这视频你是怎么弄到的？” “香砂会不是有组织的卧底吗？”基安蒂兴奋不减：“我让他们在遇到神秘枪手的时候就开始录像，果然被我抓到了，这些家伙昨晚第二次袭击的地方就正好有我安排的人，LUCKY！” 基安蒂高兴的凤尾蝶纹身好像都要飞起来，与此同时，视频中传出男人清晰的呼救声：“那些家伙出现了！救命啊——” 录视频的男人大概以为组织会派人去营救他们，却不知道基安蒂的命令其实只是为了能第一视角看见案发现场而已。 琴酒扫了一眼，不感兴趣，问：“那家伙死了吗？” “谁？” “组织的卧底。” “当然！”基安蒂说：“被那么多自动（步）枪扫射，死定了！” “他的家呢？”琴酒又问。 “烧了。”基安蒂干脆地说。 琴酒点点头，有一点满意。 “呐呐~琴酒，下一次遇到敌人也让我开一枪吧！”基安蒂跃跃欲试地比划了一下姿势：“就这样，只开一枪！” “需要你开枪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 这时，琴酒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他挥挥手示意医生离开，穿上上衣，站起来后顿时比基安蒂高了两个头，问：“你最近的狙（击）枪练得怎么样？” “……580码内没问题。” “不够。”琴酒说。 “喂，我已经成功完成了很多次任务了！”基安蒂不服气地大喊说。 琴酒下意识地按了下自己的肩膀，冷声说：“不够！” 第148章 守护骑士 冷冷的月光洒在湖面上, 湖水在微风下荡漾起一片片银白色的鳞波，岸边的灯光映照其中，模糊了水与岸的分界。 河田青空坐在临水的缘侧上, 看着下方的湖面上时不时冒出几个泡泡，偶尔会有小鱼从里面探出头来。他看着那些鱼，想着组长石本航辉这次的决定, 有种整个东和会正在沉入水中的窒息感。 在他身后的房间里, 石本航辉正在和香砂会的若头代理香砂进秘密会面。 说来可笑，那些俄罗斯人本来是石本航辉花了大价钱才从泰国请过来对付香砂会的, 如今他们却决定要联手, 铲除那些俄罗斯人。 因为那些人, 让他们双方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香砂会自然不必说，就在今天上午, 香砂会分家被警方传唤——虽然是极道，但毕竟他们也是合法组织，明面上依然要遵守日本的法律——结果离开的时候，车子在警察署门前被炸了, 刚上车的一群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警视厅是如何的愤怒且不必说, 香砂会内部也是群情激愤。如果他们不能有所作为，队伍都要没法带了。 东和会这段时间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名义上那些俄罗斯人还在执行任务，但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远远超出了界限，并且东和会毫无阻止他们的办法。如此激进的手段, 不仅仅是在把香砂会按在地上摩擦，也是在把雇佣了他们的东和会往绝路上逼, 如今他们已经成为了警视厅的重点怀疑对象, 石本航辉出门的时候身后总是或明或暗地跟着至少两组警察监视, 其它重要干部也是如此。 几百人的死亡听上去很骇人, 但实际上，香砂会的成员有上万人。所以他们虽然目前被打得很惨，但只要过一段时间就能重新振作起来。而暂时占据上风的东和会则会因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被所有的组织排斥、打压，被关东联合会制裁，或者更糟——他们和香砂会一起被至今还在隔岸观火的泥参会压制到难以为继。 所以尽管双方彼此仇深似海，却也不得不暂时放下仇恨，联合起来。 “自从上次香砂会伏击失败之后，那群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知道他们的下落？”房间里，香砂进问道。 这个男人才只有四十多岁，跟曾经的组长香砂政巳比起来算是年富力强。他是香砂政巳的养子，跟那个已经沉迷于女人和享受的老头不同，他的眼中有着野心和阴狠。 石本航辉摇了摇头，说：“莫斯科旅馆的人已经离开了我给他们安排的地方，虽然还有联络，却并没有告诉我他们的住所。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他们一定会去。” 他看向对面的男人，但香砂进却并没有兴趣给他捧哏，只是默默地看着。 被那双瞳色很深的眼睛盯着，石本航辉也感觉有些压力。他不自在地挪了下屁股，然后自己接上前面的话：“那些俄罗斯的人的首领是一个女人，名字叫巴拉莱卡。她到日本的原因除了是接受我们的委托以外，顺便还要寻找一个人。” 石本航辉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香砂进低头看去，照片上的是一个金发男人，有着显著的俄罗斯人特征，脸上挂着令人生厌的笑容。 “我找到了这个人，并且就在今天下午，我把这人目前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告诉了巴拉莱卡。如果不出意料，他们很快就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或许我们能设计一次伏击！” 香砂进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问：“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哦，他叫拉普切夫，是一个退休以后在日本安度晚年的俄罗斯富商。”石本航辉解释道。 “区区一个商人，能让那种人这么上心？”香砂进怀疑地说。 “实际上我们的人还查到一点消息，只是不知道真假。”石本航辉又道。 “什么？” “有传言说这个人是前苏联KGB的成员。但仅仅只是传言，没有得到证实。” 香砂进想了一会儿，忽然说：“你之前说……莫斯科旅馆到日本的原因是接受了你的委托，找这个人只是顺便？” 石本航辉点点头：“没错，他们是这么说的。” “你有没有想过……”香砂进慢吞吞地问：“实际上可能是反过来的？” 石本航辉愣住了。 ………………………… “非常感谢您的配合。”警视厅门口，白鸟任三郎跟北原苍介握了握手，“耽误了您的时间，真是抱歉。” “没什么。如果我想起来什么线索，会再联系你的。” 北原苍介跟白鸟任三郎道别之后，上了自家的车子。前排的神野东问：“又是为了那件事？” “嗯，对。”北原苍介揉揉额头：“那些家伙简直丧心病狂，竟然在警察署门口炸了香砂会的车。我看整个警视厅都快要被气炸了，再不把人揪出来，恐怕有好几个人就该谢罪下台了。” 北原苍介记得在前世的时候，日本的官员经常因为各种原因鞠躬谢罪、辞职甚至自杀，比如收了几十万日元的贿赂、工作之余打麻将、振兴经济不利、没有争取到国际足球比赛的举办权等等。工作中出现疏忽，甚至首相也不免引咎辞职。 或许是因为名柯世界的犯罪率本身就很高，民众对此的容忍度也相对要比他前世的那个日本高得多。但即便如此，再抓不住这多起枪击案和爆炸案的凶手，就连警视总监都要辞职谢罪。 开车的坂田光说：“少主，神野桑，这些人的作风……是不是有点熟悉？” 北原苍介摇摇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他们跟黑衣组织应该没什么关系。那个组织虽然也手段残忍，但他们做事更注重保密。一击即中，远遁千里，才是他们的作风，这么高频率的作案，太容易暴露自己了。” “哦，这样啊……”坂田光笑了笑，说：“那是我想多了……咦？” 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穿梭在街道边的人群中间，快得好像脚下踩着风。 “少主……那孩子……好像是柯南？”坂田光迟疑着说。 北原苍介看过去，只见小柯南踩着滑板穿梭，速度几乎比汽车还快，街边的人群都被吓得或者惊叫或者闪躲。柯南大概是觉得街上人群太多，忽然一转向到了机动车道上，穿梭在无数疾驰的车流当中。 “这孩子……不要命了吗？”坂田光忍不住把车停在了路边，喃喃道。 北原苍介：“……” 很好，他又一次亲眼见证了“柯学”的力量。 北原苍介曾经无数次在屏幕上看到柯南踩着小滑板就像踩着风火轮一样，在各种违反常理的地方飞驰，包括但不限于过山车轨道、大桥护栏、钢架、逆行车道等等，简直是每部剧场版都在作死的道路上向前迈进一大步，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亲眼看见这一幕。 但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觉得激动，更不觉得酷帅，反而感到心脏有点受不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任务卡。 没有发热。 看来世界意识或者系统或者别的什么也是充分认可柯南的滑板驾驶技术，他进行这么危险的操作竟然都没有致命危险，但北原苍介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站到车边，当柯南靠近时，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柯南。” 柯南看过来一眼，滑板极其迅速地停了下来。小男孩抱着滑板跑过来，一一打招呼：“北原哥哥，神野管家，坂田先生。” 三人看着他现在乖巧礼貌的模样，再想想刚才在众多车流中间穿来穿去的作死行为，都忍不住沉默了一会儿。 想要以成熟理智的、长辈的身份训斥几句，却见对方根本没当回事，甚至连一点点后怕都没有，让人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沉默片刻后，北原苍介问：“你这是急着去做什么？” “我……”柯南示意北原苍介蹲下来，用手挡住嘴小声说：“我大概猜到了那些抢手藏身的地方，但是还不确定，所以……” “所以你就自己去调查？”北原苍介问。 柯南点点头。 “你不会把你的推理告诉目暮警部吗？这样做多危险！”北原苍介皱眉说：“你知道他们这段时间杀了多少人吗？”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柯南沉声说：“如果是警察去调查，那些人又正好在的话，去搜查的警察就有危险了。但我不一样，我是小孩子，不会让人警惕。而且那些人还没有杀害平民的先例，所以我去调查比其它人更安全。” “即便如此，也有更稳妥的方法。”北原苍介说：“你刚才那样，是一直在司机视线死角的地方晃，万一被卷入车轮下面怎么办？” “但是，我担心时间来不及了！”柯南有点着急地说：“那些人做事这么疯狂，是因为他们很快就会离开！如果晚了一步，可能就再也抓不住他们了。” “早一步，你又能做什么？给杀手送一个业绩吗？”北原苍介屈指弹了下柯南的额头，然后伸手把小侦探提上了车。 “北原，你干什么！快放下我！” 柯南扑腾着挣扎，却被无情地镇压了。北原苍介一只手就把他按在座位上，然后问：“说吧，要去哪儿？” 这下柯南倒是犹豫了：“太危险了，你还是……” “少废话，要么我和你一起去，要么我把你送回兰桑身边，跟她说说你准备干什么。选一个吧！”北原苍介说。 柯南顿时半月眼看着他——看上去是二选一，实际上选项只有一个，这也能叫选择？ 第149章 守护骑士 巴西里·拉普切夫狠狠灌了一大口烈酒, 然后拿着刀叉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表情很难看。 [接不通，BOSS。]手下合上电话, 说：[不管是巴拉莱卡还是其他成员，全都联系不上。] 围坐在旁边的全都是俄罗斯人，他们听到这话，神情都是一样的阴沉。 [再打一次，直到接通为止一直打下去, 马卡里修卡！]拉普切夫一边切牛排一边说。 拿着手机的下属有些为难地建议说：[他们撤离了酒店，完全找不到踪迹。不如先向‘莫斯科旅馆’报告, 听取指示……] 他的建议可以说十分诚恳而且客观, 但却彻底点燃了拉普切夫的心中压抑的怒火, 他猛地抓起餐刀直接插到了那人的手上, 在对方的惨叫声中恶狠狠地说：[不准再说什么听取指示的蠢话！我说再打一次就再打一次！] 金发男人神色癫狂恶毒, 但眼底深处却带着抹不去的惶恐。 他和巴拉莱卡一样，都是莫斯科旅馆的分部头目。但是跟在泰国声名赫赫的巴拉莱卡不同, 拉普切夫在日本可以说毫无作为, 被本地极道势力压制到几乎找不到什么存在感。这次史雷毕尼大头目把巴拉莱卡调过来，名义上是来协助他挑起本地势力的混乱，扩大莫斯科旅馆的势力, 但拉普切夫更怀疑对方是来代替他的，这段时间几乎夜不能寐。 因为他很了解巴拉莱卡，他们都曾经供职于苏联政府，只不过巴拉莱卡是在一线战斗的军人，而他是KGB成员。他知道巴拉莱卡最憎恨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这些年已经被她秘密干掉了不少人。 果不其然, 巴拉莱卡这段时间到处煽风点火, 几乎把日本本地的势力都得罪干净了——香砂会，东和会，日本警察、公安。他知道巴拉莱卡甚至还刻意在泥参会的地盘上闹事，不过那个组织大概是属乌龟的，竟然没有反击，而是默默地藏进了龟壳里，坐山观虎斗。 而且巴拉莱卡的人行动极为迅速，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是拉普切夫知道，那个女人把关于自己的消息隐约透露给了东和会的人，那些人如果有心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找到他！ 想到这里，拉普切夫的神色就有点崩溃，他放开那个手下，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说：[可恶！可恶……]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拉普切夫深深地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说那些光正式成员有几千上万人的大组织，就算是那些经常半夜里在大街上用摩托车噪音扰民的暴走族，也能轻易碾压他们这只有十几个人的小团体。 如果那些被巴拉莱卡激怒的极道组织找到他，把他当成了巴拉莱卡的同伙甚至头目，那他们会采用什么手段……拉普切夫连想都不敢想。 想到那曾经被他折磨到生不如死的许多人，拉普切夫愈发恐惧。 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巴拉莱卡。但那个女人对他憎恶至极，要想她出手帮忙，除非是组织的大头目发话；但大头目素来欣赏、包庇那个女人，甚至切断了跟他的联系…… 思来想去，拉普切夫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困兽，左奔右突，却没有出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还是去求巴拉莱卡。 放下面子，放下尊严，低声下气，认输哀求。 但巴拉莱卡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也彻底切断了跟他的联系。 [都是那个女人，不然大头目不可能背叛我！]拉普切夫自言自语地说：[我……我就算回到莫斯科，也是要当头目的，我……] “哒哒哒哒哒……” 他话音未落，一阵枪声忽然炸响，餐厅的玻璃纷纷破碎，身边的手下们纷纷倒在血泊中。 拉普切夫毕竟是前KGB成员，他反应迅速地大吼一声[蹲下!]，自己率先躲在了桌子下面。子弹扫射了一阵后，忽然停了下来，周围陷入彻底的寂静当中。 抱头蹲在拉普切夫身边的人忍不住小声道：[结束了吗？] “嘭！” 残破的门被一脚踢开，外面路灯暖黄色的光洒了进来。随后，房间却又陷入了黑暗当中。 一人抬头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极道成员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光，看不清是有几十人还是几百人。 香砂进和石本航辉并肩走进来，石本航辉的脸上还带着笑：“巴西里·拉普切夫先生在吧？我们来找他聊一聊。” 满屋子的俄罗斯人在刚才的扫射中已经死了一半多，剩下的人当中没有一个能熟练说日语的，拉普切夫更是一句都听不懂，也没听出来石本航辉那蹩脚的发音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他躲在桌子下面，挣扎着朝后门爬去。 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人眼神茫然，香砂进直接拔枪干掉了一个，没好气地说：“你跟他废话什么？！看长相就知道他不是那个目标。” 石本航辉无语地看了这个杀胚一眼，冲手下挥了挥手。 “砰砰、砰、砰砰！” 几声枪响，餐厅里剩下的人也都被干掉了，就连尸体都被东和会和香砂会的人怀着仇恨补了一枪。刚爬到后门的拉普切夫只觉得脚腕一重，被人踩住。他颤抖着回头，就看到所有极道都在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喂，你们那个女头目去哪儿了？”香砂进冷冷地问。 拉普切夫慌忙求饶：“ Подождите， пожалуйста， неубивайтеменя. Этовсеиз - затойженщины （等等，请不要杀我！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香砂进垂头看着他，皱眉说：“这家伙不会说日语吗？” “看样子是不会。”石本航辉看着还在叽里咕噜说话的拉普切夫，抓了抓脸，有些为难地问：“你那边有会俄语的吗？” “怎么可能会有？”香砂进没好气地说：“我们是极道，又不是东京大学！” “说的也是啊！” 石本航辉本来想要从这个拉普切夫身上获得一些情报的，如果对方身份很重要的话，或许还能抓住当人质，让巴拉莱卡自投罗网。但是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后，石本航辉就知道这家伙完全没有成为人质的价值，或许杀掉他才是那个巴拉莱卡的本愿。当然，这个人对他们来说唯一的价值，也是杀了泄愤。 于是他跟身边的人建议说：“那就杀掉吧？” “行。”香砂进也没意见。 “砰！” 枪声过后，世界安静了。 ……………………………… 俄罗斯餐厅斜对面的居酒屋侧面，柯南躲在阴影中，手脚冰凉。 刚才极道的人到来的时候，要不是北原苍介及时把他拉回来，或许他已经偷偷钻进了餐厅，此刻就跟那些人一样被堵在里面屠杀。 那些人开枪的时候，甚至根本没管里面是不是还有无辜的食客，显然是毫不介意造成额外的伤亡。 自动步枪扫射的声音跟鞭炮的声音很像，但一想到这声音所代表的含义，柯南只觉得喉咙里仿佛都充斥着血腥味。尽管恐惧而且愤怒，但他还是立刻从口袋里取出耳环型手机，拨打了他最熟悉的目暮警部的电话，快速而清晰的说明了情况。 听着那边目暮警部吼叫着让下属立刻准备出警，然后还叮嘱他要注意安全，柯南心中一松。因为耳环型手机的电量不多，所以他讲完重点之后，就立刻挂断了通话。 枪声已经停止了，几十个人从车里出来，陆续走进那间已经残破不堪的餐厅，不一会儿，里面竟然又传出了枪声。 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柯南下意识地就要冲出去，却被一只手按住了。北原苍介把他拎回身边，然后伸手盖住了小男孩的眼睛。 “别看那场面，已经没办法阻止了，柯南。” 他的声音很温柔，但说的话却很残酷。 餐厅里零落的枪声也停止了，柯南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可恶！” 极道仇杀，跟他平时解决的那些杀人案件完全不是一回事，没有诡计，没有悬念，除了暴力就没有别的。 北原苍介没有安慰小侦探，他估算了一下距离，问柯南：“你不是有那种很小的追(踪)器吗？给我两个。” 柯南愣了一下，从口袋里那出贴纸式追(踪)器，递给北原苍介，问：“你是想把这个贴在他们车上？太危险了！现在外面还有好几个人在把守，你根本没办法靠近！我可以装作是踢足球的小孩子……” 柯南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北原苍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弹弓？ 柯南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北原苍介的衣服口袋，半吐槽半好奇地问：“你怎么把什么东西都带在身上？” “……只是碰巧。” 北原苍介说着，拉开弹弓，瞄了一下距离，然后猛地脱手！ 夜色中，柯南根本看不清追(踪)器飞出去的轨迹，他打开追踪眼镜才确定，北原苍介真的是把它打到某一辆车里了。 随后，第二枚追(踪)器也钻进另一辆车半敞开的车窗里，柯南的追踪眼睛中立刻出现了两个离得很近的红点。 “成功了！”柯南有点兴奋，他一抬头，却见北原苍介的神色根本没什么变化，因为站在黑暗中，连眼睛也显得十分幽深。 “北原。”柯南忍不住问道：“这……就是极道吗？” 第150章 守护骑士 “人有千面, 物有万象，极道也是一样——有人英勇无畏, 有人贪生怕死，有人大义凛然，有人蝇营狗苟，有人杀人如麻，有人胆小怯懦。极道哪有什么固定的形象？”北原苍介淡淡地说。 “……也对。”柯南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意识到自己是因为那些人残忍的屠杀而思维忽然有些片面了。 他很想去救人，但他知道, 餐厅里面的人恐怕都已经死了。而他如果贸然行动，最大的可能就是连累了跟他在一起的北原苍介也跟着送命。 虽然他身上还带着麻（醉）针和足球, 但是对面开枪的人不是一两个、三五个，而是几十个人。他就算再怎么被正义感冲昏了头脑，也知道这时候躲起来藏好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旁边的北原苍介已经拿出手机, 对着那边默默录像。柯南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因为光线的原因清晰度不是很好，不过正好最近阿笠博士有个新发明，能把模糊的图像处理成非常清晰的照片。 很快, 北原苍介录完，把视频文件发送给目暮警部。这时，餐厅里的人也都出来了，他们的衣服上、鞋子上都有血迹, 走出来的时候在身后留下一串串血色的脚印。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站在门口抽了口烟，然后把烟一弹。小小的火星落在地面上, 淡黄色的火苗呼地一下冒了出来, 很快就如迅速成长的蛇一样将整个餐厅吞了进去。 “走吧。” 那个男人说了一声, 众人默契地走向各自的车子。不一会儿, 车辆分成两路，朝不同的方向开走了。 柯南按了下眼镜，上面出现了两个红点，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快远离。 “北原，我追左边，你跟右边。” 柯南飞快地说，刚拿出小滑板就要踩上去，却被北原苍介抓住了。 “等等，你这样速度太慢，而且引人注目。坐车去追，有追踪器在，记得离远点。” “车？但是这周围哪有……” 柯南话还没有说话，就见北原苍介朝远处挥了下手，一辆熟悉的黑车就开了过来。车窗降下，他看到了一张更加眼熟的笑脸。 “坂田先生！”柯南有些惊喜，问北原苍介：“你什么时候叫了支援？” “当然是一开始。不然你以为我单枪匹马地带着你来闯龙潭虎穴吗？”北原苍介反问。 柯南：“……” 实不相瞒，他其实就是这么想的。 当然，之前他对这次调查的危险预估也有所不足，还准备自己一个人来呢！ 柯南迅速上车，然后才发现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人，是之前在庙会上看见过的那个面具摊位的老板，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看来他和北原苍介的关系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亲近……以前也是极道的人吗？ 柯南一边看着眼镜中追踪器的位置告诉坂田光开车的方向，一边下意识地推理了一波松崎银次的身份。他看得出来对方是个剑客，身上也带着种杀伐的气息，不过北原苍介毕竟是前极道少主，身边有几个这样的人，似乎也完全不值得惊讶。 坂田光的车开走后不久，又一辆车略显仓促地停在了北原苍介身边。他坐上副驾驶，开车的秋田直人连忙道歉说：“抱歉，少主，现在这个时间有点堵车，我好像迟到了。” “没什么，还能追上。”北原苍介系上安全带，回头冲后座的两人打了声招呼：“晚上好，博士，小哀。” “晚上好啊，苍介。”阿笠博士看了眼附近正在着火的餐厅，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等会儿再说，博士的备用追踪眼镜就是小哀戴的这副吗？” “对。”灰原哀看了眼北原苍介，问：“有两个目标，追踪哪一个？” “往西边去的那一个。” “好，下个路口右拐，然后直行。”灰原哀说着，同时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地图打开，开始根据目标的行进研究路线。 北原苍介微微感觉有些古怪，总觉得小女孩的态度跟以前相比好像变了一些——稍微积极了点，感觉也更亲近了几分。 不过他现在来不及考虑这些，快速地说：“那就拜托你指挥路线了……博士，电脑带了吗？” “当然。” 阿笠博士把略显笨重的笔记本电脑递给北原苍介，只见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一阵，页面忽然一变，同时扩音器中传出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吉永纯平on line!少主，晚上好啊！吃了吗？” 北原苍介把之前录的视频和其它的一些资料都传送过去，然后说：“纯平，交给你了。” “没问题！我保证会把他们完完整整地送到警察手里的。”吉永纯平那边传来飞快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同时他还语气轻松地说：“不过少主，你真的想好了吗？” “什么？”北原苍介有点摸不着头脑。 “上一次东和会出事，跟咱们的关系不算太大，最多就是暗中推了一把。但现在东和会风雨飘摇，这件事一出，等于是我们直接给他们敲了丧钟。”吉永纯平停顿了一下，问：“少主，那也算是你的财产……不会觉得后悔吗？” 北原苍介操纵电脑的手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忽然笑道：“纯平。” “是！” “这种黑恶势力是在这片土地上生长出来的毒瘤，合法，但不合理，是时候该走下历史的舞台了。所以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我讨厌极道。让他们早点消失，我乐意至极。” “明白了，少主！”吉永纯平笑道：“那就让我也来参与其中吧。” 吉永纯平在自己的电脑上一敲。 车身一晃，然后停了下来。河田青空抬头看了眼远处的交通信号灯，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这条路上的绿灯时间这么短吗？” 东京城交通复杂，开车的下属也不了解这附近的路况，众人只能车里等待。很快，他们的前后左右都多了不少车辆，堵的动弹不得。 石本航辉说：“耐心点。心浮气躁成不了大事。” 河田青空低头说：“组长教训的是。不过……我们跟香砂会联手，真的好吗？俄罗斯人目前名义上还是我们的盟友……” “你看那该死的女人，有把我们当盟友的样子吗？”一说起巴拉莱卡，石本航辉就什么耐心涵养都没了，他阴着脸说：“她是在故意挑起我们和其它本地势力的仇恨，再不反击，我们就要被她给坑死了！” ………………………… “大尉，同志拉普切夫好好地履行了他的任务。”脸上带着一道狭长伤疤的男人沉声说道。虽然称呼着“同志”，但他对于拉普切夫的死显然没有半点悲痛之情。 “这样啊……”巴拉莱卡也不觉得意外，她抽了口雪茄，说：“作为KGB来说这‘敌情侦查’干得算出色的了。” “是。”军曹应道。他当然知道这是反话，拉普切夫驻扎日本多年，却连基本的日语都不屑于去学习，工作能做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这种人的死对他们来说，就好像踩死了一只蛆虫一样，根本不值得在意。 “像首领汇报吧，东京分部要换一个头目了。”巴拉莱卡看着窗外灯光璀璨的城市说：“至于暴力的领域就归我们……确定除了香砂会以外，东和会也有参与吗？” “是。” “那就开始我们的工作吧。” “喂，大姐头！”站在窗户旁边的莱维忽然说：“下面好像有很多警察。” 众人走过去看了一眼，粗略看去似乎有七八辆警车停在酒店外面。酒店的经理连忙跑过去交涉，没过多久，一行人都走进了酒店。 “是冲我们来的吗？”洛克有些紧张地问。 巴拉莱卡并不在意，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似乎十多个警察找上门还没有她手中的雪茄重要。 不一会儿，房门果然被敲响了。 “你好，我是公安部的风见裕也。”一个年纪轻轻、眉毛稀疏的男人亮出证件，说：“有些事需要请你们配合调查。” …………………… 此刻，在巴拉莱卡等人房间的正上方，安室透正站在露天阳台上，表面看来似乎正在欣赏城市的夜景，实际上一直竖着耳朵倾听着楼下的动静，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着的。 他调查了很久，几乎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确定这些俄罗斯“游客”就是这段时间到处屠杀香砂会的凶手，因此叫风见裕也带人来调查。他知道这些家伙有多么危险，也知道风见这样打草惊蛇的举动弄不好就会危及生命。因此安室透一直等在这里，随时准备支援。 但楼下的房间始终静悄悄的，过了一阵，他竟然接到了风见裕也的电话。 “抱歉，降谷桑，没有明确的证据，这次的调查恐怕无法进行下去了。”风见裕也说。 “风见，出了什么事？”安室透心中一沉，立刻追问。 风见裕也说：“他们有治外法权。” 第151章 守护骑士 “咔！” 手机在安室透的掌中发出呻(吟), 他眼中宛如沉淀着寒冰，问道：“那些家伙是俄罗斯的外交人员？” “是。”风见裕也艰难地说：“俄罗斯大使馆一等书记官V.N.瓦里基纳夫亲自给警视总监打了电话，要求我们不得无故侵犯外交人员的人身、住所、财产安全, 不得逮捕或者拘禁, 所以我……” 安室透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过了几秒钟，他将满腔的愤怒压制下去, 安慰下属说：“没关系, 遇到这种情况, 你也没有办法。这次就算了，但是调查不能终止。” “我明白。”风见裕也闻言松了口气，忍不住又说了一遍：“我……我很抱歉, 降谷桑。” 电话挂断，安室透狠狠砸了一下护栏，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 能够坦率直白地说“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的安室透跟他身边的很多人不同，虽然他长着一副外国人的模样，但却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纯正的日本人，并且对大多数外国人都没什么好感。他见过很多日本人崇拜敬仰着欧美人，也见过自己的同僚在FBI面前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模样，他发自内心的厌恶着这种状况。 治外法权, 也就是外交豁免权，是各国相互授予外交人员的特殊权利和优惠待遇，是一种为了保护外交人员的权利和尊严而设置的一种互惠互利的特权。但如今却被人用来免除犯罪的惩罚, 使犯罪者可以大摇大摆地从公安警察面前离开, 这就让安室透感到无比的愤怒和耻辱。 他站在楼上, 看着自己调查了许久的一行人走出酒店, 为首的金发女人根本没把周围的公安放在眼里, 旁边的人则是毫不客气地把拿着防爆盾牌的刑警推开，一辆车牌号以“外”字开头的车等在路上，当着众多警察的面把人接走了。 安室透看着这一幕，握住栏杆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不一会儿，风见裕也推开他身后的房门，走了进来。 “风见。”安室透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刚才那些人，有他们的照片或者录像吗？” “没有，这个酒店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风见裕也说：“不过，那个金发女人长相十分特别，我想花些时间，应该能查到她的身份。” “那就给我查个底朝天！”安室透咬着牙说：“我绝不相信他们是什么外交人员！” 外交豁免权仅仅给予外交代表机构及其工作人员，包括他们的家属。但真正的外交人员肩负着维护两国邦交的职责，怎么可能暗中大肆屠杀别国的平民？ 只要能证明金发女人并非是真正的外交代表，他们就不能享有这司法豁免权！ 但随后，安室透想到日本政（府）一直以来对待这类事的态度，心知自己的努力到最后很可能会被上面轻描淡写地盖过去，但还是不甘就这么放弃。 “降谷桑，另外还有一件事。”风见裕也忽然说：“在那些俄罗斯人中间，还有一个日本人。” 安室透皱眉：“日本人？那个叫洛克的家伙？” “是。他自称是对方的翻译，因为没有他犯罪的证据，而且考虑到那些俄罗斯人的态度……”风见裕也看了眼上司难看的脸色，声音含糊了一下，然后说：“……所以我们也不好拘捕。但我觉得，或许可以从这个人身上入手。” 安室透在调查的时候也注意到那个洛克经常出入金发女人他们的住所，但也看见过对方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 安室透并不知道那是因为面相温和的洛克被极道的人当成了软柿子挑衅殴打一通，还以为对方是在翻译的过程中受到了外国人的欺凌，这种事他虽然看不惯，却也没法管，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此刻风见裕也要将调查的重点放在洛克身上，安室透虽然不觉得对方是金发女人的同伴，但他想了想，不能这么武断，便也同意了。 ………………………… “若头，好像有点不对劲。”给香砂进开车的司机忽然说道。 “嗯。” 香砂进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 前面的路口似乎发生了车祸，他们已经被堵在这里七八分钟了。同时因为其它车辆超车、变道的关系，他的手下所乘坐的车辆被动地跟他们的车隔开了一段距离。 周围的车上都是普通平民，有人被堵得恼火，站在路中间跟其它车主争吵。也有些人在车上待不住，干脆在车外散步。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但香砂进注意到，后方的车流中有不少都是警车，而前方不远处的交警也时不时地看向这里。 换作平时，他也不介意到警察局喝杯茶，但今天不行，现在不行。刚刚杀过人，他们的车上还藏着不少绝对违禁的枪支子弹，身上的血腥味重的十米外都能闻见。 但是香砂进不明白，他们这次的联合行动前后才几分钟？就算一开始就有人报警，警察也不该来的这么快才对，更不应该准确地把他们堵在离案发现场已经十公里的这条路上。 难道是石本航辉那边泄露了消息？ …………………… 香砂进车后不到二十米远的位置，柯南刚刚结束了目暮警部的联络。他知道目前这条路的两头已经有十几俩警车到达，五分钟之内至少还会有同样数目的警车赶到。实际上，要不是担心动静太大引起犯人的警觉，警用直升机都应该到位了。 唯一的问题是，香砂进的车周围除了便装警察以外，还有几辆车上是真正的平民。因为知道匪徒的车上有自动步枪，担心贸然发生冲突会导致大量的伤亡，所以警视厅到现在为止都还按兵不动。交通警察正在引导堵成一团的车辆逐渐离开，试图用这种方法把市民和匪徒隔离开来。 见柯南脸上带着关切和担忧的神色，坂田光笑着安慰道：“放心吧，这里已经变成了天罗地网，他们逃不掉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柯南用带着几分可爱的语气说道。他看着前面两个稳重而镇定的成年人，也觉得安心了几分。 平时破案的时候，柯南或许是众人当中最矮的一个，但他其实一直扮演着“保护者”的身份——不管是糊里糊涂的毛利大叔也好，虽然身手厉害但是胆小怕鬼的毛利兰也好，亦或者是阿笠博士、少年侦探团也好，柯南都下意识地照顾着别人。 然而这一次，坂田光能迅速理解他的意思，车技好得像是能让汽车有了生命。松崎银次虽然不熟悉话也不多，但那抱着武士（刀）的身影有种能把所有危险都挡在外面的安全感。最重要的是，他偶尔表现出不同于正常小孩子的头脑和推理能力，两人也没有像别人一样惊讶或者追问，而是很平淡地就接受了。 柯南忍不住感慨：没想到北原能力不凡，身边的人也都这么厉害。 就在他以为这次抓捕会顺利完成的时候，前面忽然出现了变故。 “哇——哇——”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响起，整个道路似乎都寂静了一下。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一辆司机正在跟别人因为抢道而争吵的车后门忽然打开，一个年轻妈妈抱着孩子走出来，一边哄一边在旁边的路上走来走去。 旁边车上的便衣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穿着裙装的佐藤美和子推门下车。然而就在这时，旁边的车门也被打开了。 香砂进带着下属走下车来，两人目光相对，男人甚至还冲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十分绅士友善的模样。 然而在车门开合的一瞬间，佐藤美和子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这些人，那对母子也被笼罩在攻击的范围内。 女警官浑身僵硬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香砂进带着手下从她身边走过去，走到了那个年轻妈妈的身边，语气温和地问她：“小孩子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需不需要帮忙？” 站在周围的数名警察都把手伸向了腰后，佐藤美和子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看着那边的几个人。 年轻妈妈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众多视线的焦点，也没有察觉到附近的危险。她先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跟别人争吵的丈夫，苦笑了一下，然后对香砂进说：“抱歉，孩子的哭声给大家造成困扰了吧？真的是对不起。这孩子大概是觉得车里又闷又热，所以才哭闹起来。只要出来散散心，很快就好了。” “是这样啊！”香砂进点点头：“这种天气成年人都忍受不了，小孩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请问我能抱抱这孩子吗？啊，抱歉，可能这么说有些冒昧，不过我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可惜我和妻子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孩子。” 年轻妈妈犹豫了一下，不过见对方十分诚恳，她便不太好意思拒绝。加上丈夫就在旁边，附近还有警察，她就没什么戒心地说：“好吧，你……” “不行！” 这时，两人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两人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柯南面色严肃地站在旁边。 ‘柯南……’这时，认识柯南的警察都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阿姨还是带着宝宝回到车里去吧，他可能是肚子饿了。”柯南仰头说道。 “饿了？”年轻妈妈有些疑惑，“但是……” “回车上去吧，阿姨！”柯南用更加冷静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双手插兜，仰头看着面前高瘦精壮的男人，说：“如果需要人质的话，我也可以吧？” 香砂进的手下面色微变，他上前一步，风衣口袋里枪的形状若隐若现，正要说什么，却被香砂进挥手阻止了。 年轻妈妈好像明白了什么，面色顿时变得仓惶。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深深地看了柯南一眼，抱着孩子朝着丈夫小跑过去。 香砂会若头看着小男孩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忽然笑了，他蹲下来，手搭在柯南肩膀上，问：“小弟弟，你知道什么？” 第152章 守护骑士 柯南看着香砂进。 他其实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 他甚至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他能看得出来，这个人的眼中有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上还带着血和硝烟的味道, 骨节突出, 满是老茧, 像铁钩一样坚硬有力，仿佛只要稍微一用力, 就能拧断他的脖子。 柯南豪不怀疑对方能够做到这一点, 但是他的眼中没有半点畏惧。小男孩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叔叔，你们已经逃不掉了，自首吧！” 说话的同时，他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悄悄打开了麻(醉)手表的盖子。 “自首？”香砂进似笑非笑：“小家伙,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你是香砂会的大人物。”柯南坦白地说。 “那你还敢劝我自首？”香砂进都要被他逗笑了——这小鬼该不会不知道“香砂会”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吧？偷听了几句大人的聊天就跑来冒充英雄了？还是他们组织最近的亲民形象建立得太好了？ “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违反了法律就要受到制裁。”柯南镇定地说：“叔叔你们杀人的一幕被录下来了，即使现在逃走, 很快也会被全国通缉。所以……逃不掉的，自首吧。” “真是个天真的小鬼。” 香砂进淡淡地说着，往周围扫了一眼，然后猛地一用力, 就把柯南提到了自己面前, 右手中仿佛变戏法一样多了一把手指长短的匕首, 锋利的刀刃就抵在柯南的喉咙上。 “住手！” “放开他！” “警察！” 周围响起一片乱糟糟的喊声，原本就为柯南提心吊胆的众多便衣警察纷纷拔出枪来对准香砂进几人。 “进桑！”香砂进的下属见状, 也立刻双手持枪威慑对方, 但没有一个人敢开枪的, 一边对峙, 一边侧头询问香砂进。 “别乱动！”香砂进提着柯南面对着诸多警察，嘴角的笑容不带任何温度：“靠近的话，这小孩的命就没有了。” 不远处负责指挥的是组织犯罪对策课第三课的警部安泽隆，搜查一课的目暮十三也在场，包括远处，都有已经瞄准了这里的狙击手，但是面对犯人的威胁，却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如果香砂进是用枪劫持柯南的话，那么他们还可以试着从远处狙击或者冒险夺枪。但此刻匕首就抵在柯南脖子的主动脉附近，行走时的晃动已经割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肤，稍有不慎——哪怕是用枪射穿了他的脑袋、打断了他的手臂，那锋利的刀尖也有可能割断柯南的颈动脉，那么这个勇敢的小男孩就会在几分钟之内因为失血而死去，这是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的损失。 目暮十三也在场，他放下步枪，举起双手朝香砂进走过去。 “喂，目暮！”安泽隆在后面喊道。 目暮十三没有回头，走过去对香砂进说：“我可以做你的人质，把那孩子放了。” 香砂进冷笑：“滚！” 一个十几公斤的小孩子，一个大腹便便的成年男人，傻子也知道哪个目标更好控制。更何况用孩子威胁，警察绝对不敢冒险。但如果人质是这个警察，香砂进还要担心他会不会主动“英勇就义”。 目暮十三对他的拒绝并不意外，但是他说：“你们这些人，不是讲究‘仁侠之道’吗？绑架小孩子，算什么任侠？” 香砂进身后的一个小弟听了这话，神色略微有些动摇，但香砂进却不为所动，也没兴趣跟他争辩。他侧了侧头，说：“横山！” 旁边一个寸头的男人闻言，枪口一转—— “砰！” 目暮十三左腿被子弹打穿，立刻跪了下去。周围的警察大吃一惊，差点开枪。 “我没事！”目暮十三立刻举起手来示意其它人不要冲动，忍着疼痛满头大汗地看着被香砂进劫持的小男孩，安慰说：“别担心，柯南，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柯南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动容，他认真地说：“我知道，我不害怕。” “好孩子。” “不想让这孩子死的话都滚开！”香砂进抱着柯南，几个手下守着他的背后和左右，一行人谨慎而迅速地向他们的车移动。 “坂田……”松崎银次看着车外的场景，轻声说：“我杀，你守。” “没问题。”坂田光解开安全带，悄然打开了车门，看着那几人说：“但是得找一个机会。不然柯南得救和被杀的概率基本就是一半对一半。” “不用担心，那可是苍介少主看重的孩子，他应该知道怎么配合。”松崎银次说着，把白鞘缓缓地拔了出来。 柯南的确有一些想法，他的手指按在麻（醉）针的发射键上已经按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发射出去。原因很简单，从毛利叔叔被多次麻（醉）的经历来看，麻（醉）针的效果因人而异，有些人会瞬间昏迷，而有些还能挣扎个几秒钟才昏迷。 而这个男人并不是他以前对付的那些笨贼或者手段粗糙的凶手，而是一个真正的刽子手。他被麻(醉）之后哪怕只有零点一秒钟的清醒时间，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柯南虽然经常莽莽撞撞地陷入险境，但他只是想救人或者破案，并不是真的想去死。因此尽管他已经把表盖上的十字准星对准了香砂进，却始终没有动手，而是等候着一个瞬息即变的脱身机会。 …… 远处的一栋大楼上，秋田直人放下望远镜，说：“不好办啊！那家伙很警惕，就算是移动过程中匕首也几乎没有颤动。怎么办，少主？” “等。”旁边的北原苍介回了一个字，低头组装出一把手枪，装上消声器，然后开始调整。 他们跟踪的石本航辉在被十几把警用手(枪)指着脑袋时，果断地选择了缴械投降，因此两人还有时间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 秋田直人充当了北原苍介的观察手，快速地测定了距离、温度、风向、风速等等，然后又问：“少主，如果那孩子死了，您会怎么做？” 北原苍介看了他一眼。 秋田直人浑身一僵，哈哈笑道：“哈哈，开个玩笑，放松一下。” 北原苍介收回目光，说：“不存在那种可能。即使有……我也会让它变成没有。” …… 香砂进挟持着柯南，走到了自己的车旁边，车门已经打开，里面的人拿着手枪，警惕着周围的众多警察。 目暮十三已经被下属扶到旁边，却不肯去接受治疗，而是坚持留在现场，担忧地看着柯南。 他没有再尝试谈判或者劝说，因为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时，他就知道香砂进不是那种能被轻易说服的人。这个男人意志极为坚定且自我，而且很有自知之明，没有任何侥幸心理，他清楚哪怕不考虑自己以前的罪行，单是枪杀了一群俄罗斯人这件事就足以判处死刑。 站在车边，香砂进看看道路前方的交通警察和依然被堵塞的道路，命令说：“叫他们把路都给我让开！” 安泽隆冷着脸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前面的道路就变得畅通无阻了。 香砂进嗤笑一声，俯身上车。在他弯腰的一瞬间，手中的匕首自然地跟柯南的脖子拉开了距离。 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的柯南没有错过机会，麻(醉）针“咻”地一声飞出去，扎在香砂进的手腕上。 阿笠博士制作的麻醉针非常细，而且接触空气以后短时间内就会自然挥发干净，因此香砂进只觉得手腕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并没有怎么在意。 但随后，他发现怀里的小男孩竟然推开他的胳膊滑了下去，直接在地上滚了两圈。香砂进急忙去抓，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发麻，木木地抬不起来，甚至好像连力气都消失了。 他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重重地落在座位上，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 这种感觉…… 香砂进想起以前自己中弹以后去做手术，被医生打了麻（醉）药的感受。 麻(醉）？ 到底是…… 香砂进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绪，就凭着本能挥了一下刀，下令：“开枪！” 他不知道下属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但随后，枪声在周围响起，香砂进略感安慰地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跟毛利小五郎那种身经百“麻”、昏迷之前还能说两句台词、给自己摆个POSS的能力不同，第一次挨阿笠博士牌麻(醉）针的香砂进毫无抗性可言，昏迷的时间比柯南预计的还要短暂。 脱离香砂进掌控的柯南并没有第一时间跑掉，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跟在后面的香砂进的一个同伙给用枪制住了。 “这小鬼怎么回事？”这个男人诧异地看向香砂进，大吼道：“若头出事……” “噗！” 男人话音未落，松崎银次的刀锋就已经从他的胳膊上斩了过去，随后他的胸口像是被坦克撞到了一样，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坂田光如一头猎豹般扑了过来，捞起地上的柯南护在怀里，往前一扑。 “开枪！开枪！” 有人大声吼道，同时子弹出膛的声音爆豆般响起。 “哒哒哒哒哒……” 枪声再次响彻东京的街道。 第153章 守护骑士 柯南被坂田光死死地护在怀里, 听着外面的枪声不停歇地响起，附近的地面都被子弹打得碎石迸溅。 身前的人忽然发出一声闷哼，似乎是被子弹打中了, 柯南顿时心中一紧，喊道：“坂田桑！” 他挣扎着想要钻出来, 脑袋却被一只手压了下去。 “别乱动！”坂田光忍着疼痛说：“我没事。” 刚才的一瞬间，他抱着柯南滚到了车辆的侧面，大部分身体都藏在了香砂会那些人的视线死角当中, 只是这种时候, 流弹也十分危险，运气不好一样会受伤。 附近的普通人包括刚才的那对母子都被警察疏散到了安全的地方，此刻警方也在开枪，但是香砂会虽然人少，火力却更猛，所藏身的车还是防弹的材料，一时间竟是极道占据了上风，短短几秒钟就有数名警察受伤倒地。 松崎银次手握着白鞘躲在一旁的车后面，他没有头铁到顶着枪林弹雨往上冲，却也时刻等待着机会。 柯南透过缝隙，看到一名眼熟的警察腹部中弹，惨叫着跌倒, 被身边的同事拖到一旁。他咬了咬牙,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主意。 坂田光察觉到柯南扭来扭去, 皱眉说：“小鬼, 安静点！” “稍等。”柯南解下了自己的足球腰带, 努力伸长胳膊将其放到香砂会车辆的侧下方, 然后按下了开关。 “嘭！” 松崎银次惊讶地看到一个黑白相间的足球忽然迅速膨胀起来，竟然直接将那辆车给顶翻了！ “这是什么？” 前鹫峰组若头目瞪口呆，众多警察也是茫然又惊讶，枪声都为之一停。 足球出现的时候，唯独香砂会的众人一无所知，还在开枪，结果突然间天翻地覆，枪都差点扔出去。 怎么回事？ 众人愣了一下，有个极道胳膊折了，抱着手臂惨叫。但拿着自动步枪的人却十分果断，立刻从车里爬出来要对着外面扫射……但是一个巨大的、还在不断膨胀的足球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人直接开了一枪，已经变得足有一辆公交车大小的足球顿时开始漏气，迅速扁塌下去，这时其他极道也从车里钻了出来。 趴在地上的坂田光和只露出半边脸的柯南出现在那人的视线当中，他狞笑着把枪口调转过去。 “砰！” 男人的太阳穴上忽然爆出一团血雾，他身体晃了一下，栽倒。 “竹下！”有人悲痛大吼，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枪，还没拿稳，一枚子弹就打穿了他的胸口。 这时，松崎银次已经扑了上来，一刀砍倒一个高大的极道，回身一斩，一只拿着枪的手臂就飞了出去。眨眼之间，三五个站着的人就全都倒地了，最后一个人还没等他到跟前，就吓得跌倒，浑身都在哆嗦。 “不许动！把枪放下！” 十几个警察冲过来，用枪指着众人，就连松崎银次也在他们的包围当中。看这些警察的眼神，他们对香砂会众人是痛恨，对松崎银次就是崇拜加畏惧了。 白鸟任三郎将旁边警察指着松崎银次的枪口按了下去，说：“把枪放下，他不是罪犯。” 香砂会其它的两辆车也都被警察包围了。还在负隅顽抗的人看到头车的惨状，再看看或死或伤的同伙，终于还是颓然放下了枪。 “坂田桑！坂田桑！” 当众人为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而略微放松时，一个孩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刚刚才从坂田光的身体下面钻出来的柯南看到男人仿佛终于放下了心，浑身无力地瘫倒，连眼睛都闭上了。柯南心中大恸，连声喊道。 “快！救护车！！” 安泽隆急忙喊道。 枪战发生的时候周围的医院就接到了警视厅的命令，派出了十几辆救护车，只是刚才这里十分危险，所以救护车都停在附近，此刻正在迅速开过来。 已经被下属抬着送到第一辆救护车的上目暮警部推开旁边的护工坐起来，说：“医生，先抢救那个人！” 医生点点头，让护士给目暮警部先止血，自己提着医药箱就朝坂田光跑去。 松崎银次收刀归鞘，见众人因为担忧坂田光的生死而慌乱不已，走过去用刀鞘戳了戳他的肩膀，问：“还活着吗？” 悲痛不已、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柯南愣愣地看着他。 “傻小子，没发现地上都没有血迹吗？”松崎银次无语地说。 柯南傻傻地摸了一下坂田光的后背，深黑色的衣服上有数个弹孔，但是……摸完后，他的手掌是干燥的，没有摸到预想中温热的、粘稠的血液。 霎时间，柯南只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名侦探平时没这么迟钝，只是刚才他以为坂田光为了救他而死，悲痛和愧疚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以至于连这么大的破绽都没发现。 见伪装被揭穿，坂田光抬起头来嘿嘿一笑：“还行，就是骨头大概被打断了两根。” “你……可是你……”佐藤美和子看着他背后的弹孔，惊讶地说。 “我穿了防弹衣。”坂田光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见柯南还是一副呆呆的表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抱歉啊，吓坏了吧？我还活着呢！别怕别怕！” 柯南缓缓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又沉默了。 “就算没有中弹也不能疏忽大意，子弹的冲击力可能会导致内脏破损。” 刚刚跑过来的医生蹲下来严肃地说道，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然后让坂田光趴着别动，众人把担架抬过来，迅速将他送到了救护车上。 临走的时候，坂田光还冲柯南笑着挥了挥手，让他别担心。但其实本意上，他刚才装死就是想要吓唬吓唬柯南。 或许在柯南的眼中，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所以他可以义无反顾地去交换人质，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别人。但是坂田光等人却不这么认为。 在来之前，北原苍介对他们说过——“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那孩子的安全，就算我本人遇到危险也一样。” 因为自家少主十分重视这孩子，所以在坂田光看来，他的性命就比其他人的份量要重得多。他希望柯南能更加懂得保护自己，不要再贸然踏入险境，否则他就可能会连累身边关心他的人。但是在看到柯南面无人色的表情以后，坂田光又觉得有些不忍了——谁能苛责这么一个真正善良无私、勇敢正直的孩子呢？ 因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自私，他的无私就显得像是错的；因为人们都喜欢利己，他的“利他”就显得好像很愚蠢；因为嘴炮王者太多，他强大的执行力就显得十分鲁莽。 但凭心而论，坂田光知道如果自己陷入了危险当中，他会更希望遇到这么一个会义无反顾伸出援手的“笨蛋”，而不是会理智思考、权衡利弊、袖手旁观的“聪明人”。 他被抬上车的时候，听到附近的安泽隆跟人通话：“……对，有狙击手开枪……两枪两中，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有气，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废话，打的当然是罪犯，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给我们派了狙击手……” 趴在担架上的坂田光侧着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远处的高楼，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警察们大概很快就会确定弹道，然后去搜查吧？ 但是没用。 这个时候，少主他们肯定早就已经离开了…… …… 受伤的人无论警察还是罪犯都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白鸟任三郎记录了松崎银次的情况以后，说：“您还是也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吧！刚才或许也有哪里受伤了，让医生检查一下才更保险。放心，所有的费用都不需要您本人承担。” 实际上在他看来，刚才松崎银次没有被子弹打成筛子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居然连伤都没有……假面超人吗？ 所以他此时看着松崎银次，其实有点提心吊胆的，生怕他说着话，下一秒就倒在地上猝死了。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了解。”松崎银次果断拒绝了。 “那好吧。”白鸟任三郎无奈地说：“那请您三天之内到警视厅，做一下这次事件的笔录，我们可能还有一些情况需要了解。另外北原先生有空的话，也请他来一趟，需要对报警的情况做一个说明。” “好。” 松崎银次答应道，跟白鸟任三郎告别，刚回到车旁边，又跑过来了一个年轻的女警察。 “您好，那个……”女警脸有些红，双手递过来一块手帕，略微有些紧张地说：“您脸上有血，擦一擦吧。” 松崎银次愣了一下，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说：“谢谢。我会洗干净还你的。” “不、不用了……”女警看了看左右两边，然后小声地说：“您刚才很勇敢……很了不起……加油！” 她说完以后就跑了，松崎银次回到车上，呆了好一会儿，忽然无声失笑。 黑车缓缓启动，两侧还在忙碌的警察见状，有的急忙让开，还有人下意识地敬了个礼。 车行不远，松崎银次就看到路边站着两个人，背着吉他袋子的北原苍介正仰头看公交车的路线指示牌，一边的秋田直人靠着栏杆，笑嘻嘻地说着什么。 于是松崎银次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第154章 守护骑士 旧船坞码头, 新谷亮靠在便利店侧面的墙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作为石本航辉从小混混时期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心腹, 新谷亮是少有的、知道自家老大联合了香砂会一起去对付俄罗斯的人。毕竟这段时间他们跟香砂会的冲突很大，如果被下面的小弟知道自家老大跟“敌人”联手了，还不知道会冒出多少怨言来，因此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情。 新谷亮原本还在为自己获得的信任和提升的地位而自豪, 但是此刻，石本航辉失去了联系，约好了要在这里汇合的人迟迟不到，坐立不安之余, 新谷亮却发现还是一无所知的人更加幸福——比如那个顶着莫西干头、总是笑得像个傻瓜一样的小弟。 莫西干头小弟刚从厕所出来, 一边系腰带，一边跟旁边的人说：“反正也闲着没事, 不如我们来打牌吧！” “别胡闹！做正事呢！”一边的绿毛小弟看了眼新谷亮，说：“再说这地方哪有牌？” “我带了！”莫西干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扑克。 绿毛小弟：“……” 新谷亮：“……” 说真的，要不是莫西干很能打，他早就把这家伙赶走了。 新谷亮正心烦意乱呢！脸一板刚要发火, 等候已久的手机铃声终于响了。 新谷亮顿时一喜, 看都没看就接通了电话。 “莫西莫西？新谷大哥？”打电话的并不是他以为的石本航辉，而是一个派出去的小弟。他说：“我们收到的是假消息，那些家伙根本就不在这边。” 新谷亮愣了一下：“假消息？” “是啊。”小弟带着几分郁闷说：“这里根本就是个废弃的仓库，地上灰都这么厚，肯定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啊——” 短暂的几声惨叫后，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噪音, 接着就没了声息。 “……新谷大哥？”绿毛小弟看着他的脸色, 小心翼翼地问道。 “……洼田被袭击了。” 新谷亮挂断手机, 依然觉得遍体生寒：“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毛小弟和莫西干面面相觑，莫西干忽然精神一振，大声道：“肯定是香砂会那帮人吧！我要弄死他们！新谷大哥，这次你别拦着我！” 新谷亮没功夫理他，立刻给其它人拨打电话。 “嘟……嘟……嘟……” 一个……两个……三个…… 打到第五个电话，才终于有人接了。 “新谷大哥？”那边的人有些迷茫。 新谷亮一瞬间有感谢上苍的冲动，他急忙说：“三村，你们那里没出事吧？” “哦，没事啊！我们正准备吃饭呢！”三村说着，就听到“叮咚”一声铃响。“应该是外卖到了……新谷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洼田他们突然联系不上，也许是被人干掉了。你离得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新谷亮说完，听到三村边开门边说：“是，我这就叫上几个人一块过去，应该是香砂会的那些混蛋——”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耳机里只剩下一阵尖锐的噪音。 新谷亮一愣，对着手机大吼道：“三村！三村——” 许久之后，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边传来了一个痛苦的喘息的声音：“大、大哥……” “是山崎吗？”新谷亮听出了对面的生意，忙问道：“三村怎么样？出了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断断续续地响起：“大哥……是……是俄罗斯人……他们……太狠了……手（榴）弹……” “俄罗斯人？”新谷亮大惊：“是那些俄罗斯人干得？” 这一次，山崎却没有回答他，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妈妈……” “咚！” 新谷亮听到了手机砸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是火焰燃烧时哔剥作响的声音…… 还有呼呼的风吹一样的声音…… 却再也没有听到人类说话的声音。 新谷亮举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心中最不详的预感终于变成了现实——俄罗斯人的反击开始了，比预计的更加迅速、凌厉，而他们却毫无反抗之力。 埋怨石本组长不该对俄罗斯人动手吗？ 不……反击来得如此猛烈而精准，表明从一开始俄罗斯人就打算好了这么做，暗中把他们所有的底细都摸清了。就算石本航辉不给他们借口，对方也会以一个类似于“你为什么不戴帽子”之类的理由翻脸动手。 要说后悔，也是后悔当初不该引狼入室…… 他急忙拿出手机，继续联系其他人。不过这一次，他要让所有人都先从据点转移到别处，躲藏起来，之后具体要怎么做，还要等上面的指示。 新谷亮低头急躁地翻着手机通讯录，却没有注意到一辆灰色的面包车缓缓停在了附近…… ………………………… “东和会的据点307、312已经处理完毕，目前达尼鲁班正在向据点357移动……” 巴拉莱卡的轮船上，众人围着桌子上的一张东京地图，军曹正在说明现在的情况。 “拉扎鲁伍长已经清理完据点189、165，预定的目标只剩下据点202，不过遇到了高速公路堵车，可能要比预计的时间晚十五分钟才能抵达；霍德罗斯基伍长预定任务全部完成，现在将从作战区撤退，准干部新谷亮、古屋浩、大谷三郎确认死亡。” “很好，诸位辛苦了。”巴拉莱卡说。 “可是……”军曹低声说：“突然跟东和会翻脸，拉普切夫遇害，这该怎么跟大头目解释？” 巴拉莱卡不以为然地说：“大头目曾叫我‘开战，把这化为一片火海。’我只是忠实地执行了他的命令罢了！” “是！” 莱维翘着腿坐在一边，对这一切根本不感兴趣。洛克倒是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 他不像其它人一样擅长器械或者格斗，但是头脑很好。这一次的经历，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莫斯科旅馆的作战方式跟他过去所了解的(hei)帮不同，令行禁止宛如军队，洛克几乎能够想象面对他们的敌人将会遭受怎样绝望的打击。 巴拉莱卡两手撑着桌子，对众人说：“我们此次的任务即将圆满完成，剩下的工作会有日本区的新任干部扫尾！最迟明早，我们就启程回罗阿那普拉！” “是！”众人齐声应道，有些振奋。 虽然他们都是俄罗斯人，但是苏联放弃了他们，如今对他们来说，经营多年的罗阿那普拉才更像是家。 洛克和莱维对视一眼，也露出了笑容。 ………………………… “撤退？” 游轮附近的一艘渔船上，神野东看着一行俄罗斯人下车，迅速登上游轮。他用拐杖敲了敲甲板，冷笑着说：“在别人的国家大杀一通，然后拍拍屁股就走，这样不太好吧……你说呢，真司？” 破旧的渔船上，特意打扮成渔民、还穿着橙色背带裤的乾真司苦笑着揉揉鼻头，说：“神野桑，离这么近，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这些家伙杀人不眨眼啊！” “放心吧，高高在上的狮子，怎么会低下头来看脚下的蚂蚁？”神野东老神在在地说。 码头上，像他们的这样的中小型渔船很多，虽然比那种传统的小木船是大很多，但跟旁边的游轮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但是……”乾真司还是有点担忧：“您不是说他们只是那个什么莫斯科旅馆的分支吗？就算这些人被您干掉了，其它人又来报复怎么办？” “话是这样没错，但谁说是我要对付他们了？”神野东反问。 乾真司一脸茫然：“不是吗？” “当然不是。”神野东微笑道：“瞧，他们来了！” ………………………… 一艘、两艘、三艘…… 巨大的海军驱逐舰将游轮包围在其中，将其衬托得弱小、无助、可怜。尽管对方一言不发，但无形的威慑力已经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巴拉莱卡脸色十分难看。尽管他们的装备在罗阿那普拉算得上一流，但跟这种军事级别的巨无霸当然没有任何可比性。 “大尉阁下。” 军曹看了一眼旁边的武器，用眼神请示巴拉莱卡。 巴拉莱卡摇摇头，放下了枪。 她是无惧生死，也不在意杀人，但却不能明知是送死，还带着这些信任她、追随她的下属们一起奔赴黄泉。而且巴拉莱卡知道自己是莫斯科旅馆对外最锋利的一把刀，不会被轻易放弃。 众人纷纷放下枪，没过多久，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登船，最前面的那个男人，正是不久前才见过一面的风见裕也。 “外交官？”男人打量了一眼仿佛现役军人般的一行人，十分严肃地说：“没想到您居然是盘踞在莫斯科、在车臣和纽约都说得上话的黑((手党组织——‘莫斯科旅馆’的大干部，真是失敬了，巴拉莱卡小姐。现在你将因故意杀人、制造恐怖活动的罪行而被逮捕，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察觉到对方话语中蕴藏的愤怒，巴拉莱卡虽然听不懂日语，却也猜到了他在说什么，嘲讽一笑，眼神冰冷，没有辩解。 …………………… 看着一行人戴着手铐被押送上警车，神野东对身边的乾真司说：“他们这些人，被警察逮捕只能自认倒霉，再想办法脱罪，再怎么也不可能报复到我们身上。” “道理我都懂，但是……”乾真司看了看那个刚被押上车的红发女子：“那位莱维小姐不是您的朋友吗？您把他们的位置情报透露给公安的时候，有想过怎么救她出来吗？” 神野东问：“为什么要救？” “欸？”乾真司愣住了：“但是……” “罗阿那普拉的‘友情’就是今天我可以帮你，明天我也可以杀你，不矛盾。”神野东转身往甲板上走：“而且……像莱维和巴拉莱卡那样的人，可是很难被关住的。” 乾真司急忙追上来，说：“您的意思是……他们会越狱？” “越狱也好，不越狱也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神野东敲了他一下，说：“倒是你小子，现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准备什么？”乾真司不解。 神野东叹气，总觉得乾真司变成自己人以后好像变笨了，不得不提醒道：“东和会和香砂会的高层这次几乎都被杀了个干净，但他们名下的产业可还在呢！泥参会现在跟个鹌鹑一样缩着，别的小组织就更不敢伸头了。你不趁此机会咬一块最大的蛋糕下来，还要等什么？” 虽然自家少主已经很有钱了，但是……谁还会嫌钱多呢？ “哦……哦！我现在就去！” 乾真司恍然大悟，甚至都等不及和神野东一起走到车边。他一阵风似的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飞快地离开了。 神野东无语地摇摇头，转头看到已经被警察封锁的巴拉莱卡的游轮，微笑着说：“谢了，老朋友。” 第155章 守护骑士 东和会、香砂会这两个曾经十分庞大的组织, 崩塌的速度比任何人想像的都快。 东和会本来因为之前北原家的事就落网了一大批干部，这段时间虽然勉强挣扎着重新建立了秩序，但还是一直处在风雨飘摇的困境当中。石本航辉等人被捕的事一出，整个组织的人都不太好了。随后他们又被莫斯科旅馆施以重击, 干部们再一次被清洗了一番, 甚至比警察们干得都彻底。 甚至有人开玩笑说, 如果要给今年日本“最危险的职业”排个序, 第二名是什么还有争议，但排第一的肯定是“东和会干部”——死亡和入狱的概率直线逼近百分之百。 至于香砂会，截止到巴拉莱卡等人被捕的时候，死伤已经超过了五百人，而且基本上都是组织里的中高层, 一些比较有实力的支部更是被从上到下血洗了一遍。如今连香砂进都被捕入狱死刑预定, 剩下的底层成员虽然多，但能说话算数的一个都没有, 更不用说整合组织了。 当两个组织的成员还在为该报复还是收缩保全势力、该更进一步还是激流勇退、该支持前任组长嫡系还是组织老前辈而争吵不休的时候, 各方嗅觉敏锐的势力已经一涌而上，蚕食鲸吞。 乾真司拥有第一手的消息，又有大量资金保底, 因此从这两块无主的蛋糕上撕下了最大最美味的部分；铃木、富沢、四井、迹部等财阀同样反应迅速，各方配合默契, 各取所需，如蛇吞象般将肚子吃得滚圆，然后再默默消化。 许多人本以为这就已经是结束了，没想到几天之后, 警察厅也忽然出手, 颁布了一则适用全国的新鲜法案—— 《暴力团排除条例》！ “暴力团成员不能开银行账户、不能买保险、不能贷款, 不能签合同，不能恐吓他人，不得刻意隐瞒身份……禁止企业和个人向暴力团及其关联者提供各种名义的保护费和资助，禁止与从属于暴力团的企业进行商业往来……” 早餐时间，吉永纯平翻着最新的报纸，把上面的内容简单总结了一下，念给众人听：“哦，还有这个——交易方如果有暴力团背景，另一方面就可以单方面解除合同，无需承担违约后果——喂，这意思该不会是说借(黑))帮的高利贷都不用还了啊唉，早知道我昨天就去借钱了，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继续，后面还有什么？”秋田直人没兴趣听他在那里装腔作势的唱戏，直接催促道。 在座的众人曾经或多或少都跟（hei）帮有关系，对这条例的内容自然极为关心——实际上，这一法案已经占据了今天报纸和新闻所有的头版头条，大部分国民讨论的也都是这个内容。 吉永纯平继续说：“还有就是……即使脱离了（hei）道，五年内依然要受到此禁令的限制，这个……” 众人先看看北原苍介，然后又看向神野东——他们也在限制之列吗？ 神野东笑了下，看着众人说：“放心，对我们不会有什么影响。现在的北原集团再怎么说，也是财阀级别的庞然大物，如果连我们也要受到这一条例的限制，那么直接影响的就是几万名员工的生活，间接波及到的人可能要扩大几十倍，首先动荡的就是日本的经济。” 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要因为曾经的身份受到那么多的限制，那也太惨了，完全就是在这个国家活不下去的节奏。就算手里有钱，恐怕也会被某些商家拒绝交易。 幸好少主一开始就没有加入东和会！少主英明！ 北原苍介还感觉不太真实——这就财阀了吗？ 他知道自己名下的产业和财富很多，但基本的商业运作都有职业经理人，平时的一些杂事乾真司和神野东都能处理，感觉好像自己什么也不用做，财富就在自然地生长。也没有什么前世电视剧里看过的那种财阀家族就好似一个帝国的感觉，更没有各种奢侈品买买买，那些钱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但想想日本数一数二的铃木家族继承人也整天像个普通高中女孩一样到处晃悠，身边甚至连个保镖都没有，北原苍介就又淡定了——大概这就是名柯世界财阀的习惯吧。 “不过少主……”神野东转向北原苍介：“不过少主，这次的收益我们最好拿出一部分来公益捐款。” 北原苍介点点头：“可以。不过我们自己成立一个慈善机构怎么样？不接受外界捐款、独立出资的那种。我想保证我们的钱都花在真正需要的人身上。” “那这就交给我来操作吧，我以前也经手过一些这方面的业务。”乾真司问：“少主是想要做什么方向的慈善？” 北原苍介想了想说：“重病医疗吧，不局限于本国人还是外国人。” 日本的医疗费用很高，但如果有国民健康保险的话，个人只需要承担百分之三十的费用。但即便如此，也有很多人看不起病，甚至选择铤而走险去犯罪——当然，这一点可能是名柯世界光环加成的作用。如果是没有保险的外国人，需要承担的医治费用就更高了。 乾真司点点头记下来。 话题晃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排除条例上。 “这么说，以后暴力团成员的父母、子女、妻子还有朋友都有可能因为跟他们来往而受到惩罚？”坂田光皱眉：“波及范围会不会有点太广了？别的不说，小孩子还是应该生活在健康的环境里吧？” “正是因为很多人会像你这么想，所以为了家人考虑，加入极道的人必然会越来越少，而已经注册的成员也有可能断指脱黑。”秋田直人客观地说：“有所牺牲和误伤是必然的，但唯有如此，才能更彻底地孤立、禁绝黑（hei）帮。我觉得这个没什么问题。” “但是成年人有选择权，可以因为加入黑（hei）帮或者跟黑（hei）帮成员来往而受到惩罚，孩子难道还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吗？”坂田光冷声道：“这个条例一出，小孩子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父亲是黑（hei）帮成员而被霸凌，你觉得这也是正确的？别忘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不要因为上了岸，就忘了自己曾经也有被淹在水里的时候。” “对，我是曾经加入过森冈组。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要说——黑（hei）帮都是垃圾！包括以前的我也一样！所有的黑（hei）帮成员都要知道，想要自己的小孩不受牵连，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加入黑（hei）帮！” 两个平时脾气都很好的人此刻互不相让，直接就吵了起来。吉永纯平几次想劝一下，却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无奈地摇摇头，开始吃饭了。 北原苍介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他听着两人的争吵，联想到了很多。 日本十年前就颁布了《暴力团对策法》，目的就在于约束众多的黑（hei）帮分子，减少他们对普通民众和企业的欺压侵害，期间也多次调整，但实际上却收效甚微。因为很多时候就连警察都要依靠暴力团以暴制暴，高层也有不少人都跟极道有关系，而黑（hei）帮只要换一身合法的外衣，依然能够大肆捞钱，《暴力团对策法》反而成了黑（hei）帮的护身符。有政府的背书，作为“合法组织”，各种暴力团的势力一直在扩张，房地产、演艺界等都几乎成了黑（hei）帮的天下。 换作之前，香砂会、东和会、泥参会三大组织如日中天的时候，关东联合会甚至能影响议会的决定。《暴力团排除条例》要想施行，必然会遭遇极大的阻力，某些人甚至还会为此遇到生命危险。但现在，所有（hei）帮安静如鸡，条例颁布之后只能听到民众支持的声音，黑（hei）帮私下里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争执和不满，但至少明面上，没有太尖锐的反对声。 这种东西就像火苗，如果一开始没有被迅速地扑灭，那么很快就会蔓延生长，开出旺盛的花来。 前世的时候，他也听说过这个条例，但是一开始只是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排挤黑（hei）帮成员，然后部分地区开始试行，直到11年——也就是距今十年之后东京都才正式公布，开始全国推行。 此刻，这个世界，这件事提前了十年，而且一开始就是从原本应该最困难的东京圈开始。 现在很多人都在问——这火焰是否能将横行无忌的暴力团扑灭？新闻中，有人抱着很悲观的看法，但北原苍介却可以肯定的说：“是的，可以。” 在他穿越来的那个世界，日本的黑（hei）帮因为这个条例的施行而逐渐惨淡，曾经一手遮天的存在后来连公共浴场都不能进去，被整个社会打压、排挤。底层成员为了维持生计而奇招迭出，各种跟□□有关的新闻变得越来越沙雕化，比如六七十岁的老爷爷上街火拼、黑（hei）帮成员卖表情包被封号、买东西因为跟商家讲价而被带到警察局调查、隐瞒身份去打工结果因为暴露被逮捕等等，甚至有黑（hei）帮成员变性以后去当偶像的沙雕动画出台。 虽然只要人类的社会没有毁灭，就始终存在罪恶滋生的土壤，但在那个世界，极道组织已经不能再随意威胁普通人的安全，甚至要比普通人更加遵纪守法。相信这个世界迟早也会变成那样。 虽然很多事情都是因缘巧合，但此刻，北原苍介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改变。他还没有喝酒，却也觉得有些醺然。 这个时候，该有酒。 对旁边两人的争吵充耳不闻，北原苍介拿了一壶清酒，直接走到屋外的缘侧上坐下来，看着院子里的风景，仰头喝了一口。 北原苍介在场的时候两人还很克制，他刚离开，争吵就升级了。没过一会儿便传来盘子摔碎的声音，其它人抱头鼠窜，吉永纯平手里还护着一盘炸鸡，乾真司头顶上则挂着几片菜叶。 不一会儿，神野东坐到了北原苍介的身边，顺手放下了一盘寿司。身后的房间里还传来两个男人的怒吼声，打架声。 “不去阻止？”神野东问。 “为什么要阻止？”北原苍介半阖着眼睛，看着潺潺流水，说：“以前让他们吵，他们都吵不起来。现在能放开打一架，我倒觉得挺好。” “没错，男人用拳头交流的感情才更真实。了解对方讨厌什么，坚持什么，求同存异，羁绊才会更加深刻。”神野东有些欣慰的说。 虽然这些人都是他找来的，但神野东了解他们，他们彼此之间以往也没有太深的感情，仅限于听说过对方或者有见面点点头的交情而已。一直以来，让众人和睦相处的，不是伙伴的情谊，而是成年人为人处世的智慧。 故而此刻，坂田光和秋田直人打起来，众人都没有干涉的意思，心情反而变得更好了。 想到刚才秋田直人激烈的态度，北原苍介问：“秋田以前是遇到过什么事吗？他对黑（hei）帮的痛恨有点非同寻常。” “他的父亲就是一个小组织的成员，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他和他母亲很多年都是在家暴中度过的。后来秋田的母亲离家出走，父亲也在火拼中死了。他长大以后为了生计，也自然而然地加入了黑（hei）帮，因为很能打，枪法也好，十几岁的时候就传出了名声。再后来……他有了一个很相爱的女友，女友还怀了他的孩子。在两人准备结婚的时候，女友因为他的关系而被人报复杀害，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也没了。” 神野东最后简单地说：“其实是很普通的故事，极道中有这种经历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很少会有人像他一样忏悔和思考。” 确实是一个普通的故事，听到开头基本就可以猜到结尾。但一想到这不是故事，而是身边那个整天乐呵呵、沉迷于研究各种菜式的男人的亲身经历，心情就没办法不沉重起来。 “他是怎么脱黑的？”北原苍介沉默了好一会儿，问：“我看他没有断指。” 这一行进来容易，要脱离却很难，最起码的代价就是切一根手指（一般都是小拇指）。另外，犯了大错要切手指，再犯就切第二根，有的老大为了替小弟负责也会切自己的手指，个别极端的组织甚至刚加入就要切一根小拇指来表示忠诚，因为断指之后极道的身份就等于摆在明面上，即使脱黑也很难被普通人接纳。 但北原家的这些人，全都十指俱全，秋田直人自然也一样。 神野东闻言笑了：“因为他脱黑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 北原苍介微一挑眉，想到了什么：“……不会吧？” 神野东微微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秋田所在的森冈组还有害死他女友的加藤组因为双方火拼，所有成员都死了，甚至他在别人的眼中也是个死人，自然不需要断指。” 北原苍介：“……” 好吧，这很可以。 闲聊片刻，身后的房门被推开，鼻青脸肿的两人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满脸血，一个瘸着腿。两人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下身上的血，一屁股坐在旁边。 “和解了？”北原苍介问。 “没。只是发现我们在这儿打破头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太蠢了。”秋田直人咧嘴笑着说，好像刚才浑身冰冷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打赢了当然洒脱。”坂田光捂着鼻子抽冷气，没好气地说：“少主，这混账下手太狠了！” “你是小学生吗？还跟少主告状？” “哼，要不是我身上还有伤，今天躺下的就是你了！”坂田光不服气，闷声说道。 他之前为了保护柯南受伤，北原苍介本以为他要躺很长时间，没想到他一周出院，不到两周就开始活蹦乱跳，但动手到底还是没之前利索。 “呵呵。”秋田直人发出胜利者的冷笑，把坂田光给气得半死。 刚刚缓和两人又开始唇枪舌剑的对骂，北原苍介在旁边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 今日，阳光晴好。 第156章 守护骑士 “相隔百年的世纪末——要我哭, 我却笑——” 车后座上，吉田步美、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三个小孩唱着变调的流行歌。以他们的年龄，根本体会不到歌曲中的感情, 唱得兴高采烈, 晃来晃去。 “抱歉啊, 北原。”坐在副驾驶上的阿笠博士转过身来说：“说好了要带着这些孩子去露营, 但是我的甲壳虫车突然坏了, 只要找你帮忙了。” “没关系, 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 一起去露营挺好。”北原苍介回答说。 开车的秋田直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脸上的伤口被扯到, 疼得他立刻表情变形。 阿笠博士奇怪地看着他，北原苍介微微眯起眼睛：“我刚才说得话很好笑吗？” 青年的语调中隐含威胁, 秋田直人干咳一声，正色道：“没有, 我只是想到发量日益减少的乾真司，稍稍有点同情而已。” “乾真司？”阿笠博士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有些好奇地问：“那是你们的朋友吗？” “对，他是少主的下属，用发量和精力交换了少主悠闲的假期。”秋田直人说。 阿笠博士觉得自己听懂了这个笑话，跟着呵呵笑了一声。坂田光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了一眼自家少主, 只见他比划了一个威胁的手势，让他闭嘴。 实际上, 两人都清楚，让秋田直人刚才发笑的并不是他临时编出来的理由, 而是因为阿笠博士的车其实是北原苍介派人去弄坏的, 执行这个任务的人, 就是秋田直人本人。 盯着秋田直人收起笑容老老实实地开车，北原苍介收回视线，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柯南。 他想方设法地要加入这次露营，倒不是真的闲着没事干，而是因为不久前他、柯南、灰原哀才经历了一次红黑碰撞，琴酒一度都差点命丧当场，其遭遇正好跟原剧情中灰原哀的经历来了个置换。 按照时间来推算，这一次少年侦探团的露营很可能就是开启之后一系列主线剧情的前奏——柯南负伤，差点暴露身份，APTX4869的解药首次亮相，工藤新一在学园祭的话剧表演上闪亮登场。虽然帝丹高中的大部分同学都很听话地为他保密了，但这次公开亮相还是成了之后各路人等调查他真实身份的重要线索，后患无穷。 这一段的剧情北原苍介就算记忆没有加强，也能回忆起大半的内容来。虽然是很经典的过程，但如果要保护柯南，那他最好从源头把问题掐断，所以他想办法加入了这次露营。这次要对付的只是三个抢劫犯而已，虽然有枪，但在事先有准备的情况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题。 唯一的问题是…… 北原苍介拿出任务卡，瞟了一眼。 卡片是空白的，带着一点凉意——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它不管在身上放了多长时间，温度都不会有丝毫变化，正如此刻一样。 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任务卡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发出任务！ 虽然以前也有事到临头才出现任务的情况，但那一般都是因为他就在现场，任务和任务之间的时间非常紧凑，所以才会这种情况。 但最近，已经有半个多月任务卡都没反应了…… 系统升级？解绑？休眠？还是任务卡推算出柯南此次一定能够有惊无险，所以不需要他拯救？ 但剧情中这一段明明是非常危险的，四个小孩差点被强盗给一网打尽了。 或者…… 这破卡片该不会是想白嫖他的劳动力吧？ 北原苍介再看了两眼任务卡，确认任务不会突然刷出来，干脆将其放进口袋里，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柯南。 小男孩正凑过去跟旁边的灰原哀说话，两人低声交谈片刻后，柯南抬头问：“北原哥哥，坂田桑的身体怎么样了？” “差不多已经痊愈了，医生说他可以开始适量运动。”北原苍介说。 “那就好。”柯南和灰原哀都松了口气。 自从坂田光受伤以后，他们已经来探望过好几次了。只是坂田光受伤了也闲不住，两个小孩来最近两次都没看到他本人，因此有些担心。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_0._c_o_m “什么什么？”后座上的几个孩子突然扒着椅背贴过来：“柯南，你们在说什么啊？” 三人叽叽喳喳好奇地追问，柯南被他们烦的没办法，只好把之前的事挑不那么血腥黑暗的部分讲给他们听。三人宛如听故事一般，全都安静了下来。 红棕色头发的女孩默默地看着身边同样变小的男孩用故作不在意、其实跌宕起伏的语气讲着那些冒险的经历，讲着看似浪漫的江湖厮杀，讲着那些各有特色、人生如同一本书的人们，眼波微动，似乎有些移不开目光。 忽然，她察觉到斜上方的注视，一抬头就对上了北原苍介的目光。灰原哀下意识地侧了下身体似乎要躲到柯南身后，但随后想到这个人是北原苍介。于是她身体晃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坐在原处，只是低下了头，不再去看柯南。 北原苍介看看对此全无察觉的柯南，忽然就想起了一首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所以说，年少的时候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尤其是在这个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的人们，是真正的“一眼误终生”。 三池苗子因为小时候过马路要闯红灯，被千叶和伸责骂，她因此对他产生了好感。这份感情她一直珍藏了十三年，直到双方再次相遇的时候也始终未曾改变。 白鸟任三郎小时候在书店偶遇了一个勇敢又温柔的小女孩，一见钟情之后再也没有相识的机会。直到二十年后他才知道当初自己的初恋情人是柯南等人的班主任小林澄子，两人迅速确定了恋人关系，相处中始终情深义厚、温柔体贴。 还有一个叫庄堂胡桃的女士，双目失明的她要寻找一个三十年前救了自己的少年，愿意将自己的一亿日元送给对方。实际上当初的那少年就是后来一直守护着她的管家，两人对彼此的感情是一样的真挚而热烈。 还有芙莎绘·木之下，她小时候因为阿笠博士一句鼓励的话而喜欢上那个其貌不扬的小男孩，两人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后分开，之后便是长达四十年的等待。出国的芙莎绘按照约定，每过十年就会回到当初约好的“老地方”等待，一直等到两人都五十岁的时候才终于相遇，却依然是男未娶，女未嫁，痴心不改。 另外，包括工藤新一对毛利兰、服部平次对远山和叶、京极真对铃木园子，这些情侣的故事几乎都是从一见钟情开始，从头到尾不曾变过。 对于北原苍介来说，他其实很难理解那种“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从前世到现在，他一直都是一个在感情上比较淡泊的人，“一面之缘”对他来说基本等同于陌生人。别说那种小时候相处时间短暂的小伙伴，便是曾经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分别多年之后在他心中也只剩下一个名字，连长相都忘记了，同学会上坐在一起也只剩下的客套和尴尬。当初的感情早就在时光中被消磨成一碰就碎的泡沫，根本什么不剩了。 所以，他不太理解这个世界里的人为何对偶然一次怦然心动的感情如此执着，但他知道这里的人一旦爱上，或许真的就是一辈子。 “北原？北原？”柯南把手放在北原苍介眼前晃了晃，问：“你在发什么呆？我们已经到了。” “哦。”北原苍介下车，把放在车顶的帐篷和露营用的杂物都搬下来，又见柯南抱着食材跟在旁边，刚才的想法在脑子里一转，不禁感叹说：“柯南，你真是个罪恶深重的男人啊！” “哈啊？”柯南顿时变成半月烟，无语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问：“……还没睡醒？” “或者有分（fen）身术就好了。”北原苍介说：“把你分成两个……不，恐怕得三个……或者更多……” 一个是毛利兰的工藤新一，一个是灰原哀的江户川柯南。小步美的感情虽然经常被忽略，但按照这个世界的特点，或许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之后，她都会依然爱着小学时遇到的这个聪慧勇敢、正义善良的小男孩吧？所以也应该有一个给吉田步美…… 北原苍介的脑海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漩涡鸣人，然后鸣人的脸全都替换成柯南…… 很好，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真要有那么多死神，这个世界都会毁灭吧？ “确诊了，你果然是没睡醒！”柯南没好气地说，然后接过北原苍介手里的东西，和阿笠博士快速地把帐篷给搭起来。 “好了！”阿笠博士拍拍手，看着帐篷满意地说：“帐篷终于搭好了！接下来，我和小哀负责生火；苍介精神不好，先在帐篷里休息；秋田桑处理一下食材，你们去森林那边捡些树枝来当柴火！” “嗨——”柯南为首的四个小孩齐声应道。 “我也……”北原苍介刚要说话，忽然察觉怀里的任务卡开始发烫。他拿出来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新任务：留在营地。时限：四十三分钟】】 第157章 守护骑士 众人分散开来各自忙碌, 北原苍介坐在营地边缘的一棵大树下，戴上耳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 轻声问：“为什么？” 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 附近传来昆虫的鸣叫声。其它人都离得很远,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北原苍介屈指弹了下任务卡，说：“别装死, 你知道我问的是你。” 卡片安静了几秒钟, 然后浮现出一行字：【你忘了你承诺过的——不要轻易改变剧情，否则任务的难度将大幅度增加, 失败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 “我知道。”北原苍介说：“但是这一次的事件危及了柯南的生命，而且很可能会导致他暴露身份。我提前把那三个劫匪抓住，不是能更好地确保他的安全吗？” 【不, 你不明白】卡片回复：【天命主角身边的危险和机遇并存, 他周围的事件只会增加, 不会减少。你将他从这些危机中隔离出来, 那必然会有新的危机降临。】 “就如同熵增原理？” 【是的。事件只会从“危险”变成“更大的危险”, 他的人生不会因为你避免了这次的危机源头就变得平安顺遂。回忆一下, 你拯救了他很多次, 但也因为你的原因，他也遇到了很多原本不会经历的险境。】 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下, 想到了不久前高速公路上的枪林弹雨。当时如果不是坂田光和松崎银次的保护，柯南或许真的会被杀。 名柯一千多集, 死亡的人数也不过才几百人。危险程度很高的剧场版几乎次次大爆炸，但伤亡也都是个位数。然而如今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 光是之前的事件中死掉的人或许就能抵得上整部《名侦探柯南》。 【你穿越的蝴蝶效应会让天命主角遇到更多危险, 这是拯救所必须负担的代价。但这种危险是可控的, 可以预知，也可以尽量减弱或者避免。任务系统就是为此而存在。】 【世界的发展就好像一条线，虽然理论上存在无数的可能性，但实际上事件的发展和演变都在特定的轨道上，有些事必然会发生，有些人一定会相遇。当你出现的时候，世界线因为干扰而发生波动，从一条贯穿始终的直线变成了波浪线。你改变了一些事，使这条线上出现了幅度或大或小的波形，但世界的收束之力会让它必然回到一个均衡的位置上，最终都通往同一个结果。而你实际上要做的，是保证这条线不会在中途被斩断。】 “既然如此……我以前也改变了很多，你从来没有阻止过，反而鼓励我那么做。为什么这一次不行？”北原苍介问。 【因为这次事件的意义远比你想象的更加重要。如果你改变了这次的事件，它将不是世界线上的微小波动，而是整条线从这个分歧点开始，被推到了新的轨道上。】 【刚开始改变的时候只是一个非常微小的角度，小到任何人都不会察觉到世界的改变。但是越往前，偏差就会越大，最终会朝着完全陌生、黑暗的方向狂奔而去，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轨道上。用你熟悉的话来说，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苍介，现在的你如同拿着攻略在进行游戏，只要准备充分，总能以较小的代价完成任务。这是因为世界的演化总在一定的范围内，我能准确推算出天命主角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遇到危险，你只要解决了特定的危机，其他时候都是安全的。】 【但如果剧情被彻底改变，就算是我也无法每一次都准确推算出天命主角的危机，他任何时候都可能遇到致命的危险——也许在上学路上遇到抢劫犯，也许在调查案件的时候被凶手谋害，也许在家睡觉的时候遇到地震，也许像其他普通人一样遇到车祸、溺水、火灾或者爆炸。到时候，你能完成任务的唯一方法，就是时时刻刻守在目标的身边，以应对不知何时何地会到来的危险。】 北原苍介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情有些沉重。 “我明白了……但是卡片，我不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世界线会不会产生分歧与我此刻在什么地方无关，肯定是有一个关键的节点在。告诉我那个节点是什么，具体该怎么做由我自己把握！” 他的态度严肃而郑重，眼神凌厉而认真，语气却十分平静。但正因为平静，才显得他不是玩笑，不是商量，也不是讨价还价的谈判，而是在摆明底线。 过了一会儿，卡片上面缓缓地浮现出一个问号。 【完成“留在营地”的任务，轻松就能获得至少一个自由点数。你不是很缺点数吗？为什么你执行危险的任务时甘之如饴，换作轻松的任务却会这么不满？】 “因为我不是你手中的傀儡，也不愿做一个傀儡，我需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目标是什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而不是对你唯令是从。今天你要求我留在营地，明天会不会要求我几点出门，几点回家，去什么地方，遇到别人说什么话？如果要我的人生变成那样，那还不如让世界毁灭算了。” 他能接受任务卡的方式是合作，或者说雇佣——卡片给出一个目标，他想办法努力完成，获得收益，提高自己，双方共赢。而不是在任务的约束下步步为牢，类似于：任务一，迈左腿；任务二，迈右腿；任务三，举手；任务四，说“你好”…… 轻松获得点数自然好，但防微杜渐更重要。某些事情只要退让一次，今后就会步步倒退，最终别说底线，就连尊严和自我都会被悄然吞噬。 过了好一会儿，任务卡才给出答复：【我明白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本次事件的关键是——工藤新一必须在公开场合出现。】 “工藤新一？” 【对，必须是恢复原来身体的工藤新一。】任务卡继续说：【还有，已经发布的任务不可撤销。所以恭喜你……留在营地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 北原苍介看了看时间，刚好到了四十三分钟，顿时有些无语：“你刚才沉默那么长时间，不会就是在等倒计时结束吧？” 卡片上一个字也没有，显然再一次进入了装死模式。 北原苍介失笑。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走过去问阿笠博士：“孩子们还没回来吗？” “是啊？”阿笠博士看着密林，有些担心：“他们到底上哪儿去捡柴了啊？” “八成是在森林里玩探险游戏吧？毕竟他们当中有个好奇心十足的侦探在领队。”灰原哀一边给土豆削皮一边说：“好了博士，你也来帮忙吧！” “哦，好！”阿笠博士想到柯南也跟孩子们在一起，顿时放下心来，走过去帮忙处理食材。 灰原哀看了一眼北原苍介，犹豫了一下，又不太好意思指挥他干活。 “那我去找找看，免得孩子们遇到了什么危险。秋田，你照看好阿笠博士和小哀。”北原苍介说。 “OK！”正在熬汤的秋田直人比划了一个手势，表示一切都交给他。 北原苍介自然地走向森林深处。阿笠博士在后面看见，急忙问：“那个……北原，你知道他们往哪边走了吗？” “放心好了，我有自己找人的方法。”北原苍介挥挥手，很快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阿笠博士见他所走的正是之前孩子们结伴离开的方向，疑惑地挠了挠头：“奇怪……刚才他们离开的时候北原不是去另一边了吗？” “大概他走远的时候也有留意这边吧。”灰原哀顺口说了一句，专心切菜。 …………………… 森林，是北原苍介最不会迷路的地方了。 城市里时时刻刻都充斥着各种噪杂的声音和刺鼻的气味，通常他都会把自己的五感保持在普通人的水准，否则就被会吵得睡不着觉，熏得吃不下饭。 但此刻，他放开了自己的感官，重重密林在他面前好像变成了透明的——远处一棵松树上的独角仙、藏在地下正在挖土的兔子、盘在草丛中消化食物的蛇……颤动的树叶，生长的根系，摇曳的花，所有的一切都以三维立体的模式在他面前展开。 人类的气味如同一条丝带，清晰地标记出柯南等人走过的路线。他甚至能回溯出一行人的经历——吉田步美蹲在这个地方，看了一会儿花；小岛元太跑得最快，捡了最多的树枝，柯南一直跟在所有人的后面，而圆谷光彦则经常被分心…… 淡淡的血腥味和烟味从远处飘来，北原苍介抬头看了一眼。 钟乳洞……就在那个方向吧？ …………………… 正在钟乳洞里探险的孩子们幻想着这里藏着许多宝藏，煞有介事地开启了寻宝之旅。 “看！那边有光！”圆谷光彦忽然指着远处说。 “会不会有人已经找到宝藏了啊？”吉田步美担心地问。 “啊？不会吧？”小岛元太顿时担心起来，拔腿跑了过去：“应该是我们拿到宝藏的！如果我们早点进来就好了……喂！” 他从石头后面跳出去，正准备谴责对方“私自”拿走宝藏的行为，却见前方有三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其中两人还抬着一具尸体。 那些人打了手电筒，所以他看得很清楚——额头带着弹孔的男人死不瞑目，双眼睁得大大的，似乎正在看着他。 “呜……”小岛元太吓得几乎快要哭出来，双腿打颤地往后缩。 “元太？”跟在后面的柯南奇怪地问，越过元太走到了前面。 “尸……尸体……”小岛元太颤声说道。 “可恶！” 一个男人走过来，同时从怀里掏出了枪。柯南大惊，反身张开双臂扑倒了三个孩子！ “快趴下！！！” “砰！” 第158章 守护骑士 枪声响起的时候, 北原苍介离山洞还有十几米的距离。那声音经过层层反射与吸收，传到他耳中的时候已经很微弱了。 “卡片，你不担心他会因此而死吗？”北原苍介轻声问道。 【主角光环目前已经恢复了百分之九点七, 虽然很微弱, 但在这种关键时刻，能够保证他的存活。当然, 你最好快点过去。刚才那一次枪击已经让光环护佑之力消散了很多。】 北原苍介加快脚步, 走向钟乳洞。这山洞外面围着一圈护栏，正中间还竖着一块足有一个柯南那么高的木牌，上面写着巨大的四个字—— 【危险勿进】 这么大的提示牌，都拦不住熊孩子冒险的欲望。 所以那些小孩, 不作不死的道理, 为什么就总是不明白？ 北原苍介对这一段剧情记得非常清楚。前期的柯南还没有后来的莽撞, 他其实很稳重，有着成年人的理智思维和成熟心性, 不会随随便便跑到危险的地方。这一次几个孩子跑进山洞的时候, 柯南也曾经阻止过, 只是孩子们寻宝的渴望爆棚, 根本不听他的劝阻。 说起来，其实也是柯南把他们护得太好。几个才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屡屡涉险, 破悬案，抓凶犯，虽然经常受到惊吓，却从来都没有付出过代价, 甚至连受伤都几乎没有, 反而频频受到警方的嘉奖和成年人的赞叹、小伙伴们的崇拜, 可不就把胆子养得大破了天吗？ 即使几次险死还生, 柯南也从来没有责怪过那些孩子。即便他们犯了错，名侦探也是温言安慰的多，生怕伤到了孩子们稚嫩幼小的心灵。假如他真的因为熊孩子们的冒险而失去了生命，他们或许才会真的反省，并且从此以后学会什么叫成熟。 塔进山洞的时候，北原苍介瞥了一眼洞口那块写着暗语的石头—— 【迷失于黑暗中的人，迈向龙的道路，至福之光将照耀于你。】 柯南世界人均谜语人，北原苍介已经习惯了。但其实即便拿着剧本知道了答案，他还是觉得这样的暗号没头没尾的，不理解发明它的人是怎么想的。 ——如果真的想要给人指路，直接说明白不好吗？ 还是创作者的意图其实是——不够聪明的家伙就给我去死？ ………………………… 山洞深处有手电筒的光芒在晃来晃去的。 有人大声喊道：“快去找那些小鬼！” “找到之后要怎么做？”另一个人问道。 “笨蛋！还用问吗？当然是让他们在这黑暗的洞穴中永眠喽！”仿佛是头目的人恶狠狠地补充说：“我们就在这四个小鬼的脑门上开个洞！” “嘿嘿。”另外两个人发出反派特有的阴险笑声。 “喂！你先到入口那边，以你的速度应该追得上小孩子，我们就在这边搜一搜。” “哦！” 几人分散开来走向山洞的两头搜索，屏息凝神的孩子们这才敢放下捂住嘴的手。 “灰原！灰原！听得到吗？灰原！” 柯南压低声音对着侦探徽章呼叫，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几个孩子不得不放弃了。 “怎么办？”圆谷光彦说：“会不会是没开电源？” “要是他们发现我们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去，应该会来找吧？”小岛元太抱着希望说：“北原哥哥那么厉害，肯定三拳两脚就能把他们全都揍趴下！” “但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万一在那之前我们就被这些坏人找到，他们肯定会立刻杀了我们的！”圆谷光彦比较悲观。 山洞本身并不大，他们可以藏身的地方也不多。 “那……”小岛元太有些害怕地说：“那我去告诉他们，说我什么都没看到，请他们放过我们吧！” “不行，他们看到你了，不会相信的。” “别担心，柯南一定会想出好办法的。”吉田步美充满信心地说着，转头看向小男孩：“对不对，柯南？……柯、柯南？” 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小男孩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神色，血从他的指缝之间不断地涌出来。他甚至没有出声，只是急促地喘着气，头上全都是冷汗。 从中枪到现在，就连受伤的那一刻，柯南都没有惨叫过。他一直忍耐着，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他受伤了。 ………………………… 一个光点由远及近地晃动过来，北原苍介贴墙站着，看到一个瘦削的狐狸眼、西瓜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该死，那些小孩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西瓜头男人一边晃着手电到处搜索，一边抱怨说：“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小孩子突然跑进来，真是晦气！” 钟乳洞里有不少高大的石头，有的完全能藏下一两个小孩子。周围重重叠叠的阴影好似鬼魅，但男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像他这样夺走了很多人生命的人，不怕鬼，只怕人。 男人脚步很快，几乎要跟一般人小跑差不多了，他要快速赶到洞口，再反向搜索回来，确保那些孩子没有活着跑出钟乳洞。也因此，他对周围环境的查看难免就不算细致，总会漏掉一些地方。西瓜头男人也没有太警惕，因为在他的想法中，对方只是几个小孩子，虽然匆匆一瞥之间没看清有几个人，但这种小孩子，就算来一打他也能轻易…… 越过一块半人高的钟乳石的时候，一个青年好像从空气中冒出来的一样突然出现在面前，手一伸，不带烟火气地抓住了西瓜头青年的衣领。 轻易……制服…… 最后几个字像生锈的螺丝一样被艰难地拧出来，还没来得及在思维中衍生出自己开无双的热血战斗画面，西瓜头男人眼前的世界已经天旋地转，整个人在空中飞翔了一瞬，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呼……” 北原苍介出了一口气，并不觉得累，反而感到十分痛快。 他这种把人当沙包一样摔的方式在前世是根本行不通的，且不说前世的他没有这么大的力气，重要的是这种摔法很可能会造成脑震荡、颅骨骨折、脖子摔断甚至死亡。 也就是在名柯世界。这里的人普遍身体素质很好，毛利小五郎就算被女儿一脚把脸给踢扁，过上一会儿就能自愈，连鼻血都没有。所以只要不是凶杀案当中的死者，一般人就算被狠狠揍了一顿，也不会受太重的伤。 “第一个。” 北原苍介活动了下手腕，轻声说道。他继续朝前走，已经能够听到远处的声音了。 “没问题吗，柯南？”圆谷光彦担心地问。 “嗯……”柯南忍痛小声说：“我先贴了一张大的OK绷……元太，不能走快一点吗？会被他们追上的。” “可是……”小岛元太背着柯南，关心地说：“我怕太摇晃，你会很痛……” “都是我不好。”吉田步美含着眼泪低下头说：“我不该说‘进去一下也没关系’，就擅自跑进这个钟乳洞来，结果害的柯南受了伤……” “不是步美的错！”圆谷光彦争辩说：“是我先发现这个地方的。” “乱说！其实是我不好！是我太得意忘形了，才会撞见那些坏蛋……”小岛元太也跟着反省，坦诚错误。 不远处的北原苍介靠在钟乳石上，轻轻笑了笑。 附近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找到了吗？” “那些孩子不在这里，不过去出口的井上还没有回来。” “他该不会是被几个孩子给干掉了吧？” “去看看。” 剩下的两名劫匪从不远处跑过去，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这里的石头很多，两人很快就分开了。 “砰！” 北原苍介松开手，刚才给了石头一记头槌、把脑袋当锤子一样敲的人立刻软倒下去，一声不吭地变成了地上的大型垃圾。 “啊————”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步美？ ………………………… “宫野明美，化名为广田雅美，曾经一次性抢劫了银行十亿日元，因为被警方逮捕而神秘消失。有人说她已经越狱，有人说她死了，还有人说她的尸体都已经化成了灰。但就算他变成了灰，我们也要把那团灰找出来！” “是！” 看这些人振奋的模样，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这里是警视厅的专案组办公室，实际上出席的都是犯罪组织成员。 带着任务的炮灰成员们干劲满满地离开了基地，自我感觉是指挥官的伏特加推了下墨镜，心里有点得意。而旁边的琴酒揉了揉眉心，感觉脑壳疼。 尽管组织给出了高额的佣金，但这次的任务琴酒还是不抱什么希望——他自己都找不到的人，这些废物凭什么能找到？不过派出去的人多了，万一有哪个撞大运了呢？ “贝尔摩德，你上次调查的情况怎么样？”琴酒问。 “那个三流侦探？”贝尔摩德坐在琴酒旁边，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瑕疵：“我亲自去调查了一下。发现他确实曾经接受了宫野明美的委托，帮她寻找一起抢劫银行的一个同伙。但他们不知道宫野明美的真实身份和打算，事后也不清楚她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安室透没参与他们的讨论，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桌子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人有着他熟悉的轮廓，巧笑倩兮，十分温婉。 安室透随意地转开视线，仿佛照片中的人只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一样，眼神也没有任何波动，他拿起旁边的一小沓调查资料看起来。 资料的最上方，赫然是一排黑猫的剪影。 第159章 守护骑士 “影猫……”安室透看着那些猫型剪影旁边的编码, 好奇地说：“这家伙有段时间没出现了吧？优先级这么高？” 看着级别，也就比失踪已久的sherry稍微低点。但是Sherry是组织的天才科学家，而且知道许多机密, 所以一直被琴酒等人视为最重要的目标。这个影猫……好吧，他偷了差点要被组织装进口袋的十亿日元, 是挺严重的，但还够不上这个级别的程度吧？ 安室透是真心好奇询问，他不想讨论宫野明美的事，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却发现琴酒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脸就黑了，伏特加就算戴着墨镜也能看出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倒是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那两个人, 好像有点嘲讽或者幸灾乐祸的模样。 “别管为什么，查到跟这家伙有关的线索, 立刻通知我！”琴酒冷哼一声，带着杀气说。他被人狙击差点被人砍死这种丢人的事，琴酒自然不愿意多提。 “没问题，正好我也对这家伙有点兴趣。” 安室透笑了笑，低头翻着后面的资料。 实际上他是朗姆的下属，不需要听从琴酒的命令。但是安室透作为卧底，自然希望能获得更多的情报, 因此他跟组织大多数人的关系都不错, 平时没事的时候，一点小忙能帮就顺手帮了。 看来他们三个人之前肯定做了什么……跟影猫有关，琴酒和伏特加八成是吃了亏, 贝尔摩德知情但是没有参与…… 安室透脑子飞快地转着, 尽量不动声色地收集着组织的信息。 影猫……大盗……这中间跟组织有什么关联呢？ 等等, 之前这三人一起执行的任务应该就是导致匹斯克被害的那件事……话说没想到枡山宪三那种大人物居然也是组织的成员，而且他那样的人物居然被组织安排去刺杀……这么浪费，是不是说明这个人在组织的地位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堂堂一个汽车公司的董事长，不知道掌握了多少财富，但就这么轻易地被放弃了……组织的底蕴，远比他以为的更加深厚。 刚进入组织的时候，安室透也跟着参与过几次勒索、偷盗或者黑吃黑的任务，那时他天真地以为这就是组织的财富来源，还想过能不能从这方面入手给组织设个陷阱。后来才知道，琴酒带着他们弄到的钱，至少一半都是给他们这些行动人员的零花钱。 ——组织为了维持自身的神秘性，成员的身份往往都是保密的，没有名没有权，还动不动就可能会被组织同伙威胁甚至杀掉，要是连钱都没有，别人凭什么提着头跟你干活？ 就算有些成员是有案底的通缉犯，但是跟黑衣组织这种庞然大物比起来，那些人犯的事根本算不上什么，选择出卖组织当个污点证人，改头换面就能在其他地方获得正常的生活，娶妻生子不香吗？为什么他们不这么做，反而对组织忠心耿耿？ 自然因为组织的萝卜加大棒。 组织的成员只要忠心听话肯干活，不要多嘴多舌地说一些不该说的话，笨点蠢点性格古怪点都没关系，即便是小喽啰也能实现财务自由，日子绝对会过得比大多数人都舒服。而背叛组织的人都会死得很干脆，迄今为止，只有赤井秀一、Sherry两姐妹还在追杀名单上，其他叛徒都被处理了。 安室透正想着这些东西，忽然目光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翻过去，心中实际上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警视厅和公安的记录中，“影猫”是一个定位与怪盗基德不同、危险程度不高的大盗。怪盗基德高调如骄阳，专注宝石不动摇；影猫则如影子一般极为低调，目标生冷不忌，连炸弹都偷。但考虑到他在莫里亚蒂教授事件中曾经帮过警视厅，挽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内部其实不少人都对那个大盗很有好感。 有人曾猜测怪盗基德有一个助手，但影猫应该是独行侠——就像传奇话本中的那种侠盗一样，不遵法度，但有侠义之心。 但现在……他看到了在组织的资料中，那家伙竟然有一个极为危险的团体——狙击手、拆弹手、剑客，再加上盗贼……前三者在杯户城市饭店的时候可是同时在活动，所以……影猫是一个至少有三名成员的犯罪团体！ 安室透知道，琴酒虽然喜欢用枪来解决问题，但其实近战能力也很强。如果他们两人对上，安室透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单轮枪法也是琴酒更胜一筹。但是这样的琴酒加上伏特加，手里还拿着枪，竟然被一名剑客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差点被砍死……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期然地，安室透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当初在北原家时，神野东教授北原苍介剑道的场景。 想到他当初之所以会卧底北原家调查，就是因为在打工的地方听客人说附近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富豪，但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安室透一时好奇，加上当时也没什么紧急的事，干脆就去应聘厨师调查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因为夜入金库被发现，不得不匆匆离开。当时他的思绪大半都被尴尬占据，剩下的也沉浸在感动当中，要不是他早已经把身心都献给了国家，恐怕会倒头就拜……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再回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倒不是发现了什么疑点，而是……面对一个偷偷潜入金库的盗贼，那家人的处置也未免显得太过于宽容了…… 更何况…… 安室透想到了刚才让他心神俱震、差点表情失控的照片。 黑色皮衣的人骑着黑色的摩托，手中扬起一把匕首，将面前的长发女孩刺伤——那女孩，就是组织一直在追杀的宫野明美。而黑衣骑士，则疑似是影猫或者他的同伙。 组织对影猫的线索非常有限，这张照片中的人也只是“疑似影猫”，但也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当街抢劫的暴走族，加上这个人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衣当中，戴着头盔，连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更不用说调查他的身份了。因此这张照片也没有被重视，只是随意地放在资料的最下方。 当时的抢劫事件，安室透也了解过。无论是考虑到他跟宫野明美儿时的友情，还是考虑到宫野明美组织成员的身份，他都对那件事保持了极高的关注，也因此才能在宫野明美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及时让她从组织的视线中脱离出来。而当街抢劫她的那个人因为街道监控像素很低而且只有一小段视频，可以说是毫无线索，安室透看过以后就放下了。 但现在他看到的照片，是事发当时附近的组织成员所拍摄的，清晰度自然与街头监控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安室透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眼熟；再看两眼，心脏就猛地跳动了一下。 是……他吗？ 影猫？哈哈哈……怎么可能？……或许只是身形相似…… 安室透这样想着，却始终无法忽视自己内心那种怪异的第六感。 那个挥起匕首的姿势……那样侧身扭头的模样……跨在摩托车上一腿支地的姿态…… 同样高矮胖瘦的人遮住脸，穿着同样的衣服站成一排，会让人难以辨认。但如果他们都动起来——走路、喝水、运动、打架，在进行各种活动的时候，熟悉的人不用看脸也能认出来。 此刻，安室透脑海中一会儿闪过当初看过的那个模糊的监控录像，一会儿闪过北原苍介在家练习剑道的画面，一会儿是透过资料看到“影猫”是如何一次次挑衅琴酒、劫走sherry、天台狙杀的场面，一会儿是北原苍介穿着居家的白色毛衣、靠在橱柜旁边问他准备做什么美食、或者拿出“少主”的架子命令他去休息的模样。 脑海中，安室透好像就在现场，看到抢劫宫野明美的黑衣骑士摘掉头盔，换成了北原苍介的模样……唔，毫无违和感。 他知道，因为自己现在怀疑着北原苍介，所以就不自觉地把他代入了自己想象当中。正所谓——疑人偷斧，视其行步窃斧也，颜色窃斧也，言语窃斧也，动作态度，无为而不窃斧也， 要验证自己的想法，唯有真正地去深入调查才行了。 安室透本来只打算让风见裕也从公安找点资料糊弄一下琴酒，让他知道自己有在帮忙、下次还会来主动找他合作就行了，但此刻，他的眼神却变得认真起来。 ………………………… 少年侦探团的几人看着仿佛神兵天降一样突然出现、还帮他们赶走了袭击几人的蝙蝠、又高大又可靠的北原苍介，原本还十分坚强的几个孩子顿时泪眼朦胧，差点哭出来，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北原哥哥，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这里有坏人！他们还有枪！” “柯南受伤了！怎么办？柯南会不会死啊？哇呜呜呜……”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有尸体……他们杀人了……” 原本还在勉强支撑的柯南看到北原苍介出现，顿时松了一口气，眼皮都沉重得好像抬不起来了。他眯着眼睛，趴在元太的背上，看到北原苍介抬了一下手，三人就立刻安静下来。 “那三个歹徒已经被我打晕了，不用担心。元太，你先把柯南放下来。” 名侦探感到自己的身体被落在了冰冷的地上，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北原苍介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然后说：“很幸运，是贯穿伤，但是出血量这么大，很可能是伤到了内脏……” “危……很危险吗？”圆谷光彦担心地问。 “对。”北原苍介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迅速处理了伤口，重点是止血。然后拿出手机，叫救护车和报警。 耳边萦绕着孩子们的啜泣声，柯南感觉到自己被北原苍介抱起来，勉强提起最后一点力气，低声说：“北原，出口是……” “我知道。”北原苍介低头看着他：“将棋，对吗？” 入口石头上的暗语和洞穴里的一些布置，提示的是要按照日本将棋的顺序来寻找出口。尽管北原苍介其实不懂解谜也不懂日本将棋，但不妨碍他说出答案来让爱操心的小侦探放心。 柯南尽管腹部剧痛，但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彻底放下心来，立刻昏死过去。 第160章 守护骑士 “什么？手术？！”毛利小五郎吃惊地问：“不是一般的小伤而已吗？” 阿笠博士抱歉地说：“不, 是……” “是被子弹击中的。”灰原哀接过话说：“中弹部位在腹部左侧，子弹穿了过去，留了很多血, 有可能会伤及肾脏。因此情况很危险……” 小女孩冷静的语调和她所说的话都让毛利小五郎发愣，他感觉自己好像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妻子妃英理的影子。尽管很担心柯南，但毛利小五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孩子是谁啊？” “哦，她是寄住在我家的亲戚的孩子, 叫灰原哀……”阿笠博士解释说。 “抱歉。”北原苍介说：“有我跟着，还让他受伤了……” 毛利小五郎不是那种喜欢迁怒、不讲道理的熊家长，闻言反而宽慰北原苍介说：“不是你的错。那臭小子整天就喜欢到处乱跑, 遇到危险是早晚的事。要怪也改怪他不知轻重，什么事都敢瞎掺和……” “不, 都怪我们……” “柯南说了不能到山洞里去，是我的错……” “是我先看到了尸体, 把坏人引来了。柯南是为了保护我们……” 三个孩子连忙承认错误，眼泪汪汪地说。毛利小五郎暂时还不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但见小孩子们怯生生的、十分愧疚的模样，还是劝说道：“别担心，柯南不会有事的……” “柯南, 振作点！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这时，护士和医生推着移动病床小跑过来，毛利兰紧跟在旁边, 担忧的看着柯南, 一直鼓励着他。 众人全都看了过去。 在柯南马上就要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 一名护士忽然跑了过来, 慌慌张张地说：“不好了, 医生！前一名患者动手术的时候已经用掉了跟这个男孩相同血型的血液, 所以我们已经没有备用的血浆了！” 医生顿时皱眉说：“现在去跟血库申请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人同时色变。毛利兰忙追问：“柯南是什么血型？” 护士忙说：“A型血。” 毛利兰没有多想, 立刻说：“那用我的血可以吗？我也是A型血。” “我也是！” “我也是！” 圆谷光彦和吉田步美都急忙说。 “这个……”护士忙说：“不是血型相同就可以输血的，还要做交叉配血实验，相容的话才能输血。”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验血室吧。柯南情况危急，应该等不了多长时间。”北原苍介站起来说：“我也是A型血。如果相容的话，请先抽我的。” 因为柯南的情况符合紧急用血的情况，因此十几分钟后交叉配血的部分实验结果就已经得出，除了圆谷光彦的血液有微弱排斥反应以外，其他三人都符合。考虑到吉田步美还是小孩子，最终是北原苍介和毛利兰各自给柯南输了200CC的血。 “可恶！为什么只有我的不符合！明明我也是A型血！”坐在手术室外，圆谷光彦十分懊恼地说。 “这不奇怪，血液中的成分很复杂，输血不仅要看血型，还要看血清中是否含有与红细胞反应的抗体。”灰原哀解释，这对她来说算是常识了：“所以在输血的时候，即使是输入同型血，或者以前输过血的人再次给对方输血，都必须做交叉配血实验。” “顺便一提，”胳膊上贴着创可贴的北原苍介歪过头，看着他说：“目前发现的人类血型系统一共有三十多个，不过大部分人都是ABO血型系统，也就是A、B、AB和O四种类型。日本人A型血的比例最高，大约是百分之三十八左右，A型和A型之间会发生排斥反应的人不超过百分之五。” 说话的同时，他瞥了一眼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毛利兰，意有所指。 圆谷光彦算了算全国人口的百分之三十八的百分之五，发现居然还有几百万人，顿时觉得心里安慰了不少。 “柯南……会没事吧？”吉田步美担心地问。 “肯定的。”北原苍介倒是没那么担心。如果柯南的手术有失败的风险，任务卡肯定早就给他提示了。既然没有，那就说明这一次手术会像剧情中一样成功。 这时，手术室的灯忽然熄灭，一直关住着那边的众人全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随后手术室的门被打开，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罩的柯南被推了出来。 几个孩子立刻围过去，不过柯南因为麻醉的关系，现在还昏睡不醒。毛利兰父女则跟医生询问手术的情况，女孩担忧的情绪溢于言表。 灰原哀没有靠近，她站在远处，小手背在身后，侧头看着毛利兰，目光幽静如一潭清泉。 茕茕孑立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怜。 阿笠博士也十分担心柯南的情况，正要过去，却又忽然回头担心地看看灰原哀，有些踌躇，见坐在旁边的北原苍介冲他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离开。 “关心的话，为什么不一起过去呢？”靠在墙边的北原苍介问道。 虽然他没有看着自己，但灰原哀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她淡淡地说道：“手术已经结束，不管问或者不问，都不能改变什么。就算我过去，又能帮到什么呢？没有意义的举动，就没有必要去做。” 北原苍介已经习惯灰原哀动不动就变得很丧这种状态了，于是说：“对柯南或许没有意义，反正他现在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对你……也没有意义吗？” 灰原哀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 “真心关心一个人的时候，不仅对方会感到温暖，自己的内心也会被这种温度浸润。”北原苍介温和地说：“像那些孩子们一样坦率地表现出自己的关心并不是一件坏事，也不会丢人，反而会让人的内心更加充实，不是吗？” 灰原哀似乎有些触动，她垂下眼睛，却还在犹豫着，轻声说：“水中的鱼都向往水面的阳光和空气，但是一旦真的离开水，很快就会死亡。” 她就像深海里的鱼，一直生活在又黑又冷的海底，从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从她看到太阳开始，忽然就开始感觉到了痛苦和畏惧……那一缕阳光是她的救赎，她渴望靠近，却又害怕被灼伤。她想要像海豚一样伴着阳光畅游在海面上，却又因为深知自己内心深处藏着獠牙而自惭形秽。 周围的人都如灿烂热烈的阳光，坦率直白、单纯善良的如同白纸，她却不敢像他们一样袒露自己的内心，唯恐别人看到里面的恐惧、怯懦、和……嫉妒。 她有太多的想法藏在心里说不出口，但北原苍介却好像理解了。他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 “你知道……有一种鱼叫沙漠鱼吗？” 灰原哀：“……” ——谁真的在跟你说鱼啊！ 女孩无语地抬起头来瞥了北原苍介一眼，差点要翻个白眼。但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走向了病房——虽然背着手像个老头子一样，但脚步却明显变得急促了些。 北原苍介不禁莞尔。 他也站起来准备去看看柯南，却见走廊另一头走来了一群人，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脸上都带着焦急和担忧的神色，其中一个把头发扎起来的中年女人的体型和脸庞简直像是放大版的小岛元太。 北原苍介想了想，迎着他们走过去。 “请问……你们是小岛元太、圆谷光彦和吉田步美的家人吗？”北原苍介问。 一个西装革履、看上去像个成功人士的男人说：“是，我是步美的父亲，警方通知我们孩子们都在医院。请问你是……” 他看着北原苍介的长相和打扮，忽然想起自家女儿经常挂在嘴上的一个人，问：“……是北原苍介先生吧？” “对，是我。”北原苍介露出了笑容，说：“是这样，关于这次的事，我有些话想跟你们说……” ………………………… 夜深了，毛利兰决定留在病房照顾依然昏睡不醒的柯南，却不能让小孩子们也跟着守在医院里，就让他们都先回家。 灰原哀自然是跟着阿笠博士，离开的时候，她看到刚才结伴出来的三个人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站成一排，正在挨训。 对面的人……是他们的父母吗？ 灰原哀心里想着。 三个孩子看到被阿笠博士带走的灰原哀，都投来羡慕的、求救的目光。灰原哀仿佛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转过头时，内心的酸涩和羡慕无法言说。 如果她的父母还活着……如果姐姐也在…… 就算被骂得狗血淋头，又有什么关系？ …………………… 另一边，挨训挨到怀疑人生的三个孩子终于等到自家父母词穷的时候，刚露出解脱的表情，忽然又听到了一个噩耗。 “不、不能回家？”圆谷光彦吃惊地看着自家老妈，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啊？” ——难道因为他们这次闯的祸实在太大了，爸妈终于决定要把他们扫地出门了？ 不……不要啊！老妈！遗弃孩子是犯法的！ 三个孩子欲哭无泪，正想着以什么姿势跪下道歉比较诚恳，就见自家父母转头带上了笑容，对旁边看了全程的人说：“那这些孩子就拜托你了，北原桑。务必要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小岛元太的父亲虽然瘦削，但是嗓门大语气凶，听上去仿佛在说——尽管揍，没关系！放开了打！ “没问题。”北原苍介说：“那他们就先在我那里住两天，也培养一下保护自己的意识。孩子们的饮食和安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的。” “当然不担心。倒是我们应该对你说谢谢才对！这些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早就该教训一下了！”吉田步美的妈妈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让孩子们颤抖的话：“适度的体罚是绝对必要的！” “不，体罚并不是教育的合理手段，我觉得应该有更好的方法……”北原苍介说。 三个孩子看着这些一点也不民主的大人们相谈甚欢，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真切。尤其是看到笑容温和、轻声细语的北原苍介，不知怎地，忽然都打了个冷颤。 第161章 守护骑士 圆谷光彦、小岛元太和吉田步美在茶几旁边站成一排, 战战兢兢地看着北原苍介。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之前父母和北原苍介说的话有点太吓人了。 北原苍介看着他们的样子，微微笑了笑，三个孩子同时抖了一下, 默默低下头。 在日本, 绝大多数父母都认为适当的体罚是教育的必要手段, 同时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承认自己打过孩子。圆谷光彦等人的家庭都算是比较开明的了, 他们几乎没有挨过打，却也知道学校里的其他孩子被父母体罚的时候有多可怕。此刻三人想到某些场面，吓得脸都白了，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乖。 浅野京子端着饮料和点心出来，放在桌子上，招呼几个孩子自己拿。但就连最贪嘴的小岛元太也只是很馋的看了一眼, 摇摇头，并没有过去。 “少主……”浅野京子放软了声音：“这些孩子怎么了？” 女孩用眼神示意自家少主——如果不是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就不要凶他们吧？ 北原苍介看着三人，微笑着说：“没关系, 可以吃。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浅野京子无语地看着他——少主，这在电影中可是标准的反派台词呀！ 少年侦探团的三人显然没有这种意识，闻言都放松了一下, 看了看北原苍介温和的表情, 然后小心翼翼的各自拿了一块饼干。 然后小蛋糕……小松饼……果汁……巧克力……坚果酥…… 秋田直人很喜欢小孩子，可惜上次少主带回家的那个叫灰原哀的女孩很快就离开了。这次一下来了三个，他便大展身手, 做了许多小孩子会喜欢的零食出来, 酸甜咸辣味儿的都有, 造型又精致又小巧，加上浅野京子和米原樱子这两个好看的小姐姐一直在旁边照顾，几个孩子吃得大快朵颐，很快小肚子都鼓了起来，一个个捧着肚子半靠在沙发上，脸上都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吃饱了吗？”北原苍介问。 “嗯嗯嗯。”三个孩子急忙坐起来点点头，很有礼貌的说：“谢谢款待……真的很好吃啊！” “就是就是！比我爸爸的厨艺都好。” “秋田叔叔做的点心比米其林餐厅都棒！” “既然都吃饱了，那我们就来说说之前的问题。” 北原苍介坐在三人对面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搁在膝盖上，手指交叉搭在一起，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容，却无端地让人感觉到了压力。 三个孩子心中一凛，一个个正襟危坐，开始承认错误—— “对不起，我不该带头跑进陌生的山洞。” “对不起，我不应该乱猜山洞里面有宝藏……” “对不起，我不应该乱跑……” 北原苍介打断了他们的忏悔，说：“老生常谈的话，我们就不要说了。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三人同时抬起头来。 “——你们知道像柯南一样腹部被子弹打中，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吗？” 三人互相看看，但就连知识面最广的圆谷光彦也不清楚，于是众人齐刷刷的摇摇头。 北原苍介弹了个响指：“纯平。” 早就得到吩咐的吉永纯平走出来，同情地看了一眼三个孩子，然后将投影仪安装在架子上。樱子和京子拉上窗帘，关掉灯。坂田光则把对面墙上的幕布拉了下来。 ——这、这是要做什么？ 三个孩子想问，但是又不敢问。圆溜溜的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人，一会儿看看那个人，心中忐忑，却又不敢问。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后，吉永纯平干咳一声，看了看自家有点没人性的少主，然后怜悯地看着三个孩子，柔声说：“我是你们这一堂课的老师——吉永纯平。我要教你们的课是……枪到底有多危险？” “咔” 一张包含各种枪支的图片出现在幕布上。 “有些人以为被枪打中身体，就像电影中一样只是出现一个小洞，这种认识其实是错误的。只有在非常幸运的情况下，才会像柯南一样，子弹穿透身体，但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子弹打在钢板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洞，这是因为钢板的材质非常坚硬，所以伤害只集中在很小的范围内。但是人体的组织是软的，子弹打入人体后，往往会造成大面积的损伤，有时正面是一个小洞，背面的创口却有碗口大，冲击力甚至会把肠子从伤口中带出来……” “咔” 幕布上换了一张非常切题的照片。吉永纯平为了避免给他们的心理造成严重的阴影，已经给画面做了一定的处理，但三人还是同时脸色一变，刚刚被食物塞满的胃里似乎都在翻腾。 “咔” 幕布上又换了一张人体结构图，各种内脏器官、血管、骨骼等都用不同的颜色标注出来，同样做成了卡通版的。 吉永纯平继续说： “手（枪）打出的低速子弹大部分情况下不会干脆地穿过身体，而是会被骨骼反弹，在腹腔内翻滚，造成大面积的撕裂伤。这时表面上就只有一个很小的创口，但其实身体内部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了。” “如果子弹打中心脏，会造成极其迅猛的失血，几十秒内人就会大出血死亡，基本没救。” “如果打中脊椎，会立刻丧失运动能力，并且很快死亡……” “如果打中胃部，胃液会渗透到内脏，一点点侵蚀、溶解身体，整个死亡过程可能持续几十个小时，非常痛苦…… “如果打中肝脏……打中肾脏……打中动脉血管……打中头部……打中脖子……” “这只是手（枪），如果换成（步）枪……狙（击）枪……霰（弹）枪……” 卫生间里，传来呜呜的哭声和冲水的声音。 “少主，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可以了吧？”浅野京子十分同情几个孩子，趁着他们第N次去厕所吐，忍不住小声求情道。 “就是就是！”米原樱子早就忍不住了，轻声嘀咕着说：“都还是小孩子啊！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吧？那些照片我都不敢看……” “我已经处理过了，没那么吓人好不好？”吉永纯平先抗议了一句，然后不着痕迹的求情：“这几个孩子肯定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不然的话，咱们少主这么宽容善良的人，怎么会这么惩罚他们吗？你说对吧，坂田？” 坂田光双手抱胸地靠在墙边，倒是很淡定：“少主哪有惩罚他们，这不是在上课吗？既然是上课，肯定有他们必须学习这些知识的理由吧？” “可是……孩子们的样子也太可怜了嘛！他们才七岁呀！”两个女孩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神野东，指望着他能说两句话。 神野东笑了笑，看向北原苍介，问：“这些孩子很特别？” “嗯，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吧，很聪明，很勇敢，执行力很强，也非常有正义感。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大得能包天。”北原苍介声音平和地说：“你们觉得他们年龄小，就担心会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大可不必。” “这几个孩子自称少年侦探团，他们就算被关在尸体旁边都能迅速冷静下来，明知对方是坏人也敢偷偷跟踪，刚刚目睹凶杀现场，转身就敢潜入杀人犯的地盘寻找线索。就算差点被人杀了，脱险之后只需要一秒钟他们就能开开心心的去玩。心理阴影？不存在的。”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樱子咋舌。 “你以为我刚才说的是夸大的形容词吗？”北原苍介抬眼看着她，看着其它人，说：“不，那些都是他们的亲身经历。这几个孩子连真正的尸体都见过无数次了，被绑架过，被追杀过，经历的危险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吸取过教训——依旧鲁莽，依旧不知道什么叫危险，明明三个人加一起都不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却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自己什么事情都能解决，实际上只是因为危险都被别人承担了而已。” “我刚才说的，你们觉得有哪句话错了吗？” 北原苍介侧头问道。 听得入神的众人这才发现，那三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个个面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晃晃，一半是因为胃里的酸水都吐干净了，身体十分难受；另一半则是因为北原苍介刚才毫不客气、半点也不委婉的话。 三人相互扶持着，得靠着彼此的力量才能勉强站着不要倒下去，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当被众人看到的时候，原本无声流泪的几个孩子嘴一扁，立刻就要嚎啕大哭起来。 “不许哭！”北原苍介冷冷地说。 刚刚就要脱口而出的哭声立刻被截断在喉咙里，三个孩子睁大眼睛看着北原苍介，拼命咬着嘴唇，一声都不敢吭。 其它人噤若寒蝉，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不要哭，不要以为自己年龄小，哭一哭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如果这次柯南真的死了，你们哭得再大声又有什么用？如果你们都在山洞中被人杀了，就算后悔又能挽回什么？” 北原苍介一改过去温和的模样，态度严肃地好像在在对待成年人，声音也是十分冰冷。 “我不是警察，不会夸奖你们抓住了罪犯，勇敢又善良，还给你们表彰；我也不知道柯南——听说那小子在中枪以后还安慰你们说什么‘多亏了你们三个跑进钟乳石洞，一个原本破不了的谋杀案才能得到破解’？” 三人在山洞里又害怕又愧疚的时候，听到柯南那么说，都十分振奋，心里的愧疚情绪也减弱了很多。但此刻听到北原苍介这么说，却忽然感到无地自容。 “用你们的脑子想想，那些家伙抢劫银行还杀人，就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警察和侦探全都无能到除非被你们几个孩子亲眼目睹凶杀现场，否则就完全破不了案？退一万步说，就算案子真的会破不了，抓住凶手这种事能比朋友的性命更重要吗？” “我……”圆谷光彦鼓起勇气，抽噎着说：“我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们吧……” “我不会打你们。因为我知道以你们三人的胆子，这次就算知道错了，挨打了，差点被杀了，下次还敢。从TWO·MIX被绑架到这次的事件，除了胆子，我没看到你们几个有什么成长！” 北原苍介走到三人面前，看着他们说：“我希望你们从今天的课程中知道，面对持枪的歹徒，柯南能活下来，你们能活下来，不是因为你们多么勇敢、多么聪明、多么身手敏捷，纯粹是因为你们这次很幸运！但是幸运女神不会永远眷顾你们。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事，只要子弹的角度有一点点偏差，你们当中就有人会死！” “我不指望你们今后都能乖巧听话不惹事，但我希望你们懂得敬畏，知道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有多么脆弱！不要再总是觉得稍微冒点险没关系，不要再以为不管怎么闯祸都会有人给你们兜底！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来临，那些被歹徒杀害的人，也没有哪个是在准备好了以后才被杀的！” 看着三个孩子的神情，北原苍介感觉火候也差不多了，于是说：“樱子，开灯。” 米原樱子急忙小跑到门边，打开了所有的灯，吉永纯平顺手关掉了投影。 明亮的灯光铺洒而下，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黑暗，也减弱了那种凝重冰冷的氛围。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希望你们能有所收获。最后留一个作业——纯平！”北原苍介微微提高了声音。 “是！”吉永纯平急忙应道。 “你刚才一共讲了多少种被子弹击中的死法？”北原苍介问。 吉永纯平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忙说：“一共……一共……十八种。” “十八种死法，对应十八个你们身边亲近的人，比如柯南是因为第一种情况死了，小哀是第二种，阿笠博士是第三种，元太第四种，步美第五种，光彦第六种，还有父母、老师、同学、朋友……写成一篇作文，想不起来的找纯平要材料，不会写的字就用平假名，要写得详细具体，明天早晨交给我。对了，京子——” “是，少主。”浅野京子忙应道。 “这几个孩子刚才吐的很难受，给他们每人喝杯温牛奶，直人再做点适合的饭菜给他们吃点，免得孩子们生病了。” 浅野京子&秋田直人：“……是。” 北原苍介嘱咐完。看了下手表，然后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说：“现在离晚上睡觉还有三个小时，希望你们都能及时完成作业。要认真写哦！别让我失望。” 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三人脸色一白，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魔鬼。 第162章 守护骑士 早晨, 医院。 毛利小五郎打着哈欠从病房里出来，迎面碰上了北原苍介和几个孩子。他的目光在孩子们的脸上顿了顿，没有多问，而是跟北原苍介打了个招呼。 “柯南怎么样？”北原苍介问。 “挺好,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今天早上就能醒来。”毛利小五郎说。 “那就好, 我们去看看他。” “哦。” 毛利小五郎的目光又在少年侦探团三人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挥挥手说：“去吧去吧，我去上个厕所。” 目送着他离开，北原苍介才转身推开病房的门，看到里面的场景后, 他的动作不由得停住。 柯南……没戴眼镜的柯南躺在病床上，胳膊上还在输液, 黑框眼镜就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 毛利兰趴在床边, 已经睡着了，身上披着毛利小五郎的外套。 北原苍介看了看里面, 然后目光落在柯南的脸上。 剧情中, 只要柯南摘下眼镜, 毛利兰就会怀疑他的身份……这一次也一样吗？ “北原哥哥……” 因为北原苍介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身后的几个孩子忍不住小声叫了一声。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然后一颗、两颗、三颗小脑袋从后面伸了出来。 见柯南还没苏醒, 三人相互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把手里的食盒放下——那是秋田直人在得知柯南住院以后, 专门给他们准备的食物。 没过多久, 柯南就醒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旁边的毛利兰，再一转头，不禁吓了一跳。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 只见三个孩子脸皱巴巴的，好像被水泡过，眼睛肿得像个桃子，鼻子尖红彤彤，乍一看上去像是换了一个人。 三人早上都照过镜子，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此时看见柯南，却也没有告状的意思。或许是进门时看到的柯南穿着病号服、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唤醒了某些可怕的想象和记忆，三个孩子还没有说话，眼泪就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柯南顿时慌了：“喂喂，你们哭什么？” 他连忙坐起来，伤口被扯动，疼的哼了一声，捂着伤口还没说话，就被三个小伙伴给围住了。 “柯南，你绝对绝对不要死啊……呜呜呜……”吉田步美说了一句话就开始抽泣，形象都顾不上了，熟练地抓起一张纸巾擦鼻涕。 圆谷光彦也哭着说：“对不起啊柯南，很痛吧？被子弹打中肯定很痛吧？因为你表现得很坚强，我竟然也就觉得没那么严重……可恶！我真是太差劲了……” 小岛元太被他们感染，放声大哭起来：“我不要你们死……呜哇哇哇……大家、大家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呜呜……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再也不闯祸了……” 被魔音灌脑的柯南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想明白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只是习惯性地安慰说：“好了好了……我没事……别哭，其实也不太疼……” “骗人！我知道很疼！呜呜呜……”吉田步美抹着眼泪，很想抱一抱柯南，但看到他身上的病号服，靠近的动作就顿住了，只站在旁边哭得十分凄惨，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这房间的病人已经死了。 柯南安慰来安慰去，却好像反而起到了反效果，他无奈地停下来，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北原苍介。 毛利兰早就已经被吵醒了，见孩子们哭得十分专注，柔声劝了几句，又把孩子们抱在怀里安慰，拍着背顺气，也没让他们停下来。 从厕所回来的毛利小五郎惊讶地问：“这些小鬼怎么回事？” 昨天柯南做手术生死未卜的时候都没哭成这样，现在才哭……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没什么，知道怕了而已。”北原苍介略微提高声音说：“好了，别哭了，以后记住教训就行了。” 哭声顿时戛然而止，但情绪放出去还收回来，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地掉。 柯南和毛利父女惊讶地看着北原苍介。 “嗝儿。” 小岛元太打了一个嗝，吹出鼻涕泡泡来。吉田步美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又哭又笑的模样把其它人也都逗笑了。 这时，跑得气喘吁吁的医生和护士忽然推门进来，焦急的问：“病人情况恶化了吗？让我……” 他没再说下去，因为已经看到了意识清醒地坐在病床上的柯南。然后，医生缓缓地把谴责的目光投向其它人。 众人：“……” ………………………… “上课？”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柯南才问起元太他们哭成那样的原因。 北原苍介也无意瞒他，顺手从柜子上的水果篮里取了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把昨天的课简单的讲了一遍。 柯南听完后，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课……”名侦探不赞同地说：“对小孩子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上课残忍，还是把命丢了更残忍？”北原苍介说：“柯南，你别把他们都当成普通的小孩子。或许在你眼中，他们天真单纯，需要保护的无微不至，但是你仔细想想，你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他们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柯南欲言又止，顺着北原苍介的话想了想，若有所思。 他在很小的时候坐在父亲的膝盖上，听他讲了很多名侦探的故事，最喜欢也最崇拜的就是福尔摩斯，于是从小立志当侦探，并且为此而努力学习。对他来说，学校里的课业仅仅是迈向更高学府的台阶，他的知识量早就已经远远的超过了绝大部分同龄人。 但就算是这样的他……小时候也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并没有那么频繁的接触命案，更不用说直面持枪歹徒了。他生活中遇到的谜题、暗号，有一大半都是父亲和他的游戏，虽然偶尔也有碰上命案的时候，但是次数并不多。 从上高中开始，他才正式涉足侦探这一行业，从那以后，他就或主动或被动的开始频繁接触各种悬疑命案，“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逐渐声名鹊起，到后来，连警视厅都会主动找他帮忙。 这一年多以来，柯南其实已经习惯了自己身边总是会突然冒出来的死亡事件，虽然没有直说，但在心里他其实像毛利小五郎一样，把这当成是“命案在召唤名侦探”，在变小以后也是习惯性地追逐案件、寻找真相。 “发现了吗？在你真正七岁的时候，有这么频繁的碰到过杀人犯、纵火犯、绑架犯、银行劫匪这类人吗？他们的七岁又是什么样的？” 北原苍介把剥好的橘子分了一半给柯南，柯南顺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继续拧眉思索。 “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照顾、保护他们，但是柯南，你可以保护他们十次、二十次、一百次……但只要有一次疏忽，或者你，或者他们，就有可能会死。你把他们保护的无微不至，甚至在明知道他们闯祸的时候都帮他们遮掩、替他们开脱，这可不是正确的做法。一味的纵容他们犯错，给他们收拾烂摊子，挡在前面帮他们解决所有问题，这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毁掉他们。” “你或许认为小孩子犯错是正常的，闯祸也是正常的，作为年长的人，应该抱着一颗宽容的心来对待。但宽容不是纵容，更不是溺爱，你要让他们学会认识到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善良不是犯错的借口，你要让他们知道冒失行动闯了祸的后果是什么，会给别人或者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做错了就要承担责任，该道歉就道歉，该赔偿就赔偿，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和错误，时时自省。这样才不会一错再错，累人累己——你觉得呢？” ………………………… 北原苍介走了以后很久，柯南都还坐在床上发呆。 他回忆着小时候父母对自己的保护和教导，想着刚认识时强行把他拉到自己小团体中的吉田步美，想着他们少年侦探团几个月以来遇到的各种案件，想着在他们犯错时自己轻描淡写揭过的几次经历。 想着北原苍介刚刚的话——宽容不是纵容…… 他低头看着那个一直没吃的橘子，心想：我错了吗？ ………………………… “北原哥哥……”走出医院时，小岛元太壮着胆子说：“我……我们可以回家吗？” 北原苍介低头看着他，笑了笑说：“当然……” 三人顿时露出了喜色。 “……不行！” 刻意拉长的后半句一出口，三个孩子的脸就肉眼可见地变白了。 “昨天只是第一堂课，我们后面还有需要学习的东西呢！怎么能半途而废？” 北原苍介温和的笑容看在几个孩子眼里，宛如魔鬼露出的狞笑。 ——他们以前到底是有多瞎，才会觉得这个大哥哥又温柔又亲切？ …………………… “今天我们要上的是第二堂课——生活中的意外。” 上课的老师换成了坂田光，他甚至还专门找了一个平光眼镜戴上，煞有介事地拿教鞭敲了敲幕布：“认真听，记好笔记！” 三小孩点头如捣蒜。 坂田光开始上课，内容就是因为各种意外事件制造的死亡，其中一大半都是发生在小孩子身上。他要让孩子们知道，并不是所有死亡的背后都有周密的计划和残忍的凶手，很多时候可能只是一根鞋带、一只铅笔、路上的一滩水、朋友之间的玩闹……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 因为都是真实的案例，所以他配合着各种新闻报道讲解。看着照片中那些笑容灿烂的孩子转眼间都变成了墓碑上的一个名字，颇有同理心的吉田步美还不到十分钟就变得眼泪汪汪，很快另外两人也哭了起来。 “我觉得他们需要补补水。”北原苍介对米原樱子说。 “少主，经常哭对眼睛不好。”米原樱子无语地说。 “好吧。”北原苍介摸摸下巴，从善如流的道：“那他们今天晚上就不用写作业了。明天也可以学点轻松的……比如看电影。” 于是第三天，孩子们坐在一起，看了一部电影，内容就是一个孩子意外失踪，他的父母是如何痛苦的、绝望的、锲而不舍地寻找。 孩子的母亲徘徊在铁轨旁边，几度想要自杀，最后当火车呼啸而过时跪在地上痛哭的场面让哭声再度响成了一片。 米原樱子：“……” 她还是先给他们多倒两杯水吧。 第四天，孩子们的假期终于结束。他们去学校上课，中午回来以后等着他们的只有一个作业—— 写检讨。 第163章 守护骑士 “写……写检讨？”三人对视一眼, 心里其实都有点放松。 北原苍介含笑点点头，看着三人放下书包，乖乖去书房坐成一圈, 趴在桌子上开始书写。 元太、步美和光彦的知识量也完全不是同龄人能比较的, 只是他们总是跟伪小孩柯南和灰原哀在一起, 所以才显得不是很聪明。实际上，在大多数一年级学生只掌握了几十个最简单的汉字的时候, 这三个孩子平时跟着柯南, 学会了不少汉字和英文单词，词汇量远远超标。 看着三个小孩子拿着笔认认真真、不玩不闹地写检讨, 浅野京子忍不住夸道：“少主, 这些孩子真的好乖。我弟弟小时候写作业, 可是连十分钟都坐不住呢！” 北原苍介问：“多动症？” “哈哈哈，少主真是的。”浅野京子捂嘴轻笑说：“没有啦，只是调皮而已, 总是惦记着去玩, 安静不下来。” 提到弟弟, 浅野京子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北原苍介想到曾经远远看过的那个高大、似乎有些冷峻的少年, 点了点头。 用了不到半小时，光彦等人就把检讨写好了，最近上了那些课，几人心里其实很有感悟，落在纸上多多少少也都写了上百个字。但是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北原苍介，三人又犹豫了一下, 相互检查修改了错字, 又重新誊写了一遍, 再三检查无误后, 才拿给北原苍介看。 北原苍介挨个看了一遍，然后看着面前三个忐忑不安等着结果的孩子，说：“做错了事情，仅仅只是口头上道歉，可能过两天就忘记了。写在纸上，才能刻进心里，认清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告诉自己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知道吗？” “知道了！”三人齐声说道。 “嗯。”北原苍介点点头，却并没有这么简单的通过：“在你们的检讨书里，首先应该写清楚为什么要写检讨书，做错了什么事，带来了什么后果，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还有，知道做错了什么，还要写上为什么会犯错，那个时候的心态和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把自身的问题说清楚，才能有的放矢地改正；另外，这不是你们第一次闯祸了吧？同样的错误以前有没有犯？那时候是怎么做的？后来又是怎么处理的？有没有好好的道歉？做了什么补偿？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改正？从这历次的错误中吸取了什么教训？今后再遇到同样的情况要怎么做？怎么保证自己下次不会知错还错？如果再犯要怎么办？” 眼看着三人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蚊香圈，北原苍介无奈地叹了口气，用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语气说：“行了，就这些吧。现在去写——记住我刚才说的了吗？” 看着对面的青年颇具压迫感的眼神，步美等人犹豫了一下，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北原苍介嘴角勾起了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好像略微有点满意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去写检讨书了，自己拿着一本书离开。 北原苍介刚一离开，步美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怎么办？我……我没有记住……” “我记得北原哥哥说……说……我好像记得前面说……”元太抓着脑袋，眼睛渐渐失去了光亮：“糟了，我一句也没记住……” 他刚才还觉得自己记得两句，但是当他张开嘴要说的时候，却发现那些记忆犹如滑不溜丢的小鱼一样从指缝间溜走了，还没吐出第一个字，就全都忘光了。 光彦没有说话，他掏出随身的本子奋笔疾书，飞快地把自己还记得的几个点记下来。元太和步美连忙抱着希望凑到他身边，却见光彦写着写着，笔尖就停了下来，说：“我大概就只记得这么多，其它的你们还有什么印象吗？” 他满怀希望地看向步美和元太，却只看到两人表情一片空白，显然大脑也是一样的空。 光彦无奈地叹了口气，用笔杆挠了挠头，说：“先写这些吧，说不定写着写着就想起来了呢？” “如果想不起来怎么办？”步美眼泪啪嗒啪嗒地落，胆战心惊地说：“我们写不好，北原哥哥肯定会生气的吧？” 其他两人想象了一下那时的场景，也顿时一脸灰败。 难受，想哭，害怕。 虽然北原苍介没打没骂没体罚，甚至从头到尾都没大声吼过他们，但已经在短短几天内荣升为几人心目中最可怕的人——没有之一。三人在踏进北原家的时候还担心会挨打，现在才发现，如果仅仅只是打屁股该是多么幸福啊！他们宁愿被打一百遍，也不想再上这种课了。 见两个小男孩也是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一直陪在身边的浅野京子觉得又好笑又可爱，还有一点同情，忙安慰说：“别担心，我记住了，我陪你们一起写好不好？” 三人大喜过望，忙问道：“真的吗，京子姐姐？” “当然啦！”浅野京子笑得十分温柔。 一个小时后，三个孩子觉得自己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温柔漂亮的大姐姐—— “不行哦，这件事应该写得更详细一点……” “这里写得不够具体……” “这么写是错误的，不能推卸责任哦！” “这里的语法结构错了……” “反省要写得深刻一点哦……就是要发自内心地认识到错误才可以呢！” “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但这可不是勇敢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找警察……把这个也写到检讨里面吧……” 三人：“……” 救命——京子姐姐好可怕！ ………………………… “咳、咳咳” 戴着口罩的柯南坐在轮椅上，咳嗽了几声。因为手术后身体的抵抗力变差，所以他的上呼吸道感染了，显得有点病弱。但面前的三人显然状态比他更差——平时好动得好像阿拉撕家的三个孩子从到医院以后一直安静又乖巧，眼神飘忽得好像熬了好几天没睡觉的社畜一样。 “步美？元太？光彦？”柯南说了好几句话都没得到回应，挨个叫了一遍，最后干脆提高声音喊道：“喂！大家醒醒！” 三人好像被惊醒一样收拢了眼神，元太问：“怎了，柯南？你要上厕所吗？” 说完以后，他也不等柯南回答，就要推着他往厕所去。 “等等等等！我不去厕所！”柯南连忙说：“你们怎么回事？昨晚去博士家熬夜打游戏了？” “不……不是……只是写了三天检讨……”光彦虚弱地说。 “检讨？”柯南下意识地挑了下眉毛，问：“什么检讨能把人写成这样？”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三人一脸惊骇地齐齐后退了一步，仿佛瞬间被电打了一下似的。 “搞什么？”柯南莫名其妙。 “你刚才……”元太心有余悸地说：“刚才那个表情跟北原哥哥好像啊！” “嗯嗯嗯。”光彦和步美使劲点头。 “至于吗？北原哪有那么可怕？你们几个也太夸张了！”柯南一头黑线：“写个检讨而已，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检讨？还而已？”光彦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疲惫地摆了摆手，说：“不……你不明白……” 柯南：“……” 长这么大，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被人从阅历上鄙视了。但是…… 他确实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才会让一个七岁的小男孩露出三十七岁男人那种心累到连话都不想说的表情。 见柯南一头雾水的模样，步美三人实名羡慕了—— “真好啊！柯南……” “不用上课……也不用写检讨……” “我也好想住院啊……” 等北原苍介也到医院以后，柯南忍不住小声问道：“他们是怎么了？” “只是写了份检讨而已。”北原苍介轻描淡写的说。 “真的吗？”柯南怀疑地看着他。 北原苍介手扶着他的轮椅，微笑着说：“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写检讨这个作业，北原苍介本来打算让他们用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来完成。一年级的小学生本来也写不了几个字，修修改改加上思考、讨论的时间，三个小时应该能基本完成了。但是当浅野京子也参与进去之后，画风整个都变了。 浅野京子不知道是不是会想起了曾经辅导弟弟功课时的愤怒、烦躁和崩溃，一坐到桌边，她整个人的画风都变了，温柔亲切的笑容变成了皮笑肉不笑的狞笑，不容反驳，不容置疑，不容拖延，不容浪费时间，并且吹毛求疵到了极致，即便是一个标点符号没有用好都要面对她的死亡凝视。最重要的是北原苍介随口说得那些要点真的全都被她记住了，并且要求孩子们一点不落地完成。 于是……三个小时的作业，硬生生变成了三天，北原苍介的“恐怖大魔王”地位突然就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闲话几句后，北原苍介打电话叫的人也都基本上到了，包括三个小孩的家人，阿笠博士和灰原哀，毛利兰父女等等，甚至目暮警官都忙里偷闲跑来凑了个热闹。北原苍介找医院要了一间闲置的会议室，暂时借用了一阵。 等到众人都满怀好奇地坐下来以后，北原苍介扬了扬下巴，说：“开始吧。” 三个小孩彼此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最为勇敢的元太站到了最前面—— “敬爱的爸爸妈妈，博士，还有其他朋友，非常对不起。关于这次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对自己的错误也十分羞愧。在七天前，我们少年侦探团……” 柯南慢慢地张大了嘴巴：“这是……检讨？” 他都不敢相信，这么正经的话居然是从元太嘴里说出来的——光彦还差不多。而且……元太那个平时连完成书写作业都很马虎的家伙，手里的检讨书居然是一沓！ 粗略看上去，至少有五六张。这……到底是写了多少字？全都是元太自己写的吗？ 光彦和步美手里拿的那一沓……该不会也是同样的东西吧？ 柯南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三人为什么是那副表情了。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北原苍介，内心有一句话将要喷薄而出——你是魔鬼吗？ 北原苍介低头看着他，笑道：“听完他们三个的检讨以后，你也写一篇感想给我。” “我……”柯南下意识地感到畏惧，拒绝说：“我是病人！” “我知道。但你只是肚子中枪，手又没有断，不影响写字的，对吧？”北原苍介笑盈盈的、不容置疑的说。 柯南：“……” 第164章 守护骑士 虽然柯南平时对着毛利兰各种卖萌撒娇, 但在知道自己身份的北原苍介面前，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打滚撒赖这种事。并且上次两人谈过话以后，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有很多想法, 便没有太抗拒要写感想的事。 既然无法拒绝, 就只能想办法把它做好。于是柯南听元太等人念检讨的时候，态度也认真了许多。听着听着, 他也确实在思考和反省。 之后柯南将自己的想法落于笔下, 在书写的过程中, 不仅思路变得更加清晰，思考的深度也在提升。他从第三视角审视、衡量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在变小以后与几个孩子以一种亦兄亦友的心态相处，玩闹起来常常忘了自己高中生的身份, 像真正的小孩子一样自大而鲁莽地带着他们冒险，如今回过头来反思，才感到了后怕。 于是在写反思的时候，柯南不断地反问自己：我在做事的时候能不能更慎重一点？有没有把孩子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这件事是不是只有这一种选择？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做出的决定是不是足够理性？查案和推理的过程中是不是犯了错？有没有把事情导向更好的结果？ 元太等人在浅野京子的高压下, 才勉勉强强写了两三千字。而柯南在之后的反思当中，不知不觉就写了一万多字。 在没有书写的时候, 他的很多想法是模糊的、散乱的, 如同漂在水上的浮萍，一阵大风就吹散了。等他一点一点地剖开过去的自己，把这一切都写下来以后, 他才真正地去正视自己性格上的缺陷，反省自己的冲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当最后把感想交给北原苍介的时候, 柯南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都被烈火淬炼过一遍一样, 整个人似乎都升华了。 从这以后, 柯南就养成了一个写反思日记的习惯，虽然还没有到吾日三省吾身的程度，但也常常自省，用一种绝对客观、冷静的思维去审视自己的行为，这个习惯在他成为真正的名侦探的路上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然，柯南的收获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听着三人检讨的众人当中，属他们的父母最为震惊。 三人的家庭当中都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家庭主妇——光彦的父母都是老师，元太的父母则整天为家里的酒馆忙活，步美的父母也都有工作。他们的教育观念都比较开明，甚至颇有点放任自流的意思。这几个孩子以前结伴去学习、踢球、郊游、参加宴会活动等等，只要跟父母打声招呼，就没有不放行的。 平时他们对孩子的约束和管教都比较少，今天会齐刷刷地放下工作出现在医院里，一方面是为了看望据说救了自家孩子的柯南，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打电话邀请他们的人是北原苍介。 ——就好比北原苍介的前世，如果一个普通人接到马阿里的电话，客客气气地说要跟你讨论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有几个人能不给面子？ 因此，这几对父母在来的路上原本抱着类似于参加孩子学校亲子活动的心情，坐下来听检讨的时候还在互相笑着聊天。但听到后来，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凝重了。 他们往常还以为自家孩子外出玩耍跟别的孩子没什么不同，就算偶尔会卷入到案件当中，也只以为是倒霉的缘故。此时才知道，他们哪是“偶然”遇到案件，根本就是和命案手拉手一直走过来的，能活到今天真的是命大。最重要的是这些熊孩子根本没从其中学会谨慎，有时候甚至还会主动追着犯人跑！ ——这还了得？ 少年侦探团的几人总是觉得自己是侦探、勇士、正义使者，但在他们的父母眼中仅仅只是一群七岁的孩子而已，但却整天跟杀人犯、抢劫犯打交道，甚至有时候还故意不报警，这是嫌命太长吗？ 三对父母在元太的检讨念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坐不住了，耐着性子听完，各自拎了自家的孩子回去盘问，临走时，又都十分郑重地跟北原苍介道谢。 步美等人则是一脸悲伤——他们这几天过得太苦了。今天本来打算借着看望柯南的机会好好玩一会儿，元太连游戏机都装进书包里带过来了，却根本就没有拿出来的机会。 目暮警部也告辞了，临走之前，他语重心长地对众人说：“小孩子的习惯都是从小就养成的，父母一定要帮助他们养成好习惯，并且立下规矩才行啊！” 父母们赞同地点点头，态度都十分认真。 目暮警部稍微满意了一点儿，转头却看到毛利小五郎正在幸灾乐祸地看着倒霉的小孩子们，不由得沉下了脸，加重语气说：“毛利老弟，你也一样！” “嗨！……咦？” 毛利小五郎下意识地应道，随后奇怪地抓了抓头——自己的女儿又听话又懂事，简直就是世界第一，目暮警部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旁边响起来，毛利小五郎一低头，就看到了柯南，顿时恍然大悟，随后冷不丁地拍了他脑袋一下，怒道：“都是你这小鬼惹祸，害我也被目暮警部骂！” 柯南：“……” ………………………… 几人回到柯南的病房，刚一开门，就看到一个人正在摆弄桌子上的花。 “园子！”毛利兰高兴地说：“你怎么来了？” “你放学的时候大概是一心想着要照顾这个小鬼，连剧本都忘了带，我给你送过来呀！” 铃木园子挥了挥手中的舞台剧剧本，然后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嘲笑了一通坐轮椅的柯南，然后问闺蜜：“这臭屁的小鬼什么时候出院？” 毛利兰抿嘴一笑，说：“大概还有两三天。” “两三天啊……那正好！”铃木园子拍拍正爬上病床的柯南，笑道：“那时候出院的话，刚好是我们表演舞台剧的时候啊！你这小鬼运气不错嘛！” “呵呵。”柯南干笑。 毛利兰当女主的舞台剧表演，他无论如何都是要去参加的。但男主角居然不是他，而是铃木园子，这就让柯南不太爽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比那个新出医生要好得多。 “对了，你通知了他吗？”铃木园子忽然问道。 “谁啊？”毛利兰奇怪地说。 “当然是新一呀！”铃木园子理所当然地说，顺便调侃好朋友：“他要是知道你演女主角，肯定会飞奔回来呢！” 但这一次，毛利兰却不像往常一样害羞地反驳她，而是无所谓地说：“才怪呢！他不会回来的。而且……” 她低头看着小男孩，神情温柔，声音柔软中带着无法忽视的希冀：“只要柯南能痊愈就好了。” “呃？”柯南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他仰头诧异地看着毛利兰。 “你会来吗？” 毛利兰轻声问道。 那声音，软得好像羽毛，轻轻地从心头拂过，拨动细微的涟漪。 柯南心脏猛地收紧，一个猜想忽然从心湖中蹦了出来，他看着毛利兰的眼睛，几乎不敢直视她，但与生俱来的表演天赋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连眼神都几乎没有颤动。 铃木园子看着他们，疑惑地歪了下头。 坐在旁边随手翻着报纸的毛利小五郎动作忽然一顿，抬眼看着女儿。 北原苍介目光一扫，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着重看了看毛利小五郎。 名侦探顶着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脸上带着单纯的笑容，用小孩子软甜的声音说：“嗯……会呀……” 毛利兰看着他，喜悦瞬间从眼底迸发出来，仿佛她心底有一棵绷紧的弦忽然送开了，让她的笑容都显得璀璨了几分。 “这是干嘛啊！肉麻兮兮的。”铃木园子露出一副被狗粮噎到的表情，问毛利兰：“你该不会把对新一的爱转移到这个小鬼身上了吧？” “你在胡说什么啊！”毛利兰脸红大叫。 “唔……” 铃木园子哼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这个反应……感觉倒是对了…… 但是……不会吧？ 我的好友……难道…… 真的爱上了一个一年级的小鬼头？！ ………………………… 庭院里，北原苍介把玩着一个看似普通的存储卡，心中犹豫不定。 这个存储卡里，就是当初吉永纯平从枡山宪三的电脑中拷贝的APTX－4869的资料，也是柯南梦寐以求的东西。 说起来，他拿到这东西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一样。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一不小心……他就把这张存储卡压在手里这么长时间。 这份资料在他手里其实没什么用，他身边又没有能看懂的人，最理想的还是转交给灰原哀。但是……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这东西拿着烫手，送出去也不容易。 但是现在，眼看着距离柯南变成“工藤新一”的时间越来越短，他必须要有所决断了。有了这份资料，灰原哀制作的解药试验品应该也会更安全吧？ 第165章 守护骑士 “北原桑, 你又来看柯南了呀？” 毛利兰接过北原苍介手中的花，笑着说道。 “嗯。”北原苍介说：“今天你不是要去上课吗？柯南交给我来照顾就好。” “那就拜托你了。” 毛利兰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到早自习的时候了, 也就不再多耽误。她把花放进花瓶里, 拿了书包就匆匆忙忙的离开，脚步轻快地像一只小鹿。 摆手目送“小兰姐姐”离开后，柯南天真单纯的表情立刻消失了，他叹了口气躺下,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北原苍介坐下来, 问道：“你打电话找我过来的事，兰桑不知道？” “她不知道, 我趁着她出去的时候偷偷打的。”柯南有点发愁地说：“昨天你也看到了吧？小兰的那个态度。” “嗯，她好像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了。”北原苍介也没有故意装傻, 坦率地说。 “果然……”柯南叹息：“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感觉错了……” 小男孩摘下眼镜看了看。黑框眼镜在他脸上的修饰作用十分明显，没有眼镜的柯南看上去更像是个普通的小男孩了，而且……忽略大小，跟十七岁的工藤新一几乎一模一样。 很多人小时候和长大以后的模样比较起来, 简直是判若两人。而柯南则是从小到大都是按照一个模子成长的, 这个样子，毛利兰认不出才奇怪。 而且…… 北原苍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宇宙意志的影响, 他现在也觉得戴上眼镜的才是柯南, 摘下眼镜的就是“工藤新一”。 ……搞得好像眼镜才是本体一样。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遍, 北原苍介才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不知道……” 柯南难得迷茫地说, 他沉默了许久, 有些懊恼地说：“本来前段时间一直伪装得很好的, 要不是这次大意受伤……” “以你的性格, 受伤住院只是早晚的事，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北原苍介客观地说。 柯南愣了一会儿，叹息说：“是啊……但是……她为什么不摊牌呢？以她的性格，一定会来问我的……” “问你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颗肤色过于健康的脑袋伸了进来。服部平次笑容灿烂的、幸灾乐祸地说：“哟，工藤！听说你被子弹打穿了肚子，是真的吗？” 柯南半月眼无语地说：“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来嘲笑我？” 服部平次嘿嘿笑着说：“本来我是很同情的，但是听说你是带着小孩子跑进危险的钟乳石洞里面，就又不同情了。” 柯南白了他一眼，心累，不想说话。 “工藤？”有一个活泼的声音从服部平次身后冒出来，远山和叶推开他钻进病房，好奇地张望着：“那位名侦探工藤新一君也在吗？” 她对那个小兰的男朋友已经好奇很久了，可惜一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柯南和服部平次都是大惊失色，正要强行解释，就听北原苍介说：“他不在。是服部把消息听错了，受伤的是柯南。” “原来是这样……”远山和叶斜着眼睛鄙视服部平次：“真是的，这都能搞错，像个傻瓜一样。” “喂！”服部平次顿时气得大叫一声，却见远山和叶已经揭过这一篇，挥挥手跟房间里的两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又俯身问：“柯南君，情况怎么样？伤势不要紧吧？” “嗯。”柯南露出了一个乖巧又灿烂的笑脸：“已经不疼了，医生说过两天就能出院。谢谢和叶姐姐、平次哥哥来看我。” “啊~这孩子好可爱！”远山和叶顿时被小男孩萌萌的表情激发出了无穷的母爱，忙不迭地拿出他们在路上买的零食和水果，开开心心地就要投喂柯南。 一旁的服部平次顿时有点不爽了，他干咳一声，说：“和叶，柯南中午还没吃饭呢！你去买点饭团寿司什么的吧？” “咦？”远山和叶奇怪地说：“医院不是有提供餐食的吗？” “哎呀，医院的东西吃多了也没胃口，你挑点好吃的给他带回来，呐？”服部平次一边说，一边把她往外推。 远山和叶对他差遣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坐电梯下去以后才开始疑惑：东京医院的营养餐这么差劲吗？ 把不知情的远山和叶支开以后，服部平次才兴致勃勃地说：“好了，烦人的家伙走了，现在总算可以聊点东西了。在我进门之前你们在讨论什么？气氛那么凝重。” 柯南：“……” 你该谢谢远山和叶现在都还没有变心。 北原苍介：“……” 这种人居然也有一个死心塌地的女朋友！ 钢铁直男服部平次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也全然不懂另外两人复杂的眼神是什么含义。他误会到了另一个方面，皱眉问：“怎么？是很严重的问题吗？跟那个组织有关？你的身份被他们发现了？” 柯南见他一副要为兄弟两肋插刀硬抗组织的模样，有点无语，但也有些感动，犹豫了几秒钟，才说：“……不，是小兰。”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柯南干脆把之前北原苍介给他的建议，这段时间自己为了隐藏身份所做的努力，以及受伤住院后刚刚才为他抽了血的毛利兰还彻夜照顾他、可能顺便着发现了他就是工藤新一的事。 说完后，柯南长长地出了口气，感觉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大石头也似乎松动了一点点。 最后，柯南说出了自己之前的疑问：“可是我真的不懂，如果她很确定，为什么不对我说呢？” 服部平次闻言，却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说：“虽然你总是能看穿凶手的内心，但是对自己的事却是当局者迷。如果她真的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么她不说的理由只有一个……” 服部平次原本还有些不太正经的表情已经变得严肃起来，他说：“她在等。” “等你亲口告诉她……” 柯南顿时一愣。 “既然这样，你干脆把那个什么组织跟你的身体被药物害得变小的事全都告诉她不就好了嘛！”服部平次轻松地说：“反正她也猜到了。” 柯南踌躇了许久，问旁边的另一个人：“北原，你觉得呢？我……我该说吗？” 小男孩一向自信坚定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无措和迷茫。 北原苍介沉默了许久，才说：“我不知道……这件事得你自己决定。” 柯南的真实身份在有心人的眼里不是秘密，毕竟他一遇到案子就什么都忘了，行事张扬，不懂得藏拙，很容易就能被人发现他的身份。虽然如今表面上只有他的父母、阿笠博士、灰原哀、服部平次和北原苍介等寥寥数人知道他是谁，但北原苍介怀疑这个数量可能需要翻一倍，到后来，更是几乎可以说是除了悲摧劳模琴酒之外人尽皆知的秘密。 别的不说，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这两父女对曾经的他都十分熟悉，如今又是朝夕相处，发现他和“工藤新一”无数的相似之处很正常，毕竟他们本来就不傻。如果不是大人变成小孩这种事实在是太离奇，北原苍介怀疑柯南在混进女友家中住下的第一个晚上就会露馅。 但同时，他也可以理解柯南后期几乎是拿着喇叭把自己的身份广而告之、却一直隐瞒毛利兰的原因。 其它人知道他其实是工藤新一，都是什么反应？ 灰原哀大概是庆幸于多了一个并肩作战的战友。少年侦探团如果知道，应该也是同样的心情。 阿笠博士和工藤夫妇可以说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但是他们这一生经历过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柯南变小虽然让人惊讶，但他们立刻把目标转向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向取了，根本没功夫伤春悲秋，旅行和写作也没耽误了。 服部平次则是撸袖子帮忙一起干黑衣组织，并没有把他当成太大的问题。他和柯南一样，从小到大想做什么事几乎都能做到，因此就算敌人强大，却也自信满满。 其它人——比如FBI、CIA、MI6、日本公安等等，这些人震惊于他的经历，惊叹于他的才能和智慧。他们可以在对付黑衣组织的时候携手，甚至听从柯南这个表面上还是小学生的男孩指挥，却很难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_Χ_Ｔ_八_０._Ｃ_ǒ_Ｍ 唯有毛利兰…… 她不是那种菟丝花一样的女孩，不是除了恋爱什么都不放在心里的恋爱脑，但她深爱着工藤新一。那个少年对她来说犹如埋藏在血肉里的脊柱，犹如灵魂的支撑。她爱的刻骨铭心，满心满眼都是他。 所以如果是她知道了柯南身上发生的事，她会比任何人都更加痛苦，因为她会感同身受地察觉到柯南迄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悲伤。柯南尚且可以洒脱地说没关系，一定会变好的，但毛利兰却可能会从最悲观的态度去看这件事。 到那时候，或许她表面上可以一直假装坚强，内心里每次看到柯南现在的模样都会感到难受，这不是柯南想要的。 这种事，北原苍介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能说：“不知道。” 但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柯南最终的选择会是什么。 第166章 守护骑士 傍晚, 灰原哀洗完澡出来，正在吹头发，就听到门铃响了。 她正穿着浴袍, 就算现在是小孩子，也不想就这么出去开门，于是提高声音喊道：“博士！” “哎，我来了。” 阿笠博士应了一声, 匆匆忙忙地去开门。灰原哀吹完头发, 换了衣服, 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出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然后去洗瓶子。等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阿笠博士和北原苍介各抱着一个箱子，刚从门外面进来。 “下午好，北原哥哥。” 灰原哀打了声招呼，正要迎上去, 目光忽然一凝。 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比婴儿的拳头还要小一点, 包得很精致，上面还贴着一张卡片。那卡片上…… “小哀，来帮个忙！”阿笠博士吃力地说道。 “好的, 这就来。”灰原哀急忙应道, 顺手把那个小盒子塞进了口袋里, 没给那两人看到。 她小跑过去，帮阿笠博士把箱子放在柜子上, 那箱子竟然十分沉重, 灰原哀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 “是西瓜和芒果。”北原苍介说：“北原家在北海道和青森县各有一个农场, 最近水果成熟，运了一批过来，我就给大家都送了一点。” 日本的很多水果价格都很贵，就算是阿笠博士经济条件不算差，他们也舍不得经常买。灰原哀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西瓜了，闻言不由得多看了那箱子两眼。 如果不是刚才突然出现的盒子，她现在大概心情会更好一些。 放下箱子后，北原苍介对灰原哀笑着说：“过两天还会有草莓和甜瓜。你们喜欢吃葡萄吗？葡萄也种了很多。” 阿笠博士忙推辞说：“这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其实这些水果因为长得不太符合标准，所以供应商那边不收。转给小摊贩的话又有点可惜，不如送给朋友。”北原苍介坦率地说。 这个国家的水果之所以贵，除了土地面积小和贸易保护主义以外，精细化种植和严格的销售标准也是原因之一。水果成熟以后，供应商要根据水果的圆度、表面的花纹、甜度和香味等各方面来进行筛选，最终被摆在货架上的水果几乎全都是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形状，并且具有超高的甜度。那些过大或者过小的、奇形怪状的水果全都被舍弃了。当然，这样的水果也有它们的分销渠道，但相当一部分最终都会烂在地里。 在北原苍介看来，那些长得大一点、小一点或者歪一点的水果只要味道不差，就还是好水果。他原本想把这些供应商不愿意收的水果作为员工福利发给集团的员工，但却被乾真司等人阻止了。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样的水果不管味道多好，但依然是不合格产品，如果发给员工，即便是免费的，也可能会让人感觉到侮辱。 北原苍介：……？ 他不太理解这种想法，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放弃了这项员工福利，不过神野东又建议说可以改为“一日采摘园活动”——虽然最好的水果已经被挑走了，但大部分还留在地里，集团的优秀员工可以带着家人去采摘园自己挑选，离开时能免费带走他们双手能拿得动的任何水果，不限数量和种类。 不得不说，这比他原来的想法更高明，于是乾真司去准备方案，北原苍介则挑了一部分送给这些关系比较亲近的人。 此时两人问起，他便将事情的过程和自己原本的想法简单说了一遍。阿笠博士听完后，第一反应是：“采摘园啊！听上去好像挺有趣。等柯南出院了，我们带着孩子们一起去玩吧？” ——博士你忘了前两天带着他们去露营的后果是什么吗？ 北原苍介心中腹诽，然后笑着点点头说：“好啊！” 说完后，他看了一眼灰原哀，目光在她鼓起来的裤子口袋上停留了一下，闲话两句之后告别。灰原哀欲言又止，却也没有阻拦，最终还是看着他离开。 出门上车，如果阿笠博士也跟着上来的话，就会看到车里比起刚才他来拿水果的时候，多了一个人。 除了司机坂田光以外，副驾驶上还坐着秋田直人，他把头套拽下来，叹口气说：“唉，最近大概吃太多了，肚子都变大了。钻窗户的时候真费劲。” 如果吉永纯平在场，肯定会立刻嘲笑一句。不过现在是坂田光在开车，于是秋田直人只听到他关心地问了一句：“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当然不会。”秋田直人说：“只是避开一个小女孩的眼睛放个东西罢了，要是连这都干不好，我还不如回家乡去种土豆。不过少主……”他看着北原苍介问道：“您之前不是说可能要待一阵子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北原苍介闻言笑了：“小女孩戒心挺重，回家吧。” “是。” ………………………… “哎呀，苍介真是太客气了。”阿笠博士抱着西瓜，眉开眼笑地问：“小哀，西瓜你想怎么吃？小哀？” 老人低头看着小女孩，随后蹲下来扶着她的肩膀，担心地问：“小哀，你怎么了？” 灰原哀看着他，过了好几秒钟，才缓缓问道：“博士……刚才你在门外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别的人进来？” “哎？有别人进来吗？”阿笠博士摸着光秃秃的头顶，想了一会儿才说：“没有啊！我和苍介一直在门口说话，如果有人经过的话，应该一眼就能看到。” “那……”灰原哀不想这么怀疑，但迟疑了一下，还是艰难地问道：“北原苍介……有离开你的视线吗？比如……故意把你支开去搬箱子之类的。” 阿笠博士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摇摇头说：“没有，他一直和我在一起，这箱子也是他从后备箱里搬出来递给我的……小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在怀疑苍介吗？” “不……如果他一直跟你在一起，那就不是他……”灰原哀拿出了藏在口袋里的小盒子，仿佛拿着一个炸弹似的，将它缓缓递到阿笠博士面前。 阿笠博士接过来，同时发现灰原哀的手冷得就像冰块一样，小女孩面色苍白，几无血色，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她原来怕成这样，难以想象刚才她是多大的毅力才在北原苍介面前装的恍若无事的。 阿笠博士心中十分怜惜，他先让小女孩坐下来，然后才去看那个小盒子。 似乎只是很普通的礼物盒，连包装都没有打开，为什么就把她吓成了这个…… 老人的心头忽然一跳。 当把盒子翻过来的时候，他终于知道灰原哀为什么会那么害怕——盒盖上贴着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赫然写着： 【To Sherry】 弯弯绕绕的花体英文，写得十分美观，但这短短的两个单词，看在两人的眼中，却如催命符一般。 Sherry。 这是灰原哀在黑衣组织的代号，也只有黑衣组织的人会这么叫她。 这个卡片的出现，难道是说……黑衣组织已经发现了灰原哀的真实身份？送这个东西，是想要警告他们，还是要嘲笑他们？ 想象着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用残忍凶恶的眼神看着他们，阿笠博士一瞬间手脚冰凉，头发发麻，身体都僵住了。 但他到底比灰原哀更年长几分，也更快地冷静下来，安慰说：“别怕，先看看对方到底送来了什么。”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们一老一少，逃走或者反击都不切实际。如果北原苍介刚才没走的话，情况或许还好点，不过阿笠博士也明白灰原哀为什么没有挽留北原苍介并说明实情——或许是她还没有彻底地信任那个人，或许是不想被对方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也或许是不想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阿笠博士都觉得可以理解。 他拍了拍灰原哀的手让她冷静，然后拆开了礼盒，里面竟然还藏着一张更小的卡片。 【从枡山宪三处偷到的宝藏，送给你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小小的科学家小姐。】 反过来，卡片背面则画着一张大大的笑脸，后面是一句：【哈哈哈哈，吓到了没？】 落款则是一只黑猫的剪影。 “这是……影猫？”阿笠博士将卡片上的黑猫剪影摸了又摸，眼中全是迷茫。 灰原哀本来是不敢看的，听到阿笠博士这句话，立刻把那张小卡片拿了过来，在看到影猫那独有的标志时，顿时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似乎都随着那口气飘走了，她两腿软得站不起来，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影猫……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可怕的家伙。但是据柯南说，上次在杯户城市饭店的时候，北原苍介在一楼拆弹，柯南独自往楼上跑，结果碰到影猫和他的同伙差点把琴酒砍死的场面。 这家伙……就算不是好人，应该……也是黑衣组织的敌人吧？ 被影猫发现了身份，虽然也有隐患，但总比被黑衣组织发现要好得多。不然的话，送到博士家的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礼盒，而是一枚炸弹了，说不定还能尊享琴酒亲自一枪爆头的顶奢服务。 灰原哀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将最后一个小盒子拆开，出现在手中的，赫然是一枚存储卡。 第167章 守护骑士 医院里, 经过几次隐晦的试探之后，柯南终于可以确认，毛利兰确实是认出了他的身份，但是一直沉默着。这个发现刚开始让柯南慌乱、彷徨、不知所措, 可是在沉淀一段时间以后, 他却发现自己的内心因此轻松了很多。 其实仔细回忆一下, 身份暴露的迹象很早就有了, 尤其是上次母亲来看他, 结果正好被毛利兰撞见。当时他觉得自己糊弄过去了，可是之后…… 父亲也说过，低估女孩子是会吃大亏的。 只不过，之后有北原苍介帮忙, 应该是一度消除了小兰的怀疑，前段时间她对待自己的态度也确实跟以前不同了。但是这次住院, 又将之前的努力全部破坏了。 可是…… 一直以来隐瞒着最亲近的人不敢告诉她真相，看着她伤心流泪也不能以自己真正的身份安慰她，在其他年轻男性追求她的时候撒娇耍赖地去破坏，却不能名正言顺地说——这是我的女朋友！甚至如果有一天, 毛利兰真的爱上了别人，他又拿什么去阻止？ 毕竟，小兰十七岁…… 在这个国家，已经是可以结婚的年龄了。 想到这两天, 毛利兰在看着他时那种柔情脉脉的眼神, 柯南终于有了决定—— ‘还是……告诉她吧……’ 他心中释然, 脸上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但随后, 柯南的表情又变得苦涩起来。 脑海中, 闪过了一幕幕足以让他社死一百回的场面，比如……抓着毛利兰的衣服撒娇卖萌……躲在老妈的腿后面装可怜……装作假面超人的模样大呼小叫……还有无数次在案发现场的“啊咧咧~”……旅行的时候两人一起共浴…… “噗”地一下，柯南面红耳赤。他哼唧一声，钻进被子里，脸上发烫，心里很慌。 ——小兰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但从来没有提过那些事，应该……应该是不介意的吧？ 但是万一……万一她只是还不确定，所以暂时才没有提……那么身份暴露的那一瞬间，小兰翻起旧账…… 柯南脑海中又闪过那些被小兰差点踢断的电线杆，踢碎的车窗玻璃，还有无数以各种姿势飞出去的犯人们…… 呵呵…… 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毕竟她可是亲口说过——‘最喜欢新一了’！应该不会…… 柯南想来想去，还是很慌，脑海中全是自己被毛利兰以各种姿势揍扁的姿态。他想，就算要告诉毛利兰真相，肯定不能直接说“你猜对了，我的真实身份就是工藤新一”之类的，那是在找死。他应该……嗯，应该慎重一点…… 柯南当下也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打电话：“莫西莫西？博士？我有件事要找你帮忙……” ………………………… 灰原哀整晚都在地下室里的实验室中忙活，到早上才觉得肚子饿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上来，刚到客厅，就看到晨跑回来的阿笠博士抱了一堆东西，大部分是烟花爆竹，还有一些彩带、鲜花、蜡烛、心型气球和玩偶什么的。 “博士？”灰原哀诧异地问道：“这些是做什么的？” 虽然阿笠博士年纪一大把并且头发都快要掉光了，但是看到桌子上摆满了这些东西，灰原哀还很难不去怀疑阿笠博士是不是焕发了第二春。 “哦，小哀！”阿笠博士笑呵呵地说：“这些都是新一让我准备的。他说小兰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他也不准备再隐瞒下去了。他请我帮忙把他家布置一下，等到学园祭的舞台表演结束以后，他会在那里跟小兰说明真相。” 不止是这些，阿笠博士还订购了不少彩灯，只是没有一起带回来。另外，他还要准备合适的音乐和幻灯片，到时候放出两人从小到大的照片，不仅为新一的解释提供了证据，同时也能通过回忆加深两人之间的感情，简直完美！ 其实在最早的时候，还是阿笠博士要求柯南不要把自己变小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小兰。因为跟那时天真地以为黑衣组织能被很快解决的柯南不同，阿笠博士听完他的叙述以后，就立刻意识到那是一个多么强大可怕的组织，因此才有这样的要求。 但是时过境迁，知道柯南身份的人已经不少了——他、新一的父母，小哀、苍介、还有大阪的那个少年，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知情，单单只隐瞒着毛利兰一个人，他就觉得没有那么必要了。 听着阿笠博士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准备，感受着那种期待，灰原哀垂下眼睛，沉默了很久。 她的目光落在影猫留下的那张卡片上，又回忆起了当初被黑衣组织控制研究杀人药物、却得知自己姐姐叛逃组织可能已经被处决的绝望和痛苦，还有自己前两天还以为被黑衣组织找到的恐惧…… 灰原哀也渐渐有了决定。 ……………………………… 米花综合病院。 北原苍介独自坐在楼顶。栏杆外面只有一小片地方，一般人看着都会头晕，他却怡然自得地坐着，仿佛坐在舒适的沙发上一样。 夜晚带着凉意的风把病房里细微的声音送入到他的耳中—— “我的身份曝光了……” 灰原哀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冷酷，但还带着隐约的一丝颤抖。 “……他们说，只要我重新回到组织，就可以既往不咎，因为他们希望我尽快进行因为我的离开而延宕下来的APTX4869的研究工作。” “所以你才要来杀掉我这个知道组织存在的人吗？” 柯南听上去则是完全相信了她的话，声音平静中带着被出卖的心痛和自嘲。 北原苍介撑着下巴，听得饶有兴味。 “对，这是他们开出的条件。而且听说你爸妈和大阪那个少年侦探团明天也会消失。北原苍介的身份要麻烦一点，但组织会让他死在意外当中。另外，博士也被他们抓去当人质了……” 灰原哀丝毫不知道自己编排的人就坐在十几米高的头顶上，继续用那种黑暗冷酷的语调说：“抱歉，光是救下博士一个人，我就已经尽力了。不过……我让你先走，你应该感到知足，这样一来……你就不会看到父母跟朋友的死状。” “砰”！ 枪声响起。 柯南吓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时，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一束赤红的玫瑰，顿时傻眼。 北原苍介光是想象着他的表情，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听到灰原哀对柯南说：“如果你感情用事把组织的事告诉了她，毫无疑问，她也会变成组织狙杀的目标之一……” “现在，你有三个选择……” 到这里，北原苍介就知道解药确实已经研制出来了，便没有继续再听下去，后面将会发生的一切，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他站起来，扶着栏杆轻飘飘地一跃，就跳了过去，顺着楼梯走下去。 他知道，其实灰原哀说得不完全正确。或者说，她是把琴酒那些人想象得过于善良了。 黑衣组织不是警察，他们虽然也会在行动之前进行周密的调查，但并不需要掌握什么真实具体的证据，而是“疑罪从有”。如果是组织自己的人，或许还会仔细调查，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但是无关紧要的人，杀就杀了，难道还怕伤及无辜吗？ 工藤新一自从变小以后，就一直住在毛利小五郎家。如果柯南的身份暴露，从黑衣组织的角度来看，毛利小五郎父女就是给他提供食宿、提供庇护、帮忙掩护他的身份、协助他进行调查的同伙，谁能比他们更亲近？而且工藤新一是毛利小五郎看着长大的，还跟毛利兰是公认的一对，变小以后干脆就住进了他们家，这要不是极其信任的人，岂能做到这个地步？ 什么？你说他们不知情？因为变小的工藤新一戴了一副眼镜，所以这对父女就没有把他认出来？ 黑衣组织：呵呵……你看我是不是很好骗？ 所以如果柯南身份暴露，黑衣组织第一个要杀的是柯南，其次就是毛利小五郎父女，阿笠博士等人都要往后排。 所以为了保护毛利兰所以才隐瞒她真相其实是说不通的。因为黑衣组织才不会管她是不是知情者，为了以防万一消息泄露，一枚（炸）弹下去，毛利侦探事务所就要化为火海，无人能够幸免。 但隐瞒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女孩子为了爱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如果毛利兰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或许追着黑衣组织跑的人就会又多出一个来。倘若她偶然遇到黑衣组织的线索然后去调查，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危险。 其实照北原苍介看来，柯南完全可以坦白身份，但不要提及黑衣组织，只说是因为疯狂科学家的邪恶实验（阿笠博士可以背锅）才会变成这样，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但是…… 握住掌心的任务卡，北原苍介最终还是没有干涉柯南和灰原哀的交谈，走出医院时回头看去，那间病房的灯还亮着。 工藤新一……大概很快就要“复活”了吧？ 第168章 守护骑士 一转眼, 时间就到了帝丹高校学园祭的那天。 毛利兰第一次担当舞台剧表演的女主角，左邻右舍甚至小学同学都邀请了, 北原苍介自然也不例外。 原主留下的记忆中，他以前的学校也是每年都会举办学园祭，但真正参与这种活动对北原苍介来说还是第一次。他颇有几分新奇地踏入了十分喧闹的校园，学生们准备了各具特色的摊位，烧烤、歌舞表演、模型展览等等不一而足，没有看到传说中必然会出现的女仆咖啡馆，倒是有学生自己制作的机器人模型表演。表演舞台剧的体育馆更是人声鼎沸, 座位很快就被坐满了大半。 “哟, 苍介！” 北原苍介正在打量周围的布景，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转头就看到毛利小五郎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 正带着柯南走过来。 “早上好，北原哥哥。”“柯南”用带着几分鼻音的声音说道。 “毛利先生, 柯南君。”北原苍介含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柯南”身上, 微微一闪。 看上去与往日没什么差别的小男孩，在他的眼中几乎满身都是破绽——步态、身高、气息、体重等等, 都与往日的柯南不同。 这是灰原哀。 即便她刻意扮成了柯南的样子, 还戴上了黑色发套、黑框眼镜和口罩来掩饰, 但仅仅凭借身形姿态, 北原苍介也认得出来。 他什么也没说, 和两人汇合以后, 一起走向后台。 “对了, 怎么没看见阿笠博士和那几个小鬼？”毛利小五郎顺口问道。 “元太、步美和光彦都被父母留在家里学习, 好像是他们的家人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北原苍介解释：“小哀有点感冒, 阿笠博士留在家里照顾她，也就没办法过来。” “那孩子生病了？严重吗？”毛利小五郎问。 “博士说不太严重，只是受了凉。”北原苍介似乎带着几分担忧说道。 因为跟这几个孩子都很熟悉，毛利兰自然也邀请了他们。今天早晨北原苍介出发时，按照惯例打了电话，不出意料的听到阿笠博士说孩子们都没办法参加。 实际上，真正没办法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有“灰原哀”，毕竟她本人在这里扮演柯南。但如果五个孩子中只有她消失不见，就算是说感冒也容易让人怀疑，所以“灰原哀”生病了，其他人也因为各自的原因而不能出现。 毛利小五郎本来也不是很关心这个，闻言点点头就算了。倒是灰原哀抬头看了一眼北原苍介，见他脸上难掩忧色，心中一动，随后低下了头，隐隐觉得有些歉疚。 走到后台，远远就听到远山和叶好奇地问：“对了，工藤君在哪儿呢？你没邀请他吗？” “是呀！”毛利兰笑着说：“我没有邀请他……” “真是的。”铃木园子虚着眼吐槽：“以前的朋友和邻居都邀请了，就是没邀请她老公来……” 虽然她经常撺掇着毛利兰来一段美丽的邂逅，重新找一个更好的。但是当真的出现这种苗头的时候，铃木园子反而化身为头号粉头，为两人的恋情摇旗呐喊。 “哦？原来不是只邀请我来啊，小兰姐姐。”这时，“柯南”插了一句。 “柯、柯南君！”毛利兰有些吃惊地说，回头看到小男孩，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脸也微微有些发红。 毛利小五郎按着“柯南”的头，不满意地说：“因为他感冒还没有完全好，我本来叫他在家休息把病养好。但是他却说跟你约好了，一定要来……” 毛利兰俯身关切地问：“感冒怎么样？” “嗯……还好。”“柯南”随意地说。 “小兰，你来一下好吗？” 这时，扮演舞台剧男主角的新出智明拿着剧本说：“关于最后一句台词的问题……” “哦，好！”毛利兰急忙走过去。两人站在一起讨论，俊男美女，身高也相合，看上去十分般配。 难怪在柯南的噩梦当中，十年之后毛利兰就在准备要嫁给温文尔雅的新出智明。实在是这个男人无论长相、性格还是家庭、工作，都极为优秀，给变成小学生的柯南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以至于他在噩梦中都念念不忘。 远山和叶也有些兴奋地说：“是男主角吗？很有男子气概嘛！” “没错，他们两个看上去很般配吧？”铃木园子也说。 “我先去观众席了。” “柯南”没有多看，转身就走。毛利兰回过头来，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 北原苍介微微挑了下眉，也看向柯南双手插兜冷冷淡淡走远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了某种猜测。 毛利兰是个天才的运动少女，学习成绩也相当不错，但是这个“不错”仅仅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她很聪明，但是跟工藤新一这种少年成名的高中生侦探、或者跟灰原哀这样十八岁的天才科学家肯定不能相比较。但她是个直觉系的少女，有时候即使理智的思维没有发现问题，第六感也会告诉她什么东西不对劲。 怪盗基德前后数次假扮成工藤新一，还有犯人易容成工藤新一的模样想要让他身败名裂，但他们即使伪装得完美无缺、骗过了所有人，毛利兰也会察觉到异样。只是她对自己缺乏足够的细心，即使发现了问题，有时候也会忽略那种感觉。 这一次，灰原哀假扮的柯南，真的骗过了她吗？ 发着呆的毛利兰被铃木园子催促着去换衣服，北原苍介也正准备回到座位上，忽然看见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男生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那家伙…… 北原苍介想了想，走过去。 男生正顺着墙边往后台走，忽然前面的路被挡住了。他往右拐，被挡住；往左拐，再被挡住。 ——这么默契？ 男生抬头一看，对上北原苍介的眼睛，愣了愣，把口罩拉下一点，露出来自己的脸。他眨眨眼睛，在被其它人发现之前又立刻把口罩拉上去了。 “是我啊，北原。我变回来了。”工藤新一小声说道。 北原苍介心情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怎么恢复的？” “是灰原制作出了解药。”工藤新一也不隐瞒，坦率地说道：“她说这是临时性的试作品，药效可能不太稳定。不过我变回来了，那就是有效的，对吧？” “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的药物你也敢吃？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他压低的声音中隐含的怒意让工藤新一愣了愣，随后大男孩抓了抓头发，不是很在意地说：“我相信灰原，而且我以前还因为喝下白干儿酒变大过，也一样没事……” “现在为您演出的是2年B班带来的《温吞的爱情》，敬请各位观众拭目以待……” 这时，主持人的开场白响彻了整个体育馆，工藤新一顿时着急起来：“抱歉啊，北原。我得先去找新出老师……” 话音未落，工藤新一就匆匆忙忙的跑向男士换衣间——这部舞台剧的男女主角还有接吻的场面，如果是铃木园子演男主角也就算了，虽然他一样不爽，但好歹还可以接受。谁知道铃木园子的手腕受伤了，男主竟然换成了新出智明，这工藤新一怎么能受得了？平时他看着毛利兰和那个人站在一起说话都会醋海翻天，更何况是接吻？ 此时工藤新一恢复了原来的身体，立刻就抓紧时间要换人。他冲进换衣间，正好看到新出智明正在脱毛衣准备换演出服，看到他匆匆忙忙跑进来，吃惊地说：“这位同学……” “抱歉，新出老师。”工藤新一摘下口罩，露出自己的脸，然后急忙说：“我是2年B班的工藤新一……这个角色，可以让我来表演吗？” 新出智明愣了好几秒钟，才笑起来：“原来是工藤君……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听说你和毛利同学是男女朋友，这是真的吗？” 面对八卦的老师，工藤新一咬了咬牙，说：“是！” 在正视自己的心意后，他已经不会因为别人随便调侃一句就面红耳赤匆忙反驳了。更何况……如果否认的话，新出智明可能就不会同意交换了。 不过他也不是太担心，因为自从上次新出家的案件之后，他就知道这个男人温厚仁善，脾气很好，所以自己被拒绝的可能非常小。 果不其然，新出智明犹豫片刻后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没有排练过，知道怎么表演吗？” 工藤新一硬着头皮说：“我看过剧本，应该没问题。” 与此同时，他拼命回忆着在家时随手翻过几页的剧本，还有毛利小五郎陪着毛利兰对台词时说过的话。 应该……没问题吧？ 热血稍稍冷却之后，工藤新一心里也有些打鼓。他接过新出智明递过来的演出服，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满脑子都是待会儿该怎么表演的问题，甚至没注意到新出智明什么时候离开的。 棕色头发的男人走出换衣间，低头拿软布擦了擦眼镜，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忽然，他察觉到一股异样的视线正在盯着自己，便装若无事地抬头看过去—— 准备舞台剧表演的学生来来回回，已经找不到刚才那道视线的来源。 第169章 守护骑士 “如果你没有忘记小时候的约定……”扮演成公主的毛利兰在舞台上熠熠闪光, 她用深情的目光看着黑衣骑士，按照台词说下去：“请在我的双唇上……证明这一点！” 台下的观众们顿时露出惊喜又期待的眼神，目光几乎要把幕布给烧个洞出来——除了毛利小五郎。这位大叔正悲痛欲绝, 可惜被远山和叶抱着胳膊拖住, 不允许他打扰台上的那对爱侣。 众人瞩目之处, 黑衣骑士和美丽的公主缓缓靠近, 画面唯美的如同梦幻，后台适时地响起悠扬婉转的音乐。 “啊————” 眼看两人即将深情拥吻, 一声惊恐凄厉的惨叫打破了所有的氛围。黑衣骑士霍然转身，举起胳膊将毛利兰挡在身后。 女孩明显吃了一惊，不仅是因为那一声熟悉的惨叫，也是因为黑衣骑士不假思索的反应。 北原苍介：“啧！” 他特地放下监视新出智明跑来围观，自然不是对高中生表演的舞台爱情剧感兴趣, 纯粹是想看看在自己的蝴蝶效应下两人能不能成功接吻。结果竟然还是如剧情中一样，被命案给打断了。 在前世的时候, 这被错过的一吻，一直让观众等了将近二十年后才重新有了后续，而且还只是吻了脸颊。 当然，在这个世界或许不会等那么久, 但也绝对是很漫长、很辛苦的一段时光。 命案发生, 不管多么精彩的表演也都进行不下去了。毛利小五郎熟门熟路地跑上去开始保护现场，并且要求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同时自然有学校里反应快的学生打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自然, 救护车还没有出发, 那人就已经彻底断气了。 没过多久, 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从警车上下来的还是熟悉的目暮警部和高木涉, 警察们则迅速地拉警戒线、搜集证据、抬走尸体, 同时还粗略地筛查了一遍，将身份没有问题、同时也绝对不能是凶手的一部分人先请出了体育馆，以免人太多干扰到警方办案。 不过爱看热闹什么时候都是人类的天性，大多数观众出门以后也没有走远，就在附近围观着，等待一个结果。 对于北原苍介这种对推理不感兴趣的人来说，查案的过程往往无聊又漫长，只有侦探开始推理秀的时候才变得精彩。于是他也随大流地离开了体育馆，准备在外面学生摆的摊位上买点吃的。 “你好，请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看有警察都来了。” 忽然，一个女人拦住他问道，声音很陌生，而且日语说得有些蹩脚。 “里面发生了命案。”北原苍介随口应道，准备绕过她继续走路，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停下脚步。 面前的竟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相貌十分出众的外国女人。她戴着宽边的帽子，遮住了十分显眼的头发，还戴着一副咖色的墨镜，笑得友善亲切，身上看上去充满了孩子般的好奇。 尽管与动画中的形象并不十分相似，但北原苍介的脑海中还是立刻浮现了一个名字——朱蒂·圣提米利翁。 也是FBI的搜查官，“银色子弹”赤井秀一的同事兼前任女友。 心中有了这个猜测，他便多了几分耐心，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女人则是一脸震惊的模样，用夸张的语调的说：“Oh， my God！真的吗？命案？有人死了吗？” “好像是，警方正在调查。”北原苍介说。 “这样啊……”金发女人思考了几秒钟，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转身，朝体育馆侧面走去。 体育馆的侧面有一排窗户，但是装的比较高。金发女人左右看了看，不一会儿就不知道从哪个摊位上借来了一个凳子，踩着就要上去。 默默围观了一阵子的北原苍介问：“你要做什么？” 金发女人低头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自然是偷看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警察破案的现场呢！” 说着，她还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巧可爱的手机。 北原苍介：…… 说这话您自己不亏心吗？ 作为FBI，大概确实是没有偷看破案现场的经历——因为她本人往往就在案发现场。 如果说刚才还有几分不确定，现在他已经能肯定，这个女人一定就是FBI的朱蒂。尽管她装出一个傻乎乎的八卦模样，但身体上长期系统训练的痕迹可没那么容易消除。 北原苍介摇摇头，不阻止也不参与。 朱蒂偷偷拍了现场的几张照片，试图从中找到贝尔摩德的目标，一个叫做Sherry的女孩。她还不忘跟站在旁边的北原苍介解释：“哈哈，公主和骑士的造型都很好呢！可惜我错过了舞台表演，不过现在的剧情好像比甜甜蜜蜜的舞台剧更精彩哦！” “是吗？”北原苍介抱臂靠在墙旁边，没有像朱蒂一样偷看，却也没有走开。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灵敏的听觉让他清楚地知道体育馆里发生的一切。 目前已经进展到了服部平次冒充工藤新一登场的时候，他用一口蹩脚的、带着大阪口音的东京话说：“是我呀！工藤新一！” 他扶住毛利兰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戴眼镜的小鬼打电话给我，让我一定要来看你的表演，对不对呀？” 他还俯身征求“柯南”的认同。 灰原哀沉默。 她很想说对，但还是觉得不能这么侮辱自己的智商。 虽然两人长得确实很像，但他们之间的差别哪怕是不熟悉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北原苍介几乎能想象得到那个黑皮肤少年说完话后所有人震惊加无语的表情，恐怕只有他自己还觉得这个计划完美无缺了。 哦，不对。 还有一个对两人完全不了解的朱蒂似乎也被骗到了，她抓紧时间拍了两张伪工藤新一·真服部平次的照片，嘴里嘀嘀咕咕：“这家伙就是那个高中生侦探？蛮活泼的嘛！” 但是随后，服部平次就被远山和叶冒出来揭穿，又被毛利小五郎和目暮警部一通怒吼，满头大汗的擦掉脸上的粉，干笑着说：“抱歉抱歉，开个玩笑嘛！我想假装成工藤吓吓大家，果然还是被拆穿了！哈哈哈……” 朱蒂微微张开嘴巴，吃惊地看着那个黑皮肤的小子，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情况，忽然听到旁边一声轻笑，顿时脸一红。 低头一看，刚才的那个青年竟然还没离开。 朱蒂暗戳戳地赶人：“虽然舞台表演没有了，不过学园祭的活动还有很多啊！你不去参加吗？” 北原苍介摇摇头：“我觉得看着你比较重要。” “哈哈哈……”朱蒂头疼——小男生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她故意用激将法：“你不会以为我是坏人吧？” “是啊！”北原苍介点点头，坦率地说：“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是什么人。万一你想做坏事怎么办？” 朱蒂：“……我只是好奇而已。”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北原苍介伸手示意：“我只是站在这里，也不妨碍你好奇，对吧？” 朱蒂顿时无语。 ——东京的普通人，警惕心和责任感这么强的吗？看到她这么一个满身正气的美女，居然还这么多疑？ 踩着凳子偷看命案现场的FBI看着北原苍介，北原苍介也看着她，两人默默对视了一阵，谁也没有想让的意思。最终朱蒂收回目光，勉强笑了笑：“哈哈，是啊……那你想待就待着吧。” 反正她今天也没打算抓人，只是想要调查贝尔摩德来这所学校的目的而已。虽然这家伙待在这里让她觉得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但认真说起来也没多大妨碍。相反，如果在被人指明举动可疑的时候立刻收拾东西离开，看上去反而像是心虚。 所以她要坚持！ 没错，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该是别人了！ 反正也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今后说不定都没有交集。就算被他看见这一幕，又有什么关系呢？一点关系都没有！ 朱蒂暗暗给自己打气，继续拍摄。 北原苍介觉得有点好笑。实际上他当然没有怀疑朱蒂，只是觉得她这样的举动很有趣，而且他现在也很无聊而已。 ………………………… 现场的死者名叫浦田耕平，他是之前柯南住院的米花综合医院的医生，死因是氰‘’酸‘’钾中毒，而他在去世之前只喝了一杯可乐。目前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分别是卖饮料的高中生，也是医院院长的女儿蜷川彩子；买饮料的同事A鸿上舞衣，她和死者点了同样的冰咖啡，都被蜷川彩子换成了可乐；中途传递饮料的同事B三谷阳太，他点的是乌龙茶；以及将医疗递给死者的同事C野田梦美，而她点的则是柳橙汁。 朱蒂隐隐约约听到几人的话，她一边拍照，一边也开始思考这次的案子。想了一阵，感觉每个人似乎都有嫌疑，又好像每个人都不可能作案，不由得问旁边的人：“你觉得凶手是谁？” “凶手？”北原苍介反问。 “就是杀害那个医生的凶手，你感觉谁的嫌疑最大？”朱蒂问。 北原苍介瞟了她一眼，说：“我连里面的情况都不清楚，怎么能知道凶手是谁？” “哈哈哈，说得也是哦！”朱蒂探头看了一阵，又问：“你刚才是从体育馆里面出来的吗？没发现谁有可可疑的举动吗？” “不知道。我跟死者的座位离得很远。”北原苍介说。 名柯世界命案频频发生，光北原苍介偶然碰上的就不下双手之数了，但除非跟主角团有关，否则他很少参与进去。而不牵扯进命案的关键要素就是“不好奇”、“不知道”、“没注意”，一套三连下来，基本上都能顺利脱身。 “好吧……” 见不能从他这里得到线索，朱蒂虽然有些遗憾，却也不意外——如果随便抓一个路人就能分析出一二三条疑点来，那才是真的奇怪。 “叭嗒！” 一滴水珠滴在朱蒂的脸上，她伸手抹了下，仰头一看，只见早上还晴朗湛蓝的天空此时阴云密布，零零落落的雨线从天而降。 “啊，要下雨了！”朱蒂急忙从凳子上跳下来，说：“先去里面找个地方避雨吧！” 刚才她还盼着北原苍介快点离开，现在倒希望他能跟自己一起行动——看北原苍介的样子，以前应该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跟他在一起，也能避免自己被人怀疑。 朱蒂感觉，面前的青年或许是真的对她有好感。只见他想也没想，就点头说：“那我们去舞台表演的后台吧。” “好！”朱蒂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根据她之前调查的情况，贝尔摩德那个家伙就在舞台剧表演的团队当中，据说还是那个很帅的黑衣骑士。现在骑士跟众人都在体育馆大厅里，正好她可以跟其它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那家伙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朱蒂就忍不住对旁边这个给她调查提供了便利的青年感激地笑了笑，却见对方也露出温和的笑容，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所以……刚才这家伙说话那么气人，其实只是因为他不太会和漂亮的女性相处吧？呵呵，早就听说东方人性格都比较腼腆，果然是真的！ 大雨哗啦啦落下的时候，朱蒂也跟着北原苍介，看他跟门口的学生低声说了两句，就带着她进入了后台。 很顺利嘛！ 朱蒂心中愉快地想着，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抬头—— 穿着黑色毛衣的新出智明也刚好转过头来，笑容跟此时的她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朱蒂的表情差点裂了。 第170章 守护骑士 体育馆里, 服部平次指出凶手就在几人之间，他们急忙为了各自的清白分辩，在得知蜷川彩子之前拒绝了与死者的婚约之后, 毛利小五郎再次不愧于“糊涂侦探”之名, 小声对目暮警部说：“一定是自杀啦！因为死者被小十岁的女孩甩掉, 打击太大，所以才决定在她面前自杀泄愤！” 目暮警部的思路顺利地被他拐到岔路上，点点头赞同地说：“没错，这样一来, 说不定还能让她成为嫌疑人！真是令人讨厌的命案……” “对了！”鸿上舞衣装作刚刚想起来的模样说：“下车的时候, 莆田不是在车子仪表板那里东摸西摸的吗？” “嗯……”胖乎乎的三谷阳太迟疑地说：“他说他在找驾照……” “哦？”目暮警部感觉发现了重要线索, 立刻看向三人。 “我们是搭莆田的车子过来的！”另一名医院同事野田梦美补充说：“那时他的神色还怪怪的呢！” 目暮警部当即对高木涉下令说：“让他们带你去车子那边看看！” “是！” 三谷阳太和鸿上舞衣带着两名警察冒雨跑向车子，黑衣骑士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的背影。 服部平次凑到了“柯南”身边, 小声说：“喂，工藤，你也发现了是不是？下毒的凶手应该就是那个人，我已经知道凶手是如果动手脚的了, 现在就只差证据……” 他正摸着下巴思考, “柯南”却没理会他，冷淡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径直走到了一旁，嫌弃的感觉似乎透过空气都传达出来了。 服部平次一愣, 随后不满地叫道：“喂，喂！等一下！你要去哪儿？我还在说话呢！太失礼了吧？” 叫嚷的声音引起了旁边两个女孩的注意, 远山和叶纳闷地说：“真不知道平次跟那个孩子感情怎么会那么好。” 一个高中生整天跟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玩到一处, 形影不离, 两人之间话多得让她都感觉嫉妒了。远山和叶已经为此奇怪很久了。 唔……这是不是说明平次表面是个十七岁的名侦探，其实内心是个七岁的小鬼头呢？也难怪他对自己的感情一直没有回应了——因为还没开窍嘛！ 远山和叶的思绪转眼间就已经飘到云外去了，毛利兰迟疑着点点头：“嗯……” 她看着柯南的背影，目光中含着似水柔情，以及一点点疑惑。 如果是平时……不管是新一还是柯南，早都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今天怎么会这么安静？ 疑惑在心中转了一圈，随后又被她放下了。 ——应该是感冒了，所以精神不太好吧？ 嗯。肯定是这样。 ………………………… “啊，北原桑，你们也来了！” 正在为表演中断而郁闷的铃木园子看到北原苍介，倒是有些惊喜。 刚见面时朦胧的心动和尴尬的场面早就已经从她的大脑中刷新了。这段时间两人在各种宴会中碰上过几次，北原苍介还曾经替她解决了一个因为铃木家的财富而贴上来的讨厌的追求者，两人已经算得上是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了。 虽然是两人同时进门，但铃木园子只注意到了自己的朋友，而新出智明的注意力则放在了朱蒂身上。 “哇，外国人……” 后台里其余参与表演的学生忍不住低声说道，好奇地看着朱蒂。 “你好，请问你是……”新出智明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他是帝丹高中的校医，这学校的老师大部分都认识，不认识的也都见过。而很显然，突然跑进后台的朱蒂完全是个“陌生人”。 “Hi！”朱蒂迅速抚平嘴角的抽搐，摘下眼镜打了声招呼，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准备应聘这所学校的英文教师。听说这里举行学园祭，就来参观一下。” “英文老师？”学生们——尤其是男生们显然兴奋起来，有那性格活泼的更是直接凑到朱蒂跟前，大着胆子用不太熟练的英文跟她打招呼。 朱蒂：“……” 她为了降低被人怀疑的概率，虽然日语说得很熟练，但还是装作十分蹩脚的样子。朱蒂一直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此时才发现，原来蹩脚这回事是没有下限的！ 她以前也认识很多日裔的朋友，有些人刚从日本到美国的时候确实发音奇奇怪怪的，但没有一次让她感觉沟通如此吃力。 对面这个男生说得英语，她竟然一句也听不懂！ 明明是母语来着！ 朱蒂茫然地看着男生的嘴巴一张一合，好不容易捕捉到一个自己听清楚的单词，连忙打断他说：“NoNoNo！coffee，读音是[ko－fi]，不是[koh hee]！要读成fi，不要拖长音。” 男生很热情地学习：“koh hee。” “No![ko－fi]!”朱蒂努力纠正，挽救自己的耳朵。 周围的一圈学生都跟着念：“koh hee！” 声音有大有小，发音令人绝望。 “不要漏了'f'的音，读成——fi!” “fi——” “……不要拖长音。fi!” “fi。” “很好！”朱蒂满意地拍拍手，说：“再来一次：[ko－fi]。” “koh hee！” 个别两个正确的读音夹杂在魔性发音当中，还没有念完就被带偏了。 朱蒂：“……我们再来一次！” 说不清是美女效应还是对外国人的好奇，众多学生展现出令人感动的学习热情。朱蒂站在众人当中，倒真像个英文老师的样子。 只说了一句话的新出智明彬彬有礼，十分绅士，自然不会像学生们一样莽撞地凑过去。他含笑看着暂时无法脱身的朱蒂，走到门口掀开帘子，看着体育馆内那名沉默的黑衣骑士。 …………………… “男主演怎么还在这儿？”北原苍介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好奇地问道：“他不是上台表演了吗？” “嘿嘿，男主早就换人了……你猜猜换成了谁？”铃木园子笑嘻嘻地说，一脸‘我有秘密但我不说’的样子。 北原苍介想了想：“……工藤新一？” “啊？”铃木园子顿时失望地说：“你怎么知道？” “除了他，你也不会看着别人跑去跟小兰接吻吧？”北原苍介理所当然地说。 “啊，真的是！”铃木园子顾影自怜地说：“唉，是我对友情的坚贞暴露了自己……不过你这个人也真是无趣哎！就算猜出来了也不要说，让我高兴一下嘛！” “抱歉啊，我就是这么无趣的人。” 铃木园子无奈了，她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雨，郁闷地说：“唉，真倒霉！先是出了奇怪的命案，演出被叫停，现在老天爷又不给面子地下雨，庆祝的气氛全都给搞砸了，连接吻都差一点点……” 她本来超级期待黑衣骑士和公主接吻的那一幕的，更期待黑衣骑士掀开面具时毛利兰该是怎样惊喜的表情，结果就差那么两秒钟，什么都被破坏殆尽了。 虽然死人了还这么说有点不太好，但铃木园子真希望那个尖叫声能晚一点点…… 外面下了大雨，各种摊位自然全都收掉了。不过很多活动本来就在班级里举行，所以参加学园祭的游客大多数都到了教学楼里。此时外面的校园空空荡荡，只有瓢泼的雨声始终不见间断。 铃木园子在后台待的无聊，干脆也跑到新出智明身边，抓着帘子看外面查案的场景。 很快，高木涉等人返回，他们从莆田的车子上发现了一个疑似用来装氰‘’酸‘’钾的小药瓶，内部还有少量药物，而几人的杯子当中都没有发现毒药的残余，自杀的结论似乎已经证据确凿。 于是目暮警部说：“嗯，从这些情况来判断，可以断定本案为自杀……” “等等，目暮警部！”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顿时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那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地仿佛刻在灵魂里，毛利兰睁大了眼睛，心脏怦怦怦地跳动起来。 “这绝对不是自杀案件，而且还是一件单纯得可以的……杀人事件！” 黑衣骑士以雨幕为背景，仿佛踏着光走来，尽管他还没有露出正脸，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他吸引。他身上那种强烈的自信和果断让他气势逼人，连刚刚被打脸的目暮警部都顾不上质疑。 北原苍介也从后台出来，抱臂靠在墙边，心中感叹：这小子，还真的是天生就适合这种舞台。 有些人，即使画着精致的妆容，穿上华服美饰，镜头怼脸给个三十秒的特写，依然不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转眼就能被观众忘掉。 而有些人，即便戴着劣质头盔，穿着遮住全身的宽斗篷；或者戴上可笑的假发头套、打扮像个原始人，一出现一样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莆田先生是被人毒死的，一切就发生在黑暗的舞台前面！凶手所利用的也是他平常一个微不足道的习惯……” 北原苍介的目光落到了“柯南”身上，她瞳孔放大，身体似乎都在微微颤抖，仿佛很想冲上去阻止他，但又强行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凶手现在身上应该还留有相关的证据……”黑衣骑士一边说，一边举手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如果我所推断的……这个宛如赤脚踏刃的大胆的犯罪手法就是事实的话！” 虽然用着假设的语气，但他自信的目光、嘴角的笑容、还有掷地有声的话语，无一不在告诉别人——这就是唯一的真相。 但实际上，现在几乎没有人听他说了什么，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的脸。 ——工藤新一。 说不清隔了多长时间，他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光明正大。 没有丝毫遮掩。 也绝对不是服部平次伪装的那种拙劣的山寨版。 即便怪盗基德在这里，即便他能把工藤新一的外貌模仿得丝毫不差，但那种气质也是截然不同的。 不需要更多的解释和证明，所有人都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货真价实的工藤新一。 “工……工……工藤？！！” 目暮警部一手指着工藤新一，连同旁边的毛利小五郎一起露出了仿佛见鬼一样的表情。 服部平次大张着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旁边的远山和叶不知内情，为那帅气的出场和面容而脸颊绯红，同时还有点点疑惑：“那就是传说中的工藤？……等等！男主演怎么换人了？” 倒是众多帝丹高中的学生反应与他们不同，不少女声惊喜地尖叫道：“啊——工藤前辈！” 也有许多人惊讶地议论纷纷： “喂！那不是B班的工藤吗？” “对呀！他不是已经休学了吗？” “真的是他吗？” “不是听说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吗？” “笨蛋！这里发生了命案，他当然会飞奔回来啦！他可是帝丹高中引以为傲的高中生名侦探啊！”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众人，有数人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柯南”。 瞬时之间，没有谁能完全控制好自己的条件反射，所以这是再直观不过的反应了。 北原苍介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某些人的身上。 原来……如此！ 第171章 守护骑士 “工藤新一”需要这一次的公开露面, “柯南”……也需要。 但头盔摘下的那一刻，服部平次这样的知情者就不说了，毛利兰早就在怀疑。朝夕相处的毛利小五郎那一瞬间的表情足以说明他早就在怀疑……或者已经确认了柯南的身份。 这不奇怪, 早在医院的时候, 北原苍介就确定毛利小五郎也是知情者，只是一直都假装自己没发现而已。这位大叔平时或许有些糊里糊涂，却也并非真的脑残, 认真起来的时候，他的推理能力虽然比不上柯南、服部平次这样的天才, 却也不逊色于一般的警察精英。 但就连目暮警部和高木涉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柯南……这问题就大了！如果连他们都知道柯南=工藤新一, 那就说明柯南的身份早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也就骗骗身边那几个小孩子罢了。 但好在从两人的表情来看, 他们以前只是有一点怀疑, 毕竟柯南平时表现出来的观察能力和知识量实在不像是一个孩子，而且他出现和工藤新一消失的时间又十分吻合，同时认识“两人”的人很难不去怀疑这其中的联系。 不过, 这些人的世界观还是正常的、科学的世界观，那荒谬的猜想本来就是半信半疑，当两人同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那点怀疑便烟消云散了。 “工藤！工藤！工藤！” 整个体育馆里都响起众人为工藤新一欢呼的声音。少年侦探环顾四周, 竖起食指放在最前面，说：“嘘——安静！要庆祝……也要等这个沾满血的舞台落幕之后再继续。” 所有人相互噤声, 顿时满室寂静。 “新一……”毛利兰不确定地轻声说：“你真的是新一吗？” “笨蛋！你在说什么梦话啊！”工藤新一翻了个白眼, 又凑到她面前, 小声说悄悄话：“等下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不要跑掉啊！” “啊……嗯。” 毛利兰应道, 目光几乎像是被磁石吸引住一样牢牢地系在他身上。忽然, 女孩想到柯南，下意识带着几分心慌地转头去看他，却见小男孩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工藤新一，浑身散发着一种冷寂的感觉，与以往活泼的模样截然不同。 毛利兰愣了愣，心底有点慌。 “那个……工藤老弟。” 在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小声说话的时候，目暮警部终于能确定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久违的工藤新一，不是别人假冒的山寨货。 于是在经历了短暂的“惊讶－疑惑－思考－确认”后，目暮警部以坚强的职业素养，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这起命案上。 “难得你回来，竟然碰上了这种事，不过从目前的线索来分析，不管怎么说都是自杀吧……” “乍看之下，莆田先生似乎是服毒自杀的，但是如果凶手利用了某种物品，就可以成功杀人……”工藤新一说。 “某种物品？”目暮警部重复说道，他连同自己的下属都是呆滞脸，平时还算正常的智商在工藤新一这种名侦探面前显然下降了至少五十个百分点。 “对，这个手法其实很简单……”工藤新一笑道：“只要利用冰块就可以了。” 接下来，他把凶手的犯罪手法解释了一遍——凶手把冰块中间挖空，然后把氰‘’酸‘’钾注入进去，开口用小冰块封住，最后将含毒的冰块放进莆田的杯子里。莆田喝完饮料以后，又有把冰块也吃掉的习惯，结果就把毒药一起吃了下去。最后他死了，杯子上却完全没有氰‘’酸‘’钾残留，警方自然会倾向于他自杀的判断。 而凶手，就是那个暗暗引导警察的鸿上舞衣。 …………………………………… 灰原哀看着那个在体育馆中央、宛如被聚光灯钟爱的少年，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她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表面似乎没什么异样，内心早已被灰暗的情绪填满。 她看着工藤新一毫不犹豫地摘下头盔，仿佛跟案件的真相比起来，自己的性命反而无关紧要。他也看见那少年少女两人窃窃私语，当男孩光芒万丈地进行推理秀的时候，女孩就在后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站在那里的所有人仿佛都变成了灰蒙蒙的背景板，只有那个少年在发光。 那么灿烂。 那么耀眼。 就像烟花一样…… 像烟花一样绚烂又短暂。 为什么不听呢？ 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现在的他和自己，都没有这个资格站在舞台上，也不能沐浴在阳光下…… 对了，这是APTX－4869解药的第一次人体实验，应该把情况记录下来…… 灰原哀心里催促着自己做该做的事，但是身体却被相反的意志控制着坐在椅子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累了……毁灭吧！ 忽然，一个人坐到她身边，坐姿极为惬意，一双长腿伸出去，皮鞋的鞋尖锃光瓦亮。 灰原哀的目光无意识地盯着那个鞋尖看，看着看着，视线被一个买气球的人给引偏，再转过来时，正好对上了北原苍介的视线。 灰原哀：“……” 她呆了一下，不自觉地有些心虚，端正坐姿，随后想起自己现在还是“柯南”，便学着男孩的语气叫了一声：“北原哥哥。” “嗯。”北原苍介应了一声，两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她就听到北原苍介轻声说：“小哀？” 灰原哀差点就回答了，想起自己的任务，她用鼻音很重的声音说：“北原哥哥，灰原今天生病了，她没来参加学园祭。” “我知道。”北原苍介说：“我叫的是你。” 这句话让灰原哀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她抬头看着北原苍介的眼睛，确认对方是真的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不由有些沮丧，沉默片刻后才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小声说：“抱歉，我们这样交换是有原因的。” 她把之前自己在医院里跟柯南说的话，还有他们商量的结果都简要地转述给北原苍介，然后说：“柯南想要跟毛利桑说明真相，但是我觉得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这件事的知情者越少越好，所以我才提出了第三种方法。” “我猜……”北原苍介侧过身，看着她说：“虽然你表面上给了三个选择，但其实这是个单选题……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会选择哪一种方法，对不对？” 灰原哀咬了咬嘴唇，说：“对。” 她低着头，北原苍介只能看到一个脑袋瓜儿。 看着她的模样，北原苍介就知道她现在在想着什么——或许她在后悔，因为原本万无一失的方案出了纰漏，此刻有可能将众人推到更加危险的处境当中。仅仅只告诉毛利兰真相，事态还是可控的。但现在现场这么多人都目睹了工藤新一出现，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封锁消息。黑衣组织当中任何看过那份死亡名单的人如果也听说了这件事，不可能不调查。 “其实工藤新一公开露面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现在，普通人——比如目暮警部他们就不可能再怀疑‘柯南’等于‘工藤新一’。而且我之前也安排了两件事，自己看看吧……” 北原苍介用自己的手机联网，搜索热点新闻，很快就砍倒了自己想要的，递给灰原哀看—— 【怪盗基德再度现身，疑似与工藤新一联手作案！！！】 加急版的新闻当中，加粗加黑的标题后面紧跟了三个一个比一个大的感叹号，充分表明了作者震惊的心情。 再看内容，原来是‘工藤新一’先利用自己名侦探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获得了某处宝石的安保情报，随后怪盗基德如约登门，得意洋洋地将所有人都戏耍了一遍，带着宝石逃之夭夭。 事后该公司复查监控，终于从某个录像中发现了‘工藤新一’可疑的动作，确认他就是基德的同伙。 灰原哀又去看别的留言，无意中一刷，发现热搜竟然已经变了，第一条就是【‘工藤新一’被怪盗基德盗用身份！】 下面还有两幅并列的图片，分别是穿高中校服的工藤新一和白西装打扮的怪盗基德。 这则新闻下面迅速地冒出了许多评论： 【啊——基德大人好帅！】 【工藤新一也好帅！他是我的偶像！】 【好想看到基德大人扮演的工藤君啊！】 【同感！】 前排几乎都是粉丝发言，到十七楼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哈哈哈……东京的警察真傻！工藤新一人明明在京都！我半小时前还看到他了呢！真人比照片更帅！就是皮肤稍微有点黑。” 下面则是一串的问号和无意义的发言。 不久之后，十七楼在其他网友的催促下，放出了几张照片。 吃饭、走路、坐在餐厅靠窗的座位上发呆…… 没错，是货真价实的工藤新一！ 就在众人做出类似判断的时候，竟然又有了反转—— 【哈哈哈……十七楼真傻！这些照片中的人可是我们学长冲田总司，才不是什么工藤新一呢！】 【没错，我看着也不太像，发型都不一样！】 【胡说！就是工藤新一！我给你们看他以前的照片！】 于是网上就为‘冲田总司’到底是不是工藤新一而吵翻了天。 这时候，即基德·工藤新一、冲田·工藤新一之后，如果再冒出一个体育馆·工藤新一，似乎已经不能算什么新闻了。 灰原哀：“……” 第172章 守护骑士 灰原哀看着网上冲田总司那张与工藤新一极其相像的脸, 心情复杂地说：“这……这就是你的准备吗？” 虽然有句话说——世界上总有三个人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实际上这种人可能一生都遇不到一个。突然冒出一个跟工藤新一这么相像的人，要说是偶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北原苍介笑了笑, 说：“不止如此。” 灰原哀又刷新了一下论坛，发现最上面的热帖已经变了，换成一个标题为【江古田·工藤申请出战！】的中二题目，发帖时间才不过一分钟多点，留言就已经超过了两位数，并且还在飞速上涨中。 出于好奇，灰原哀点开帖子一看, 赫然是一张十分眼熟的脸，这家伙……不能说是十分相似, 只能说是复制粘贴才能形容他们之间的相似度。 哦，不对, 还是有差别的。 ——他们之间的发型不一样。 灰原哀用肉眼反复比较了帖子中的少年和还在场中推理的工藤新一，怀着“大家来找茬”的心情仔细看了一阵, 才去帖子里的内容。 发帖的人自称是某所高中的学生, 照片中的男生是他们学校的一个同学，也是十七岁的年纪，正在上高二, 真人跟工藤新一也非常相似。下面一堆人嗷嗷叫着这个人肯定是工藤新一的孪生兄弟，还有人呼叫工藤爸爸，问他当年是不是弄丢了一个儿子。 ——什么？私生子？你见过私生子这么相像的吗？绝对是双胞胎！ 信誓旦旦这么说的人实在太多了，很多人都开始相信, 忽然又冒出了自称是同学的人, 愤怒地表示那个男生有父有母, 亲生的！不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 怪盗基德检查了一下偷到的宝石, 确认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一块，随手丢给警察换回去，展开滑翔翼从容飞走。 这一次他的预告函发的比较急，以至于中森警部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复杂的机关什么的就不用提了，根本没有，警车只有十几辆，直升飞机都没有一架，怪盗基德轻松逃跑，连提前准备的假人都没用上。 因为事先没有做好交通疏导，中森银山乘坐的警车全都被堵在水泄不通的公路上。小胡子警官气得从车窗探出上半身，看着飞远的怪盗基德无能咆哮：“给我等着！基德！！！快给我追上去！” “办不到啦，警部！”开车的下属愁眉苦脸地说：“警车又不会飞。” 中森银山恼火得用鼻子喷气，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白色大鸟从视野中消失。 ………………………… 【任务完成，宝石已经归还。这是第三枚瓶盖，你可别记错了！】 怪盗基德操纵着滑翔翼落地，第一时间先发了条消息，等了一阵之后收到回复：【OK】 “这家伙……太冷淡了吧？好歹帮了忙，连个谢谢也不说？” 黑羽快斗不满地嘀咕着，噼噼啪啪打下一串字要谴责对方过河拆桥的这种不良行为，手机忽然又振动了一下。 【谢谢，下次请你吃饭。】 这个…… 人家都说谢谢了，再发这个消息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但是他都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多字…… 黑羽快斗犹豫着，考虑是不是要改一下措辞，结果手一滑—— 短信已发送。 少年愣了愣，手忙脚乱地找撤回选项，但是没有，只能删除。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删掉了短信，删完以后，脑子好像忽然清明了一点，整个人都石化了。 删除……只能删除自己手机中的记录，但对方还是会正常看见的呀！ 黑羽快斗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脑子刚才是不是短路了。 不过……北原苍介那家伙忽然搞这么一出，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疑问在脑子里绕了一圈，又被他暂时放下了。黑羽快斗迅速把怪盗基德的装备都收起来，恢复自己的本来面貌回家。 一路上，黑羽快斗总发现有年轻人看到他以后窃窃私语、惊呼、小声轻笑，露出各种奇怪的表情，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但除了一小撮人表现很奇怪以外，大多数人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又让他怀疑自己想多了。 一头雾水的回家把装备都放好，黑羽快斗熟门熟路地到了隔壁中森家，一进门就看到小青梅中森青子抱着电脑，堪称凶相毕露地敲下几行字，用力大得似乎要把电脑戳个洞。 “……青子？” 黑羽快斗带着几分怯意说道。少女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要吃人。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快斗，你来了！”中森青子一看到他，顿时喊道：“你快来帮我骂他们！这些家伙竟然说你是私生子！！” “……啊？”黑羽快斗茫然地说。 ………………………… 【以上几位都是天生的长相吧？我要说的事更奇葩——还有人专门整容，指名要整的跟那位高中生名侦探一模一样呢！】 【啊，这就有点恶心了吧？】 【哈哈，毕竟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嘛！有这种狂热粉丝也可以理解。】 【顶着别人的脸生活，真的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跟别的照片下面一群人尖叫着“真的好像啊！”、“双胞胎吧！”之类的回复不同，这条帖子下面完全是另一个画风，大部分人都是嘲讽和挖苦，偶尔有两个正面的评论，也是鼓励说要做自己。 “做自己！做自己！我会不想做吗？！该死！该死！该死！！” 消瘦的少年趴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剁在报纸上，将那张工藤新一的照片砍得更加支离破碎。 忽然，少年无意中一转头，就从旁边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充满仇恨的脸，表情顿时更加扭曲。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房间里最后一面比较大的镜子被打碎了。 这些镜子他原本都是用来确认整容的效果是不是符合自己的心意，但现在全都成了折磨他的媒介。他只要看到镜子里那张工藤新一的脸，日渐加深的仇恨就会让他痛苦不已，甚至难受到呕吐。 “工藤……新一……工藤新一！” 少年充满仇恨地念叨着那个曾经无比崇拜的名字。 ………………………… 光线昏暗的剧院里，旅行剧团的人正在排练节目，少年团长伊东玉之助拿着剧本，表情严肃的站在旁边看着。 一段排练结束，伊东玉之助拍拍手说：“好，休息一下！莲华，你刚才第二段的表演有些生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小女孩忽然炮弹一般从后台冲了出来。 “哥哥！” “小惠！”看她的表情，伊东玉之助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怎么了？” “不要动！”小女孩冲到他面前，忽然刹住，隔着一段距离十分严肃地看了一阵，然后点点头说：“果然！我就知道哥哥长得很像。” “很像什么？”众人茫然。 “像这个人呀！工藤新一!超~有名的高中生侦探！” 伊东惠举着一张印有工藤新一照片的报纸说：“现在网络上正在找跟他长得像的人呢！哥哥长的这么像，只要我把照片发上去，肯定能得第一！” 伊东玉之助哭笑不得地说：“这有什么意义？我就是我，不需要跟别人长得像。” “你在说什么啊！”六七岁的小女孩双手叉腰，以大人的口吻训道：“你可是团长呀！剧团的财务也要考虑的吧！现在剧团表演的观众已经越来越少了知不知道？这样下去连吃饭的钱都快要没有了！如果你能在这次比赛中获得第一，我们剧团肯定就出名了！到时候赚得钱也会更多的！” “唔……你说得也有道理……”伊东玉之助面对自己的妹妹，颇为弱气地说道。 他年仅十七岁就因为父亲去世不得不承担起整个剧团的经营，早早就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和金钱的作用，因此没怎么抗拒地就妥协了。正如妹妹所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能出名对他们来说就是好事。也许只要多一个观众，就能挽救岌岌可危的剧团。 于是在伊东玉之助的配合下，伊东惠人小鬼大地指挥着众人又是化妆又是打光，连发型都稍微整理了一下，尽量跟工藤新一相似却又带点不同，然后慎重地拍照上传。 新加入的生力军将本来有点下降的热度又重新拉了上去，迅速增加的点击和评论让伊东惠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这时，论坛中忽然又出现了一个重磅帖子—— 【全民活动：寻找最像工藤新一的人！冠军将获得一千万奖金！】 “一……一千万？！！！” 众人同时瞪大了眼睛。伊东惠迅速站起来，小手一挥：“不行！刚才那张嘴巴有点歪，重拍！！！” …………………… “一千万？”灰原哀看向北原苍介。 “对，财帛动人心。就算是原本对这种网络上的热门话题不感兴趣的人，也会因为一千万而参与进来。” “可是……有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灰原哀皱了皱眉，说：“我觉得就算没有这个活动，刚才的热度也很高了。” “错了，网络上的这种热情，最多也不过持续两三天，等到热度过去，所有人都会把这件事给忘了。”北原苍介解释说：“但是有这一千万的奖金就不一样了。从现在一直到奖金真正发出去，所有人都会自发地帮我们宣传，这件事的热度居高不下，才更有可能掩盖其他新闻，让它不至于出现在黑衣组织的视野当中。” 比如——【工藤新一高调复活，顺利破获母校命案】什么的。 灰原哀默默点了点头，那种窒息般的悲伤也消散了许多。 ………………………… “大哥……”伏特加抓着电脑，表情有些为难地说：“你还记得工藤新一吗？” 琴酒一愣：“谁？” “就是那个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号称是日本警察界界的救世主。”伏特加想了想，又补充说：“我们在多罗碧加乐园碰见过他。大哥你还给他喂了一颗APTX4869.” 琴酒有点印象了。但是这个“印象”仅指那件事，至于当时顺手杀掉的侦探，他早就忘了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但是大哥的风范不能丢，于是琴酒咬着烟，冷酷地说：“我从不记被我杀掉的人的名字……而且日本的警察真是无能，竟然让一个高中生成为了救世主！！” 顿了顿，就在伏特加以为这件事已经揭过的时候，琴酒又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这个……”伏特加把电脑的屏幕转了个方向，让琴酒可以清晰地看到。 “这是网络上最近特别流行的一个活动，寻找‘最像工藤新一’的人，冠军有一千万奖金。” 琴酒扫了一眼，轻嗤一声：“无聊。” 他看到什么退役运动员、大学生、棒球选手、三流明星、酒店服务员等形形色色的人把照片上传，有的确实十分相像，而有的仅仅只是五官有几分相似罢了。 在琴酒看来，这只是一场闹剧而已。沙雕网友欢乐多，闹出这种事来也并不奇怪。 想到他们寻找的人的本尊早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且是被他亲手送走的，琴酒嘴角弯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第173章 守护骑士 当网上的活动发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工藤新一已经在服部平次的配合下，用无可辩驳的证据将凶手鸿上舞衣给揭穿了。 凶手按照惯例，尽管警方还没有询问, 就已经开始自觉地说明杀人动机。 死者莆田将要在学会上发表学说, 却发现医院里有个不符合他理论的病患, 而且病症已经到了末期。于是莆田就给那个病人用了错误的药物, 让他的病情加速恶化死亡，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学说成立。做出了这种事的莆田不仅没有半分悔改负罪之心, 反而宣称自己“连人命都能自由处置”。于是鸿上舞衣从医院的实验室里偷了氰‘’酸‘’钾出来，让莆田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愚蠢。 听到这个动机，在场的许多人都一脸同情、理解甚至佩服, 就连灰原哀都有所动容, 轻声道：“原来是这样……为了那么一个人渣，葬送了自己的未来，真的是……太不值得了。” 她仰头看向身边的人，想要获得一些认同, 却看见北原苍介毫无所动的表情, 不由得问道：“北原哥哥, 你怎么看呢？” ——元芳，你怎么看？ 北原苍介脑海中不期然地冒出了一句魔性台词，余音环绕两圈以后，才从“大人，此事必有蹊跷”中挣脱出来，整理了一下心绪，说：“很傻。” 灰原哀眨眨眼睛, 等待下文。 “莆田固然该死, 但不应该这么死。”北原苍介说：“她说要让莆田知道自己这样草菅人命的医生才是愚蠢, 但是莆田已经死了，难道还能死而复生来听她的杀人动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杀，自然也根本不会对自己的行为忏悔。鸿上舞衣这样的做法除了动机不同，跟莆田有什么区别？或许她还自以为自己是个正义使者，直到现在也没觉得自己错了，但是……” “倘若她真的那么正义，那她应该借助职务之便搜集莆田犯罪的证据，用事实证明他的学说不成立，然后把他送进监狱，让他余生都为自己的愚蠢追悔莫及，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也是一般人会采用的做法。” “所谓的替天行道，只有在司法机关腐败、监察系统瘫痪、警察法官不作为、官匪勾结一体、申诉无门的时候，才不得已而为之。但现在的情况，有达到那种程度吗？” 北原苍介并没有像灰原哀一样刻意压低声音，此时他们离得也不是很远，因此众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刚开始鸿上舞衣还在冷笑，一脸“举世皆浊我独清”、“义无反顾为正义献身”的模样，听到后来，她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之所以会在那一瞬间就产生了强烈的杀意，并且毫不犹豫地执行下去，其实是因为积怨已久吧？”北原苍介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盯着她，好像所有阴暗的想法都暴露无疑：“明明是个衣冠禽兽的败类，人品不行，业务能力也不行，却一直都压在你的头上，内心的杀意其实早就存在了，这件事只是一个导火索。它给了你一个杀掉他的光明正大的理由，你告诉自己，你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正义的、是符合公理和道德的，以此来让自己坚定不移地执行计划。” “真、真的是这样吗，舞衣？”鸿上舞衣的同事难以置信的问道。 鸿上舞衣没有看她，她眼中那种坚定的、无悔的光消失了，变得有些阴郁。她沉默着，看着北原苍介，忽然笑了一声。 “没想到现在的小学弟都变得这么可怕了啊！你是什么人？”鸿上舞衣问道：“也是侦探吗？” “不是。”北原苍介简单地说，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说明。 “不是吗？那也好……”鸿上舞衣笑了笑，说：“跟工藤这个可爱的学弟不同，你可真不像个年轻人。” 这是鸿上舞衣留给众人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她就跟着警察离开了。至于其他两位同事，她却是一眼也没有再看过。 …… 浦田耕平能把那么私密的事情告诉鸿上舞衣，一方面是酒醉的原因，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对鸿上舞衣十分信任——或者说，不认为她会出卖自己。毕竟他们都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学，又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彼此十几年的交情，自然会觉得都是自己人。 但对鸿上舞衣来说，她是忍着恶心去陪一个人渣借酒浇愁，忍耐他的愚蠢和自大，还要陪着笑去奉承，内心的不满可想而知。 四个人来看舞台剧，其他三人都坐在座位上等着表演开始，只有鸿上舞衣一个人去买四份饮料，仅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她在同伴们中间的地位如何。 要知道，这里卖的饮料不是那种一个人也能轻松提走的瓶装饮料，而是插管的纸杯包装。之前鸿上舞衣排了很长时间的队，等到她买了饮料回来的时候，不得不把两份饮料用胳膊夹住，两手再各拿一杯，杯盖上还放着奶油球和装蜂蜜的小塑料杯。她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旁边，却没有得到同伴们的感谢，而是因为太慢被埋怨了一通。 虽然之后她跟警察解释说其他人是去占座位了，而且莆田原本是想要来帮忙的，却又因为看到蜷川彩子而脸色大变的回去了。但占座位这种事，其实一个人就能完成，如果她的朋友们真的能考虑到她的难处，至少也应该再来一个人帮忙。 朋友不是真朋友，感情自然也不是真感情。平时笑嘻嘻，心里想得是什么，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 警察和犯人都离开了，他们刚一出门，体育馆中就一阵骚乱——刚刚大出风头的工藤新一忽然晕倒，众人全都围了上来。 “新一——” 毛利兰担心地喊道。 “工藤君！” “工藤前辈！” “医生！医生在哪儿？” “快送保健室！”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工藤新一抬起来，刚出门，就听到体育馆里的音箱发出巨大的声音：“诸位，请注意一下！” 北原苍介拿着表演用的麦克风，说道：“学校学园祭的时候发生毕业校友杀人的事件，被社会大众知道的话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也会影响到诸位同学将来的就业选择和前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问题，请各位同学不要把今天的事传播出去，也不要提起工藤新一破案的经过。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今天有游客因为疾病晕倒了，其他人误以为是死人了，所以才叫来了警察和救护车，其实都是误会……知道了吗？” 北原苍介独特的经历造就了他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气势，当他目光扫过的时候，不要说是那些在校的学生，就连已经毕业工作的成年人都不由自主地默默点头，参差不齐地应道：“知道了。” “感谢大家的配合。接下来体育馆暂时封锁，请大家有序离开。会场内拍摄的照片、录制的视频一律不允许外传，请携带录像设备的来宾和同学将其交给门口的那位负责人，他会负责将案发以后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删除——” 北原苍介伸手一指，众人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西装、表情十分严肃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精英的感觉。 正是被北原苍介叫来的吉永纯平。 许多人刚刚生出几分不满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质疑，就听到北原苍介接下来的话。 “——请放心，不会侵犯个人的隐私，是否上交设备也完全自愿。另外，愿意删除的人将获得一万日元的补偿金。而保留视频和照片的人不得将其外传，否则我们将追究法律责任。” 这番话一说，原本不满的人也没什么意见了。删除几张照片就能获得一万日元，大多数人都是愿意的，吉永纯平面前很快排起了长队。有些人还在后悔刚才只顾着看热闹，忘了拍照片，错过了一次捡钱的机会。 当然，也有些人并不稀罕这一万日元，毕竟这个时候能买得起手机的大部分都不是穷人。这些人也都被记下了名字，很快就会有人找到他们，用翻倍甚至更高的价格让他们删掉照片。如果还有不愿意或者贪心不足的，坂田光他们就会搬出北原集团的名字，到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没有拿不下来的人了。 唔……除了那两个伪装上瘾的家伙以外。 但她们即便拍下来东西，也不会将其流传到外界。只要没有切实可信的照片和视频，就算学生们把这件事说出去，关注度和可信度都不会太高，北原苍介早就安排了水军待命，轻轻松松就能把这件事压下去。 早从后台钻出来的朱蒂看着这一幕，隐约察觉到北原苍介的目的是为了隐藏工藤新一的出现，猜想着其中原因的同时，也忍不住说：“哇哦，这个少年很有威势嘛！他是谁？你们的学生会长？” 想想他们之前还聊了好一会儿，居然都没问对方的名字，真是失策。 “不是哦！”新出智明和学生们站在一起，温和地说：“他不是学校的学生，当然也不是老师，应该是校外的热心人士吧？” “校外热心人士？”朱蒂为这个称呼无语片刻，等意识到说话的居然是新出智明后，又立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你认识吗？” “不……之前不是朱蒂老师和他一起进来的吗？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对了……”新出智明看着朱蒂，笑眯眯地问道：“朱蒂老师什么时候来上班？” 朱蒂：“……” 看着周围学生热情的眼睛，她想问：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但是目标也在这个学校…… 她咬咬牙：“很快！” “哦吼————!！” 看着这个身材超棒的大美人，男生们开始欢呼，朱蒂装作同样十分开心的样子，被众人给包围了，你一眼我一语的问问题。 新出智明笑了笑，看着刚放下话筒的北原苍介，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第174章 守护骑士 将送工藤新一去医务室的几个男生手机里的照片也处理了, 等到这位名侦探苏醒后，北原苍介也没有多待，直接就准备离开了。 这些天他做了不少的工作, 虽然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给乾真司等人去办, 但也有很多事是不能跟他们交流的, 全靠着他自己一个人筹谋安排，身体虽然没多劳累，但却是心累无比。后面工藤新一距离变回柯南还有一天多，中间也只是个普通的案子外加撒狗粮, 北原苍介已经不准备参与进去了。 “小兰姐姐，今晚我到北原哥哥家住，就不回去了。” 柯南版·灰原哀仰着头，淡淡地说道。 其实为了更好地把柯南和工藤新一切割开来, 她应该跟着毛利兰回家才是正确的做法。但既然有其它选择，灰原哀可不想跟那位毛利大叔睡在一个房子里。而且她能伪装成柯南, 大部分原因是以感冒为借口一直戴着口罩，假如回到毛利家，洗漱和吃饭的时候摘下口罩, 那不就立刻暴露了吗？ 所以灰原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更轻松的做法。 坐在病床上被众星拱月的工藤新一刚想要说点什么, 又忍住了——他现在是工藤新一, 没理由掺和进“柯南”的事当中，而且他跟“柯南”也不应该表现得太熟。 这几年他除了暑假跟着父亲去夏威夷旅行那一次以外，几乎跟毛利兰一直形影不离。他以前有没有一个叫“柯南”的关系很好的小朋友，别人不知道, 毛利兰还能不清楚吗？ 所以在建立了“天才儿童”的人设以后, 他就越来越少地去借用“新一哥哥”的名头了, 而且还暗戳戳地给自己以前整天“新一哥哥”长、“新一哥哥”短的那些话打了个补丁, 宣称自己是“除了福尔摩斯，最崇拜的就是工藤新一”，将以前那些不成熟的举动都模糊为粉丝行为。 别说，自己夸自己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只要不被拆穿。 拆穿了就是社死现场，谁都救不活的那种。 毛利兰没注意到工藤新一的表情，她俯下身说：“可是你感冒还没好，不如过两天再去吧？” 毛利兰是传统的日本人思想，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要换了以前柯南现在已经开始撒娇闹腾了，不过今天他倒是格外安静，只是平淡地说：“别担心，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我能照顾好自己。而且北原哥哥家也有各种常备药。” “哦……” “柯南”这么平静理智的态度，反而让毛利兰觉得没办法把这继续当成小孩子的任性，迟疑片刻，说：“那好吧，一定要好好吃药哦！” “我知道了。” “柯南”点点头，然后背着小书包说：“小兰姐姐再见，新一哥哥再见。” “嗯，再见，路上小心。” 工藤新一挥挥手笑了下，见毛利兰神情不对，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破绽，忙问道：“小兰，怎么了？” “没什么……”毛利兰犹豫了一下，笑道：“就是觉得今天柯南很乖。” 没有突然跑得不见人影让她到处找，也没有绕着尸体转来转去让毛利小五郎揍，说话还很礼貌周到，简直就是她一直梦想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点不太对劲。 工藤新一心里一慌，忙说：“好啦，别说那个小鬼头了。我感觉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我们回去吧。” “那我们也要回大阪了，再晚就该错过列车的发车时间了。”服部平次见工藤新一没事，也跟着道别。随后他趁着远山和叶跟毛利兰说话的空挡，压低声音说：“喂，之后在电话里可要把这件事仔仔细细讲给我听啊！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你到底是真的工藤，还是假的工藤啊” “废话！”柯南白了他一眼。 都一起破过案了，还能分不清谁真谁假吗？ “哈哈，总而言之，万一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服部平次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跟远山和叶两人一起离开了。 …………………… 走出医务室，“柯南”就轻声道：“今晚打扰了，北原哥哥。” “没什么……” 北原苍介话音未落，就忽然住了口。 前方走过来的人赫然是新出智明。 或者说……贝尔摩德。 其实原本的剧情中，这个阶段的新出智明到底是不是本尊一直是有争议的。但是北原苍介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很确定自己碰到的这个人就是黑衣组织的贝尔摩德，也是被戏称为“柯南亲妈”的女人。 相貌可以伪装，但气息是不会骗人的。 察觉到他的变化，“柯南”也停下脚步，抬起眼睛看向“新出智明”。她仍然是淡淡的，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来。 “你好，这位先生，工藤同学已经醒了吗？”新出智明走过来问道。 他是帝丹高中的校医，之前也为工藤新一检查过，结论是他晕倒是因为低血糖，不过不严重，最后他给工藤新一留了一盒糖果。 不过之后有个学生扭伤了脚，他就离开去给人治疗了，现在才匆匆回来。 “对，刚刚醒来，看样子没什么问题。”北原苍介说：“感谢您对他的照顾。” “没什么，这是职责所在。”新出智明仿佛不经意地问道：“你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是。” “那可要好好劝劝他，不要仗着年轻就不顾身体健康啊！平时饮食也要注意营养均衡，多吃水果。”新出智明好像一个爱操心的医生一样叮嘱道。 “谢谢，我会转告他的。”北原苍介说。 两人随意地寒暄了几句，也相互“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期间“柯南”一直一言不发，也对面前的新出智明不感兴趣，直到分别时，她都没什么异样，倒是新出智明看了她好几次。 北原苍介觉得很奇妙。 灰原哀可是行走版的组织探测雷达，组织成员只要出现在她周围，灰原哀立刻就会脸色大变、心跳加快、直冒冷汗，有时会吓到发抖甚至丧失求生的欲望。 但是两次见到贝尔摩德，她都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上次在杯户城市饭店就是如此，雷达就跟故障罢工了一样，虽然在场的有两个组织的老成员，探测雷达愣是没什么反应。这次她和贝尔摩德中间只差了三步远的距离，灰原哀同样没有察觉到她的身份。 是因为灰原·雷达·哀检测不到贝尔摩德，还是因为雷达现在还没有进化成型？ 巧合的是，贝尔摩德对于杀死sherry这件事极为热情，但是两次灰原哀就站在离她近在咫尺的位置，她却没有认出来。 回到车上，灰原哀知道司机坂田光是可信的人，直接就摘下了头套、眼镜和口罩，并且拨弄了一下被束缚了一整天的头发，感觉脑袋都变轻了一点。 “下午好，坂田桑。”灰原哀道。 “下午好，柯南……咦？小哀？” 坂田光听到声音不对，转头一看，上车时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小女孩，一脸茫然地说：“……你们是在玩身份互换吗？” “对呀！”灰原哀笑了一下，神色十分放松。 坂田光也笑了：“小哀今天心情很好。” “唔，或许是吧。”灰原哀道。 在工藤新一摘下头盔的时候，她本来是十分绝望的，感觉眼前的天都黑了下来一样。但后来看到北原苍介一系列的操作，顿时觉得这件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不需要伪装柯南以后，情绪触底反弹，她现在比平时看上去还要活泼一点。 两人随意地聊着天，车子驶向北原家。 ………………………… 【学园祭工藤新一复活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8】 夜晚，所有人都已经睡下的时候，北原苍介抽空查看了一下这次的收入。 这次的任务虽然没什么危险，但给的点数倒是很大方，加上这一次，北原苍介获得的自由点数总数已经达到了135点。随着他体质的增强，也从最开始的一次只能加一点变成可以同时加三点。 北原苍介看着任务卡上自己的数据，无需考虑，就在【协调】、【柔韧】、【味觉】上各自加了一点，一股暖流涌入身体，几分钟后消失。北原苍介握了握拳，力量虽然没有增长，却有种对身体的掌控更加自如的感觉。 “卡片，查看我目前的所有数据。” 黑色的文字一排排闪过—— 【力量：12】 【敏捷：12】 【耐力：12】 【协调：8】 【灵敏：8】 【柔韧：8】 【精神：5】 【视力：5】 【听力：5】 【嗅觉：5】 【味觉：5】 【触觉：5】 【投掷：7】 【狙击：6】 【格斗：8】 【剑道：8】 【化妆：2】 【驾驶：6】 【电脑：3】 短暂的停顿以方便他看清楚以后，又一行新的文字出现：【视力、听力、味觉、嗅觉、触觉，已达到要求，是否统合为直感？】 【备注：如果拒绝统合，五感数据将无法继续提高】 北原苍介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他不假思索地说：“统合！” 卡片上的这五列文字像墨水般融化了，随后重新组合成一行字：【直感：1】 ——就这？ 北原苍介刚冒出这个念头，周围的世界在他的感观中忽然就变了一副模样。 第175章 守护骑士 “早上好, 少主！” “早上好！少主昨晚睡得怎么样？” “早啊，北原哥哥。” 一大早，北原苍介走向餐厅的一路上, 碰上的所有人都在跟他打招呼, 浅野京子，秋田直人，灰原哀…… 北原苍介像以往一样回应着众人, 但每个人却都有种奇妙的感觉，总觉得今天的他和昨晚有点不一样。 比起其他人, 神野东就直接多了，他放下一杯红茶，低下头关心地问道：“少主，昨天晚上没睡好？” “……哦，是有点。大概最近太累了。” 过了两秒钟, 北原苍介才有点迟钝的回答道，随后他转向坂田光，说：“坂田，待会儿记得送小哀去上学。” “我知道了，少主。” 坂田光看看除了脸以外打扮发型都跟柯南那孩子一模一样的灰原哀，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但并没有问。 浅野京子问：“小哀, 今天你还要假扮成柯南吗？” “嗯。”灰原哀点点头, 随便给不在场的柯南找了个理由：“他嘴巴被蜜蜂蛰了, 肿得不能去学校, 但是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去上学, 害怕大家嘲笑他, 所以就让我帮忙了。” “欸？不会被老师发现吗？”吉永纯平好奇地问道, 似乎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会啊，老师是知道的。只是同学们不清楚而已。”灰原哀淡定地说道。 阿笠博士需要出门的时候，她在北原家借助过几次。虽然时间不长，但她很清楚北原家的这些人都忠心耿耿，只要北原苍介有要求，是绝对不会把事情对外乱说的。 如果这些人不是绝对可靠的话，北原苍介也不会把吉永纯平找去给工藤新一善后了。 而且在他们眼中，自己假扮成柯南只是小孩子的游戏罢了，根本没有必要对外乱说。 “早啊！大家！” 早上去打扫卫生的米原樱子有点迟到了，她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不小心拌了一下，整个人就朝前扑了出去。 女孩尖叫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这时却觉得衣领一紧，随后身体转了半圈找回重心，睁开眼睛时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北原苍介已经放开了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神野东瞳孔微微一缩。 他看得很清楚，刚才米原樱子还没有进门的时候北原苍介就忽然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步伐不紧不慢，却刚好在米原樱子摔倒的时候走过去扶住她，就好像——他早就知道米原樱子会在那个地方绊倒一样。 其他人或许会以为这只是巧合，但神野东感觉事实并非如此。 “啊……谢谢少主。” 米原樱子还有点慌张，却还记得是谁帮了自己，连忙道谢，鞠躬的时候一不小心，装在口袋里的硬币又叮铃哐啷掉了下去。 黄铜色和银白色的硬币如坠雨纷纷，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有的弹跳两下平躺，有的咕噜噜滚出去好几米远，还有的在地上转圈。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看了过去。米原樱子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慌慌张张老出错，她一边道歉，一边匆忙去捡掉了满地的硬币，其他人也顺手捡起了滚到自己身边的硬币。 “给。”坂田光言简意赅地说。 “谢谢。”米原樱子忙道。 ‘1.5米。’北原苍介心道。 “小心点啊！”吉永纯平也笑眯眯地捡了两枚硬币。 北原苍介：‘2.3米，1.45米。’ “你啊，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浅野京子埋怨中带着几分宠爱，把手里的一枚50日元硬币擦干净放在樱子手中。 米原樱子吐了下舌头，有点不好意思。 北原苍介：‘15秒。’ 灰原哀走下座位，把刚刚才停下旋转的硬币捡起来递给米原樱子。 “谢谢你啦，小哀！”米原樱子受宠若惊，笑着说。 “不客气。”灰原哀轻声道。 北原苍介：‘67圈。’ 虽然事发突然，但所有硬币滚动的距离、时间、旋转的圈数、落地的轨迹等等，他在硬币坠落的一瞬间就能预测出来，他甚至可以提前判断出是硬币的那一面朝上。 北原苍介知道有一枚硬币滚到了柜子的下面，角度十分刁钻，其他人也都没注意到。所以如无意外，那枚硬币将在那里一直待到下次全面大扫除的时候。而且到了那个时候，米原樱子八成就把今天早晨的这场意外给忘记了。 他什么也没说，像平常一样吃过早饭，众人都有工作，各自散去。北原苍介取来自己的刀，站在樱花树下。 花枝低垂，粉色的花瓣飘飘洋洋地落下来，时而被风牵引着忽左忽右地飞行，仿佛活泼灵动的精灵。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粉白色的地毯，将普通的的石板路妆点得格外梦幻美丽。 北原苍介静静地看着这落樱，看了许久之后，忽然亮光一闪！当光芒消失的时候，匠人用心血打造的武士刀已经重新回鞘，空气中回响着清越的嗡鸣声。 北原苍介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转身朝房间走去，迎面就看到了满脸欣慰的神野东。 “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神野东笑眯眯地说：“少主是顿悟了吗？” 北原苍介想了想，说：“算是吧。” 他从神野东身边走过，准备把刀放回去，就听老管家期待地问道：“少主有意参加今年的全国剑道锦标赛吗？” 旧话重提，然而北原苍介的回答并没有改变：“不去。” “……好吧。” 神野东有些失望，却也不意外，心情依然很好地跟着进屋了。 不久后，坂田光路过樱花树，视线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什么，他缓缓的低下头，然后俯身从地上捡起了一枚花瓣。 准确地说，是半枚。 切口平滑整齐，显然是瞬间被斩断的。 他看了两眼，忽然蹲下来，不一会儿就捡了十几枚这样的花瓣，每一片都是正好从中间被斩断。 简直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以后才剪开的一样。 但是……这怎么可能？ 樱花花瓣轻的好像一片羽毛，吹口气都能飘走，挥刀的风更是会把它们吹远。武士拔刀斩落樱……这只是一个意境的形容而已，就算偶然能斩开一两片，但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坂田光呆呆地站在树下，许久无法回过神来。 第176章 守护骑士 “叮铃——” 挂在店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北原苍介走进门，旁边的两名服务员立刻鞠躬说：“欢迎光临！” 这是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店，有开放式的雅座, 也有半封闭的包厢。不过现在时间不对，整个咖啡厅里只有零零落落的两三个客人。 北原苍介走到约好的位置, 就看到黑色长发的少女托着下巴坐在角落里，眼睛好像是在看着桌子上的小卡片, 但眼神确实涣散的。 “午安，兰桑。” 北原苍介走到对面的位置, 毛利兰回神，忙站起来打招呼。 两人点了单，服务员很快送上咖啡和甜点, 芝士蛋糕的造型非常可爱, 上面还插着拇指大的卡通玩偶，用巧克力和饼干做的。这种平时最能讨年轻女孩欢心的小甜点此时却没有吸引到客人的目光，毛利兰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小叉子, 估计根本没注意自己盘子里的是什么。 “兰桑。”北原苍介单刀直入地问：“你约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这种约会一样的氛围其实让他有些不自在, 也就是毛利兰, 换了其他女声，他肯定要以为对方要准备跟自己告白了。 毛利兰捏紧了叉子，过了好一会儿, 才仿佛鼓起勇气一样抬眼看着北原苍介，眼神中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但眸光微微颤动，像是在害怕, 又像是在期待。 这种眼神…… 北原苍介心头一颤, 吓得赶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垂下眼睛避开对方的视线。 ——不、不会吧…… 新兰可是官配……自己跟毛利兰打交道的时候也不多啊，不会就这么撬了工藤新一的墙角吧？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如果她真的告白，要不要答应呢？拒绝了会很伤人吧？……毛利兰确实是他欣赏的类型……但是他现在对她并没有那种感情，更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毛利兰对工藤新一的感情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改变……但是这个地方，这种眼神…… 毛利兰可不知道对面刚刚抿了一口咖啡的人在这几秒钟内脑补了多少字的剧情，她深吸一口气，忐忑又坚定地说：“北原桑，我……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来了来了…… 北原苍介有点紧张，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用力，他沉稳地放下咖啡杯，点点头道：“你说。” ——好好想想，柯南和小兰也不容易，一定要委婉地拒绝…… “新一……”毛利兰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是柯南吗？” 刚刚脑补了两千字剧情的北原苍介：“……？” 反应了几秒钟才听懂的北原苍介：“……！！！” 感谢系统，感谢任务卡！加点还带来的一个隐形好处就是不管他心里想的是什么，都可以完美地控制住自己最细微的表情，就算是Dr. Cal Lightman①来了，也别想看出他刚才内心的想法。 于是毛利兰看到的就是北原苍介愣了一下，才用有点诧异的语气问：“……什么意思？” 即便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毛利兰也没看出他有撒谎的迹象，好像他只是单纯的疑惑而已。 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女孩咬了咬嘴唇，说：“如果说在我身边有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除了阿笠博士，应该就只有你了。北原桑，我知道，柯南一直都很信任你。你们的关系非常好，但是……你们相处的模式并不像是成年人和小孩子，而像是……像是同龄人。” “所以你就怀疑柯南不是小孩，而是工藤新一？”北原苍介问。 他已经冷静下来了。毕竟，跟毛利兰移情别恋跟他告白比起来，柯南的真实身份被她发现好像也什么大不了的。 事实上，她一直都没发现，才让北原苍介觉得奇怪。 但是柯南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也做了很大的努力，一直以来忍耐着见面不相识的痛苦，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女孩的安全。北原苍介即使不认同，也不想做那个背叛的人。 “是。”毛利兰低下头，看着杯子里已经被她搅得混成一团的拉花，说：“其实刚开始我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荒唐了，根本不可能……学园祭上，柯南和新一同时出现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他们就是两个相似的人……但是……但是奇怪的地方太多了。” 她说工藤新一用熟稔的口吻跟从没有见过的少年侦探团的几个孩子打招呼； 她说工藤心不小心以柯南的口吻叫她“小兰姐姐”； 她说当工藤新一回来以后，柯南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陌生得甚至让她不怎么敢搭话； 她说在他们去约会的时候，工藤新一临时因为一个案子离开，之后就连一个电话也没有的又突然消失，紧接着那个她熟悉的柯南就回来了，还带来了工藤新一的信用卡和口信。 “我知道这么想真的很可笑，毕竟大人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小孩子？但是……但是……那时候柯南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那时候我就觉得，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就是新一……除了新一没有别人了……” 北原苍介：“……” 看动画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但他现在只想说——工藤新一你干脆把“我=柯南”几个字写在牌子上挂起来得了。 不管那家伙平时多么聪明理智成熟，碰上跟毛利兰有关的事，妥妥变成一个恋爱脑。 “抱歉，我本来不想问的……我本来想，如果他不想告诉我，那我就等到他愿意揭开这个秘密的时候就好了……但是我……” 她微微哽咽，随后偷偷抹了下眼角，把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她可以在柯南面前哭，在毛利小五郎面前哭，也可以在闺蜜园子面前哭，但不能在北原苍介这么一个男性友人面前哭。 过了好一阵子，毛利兰抬起头来说：“……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北原桑，我只想知道……柯南他……究竟是不是？” 她有一双明净清澈的眼睛，泪光中藏着千言万语，有云屯雾集的渴望和痛苦。 ——不是。 简单的两个字，轻飘飘地含在唇齿间，仿佛没有份量。但看着那双眼睛，要将其说出口时，却又艰难无比。 沉默持续了很久。 北原苍介觉得，好像有几个小时那么久，但实际上不过十几秒钟而已。 毛利兰没有等到她想听到的答案，却忽然笑了起来，说：“抱歉，我好像让你为难了。” “……没什么。” “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我以后……不会再问这样的傻问题了。对了，这家店的草莓慕斯也很好吃，北原桑要不要尝尝？” 北原苍介：“……好。” 他知道，毛利兰除了空手道很强以外，本身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刚才在他没有第一时间否认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等于给出了答案。 或者说，在来找他确认之前，毛利兰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不是很确定而已。 抱歉啊，柯南。 北原苍介在心中暗道。 不是我方不给力，实在是猪队友自曝地太彻底，想挽救都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一杯咖啡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两人很快告别。毛利兰要回家去买菜做饭，而北原苍介出门没多久，就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啊，北原哥哥！” 他转过头，就看到刚才出声的元太一脸悔之莫及的表情，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土里。 少年侦探团们站成一排，格外乖巧恭敬地说：“北原哥哥好。” 北原苍介看着五个小孩和佐藤美和子、高木涉、白鸟任三郎三个警察，打了声招呼，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在帮警察找纵火犯啦！”元太说。 北原苍介刚皱了皱眉头，光彦就急忙解释道：“因为昨晚步美偶然遇见过那个纵火犯，算是目击证人，所以我们才来帮忙的！” “没错没错！”步美急忙点点头：“我们是在帮警察的忙，不是在捣乱，也没有随便去追犯人。” 三人齐刷刷的点头。 其他人看得啧啧称奇。 这几个孩子聪明能干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熊起来也是非一般的熊，名声在整个警视厅都有流传。 一般来说，这种小小年纪就做出过好多件大事的孩子不说眼高于顶，也绝不会像普通小孩子一样听话。因为他们很有主见，也更有底气反驳抗拒成年人的管教，在场的三位警察基本上都被他们扎过心。 但此刻，这些孩子一个赛一个的乖巧，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北原苍介看着蹲在路边、双手合十的佐藤美和子，问道：“她这是……？” “今天是她父亲佐藤正义的祭日。”白鸟任三郎解释说：“十八年前的今天，他在追捕抢匪的时候，在这个十字路口被卡车撞倒，抢救无效死亡。听说他是在救护车上、家人的陪伴下才去世的。那件案子好像叫……” 他摸着下巴还没有想起来，就被柯南接过了话头：“愁思郎！你说的，是愁思郎事件吧？” 备注：Dr. Cal Lightman（美剧lie to me男主角） 第177章 守护骑士 “因为被卡车撞到的警官, 不断地对逃走的犯人叫着这谜一样的名字，所以才被命名为【愁思郎事件】，当时警方展开了大规模的侦查, 但是掌握事件核心线索的刑警已经过世，所以侦查行动停滞了。三年前这件事已经过了追诉时效。” 柯南面色沉重地将愁思郎事件介绍了一遍，当发现白鸟任三郎和高木涉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又突然回过神来, 干笑着用孩子气的腔调说：“这件事我是听小五郎叔叔说的啦！” 北原苍介看着他拙劣的掩饰，犹豫了一下该不该告诉他毛利兰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但是转念一想，反正这件事知道不知道都没什么害处, 权当他装傻逗女友一笑了, 便也没有说。 “这件事我知道，还在电视上看过好几次呢！”高木涉补充说：“这是一个计划周祥的银行抢劫案, 唯一的线索只有监视器拍摄下来不到十秒钟的画面, 也没有人知道殉职的警官是透过何种渠道锁定可疑人物的。没想到那名警官就是佐藤桑的父亲。” 他话刚说完, 北原苍介就感觉口袋里的卡片微微发热，拿出来扫了一眼, 新的任务已经出现了。 【支线任务：拯救高木涉。地点：品川车站】 【支线任务：拯救少年侦探团。地点：品川六丁目旧仓库】 “北原哥哥, 你在看什么？”站在旁边的光彦好奇地问道。 元太个子最高, 他踮起脚尖探头看了一眼, 说：“什么都没有嘛！一张空白的卡片而已。” 柯南和灰原哀也好奇地看过来, 他们都见过北原苍介身上的那张卡片，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把那东西带在身上。 “这张卡片的重要性不在于上面有没有内容，而在于它的意义。”北原苍介面色不变，从容地把卡片放回口袋里, 随口忽悠说：“这可是救过我一命的幸运卡片, 只要看看它, 我的大脑就会变得更加清醒。” “真的吗？好厉害~” 孩子们显然当真了，不仅没有怀疑，反而有点羡慕。 “我也好想有个幸运卡片啊！” “那北原哥哥刚才看了卡片，难道知道愁思郎事件的犯人是谁了吗？” “只是忽然有些灵感而已。”北原苍介问佐藤美和子：“除了愁思郎这个名字以外，还有什么其它的线索吗？性别、年龄、身高、口音之类的。” “对啊，不是被监视器拍到了吗？应该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吧？为什么没有把犯人找到啊？”元太问道。 “因为凶手穿着长长的雨衣，所以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而且监视器拍到的人还戴着帽子、太阳镜、口罩，穿了大衣。身高的话据银行的人说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口音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东京的口音。另外叫愁思郎这个名字的人也没有任何人有涉案的嫌疑。”佐藤美和子蹲下来跟孩子们解释道。 光彦摸着下巴，说：“原来如此，这样案子就跟在迷雾里一样啊！” 柯南仰头问：“那只有这些线索的话，佐藤警官的父亲是怎么锁定嫌疑人的呢？” “这就不知道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佐藤美和子说道：“不过关于犯人，还有一个线索哦！在我爸爸的警察手册上写着三个奇怪的片假名—～ンオ。” “カンオ？” “这是什么意思啊？” 几个孩子皱眉用力地想。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白鸟任三郎奇怪地问：“以前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警方没有透露这件事，也不确定就跟案件一定相关。”佐藤美和子说：“不过从我爸爸在警察手册上前后的记述来看，极有可能跟事件有密切的关系，所以我和我妈妈还被问过好几次呢！‘有没有听你爸爸说过这个词’……” “然后呢？”高木涉急忙追问道。 佐藤美和子摊手说：“我一次也没听过，也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小时候还曾盯着这三个字很用力地想过呢！”说着说着，佐藤美和子忍不住许愿说：“如果有人能解开这个谜，把愁思郎给逮捕了，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任何愿望都会帮他视线！” 一直追求佐藤美和子的两个警官顿时神情一变，绞尽脑汁开始破解谜题。 孩子们也纷纷来了兴趣，就像是案子已经被自己破了一样纷纷许愿—— “那我要一千份鳗鱼饭，可以吗？”说这话的自然是元太。 “当然可以。”佐藤美和子笑眯眯地答应了。 步美向往地说：“我要去住热带乐园的城堡！” “我要一张国际宇宙站的车票就可以了。”光彦不好意思地说。 佐藤美和子嘴角抽搐，前两个愿望她出点血还是能做到，但是光彦的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不了。虽然有传言说NASA将开通国际宇宙站的太空旅行，但是据说一个座位的票价最低都要几十万美元，也就是几千万日元，卖了她都买不起。 应该不是真正国际宇宙站，而是一个科学体验馆之类的地方。没错！一定是这样！ 灰原哀也跟着凑热闹：“我要PRADA最新款的皮包。” 柯南问：“我可以要这一届世界杯足球赛的入场卷吗？” 佐藤美和子额头冒汗，干笑着说：“可、可以……” 好家伙，这两个的要求也不便宜，差不多得要她一年的薪水。小孩子的愿望为什么也这么现实呢！她还以为会是最新款的玩具、或者假面超人见面会之类更常见一些的要求。 不过…… 佐藤美和子带着几分隐约的期待看了看柯南。 如果是这个孩子的话，说不定真能破解这个困扰了她十八年的谜题。倘若真能如此……多少钱她都愿意出的。 佐藤美和子站起来，发现旁边有个人一直没搭话，便笑着问道：“北原桑，如果是你的话，有什么想要的呢？” “我想了想……”北原苍介说：“想要的都可以买到，所以没什么要许愿的。” 佐藤美和子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然后笑道：“那如果是北原桑的话，那就保留这个许愿的权利吧？等到你想到需要什么的时候再告诉我也可以。” 北原苍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点点头说：“可以。” 其实如果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这个干练聪明的女警能加入到自己那个稍稍有点违法乱纪的团队当中，或者能在以后对他们的‘团建’活动视而不见。但佐藤美和子正义感很强，对警察这个职业也非常有归属感，所以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还是不要提了。 “咦？” 正当几人说话间，吉田步美看到几个陌生人在刚才佐藤美和子祭拜的地方放下一束花，奇怪地指着那边说：“你们看！” 佐藤美和子转头一看，顿时热情地迎上去：“好久不见了！” “咦，你不会是美和子吧？” “长大了啊？” 那几人也颇为惊喜地说道。 随后，佐藤美和子跟众人介绍了这些人，他们是她父亲高中时代棒球队的朋友——投手猿渡秀朗，臂力很强的鹿野修二，第四棒猪保满雄，还有球队经历神鸟蝶子。 看得出来她跟这几个人关系都很好，笑容十分开朗热情。 随后她又跟这几个长辈介绍了白鸟任三郎等人，等说到北原苍介的时候，他忽然道：“冒昧问一下，鹿野先生的姓氏片假名是かの，罗马音就是ka no，对吗？” 鹿野修二愣了一下，不过这种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当即点点头说：“没错。” “Ka no，变换一下顺序，不就是Kan O(カンオ)”北原苍介仿佛不经意地笑着说。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柯南恍然大悟，其它人也同时变了脸色。佐藤美和子更是瞬间脸色苍白，全靠着当警察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强大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叫出来。 “啊！”旁边的元太就没有这种自觉了，他惊叫一声，刚要说话，就被旁边的灰原哀狠狠踩了一下脚，于是要出口的话也就变成了痛呼。 “灰原，你干什么啊？”元太忍不住反问道。 “哼！”灰原哀翻了个白眼，扭过头没有理他。 光彦反应过来，捣了一下元太，示意他闭嘴。至于步美，则被柯南捂住了嘴巴。 四名老人没注意到孩子们的举动，也没有敏锐到察觉出三名刑警的脸色变化。曾经的美女经理神鸟蝶子捂嘴轻笑说：“没错，佐藤队长以前在棒球队就给他取了这个外号呢！” “不过不知道是カンオ还是カ才，只知道这是个奇怪的叫法，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叫。”猿渡秀朗笑道。 “听了你的话，我才知道是原因。”猪保满雄看着北原苍介说道：“如果佐藤队长还活着的话，你们或许会成为知己吧？” 三人问心无愧，只把这个当做是有趣的巧合，说了一些他们在高中时代给彼此取的外号。只有心里有鬼的鹿野修二没有说笑的兴趣，他目光紧紧盯着北原苍介，说话的语气却很轻松：“哈哈，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 “没什么。”北原苍介看着他，微笑道：“只是觉得汉字、片假名和罗马音相互转换，能产生很多有趣的组合，随口一提罢了。” 鹿野修二正琢磨着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白鸟任三郎的手机忽然响了，刚接通，就听到目暮警部巨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有人在品川的第六条街道发现了纵火犯的痕迹，你跟高木立刻赶往现场支援！” 第178章 守护骑士 “啊……是！”白鸟任三郎下意识地应道, 随后不自觉地看向佐藤美和子。 “没事，执行任务要紧，你们赶紧去吧！”佐藤美和子爽朗地笑道, 从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她刚刚发现了一个自己寻找了十八年的犯人。 白鸟任三郎略微放心，他瞟了一眼那边的四人，叮嘱说：“有情况就找目暮警部求援。北原先生……拜托你了。” 男人恳切地看着北原苍介, 许多话不好当着那些人的面说, 但他相信北原苍介能理解。 北原苍介点了点头说：“放心。” “佐藤桑……”高木涉还有些犹豫：“你……” “搞什么，婆婆妈妈的！赶紧出发！”佐藤美和子用了拍了他一下, 带着笑呵斥道：“抓捕纵火犯事不宜迟，别给我磨蹭！” “是……是！” 看着她这样，高木涉也只能选择相信。 两人匆忙开车离开，那种紧张的氛围让孩子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美和子。”神鸟蝶子说：“我们要去老地方喝一杯，你工作结束后也过来吧。” “啊, 好的。”佐藤美和子笑眯眯地挥手说：“回头见！” 四人结伴离开，佐藤美和子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被橡皮擦掉了一样，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她面无表情看着鹿野修二的背影，身上散发出一种可怕的气势。 “那什么……那个人不是坏人吗？为什么警官桑不抓住他啊？”步美小声问道。 “因为已经过追诉期了。”光彦面色沉重地说：“就算现在知道他就是犯人，也没办法去抓他了。” “不, 追诉期还没有过！”佐藤美和子忽然说：“鹿野修二以前曾经把自己经营的餐厅暂时停业, 到意大利进修了三年的料理。按照现行的法律，嫌犯到国外的时间不能并入追诉时效的计算。” “那……那岂不是说……现在还可以把他抓起来？”元太高兴地说，随后又着急地说：“可是他已经走了！我们快追上去抓住他！” 说完他抬腿就要跑, 可是忽然被揪住了后衣领子, 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元太张牙舞爪地叫道：“放开我！快放开我！” 他一边喊一边回头看是谁这么过分, 正好对上了北原苍介似笑非笑的脸。 胖胖的男孩脸色一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又想追着犯人跑，嗯？”北原苍介轻声问：“才上完安全教育课，你就全都忘光了，是吧？” “我……北原哥哥……我没忘……我是太着急了……对、对不起……” 元太战战兢兢地说，声音都瞬间低了八度。 北原苍介放下他说：“这周末上午九点到我家来，不许迟到！” 元太想拒绝，但又不敢，焉巴巴地说：“嗨……” 北原苍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男孩不自觉地缩小了一圈，然后对佐藤美和子说：“我去跟上那个人，不会让他逃走的。” 佐藤美和子点点头说：“那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北原苍介说：“这几个孩子就跟着你，他们或许也能帮得上忙。” “好。” 北原苍介又对几个孩子严厉地说：“你们几个，不许私自行动，听到了没有？” “嗨~~~” 目送着北原苍介快步离开，元太才敢说话：“为什么不直接把坏人抓住啊？” “因为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仅仅凭借一个kan o的外号，不能证明他就是当年的犯人。”柯南解释说：“而且案子已经过去十八年了，要想找到证据非常困难。” “并且愁思郎案件的追诉时效三年前过期，鹿野修二也正好出国进修三年。”灰原哀在两个【三年】上加重了读音，说：“所以他现在可能过了追诉期，也可能没过，需要查到他进出国的具体时间才行。” 他们说话的时间，佐藤美和子正在给警局的同事打电话，忽然有些紧张地大声问道：“真的吗？就是那一天回国的？” “对……不过当时还发生了一件事……”电话那头的人说。 佐藤美和子愣了愣，问：“确定吗？” “当然。” 她的语气起伏变化明显，几个孩子都停止了交谈，仰头看着她。等到佐藤美和子打完电话放下手机时，她的心情明显变好了。 灰原哀挑了挑眉，问：“看样子，还没过追诉期？” “没错。”佐藤美和子长出一口气，说：“他大概是怕自己忘了日子，所以特地在生日的那天回的国。” “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步美问道。 “就是明天。” “糟糕！那到今晚十二点就会过追诉期了！”柯南看了眼手表，急促地说：“我们只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了！” “不，还有一天半。”佐藤美和子笑道：“因为他从意大利回国的那天刮着台风，本来预计晚上九点抵达成田机场的飞机，结果到的时候已经零点四分了！所以追诉期还要再往后推一天！” “太好了！”孩子们都欢呼起来。 灰原哀抱着胳膊，没像他们一样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但也露出了笑容：“看那个人的样子，他应该没注意到这件事吧？” “没错！他肯定得意洋洋地想着再过几个小时警察就没办法抓他了呢！可是在那之前我们就会把他抓住的！”光彦振奋地说。 “就是这样！”佐藤美和子说：“而且当年他从银行抢走的那些钱一直没有在市面上流通，面前仍然被他藏起来的可能性很大！只要找到那笔钱，就能证明他就是当年的那个犯人了！千叶君现在帮我去找松本管理官，虽然证据不足，但是考虑到这个特殊情况，可以向法院申请开具搜查令。” “可是……他的名字不叫愁思郎吧？”步美手指抵着下巴，边想边说：“鹿野……修二……kan o……ka no……这跟愁思郎有什么关系啊？” “哦，那个的话……我想应该是去自首的意思。”柯南说：“因为嫌犯是自己的朋友，所以佐藤警官的父亲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而是希望他能主动去自首，这样刑期也可以得到减免。但是他因为受伤，说得断断续续，被旁边的人误以为是在说‘愁思郎’。” 原本还在为找出犯人而开心的佐藤美和子怔了一下，笑容忽然就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步美说：“那……那个人也太坏了吧？佐藤警官的父亲那么为他着想，他却丢下受伤的朋友自己跑了，也没有听他的话去自首。” “不仅如此。”灰原哀说：“那位警官之所以会出车祸，应该就是因为他想要逃跑，所以故意把他推到了卡车前面。” 三个真小孩都愣住了，为这种事实所透露出的那种卑鄙、狠毒和背叛而浑身发冷。 “可恶！那种家伙……一定要抓住他！要让他坐很久很久的牢！”元太嫉恶如仇地愤愤说。 “但是……真的有人会那么坏吗？”步美声音微微颤抖地问。 灰原哀瞥了一眼，想说——比那坏的人都多得是。但是看着几个孩子仿佛被刷新了世界观的模样，又没有开口。 “好啦，这只是我们的猜想。也可能不是他把佐藤警官的父亲推出去，也许只是意外。”柯南忙安慰说。 但其实，他和灰原哀都明白，一个警察不可能鲁莽到连交通信号灯都不看就横穿马路。更何况他还带着一名嫌疑犯，一定会非常谨慎小心。所以他会出车祸，跟当时的犯人鹿野修二脱不了关系。 这个真相几个孩子一时之间想不到，但他们两个都非常清楚。 佐藤美和子也一样。 她想起自己曾了解过的案件详情，有案发现场的目击者说她的父亲是被人推到卡车前面的。只是当时雨太大，那人也不太肯定。 但……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能是因为什么才让她失去了父亲呢？ 想到最后一刻，满脸是血的父亲慈爱而不舍的眼神……还有他去世后，被白布盖着的冰冷的尸体，佐藤美和子心头大恸。 到这时，她一直维持的笑容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到父亲临终前在救护车上明明是清醒着的，却因为相信着那家伙而一直没有说出他的名字，她内心就有稠密的悲伤弥漫上来，还有无边无际的愤怒！ ………………………… “对，品川车站，应该在六丁目附近，我记得那边有个旧仓库，或许会成为那家伙的目标……据说是个长发、狐狸眼、戴着帽子、穿灰色大衣的家伙，可能有点神经质，身上或许还有汽油的味道……对，抓住他以后给我打电话，找不到人也一样……交给你了，银次。” 挂断电话，北原苍介看了看街对面的七曲居酒屋，在街边的屋台点了一份关东煮，耐心地等着食材煮好。 鹿野修二这边他亲自盯着，免得这家伙跑去再给高木警官一闷棍。纵火犯那里有松崎银次他们，即便他再次被死神光环吸引着跟少年侦探团狭路相逢，有松崎银次在，确保孩子们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给！你的这一份好了！需要酱料自己拿。” 屋台的老板把满满的汤杯递过来，北原苍介接过，道了声谢。汤杯中的海虾球、鳕鱼卷、关东烧等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居酒屋内，四人也是高谈阔论当中，正好他们最近都遇到了值得庆贺的事，有的是公司十五周年庆，有的是女儿要嫁给有钱人，有的是孙子出生了，众人说得兴高采烈，却发现唯独一个人一直沉默着。 kan o……kan o……为什么忽然提起他的这个外号？真的只是偶然吗？ 鹿野修二心不在焉地想着。 “喂，鹿野，难得聚上一次，你怎么都不说话？”猪保满雄带着酒气说：“你那个餐厅现在生意不是非常好吗？而且我记得明天还是你的五十岁生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另外两人也举杯说：“一眨眼我们都五十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是啊！鹿野，难得过一次生日，开心一点嘛！” 鹿野修二也举杯，随口说：“谢谢……我只是想到我要过生日，但是佐藤队长已经去世了，我就……” 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客人正推门出去，拉开门的一瞬间，鹿野修二看到了一双仿佛剑光一样的眼睛！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顿时浑身冰凉，一时忘了言语。 是刚才的那个年轻人…… 他在跟踪我！ 第179章 守护骑士 “鹿野？鹿野！你没事吧？” “啊？哦……” 鹿野修二猛地回神, 见其他三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他下意识地伸手指着门外，叫喊道：“那个人……那家伙在跟踪我！！” “什么？”其他人扭头看了一眼, 居酒屋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你在说什么啊, 鹿野？” “才喝了两杯, 你就醉了吗？” 猿渡秀朗和猪保满雄说道。 “不, 我应该没有看错……” 鹿野修二心慌意乱地说, 忽然跑过去伸手突然拉开门，只见外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有两个年轻女孩正在街边唱歌, 周围站着廖廖数名听众，一个路人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走了过去。 街道对面的卖关东煮的屋台两个小凳子都是空着的，没有一个客人。 真的是……他看错了吗？ 也许是因为几个小时后就要过追诉时效了……这是他等待了十八年的日子，只要到今晚零点……他就可以彻底地自由了。 最后的一点时间, 每分每秒都比平时更加漫长。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太难熬了, 所以他心理压力过大，才产生了幻觉。 ——真的是这样吗？ 鹿野修二脸色阴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慢吞吞地回到座位上, 感觉心脏里面就像是塞了个秤砣一样, 重得让人连呼吸都感觉费力。 耳边仿佛能听到动脉中血液流动的声音, 轰隆轰隆的，吵得让人眼前发黑。 他本以为这一天将会和以前一样, 平静地工作, 平静地吃饭, 平静地度过, 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一个十八年前的犯人将在这一天脱罪。毕竟，所有人都以为那件案子三年前就已经过了追诉期，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最后一天的时候，他会觉得如此不安？ 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了。 只剩这么一点时间了…… 没关系的，他们没有证据。 鹿野修二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虽然门是关着的，但还是不自觉地朝那边看去。 “哈哈哈，鹿野，你说是吧？” 猪保满雄哈哈笑着，转头问鹿野修二。但是鹿野修二之前根本没听他们说了什么，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怔了一会儿后，忽然站了起来。 “抱歉……我……我想起来店里还有些事，必须要离开了……” “什么啊？真扫兴。”猪保满雄说：“无关紧要的事就先放一放嘛！大家都好久没见了，你就要提前离开吗？” “真的很抱歉。”鹿野修二一边说着，一边道别，也不顾其他人的挽留，直接就离开了。 老同学的抱怨声被他抛在身后，拉开大门的一瞬间，他的心脏猛地提起来。 但是幸好，外面都是陌生的路人，并没有看到他所担心的那张脸。 “真的……是太紧张了吧？都出现幻觉了……” 鹿野修二自嘲地笑了一声，关上拉门走向公交站。 “幻觉？”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什么幻觉？” 鹿野修二顿时愣住。他浑身冰冷，四肢都在微微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鹿野修二才缓缓转过头，就看到之前那个年轻人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北原苍介就看到鹿野修二突然大叫一声，像是见鬼了一样，拔腿就跑。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个反应，也愣了一下，摇摇头。 好歹也是潜藏十八年的逃犯，这个心理素质也太差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就承受不住了。 “你好，客人，你的乌龙茶。” 旁边小店里的服务员递过来一杯茶，并且笑语盈盈地说：“祝您今天心情愉快。” “谢谢。”北原苍介接过来，笑了一下：“是挺愉快的。” ………………………… 鹿野修二蒙头蒙脑地跑了十几分钟，一直到肺部疼得好像要炸了似的才停下来。他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左右看去，那个穿黑衣服的年轻人并没有跟上来。 “呼……呼……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擦掉脸上的汗，鹿野修二看看周围，发现自己慌张的表情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连忙让自己镇定下来，沿着路慢慢走着。 “被发现了……不，也可能那家伙是什么变态杀手……要不要报警？不，不行……还没有构成犯罪的程度……应该是巧合……绝对是巧合……是我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一脱离刚才的那种环境，鹿野修二就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心里也开始给自己找一个足以安慰的借口。不然的话，不等到晚上十二点，他就要自己被自己给吓死了。 虽然心里一直在这么说，但之前的那个眼神还是不停地在脑子里回放，让他心中始终惴惴不安。鹿野修二在路上徘徊了一阵，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那家伙是绝对没办法再出现在他周围的！ 没错，他就要这么一直待在外面，直到过了今晚十二点再说！ ………………………… 品川车站，北原苍介趴在二楼的栏杆旁边，看着下方。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被警察按在地上带上手铐，那家伙还在大声嚷嚷着：“不！不是我！我没放火！” “莫西莫西？警部。”白鸟任三郎打着电话跟领导汇报：“我们已经把那个逃跑的嫌犯逮捕了，可是他说自己不是那个连续纵火犯，只是一个闯空门的小偷……是……是……我知道了！另外，警部，我还想问一问……” 白鸟任三郎看了看旁边因为跑了很久而坐在椅子上喘气的高木涉，走到一边侧过身体，用手半遮住嘴巴，小声说：“佐藤桑父亲的那件事……是吗？已经申请到搜查令了？那就好，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是！作为同事和朋友，我希望能为她做一点事……是……非常感谢……” 高木涉把领带拉开，感觉自己总算能畅快地呼吸了，一抬头就看见白鸟任三郎拿着手机，笑容微妙的回来了。 这家伙……怎么打个电话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高木涉心中嘀咕着，没有多想，问道：“白鸟警官，你打完电话了？” “嗯。”白鸟任三郎说：“目暮警部知道这边的情况，考虑到这个人可能不是真正的纵火犯，我还要继续搜查纵火犯的踪迹，这家伙就拜托你带回警局了。” “哦……好。但是我一个人……”高木涉犹豫道。 按照规定，押送犯人的时候要两名警察同行，他单独送过去是不合适的。 “没关系。”白鸟任三郎拍了拍旁边那个分局的警察肩膀，说：“这位下村君会跟你一起执行任务的。” “是！”叫下村的警官大声应道，感觉十分荣幸。 高木涉只好点点头，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却没有拒绝的余地。 白鸟任三郎可是职业组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提升为警部，跟目暮警部可是同级，算起来还是他的顶头上司，高木涉自然要听从他的命令。而且白鸟还年龄比他大，资历比他深，前途也比他光明，家世还那么好……说真的，跟这样的人竞争，他真的有获胜的余地吗？ 越想越沮丧，高木涉垂头丧气地接过了押送犯人的任务。那个自称只是闯空门的小偷犯人此时也不再叫嚷了，他被下村从地上拉起来，偷眼打量着高木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 夜幕逐渐降临，佐藤美和子开车前往鹿野修二的家，她将在那里和带着搜查令的目暮警部汇合。 在来之前，佐藤美和子本来打算把这些孩子先送回家，反正现在案情已经逐渐明了，小孩子还是早点回去睡觉的好。 但是北原苍介不在，佐藤美和子怎么制得住几个一定要参与进去的熊孩子？而且这些孩子还不是单纯地耍赖胡闹，他们总有自己的一套道理，而且条理清晰，言辞凿凿，比她这个成年人看上去都更理智。 元太嫉恶如仇：“我不回家！我要看到那个坏人的下场！” “我想陪着警官姐姐。”步美眼神清澈如水：“我怕你会难过。” 灰原哀打着呵欠，看上去不是很感兴趣，但却说：“万一在他家搜查不到证据怎么办？只剩下一天了不是吗？” “没错！”光彦一副厉兵秣马的样子，说：“到那时候，我们也会帮忙的！” 柯南在旁边帮腔：“没有人能想到警察会带着小孩子去抓捕嫌疑犯。为了不打草惊蛇，有我们陪着会好一点。” 佐藤美和子被说服了。 打动她的其实就是灰原哀的那句话——万一搜查不出那笔钱怎么办呢？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她心里觉得鹿野修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把那些钱藏在了自己家里，但如果结果正好是那最后的百分之一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只剩下一天多的时间了，她赌不起，也输不起。在这个时候，即便是再微小的稻草，她也要用力抓住。 虽然柯南跟工藤新一不是同一个人，但佐藤美和子总觉得这个孩子身上有一种跟那个高中生侦探十分相似的东西，这让她、目暮警部还有警视厅的其他同事很多时候都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简单的小孩子，而是会下意识地听从他的话。 “说起来，我还是不明白。”坐在后座上的光彦看着自己的小笔记本，皱眉说道：“佐藤警官的父亲到底是怎么锁定嫌疑犯的呢？为什么警视厅那么多警察都没有发现线索，他却能知道犯人是谁？” “就是就是！”元太也跟着开口说：“那位大叔是不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朋友，就把什么线索给隐瞒下来了呀！” “别胡说八道啦！”步美不高兴地说：“佐藤警官的父亲才不会那么做呢！” “其实很简单啊！”前排的柯南回过头来说：“比如说，学校在开家长会的时候，如果光看背影，你们能认出自己的父母吗？” “那当然啦！” “对，因为非常熟悉的人，我们可以只凭借很少的线索就把他们给认出来。佐藤警官的父亲能锁定犯人也是同样的道理。”柯南细细剖析地他们听：“佐藤警官之前不是说那个鹿野先生的臂力很强吗？我想他以前应该是棒球队的击球手。另外，银行抢劫案的录影带中有犯人挥动□□打死警卫的画面，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个动作应该跟鹿野先生在球场上挥舞球棒的姿势一模一样。佐藤警官的父亲正是看到那个画面才锁定了犯人。” 正在开车的佐藤美和子也是恍然大悟。刚才她的思绪几乎全都被过去的事给占据了，差点忘了这个问题。此时听到孩子们的话，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记得以前常听我父亲说‘虽然打击姿势很奇怪，但是鹿野的确是队里打击力第一的人。’他还经常为鹿野没有进入职业棒球队而感到遗憾。” “这就对了。”柯南微笑着看着她说：“拼图的最后一块已经拼上，剩下的只要找到证据，就能把他逮捕归案了。” “没错。”佐藤美和子也笑了一下，随后笑容又飞快地消失。 她的脑海中不期然地出现了一个画面——浑身是血的父亲趴在地上，仍然在冲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艰难地说着：“去自首……去自首……我的……朋友啊……” 她并没有亲眼看见过那一幕，但仅仅是想象一下，就感觉痛彻心扉。 “爸爸……” 佐藤美和子低声喃喃地道，心口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 吃完拉面，又把满满一碗热汤喝下肚，鹿野修二感觉好多了。胃里暖呼呼的，好像把寒冷和恐惧都一起驱走了。 “没错，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天，我也要开始新的人生了。” 鹿野修二低声自语着，放下碗，付了拉面钱，掀开帘子走出拉面店。 黑衣年轻人站在公交站台旁边，手里提着一把黑伞，仿佛从地狱走出来的死神。 鹿野修二蓦地睁大眼睛，浑身抖得仿佛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转身就跑！ “他没有看见我……他没有看见我……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这……” 五十岁的老人猛地摔了一个狗啃屎，他顾不上哀嚎，一把推开旁边想要扶他的路人，惊骇地抬头看去。 黑衣年轻人站在路口，背对着他，好像在等红绿灯。 鹿野修二不敢再看，蒙头冲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心里如同一团乱麻，满是恐惧。 ——怎么可能？那个人应该在我背后，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去了？ 他不敢回头去看之前公交站旁边的人还在不在，使出全身力气逃跑。 光线不足的巷子显得阴暗昏晦，仿佛传说中鬼怪出没的逢魔之地。各种魑魅魍魉的故事在鹿野修二的脑海里翻腾，无数血淋淋的、恐怖至极的影像似乎下一秒就会变成现实从某个角落里跳出来！ 鹿野修二吓得双腿发软，却丝毫不敢停下来。 冲出巷子……只要冲出巷子……外面有很多人……只要…… 光明和喧嚣扑面而来的同时，他也看到了黑衣年轻人正站在街对面，看着他微微一笑。 那张脸那么俊美，笑容那么友善，鹿野修二却仿佛是见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一样，发出像女人一样细而高的惊声尖叫，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 鹿野修二家。 佛坛被搬到一边，柜子和地板都被撬开，十几名警察忙忙碌碌，正在清点一堆又一堆的旧钞票。 “目暮警部，号码已经确认了，就是当初在银行被抢劫的五亿五千万日元！” 千叶警察神情振奋地汇报说。 “好！立刻申请逮捕令，五亿五千万作为重要证据，全部查扣！” “是！”众人齐声应道。 佐藤美和子长出一口气，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软，不由得扶着椅子坐下来。 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 她的父亲……也等得太久了…… “那个……美和子？”鹿野修二的夫人站在门边，畏惧的看着这些警察，小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钱是怎么回事？修二他……修二他做了什么？” 佐藤美和子看着这个平时关系也还算亲近的长辈，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跟她什么。 “佐藤！”目暮警部忽然下令道：“你不是说北原先生在跟踪那个人吗？立刻确认他们的位置，执行抓捕！” “是！” 佐藤美和子趁机避开鹿野夫人的视线，走出门去打电话。她刚拿出手机，一个人就从旁边扑了出来，似乎正准备偷袭她。佐藤美和子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抓住那个人一用力，就把他整个扔了出去！ “嘭！” 鹿野修二被重重地拍在地上，感觉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散了架。 “鹿野……桑？”佐藤美和子迟疑地说。没想到还没有去找，他就自己冒出来了。 “美和子！” 鹿野修二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顾不得浑身疼痛，爬起来就往他后面躲，被佐藤美和子抓住胳膊按倒，他痛得大叫一声，却还在嚷嚷：“美和子！美和子你是警察吧！求你救救我！有鬼！有鬼啊！” “……什么？”佐藤美和子一头雾水地说。 听到声音跑出来的柯南也奇怪地看着地上的那个人。 “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那个叫北原的人……他是鬼啊！我跑到哪儿都能看见他！不管在哪儿都能看见他！我拼命地跑，他一会儿在后面，一会儿在前面，这不是人能做到的啊！” 鹿野修二崩溃地喊道，屋子里出来了更多的警察，或许是这些人身上的那种正气给了他勇气，他大声喊道：“我承认！我承认当年是我抢劫了银行，是我杀了人！你抓我吧！快抓我吧！” 已经准备要拿出证据、跟他斗智斗勇一番的佐藤美和子：“……” 她沉默着，拿出手铐拷住了鹿野修二，忽然又是一愣。 锈迹斑斑的手铐，正是她父亲曾经使用的那一副。 她自己的手铐在之前东田先生的案件中弄坏了，所以暂时用这副手铐代替。 十八年前，佐藤正义出门去抓鹿野修二的时候忘了带这副手铐。佐藤美和子一度觉得正是因为他忘了带上这个，所以才会导致之后的殉职。 没想到十八年后，这副手铐终于还是拷住了当年的那个人。 时光流转，岁月轮回。佐藤美和子呆呆地看着那副手铐，心绪万千。 北原苍介和同样穿着黑衣、身形也跟他有几分相似的吉永纯平站在街口，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 “大老远地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装鬼吓唬一个老头子，少主你不觉得无聊吗？” “不会啊，很有趣。”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值得你这么费劲？” “唔……讨厌的人。” 第180章 守护骑士 高木涉从迷迷糊糊中醒来, 头疼得好像要裂开了。那个叫下村的警官就趴在他旁边，额头上都是血。 ‘下村……’ 高木涉嘴唇动了动，想要叫他, 却没有发出声音。他仔细看了看, 发现下村的胸口还在起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附近传来不太响的丁零当啷的声音, 还有男人低声的咒骂声。他转过头, 眯着眼睛看去。 一个长发男人嘴里咬着钥匙，正在对着手腕上的手铐使劲，但是他的手受了伤，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几次都没有把钥匙插进去, 嘴里一直含含糊糊地骂天骂地。 之前的记忆这时才逐渐从脑海中浮现出来，高木涉想起来了——他和下村押送这个犯人回警局, 半路上又收到了纵火犯的目击情报。他俩一个疏忽, 这家伙就逃跑了。他们一直追到这里，又被对方忽然给打晕了。 高木涉心里一阵苦涩。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犯这种错误了。上次东田逃走, 差点害得佐藤警官被炸死；这次居然又被犯人给逃走了, 难道说他的能力真的就这么差劲吗？如果是白鸟警官的话, 一定不会像他这样无能吧？ 伴随着“咔哒”一声，手铐终于被打开了。长发男人扔掉手铐, 俯身从下村身上摸出他的钱包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然后又去搜高木涉的钱包, 刚一伸手, 手腕忽然就被抓住了! “你……” 高木涉抓住了长发男人的手臂和肩膀。 “给我……” 头破血流的年轻刑警凭着一股义勇, 猛地一用力！ “倒下吧！” “嘭”地一声, 犯人被他拉得栽到地上, 身体与地面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高木涉喘了几口气，看那人好像晕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去拿被长发男人扔出去的手铐，却没有注意到背后趴在地上的人又撑着地站了起来。 “砰！” 长发男人从背后一脚把高木涉踹了出去，随后他捡起手铐，走向还在努力挣扎着要克服脑震荡爬起来的年轻警官，得意地说：“警官先生，你乖乖地装晕让我逃走不就行了吗？这么拼命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样要被我给收拾了！” “咔哒”一声，长发男人把再次被打晕的高木涉的手臂拷在了窗框上，顺手拍了拍刑警的脸，手铐的钥匙在他指尖转了几圈，随后被他顺着敞开的窗户远远地扔了出去。 他找出高木涉的钱包，把里面的福泽谕吉全都拿出来，居然比刚才那个分局的刑警都少。长发男人有些不满意，继续搜身—— 警察手册……这照片傻乎乎的，扔掉！ 手表……便宜货，扔掉！ 警用对讲机……这玩意儿他拿着有什么用？扔掉！ □□…… 长发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拿，随手扔到了一边。 为了避免再度被反杀，他还把倒在一旁的下村也拖了过来，同样用手铐拷住一只手，两人之间的手铐绕过了窗框上的防护栏。他们被困在这里，是绝对没办法再去抓他的。 长发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吊儿郎当地走出这栋旧仓库，迈着八字步离开了。 杀人他是不敢的，明天早上这两个警察醒来，只要大声呼喊，自然能够得救。到那时候，他早就已经离开东京了。 之前被那些警察抓住的时候他报的可不是真正的名字，只要离开了这地方，他们还能上哪儿去找自己？ 长发男人得意洋洋，迈着八字步走在夜晚的街道上，眼睛习惯性地打量着周围的路人，揣摩他们的钱包、手机之类的东西都放在什么地方。 夜风拂过，几片落叶在行人的腿边盘旋。 手中拿着一幅地图、正在规划路线的松崎银次抬了下眼睛，看着那个从旁边走过去的男人。 长发、灰色大衣…… 是少主说的那个纵火犯吗？ 感觉有点不太像。 不管了！先抓住再说。这家伙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 “我说的是真的，美和子。” 鹿野修二见到了搜出来的那些钱，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干脆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当白鸟任三郎指责他杀害了佐藤警官的父亲佐藤正义的时候，他却否认了。 “我真的没有杀他，我也没有在十字路口故意把他推出去！相信我，美和子！”鹿野修二急切地说：“其实……其实是他推了我一把。” “什么？”佐藤美和子皱眉说。 这家伙为了减轻罪责，想要往她父亲身上泼脏水吗？ “佐藤他……他看穿了一切，想要带我去警局。”鹿野修二无意识地看着地面，回忆说：“在雨中，我想到自己已经没有未来，非常害怕……我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就朝卡车冲过去！结果……结果……他冲出来推了我一把！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因为他，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重新出发的机会！”鹿野修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说：“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啊美和子！其实我打算在一切都结束以后就说明真相，把钱都还给银行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请相信我！！” 佐藤美和子站在对面，看着这个跪在地上忏悔的人，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什么原谅。直到鹿野修二被目暮警部带走以后，她都没有开口。 其余的警察还在继续整理证物，鹿野夫人坐在一边捂着嘴低声哭泣，搬开的佛坛旁边，甚至还有佐藤父亲以前的照片。 这一切都让她觉得窒息。她转身出去，呼吸着夜晚的凉风，这才感觉好些了。 黑衣青年坐在不远处的花坛旁边，正在低声跟柯南说话。 “你对那家伙做了什么，北原？”柯南问道：“为什么他一来就认罪了？” “也没什么。”北原苍介随意地说：“就是装神弄鬼那一套罢了。谁知道他心理素质那么差！” 柯南：“……” 好像是这个道理。 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还相信什么妖魔鬼怪，胆子简直比小兰都小。 “怎么是这个表情？”北原苍介问：“犯人主动认罪，不好吗？” “不是说不好，就是……”柯南纠结地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原本他猜测鹿野修二算错了追诉期，专门设计了一套精妙的语言陷阱，只要佐藤美和子演一出戏让鹿野修二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罪责，炫耀或者忏悔一类的感情自然会让他充满倾诉的欲望，到时候不需要别人审问，他自己就会把自己的犯罪过程说出来。结果什么都没有开始，鹿野修二就自曝了，让他觉得很是不得劲。 “就是打断了你的推理秀，让你很失落？”北原苍介嘲笑道：“你这个爱出风头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上次在学园祭我就想说你了，就算你不出头，服部平次难道就破不了案吗？退一万步说，哪怕他真的没有勘破真相，你把自己的推理告诉他，也一样能让犯人绳之以法，根本不需要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自己的身份！你还记得自己是一旦暴露就会被黑衣组织追杀的‘已故人士’吗？” “对不起。”柯南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低头认错：“一旦查明事情的真相，我就无法克制自己。灰原事后也狠狠骂过我了。北原，还要谢谢你帮我善后。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让你损失了很多钱吧？我跟我父母说过了，我爸把他的银行卡寄给我，让我赔偿你的损失。” “不用。因为‘全网寻找最像工藤新一的人’热度很高，最后活动结束的时候我不但没赔，反而还赚了一笔。所以现在他们正在策划下一场活动，这次是要找一个虚拟人物的同款脸。对了，你知道上次活动的冠军是谁吗？” “……是谁？”柯南的表情其实有点一言难尽。 天知道当他那天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回到学校的时候，知道了这么一个活动，然后从同学的手机上看到满屏自己的脸，那是一种什么感受。 柯南表示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倒地不起，再也不想看见那画面了。但因为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都很关注，所以他还是被迫灌了满脑子的信息。 据他所了解的，因为那笔奖金的激励，到活动截止的时候一共有近千人上传了自己的照片，节目组筛选出来一百张最相像的照片，让网友自由投票选出冠亚季军。 其实很多人不一定跟他长得很像，但是在精妙的化妆、摄影、灯光的配合下，看起来简直就跟他一模一样。这两天毛利兰放学以后最大的兴趣就是和铃木园子凑在一起，在电脑上打开那些照片，放大，然后兴致勃勃地评价到底哪一个跟他最像，而且小兰还一定要拉着他，让他也参与进去。 柯南：“……” 就很累，不想说话。 不过最终的结果目前还没有公布，所以北原苍介问起来，他也还是有一点点好奇的。 “是一个叫伊东玉之助的男生，听说以前还在帝丹高中待过一段时间？其实就长相而言他不是最像的，但是他专门弄了发型，还穿着帝丹高中的校服，看着就很像了。”北原苍介笑着说：“顺便一提，亚军是一个叫长岛茂雄的男生，季军叫黑羽快斗，他们跟工藤新一不光长得很像，还都是高中二年级，是不是很巧合？” 柯南：……并不是很想要这种巧合。 对于北原苍介说的那些名字，除了伊东玉之助柯南关注了几分以外，剩下的两人他都是听听就算了，也不觉得那些天南海北的人今后将会和自己产生多少交集。 北原苍介看他这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其实三人当中，能让李逵变成李鬼的黑羽快斗绝对有问鼎冠军的实力，但是他亲自打电话给北原苍介，低声下气地恳求，然后还愿意付出一枚瓶盖的代价，换取主办方对他的照片做了一些处理，显得不那么相像。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那张完全同款脸的光环，依然被火眼金睛的网友硬生生地推上了季军的宝座，获得了两百万日元的奖金。 至于勇敢冒充工藤新一的服部平次，反而因为肤色太黑、眉毛太粗，连海选都没有过去。 “那个……北原先生……” 佐藤美和子走过来，温和地说：“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 “我觉得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算是朋友了，不用这么客气。”北原苍介看了看她的脸色，问：“佐藤桑心情不好？” “只是……有些迷茫吧……”佐藤美和子靠在旁边，看着远处，轻声把鹿野修二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有些微妙的心事，她在仿佛父亲一样的目暮警部或者白鸟任三郎等人面前是说不出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北原苍介这个比她小很多的人面前，却能坦然地说出口。 “你觉得他说得是真的吗？”佐藤美和子最后纠结地问。 “你父亲在救护车上是清醒的，但是没有说出他的名字，对吗？”北原苍介想了想道：“既然他临终前没有怨恨，那这应该就是事实了。否则的话，就算他再怎么善良大度，也不可能去相信一个刚刚要杀死他的人的操守，因为相信他会去自首而守口如瓶。但是就算鹿野修二没有推你父亲，那又怎么样呢？这只能更加证明他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而已。” 第181章 守护骑士 “喂, 你这话也太奇怪了吧？”柯南在旁边听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插话说：“听上去就好像你觉得他推人反而更好一点似的。” “假如他曾经为了逃走而故意害死自己的朋友, 虽然卑鄙无耻恶毒，但也还算是坏得彻底。佐藤警官忠于友情, 临终前还为他保守秘密，也算是求仁得仁，走得没有遗憾。” 北原苍介说：“他自己决定要去犯罪，被发现了又万念俱灰地自杀；害死自己的朋友以后他又后悔了, 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了，但那位佐藤正义警官被他中断的未来、他的家人和朋友的痛苦谁又能弥补？佐藤警官的父亲至死都还相信他会去自首，然而他又是怎么做的？他有认罪吗？有暗中弥补佐藤警官和那位被他打死的警卫的家人吗？都没有。他开餐厅，去意大利进修, 机关算尽地逃脱法律的惩罚, 把自己的人生过得舒适充实, 偶尔在心里念叨几句那个为他而死的朋友，摆束花、上柱香, 就觉得自己已经忏悔过了，已经为背负过去而痛苦过了, 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人生了……这种人, 犯罪没有犯罪的决心, 赎罪没有赎罪的行动, 就连忏悔都虚情假意, 践踏了佐藤正义警官当年的牺牲和信任，不恶心吗？” 感受到他那种宣之于外的厌恶, 柯南原本因为鹿野修二的痛苦而有些动摇的心情立刻改变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 “但是他刚才也说, 准备等事情过去以后就把钱全都还给银行, 所以我觉得……”柯南犹犹豫豫地说。 “他说……你就信？”北原苍介斜着看他。 柯南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在撒谎呢？” 北原苍介摇了摇头，说：“我想他在对佐藤正义警官感到抱歉的时候，确实是有这种打算。但是就像是他曾经想要自杀又很快放弃一样，这个人……除了在逃过追诉期这件事上很坚持以外，在其他事情上未必有那种决断。” “如果真的要把那几亿日元还给银行，这十八年里什么时候不行？为什么非要等到追诉期过去？难道有人捆住他的手脚，或者监视他的行动，让他没办法偷偷去换钱吗？没有偿还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潜意识里还是想把这些钱留下来自己使用，或许也是为了在被警察逮捕的时候，可以争取到减刑。” “我觉得他刚才说话的那个样子是发自肺腑的。他或许不是像你说的那种人，而是真的打算那么做。”柯南反驳道。 倒不是他真的觉得鹿野修二情有可原，而是感觉北原苍介把人想得太阴暗了。柯南始终对人性抱着一种十分美好的期望，所以他也不希望北原苍介把一切都描述得这么冰冷现实。 “那只是他今天的想法，到了明天，他或许就会想——‘如果把这笔钱还回去，所有人都会知道当年是我抢劫了银行，也是因为我佐藤君才会去世的。这样的话，美和子、猿渡他们将会怎么看我？我的妻子会怎么看我？我该怎么面对这些朋友？那样的话，就算警察不抓我，我的人生也就全完了。’类似这样的想法，你觉得可能吗？” 柯南哑口无言。 虽然和那个鹿野修二只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以柯南对那个人的了解，这确实是他会产生的想法。 这种攸关人生的大事必然需要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一旦产生犹豫，就会给自己找出无数个理由来拖延。拖着拖着，当初的决心就淡化至无，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说——”北原苍介最后总结说：“佐藤正义警官信错了人，鹿野修二比他想象的更加卑劣。他付出生命拯救的就是这么一个家伙，太不值了。”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佐藤美和子忽然叹息道：“我想就算父亲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也会义无反顾去救他。因为生命的价值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既然是警察，就要保护普通民众，哪怕他是犯罪嫌疑人也一样。” 北原抬起手指点了下额头，行了个不标准的礼，赞道：“果然是正义的警官小姐，在下自叹弗如。” “所谓正义这个词啊……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应该好好地搁在自己的心里——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佐藤美和子露出了笑容：“北原桑，我知道你刚才的那些话其实是对我说的，谢谢，我已经不会迷惘了。”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北原苍介点点头说：“就该这样才对。没必要因为犯人的眼泪去同情他，更不要因此就觉得没办法面对他的家人和朋友。你是警察，也是受害者，只要昂首挺胸地贯彻自己的正义就行了，别让你的善良变得太廉价。” “我明白。说真的，北原——”佐藤美和子手按着他的肩膀，弯腰看着他笑道：“你才这么点年纪，怎么就这么好啊！如果不是我比你大十岁，我都要追求你了。” 北原苍介知道她在开玩笑，于是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大十岁我也不介意的。” 说完两人都笑了。 柯南屏气凝神，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神色将信将疑，脸还有点红。 ——不会吧？真的假的…… 佐藤美和子忽然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小朋友，干咳一声站直，笑道：“对了，之前我说过的话现在也依然有效。北原，你帮我揭开了谜题，还抓住了当年的犯人，所以我也要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任何愿望都可以哦！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眨了下眼睛，神色显得有些俏皮。 “我可不是挟恩以报的人，之前的玩笑也不用当真。”北原苍介说。 佐藤美和子眯了眯眼睛，反问：“那你是要让我当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吗？”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对视片刻后，北原苍介投降：“好吧好吧，既然你坚持……” 他看了看周围，然后伸手说：“取一颗纽扣给我。” 佐藤美和子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从衣服下摆上拽了一颗纽扣下来递给他，同时警告说：“这可不能算是愿望啊！” 柯南：……这两人是不是把彼此的角色给搞反了？ 在线吃瓜，越看越觉得有戏…… 虽然年龄差距有点大，但是最近正流行姐弟恋不是吗？ 柯南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和毛利兰在外表上也是正好相差了十岁，顿时心里就有点堵。 “知道了。”北原苍介说着，从随身的钥匙串上打开一把折叠的多功能小刀，然后在小小的纽扣上刻下了四个片假名。 “キ……ャ……ッ……プ……”柯南一字一字地读出来，最后连起来：“——瓶盖？什么意思？” “这是信物。”北原苍介解释说：“如果有一天，当你看到这个纽扣的时候，就要无条件地帮我一次，同意吗？” 感受到那种认真和慎重，佐藤美和子也跟着严肃起来。她想了想，没有轻易答应，而是说：“违反法律的事情可不行。” “当然。”北原苍介说。 “既然这样，那我答应了。”佐藤美和子干脆地笑道：“我会永远都记得这件事。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尽管开口。” “好，那就这么约定了！” 两人举起拳头碰了一下，许下这个看似有点儿戏的诺言。 ………………………… 等佐藤美和子也离开以后，北原苍介一转头，就看到了柯南奇奇怪怪的眼神。 “你们……你们该不会是真的……真的……”柯南吞吞吐吐地问。 说真的，刚才两人看上去十分般配。想到一直在为追求佐藤美和子而努力的高木警官，柯南就在心里暗暗同情了他一把。 但后来，北原苍介和佐藤警官定下纽扣之约以后，又觉得不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话说年龄相差一岁，真的会让人产生那么大的差距吗？柯南觉得自己也挺聪明的，为什么总是看不懂北原苍介的操作？ “都说是玩笑了，你这脑袋瓜能不能想点别的？”北原苍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看到男孩的圆脑袋仰过去又直回来，觉得有趣，顺手揉了揉。 “对了，那几个小鬼头呢？没跟你一起？” “哦，元太他们觉得案子已经破了，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就先回去了。这时候应该都已经到家了吧？” “这样啊……”北原苍介正要点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阵，才意识到是什么地方让自己感觉异样——鹿野修二已经被逮捕了，可是直到现在，任务卡都没有提示他任务已完成。 两个支线任务都是如此。 他摸了下口袋了的卡片，确定它今天一直没有发热过，转头问柯南：“你知道元太他们家的电话号码，对吧？” “对，怎么了？”柯南问。 北原苍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说：“给他们家人打电话，问问孩子们都回去了没有。” 第182章 守护骑士 柯南愣了一下, 然后说：“好。不过不用你的手机，我先用侦探徽章呼叫他们看看。” 少年侦探团的几个孩子都比较独立，从幼儿园开始他们的父母就很少接送，上了小学以后自由度就更高了, 放学以后几个孩子经常自己跑出去玩大半天, 只要在晚上睡觉前回家, 他们的父母基本上都不会多问。 此刻柯南虽然觉得北原苍介有些太过于担心了，却还是拿出来徽章，还没有发送信号, 徽章忽然就响了起来。 “嘀、嘀……柯南！柯南你有没有听到啊？”步美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步美？”柯南皱着眉说：“你们还没有回家吗？” “嗯……我、我看到那个人了。” “那个人？” “就是那个纵火犯……” ………………………… 半个小时前。 看着跪地痛哭、束手就擒的鹿野修二，少年侦探团的三人齐齐地叹了口气。 光彦：“案子破了呢！” 步美：“嗯……” 元太：“犯人也自动全部交代了……” “步美：“嗯……” 光彦：“我们一点用都没起到呢！” 三人：“唉——” 本来以为多少会有一点发挥的余地, 毕竟在他们的努力下已经让不少坏蛋落网了。但是今天的案件完全没有三人参与的余地，反而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站在这里似乎妨碍了警察们的工作, 这让三人垂头丧气的, 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了。 “好啦！”灰原哀在旁边劝道：“时间也不早了, 还是回家吧!你们几个的作业都还没有写完吧？” “嗨~”三人齐刷刷地应道，虽然不太情愿, 却也显得乖巧。 灰原哀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跟柯南不一样，对破案这种事没那么执着, 相比之下, 照顾这几个喜欢的孩子在她看来更加重要。 几人分别跟柯南和带他们过来的佐藤警官打了声招呼，拒绝了佐藤美和子说派一个警察送他们回去的建议, 决定自己去坐公交车。 几人结伴来到公交车站，正在等车的时候，灰原哀看着站牌上的地图, 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灰原桑？”步美靠过来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 只是忽然发现，如果把那个纵火犯犯案的地点在地图中标出来的话……”她踮起脚尖，用手指在地图上虚点：“池袋、浅草桥、田端、下北泽、四谷……你们看，这样像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元太举起手来，高兴地说道：“像炸鸡腿！” “也像个萝卜呢！”步美的思路顺利地被元太给带偏了，认真地想着：“那个人是不是肚子饿了呢？” 光彦摸着下巴，摆出福尔摩斯的姿势：“我觉得……像个文字……但是不确定是什么。” 他脑海里迅速闪过许多结构比较简单的汉字和英文，不断地比较着。 “是火！”灰原哀揭晓谜底：“那个纵火犯是在东京这片广大的土地上按照顺序写下一个大大的‘火’字！” 她用手指描摹了一下，三人恍然大悟，光彦说道：“这样的话……他的‘火’还少了一笔啊！” “没错！”灰原哀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下一个发生火灾的地点一定是在品川！” “品川”元太挠头：“我们现在就在品川啊！不过也不用担心啦！之前高木警官他们不是去抓纵火犯了吗？好像就是在品川车站抓住的！” “不，没有。”光彦的脸色也严肃起来：“我之前听到白鸟警官跟目暮警部汇报，他说品川车站抓住的人只是一个闯空门的小偷，真正的纵火犯还在逍遥法外！” “那……那不是说……” “咕咚。” 元太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紧张，还有点激动：“我们也有机会像柯南一样立功了？” “别乱来啊！你忘了北原哥哥就在附近吗？”灰原哀语气淡淡地说：“如果他再把你们带去上课，我可不管。” 元太：“……” 光彦：“……” 好像真的是哦！ 刚刚有点沸腾的热血立刻冷却了，甚至还有点凝固的趋势。 想到在北原家度过的那些能让小孩子做噩梦的日子，还有之后被自家父母联手教训的痛苦，两人立刻萎靡下来。 “那怎么办？我们就不管那个纵火犯了吗？”元太问。 “我把这个推测告诉警察。警方的力量比我们大得多了，一定很快就可以把纵火犯抓住的。” 灰原哀一边安慰他们，一边拨打电话。 “嘟……嘟……” 电话的铃声响了很久，直到被自动挂断，也没有接通。 “怎么回事？”光彦问。 “高木警官没有接电话。”灰原哀皱眉说：“也许他有什么事……算了，我打给北原哥哥吧。由他来报警或许更好一些。” 想也知道，除了高木涉，别的警察听到他们的推测肯定会当成小孩子异想天开的闹剧，根本不会当真。但如果换成北原苍介的话，就算是再怎么幼稚的推理也会有人认真对待的。 元太倒不明白她的这些考虑，只是听到北原苍介的名字就有些发怵，忍不住说：“要不我们还是联系柯南吧？听听柯南怎么说。光彦，步美，你们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吧？……步美？……步美？” 几人这才发现，步美面色苍白地躲在灰原哀背后，瞳孔放大，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步美？”光彦急忙问道。 “那、那个人……”步美忽然指着前方，说：“就是那个坏人！” ……………………………… “喂！你们该不会去跟踪那个纵火犯了吧？！不要乱来！”柯南听到步美的话，立刻担心地大吼一声。 “没、没有……”步美也有些委屈，还有些害怕，小声说：“我们没有去跟踪，待在人多的地方，是一家丸子店……” 柯南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北原苍介一眼。 他知道以这几个孩子的性格，往常在发现犯人的踪迹以后肯定会立刻跟上去，这次居然学会先保护自己了，不用说，肯定是北原苍介之前安排的课程的功劳。 北原苍介也立刻站起来，边取出车钥匙边说：“问清楚他们现在的位置！” “我们在品川六丁目……”步美报上门牌号，抬头看了一眼。 丸子店在三楼。此时几人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桌子上摆着一盘香气喷鼻的丸子。但就连最爱吃的元太也没有急着填饱肚子，他和光彦两个人趴在窗边，用一架临时买来的望远镜监视那个纵火犯的动静。 “他很快就要走出我们的监视范围了！”光彦说：“或许该换个监视地点。” “不行，在我们转移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灰原哀一直在研究地图，此时对着侦探徽章说：“江户川君，那个人走到了品川六丁目147号旁边的巷子里，朝着东北方向。他没有发现我们的监视，应该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所以他准备纵火的地点应该就在那一带附近。” “好，我和北原很快就过去。你们就待在那里，不要离开！”柯南严厉地说。 “知道了~” 听到‘北原’两个字，孩子们立刻以乖巧的声音回答道，一句反驳也没有说，反而让柯南有些不适应。 “柯南那家伙真是的！他自己都去抓纵火犯，却不让我们去！” 徽章通讯一结束，元太就忍不住抱怨道。 不得不说，他们的‘熊’一大半都是因为看到柯南总是参与到这种事当中，一点儿事都没有，反而赢得了成年人的重视与尊重。孩子们不知道要做到像柯南一样的程度需要具备什么程度的基本能力，只是觉得这样很酷很帅气，心生羡慕，所以下意识地模仿。 “就是就是！”光彦也觉得不满：“北原哥哥也应该让他写检讨。” “那个……柯南好像写过，在住院的时候。”步美还是为喜欢的男孩辩解了一句。 想到上一次柯南是因为什么受伤住院，元太和光彦立刻也没话说了。他们平时就算是不小心踢到桌腿都会疼得想哭，被子弹打穿肚子……肯定更疼吧？可是柯南那个时候还在努力安慰他们、保护他们。 这样一想，心里那种的淡淡的酸涩和嫉妒就不知不觉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羞愧和想要追赶并且超越的渴望。 但几个孩子说话的时候，附近一个桌子上的男人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眼中带着几分惊讶。 纵火犯？ 可是那个纵火犯，不是已经被他敲晕打包送到警局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一个？ 难道……他之前敲错人了？ 可是那家伙如果没有犯案的话，他逃跑做什么？ 松崎银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来朝窗边的那几个孩子走去：“好久不见了，元太，步美，光彦，小哀。” “啊，北原哥哥家的松崎大叔！” 三个孩子惊呼一声，仿佛见了鬼一样，瑟瑟发抖。 松崎银次顿时黑了脸。 第183章 守护骑士 就性格而言, 松崎银次可以披荆斩棘地在几十人中间杀进杀出，可以毫不犹豫地赴死，也可以在身上被砍了一刀的时候还面不改色, 却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算是被他看着长大的大小姐鹫峰雪绪从小就特别懂事安静, 从来没有让他为难的时候。 此刻看着几个孩子被吓到瑟瑟发抖的模样, 松崎银次有些为难, 想要表现得温和一点，但他微微一笑, 孩子们似乎更加害怕了。 “松崎桑。” 总算还有一个灰原哀反应没那么大, 她颇为冷静地说：“晚上好,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女孩表现得很成熟很理智, 但松崎银次却发现她脸色也是异常苍白，身体格外僵硬, 像是被惊吓到想要缩进洞里、又强撑着张牙舞爪试图表现出强大的小动物一样。 松崎银次很受打击。 他看上去真的有那么凶恶吗？ 为了避免吓坏他们, 男人没有靠近，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问：“你们刚才说纵火犯就在附近？” “是。”灰原哀也慢慢放松了身体，知道松崎银次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信任的人, 而且也有足够的能力制止纵火犯的犯罪，于是快速而简洁地说：“步美昨天曾经碰见过那个人。刚才我们在路上又看到了他，目前那个人走到147号旁边的巷子里, 正在朝着东北方向前进。为了安全，我们没有进一步跟踪，不过已经通知了北原哥哥，他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 “我知道了。”松崎银次走到窗边看了看方向, 指着下面问：“之前是看到他走到那边吗？” 灰原哀看向拿着望远镜的光彦, 小男孩这时候也镇定了许多, 急忙说：“是, 他是到那条巷子去了！” 松崎银次点点头，快步离开。直到他的身影从楼梯口消失，孩子们才齐刷刷地长出了一口气。 光彦夸张地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要被抓去上课了！” “对啊！北原哥哥家的点心虽然都很好吃，但是人也都很可怕！我宁愿饿肚子，也不想再去了。”元太心有余悸地说，很有种牺牲重大的遗憾。 “不过如果是松崎先生的话，坏人一定就跑不掉了吧？”步美怀着期望说。 光彦和元太对视一眼，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没错，跟大魔王一家比起来，什么纵火犯，完全不够看嘛！肯定会被三两下就收拾掉的！ 想到这次被收拾的不是自己，三个小孩都幸灾乐祸地说笑起来，步美无意间往旁边一靠，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灰原桑？”步美握着灰原哀的手，惊讶地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呀？” “是被刚才的松崎先生吓到了吗？”光彦忙说：“他不是坏人，只是长得有点凶。” “不过灰原又没有写过检讨，怎么也害怕他啊？”元太不解地问道。 “啊啦，我也是女孩子，就不能害怕了吗？” 灰原哀瞥了他一眼，表情很淡然。元太迷惑地抓抓脑袋，说：“是这样吗？我还以为灰原像柯南一样，是绝对不会被吓到的那种人呢！” “元太君，这么说就太过分了！”步美带着点生气地说：“灰原桑再怎么也不会像柯南那么没神经呢！” 灰原哀：“……” 总觉得好像无形中被戳了一刀，又好像没有…… 三个小孩开始幻想松崎银次将会怎么收拾那个纵火犯——把他们经历的那些很痛苦很难熬的课程都上一遍！再写一万字……不、十万字的检讨！让京子姐姐给他当老师！ 三人说着说着就咯咯咯地笑起来，十分开心。灰原哀看着这一幕，双手握着温热的奶茶杯子，感觉指尖的温度慢慢回升，心脏的跳动好像也平息了下来。 刚才，她确实很恐惧。 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孩子气的写检讨，而是因为她那一瞬间从松崎银次的身上，仿佛看到了琴酒那些人的影子。 不要怕。 灰原哀在心里告诉自己。 工藤没有暴露，你也没有被发现，不要怕…… 宫野志保。 ………………………… 松崎银次沿着孩子们所指的方向快速赶过去。不过等他从楼上下来跑到巷子里，纵火犯早就已经离开了。松崎银次走到路口，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 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找路人问一下，就看见不远处一缕轻烟升腾起来。松崎银次低声咒骂一声，拔腿跑了过去。 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蹲在一间旧仓库旁边，看着火苗沿着木制的墙壁逐渐爬升，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乖孩子，快长大……嘻嘻嘻嘻……” 他志得意满地站起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猛地转过身，就看到一个满脸怒意的男人冷冰冰地看着他。 “你这家伙，就是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纵火犯？”松崎银次冷声问道。 上一个家伙就是因为他先入为主地断定了对方的身份，所以才敲错了人。这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就算目击了犯罪现场，也要再确认一遍才行。 ——万一是模仿犯呢？ 他可不能一错再错了，不然肯定要被吉永纯平那家伙笑死。 灰衣男人愣了一下。 他只是喜欢破坏和毁灭，又不是傻，对方明显来者不善，他自然不会坦然承认说：“没错，就是我。” 灰衣男人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抓起旁边的垃圾桶扔向松崎银次，掉头就跑。刚跑了两步，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嘭！” 男人重重地拍在墙上，几乎成了一幅挂画，随后滑到地上，脸都几乎扁了。 “看来这次应该是没错了。” 松崎银次走过去轻踢一脚，从他灰衣男人的身上掉出了打火机，走近以后也能闻到明显的汽油味。 “吱——” 黑色摩托车发出低低的咆哮声停在旁边，北原苍介单腿支着地，摘下头盔问：“搞定了？” “嗯。”松崎银次简短地应了一声，心头暗叫一声：‘好险！’ 再晚三十秒，北原少主就会看到他追着纵火犯揍的场面。虽然一样是碾压的局势，但总觉得把事情办成这个地步怪丢人的。 柯南也摘下头盔，从摩托车后座上跳下来，跑到灰衣男人旁边查看了一下，迅速观察到他身上彰显身份的各种细节，然后肯定地说：“没错了，步美看见肯定就是他！报警吧。” 他理所当然地吩咐着。 北原苍介挑了下眉，转向松崎银次：“去报警。” 松崎银次：“……” 好吧，一个是小孩子，当然没有手机；另一个是他的老板…… 斩恶者银次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消防电话。 柯南走到北原苍介身边，见他看着面前的火焰皱眉思索，问：“怎么了？你好像还有点担心。” ——是自己漏掉了什么线索吗？ 各种线索开始在名侦探的脑海里交织出现。 北原苍介闭上了眼睛，开启【直感】。 在他的感知中，万事万物仿佛都拥有了生命和语言——斑驳的色彩，诉说着流逝的岁月；浅淡的痕迹，描绘着往昔的经历。普普通通的一块木板上的年轮和颜色，仿佛书写着它所度过的时间、春夏秋冬的变换，被风吹日晒、被砍伐锯切、修建房屋、吸收水汽潮湿变形、虫蚁啃噬、还有人类和动物在它身上留下的伤痕……他也知道这块木板哪里最坚硬，哪里有裂痕，从什么地方能够轻而易举地破坏它，也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它就会被火焰吞没，被燃烧殆尽…… 一瞬间，他仿佛感知到了无数的信息，但这过程只发现在一眼扫过去的瞬间，似乎大脑还没有条理地处理完数据，感观就已经直接得到了结论。 直感带来的负担比听觉被提升的时候还要小，但这种感觉也并不好受。刹那间感知到大量的信息会让人显得比平时更加迟钝，思维难以集中，感情似乎也在淡化，而且世界完全真实、具体的模样反而不如朦朦胧胧、模糊不清的时候更有美感。 环境如此。 人类也是如此。 不过，他也已经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栏杆上一小段晦暗的金属色泽。 空气中微微紊乱的气息。 还有一声模糊的呻（shen）吟。 柯南看到北原苍介怔了几秒后，忽然快步走过去，一脚踹开了仓库被锁住的大门，随后顶着黑烟冲了进去。 “北原！” 柯南担心地大叫一声，连忙跑过去，一个身影忽然从他旁边掠过，飞快地跑进仓库。 柯南紧随其后，跑进去以后发现两个模糊的人影被挂在着火的墙边，仿佛两具尸体一样，其中一个身影还有些眼熟…… “高木警官！” 柯南还没有跑过去，就见刀光一闪，坚硬的栏窗户护栏直接被北原苍介砍成了两半，他和松崎银次配合着，把那两人从墙上放下来，一人扛了一个往外跑。 柯南眼尖地发现吊灯在往下落，手疾眼快地拧动了鞋子上的开关，一脚把附近的一个东西踢出去，直接将那吊灯给装歪了轨迹，避免它砸到松崎银次的头上。 不过被他踢飞的那个……好像是一个警用对讲机？ 北原苍介已经跑到跟前，他顺手一把捞起柯南。三人刚冲出门，房间里的火焰就猛地爆开。 “千钧一发啊！” 松崎银次把自己扛着的那个人放下，同时也看到了他身上的衣服—— “警察？” 高木涉和陌生警察的手还被拷在一起，刚才跑出来的时候没注意，都有不同程度的拉伤。不过更严重的还是高木涉满是血迹的脑袋。 北原苍介试了下鼻息，松了口气，说：“还活着，叫救护车吧。” 松崎银次再次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这两个警察是怎么回事？还不会是被那个纵火犯弄成这样的吧？” “不，应该不是。”柯南摸了下高木涉额头的血迹，说：“血已经凝固了，他受伤至少有半个小时。” “操心这个干什么？等他们醒了问问不就知道了？”北原苍介说，他懒得思考这些，只是觉得这次的任务虽然不难，但完成的太不容易了。 【拯救高木涉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 【拯救少年侦探团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2】 第184章 守护骑士 早晨, 北原苍介吃过早餐，就看到神野东拿着一个托盘过来了，上面放着一沓白色信封, 顺手接过来拆开看。 因为跟北原集团有关系的企业很多, 所以基本上每天他都会收到少则五六份、多则十几二十份这样的东西, 大部分都是各种晚宴、生日宴、寿宴、开幕式之类的邀请函，有时也会有各种娱乐活动、慈善活动、发售仪式、展览、拍卖会什么的，五花八门。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北原苍介都不会出席, 由乾真司全权代表他出面，有时送上一些价值不菲但精巧的礼物，有时为支持慈善事业或是为某些名人捧场, 有时也购买一些将来会升值的艺术品、土地、房产等等, 算是为集团积累财富。 尽管北原苍介出面的少，但每次神野东还是会把所有的邀请函都送来让他过目一遍，还经常劝说他去参加一些活动。老管家一直都觉得自家少主年纪轻轻就过上了退休生活，又宅又静，没什么年轻人的活力，因此常常想让他多出门走走。 “有什么比较重要的活动吗？”北原苍介拆开第一个信封，同时问道。 以北原集团的实力并不需要北原苍介委屈自己去忍耐不喜欢的活动，他对发展集团也没什么执念, 因此一般情况下，神野东会说：“少主选择自己喜欢的就好。”或者推荐一些比较有趣的活动给他。 这一次，神野东道：“西多摩市双塔摩天大楼的开幕典礼怎么样？” “西多摩市？” 北原苍介直接想起了当初规划新西多摩市的著名设计师森谷帝二。 嗯，那个被他以“影猫”之名搬空了保险库的可怜人。 因为预计要炸掉的最主要的目标都没有爆炸, 报复工藤新一的行动也半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森谷帝二被判刑的时候就有点不太好, 加上监狱也没有体贴到去照顾他的强迫症, 所以那人听说现在都有精神失常的症状了。 那时候神野东刚刚来到他身边，两人之间还没建立什么信任。因此神野东也不知道自家少主还曾对付过那位森谷教授，闻言笑道：“对。这个双塔大楼是西多摩市难得的景观，可以近距离地欣赏富士山的美景。听说市政法案原本不允许常盘集团建造，后来好不容易才通过了，这周六就要举行开幕典礼。少主你那天也没什么事，不如去看看？常盘集团以经营计算机软件为主，设计了不少有趣的游戏。听说那座大楼里有整整两层都用来展示各种款式的游戏机，肯定会很受年轻人的欢迎。” 北原苍介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说了这么多，重点其实就是最后的各种游戏吧？ 其实他前世的时候也喜欢玩各种手游或者街机游戏，但是如今体能大幅度提升，带来的一个副作用就是各种游戏对他而言都失去了吸引力。毕竟普通人的手速、洞察力、判断力和反应速度都跟他相差甚远，任何游戏只要他稍微一熟悉，就能轻易碾压大部分所谓的“高手”。 或许某些一流的职业选手凭借谋略和精湛的操作能打败他，但北原苍介又不走电竞这条路，也没兴趣在这方面寻找对手或者炫耀成就，于是渐渐就把游戏这一块放下了。 日本的街机游戏近年来相当流行，大街小巷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个街机房，目标群体从老人到小孩都有，但在年轻人中间自然是最流行的。像北原苍介这样几乎完全不碰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如果他还在学校里读书，这种学生会被当成怪胎排挤甚至霸凌。 不过虽然没兴趣，北原苍介也不想拒绝神野东的好意。而且他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邀请函白底黑字，周围勾勒着红色和金色的波浪形花纹，上面写着—— 【敬请北原苍介 樣 盛夏时节，愿君身体安康，诸事顺遂。 对于北原集团在多年的业务交往中给予鄙社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在此谨表诚挚的谢意。 近期，鄙社双塔摩天大楼开业在即，现定于六月十六日本周六在双塔大楼A栋75层举行开幕典礼，热切期望您能莅临参加，也盼望今后北原集团仍赐予一如既往的友谊和支持。 借此寸楮，谨表谢忱。】 手写的汉字娟秀干净，后面还有更具体的地址和时间，落款则是常盘美绪。 常盘美绪…… 北原苍介盯着看了一会儿，从记忆中挖出了这个名字。 毛利小五郎的学妹，年轻漂亮且精明能干。在毛利学长守着一间狭窄落魄的侦探社勉强糊口的时候，这位白富美学妹已经主掌一个偌大的财团了。可惜在名柯世界，死亡率最高的就是各位社长，这个常盘美绪也不例外。 所以这是…… 通往天国的倒计时！ 北原苍介眉心微微一跳，放下邀请函，笑道：“好吧，那我就去参加这个开幕仪式。” “这就好。”神野东露出了高兴的笑容：“那我给你准备参加酒会的衣服。少主有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方便活动就行。”北原苍介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太拘束的衣服。” 神野东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 少主好不容易亮一次相，自然不能太寒酸。可是只有一个星期，定制西装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好在少主的身材很好，标准美版西装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就很合身，而且也便于活动，还能让少主显得更加亲和一点……唔，哪个牌子比较合适呢？颜色也要好好挑选一下才行……还有配套的领带、袖口、手表、皮带…… 神野东知道如果问自家少主的意见，他只会说：“随便。” “都行。” “你看着办。” 因此他也不多问，心中默默比较着各种最新款的西装，并且让米原樱子把他专门订阅的时尚杂志、各种品牌的宣传图册都拿出来。 北原苍介：“……” 好吧，你高兴就好。 他随意地翻了翻剩下的邀请函，没什么需要额外注意的，就让浅野京子都转交给之后会过来的乾真司。他随便换了身出门的衣裳，走到院子里，发现松崎银次站在车边咬着烟，已经在等着了。 “等多久了？”北原苍介走过去，把车钥匙扔给他，问道。 “我也是刚到。” 松崎银次熄灭烟，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启动车辆，开向警视厅。 前两天的纵火犯事件两人都有参与，自然需要做笔录，接待他们的正是佐藤美和子。她虽然笑容一如既往的爽朗，但精神显然有些疲倦。 “最近没休息好吗？”北原苍介问。 “还行。”佐藤美和子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随后不好意思地说：“昨晚在医院照顾高木君，所以今天有点累。” 北原苍介隐约间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怨念和愤怒，四下里一看，见办公室里的许多警察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有人把手里的笔都掰断了，有人咬着手帕虎目含泪。 “ta……ka……gi……（高木）” 有人压低声音、羡慕嫉妒恨地念着这个名字，看那样子，如果高木涉就在眼前，说不定也会被他们揍进医院。 北原苍介再看看对周围气氛的变化一无所知、神经粗得跟钢筋一样的佐藤美和子，不由得笑了。 原本这两人的恋情会在愁思郎事件中得到很大的发展，被他干扰了以后，北原苍介原本还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因此而生出更多的波折。但就目前看来，似乎还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状态。 “高木警官恢复得怎么样？”北原苍介问。 “已经好多了，明天就能出院，接下来可以在家休养。”佐藤美和子笑道：“还没有谢谢你们救了他。要不是有你们在，高木现在说不定已经葬身火海了。” “也是高木警官运气好，那个纵火犯路过的时候正好被孩子们看见，还有小哀也推理出了下一个纵火的地点，要不然我们也不能及时救下高木警官。”北原苍介道 闻言，松崎银次看了眼北原苍介。 他记得很清楚，北原苍介一开始就锁定了纵火犯可能出现的位置，要不是自己跟错了人，那家伙早就落网了。但此时，北原苍介却把功劳都推到了那些孩子身上。 是因为不想被警方过于注意他的推理能力吗？ 松崎银次心里想着，没有说话。 “是啊，那些孩子真是了不起。那个纵火犯可是坦承说接下来要用汽油罐让整个东京都陷入一片火海呢！幸亏那些孩子们的活跃，才让我们避免了未来会发生更大的灾难，目暮警部已经向上级申请给他们表彰了。” “别这么纵容啊！”北原苍介无奈地说：“你们这样的态度无异于鼓励他们去充当英雄，万一以后这些孩子不自量力地惹到了更加凶恶的罪犯，受到伤害了怎么办？” “你说得对，但是功劳就是功劳，不能被随便抹杀啊！听说你上次教育他们的结果很有效，所以为了避免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目暮警部在表彰的同时也派奈良泽前辈去专门给他们上了一节安全课！”佐藤美和子想到当时孩子们先喜后悲、既而灰暗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北原苍介无语。 该不会以后每次少年侦探团遇到案件，都要来这么一遭吧？ 这么想的话，就让人有点同情了…… “不过那些孩子运气真的有点差啊！”佐藤美和子又说：“他们昨天又牵扯进案件了，现在还在警视厅呢！” “怎么回事？”北原苍介问。 佐藤美和子道：“放心，孩子们跟命案没关系，只是偶然有了牵连而已。昨晚西多摩市的市议员大木岩松遇害，正好白天的时候孩子们和毛利先生父女都跟他见过面，所以目暮警部找他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北原苍介恍然——原来通往天国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但是为什么还没有出现任务？ 倒不是没有任务他就不能行动。不过这次的任务结束以后，他应该就能把体能的所有基础点数加满了。 五感统合成【直感】已经让他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那么六种基本体能数据统合以后又会带来怎样的改变？ 第185章 守护骑士 “其实这次的事件目前案情还不明朗, 嫌疑人不少。苍介，你的推理能力很强，不如也来帮我们思考一下？” 因为佐藤美和子的这句话, 北原苍介就换了一个会议室, 里面的人看见他，顿时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喜悦、畏惧的情绪。 “苍介？你也跟这次的事件有关吗？” “北原哥哥，你怎么也来了啊？” “北原桑, 松崎桑, 早上好。” 毛利小五郎和少年侦探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北原苍介先跟众人打了招呼, 随后佐藤美和子解释了邀请他过来的原因。 其实就这一点而言，北原苍介一直都觉得有点奇怪。 记得在他的前世, 案件发生以后的细节、侦查进度、抓捕行动等等，警察们都会守口如瓶，大众了解的很少。一直到案子破了以后，有些案件的侦破过程才会通过媒体得到公布。 但或许是国情不同, 也或许是世界风格不同, 名柯世界的警察保密意识就不太强, 警察多次把案件的具体情况告诉柯南或者毛利小五郎，高木涉无意中把重要情报泄露给了黑衣组织的贝尔摩德, 而中森银三则每次都把自己对付基德的机关陷阱、部署策略大讲特讲，甚至一行人还结伴参观, 最终导致每次都被准备充分的基德给成功破解。 当然，这种做法的好坏且不论，现在佐藤美和子邀请他帮忙，北原苍介也不可能拒绝, 坐在一边了解案件的情况。 之前, 露营回来的少年侦探团和阿笠博士去看刚建好的双塔大楼, 正好遇到了被常盘美绪邀请来参观的毛利小五郎，还有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于是阿笠博士和孩子们也跟着一起去蹭了个参观。 元太和步美详细描述了一遍大楼里的游戏机展览区。 “那里的游戏真的是太好玩了！” “就是就是！而且还有一些没在市面上出现过的新型游戏呢！” “要说有趣的话，还是那个预测十年后长相的机器最有意思！十年后的小兰姐姐好漂亮！” “谢谢。长大后的步美也是大美人呢！” “可惜到柯南君和灰原桑的时候机器坏了，不然我们就能知道他们将来长什么样子了！”步美靠在灰原哀身边，向往地说：“灰原桑肯定超级漂亮！” “咳咳！”目暮警部咳嗽了两声，打断他们的描述，说：“游戏的事以后再说，先说说事情的经过。” “是，警部。”半天插不上话的毛利小五郎也松了口气，边回忆边说：“我们到了双塔摩天大楼以后，负责迎接的是秘书泽口知奈美小姐。因为常盘还在接待客户，所以让她先带着我们去参观了展览室……” 游戏的过程自然跟案件无关，毛利小五郎三言两语地带过，重点在于他们在大楼里遇到的所有人。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在展览区遇到了天才程序设计师原佳明，虽然他才32岁，但已经是常盘集团的董事兼首席设计师，据说能力非常强，但是有点孩子气。 “是个很好的大哥哥呢！”孩子们补充：“还分了巧克力给我们吃。” “住在双宝町。” “邀请我们下周末到他家去玩！” “他说泽口小姐属猪，所以总是东撞西撞的。”灰原哀语调冷淡：“我不喜欢这个人。” “哈……”毛利小五郎发出一个无意识的音节。 灰原哀的表情和说话的神态总让他想起妃英理，无形中就好像被天赋压制了一样。虽然他才是那个成年人，却总显得有点弱气。 顿了顿，毛利小五郎才找回自己叙述的节奏。 之后常盘美绪工作结束，一行人乘坐VIP专用的观光电梯直达75楼，遇到了本次事件的死者和几个嫌疑人。 首先就是已经60岁的日本画画家如月峰水，以画富士山闻名。 “那个爷爷说话很凶。”步美说：“他很不喜欢美绪小姐呢！” “建筑家风间先生说，是因为美绪小姐到处买老爷爷的画又高价脱手，所以他才不高兴。”光彦倒是把当时众人说的话记得很清楚。 “但是画作卖出更多的钱不是一件大好事吗？”元太猜测说：“难道是因为美绪小姐没有把钱分给他才生气的？” “我说啊，已经出手的画就算卖再多的钱也跟如月先生没关系了！”铃木园子手撑着桌子看着他们，说：“常盘小姐的行为其实也抬升了如月老师的名气，让他现在的画作价格变得更高。但是如月老师或许是觉得她用钱侮辱了自己的心血吧？” 元太肃然起敬，小心翼翼地问：“用钱来侮辱吗？” “或许吧。”铃木园子摊了摊手：“艺术家的想法，我们普通人怎么能理解呢？” “就像那个森谷教授，对吧？”毛利兰跟着说道：“因为建筑不对称就要炸掉自己的作品，真的是难以理解。” “对对对，就是他，真的很奇怪对吧？”铃木园子忙应和道。 虽然她们也知道小兰自己都差点成了森谷教授疯狂之下的牺牲品，但因为并没有经历过那种危险，所以没有太深的感触，只是觉得这种做法真的很奇葩。 “说起森谷教授，我们这次遇见的那个建筑设计师风间英彦说自己是森谷帝二的弟子……”毛利小五郎想起这个人，忙说：“他会不会跟这次的案子有关？” “也是呢！”铃木园子摸着下巴，说：“毕竟他的老师可是那个森谷帝二啊！” “呐？”毛利小五郎说话的尾音一样，显然十分赞同。 这两人比亲生父女还要默契，不仅脑回路一致，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白鸟桑，风间先生真的是森谷教授的弟子吗？”柯南问道。 “嗯，对。”白鸟任三郎说：“不过他跟艺术家型的森谷帝二不同，是搞技术出身的，几乎没有什么坚持。” “大木岩松先生呢？”目暮警部问：“他说过什么话？跟众人的关系怎么样？” 因为大木岩松是西多摩市的市议员，所以他被人杀害影响很大，警视厅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但目暮警部并没有制止众人闲聊。做了多年警察的他很明白，这种放松的状态是很难得的，很多线索就隐藏在当事人不经意的话中。 但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因为对警方的敬畏，在案件征询的时候旺旺都是就事论事、只说重点，无形中就会让他们错过不少情报，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将其挖掘出来。 对于大木岩松，孩子们也有很多话要说： “讨厌的人。” “喝得醉醺醺的，还把毛利叔叔说成是瞌睡虫小五郎侦探。” “虽然毛利叔叔确实经常在破案的时候睡觉，但是他这么说就太失礼了！” “喂喂……”毛利小五郎不满地哼了一声，用目光让孩子们尤其是步美都安静下来以后，才说：“双塔大楼的B栋本来还没有开业，但是大木先生强行要求住在那家饭店。常盘小姐本来想拒绝，在大木先生变脸以后才不得不答应下来，将67楼的套房安排给他。另外，大木先生的还想要跟常盘小姐共进晚餐，又夸她的胸针很特别。” “在他向常盘美绪小姐要求住宿的时候，都有谁在场？”目暮警部问道。 实际上同样的问题他们已经问过常盘美绪等相关者和集团的工作人员了，此时再问一遍，以做相互对照。 “所有人都在。”毛利小五郎说：“不过之后如月老师就先离开了，常盘送到电梯，然后泽口去送行。我们也没待多长时间，就离开了。” “既然不愿意的话，为什么常盘小姐没有拒绝那个大叔呢？”步美问：“如果他不住在那里，说不定就不会被杀了。” “那个呀！！她不是不想拒绝，应该是不能拒绝吧？”铃木园子难得温柔地说：“那个大木先生是个影响力很大的人呢！我爸爸说过，虽然他只是个市议员，但权力比市长还要大。” “像这次的双塔摩天大楼也是。”坐在目暮警部旁边的白鸟任三郎说：“原本市政法案不允许建造这栋高层大楼，但是大木岩松让其强行通过了。” “原来如此。”毛利兰恍然道：“所以美绪小姐才没办法拒绝他啊！” “什么意思？”步美悄声问旁边的光彦。什么市政法案，对他们这样的小孩子来说太难懂了。 “大概就是……如果没有那个大木岩松先生，双塔大楼就不会建造出来吧？”光彦想了想说道。 “哦……”步美似懂非懂：“因为他帮过忙，所以就理直气壮地欺负美绪小姐吗？” 旁边的灰原哀不想让这些事情污染小女孩纯洁的心灵，说：“大人肮脏的权钱交易而已，小孩子没必要了解。” “哦……”步美犹豫地应了一声，看着她说：“可是……灰原桑不也是小孩子吗？” 为什么说得就好像自己是个大人一样？ 灰原哀：“……” 一直安静旁听地北原苍介看着这些孩子，尤其是难得吃瘪的灰原哀，眼神有些奇异。 别看这些孩子现在普普通通，在原来的剧情中，他们可是干出开着敞篷车飞越大楼这种壮举，司机自然是在夏威夷技校进修过的柯南，并且期间灰原哀险些掉出车外，光彦一把抓住，赌咒发誓绝不放手。而柯南发现前方有水晶柱子会撞到灰原哀，他摘下步美戴在头上的头盔，当成足球一脚踢出去打碎柱子解除了危机，一群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安然落入到水池中。 这个过程中，这些孩子都是拥有子弹时间、反应速度快如闪电、将短短两秒钟延长了至少二十倍的大魔法师。 但这样的奇迹，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复刻的。 毕竟只有两秒钟。 哦……或者按照灰原哀忽略空气阻力的算法，那就是2.02秒——普通人发出一声尖叫的工夫而已。 第186章 守护骑士 “那……目暮警部。”毛利小五郎身体微微前倾, 问道：“大木岩松先生究竟是怎么死的？凶器是什么？推定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千叶！”目暮警部看向旁边站着的一个微胖警察。 “是！”那名穿着姜黄色西装的男警察打开手中的的记录本，说：“他在B栋67楼的套房内被刺杀身亡，凶器可能是一把匕首, 但是现场并没有找到。死亡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到凌晨零点之间，更具体的时间还要等尸体检查结果。另外，在大木的手上, 握着一个被一分为二的小酒杯。” 北原苍介略微惊讶地看着那个人, 之前他还真没有认出来这个黑发男人就是剧情中高木涉的好友千叶和伸。因为这人现在只是微胖，带着点婴儿肥，但并没有胖到好像在肚子里塞了一个锅那样, 相貌算得上是英气俊朗，气质也显得精明干练。 毕竟在剧情中，他瘦下来以后可是比高木涉还要帅，使得小青梅三池苗子为了不让别人觊觎自己的竹马, 愣是寄了许多蛋糕巧克力又把他给喂胖了。 “小酒杯？”众人惊讶。 “就是这个。”白鸟任三郎拿出用透明证物袋装起来的小酒杯，放在桌面上。 “这个小酒杯属于高价品，大木很喜欢喝酒, 很可能是跟日本酒一起带来的。我们分析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来暗示身份的讯息。” “那警方是认为凶手就在那五人中间喽？”毛利小五郎问道。 千叶和伸把原佳明、常盘美绪、泽口知奈美、如月峰水和风间英彦的照片都贴在白板上。 白鸟任三郎道：“对。因为案发现场是还没有开始使用的新大楼。” 换句话说，只有当时在场的人知道大木岩松当晚住在里面，而且有办法进入。 “案发现场是什么样的？”北原苍介问。 “这是当时的照片。”白鸟任三郎从搜查资料中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北原苍介。 他低头看了眼，正如记忆中的一样，穿着浴衣的大木岩松坐在衣柜前面，胸前是大片的血迹。旁边的衣柜门上血迹飞溅, 但是中间有一片呈现整齐的分界线, 勾勒出一个方形的轮廓。 阿笠博士和毛利小五郎也都凑过来看了一眼。这种时候自然也少不了柯南, 他双手撑着桌子踮起脚凑近看。 “臭小子, 一边去！” 毛利小五郎毫不犹豫地把他拨开, 柯南一脸的不服气。坐在旁边的白鸟任三郎笑着说道：“柯南君，这可不是小孩子该看的东西。” “是……”柯南用乖巧的声音回答说。 北原苍介把照片还给白鸟任三郎，说：“看样子，墙上原本应该放过什么东西。现场有发现吗？” “不，没有。”白鸟任三郎说：“我们也跟常盘集团的员工确认过，套房的衣柜上没有别的装饰。房间内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看来，那个东西很可能是被凶手带进去。案件发生后，凶手为了隐藏身份，又把它带走了。”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思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就形状大小而言，感觉像是一张海报……”北原苍介抬眼看着众人，道：“或者一幅画。” “画？”毛利惊讶道：“难道说是……如月峰水先生？” 几个嫌疑人当中，只有如月峰水是画日本画的名家。 “也不一定。”北原苍介虽然知道答案，却也没有把话说死：“只是有这个可能。” “对了，那个小酒杯跟画日本画时用的小碟子有点像哦！”铃木园子也跟着说了一句：“我爸爸的兴趣也是画日本画，绘画的时候要用一个小碟子来捣碎胡粉，这个小酒杯跟那个很像。” 众人眼睛都亮了一下。 “难道说……” “但是杀人的动机呢？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吗？”阿笠博士问。 “这就要问他们本人才知道了！”毛利小五郎转向目暮警部，说：“会不会是这样。因为某种原因，如月峰水恨大木岩松恨得想要杀了他。在知道他的行踪以后，就借口说要把自己的画送给他。在大木岩松把画挂在墙上欣赏的时候，如月峰水就趁机将其杀害！临死之前，大木岩松看到桌子上的酒杯，灵机一动，想到可以用它来暗示凶手的身份，于是他最后手里就握着一个小酒杯。” “但是为什么酒杯是被分成两半的呢？”目暮警部没有放过这个疑点，“这是要暗示什么？” “这个嘛……”毛利小五郎略微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因为死亡的痛苦让他不小心把酒杯给弄碎了吧？” “唔……” 目暮警部踌躇。 这个推理听上去居然挺靠谱，就很奇怪。 这不毛利。 但是毛利老弟平时的推理在被证伪之前，听上去总是挺像那么回事的，要不然也不能一次次地把他带偏……这次会不会也是那样呢？ 不管怎么说，作为警察，目暮警部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当即对白鸟任三郎说：“重点调查一下如月峰水和大木岩松之间的恩怨，以及案发当晚在双塔大楼附近有没有人看到如月峰水。” “是。” 众人又讨论了一阵案情，没有新的进展，倒是排除了程序设计师原佳明的嫌疑——他在大木先生死亡的时间段内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出门。柯南落后了一步，轻轻拉了下北原苍介的衣角。 “北原哥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 咖啡馆内，柯南神情无奈，北原苍介全当没看见。 旁边，茶发小女孩抱臂坐在一旁，不言不语，板着小脸，简直是全身都在诠释着一句话—— 我不高兴！ 柯南苦笑：“我并不是刻意要瞒着你，但是黑衣组织的事你不是不想讨论吗？我就想先跟北原商量一下……” “哼。”灰原哀轻哼一声：“对组织你们知道多少？除了琴酒和伏特加了解其他的成员吗？知道他们有多危险吗？把我排除在外，万一你们因为缺少情报而……那我……” 她咬了咬嘴唇，双眼低垂，不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对不起。下次我们一定先跟你商量。”柯南说道。 “这次就算了，绝对没有下次！”灰原哀说道。 “是！”柯南严肃地说。 北原苍介见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解除，便放下杯子，问：“所以？谁来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我们在双塔大楼参观的时候，其实琴酒他们也出现了。”柯南正色说：“常盘集团的两个员工在路边看到了琴酒的车。可惜等我赶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 “这次的事件，跟他们有关吗？”北原苍介问。 “还不确定……但是说到小酒杯的话，就让人联想到酒……” “不，这是不可能的。”灰原哀在旁边说：“虽然他们的代号都是酒名，但是留下这种马脚的愚蠢行为，我想他们是不会做的。” “那……”柯南疑惑地说：“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常盘集团不是主营计算机软件吗？”北原苍介说：“药物研究离不开大量的数据分析和计算，或许他们看中了常盘集团这方面的能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原先生就危险了！”柯南顿时想起那个笑容温和的年轻男人：“他是天才的程序设计师，很有可能会成为对方的目标！” 北原苍介微微点头。 旁边的茶发小女孩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后两只手捧着咖啡慢慢地喝。 其实还是很害怕，怕得想要藏起来，但是在这个人的身边，她觉得自己也能试着去克服。 虽然对方其实是自己的同龄人，但是他身上有种格外成熟可靠的气质，而且能力确实很强。北原苍介带给她的安全感，是温和善良的阿笠博士或者自身难保的江户川柯南不能给她的。 好像只要在他身边，就什么也不用害怕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父亲的身边…… 灰原哀问自己的想法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告诉自己——同龄人！别忘了你其实跟他是同龄人！ 为什么潜意识里就自动降了一辈？ 对亲生父亲没什么印象的灰原哀百思不得其解。 “咦？”柯南刚跟北原苍介讨论了几句，忽然看向窗外：“那些家伙在干什么呢？” 几人看过去，只见元太等三人就站在路边，三人还煞有介事地各自拿着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但似乎只有光彦是认真做了记录的。 三颗小脑袋凑在一起，时而争论时而和睦，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犯愁，脸上有时流露出畏惧，有时则是柯南熟悉的跃跃欲试的神色。 “这件事一定要瞒着柯南……” “不行！万一被北原哥哥知道了……” “你们要瞒着我什么？”走到旁边的柯南赶紧打断他们的话，问道。三人吓了一跳，齐刷刷地蹦起来！ “柯南！灰原桑！北、北原哥哥……” 北原苍介微微一笑，轻声道：“唔，这是又准备去冒险？” 三人相互看了看，都露出一副仿若天崩地裂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光彦才鼓起勇气来解释说：“这件事真的很奇怪。所以……我们也想帮忙调查一下……” 北原苍介的笑容消失了，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光彦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倒是步美显得更勇敢一些，壮着胆子说：“我们也知道这样做会有危险。但是我们本来是有计划的……” 元太接着道：“我有个表哥最近到了东京。他答应可以陪着我们，这样就不怕有坏人了！但是临出门的时候，他被同学叫走了……” “其实我们已经在商量要不要放弃计划了。”光彦沮丧地说：“我知道，如果真正的杀人凶手不会顾忌我们是小孩子的话，大家都会有危险……” 三人这番话说得懂事又委屈，看他们的神态表情，北原苍介知道这些孩子不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才拿这番话搪塞，而是真的有这个打算，欣慰中也不禁感到一丝怜惜。 尤其是光彦，他表面上说要放弃计划，其实紧紧地攥着手中仿照警察手册的小笔记本，指尖还带着一些墨水的污迹。 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说：“给我看看……你们都调查了什么？今天有什么计划？” 三人脸上同时放出了光彩来！ 第187章 守护骑士 列车上, 光彦正在解释自己的调查和分析。 “虽然目前嫌疑最大的是如月峰水先生，但是目暮警部说，其他人也都有嫌疑。只有原先生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所以他应该是清白的。” 光彦见北原苍介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略微紧张地说：“常盘美绪小姐很可能因为大木岩松的态度而心生杀意, 而且案发当晚她住在B栋68楼的房间, 就在大木先生房间的正上方, 无论动机还是环境, 她都是最有可能的。” “而且小酒杯的形状，跟她的那个胸针也很像。”元太说完，又咕哝了一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秘书泽口知奈美小姐的父亲曾经是一名新闻记者，在她大四的时候过劳而死。”光彦继续说道：“但是这两起事件之间是否有关系, 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我们也准备去调查一下泽口小姐父亲的死亡是不是跟大木先生有关。”步美说道。 根据他们的经验, 嫌疑人和死者之间往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查清这其中的联系，就不难发现真正的凶手。三个孩子此刻踌躇满志，只觉得真相就在那里, 等着他们去发现。 “当然，目前嫌疑最大的还是如月先生, 我们准备先去他家调查。如月先生是单身，三年前在朝日野建了一栋工作室兼住宅的房子, 地址我们已经打听到了。”光彦说道。 “正好风间先生也住在朝日野, 所以我们就准备也调查他的情况。对了，风间先生的家其实是在世田谷，朝日野这里是他的工作室。”步美握着小拳头说：“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风间先生跟这起案件的关系, 但是根据我的经验, 有时候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反而就是凶手！” “这么说的话……”北原苍介托着下巴笑问道：“原佳明不才是最有嫌疑的人吗？五人当中只有他才有不在场证明, 也只有他被排除了杀人嫌疑。” “可是……案发的时候他在其他地方呀！总不能飞过去吧？”光彦反驳道。 “谁说的？不在场证明也是可以伪造的，柯南应该就有这样的经验。”北原苍介看向旁边的名侦探。 “没错。”柯南点了点头，破案上千、阅读无数的他随随便便就可以举出一大堆例子：“要伪造不在场证明，一个就是利用手表、照片或者录像之类的工具伪造案发时间；或者利用某些方法让警方判断错误死者的死亡时间；也可以先在A地杀害死者同时制造不在场证明，再把尸体搬运到B地伪造案发现场；或者凶手假扮成死者出现，让别人做出错误的推理。” 元太和步美听得似懂非懂，不明觉厉。光彦却是奋笔疾书，飞快地做笔记。记完以后，又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一般是怎么发现破绽的？可以利用什么方法甄别是不是伪造的不在场证明。” “唔……”柯南想了想，开始举例：“我以前……嗯，以前跟着毛利叔叔遇到过一个案子……” 三人认真听着一个个侦探和凶手斗智斗勇的故事，十分入神。北原苍介看着他们的模样，目光微微闪动。 或许是“少年作死团”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以至于在他的观念中，三人身上都贴着大大的“熊孩子”的标签。所以他以前对这些孩子的态度说不上有多好，很多时候其实是觉得有些厌烦的。 心中的成见让他没有用平等、公平的目光去看待这些孩子，反而把他们当成是一个麻烦，只想要他们乖乖的，不要到处惹祸给别人带来危险，却没有正确地看待他们身上那些闪光的地方。 尤其是光彦。 他平时之所以觉得自己还不够好，只是因为他比较的对象是伪小孩柯南和灰原哀。但如果跟真正的孩子进行对比，他已经非常博学了，真正七岁的工藤新一也未必就比他优秀多少。 而且这孩子不光知识面很丰富，还非常勤学努力，平时也十分绅士。如果不是元太和步美整天带着他到处玩还偶尔闯祸，他大概会更像小时候的白鸟任三郎。 见光彦把小笔记本记得满满当当，开始往边边角角的地方写字，柯南也适时停下来。北原苍介便问道：“你们学得这么认真，是想做侦探吗？” “侦探？” 三人看看彼此，神色有些迷茫。 “或者说，你们的梦想是什么？”北原苍介再问。 “这个我知道！”元太不假思索地说：“我要吃遍全世界的鳗鱼饭！” “元太，你就知道吃！”其他人一点也不意外，但还是吐槽了一句。 “我要成为像福尔摩斯一样的名侦探！”柯南也跟着说了一句，同样是毫无新意的答案。 “我的话嘛……”步美看着上方想了一阵子，才说：“我想要环游世界一周……嗯！还想要……想要很多朋友。” 小女孩看了眼柯南，再看一眼灰原哀，有点害羞的说。 柯南：· - · 灰原哀：－-－ “灰原桑，你的梦想呢？”步美问道。 “我吗？”灰原哀抬起头，将正在看的时尚杂志翻过来朝着众人，说：“想要这上面所有最新款的包包。” “啊……” 众人被这梦想现实到失语。过了好一会儿元太才敬畏地喃喃说：“灰原同学就像大人一样呢……” 柯南翻了个白眼：她说你就信啊？ 北原苍介也看了眼重新埋头看书的灰原哀。 其实他们都知道，小女孩的心愿或许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但可惜，这种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对她来说真的只存在于梦境当中。 “虽然侦探也很好，但我最大的梦想是买一艘太空梭，到宇宙去探险！”光彦十分憧憬地说完，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有点异想天开，是吧？” “没有，这个梦想很好。”北原苍介十分欣赏，温和地说：“虽然现在还做不到，但是等你长大以后，或许你的梦想真的能够成为现实。” 目前的科技水平当然还相差很远，但是他们一年级还没有上完，科技发展就会跨越几个时代，人工智能、全息游戏、磁悬浮列车、智能家居、物联网等等都会相继登场，柯南的战场将来未必不会转移到太空当中。 “真的吗？”光彦期待地问道。 “很有可能。” “太好了！”他用力挥了下拳头，好像北原苍介的话已经变成了事实一样，随后光彦又看着北原苍介问：“北原哥哥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北原苍介愣了一下，想了想后说：“大人是没有梦想的，只有现实。” “哎，什么啊？不要看我们小就糊弄我们嘛！” “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梦想呢？北原哥哥骗人！” “我们都说了我们自己的，公平起见，你也要说你的。” 孩子们纷纷抗议，柯南也跟着点头，连灰原哀都放下杂志，冷飕飕地说了一句：“只有行走的尸体才没有梦想。” “好吧好吧。”北原苍介投降，认真想了想，才说：“我的梦想是……嗯，不忘初心吧。” “初心……是什么？” 孩子们不解，但北原苍介却没有解释。 梦想么，其实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挑战命运，坚持自我，不管未来变成什么样，都不要变成曾经所讨厌的那种人。 他心中有一颗星辰熠熠闪光，希望这星光永不坠落。 ………………………… 列车很快到了朝日野，下车的时候，光彦还是忍不住问道：“北原哥哥，为什么你这次没有批评我们呢？” 步美和元太闻言大惊，挤眉弄眼地示意光彦闭嘴——或许北原哥哥是忘了呢？你这么说，难道是要提醒他再罚我们写几千字的检讨吗？ 但是光彦固执地看着北原苍介。他其实已经疑惑了一路，如果不问清楚，之后还要一直提心吊胆，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个嘛！”北原苍介道：“想要帮忙调查的心是好的，其实我从来都不反对这一点。让我生气的，是你们以前轻视犯人、高估自己的能力，或者为了抢占功劳而故意冒险，还隐瞒重要情报，给自己和别人都带来了危险，” 三人脸一红，满脸羞愧的低下头。 “如果……”光彦问道：“如果我们以后都能做好安全措施，也不自作主张，不随便跑到危险的地方去……这样的调查行动，北原哥哥也能允许吗？” “其实不管什么时候，报警才是最优选择。” 北原苍介见光彦神情明显黯淡下来，又笑道：“但是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自己调查，也未尝不可，但是一定要找成年人陪同。哪怕别人没有时间，我、或者我们家的人总能给你们找到一两个陪同者，最大的危险就是你们为了避免挨骂擅自行动。” “还有，调查之前一定要有后备的安全计划，要把自己准备去的地方、想要见的人、后续的计划、回家的时间等等都告诉可靠的大人，一旦出事能够及时得到营救……” 北原苍介谆谆教导，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听得全神贯注。 堵不如疏。 看到这些孩子的努力和渴望之后，北原苍介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与其把他们死死地约束住、以对待阶级敌人的态度去对待孩子的好奇心和探索欲，然后等着他们某一天偷偷闯出一个无法收拾的大祸出来，倒不如引导他们用正确地方法去做事。 其实成年人不是不知道什么做法对孩子最好，只是当他们说：“乖一点！”“听话！”“别闯祸！”“不要打扰别人！”“你能不能懂事一点？”的时候，为的不是孩子，而是为了减少自己的麻烦。 你该耐心一点。 北原苍介告诫自己。 不要打击他们的热情。 不要折断他们的翅膀。 第188章 守护骑士 “风间先生的工作室就在附近, 如月先生的房子……应该是那个山丘上！” 光彦拿着地图观察了好一会儿，伸手一指对面的小山丘。 “风间先生的家要近一些呀！”步美说。 “嗯, 我想我们先到风间先生的公寓去吧……可以吗？北原哥哥。”光彦请示地问道。 北原苍介收回看远处的目光，笑道：“这是你们的调查行动，我不阻止也不建议，你们自己决定就行。今天我只负责保护安全。” “这样啊……” 想到北原苍介正在旁边看着自己，光彦感觉压力山大，同时也十分振奋，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那就这么决定吧，先到风间先生的工作室！” ………………………… 风间英彦在面对毛利小五郎的时候表现得有点讨人厌，但是在孩子们面前确实彬彬有礼。尽管一群人突然上门拜访的时候他很惊讶, 但还是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孩子们每人一杯果汁，轮到北原苍介的时候, 他在自己的收藏中间犹豫了一下，拿出一瓶红酒。 “北原桑，这是我去年收藏的Romanee Conti, 芳香浓郁, 来喝一杯？”风间英彦笑着说。 北原苍介眼睛一亮, 但看到身边的几个孩子，还是忍痛道：“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我现在还没有到法律允许喝酒的年龄。” “哦？”风间英彦有点惊讶, 上下打量了一眼北原苍介, 这才发现就长相而言面前的这个人确实是挺年轻的。 但无论怎么看, 也不会把对方看做是学生的年龄, 那气质反而有点像是他以前供职过的一家企业的老板。 随后他放下葡萄酒, 问：“喝点什么？果汁？可乐？牛奶？” “可乐, 谢谢。” “对了,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风间英彦在北原苍介对面坐下来，问道。 “要找你的不是我，而是这些孩子。”北原苍介拿着杯子笑道：“我只是个保镖而已。” 保镖？是哪家财阀的继承人吧？ 风间英彦笑了下，对他这话不置可否，目光转向孩子们。 他先看了一眼表情镇定从容、还随意地在房间里看来看去的柯南，再看向孩子们当中最高大壮实的元太。 元太一紧张，立刻用手肘捣了一下光彦：“你快问啊！” “我、我啊……”光彦一紧张，说话都结巴了。他虽然聪明，但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尤其是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 “是你先找大家的呀！”元太说道。 “我知道啦！”光彦翻开自己贴了侦探徽章的小笔记本，严肃地看向风间英彦：“其实风间先生，我们是想……想……” 直接质问的话是不是显得太不礼貌了？ 他知道我们把他当成嫌疑人肯定会很生气的吧？ 难得人家这么热情的招待我们……不会被打出去吧？ 迂回……要不迂回一下？ 只见光彦忽然变脸，怂怂地笑着说：“你的房屋相当不错呀？空气又好，还看得到富士山……” 柯南和元太同时绝倒，灰原哀拍了下额头，北原苍介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光彦脸似火烧，简直想把自己埋起来。 “我们是少年侦探团！”步美忽然正色道。 “哦？”风间英彦有些吃惊。 “我们来这里是调查大木先生的被杀害的事件！”步美非常勇敢地继续说道，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对方是成年人而怯缩畏惧。 风间英彦笑了起来：“那你们还真是非常勇敢啊！好吧，你们想要问什么都可以。请问吧，各位小侦探。” 说到具体的问题，步美就不知道了，所有人都看向还有点脸红的光彦。 “咳！”光彦此时也镇定了许多，他干咳一声，煞有介事地拿着笔记本，问：“那么，请你说一下……” 光彦的本子上记了他提前写好的几个问题，在路上跟柯南聊过以后，又加了几条。风间英彦本来以为只是在陪孩子过家家，聊了一阵之后才发现这几个人孩子调查起来竟然就像是真的警察一样，问的他都有些招架不住。当光彦的问题都问完以后，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抱歉打扰了。”临出门时，北原苍介致歉道：“孩子们的问题让您感觉到冒犯了吧？非常感谢您能如此耐心地招待我们。” 他知道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被人当成犯人抽丝剥茧地质疑提问都不是什么好的体验，脾气稍微差一点的人早就发火了。这个人却从头到尾都耐心地陪着，回答问题时也没有敷衍搪塞，可以说非常真诚温和了。 孩子们在他身前站成一排，齐齐鞠躬道：“谢谢您的招待。” “哪里。”风间英彦笑道：“还希望诸位小侦探能帮我洗清嫌疑啊！” “如果你没有杀人的话，我们一定会做到的！”光彦郑重地说道。 等到门关上，他却立刻垮下了肩膀。 “北原哥哥，我刚才是不是很失败？” “没有啊！”步美忙道：“光彦说得很好呢！” 元太：“啊？你是怎么想出那么多问题来的啊？” 柯南笑着鼓励说：“光彦，你刚才问的问题非常全面，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警察一样。” 灰原哀：“不赖。” 小伙伴们的安慰没有让光彦振作起来，他依然在看着北原苍介，像是在等待一个宣判。 对孩子们而言，北原魔王虽然可怕，却也是他们心目中最权威的人，就连目暮警部和毛利小五郎都比不上。 所以此刻，朋友们的话光彦并没有听进去，但北原苍介只要一句否定，他大概很长时间都会一蹶不振。 “不要着急。”北原苍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名侦探可不是一蹴而就的。第一次不完美很正常，只要能从中吸取到教训，这就不算是失败的。 “嗯。”光彦用力点点头。同时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勇敢一些，好好表现！ …………………… “那个……我们是少年侦探团。”光彦看着如月峰水的冷脸，努力镇定地说：“我们来这里是想要请教一下大木先生的……” 如月峰水眉毛一竖，大声怒斥道：“小孩子不要学警察办什么案子！” 几个小孩吓得瑟瑟发抖，抱成一团。 如月风水又狠狠瞪了北原苍介一眼：“竟然带着小孩子参与命案，不像样！” 北原苍介：“……” 总觉得遭了无妄之灾。 “不过……”如月峰水的语气又缓和下来，正坐着说：“让你们空着手回去也不太好，这样吧，我送给你们每人一个好东西当礼物。” ………………………… 半小时不到，几人已经离开了如月宅，每人还都获得了如月峰水的一副童趣盎然的人物小相。 “收到画是很高兴啦，但是……” “怎么办？一点也没问到跟案件有关的事。” “难道不是警察就不行吗？” 几人沮丧地说。 “就算被拒绝了，也不是没有调查的办法。”灰原哀说：“从这里到双塔大楼，路上的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所以我们只要证明案发前的时间段他曾经出过门，他杀人的嫌疑就变大了。” “是啊！还有这种调查方法！”光彦恍然大悟。 “但是……步美抱着手里的画，说：“老爷爷其实很好，我真不希望他就是凶手。” “如果他真的不是，那我们就可以还给他清白，不是吗？”柯南手插在兜里说道。 “对！”步美又高兴起来。几人将自己的画作交给北原苍介保管，又互相商量，规划路线，随后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匆匆忙忙地跑去周围问有没有目击者。 柯南也准备离开时，忽然见北原苍介看着远处出神，心中疑惑，凑过去问：“怎么了？” “喏。” 北原苍介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看。 柯南转过头，城市中渐次亮起的灯火光芒璀璨，还没有开业的双塔大楼也不甘寂寞，楼体外侧亮起了流光溢彩的灯光，后面的富士山被映衬得黯淡无光。 柯南忽然愣住。 后面的……富士山…… 灵光一闪，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陡然看向北原苍介，道：“该不会……他该不会真的是……” “人的怨恨是没来由的。对一个人来说可能是非常小的一件事，对一个人来说或许是就是摘胆剜心之痛。”北原苍介道：“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任何事都有可能成为谋杀的理由。这种事……你应该见过很多才对。 柯南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这么说，凶手应该就是那个人了，但是没有证据……” 那个人…… 看动漫的时候这一点非常讨厌，每当柯南看破谜底别人却不知道的时候，他就经常说：“那个人”、“那件事”、“那个东西”…… 少有人知道他指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唯有跟他一起破案的服部平次才能跟上他的思路。 比如北原苍介，如果不是他熟知剧情，他也不知道柯南在说什么东西。 北原苍介暗暗吐槽，随后说：“凶器、粘血的画、他前往双塔大楼的监控录像……但凡发现任何一个，都能破案了。” 柯南想了一阵，摇摇头。 “案发已经过去好几天，就算有证据也肯定被他处理干净了……或许可以想办法，设个陷阱……” 小男孩喃喃自语地说着，想得太入神，目光渐渐失去了聚焦。 第189章 守护骑士 孩子们对如月峰水的调查并没有什么结果, 因为这个老爷子性情孤僻，很少跟周围的邻居来往，加上命案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即便有人偶然碰见过他, 也没什么印象了。 天色已晚, 一无所获的少年侦探团只能坐车回家。临上车时，光彦忽然又折返回来。 “那个……北原哥哥。”光彦期待地问道：“明天我们准备去调查原佳明先生和泽口知奈美小姐, 那个……你还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北原苍介笑了：“当然可以。” “这……不会太麻烦你吗？”光彦扭扭捏捏地问道。 “明天我本来就没什么计划。而且……”北原苍介道：“比起你们自己莽莽撞撞地行动然后遇到危险, 一点麻烦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你们作为小孩子，不要因为害怕麻烦别人而放弃向大人求助。” “我知道了, 谢谢你, 北原哥哥！”光彦露出了笑容。 “感觉今天的北原哥哥特别的好。”元太揉了揉肚子，憧憬地说：“如果能请我们吃鳗鱼饭就更好了。” 跑了大半天, 他都饿坏了。 “下次吧。”北原苍介说：“我晚点约了朋友见面，你们回家的路上要小心。” “嗨~”几人齐声应道。 “北原哥哥~”步美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怎么了？” 北原苍介见她好像要说悄悄话的样子，便蹲了下来，侧过头, 随后就感觉小女孩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脸。 “谢谢, 北原哥哥，今天真的是特别开心！” 小女孩笑容灿烂地说。 光彦和元太都傻眼了, 过了就好一会儿才哀怨地说：“步美~” “好啦好啦，快上车啦！”步美率先朝刚刚到站的列车走去，催促道：“马上就要发车了！” 柯南站在车门边等着他们, 光彦和元太来不及多说, 匆匆忙忙地道别以后就跑了过去。灰原哀背着手走在最后, 路过北原苍介时，忽然笑了一声。 北原苍介：“……” 车门关上，列车已经驶离。 北原苍介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也笑了。 小孩子其实都是十分敏感的，喜欢或者讨厌，偏爱或者冷漠，他们虽然说不清楚，却感受地十分清晰。他的态度稍微一变化，就连最迟钝的元太都察觉到了。 但小孩子也是最好哄的。仅仅是一天的相处，他们好像就忘了之前哭到眼睛红肿、写检讨写到手腕发酸的时候，态度从畏惧、敬而远之变得十分亲近信赖。 电话铃响，北原苍介揉了下脸，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的名字，然后接通。 “纯平。” “少主，正如你所预料的一样，那两个人出现了。” 吉永纯平盯着着面前的监控屏幕：枪口的火光一闪，原佳明就倒在了地上，血从他的胸口涌了出来。 银发黑衣的男人嘴里叼着烟，毫不在意地从他尸体上跨过，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房间里的摆设。 大块头的黑衣男人则走到书桌前面，把一个存储盘插进电脑里，然后开始在键盘上操作。 “看不出来嘛！这个像狗熊一样的大块头，手指居然这么灵巧。”吉永纯平赞叹道。 “小心点，别被发现了。”北原苍介边走出站台边说。 吉永纯平自信地说：“放心吧，我的监控摄像头安装得很隐蔽。因为我根本没有装在那家伙的房间里，而是利用反射光在观察他们。” “跟这种人做对，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一旦被他们发现监控的蛛丝马迹，我们都会被追杀到死。” “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就要把他们干掉，对吗？”吉永纯平笑嘻嘻地说，手底下的动作却不慢，键盘敲击的声音如富有韵律的骤雨般，通过高频电磁波传递到北原苍介的耳朵中。 “哦，已经完事了，这两人速度可真快。”吉永纯平敲了下键盘切换了屏幕，就看到已经出门的琴酒和伏特加，他手疾眼快地抓拍了两张比较清晰的照片，保存。 “要跟踪吗？”松崎银次问。 他就站在原佳明公寓对面的一栋楼，侧身靠在窗户旁边，看着那两个黑衣人上了一辆保时捷。 “不用。你的任务是保护好纯平的安全。” 北原苍介走在天桥上，脚下灯光如流影，他的声音格外冷静。 “不要急躁，对付组织不是一日之功。像这种已经被我们掌握了弱点的人，让他们活着更有利于挖出组织。” “我知道了……咦？” “怎么了？” “这家伙的房子今天有点热闹啊！居然又跑来了一个人，还是个老头儿。”吉永纯平说：“倒霉！他待会儿肯定会被尸体吓一跳，警察也会很快赶到。如果警察把这房间封锁了，我那些器材就可能会暴露……等等……” 北原苍介耐心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吉永纯平音调有些奇异地说：“少主，你绝对想不到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那老头没有报警？”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知道？！”吉永纯平纳闷地问：“少主难道你有千里眼？” 北原苍介忍不住笑了：“千里眼当然没有。我只是大概猜到了那个老头是谁，下午我才去他家拜访过……他是不是在尸体旁边放了一个被打碎的小酒杯？” “对。”吉永纯平顿了顿，又说：“另外，我不相信你没有千里眼！你绝对是在骗我！” “白痴！”同样在通讯频道里的松崎银次冷冷地说。 “好了，警察大概明天才会到。”赶在争吵爆发之前，北原苍介抢先说：“在那之前纯平你要把自己留下的痕迹都清理干净，至少复查两遍，不要被人抓住了尾巴。” “知道了。”吉永纯平忍气吞声地应了一句，随后朝另一个人发难：“喂！松崎银次您这家伙……” 北原苍介直接挂断了电话，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他正好走到了天桥的最高处，侧头望去，黑沉的夜空中看不见半颗星星，只有无数的灯肆无忌惮地泼洒着斑斓的光华。 这城市华美而绚丽，但没有被光照到的他，在远处的人眼中大概就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吧？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很久了，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他手中已经掌握了大量黑衣组织的资料—— 琴酒和伏特加的真实相貌、犯罪录像； 从枡山宪三的电脑中弄到的药物研究资料，包括人体实验（实验品无一生还）的数据； 还有这次从原佳明电脑中得到的黑衣组织的秘密资料…… 如果把这些资料都寄送给官方机构——比如日本公安、美国FBI和CIA、英国MI6等等，就算不能把黑衣组织连根拔起，也会让他们遭受重创，让各个国家对黑衣组织的调查更进一步吧？ 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改变的越多，反噬来得也就越大。除掉了琴酒，还有组织BOSS、朗姆，以及众多有名或者无名的组织成员。如果敌人从已知的琴酒变成未知的某个人，即便那个“某人”的能力比不上琴酒，但因为未知，对北原苍介来说他必然会更危险。 站在高高的天桥上，他看着桥下的车辆如川流不息的河水，想了很久。 ……………………………… 去原佳明家的路上，柯南又拉着北原苍介小声说话。 “昨晚灰原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昨晚？没有。” “这就奇怪了。”柯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说：“阿笠博士半夜发现灰原在偷偷地打电话，还有前两天去露营的时候元太也发现了……但是她现在也已经没有谁可以让她打电话了呀？” “你这么想知道的话，不如直接去问？”北原苍介建议说。 “不信，我不想让她觉得我们在怀疑她，那家伙本来就已经像是惊弓之鸟一样了。”柯南有些烦恼地说：“博士担心她对那个组织的恐惧或许会迫使她再度回到那个组织里去，但是我觉得……” 柯南忽然想起什么。话说到一半就沉默了。半晌后道：“你还记得昨天我们去见风间先生时，他说的话吗？” “哪句？” “就是提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柯南想着事，声音很轻：“他说那是他独生子……还有晚上一个人工作的时候，总会想听听他的声音，明知道他睡着了，还是会打电话给他……” 他眯起眼睛，显然已经想明白了。 灰原哀的电话，应该是打给她姐姐宫野明美的。 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所以哪怕电话打不通，也想听听那个人的声音，跟她说说话…… 他眼中闪过一抹怜悯，随后变得坚定起来。 “这样很危险。”北原苍介说：“宫野明美的信息应该都在组织的掌握当中，万一哪天电话被他们截获了，你们都会暴露。” “我知道。”柯南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走在众人旁边、若即若离的茶发女孩：“今晚我会提醒她的。” 虽然很同情，但这种事却不能因为同情就纵容——尽管他知道自己是正确的，但心脏还是隐隐为之作痛。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407号。”光彦看了一眼门牌，高兴地对其他人说：“这里就是原先生的房间！” 第190章 守护骑士 “咦, 门是开着的啊？” 光彦正在按门铃，柯南发现了异状。 “哎？”光彦转头看见敞开的大门，没有多想, 边伸手去拉门边说：“真粗心啊……原先生, 我们进来了哟！” 因为之前在双塔大楼的时候双方就曾经约定过要来拜访，光彦也没想别的。但在门将要被打开的时候, 却忽然被北原苍介按住了。 “北原哥哥？”光彦奇怪地说。 “退后。” 北原苍介简单地说了一句, 目光凝重而严肃。几个孩子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白，默默地后退。 柯南则反其道而行之, 迅速上前一步，站到了北原苍介身边, 甚至想要抢先进去看看情况。 “别着急, 凶手可能还在里面。” 北原苍介按住他的肩膀, 把他挡在身后，然后半拉开门。 从这里就可以看到一个男人躺在靠窗的餐厅那里，双眼圆睁, 嘴巴大张着, 大片的血迹晕染开来，表情狰狞痛苦。 二次元的画作毕竟还要考虑到许多观众都是小孩子, 所以画面上作了很多处理，死亡现场也显得平平常常。但真实的尸体表情都凝结在临死前的一瞬，痛苦、不甘、怨恨、愤怒……尽管尸体并没有面容上的破坏, 但仅仅是看着这张脸, 就足以让胆子小的人做噩梦。 当然, 这个世界上的人心理承受能力普遍强大, 少年侦探团也已经直面过这种场景许多次了。但作为成年人, 北原苍介在现场的情况下，有责任让他们远离这种画面。 “报警吧，凉透了。”北原苍介重新关上门，脸色有点难看。 他早知道里面是个什么画面，只是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和尸臭味熏的简直让人想跳楼。尽管他现在没有开启直感，还是一样的难受。 柯南这次带了阿笠博士给他做的耳环型手表，当即也没有推辞，打电话通知了目暮警部。尽管他现在很想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却也知道保护现场的重要性。只是…… “那个人确定已经死了吗？万一还有救……”柯南其实很想进去检查一下受害者，不是为了破案，而是为了挽救一条人命。但北原苍介掌控着大门，他是没办法突破进去了。 “人已经臭了，你说呢？” 北原苍介低头看着他，说道。 柯南神色一黯，想起之前那个高高兴兴跟孩子们分享巧克力的年轻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 步美的眼泪已经涌出来了，元太等人也是神情低落。 ………………………… 目暮警部带着高木涉和白鸟任三郎，来得很快。当然，除了他们这些搜查一课的刑警以外还有不少鉴识课的警察、验尸官，以及交番警和巡查警。命案现场的内外都已经换成了穿着制服的警察在把守，柯南站在餐厅门口偷偷看了几眼，守门的警察大概也听说过这些孩子的名号，他低头看了看小男孩，却并没有阻拦。 不一会儿，鉴识课的登米警官提着透明的证物袋从里面出来了。他看到门厅里等着警察询问的柯南等人，举手打了个声招呼：“哟，北原桑，小弟弟，听说你们是第一发现者啊？” “嗯。准确来说是第一发现者是北原哥哥，我们都没有进去。”柯南指着他装在袋子里的东西，问：“那些都是在现场发现的吗？” 一个被打碎的白瓷小酒杯。 一把银制的餐刀。 “对啊！”登米警官道。 “小酒杯全部都找到了吗？”柯南追问。 “当然啦！”登米警官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他压了下帽子上的警徽，说：“鉴识课的警察是不会看走眼的。” 柯南微微眯起了眼睛——小酒杯上，并没有粘上血迹。 他抬起头来想跟北原苍介交流一下自己的看法，却发现对方在手机上快速打字，似乎正在跟什么人聊天，只好暂时放弃。 “现在你明白了吧？凶手不是他们。”灰原哀在他身旁轻声说道，神色显然放松了许多，“他们是不会吧这种东西留在这儿的。” 小酒杯再次出现，证明了这是一场连环杀人事件，而且凶手选择了用小酒杯来暗示自己的身份。但这种会留下马脚的事情，绝对不是组织成员的作风。 一击即中，远遁千里，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这才是他们的作风。 柯南不语。 他心里其实有另一种猜测，但猜测只是猜测，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不想说出来让女孩陷入恐惧当中。 ……………………………… 深夜，路上的车已经很少。一辆黑色保时捷的车灯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一栋大楼的下面。 靠在窗边的北原苍介看到车门打开，松开手后退一步，百叶窗自然合拢。他靠在墙边，放缓呼吸，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 “啪嗒、啪嗒、啪嗒！” 琴酒和伏特加秉持着一贯的张扬作风，黑衣黑帽，半点也不做掩饰地走进了大楼当中。 说起来，他们这副打扮看着就像是两个凶神恶煞的极道分子，普通人就算看见了也会当没看见，甚至警察询问的时候也不会说出来，原因自然是害怕被极道报复。 反过来，两人如果要调查什么事，一般人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因同上。 伏特加敲开管理员、隔壁邻居、楼上楼下住户的房门，拿着照片一家一家问过去，很快就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撬开锁，开门，关门，随后就开始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翻找，各种东西哐哩当啷地砸在地上，一点也不怕会引起楼下邻居的不满。 “咚、咚、咚……”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琴酒走进了房间。 “大哥。” “是这间吗？” “刚刚给管理员看照片确认过了。” 琴酒冷笑一声：“没想到她竟然背着组织躲在这种地方！” “房租事先预付了一年份，电话也是留言电话。根据隔壁邻居的说法，有时候会有电话打来，之后就转进电话留言。可是当我刚要听电话留言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怪事……” 琴酒道：“留言并没有被录音。” “哎？”伏特加愣了一下，随后说：“……是。到底是谁干的？想做什么？” 琴酒已经猜到了端倪，冷笑道：“女人就是女人！车里有电脑，去把它拿过来！组织新开发的逆追踪程序，只要20秒就可以追踪到地址！” “了解！” “叮铃铃……”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北原苍介扬了扬眉。 他旁边就是线路，一刀下去，电话就能被截断。 但是…… 犹豫片刻后，北原苍介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嗨！我是宫野，现在不在家，请在‘哔’声之后留下您的名字和留言。” 宫野明美带着活力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来。 “哔——” “姐姐，是我。”灰原哀轻声说道：“我后天要去参加双塔摩天大楼的开幕典礼……” “嘀、嘀、嘀……” 电话突然被挂断，伏特加气得用力砸了一下桌子：“可恶！只差几秒钟就成功了！” 北原苍介呼出一口气。 柯南到底还是靠谱，就像剧情中一样截断了灰原哀的电话，他已经决定再晚片刻就要剪线了。 这短短几秒钟，他就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只担心灰原哀一时倾诉欲爆棚，顺带着说出了柯南和他的名字。 随后，留言被清除，琴酒的声音陡然也变得包含期待和危险：“后天的双塔摩天大楼开幕典礼……我终于可以看到你那死后僵硬发青的脸了，雪莉！” 话音方落，北原苍介只觉得胸口一阵滚烫，拿出任务卡，只见一排排名字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新任务：两天内，双塔摩天大楼】 【支线任务：拯救毛利兰。地址：双塔摩天大楼】 【支线任务：拯救灰原哀。地址：双塔摩天大楼】 【支线任务：拯救铃木园子。地址：双塔摩天大楼】 【支线任务：拯救少年侦探团。地址：双塔摩天大楼】 记得上次这么多任务井喷一样出现，还是在森谷帝二准备引爆摩天楼的时候。那也是他截止到目前为止收获最多的一次，之后零零碎碎的任务很多，每次的积分却不多，也就每次的剧场版系列任务才能让他稍微安慰一下。 但是……任务虽然不少，自由点数却还是第一次最多。人生本来就已经这么艰难，还被他不小心蝴蝶掉了一个剧场版。 但是这一次，同样是炸大楼，主角团同样是屡次身陷陷阱，如果不是光环笼罩，少年侦探团加毛利兰可能一个都活不下来。都这么危险了，任务卡不多给点几分，它好意思吗？ 加上本身的晋级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所以这一次北原苍介可谓是小心谨慎地走剧情，就怕一个疏忽把这些点数也给弄丢了。他本来打算如果这次电话以后还不出任务，就到双塔大楼下面蹲守黑衣组织安装炸（弹）的时候。 幸好，任务卡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接下来，就该是他的时间了！ 黑暗中，北原苍介咧嘴一笑，神情竟然跟琴酒有几分相似之处。 那是——蓄势待发的猎人的眼神！ 第191章 守护骑士 “嘭！嘭！嘭！嘭！” 一连串的轻响中, 安装在楼上楼下的十几个管口同时打开，喷出了浓浓的白色雾气。与此同时，整栋楼上的通风口都被关闭了, 只有个别私人住宅中的窗户还是打开的。 正值半夜, 大多数人都早已经睡下了，对楼道中的这些变化一无所知。 已经戴上防毒面罩的北原苍介此时看上去好像一个外星人。他单手插兜，沿阶而下，伴随着身边缭绕起伏的雾气, 宛如从云端中走来。 白雾如同流水一般顺着楼梯蔓延，然后沿着管道或者房门缝隙轻而易举地侵入到众人的家中，悄然笼罩了楼内的所有人。 一个半夜还在论坛中指点江山的青年忽然打了个呵欠，他想要去洗把脸，刚站起来就觉得身体一软，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一对年轻夫妻正为了哄孩子睡觉哄得精疲力尽，睡意袭来时, 几乎是毫无抵抗力地向睡神投降了。原本正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砸吧了下嘴巴，也沉入了梦乡。 大楼管理员原本正注意着时间，看那两个陌生的黑衣人什么时候离开, 但忽然觉得很困。他靠在桌子边上, 脑袋一点一点的，没过多久就趴下来睡着了。 整栋大楼瞬间变得十分安静, 原本隐约的窸窣之声都不见了，仿佛楼内的昆虫也跟着陷入到沉睡当中。空旷沉寂当中, 似乎只剩下北原苍介的脚步声。 在这个世界上，钱财有时候显得很无力。比如他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APTX4869的解药, 买不到黑衣组织BOSS的真实身份, 买不到时间正常的运转, 买不到人心中的贪欲止、杀戮息。 但是钱财的力量有时候也很大，比如北原集团名下新增了一个偌大的实验室，并且从高校、名企和国外挖来了不少医药、生物、化学、武器、计算机等各方面的专家，名义上是研究要药品和医药器械，最近也推出了几款产品，但真正在研究的内容，只有少数人知道。 比如这个气体麻 （醉）喷雾，就是实验室最近的一个发明。药剂虽然是吸入式的，但被空气稀释以后麻 （醉）生效的速度并不比阿笠博士发明的麻 （醉）针慢，而且即便是婴儿吸入也完全无害，一个小时左右就会随着新陈代谢排出身体。 但在这一个小时内，被麻 （醉）剂麻痹的神经系统受到严重抑制，就像是高速公路从平时的畅通无阻变成了节假日的举步维艰，这时候如果发生什么重大事故——比如被人在身上砍了两刀，愚钝的神经系统也不能及时把痛觉传递给大脑将人唤醒，像阿笠博士的药剂一样踩一脚就能把人惊醒更是完全不可能。 按照那些发明者的说法，这种药品是犯罪者的利器，也是患者的福音。许多人手术麻 （醉）有风险，严重的甚至会致命，有的术后还会出现并发症。这种药品的安全性要远远高于以往的同类产品，因此目前公司正在跟一些医院接洽，并且对药品的存储、运输、使用、记录等各种管理都制订了严格的条例，唯一有权力大量调用的人只有北原苍介。 除此之外，北原集团原有的几个安保公司（实际上就是另类的打手公司）最近也在整合重组。因为原本的北原集团是终身雇佣制，北原苍介也无意改变这一点。只是不适合这种工作的人自然要转岗，另外还招募了不少“安保人员”正在训练。 思维在各种零零碎碎的杂事上一掠而过，北原苍介站在了一扇防盗门前。 琴酒和伏特加就在这扇门的后面。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北原苍介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你应该还记得，不能杀死琴酒。】 就在这时，卡片上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我知道。”北原苍介轻笑道：“但是把他揍到不能追杀小哀……是可以的吧？你总不至于连这也要阻止我。” 【是的，不违规】 【你掌握分寸】 【另外，现在也没有任务】 北原苍介笑了下，将卡片放回口袋，拿出了钥匙——剧情中曾经一闪而逝地出现过宫野明美这间房子所在的公寓名称，因此北原苍介早在三天前就找到这个地方并且做了一些布置，顺手还赔了一把钥匙。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忽然心中咯噔了一下。 没有任务…… 既然没有任务，卡片知道琴酒不会死在他的手上，为什么还要专门冒出来提醒？ 怕他临阵变卦？还是…… ……………………………… “大哥……” 伏特加低声道。 琴酒的眼睛如同毒蛇般死死盯着那扇安静的木门，好像要用目光穿透它一样。 与进公寓楼时表面的随意不同，两人长长的黑风衣下面不仅穿着组织最新款的防弹衣，还携带了各种武器，身材更壮硕些的伏特加简直如同移动的小型军火库，而琴酒身上还有解毒剂和急救药品。 伏特加知道，对于自家大哥来说，随身带着这些东西简直算得上是耻辱了。他过去可是只要有一只手（枪两匣子 （弹就敢去清理叛徒的人，如今身上的装备越多，也越证明了他们对那个暗中出手的敌人的畏惧。 但他还是不明白——宫野明美偷偷租的这个房子是他们在清除叛徒原佳明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今晚到这里查看也是临时做出的决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大哥怎么就认为敌人会在这里埋伏他们呢？ 等了好一阵子也没什么动静，并不知道北原苍介在思考人生兼与一张卡片交流的伏特加踌躇片刻，说：“大哥，宫野明美毕竟是用假名租的房子，她那么小心，影猫可能没发现吧？” 潜台词：大哥，你这次想多了，咱们还是早点完成工作回去吧？ 毕竟幸运地得到了雪莉的线索，而且窗户大敞着，吹得人怪冷的。都这么晚了，他还想回去睡觉呢！ 琴酒没理他。他眼睛微微眯起，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致。 伏特加大大咧咧没发现，但他早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不正常的困倦——按理来说，发现雪莉的行踪这件事足以让他的神经高度兴奋而活跃，就算再熬夜一整晚也没关系，怎么可能不到两分钟就突然困了？ 而且，就算没有困意，他脑海中也有一种对危险的预感在疯狂尖叫着——就如同他上次遇到“影猫”的时候一样。 想到上次的那个般若面具，琴酒下意识地摸了下还在隐隐作痛的肩膀，又回忆起那种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的愤怒。 看了眼完全敞开的窗户，琴酒眼中寒光凛冽。 夜风呼呼地吹进来，窗帘时不时地高高扬起又落下。琴酒的手指移动到遥控器的按钮上，耐心地等待着。 “咔。” 钥匙碰撞锁孔的轻响几乎要被风声淹没。 饶是琴酒早有预料，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喜色，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 “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一扇扭曲变形的防盗门飞了出去，直接嵌入斜对面的墙壁中。炽烈的火球猛地涨开，将半个楼道都吞了进去，火焰迅速沿着墙壁和天花板扩散，要不了多久就会侵入到住户的房间中。 烈焰熊熊，琴酒和伏特加自然也不好受。不过他们早就有所准备，伏特加当即拿出一捆绳索，将上面的合金挂钩挂在窗边的栏杆上，用力拉扯了两下试探坚固程度，然后说：“大哥，我们先离开吧。” 大哥没有回应。 伏特加回头一看，琴酒拿着枪，神色冰冷地盯着房门的缺口处。 “大哥？” “不对劲……” “啊？” 琴酒皱眉道：“没有尸体。” “什么？”伏特加也十分谨慎地走到门口，朝外看了一眼。 楼道里的火势不算太大，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除了燃烧和爆炸后留下的痕迹以外，并没有其它本来应该在这里的东西。 比如…… 一具可能四分五裂、焦黑凄惨的尸体。 “那种程度的爆炸，如果真的有人，不可能活下来吧？”伏特加此时尚不知道柯学的威力，因此做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判断：“也许刚才门口就没有人吧？” 说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家大哥为什么突然就引爆了，吓得他差点没蹦起来，到现在耳朵还嗡嗡响呢！ 琴酒瞥了他一眼，说：“如果只是宫野明美那个女人，对方确实有可能没发现这个地方。但既然雪莉在给这里打电话……那个把她从我们组织偷出来的男人不知情的可能有多大？” “这个……”伏特加到这时才明白过来，不可思议地说：“他是利用雪莉在给我们设下陷阱？” “不仅如此。”琴酒一边发消息一边道：“想想看，为什么我们一来就能偷听到雪莉的留言？为什么在我们马上就要追踪到她的地址的时候通话会被突然挂断？” 伏特加悚然一惊：“我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监视着？” 他下意识地朝四周张望。 “应该是这样没错。而且……”琴酒语气凝重：“这个房间，这个留言电话，或许都是对方不知道从多久前就开始准备的陷阱。为的，就是可能在某一天会踏进这个房间的我们！” 他甚至怀疑在过去的每天晚上，这个录音电话都会按时响起。对方让雪莉抛出一个个看似无害、偶然又幸运的诱饵，只等着在他们上当的时候将之一网打尽！ 只是对方没想到他们带了逆追踪的程序系统，为了避免暴露不得不匆匆截断通话，以至于让这个陷阱显得不够完美。 但这不能说是对方的失败，只能说是他们的幸运。 琴酒心头凛然。 这次的敌人与以往的那些警察和卧底不同，强大、神秘、狡猾、残忍…… 深不可测！ 第192章 守护骑士 伏特加听得头大, 忍不住问道：　“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琴酒的目光落到了地面的一滩血迹上。 那个人受伤了，他很清楚。 如此近距离的爆炸, 换成琴酒自己都没办法及时逃走，那家伙能保下一条命来已经是幸运了, 受伤也是在所难免。 ——或许他现在就躲在附近，跟他们只有几米远的距离, 或许那家伙已经十分虚弱，只要伸伸手指就能弄死他。 但是…… 火势蔓延的很快，眨眼间就已经窜进了他们所在的房间。再不离开，就算是他和伏特加也会有危险。 “走！” 琴酒压了压帽檐, 当机立断。两人抓住挂在窗边的绳子滑了下去，黑色的风衣被冷风鼓荡着涨开, 犹如蝙蝠的翅膀。 “呼——这两个家伙, 总算走了。” 旁边的房门被推开, 火焰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却立刻被汹涌的冰冷的二氧化碳气体推开。 北原苍介走出来，看着周围的火焰摇了摇头。 记得剧情中的黑衣组织虽然大杀特杀、经常炸楼, 但是因此而死的普通人却几乎没有。这个组织就跟柯南世界中的大多数凶手一样，非常有原则, 很少会波及无辜。如果有受害者, 八成都是黑衣组织的叛徒或者卧底。 但是他所在的这个世界, 这个组织显然凶残得多。就算他们不会故意去杀害普通人, 但也没有把别人的命放在眼里。 幸好他早有准备。 剧情中黑衣组织炸掉了常盘集团的双塔摩天大楼，引燃大火差点把主角团困死在楼上, 因此毛利兰抱着柯南世纪一跃, 少年侦探团开着跑车冲出大楼, 这都是十分经典的场景。但对于更看重任务的北原苍介来说，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因此这段时间他让人制作了大量的固态干冰放在背包里备用。反正游戏背包一格的空间是无限的，多少干冰也放得下，北原苍介干脆就全都装上了，此刻他从游戏背包里拿出大量的固态干冰撒出去，白气翻滚蒸腾，很快就把火焰都压了下去。 ………………………………… 走到楼下以后，伏特加还在不住地向后张望。 “大哥，明知道那个人就在里面，我们就这么离开吗？” “当然不会。”琴酒冷笑，伸手按住了左侧的耳机，说：“是我。情况怎么样？” “哟，琴酒。”贝尔摩德含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说你怎么兴师动众的，原来是钻进了一只猫的陷阱吗？” 从一开始琴酒就觉得这次的情报发现得太巧合了一点，在得知宫野明美的电话中经常有留言以后，他的警惕心更是直接拉到了最高。 一次又一次的吃亏，琴酒已经不相信什么巧合了……如果有，那一定是陷阱！ 因此在来的路上，他就提前安排了组织的狙击手科恩和基安蒂在附近观察，确保没有埋伏才走进大楼。坐在房间里等电话的时候，更是把贝尔摩德等人也叫来了。 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是着了道。 刚才的一番分析，众人也都听见了，此时其他人知道琴酒心里不痛快，都默不吭声，只有贝尔摩德肆意地嘲笑起来。 “哼。”琴酒冷哼道：“他给我准备了陷阱，就不得不自己钻进我给他准备的猎网！既然这次他没有杀死我，那就轮到他自己来尝尝被人围杀的滋味了！” “哈哈，真是叫人兴奋啊！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用子弹击穿那家伙的脑袋了！”基安蒂眯着一只眼睛，紧盯着瞄准镜，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琴酒，那家伙什么时候会出来？” “很快。” “可是……”一个声线柔美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是代号为Kir（基尔）的水无怜奈。她说：“万一对方猜到我们在外面有埋伏呢？” “那他只有两个选择——”琴酒低头点了一支烟，说：“要么被我们打死，要么被大火烧死。” “那我倒希望他勇敢一点，让这场游戏不要那么快的结束。” 水无怜奈模仿着变态杀手的语气放了一句狠话，脸上还带着笑，只是笑容十分勉强，借着夜色才没有让身边的组织成员看出异样来。 纤长的手指紧紧抓着前面的栏杆，几乎要把手指给拗断。 她的心在颤抖。 那栋楼里至少也有几十个住户呀！难道组织的这些混蛋就要把他们都给活活烧死吗？ 这些该死的……没有人性的…… 她想尖叫，想怒吼，想立刻冲出去救人，想要拿起手机报警……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什么也不能做。否则自己一旦暴露，除了被他们杀掉以外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水无怜奈痛苦得回肠九转，纠结挣扎，却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脸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琴酒刚开始还自信地冷笑……冷笑……冷…… 他笑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 “我好像是看错了。但是……那栋楼里的亮光是不是突然减弱了？”卡尔瓦多斯咕哝道。 他当然没看错。众人全都紧盯着那栋楼，从四面八方不放过任何一个视角的监视着，所以对那变化都看得十分清楚。 就在刚才，原本被火光映红的楼道窗户猛地黯淡下去，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布一样。那光芒逐渐黯淡、削弱，最后那些窗户全都变得黑漆漆的，甚至好像比之前更黑了，仿佛能吞噬所有的光线。 “那火……是被熄灭了吧？”贝尔摩德诧异地说：“怎么做到的？” 那熊熊的火势，他们看着感觉消防车来了都无济于事，怎么这么快就全都被熄灭了？ 贝尔摩德等人没看到楼道内白色方块铺地的场景，更想象不到会有人随身携带着大约能装满一卡车车厢的干冰，但火焰突然像是被吸收了一样消失，确实所有人都能看见的。 警笛声正在由远及近地传来。 虽然这栋楼内的居民全都睡过去了，但附近还有其他的人。楼内又是爆炸又是大火，动静非常明显，于是就有人报了警，还叫来了救护车和消防车。 黑衣组织的人不管平时表现得再怎么嚣张，也始终记得保密是最重要的原则。眼看警察马上就会到，众人全都看向琴酒。 琴酒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们先撤，基安蒂，科恩，你们两个留下来，从外面监视那栋楼里有没有人出入。我会通知朗姆，让他安排外围人员跟进。就算不能杀了那家伙，也一定要调查出他的身份来！” “是。” 水无怜奈暗中松了一口气，最后看了看那栋已经彻底变得黑暗的楼房，跟旁边的搭档一起离开了藏身的地方。 黑色保时捷、黄色兰博基尼、红色的摩托车等等先后离开，只剩下基安蒂和科恩还待在各自选择的狙击点上，监视着那栋沉默的大楼。 ……………………………… “咚咚咚、咚咚咚！” 防盗门被砸得咚咚响，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敲门的消防员急道：“怎么回事？难道里面的人都出事了吗？” “让开，破门！” 后面的队长一声令下，众人拿起工具，开始暴力破门。 切割机发出巨大的噪音，火星四溅。消防队长看着周围燃烧过后的场景，暗暗心惊。 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怎么就烧成了这样？ 灭火的方式他们已经发现了，地上还有不少干冰颗粒，有的甚至还剩拳头大。但这种痕迹……可不是普通的家用小灭火器能做到的。 而且还有一点——有一间房子的门口留着非常明显的爆炸过后的痕迹，看样子那里也是起火的源头，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但奇怪的是却没有发现尸体…… “咔！” 切了一半的门忽然被打开，里面的人怒气冲冲地拉开门骂道：“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你们在搞什……么……” 穿着半旧睡衣的女人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还有近在咫尺、依然在运转的切割机，眨巴了一下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啊啊啊——————” 麻 （醉）剂的生效时间已过，原本众人会继续他们的梦境直到明早自然醒来，可此时却纷纷被惊醒。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来我家？”睡眼惺忪的大男孩揉着眼睛，问道。 “你之前在做什么？这楼里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门口的消防队长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大男孩迷茫地说：“我刚才在睡觉……” “外面都这样了你还能睡着？”一个年轻的消防队员惊讶地问。 “怎么了？外面哪样了？”男孩还搞不清楚状况。 “你自己看！”年轻的消防队员侧过身体指了一下。 男孩探出头一看，顿时张大了嘴巴。 一扇暗红色的防盗门就嵌在他隔壁那户人家的墙上，楼道的天花板、墙壁、地面全都是焦黑的痕迹，不知哪里的塑料被烧着了，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男孩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幸好那房间家里没人，不然可就惨了！”消防队长问道：“你就住在隔壁，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我……”大男孩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他大为震撼，认真回忆了半天以后，还是讷讷地说道：“我睡着了……” 消防队长无语了。 你是睡神转世吗？ 这时，楼上一间房子的房门也被敲响了。不久后，一个穿着暖灰色睡衣、微卷的短发有些凌乱、还带着几分学生气的人打开了房门。 “你好。”敲门的消防员说道：“这栋楼里似乎发生了煤气爆炸的事故，请您先跟我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哦……我能先换件衣服吗？” “最好不要。”看着面前应该还是个中学生的少年神情略微有些仓皇却能很快平静下来，也十分配合，消防员也不由得放软了语气：“别贪恋财物，生命更重要。” “嗯。”对方没有像别人一样胡搅蛮缠，顺手拽了一个毯子披在身上，就踏出了房门。 对这样令行禁止的作风，消防员更加欣赏了，忍不住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黑泽阵。”北原苍介露出了一个单纯的笑容，说：“青山高中三年级生。” 第193章 守护骑士 这个时代, 还没有联网查证身份的能力，消防员也并没有怀疑这么一个看上去单纯无害的学生能跟这次的事件有关。他又敲开了这一楼层的另外几户人家，带着众人一起朝安全的地方撤离。 每一个人在被叫出来以后几乎都是同样的表情：生气、惊讶、震惊、骇然, 然后带着满心的迷茫乖乖地排着队往楼下走，互相之间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同样的对话： “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睡着了。” “什么，你也睡着了？” “难道你也是？” “对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你听到了吗？” “没有，我睡着了。” “为什么咱们都睡着了？” “对啊，为什么？” 普通人也不是傻子，一两个人睡着也就算了，所有人都没有听到着火和爆炸的声音，显然问题并不在于他们。众人凑在一起相互一交流, 基本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有人……有什么人用了安眠的药, 让这栋楼里的所有人都睡着了! 想明白以后，众人都是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大火莫名其妙地又被扑灭了, 那他们岂不是要在无知无觉中被烧死？ 周围的人或恐惧、或愤怒的讨论着, 披着毛毯的北原苍介站在人群中, 一点儿也不显眼。 交番的警察登记了所有人的身份, 又有救护车上的医生安排给大家做检查, 看看是不是有受伤或者药物残留什么的。站在人群边缘的北原苍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周围一片乱糟糟地，也没有人注意他的消失。 昏暗的巷子里，北原苍介将毛毯团了团扔进游戏背包，手指摸到了一片冰凉的粘腻。 低头看去，手掌上已经是一片暗红。 城市的霓虹灯光隐隐绰绰地照进巷子里, 一个流浪汉抱着自己捡来的纸箱, 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没走几步, 却发现自己的“家”——一堆旧纸箱旁边站着一个人。 “喂！这里有人了！你别想……” 一辆汽车从巷子外边经过，明亮的灯光将里面照得犹如白昼。 流浪汉警告的话戛然而止，捏起来的拳头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神色满是惊恐。 前面那人……后背上都是血！ 不仅如此，那双手上也是血淋淋的！ 他正低着头，好像正在欣赏自己的满手血腥！ 流浪汉倒没有觉得那人是什么鬼怪，但一瞬间他的脑海中蹦出了无数的社会新闻—— 惨案……灭门……屠杀…… 仔细想想，他的“家”隐蔽又昏暗，不正是杀人碎尸的好地方吗？ 流浪汉浑身发软，跌坐在地上，忽然发现对方缓缓回过头来，意识到自己可能会看到他的脸，流浪汉吓得大叫一声，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跑！ 于是当北原苍介转过头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只被甩飞的运动鞋。 “被看到了？” 北原苍介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太在意。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套备用的衣服，忍着疼痛龇牙咧嘴地换上，然后用湿巾使劲擦了擦脸。再抬起头来时，就算是迎面碰上刚才的那个消防员，也不会认出他来了。 北原苍介既然早就知道琴酒会出现在宫野明美的家里，自然不会毫无准备。他在那栋楼里准备了三个房间——一个在二楼，房主全家被他用昂贵的旅游招待券哄到北海道去了；一个房间与宫野明美的房子在同楼层，房主在美国，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一次；还有一个房间在顶层，因为是发生过命案的凶宅，所以迟迟租不出去，房主也不愿意住，空置了很久。 明面上，没有哪个房间能跟北原苍介联系起来。不管是警察还是黑衣组织，都不可能调查到他身上。 北原苍介在最后一个房间放了一些有趣的小东西。 来而不往，非礼也。 希望琴酒不要太生气。 ……………………………… 搜查一课火灾犯搜查一系的弓长警部双手叉着腰，看着自己的下属们忙活，眉头皱得死紧，一脸不解。 起火的原因是已经找到了，也发现了□□的残渣。但是消防队以救人为主，根本没怎么保护现场，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干冰已经全都挥发了，楼道里也不可能再采集到什么线索，对众人的体检也没有任何发现。 发生爆炸的屋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也能看出最近才有人在里面活动的痕迹。鉴证课的同事还在里面忙碌，但弓长警部对于他们能否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不抱希望。 现在整个事件都还是一团迷雾，有太多的事情想不通了，偏偏线索又少得可怜。不过以那房间的凌乱程度推测，肯定是有人在里面找过什么东西。弓长警部现在只希望对房主的调查能有一点作用。 “警部！”一名下属跑步过来敬礼。 “怎么样？”弓长警部问道。 “房主在半年前把房子长租了出去，租客是一名黑色长发的年轻女性，名叫稻田和美，她一次性付了一整年的房租，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 顿了顿，警员又道：“我们调查过，这是一个假名，并且租客留下的联系电话也是空号。” ——这件事更奇怪了。 弓长警部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他揉了揉额头，说：“关于那个叫稻田和美的女人，还有什么线索吗？” “目前没有，据说租房子的时候对方还戴了墨镜，所以房东也说不清楚她的长相。”警员道：“我们联系了房主，明天下午三点到警视厅做笔录。”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弓长警部叹气，眉间拧成了一团。 虽然已经对外宣称是煤气爆炸，但他们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他感觉这件事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更加严重的事实，却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或许可以找搜查三系帮忙？目暮那家伙最近的破案率高的离谱，简直像是坐了火箭一样。 或许他该直接找目暮的后援——毛利小五郎。只是弓长警部很难相信，当年那个糊里糊涂的小子如今居然真的变成了名侦探。要找他破案……怎么感觉心里这么不踏实呢？ “嘭……轰！” 弓长警部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楼内顿时一阵骚乱，一些刚准备回家的人又被强行带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 弓长警部看着下属们摆在一块白布上的东西，脸色微沉。 两个喷雾装置，里面检测出了少量的安眠成分。 五六个没有启动的定时炸（弹）。 磨掉了弹道的枪和子弹。 同样被处理过的狙（击）枪。 三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中是在警视厅前面、被当众刺杀的枡山宪三，他的脸上被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叉号。那件悬案虽然被推到俄罗斯黑（帮）莫斯科旅馆的头上，但警视厅内部的人都知道证据不足，嫌疑人也没有承认，其实还是一件悬案。那件案子也是整个警视厅的耻辱。 第二张照片是前两天被杀害的原佳明，因为是连续杀人案，所以弓长警部也有所耳闻。看着那个红色的叉号，他意识到警视厅的推理可能存在着某些错误。 至于第三张，则是自卫队长官土门康辉的照片，而且上面也没有打叉。 如果说看到前两张照片的时候弓长警部还算镇定的话，这一张照片彻底让他变了神色。要知道，土门康辉的父亲可是防卫厅的高官，在政界的地位非同一般！而且他最近正在参加众议院选举，在民众当中呼声很高，人们甚至称他为未来的最佳首相候选人！ 有人准备刺杀土门康辉，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 弓长警部意识到这件案子的严重性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权限，他当机立断联络了直属上司。 “莫西莫西？松本管理官？我这里有个案子……” 将案情经过、疑点和目前的发现一五一十地汇报上去，弓长警部继续侦查。这时，他的下属带来了一个穿着消防服的人。 “警部，这位小宫山泽先生说他接触过原来在这间房子里的人。”警员道。 “真的？”本以为毫无线索的事情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转机，弓长警部十分惊喜，忙问道：“什么时候？对方是什么人？” “这个……”消防员小宫山有些疑惑，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坦诚道：“住在这里的是个少年，看上去像是那种成绩很好的学生，名叫黑泽阵，是青山高中三年级的学生……” 弓长警部沉默了一下。 房子里藏着那些东西，住在这里的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中学生？ 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个伪造的身份，但也不可能就此放任不理，转头对下属说：“去查一下这个人！” “是！” 下属领命而去。弓长警部看向小宫山，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那个黑泽阵呢？他是和其他人一起去医院了吗？” “不……”小宫山摇了摇头：“我完成任务以后想去看看他的情况，却发现他不见了，其它住户也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了……” 果然！ 弓长警部很失望，但却控制住自己没有表露出来，对面前的消防员说：“这个人涉及到一个很严重的案子。麻烦你等会儿跟我们回警视厅做个模拟画像。” “好。”小宫山没有推辞。但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请问……那孩子跟这起爆炸案有关吗？我感觉他挺善良，应该不是那种犯罪分子……” 看着面前努力在为那个陌生人辩解的消防员，弓长警部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 善良…… 这次的案子……或许会震动整个警视厅吧？ 第194章 守护骑士 东京警视厅又一次召开了警察大会, 十几万警察全都被动员起来。极大概率被杀手列入名单的土门康辉身边的安保力量增加了三倍，临时取消了多个行程, 原佳明和大木岩松被杀的案子也有了新的变化，所有的嫌疑人都被警察暗中高度监视起来。 毛利小五郎作为名侦探以及大木岩松事件的相关者，也被请到了警视厅。柯南和毛利兰自然跟去了，尽管他们两个一如既往地坐在外面等候，但柯南还是凭借自己精湛的窃听技术，顺利地旁听了整个会议。 然后，他也找了个机会，偷看到了那个疑似职业杀手的“黑泽阵”的照片。 要知道，本来北原苍介就对自己的外表做了伪装, 那个消防员根据自己不太深刻的印象做出的描述也有偏差，等到那副素描落于纸上的时候，已经跟北原苍介只有一两分相似了。 那名消防员对他年龄的判断也没有得到警视厅的认可，因为众所周知，尽管东京的犯罪率世界最高，但却几乎没有未成年人犯罪，未成年人当杀手就更不可能了。 小孩子伪装大人虽然很难，但成年人伪装中学生却并不困难, 服装、言语、气质都可以误导这一点，而且长着娃娃脸的人又不是多罕见，更何况还有怪盗基德那种开挂的存在影响众人的世界观。 所以警视厅的人虽然把他的意见作为参考, 但实际上心里已经下意识地排除了这种可能。 缺少足够的线索，就算是名侦探也不可能脑袋一拍就空想出真相来。不管是毛利小五郎还是柯南，对案件的侦查都没有提出什么突破性的建议来。警视厅对此也并不失望, 只是下了大力气来收集案件的线索。 当然, 他们要查的是“黑泽阵”……黑泽阵的事, 跟北原苍介有什么关系呢？ ………………………………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眼睛上的时候，北原苍介醒了过来。 空气中飘着青苹果般的香味，这是浅野京子最喜欢的洋甘菊的味道，因为洋甘菊有缓解焦虑、帮助睡眠、缓和疼痛的作用，所以京子特意在北原苍介的房间里摆了两盆。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其他人，北原苍介撑着床要坐起来，刚一起身，就疼得哼了一声。 他想起了之前的事。 北原苍介原来还在想着，难怪那些数值剧情的穿越者在穿越以后都能顺风顺水、大杀四方，因为“先知”真的是一种极大的便利。在别人还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你就了解他的人生、性格、来历，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过去，也知道他将来会做什么、说什么、是何种的行为模式，当然会占据全面的优势。 就比如琴酒。 赤井秀一想要抓捕琴酒，他作为FBI最优秀的搜查官，亲自在黑衣组织卧底三年，辛辛苦苦地布局谋划，好不容易获得了琴酒的信任准备抓捕，却因为猪队友的失误而导致功亏一篑。 这是事实上要抓住琴酒所需要付出的努力。 但对于知道剧情的北原苍介来说，他可以在琴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某个地方的时候提前设下埋伏，杀他的机会数不胜数。比如这次，如果不是任务卡要求他留下琴酒，那么他若是真的想要杀了那个男人，只要在宫野明美的公寓中提前准备好炸药，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他送上西天。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心态，北原苍介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了警惕，也没有刚开始到这个世界的小心警惕，以至于这次就吃了大亏。若不是他及时察觉任务卡的提醒，或许真的会死在爆炸中。 即便如此，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当火焰在楼下蔓延的时候，他在楼上的房间里随便处理了下伤口，将带着自己血迹的衣服和绷带都扔进了游戏背包，灭火之后勉强支撑着回到家里，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晕倒了。 那时候……肯定把家里的人都吓坏了吧？ 北原苍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身上的那些监测身体状况的连接线都扯了下来，机器立刻发出刺耳的声音。 “少主，你醒了？！” 浅野京子听到声音跑进来，惊喜地喊道，随后冲过来扶着他，劝道：“少主，你这次受伤很重，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我还好。现在什么时候？”北原苍介问。 “少主你睡了四十多个小时，所以现在已经是十六日中午十二点了。” “十六日……十二点？”北原苍介立刻想起了之前邀请函的时间，忙问：“双塔摩天大楼的开幕典礼有没有取消？” “双塔摩天大楼的开幕典礼？”浅野京子想了想，才说：“应该没有吧？我之前好像在报纸上看到过这样的新闻，据说有很多名人参加呢！还有人说，双塔摩天大楼一定会像富士山一样，成为西多摩市的标志……咦？少主，你要去哪儿？” 北原苍介推开她，下床。 “少主，你要做什么？你想喝水吗？我帮你倒好不好？还是你想吃东西？要找神野管家？不管什么事情我都可以代劳啊！不要随便乱动好不好？”浅野京子围着他绕来绕去，想要把他按到床上休息，又担心碰到他背上的伤口，急得团团转。 北原苍介无奈：“我上厕所。” “上厕所我也……啊，这个……我、我……那您上，我去叫神野桑。”浅野京子脸颊微红，急忙又跑出去了。 “等等……” 北原苍介没来得及阻拦，想到神野东肯定会很生气，心里就有点发怵。 不是很想见面……能推迟一会儿就好了。 摇了摇头，北原苍介扶着墙走了几步，身体好像已经逐渐适应了疼痛，甚至有种不会再影响行动的错觉。 他不由得想起当初自己被子弹打中，痛得死去活来的模样，自嘲地笑了一下。 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自己真的是成长了……这个“成长”，不仅仅是点数的增加。 到卫生间解决了生理问题，洗漱，脱了睡衣，借着镜子看了看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北原苍介到换衣间换上衬衫、西裤，戴上领结，最后选了一件普通的黑色西装穿上。 神野东为他静心挑选的高定西装就挂在旁边，纯白的颜色，带一点黑色的线条装饰，被换衣间里的灯光照着，简直像是在闪闪发光。 但他只能选黑色。这样即便血渗出来，也不容易被发现。 仿佛翅膀一样挂着细细金链的男式胸针、同款的领带夹、手表、袖口……这些东西，他还是选用了神野东准备的那些。 临出门时，北原苍介看到了旁边的穿衣镜。 他跟镜子中那个似乎有些陌生的人对视片刻，然后伸手拉开镜子。镜子背后的灯光自然亮起，里面是一排高矮错落的柜子。 如果这个家里有女主人，这个镜柜里面该放着她的珠宝首饰。但现在这里只有北原苍介，他的柜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旁边的笔筒中放着两支笔。 北原苍介取出笔记本，翻开，里面的每一页都画着密密麻麻的“正”字。 这是他的“时间”。 这个世界四时混乱、时序不明，在“时间”这个问题上，北原苍介是真正的“众人皆醉我独醒”。他身边有很多聪明的、可靠的人，但没有人能理解他所感受到的混乱和荒诞。 所以每过一天，北原苍介就在这个本上画下一道。一行二十个字，一页共有二十二行，上下各空一行，所以一页纸就代表着400天。 除了几百个“正”字以外，北原苍介没有在这张纸上留下别的文字和说明，即便别人看到了这个笔记本，也不会知道他在记录什么。 北原苍介用黑笔在最新的一页画了一竖，然后又换成红笔，用力地画了一横。 盯着那红色的线条看了片刻，北原苍介将本子和笔都放回去，合上镜子，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拉开门。 一身正装的神野东、松崎银次、坂田光、秋田直人、吉永纯平、乾真司等都等在外面。 “少主，还是上次的那帮人吧？”吉永纯平笑眯眯地把玩着一个面具，说：“把他们全都干掉，永绝后患怎么样？” 坂田光问：“那些家伙跟常盘家族有关？少主是一定要去参加双塔摩天大楼的开幕典礼吗？其实有些事我们也可以做，不需要你亲力亲为。” “要做什么尽管吩咐。”松崎银次皱眉说：“别再背着大家去冒险了。” 秋田直人也一改老好人的模样，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战斗力只有5的乾真司站在众人中间格格不入，神色也显得很无奈，但说出口的却是：“既然受伤的人都不知道好好休息，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不然典礼上的宾客你们谁认识？” “这次，你别拦我。”神野东双手拄着拐杖，淡淡地说。 第195章 守护骑士 在车上, 闭目养神的神野东感觉到旁边的人时不时地看向他，他本来想要装作没发现的，但忍来忍去, 那道视线的存在感越发清晰了。 神野东终于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 转头就对上了身旁含着笑意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亮, 像是藏着光。 老爷子心中隐约的怒火瞬间都化为了无奈，再多的不满都融化成了水。他沉默片刻，叹息一声, 问：“少主为什么一直在看我？” “因为我本来以为这次会挨骂, 结果没有。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 结果也没有……”北原苍介顿了顿, 说：“所以我就想知道, 神野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神野东强撑着板住脸，哼了一声：“想揍你一顿。” 北原苍介顿时绽开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 他解释道：“其实我这次单独行动，不是因为我不相信大家，只是我低估了对方的棘手程度，以为我一个人也能应付得过来……抱歉, 让你们担心了。” 其实，轻视了琴酒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既需要保护柯南和小哀, 又需要琴酒偷听到电话内容而开启任务，还想要趁机瓦解琴酒两人的战斗力, 却又不能真的把琴酒杀掉——最好就是在接收到任务之后让他们两个重伤昏迷一直到开幕典礼结束, 这样既能拿到自由点数, 又不至于让任务目标遇到危险。 所以他动手的时机不能早也不能晚, 下手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 这其中微妙的尺度他很难跟松崎或者神野等人解释清楚，也放心交给他们来把握，因此他判断，自己单独行动更方便一些。 神野东一开始还绷着脸，像是没听到一样，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嗯”了一声。 汽车停在双塔大楼下面的停车场里，北原苍介、神野东和乾真司下了车。 参加宴会，他们三人就够了。如果琴酒还是如剧情中一样准备炸楼的话，那么黑衣组织的人实际上并不会出现在大楼里，从一开始的狙击到后来的爆炸，他们一直都在大楼外观察。 因此松崎银次等人被他安排着去了别的地方，或许会扑空，也或许会直面黑衣组织。众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危险性，却半点也没有推辞。 刚一下车，北原苍介就发现附近一辆黄色汽车周围站着几个熟人，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午安，目暮警部，白鸟警部，高木警官，千叶警官。” “北原桑！”白鸟任三郎问道：“你们也来参加宴会？这个时间可是有些晚了。” “嗯，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希望别迟到的太多。”北原苍介笑着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目暮警部按了按自己从不脱下的帽子，说：“大木岩松先生和原佳明先生都被人杀害，而他们都跟常盘美绪有联系，我们担心在这次的开幕典礼上还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就在这里守着。” 其实原本还会有更多的警察来这里，但因为前两天的火灾，很多人都把调查方向集中到了调查“杀手黑泽阵”上面，这里的关注自然就降低了。 但从大木岩松被害开始就主办这起案件的目暮警部却认为，这两起命案跟常盘集团的双塔大楼脱不了关系，几个嫌疑人也都会出席今天的典礼，因此他干脆就带着自己的几个下属等着了。 尽管今天的天气比较凉爽，但几人依然被晒得脸都红了。北原苍介便道：“既然这样，怎么不进去等？” “常盘小姐认为警察的出席会破坏典礼的气氛，让宾客们感觉不舒服。”高木涉解释道，隐约间还带着点告状的感觉。 “高木！”目暮警部严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北原苍介说：“常盘小姐的考虑也不无道理。既然她拒绝了，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着。北原先生你们快点上去吧。” 北原苍介目光一扫，将高木涉和千叶和伸的不忿、白鸟任三郎的担忧、目暮警部的隐忍都看在眼里，然后说：“那你们跟我一起上去吧。” “哎？”高木涉惊喜地问道：“可以吗？” “嗯，常盘小姐给我的邀请函上备注了可以携带同伴，又没规定数量。”北原苍介看了看众人的穿着，又补充道：“不过这样的穿着确实很容易被别人发现你们的身份，我叫人送两套合适的衣服过来吧。” “方便吗？”目暮警部犹豫了一下，问道。 北原苍介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北原集团不至于连这点儿面子都没有。” 目暮警部点点头，也没跟他客气，直接说：“那就拜托了。” 其实目暮警部内心的焦虑一点儿也不比高木涉少。守在这里，现场要是真的发生点什么他们完全来不及阻止，心理安慰的成分更大一些。但他从警多年，比高木涉这样的愣头青更懂得遵守一些规则，这不仅是为了保护别人，也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 这时，乾真司已经会意地拿出手机联系下属了。正好这附近就有一家北原集团的公司，他问了几人的衣服尺寸告诉那边，不到十分钟就送来了十几套西装以供众人挑选。 其实目暮警部等人作为刑警，平时就习惯穿着西装，但参加宴会的正装和平时工作时的便服自然有很大区别。他们如果穿着原来的衣服走进宴会厅，明眼人一眼就可以认出他们的身份来。 几分钟后，几人的形象焕然一新。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高木涉和白鸟任三郎本来就是衣服架子一样的身材，穿上西装后更是显得英俊潇洒。尤其白鸟任三郎出身不凡，更是多了几分优雅的贵气。大腹便便的目暮警部则是多了几分威严挺拔，存在感比较低的千叶和伸好静喜宅，被身上的昂贵衣服拘束着，倒是显得有些不自在。 众人随着北原苍介走进双塔大楼，虽然人数多的让人有点侧目，但在乾真司出示了邀请函以后，使者半个字也没有多说，恭恭敬敬地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外置的观光电梯一路上升，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漂亮的橘红色，透过玻璃映照进来。 北原苍介看着窗外，将周围比较高的大楼的位置都记在了心中。 记得剧情中，琴酒曾经在附近一栋大楼的天台上狙击了铃木园子，当时电梯的位置应该是在45楼。附近能狙击到这个位置的大楼……只有一栋。 当然，这次受伤也教会了北原苍介不要盲目地去迷信剧情。琴酒如果因为他的影响而改变了做法，那他也丝毫不会觉得意外。 北原苍介已经开启了直感，却没有在那栋大楼的天台上发现黑衣组织的痕迹。 “叮——！” 电梯直接到了75楼，打开门就是宴会厅。这时宴会早已经开始了，桌上摆满了美食和名酒，但吃喝的人却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优雅得体地端着红酒，站在一边聊天。 所以门一打开，北原苍介就看到了端着满盘子的食物、正在大快朵颐的毛利小五郎。他显眼的就好像是狼群中的哈士奇、丹顶鹤中的五彩大公鸡一样，吸引了众多的目光也浑然不觉。 北原苍介忍不住笑了一下。 虽然他也觉得这样怪丢人的，但也感觉这样的毛利小五郎比那些挂着假笑寒暄的人真实可爱多了。 宴会厅的中央还摆着一辆红色的福特mustang convertible敞篷轿车，而且是最新的款式，银色的野马车标熠熠闪光，流畅的线条和华丽的颜色吸引了众多孩子的目光，连元太都顾不上吃饭，站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 “北原先生！”常盘美绪已经提前得到了楼下员工的通知，此时带着泽口知奈美快步走过来，一脸惊喜加荣幸的表情，高兴地说：“没想到您能亲自过来，真的是太荣幸了。” “出门的时候耽误了一点时间，迟到了，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北原苍介致歉。 “哪里，您能出席我就已经非常高兴了。”常盘美绪姿态放得很低，完全没有因为北原苍介的年纪而轻忽对待。 她也看到了北原苍介带着的其他人，十分热情地招呼了一番，好像她之前拒绝目暮警部等人出席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目暮警部和白鸟看上去也好像忘记了之前的事，对她这种前倨后恭的姿态什么也没说，游刃有余地应付过去了。 随后也许是剧情的惯性，或者说命案的吸引力，虽然在场的有很多人，但常盘美绪还是先着重向北原苍介介绍了此次案件的几个嫌疑人——风间英彦、如月峰水和泽口知奈美。 “您好。”泽口知奈美躬身道。 “我们就不用介绍了，对吧？保镖先生？”风间英彦眨了下眼睛，笑眯眯地说。 “咦？你们认识吗？”常盘美绪惊讶地问。 “当然。”风间英彦笑道：“之前北原先生曾经带着几个孩子去我那里做客呢！不过那时我可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北原集团的主人。不然……” “不然怎么样？”北原苍介挑了挑眉，顺着他的意思接上了话。 “不然我肯定要表现得再好上一百倍，然后死乞白赖地请您给我介绍一份工作了！”风间英彦举了下杯子，笑言：“作为一个徘徊在失业边缘的建筑设计师，我很需要您这样的大资产家的赏识呢！” 众人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作为一个名建筑师，风间英彦自然不会缺少业务。他这么说，只是在恭维北原苍介，顺便活跃气氛，但旁边的如月峰水好像看不惯他们花花轿子人抬人的做法，哼了一声，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说：“不知所谓！” 说完后，如月峰水拄着拐杖转身走了，留给众人一个冷漠的背影。 北原苍介眯了眯眼睛。 这是马上就要执行杀人计划，所以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吗？ 气氛一时间冷场。 常盘美绪愣了愣，才找回自己的八面玲珑来，歉意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如月老师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对我有些意见……” “哦……”北原苍介沉默了两秒，然后笑道：“你不知道原因吗？我倒是猜出来一点。” “欸？”常盘美绪愣住。 “如月先生的家好像就在那个方向吧？然后这边是富士山……”北原苍介指了指两个相反方向的窗户，说：“他以画富士山闻名，原本坐在家里就能欣赏富士山的美景。但是你这栋大楼一修……” 北原苍介耸了耸肩。 剩下的话已经不用再说了，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常盘美绪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第196章 守护骑士 这一刻, 周围的人全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北原苍介说出口的，没说出口的，周围的人都理解了。 风间英彦心脏狂跳：难道说……不会吧？不是吧？那老头都六十岁了, 居然还这么暴脾气吗？ 但再一想想……人家都已经六十岁了, 听说身体还不好，估计也没几年好活, 所以就无所畏惧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站在角落里的目暮警部等人。 这些警察是为了查案而来的，不是北原苍介的跟班, 进门以后就到了角落里, 观察着在场的所有人，重点目标就是之前的几名嫌疑人, 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怎样劲爆的消息。 风间英彦犹豫着是不是该去透漏几句。 他曾经因为大木岩松的案子被警察找上门过, 自然认出了目暮警部等人的身份，刚才还不自觉地为此而紧张了一下，现在却忽然觉得好有安全感。 杀人犯就在身边……怪害怕的。幸好警察就在十米以内, 随时都能求救！ 常盘美绪沉默了许久, 忽然一躬身, 说道：“抱歉, 我先失陪一下。” 众人看到她快步朝着已经走远的如月峰水追过去, 也不顾在场还有许多宾客, 深深地鞠躬, 不断地说着什么，甚至还掉了两滴眼泪, 仿佛十分愧疚后悔。 如月峰水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常盘美绪说了许久之后, 两人似乎终于达成了和解, 如月峰水伸手拍了拍常盘美绪的胳膊, 常盘美绪喜极而泣，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两人站在一起说话，神态甚至显得比之前更加亲密了些。 “这是……和解了吗？”旁观的吃瓜群众风间英彦迟疑着说。 “你觉得呢？”北原苍介反问。 “这个……”风间英彦结结巴巴地说：“杀人的事……也能就这么过去吗？” “杀人？”北原苍介挑眉说：“什么杀人？谁杀人了？” “咦？”风间英彦一头雾水：“不是你说……啊！” 他反应过来了。 刚才北原苍介只说如月峰水态度不好的原因，至于他为此怒而杀人，那是他们的猜测，自然跟北原苍介没有关系。 就算是警察，也不能因为别人的脑补就去抓人。 风间英彦说：“我还以为……你带着警察来，是准备抓凶手的呢！” 北原苍介摇摇头，说：“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 风间英彦也跟着点点头，随后又忽然笑起来。 北原苍介听他莫名奇妙的发出笑声，奇怪地看过去，风间英彦解释说：“我刚才还在奇怪呢！我从来都不知道常盘美绪居然是这么有良心的一个人，忏悔得那么真诚……原来她刚才就想明白了！就算她跟警察说了你刚才的话，但只是猜测，警察也不能把如月先生怎么样，反而会因此激怒对方，让她自己陷入到危险当中。万一如月先生跟命案无关，那就更尴尬了，不光得罪了人，以后常盘集团的名声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北原苍介赞同说：“忘恩负义的帽子一旦戴上去，就算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也不一定能摘下来。” “没错。就算没有挡住富士山美景的事，如月先生也不亏欠常盘小姐，反而是常盘小姐借助如月先生的名气赚了不少钱，如果再出一桩栽赃对方杀人的事，常盘美绪就不用做人了！”风间英彦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说：“所以她不但不能张扬出来，反而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道歉，争取得到如月先生的原谅。但我敢保证，这次宴会之后，一定会有人‘匿名’举报如月峰水杀人的动机。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是吗？”北原苍介并不觉得惊讶，只是轻声道：“就是不知道……如月先生的想法是不是跟你一样。” 常盘美绪年纪轻轻就执掌一个大财团，还能在政府严禁行贿受贿的大环境下打通官面上的关系，自然不会是什么单纯善良的人。那张笑语盈盈的脸下面，藏着一颗冷酷无情的心。 别的不说，以她跟如月峰水的关系，肯定去他家里拜访过，自然知道那一扇开窗见山的美景。但她修建双塔摩天大楼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过后面景色被破坏的老师，或许她没有想到，也或许她知道却没有在意，不管是哪种理由，都证明她的心性极为凉薄。 否则的话，但凡她有一丝为别人着想的心情，即便公司的发展不能停止，也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弥补对方——比如在双塔大楼中挑个风景好的房间赠送给对方居住。 反正老爷子年纪大了，还是独身，过几年走了，房子不需要任何代价就能收回来。常盘美绪不光能得一个好名声，还能收获老人更多的画作。 而对于如月峰水，住在高档公寓里的生活肯定比小山丘上的老式住宅更加舒适，在70多层的高楼上看到的景色也比地面上更加瑰丽。老人心中就算还有不满，也不至于怨恨到杀人。 但是现在…… 大木岩松已死。如月峰水就算想回头……又来得及吗？ “啊！北原哥哥！还有那天的风间先生！” 少年侦探团的几人看到了北原苍介，全都跑了过来，附近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听到声音，也都过来了。 “你们好啊，小朋友们！”风间英彦态度很好地笑着说：“你们也来参加开幕典礼？” “对啊！那个常盘阿姨也邀请了我们。”元太一挺肚子，自豪地说道。 “你们这两天还有调查那起案子吗？”北原苍介问道。 “没有。”光彦颇为沮丧地说：“因为原佳明先生被害的案子，老爸老妈知道了我们在做的事，不许我们出门了。” 因为北原苍介的影响，三人的父母最近管束严格了许多，虽然不禁止他们出去玩，但却绝不会放纵几个孩子参与到命案当中。 之前有北原苍介跟着，他们还自由一点。这两天北原苍介有事，孩子们除了上学，平时出门都要被再三询问叮嘱，根本没有调皮捣蛋的机会。 “这样挺好。”北原苍介忍笑说：“你们还是小孩子，读书学习才是正事，不要本末倒置了。” “北原桑！”穿着白色小西装外套和淡红色裙子的铃木园子走过来，大大方方地说道：“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刚才还准备去问一下常盘小姐的。” “铃木桑。”北原苍介的目光落在她烫了大波浪的头发上，忍不住问了一句废话：“换发型了？” “怎么样？”铃木园子撩了一下侧边的发丝，右手叉腰，自信满满地问：“感觉不错吧？柯南那个臭屁的小鬼头之前可都看呆了呢！” 原本还在微笑的柯南顿时变成了死鱼眼：我刚才是把你看成了长大的灰原哀好不好？园子这家伙还是一样的自恋！ 北原苍介点头说：“嗯，是挺好看的。其实你平时只要不戴发箍，就挺好看了。” 他说得直白，铃木二小姐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捂着嘴发出女王笑：“哦吼吼吼吼吼吼……的确如此，哦吼吼吼……” “园子~”毛利兰在旁边无奈地扯了她一下，提醒她注意形象。原本的大美人这么一笑，可是半点形象都没有了。 自家老爸是个沙雕，好闺蜜也是沙雕，喜欢的男生……唉，不提也罢。 瞥了一眼只能看到头顶的豆丁柯，毛利兰心好累。 北原苍介莞尔一笑，并不在意。 这时，一个员工走到常盘美绪身边提醒她时间。常盘美绪点点头，走到前面的典礼台上，一个话筒自动升起，刚好停在适当的高度上。 以及重新补过妆容的女人散发着自信而美丽的光彩，她对着话筒说：“非常感谢各位今天特地拨空来参加常盘集团双塔摩天大楼的开幕典礼，我想来个余兴节目，请各位玩个小游戏……” 常盘美绪提出了一个“猜30秒”的游戏，猜时间最接近的人可以获得宴会厅中央的那辆高级敞篷轿车。但如果有两个人同时猜中，就用猜拳比胜负，输的人将得到旁边的一辆越野山地自行车。 常盘美绪语气诙谐，满场大笑，众人参与的热情立刻被调动起来。孩子们和毛利兰、铃木园子全都参加了这个游戏，柯南和灰原哀摆手拒绝了。 当提着藤编篮子收手表的人走到北原苍介面前时，他也同样拒绝了。 “也对啊，一辆高级轿车而已，对北原先生来说应该没什么吸引力。”风间英彦一边把接下手表放在篮子里，一边笑道：“既然你不参加，那冠军的奖品就要被我收入囊中了！” “加油！”北原苍介随口说道，看着那些参加游戏的人都走到了典礼台的前面。 等风间英彦走远以后，乾真司笑道：“少主怎么不去凑个热闹？” 北原苍介说：“如果我也参加，其他人就没得玩了。” 毕竟有【直感】在，让他来计时，恐怕连0.1秒的误差都不会有。 “预备——开始！” 秘书泽口知奈美按下了计时器。 所有人开始闭上眼睛数数：“1、2、3、4……” ………………………… “1、2、3、4……” 幽暗的楼梯通道中，松崎银次一边默默数着脚下的楼梯，让自己的心更加平静，一边将白鞘刀缓缓抽了出来。 黑暗中，刀光一闪而逝，一个人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第197章 守护骑士 夜风很凉, 一身黑色皮衣的基安蒂背着狙击（枪）独自走到天台上，组装好武器，趴下, 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两名黑衣组织的成员左右分立在天台通道口的两侧, 另外还有数名成员分布在这栋楼的上下，以确保没有其它人贸然跑到天台上。 这些连酒名都没有的外围成员大多数其实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禁止打听组织中正式成员的代号、外貌和任务。他们或因威胁、或因利诱加入了组织，每个人都有确凿的犯罪证据掌握在组织的手中，如果背叛, 就要以自己和家人的生命为代价。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的策略，让大多数人都无法背叛。 这些人虽然有忠心, 但能力却不怎么样, 在类似的任务当中主要就是保障后勤工作，扣动扳机、执行任务的始终是基安蒂这样的正式成员。 因为刚刚徒步爬了十几层楼, 所以她现在额头冒汗, 心脏跳得也有点快。她趴在那里, 透过瞄准镜看着宴会厅中衣着光鲜亮丽的人们，不屑地发出一声轻哼。 力量滋生傲慢, 尽管那些人在普通人眼中都已经是成功人士，但在基安蒂看来, 只是一群她动动手指就能收割的弱鸡而已。习惯了用小小的子弹来决定他人的生死，基安蒂看不起大多数人，只有琴酒、朗姆等少数人能被她放在眼里。敌人当中以前只有一个赤井秀一让她痛恨又嫉妒，如今似乎又多了一个。 唔……多了一个组织。 影猫…… 基安蒂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尽管夜晚很凉, 但她却觉得自己的皮肤都热得发烫。 来吧……来吧……让我来打穿你的脑袋吧…… 全神贯注的基安蒂并没有看到自己所在的楼下走进来了一个戴着头盔、背着绿色箱子的外卖员。当然, 就算看到了, 她也不会过多的注意。 “嘭！” 几分钟后，人体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但因为那具躯体在将要落地的时候被扶了一把，所以声响并不算大。 至少这栋楼里的人没有注意到。 楼道内，秋田直人轻轻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反应及时。随后，他把箱子里的一份披萨随手扔掉，然后把藏在下面的各种各样的东西挂在身上方便取用的位置。 催 （眠）弹、催泪（弹）、闪光（弹）、手（榴）弹、胡椒喷…… 大概是因为做厨师的习惯，他喜欢提前准备的材料越齐全越好，因此跟别人只带了几个趁手的东西不同，他是把能带的装备全都带上了，以至于不得不背着一个沉重的箱子做掩饰。 按照吉永纯平的说法，就是——“虽然他们让少主受伤我也很生气，但看到你这个箱子，我就忽然开始同情他们了。” 准备齐全后，秋田直人仰头看了看天台，露出一个颇为憨厚的笑容，然后从地上那人的身上跨了过去。 ………………………… “嗨！” “嗨！” 陆续有宾客数到30秒，举起手来。被一个孩子打断了数秒的毛利小五郎见状，也慌里慌张地举起手来：“嗨！” “好！”泽口知奈美按下秒表，举手示意。 “好！那边那位拿蓝色旗子的来宾！” 常盘美绪伸手一指，毛利小五郎看看手中的蓝色旗子，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一时难以相信这种好运居然真的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那个胡子大叔是谁啊？看上去傻乎乎的。”耳朵很尖的北原苍介听到附近有个没参加游戏的富家小姐问道：“有人认识他吗？” “是毛利前辈啊！”这时，常盘美绪笑盈盈地说道，隔空回答了她的问题：“请到这边来……各位，得奖者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在众人全都被上台的毛利小五郎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妈妈抱着自己突然开始哭闹的孩子，急匆匆地朝电梯那边跑去。 北原苍介的目光随之移动着，然后低声对旁边的乾真司低语了两句。 乾真司惊讶地看着他：“确定？” 北原苍介点点头。 “好吧，你们自己一定要小心。” 乾真司把手中的酒杯随手放在旁边侍者的托盘里，脚步匆匆地走向电梯。这时电梯已经到了75楼，年轻妈妈抱着孩子走进去，乾真司还差着一段距离，于是年轻妈妈就哄着孩子，稍等了片刻。 “谢谢。”乾真司走进去，顺手按下了一楼和关门键，问旁边的人：“你要去几楼？” “74楼就可以。”年轻妈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孩子突然哭起来，不好打扰到别人。” 这时，电梯已经开始下降了。 “74楼恐怕不行。”乾真司笑着解释道，“这个VIP专用电梯是直达75楼的，中间能够进入的只有66楼的音乐厅，但是那里现在还没有开业，连一个人都没有。你不如也到一楼去，如果需要给孩子换尿布的话，还能找员工帮忙。” “那……那好吧。”年轻妈妈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再说她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个婴儿跑到空空的楼层去也有点害怕，于是点点头，站在旁边抱着孩子轻轻摇晃，低声哄劝。 乾真司为了避免让年轻妈妈觉得不适，并没有太靠近他们，只是脸上含笑地看着嚎哭的婴儿。 孩子的啼哭声在小小的电梯里回荡，堪称是魔音灌脑。年轻妈妈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乾真司，见他始终平和宽容，不由得对他充满了好感。 但她想不到的是，乾真司现在心里转着的念头跟他的表情完全相反，他表面有多淡定，内心就有多恐慌。如果不是一直靠着电梯厢壁，他怀疑自己会直接腿软地坐到地上。 电梯下降得很快，乾真司眼角的余光瞥到外面变换的光线和无数黑漆漆的大楼，感觉自己就好像被猛兽盯住喉咙的斑马，心跳频率瞬间突破了峰值。 北原苍介之前说过的话在他的耳边回响着： “如果酒厂真的准备在双塔大楼动手，那么观光电梯就是他们关注的焦点所在，一定会有狙（击手盯着哪那里。以那个组织的习惯来说，可能还会安装炸（弹）……” “别声张……宴会厅里藏着炸弹……” “乾（Inui），你去把那母子两个送出去，不要让她们停留在66楼……” 狙（击）手…… 炸（弹）…… 一想到自己现在可能命悬一线，乾真司就很慌，腿软得站不住，但又止不住的为别人担心—— 少主和神野桑还在楼上呢！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回事，明知道周围都是炸（弹），还决定留在那里…… 活着不好吗？ “叮——” 电梯忽然微微一震，停在了一楼。 活下来了！ 乾真司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手掌中不知不觉就被掐了深深地几道印子。 ……………………………… “大哥，一对夫妇带着孩子出来了。”端着望远镜的伏特加咕哝了一句：“怎么回事，孩子要吃奶吗？” “夫妇？” 琴酒十分谨慎，他同样拿出望远镜看了一眼，见那孩子挥胳膊蹬腿得十分有力，年轻妈妈抱哄孩子的动作也很娴熟。虽然貌似是父亲的那个男人站在旁边像个假的木头人，但这种父亲本身就很常见。琴酒观察片刻，打消了疑心。 不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人。 没有哪个组织会把婴儿带到战场上。 但为了以防万一，琴酒还是按了下耳机：“贝尔摩德，会场中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哦。”易容成某个女画家的贝尔摩德将目光从满脸无奈的毛利兰身上收回来，说：“只是冒出了一个获得一等奖的幸运儿而已。” 正在这时，众人因为毛利小五郎的发言而爆发出一阵大笑，欢快的笑声震动着音波，一直传到了琴酒的耳朵里。 琴酒顿了顿，说：“细心观察。影猫既然给我们设下了陷阱，他们自己的人也一定会在会场中出现！” “放心吧，我们在这里可是有两个人呢！”贝尔摩德轻笑说：“就算你信不过我，总该相信朗姆的得力干将吧？琴酒。” 北原苍介耳朵微微一动，侧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神野东敏锐的问道。 “发现一个老朋友。”北原苍介轻声道：“这里可能还有另一个。” 神野东微微皱眉：“酒厂？” 北原苍介道：“mole。” 神野东一听就明白了，眉间微微舒缓，但又问了一句：“能确认吗？” “八九不离十。” 老人微微点头，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mole，鼹鼠，这种在夜间活动的动物是间谍的别称。所以，那个在附近的组织成员估计是卧底的身份？ 神野东微微有些不满。 他宁愿来的是上次那个杀人如麻的银毛，也不希望是这种不能放开手去杀的。 不过…… 组织的人已经在会场中了，银毛和五边形脑袋还会远吗？ 第198章 守护骑士 宴会厅中, 陡然一阵黑暗。 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唯有一束光从天花板打下来，照亮了典礼台上的主持人。 “各位, 接下来要介绍的是我国国宝级的日本画巨匠，如月峰水先生的作品！” 一人多高的投影幕布从上方降下来, 光芒亮起, 幕布上面出现了四时的富士山美景图。 宾客们全都转头看过去, 送上了礼貌的欣赏和赞叹。 安室透单手托着托盘站在角落里, 当有人招手时，他连忙走过去, 给那位贵宾换了一杯香槟, 然后退回到黑暗中的角落里，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不远处的北原苍介。 他又想起了上一次自己产生的怀疑——北原苍介……或许就是影猫本人。 至少他们之间, 存在着极大的相似之处。 这段时间他利用黑衣组织和公安警察的力量都搜集了一些资料, 但是这些东西都似是而非的, 要说他不是影猫，确实能找到一些值得怀疑的地方；但要说他是影猫，所以的疑点又似乎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作为警察, 安室透很清楚, 其实绝大多数人都经不起调查，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 他不能轻易给任何人定下罪证。 因为他一直在调查“影猫”的事，这一次琴酒召集助手对付影猫，就把他也叫来了。宴会开始的时候安室透没看到北原苍介, 还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在迟到了一段时间以后, 他还是到了这里。 清楚琴酒在这栋楼里都做了什么布置的安室透有些担心。他站在黑暗中, 避免自己被北原苍介等人认出来，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贝尔摩德的方向。 ——有她在现场，就算他想要提醒北原苍介他们提前离开，都没有办法…… 好在这个宴会厅里的人都是社会名流，有些人或许还跟组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是琴酒，也不能不管不顾地把他们用一场烟花都送上天。 别着急。 安室透耳边好像响起了曾经好友劝他的话。 别着急。 离爆炸还有很长时间，会有办法的。 ……………………………… 黑漆漆的大楼内，松崎银次缓缓擦着白鞘刀，平复着自己满身的杀气和急促的呼吸。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倒不是因为紧张或者恐惧，而是因为刚才高强度的对战，大量的肾上腺素让他直到现在都还冷静不下来。 他的脚下趴在一个男人，地上散落着许多枪（械）的零件，温热的血液缓缓扩散开来。 七个。 从楼下到这个房间，一共有七个人倒在他的刀下。 最开始的两个人直到被砍翻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第三个人发出了预警和惨叫，之后便是一场苦战。 这个组织的对手，跟他过去在鹫峰组碰到过的那些对手完全不同。 以前那些人总是乱糟糟地一拥而上，没有队形，也不讲什么配合，全靠着人数、力量和气势压倒对方，手里别说枪了，连武士（刀）都没有几把。就算有枪，在政府严格管制的环境下，也不敢随便拿出来用。 但这些人不同，他们既有着军人一样的默契配合，又有着亡命徒一样的凶悍残忍，训练有素，弹药充足。所以尽管才只有几个人，但给他制造的压力也超过了以前碰到几十个乌合之众的时候。 手机铃声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松崎银次看了看来电号码，没有立刻接通，而是深呼吸两次、调整好自己的语气和表情以后，才接通了电话。 “银桑？”鹫峰雪绪柔和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还在上班吗？” “对，临时加个班。”松崎银次提着刀往楼外走去，嗅着空气中浓郁的铁锈味，他笑道：“北原少主让我给那几个小鬼上一课，可能会晚点回去。你早点睡吧，不要等我。” 之前元太他们在北原家上课的时候，松崎银次觉得有趣，回家以后给鹫峰雪绪讲过这件事。于是女孩一听就忍不住笑起来：“那几个孩子又闯祸了？” “是啊！”松崎银次随口应着，想起了前两天的事：“一个市议员死了，那几个孩子居然跑到朝日野去查案，北原少主知道，就决定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忽然，松崎银次目光一凝。 前面的楼梯上，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姿势跟之前比起来有些改变，地上的血迹也有些奇怪的痕迹。 “哦，是大木岩松先生的案子吧？我从新闻上看到过。”鹫峰雪绪犹豫了一下，还是求情到：“ano……银桑？毕竟都还是些六七岁的小孩子，不要把他们欺负得太厉害啊！” 哭了吐吐了哭什么的，还有写了几千上万字的检讨什么的，听着就很不人道啊！ “好的，放心吧，我会有分寸的。而且这些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很强……”松崎银次一边含笑说着，一边全身放松地走过去。 地上的人猛地弹跳起来，一把枪指向松崎银次，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就看到对面的男人如同猛虎般扑上来。 手（枪）飞了出去，重伤的男人也被捂着口鼻按在地上挣扎。 “咦？什么声音？”鹫峰雪绪听到一点动静，好奇地问道。 “好像是元太不小心打翻了东西，我过去看看。”松崎银次语气轻松地说道。 “好，你先忙。晚安，银桑。” “晚安，小大姐。” 通话中断的时候，地上的男人已经慢慢停止了挣扎。他本来就在之前受了重伤，这一番举动更是让他直接送了命。 那双疯狂、麻木、冷漠的眼睛也终于失去了光彩，无神地看着上方的黑暗。 松崎银次伸手将那双眼睛阖上。 尽管他是胜利者，但却感觉不寒而栗。 这个人听到了他打电话的声音，应该知道如果他装死的话，就有可能活下来。 但他拖着重伤的身体，悍不畏死地反击！ 这要么说明他是一个根本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的疯子，要么说明他对那个组织的忠心已经到了可以随时为其效死的程度，亦或者…… 如果他没有死在这里，回去以后将会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等着他。 不管他拼命是因为疯狂、因为忠诚或者是因为恐惧，那个组织拥有这种下属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战士，他们还有多少？ 要知道，按照少主的说法，这个人应该仅仅只是一个外围成员，甚至连行动的代号都没有…… 松崎银次深吸一口气，透过楼道窗户看向远处一座高大、黑暗的楼房。 那是他们的最后一个目标。 …………………………………… 北原苍介靠在墙边，一边暗中观察着疑似贝尔摩德的那个人，一边仔细倾听着周围的所有声音。 朗姆的得力干将……是安室透吗？ 他也在这儿？ 记得在剧情中出现在这里的组织成员只有琴酒和伏特加，离安室透出场还有很早的时候，没想到被他这只蝴蝶翅膀一扇，危险人物、二五仔、卧底全都来了，好在安室透和贝尔摩德都不至于对柯南他们下手。 北原苍介没有听到安室透的声音，却听到了一点别的。 “砰！砰砰砰！” 隐隐约约的枪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开始了吗 北原苍介想着，又观察了一下对面那栋大楼的天台。 还是不见人影。 看来琴酒这次放弃了这个最佳的狙击点位……不过也是，那栋楼比双塔摩天大楼要低很多，也就是双塔大楼的一半左右。在狙击中，占据了制高点就等于占据了优势位，如果琴酒还像剧情中一样大大咧咧地站在天台上，难保不会被一颗飞来的子弹穿透了胸口。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指针转动，齿轮咬合，擒纵叉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要什么闭眼数秒？ 他可以清楚地听到钟表转动的声音，在桌子下面、在酒柜里面、在餐车底部……几乎当初都是。 定时炸（弹）。 神野东平淡地收回目光。 他刚才注意到一个酒瓶后面有一点奇怪的红光。这光芒十分微弱，原本是很难注意到的。但是因为常盘集团关掉了所有的灯，所以那一点点光芒就十分惹眼了。 他挪开酒瓶，看到了一个数字正在一秒一秒减少的定时炸（弹）。 换了别人会尖叫哭喊的发现，只是让老爷子的眉毛抬了抬。然后他看了下时间，又淡定地把酒瓶放了回去。 “不等到典礼结束，这玩意就会爆炸。”神野东问：“少主有什么打算吗？” “先通知目暮警部吧。”北原苍介低声说：“他们是警察，可以在短时间内疏散宾客……” 北原苍介话还没有说完，就会被一阵刺耳的尖叫打断了。 “啊啊啊啊——” 满堂的女性宾客似乎都在发出惨叫，他转过头，只见常盘美绪就像剧情中一样，被高高地挂在幕布前面，模样也没有动画中那么平静，死相符合所有吊死者的特征，十分恐怖。 如月峰水站在旁边，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第199章 守护骑士 宾客一片混乱, 尖叫声此起彼伏。当所有人都在后退的时候，毛利小五郎、柯南和目暮警部等人却冲了上去。 “快把美绪小姐放下来！”毛利小五郎指着旁边操纵机器的泽口知奈美喊道：“还有幕布也拉起来！” “别紧张，我们是警察！”在下属去救人的时候, 目暮警部亮出证件，安抚宾客：“请大家先保持冷静，到一旁等待, 我们会处理这件事！” 不得不说，当众人全都锦衣玉带地参加宴会时, 看到警察在场会感觉不舒服；但当他们遇到危险时，看到警察出现就宛如看到救星一样。 人们下意识的听从了目暮警部的指挥, 常盘集团的员工也因为警部的命令开始维持秩序，一些扑到电梯跟前想要先行离开的人也讪讪地回来了。 “我不是要逃走，只是担心跟命案扯上关系，对我以后的名声有妨碍。”有人勉强跟女伴解释说，对方翻着眼皮给了他一枚白眼。 目暮警部安排高木涉站在外面值守，然后进入到幕布后面。此时常盘美绪已经被毛利小五郎放在了地上，他伸手摸了一下脉搏, 颓然悲愤道：“已经……没救了。” 柯南靠近观察，刚看到常盘美绪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连着一条钢琴线, 就被白鸟任三郎提到了旁边。 “柯南君。” 白鸟警官语气温和，但来自成年人的严肃又不赞同的眼神还是让柯南心里羞愧了一下，连忙走到旁边。 “项链上连着钢琴线。”蹲在旁边的千叶和伸检查了一下, 很快有了发现：“这条线……”他仰起头来, 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动作。 细细的钢琴线，连接着那副巨大的、清新淡雅的富士山春景图。 “看来这就是直接的死因了。”白鸟任三郎推测说：“她的珍珠项链被带有钩子的钢琴线勾住, 钢琴线绕过横梁连接着画架。当那幅画降下来的时候, 她就被拉上去了。” “可恶！”毛利小五郎愤怒地说：“到底是谁干出这么狠毒的事！” 他凌厉的目光从最有嫌疑的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操纵升降机器的泽口知奈美和站在常盘美绪左右两边的风间英彦、如月峰水。 泽口知奈美倒是没什么异常, 震惊中带着一点害怕。不过她的老板死了，脸上却没有半点悲伤…… 她们平时难道有矛盾吗？ 见多了面和心不和、当面笑背后杀的塑料感情，毛利小五郎习以为常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暂时将泽口知奈美列为了嫌疑人。 借着，他看向下一个人，忽然一愣。 依然站在原来位置的风间英彦直勾勾地盯着常盘美绪的尸体，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很像是杀人凶手即将被揭穿时心虚又害怕的模样。但他那两股颤颤的模样，分明是被吓坏了。 第一次看见尸体吗？ 毛利小五郎心里嘀咕着。 作为三步一命案、五步一谋杀的名侦探，他对这个男人的怀疑降低了一些——胆子小成这样，完全不像是有那个杀人犯案的心理素质。 借着，他转头去看侧后方的如月峰水，却先看到而来站在角落里的柯南。 小男孩手里捏着一枚光滑圆润的珍珠，犀利的目光甚至让人觉得有点可怕。 毛利小五郎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他看向那个被柯南盯着的人。 ——穿着一身传统和服、双手扶着拐杖的如月峰水正仰头欣赏着自己的画作，看都没看地上的常盘美绪一眼，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毛利小五郎心中一凛。 如月峰水的这种姿态，让他联想到了一个人——之前毛利小五郎（其实主要是柯南）曾破获过一起美术馆杀人案，凶手美术馆馆长罪行被揭穿的时候也是这样，丝毫没有忏悔或者害怕的模样，反而仰头大笑，仿佛十分开心洒脱一般。 这个人…… 毛利小五郎皱起了眉。 有名侦探的光环在身，他不需要像柯南一样暗中观察揣测，而是径直走向如月峰水，道：“如月先生，能说一下在幕布拉开之前，你在做什么吗？” 正在推测凶手杀人手法的几名警察全都看了过来。 “我？”如月峰水看了他一眼，含笑道：“我当然是站在这个位置，等着……惨叫声响起的那一刻！” “什么？！”警察们全都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直接就承认了罪行。 目暮警部顿时面色一肃，声音也严厉了几分：“这么说，你承认常盘小姐是被你所杀害的？” 别看这个警察平时一副胖乎乎又好说话的模样，其实严肃起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但如月峰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威严一样，嗤笑一声，拄着拐杖走向了地上的常盘美绪。 老人的身上带着一种让人敬畏的气势，见他朝着自己走来，千叶和伸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白鸟任三郎正要去阻拦，如月峰水却已经停了下来。 他并没有损伤遗体、毁灭证据的意思，只是弯下腰来，在尸体旁边放下了两样东西。 一串断了的珍珠项链，几颗珠子咕噜噜地滚到了一旁。有的滚到常盘美绪身边，轻轻碰了下她的头发，然后停下来。 常盘美绪的脖子上，还戴着另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这毫无疑问，是他犯案的证据。 另一个，是乳白色的小酒杯。 见到这个眼熟的小酒杯，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毛利小五郎急忙问道：“大木岩松和原佳明都是被你杀害的？” 目暮十三已经准备拔枪了，他厉声问道：“难道你就是黑泽阵？你和你的同伙为什么要刺杀枡山宪三？你们针对土门康辉先生的计划是什么？” 同样握着枪的白鸟任三郎心道：……为什么这个杯子没有被打碎？ 反应慢了八拍的千叶和伸：等等……怎么回事？凶手自曝了？这家伙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还可能是职业杀手？怎么可能，这老头胡子都白了…… 风间英彦：什么？原佳明也死了？什么时候……等等，枡山宪三……土门康辉……那些大人物跟这次的案件有什么关系？难道…… 四十多岁的建筑设计师惊骇地看向如月峰水，脑补的某些内容瞬间激发了他心中至今没有熄灭的中二幻想。 ——我身边竟然藏着一个大佬杀手！ 原本复仇以后心情放松、什么也不在乎的如月峰水也被他们的反应给弄得愣住了，反应了好一会儿后，才说：“没错，是我杀了她。” 只有这个事实是他最清楚的。 至于其它的……都是什么鬼？这些警察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如月峰水想了半天不得其领，干脆置之不理了。 “为什么？”毛利小五郎低声怒道：“你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太深厚的感情，也是毛利小五郎声名鹊起以后两人才时隔多年重新有了联系，但常盘美绪毕竟还叫他一声学长，人前人后也都对他很尊重。她被人杀害，毛利小五郎无论如何都要为她找出凶手。 “动机吗？”如月峰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忽然一笑，转头问旁边的风间英彦：“刚才美绪忽然来找我道歉，是不是你提醒了她？” “不……”风间英彦被他看着，战战兢兢地道：“不是……” “不是？”如月峰水皱眉：“她明明是在跟你们谈话以后才突然来跟我谈那件事，不是你提醒还能是谁？” “是我。”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柯南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北原苍介和他的管家神野东走了进来。 目暮警部心中一叹。 好吧，他早该想到的……高木那小子勤勉倒是挺勤勉的，就是在这些我行我素的家伙面前一点儿威严都没有，连小孩子都能把他哄的团团转。 人已经进来了，他也不可能把人赶出去。目暮警部并没有插话的意思，看着如月峰水见到北原苍介之后，先是惊讶，随后恍然，最后定格在一个说不清是苦涩还是感慨的笑容上。 “哈哈哈……连你这么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年轻人都能看出来，常盘美绪却一直视而不见。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他见诸位警察还是稀里糊涂的模样，干脆就自己解释了—— “我是一个专画富士山的日本画画家，几十年来，我一直往返与西多摩市的一个小山丘上作画，在那里，可以欣赏到非常漂亮的富士山的景色。” “可是因为年纪大了，我爬那座山也越来越吃力，因此就在三年前，我为了能在有生之年继续画富士山，便买下那个山丘建了房子，并且在景色最美的地方建了我的工作室。从那个窗户……可以一眼看到富士山的全貌。但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却做了这种事！” 他将随身携带的墨水倒在一个拖把上，随后抓起拖把一挥，用力地拍在那副价值连城的画作上，重重地朝下一拖！ 明快清新的春景图中，一道长长的墨痕直接将画作劈成了两半！ 众人震撼无语。 北原苍介一声低叹。 第200章 守护骑士 只这一下, 如月峰水却好像是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吃力地喘息着，半天直不起腰来。 看着他的模样，众人一方面觉得他为此就怒而杀人实在过分, 另一方面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这副模样, 又忍不住心生恻隐之情。 北原苍介其实能够理解他为什么杀人——老人一辈子无妻无子, 也没什么亲朋，几乎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画画, 而且只画富士山。对他来说, 那座白雪皑皑的山峰是恋人、是女神、是信仰……他做好了与之相伴余生的准备，但房子刚修好还没住多少天，常盘集团的双塔大楼就开始修建了！ 他一天天地在风景最好的房间，看着丑陋的钢筋水泥在空中爬升，把自己眼中“玉扇倒挂悬东海”的山脉割裂成两半，也同样撕裂了他未来的人生！ 从双塔大楼开始修建起, 大概每一天，他透过窗户看到那场面, 仇恨和杀意就在心中酝酿。 北原苍介本想着今天这里的情况已经很复杂了，若能让如月峰水放弃杀人，或许能让事情变得简单点。但是在听了风间英彦对常盘美绪的评价以后, 他才意识到, 如月峰水是不会放弃的。 一方面, 常盘美绪的道歉并非真心实意；另一方面, 如月峰水也知道错过了今天，他就再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下次再见常盘美绪可能就在看守所了。 所以他一定会动手。 可惜常盘美绪大概是对自己的表演十分有信心, 竟是真的相信自己已经让如月峰水放弃了杀意, 还是像剧情中一样毫无防备地被如月峰水把带着钢琴线的项链挂到了她的脖子上。 过了一阵，目暮警部走到如月峰水身边，扶住他的胳膊说：“我们走吧。” 如月峰水扔下拖把，顺从地被白鸟任三郎戴上了手铐，跟着警察们离开。 全程打了酱油的高木涉见破了案，心中也是十分放松，忍不住对身边的人抱怨说：“北原先生，下次你可别这样了。回头警部肯定要骂我。” “抱歉抱歉。”北原苍介笑道：“不如我送你一份功劳，让你能将功赎罪？” “嗯？”高木涉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难道这次的案子还有其它内情？” “常盘美绪的死倒是没别的内情，不过嘛……” 北原苍介招了招手，示意高木涉靠近，然后附耳轻声说了几句话。 高木涉的脸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最后，他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冲他点了点头。 高木涉的背后瞬间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 此时警视厅后续支援的警察也已经赶到，尽管凶手已经落网，但他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完成——勘察现场、搜集证据、录口供等等。 目暮警部正准备离开，却忽然被高木涉给拦住了。 年轻警察神色中带着几分紧张，额头上一层冷汗，他压低声音说：“警部，刚才北原先生跟我说了一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这个东西。” 目暮警部看着他的神色，意识到高木涉将要说的事情恐怕很严重，他先挥挥手让身边的警察去忙，然后跟高木涉走到僻静的角落里，问：“怎么了？” 高木涉轻声道：“炸弹。” 说着，他掀开了身旁餐桌边垂下来的桌布，目暮警部蹲下来看了看，站起身的时候，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立刻疏散群众！通知警备部□□处理班！没想到如月峰水竟然这么疯狂，想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吗？” 一想到自己刚才还对他感到同情，而那人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说，目暮警部就更加怒不可遏。 “不、不行！”高木涉拉住顶头上司，顶着他愤怒的目光，硬着头皮急切地转述北原苍介对他说过的话：“北原先生说，他在宴会厅中至少发现了十几枚炸（弹），不知道其它楼层还有没有，爆破组全员出动恐怕也来不及拆除干净，现在保证人员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还有，这种规模不像是如月峰水的手笔，应该是其他人所为……” 目暮警部顺着他的话思考下去，虽然身旁就有炸（弹）还是让他觉得如芒在背，但多年的一线经验还是让他迅速冷静下来，然后他立刻联想到了一件依然存疑的案子：“原佳明……在原佳明死亡的时候如月峰水正在招待几个孩子和北原苍介，他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原佳明的案子跟他无关，作为证物的小酒杯应该是他后来放的……没错，这次的案子还存在另一个凶手，也就是杀死原佳明的——黑泽阵！” “黑泽阵”或许只是个代号，但这个人却一定是存在的！ 而这里的炸（弹）……跟那栋公寓中发生的爆炸案岂不是同样的手法？ 目暮警部的思路顿时霍然开阔。 没错，黑泽阵除了照片中的几个目标以外，还有其他要杀害的人，而那个人就在这个宴会厅现场！他知道那个人要出席这次的开幕典礼，所以提前在这里丧心病狂地布置下了许多炸（弹），完全不顾普通民众的安全，确保能够将其置于死地！ 目暮警部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从一个错误的线索出发，最后推理出了一个几乎是事实的结论。此时他顾不上去考虑什么神秘杀手，满脑子都是在场这许多人的安全。 发生了命案，宴会自然要终止，应该迅速让所有人转移…… “轰——！！！！” 爆炸声响起，火光喷涌而出，整栋大楼都陷入了黑暗。 ……………………………… 注意到双塔大楼的观光电梯突然开始移动，伏特加连忙拿起望远镜看了看：“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被警察押了下来，这家伙应该就是凶手吧？” 因为有两个组织的人在现场，他们也清楚里面发生的情况。此刻伏特加不由得感叹道：“这次警察的效率怎么这么高？案件发生到现在还不到十分钟吧？居然就已经破案了。” “听说是那个沉睡的小五郎在场。”琴酒随口说着，低头在手机上不停地操作，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伏特加没注意他的脸色变化，依然在观察对面的大楼实况转播：“来了不少警察啊，宴会要提前结束了吧？也不知道波本和贝尔摩德有没有发现影猫的蛛丝马迹……” “伏特加。” “是，大哥。” “出事了。”琴酒的脸如同被笼罩在乌云当中，他冷声道：“基安蒂、卡尔瓦多斯、科恩……全都失去了联络。” “什么？”伏特加下意识地问：“谁干的？” 随后他看到琴酒的眼神，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骇然道：“……影猫？” “除了他们，还能是谁？”琴酒咬牙切齿，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但是……影猫究竟是哪些人？”伏特加想起自己之前差点被砍死的那一次，下意识地摸了摸伤口横贯的地方，道：“我们还没有任何线索……” “北原苍介！”琴酒忽然道。 “北原……苍介？”伏特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明所以，“ 那是谁？” “参加宴会迟到的那个年轻男人，北原集团现任的家主。他即便不是影猫，也一定跟影猫组织有关！”琴酒把手机转向伏特加，上面有一长串文字，但伏特加只注意到最后的落款—— 【RUM】。 “朗姆老大？”伏特加惊讶地问：“他亲自调查了这件事吗？” “没错。”琴酒收回手机，道：“他说北原苍介身边的那个管家名叫神野东，曾经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一手刀术十分厉害。能让我们连射击机会都没有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神野东有很大的嫌疑。而且卡莉帕特那个想要背叛组织的女人也招认了，她曾经跟北原苍介透漏过组织的事，而北原苍介在那之前就对组织的事有所了解。” “既然是朗姆老大的调查，那肯定没问题了。我们这次就是要干掉那两个人吧？北原苍介和神野东……”伏特加又担心道：“但是基安蒂他们……” “组织这次布置的力量远远超过以往，如果他们这样还是被影猫们干掉，那只能怪他们自己无能！而且我们这里肯定也是影猫的目标。” 琴酒说得很冷漠，同时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随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手中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 远处双塔大楼A栋的发电机室和电脑室同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高达两百多米的楼房似乎都在晃动，电脑室所在的40层楼全部玻璃同一时间破碎，碎片映着火光翻滚着落下，很快就被黑暗吞没。 “大哥！”伏特加惊叫：“贝尔摩德和波本还在大楼里……” “三分钟前我就发消息通知他们离开了。”琴酒说道。 伏特加松了一口气。既然提前就收到了消息，以那两个人的能力，肯定没问题的。 琴酒低头扫了一眼手机上最新的两条消息： 【只要有一丝漏洞，神野东这样的人都能找到生存的机会。所以不要给他们留下任何逃生的可能性。】 【贝尔摩德要活着回来，其他任何人都可以干掉。 ——RUM】 第201章 守护骑士 爆炸前三分钟。 “嗡嗡嗡……” “叮咚！” 伪装成侍者的安室透和易容为普通宾客的贝尔摩德先后收到了琴酒的消息。 抱着胳膊站在柱子边的贝尔摩德侧对着别人,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组织命令变更，三分钟内离开大楼。】 离开？ 贝尔摩德皱了皱眉头。 警察已经到场，按照组织的习惯, 这种情况下取消行动也是正常的。只是现场出现了命案, 目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不过小侦探已经进去了, 肯定能很快破案, 凶手被抓住以后过不了多久，她就能随着普通宾客一起离开, 这样不是更不会惹人注意？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手机上又收到了另一条信息： 【快点！】 “OK~OK~真是一点耐心也没有~” 贝尔摩德低声自言自语地说，快速回了一条信息后走向警察，准备找个身体不舒服一类的借口，却看到白鸟任三郎等人押着如月峰水出来了。 ‘哦？已经破案了？Cool guy速度很快嘛！’ 心中赞叹了一句, 见警察们走向VIP专用电梯，贝尔摩德便转身走向了员工电梯——她就算再艺高人胆大，也不想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跟警察们站在同一个电梯里。而且贝尔摩德也知道组织的敌人影猫可能就在附近, 专用电梯快是快, 但透明的玻璃从外面看里面可是一览无余, 她可不想电梯乘坐到半路上, 突然飞过来一枚子弹。 员工电梯周围空无一人，空间大得能把一辆敞篷轿车运进来。贝尔摩德靠墙站着, 低头取出一支烟，习惯性地在烟盒上点了点，正要点燃，手机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行动取消了, 你有影猫的线索吗？ ——Bourbon】 贝尔摩德拿着烟, 单手按着键盘回复：【没有。你还在宴会厅？】 【我刚抓住了一点线索, 稍后会从楼梯离开。】 片刻后，波本又发来了一条消息：【琴酒是准备三分钟后启动炸（弹）吗？】 贝尔摩德手中一用力，香烟就被她折成了两截。 她的眼睛依然盯着那行字，只觉得浑身寒凉彻骨—— 三分钟后……炸（弹）…… angel和Cool guy还在上面！ 贝尔摩德下意识地一把拍在电梯按钮上，也不管这是几楼，直接冲出电梯，按下并列另一台员工电梯的上行键，然后迅速联络琴酒： 【三分钟太短了，我正在跟踪一个人，可能会有影猫的线索。】 她下意识地用了波本的说法。 【这是朗姆的命令。另外，朗姆已经查出影猫疑似北原苍介。 ——Gin】 北原苍介？ 贝尔摩德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了黑发青年的模样，以及他经常跟柯南一起行动这件事，额头开始冒汗。 【Rum三分钟后，你该不会准备引爆这里的炸（弹）吧？】 贝尔摩德走进电梯，心里急得要死，却还是刻意用了一种轻松的口吻。 琴酒虽然讨厌贝尔摩德神秘主义，却并没有怀疑她对组织和BOSS的忠诚，很快回复： 【是。】 贝尔摩德心头一跳，忙敲下一行字： 【但是这样影响太大，BOSS 肯定不会……】 她的信息还没有写完，琴酒的下一条消息就到了： 【你还有一分四十秒。】 ………………………… 十秒过去了，贝尔摩德还是没有回复。 躲在角落里的安室透手指一滑，又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三分钟内撤离大楼，撤离前必须确保北原苍介及其管家没有离开宴会厅。 ——Gin】 【收到。 ——Bourbon】 作为一名卧底，安室透可以说是时时刻刻都在走钢丝，跟组织成员在一起的时候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比贝尔摩德要敏感得多。因此在看到信息的一刹那，他就怀疑组织是要有大动作了。 但是…… 这跟组织以前的风格不符……而且贝尔摩德也在。以那位先生对贝尔摩德的宠爱，怎么可能下这种决定？ 心里十分清楚琴酒的多疑程度，安室透不敢跟他多问，不过他和贝尔摩德同为拥有公开身份的调查人员，以前也合作过几次，平时关系还算不错，于是就决定从贝尔摩德那里打探几句。 然而当安室透抬头去找贝尔摩德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人消失了，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自己已经被组织发现了身份，他们准备要下手把他一起清除了。 好在之后他和贝尔摩德就取得了联系，从来往的信息中也看不出什么怀疑来。但是…… 看这个反应，大概组织是真的准备要把这里炸掉了。 这跟他们原来的计划不符。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但此时已经顾不上想东想西，对安室透来说——对公安警察来说，此时在场的一百多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在组织的时候为了取得信任，他也不得不做过一些违法的事——刺探情报、窃听信息、黑吃黑、为非法交易保驾护航等等，当然也包括了……杀人。 但是，为了卧底迫不得已而杀人，跟眼睁睁看着上百名无辜群众被炸死，这是不一样的。 说不定……这一定就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去。 迎面就看到了神野东。 “神野……桑？”安室透愣了一下，随后急忙说：“北原呢？他也跟你在一起吗？所有人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有……” “炸（弹）。” 玩玩没想到这个词居然是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的，安室透浑身一僵，脑海中一瞬间转过了很多想法—— 你知道？ 你为什么知道？ 你知道了为什么还不跑？ 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管家吗？ 下意识地，安室透就开始怀疑这是一次针对他的怀疑和试探。而他刚才……他刚才的脸色有没有暴露什么东西？ 看着面前的小子因为他说的两个字而脸色忽青忽白地变化，时而又闪过杀意和决绝，整个人好像一张绷紧的弓，神野东又是觉得有趣，又是觉得怜惜。 世间简单又轻松的路有千万条，这个年轻人偏偏选择了最煎熬的一条。 神野东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提醒对方回神，然后说：“少主发现这里的酒柜和餐桌下面都藏了炸（弹），怀疑可能是一起恐怖袭击的行动。他已经去通知警察了，你也快点离开吧。” 一段话中，仿佛蕴含了超多的信息量。 如果情绪能具象化，此时大概会有一个问号缓缓地从安室透的头顶升起。 所以……虚惊一场？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字：“哦……” 神野东点点头，绕过他走向其他人，低语几声后，那人立刻脸色大变，拉上身边女伴的手脚步匆匆地走向旁边的楼梯。 安室透此时发现宴会厅里还有一些警察在做同样的事。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不好管理，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大声嚷嚷出来，而是让常盘集团的工作人员配合着，让宾客有序的转移。 专用电梯只能容纳七人，而且一旦发生故障也很危险，因此众人全都走向楼梯，中间有人不知道内情，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好在并没有耽误撤离的速度。 安室透刚准备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发现不对——这些人的速度太慢了！ 琴酒给他的时间只有三分钟……这点时间倏忽而过，十分短暂，现在只剩下一分钟不到。照这些人的速度，恐怕至少还得需要六七分钟才能全部离开。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掀起旁边的桌布蹲下一看，见上面的倒计时还有将近半个小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现在要引爆的应该只有楼下的那些……琴酒是打算把人都逼出去吗？ 安室透这么想着，正思考应该怎么解释自己没有及时离开的原因，忽然见那计时器上的数字如同倾斜的洪水一样，开始以飞快的速度下降！ ………………………… “真是的，你一个小孩子，可别再往杀人现场乱跑了！” 毛利兰拉着柯南的手，像对待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叮嘱道：“别给警察先生们添麻烦啊！” “我知道了，小兰姐姐。”柯南卖萌装乖地回答，小奶音依然可爱到爆。 他个子矮，仰头也不方便，自然没有看到毛利兰此时带着几分微妙的笑容。 小男孩跟在大人的身边，眼中所看到的都是众人的腿，身旁则是少年侦探团的其他人。 “你不觉得奇怪吗？”灰原哀走在柯南身边，轻声道：“电梯没有故障，为什么警察会要求我们都走楼梯？” “啊。”柯南应了一声，同样压低声音道：“而且目暮警部他们都还没有出来，指挥大家的是奈良泽警官。” “该不会是电梯里又发生了命案吧？”灰原哀猜测道：“毕竟跟你一起出来的时候，凶案好像特别多。” “喂喂，跟我有什么关系？”柯南忍不住满头黑线的抗议道：“再说——” “危险！！！！” 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大喊，巨大的轰鸣声随之响起—— 第202章 守护骑士 要论反应速度,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得过开了直感的北原苍介。 只不过，剧情中的爆炸发生在柯南已经看破案件真相的时候，而且刚开始只有地下四层和电机室和40楼的电脑室发生爆炸, 目的主要是为了毁坏可能被原佳明盗窃的资料以及迫使所有女性乘坐透明的外挂电梯, 以方便找出雪莉酒的踪迹。 之后, “雪莉”迟迟没有出现，琴酒等人又监视到警方派遣了直升飞机去楼顶救援，怀疑雪莉还留在楼上，这才引爆了宴会厅，要让雪莉葬身火海。 事实上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因为当时灰原哀和组织今后的大敌柯南都在顶楼, 险些就被一网打尽。但结果却是“路人犯案，神出鬼没；酒厂杀人, 一个不死”，完全遵循了“场面越大、死者越少”的柯学定律, 连昏迷的凶手如月峰水都被几个孩子给一起带出去了。 最后琴酒等人轰轰烈烈地一场爆炸, 数不清的炸弹填进去, 只是帮常盘集团拆迁了一栋违规建筑，其余人等不管是组织目标还是路人，都几乎毫发无伤地逃出了双塔大楼。 但这一次，显然不会那么幸运。 倒计时的速度突然加快的同时北原苍介立刻就察觉到了，他只来得及做了两件事—— 第一是抓住神野东和安室透, 把他们几乎是甩进了旁边的走廊。危急时刻，北原苍介用的力气很大, 甚至觉得自己似乎把某个人的胳膊都给拽脱臼了, 但情急之下却来不及看。 第二件事就是返身以最快的速度扑向那几个孩子。 倒计时以飞快的速度归零。 “危险！！！” 安室透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发出这种撕心裂肺般的声音, 他目呲欲裂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什么都来不及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要死！ 不要死啊！！！ 这一瞬间，北原苍介的背影好像跟许多老朋友的身影重合了——松田阵平、诸伏景光、萩原研二、伊达航……那些他曾经最亲密的朋友、战友、伙伴，一个个地为了救人、为了正义、为了守护而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只有他活下来了…… 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这一刻，什么冷静，什么理智，什么任务，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安室透不假思索地就要往外冲，却被一只钢铁般的手掌狠狠揪住了后衣领子，拽得他整个人都几乎飞了起来。 “轰——！！！！” 橙色的闪光照亮了夜空，随后整栋楼的灯光都迅速熄灭，只有烈焰的光芒跳跃着吞噬生命。许多来不及逃跑的人在烈火中哀嚎挣扎，但更多的人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就失去了生命。 滚烫的空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头发和眉毛都点燃，神野东拽。着安室透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走廊，滚下楼梯。身边有跟他们一起逃出来的人因为慌乱而摔倒、踩踏，凄厉的惨叫声将刚才还灯火辉煌的大厅变得宛如地狱。神野东在这时也表现得格外冷酷，哪怕有人绝望地伸出手，他也不管对方是为了求救还是试图抓住他，都一概踢开，半秒也不耽误。 “嘭！” 两人重重地摔倒在楼梯口，趴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感觉半条命都已经跑没了。 这里已经看不到火光，但那隐隐约约的声音还在不断地传来。外面的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旁边的人影。 神野东休息片刻后坐起来，默不吭声地把垂在身侧的胳膊推回去，发出“咔啪”一声脆响。 “哇啊——妈妈，我要妈妈——” 安室透的怀里忽然传出了哭声。 那是他跑出来的时候顺手抱住的一个小女孩，有五六岁大。刚才一路上被吓得失语，一声不吭，此时才哭了出来，越哭声音越大。 安室透单手揽住她，心里知道自己现在该哄一哄小孩子，但情绪却被一片昏晦和麻木笼罩着，一句话都不想说。 不过那孩子也没有哭多久。她大概是意识到身边的人并不会像父母一样纵容着她，也或许是对这两个陌生人感到了畏惧，女孩的哭声很快就变低。她啜泣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抓住安室透的衣服不敢放开。 过了好一会儿，神野东站起来说：“走吧。” 安室透低声道：“北原他……” “少主没事！”神野东打断他的话，迅速而严厉地说：“以我家少主的能力，不至于连危险程度都判断不出来！他敢做出那样的决定，就一定有把握！我们现在就去跟他汇合！” 老人的声音虽然坚定果断，却隐隐含着颤音。此时安室透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这里昏暗的光线，所以他看得很清楚——坚信着北原苍介没事的老人，双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在北原家当过厨子，知道这个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力气有多大、握着剑的手有多稳。但此时，他的手抖得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 安室透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神野东比自己更关心北原苍介，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或许他才是最想要扑出去的人，但理智让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担心、不痛苦，只是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安室透捏紧拳头，狠狠地咬住了牙，随后他抱着小女孩站起来，尽量镇定地说：“A栋大楼一共有三个楼梯，分别位于中部、东侧和西侧。我们现在在西侧楼梯，北原……他应该是去救几个孩子了，这样最靠近他们的就是中部的楼梯。” 安室透咽下了最坏的后果，脑海中迅速回忆着整栋大楼的布局——他混进这里做服务生，提前也做了很多准备，其中的重点就是所有楼梯的布局。双塔大楼A栋有75层，B栋有69层，设计时为人们准备的通行方式就是电梯，而楼梯只有中间是从一楼一直通到75楼，两侧的楼梯却因为每个楼层的功能不同，各有曲折，有时还会被中间的不同区域给分隔开。 思索片刻后，安室透说：“我们现在位于73层，现在最好先下到70层，那里可以直接通往中间的楼梯，幸运的话我们在那里就可以跟北原君汇合。假如他们已经提前下去了，那应该是去60楼。双塔大楼在60层和45层各有一个联络桥通往B栋。” 站在他们这个位置，也能看到B栋灯光明亮如昼。此时此刻，光明就意味着安全。 虽然心里觉得不会那么顺利，但神野东还是点点头说：“那走吧，先去70层。” 安室透将女孩背起来让她抱紧自己的脖子，走到前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手电——他身上总是带着一些便利的小工具，方便应付各种各样的情况。但手电筒的灯光一打开，安室透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 当初他潜入北原家金库的时候，似乎也是拿着这个手电筒来着…… 安室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神野东，却发现老人好像完全没有想起这件事。那张平时精神矍铄的脸此时显得异常苍老疲惫，担忧几乎要凝成实质具现出来了，冲下楼的身影中带着几分仓惶。 有一件事安室透不清楚，但神野东一刻也没有忘记——北原苍介之前重伤昏迷了近两天，几个小时前才刚刚苏醒！ 真的……没事吗？ ………………………… 周围的一切都在嗡嗡嗡地响。 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风扇在耳边轰鸣着转动，好像有人拖着木头箱子在地上走，又好像是什么电器发生了故障，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过了好一阵，周围纷乱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得清晰，眼前的重影也开始聚合，柯南听到了孩子们的哭声，也看到了毛利兰想抱又不敢抱地、担心地看着他。 “柯南君……柯南君……” 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碎。 “小兰……姐姐……” 柯南嘴唇动了动，低声说：“我没事。” 他活动了下自己的手指和脚趾……没事，都能感觉到。只是之前从楼梯上滚下来还撞到了墙上，浑身疼得厉害，脑袋还在嗡嗡响。 只是这种程度的疼痛，对柯南来说还可以忍受，他被毛利兰扶着站起来，看向周围—— 阿笠博士靠墙坐在一边，满身黑灰，衣服和头发都被烧掉了一片，额头上、衣服上都有血迹，满脸着急，但想站站不起来，似乎哪里受了伤，动弹不得。 孩子们在哭。 满身狼狈的毛利小五郎、铃木园子和灰原哀都围在一个人的身边。灰原哀平时那么冷淡的一个人，此时神情简直是崩溃的。 地上的那个人…… 柯南拔腿跑过去，只见刚刚拼命救了他们这些人的北原苍介双眼紧闭，生死不明。 “怎么办啊，柯南？”步美抬起头，她两只手上都是鲜红刺眼的血，小小的脸上满是恐惧。她颤声说：“北原哥哥流了好多血……怎么办……” 霎时间，柯南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 第203章 守护骑士 对步美等几个孩子来说, 柯南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但作为成年人的毛利小五郎却不会这么想。周围的人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他作为唯一健康的成年男性, 自然担负起了照顾所有人的责任。 “小兰, 来帮忙。” 毛利小五郎半句废话也没有，脸色也前所未有的严肃可靠。他半蹲下来，在毛利兰的协助下把北原苍介背起来, 咬着牙站了起来。 “这里不能多待，火很快就会烧下来,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毛利小五郎看向其他人道：“小兰, 园子，你们两个扶着阿笠博士。柯南……” 毛利小五郎俯视着变小的名侦探，深邃的眼睛仿佛透过他的表面看到了内在的那个少年：“我知道你一直都聪明又懂事, 现在我们都抽不出手来, 你要照顾好孩子们, 明白吗？” 毛利兰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 “是！”柯南下意识地站直身体说：“我明白！” “我们可不是累赘，也能帮忙的！”元太大声抗议道, 跑过去用自己的肩膀当支撑，好让扭了腰的阿笠博士可以借助他的力量站起来。 阿笠博士长得胖，此时又使不上力气。元太就算身材高大, 毕竟还是个一年级的小学生，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把阿笠博士扶起来。好在很快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都来帮忙，总算能扶着博士往下走。 “没事吧, 步美？你受伤了吗？”柯南朝着跪在地上的小女孩伸出了手。 “……没有。”步美含着眼泪说。 “那就好。”柯南努力微笑说：“这里很危险，我们现在要到安全的地方去。好了, 站起来吧！别害怕, 大家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嗯。”步美点了点头, 拉着柯南的手站起来。柯南打开手表上的手电筒照亮了黑暗的楼道，一群人开始往下跑。 “柯南，北原哥哥他……他会死吗？”步美害怕地问，声音轻的好像羽毛一样。似乎她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所说的话就会变成现实似的。 “不会的。”柯南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说道：“一定不会的，等到安全点的地方，我们就给他包扎，然后送到医院，可能要住一段时间的医院，但一定会好的！” “对！北原哥哥一定没事的。”步美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眼泪，神情一振，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明明之前也有其他人逃出来，但此刻，黑暗的楼道中好像只有他们一行人。“咚咚咚”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中回响着，微弱的一团光随着众人的脚步在楼梯上跳跃着，在墙上映出奇形怪状的影子。 ……………………………… 刺耳的警报声接连响起，一辆又一辆的消防车、救护车和警车先后冲到了双塔大楼下面的停车场里。 “状况怎么样？”消防队长刚下车就问道。 “发电机室爆炸，自动洒水灭火装置也无效！” “那防火门呢？” “也是关着的！” 消防队长观察着眼前仿佛直入云霄的大楼，一片黑洞洞的窗户中，顶层和中部（40楼）赤红的火光仿佛为大楼镶嵌了两串红宝石项链，既美丽又残酷。 那火焰张牙舞爪的，还在向上下的楼层蔓延。 在来的路上消防队长就已经了解过，爆炸发生在宾客云集的宴会厅，警视厅的目暮十三等人也陷在了里面。他不知道现在还能有多少活着，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去救下更多的人。 横贯空中的两条联络桥，就是所有人的生命线。 了解过情况后，消防队长下令道：“A小队和B小队，到电机室跟发电机室！C小队跟我从隔壁的大楼走联络桥到40楼去！” “是！” 此时双塔大楼的爆炸已经吸引了很多围观群众。人群中，一个瘦削的男人闻言冷笑一声，悄悄拨通了电话： “老大，是我，楠田……嗯，消防员准备走联络桥上去救人，已经进B栋了……对，目前还没有人逃出来……” 琴酒握着手机，低头看着停车场上那些比火柴盒还要小的消防车，和宛如米粒一样来来去去的人群，有些犹豫。 他已经两次发消息催促了，但不管是波本还是贝尔摩德，都没有回复。 如果换了普通的组织成员，琴酒现在就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想背叛组织了。但贝尔摩德在BOSS那里的地位非同一般，就连朗姆也不得不顾忌几分；而波本是朗姆的爱将，能力比他身边的伏特加、基安蒂等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平时双方合作得也很愉快…… 但随后，琴酒就想起了朗姆的那条短信—— 【不要给他们留下任何逃生的可能性。】 他在爆炸前已经给那两个人留了三分钟的时间，而从75楼乘坐电梯到一楼，只需要一分半的时间。专用电梯还要更快一些，一分钟不到就能到达。 所以如果波本和贝尔摩德在收到信息以后就按照他的指示立刻撤离，三分钟是绰绰有余的。如果真的被陷进去了因此死亡，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琴酒从不认为哪个人是绝对不能死的……哪怕贝尔摩德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琴酒顿时下定了决心，对着手机下令道：“把桥炸掉！” 瘦削男人身体颤抖了一下，有些恐惧，却也有些兴奋，声音沙哑地说：“是！” “嘀——” 红色的按钮压下去，发出微不可查的轻响。 “轰————” 60楼的联络桥在闪光中扭动了一下，仿佛在努力挣扎着要抓住两边的大楼，却还是裹挟着巨大的风声和火光坠落下去，宛如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哀叹，直直地砸到了40楼的联络桥上。 坚固的钢筋此刻变得像豆腐一样脆弱，下层的联络桥几乎毫无抵抗地被撞断了。两座联络桥交叠在一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重重地砸了下来。 幸运的是，A栋和B栋中间并非是空地，而是仅有三层高的、联通两座高楼的建筑。其中的2楼和3楼是展示室，毛利小五郎一行和少年侦探团曾经在这里参观过常盘集团设计和发行的许多游戏。此刻，那些曾经让孩子们兴奋不已的游戏机，包括曾经差点让柯南两个伪小孩暴露的预测十年后长相的机器都损毁在这恐怖的撞击当中。 但此刻，人们还来不及为那些死物感到惋惜，他们只庆幸坠落的联络桥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以及……大楼内的人们，似乎已经彻底地丧失了逃生的希望。 B栋45楼，电梯门打开的同时，消防队员们亲眼看到前面的联络桥被撞断，玻璃碎裂，钢架扭曲、弯折、断裂！ “不————” 有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常盘集团员工的制服。他跑得很快，脚已经踩在了联络桥上，却在看到曙光的同时随着大桥一起掉了下去。 消防队员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说话，心底一片冰凉。 对面的大楼上，火焰已经从40楼蔓延到45楼，红彤彤的“项链”变成了“围巾”，却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向更上层爬升。 顶层也是一样的火势熊熊，连天台都烧了起来，这种情况下，救援的直升机完全不可能降落。 云梯……他们的云梯最高的也只有70多米，相当于二十三层楼左右。但这栋楼的起火点就在40层楼，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地面消防能力。 而且电梯井就是天然的烟囱，能迅速地吸入外界的新鲜空气提供氧气，立体燃烧会让火焰迅速蔓延，从45楼烧到75楼，或许只需要几分钟。 怎么办？ 怎么办？！！ 每个人的心中都回荡着这个问题，随后却只能悲观而清醒的意识到——来不及了！ “到底……是谁做出了这种事？” 有人喃喃地问道，却没有人能回答。 几次爆炸，这种程度的规模，要说是意外，谁也不信。 但是…… 不管为了什么目的，要让上百人葬身火海……太狠太毒了！ 围观的人当中，有人捂着脸发出悲痛的哭声。尽管她们跟陷入火场当中的人没有关系，却也感受到了深切的悲痛。 乾真司没有流泪，他紧绷着脸，看着上方如恶魔一般猖狂地吞噬生命的火焰，脑海中不断地闪过临别时北原苍介的模样。 ——宴会厅里有炸弹……你先把他们送出去…… 那时候，自己一瞬间大概脸都吓得白了，但北原苍介是什么表情呢？ 他神色很轻松，甚至还带着一点浅浅的笑，仿佛这很寻常，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站在他身后的神野东也是一样，虽然听到了这么惊悚的消息，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安稳如山。 受到他们的影响，乾真司甚至也开始觉得这不算什么了。仔细想想，他甚至都没有好好道一声别。 但是…… 你们明知道有炸弹的，不是吗？ 明知道会爆炸…… 为什么没有逃出来？ 为什么只让他跑出来？！ 为什么！！！ “叮当叮叮咚……” 一阵熟悉的音乐声响起。 ——是乾真司的手机铃声在响。 第204章 守护骑士 乾真司几乎是抖着手, 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 “双塔大楼那边的消息一传来，我们立刻就获得了许可。”电话那头的人说：“情况怎么样？” 乾真司仰头看着上方，尽量镇定地说：“火已经烧到了47楼, 少主……少主和神野先生都还没有出来。”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片刻，说：“知道了, 我们很快会到。” “尽快！越快越好！”乾真司压抑着情感, 声音微微发颤地说：“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明白。” ……………………………… “撕拉——” 柔软的衬衫被撕成细长的布条, 光着膀子的毛利小五郎正在跟自己的衣服较劲，孩子们都趴在旁边累得喘气。 这里是69楼。 这一层应该是作为企业办公的地方，细致地划分了办公区和宽敞明亮的工位，角落里还摆着不少绿植, 只是双塔大楼内部还没有正式启用，所有桌柜上面都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放。 周围此时十分安静，连惨叫痛哭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一样。 因为这一行人老弱病残兼具，想快也快不起来, 因此当其他人都跑下去逃命的时候, 他们就落在了最后面。一口气往下跑了五层楼, 其他人还好说，一路背着北原苍介的毛利小五郎腿都开始抖了, 阿笠博士因为受伤, 也是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众人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毛利小五郎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来撕成长条，和毛利兰配合着给北原苍介做了个简单的包扎——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卫生或者感染了, 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加油！再坚持一下！”铃木园子给孩子们鼓劲：“只要到了60楼, 我们就可以通过联络桥到隔壁的B栋, 那时候就安全了！” “要是可以坐电梯就好了。”元太躺在旁边，哀叹：“为什么我们不去坐电梯呀？” “你真傻呀！万一电梯半路出故障了怎么办？”铃木园子翻了个白眼。 “那……我们就会被困在电梯里面……活活烧死？”元太嗫嚅着说。 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三个孩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而且着火的话，电梯就会变得像个蒸笼一样，温度会非常高，可能还有浓烟，逃生的几率比在外面小得多。所以发生火灾的时候，乘坐电梯会很危险。” 柯南趁机给孩子们科普了一波，顺便教了他们一点火灾时逃生的知识，分散孩子们的注意力： “……火势是向上蔓延的，所以应该尽量往下疏散。但是不要轻易跳楼，尤其是我们现在这么高的楼层，跳下去就死定了，要尽量利用大楼内部的通道逃生。还有就是遇到关闭的房门时不要随便打开，要先检查房门有没有变热，如果……” “砰！” 清脆的爆响声忽然从上面的某层楼传来，经过墙壁的反射和回响，那声音有些变形，但柯南和毛利小五郎同时分辨出来，浑身一震，下意识地仰头看去。 枪声！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枪声？ 警察？ 还是那个组织的人？ 有人被杀吗？ 柯南心中担忧，不假思索地拔腿就往上跑，口中喊道：“你们先下楼！” “柯南君！” 毛利兰喊了一声，立刻站起来，急切地说：“爸爸，园子，大家就拜托你们了！” 话音未落，少女就追了上去。 她是绝对不可能让柯南独自一个人去面对危险的。 “小兰！” “柯南！” 众人来不及阻拦，也不可能丢下这里的伤员不管不顾地跟上那两人。毛利小五郎咬了咬牙，重新把北原苍介背起来，对其他人说：“我们先往下走，他们会追上来的！” “是！” 光彦率先应了一声，和元太一左一右扶住阿笠博士，两人此刻表现得格外成熟可靠，丝毫也没有给大人添乱，原本也准备过来搀扶的铃木园子甚至都找不到插手的机会，转身一看，却发现旁边又少了两个人。 “咦，那个冷淡的小女孩呢？” “什么？”众人一惊，急忙四下里去找，却不见灰原哀的踪影。 “灰原……灰原同学什么时候离开的？”步美地担忧地问。 众人面面相觑，竟然一个人也回答不上来。 逃命的时候，每个人都只顾着蒙头往下跑，眼前除了被手电筒照亮的一小块地方以外，其他地方都黑得像是被墨水染过一样，谁也不知道灰原哀什么时候脱离了队伍。 沉默在众人当中蔓延了片刻。 “园子姐姐！”光彦抬头看着铃木园子，十分严肃地说：“对不起，博士和步美就拜托你照顾了，我要去找灰原同学。她可能是迷路或者受伤了，不能不管。” “我也要去！”元太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妈妈说过，如果留下任何一粒米，都会被老天爷惩罚的！” “我……我也一样！”步美攥着小拳头说：“我应该拉着灰原同学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手了。” “不行！要找人也是我去找，你们乖乖去逃难！”毛利小五郎严厉地说。 “你们啊……”铃木园子叉着腰无奈叹气：“小孩子在这个时候逞什么能？你们扶着博士往下走，那女孩就交给我好了！” 她转头又对毛利小五郎说：“叔叔你也别争这个了！你要走了，谁能背的动北原？是我还是孩子们？所以还是你辛苦一点照顾大家，我去找才是最合适的。” “但是……”光彦还是不愿意临阵逃脱。 “别可是了！”铃木园子在三人的脑袋上挨个敲了一下，敲得他们抱头痛呼：“现在就给我出发！” 她一蛮横，众人就没办法了。加上她说得也有道理，孩子们只好应道：“是——” “放心吧！”铃木园子努力忍着不露出害怕的模样来，潇洒地一转身，挥手道：“就你们这个速度，我找到那孩子以后肯定能很快就追上来的！” 话音刚落，楼外就传来一声巨响：“轰——！！！” 联络桥爆炸了！ …………………………………… 灰原哀悄悄放慢了脚步，跟其他人错开距离，跟着跑了几步以后停下来，看着他们的背影被黑暗吞没，她慢慢停下来，坐在楼梯上，细瘦的胳膊怀抱住自己。 脚步声渐渐远去。 女孩紧咬着嘴唇，蓄满眼眶的泪水滚滚滑落，喉间发出破碎压抑的呜咽声。 是我的错。 她想。 这都是我的错。 在灰原哀看来，能做出这种手笔的，只有黑衣组织。而他们想要杀死的，肯定是自己这个背叛了组织的人。 所以……宴会厅里惨死的那些人，为了救他们而受重伤的北原苍介，还有博士和孩子们此刻的身陷险境……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想到之前自己瞒着所有人在半夜偷偷打电话的模样，灰原哀恨不得倒转时间掐死那个鲁莽的自己。 背负着这样的罪孽，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只要我死了……只有我死了……这一切才能结束…… 喃喃低语着，灰原哀顾不得去想自己离开后其他人会是什么反应。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胳膊，好像这样就能带给自己勇气。 过了一阵后，灰原哀从随身的小包中取出了一个小药盒，从中拿出一枚红白相间的胶囊。 这是APTX－4869的解药，实验品到目前为止只有小白鼠和柯南。灰原哀虽然是它的发明者，却从来都没有服用过。 但现在……她不能以孩子的模样去死，这样会暴露收留她的博士和柯南。 她必须让组织的人看到她的尸体，这样一切追杀才会结束，她关心的那些人才能获得平静的生活。 下定了决心，灰原哀的眼神渐渐平静，她一口吞下了解药！ 好热……好痛……骨头都好像融化了一样……皮肤、骨骼、肌肉……好像都在迅速地撕裂并且重组…… 服药以后就是这种感觉吗？痛的无法言语……江户川那家伙，居然还想天天吃……那个笨蛋…… 几分钟后，少女在黑暗中站了起来。 她赤着脚，皮肤白得似乎在黑暗中会发光。她从地上的衣服里捡起从柯南身上偷来的耳环型电话，然后随手扯了一块桌布围在自己身上。 不知从何处传来爆炸的声音，巨响撕裂了夜空，但传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已经被削弱了许多。 少女侧耳听了听，沉默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刻在记忆深处的电话号码。 “莫西莫西？Gin” “……Sherry。” 男人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从电话中传来。 “是我。”少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回想着这段仿佛偷来的时光，勾起嘴角笑了笑：“好久不见。” ……………………………… 说不清是因为颠簸带来的疼痛还是因为烟雾而感到窒息的痛苦，昏迷的北原苍介苏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 第205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就先感受到了火烧火燎的疼痛。 他咬着牙，忍住了没有惨叫呼痛。 北原苍介苦笑。 上辈子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能力, 也没有多大的财富，但一辈子都活得平平安安, 除了打针和摔倒擦破点皮，就没有受过更重的伤了。 这一辈子，他有系统, 会剑道，体质远超常人，枪法也算得上佼佼者, 还是社会金字塔顶端的财阀，但却屡屡受伤, 再严重点就要死了。 善泳者死于溺，这话果然不错。 身体微微晃动, 是毛利小五郎在背着他。这位大叔平时沉迷于酗酒打牌玩小钢珠, 疏于锻炼, 体能比小孩子也强不了多少。此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感觉随时都能摔倒。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把北原苍介放下来。 “什么什么？”铃木园子抓狂地叫道：“又是什么爆炸了？” 毛利小五郎有些猜测, 但又不敢相信。他背着人走到窗边, 往下一看, 顿时满脸灰暗。 “是联络桥……联络桥被炸掉了！两个都是！” “什么？” “这该怎么办？” “那我们是不是要走路到一楼去啊？”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 步美还天真地以为这只意味着他们要走很长一段路了。 北原苍介张开嘴, 感觉自己的喉咙里都带着一股腥甜的味道：“什么……现状？” “你醒了？”毛利小五郎一喜, 忙问道：“感觉怎么样？” “还好。”北原苍介拍了拍他的肩膀, 轻声说：“把我放下来吧, 你需要休息。” “谁说的？背着你再爬十层楼都没问题！” 毛利小五郎嘴上逞着强，然后找了把椅子将北原苍介放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北原哥哥，你怎么样？” “是不是很疼？” “你流了好多血……” 孩子们关切地围在北原苍介身边问道。黑衣青年抬了抬手，众人立刻闭上了嘴巴，安静地听他说。 不得不承认，尽管现在北原苍介浑身是血、依然十分憔悴而且虚弱，但当他醒来以后，所有人都觉得安心了许多。 北原苍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 “从你受伤昏迷到现在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我们现在是在69楼。75楼的宴会厅爆炸了，此时是一片火海，死了很多人。我们本来打算走联络桥到B栋去，但是就在刚刚，联络桥爆炸了……” 毛利小五郎简单而迅速地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北原苍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扶手，思考现在的情况。 宴会厅的炸弹被提前引爆，这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昏迷更完全是个意外，这打乱了他事先做好的一系列计划。 但现在，追究这些事为什么会发生已经毫无意义，思考当下应该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联络桥爆炸的时间也被提前了……剧情中应该是大部分人都已经安全撤离，只剩下毛利兰一行人还被困在电梯中的时候，琴酒才示意伏特加引爆……但现在看这个情况，这个楼里除了他们，应该还有很多普通人没来得及离开。 动画片中的大团圆结局，放在现实中却总是一死一大片。黑衣组织还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啊！ 北原苍介尽量将那些惨死的人从脑海中暂时屏蔽出去，集中精神考虑现在的情况。 枪声……谁有可能会开枪呢？ 神野东除了他那把拐杖，并没有带其它武器，所以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警察，开枪是为了制止犯罪或者脱困。 第二，贝尔摩德或者波本，更大的可能是贝尔摩德。因为她除了面对两个主角的时候以外，对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心慈手软的意思。或许是她跟神野东产生了冲突，因此才开枪…… 苏醒的时候没有看到神野东，北原苍介就知道他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给拖住了。不过以他的水平，就算贝尔摩德手里有枪，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黑衣组织在宴会厅里已经安排了两名大将，不可能还有其他杂兵陷在这里。而那两人没有及时离开的原因，北原苍介也能猜到几分。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柯南和毛利兰跑过去都是没有危险的，反而能得到帮助……问题是灰原哀。 现在的灰原哀还不是后来那个敞开心扉都能出表情包的小萌妹。这个时期的灰原哀，因为组织的步步逼近、孤独、恐惧、负罪感等等各种原因而一直有比较严重的自毁倾向。这一次双塔大楼死了这么多的人，也许她会产生‘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存在就好了’这一类的想法，因此她悄悄脱离了队伍。 阿笠博士之前跟柯南说，担心小哀对那个组织的恐惧或许会迫使她再度回到那个组织里去。 但是他错了。 恐惧不会让灰原哀回到黑衣组织，她只会选择去死。 这是当下最紧急的事。 北原苍介拿出手机，无视了上面几十个未接来电，首先拨通了神野东的电话：“神野。” “……少主。”神野东仿佛在压抑着极深的情感，过了几秒钟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也无法继续。 “放心……”北原苍介微微低头，柔和地说：“我没事，我很好。但是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但有所命。” “小哀……就是那个棕发小女孩，她应该在72楼或73楼的楼梯附近，麻烦你帮我找到她，不管她要做什么，都一定要阻止她！让她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开启直感，综合各种线索和每个人的性格分析，他已经大致知道灰原哀在什么地方。但在电话里，他当然不能把具体的位置说出来，但就算只有一个范围，神野东也不会让他失望的。 神野东道：“是。” 藏在拐角处的贝尔摩德发现那个老人接完一通电话后，满身的杀气冰消雪融，整个人的气势都突然为之一变，仿佛从一只择人而噬的饿狼变成了忠心耿耿的德牧，细长的刀往拐杖里一收，转身就走。 贝尔摩德双手拿着枪，听着那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目光微微闪烁着，最终却还是没有动手。 她没有把握。 那个人很强，如果第一枪没有杀死他，那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她看向侧面，声音发冷：“如果刚才你跟我配合，说不定能拿下那家伙。” “可别，我比你更了解那个人。”安室透抱着昏迷的小女孩从角落里走出来，刚才他装着普通人受到惊吓的样子跟神野东分开，此时笑着说：“刚才我跟他离得那么近。如果没有一击致命，他反手一剑就能把我脑袋砍下来。” 刚刚亲眼见识了神野东的实力，贝尔摩德并不怀疑他的说法，只是有些奇怪：“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碰面就要跟我拼命？” 她心有余悸地摸了下脖子，那里有一道细长的血痕，伤口很浅，却十分危险。 刚才要不是抱着小女孩的安室透装作无意地干扰了一下神野东，贝尔摩德说不定就已经死了。那突如其来的遭遇，让她直到现在都无法平静。 “大概是你藏在身上的枪被他发现了痕迹，因此怀疑你跟这次的爆炸事件有关吧？”安室透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死在爆炸当中了。” “是吗？”贝尔摩德并不将这种事放在心上，她现在也还不知道神野东就是琴酒所说的那个‘北原苍介’的管家，闻言不以为意地说：“那还真是倒霉啊！对了，刚才琴酒说朗姆查出影猫似乎是北原苍介。我对那个人不太了解，听说你以前在他家打过工，有什么发现吗？” 她轻轻抬起眼，看向仿佛跟黑暗融为一体的安室透。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跟柯南走得很近的北原苍介？ 安室透之前潜入北原家打工的目的是什么？真的如他所说，只是正好看到了招聘广告，又闲着没事吗？ 不……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问题是……他到底有没有发现察觉到柯南的身份？ 贝尔摩德心里越焦躁，语气就越稳，隐隐似乎还带着几分怀疑和盘问的意思。 安室透心头猛地一跳，一心想着撇清自己的他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试探，带着几分懊恼说：“真可惜，我只待了几天，原来的那个厨子就回来了。如果说有什么发现的话……” 他语气微微一顿，贝尔摩德的手指已经移到了扳机上。 “——应该就是他学习剑道的速度很快吧？” 贝尔摩德猝不及防地一愣：“剑道？” “对。刚开始只是个初学者，才几天就感觉有模有样了……”安室透忽然笑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还是逃命比较重要吧？琴酒把桥都给炸了，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贝尔摩德倒是好像并不着急，悠然地走到旁边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好像是准备等死了。 安室透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贝尔摩德美到无可挑剔的侧颜，再一次感觉他永远都看不透这个女人。 不过…… 差不多相当于离地两百米的高度，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烈焰熊熊，浓烟很快就会弥漫上来……这种时候除了等死，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办法。 想到这个事实，安室透心中一点儿也不着急了，反而感觉十分轻松。他编辑了两条短信发出去，往旁边的地上一躺，浑身都放松下来。 ………………………… 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把之前的准备都调动起来，北原苍介放下手机，就看到面前几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真的吗？北原哥哥。我们都会得救吗？”步美满脸期待地问。 “当然。”北原苍介怜惜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大家都会没事的。不过你们也要努力，一定要坚持到有人来救我们的时候才行。现在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知道吗？” “是……”孩子们齐声道。 与此同时，灰原哀对着电话说：“……不，琴酒，我不是要求饶，我是为了结束这一切。只要我还活着，你们的追杀就不会停止，不是吗？” 她轻声说：“所以，我要用我的命换你一个约定——除我之外，不要对任何人动手！” 片刻后，琴酒阴沉的生意从电话中传来：“怎么？死到临头，还想维护那个男人吗？” 灰原哀一怔：“什么男人？” 第206章 守护骑士 “还要跟我装傻吗？”琴酒冷笑：“那个把你带出毒气室、在我们的追杀下逃走的男人, 也是让你今天在双塔大楼充当诱饵的男人！说出他的情报，我就可以接受你的交易。” 诱饵？他们来这里参加开幕典礼完全是个巧合…… 琴酒为什么这么肯定还有另外一个人？ 灰原哀心中一动, 忽然想到当初自己明明是昏迷在路边，阿笠博士却说她倒在自己家门口，还按过门铃的事。 排除掉她记忆错乱这个选项，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把她送过去的。 而那个人……很可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灰原哀一直以为那个人应该是赤井秀一，因为她一直以来生活的圈子都十分有限，除了组织的人就只有姐姐了。而姐姐行踪不明, 会那么做但又不直接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她只能想到赤井秀一。 但如果是赤井秀一, 琴酒绝不可能认不出他来，更不会用这种语气来质问她。 灰原哀隐隐猜到了什么, 只觉得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加快，但嘴上却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里只有我，没有别人。” “你以为我们出现在这里是偶然吗，雪莉？” “……什么？” “真可悲，你被人当做工具利用、又被抛弃, 却还一无所知。”琴酒目睹着那边的大火, 语气阴冷地说道：“就在你想要牺牲自己来换取别人的安全的时候, 影猫却趁这个机会埋伏了我的人。他们什么东西都没跟你说，对吧？就在你以为自己很伟大的时候, 说不定他们正在暗中嘲笑你的愚蠢。” 灰原哀：“……？？” “看看这大火，雪莉, 你应该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这栋双塔大楼就会成为你的坟墓。临死之前, 说出那个男人的情报，报复他们对你的抛弃，不是正合适吗？”琴酒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蛊惑：“难道你甘心就这么被人利用以后甩掉，甚至都没人知道你的遭遇，然后在痛苦中死去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男人，说不定我就要被你说动了。灰原哀心道。 她沉默了一阵，或许是因为死亡即将到来，连对琴酒的恐惧好像都消散了。灰原哀脑海中回响着这段时间从电视剧里学到的各种台词，思考着要怎么回击才能恶心琴酒一下。 比如—— 【虽然红线已经断了，但诺言始终是诺言，对吧？】 【即便他并不如我所愿地爱我，但我依然甘之如饴。不管他的心是在为谁而牵挂，我还是要努力站在他身边。】 【背叛是不可能的，你这种人大概永远也无法理解吧？】 但仔细想想，这种时候再皮一下已经毫无意义，琴酒那个男人大概也不会被恶心到，只会觉得她脑子坏了。 于是灰原哀一声不吭，挂掉了电话。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会让琴酒产生怎样的想法，死到临头，也不想关心这个问题。少女靠着巨大的落地窗坐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怔怔地出神。 真是的，怎么就产生了跟琴酒谈判的想法呢？自己该清楚的，琴酒那种人只会考虑有没有把所有目标都杀干净，是不会妥协的…… 早知道这样，不离开大家就好了。 此时此刻，灰原哀十分想念总是纵容着她的阿笠博士、天真善良的步美、贪吃勇敢的元太、聪明好学的光彦，当然还有那个推理狂名侦探…… 她想念他们。 死的时候如果和大家在一起，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吧？ 但如果有可能的话，灰原哀还是希望他们都能活下去。阿笠博士那么好的人，就应该长命百岁；孩子们的未来还很长，江户川……江户川还有他的青梅竹马在等着他，还有他的梦想没有实现，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如果要死的话，只死我一个人就好了，让他们都活着。 灰原哀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闭着眼睛默默祈祷，心底却一片绝望。 她就好像回到了当初在毒气室里的时候，回到了她毅然吞下毒药的时候，回到了她的身体在极度痛苦中缩小、用尽全力钻进垃圾管道的时候…… 【等我回来接你吧，小小姐！】 【只要稍等片刻就好了。】 不期然地，耳边仿佛响起了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 灰原哀霍然睁开眼睛。 谁？！ 那是谁说过的话？ 是她在绝望中产生了幻听？还是…… “小姐？”身后有人说道。 这个声音并不温柔，嗓音也不一样，但灰原哀仿佛触电一样迅速转过头，双眼一瞬间就亮得吓人。 竟然是神野东。 灰原哀动了动嘴唇，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又把嘴闭上了，然后下意识地将桌布裹紧。 “这位小姐……”神野东的目光落在灰原哀的头发上，和那带着几分熟悉的脸庞上，沉默片刻，才说：“我在找一个小女孩，发型跟你很像，大概有七八岁。请问你有看到过吗？” ——找我？ 灰原哀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神野东又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他却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套常盘集团员工的工装。 神野东将那套衣服放在离灰原哀不远处的地面上，说：“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 “是……谢谢。”灰原哀迟疑着说。 “不用担心这里的火灾。”神野东忽然又说：“我家少主正在解决这个问题，会没事的。” “真、真的吗？”灰原哀不敢置信，却又想要相信：“但是就连消防员也没什么办法救人……” “我家少主不是一般人，他是北原集团的主人——北原苍介，所以会没事的！”神野东肯定地说，然后转身走出去，道：“我在这里看着门，你先换衣服吧？或许你之后愿意帮我找找那个失踪的孩子？” “哦……好。” 灰原哀明知道他要找的人就是自己，却没办法说明。见神野东走了出去，便开始换衣服。 门外，神野东将藏在手里的东西展开。 那是一条蓝色的小裙子，配着一条黑色的腰带，大小正适合七八岁的小女孩。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在宴会厅里，那个棕发小女孩就穿着这么一条裙子。 刚才在地上看到这条裙子和小皮鞋，他还以为那女孩除了什么事，已经准备要杀人了。但是现在看来……确实是出事了，但却不是他之前以为的那种。 但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 少主是否知情呢 ………………………… 让铃木园子带着孩子们去准备湿毛巾、湿毛毯，让毛利小五郎带着阿笠博士先往楼上走，北原苍介很快就把所有人都支开，然后从游戏背包中拿出医药箱，取出一支装满药水的针管，一针扎在自己的胳膊上。 浅蓝色的药水被缓缓地推进身体，凉意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随着一种胀痛的感觉扩散开来，北原苍介渐渐觉得身体恢复了几分力气，疼痛似乎已经离他远去，精神也振奋了许多。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虚弱无力的感觉已经从他身上一扫而空。 “北原哥哥，湿毛巾准备好了！” 孩子们抱着用水浸透的毛巾、桌布之类的东西跑过来，铃木园子还吃力地抱着一块湿答答的地毯。几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湿透了，但一点儿也没有抱怨或者嫌弃的意思。 北原苍介拿了一块湿毛巾系在脸上，遮挡住口鼻，然后示意孩子们照做，道：“火灾的时候会有大量的烟雾，这种烟气是有毒的，所以要用湿毛巾捂住自己的口鼻。你们现在去楼上找博士和毛利先生他们，让他们也一样做好防护，再一起去找柯南和小哀，他们可能正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知道了。”孩子们乖乖点头，光彦又问：“那……北原哥哥你呢？” “我去下面看看。”北原苍介说：“你们刚才不是说有很多人跑下去了吗？楼下一样发生了爆炸，那些人现在可能遇到了危险，被困住了，我要去看看情况。” “可是你的伤……”步美露出不忍的神色。 “你看，我现在不是比刚才好很多了吗？”北原苍介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如果有危险，我一定会赶快跑上来的。” 支走了身边所有人以后，北原苍介在此开启了直感。 视力因为黑暗而被削弱了三分，但那些纷纷扰扰涌来的声音却比平时更加明显，在他不用肉眼去看的情况下也勾勒出一个无比清晰的世界。 顶楼和天台的火势并没有因为没有受害者而减弱，反而越烧越旺，似乎连钢铁都能融化。看情况，黑衣组织应该提前准备了不少汽油。 神野东已经找到了灰原哀，只是灰原哀……嗯？是吃了解药吗？ 柯南和毛利兰似乎不在楼上…… 少年侦探团等人自然不用多说。往下，一些腿脚快的人大概已经发现60楼的联络桥爆炸了，正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朝45楼跑……朝火灾中心跑。 烈火已经扑到了51楼。 这个蔓延的速度其实不算很快，但对无力反抗的普通人来说，死神的脚步无论怎么悠闲，都一样让人恐惧而绝望。 电梯井里，火势猛地向上爆发了一下，又收缩回去，只在周围留下星星点点的火焰。放任不管的话，恐怕要不了几分钟，火势会从不同楼层迅速爆发。 北原苍介没有去找楼下的那些逃难者，而是走到员工电梯前面，摸了摸电梯门，然后将其打开。 下一秒，无数拳头大的干冰如骤雨般倾泻而下！ 北原苍介很清楚，这样仅仅只能延缓火势爆发的速度，却不能让其彻底消失。但只需要几分钟，他的第二重安排也要到了！ 第207章 守护骑士 寂静的夜色中, 忽然响起一声短促的惨叫，声音刚传出来就又戛然而止，仿佛被人堵住了嘴巴。 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男人双眼圆睁, 身体抽搐了几下后陡然失去了力气, 随后被人轻轻放在地上。 秋田直人带着几分懊恼放开了他的嘴巴，另一边, 坂田光也已经解决了自己的对手, 松崎银次则从后面走过来, 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抱歉，里面的人可能被惊动了。”秋田直人轻声说。 坂田光道：“也不一定, 我们……” “不能心存侥幸, 就按照最坏的情况更改计划。”松崎银次打断他的话说：“北原少主和神野桑身陷险境, 我们这里场面弄大一点，或许也能让他们轻松几分。” 秋田直人和坂田光对视一眼, 点点头认同了松崎银次的方案。 几秒钟后，一扇房门被踹开, 门后严阵以待的黑衣人们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 迎面已是一片弹雨！ “哒哒哒哒哒……” “机（关）枪？”骤雨般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伏特加也有些吃惊：“这些家伙手笔不小嘛！” 他一直以为在日本除了官方的暴力机构, 只有自己的组织才会有这种程度的火力，没想到影猫那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组织居然也不逊色。 这些家伙……不知道都是什么来历。 他看向旁边：“……大哥。” 琴酒丢下已经被他捏成碎片的手机, 起身压了下帽檐, 说：“走。” “是。”伏特加赶紧跟上, 看着心情不好的大哥, 他试探着安慰：“雪莉那家伙真是愚蠢, 不光她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她投靠的这些人也是光长肌肉不长脑子, 就这么轻易地掉进了大哥的陷阱。” 琴酒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光长肌肉不长脑子？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他们两人顺着狭窄的楼道走出去，到了街边，伏特加下意识地仰头看了一眼。 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是一栋普通的住宅公寓，有十八层。虽然跟那些一户建比起来算得上高大雄壮，但跟75层的双塔大楼、还有旁边那栋四十多层的商业大楼比起来就有些不够看了。 隐隐约约的枪声，正是从旁边的商业大楼中传来的。那已经歇业的楼内，时不时地闪过一团亮光，那是子弹发射时的火光。 他们两人都戴着耳机，能清楚地听到大楼内众人慌乱的声音： “他们上来了！” “开枪！开枪！” “啊——救命——我不要死……” “混蛋！同归于尽吧！” “快跑啊！” 对峙似乎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随后便是猛虎狩猎羊群般一面倒的屠杀。 伏特加皱眉，不满地说：“虽然都是没通过考核的实习生，但是这个反应也太不像样了吧？” 琴酒道：“你以为他们是为什么没通过考核？” 伏特加哑然。 在这片神奇的国土上，从来都不缺少谋杀犯罪的人，黑衣组织一直在有意搜罗这样的“人才”。当然，普通人杀人，可能是一时冲动，也可能是积怨已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具备真正的“罪商”，很多犯罪者原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黑衣组织找到这样的人，用他们杀人的过往当做筹码，威逼利诱着让其加入组织以后，还要经过漫长的训练——体能、技术、忠诚、心理素质等等，都需要达到一定的标准以后才能成为组织的外围成员。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杰出的才能，或者在之后为组织立下汗马功劳，也有可能晋升为拥有酒名的正式成员。 但如果考核不过关呢？黑衣组织并没有补考这种程序，也不会给予这些人额外的怜悯和宽容。比如曾经的沼渊己一郎，他的身手十分矫健，甚至超过了某些正式成员，但因为心理素质一直不过关，最后被组织舍弃，送去当人体实验的实验品。 而这一次派到商业大楼中的人其实都是这种不过关的“残次品”。原本这些家伙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但是琴酒让人给他们发了制服、武器和充足的弹药，告诉他们——只要能解决掉闯进大楼的敌人，就能破格录取他们。 面对死亡的威胁，伏特加相信他们每个人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通过这次“考核”。但结果却是这些人疯狂或许有，也有拼命，但却没有爆发出什么值得称赞的战斗力来。 或许是因为对方太强？ 伏特加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可怜的家伙，还在那里拼命，却不知道从来都没有什么第二次机会。” “不。”琴酒道：“如果他们真能奇迹般地干掉影猫这一伙人，我也不介意给他们一个外围成员的身份，甚至正式成员也不是不可能。” “那……” “但是，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实现的概率太小了。”琴酒目光冷漠，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无情：“所以……在他们彻底失败之前，要让他们把最后的价值都发挥出来。” 如果灰原哀在这里，大概会因为琴酒的话而面无人色的，但伏特加只是嘿嘿一笑，显然十分赞同。 一辆白色的轿车低调地停在两人面前。 琴酒眉间一跳，眼中掠过一抹杀气。 因为这次的行动十分重要，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连行动时的车都换了。此时看着这辆普普通通、毫无美感的车子停在面前，琴酒心里的杀气就一股一股地往外冒。 影猫！哼！ 这次一定要把那些家伙全都弄死！ “目标已经离开！重复一遍，目标已经离开！”后面藏在巷道中的一辆七座商用车里，戴着耳机的吉永纯平说：“准备撤离！另外，是否继续跟踪？” “少主一直担心我们过于逼近，会引来组织的注意和报复。但现在，我们已经被注意到了。”神野东站在73楼的走廊里，缓声说道：“既然如此，这一次我们就不能适可而止。” “明白！” 几架无人机升空，在夜色中宛如几只不起眼的飞蛾，摄像头始终牢牢地锁定着道路上那辆白色的轿车。 车内，琴酒靠在窗边，悠然地按下了最后的红色按钮。 A栋的火焰蔓延速度似乎不如预期的那么快，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居然只燃烧到五十几层。既然如此，那他就启动最后的准备—— 爆炸声和惊呼声再度传来，商用大楼中间的三栋楼层、还有双塔摩天大楼中部的60层同时发生了爆炸！ 这些炸（弹）都是今天早晨通过收买的员工临时放进去的，剂量和威力都不算很大。但提前准备的汽油和食用油却让破坏力十倍百倍的增加了。 影猫的人必然会埋葬在那栋商用大楼里。而雪莉和疑似影猫的北原苍介等人，也绝无幸存的机会。不管那个被朗姆忌惮的神野东到底有什么本事，这种情况下除非他长了翅膀，否则是绝对飞不出去的！ 只是这样一来，如果波本和贝尔摩德真的还没有撤出那栋大楼，那就必然没有逃生的可能性了。 车行数里，转到了一座天桥上，伏特加正靠着窗子欣赏着如同一个巨大火炬般的摩天大楼，忽然发现夜空中一排发光的点正在迅速靠近摩天大楼。 “那是……什么？” 琴酒侧头看过来，定睛看了两眼后，眉毛微微一挑，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 “老头子，你真是担心死我了！” “好啦好啦，别哭了！” “父亲，你没事吧！” “哼，真要担心的话，怎么不见你来找我？” “我在照顾母亲呀！一转头就发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家人，柯南和毛利兰也觉得安慰，不禁相视一笑。 在这许多人无辜遭难的时候，这一家人可以说是相当幸运了。据说是在爆炸发生之前，老人不愿意待在死过人的宴会厅里，执意要出门，连警察都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先待在74层，因此躲过了一难。但是在爆炸发生以后，众人匆匆忙忙往下跑，老头不小心摔倒崴了脚，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家人已经跑下去了。 柯南两人听到枪声跑上楼，却没有看到持枪的歹徒、死者或者警察，而是捡到了一个骂骂咧咧扶着墙艰难地往下走的老人。两人自然不能坐视，于是就先送他来找自己的家人。 如今一家人团圆，高兴了一阵后，那个儿子忽然脸色大变：“对了，我们快往上跑吧！下面也烧起来了！” “什么？”老人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当然，我们就是从下面跑上来的！” 那儿子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那火还没有追上来，空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凉意。但这终归是件好事，他也没有深究，当下还是逃命要紧，毕竟弥漫的烟雾已经让人连呼吸都感觉困难了。于是他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父亲背起来：“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往上走。妈妈，你抓紧我的衣服，别不小心跑丢了。” “臭小子，你是对我不满吗？”感觉自己被指桑骂槐的老头子气呼呼地叫道。 他的儿子也没理他，转头对毛利兰说：“谢谢你们帮了我父亲，你们也快点跑吧！火势蔓延的速度会很快！” “嗯，我知道——柯南君！”毛利兰转头急促地喊道。 正若有所思把手按在电梯门上的柯南仰头笑道：“我们走吧，小兰姐姐。” 或许是那一家人的遭遇让毛利兰觉得有些后怕，她紧紧拉着男孩的小手，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从自己身边消失了。 感觉到女孩手指的冰凉和颤抖，柯南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不知道爬上了几层楼。柯南现在的身体毕竟年幼，双腿累得都不像是自己的，忽然身体一轻，被毛利兰抱了起来。 “小兰……姐姐！” “抱紧我啊，柯南君！”女孩声音微微颤抖地说：“无论如何都不要撒手！” 尽管毛利兰一直被周围的朋友戏称为空手道怪力少女，但她的体力毕竟也是有极限的。此时女孩显然也已经很累了，但那双眼睛却始终亮得宛如星辰，即便是在这样的绝境中，她也没有像一些人那样自暴自弃，而是顽强地争取着那一线微渺的生机。 柯南怔怔地看着她，此刻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这一个人。 就在这时，爆炸声忽然再度传来，这栋可怜的大楼微微晃动着，像是已经不堪重负。 恍惚中，眼前人影晃动、房梁坍塌，火焰伴随着烟雾，腾空而上！ 第208章 守护骑士 毛利兰抱着柯南, 跌坐在地上。 滚滚浓烟夹杂着刺鼻的气味，从走廊两侧涌来，火光将眼前的一切都映得通红, 空气中温度高得几乎要让头发都烧起来。 柯南站起来, 往四周看去。走廊两侧的道路都已经被浓烟和大火给堵住了，弥漫的烟气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眨眼之间，他们就已经落到了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境！ 火灾不仅会消耗掉空气中的氧气, 而且燃烧产生的浓烟中还还有大量的有毒成分，比如一氧化碳、氰化氢、二氧化硫等等，会让人乏力、眩晕、恶心、晕倒、窒息甚至死亡。因此当有火灾发生的时候，死于烟气的人一点儿也不比死于烈火的少。 怎么办？ 柯南心中急切地思考着——这种情况下, 还能想什么办法？ 他从不轻易地对命运认输, 但这种情况, 似乎已经不能再靠着头脑和推理找出生路来了。 难道……就要到此为止吗？ 就在这时，毛利兰忽然有了动作。她跑过去取出一旁的消防水带, 从已经因为爆炸而粉碎的玻璃处扔了出去, 然后把剩下的一截在暴露的建材上紧紧缠绕起来。 “小兰姐姐，难道你是想……”柯南惊讶地说。 “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像电影里面演得那么顺利……”女孩声音颤抖地说：“你要紧紧地抓好啊，柯南！” 毛利兰用水管把自己和柯南绑在一起，站在墙壁的破口处，看着外面深深地吸气、呼气，竭力遏制着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 从这么高看下去，地面的人和车子都看不太清楚, 眼前是城市灿烂的夜景, 背后是滚烫的热浪。 “小兰姐姐, 难道你不害怕吗？”柯南轻声问道。 “我当然害怕啊！”毛利兰颤声道：“但是现在柯南君在我身边, 而且新一也说要我等他……” 柯南微微睁大了眼睛, 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攥了一把。 女孩眼中的光芒颤动着：“我一定要活下去，等新一回来！柯南，我……” “一定没事的，小兰姐姐！”男孩坚定地说着，笑了笑，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或者犹豫，只有无尽的信任和勇气。 这一刻，毛利兰从他的眼睛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个自己深爱的少年。 不管他的外表变成什么样，但这种感觉是她永远都不会认错的。 于是这一刻，她好像也已经变得无所畏惧。 少女抱着男孩，纵身一跃！ 消防水带迅速地拉长、收紧。火蛇蔓延而上，舔舐着捆绑在砖石上的水带。 下坠的势头猛地一顿，两人在空中荡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撞向旁边的玻璃。 “嘭！” 钢化玻璃的表面出现了裂纹，但是并没有破裂，反而将两人反弹了出去。 火焰顺着消防水带往下延伸，摆动中的两人也使得水带承受了更大的拉力。 就在毛利兰准备再一次尝试的时候，上方的带子终于无法负荷，突然断裂！ 身体陡然一轻的时候，少女眼神完全是茫然的。她下意识地抱紧柯南，大脑一片空白，在失重的感觉中无力地坠落。 “哗！” 半空中的一扇落地窗陡然破碎，北原苍介如一头猎豹般冲出，闪电般伸出手臂，死死地抓住了空中正在向下坠落的消防水带。 坠落再一次突然停止，本来已经绝望的毛利兰和柯南惊讶地抬起头，就看到北原苍介几乎半边身体都挂在外面，青筋暴突，一只手稳固身体，一只手咬牙切齿地抓着消防水带，映着那背后的火光和白雾，宛如神话传说中的建御雷神。 当两人怔住的时候，却不知道北原苍介心里正在大骂。 这该死的世界，在世界线该收束的时候不收束，不该收束的时候又偏偏要一模一样。明明黑衣组织的人都变聪明了，人数变多了，不该出场的人也都跑来了，爆炸还提前了，一波一波的炸（弹)也变多了，偏偏柯南和毛利兰的命运还跟剧情中一样。 但又不完全一样。 遇到的危险是相同的，偏偏却没有被幸运女神眷顾，差点就直接给他打出一个大结局。 难道说身为主角，就注定要比别人经历更多的磨难和考验？ 见鬼的考验！ 要不是任务卡突然烫得像烙铁一样，还久违地出现倒计时来催促他……要不是北原苍介有直感，隔着黑漆漆的玻璃也能精准地抓住那细细的一根消防水带……万年小学生就真的要终结于此了。 一滴温热的血滴在柯南的脸上。 他仰头看去，只见鲜红的血顺着北原苍介的手流下来，已经把消防水带都染红了一片。他显然正在竭力想要把他们拉上去，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失血和受伤带来的乏力极大地影响了他的体力。 柯南咬了咬嘴唇，和毛利兰一起寻找着能够帮北原苍介减轻负担的方法。但他们身在半空中，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找不到，大楼外墙上只有窗户下方有不到十厘米的台面，但是从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却无论如何都踩不到。 “砰！” 熟悉的枪声忽然响起，消防水带陡地一松，两人身体瞬间下降了一截，随后又被死死地抓住。 两人看向上方，北原苍介像是死了一样趴在窗框上，但抓着消防水带的手却再也没有放开。 柯南忍不住大声喊道：“北原……发生了什么事？” …………………… 在枪声响起之前，北原苍介就已经察觉了背后之人的动作。但此时他手上还挂着两条人命，即便没有任务，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柯南和毛利兰去死，仓促之间无法反击，只是避开了要害，子弹从他的腹部穿了过去。 “抱歉啊，其实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家伙。但是很可惜，你是组织的敌人，所以只好请你去死了。” 撕掉易容的贝尔摩德拿着枪，从黑暗中走出来。她脸上虽然带着势在必得的笑，但心中其实十分惊讶。 贝尔摩德这样的人，远比那些普通人敏感得多。在察觉到员工电梯的缝隙中竟然冒出凉气的时候，她抱着几分好奇，冒险把电梯门撬开，然后就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 电梯井这个按理来说应该浓烟滚滚、烟火如炙的地方温度竟然比外面更低，一打开甚至有种开了冰箱的感觉，那种雾蒙蒙地白气当过演员的贝尔摩德十分熟悉——正是干冰所产生的白雾。 就在她觉得奇怪时，只见一个人影从下面的某一层钻进电梯井，如猿猴般攀缘而下，一分钟不到就从另一层钻了出去。 雾气中，贝尔摩德也看不清那人是谁。她下意识地跟着跳了下来，准备看看什么情况。 直觉告诉她，那个人跟组织追查的影猫团伙有关。果不其然，当她追到同一楼层时，就遇到了那个疑似影猫的北原苍介。 到日本的这段时间，贝尔摩德对组织的任务并不太上心，但是却把毛利一家和柯南的事情查了个底朝天，不可避免的也注意到了北原苍介这个人。 从调查的结果来看，北原苍介在柯南变小后几次救过他们，好像充当着一个可靠的保护者，他似乎也知道柯南的真实身份。爱屋及乌，贝尔摩德其实对北原苍介印象很好。但是当他被组织注意到的时候，贝尔摩德又是杀意最坚决的一个人。 她必须在这里杀死他，让组织的调查终止于此。不然的话，柯南和小兰就有可能进入到组织的视线当中。 她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但还是觉得很惋惜。 “真遗憾。”贝尔摩德微微歪着头看北原苍介，真诚地说：“像你这样的人，要什么不能应有尽有？为什么还要跟组织作对呢？” 北原苍介勾起嘴唇，笑了一下。 直感告诉他，安室透也到了这一楼层，并且就在贝尔摩德身后。但他的枪口并没有对准北原苍介，而是指向了贝尔摩德。 就在形势一触即发的时候，柯南和毛利兰的声音先后从下面传上来：“北原……发生了什么事？” “北原君，你遇到危险了吗？” 听到那声音，贝尔摩德神情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她瞳孔猛地放大，目光一转，看向了缠在北原苍介胳膊上、已经被鲜血浸透的消防水带。 ……原来如此！ 难怪如此！ 中枪以后也不躲闪……死死抓住没有松开……是因为那根带子的另一端……就是她最牵挂的那两个人！ 贝尔摩德骤然失语，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垂下枪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贝尔摩德猛地转身，就看到安室透跑了过来，好像没看到她一样跑向北原苍介，急切地说：“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枪声……北原先生，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是怎么回事？！” 他冲过去，在路过贝尔摩德身边的时候，突然被女人抓住了胳膊。 “不许对他动手！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 仓促之间，她也想不到什么借口，一边压低声音说话，一边扣住了扳机。 如果现在波本坚持要杀北原苍介……那就只好送他一颗子弹了。 “我知道。”安室透看着她，咧嘴笑道：“放心，我跟你的想法一样。” 一样？ 你知道我是什么想法吗？就跟我一样？ “放长线，钓大鱼嘛！我不会现在就动手的。” 贝尔摩德：“……” 其实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先救下那两人，然后再干掉北原苍介。但是她自己绝不愿意在那两个人面前杀人，如果波本能动手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安室透在贝尔摩德犹豫的时候，已经挣脱了她的手，冲过去伸手帮北原苍介拉下面的人。 贝尔摩德在后面看着，万一波本使坏，就随时给他一枪。却见波本并没有趁机一刀捅了北原苍介，而是老老实实地把消防水带一截一截地拉起来，还关心地问下面的人：“你们没事吧？” 当安室透伸手去拉柯南时，贝尔摩德仓惶后退一步，躲进了黑暗中。 “谢谢……北原，你怎么样？刚才是谁开的枪？” 北原苍介捂着腹部的伤口，没有回答柯南的问题，眯眼看向远方。 夜空中，一排亮点迅速靠近，竟是几十架直升飞机在迅速靠近，每架直升机上都有北原集团的标志。 “那是……” 双塔大楼内外还活着的人几乎全都看到了这一幕，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只见一架又一架的直升飞机靠近双塔大楼后，便绕着大楼一圈一圈地盘旋飞行，同时喷射出大量的干粉灭火剂。一架喷完以后迅速远离，第二架立刻接上，仿佛只是眨眼之间，整栋大楼几乎都要被白色的粉末给糊起来。火势最为严重的顶楼和中间楼层更是被重点照顾，灭火剂几乎像洪水一样被大功率的喷射器从四面八方喷进去，完全是不计消耗的用法。 至于大火？现在可能只有眼神非常好的人，才能从泡沫的缝隙中找到一点点火星。 当然，也有大量的灭火剂被吹散，飘落到四处，仿佛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地面上的无数行人车辆都被白色的粉末盖了满脸，但却没有人抱怨和指责，只听到一阵阵喜极而泣的欢呼声。 安室透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喜悦和感动几乎要溢出来。他正想跟旁边的人分享自己此刻的心情，却发现北原苍介倒在地上，已经闭上了眼睛。 满地的白色粉末铺陈在他的周围，落在他的头发上、衣服上，宛如葬礼上祭奠逝者的白花。 安室透瞬间心中一空！ 第209章 守护骑士 并排的两间手术室上方, 一间手术室的灯亮了又灭，轮换几次，但另一间手术室的红灯却始终亮着。 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 脸上贴着创可贴、手臂上也缠着绷带的柯南没有听从医生护士的建议去休息，固执地坐在那里等待着。 尽管他知道, 自己的等候其实对正在做手术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帮助, 但不做点什么，他的心里就无法安稳。 这一次双塔大楼的火灾中，死者有三十多人，其余的人也几乎个个带伤。严重的比如北原苍介, 还有为了保护普通人被砸伤的目暮警部，以及一些被中毒烧伤的普通人；轻一点的比如少年侦探团呼吸系统受到损伤，还有毛利兰在坠落中被拉伤，以及许多人被烫伤、碰撞受伤等等。医院不得不对病人进行了分流，附近的几个大医院手术室几乎都是爆满。 在所有受伤的人当中, 北原苍介的手术时间格外漫长。柯南等了很久，直到结束治疗的其他人也都陆续坐到他身边等好长一段时间后，红色的【手术中】灯光终于熄灭了。 众人急忙站起来围过去，已经恢复本来模样的灰原哀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看了一眼守在病房门口的神野东，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医生跟神野东等人轻声说了手术的情况，护士们则把病床直接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柯南一直跟到ICU的病房门外，看着那两扇门被护士毫不迟疑地关上, 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脑海中，依然是那一向强大而自信的青年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得好像要化为一缕轻烟的样子。 “对不起, 神野爷爷。北原哥哥都是为了救我们, 所以才会受伤的！” 孩子们又愧疚又感激, 齐刷刷地鞠躬说道。神野东沉默了许久，才长叹一口气，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站起来吧。少主会舍命去救你们，是因为他希望你们能健康快乐的活下来。如果因为受伤而让这件事变成你们的负担，这一定不是他所期望的。” 孩子们抬起头来，忐忑地看着他。 “不过少主受了伤，恐怕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在他痊愈之前，你们能帮我照顾好他吗？” “当、当然！” “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做！” 孩子们急切地纷纷保证，毛利兰也连忙说：“请将北原先生交给我们好了！我和柯南也一定会尽力的！他之所以会受这么重的伤，全都是因为要救我们的缘故！” “那就拜托你们了！”神野东沉声道，又问：“关乎那个开枪打伤少主的人，你们知道什么情况吗？任何线索都可以。” “这个……”毛利兰很希望自己能提供一些线索，但她知道的东西之前就已经跟神野东和警察说过了，现在再提起来也只是重复而已：“等我和柯南被拉上来的时候，那个凶手已经离开了。帮忙救人的那个服务生说，打伤北原君的是一个金发的女人。但当时房间里太暗了，他也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如果能找到那个服务生的话，或许能问出更多的情况。” 神野东点点头，问：“那个服务生好像消失了。我让人在所有的医院找过，并没有发现那么一个人。” “这……”毛利兰不由哑然。 因为没有灯光，加上火灾中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所以毛利兰并没有留意到安室透那特别的肤色和发色。再加上当时全部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北原苍介身上，她对那个人基本上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那个人的话……”这时，柯南从另一边走过来，仰头说道：“他的头发好像也是金色的，而且皮肤很黑，力气也很大。另外，我感觉他跟北原哥哥应该是认识的，有种像是朋友的感觉。” 事实上，当北原苍介晕倒时，安室透当时的反应让柯南觉得他好像霎时间也死了一回一样，直到发现北原苍介还有呼吸，那个人像是才重新活过来。 但是之后，在北原苍介被送到医院以后迟迟不见那个人出现，柯南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把自己当时心里的情绪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但现在的柯南还不认识安室透，神野东却没有忘记他。实际上，神野东之前就在怀疑半路上突然和他分开、之后又遍寻不见的安室透，此刻听到柯南的话，也只是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 不知道安室透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想到之前北原苍介奋不顾身先把他们两人推开的模样，神野东心中就是一痛，同时眼神也微微变冷。 自家少主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去救几个孩子也就算了，连那种只相处过几天、还身份可疑的人也去救，实在是…… 说起来，他之所以对那个孩子越来越看重，感情日复一日的加深，就是被他身上的那种温暖和柔软所打动。但有时候，他真的是宁愿北原苍介能够更无情一点、冷酷一点。 但自家少主心软善良，那是他的事。别人如果想要借此利用他、背叛他，那就绝对不可饶恕！ 神野东垂下眼睛，遮住冰冷的杀意，对柯南点头道：“这样的话……我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谢谢你提供的线索。” “没什么……”看着面前这个不怒自威的老人，柯南迟疑了一下，问道：“神野桑，你有什么事要离开吗？” 北原苍介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期，什么事能重要到让他现在必须要离开？ 柯南本能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神野东淡淡地说：“少主突然倒下，集团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随后，他看向旁边几乎哭成泪人的两个女孩：“京子，樱子，别只会哭。照顾好少主，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报告。” “是。”两人边抽泣边应道。 神野东出门，冲两个守在楼梯口的安保人员点点头，一路往下，一直到医院门口，都有同样打扮的安保人员在值守。 当然，因为北原苍介受的是枪伤，也有警察因为担心凶手报复而守在周围。不过神野东清楚，这些警察破案还行，但无论体力、耐力还是用心程度，都比不上这些全部身家都寄托在北原集团上、训练有素气质彪悍的安保人员。 一路出门，回到车上，坂田光几人都在等着他。神野东上车的时候，正听到坂田光说：“可恶！要是少主出门前穿了防弹衣就好了，怎么也不会被伤成这样！” 吉永纯平翻了个白眼：“他可是去参加宴会的！那种衣服下面塞个防弹衣，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问题是吗？” 坂田光沉默。 这一次行动的其它几人也不是没有遇到危险，除了最后已经被他们预料到的爆炸以外，之前几路战斗也遇到过非常强烈的反击。黑衣组织的火力不弱，但几乎武装到牙齿的这些人连轻伤都没有，反而是最应该被保护的北原苍介没有穿上防弹衣，以至于身受重伤，这件事想想就让坂田光觉得心里不痛快极了。 他宁愿此时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假设没有意义。”神野东敲了敲拐杖，看着众人说：“少主一直让我们克制，他认为在对付那个组织的时候，隐藏自身是最主要的，因为我们对他们的情况知之甚少。但现在，隐藏已经没有意义，我们需要反击！” “是！”坂田光等人齐齐振奋地说。他们心中都压着一团怒火，急切地渴望着用敌人的鲜血来使其熄灭。 “但是……”松崎银次皱眉道：“这样的话，会不会连累还在住院的北原少主？” “不，恰恰相反，我们越是大张旗鼓，越是证明这件事跟少主无关。”神野东拿起一张黑色的猫形戴在自己脸上，声音顿时低沉了许多，目光幽幽地道：“蛇无头不行。我们的首领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呢？” 松崎银次沉默片刻，也戴上了一张面具，白底上面有着大片黑色的花纹，乍一看上去仿佛半张脸上都是伤疤。 其他几人也拿出了相应的面具，他们都是以红色为主——秋田直人的面具重点勾勒了一双狭长的眼睛，坂田光的面具则是有几道乱翘的胡须，吉永纯平的面具上则是一个尖尖的鼻子和含笑的嘴唇。 乾真司茫然无措地看看旁边的人，感觉自己被排斥了，问：“我……我的呢？” 吉永纯平道：“抱歉啊，我设计这个面具的时候，你可还没加入呢！” 设计这套面具，只是吉永纯平在得知影猫之名后的一时游戏之作，幻想着能成为假面超人一样令恶人闻风丧胆的团体。他还兴致勃勃地拿去给大家点评过，不出意料地遭到了所有人的嫌弃，唯独北原苍介中二之心未泯，兴致勃勃地挑了一个黑底红纹、还用银色勾勒出闪电花纹的面具。 他那时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当他们都主动戴上这面具的时候……北原苍介却不在场。 “先从哪边开始？”坐在驾驶位的坂田光将面具推到头顶上，问道。 “纯平不是跟踪琴酒和伏特加找到了他们的据点吗？”神野东平静地说：“就从那里开始吧！” ……………………………… “小弟弟，你也受了伤，怎么不在病房里休息？”一个护士半蹲下来问柯南。 “我没事……” 柯南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对面的年轻护士忽然笑起来：“原来是你呀！怎么样，现在知道自己上几年级了吗？” 柯南一愣：“你……认识我？” 对面的人很陌生，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当然啦！”女护士捂着嘴笑道：“你忘了吗？几个月前你也在我们医院住过院呢！那时候你特别顽皮，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已经上高中二年级了，还说有人走私枪械什么的。我该跟你的家人说平时要让你少看点那种电视呢！” 刚听到前面的时候柯南还着急地回头去看毛利兰等人是不是在附近，伸手要去捂住护士的嘴。但听到后来，他一下就愣住了。 “我……我家人？你说的是谁？” “咦？”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知道？不是你们昨晚送他到医院来的吗？” 第210章 守护骑士 柯南只觉得心脏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过了好半天, 他听到自己用干涩的声音问：“你说的……是……是重症监护室里的那位病人吗？” “对啊，是叫北原吧？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呢！”小护士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说：“哦……他送你来的时候在我们那里登记过, 汉字写得很好看，所以我就记住了。” 她解释地很牵强, 但柯南根本没有注意到那种微妙的少女心思，他呆了片刻, 问：“我、我能去看看吗？” “什么？” “就是……那个登记的记录。”柯南道。 小护士觉得有些奇怪, 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便点点头说：“好吧, 你跟我来。” 十分钟后, 柯南看到了那份就诊的记录, 正如小护士所说的，在监护人一栏里, 是四个熟悉的汉字—— 【北原苍介】。 字体行云流水, 隐现锋芒。 柯南深深地吸气、呼气，感觉心里就像是被塞了一个秤砣, 压得胸口沉甸甸的。 他忽然觉得很难过。 “小弟弟……你没事吧？”护士半蹲下来, 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事。”柯南合上记录，交还给她, 说：“谢谢，我看到了。” 但小护士总觉得他好像快哭了。 想了想，她说道：“别担心，你……唔，那是你哥哥对吧？手术很成功, 你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柯南仰起了一个笑脸, 对这个善良的小护士说：“我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虽然柯南平时在有别人在场的时候总是跟着孩子们“北原哥哥”长“北原哥哥”短的叫, 但他们都知道他是在演戏。这还是第一次，柯南心甘情愿地叫了一声“哥哥”。 告别了护士，柯南在往回走的路上，想起了很多。 他想起之前自己还不认识北原苍介的时候，曾经绞尽脑汁去思考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和目的，还猜测他或许是跟那个组织有关。那时候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大概是又忌惮又担忧吧！想方设法地要把那个人吊出来，用自己名侦探的火眼金睛看看对方是不是潜藏的犯罪分子。 可能也是因为他的这种心境，北原苍介跟他玩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捉迷藏。任他想尽办法，却也一直没有露面。直到他们在警局偶然碰上，他才得知了“神秘人”的身份。 但原来这么早之前，北原苍介就把自己的名字大大方方地写在纸上，但是自己怀疑着，猜忌着，却一直没有想起要到这个医院来调查过。 他想起北原苍介曾经说过的话—— “我觉得……你变小这件事，我是有责任的。”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沉浸在自己的事当中，并没有过多的去思考这句话，也迟钝到没有联想到北原苍介就是那个送自己到医院的人。他记得自己那时说了一些漂亮话，比如“这件事不怪你”之类的，但其实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有时候他忍不住会去想，如果当时北原苍介能做点什么……他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样的命运。 他从来都不知道，那看似平淡的一句话中，包含着怎样沉甸甸的份量。 这一刻，柯南想起了很多很多—— 那个人坐在屋檐上、身披霜雪的模样； 两人并排走在雪地里，他扔下了一件羽绒服； 挡住毛利大叔的铁拳，面上隐含的怒意； 一次次地把他们从危险中拉出来，却从来不说什么； 引导他去正视小兰的付出和等待； 烈火与星空的背景下，满身鲜血依然死死拽住他们的决然； 还有他倒在地上，仿佛已经死去的模样…… 为什么呢？ ——只是为了一句话，就做到这个地步？ 柯南转头，看着窗户外面孤零零的路灯，努力克制住那股忽然涌上来的酸涩和泪意。 ………………………… 白鸟任三郎面色凝重地走出医院，眼中还带着血丝，嘴唇干燥苍白，脸上带着深深的憔悴和悲伤。 这一次死伤者众多，尤其是当时留在双塔大楼上的同事们，几乎个个带伤，有三人去世了，还有两个重度烧伤的人……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其实医生也建议白鸟任三郎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并且要静养几天，但是被他拒绝了。 当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带着如月峰水还没有走远。所以他是站在双塔大楼下面，眼睁睁地看着大火一层层地往上烧，看着顶楼化为一片火海，看着有些绝望的人从两百多米高的大楼上跳下来。他的同事们、朋友们在生死存亡之际拼命挣扎的时候，他只能在楼下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白鸟任三郎知道，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但他的心里却倍受折磨，难以开解。可现在还不是休息或者悲伤的时候，如月峰水的案子还没有解决，双塔大楼爆炸和火灾的原因还需要调查，前两天的公寓楼爆炸事件也还有很多疑点，警视厅每一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案子压下来，目暮警部已经住院了，他就需要把搜查三系撑起来……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了沉思的白鸟任三郎。 “白鸟警官，快点回警视厅，有重大发现！” 佐藤美和子急匆匆地说了一句话就立刻挂断了电话，显然十分忙碌。 白鸟任三郎也顾不上许多，急忙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警视厅。 审讯室外，不光佐藤美和子在，还有搜查一课的几位同事以及他们的顶头上司——警视松本清长、警视长小田切敏郎、警视监诸星登志夫、甚至连白马警视监总监都在场。几乎没人注意到白鸟任三郎的到来，所有人都隔着单向透视玻璃，看着里面的那个人。 审讯室内，警视厅负责心理辅导还兼任犯罪心理分析师的庄堂昭正在和声缓语地跟对面的人说话，而在他对面的那个人…… 白鸟任三郎眯了眯眼睛。 那个人一头短发，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西装，也许是三十……不，可能才二十多岁？肌肉发达，有受过系统训练的痕迹，脸上、身上都有一些伤痕，但不是很严重。 就相貌而言，可以说是普普通通。 特别的是他的神情。 眼神迷乱而呆滞，神色癫狂，充满恐惧，抱着膝盖缩在墙角，对庄堂昭的话充耳不闻，口中一直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 白鸟任三郎低声问佐藤美和子：“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佐藤美和子说：“你知道，在双塔大楼事件发生的时候，附近的石川商贸大楼也发生了爆炸。” 白鸟任三郎点点头。 当时他在双塔大楼下面，但也知道那边发生的事，还知道去处理那件案子的是纵火犯搜查一系的弓长警部。 “其实石川大楼不光发生了爆炸，里面还发生了枪战。事后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二十三名死者，其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死于枪杀，还有部分人死于冷兵器伤害。” 白鸟任三郎想起之前类似的一些案子，猜测道：“极道火并？” “有这个可能，但还不确定。”佐藤美和子说：“最重要的是，经过鉴识课检测，石川大楼使用的□□成分和双塔大楼几乎是完全相同的，跟之前在公寓爆炸案中使用的□□成分也高度相似，可以推测是同一批次大批量制造的产物。” “现在的问题是——第一，制作者是谁？第二，他手中是不是还有更多的炸（弹）？第三，这两起案子之间有什么联系？第四，石川大楼内的凶手有几个人？是什么身份？” “还有第五，”白鸟任三郎道：“双塔大楼内的爆炸案目的是为了什么？是想要报复常盘集团？毁掉那栋楼？还是要杀死什么人？” 佐藤美和子点了点头，说：“迷雾重重，这背后肯定藏着一个惊天大案，目前我们的突破点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那位神秘的‘黑泽阵’，另一个就是那个人。” 白鸟任三郎的目光也落在那人身上。 “——他是？” “石川大楼内唯一的幸存者。”佐藤美和子说：“被发现的时候，他藏在天台的水箱里面，快要把自己给淹死了。当时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枪，两名同事被他打伤，幸好没有伤到要害，目前都在医院里。” 白鸟任三郎看着那个显然已经精神失常的人，问：“他一直是这样？” “对。” 白鸟任三郎发现那个人一直在重复几句单调的话，只是他不懂唇语，隔着窗户也听不清楚，便问：“他在说什么？” “一直在说几个莫名其妙的词。”佐藤美和子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比如——别杀我，猫，乌鸦，Gin，Vodka，黑色，Chianti，不要酒，Tequila之类的……” 佐藤美和子合上自己的警察手册，猜测说：“大部分是酒名，有时候也会说一些动物……难道他是个喜欢小动物又非常爱喝酒的人？” “不……”白鸟任三郎看着那个人，轻声说：“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喜爱……只看到了恐惧。” “他发自灵魂深处地……恐惧自己所说的东西。” 所有人都看向白鸟任三郎，而他自己也陷入到深深的迷惑当中。 一个人为什么会恐惧酒和猫、乌鸦这些无害的东西呢？ 难道……这里面还藏着什么暗语吗？ ………………………… “还有一个活口？”琴酒冷冰冰地看向旁边的人：“怎么回事？” 下属额头冒汗，却不敢擦一下，低着头说：“好像是他在爆炸之前就被吓破了胆子，躲进天台的水箱里……也可能是他想要像那个沼渊己一郎一样，趁机逃出组织的掌控……” 琴酒眼中杀机盎然。 下属抖了一下，忙说：“那家伙好像已经被吓疯了，警察没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线索。另外……”那人瞥了一眼黑着脸的银发上司，壮着胆子说：“还有一件事……” “说！”琴酒没开口，伏特加在旁边命令道。 “是！目前警察方面正在追查一个叫‘黑泽阵’的人，据说警视厅认为那个人跟这几次爆炸有关系……” 下属话还没有说完，就陡然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吓得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顿时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伏特加愕然看向琴酒。 第211章 守护骑士 作为常年跟随琴酒的御用小弟, 伏特加是知道“黑泽阵”这个名字的。以前他们两人陪着雪莉去过一个有着长生传说的人鱼岛做研究，岛上的儒艮庆典需要签名，伏特加还记得琴酒当时在花名册上写下的名字就是“黑泽阵”。 尽管他算得上组织里跟琴酒关系最亲近的人之一, 却也不知道“黑泽阵”到底是琴酒真正的名字还是随便取的一个假名。但此时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伏特加下意识地就想到了琴酒。 然后, 他就看到自家大哥脸色阴沉至极，黑得简直像是能滴出水来。 不……不会吧…… 难道是真名吗？ 如果被BOSS知道…… 伏特加心底颤抖了一下, 转头冷声对那名下属说：“把这件事仔细说一下。” “是。”下属略显振奋地说。 他并不知道‘黑泽阵’其实指的是琴酒，看警方的调查，还以为那是组织培养的一名杀手不慎暴露了身份。此时下属感觉自己立了一功，连对琴酒的恐惧都减弱了几分, 把从警方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爆炸……学生……暗示着目标的照片……还有那个嫌疑人自己曝出来的名字…… 伏特加听得头皮都要炸了, 完全不敢去看旁边琴酒的脸色。 抛开那个如同地雷一样的名字不提，在那次的事件中，他们也是彻彻底底地被人给耍弄了。 没想到那家伙居然那么胆大包天，当时就在他们的楼顶上，事后不但不藏起来，还敢冒充琴酒大哥…… “那个自称叫‘黑泽阵’的人……”琴酒忽然开口问道：“不是有人见过他吗？那家伙什么长相？” “警视厅画了一张模拟画像, ”下属从文件中翻出一张复印的黑白照片：“据说画得跟本人非常像。” 伏特加接过纸张，递给琴酒。 复印纸上是一张手绘的人像, 追求写实，没有过多艺术的修饰，但也能看出那是一个非常年轻俊朗、似乎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年轻人, 难怪会被人当成中学生。 画面中，他嘴角微微上翘, 看在别人的眼中大概会觉得他性格很阳光, 但琴酒却只从中看到了满满的挑衅和嘲讽。 ——黑泽阵？ 呵！ “哗啦！” 复印纸在琴酒的手中变成了一团, 下属瞥了一眼，看到琴酒手背上暴突的青筋，终于读懂了空气，深深地低下头。 “我让你调查的另一个人呢？”琴酒压着怒火问道。 “那个北原苍介受了重伤，听说被人从楼上抬下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但是后来他被送到了医院，北原集团把医院上下守得非常严密，我们的人也没办法混进去。后来我们收买了一个医生打听消息，得知那个人进了重症监护室，目前情况很危险，但更具体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下属又拿出了一个文件袋：“这是北原家包括女仆和司机在内，所有人的资料。” 琴酒拿过袋子将里面的文件抽出来，伏特加挥挥手示意这个外围成员离开，侧过头去看那份文件。 入目首先是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 “咦？”伏特加忍不住说道：“没有一个人和那家伙相似啊！” 那家伙，自然指的是那个冒牌“黑泽阵”。 说完后，伏特加又想起了一转身就能换一张脸的贝尔摩德，道：“这家伙会不会也精通易容？” 琴酒把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放下后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个……大哥……”伏特加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该怎么说呢？ ——大哥，你身份是不是暴露了？要不先找BOSS解释一下？ 虽然大哥现在看起来还算冷静，但谁知道他的愤怒是不是就像藏在火山下的岩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琴酒看了看他，伏特加的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他哼了一声，说：“是雪莉。” “雪莉？哦……对，肯定是雪莉！这个女人…… 背叛得还真彻底呀！” 伏特加恍然，随后恨恨地道。 就连他都是在人鱼岛之行才知道“黑泽阵”这三个字，那影猫组织又是怎么知道的？自然是当时同行的另一个人——雪莉告诉他们的！ 可恶的女人！那时他们可是为了保护她才一起去的！ 她对那个藏头露尾的组织可真是忠心耿耿啊！连这种小事都透露了……那有关组织的事，她肯定事无巨细都跟对方说了吧？ 就算雪莉掌握的机密不多，但也肯定会给组织带来不利的影响。而且她的研究能力如果被敌人所用…… 伏特加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琴酒大哥杀意的由来。 至于黑泽阵？ 那还用说嘛！肯定是假名啊！ ——琴酒大哥难道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这么想着的伏特加完全忘记了——两年前在儒艮庆典上，因为担心仪式中的儒艮之箭会因为欺骗的行为失去神力，虔诚地写下真名的自己…… “琴酒大哥！伏特加大哥！”刚刚出去的下属忽然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喊道：“那些家伙……那些家伙杀进来了！” “什么？”伏特加一愣。 “影猫！！！！” 下属扯着嗓子大喊的同时，伏特加听到熟悉的爆炸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轰——！！！” 整个据点霎时间地动山摇，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猛地刺进了耳膜。 琴酒霍然站起身来：“走！” 对方既然敢杀来，自然是极大的倚仗。在情报尚不明朗的时候，琴酒可不会冲动到跑去跟对方厮杀。 伏特加也习惯了自家大哥的风格，闻言立刻跟上，同时拔出枪来护身。 ………………………… 白鸟任三郎简直要疯。 尽管跟他搭档的是心心念念的女神佐藤美和子，也不能让他的心情变好几分。 仿佛一夜之间，东京就从一个秩序井然、治安还算良好的城市堕落成了罗阿那普拉那种混乱之地。 爆炸！爆炸！爆炸！ 接连不断的爆炸和纵火，让整个东京的警力都疲于奔命。白鸟任三郎现在已经到了哪怕听到街边电视里假面超人回旋踢的音效都会条件反射地头皮发麻、神经紧张的地步。 公寓爆炸事件只是开始，双塔大楼事件轰动了整个东京，但之后的石川大楼事件竟然也不是结束。熬夜加班的警视厅还没有把全部死者的身份核实完，东京寂静的深夜再度被一连串的爆炸声打破。 消防车、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响了整整一个夜晚，弄得人心惶惶，整个城市都躁动起来。 这一次的事件并没有像双塔大楼那样轰动，但目标却很多—— 田一制药、东尾租车行、小木研究所、儿岛会社、森久保食品厂等等，甚至还有好几处私人住宅。 这种规模的行动，如此迅速、凌厉、果断，即便全城警力出动的情况下依然在屡屡犯案，很显然不是个人所为，而是社团组织之间的打击报复。 原本因为《暴力团排除条例》，处境已经举步维艰的各大极道组织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被警方列为重点目标从上到下抓了不少的人，但事态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极道组织的社长们也都坐在警视厅的审讯室里喊冤。 一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警方的IT高手夺回了城市内监控系统的控制权限，层出不穷的爆炸事件才终于停止，但善后的工作依然多得无法计数。 而这个时候，警方又有了新的发现—— 发生爆炸的地点，几乎都有抵抗、厮杀的痕迹。鉴识课从废墟中找出了几种不同的弹壳，还找到了一些被藏在隐蔽地方的枪械，有些地方甚至发现了死去多时的尸体。 而这些地方中发现的死难者就像石川大楼的情况一样，大部分都被烧得无法辨认身份，而能被确认的那一小部分，三个里面至少有两个就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 另外，这些遇到袭击的地方似乎都发生了两次火灾，一次是爆炸起火，另一次是倒了汽油的蓄意纵火。最奇怪的是，这第二把火似乎是拥有者本人放出来的…… ………………………… 天蒙蒙亮的时候，神野东回到了医院。 ICU外面的长椅上，毛利兰和柯南靠在一起打瞌睡，浅野京子疲惫地靠坐在一旁，旁边放着一个饭盒，米原樱子则躺在她膝盖上睡着了。 人在医院坐、锅从天上来的灰原哀还不知道自己在组织的必杀名单上重要性又往上调了一个档次，她看着那个周身仿佛还带着清晨冷风的老人，神色略显不自然。 尽管两次变身的时候她都刻意避开了人，但在第二次变小后，神野东随后就把她原来穿的那件小裙子放在了门外…… 显然，她虽然瞒过了那些一直在大楼里找她的孩子们，但在这个目光锐利的老人面前却暴露得彻彻底底。 要逃走吗？ 但是北原苍介还没有醒，江户川、博士和孩子们都在这里…… 灰原哀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审判的那一刻，却见老人仿佛忘了之前发生的事一样，提都没有提一句，对待她和对那些孩子也没有任何区别。 “兰桑？兰桑？”毛利兰觉得身体被轻轻晃了晃，她睁开眼睛，看到浅野京子温柔的眼睛。 “柯南君也已经累了，你先带他回去休息吧。”浅野京子道：“神野桑他们来换班了。” “哦，好。”毛利兰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站起来要往外走时，看到神野东，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神野先生，这是北原君的东西吧？” 毛利兰走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白色的卡片。 “在双塔大楼的时候，那位服务员背着北原君下楼，我在地上捡到这张卡片。记得以前好像看北原君拿着类似的东西，只是上面没有文字，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张小小的卡片上。 第212章 守护骑士 “啊, 是少主的东西呢！”浅野京子脱口而出。 其实这样大小的卡片应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一看到那东西，她下意识地就觉得那是北原苍介经常拿在手里把玩的那一张。 “是这样没错。”神野东接过卡片, 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谢谢。如果少主醒来以后发现它不见了，肯定会很难过。” “我能问一下，这张卡片的来由吗？”毛利兰说道：“因为上面什么也没有，但感觉北原君对它很重视。” “……来由吗？” 神野东握着卡片, 像北原苍介经常做的那样将卡片在手心中转了一圈，忽然就想起他自己也曾经问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北原苍介说—— 【或许是河水太冷，晚上太黑，死亡太苦……总而言之, 我很快又从河里爬上来了……就好像冥冥中被它赋予了新的人生一样。所以它对我是特别的, 就像护身符。】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句话，所以他很清楚, 在那个人坚定、自信而温柔的笑容背后, 藏着一个曾经备受创伤、一度绝望到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灵魂。 有时候, 北原苍介坐在廊下望着远方, 手里无意识地转着这张卡片的样子, 让人觉得他跟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就好像在他的心里，藏着一个谁都无法触及的星河宇宙。 仔细想想，他也才不过十八岁而已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肩上的担子就越来越重，背负起许多人的生存和期望，身边的每个人似乎都在依靠他, 但他却不能放任自己像个孩子一样软弱地去依靠别人。 眼见得一句问话后, 老人忽然就沉默下来, 神色渐渐透露出几分悲伤，毛利兰感觉自己好像问错了话，急忙说：“那个……如果冒犯的话，就请当我没问过吧！抱歉。” 见对面的毛利兰和柯南都看着他，清澈的眼神中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关切，神野东笑了笑，道：“没什么不能说的——这是少主的护身符，曾经帮助他走出了绝境，所以对少主来说这张卡片很重要。” “啊。”米原樱子忍不住发出轻呼，又立刻捂上了嘴巴。 她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原因，都有些惊讶——在两个小女仆的心目中，自家少主是无所不能的，很难想象他过去还会有那种艰难的时候。 但再一想，谁还不是从懵懂弱小的孩童时期走过来的呢？就算是北原苍介……也肯定会有脆弱的时候吧？ 女孩们想着此时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与伤病抗衡的青年，心中忽然就泛起了绵绵密密的心疼。 ………………………… 神野东隔着窗户，看到受他拜托的护士把那张卡片放到了北原苍介病服的口袋里。 他不是个信神拜佛的人，但此刻，他也忍不住把希望寄托在某些虚无缥缈的力量上—— 拜托了！ 如果你真的是护身符的话，就请护佑你的主人吧！ 世间众生亿万，但北原苍介……却只有这一个…… 无人可见，当卡片落在北原苍介身上时，空白的表面如水墨浸染一般冒出了一行行的文字—— 【少年侦探团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5】 【铃木园子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 【灰原哀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6】 【毛利兰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8】 【主角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10】 【经检测，任务难度提升200%，大幅度超出预测范围，获得额外自由点数：10】 【获得自由点数共计：40】 【现自由点数共计：48】 【经检测，契约者处于生命危险中，死亡概率：27%】 【痊愈概率：47%】 【痊愈所需最短时间：39天】 【预计至少错过任务次数：9次】 卡片上的数字全部消失，一片空白中，仿佛它正在思考和权衡。 过了一阵后，又新的文字浮现： 【启用应急方案】 【现自由点数共计：48】 【力量：12】 【敏捷：12】 【耐力：12】 【协调：8】 【灵敏：8】 【柔韧：8】 随后，自由点数忽然减少了1点，从48变成了47，而【协调】属性却从8变成了9。 病床上的北原苍介微微皱了皱眉，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几分钟以后，自由点数又从47变成46，【灵敏】属性又增加了一点。 ………………………… 病房里的仪器忽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声，护士和医生飞快地跑过来。 神野东脸色陡变，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请放心，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挽救病人的生命！” 护士匆匆安抚了一句，推着一车药品和器械跑进了监护室，随后转身关门，动作异常熟练而利落的拉上了窗帘，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小护士捧着几个血袋冲了进去。 神野东呆呆地看着那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好像被撕裂成了两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刚才不是情况还很稳定吗？手术不是很成功吗？ 为什么…… 很快，其他人也闻讯赶来，询问的话在耳边响成乱糟糟的一片。但神野东一句话都听不见，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看着自己的手——握剑的时候稳定有力，拿枪的时候也从不颤抖，夺走生命总是轻而易举。 但却无法用来救人。 ………………………… 北原苍介这一次的病情异常凶险，警报几乎是一日三响，医院连续下了十几次病危通知书，到最后那个神色好像在说“生存几率基本为零，准备葬礼吧”。 乾真司出了超额的诊费，把国内国外的名医请了个遍，十几个世界知名的医生从各国飞了过来，但谁也说不清楚北原苍介的病情是怎么回事。每次抢救之后各种数值都很好，仿佛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要不了多久情况就会急转直下，血压迅速降低，心律严重失常，似乎转瞬之间就到了濒死的地步。 几天下来，所有人都心力交瘁。 柯南踮起脚尖，趴在窗户上忐忑不安地朝里面看去。从这里能看到一些医疗仪器的屏幕，上面的数值似乎都在一个安全的区间内变动。 他松了口气，又低头看了看手表。 “已经三个半小时了。” 众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过去的几天里，每隔两三个小时，那种蜂鸣声就像是针一样扎进耳朵里，让所有人都紧张地跳起来，看着里面的人在被医生全力抢救，每一秒似乎都在生死之间徘徊。 但是这一次，安静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 守在病房外面的众人都忍不住隔两分钟就去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就连病房里严阵以待的医生护士们也是如此。 四个小时……五个小时……六个小时…… 一整夜过去了。 终于，那种刺耳的蜂鸣声再也没有响起过。 【综合素质统合完成】 【体能：1】 ……………………………… “孩子们，你们又来看少主啦？” 米原樱子笑眯眯地从步美手中接过花束，插在旁边的花瓶里。 “嗯。”步美问道：“北原哥哥今天怎么样？” “今天也很好，比昨天还要好一点！”米原樱子语气活泼地说：“医生说情况很稳定呢！” “那为什么北原哥哥还不醒来啊！他都睡了一个星期了！”元太双手搭在脑后，失望地说：“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呢！” 米原樱子闻言，眼神顿时黯淡，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元太！”光彦瞪了一眼伙伴，元太缩了下脖子，也有点后悔。 “不要紧的！”米原樱子又笑道：“少主如果知道你们这么关心他，肯定也会努力早点醒来的！” “真的吗？” “当然啦！” “对了，听说你们几个小鬼又碰上了命案？”坐在旁边的坂田光扬了下眉毛，问道：“没碰上什么危险吧？” “还好啦！”光彦说：“我们刚开始发现情况不对，就用侦探徽章联系博士报警了。佐藤警官他们来得很快，一下就把凶手给打倒了！” “不过凶手还是柯南找出来的哦！”步美急忙帮小伙伴表功。 “是吗？柯南还是这么厉害啊！”米原樱子看着最近变得稳重懂事许多的孩子们，表扬道：“你们也是，很了不起，更懂得保护自己了！” “哪有啊……”光彦等三人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几人带来了他们认为可能会有助于北原苍介康复的东西：健康御守，红色的木头牛，还有鳗鱼干味增汤。 显然，即神野东之后，其他人也逐渐转向了玄学的力量，只除了小岛元太。 他坚持认为，多吃好吃的——尤其是鳗鱼饭——才是保持健康的最佳法门。 “柯南，小哀，该你们了！” 步美放下御守后，转身对近日总是很沉默的两个小伙伴说道。 灰原哀是跟步美一起去求来的平安御守，她带着几分虔诚放在北原苍介身边，在心中默默祈祷了一句。 而柯南则是一枚五日元的硬币。日语的“五”读音类似于“祝福”，他在寺庙中捐了一堆五元硬币，这是唯一留下的一枚。 按照有些老人的说法，这是被神明加持过的祝福。 柯南其实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此时……除了这些，他还能做什么呢？ 柯南抬起头来，带着几分悒郁和歉疚，看向了仿佛雕塑一般站在窗边的老人。 “神野先生……” 神野东的眼睛蓦然睁大，直直地看向柯南身后。名侦探察觉到什么，迅速转身—— 北原苍介苏醒过来，含着笑意对神野东、也对所有人说： “早上好啊！” 第213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虽然昏迷的时候几次垂危, 但自从苏醒以后，康复的速度也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但此刻，或许是由于创伤后的应激障碍, 某种程度上他在众人眼中好像是变成了易碎的瓷娃娃，一群人簇拥着他去检查，拿到验血单的时候那眼神就好像在看绝症诊断书，就算是正常的咳嗽和低烧都会让众人紧张一阵子。 看样子, 一时半会儿这个应激障碍是好不了了。 虽然被人关心是很高兴，但被这么无微不至地看顾着就已经是幸福的烦恼了。北原苍介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把大家都吓坏了，只能慢慢安抚，让这种多余的害怕和担忧随着时间逐渐淡化。 只不过…… 他原本觉得自己受的伤应该没那么重, 至少以他现在的体质, 病情不至于这样反复才对，不然他也不敢带着一身伤就去参加宴会。 难道当时爆炸造成的烧伤和内脏创伤比他预计的要严重得多？ …………………… “自由点数：11？” 好不容易把大部分人都劝回去休息, 医院里只留下一个米原樱子, 也被北原苍介支使出去了。当然, 在他的病房以外，在整个医院里面，还有不少北原集团的安保人员，不过那些人对他也没什么妨碍。 北原苍介抓紧时间跟任务卡沟通了一下，首先看的就是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自由点数，结果在他的意料之外。 “我记得之前我的自由点数就有8点吧？”北原苍介狐疑地看着任务卡：“这一次剧场版，难道就只获得了3点？” 他就差直说：‘你是不是偷偷把我的收益给私吞了？’ 任务卡旋即冒出了一串串文字, 正是他在此次任务中获得的所有收益, 以及之后任务卡给他加点的记录。 原本的【力量】、【敏捷】、【耐力】、【协调】、【灵敏】和【柔韧】都加到了满值, 然后被统合为【体能】, 这中间一共消耗了12点。 看着【体能：1】的数字, 北原苍介心情复杂。自从知道六项基本素质可以升级为【体能】之后，他为这个目标努力了很久，结果竟然在他昏迷的时候完成了，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你其实应该庆幸】 卡片上忽然又出现一行文字。 “什么意思？” 【综合素质统合其实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你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都会发生本质性的变化，相当于每一根基因链都被打破重组】 【可想而知，这个过程不会很舒服】 北原苍介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被子弹打中的腹部，问：“会很痛？” 【据说是有着非人的痛苦。但你昏迷了，所以没有感受到，所以说很幸运】 【另外，转化的过程也伴随着极大的危险，而你又正好身受重伤，因此其余被消耗的25点就是为了维持你的生命。幸好你在这一次任务中获得的自由点数很多，足以提供这期间的消耗，否则我也不会冒险让你统合晋升】 “但我现在后背和腹部还是很疼。”北原苍介张开又握了握，说：“而且我也没感觉自己的体质发生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记得当初五感统合为【直感】的时候，他可是感觉到了非常明显的变化，整个世界好像都在那一瞬间不同了，他甚至还花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去适应和掌控这种力量。但这一次的晋升静悄悄的，不仅中间过程亳无所觉，晋升后也没什么明显的效果，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买到了假冒伪劣产品。 【消耗的点数只用于维持生命，并不是让所有的伤口都愈合，否则你会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卡片的体贴周到让北原苍介诧异地挑了挑眉。 【另外，这次晋升的作用并不是让你产生什么直观的变化，而是发生在更细微的层面……用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说，就是解除了人体限制器】 “限制器？”北原苍介心头一动，“难道你说的是……” 【就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 北原苍介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要不是肚子上的伤口还没好，他恨不得立刻跳下床做一百个俯卧撑。 什么是限制器呢？ 在北原苍介所了解的概念中，就是生物因为物种、个体之间的差异，存在着不管付出多少努力都不能消除的极限。比如一个热爱健身的人，如果他从体质孱弱的时候坚持每天运动，刚开始肯定会有非常显著的变化，可以简单形容为每天体质 1；当他体质变强的时候，每天增加的幅度就越来越少：0.8、0.5、0.3、0.1、0.01……到后来，当他接近某个极限的时候，坚持锻炼已经不能让他的体质增强，反而会因为年龄增长、过度运动、代谢过高等原因导致身体状态开始下滑，出现关节损伤、拉伤、骨折、甚至横纹肌溶解等症状。 但一个解除了限制器的人，却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可以无限制的变强。等于说……他的头上再也没有那层看不见的天花板。 “难道说……” 饶是北原苍介，此刻声音也隐隐带着几分激动的颤抖：“以后我也能强到某个光头那样……一拳打爆一个小行星那种？” 卡片：【不能超越所在世界能容纳的上限。另外，需要经过艰苦的锻炼才能达到那种程度。统合以后的体能、直感都不能通过加点直接增强。】 “我知道。” 这一点北原苍介早就发现了。在发现【直感】很好用的时候他曾想过把它从‘1’增加到‘2’，却无论如何也加不上去，那时候北原苍介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此时得到确认，也并不觉得失望。 北原苍介深呼吸，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顺便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属性—— 技能点数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变过了，基本属性变成了四项—— 【体能：1】 【直感：1】 【生命：2.5】 【精神：5】 多了一个【生命】，25个自由点数加上去，其数值却只有2.5.这还是北原苍介第一次在任务卡中看到小数点。 按照任务卡的介绍，【生命】数值越高，恢复力就越强，同时寿命也会越长，平均每增加0.1，寿命上限就会增加十年。所以理论上，只要他一直做任务，就可以达成“长生不老”的成就。 黑衣组织梦寐以求的东西，好像已经被他握在手里了。 其余的只有【精神】既没有晋升、也不能加点了。按照任务卡的说法，这一项的变化需要契机，但却没有给出更具体的解释。 另外，这一次的晋升带来的另一重变化就是加点的限制。以前北原苍介每次最多加上两点就会感觉身体无法承受，但现在却没有这种无法负担的感觉。 他想了想，将剩余的这11个自由点数留下5点备用，然后在【爆破】和【枪术】上各自加了三点。 能爆自然能拆，在名柯的世界，掌握爆破技能就太重要了。而且他们现在跟黑衣组织作对，这种方面的能力还是要多加强一些。 加完点，北原苍介皱眉思考片刻，像是被什么问题困扰着，半晌后忽然道：“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一定要坦诚地告诉我。” 卡片：【？】 北原苍介正色问：“解除了限制器，会变秃吗？” 卡片：【？？】 “真的，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 为了加强说服力，他还慎重地点了点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卡片。 【……不会】 ………………………………… 清晨，天还蒙蒙亮，阴云笼罩着天空，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旁。松崎银次先走下车来，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轮椅来放好，然后扶着北原苍介下车坐到了轮椅里——在伤口没有彻底愈合之前，这就是他的主要交通工具了。 毛利小五郎一家和铃木园子、博士带着少年侦探团也是正好赶到，下车看到北原苍介，众人都走了过来，相互打了声招呼。 面前是一座被大火烧得黑漆漆的大楼，两百多米的高度，从地面看去似乎直穿云霄，斑秃一样的外墙上依然能看出几天前华美壮观的模样。 这是双塔摩天大楼的A栋。此时楼下的停车场里已经聚集了数百人，还有不少人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好多人啊！”毛利兰感叹道。 “听说有不少人从九州、大阪、北海道、熊本那些地方赶过来呢！还有人在网上发起了祈福的活动。”铃木园子叹息说：“希望死去的人在天国能够安息吧！” “还有，希望坏人能早点被抓住！”光彦补充说。 双塔大楼的A栋不光发生了爆炸、火灾和惨烈的命案，而且因为几处承重墙被炸坏的原因，整栋大楼现在已经存在重要的安全隐患。西多摩市的市政府已经决定将其进行爆破拆除，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 听到这个消息，许多人自发地赶来为这次的死难者举行祭奠仪式。焦黑的大楼周围，此刻放着不少白花和水果，还有人点了蜡烛。只是现在还是白天，所以烛光显得很微弱。 耳畔，隐约传来死难者家属的哭声。 穿着黑色正装的众人全都神色肃穆，手中拿着白色的花，连最调皮的元太此刻也是严肃庄重。 毛利小五郎整理了一下黑色领结，率先举步说：“我们走吧。” 松崎银次推着轮椅，与众人一同向前。北原苍介看着周围，有些人像他一样坐在轮椅上，或者脑袋上缠着绷带，或者胳膊吊在脖子上，伤痕累累，却还是坚持来参加这次的祭奠。 忽然，北原苍介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 金发黑肤…… 安室透那家伙居然也来了？ 第214章 守护骑士 中午时分, 祭奠开始的时候，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人们纷纷撑起了黑色的雨伞，如同在雨幕中绽开了无数哀悼的花。 北原苍介操纵轮椅上前, 其它参加吊唁的人看到他这个模样, 就猜到他也是当时在大楼里的宾客之一。即使众人与他素不相识，却也纷纷点头示意, 人和人之间的同理心和共情在这种氛围下被激发到了极致。 北原苍介微微俯身示意, 然后将手中的花放在那白色的花海当中, 轻叹一声。 其实这种仪式只是对活人的抚慰，对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来说并没有多少意义。但是从他自己的经历来看，死亡并不是结束, 而是另一段冒险的开始, 希望那些无辜丧命的人也有如他一般的幸运吧。 祭奠之后, 北原苍介对身旁的神野东说：“神野, 你先回车上吧。我刚才看到了一个朋友，要去跟他打声招呼。” 神野东微微皱眉, 低头看着他, 问：“安室透？” “对。”北原苍介笑道：“原来你刚才也看到他了。” “他立场未明、身份可疑。以少主现在的情况, 跟他接触十分危险。”神野东反对道。 “神野, 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待在无风无雨的象牙塔里，不去面对任何危险。如果安室君对我不怀好意的话, 上一次我就不可能活着见到你们了。”北原苍介轻声柔和地说：“而且, 如果真的有危险，那危险的也不是我，而是他——你应该最清楚这一点才对。” 这一次的祭奠仪式原本神野东也是不希望他来参加的, 毕竟可能有被人刺杀的风险。但北原苍介说服了神野东——他坐在轮椅上只用一只手, 就把佯装偷袭的坂田光给打趴下了。 尽管神野东早知道北原苍介在某些方面的天赋惊艳绝伦, 但还是被他的成长速度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得同意了他出行的要求。 北原苍介知道，只要他坚持，让步的一定是神野东。或许正如那句话所说——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但有任务卡在身，他注定不可能如神野东所期望的那样，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满足于庞大财富所带来的尊荣和享受，偶尔参加一些没有危险也没有惊喜的活动，比如宴会或者剑道比赛，然后娶妻生子，度过幸福又平淡的一生。 那种人生其实真的很好，但并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这一次也跟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当神野东看到北原苍介仿若柔和却又坚定的眼神后，无声地叹了口气，把伞递过去，说：“那你一定要小心。” 北原苍介笑道：“嗯，我会的。” 神野东取下轮椅侧面放着的另一把伞，后退一步撑开，看着轮椅碾过地上的雨水离开，他既没有跟上，也没有回到车里，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 不远处的松崎银次、坂田光等人见状，急忙走了过来，轻声询问两句以后，便如神野东一样等着了。 ……………………………… 原本依靠电力向前的轮椅后面忽然多了一个推力，北原苍介转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青年。 他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全身都是黑色的打扮，还戴了一顶帽子，遮住了那头显眼的发色。 “安室君。” 北原苍介收起伞，回头笑着打了声招呼。 安室透叹气：“北原少主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出现在公共场合很危险吗？ “危险？”北原苍介从容道：“我不是很明白，不如你跟我详细说一说？” 两人对视着。 北原苍介目光坦荡，安室透的眼神复杂，闪烁着怀疑和掂量，以及一抹隐晦的关心。 这两天，不管是公安方面还是组织方面，都让他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连几个日常的打工都全推掉了。他一直牵挂着想去医院看看北原苍介的情况，却因为诸事缠身没能成行。这两天好不容易有了喘口气的功夫，又听说北原苍介病房所在的那一层楼无关者根本无法靠近，这才抽空来参加这一次的祭奠仪式。 气氛凝滞中，远处的其它人似乎有些担心，但那老人却如同雨丝之中的山石一般，纹丝不动。 然而安室透却分明地感受到一股如芒在背的眼神，危险的气息如蛛网般缠绕在周围。 他忽然想起那枚已经被他归还回去的古希腊骑士徽章，还有上面的那行文字—— 【正义和忠诚】 尽管他自己现在是被某人杀意针对的目标，但安室透却忽然感觉到久违的放松和愉悦。他感觉，跟自己的深沉和复杂不同，神野东那种执着于守护的态度简直纯粹到了极致，令人心向往之。 于是在一笑之间，安室透卸下满身紧绷的戒备和试探，以一个更加轻松的语调说：“看样子，神野桑很担心我和你碰面呢！” “是啊。”北原苍介回头看了一眼。 雨越下越大，那个人影也有些模糊了，但他似乎还是能看到那个人的眼神和表情。 “总觉得很对不起他。我一次次地跟他保证过，却又一次次地违背自己的承诺，让他担心和失望。” “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不选择平静的生活呢？就算这次是为了救人没有办法，但只要不招惹是非，以后应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你说呢？” 安室透的笑容中，带着一些黑暗阴郁的东西，显得危险而冰冷。 北原苍介抬头看着他，笑容变淡了一些：“安室君的话……我有些不太明白。” 安室透问：“难道北原少主不知道您手下的那些人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吗？” “他们？”北原苍介这次是真的迷惑，问：“做了什么？” 带起话题的安室透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其实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人而已。真正想要跟您交谈的，另有其人。” 安室透摊开右手，掌中是一部黑色的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 抬头看了一眼满身组织气息的安室透，北原苍介沉默片刻，接过了手机。 ………………………… 拿着白花在队伍中排队的灰原哀忽然浑身颤栗，脸色一白，花落到了地上。 “江、江户川君……” 女孩颤抖着叫了一声，声音低得宛如□□。 站在她前面的柯南听到声音，回头一看，顿时有些紧张，扶住女孩问：“你怎么了？” “他们……他们在这儿……” “什么？！” 柯南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但周围放眼望去全都是黑衣服的人，雨和黑伞也遮住了他的视线，根本看不出附近是不是有可疑的人。 他咬了咬牙，果断把手里的花塞给前面的步美，说：“灰原有些不舒服，步美，这个你先拿着。” “好……灰原桑，你生病了吗？” “感冒了可要快点去看医生啊！”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三个孩子关切地问道。 “对，灰原突然觉得肚子疼。博士，你送她去医院吧！” 柯南给阿笠博士递了一个眼神，博士很快反应过来，忙说：“好。那我们先离开了，小兰，孩子们就拜托你照顾了。” “哦……好。” 毛利兰应道，看着柯南一脸紧张地拉着那个小女孩离开，满身写满了‘我们有秘密’的模样，怔怔地出神。 说起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柯南和那个叫灰原哀的女孩撇开其他人、独自在一旁窃窃私语了。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人都算得上十分相似——同样的聪明成熟，同样的博学多闻，同样的……不像个孩子。 园子说——那女孩就像是一个冷漠的成年女性变成小孩子，但还保留了成人心智的感觉。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毛利兰心中低语着，但什么也没说，也不打算问。她俯身捡起那朵落在地上的白花，用手帕擦干净上面的水渍，握在手里，带着孩子们随着队伍缓缓向前。 没过一会儿，几人又听到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竟然是柯南又冒着雨跑回来了。 “柯南君？”步美惊奇地问：“你不是去医院了吗？” “有博士就够了。”柯南重新回到队伍里，说：“灰原回到车上就感觉好一些了，不用担心。参加完祭奠我们再去看她。” 众人都觉得灰原哀可能是着凉了，没有多想。步美把白花还给柯南，同时默默地站在他前面，脸颊微红。 柯南随手接过花，焦急地看向四周。 得快点让所有人疏散才行，那个组织的家伙根本不会顾及普通人的性命……北原苍介去哪儿了？ 组织的人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冲着北原来的吧？ ……………………………… 北原苍介拿着手机，看着安室透仿佛为了避嫌一样走远一些，然后才把手机放在耳边。 “你好，我是北原苍介。” “你好，北原少主。”电话那边的人说话的声音略显沙哑、低沉，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你可以称呼我为——朗姆！” 第215章 守护骑士 “Rum” 北原苍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光头兔牙单眼罩的老头形象。 想到这里,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室透。 据说在作者原本的设定中，安室透应该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黑方人物，与赤井秀一是天生的对手。但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帅, 人气也高, 最后就成了一个苦大仇深、正气凛然的公安卧底。结果原本会获得一个可靠小伙伴的琴酒依然要一个人苦苦支撑黑衣组织，剧场版《纯黑色的噩梦》也被戏称为《琴酒的噩梦》, 就连观众都忍不住同情被柯南、赤井秀一、安室透三张SSR联合起来对付的反派BOSS琴酒。 因为安室透的前车之鉴, 之后出场的真酒朗姆就多了一个潜规则——不能太帅！于是这位组织二号人物的外在形象从各方面来说, 都让人觉得一言难尽：大方脸，三角眼，红鼻头, 小胡子, 矮胖个, 罗圈腿，如此长相, 他还给自己贴了一对十分醒目的假门牙。 前期的黑衣组织主要成员，外形是个顶个的有型, 尤其琴酒和贝尔摩德更是因为颜值在观众当中收获了一大票的粉丝。而朗姆这个无论地位还是头脑都在琴酒之上的二号人物却因为长得太丑, 几乎没有观众喜欢他。 ——这都是因为你才做出的牺牲啊, 透子！ 安室透：……？- ？ 心里无声地感叹了一句，北原苍介道：“朗姆先生特地打电话过来，有什么指教吗？” “上次我们组织追杀叛徒, 误伤了北原少主，十分抱歉。这段时间我们之间因为这些误会也发生了不少摩擦, 双方的损失都不小, 继续下去, 对谁都没有好处。冤家宜解不宜结, 不如我们罢手言和怎么样？” …… 安室透靠在墙边，看着正在通话的北原苍介。 他身上带着窃听器，朗姆那边能听到他这里的声音，他却听不到朗姆对北原苍介说的话。表面上，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秉持了自己作为犯罪组织成员应有的无情冷酷，但实际上，内心的焦躁、痛苦、担忧、愧疚等等情绪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当初去北原家卧底的时候，他是同时以公安和黑衣组织的双重身份在进行，对双方都没有隐瞒。在公安这边，他是感觉北原苍介的财富来历有些说不清楚，怀疑自己可能会抓住一条违法乱纪的小鱼；而在组织那边，是因为过去的东和会跟组织有一些联系，品学兼优的继承人之一被赶出家门这件事可能意味着那个社团内部出现了重大的变故，需要进一步了解。 那时候，他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重要的，假如在调查过程中有意外的收获，他也不介意将其汇报上去，作为自己在组织内获得更大的信任、继续往上爬的台阶。 但世事的发展往往不能尽如人意，个人的感情也不会由理智和立场来全盘决定。 安室透觉得，朗姆会将北原苍介视为‘影猫’的嫌疑人，或许就跟自己当初汇报的某些情况有关。几个月前他无意中的举动，到如今不仅让自己视为朋友的人陷入险境，还害死了几十个人……每每想起这一点，痛苦就会啃噬着心脏，让人痛不可当。 但他甚至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悔恨和痛苦，不能让人看出他的关心和担忧，开枪杀人的时候，也不能有半点犹豫。这一次，朗姆之所以让他执行这个任务，表面上的理由是他和北原家的人以前有交情，但就算是再深的交情，在北原苍介险死还生以后也都变成仇恨了吧？ 他知道，这是朗姆对他的试探和警告，但却不能拒绝……无法拒绝。 这段时间，在北原苍介出事以后，北原集团针对组织展开了酣然反击——世界上不存在完全不透风的墙，黑衣组织虽然一直强调组织的隐蔽性，但各国机关派进组织的卧底都可以按“打”来计算了，又哪里能做到完全保密呢？ 北原集团这种庞然大物的能量一旦全力调动起来，自然是非常恐怖。他们虽然不能像组织一样用子弹和爆炸铲除对手，但所采用的方法却比真刀实枪的厮杀更让组织难受——北原集团锁定了一些跟组织有关联的企业穷追猛打，根本不计自己的损失，可以说伤敌五百自损一千，完全不像是生意人，倒像是穷途末路的野狼一样。再加上日本数一数二的财阀铃木集团的襄助，组织这段时间着实损失不小。 其实就经济体量而言，黑衣组织完全不逊色于北原集团，甚至犹有过之。但组织的大部分企业都是隐藏在深水之下，为了保持隐蔽性，连反击的时候都要斟酌再三。因为现在只有一部分被北原集团针对，而其它的部分一旦冒头，可能会遭受来自各方面的打击。 要知道，对黑衣组织这种机构来说，行动人员是永远都不会缺少的，哪怕是琴酒这种高素质的全能杀手也并非完全不可替代。对组织而言最重要的两个支柱，一个是金钱，另一个就是优秀的科研人员。 如果说北原集团是从金钱方面全力攻击黑衣组织，那么被惹毛的另一个对手则是从组织的研究方面下了狠手。 即，影猫。 虽然从警方事后的调查来看，组织精心设计的陷阱中并没有留下影猫团伙的尸体，但那些家伙就好比当初莫名其妙地一门心思跟组织作对一样，如今更是蛮不讲理地开始报复。一连三天，组织的不少据点被拔除，接连不断的爆炸、屠杀之后，组织不光损失了二三十名优秀的研究人员，更被摧毁了大量珍贵的研究数据、资料。而且事发仓促，饶是琴酒率领着行动组东奔西跑的补救也来不及将所有痕迹都清除干净，被到场的警方找到了不少对组织不利的东西，甚至还包括一部分人体实验的资料。 最糟糕的是，事后的某些调查显示朗姆对影猫身份的推断完全是错误的。也就是说，他这次过于激进的行动不仅没有为组织铲除大敌，反而招惹了更多的敌人。 假如当时，北原苍介等人真的死在了大火中，那么BOSS即便事后发现了这个错误也不过是责备一句罢了。但结果却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失败了，人没有死，组织也为此蒙受了巨大的损失，那就不是简单的高拿轻放就可以揭过的。甚至可以说，假如犯下这个错误的人不是二把手朗姆，而是组织的其他人——比如琴酒或者安室透，都会遭受非常严酷的惩罚。 当然，组织的不幸，对安室透来说就是大幸。他一方面严格地执行着组织下达的命令，另一方面也传递了一些消息给风间，让他带着人及时抢救了一批重要的资料。对他来说，这差不多是近些日子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了。 但此刻，看着静静听对方说话的北原苍介，安室透微微蹙眉，心中泛起了浓浓的忧虑。 介于最近的损失，组织里的“那位先生”亲自下令，要朗姆负责和北原集团讲和，倘若能把北原苍介这种人物拉进组织，那是更加理想的结果，这段时间所有的损失都会十倍百倍地返还回来。 但哪怕BOSS和朗姆认为黑衣组织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组织，也不会幻想北原苍介这种前途光明、富可敌国的财阀家主会随随便便加入到一个不知名的犯罪组织当中。利诱是没办法利诱的，威逼？北原集团那种疯狗式的反击足以让任何人都心有余悸。再继续下去，组织恐怕真的要伤筋动骨了。 因此朗姆这一次任务的目的就是双方尽量达成和解，各退一步，消弭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组织甚至可以付出一些代价来平息对方的愤怒——比如扔出几个替罪羊，让北原苍介知道伤害他的人将会受到制裁。 但倘若，北原苍介少年气盛、不依不饶地要报复，朗姆和安室透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北原苍介、以及北原集团的所有高层干部。 ——他会怎么选择？ 安室透知道自己还在被监视中，不敢给出任何暗示，只是默默地看着北原苍介，等待着，猜测着他会说什么。 从头到尾，面色苍白的青年都十分平和，仿佛电话对面的人并不是险些害死他的罪魁祸首，而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一样。 他的话也很少，大部分时候都在倾听，最后淡淡地笑了一下，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挂断电话。 北原苍介转头示意，安室透走过去，接过了微微发烫的手机，忍不住问：“北原少主，你的回答呢？” 他的心神紧绷着，藏在腰间的枪似乎硌得骨头发疼。直到现在安室透都还没有想好……倘若朗姆真的下令让他除掉北原苍介，他到底该怎么做…… 北原苍介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没想到安室君居然是那个组织的成员，想必上次你到我们家……也不是真的去当一个厨子。之前你说要去开个侦探社，也是骗人的吗？” 安室透沉默不语。 其实仔细想想，他上次潜伏期间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给那一大家子人做饭，还花空心思弄了不少可爱的小甜点……但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侦探社……其实也开了。只是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忙别的事，所以名声不显，平时也没什么委托，只是装个样子而已。 之前还在想，再见面的时候有很多话题可以说。但此刻纵然他平时再怎么八面玲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管之前的关系有多么融洽，但身份的隐瞒、怀着恶意的接近、惨烈的鲜血和死亡……足以将过去的一切都化为泡影。说真的，北原苍介到现在都还没有一刀砍过来，安室透觉得他的气量已经足够大了。 随后，他就听面前的人说：“记得上次见的时候，我还邀请你来参加樱子的生日宴会，结果等到最后你也没有来，樱子和京子都很失望。今天下午如果不忙的话，不如回去看看？她们一直都很记挂你。” 安室透难掩愕然地看过去。 北原苍介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中没有任何预想当中的厌恶、怨恨或者冷漠，而是宛如阳光下微波涌动的海水一般，泛着触动人心的宽容和理解。 第216章 守护骑士 安室透心头剧震, 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不了，我……” “答应他！” 耳机里传来朗姆果断而冷漠的声音, 因为被机器改变过音色，那声音透着股异样的冰冷。 安室透将要出口的话顿了顿，嘴角极快地抿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带上了笑容：“……我很荣幸。就是不知道神野桑他们怎么想。” 北原苍介的目光在他耳旁飘了一下, 笑道：“没关系, 神野他们不会有意见的。而且那位朗姆先生说得也有道理，这段时间大家损失都很严重，该停下了。说起来，也怪我前段时间一直昏迷不醒, 大家都乱了分寸。” 安室透看着他。 北原苍介的话像是在跟他解释, 又像是在透过他给朗姆那边传达自己的态度。 所以…… 安室透目光颤动着：“你……你同意和组织化敌为友吗？” 听在朗姆的耳朵里，大概还会觉得他在努力为组织拉拢盟友。 但北原苍介抬眼看着他, 心中感叹：安室透一定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有多复杂。 ——那种整个人仿佛被撕裂一样的感觉，让人光是看着，都替他感到痛苦。 当然，也是因为他有直感，所以能察觉到那种极为隐晦的情感。旁人看着, 大概只觉得这种似乎半张脸都被黑暗笼罩的安室透满身戾气、居心叵测。 “友？”北原苍介笑了一下，说：“我和你们的组织永远都不会成为朋友，大家就敬而远之、互不干涉，这样最好。” 安室透微微松了口气。耳边，是朗姆进一步的指令：“暂时不要继续这个话题, 以免引起他们的反感。到北原家也不要做多余的事, 用你的眼睛和耳朵收集尽量多的情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波本？” 安室透用指甲轻轻敲了两下窃听器，表示‘了解’。 虽然组织这次迫于压力和不想造成更多损失的心态愿意达成和解，但如果下一次北原集团再和组织敌对，那就连谈判也没有了，会直接启动清除计划。 只是……刚才北原苍介的那一眼，是无意……还是察觉到他身上带着窃听装置？ 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呢？ 恰好这时雨也停了，安室透心情复杂地推着轮椅走向神野东等人，在逐渐靠近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不由得忐忑起来。 但神野东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而是看向北原苍介。 “跟那个组织和解了。就到这里为止吧！”北原苍介笑道。 神野东微微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原本正盯着安室透看的乾真司立刻转过头来，皱眉道：“但是他们差点就杀了你呀，少主。现在不过是给他们造成了一点不痛不痒地损失，就这么算了吗？” 他看上去很是不甘心。 北原苍介见状笑了，安慰道：“好啦好啦，我都不计较了，你还这么生气干什么？和气生财嘛！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以后还很长，不能总纠缠在这种事情上。” 乾真司因为并不擅长武力，也不像吉永纯平一样能在网络技术上给予其他人支援，因此他并不太清楚这段时间神野东他们做了什么。乾真司负责的是商业方面的事，但过去一向喜欢求稳的乾真司这次却激进的不得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其实他这么报复，集团内部反对的声音，但却全都被乾真司强力镇压了下去。也在这次的事件中，他的能力才得到了完全的展现。 可以说，幸好北原苍介当初在接手了那一大笔家产之后还得到了这么一个人才，否则弄不好过段时间北原集团就会改姓了。 “既然你已经这么决定了，我们自然应该遵从。”神野东道，看着安室透点了点头，说：“看样子你在之前的事件中也没有受伤，不错。” 安室透微微俯身：“让您担心了。” 神野东漫不经心地说：“哦，并没有担心。” 安室透一噎。 “神野，安室君这两天有空，我邀请他去家里住两天，他也已经同意了。这段时间，希望大家都能友好的相处吧！” 神野东皱眉，目光深深地看着北原苍介。 病弱的青年露出一个带着几分讨好的温软笑容。 神野东：……(︶︹︺)#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递给安室透一个警告的眼神，嘴上说：“欢迎。” 安室透：…… 总觉得老爷子真正想说的其实是“你死定了”！ 坂田光皱了皱眉，眼神复杂地说：“好久不见，安室。” 安室透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打了声招呼，坂田光就沉默下来。 当初安室透在北原家的时候，他们关系很好。他一度以为两人已经算是朋友了，后来告别的时候还盼望着安室透能改变主意留下来。结果踏出那扇大门以后，面前的这个人就杳无音讯，还把少主和神野管家的临别赠礼都送了回来，划清界限的意思十分明显。 后来坂田光觉得，或许“大家都是朋友”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对方从来都没有这么觉得。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再见面的时候两人最多也只是生疏一些，但是……少主从那边回来，身边不光多了一个“老朋友”，还突然决定跟那个危险的组织“和解”，这其中的变化，绝不会跟安室透无关。 所以……他是那个组织的人？ 坂田光的眼中带上了警惕，刚要说什么，但是看看面前的北原苍介和神野东，又沉默下来。 他不知道少主和管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允许这么一个人重新踏进北原家。但是坂田光知道自己没有那两个人聪明，所以对他来说，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质疑他们两人的决定。 “你好，我是吉永纯平，现在的工作是北原家的门卫。请多多指教。”眼中带着好奇的吉永纯平笑眯眯地自我介绍了一句。 “秋田直人，在你离开以后的厨子，有空可以交流一下厨艺。”秋田直人挥手摆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乾真司，负责帮少主处理一些公司里的问题。”乾真司正色点头，态度也算得上温和。 “你们好，我是安室透。目前……应该算是个不成器的私家侦探吧？” 面对他们，安室透就从容多了。他想了想，把自己用得最少的那个身份拿出来。 “哦哦哦，我知道你，樱子她们经常提起呢！说是以前有个大帅哥来着……你是混血儿吗？”吉永纯平热情地说。 “不是哦！”安室透也没生气，笑着回答：“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 “看上去不太像啊！哦，不好意思，我没有冒犯的意思。”秋田直人仿佛随意地走到安室透另一边，问道：“私家侦探听上去很厉害啊！应该能赚很多钱吧？” “哈哈，因为我现在还没什么名气，平常都是一些找猫找狗的委托，勉强糊口而已。”安室透说。 “哦哦哦，加油，刚开始都很艰难，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秋田直人不是很诚心地鼓励了一句，又说：“我一直都很羡慕能当侦探的人，因为侦探都很聪明——聪明人总是能做最正确的选择，你说对吧，安室君？” “或许是吧。对了，秋田君擅长哪方面的料理？” 看着转眼间仿佛就熟络起来的几个人，松崎银次表情有些古怪。他默默地接手了北原苍介的轮椅，几人一起朝停车场走去。 安室透一边随口应付着身边两个过于热情的人，一边心中暗暗感慨。 他知道，这些人都不是笨蛋，猜出了自己组织成员的身份。或许他们心中也有愤怒和不解，但因为北原苍介说“要好好相处”，所有人都把情绪压在了心底，没有一个人恶语相向或者反对他的决定。就算偶尔阴阳怪气两句，也控制在不让人反感的程度。 旁边的这两人和那个松崎银次都是在他离开北原家以后才加入的。看这样子都练过格斗，而且水平不低，身上甚至有种危险的感觉。 离得远一些的乾真司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目光锐利、气度不凡。听到他的职务，安室透就知道或许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才是组织里那位先生和朗姆最忌惮的对象。 坂田光的沉默在安室透的意料当中。在看到吉永纯平和秋田直人的态度以后，他的神情逐渐变得纠结起来，欲言又止的模样十分明显，像是压了满肚子的疑问说不出来。 说实话，看他这个样子，安室透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 “安室君，好久不见了呀！真是的，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啊！”米原樱子看见安室透，十分惊喜地蹦过来说道，高兴的模样仿佛马尾辫都能翘起来。 “抱歉抱歉，因为真的有点忙……” “你也跟少主他们一样去参加祭奠仪式了吧？这是还淋雨了吗？”浅野京子也是满脸喜意地说，不过她比樱子要稳重多了，浅浅笑着道：“安室君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完全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呀！你的房间还一直都为你留着呢！先去换件衣服吧，不要着凉了。” “谢谢，其实我没事……” “哎呀，快去快去！”米原樱子推着安室透上楼：“看你这个黑眼圈，这些日子肯定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累得话就睡一会儿，晚饭还有两个小时呢！” 安室透身不由己地被她们赶回了过去自己的房间，樱子还强硬地要求他“一定要好好睡一觉，缓解一下你那个好像要过劳死的黑眼圈”。 与坂田光的疏远不同，这么长时间没见，两个女孩的态度反而比以前更加亲近了几分，像是把积攒的思念和感情都要一股脑儿地喷发出来。看她们的神态就知道，北原苍介那些人肯定是把这两个女孩保护得很好，那些事情一点儿都没有让她们知道。 名义上是女仆，但实际上，是被像妹妹一样对待着的吧？ 房间里干干净净，一如他离开的时候一般。 其实这里已经没有他的私人物品了，当初走的时候，他就很谨慎地把自己留下的痕迹都清除了一遍，保证这里连一个属于他的指纹都不会留下。 但此时，回到这个房间，看着在一束阳光中悬浮飘动的细小尘埃，过去的种种仿佛又在眼前重现，安室透站在门边，许久都一动不动。 直到门外传来京子的声音：“安室君，衣服换好了吗？换完的衣服拿给我去清洗。” 室内仿佛凝固的寂静瞬间被打破，安室透揉了把脸，忙道：“哦……不，稍等一下……” …………………… 看两个女孩簇拥着那个黑皮男进去，连少主都顾不上了，吉永纯平忍不住酸溜溜地说：“哼，她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亲疏远近？对那个家伙居然这么热情……不就是长得帅一点嘛！我们少主比他好多了！” “行了，门卫！该去干活了！”秋田直人揽住他的脖子一拉，就要把人抓走。 “欸，等等，可是我……” 吉永纯平挣扎。 关于那个安室透，他还有话想要跟少主说呢！但秋田直人却不容置疑地把他抓走了。吉永纯平回头，就见其他人也陆续离开，而留在原地的北原苍介和神野东明显是有话要说。 看到老人的脸色，他怔了怔，不再大呼小叫，乖乖地跟秋田直人离开。 直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神野东才道：“安室透……就是那个鼹鼠？” “对，不过这件事非常隐秘。他不知道我知道，也希望神野你能跟其他人保密。”北原苍介并没有隐瞒，直言道。 “既然是个秘密，为什么要告诉我？”神野东板着脸说。 “因为我相信神野。”北原苍介直白地说：“而且，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做法。” “可是少主，”神野东深沉的目光非常严肃，“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安室透不管是犯罪组织成员的身份、还是卧底的身份，亦或者是双塔大楼爆炸事件参与者的身份，无论哪一重暴露，都会给他们带来难以估量的危险。这危险不仅仅是组织方面的，甚至还有日本警察和政府方面的。 “我知道。”北原苍介平静地说：“但我希望……我能做正确的事。而且，我也想对付出很多的人好一些——他很辛苦，他值得。为此增加一些风险，我觉得是可以承受的。毕竟……有些人承受得更多。” 看着那双清澈又坚定的眼睛，许久之后，神野东叹息一声：“蠢小子！” 第217章 守护骑士 在北原家居住的日子, 并没有安室透原本以为的那么艰难，或者说，平静得出乎意料。 一觉醒来，窃听器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安室透把停止工作的窃听器从衣领摘下来放进盒子里, 正好浅野京子来叫他吃饭, 于是换了一身家居服的安室透就跟着下楼到了餐厅。 不知道是不是北原苍介跟众人说了什么，之后吉永纯平这些人也没有再阴阳怪气地说话, 也没有特别热情或者冷漠, 好像他只是一个来做客的普通朋友而已。 饭后，有的人去锻炼, 有的人去洗车，有的人去打扫卫生，还有人忙忙碌碌地去处理工作，唯独北原苍介因为受伤, 被禁止接触一切费脑费力的事情，他百无聊赖地找了把吉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 同样无所事事地安室透靠在旁边听着, 听了一阵，忍不住问：“北原少主以前学过吉他？” “嗯, 上学的时候跟同学学过一点, 很长时间没碰过了，有点生疏。” 北原苍介随口应道。 体能和直感都不能通过加点来提高了，他就打算以后把一部分点数分配到各种技能上。前期他加点的技能都是对任务有帮助的，但是今天在参加祭奠的时候, 在那庄严而悲伤的氛围中, 他的耳边仿佛回响着前世一些经典的乐曲, 可惜记得都不是很全, 也唱不出来。兴之所至，北原苍介就决定抽时间学一点乐理。 最容易入手的，自然是他前世就学过一些基础的吉他了，正好旁边就有一个大师。 不过多年没有接触，他连技法都有点记不清了，一边拨弦一边回忆。 安室透在旁边听得眉头微皱。 嗯，确实是很生疏，连最简单的《小星星》都弹错了两个音。 忍了两分钟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下去，走过去说：“这里不是你这么弹的。” 北原苍介停下手，问：“安室君以前也学过？” “对，我中学的时候学过。”安室透把吉他和弹片接过来，一边按着琴弦转动旋钮，一边说：“这个吉他的音有点不准，我先给它调个音。如果你以后经常弹的话，至少要一周调一次音。” 调整完后，安室透先把刚才北原苍介磕磕绊绊弹过一次的小星星顺畅地弹了一遍，又弹了一小段经典的《Cavatina》(卡伐蒂娜)，然后说：“其实学吉他很简单的，首先是和弦……” 他善良地没有指出北原苍介基础基本为零的事实，也没有问他乐理知识的掌握程度如何，先教他怎么去完整地弹奏一首简单的乐曲，然后才跟他说为什么要这样弹奏。 和弦……扫弦……音程……切音…… 大概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好为人师的性子，尤其是在教一个聪明学生的时候，当老师的也会特别有成就感。北原苍介学得很快，于是原本只打算简单纠正一下的安室透也越来越投入，脑海中似乎没有了那些隐瞒、欺骗、纠结、忐忑、痛苦，只有无数音符在交错翩跹地飞翔。 这里的空气，仿佛都透着一股格外宁静闲适的味道。 提着一篓鱼从石子路上走过的秋田直人看到那一学一教的两个人，挑了挑眉，对旁边的坂田光说：“我记得上次少主弹吉他的时候虽然不熟练，但也没到连一首《小星星》都弹不下来的程度吧？” 坂田光应了一声：“嗯。” “少主到底是怎么想的？”秋田直人嘀咕着：“这要是个女孩，我都该怀疑少主是对她有意思了。” “应该是想把安室君从那边拉过来吧！”坂田光猜测着：“就算我以前认识的并不是真正的他，但我感觉他并不是那种真正丧心病狂的家伙。” “但他可是那个组织的人啊！”秋田直人不太赞同地说：“就算他真的说自己改变了立场，你敢信吗？” 坂田光不语。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会信任安室透吗？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和秋田直人他们也都曾在那个黑暗的世界中沉沦，是神野东给了他们机会去改变，是少主这样润物细无声地把他们从昔日的地狱中慢慢拉了出来。或许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拯救故事，但就是这么平平常常的相处，却一点一点驱散了心中淤积的阴霾。 他知道，此刻在某些人的眼中，影猫大概是危险程度跟黑衣组织不相上下的犯罪团伙。但坂田光坚信他们做的是正确的，即便行修罗杀戮，目的也是为了拯救和守护。他相信自己走在光明的道路上，心中自然笃定。 ——既然他们都可以，为什么安室透不行呢？ 再看了一眼那眉宇间平和专注的金发青年，坂田光没说什么，继续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 “……以上就是我调查的情况。目前来说，北原家虽然对组织依然有些敌意，但也忌惮组织的力量，并没有继续敌对的打算。” 敲完最后一个字符，安室透犹豫片刻，又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邮件，一字一句地推敲过后，点下了发送键。 他不可能实话实说，虽然这几天北原苍介等人确实都没有提过组织的事，但朗姆看到这样的汇报，只会怀疑他的忠诚。 他也不能把那种态度渲染地太过，不然可能会让组织觉得“这是个威胁，还是找机会干掉吧”。 做卧底这么多年，其中的分寸把握他其实已经很熟练了。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上司朗姆，但对那个人的性格心态也有几分了解，知道怎么应付才是最合适的。不过或许是关心则乱，这封邮件他修修改改，却是写了近一个小时才发出去。 几分钟后，安室透受到了朗姆的回复。 【收到。继续保持和北原的联系，如果他们拉拢你，可以假意答应。】 【Never forget what you are. 】 “永远别忘了你是谁……是啊，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安室透喃喃自语着，回复了一句：【Yes.】 邮件发出，他收起电脑。在敲打键盘的“哒哒”声都停止以后，房间里安静地可怕。 这里是他用来伪装身份的侦探社，临时租的房子，地段也不是很好，平时就很少有人来。他以前也习惯了这里的安静，但此刻，却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这种感觉……就像他刚离开警校去卧底的时候……就像景光、阵平他们刚刚去世的时候…… 但是这一次不同，因为那些人都还活着。 就在那里，并未离开。 “所谓警察，就是怀揣荣誉感和使命感，尊重人权，严守纪律，公正清廉，忠诚勇敢，为守护国家和国民而竭尽全力……呐，是这样吧，伙计们？” 金发青年仰靠在椅子上，伸手遮住眼睛，良久之后，低低地笑了一声。 ………………………… 【支线任务：拯救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地点：美国岛】 ………… “旅行？” 刚拆了绷带的北原苍介正在做一些简单的活动让僵硬的身体灵活起来，就迎来了两个上门拜访的客人——服部平次和柯南。 “没错。”服部平次热情地说：“其实是我接了一个委托要去福井调查。我了解了一下，委托地点是一个位于若狭湾海上的一个小岛，名为美国岛。不过住在附近的居民好像都说它是人鱼居住的岛屿。” “什么啊！肯定是一些人牵强附会弄出来的传说吧？”柯南打了个哈欠，不感兴趣地说。看他的表情，明显是被服部平次强拉过来的。 “但是听说在那个岛上还住着一位因为吃了人鱼肉而长生不老的老婆婆。明天岛上还会举行一年一度的盛大庆典【儒艮祭】，连很多政要和有钱人都会去参加呢！怎么样，现在有兴趣了吧？正好我们也放寒假了，一起去找人鱼吧！” “人鱼？”北原苍介已经想起了这是哪个案子。 话说，岛上的签名册上还写着【黑泽阵】这个名字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日本警察发现。 随后他的思维就忍不住飘了一下： 前两天还是六月，现在学生就已经放寒假了吗？ 名柯特色：放不完的寒暑假，抓不完的旅游券，死不完的公司社长。 “无聊……”柯南懒洋洋地自己找了个地方坐，顺便拿了块小饼干塞进嘴里。 “好吧，既然这样，我只好拿出我的杀手锏了！” 服部平次叹了口气，以一种即将揭秘神秘大奖的表情，自己配着“锵锵锵”的音效拿出了一封信。 柯南瞥了一眼：“委托信？” “对。不过奇怪的是，虽然委托信上的收件人是我没错，地址也在我家，但是……” “信件的抬头竟然是你的名字！” 服部平次将信封和信纸都放在桌子上，只见信纸上写的是—— 【工藤新一 我会被人鱼杀死 请救救我】 后面的落款处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门胁纱织】。 第218章 守护骑士 看到“工藤新一”四个字, 柯南也愣了一下，随后无语地看着服部平次，问：“你该不会是用我的名字去招摇撞骗了吧？” 如果是寄给“江户川柯南”的信件题头写着“工藤新一”, 那他还要紧张一下。但是写给服部平次的信写着他的名字……那他只能合理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服部平次这家伙背了黑锅。 “喂喂, 关西的服部平次，关东的工藤新一可是齐名的啊！我犯得着冒充你嘛！”服部平次一脸黑线地说：“你应该要感谢我！我一开始可是很生气的, 本来都打算把信给撕掉了。可是后来觉得这件事可能跟你有关, 所以才来找你的——北原, 你想去吗？旅费我会出的, 大家只要一起去就行了。” 看着服部平次期待的眼神, 北原苍介笑了笑：“我倒是挺感兴趣的，一起去吧。” “太好了！”服部平次用力一握拳, 然后炫耀似的看着柯南。 柯南扁了扁嘴, 没再说什么, 默认了这次的旅行。 ——人鱼？世界上哪有人鱼？愚昧的家伙。 名侦探心中吐槽。 ……………………………… 正值庆典, 小岛上的游客非常多, 小摊子和礼品店里卖的的东西几乎都跟人鱼有关，比如人鱼护身符、人鱼腰带、儒艮馒头之类的。一起来的远山和叶和毛利兰看着这些东西, 两眼放光，几乎走不动路了。 “这个岛上跟人鱼有关的东西真多啊！”毛利兰感叹着，拿起一盒儒艮馒头，看着上面精美的人鱼画像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儒艮馒头。” “只是普通的馒头挂了一个传说中的名字而已嘛！”柯南嘀咕着。 但女孩子可不管他的理性客观，兴致勃勃地开始挑选这里的特产。那边的远山和叶拿起一个水晶人鱼挂饰，惊奇地说：“哇，小兰, 你看这个好可爱呀！” “算了, 随她们去吧, 我们先去见委托人。”穿着风衣的毛利小五郎怕冷似的缩了缩脖子，问服部平次：“那个委托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她住在什么地方？” “门胁纱织。”服部平次说：“不过信上没有地址，我看要先去管理处问问。” “你事先没打电话联系吗？” “打过了呀！委托信上有她的电话号码。”服部平次道：“第一次打的时候虽然被接了起来，可是马上就又被挂掉了，那时我从听筒里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和海浪的声音。之后我打了很多次，可是一直没有接通。” “委托人该不会已经遇害了吧？”毛利小五郎皱眉：“看来要先找人问一下管理处的地址。” “不用这么麻烦，这种小岛，应该互相之间都认识。”北原苍介问旁边的店老板：“你好，请问您知道门胁纱织住在哪里吗？” “纱织啊……”胖胖的老板娘说：“请问你们是……” “我是大阪的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门胁小姐给我寄了委托信，但是没有留下地址。”服部平次凑过来说。 “侦探？高中生侦探我只知道工藤新一……” 坐在旁边看报纸的店老板嘀咕了一句，顿时让服部平次黑了脸，他斜睨一眼腿边正在偷笑的柯南，泄愤似的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 “喂！”柯南抗议。 老板娘没想那么多，直接跟他们说了门胁纱织的地址，然后又道：“不过你们现在去的话可见不到她，那孩子已经失踪三天了。” “什么？他失踪了？”服部平次惊讶地说，众人表情都严肃起来，旁边的毛利兰两人也走过来。 “怎么回事？” “哦，安心安心，这种事以前也经常发生啦！”老板娘摆摆手，不在意地说：“纱织她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又是个酒鬼。他们父女两个经常吵架，然后那孩子就离家出走了，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大家都说，她应该是坐船去本岛了。” 几人对视一眼。 或许以前是这样没错，但这一次的情况显然不同，委托人是这么一个失踪以后都不会有人担心的年轻女孩，经手过无数命案的侦探们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对了，门胁小姐跟这个岛上的人鱼传说有什么关系吗？”柯南踮起脚尖趴在柜台上问道。 “这个嘛……纱织去年祭典的时候抽到了儒艮之箭。可是一个礼拜前她把那支箭给弄丢了，所以她就开始害怕，担心人鱼会惩罚她……”老板娘回忆着说。 “儒艮之箭？”毛利小五郎问。 “对，那是长生不老的护身符，每年只有三个而已，是很重要的东西。”老板娘解释：“今天来的这些观光客几乎都是冲着它而来的。” 柯南立刻变成了半月眼。 难道那个女人之所以寄委托信就是因为丢了一支箭？都已经21世纪了，不要这么迷信吧！ 要说村子里的老人对这种鬼怪传说深信不疑还情有可原，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年轻人还这么疑神疑鬼的，柯·纯粹唯物主义者·南就觉得很荒谬。 显然毛利小五郎也觉得不太可能，笑着说：“只是弄丢了一个人鱼的护身符而已，难道真的会因此而失踪吗？” “哼。”旁边一个眼睛细长的短发美女忽然冷笑一声，用一种格外坚定的语气说：“人鱼是真实存在的！这是吃了人鱼肉之后变成不死之身的命樣说的！而且，儒艮之箭上面还绑着命樣赋予神力的发丝，拥有这支箭的人就能够实现长生不老的梦想！” “愚蠢！”北原苍介淡淡地说：“如果那个命樣一根头发就具有让人长生不老的力量，那她早就被关进实验室里研究了，还能在这里举行什么祭典？” ——说得好有道理！ 毛利小五郎等人忍不住赞同地点了点头。短发美女一噎，随后用带着几分傲慢的声音阴恻恻地说：“随便你们信不信吧！不过亵渎神明的人肯定会受到惩罚！纱织就是因为害怕被报复而逃离了这座岛！” 短发美女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不再搭理他们。 感觉自己也被鄙视了的毛利小五郎不太高兴地问：“她是谁啊？” “她叫黑江奈绪子，是纱织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老板娘也没介意自家店员的小脾气，态度很好地介绍说。 旁边，北原苍介转头对柯南说：“话说，因为别人不小心弄丢了东西就降下惩罚的，这应该算是邪神吧？” 柯南嘴角抽搐，说：“不管在哪种传说中神明脾气都不太好吧？而且你别被她给带歪了，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鱼这种生物好不好！” “虽然不一定有人鱼，但儒艮这种生物是确实存在的嘛！” “儒艮没有神力！食用他们的肉不能长生，更不会招来厄运！”柯南坚持普及他的科学唯物观。 ——没看到小兰已经开始感到害怕了吗？ 北原苍介低头看着这个全世界最不科学、但很“柯学”的小不点，没跟他争辩。 ——否定别人神话传说的时候，能不能先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情况？ 老板娘见他们不信，没有急着为岛上的传说正名，而是推荐他们去神社看看。 “命樣是这次祭典的主祭官，也是我们岛上的代表人物——岛袋家的祖奶奶。她和君惠住在那个举办祭典的神社里。哦，君惠也是纱织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如果你们想知道纱织的消息，也可以问问她……” …………………… “美国神社？” 北原苍介看着那个神社的名字，慢慢地念了一遍。 “怎么了吗？”柯南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北原苍介说：“只是看到这个名字，我就觉得这个神社一点神圣的感觉都没有了。” “嗯？”柯南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说：“很正常吧？这个小岛就叫美国岛啊！” 北原苍介哑然。 确实，日本可是号称有八百万神明的国度，换句话说就是万物有灵，一个枕头、一块石头、一捆稻草都可能成为“神明”，听说连病毒都有供奉，有个“美国神社”……好像也很正常。 怀着某种微妙的心思，北原苍介最后走进了神社，迎面就看到一个白衣红裙的女孩子哈哈笑着说：“哈哈哈哈……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鱼嘛！都是骗人的啦！我曾祖母只不过是稍微长寿一点而已，就这么大惊小怪的。” 她单手叉着腰，大声对周围好奇的游客说：“她没有吃过人鱼肉！也没有活两百岁！明治二年六月二十四日！你们可以去查户籍，我家曾祖母今年才一百三十岁而已！” “而已……”众人同时为她的这个形容词感到无语。 “那儒艮之箭是……”毛利小五郎问。 “我过世的妈妈曾经对我说过，那个以前本来叫做‘咒禁之箭’，是用来除魔的护身符。只是因为我曾祖母非常长寿，所以岛上的居民就牵强附会地用同音词‘儒艮之箭’来称呼它。其实根本没有叫人长生不老的力量啊！”女孩无奈地说：“我为了避免那些拿到箭的人因为不能长生来跟我抱怨，每次都会跟他们说如果把箭弄丢或者怀疑箭的力量，人鱼就会降下灾祸，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 北原苍介靠在神社门边，看着那个巫女打扮的年轻女孩以一种坦然真诚的态度跟众人解释，很快就获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这其实……真的是一个非常聪明、性格也很好的女孩子。 可是后来，她却为了仇恨，也为了家乡的发展，毅然决然地杀掉了三个发小，舍弃爱情和未来，甚至抹除掉自己的存在，决心余生都要以“命樣”的身份活下去，延续一个众人都知道是谎言的传说。 岛上所有年长的人都知道真相，但却没有人告诉她，也没有人阻止。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漠视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做出这种葬送自己一生的决定。 最后当案件真相被揭穿的时候，村民的那一跪也显得如此虚伪，因为那些人在忏悔的时候还把责任都推到这个努力支撑岛屿的女孩身上，把自己形容成不忍心揭穿真相的协助者。好像一切都是岛袋君惠自己的决定，全然没有考虑过生活在谎言中的女孩是以怎样的决心和悲痛埋葬了真实的自己。 北原苍介闭上眼睛，直感全开—— 几分钟后，他身体晃了晃，终于捕捉到一个微弱的呼吸声。 第219章 守护骑士 记得剧情中在揭露真相以后, 服部平次曾经猜测说他在电话里听到的女人□□声其实是岛袋君惠对着门胁纱织尸体哭泣的声音，但北原苍介觉得并非如此。 原因很简单，因为之后岛袋君惠还要用门胁纱织被烧毁的尸体顶替自己的身份, 让“岛袋君惠”这个人能合理的消失。如果被人发现那具尸体其实已经死了好几天，那她所做的这一切都会成为无用功。 所以北原苍介推测, 目前门胁纱织很可能还活着。 那个声音…… 他看着神社, 推测了一下位置。 ——是在某个地下室吗？ ………………………… “咚、咚、咚、咚咚！” 火把上，橙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激烈的鼓声当中，无数游客和村民都汇聚到神社，激动又兴奋的等待着。当鼓声突然停止的时候, 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两个作传统打扮的人上前拉开门，露出了门后一个穿着巫女长裙的白发女人, 光看背影还觉得有些曼妙，垂到地面的发丝细长柔软, 仿佛真的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啊……出来了！”服部平次说道。 柯南也有些好奇：“那就是命樣吗？” ——真的是一百三十岁的人吗？难怪会有人说她吃了人鱼肉…… 柯南刚这么想着, 就见到那人回过头来。 一张浓妆艳抹、白发红唇、能把小孩吓哭的山妖婆婆的脸！ 柯南：“……” 服部平次：“……” 两人顿时变成了死鱼眼。 “好、好小啊……”毛利小五郎忍不住说。 的确, 那个据说“长生不老”的命樣不光很丑, 身体似乎也因为衰老而萎缩了，身高可能只有正常人的一半, 看上去像个小孩子似的, 走路的模样都感觉有些艰难。 众多游客也因为见到了命樣的真实模样而生出了失望的情绪。正在此时，周围那些年长的村民们却喜笑颜开地说：“是命樣！” “命樣出来了！” 还有满脸老年斑的老人双手合十拜了拜，十分虔诚的模样。 些微的骚动顿时压了下来。 “呵！” 柯南正无聊地看着命樣一摇一摆地走出来，忽然耳朵一动，隐约间似乎听到身旁的人冷笑了一声。 他仰头看去, 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北原苍介的脸上, 确实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 眼神也显得有些冷。 他眨了眨眼睛，伸手拉拉青年的衣角。 北原苍介蹲下来，问：“怎么了？” “喂，北原，就算对他们这种迷信活动不感冒，也要尊重人家的信仰啊！不然我怕你被人揍。”柯南附耳小声说。 “你说错了。” “啊？” “真正不尊重的人，可不是我。” 北原苍介的这句话让柯南迷惑不解，随后就听到周围的人爆发出噪杂的惊呼声—— “竟然在纸门上点火？！” “快看，火烧出了字！” “号码！门上出现了号码！” “瞧瞧看中了没有？” 邻近的三扇纸拉门上，出现了三个被火点燃的巨大的数字—— “叁”； “百七”； “拾八”。 很快，拥挤的人群当中就有人兴奋地叫道：“太好了！真幸运！” 远山和叶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小、小兰，我、我……我抽中了！” “咦？真的吗？太棒了！和叶你真厉害！”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庆祝，有人拿了灭火器喷在纸拉门上灭火。白发的命樣点火以后就回去“休息”，随后便是青春貌美的岛袋君惠走出来，站在敞开的房门之间，肃容大声说：“那么各位，一个小时之后颁发儒艮之箭，请大家前往人鱼瀑布！” “人鱼瀑布？”远山和叶左右张望说：“那在哪里啊？” 服部平次没好气地说：“跟着大家走不就行了。话说和叶，你还真的相信那种传说吗？” “当然啦！”远山和叶紧紧握着号码牌，憧憬地说：“我要拥有永远的青春跟美丽了！” “算了吧！”服部平次泼冷水：“长寿也未必好啊！” “别担心呀，平次！”远山和叶全当他是在嫉妒，笑眯眯地说：“你的骨头我会帮你捡的。” 服部平次干笑：“哈，是吗……” “咦，北原君，你不去吗？”毛利兰奇怪地说。 “对。”北原苍介双手插兜，说：“我不相信这种传说，对那个箭也没兴趣，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现在天也黑了，早点休息也好。你才康复没几天，是该好好休息。”毛利小五郎在旁边关心地说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毛利兰道：“虽然没有被抽中，但我还是想去看看那个儒艮之箭是不是真的有神力。” 北原苍介点点头，说：“好，路上小心。” 只要是女孩子，就没有人能对“长生不老”的诱惑免疫。周围那些兴致勃勃的人大概也都是跟毛利兰相同的心思，这时候离开的人反而很少见。于是几分钟后，神社里的人几乎全都走光了，只剩下几个村民在收拾东西。 …………………… 夜晚的森林十分寂静，偶尔夹杂着一两声鸟叫，显得十分空旷而凄厉。 “呼……呼……呼……” 黑色长发的女孩拿着手电筒，走在森林里。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长裙时不时地被草丛挂住，也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激动又带着一点害怕的心情，女孩走得有些艰难，呼吸也十分急促。 走到小河边，她看了看周围，没有见到那个约自己过来的人，忍不住小声呼唤道：“君惠——君惠——我来了，你在哪儿？” 附近一棵两人怀抱的大树后面，岛袋君惠看着在河边徘徊的发小海老原寿美，紧紧地咬住嘴唇，取出一根细长的绳子。 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说：“杀了她！杀了她！” 海老原寿美、门胁纱织、黑江奈绪子！ 就是这三个她过去以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人，把她的母亲活生生地烧死，连她的尸骨都不肯放过！ 就是她们…… 女孩手中紧握着绳子，刚走出去一步，身边忽然笼罩下一个阴影。她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手腕就被紧紧地攥住了。 “啊……！” 女孩还没有惊呼出声，就被人扼住了喉咙，有人靠近她耳边，冷冷地低声问道：“你要杀人？” 岛袋君惠一惊，顿时浑身冰凉。 “君惠——君惠……” 抽到号码牌的海老原寿美又叫了一阵，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森林里的寂静逐渐显得恐怖起来，眼看即将错过颁布儒艮之箭的时间，海老原寿美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她并没有看到不远处藏在树后的两个人，也没有看到旁边压在石头和树叶下面的救生圈、木桩之类的东西——那本来是岛袋君惠为她准备的杀人机关。 对自己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毫不知情的女人脚步轻快地离开，岛袋君惠察觉到制住自己的人退后一步，放开了她，顿时警惕地弹跳起来拉开距离，同时从宽大的巫女裙里面抽出一把匕首来！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 对于门胁纱织请来的侦探，岛袋君惠自然要多关注几分，顺带着也注意到了那个一直站在最后面的青年。虽然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但光看长相，就足够让人记住很长时间了。 警惕、慌乱、怨恨、恐惧…… 感受着女孩身上传来的种种复杂情绪，北原苍介露出了一个柯南同款的、一眼就能感受到善良正义的表情，先发制人：“岛袋小姐，你刚才……是想要杀人吧？” 岛袋君惠咬住下唇，沉默不语。 她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把刚才那一幕糊弄过去。 见状，面前的青年似乎有一点心软，冷淡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问道：“你跟那个人……不是朋友吗？难道有什么仇怨？” 沉默持续了一阵，北原苍介站起来，伸出手说：“如果你坚持不愿意说的话，那就去跟警察解释吧！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押你去警局？” “她们……” 岛袋君惠终于发出了声音。 她低着头，眼中含着泪，声音艰涩地说道：“她们烧死了我妈妈……” 当藏在心里的秘密被说出口时，剩下的内容似乎说起来也就不那么艰难了。对着面前的这个陌生人，岛袋君惠缓缓地讲了一个故事。 她的母亲为了全岛的利益，假装自己在一次出海中死亡了，然后在岛袋君惠的化妆技术帮助下一直专心扮演着命樣，竭尽全力维持着小岛虚假的繁荣。 但是三年前，门胁纱织三人因为在祭奠上没有被抽中而感到不甘心，喝醉之后跑到神社，看到君惠母亲扮演的命樣走进了仓库，就想试试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死之身，放火烧掉了仓库。 在火焰中，那个可悲的女人还跟自己的女儿打电话说：“君惠，接下来就拜托了！妈妈实在是太爱这座岛屿了！所以请你千万……千万不要让命樣消失……” 火灾中，君惠母亲绑起来的双腿因为被倒下来的柱子砸中，骨头全都粉碎了，于是以讹传讹，就变成了“没有双脚”的人鱼尸体，顿时声名远播。 岛袋君惠原本对起火的原因毫不知情，直到不久前，弄丢了儒艮之箭的门胁纱织跑来跟她说：“如果不给我一支替代的箭，就告诉我那个人鱼的坟墓在哪儿吧！我也想和命樣一样，拥有即使被火焰缠身也能活下来的不死之身！” 黑暗浸染了原本善良的心，仇恨吞噬了那双清澈的眼睛。直到现在，岛袋君惠说起当时门胁纱织的话，依然因为愤怒和悲痛而浑身颤抖，泪流不止。 面前的青年沉默了许久，忽然伸手把跪在地上的女孩拉了起来。 “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但如果你说的是事实的话……或许我也可以协助你。” “啊？”女孩茫然地说。 “当然，不是杀人。”北原苍介笑道：“为了这种人毁掉一生太蠢了，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不如试试我的方法？” 第220章 守护骑士 岛袋君惠眼中含着泪水, 愣住了：“你的……方法？” “对。验证事实的真相，在不杀人的前提下让她们付出代价的方法……要试试吗？” 北原苍介含笑问道。 “我……”岛袋君惠犹豫了一下。 其实她现在都还是懵着的，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的话……咦？话说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北原苍介误以为她现在还是想着要杀人, 弹了下女孩的额头，说：“你现在就算是不同意也不行了！因为只要有我在，你的杀人计划肯定不会成功。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这句话激起了女孩的逆反心理，她咬咬牙, 低头说：“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 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被杀的, 对不对？哪怕那个人……那些人……每一个都是残忍恶毒的刽子手！” “你说错了。”北原苍介听懂了她心底的怨恨，笑道：“我来这里, 不是为了救她们，而是为了救你。” 岛袋君惠霍然抬起头, 目光很亮，直直地盯着北原苍介, 仿佛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份半点撒谎的痕迹。 远处的鼓声和喧闹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救我？”她声音很轻地重复道。 “对呀！我不是说过吗？不值得的……岛袋小姐, 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希望你能走出这座岛, 站在阳光下, 不要随便放弃自己的人生。” 北原苍介伸出手来。 “夜路难行，我先送你下去。等到祭奠结束以后, 我们再慢慢合计这件事。相信我, 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看着面前青年仿佛没有阴霾的笑容, 岛袋君惠迟疑了好一阵，才慢慢伸出手来, 握住了那只干燥温暖的手掌。 清浅的月光照着枝叶虬结的树木, 投下斑驳的影子。红裙的巫女跟着黑衣青年, 走在树林之间, 脚步声轻微而笃定。 前面的路渐渐变得平坦宽阔，远处已经能看到火把的亮光。北原苍介松开岛袋君惠的手，问：“前面的路你可以自己过去吗？” 女孩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欸，等等。” 他伸出手来，岛袋君惠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觉鬓边的头发被轻轻碰了一下，睁开眼睛后，发现北原苍介的手中夹着一片枯黄的叶子。 他侧身让开了路，说：“祭奠仪式结束以后，我去神社找你。” “好。” 女孩低头应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又回过头来，带着几分忐忑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北原苍介。”青年笑了笑，说道。 年轻的巫女鞠躬行礼，然后转身走向人声鼎沸的地方。她一边走一边整理稍微有些凌乱的裙摆，擦干脸上的泪痕，还补了一点口红。当她走到仪式所在的地方时，已经像是一个披着铠甲的女战士，顾盼之间尽显光彩。 等候已久的人们原本还有些怨言，但等看到岛袋君惠出现以后，顿时全都安静下来。 女孩背后是如白练垂空的瀑布，身旁是熊熊燃烧的火盆，她看了眼簇拥在一起的人群，目光中含着仿佛被神授予的威仪。 “儒艮之箭颁布仪式现在开始！现在，请三位被抽中的幸运儿上前来！” “啊，是！”远山和叶急忙拿着自己的牌子走出来，还回头跟毛利兰摆手开心地说：“我要去拿了喔！” “嗯!”毛利兰用力地点了点头，十分期待地看着她。 ‘不过……’ 远山和叶回过头来，下意识地又在周围的人群当中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有些失望。 ‘真是的，平次那家伙跑到哪儿去了啊？还想让他羡慕一下呢！’ “恭喜你获得了儒艮之箭。”岛袋君惠把准备好的箭郑重地颁发给她。 “谢谢！”远山和叶用双手恭敬地接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另外两人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个是短发美女黑江奈绪子，另一个是刚刚才匆匆忙忙跑来的海老原寿美。 黑江奈绪子捧着渴望已久的儒艮之箭，看着岛袋君惠低声说：“我得到箭了。别忘了我之间的约定！” 岛袋君惠垂下眼睛，收敛起心中沸腾的杀意，轻声道：“当然。” 黑江奈绪子满意地握着箭站到一旁。 海老原寿美喜笑颜开地接过箭，看到岛袋君惠之后又忍不住抱怨：“君惠，你刚才去哪儿了呀？我等了你好半天……” “抱歉。”岛袋君惠轻声解释：“我走到半路上发现忘了带箭，就又回去拿了一次……” “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你也能丢三落四，幸好我还是得到了儒艮之箭！” 被许多人看着，海老原寿美也不敢说很长时间，同样捧着箭站到旁边，露出灿烂的笑容。 远山和叶好奇地转过眼睛看着她们，感觉这三个好朋友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仪式继续进行。 岛袋君惠大声说：“现在，请三位接受极乐之光的祝福……” 伴随着尖锐的哨声，两束烟花升空，在漆黑的夜幕上绽开了灿烂的焰火之花。 ——这，就是极乐之光？ 站在女儿身后的毛利小五郎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眼角的余光发现在焰火的映照下，人们的脸上几乎带着几分震撼、惊喜或者嫉妒，唯独村子里的老人大部分脸色都很难看。 他留意了一下，附近的两个老人用含糊低沉的声音说：“……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而且有两个都是村子里的人……” “奈绪子和寿美跟君惠的关系从小就要好……” “去年纱织也得到了儒艮之箭……” “真是胡闹！这样游客肯定会怀疑我们暗箱操作，岛上的生意可能也要受到影响……” “好了好了，君惠毕竟还年轻，又……总而言之，我们之后就好好提醒一下吧。今年只能这样了……” “说的也是……大家都是为了小岛的繁荣，不能因为某个人的私心而毁了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毛利小五郎慢慢皱起了眉头。 ……………………………… 目送着岛袋君惠的背影消失，北原苍介转过头，没好气地说：“你们两个没事干了吗？居然跟踪了我们一路！” “嘿嘿，被你发现了啊？”服部平次摸着后脑勺，笑嘻嘻地从树后钻出来。 柯南从另一边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截做掩护用的树枝。他干咳一声扔掉，说：“北原，那位岛袋小姐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就这么把刚才跟踪的事揭过了吗？ 服部平次看了眼柯南，感叹自己的脸皮还是不够厚，忙道：“对啊，岛袋小姐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杀人狂，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北原苍介挑眉：“你俩没听见？” “没有……”服部平次带着几分遗憾、几分惭愧，说：“刚开始我们两个不小心迷路了，所以就……” 看着两人，北原苍介在心中感叹这个世界的“柯学”力量。 就好比这世界的“小黑们”总会获得某种隐形术加成，在作案成功前，哪怕他们爬屋顶、钻车底、安装无数炸弹、或者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溜出自己的房间布置各种复杂的机关都不会被人发现。 就好比柯南在推理的时候会自动存在感减一，哪怕他就站在毛利小五郎的身旁、藏在他怀里、靠在旁边的柱子侧面，别人也会自动无视拿着蝴蝶结变声器推理的他，转而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嘴巴都不动的毛利小五郎身上。 柯南和服部平次又不是身轻如燕，原本他们的跟踪北原苍介轻而易举就能发现并且甩开。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始完全没有察觉到，直到握住岛袋君惠的手时，才听到一声短促的吸气声。 好在他这次也没做什么坏事，北原苍介就把岛袋君惠之前讲过的故事简单复述了一遍。两位高中生侦探多少都有点多愁善感，加上之前对岛袋君惠的第一印象都很好，闻言沉默片刻，对视一眼后，服部平次问：“北原，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两位正义的侦探也打算协助我们吗？”北原苍介戏谑地笑着道。 “这一次的谋杀虽然被你阻止了，但这只是暂时的。”柯南表情严肃地说：“只有将三年前的火灾真相公之于众，才能彻底斩断悲剧的锁链。” 北原苍介笑了笑。 这两个人虽然坚持正义，但有时候也会采取一些不那么正义的小手段。比如柯南，跟踪、窃听、私闯民宅几乎成了家常便饭，连警视厅的重要会议都敢把窃听器塞进去，两人钓鱼执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要能够阻止犯罪、揭穿真相，其实这两人并不在乎自己所用的方式是不是合法合规。 当然，这也跟名柯世界的法律跟他以前的世界并不完全相同有关。他前世世界中的调查人员如果采取跟柯南一样的做法，可能就会成为犯罪者无罪免责的理由。但在这个世界，只要犯罪事实确凿、证据链完善、凶手认罪，那么中间的程序手段要求的就不是那么严格，这也是许多侦探能在案件过程中大展拳脚的原因之一，因为法律对侦探比对警察更加宽容一些。 北原苍介半蹲下来，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把自己的计划跟两人说了一遍。 一团乌云缓缓移过来，挡住了月光，树林里一片黑暗。几分钟后，乌云又慢吞吞地挪开。 服部平次的黑脸上满是不确定，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觉得可以。”柯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她们能对那种荒唐的传说深信不疑，本身就是对科学的背离，心理上肯定很容易受到暗示和感染……” “那就这么说定了。”北原苍介把树枝插在地上，说：“明天早上，你们去准备东西，我还要跟岛袋小姐再商量一下计划。” 柯南犹豫道：“北原，你……” “嗯？” “算了，没什么。”小侦探摇摇头，拍拍北原苍介的肩膀说：“要加油！我们也会帮你的！” 北原苍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柯南该不会又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第221章 守护骑士 夜晚的神社极其安静, 来帮忙举行祭奠仪式的村民也全都回去了，偌大的院子里，好像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神社在小山上, 跟所有村民的房子都隔着一段距离。别说到了晚上，就算是平时这里也都是寂静萧索的，风一吹过，只听到无数树叶哗啦啦舞动的声音，能最大程度地勾起人内心的孤独和恐惧来。 但岛袋君惠却好像已经习惯了，夜风吹得她的裙摆凌乱狂舞, 她压着裙边，提着一盏玻璃提灯，脚步不慌不忙。 “神社的地下室有人说是封印魔物的地方, 也有人说是战乱时代让人躲避的地方，不过我曾祖母以前说，其实只是一个放咸菜的地方罢了。”岛袋君惠微微低着头，缓缓地说：“在我小时候，这里总是摆着好几个坛子，里面腌着各种各样的咸菜——紫苏、萝卜、黄瓜、芹菜、梅子, 有时还会有小鱼干。曾祖母的厨艺很好, 她做的咸菜很好吃, 可是现在，大家好像都不已经不做这些东西了, 在母亲去世前，我也没来得及学会这门手艺。” 跟在后面的北原苍介没有问她为什么不跟那位“曾祖母”去学，而是说：“没有人再做咸菜,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去卖人鱼周边了吧？能轻松赚到更多的钱, 随时买到新鲜的蔬菜, 谁还愿意去过苦日子呢？” 岛袋君惠愣了一下，笑道：“说的也是啊！虽然我也觉得相信人鱼什么的很傻，但是看到大家的笑脸，我就觉得……都是值得的。” 她走到角落里的一间仓库前面，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拽了下门边的拉绳，昏黄的灯光闪了闪，立刻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摆满杂物的仓库，周围有一些生锈的农具和旧家具，角落里还放着一堆木炭。 入门右侧的地面上，有一块方形的痕迹，地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拉环。岛袋君惠蹲下来去拉，北原苍介抢先一步抓住拉环，说：“我来吧。” 木制的活动门并不算轻，不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北原苍介将这个地下室的门一把提起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阵冷风卷起来，仿佛有人发出了一声也阴冷的叹息。 “门胁纱织就在这下面。” 岛袋君惠说完，先一步沿着台阶走了下去。北原苍介跟着进去，走在狭窄黑暗的台阶上，唯独岛袋君惠手中的提灯散发着并不明亮的光芒。 北原苍介忽然觉得很好奇，忍不住问：“岛袋小姐，我们今天下午才认识，为什么你会这么相信我呢？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 岛袋君惠的脚步停下了。 北原苍介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这种环境自带恐怖氛围，本来就容易让人想多。他还说这种话，不是让人姑娘害怕吗？ 北原苍介忙要解释，却见岛袋君惠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眉眼舒展，惊艳绝伦。 她轻声说：“我不怕。” 这一次，轮到北原苍介发怔了。 岛袋君惠说完后，就继续往下走。地下室本来也不是很深，很快，提灯的光芒就照亮了地上的那个女孩。 茶发女孩躺在地上，乍一看简直像死尸一样，身上脏兮兮的十分狼狈，手脚冻得冰凉。 她胸口缓缓起伏着，呼吸声十分微弱。门胁纱织本来就瘦，此刻更是瘦的好像脱了形，脸色像纸一样苍白。 北原苍介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脉搏，注意到女孩一条胳膊上的袖子被拉起来了，他握住手臂看了看，发现上面有几个针眼。 岛袋君惠拎着提灯站在旁边，说：“我担心让她醒来可能会闹出什么意外来，这三天一直都让她昏睡着，只每天给她注射一瓶葡萄糖。” 反正她不需要门胁纱织活得多么健康，只需要活到“岛袋君惠”该谢幕的时候，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这次复仇两三天之内就可以完成，到时候门胁纱织就会代替她被烧死在仓库里。 ——就像她死去的妈妈一样。 女孩说这番话的语气十分冰冷疏离，跟柯南等人面前的温柔开朗不一样，跟神社巫女的高贵威严也不一样，那语气就好像在说—— 看啊，这才是真正的我！ 我就是这么坏的人！ “这三天她有醒过来吗？”北原苍介抬头问道：“她知道自己是被你囚禁的吗？” “这……这三天她没有醒来过，但是昏迷前我跟她在一起，所以……她应该知道吧？” “药效还有多长时间？”北原苍介又问。 “……两个小时左右。”岛袋君惠答道。 “足够了。” 岛袋君惠看着北原苍介俯身把门胁纱织抱起来，直接沿着台阶走上去，心渐渐沉到了冰冷的湖底。 她不怕北原苍介是个坏人，但却怕他是个纯粹的好人。 她很怕。 怕北原苍介对她的温柔、跟她说过的话、还有之前的那个计划……全都是为了营救门胁纱织而使出来的策略。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纱织请来的侦探，不是吗？ 摸了摸怀里的匕首，岛袋君惠目光闪烁，心中犹豫不定，最终直到北原苍介走出了台阶，她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像身体被锈住了一样。 岛袋君惠颓然松开匕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就算被骗了又怎么样呢？他们履行职责去救人，又有什么错呢？难道她真的要变成那种为了掩盖一个错误、就犯下无数错误的疯狂杀人犯吗？ 只是……只是……真的好不甘心啊！ 母亲的仇也没有报，而且…… 说得那么好听，原来都是骗我的吗？ 一滴泪水悄悄滑落，砸在地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岛袋小姐？” 北原苍介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你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吗？” ………………………… “灯光就位！”柯南趴在房顶上喊道。 “镜子，就位！”服部平次转了下帽子，饶有兴致地说。 “蜡烛就位！”远山和叶抱着一盒子蜡烛跑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们的布置。 “番茄酱……就位。”毛利兰总觉得跟他们一起犯二有些害羞，不过能参与其中，她眼中也闪烁着隐隐约约的兴奋。 北原苍介看着她点点头，心中暗道：欧皇，就位！ 他弹了下手中近乎透明的细线，再次审视了一遍两个名侦探协助设计的机关，说：“钢琴线，就位。” “那个……人偶，就位。”岛袋君惠吃力地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盒子走过来，北原苍介见状连忙接过来。 岛袋君惠松了一口气，说：“我按照你的要求临时做出来的，有点粗糙，离得近了可能会被看出来，不过夜晚灯光很昏暗的话，应该没问题。” “抱歉，我们没有人擅长特效化妆，只能让你来了。”北原苍介低头看着她，轻叹道：“制作的过程肯定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吧？” “还好。如果妈妈知道我做这个人偶的目的，肯定也会理解我的。”岛袋君惠笑了笑，将难过的情绪压下去，走进仓库看了看，惊叹道：“好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几乎就全都布置好了！” “嗯，现在就只差最后一点……哦，他来了。”北原苍介看着旁边笑道。 只见毛利小五郎一只手臂下面夹着一个箱子，另一只手中提着两个大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几个遥控玩具汽车，气喘吁吁的爬上山，几乎瘫在门口。 “北原……呼……呼……你、你这是什么东西……呼……有必要……有必要让人……从东京……呼……专门……寄过来吗？” 北原苍介没管那些玩具车，先接过箱子看了看，见上面用黑笔画着一副简笔画，正是一个小小的瓶盖模样，中间还写着“one”。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打开箱子看了看，正是自己需要的东西。 “北原哥哥，这是什么啊？”柯南凑过来，看着里面的银白色粉末，用一种天真儿童的语气问道。其他人也都好奇地聚集过来。 “是我拜托一个魔术师朋友寄过来的冷火材料。”北原苍介道。 柯南和服部平次顿时恍然。 “冷火？那是什么？”远山和叶蹲下来，一脸疑问地说。 “就是这样。”北原取了一点粉末，用打火机点燃，只见火焰瞬间腾起，随后他把手直接盖了上去。 “啊！”几个女孩都发出一声惊呼。 “没事的，看！” 北原苍介摊开手掌，手心只有拉扯钢琴线时留下的细细的勒痕，却并没有被火焰灼伤。 “这……这是怎么回事？”远山和叶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掌翻来翻去，满脸惊奇。服部平次看得有些碍眼，直接把她的手拉开了。 “只是利用了某些物质燃点比较低的特点，点燃的时候火焰看着吓人，其实温度很低，也就30℃－50℃左右，根本不会伤到人，对吧，北原？” “对，就是服部说得这样。”北原苍介把剩下的材料收起来，看着岛袋君惠说：“岛袋小姐，你现在可以约她们过来了。” 第222章 守护骑士 岛袋君惠发了信息出去, 剩下的，似乎只剩下等待了。 莫名其妙被差遣去跑腿的毛利小五郎直到现在才有机会问出他的问题来：“话说……你们弄出这副阵仗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毛利兰激动地说：“为了揭穿真相！” 远山和叶踌躇满志：“为了让害死君惠小姐母亲的人的得到惩罚！” 毛利小五郎：“哈啊？” 服部平次歪眉斜眼地嫌弃说：“我就说嘛, 没必要让他们也掺和进来添乱。” “哼, 平次，别小看我们！我们也是能帮上忙的！”远山和叶鼓着嘴气呼呼地说：“对吧, 小兰？” “对啊对啊！”毛利兰忙点头。 以前新一破案的时候她从头到尾都是一头雾水地跟着跑来跑去，根本没有参与感，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一样, 到新一揭穿真相的时候除了跟其他人一样惊叹“好厉害”、“原来如此”以外，其实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被看穿的。 但是这一次——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起君惠小姐——她能够这样完全地参与其中, 偶尔提出的建议也被认真的考虑了，心中实在是很激动, 也非常期待预想中那一幕的到来。 服部平次被堵的没话说, 咕哝了一句，双手抱臂靠在旁边, 目光从帽檐下方看着表情好像在发光的远山和叶。 女孩还在跟毛利兰轻声讨论仓库里的布置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看得出来, 她现在心情很好。 ——怎么搞的？和叶这家伙不是最害怕尸体和鬼怪了吗？为什么这一次让她躲远点还不高兴？ 直男服部平次心中满是疑惑，却碍于面子，不肯直言去问。 柯南本来跟他也是一样的想法，但是在看到毛利兰的表情以后, 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抱着他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少女，心中顿时明悟了几分。 是啊, 小兰本来就是这么勇敢又坚强的女孩——能徒手打断电线杆的那种。从什么时候起, 他开始打心眼里觉得小兰单纯又柔弱, 需要他无微不至地去保护？ 仔细想想, 一直以来，其实都是小兰保护他比较多…… 柯南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和岛袋君惠说话的北原苍介。 虽然他们之间的年龄只相差了一岁，但是在为人处世的智慧上，北原苍介却好像胜过他十岁不止。跟一心追求真相的自己不同，北原苍介总能看到身边的人，并且知道怎么能让跟他们变得更好。从他身上，自己总能学到一些新的东西。 就好像之前北原苍介看出岛袋君惠心中的杀意、及时阻止了她杀人、却并不是简单粗暴地把她送进监狱一样，他也看出了小兰和和叶内心的渴望吧？身边的人都是名侦探，自己却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一样，任谁都不会觉得开心的。被理解、被尊重、被需要、被认同……这本就是人重要的感情需求，单单只有爱和关心是不够的，更何况，他平时的关心好像也不是那么多，最近这几天电话都打得少了……主要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小兰说话的态度总让他感觉怪怪的…… 柯南悚然一惊：难道我变成渣男了吗？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百无聊赖、一副颓废MADAO(没有一点用处的中年废柴)模样的毛利小五郎，脑海中浮现出人到中年的自己躺在沙发上喝啤酒看电视追冲野洋子、毛利兰在旁边黯然垂泪的场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柯南用力摇头——不不不，我才不会变成另一个毛利大叔！绝不可能！ “柯南，别胡闹。”毛利兰熟练地抱住他，精神抖擞地低声说：“有人过来了！” …………………………………… 海老原寿美抱着胳膊，手里拿着儒艮之箭，心中抱怨着岛袋君惠把地方约在这个鬼地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虚掩的神社大门。 “君惠——” 她提高声音喊了一声，但音量仿佛被黑夜吞掉了一样，一只在树梢上栖息的寒鸦被她惊动，发出嘶哑的叫声：“哇——哇——”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岛袋君惠一跳，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幸好被身后的人挡住了。 “啊！咦……那个，奈绪子？”海老原寿美转头看到短发的黑江奈绪子，先是因为看到熟人而觉得放松，但很快就皱起了眉。 “奈绪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哼！君惠也约了你吧？明明之前说过只告诉我一个人的！”黑江奈绪子也有些不满，抱怨了一句，随后道：“走吧，我们去看看君惠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她们本来算是竞争对手，但此刻，也可以说是能相互扶持的朋友。毕竟——夜晚的神社，感觉实在是有点诡异。 黑江奈绪子大步向前，只想快点见到岛袋君惠，知道人鱼的埋骨之地。而海老原寿美紧紧跟在她身边，恨不得两人贴在一起。 岛袋家的神社她们并不陌生，小时候也经常在这里玩。但是今晚的神社……总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走了几步，海老原寿美忍不住说：“奈绪子，你说会不会真的有怨念或者诅咒之类的……” “闭嘴！”黑江奈绪子厉声喝道，她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又缓和语气说：“我们今天得到了儒艮之箭，是被人鱼祝福的幸运之人！只要箭不离开身边，就不会被诅咒的！” 她说得斩钉截铁，但抓住箭的手指却用力得发白。 “对、你说得对！”海老原寿美好像得到了某种支撑，多了几分勇气，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儒艮之箭，半点也不敢分开。 北原苍介给了远山和叶一个手势，女孩会意，“邪恶”地笑了一下，双手一用力！ 细细的钢琴线反射映出一道明亮的月光，神社的大门轰然闭合！ “哐！” 两个女孩同时吓得蹦起来，她们惊惧地回头看着大门的方向，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是、是风！一定是风把门吹上了！”黑江奈绪子大声说道。 “可是……我并没有感觉有风啊！”海老原寿美怯生生地说。 是啊，如果刚才真的有那么大的夜风，她们站在这里，不可能一点儿都察觉不到。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犹疑和畏惧。 她们很想转身就走，但长生不老的渴望却像是锁链一样捆住了腿脚。而且……要去靠近那扇门，两人都发自内心地不情愿。 也不知道君惠是怎么在这种鬼地方活下来的？ 对了，君惠！ “我们去见君惠！找到她就好了！”黑江奈绪子抓住海老原寿美的手腕，力气大得差点让她痛得叫出来。两人越走越快，逐渐跑了起来。 前方一间房子窗户中透出的橙黄的烛火，此刻看来是如此的让人安心。 …………………… “我说……你们几个，该不是在恶作剧捉弄这些人吧？”毛利小五郎斜睨着众人，脸上带着不赞同。 “不是啦，爸爸。这是有原因的……”毛利兰连忙把事情说了一遍，随后也忍不住有些犹豫：“那两个人……好像胆子不是很大的样子。该不会吓出什么问题来吧？” “放心，我会循序渐进地安排，不会一出场就是王炸的。”北原苍介说道：“而且，敢杀人放火的家伙，胆量也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小。” “那好，我们也去仓库吧！不过真可惜啊，她们跑太快了，这里好多布置都没有用上。”远山和叶捋起袖子，忽然想到什么，又对岛袋君惠说：“放心吧，明天我们会帮你一起打扫的！” 岛袋君惠笑了笑，说：“好啊，那我请你们吃石狩锅，我们这里可是有很新鲜的鲑鱼呢！” 虽然才认识这些人不到一天的时间，但她已经觉得跟她们好像朋友一样了。这种感觉跟门胁纱织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同，好像更放松，也更愉快，不用担心她们的笑容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说不出口的心思。 柯南落在众人后面，拽了拽北原苍介的衣角。 “喂，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手啊？”柯南用手半挡住声音，小声说道：“那些布置并不是没有用上——涂在树干和栏杆上的番茄酱还有黑色涂料，其实都是一种心理暗示吧？” “哦？”北原苍介饶有兴致的蹲下来：“你怎么发现的？” “番茄酱的颜色在月光下偏暗，不太容易联想到血。但偶尔被月光照亮时候的反光，很容易在人心中留下恐怖的影子。她们的大脑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潜意识里却会受到这种影响。” 柯南满脸黑线地说：“还有你用黑色涂料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乍一看没有任何规律。可是我之前出去拿东西，进大门的时候忽然发现从门口的角度看，那些黑线隐约能够连在一起，感觉很像是一个在暗中偷窥的恶魔，突然看到我都被吓了一跳。” “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柯南……”北原苍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你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么多，不怕中年谢顶吗？” 柯南推开他的手，哼哼道：“我老爸都没有秃头，我当然也不会！不过北原，小兰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毕竟……” “啊————” 柯南话音未落，仓库里的两人就发出惊恐高亢的尖叫声！ 第223章 守护骑士 话说黑江奈绪子和海老原寿美进入仓库之后, 只见里面并不像她们所预想的那样灯火通明，挂在房顶的老式白炽灯瓦数很低，发出的光线十分黯淡, 只照亮了很小的一片地方。 地上趴着一个人影, 身材纤瘦，看样子是个年轻女孩，两人自然下意识地认为那人是岛袋君惠，忙向她大声喊道：“君惠！” 地上的人并没有回应, 甚至没有动弹一下。 “奈、奈绪子, 你看、看那下面……”海老原寿美的牙齿咯咯咯地打颤, 带着哭腔说：“那是不是血啊？” 黑江奈绪子其实也注意到了——那道人影的身下是一滩深色的痕迹，被灯光照着, 显示出深红色的光泽。靠近了仔细看去，连她的衣服上、头发上、手臂上, 都是那种深深浅浅的红色。 这……这难道是凶杀现场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尖叫声：“啊啊啊啊————” 她们转身就跑, 但这时, 身后的门忽然又重重地关上了。 “啊啊啊啊————” 尖叫声二重奏再次响起。 “啪！” 挂在房梁上摇摇晃晃的白炽灯忽然爆开，房间里仅有的光亮忽然消失, 两人眼前瞬间一片黑暗, 再度高声尖叫！ 光芒一消失, 隐约间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响起, 还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嗡地响, 似乎还有拉窗帘的声音，金属碰撞的声音, 甚至还有模糊的女孩轻笑声, 丝丝缕缕, 像蛛网一样缠在耳边，一个劲儿地往脑海里钻。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捂住耳朵，吓得大哭。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鬼怪退散啊啊啊啊！” 海老原寿美忽然想到一些驱邪的物品，连忙问：“奈绪子，你有带豆子或者惠方卷吗？” 黑江奈绪子抓狂道：“怎么可能带那种东西啊！站起来！跑！我们只要跑出去就安全了！” 海老原寿美哭道：“可是在故事里，大门只要被关上，就绝对打不开了啊！” 黑江奈绪子：“……” 见她这么没用，黑江奈绪子干脆抛下她，自己站起来朝门口跑去。但是正如海老原寿美所恐惧的那样，她对着推拉踢打，却一点儿用都没有，只听到门板发出仿佛狞笑一样的嘎吱声。 黑江奈绪子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越发恐惧。 当她安静下来的时候，忽然发现房间里如此的寂静，静的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寿美呢？她刚才不是还在哭吗？ 黑江奈绪子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去，却见海老原寿美还好端端地坐在地上，并没有被什么东西拖走或者杀害。 只不过……她在那里，比突然消失还要让人害怕。 因为海老原寿美此刻身体好像都在泛着蓝光，脸上的表情恐惧到扭曲。她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被吓到发不出声音了。她抬起手指，僵硬地指向前方，大张着嘴巴，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奇怪声音。 黑江奈绪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缓缓转过头去。 只见“岛袋君惠的尸体”竟突然烧了起来，周身都是怪异的、蓝莹莹的鬼火。“尸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一样，在浑身被点燃的情况下，竟然开始缓缓地扭动起来。 “啊啊啊啊——————” ………………………… “小兰。”远山和叶蹲在墙角下，满脸纠结地小声说：“我觉得我好像变坏了，怎么办？” “变坏了？”毛利兰诧异地问。 “嗯。”远山和叶点点头：“她们听上去好像挺可怜的……可我竟然觉得很好玩。是不是很坏？” 毛利兰哑然，其实她也是同样的心情。 “那要不……我们先离开？”她试着提出建议。 “……不要吧？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呢！”远山和叶舍不得离开，立刻找借口拒绝了。她举起手中好似号角一样的东西——这是北原苍介用纸筒和塑料片卷起来制作的——嘴对在上面“哇啊啊啊”地叫了一声，纸筒另一端就发出一阵古怪的、如泣如诉的声音。 毛利兰抖了一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稍微离远了一点。有心想要看看仓库里面那几人的状况，却又因为怕鬼而不敢去。 ——没错，虽然她清楚里面全都是自己这一伙人布置的机关，但还是有点怕。 毛利小五郎无语望天，干脆点了一支烟，靠在旁边看着夜空发呆。 这么好的晚上，自己竟然没能去喝遍当地的美酒，没有亮出“沉睡的小五郎”的称号享受众人的崇拜和美女的青睐，而是在这里陪着几个年轻人玩这种装神弄鬼的游戏，真是浪费时间！ 颓废中年人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感觉有点冷。 ………………………… 仓库里惨烈的尖叫声，听在岛袋君惠的耳朵中仿佛是什么美妙的乐曲一样。她闭着眼睛倾听着，弯起的嘴角好像在笑，但脸上的神情又很悲伤。 母亲的话仿佛某种诅咒一样，又在耳边响起：“君惠，接下来就拜托了……不要让命樣消失……” 这座岛是责任，是枷锁，是一旦背上就再也放不下去的壳，是吊在她头顶的坦塔罗斯之石。她很想说自己像母亲一样爱着这座小岛，像母亲一样甘愿为它奉献余生……但她可以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了自己。 “岛袋小姐。”旁边的北原苍介忽然说：“我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一个有趣的问题：假如现在全世界的人都遇到了危机——比如说，外星人入侵，但是只要牺牲你一个人，就可以拯救所有人，而你的牺牲无人得知……你会愿意吗？” 旁边的几人都安静下来。 “这个……”岛袋君惠迟疑了一下，说：“应该会愿意吧？” “那，假如你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忽然很多人都跑来请求你说：求求你去牺牲吧！我们都不想死，只有你牺牲了，大家才可以得救……你还愿意吗？”北原苍介继续问。 岛袋君惠皱了皱眉。 她并没有把这个当成是普通的玩笑，轻而易举地说出不负责任的话，而是认真地代入进去思考了一阵，才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的份量跟全世界比起来当然微不足道，所以……牺牲是应该的。但是……为什么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呢？ “那么再换一个问题……你决定要自己默默地牺牲，但是没有告诉任何人，怕他们会为你伤心。忽然有一天，大家都对你很好，请你吃好吃的，给你买漂亮衣服，开开心心地簇拥着你去参加庆典。等你到地方以后，却发现面前就是残忍邪恶的外星人——原来是大家担心你惜生畏死，所以故意骗了你过来，把你献祭给外星人……如果是这种情况，你又会怎么想呢？”北原苍介又问。 不光是岛袋君惠，众人也都随着他的问题思考着。 服部平次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觉得这种假设毫无意义。他虽然见多了普通人互相仇恨、谋杀的惨剧，但意气风发的少年满心都是阳光，始终坚信不可能所有人都那么卑鄙无耻，就算是只为了自己爱的人，牺牲也是值得的。 柯南暗中打量着岛袋君惠的脸色，思索北原苍介突然这么说的用意。至于那个问题，对他来说答案根本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的。 两个女孩思考的角度偏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开始同情虚构故事中的那个人，隐隐为之感到心疼。 毛利小五郎抽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弹掉长长的烟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北原苍介和岛袋君惠。 岛袋君惠这一次沉默的时间很长，终于，她艰难地说：“我……” “咦？”北原苍介忽然转头，打断了她将要出口的话。他听了听，笑道：“你们听，最精彩的部分好像要到了。” ……………………………… “尸体”动起来了！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尸体”仿佛僵尸一样在地上艰难地扭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漏气一样的声音，仿佛是传说中的地狱之声。她身上的衣服在蓝色的火焰中仿佛变成了蝴蝶，很快就裂成一片一片的消失，露出来的下半身赫然是—— “人鱼！人鱼啊！！！”海老原寿美指甲抓着自己的脸，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她日日渴望着人鱼的力量，但真的看到人鱼时，却比任何人都更加恐惧。 “对了，儒艮之箭！我还有儒艮之箭！”黑江奈绪子忽然想起以前岛袋君惠说过的话，立刻拿起一直不曾离身的儒艮之箭对准“尸体”，高声喊道：“邪魔退散！妨碍之物退散！嗡嘛呢叭咪吽！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涕泗横流的海老原寿美也想起了自己手中的“驱魔利器”，同样将它像护身符一样竖在自己身前，哆哆嗦嗦地重复：“嗡嘛……呢……叭……咪吽……” 北原苍介眯了下眼睛，随意捡了两枚石子，手指一弹，小石子从狭小的窗户中飞射进去。 柯南见状，神色有些感慨，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但仓库中的两人却不能共情到名侦探心中的感怀和温暖，她们也没有注意到飞进来的石子，只看到自己手中的箭仿佛不能抵抗那种“邪恶之力”一样，“咔”地一声断了。 同时断掉的，似乎还有她们心中最后一根名为“勇气”的支柱。 这时，浑身冒火的“尸体”喉咙里发出悠长的叹息——或者说(呻)吟，它转了转头，以一种格外飘渺（其实是虚弱）、嘶哑的声音唤道：“奈绪子……寿美……” 第224章 守护骑士 门胁纱织从迷迷糊糊中被尖叫声惊醒, 只觉得浑身无力，手脚都软得不像是自己的。她努力提起精神，记忆都有些模模糊糊的, 却听出了两个好友的声音。 “奈绪子……寿美……” 她想说：帮帮我，我站不起来。但是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那边的两个人就像是在比赛一样发出一声比一声高亢刺耳的尖叫，然后把什么东西朝她扔过来, 扭头就跑！ 门胁纱织：…… 她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只看到了那个被海老原寿美一把扔过来的东西—— 是一截断箭。 断了的儒艮之箭。 自己丢掉的那把……儒艮之箭？！！ 记忆瞬间回笼, 丢箭以后的恐惧、慌乱、无措全都涌上心头, 化作了看到断箭以后的愤怒！ 原来是你！ 是你偷走了我的箭！！ 海老原……寿美！！！ 蓦然间, 身体中好像涌出了一股力气，她撑起上半身, 撕心裂肺地喊道：“海老原寿美！” 仓库角落里又响起一声尖叫, 随后一支旧扫把被人扔过来，“啪”地一下砸在她背上。 门胁纱织太虚弱了, 竟然被一支扫把砸得趴在地上。她咬牙切齿地要爬起来，却发现腿脚完全不听使唤, 转头一看, 看到了一截灰扑扑的、隐约泛着点蓝色的硕大鱼尾。 鱼尾……连在她的腰上。 她变成了人鱼？ 难道这就是儒艮之箭丢失、被折断的报应吗？ 人鱼…… ……………………………… 听着尖叫从二重奏变成了三重奏, 北原苍介打了个响指, 对众人使了下眼色。几人全都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朝四方散开。踌躇满志的服部平次等人, 有的爬上了屋顶, 有的从小窗户偷偷钻进了仓库, 有的手里拿着玩具车和玩具飞机的遥控器, 还有的牵引着钢琴线。 于是当海老原寿美和黑江奈绪子竭尽全力想要离那个复活的“人鱼尸体”远一些的时候，当门胁纱织崩溃哭叫的时候，仓库里唰地垂下了许多长条状的纱布，上面似乎还带着黑红夹杂的血迹。 瞬间被分隔开来的三人之间尽管只隔着几层薄薄的纱布，但是心理上的孤立无援之感却让她们愈发惊恐绝望。 幽蓝色的火焰凭空而起，整个仓库几乎都化作了火海，但那火焰却仿佛是冰冷的，几人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炙热或者光明，她们也不敢穿过火焰去寻找其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逐渐靠近，吓到无法出声。 直到火海中出现了一个恐怖的身影。 那是一只人鱼。 或者说，曾经是一只人鱼。 它披头散发、遍身火焰，苍老的脸像是被火烧得融化了一样，双眼上的皮肤都黏连在一起，手指干枯如柴，胸腹之间的肋骨历历可数，几乎有一人长的鱼尾软软地拖在后面，上面全是灼烧以后触目惊心的伤口，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骨头。 人鱼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在地上游动，忽而向左，忽而向右，在几人身边游荡，仿佛是因为双目已盲，正在依靠听力在火焰中寻找猎物。但不管是刚醒来的门胁纱织，还是已经被吓到失禁的海老原寿美和黑江奈绪子，此刻全都“聪明”地捂住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人鱼张开嘴，发出仿佛带着回声一样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要烧我？为什么要杀我？是谁……是谁干的？可恶！我要杀了她……可恶！可恨啊……我好恨啊……是谁……是谁……” 海老原寿美捂着嘴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当人鱼靠近的时候，她努力地往后缩，胳膊忽然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女人下意识转头看，身后赫然是另一只同样恐怖的人鱼！ “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惊恐跌倒，慌乱中竟没有发现那是一面镜子，双脚乱踢着要躲开，身后却感觉到更加冰冷恐怖的压迫感！ 不需要回头，海老原寿美就意识到——那只复仇的人鱼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强烈的求生欲下，话语就不假思索地就冲出了她的喉咙—— “不是我！不是我啊！是奈绪子的主意！你去找她啊！是纱织点的火，她还说……要看看你这只人鱼是不是真的有长生不老的本事，你去找她们复仇啊！不是我的错！不要怪我！” 霎时间，整个仓库都静了一下。 几秒钟后，人鱼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它缓缓地转过身，没有眼睛的脸转向了门胁纱织和黑江奈绪子的方向。 门胁纱织声音细得仿佛要断气，哭着说：“求求你……饶了我……求求你……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我不知道……” 黑江奈绪子气得火冒三丈，但她始终谨记着不能发出声音，强忍着没有反驳。 人鱼身上的火光忽然腾空而起，瞬间将那个身影吞没。周围的火焰也凭空飞起，聚拢成一团，几秒后，一个人形身影出现在仓库中心，人鱼却消失不见。 人鱼……变成了人？ 就在几人这样想的时候，就见那个人抬起了头。 几人已经做好了受到惊吓的准备，却发现那张脸很眼熟……那温婉又疲倦的表情…… “……岛袋夫人？”黑江奈绪子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出声道。 “是我。”岛袋夫人看着她，神情就像记忆中一样温柔，她缓缓抬起手来，说：“原来杀我的人就是你，奈绪子。” 那几根纤细苍白的手指仿佛带着一种诡异的力量，随着她抬起的动作，一股阴冷的风呼啸而来，蓝色的火焰忽然冒出来，像游走的蛇一样迅速扑向黑江奈绪子！ “不是我！” 眼看着就要被火蛇抓到，黑江奈绪子尖叫道：“纱织、寿美！不要说得你们两个有多无辜！寿美，当初不是你说的吗？死老太婆一直不肯把儒艮之箭给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教训！纱织，你忘了你点火时候有多积极吗？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要报复也不应该只冲着我一个人来！” “奈绪子！” “我没有，你胡说！” 眼看着面前的“岛袋夫人”似乎是个讲道理的鬼怪，三人急忙分辨，努力把责任都推到其他两个人身上，没过一会儿就把三年前的事情倒了个干干净净——谁开始挑唆，谁提的建议，谁锁上了逃生的门，谁放的火，事后是怎样的得意张狂，第二天看到命樣走出来的时候又是如何的恐惧后悔……全都说了出来，并且争先恐后地土下座大拜，努力表达自己是多么无辜、后悔、痛苦。 “岛袋夫人”却一直没有说话，火焰安静地燃烧着，直到渐渐熄灭。 清冷的月光透过仓库狭小的窗户中洒进来，照在那个人的脸上，反射着淡淡的水光。 忽然听到一声压抑的啜泣，离得最近的门胁纱织愕然抬头，看到那一抹水光，忽然明白过来，想起了昏迷之前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君惠……君惠……是你吗？君惠！” 海老原寿美和黑江奈绪子顿时浑身一震。 “嘎——吱——” 之前她们怎么也拉不开的大门忽然打开了，白衣红裙的巫女站在门口，神色冰冷如霜，并没有任何哀戚的模样。 在她身边，则是一个黑衣青年靠门站着，眼中仿佛藏着刀剑一般的寒光。 毛利小五郎、柯南、服部平次、远山和叶等人也分别从仓库的不同角落站出来。服部平次的旁边还有一个残破的人鱼模型，远山和叶一眼都不敢看过去。而毛利小五郎则是自货架上取下一个还在运转中的摄像机。 “君惠？”三人惊诧地转头去看那无声落泪的“岛袋夫人”，慌乱地说：“可是……这不是……”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三个。”北原苍介冷漠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不惊讶呢？” “什、什么？” “我注意到，当‘人鱼’变成‘岛袋夫人’的时候，当‘岛袋夫人’质问你们的时候，你们三个……好像对‘被自己杀死的人鱼真实身份其实是好友的母亲’这件事并不惊讶？”他侧首看向三人，问道：“能说一下为什么吗？” 岛袋君惠慢慢睁大了眼睛。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尽可能把她们想得很坏了，没想到事实还可以更加残忍。 “什么意思？”远山和叶震惊地说：“难道她们早就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吗？” 众人全都看着门胁纱织她们，三人脸上心虚、惊惶的表情、下意识躲避的眼神还有颤抖的嘴唇都完全暴露了她们。 “她们当然知道。”北原苍介冷笑：“如果真的对人鱼传说心怀敬畏，哪怕醉酒的时候也不可能做那种事。正是因为她们怀疑她的力量，质疑她的身份，又心存恶意，所以才会去放火。一开始……这些家伙就是冲着杀人去的。” “或许也有被酒精麻痹的原因。但酒精只是她们释放心中恶念的催化剂，不能把善良的人变成恶魔。事后，警方调查的结论说那是一具中年女人的骸骨，其实那时候你们就已经意识到真相了吧？一直以来笃定人鱼具有长生不死的力量，甚至自我催眠到好像真的对传说深信不疑，其实只是潜意识里要掩盖自己犯下的罪孽，不是吗？” 海老原寿美哭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我不知道……君惠，你相信我……” 岛袋君惠不愿去看她丑陋的模样，她恨得眼睛充血，求助似地看向北原苍介。只见黑衣青年冲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充满安慰的浅笑。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女孩那满腔的仇恨确实稍微平息了一些。 “有什么话，请你们之后跟警察去说吧。”北原苍介扫了一眼三人，说道：“毛利桑，服部，我们把她们三人暂时分别关押起来，免得在警察到来之前串供。还有……” 他看着那神色绝望的三人，道：“诸位，你们刚才在这里所说的一切都已经被录下来了，所以请不要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愿望。要知道——如果某个人拒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其他两人却如实招供的话，那两人可以减刑，某个人可是会加重量刑的。这种简单的法律常识……你们也是知道的，对吧？” 他说完，轻轻的笑了笑。 第225章 守护骑士 清晨, 福井县的警察乘船到了人鱼岛。分别关在不同房间里的门胁纱织等三人经过短短的一个晚上，好像全都老了十年一样，一个个憔悴不堪, 眼角和脸颊上甚至出现了淡淡的细纹。 在被警察询问的时候，三人也都没有垂死挣扎，老老实实地把当年事情的经过全都阐述了一遍。问到为什么当年不说、现在却愿意供述时，北原苍介等人装鬼吓人的事情自然也就暴露了。不过这种恶作剧只要没把人吓出事来, 也够不上犯罪的标准，警察只是口头上教育了一番就作罢。 唯一让众人感到惊讶的，就是门胁纱织并没有说出前几天自己被岛袋君惠囚禁的事实——虽然在那期间她一直是昏迷的, 但只要对比前后的时间，自然能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岛袋君惠其实也已经做好了被逮捕的准备,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事，门胁纱织除了说出当年的事实以外, 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提起。在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她也从头到尾都低着头，谁都没看。 村民们站在岸边，看着被警察们带上船的三个女孩，全都诧异无比。海老原寿美的父亲原本准备出海打鱼, 听到消息以后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想要拉住自己的女儿，被警察直接拦住。 “寿美！寿美！放开我！你们要带着她去哪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她犯了什么罪？寿美！” “抱歉。” 听过海老原寿美供词的警察虽然对这个看上去很伤心的父亲心生同情, 但对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冷冰冰地说：“她们涉及到一起杀人事件，请您不要妨碍执法。” “杀人？”海老原船长愣愣地咀嚼着这个词, 难以置信地说：“不、这不可能！寿美……寿美怎么可能杀人？她连只鸡都不敢杀！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海老原寿美听着父亲在那里悲痛地喊叫, 她站在船头, 蹲下去捂着脸哀哀痛哭。 海老原寿美的未婚夫福山禄郎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有些同情，但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寿美要去坐牢了，这下父母总不会再逼自己去履行那个自己根本不想要的婚约了吧？这样的话……君惠是不是就会愿意跟自己一起离开了呢？ 心中牵挂着那个白衣红裙的靓影，福山禄郎神色微微恍惚，并没有如海老原寿美所期待的那样去安慰她、鼓励她。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女孩痛哭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悲切。 “奈绪子，你说句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是不会杀人的！你跟警察解释一下啊！” 黑江奈绪子的父母也挤到前面着急地大声喊道，想要用身体挡住路，不让警察带着他们的女儿离开。但黑江奈绪子却一言不发，她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肯让他们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还能解释什么？这种丢人的时候，她只希望自己能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看见，也不要看见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父母。 “纱织，你这个死丫头！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嗝儿……” 门胁纱织的父亲姗姗来迟，居然还是醉醺醺的。他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一个酒嗝。 一滴眼泪终于从门胁纱织的眼角滑落下来，她没有理会那个曾让她十分痛恨的父亲，而是抬起头来，看向远处。 神社离海岸的距离不近，但是因为那里地势比较高，所以她远远地、还能看到那个一袭红裙的身影。 岛袋君惠就站在那里。 ……………………………… 县警终于还是摆脱了岛上居民的纠缠，带着三名犯人乘船远去。 “挺好。”北原苍介站在巫女旁边，说：“无风无浪，正适合远行。” 岛袋君惠伸手拂过鬓边被海风吹乱的头发，随口说道：“嗯，人鱼祭的这几天历来天气都很好，没什么风浪。” 北原苍介就看着她笑了笑。 女孩或许以为他是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寂静，但只有北原苍介自己知道——剧情中，当警察要带走连杀三人的岛袋君惠时，海上掀起大风浪，让船只一时无法出航。 当然，此刻的时间与剧情中并不相同，但北原苍介还是更喜欢剧情中的说法：那风浪，是这片海、这座岛都不愿意与三年来独自支撑着岛屿的巫女离别而掀起来的。如今要带走的是犯人，自然风平浪静，恨不得快点儿把她们送走。 回到神社，就看到毛利兰和远山和叶头上绑着围巾、身上穿着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灰色旧围裙，正在帮忙擦洗神社里的各种颜料和番茄酱。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哪怕穿得像是往身上套了个破麻袋，也一样显得青春靓丽，活力十足。两人一边勤快地打扫，一边感叹岛袋君惠神奇的化妆技术、好似魔法一样的冷焰火。说着说着，话题就拐到了各自的心上人身上。 毛利小五郎则带着服部平次和柯南在拆仓库里安装的机关。这些东西装上去的时候井井有条，等要拆的时候却变成了一团乱麻。柯南一不小心被钢琴线割破了手指，被暴躁的毛利小五郎提起来扔到了女孩组那边。 毛利兰接住柯南，刚要习惯性地抱怨自家老爸出手太重，就听到远山和叶忽然惊叫一声，她奇怪地抬起头，也跟着害怕地尖叫一声，连自己还会空手道都忘了。 被她抱在怀里的柯南也跟着抬起头，随后满脸黑线地说：“服部，你在搞什么？” 面前，能把人吓到心脏骤停的人鱼后面，服部平次钻出来，咧嘴一笑：“你们也太胆小了吧？昨天晚上不是已经看见过了吗？怎么还害怕？” 远山和叶气得握紧拳头，气得大声喊道：“平次！” 钢铁直男服部平次才不管她的心情怎么样，胳膊往人偶的脖子上一搭，转头问道：“大叔，这东西怎么办啊？” 手上正在缠钢琴线的毛利小五郎扭头瞅了一眼，说：“那种东西还留着干什么？当然是扔了！” “这个……还是先问问岛袋小姐的意见吧？”毛利兰迟疑地道：“这毕竟是她花了很多心思做出来的，而且……” 或许是因为昨晚曾经扮演过“人鱼变化的岛袋夫人”的缘故，在毛利兰心里，这只人偶虽然丑了点，可怕了点……好吧，是很可怕……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它代表着岛袋小姐的母亲，所以不希望被简单地摧毁。 再偷偷看一眼…… 哎呀，果然还是很可怕！ 岛袋小姐的特效化妆技术真的太厉害了！绝对能去拍恐怖电影的程度！ “那行，先放着吧！” 服部平次也没什么意见，还找出遥控器，又操纵着人鱼在院子了转了转，一脸很好玩的样子。 人鱼的尾巴与其说是鱼尾，不如说是“蛇尾”，因为内部是用竹子缠成圈，像蛇的骨头一样是一截一截的，外面用纸贴了一层鱼尾的伪装。当前面的身躯被嵌在底座的遥控汽车带着前进的时候，后面的尾巴就拖在地上，怪异地扭动着，看得人SAN值狂掉。 恰在这时，北原苍介和岛袋君惠结伴回来了。服部平次急忙关掉遥控器，看着巫女不好意思地一笑。 “抱歉啊，君惠小姐。”远山和叶急忙走过来说：“平次就是个大笨蛋，你不要生气啊！” 岛袋君惠知道他们为什么紧张，她轻轻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没打算把这个东西留下来。而且我母亲真的不是人鱼，她死得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当大火被扑灭的时候，我母亲的尸体已经被完全烧焦了，几乎只剩下一具骸骨……” 远山和叶：……(T ^ T) 怎么办？更愧疚了…… 北原苍介走过来，问道：“岛袋小姐，关于这件事的后续，你有什么打算？” “嗯？” “要说清三年前的命案，就必须说明你们母女两代人先后假扮命樣的事实。这样的话，这座岛上的人鱼传说就会变成一场骗局。恕我直言，人们恐怕并不会体谅你们的难处，只会发泄自己上当受骗的愤怒。尤其是你，也许会遭受难以想象的攻击。” “怎么会这样？”远山和叶担心地说。 北原苍介用一种格外客观的语气道：“所以如果你想要继续假扮命樣的话，我可以让这件事不公之于众。但是……那三人虽然进了监狱，其实也判不了几年。如果你想让她们得到彻底的惩罚，也可以选择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它出现在晚间新闻上、早报上、网络论坛上、谈话节目里……这样一来，那三人哪怕出狱，也会因为身败名裂而社会性死亡。” “所以……你要怎么选呢？” 众人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看似冰冷的话语。毛利兰和远山和叶看看北原苍介，又看看岛袋君惠，担心地小声道：“君惠小姐……” 岛袋君惠低头沉思了许久，忽然展颜一笑：“我可以选第三种吗？” “——命樣因为年纪太大，在睡梦中离世。命案也好，长生不老的传说也好……都到此为止，怎么样？” 她眨了眨眼睛，笑容甚至有几分俏皮。 一瞬间，那个拿着扫把赶人的女孩子好像又回来了。 于是北原苍介也莞尔一笑。 第226章 守护骑士 服部平次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 抱怨道：“这么冷的天气，这些树未免也长得太好了吧？而且路还这么难走。” “好啦，平次, 快点赶路。小兰他们买东西可用不了多少时间。”远山和叶在后面说道。 “因为我们这里的山上没有什么特产, 平时上山的人也很少。”岛袋君惠倒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说：“而且当初……我特意挑了十分偏僻的地方。” 此时此刻, 她说起母亲当年的逝世，已经十分平静了，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悲伤。 北原苍介问：“这三年，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吗？” “嗯。”岛袋君惠说：“因为我都是在凌晨大家都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偷偷来祭拜。而且为了避免被那些寻找‘人鱼尸骨’的人发现, 我没有在坟墓上留下任何标记。就算被人看到了，也只会当作是什么无名的野坟吧？啊……到了。” 她喘了口气，站定。 前方树丛之间的一小片空地上，有一块鹅卵状的石头立在小小的底座上, 前面还有一些残存的香灰。石头上面——正如岛袋君惠所说——并没有“XX之墓”的字样，就像以前人们为某些不知名的尸骨随便立下的无名之墓一样。 岛袋君惠跪下来，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看到这一幕, 比较心软敏感的远山和叶已经不自禁地在脑海中浮现出岛袋君惠孤零零一个人在坟墓前哭泣的模样, 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她伸手擦擦眼泪，忽然注意到脚边有个残破的木牌。 【前方有悬崖危险】 走在前面的服部平次半蹲下来, 对着那块石头说：“大婶，我们来给你换个住的地方, 以后就不用这么委屈了呀！” 他的手搭在石头上, 不小心一用力，那鹅卵形的石头下方忽然发出“咔啦”一声轻响, 随后就直接滚了出去。 “啊！糟糕！”服部平次下意识地追上去。 岛袋君惠急忙大叫：“危险！前面是悬崖！” “不能往那边去啊！”远山和叶飞扑出来要拉住服部平次。 坟墓离悬崖只有几步的距离, 石头骨碌碌地飞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服部平次在看到脚下是一片悬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停下了！ “平次！” 跑到悬崖边的远山和叶及时抓住他的手，用力往回一拉，自己却身不由己地跌了出去！ “Ka－zu－ha————！” “啪！” 北原苍介一手抓住远山和叶的手腕，一手抓住服部平次的衣领，免得他跟着跳下去，神色无奈。 剧情中这两人也是这么你救我我救你、争先恐后地跳下去，结果两人都吊在悬崖侧壁的一棵小树上，树枝还马上就要断了，服部平次就一手抓着树枝，一手拉着远山和叶，性命岌岌可危。远山和叶为了让他能活下去，甘愿牺牲自己，用随身带着的儒艮之箭狠心刺破了服部平次的手背。记得那一瞬间，服部平次分明是吃痛松手了。 虽然剧情中两人最后安然无恙，但直到现在，北原苍介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在那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绝境下是怎么脱险的，但却绝不想让他们在现实中也重演一遍。 北原苍介一手一个把两人拉回来，而岛袋君惠被这个意外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紧紧抓着远山和叶的手不敢松开。 懵了几秒的服部平次回过神来，扭头冲着远山和叶愤怒地喊道：“笨蛋！你冲出来干什么！你差点就死了知道吗？” 惊魂未定的远山和叶被他一吼，立刻就不甘示弱地回道：“哼！都是因为你这个蠢蛋差点掉下去，我才好心去救你的！连悬崖在前面都没注意，你到底是有多笨啊！” “明知道有悬崖还跑过来的人才更笨吧！笨蛋和叶！你……你再敢做这种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远山和叶吐出舌头挑衅他：“Puuuu~~我爱救！我偏要救！你才管不着！” 岛袋君惠瞠目结舌地看着刚才还舍命相救的两人眨眼间就开始小学生吵架，又觉得荒诞，又觉得好笑，心里还有一点羡慕。 女孩悄悄地侧头瞟了一眼北原苍介，又低下了头。 黑衣青年已经把刚才扔到一边的铲子拿过来，扬声喊道：“服部，你们打情骂俏结束的话，快点来干活！” 两个正在专心吵架的少年少女顿时面齐声大喊道：“谁跟她/他打情骂俏了！！！” 看着那边两人一个害羞到面红耳赤、一个真心反驳迟钝地像根木头，北原苍介摇摇头，叹了口气。 难怪说……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服部，现在的你每一次钢铁直男的表态，都会变成未来阻碍你告白成功的孽力吧？难怪那边的工藤新一都世纪之吻了，你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找个合适的告白地点呢！ …………………………………… “什么？！命樣去……去世了？！” 几个年长的村民到了神社，原本是准备询问门胁纱织等人被捕的事情，谁知进门以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看到了换下巫女长裙、一身黑色丧服的岛袋君惠，随后就听到了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是的。”岛袋君惠默默垂泪，十分悲戚地说：“祖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昨晚在睡梦中，就……” 她吞声忍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几位长辈的反应却跟她想象的不同，他们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怀疑，而是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仿佛在无声地商量着什么。 岛袋君惠抬手擦泪，心中却忽然咯噔地跳了一下。 ——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那个……君惠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面色凝重地说：“纱织他们被捕……该不会跟命樣的去世有关吧？” “怎么会呢？”岛袋君惠含着眼泪诧异地说：“井上叔叔，您为什么会这么想？祖奶奶的逝世只是因为她的时间到了，跟纱织她们能有什么关系？” 看着她眼中纯粹的疑惑和无辜，叫井上的老人顿时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讷讷道：“没关系就好……没关系就好……” 另一位老人皱了皱眉，问：“那纱织、寿美和奈绪子是因为什么命案才被警察带走的？” 岛袋君惠问道：“她们没跟您说吗？” “没有！” “哦……好像是因为三年前神社仓库的火灾。”岛袋君惠并没有隐瞒，她直直地看着几个老人，平静地说：“当年警方不是在那里发现了一具中年妇人的尸骨吗？放火的人……就是她们三个。真叫人想不到，对吧？” 几位村民同时一震，顿时明白过来！他们看着那个目光清澈平静、却好像什么都已了然的少女，原本带着几分质问的神色立刻变得狼狈起来，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目光。 几人胡乱安慰了岛袋君惠几句，就走到外面商量去对策了。 这时，毛利小五郎等人已经布置好了灵堂，毛利兰和远山和叶点上香，摆上蜡烛，又在周围放了很多鲜花。北原苍介和服部平次则把从山上请下来的尸骨郑重地放进棺材，岛袋君惠还把她母亲生前喜欢的一些东西放了进去。原本这里还应该有让亲人朋友最后一次瞻仰遗体的环节，但“命樣”的尸体自然不能被别人看到，因此他们直接就把棺木封上了。 搬着一个荷花灯放下的柯南忽然听到极轻的一声水滴溅落的声响，转头，就见那个之前还能跟他们说笑的巫女跪在那里，静静地垂泪。 “……君惠小姐？” 小男孩唤道，走过去跪坐在她身边。 看着面前有点过于成熟、但很善良的孩子，岛袋君惠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原来他们都知道……” “啊？” “我一直以为这是我的秘密，没想到……大家原来都是知情的……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呢？为什么……” “君惠小姐……” “啊，抱歉，你不太理解是吧？”女孩努力擦着越流越多的眼泪，宽慰他说：“我没事……我很快就会好的……” 柯南默默地看着她，久久未语。 其实他听懂了，也理解了……为什么之前北原苍介会问那三个问题。 长生不老的梦魇，在这个岛上造成了一代又一代的悲剧。希望它会就此终结吧！ ………………………… 不一会儿，岛上得到消息的其它村民也陆陆续续赶来，年轻人倒是有人真心实意地为命樣的去世感到伤心，也笨拙地安慰痛失家人的岛袋君惠。老人们的神色就复杂多了，有的严肃，有的愤怒，有的带着怨气，有的怅然若失。岛袋君惠却没有计较他们的态度，对众人复杂的眼神和心知肚明的态度视而不见，一一周全得体地回礼，并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是，祖奶奶昨晚去世了。” “是，已经找人确认过了。” “不……并没有吃过人鱼肉，只是比一般人长寿一些而已……祖奶奶现在也像其他人一样回到了天国……” “非常感谢，祝您安康。” “不……祖奶奶不在，庆典不会继续举办了……我很抱歉……” “请不用担心，我们岛上有很多新鲜的海产品，就算没有人鱼，一定也会继续繁荣下去的……” “人鱼的坟墓？抱歉啊，我不知道，那是祖奶奶安排人去下葬的……不好意思，我不是很了解这件事……” 每说一次，她就好像把自己和小岛的联系又斩断了一点……痛彻心扉，却又如释重负。 “君惠……”同样来祭拜的福山禄郎到她前面，低声说：“那件事情……你现在愿意考虑吗？我是认真的！” “禄郎君？” 青年态度慎重又虔诚地说：“命樣去世了，你……现在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座岛屿吗？” 女孩沉默片刻，轻声道：“对不起……” 第227章 守护骑士 “为什么？”福山禄郎难掩失望地问道：“人鱼祭都不再举办了, 难道你还要继续留在神社？” “不。”岛袋君惠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会离开小岛，但不是跟你一起。” “你、你难道是为了那个男人？”福山禄郎看着不远处的北原苍介, 难以置信地说：“你才认识他几天？就要抛下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吗？” 明明之前看样子他们两个还不认识，可是今天, 福山禄郎突然发现岛袋君惠的身边多了那么一个人，连命樣的葬礼都是他帮着操办的。而他这个青梅竹马，却是从别人口中才听说了这个消息。 他们认识最多也只是一两天而已, 为什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走进岛袋君惠的心，为什么别人区区几天就拿下了？ 福山禄郎痛心惋惜地看着岛袋君惠, 道：“君惠, 这种大城市的男人朝三暮四、轻浮风流, 你不要被他骗了！” “福山君！”岛袋君惠的脸沉下去，冷声道：“在我曾祖母的葬礼上说这种话，太失礼了！” “我……”福山禄郎知道自己失言失态，难堪地低头道歉：“我很抱歉。但是……我说的话都是事实，请你认真地考虑一下，君惠。” 岛袋君惠目光冰冷地看着他，过了一阵, 才说：“福山君, 你知道寿美她们为什么会被捕吗？是因为我！” “……什么？！”福山禄郎吃惊地道, 看着眼前忽然变得陌生的女孩，不敢相信, 却又不得不信。 “你知道, 被她们说杀的人是谁吗？”岛袋君惠又问道。 直觉告诉他, 这件事还是不知道的好。福山禄郎犹豫了一下, 问：“是……谁？” “是我妈妈。”岛袋君惠平静地道：“三年前, 就在这个神社，她们放火烧死了我妈妈。” “什么？！！难道说三年前仓库的火灾是……可是，她们为什么这么做？你们不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吗？”福山禄郎愕然道。 岛袋君惠却没有继续给他解释的兴趣了。她静静地看着对方，轻声说：“既然你什么也不知道，那么福山君……请回吧。你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寿美她们，也不了解真正的我。你喜欢的，只是你以为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面前的这个男人，和他们一起在岛上长大，一起去城市里上学，一起加入电影社拍电影参加比赛，又一起回到故乡，原本该是与她们关系最亲密的人。但他又一直游离在众人之外，她们之间的恩怨、欲望、仇恨，他不了解，不参与，不追究，不关心。 解释的话，她可以跟北原苍介他们说，因为他们是真的关心她、想要帮助她；也可以跟警察说，因为这样才能让犯人得到惩罚；甚至可以跟门胁纱织她们说，因为她们需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但是……为什么要跟福山禄郎这些人解释呢？ 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吗？ 太可笑了！ 为了获得他们的同情和理解吗？ 不……她已经不需要了。 顿了顿，岛袋君惠又语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请回去吧，福山君，你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看着那双明澈的眼睛，福山禄郎感觉极为难堪，狼狈离开。 ………………………… 葬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岛袋君惠并没有把这件事弄得多么隆重，毕竟这场葬礼的目的是为了向所有人宣告“命樣已经去世”，也是为了让她那个凄凉死去的母亲有个神归之处，仪式的隆重与否并不重要。同时，也是因为她其实没有多少钱。 神社本身没有什么额外的进项，大部分收入都来自于人们的供奉。但是小岛上的游客并不多，村民供奉的钱也很有限。至于每年的人鱼祭，虽然岛上大部分人都能从中获益，但是举行祭典的神社反而收入不多，因为卖出去每支儒艮之箭只象征性地收一点点钱，全部收入加起来也就能吃两碗拉面而已。此刻要举行葬礼，她节省了又节省，才能勉强维持下来。 岛袋君惠也并没有像北原苍介等人借钱。虽然她知道他们肯定会愿意，但是……已经得到很多帮助了，这种自己辛苦一下就能处理好的事，怎么还能向别人厚颜伸手？ 众人看出女孩的窘迫和骄傲，但是谁也没说穿。只是尽力帮她做得更多一些，很好一些，让她不用太为难。 祭拜的人来了又去，棺材附近渐渐堆满了白花。这时，北原苍介侧了侧头，倾听片刻，看了一眼正在跟客人行礼执意的女孩，转身朝外面走去。 十几名村里的老人正从山下结伴走来，脸色凝重，带着一种让人望之生畏的气势。 路上看到这一行人的年轻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能感觉到那种山雨欲来的气势，下意识地躲开了。 身材修长的黑衣青年靠在鸟居旁边，鲜血般的赤红和如墨般的漆黑交织在一起，让人有种油墨重彩的感觉。 老人们下意识地看了看他，不欲多事，径直走了过去。 “震惊！黑恶岛屿逼迫母女两代假扮命樣骗取游客钱财，数十长者在葬礼上闯入神社欺凌孤女……诸位觉得这样的新闻标题怎么样？” 北原侧头看着众人，看似很真诚地发问说：“应该会很吸引眼球，对吧？” 一行人差不多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好几个人当场就被气得浑身发抖，脸青唇白，浑身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也有那种脾气大的，当场就暴怒吼道：“混蛋！我……” “我知道你们都挺混蛋的。没想到诸君自己居然也很清楚。”北原苍介拍了拍手，权当鼓掌，赞叹道：“非常有自知之明，很棒哦！” “你、你……” “我很好，不过我就做不到像大家一样无耻，大概还是太年轻了，需要学习。”北原苍介摊摊手，茶言茶语地说，连表情都带着那么一点能把人气到发狂的韵味。 有人气得捏着拳头要扑上来打他，却见北原苍介随手一挥—— “咔！” 旁边比拳头还要粗的栏杆直接断成了两截，脆弱的像豆腐一样。 面前这个恶劣至极地青年还笑了笑，很礼貌地问：“要动手吗？我可以让您先出手哦！” 那人顿时愣住，看看栏杆，再看看北原苍介，进退两难。 “你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人群后面有个人找到机会，愤怒的大喊道。 听他的语气，好像自己一行人才是人少势弱被欺负的那个一样。 “回去。”北原苍介收起笑容，淡淡地说：“命樣已经死了，不许再去打扰那个女孩。”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有人质问道，又说：“有能耐你就仗着武力高强打死我们！否则我们小岛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决定！” 北原苍介看着他，又笑了：“杀人是犯法的，我怎么会那么做呢？你们要做什么，我确实是无法干涉。不过诸位只要踏进灵堂一步，我刚才说的话，就会变成明天《朝日新闻》头版头条的标题——您要试试吗？” 众人想到一开始他说的那句话，顿时脸都绿了。虽然他们一直希望人鱼岛的名声能传遍全国，吸引来更多的游客，但要是以那种方式出名，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辈子的名声化为乌有，甚至父母子女都会抬不起头来被人霸凌，这种事情是真的能逼死人的！ “开、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有人又怕又慌地说。 “我叫北原苍介。”黑衣青年笑道：“怀疑之前，建议您先去打听一下这个名字……当然，你们也可以把我的话当作是耳旁风。没关系，往前走吧……只是希望等你们看到新闻的时候，不要后悔。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吗？” 美国岛虽然偏僻，但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人群中有人在听到北原苍介的名字后，当即就变了脸色，急忙凑到领头那人的耳边低声耳语起来，一边说一边忌惮地看着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冲他友好地笑了笑，那人脸色一白，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 …… 一群老人来时汹汹，去时匆匆，很快又从北原苍介的视线中消失。下台阶时有人一不小心，踩空摔倒，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慌乱。 在这种荒僻的小岛，社团的影响力比现代化的城市大得多。“东和会”、“北原”等词一出，不管是真是假，都足以让那些人偃旗息鼓。 其实他们也知道，葬礼的消息传出以后，小岛苦心维持多年的长生不老的童话就已经破灭了，只是不甘和愤怒还是催动着他们去找岛袋君惠的麻烦。 这些人也真是有趣。当岛袋君惠残杀三人为母亲报仇的时候，在警察和侦探们面前，他们对着女孩下跪忏悔，还说——“其实三年前，大家就想着祭典干脆停办算了。可是看着努力扮演命樣的你出现在面前，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但是当岛袋君惠没有杀人、还拥有光明未来的时候，她决定不再继续为小岛牺牲、停止祭典、去过自己人生的时候，他们又跳出来反对了…… 北原苍介收起笑容，神色显得十分冷漠。他看着远处蔚蓝色的天空，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剥了一颗橘子糖放进嘴里。 “嘟——嘟——” “少主？” “真司，北原集团有海产公司吗？” “当然有。” “尽快在美国岛附近的本岛上开一个分公司，要卖最好的海产，只要不亏本，卖得越便宜越好，量大多销，明白吗？” 乾真司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立刻应道：“是！” 哼！除了人鱼祭，还有新鲜海产作为出路是吧？物美价廉是吧？ 现在，没有了！ 第228章 守护骑士 葬礼结束, 神社前所未有的冷清。夜半，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岛袋君惠却是辗转反侧，熬了许久以后, 忽然披着外套起身, 提着灯, 乘着夜色慢慢在神社里走着。 她在这里出生, 在这里长大, 原本出去上大学的时候她是想过要离开小岛的，但是……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岛袋家的女人, 从她的曾祖母、祖母、母亲到她自己，几乎所有人的一生都在这个小小的神社里凋零。其实有时候她也不明白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 但她们却好像还活在江户时代。只是母亲深爱着小岛，爱到连生命都献祭给了它, 所以她也只能如此坚持着。 但这一切, 终于还是要在今天结束了。 年轻的女孩把所有的房子一间一间地看过去, 这里的每个角落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一砖一瓦中都藏着她逝去的时光，过去无数个夜晚中曾让孤身一人的她感觉十分恐怖、凄清的景色，如今也变得让人怀念起来。 转了一圈以后，星光依然璀璨，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岛袋君惠走回去的路上, 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个人影。她先是一惊, 随后又平静下来。 靠坐在廊下、看着远处大海的, 正是北原苍介。 他背对着她, 坐姿很随意, 手里拎着一个样式很古朴的酒壶，整个人好像跟那高大而肃穆的廊柱、跟那虬枝婆娑的树影融为了一体，仿佛他不是在观赏风景，而就是风景的一部分。 离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岛袋君惠心中一紧，随后提着灯走了过去。她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一豆跳跃的灯光随着她的脚步，渐渐照亮了北原苍介的身边。 “北原君，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岛袋君惠柔声问道。 “睡不着。”北原苍介侧头看了她一眼，说：“听到你出门，所以出来看看情况。” ——是担心她会出事吗？ 岛袋君惠心头一暖，原本因为夜风而感到冰冷的身体好像都因此变得暖意融融。 “北原君帮了我这么多，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过——谢谢。”岛袋君惠笑道：“谢谢你，拯救了我的人生，让我没有变成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也谢谢你，让那些做错事的人都得到了惩罚。真的……虽然言语无论如何都无法表达我内心的感激，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真的是非常感谢。” “嗯。”北原苍介并没有说什么客套话，他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不过一直推来让去地就没意思了，于是直接问道：“岛袋小姐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离开这里了。想……想要去东京……”她对自己白天所猜测的、那些村民令人悲凉的心思绝口不提，笑容恬淡而柔和地看了一眼北原苍介，意有所指地说：“……但是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北原苍介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岛袋小姐的特效化妆技术很好，跟专业人士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我们北原集团跟娱乐圈也有一些关系，最近好像还投资了一个奇幻类的电影，要不我推荐你去做个剧组的化妆师？” 闻言，女孩眼中的失落几乎难以掩藏，幸好北原苍介说话的时候，也并没有看着她的脸。 她抿了抿，压下心中的失望，笑道：“不用了。其实我以前大学的一个学姐就在做特效化妆和道具制作，一直都希望我能去帮她的忙。我……我想先去她那里看看。” “那也好。”北原苍介并没有挽留，点点头说：“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如果在东京遇上麻烦，尽管联系我。” “嗯……好。”岛袋君惠咬了咬牙，抬起头来为难地说：“其实……其实我现在就有一件事……” …………………………………… 第二天一大早，北原苍介还没有出门，就听到毛利小五郎的大嗓门：“小兰，快点给那个小鬼收拾好！再晚就该赶不上船了！谁去把苍介那小子给我叫醒？” “怎么了？匆匆忙忙的？”北原苍介推门出来。 毛利小五郎的目光先落在他的身上，见他已经收拾整齐以后，满意地点点头说：“还是你省心……回东京的船还有半小时就要出发了！柯南这个臭小子磨磨蹭蹭的，再耽误都要错过开船时间了！” 柯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毛利小五郎打了半个晚上的呼噜吵得人睡不着，他至于起晚了吗？ “不用着急。”北原苍介看了下时间后说：“我叫了我们家的船来接，他们大概上午十点钟就能到。” “哎呀，真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毛利小五郎闻言，立刻不着急了，把歪歪扭扭的领带拉正，同时眉开眼笑地说：“其实从这里坐船到本岛也才几个小时，没必要这么浪费嘛！” 众人斜眼看他——觉得没必要的话，你大可现在去坐客轮呀！怎么把行李箱都先放下了？ “抱歉，其实是我拜托北原君帮忙的。”岛袋君惠这时也走过来，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不方便回来祭拜。而且因为人鱼传说的关系，我担心以后可能……可能会有人打尸骨的主意。所以就希望能把曾祖母安葬在东京。但是客轮恐怕不会愿意帮忙运送棺木，所以就拜托了北原君……” “哦，原来是这样。”毛利小五郎慌忙道：“那的确是应该帮忙。” 众人看着那个语气清淡的女孩子，心中同情又钦佩——即使在说着这样的事，她的神态中也没有那种自怨自怜或者愤世嫉俗，那样的从容和坦荡，让人不仅要为她抱屈——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子，却偏偏要遇上那些悲惨的事呢？ 但她们却不知道，如果不是北原苍介的参与，这个女孩原本的命运要比现在更加悲惨凄凉得多。 毛利兰和远山和叶越发喜欢岛袋君惠，拉着她去一边说话，神态十分亲密。两位高中生侦探则凑到了北原苍介身边，挤眉弄眼，一脸调侃的表情。 北原苍介莫名其妙：“你们两个怪眉怪眼的，什么事？” “真是的，你又来了！装得挺像啊！”服部平次嘿嘿嘿地笑：“老实说，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旁边的柯南也是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 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下，问：“服部，你改名叫铃木园子了吗？” 服部平次脸一黑，下意识地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但又不知道问题在哪儿，道：“什么意思？” 旁边的柯南把铃木园子的脸套到了服部平次身上，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 服部平次茫然地看看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问：“你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忙，难道不是在追求岛袋小姐？” 北原苍介道：“我记得，我不久前好像也救过你。” 柯南又开始噗嗤噗嗤地笑。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笑点好像特别低。 服部平次无语地冲着北原苍介翻了个白眼，看到旁边柯南嘿嘿傻乐的样子，气得把他一下夹到胳膊底下钻脑袋：“喂，工藤，不是你说他们两个半夜幽会的吗？” “工藤？”正帮岛袋君惠拿东西的毛利兰恰好经过，好奇地转过头：“服部，你又来了！为什么总叫柯南工藤啊？” 她说着，目光跟北原苍介对上，悄悄眨了下眼睛。 北原苍介默契地笑了笑，看向紧张慌乱的小侦探。 “就是就是！”远山和叶在旁边无语地说：“这个笨蛋，老是分不清楚，整天工藤工藤的！从上次学园祭之后，你跟工藤君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吧？” 柯南顿时脸色大变，急得差点跳起来。服部平次也满头冒汗地说：“哈哈哈，其实我说工、工、工……啰嗦！对，我说他啰嗦来着！因为这小子一直在说岛袋小姐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了吧什么的！” “哦……是吗？柯南君？”毛利兰笑盈盈地看着柯南，好像是觉得他小小年纪就开始八卦这种事情十分有趣一样。 名侦探瞬间背后寒毛直竖，来不及分辨这种危机感的来源，就急忙奶声奶气地说：“才没有！都是服部哥哥说的！我还是小孩子，不太懂这些事！” “就是！”远山和叶毫不犹豫地站在柯南身边，鄙视地看着服部平次：“你整天都在给小孩子灌输什么呢！” 服部平次：“……” 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要说自己刚才是在八卦北原苍介和岛袋君惠吗？岛袋小姐本人就在面前，而且还刚刚失去了亲人…… 黑皮侦探默默咽下了委屈的泪水。 对面的远山和叶看上去气势昂扬，眼睛却不由自主飞快地瞟了一下岛袋君惠。 真的是很漂亮啊…… 而且还又温柔，又大方，又坚强，又善良……就算现在没有穿那身巫女服，也一样好看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十七岁的女孩忽然有些自惭形秽。她转过头，又恨恨地瞪了某个不开窍的笨蛋一眼。 ………………………… 傍晚时分，船行至东京。北原苍介早就让人安排好了接送的人员，棺木也移送到殡仪车上。岛袋君惠跟着下船，落落大方地跟所有人道谢、道别。 看着女孩深深鞠躬以后坐上殡仪车离开，柯南走到北原苍介身边，道：“为什么不给她、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岛袋小姐其实真的很好。而且……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她是喜欢你的。” “听说工藤新一在学校的时候也非常受欢迎。你会给每个喜欢你的女孩机会吗？”北原苍介反问。 “那不一样。”柯南黑线道。 “有什么不一样？” “我……”小男孩看了眼不远处正在跟远山和叶依依惜别的毛利兰，害羞了一下，终于还是坦然承认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北原苍介淡淡地说：“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 “咦？难道？咦？”柯南惊讶地问：“是谁啊？我认识吗？喂！别这么小气，我可什么事都跟你说了！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看着小男孩围着黑衣青年蹦蹦跳跳的模样，不知情的远山和叶感慨道：“真的很少看见柯南这么活泼啊！只有像这样撒娇的时候我才觉得他真的是个小孩子。” “嗯……”毛利兰笑得眉眼弯弯：“是啊……” 第229章 守护骑士 桌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的留声机。 金黄色的大喇叭昂扬盛开, 黑胶唱片不断转动，悠扬的乐曲从中飘出，仿佛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女人在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唱着背叛、死亡、痛苦和颓废。 个子高大的男人仰靠在椅子上, 双脚搭在桌上, 半阖着眼睛, 眯眼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白板。白板上则是密密麻麻地贴着许多照片和文字资料，还有许多写写画画的痕迹。 金发女人端着酒杯走过来, 看了眼那块白板，靠在一旁笑道：“琴酒，最近你就跟个执着于破案的警察一样。怎么样, 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伏特加在旁边说：“唉……那些家伙自从搞出那件事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新的消息传出来。我和大哥都追查好久了。” 贝尔摩德喝了口酒, 道：“BOSS不是说了吗？这件事就交给朗姆那边, 琴酒，伏特加，你们负责的任务不是这一块吧？” “但是科恩和卡尔瓦多斯都死在那些人手里了呀！”伏特加认真地说：“不把他们找出来，我和大哥也有危险。” 琴酒冷冷地瞥了贝尔摩德一眼，问：“那个东西你找到了吗？” “这个嘛……”贝尔摩德笑道：“应该是说本尊还没有找到吧……” “本尊？”在旁边发呆的伏特加好奇地问：“难道还有分fen身？对了, 贝尔摩德, 你差不多也该告诉我们你到底在哪里做些什么了吧？” “哼。”琴酒冷笑一声, 道：“没用的。这女人向来都是神秘兮兮的样子，又不是现在才开始的。” “哎呀~隐瞒秘密的女人是会变美的哟！”贝尔摩德拖长声音, 仿佛里面含着糖一样。 琴酒毫不客气地说：“恶心！” 贝尔摩德不以为忤，靠在他旁边亲昵地说：“对了，今天晚上……怎么样？好久没有调杯马丁尼了。” “调、调杯马丁尼？”伏特加茫然地重复, 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拐到喝酒上了。 “咦？你不知道吗？”贝尔摩德微带诧异地说, 语含笑意, 意有所指地道：“琴酒和苦艾酒混在一起的话，就是鸡尾酒之王马丁尼了。” “哦……” 伏特加一头雾水地应了一声。 贝尔摩德晚上想喝马丁尼？ 她自己端得不就是吗？ 琴酒叼着烟，嘴角笑容凉薄地说：“黑的跟黑的混在一起，只会变成黑的……” 贝尔摩德眼睛一转，看向那边还在琢磨调酒的伏特加，笑道：“伏特加，你觉得Russian Cocktail的味道怎么样？” “露西亚鸡尾酒？”并不了解这种酒是用伏特加和辛辣琴酒调制出来伏特加眨了眨眼睛，老实的说：“我不是……” “闭嘴！”琴酒呵斥一声，打断自家小弟的话，眼睛从帽檐下方冷冰冰地盯着贝尔摩德，问：“贝尔摩德，上次你冒险返回双塔大楼，就真的什么也没发现吗？” “这要问你呀，琴酒！爆炸发生得太快，我能有什么办法。”贝尔摩德晃着酒杯，带着几分埋怨说：“我还在半路上，楼就开始塌了，路也堵上了，剩下的时间都在疲于奔命。要不是那位北原家的小少爷，说不定这次就真的栽在你的手里了。” “那……”琴酒紧紧盯着她，问道：“波本呢？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贝尔摩德勾唇笑道：“他能有什么异常？怎么……”她微微俯身，问道：“因为差点害死我们两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把‘意外事故’变成事实吗？” 两人互相对视着。 一个目光冰冷地仿佛没有人类的感情，另一个眼中带着挑逗，却又像是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片刻后，琴酒冷冷道：“最好如此。” 最好如此？ 贝尔摩德笑盈盈地想——是最好我们都没有异常？还是最好我们都被干掉了？ 女人笑容不改，心里也很稳。 她为组织效力几十年了，铲除掉的目标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一般二般的可疑之处根本动摇不了她在BOSS心目中的可信程度。而且因为她的特殊身份，琴酒根本不可能像对待普通成员一样随便就清除掉。 但现在的问题是—— 那个轻易就答应帮她隐瞒的安室透……他心里又在想着什么呢？ 贝尔摩德瞥了一眼白板上贴着的一张北原苍介的照片，心里十分忌惮，面上却丝毫不露。 她现在不能动这个人。因为北原苍介还在组织的监视当中，如果她突然出手把那个人杀了，肯定会被组织怀疑有问题…… 心里想着当日看到的那舍命救人的一幕，贝尔摩德低头喝了一口酒，又看着琴酒笑道：“对了，基安蒂好像已经醒了，你不去看看？” …………………………………… “所以你们帮我救人的事，你没提，那个要杀我的女人也没提？” 意大利餐厅中，北原苍介问道。 “对。”安室透笑眯眯地说：“她还特意付出一些代价，让我帮忙隐瞒呢！你说奇怪不奇怪？” 北原苍介点头道：“确实是挺奇怪的，一会儿要杀人，一会儿又要救人，忽冷忽热的——这就是女人吗？” “我觉得这跟性别无关，而是跟北原少主你这个人有关。”安室透猜测说：“你们以前……应该就认识吧？所以她才特意维护？” “维护到给我在肚子上开了一个洞？”北原苍介反问。 “说的也是……”安室透点点头，又问：“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虽然很神秘，但也不会这么反复无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北原苍介无语道：“我们只是以前在宴会上见过一次而已，总共说了也不到十句话。” “你知道她是谁？” “当然，大明星克丽丝·温亚德嘛！看到那张脸，还有谁能认不出来？” 安室透静静地看着北原苍介，片刻后：“组织的调查也是这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其实是知道的——关于她为什么要杀你，又为什么要维护你的原因。” 北原苍介笑而不答，回道：“我已经回答你半天问题了，安室警官。你今天请我来吃饭，就是代表你身后的组织来审问我的吗？” 他笑眯眯地说，敏锐地注意到当自己说“警官”的时候，安室透脸上的线条一瞬间似乎都绷紧了，随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笑道：“谁敢审问大名鼎鼎的北原少主呢？我只是想感谢你们上次的热情款待，所以才特意邀请的。” “哦……我懂了。‘奉命交友’，对吧？”北原苍介点点头，又指了指衣领和袖口处，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吧，你这次没带那些多余的小东西，我觉得挺好。” 安室透笑了笑，心中却是一紧—— 从坐下到现在还不到十分钟，也没有特别搜身什么的，面前的这个人是怎么确定他身上没有带窃听器的呢？ 这种观察力…… “总而言之，”北原苍介又道：“安室君没有因为上次的事受到牵累，我真的很高兴。说句实话，你这个人每次离开的时候，都让我觉得好像要永别一样。” 看着他脸上不加掩饰的善意和关心，安室透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直白地问：“北原少……不，苍介，为什么……你不介意呢？” “嗯？” “我是组织的人！” “嗯，我知道。” “组织之前因为怀疑你跟影猫团伙有关，要伏杀你！甚至包括了你身边的人！” “嗯，我知道。” “因为组织策划的那次行动，无辜者死伤无数！很多人只是开开心心地去参加宴会，就再也没办法醒来了！” “嗯，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介意呢！”安室透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看着对方，低吼道：“为什么还能像对待朋友一样……还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连要杀你的人都要包容……你、你是不是脑子不太清醒？” 他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在组织的时候早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要拐弯抹角地表达，说得太清楚太肯定，就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至于交心？在好友景光死后，他一度以为那是离自己最远的词。 但是…… 有些人，就是有那样的魅力。他赤诚坦率得就像一张白纸、像一面镜子，你看着他，就难以忍受被映照出来的自己是虚伪丑陋的模样。 “安室君。”北原苍介忽然认真地道：“其实那些人的死，我有无法逃避的责任。那一天，正是因为我也在那栋大楼里，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遇害。” “不对，我……” “但是安室君。”北原苍介打断他忏悔的话，看着他说：“你看起来……比我还要自责痛苦得多。” 安室透的神情顿时僵住了，他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太多的情绪。 北原苍介却没有深究，说道：“而且在我看来，酒厂是酒厂，你是你，两者不能等同。即便那个组织是邪恶的、该死的，但那不代表其中的个别人不能成为朋友。” “安室君就是这个【个别人】。” “对我来说，黑白、善恶、家世、背景……这些都是可以摒弃的妨碍条件，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本质。我坚信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并对我的判断亳不怀疑——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这就是我依然把你当做可以信赖的朋友的理由。” 许久之后，安室透干涩问道：“那……如果你的判断错了呢？” “那就承担由此而带来的后果。”北原苍介不假思索地说，随后笑了笑：“不过我觉得我不会错。” 第230章 守护骑士 安室透怔怔地看着北原苍介, 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在摊牌之前，虽然也有冲动的成分，但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脑海里也预设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比如拉拢、谴责、怀疑并且揭穿他的身份, 他甚至想过对方会突然翻脸嘲讽。 但没想到, 居然会是这样的回答。 居然是这样的答案……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沉默了太久的时间。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北原苍介正看着窗户外面，好像已经从刚才的话题中走出来了。 “你在看什……” “抓住他！” 安室透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忽然响起一声大吼。他转过头，就看到许多人从两边的店铺里、停在路旁的汽车里钻出来，其中还有一个胖乎乎的眼熟的身影。 再一看，人群奔向的中心是一个妙龄女郎将一个形容猥琐、戴着针织帽的风衣男按在地上, 随后便是无数男人扑上去，将那个男人使劲按在地上。 “不许动！” “你被逮捕了！” 那熟悉的语气和动作…… “警视厅的抓捕行动？” “不……”北原苍介忍俊不禁地笑道：“应该是个误会……” “难道……你认识那个男人？”安室透猜测。 “对。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嘛！不过他打扮成那个样子, 也难怪别人都看不出来。”北原苍介笑道，同时开始回忆这到底是哪个案子。 话说毛利小五郎被当成罪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名柯一千多集, 他对这样的场景还真是没什么印象。 安室透再看过去。果然, 那对警察已经散开了, 不少人脸上都带着失望的神情。最中间那个刚刚被拷上手铐的毛利小五郎也伸出手来，目暮警部亲自给他解开手铐, 旁边的两名警察都在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歉。 刚才的那名妙龄女郎在去掉假发和墨镜之后，露出了干练的黑色短发和俏丽的脸庞, 安室透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认识的人，不过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他还在警校学习, 对方似乎也正在上高中的样子, 没想到现在已经是警视厅的一名正式警察了。 只是多年前一次偶然的遇见而已, 他还记得对方，对方却未必记得他了。 见那些人恰好朝这家餐厅走来，安室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并没有刻意回避。 他虽然在组织卧底，但是并没有刻意改变过容貌，加上他的长相特别，只要见过一面的人往往都会印象深刻，再次见面的时候也很容易被认出来。这些年里，安室透碰上熟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每次都故意避开，那他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好在他无论是犯罪组织成员的身份还是公安警察的身份都是个秘密，知情人限定在很小的范围内，明面上，就是一个四处打工不太得志的人而已。在那些偶然碰见的熟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少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典型例子，有些人还或者好心或者嘲笑地要给他介绍工作。对于那些人，安室透也不会刻意拒绝，如果不是太忙的话，他就会去应付几天，然后再偶尔掺和到命案之类的意外事件当中，自然就能脱身。 只是刚才跟北原苍介的一番谈话，安室透直到现在心绪都难以宁静，借着咖啡苦涩醇厚的香气，他迅速调整好了自己。 一行人走进餐厅，自然看到了北原苍介，走过来打了声招呼后，北原苍介又跟他们介绍了旁边的安室透。 柯南皱了皱眉，以小孩子的语气说：“我以前见过安室透哦！对吧？” 安室透早就看到了这个上次北原苍介舍命也要救下的小男孩，爱屋及乌的心境下，自然笑得十分温柔明朗地说：“嗯。小弟弟，你上次没受伤吧？” “我是没有，不过北原哥哥受了好重的伤，在ICU都住了好多天呢！”柯南‘天真单纯’地说：“安室桑之前也在医院吗？我后来怎么一直都没有看见你呀？” 众人全都看向了安室透。 北原苍介上次伤得有多重大家都知道，几乎离鬼门关是只差了一步的距离，当时只要是认识的人，几乎没有不到医院去探望的。 当然，一直留在那里的，就是毛利小五郎一家。所以柯南如果说没见过，那就一定是安室透完全没去过。 ——这也能叫朋友？ 众人的眼中似乎都写着这句话。 “哦……不对，我后来好像还看见过安室桑呢！在大家为双塔大楼死难者举行祭奠仪式的时候，安室桑也去了对不对？记得当时北原哥哥好像还坐着轮椅。” 安室透：…… 这小鬼！ 他感觉到了浓浓的恶意。 说话的时候，柯南还瞟着北原苍介，用眼神暗示他交友要谨慎，不要随便信任别人——尤其是那种在你生死一线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朋友’。 北原苍介摸了摸忽然茶起来的柯南的脑袋，把他按到座位上，笑道：“安室桑平时工作很忙，我们虽然是朋友，但也只能偶然见一面。对了，你们刚才是怎么回事？” 一说起这件事，在场的目暮警部、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几个警察全都一脸沉重。额头上还带着擦伤的毛利小五郎也是十分郁闷。 “是这么一回事……”高木涉解释道：“这一带有个连续殴打独身女性的嫌疑犯，最近又出现了一名受害者。所以我们才请佐藤警官打扮成那副样子，准备诱捕嫌犯。” “然后就误抓了毛利先生？”北原苍介看着倒霉的侦探大叔，好笑地说。 毛利小五郎满头黑线，一名年轻的服务员正给他的额头消毒、贴创可贴。他也顾不上看小姐姐，盯着目暮警部等人质问：“我难道像个袭击女性的猥琐嫌疑犯吗？” 众人齐刷刷地沉默了一下。 “啊哈哈哈……”高木涉干笑道：“因为那是您接近佐藤警官的那种态度实在是……” “的确是看不出什么善意啊……”目暮警部道。他们可是警局的老伙计，最近也合作那么多次了，他还能把毛利小五郎认错，此时说起来都有点脸红。 佐藤美和子也抱歉地说：“我也觉得有点危险，所以才……” 大家全都这么说，毛利小五郎回想起之前自己在街上要拦住佐藤美和子的态度，不由汗颜道：“真、真抱歉……” “关于那个嫌疑犯，有什么线索吗？”旁边的安室透好奇地插话问道。 在之前的介绍中众人已经知道他也是个侦探，对于这个问题并不觉得奇怪。高木涉请示地看了一眼目暮警部。 对于这个陌生的年轻侦探，他们并没有对毛利小五郎或者北原苍介的那种信任。案情到底能不能给他透露，高木涉心里有些不确定。 目暮警部点了点头，说：“把那三名受害者的照片再拿给我看一看。” “哦，好。”高木涉从自己的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三张照片。 目暮警部一一介绍说：“连续遇到袭击的都是独身的女性，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穿着很时髦的衣服。最先遭到攻击的是这位水谷凉子小姐，两个星期前，她停下车来等红灯时，后面的车子突然撞上来。她走下车准备跟对方理论，没想到惨遭金属球棒的攻击……” 三张照片中的女性皮肤全都黑得能跟旁边的安室透有得一比，浓妆艳抹得十分夸张，头发也全都染过。众人看着照片，下意识地又抬头看了看安室透，感觉他跟照片中的人相似程度极高。 “这位……安室先生。”佐藤美和子斟酌着说：“待会儿回家的时候，请问您有同伴吗？如果没有的话，还是让警方护送你回去吧？” 安室透表情跟刚才的毛利小五郎异常同步，满头黑线地说：“我是男人！” “哦，这我们都能看得出来。”毛利小五郎琢磨着说：“但是万一嫌犯下手的对象并不局限与女性，而是针对混血儿呢？”他打量着安室透的金发黑肤，思路天马行空地说：“冒昧问一句，你该不会是在丛林里长大的吧？” 安室透：…… “抱歉，我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没去过非洲，也不住丛林！” 北原苍介看了他一眼，感觉自己隐隐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咳咳。”目暮警部干咳两声，说：“其实……” “哇，好可爱啊——” 正拿着照片看的毛利小五郎身边忽然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原来铃木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正低头看那几张照片，语气竟然是很羡慕的样子。 “三人都涂得好黑哦！中间这个女孩还黑到发亮……”她抬头看着安室透，赞美说：“不过还是你黑得更自然……” 安室透木然道：“抱歉，我这是天生的……” “哇，这就更厉害了！”铃木园子惊讶地说。 安室透：…… 他错了。他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就应该避开…… 北原苍介看着活泼的铃木园子，好像看到一个白捡的自由点数，不由笑了笑。 【支线任务：拯救铃木园子。地点：百货大楼地下停车场。时限：一个小时内】 第231章 守护骑士 目暮警部努力解释：“其实……” “咦？小兰姐姐呢？”柯南没注意到旁边存在感不强的目暮警部, 仰头问铃木园子。 “她要去洗手间，所以叫我先过来……” 毛利小五郎问安室透：“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啊！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周围有长相像你这么特殊的人，都是遇到你之后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视网膜效应？” “视网膜效应？”高木涉感觉这个词很新奇。 “比如你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就会忽然发现同样穿红衣服的人很多；怀孕的人就会注意到身边有很多孕妇，其实就是人本身在拥有某件东西或者某种特征的时候, 会更容易注意到具备同样特征的人。”柯·百科全书·好为人师·南立刻解释道，两条小腿因为够不到地面，还在椅子下面不自觉地晃来晃去。 高木涉喃喃地说：“哦……” 看着对面也就比桌子高一点的小学生吧啦吧啦说出了一大串听上去很专业的东西，年轻的警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看书！今晚回去就看书！ “咳咳！”目暮警部用两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众人乱七八糟地闲谈，等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以后，才终于找到机会说明：“毛利君, 这种打扮的女孩叫做101辣妹, 据说最近很流行。所以她们这样其实是专门画出来的。” “哦~我就说嘛……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就跑出这么多混血儿来……” 毛利小五郎一边嘀咕着，一边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安室透，那目光看得某波本额头青筋直跳。 “另外根据受害者的口供, 嫌犯身高只有150公分左右……”目暮警部继续说。 “啊？150公分？”毛利小五郎顿时叫道, 差点跳起来证明自己：“那你光看身高也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是歹徒吧？” “就算不是袭击那三名被害者的嫌犯, 也有可能是其他危险分子啊……”旁边的高木涉小声分辩。 “你说什么？”毛利小五郎挑眉, 板脸，用威胁性的表情盯着高木涉, 看得他忙求饶似的赔笑。 “总而言之, 这次的情况证明诱捕计划并不可行，我们再回去过滤看看这三名被害人之间有没有其他的共同之处……” 目暮警部站起来准备招呼下属回去。 “要说共同点的话……”北原苍介仿佛思考了一阵后，才说道：“其实这三人与园子桑都有一点共同之处。” “欸？可是我没有化这种辣妹妆啊……”铃木园子奇怪地说。 “我说的不是妆容。”北原苍介把照片推过去, 说：“你仔细看看她们身上。” 众人全都凑过去盯着照片看, 看完照片再看旁边的铃木园子。 “除了都是年轻的女孩……还有什么共同点啊……”毛利小五郎嘀咕着。 “都、都穿了外套？”高木涉猜想。 “最近天气冷, 大家几乎都穿着外套吧？”佐藤美和子先反驳了一句，然后想了想道：“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她们都穿了高领毛衣，但是颜色和款式都不太一样……” “啊！”最后还是柯南先发现了问题：“她们三个都有跟园子姐姐相同的饰品！” “什么？” 目暮警部急忙拿过照片来看，因为三人的首饰并不相同，他之前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光观察那三人夸张的打扮了。 此刻有铃木园子站在旁边当参照物，众人在柯南的提醒下都立刻发现第一名受害者有跟铃木园子相同的戒指，第二名是手链，第三名则是项链。 “铃木桑，请问你的这些饰品是在哪里买的？”目暮警部急切地问道。 “这不是买的，是赠品……”铃木园子解释道：“是刚才我们绕进去的那家百货公司赠送的。他们说是千禧年特卖会的活动，只要拿着□□到出口那边给他们核对，每买一万日元就可以选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 难怪别人都只有一个，而你足足挂了三个…… 北原苍介心道。 “那这么说……”安室透道：“那三个人都是同一家百货公司的顾客。” “再合理推测一下，凶手很可能是百货公司的员工，他借着职务之便在挑选自己的猎物。”北原苍介道。 “佐藤，高木，立刻去百货公司侦查！”目暮警部立刻下令道。 “是！” “稍等一下，警部。” 当几人正要出门的时候，又听到北原苍介的话。换了别人阻拦自然是破案要紧，但一想到刚才是北原苍介首先帮他们发现了案情的关键，目暮警部就觉得必须要重视他的意见。 “叮铃铃铃……” 铃木园子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她走到旁边去接电话。 “我想了解一下……”北原苍介看着三名警察，问道：“你们之前说嫌犯身高大约是150公分，这个结论是根据什么线索得到的？” 在名柯的很多剧情中，案情之所以显得扑朔迷离，就是因为目击者偏差的影响。因为证人在提供证词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会带上个人倾向性，他们眼睛所看到的东西经过大脑的加工，表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跟事实存在偏差，而警方在经过询问、记录、转述的时候，把这种带着偏差的口供当做线索，很容易就忽略了一些客观因素，导致线索和真相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比如有些人戴着墨镜，却告诉别人凶手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比如有些人看到一半的字母，把剩下的一半脑补出来，转述给警察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串数字；还有些人看到了地上的影子，因为影子呈现出来的发型、身材等差异就混淆了凶手的性别。 这一次的案件其实也是如此。 认真来说，北原苍介的这个问题有些质疑警方的能力和判断的嫌疑，但三人都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佐藤美和子道：“因为我们请三位受害者到警局来了解案件经过的时候，第一名和第三名受害者说过——凶手的身高应该跟他们差不多。第一个女孩是151厘米，第三个女孩是153厘米，我们在警局给她们重新测量过，所以应该是准确的……” “脱了鞋子测的吗？”北原苍介问。 佐藤美和子愣了愣，说：“当然没有。因为遇袭的时候她们肯定是穿着鞋子的……” “但是你们没有问过当时她们穿的是什么鞋。”北原苍介道：“据我所知，这种101辣妹的装扮还有一个特点，就是……” “啊啊啊啊————”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叫，铃木园子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 毛利小五郎跳起来一把抓过手机，大声问道：“小兰？喂？小兰！出什么事了？喂？” 急切的问话中，听筒里传出毛利兰惊恐而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颤抖的声音说：“停、停车场里……倒、倒着一个女孩……浑身都是血……” “什么？！！！” 众人来不及多想，急匆匆地全都跑出去。眨眼间，餐厅里只剩下北原苍介和安室透。 北原苍介其实觉得这种戏剧性的场景很微妙。 ——当主角马上就要得知重要线索的时候突然被某件事打断，于是原本只需要多两秒钟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得要主角经历重重波折、打击、怀疑、推测之后才能得到答案。 安室透见他不慌不忙地招呼服务员来结账，不禁问道：“不去看看吗？刚才发出尖叫的就是上次在双塔大楼的那个女孩吧？” “嗯，毛利兰小姐，是毛利先生的女儿。她可是空手道关东大赛的冠军，如果凶手真的还在停车场没走，那么该担心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北原苍介转头对安室透笑道：“既然那么多警察已经赶去了，我们现在过去也只是凑个热闹，没什么意思，不如一块儿去抓个罪犯？” 安室透诧异地说：“难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了吗？” “只是有个猜测罢了，但我觉得应该跟真相很接近。不过现在还少个诱饵……唔……” 北原苍介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安室透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危险，不由得警惕地问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安室桑……介意女装吗？” “……想都别想！” “好吧……开个玩笑。” 北原苍介有点遗憾——要是女装小能手基德在这里，不用他说，那家伙自己就会跑去伪装了吧？ ……………………………… 北原苍介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孩——金色的大波浪长发，杏眼明眸透露出一种普通女孩没有的勃勃英气，身材高挑，尽管穿着一双厚底鞋，行走之间也显得十分干练。 这是他跟神野东说了自己的要求以后，那边安排过来的女孩，据说是北原集团一名高层职员的女儿，似乎是毛遂自荐过来的。 “你好，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清楚到这里来的目的。我这次需要一个女孩来帮忙做诱捕犯人的饵，这件事有一定的危险性，目前已经有四名女性遇到袭击，其中一人死亡……”北原苍介顿了顿，说：“所以你害怕或者能力不足的话，最好不要逞强。” “我知道，来之前父亲已经跟我说过了。”女孩笑了笑，神情显得十分自信：“请放心，我以前可是学校空手道部的主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自保还是有把握的。” “顺便问一下。”旁边的安室透忽然道：“你成年了吗？” 女孩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肯定地说：“当然！” 北原苍介眯了眯眼睛，问道：“请问你叫……” “冢本数美。” 第232章 守护骑士 冢本数美？ 听到这个名字, 北原苍介觉得有些耳熟，略一回忆，他就想起了这个女孩是谁—— 帝丹高中三年级的学生, 曾经是空手道部的主将, 好像还指导过毛利兰, 两人的关系不错。就实力而言，她似乎比毛利兰还要更胜一筹。 冢本数美在柯南中的出场很少，认真来说其实只有一个案件单元，她也不是凶手或者被害人, 仅仅只是作为三选一的嫌疑人凑了个数。但是因为武力值的关系, 所以在观众当中有一定的人气。 所以说……她还在上高中，最多也就是十八九岁？ 成年？ 呵呵。 日本现在还没有下调成年的年龄，所以无论男女都是20岁才算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届时才可以光明正大的抽烟喝酒赛马赌博。但在这个国家, 法定的结婚年龄是男性18岁, 女性16岁。 所以，虽然某个人还是未成年人，还在上高中，但是已经可以结婚生子了。 北原苍介一直觉得这一点很奇葩。 ………………………… 安室透仔细看着冢本数美，锐利的眼神看得对方有些不安。 虽然女孩故意穿了比较成熟的衣服, 还戴着金色的假发, 但是从气质上来说, 还在学校里上学的人跟被社会打磨过的人有着显著的差别。 当然，不排除她是大学生的可能性。但是从刚才的那个问题的回答上来看，这个女孩明显撒谎了。 安室透想了想, 没有直接揭穿, 转头问北原苍介：“你觉得呢？” “还行。”北原苍介点了点头, 然后跟冢本数美把这附近发生的几起袭击案简单介绍了一遍，说：“你的任务很简单，拿着车钥匙到停车场，假装去车上取东西，在驾驶座上待一会儿再下来，然后去人少的地方——比如楼上的卫生间。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话，这时候犯人应该就已经盯上你了。当然，我们两人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但任何事都有万一的可能性。” 冢本数美想了想说：“我明白了。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没有车。” 北原苍介看向安室透：“安室桑今天应该是开车来的吧？” “对……从中间的电梯下去，朝右边走大概十米左右能就看见，是一辆白色的马自达，车牌号是RX-7 FD3S，记不住也没关系，按一下钥匙就能根据声音确定位置。”安室透掏出车钥匙递给冢本数美，又叮嘱道：“小心，万一遇到危险什么也别管，先往我们这边跑。计划可以失败，但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了。”冢本数美接过钥匙，点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女孩雷厉风行的态度让安室透十分赞赏，回过头来，却说：“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她刚才撒谎了。” “嗯。其实我听说过她。”北原苍介解释自己选择这个人的原因：“她是毛利兰的学姐，就战斗力而言，可能比她还要厉害点。” “……那位毛利小姐很强吗？”安室透问。 北原苍介顿了下，忽然想起来这时候的安室透跟柯南一家完全不熟，也没有见过毛利兰大发神威的样子。在他的潜意识里，总觉得毛利兰很能打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他笑了笑，道：“很强，普通人三五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 冢本数美到了地下停车场，意外地发现这个本应该冷清的地方居然有很多人。二三十个人围成一圈，其中还有警察在维持秩序。 “请问……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她好奇地问旁边的一个围观者。 “哎呀，吓死人了。”那名女性颇为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口，说：“有个女孩被人打死了！” “什么？！” 冢本数美看着那边，心道：原来……那就是刚才他们说的第四个被害者。 围观的人群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鲜血或者是尸体，只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悲痛的哭声。 冢本数美忽然想去看看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想知道她遇害之前是不是很痛苦、很害怕。 她往前走了几步，刚勉强能看到死者的半边身体，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你们不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吗？” 毛利？ 冢本数美脚步一停，看了过去。原本不光是空手道部的后辈毛利兰，连她那个短头发的朋友也在。 这样的话，倒是不好过去了。如果被她们两个认出来，看到她这副打扮会不会乱想还是其次，如果破坏了诱饵计划那就糟糕了。 冢本数美想了想，转身朝另一边走去，身后还能听到两个女孩的讨论声： “你也这么觉得吗，小兰？” “对呀，真的有点怪怪的，对不对？虽然我说不上是哪里感觉奇怪，不过这个女孩真的有一点不太对劲……” 【——鞋子。】 冢本数美心中暗道。 她刚刚虽然没有看到死者的长相，却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穿着打扮。死者的脚上套着一双普通的平底鞋，甚至有些廉价，跟她那身辣妹打扮完全不搭。 最重要的是，在她来之前，雇主提出的要求中有非常明确的一点：必须要穿一双鞋底不少于5厘米的厚底鞋。冢本数美平时不穿这样的衣服，脚上的这双鞋还是她临时找朋友借来的。 警察……不知道鞋子才是关键吗？ 冢本数美想了想，随后便把这一点疑惑放下了。她已经看到了那个深色皮肤的男人说的车子，按照他们所吩咐的那样进去坐了一会儿，然后下车，关门，按了下车锁。 “嘟！” 锁车时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停车场中，十分响亮，连那边围观尸体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回过头来看她。 冢本数美没有回头去看，她把钥匙环套在手指上晃悠着，直接走向侧面的楼梯。因为不习惯厚底鞋的缘故，她看上去走得格外摇曳生姿。 习武之人的敏锐性让她隐约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道阴冷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直到她拐了个弯才消失。 ——真的上钩了吗？ 女孩心中有些不确定的，但为了避免露馅，也不敢回头去看。直到她走到楼梯口，看见前面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抱着手臂靠在墙边，才微微松了口气，道：“我照着他说的做了，现在就直接去卫生间吗？” 安室透抬起头来，说：“对。出来以后如果没有异常，就在商场里逛一逛。底下刚刚发生了命案，也许凶手被警察给拖住了，一时没办法抽身，我们要给他一点时间。” “好。”冢本数美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个人呢？” “你说北原？”安室透道：“他在地下停车场，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跟着你。” “北原？他就是那个北原苍介吗？”冢本数美问。 安室透奇怪地说：“你连自己的雇主是谁都不知道吗？” “我只是偶然听见我爸爸打电话说……” 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说漏嘴了，女孩吐了下舌头，赶紧转身就走，脚步匆匆，几乎要小跑起来，不小心还摔了一跤。 安室透笑了笑，摇摇头。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和北原苍介都知道这女孩明明还在上学，为什么要冒名顶替来做这种有些危险的事—— 北原苍介让神野东那边安排一个女性的安保人员过来，虽然都是北原集团的员工，但他也算是无端给别人增加了工作量，况且还要别人冒着生命危险，这自然不能是无偿的。作为一个财阀集团的拥有者，北原苍介出手素来大方，帮他干一次活，收入能顶得上普通人大半年的辛苦工作。 碎银几两，能解世间多少慌张。 ………………………… 另一边，众人在柯南的提醒下终于发现所有的受害者之前都在车子里的线索，但是此时天色已晚，众人查了大半天的案子，都已经疲惫不堪，围观的人群也在逐渐减少，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始回家了。某个人也趁机随着人群走出停车场，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警察，嘲讽地笑了笑。 ——那个女孩……往哪边走了呢？ “目暮……”同样来到现场的管理官松本低声建议道：“记者们在大门口那里议论纷纷地说是不是疯狂杀人魔又开始行动了，这样下去影响太恶劣。我看你们今天的调查就告一段落，其它的明天再说吧。” “可是……”目暮警部有些不甘心。 “是呀，警部！”佐藤美和子笑眯眯地说：“既然我们知道被害人全都是在有车的地方遇到袭击，所以我看我下次干脆把皮肤涂黑，开车出去兜兜风好了。” 她语气轻松，但目暮警部却顿时脸色大变，厉声怒吼道： “笨蛋！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们已经不需要再用诱饵来引出凶手了！” 一向和蔼的目暮警部忽然如此蛮横粗暴，把众人全都吓了一跳。目暮警部却好像没注意到他们的反应，再度像长官恳请道：“管理官，请让我们再搜查一阵！我们一定能发现什么线索的！” 松本管理官叹了口气，说：“好吧……其实我也觉得凶手应该还在这附近，搜查什么时候结束就由你来决定吧。不过目暮……你该不会还在对当年的那件案子耿耿于怀吧？那个尘封在你帽子下面的案子……” 目暮警部下意识地侧过了头，手掌按了按头顶几乎从不离身的棕黄色帽子。 柯南好奇地抬头看了看那顶帽子，眼角的余光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北原？ 他在那边做什么？ 对了，他之前说101辣妹还有一个特点到底是什么？ 见眼前的调查没什么进展，柯南想了想，干脆直接跟了上去。 第233章 守护骑士 天色已晚, 虽然地下停车场里因为发生命案的关系还是灯火通明，但是百货商场其实已经关门了，大楼内部也是一片漆黑, 仅靠着窗外微弱的光源提供光亮，不过也没有到必须开灯的程度。 不过在这种光线下，要找到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就比较困难了。柯南不小心跟丢了北原苍介, 转了一圈, 感觉自己好像都要迷路了。就在他想着是不是该打个电话问一声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就站在前方不远处。 北原苍介靠在楼梯口侧面，似乎正在等他，神色中透着一种无聊的样子。 柯南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忙走过去道：“北原！” 北原苍介低头看着他, 问：“你不是在和毛利先生他们一起破案吗？跟着我干什么？” “我想问, 你之前说的那个101辣妹的另一个特点是什么。”柯南看了看四周，不见之前和北原苍介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也没有在意, 问道：“还有……这么晚了, 你怎么还一个人待在商场里？” 北原苍介侧耳听了听, 道：“别被落远了, 我们边走边说吧。” “落远？什么落远？”柯南想了想，诧异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在跟踪什么人吧？” 他再次看看周围, 视野中却不见任何人影。 “对……别找了, 那家伙在楼上, 我是靠着听力在追踪他。”北原苍介率先走上了楼梯, 道：“所以你说话的声音最好小一点儿, 不然会干扰我跟踪。” 柯南立刻压低声音：“你在跟踪什么人？我们说话的声音不会被他听见吗？” “不会。我们的距离比较远, 只要你不大喊大叫, 他就不会察觉的。而我跟踪的人……”北原苍介卖了个关子：“我只能说他很可能就是这次案件的犯人，至于他的身份……你不是跟着毛利先生他们了解过案情吗？不妨猜一猜。” 柯南回忆了一阵自己掌握的线索：“既然你这么说，说明凶手就在我之前见过的那些人当中。目前跟案件有关的人主要有四个——死者的男朋友白川纪之、反对死者跟自己儿子交往的公司社长白川春义、白川纪之的大学同学兼同事绀野由理、还有就是停车场的警卫定金芳雄，他跟死者虽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小兰在发现尸体之前曾经跟他擦肩而过……另外，一年前，死者在这个停车场里曾经发生过一起交通事故，导致一个叫樱井明的小男孩死亡。” 怨恨、嫉妒、不满、甚至偏激的爱情，都有可能成为凶手痛下杀手的原因。柯南的思维在几人的关系上绕了一下，就转开了。 此刻他既是在梳理案情，也是在把自己掌握的线索转告给北原苍介，以让他互相印证。 “从身高上来说，白川社长正好是一米五，符合之前受害者所提供的线索。但是那位绀野小姐只是稍微矮了一点，只要穿一个厚一点的鞋子，也能达到同样的高度。倒是另外两个人，都高了至少十厘米……”柯南看了眼北原苍介，说：“但是你好像不太认同这种看法。” “嗯。还有呢？” “这两天天气很冷，但受害者衣着单薄，说明他们之前都在比较温暖的地方，或者说是车上。那么，每天都在停车场里看着顾客上下车的警卫定金芳雄就非常可疑，因为他可以很方便地挑选合适的袭击目标而不被人怀疑。但是因为他的身高有167厘米，跟被害者的口供不符合，我就一直有些不确定……” 柯南说着说着，脚步忽然一顿。 北原苍介和佐藤美和子警官之前的对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嫌犯身高大约是150公分，这个结论是根据什么线索得到的？’ ‘受害者说过——凶手的身高应该跟他们差不多……’ ‘脱了鞋子测的吗？’ 脱了……鞋子…… 这一刻，柯南想起了停车场中死者倒在地上的模样，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小兰和园子都说那个人感觉很奇怪了。 因为她穿着打扮那么时髦醒目，脚上却套着一双普普通通的平底鞋。 经常跟在毛利兰等人身边的柯南很清楚，鞋子对于女性来说简直比衣服更加重要。一个重视自己穿着的女性，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搭一双难看的、不搭调的鞋子。 所以……死者的那双鞋绝不是她本来穿着的那一双，而是凶手特意给她换上的。 凶手为什么这么做？他想要掩盖什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仰头看着北原苍介，说：“你刚才要告诉我的就是——厚底鞋，对吗？” “对。” 北原苍介忍不住笑了笑，心里很难不去欣赏。 在走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他顺便看了一眼警察调查的进度，他们似乎正把白川春义作为主要的怀疑对象，有意无意地盯着那个人，尸体也还没有被移动过。如果那时候柯南就跑来找他的话，那他无疑是错过了之后的很多线索。 比如警方在搬动尸体的时候，死者的鞋子从她的脚上掉了下来，从而引起了柯南的怀疑。 再比如，车祸身亡的小男孩父亲姓定金，他们在法庭上坚持认为死者穿着厚底鞋开车就是导致车祸发生的原因，但是并没有被法官采纳。 在缺少了许多线索的情况下，柯南依然一步步推理出了真相，即便北原苍介知道剧本，也为他的智慧感到惊叹。 “在发现受到袭击的人都跟这家百货商场有关之后，我就给真司发了信息，让他调查一下这个商场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恶劣的事件，然后就知道了一年前的车祸。”北原苍介把那起事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然后说：“所以我就找了一个人，同样穿着厚底鞋，同样假装去开车，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个人钓出来。原本我想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不大，毕竟凶手刚刚杀了人，多少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情绪。而且现在还有许多警察在停车场里调查，或许不会轻易动手。没想到，他还是上钩了……嗯，现在到了四楼，我猜他应该很快就要动手，你们做好准备。” 柯南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北原苍介是在通过手机跟别人说话，问：“是……那位安室桑？” “对。他在上面保护那位来帮忙的小姐的安全，我从下面跟踪。正好你来了，可以顺便帮个忙，开一下手电筒……” 北原苍介走到通道口边上，指着墙上的一幅商场内引导顾客的布局图，柯南打开手电筒照上去，北原苍介指着布局图，手指移动着，说：“他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诱饵在这儿，安室桑在这里。他们两人都有制服罪犯的能力，不过为了防止那家伙罪行暴露以后逃跑，我们两个最好再兵分两路……” 柯南拥有着照相机一样的记忆，看了两眼就把地图完全记下来，再估算一下彼此之间的距离，不由得羡慕地说：“你这听力未免也太强了，真是得天独厚的天赋啊！” “彼此彼此。身体虽然变小了，但头脑一样精明的名侦探也很厉害。” 柯南眨了眨眼睛，迷惑道：“你这是在夸我吗？” 北原苍介笑而不语。 两人分开前，柯南最后一次确认道：“那个充当诱饵的小姐真的没问题吗？不管怎么说，都不能以她的生命安全为代价。” 如果负责保护人的是北原苍介，他自然没有这种疑问。但是那个安室透到底有什么本领柯南还不清楚，人品怎样也存有几分疑问，人命至上的小侦探难免会感到担心。 “唔……那个女孩的名字或许你也听说过……”北原苍介笑道：“她叫冢本数美。” “冢本……啊，小兰在空手道部的冢本学姐！那个比小兰还要厉害的女暴龙！”柯南顿时变成了半月眼，咕哝道：“怎么办？我现在就已经开始为凶手担心了……” ……………………………… 定金芳雄丝毫不知道现在有个小男孩在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他提着之前藏在杂物间里的棒球棍，变形的球棍顶端上还有着斑斑血迹。 在这个武器的面前，人类的头颅脆弱的就像西瓜一样。 前几次袭击的时候，他心里还存着几分敬畏，总是不由自主地收着点力气，因此那几个女孩最后都活了下来。但是今天，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自己等了整整一年的杀人凶手，愤怒和仇恨好像解开了他身体中某种无形的枷锁，他用尽全力挥下了棒球棍！ “啪！” 正如他无数次想象的那样，那个坏女人的脑袋轻而易举地就被打破，就像是打碎了一个西瓜。 恐惧吗？ 并没有。 他非常冷静地按照自己以前计划的那样，给那个女人换了鞋子，换掉溅了血迹的衣服，把棒球棍藏起来，继续伪装成一个尽忠职守的警卫。路上碰到了一个年轻女孩，对方看着就是那种乖巧听话的好姑娘，不会随便穿着厚底鞋开车给别人制造危险，于是他还冲着对方点头微笑。 ——像其他所有的警卫那样。 手刃仇人这件事并没有让他内心的怪兽平息，反而像是将它唤醒了一样。他忽然产生了一种使命感，觉得自己并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拯救未来可能被这种女人害死的人。 ——是你们不好！ ——谁让你们穿着厚底鞋还要开车！ ——随随便便地把别人置于危险当中，这是你们必须受到的惩罚！ 定金芳雄眼神渐渐变得暴戾，他双手提起了棒球棍。 前方，隐约传来金发女孩洗手的声音，自来水哗啦啦地冲刷着洗手池。 第234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慢悠悠地走在空旷的走廊里, 隔着二三十米远的距离，听着那边的动静。 黑暗和寂静把所有的声音都放大了，仅仅凭借着那些脚步声、呼吸声、空气被衣服带动的声音、还有偶尔的金属碰撞声, 北原苍介就能在脑海中描绘出众人的一举一动。 冢本数美洗完手, 拿着手帕一边擦拭, 一边往外走, 好像没有半点防备。 定金芳雄已经等在了卫生间的外面, 他深深地吸气，然后把金属球棒高高举过头顶！ 北原苍介记得前世自己在第一次看这段剧情，当他看到黑暗中铃木园子背后出现了一个危险的黑影时，那种紧张的氛围感就像是在看鬼片一样。之后铃木园子被凶手追杀, 更是险象环生, 令人揪心不已。实际上，如果不是犯人慢吞吞地拖着球棒去追逃跑的铃木园子，在女孩跌倒被追上之后还要跟她阐述自己犯案的心情，铃木园子本来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不过此刻，北原苍介的心情却十分放松。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怜的家伙，现在你背后可不止是一只黄雀。 ………………………… 当凌厉的风声陡然从头顶劈下时，本来就已经高度戒备的冢本数美立刻做出了反击，一脚踢向对方的肚子；守在附近的安室透右手举起一个锅盖, 左手护住了冢本数美！ “铛！” 锅盖先迎上了球棒, 安室透也一脚飞出！ “嘭！” 胸口和腹部先后被踢中，两个重击声几乎重叠成了一个声音，原本势在必得的定金芳雄立刻双眼暴突, 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迎面撞了一下似的, 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重重地砸在旁边的货架上，各种东西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安室透和冢本数美对视了一眼。 “你没事吧？” “我能应付得来！” 两人又是几乎同时开口说话，再看看对方，决定跳过这一茬。 “这家伙就是凶手吧？”冢本数美拿出手机照了一下，那个袭击者穿着灰色的大衣，倒在货物之间，看不清长相。 地上还有一个金属球棒，顶端有许多坑坑洼洼的痕迹，上面还有不少干涸的血迹。 冢本数美忍不住说：“真可怜。” 安室透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说他！”冢本数美立刻理解，解释说：“我是说那些被他袭击过的女孩。” 光看那根昭示着凶手“战绩”的球棒，就知道那些女孩子遭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 这样安室透就理解了。他点点头：“幸好他现在落网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无辜民众遇害。” “你是警察吗？”冢本数美好奇地问。 安室透眉头跳了一下：“不是！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你说话的口吻有点像警察……看来是我搞错了。”冢本数美笑道，没有太在意。 安室透心里一沉。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遇到北原苍介以后，警惕心好像都下降了许多。不然哪怕是在面对一个普通人，也不至于让对方产生这种感觉。 他笑了下，用仿佛很随意的语气解释：“虽然我不是警察，但我是个私家侦探，也经常跟警察打交道，看来是连说话的方式都受到他们的影响了。” “啊……原来安室桑是侦探呀！”冢本数美赞叹道：“难怪你这么身手不凡。” 说话间，安室透已经把压在袭击者身上的一些货品清理开，见对方戴着帽子和围巾，把脸遮得严严实实，旁边还掉着一个被摔碎的墨镜。 安室透伸手去拽对方脸上的围巾，准备先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冢本数美弯腰站在他旁边，帮忙打着手电筒。就在这时，地上那个好似昏迷的人忽然举起手臂，用力一按！ “噗呲——” 大量不明气体从他手中的罐子里被喷出来，首当其冲的安室透被喷了个正着。他连忙护住头脸，随后就被一把推倒！ 冢本数美立刻冲向犯人，定金芳雄抓起身边的东西乱七八糟地砸向两人。在他们稍被阻滞的时候，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拼命奔跑！ 此刻定金芳雄哪还不明白，这就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那一男一女都强得像怪物一样，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撂倒了，幸好砸在商场的货物上，才只是短暂地晕厥了一下就又苏醒过来。直到现在，他的胸口和肚子还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跑动的时候更是疼得钻心，让人忍不住怀疑骨头是不是都被他们给踢断了。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幸好还没有被他们看到脸！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靠近了，定金芳雄又随手推倒了两个货架阻拦他们的脚步。正当他感觉自己有希望逃出生天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戴着的眼镜在黑暗中似乎在反光。 小孩子？ 是迷路了吗？ 疑问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定金芳雄没有犹豫，但也不想伤害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孩，他用最凶恶的语气大声吼道：“让开！别挡道！” 那小孩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直接蹲了下去，定金芳雄心情刚一松，就看到那孩子忽然又站了起来！ 定金芳雄：……？ 砰地一声，一个足球突然凭空冒出来，刚好落到那孩子身前。 定金芳雄：……？。？ 那孩子扬起了脚，是一个标准的踢球姿势，身体舒展地好像一只展翅的鸟儿，脚上的鞋子竟然有电光闪烁！ 定金芳雄：……0 o 0？ “嘭！” 那堪称纤细的腿脚踢在足球上，恍惚间让人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足球撕裂空气迎面扑来，仿佛是一枚出膛的炮弹！ 定金芳雄：……( ○ Д ○)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把眼睛瞪大了一些，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随后便被足球重重地砸到了脸上！ 本来还在往前跑的男人好像被自己的头拽着，直接朝后飞去，身体拍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紧跟在后面追过来的安室透和冢本数美同时刹住脚步，愕然看着犯人和小小的柯南，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难道是破坏神转世吗？ …………… 【拯救铃木园子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2】 姗姗来迟的北原苍介蹲下来，先试了试犯人的脉搏。 很好，跳动有力，还活着。 看刚才这人倒下来的姿势，他还以为脖子都被拉断了，但实际上除了脸看上去有点惨以外，其它还好，颈椎也没有折断，倒是被那边的两人踢中的地方有点严重。 他是该感慨这世界的人身体素质强悍呢？还是该说“柯南绝对不会杀人”才是这世界的基本法？ 安室透这一次吸取了教训，先不说话，上来直接将犯人控制起来，以免又被他给翻盘了。 北原苍介站起来问：“以你们两位的身手，怎么还会差点让他逃走呢？” 他并没有责怪谁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冢本数美惭愧道：“抱歉，我当时看他已经昏迷了，就放松了警惕。” 她居高临下地打光，本该更早发现定金芳雄的异样——比如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一个罐子。但她当时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安室透身上，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定金芳雄已经醒来的事实。 “不，是我的错。”安室透声音低沉地说：“是我分神了。” 但是为什么分神，他却没有多说。 柯南也走过来。袭击者的帽子和围巾都被刚才的足球给打掉了，露出了他的本来模样。 “果然是定金芳雄先生。”小侦探想到他身上的悲剧，轻声叹了口气。 “别同情他。”北原苍介一边拿出手机拨号，一边说：“就算是要为他的儿子报仇雪恨，在杀了之前那个女孩的时候也应该停止了，但他立刻就选择了袭击其他人！哪怕他是因为看不惯穿厚底鞋驾车的行为，但是善良的人会选择规劝，暴躁的人会选择辱骂，当面不敢发声的人会在网络上抨击——什么样的人才会选择一棍子敲碎别人的脑袋来纠正？” “嘟——” 电话接通，北原苍介走到旁边去打电话：“目暮警部？犯人已经被抓住了，在五楼，麻烦你们来接收一下。对了，最好再叫个救护车……不，我们没事，是犯人比较需要……具体经过在电话里说就太麻烦了，不如您上来看看……” 柯南好奇地看着那个陌生的金发女孩，总觉得对方的长相有点熟悉。 “小弟弟，你刚才那一脚是怎么踢出来的？你从小力气就这么大吗？” 冢本数美同样好奇，直爽地问道。 “冢本……” 冢本前辈！ 柯南一听到她的声音，终于明白那种熟悉感是怎么来的了，他差点叫出以前的称呼，幸好及时想起来，扭转成：“……姐姐，你是北原哥哥的朋友吗？” “哈哈哈，我爸爸是北原先生的下属。唔……是下属的下属。”冢本数美拽掉自己头上的假发，又脱下厚底鞋提在手里，长出一口气：“啊……总算舒服了，这种鞋子穿着真是太奇怪了！” 其实厚底鞋也很合脚，只是突然拉高的视线和改变的重心让她这种能熟练掌控自己身体的人感觉很不适应，刚才踢了犯人一脚，还差点扭到。 此时北原苍介打完电话回来，看了看两人，奇怪地说：“咦？安室桑呢？” “啊？” 两人下意识地找了找周围，却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冢本数美忍不住嘀咕道：“那家伙什么时候离开了？真是的，连个招呼都不打。我还想以后有机会找他切磋一下呢！” ——是不想跟警察打交道吗？ 北原苍介想到安室透之前的神情，隐隐觉得有点奇怪，但很快就被随后到来的警察分散了注意力。 柯南的足球虽然势强力大，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砸翻了犯人，但就像他的（麻）醉针一样，有种“让人一定能在合适的时间苏醒”的神奇属性。 救护车还没到，定金芳雄就已经醒了，看到自己周围的警察和作为证物被鉴识课收起来的棒球棍、手套等物品，他颓然放弃。目暮警部一问，他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犯案原因和经过全都说了一遍，最后则是惯例的忏悔。 或者说，自我开脱。 “别再自欺欺人了！”目暮警部厉声道：“你的行为根本算不上正义，只是在自以为是地玩弄人命罢了！你难道真的搞不清楚这一点吗？！” 最后一层自我安慰的遮羞布都被揭开，犯人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奇怪。”柯南小声说：“总觉得目暮警部对这个案子好像格外在意，反应特别大。” 正在跟北原苍介和冢本数美等人表示谢意的松本清长管理官听到了柯南的低语，笑着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目暮总是戴着他的那顶帽子吗？” 众多“热心群众”全都摇摇头，期待地看着松本清长。 毛利小五郎嘀咕道：“难道不是他特别喜欢戴帽子吗？好像从我入职以后就没见过他不戴帽子的时候。” 松本清长笑道：“其实目暮是为了掩盖他头上因为以前的一起案件而留下的伤口。” “欸？” 一起社会影响恶劣的连环袭击案□□脆利落地解决，松本清长的心情很好，对北原苍介等人也是十分感激。此刻见众人已经摆出了听故事的架势，他就趁着其他警察在完成后续工作的时候，把那件旧事缓缓讲了一遍。 目暮警部刚当上刑警的时候遇到了一起连续开车撞击高中女生后逃逸的案件，也是像这次一样伤害的程度不断升级，最后终于撞死了人，警察却一直没办法抓住凶手。 后来，一个女高中生自愿跑来要当诱饵，警察劝阻无果，只好派目暮十三来保护她，谁知道还是出事了。歹徒开车撞向两人，目暮警部头部受伤，而那个女孩头部和身体都遭到强烈的撞击。当其他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个女孩血流不止，已经奄奄一息了…… 众人原本抱着轻松的心情，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悲伤而沉重的往事。一阵死寂中，毛利小五郎问道：“所以……目暮警部从不摘下帽子的原因……就是因为……” “没错。”松本清长语气沉重地说：“因为不管是谁看到那么大的伤痕，都会问的。所以目暮才可以用帽子将自己的伤口尘封起来，因为那是一个充满痛苦回忆的伤口……” 他那缓缓道来的低沉声音仿佛是在念悼词，被这声音带入到情绪里面，再看着那边还在忙碌工作的目暮警部，众人这一次只觉得那个矮胖的身影无比高大，心软如毛利兰、铃木园子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柯南也目光凝重，对于那位总是显得有点笨拙的警察、还有二十多年前那个不知名的女孩都生出了许多敬意。 在众人全都沉浸于感伤的气氛中时，北原苍介很煞风景地直接问道：“那个女孩牺牲了吗？” “嗯？当然没有。”松本清长语气一变，轻松地说：“她受了重伤，在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那段时间目暮不管工作多忙，都一定要每天跑去探望她。等她出院的时候，已经成了目暮的女朋友。现在么……她是目暮的夫人。” “啊？这、这样啊……” 柯南等人瞬间全都变成了豆豆眼，脸上还挂着眼泪的毛利兰等人更是愣愣地看着他。 当然，大团圆结局并不影响他们对那两人的尊敬。只是…… 管理官，你是故意的吧？ 众人心中全都回响着这句话，只是没人说出来。松本清长笑呵呵地跟众人道别，与完成勘察的警察们一起返回警局。 众人面面相觑后，不知是从谁开始，全都“噗嗤”一声笑出来，看到尸体留下的阴影和悲伤似乎都被这个故事抹平了。 “真是的！那个大叔绝对是故意的！”走出百货大楼时，铃木园子又笑又抱怨地说。 “不过这样就最好了！”毛利兰倒是很为目暮夫妇开心，她看着旁边提着鞋走路的冢本数美，问：“不过数美前辈，你怎么会……” “嘘——” 冢本数美手忙脚乱地捂住她的嘴，生怕她把自己还在上高中的事给揭穿了。 女孩们闹成一团，柯南和北原苍介走在最后面，他仰头问道：“北原，你后天有空吗？” “有事？”北原苍介问。 “后天我们放假，博士计划要带着大家去滑雪，孩子们想邀请你一起去……” 柯南话音未落，北原苍介就感觉到口袋里的卡片开始发热了。 【新任务：一天后，W707公交车】 第235章 守护骑士 “啊？北原哥哥不去？” “柯南,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邀请啊？” 面对小伙伴们失望的抱怨，柯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北原哥哥说自己还有别的事, 我有什么办法？” “怎么会这样……”元太失望地坐下来。 光彦叹了口气：“唉……没办法, 大人总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们应该理解。” “我知道……可是……”步美失望地趴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 灰原哀笑道：“你们不是最害怕去北原哥哥家上课和写检讨了吗？为什么还这么盼着要跟他一起去玩啊？” “我现在也害怕上课和检讨，但排除这两个, 北原哥哥就是我最喜欢的大人了！”元太大声宣布说。 “其实北原哥哥也是担心我们遇到危险，才教我们那些东西吧？”步美小声说：“老师不是也说过吗？知道错误就要改正错误。虽然……虽然，我也害怕……但是步美会努力的！” 众小孩齐齐地点点头。 看着他们那副视死如归、只要能见到喜欢的大哥哥就可以忍受一切磨难的表情, 柯南和灰原哀都是忍俊不禁。阿笠博士笑呵呵地摸了摸步美的头, 刚想说点什么，忽然脸皮一皱、表情痛苦，张嘴—— “阿嚏！” “阿嚏！阿嚏！” 阿笠博士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喷嚏, 他熟练地抽出备用的纸巾。 “喂, 博士。你这样还要去滑雪，没问题吗？” “哼，自作自受。”灰原哀吐槽道：“谁叫他看滑雪的教学录像看到半夜三更，都跟他说了会感冒的，可是他一点也不听……” “没办法嘛！”阿笠博士苦笑着说：“我是大人, 要做孩子们的表率啊，可是我又不会滑雪……” 柯南半月眼道：“不是说了吗, 我也可以教大家滑雪的……” “那等到了以后，你要乖乖地在小木屋里睡觉哦！”步美叮嘱阿笠博士。 “感冒初期一定要小心。”光彦也是十分严肃：“博士，你不要任性。” “哦……”阿笠博士额头冒汗地说。 元太嘀咕道：“博士都一把年纪了, 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我看应该让北原哥哥也给你上几节课才对！” 阿笠博士顿时满头黑线地看着他。 “对了。”灰原哀小声问柯南：“知道北原这两天在忙什么吗？” “我问了, 但是他没说。”柯南道：“他现在又没去上学, 公司那边的业务好像也很少插手，以前都是整天宅在家里的，最近倒是好像经常往外跑。” 灰原哀顿时变了脸色，声音也跟着绷紧，她抓住柯南的手，急切地问道：“喂，他该不会是……被、被那些人追杀，所以才不想告诉我们吧？” 回想起之前北原苍介腹部中弹、险死还生地模样，灰原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在双塔大楼发生火灾的时候，会对正在救人的北原苍介开枪射击的能是什么人？不管怎么想，灰原哀都觉得那一定是组织的人。而一想到北原苍介或许已经被组织给盯上了，女孩就觉得浑身冰冷。 “我也有过这样的担心，所以就问了，但是北原明确地告诉我说不是，我相信他。”柯南拍了拍女孩的手，安慰她说：“而且仔细想想，只要我们两个不暴露，组织的人就没有针对北原的理由。” 灰原哀想到自己之前跟琴酒打过的电话，咬了咬嘴唇，担心地问道：“那……如果暴露了呢？” “那组织的人肯定早就找上门来，我们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平静……”柯南说道。 灰原哀微微点头，心中依旧惴惴不安。 公交车的速度逐渐放缓。阿笠博士忙提醒两个玩闹的男孩： “光彦、元太，有乘客要上车了，你们快点回座位坐好！” “喔——” 两人应道，乖乖坐好。靠窗的光彦看向外面，忽然“咦”了一声，脸上露出喜色。 等在站台上的乘客一个接一个的上车，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一个穿着黑衣、戴着帽子的老人，刚刚才讨论过组织的柯南此时正神经敏感，瞬间便是心头一紧，连表情都变了。 黑衣男人？ “不对，他不是。”倒是刚才还在不安的灰原哀更冷静一些，轻声说道：“我很清楚那种只有在组织里的人，才会散发出来的讨厌的味道……” 顿起搞怪之心的柯南提起女孩的胳膊，凑近闻了闻，说：“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呀！” 灰原哀无语地看着他：“能不能请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柯南笑了笑，正要调侃她两句，就见女孩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度惊恐，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她浑身哆嗦着拉起兜帽盖在头上，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以后只想蜷缩起来的猫。 “灰原？” “工、工藤君，能不能跟我换个位置……帮我遮一下……拜托了！”她声音颤抖，透出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灰原……” 柯南怔了一秒，随后立刻起身跟灰原哀交换了位置，让她能坐到里面，然后自己面色凝重而戒备地看向公交车入口处。 砰！ 砰！ 砰！ 想起那些死去的、受伤的人们，那些绝望而悲伤的时刻，小男孩瞳孔微缩，他的眼神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变得凌厉而严肃。 沿着台阶走上来的，竟然是一个熟人。 “啊，新出医生！” 孩子们先叫了起来：“前几天的内科检查真是辛苦了！” “没什么啦！”新出智明不好意思地回道。 柯南微微放松，正想问灰原哀是不是感应错了，就见又有一个熟人从新出医生的背后冒出来： “Hi!Cool kid!”金发碧眼的朱蒂抱着新出智明的胳膊，笑嘻嘻地跟他扬声打招呼。 ——朱蒂·圣提米利翁，小兰学校新来的英语老师，之前他们在游戏厅里遇见过，当时还碰到了一起命案。 千万种思绪在脑海里闪过，柯南目光微微一沉，随后笑着打了个声招呼：“早上好，朱蒂老师，新出医生。” “你们是在约会吗？”当那两人在柯南前面的座位上坐下来的时候，步美好奇地问道。 “对哦！今天要和新出医生一起去上野美术馆约会！”朱蒂很高兴地说。 “唉，不是啊！”老实人新出智明慌忙摆手解释说：“我们只是凑巧在站牌那边遇到而已啦！” “哦！你不能让女士没面子喔！”朱蒂立刻撒娇似的抱怨说。 当两人仿佛在打情骂俏的时候，又有一个男人走上车来。他戴着针织帽和口罩，走路的时候还在低头咳嗽，似乎也像阿笠博士一样感冒了。但是柯南看到他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中透着一种常人没有的冷意，隐约间甚至感觉跟琴酒的眼神有些相似。 柯南侧头看了眼恐惧到浑身发抖、似乎连呼吸都紧张到要停止的小女孩，在心里问道：‘是谁？’ ‘让你这么害怕的人……到底是谁？’ “喂！你们看！那些人在这里就换上滑雪服了耶！” “北原哥哥！” 元太和光彦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柯南立刻抬头看向前方。只见刚上车的两个穿着滑雪服的人身后，北原苍介匆匆跳上车。他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还有点气喘。 “北原哥——” 孩子们正要打招呼，就见北原苍介对他们温柔的笑了笑，像是并不意外在这里看见他们的模样，随后双手一伸—— “砰！” 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后，北原苍介前面那两个穿着滑雪服的人脑袋猛地撞在一起。虽然他们戴了厚厚的帽子，但里面并没有钢板，两人几乎是毫无抵抗能力地晕了过去。 他们拿在手中的、装着滑雪板的袋子也立刻倒下去。随后北原苍介把两人一扔，轻巧地把两个袋子捞了回来。他动作迅捷，看着却是不慌不忙，有种格外行云流水的感觉。 但是被他扔开的那两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戴红帽子的男人还好点，倒在旁边乘客的身上，蓝帽子的那人直接撞在前面的挡板处，又遭受了二次伤害。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强盗杀手。 “你、你干什么？” 司机一边质问，一边抓起了扯上的对讲机拨通。 “莫西莫西？这里是公交调度指挥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对讲机那边，传来女孩甜美的声音，但却没有人听见。 公交车司机用手盖住听筒以免声音发出来，同时大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北原苍介扫了眼他手中的对讲机，笑道：“已经接通了对吧？” 当司机面色一白的时候，他拉开其中一个滑雪板的袋子，从中摸出一把□□，又道：“让那边报警，就说我这里抓住了两个上个月制造炸弹、袭击珠宝店的强盗团成员，他们携带枪（支）和（炸）弹，请联系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目暮警部。对了，我叫北原苍介。” “手（枪）？！” “炸（弹）？！” “强盗团？” 北原苍介的话让众人顿时哗然，有人立刻就想逃下车去，一抬头却对上了北原苍介冰冷的目光和他手中正在晃悠的枪，众人身体一僵，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下来，用惊惧的眼神看着北原苍介。 ——虽然他刚才让报警，但是这个人……好像比谁都危险啊…… 北原苍介笑了笑，道：“大家应该都知道，强盗团有三个人在逃。我脚下有两个，所以你们当中……应该还有一个人。所以在我揪出那家伙之前，请大家最好都乖一点，不要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毕竟……如今枪在我手里，对吧？” 他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看着那个掌控着（炸）弹开关的女人跟别人一样面色惨白，满意地笑了笑，说：“现在，我需要两个人帮我把两个家伙和装着炸（弹）的包裹都先抬下去，有人自愿报名吗？” 此刻，北原苍介笑得简直像个反派，公交车内一片死寂。 第236章 守护骑士 阿笠博士茫然地看着好像突然就黑化了的北原苍介, 有点反应不过来。 现在……要是跟他打招呼的话，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啊？ 阿笠博士认真地思考着。 …… 车内坐着的两个FBI和一个组织成员也都按兵不动，默默观察。 身边近在咫尺的地方就是两袋炸（弹）, 如果爆炸了，就算他们都身手不凡，也会被炸到粉身碎骨。 而且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北原苍介的为人, 但并没有柯南他们对北原苍介的那种信任。因此看着这一幕，三人都感觉到了古怪, 他们思考、权衡，即便赤井秀一身上带着枪，也不会贸然行动。 …… 沉默…… 一片沉默中, 当然没有自告奋勇的人。如元太等三人已经悄悄地把脖子缩了下去，藏在椅背后面。 当北原苍介露出笑容的那一刻, 他们想起了曾经被北原大魔王统治的恐惧。 没错！ 就是这个笑容！ 就是这个味道！ 元太和光彦缩在椅子后面, 安静如两只把头藏起来的鸵鸟, 嘴里无声地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步美也嗖地一下躲起来，还拉过阿笠博士胖胖的胳膊, 好让他挡住自己一点儿。 柯南也愣了一下, 随后原本紧张的心神瞬间放松，半月眼无语地问道：“北原哥哥，你在玩什么啊？” 他当然不会像别人一样以为北原苍介是什么坏人。哪怕对方手里正拿着枪、十分危险地晃来晃去，柯南也丝毫不担心北原苍介会伤害自己或者是孩子们。 他信任北原苍介胜过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 有乘客惊惧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孩子, 那眼神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悲惨下场。 北原苍介瞥了柯南一眼, 说：“乖乖呆着, 回头再找你……对了, 大家真的不自己报名吗？” 众人自动把前一句话脑补成——“回头再找你算账！” 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吗？ 还报名？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谁不懂？ 所有人全都深深地低下头, 司机也紧紧握住对讲机，手心里全是汗水，却愣是不敢像北原苍介之前说的那样——报警。 “请问你那边出了什么事吗？是不是需要帮助？喂？请问你是哪辆公交车？” 听筒里不断传来接线员越来越急切的声音，司机小林总觉得好像有一把钢锯在耳边锯来锯去，下一秒好像就要落到他的头上。 ——会被他听到的！别再说了！ 小林在心中狂吼着。忽然，他看到北原苍介的头似乎往这边转了一下，马上就要看向他，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大脑都来不及思考，就下意识地把对讲机关掉了。 对讲机安静了。 黑衣青年也没有看他。 小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死里逃生了一回。 柯南看着其他乘客都冷汗涔涔、大气也不敢喘的模样，刚开始还感觉有些奇怪——北原苍介明明说了那两人是强盗团伙的成员，而且还从他们携带的袋子里拿出了枪，这就是确凿无疑的证据。严格来说，北原苍介救了这一车的人，他还让司机报警，为什么大家还这么怕他？ 又多看了一阵，柯南才渐渐明白过来：他并不感到恐惧，因为他很明白北原苍介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的北原苍介…… 怎么说呢？ 有些人你看他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无可救药的坏蛋、恶棍、杀手。他说的话再正义，听上去都像是在嘲讽和威胁；他看人的眼光再温柔，都像是在你的脖子上寻找下刀的角度；他脸上的笑容再亲切，面前的人也只想尖叫逃跑。 现在的北原苍介，看上去就像是这么一个坏蛋。 但柯南总觉得有点眼熟。 他回忆了一阵，从脑海中扒出了几年前的两部经典犯罪电影，里面主角的神态笑容跟此刻的北原苍介十分神似，好像还升华了一点。 演技真好。 小学生名侦探真心实意地在心中赞叹了一句，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他想起小时候被母亲抓着天天训练表演的日子，有点心酸地想：如果妈妈看到北原现在浑若天成的演技，肯定会兴奋到尖叫吧？ 算了，你玩得开心就好。 他手臂一动，发现自己的手被灰原哀死死拽住，这才忽然想起来——车上还有那个组织的人呢！ 北原苍介表现得太过头，被那些家伙当成同类盯上怎么办？ 想到这里，小侦探顿时头皮发麻，急忙要提醒北原苍介。 随后他的头被按了一下。 会这么做的，除了北原苍介也就没有别人了。 旁边戴着红色兜帽的灰原哀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北原苍介，嘴唇翕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组织！】 北原苍介含笑点点头，也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继续用那种尾音微微上扬、声线仿佛飘在空中的方式说：“放心，大家都会没事的~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对不对？你们这么不配合，让我也觉得很为难，毕竟抱着两袋炸（弹）真的很辛苦。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好不好~？” “我来吧！” 忽然一个声音拯救了所有恐慌到无以复加的人们，他们感激地看过去—— “英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身边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这…… 众人惭愧到无地自容。 但是惭愧归惭愧，要让他们牺牲生命，那是万万不能的，只能默默为英雄祈祷了。 希望他能活下来吧…… 阿笠博士完全没想那么多，他略带紧张地说：“这里面真的是炸弹吗？那我肯定会很小心的。” “北原哥哥，我们也可以帮忙！”元太、光彦和步美也都鼓起勇气跟着站起来说道。 众多乘客都被感动了，老头也就算了，怎么能让小孩子冒险呢？ “把炸（弹）给我！”司机小林喊得破了音，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决然：“我是这辆车的司机，我要为我的乘客负责！” “我、我也可以。让孩子和老人坐下吧，求你了……”一个胖胖的男人站起来，哆哆嗦嗦地说道。 新出·贝尔摩德·智明遵循老好人的人设站起来，温和地说：“还是我来吧。” “Oh，太危险了，新出老师……” 朱蒂说着怪腔怪调的日语站起来，想要假装一摔，趁机把枪的保险锁住。结果她的身体刚一倒，就被北原苍介抓住肩膀又重新扶好了，枪口还有意无意地对着她。 “嗯？两位都想帮忙？那就太好了！这玩意儿交给你们吧！” 北原苍介语气很开心，随后手一推，两个滑雪板袋就被推向了他们。两人手忙脚乱地接住，全车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这家伙……难道是疯子吗？ 炸（弹）要是爆炸了，他自己可是距离最近的人！ 这种蛇精病可是比强盗、杀手、变态更可怕的存在！因为他既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行为毫无章法逻辑，时时刻刻是在理智和疯狂之间走钢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就连认识北原苍介的人心中都开始惴惴，那些路人更是几乎被吓尿了。 “北原哥哥，我们也可以帮……” 急于表现自己的元太高高地举起手，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原苍介横了一眼，男孩顿时闭上了嘴巴。 “坐下！” “是！” 几个孩子全都乖乖坐下。 阿笠博士说：“北原，我……” “你也一样。” “啊？好……好吧……”看到柯南给自己使眼色，阿笠博士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也顺从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那个……请问我们要做什么？”抱着一包炸弹的‘新出智明’用无辜又忐忑的声音问道。 北原苍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自然是搬下车。留在这里等着放烟花吗？” 贝尔摩德：…… 北原苍介却已经不再看他了。他手里依然转着那把威慑力十足的手（枪），对站起来的几人说：“好吧，各位的勇敢赢得了我的尊重，你们可以坐下来了。” 刚刚鼓起的勇气刹那间像是气球被戳破一样，嗤嗤嗤地全都漏掉了。几人两腿发软地坐下来，这么片刻的功夫，有些人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北原苍介继续道：“老人和孩子当然不会牺牲，但是某些人……却让我很失望！”他微微加重了语气，威胁似的看了一眼那些没有站起来的人。 最后排右侧，穿着白色毛衣的女人低着头，满脸大汗，感觉那个人的目光似乎从自己身上扫过，双腿不受控制地抖动。 女人心中暗暗叫苦。 面对自己的同伙，她敢装作无知又莽撞的乘客嚼着泡泡糖挑衅对方，但面对真正的恶徒，她口中的那颗泡泡糖黏在牙齿中间，已经好久都没有嚼一下了。 在她腕上的手表确实可以控制那两枚炸（弹），但那又怎么样？她敢按下去吗？她敢用来威胁那家伙吗？ 她当强盗也只是为了求财，活得好好的，干什么要跟一个疯子同归于尽？ 如果她真的把控制器亮出来，那人或许会兴高采烈地启动□□，然后看着众人恐惧惊惶的模样疯狂大笑吧？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就是有这种直觉。这让她比任何人都更加害怕，怕到连对视都不敢。 “那位戴帽子的小哥……请你来帮个忙吧！” 察觉到北原苍介说的是自己身旁的青年，女人大大地松了口气，紧张瞬间就减少了许多。 身为FBI最优秀的探员之一，赤井秀一自然不像别人那么害怕，但是朱蒂已经被迫抱上了炸弹，在没有搞清楚北原苍介这么做的意图之前，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咳咳、咳咳……抱歉，我生病了……” 赤井秀一脸虚弱地说。 “哦？你是在拒绝我吗？” 北原苍介脸一沉，拿着枪走过来。 众多乘客担心地看着那个病弱的青年，朱蒂刚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旁边的贝尔摩德虽然还模仿真正的新出智明露出担忧的神情，但眼中的笑意几乎要藏不住了。 脚步声渐渐接近，赤井秀一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藏在口袋里的枪。 “嘭！” 一声巨响，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赤井秀一惊愕地扭头看着那边靠窗的女人——北原苍介刚才闪电般出手，抓住她的头用力一撞，女人背后的座椅靠背都被撞破了一个大洞，甚至更后面的车厢壁上面都出现了凹痕。 女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只因为北原苍介抓着她的头身体才没有跌倒。 喂喂，该不会杀人了吧？ 而且…… 你是不是打错了人？ 第237章 守护骑士 坐在两人中间的黑衣老头被吓得魂飞魄散, 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离北原苍介远一点的地方。 众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都跟着那一声撞击而重重地弹跳了一下，窜到了嗓子眼儿里, 半天落不下来。 北原苍介扫了众人一眼, 目光最后落在依然冷静、但眼中已经流露出冷意来的赤井秀一, 笑道：“别紧张啊, 诸位。这个女人就是强盗团的最后一个同伙, 麻烦这位小哥帮我把她扛下去。哦……对了，她手上的腕表就是启动炸（弹）的引（爆）装置, 千万要小心点呀！” 他语气轻松地说着, 但众人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再看看脑袋被他捏在手里的女人的惨状，心中狂叫——别骗人了，你才是最后一个成员吧！ 什么强盗！他们就没有见过这么可怜的强盗！ 但在北原苍介的淫威下, 众人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北原苍介说完后, 就好像刚才没把炸（弹）当一回事一样，现在同样是随意地把女人往赤井秀一的方向一推。赤井秀一连忙接住,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枚腕表。 电子表的表盘上，显示的数字是【1：00】。 这个时间…… 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作为FBI的精英搜查官, 赤井秀一不光武力、枪法出众，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同样十分出色。同时，他身负秘密、被组织追杀了很长时间，所以总是习惯性地怀疑眼前的一切, 缜密地观察和思考着。 其实直到刚才，赤井秀一都没有完全相信北原苍介的话, 哪怕他真的从那个滑雪板袋中取出了一把手（枪）, 赤井秀一也要考虑眼前的一幕是不是有人为安排的因素。但是看到这个手表以后, 他忽然觉得——或许北原苍介说的正是事实。 而且朱蒂和贝尔摩德还带着炸（弹），刚刚下了车。 见那个黑衣青年扔下女人之后径直朝前面的车门走去，好像根本不担心他启动引（爆）装置或者呆着不动一样。赤井秀一考虑了一下，还是默不吭声地站起来，将女人扛起来走向车门，重点注意不要让那枚危险的电子表被磕到碰到。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扮演的角色，时不时地低头咳嗽两声。 感觉到周围的人全都用同情的、送葬一样的目光注视着他，赤井秀一心中没有担心，只是十分无奈——好好的一次跟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 北原苍介走到车门口，忽然“咦？”了一声。所有乘客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还以为他忽然想在临走之前再带走一个人质什么的。 “啊……好疼……” 之前倒在乘客身上的红帽子强盗或许是受伤不重，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他发出一声呻（吟），捂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茫然地看向前方。 一抬眼，就看到满车的乘客都在用十分同情、不忍、想要提醒又不敢、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的眼神看着他。 但是所有人都十分安静，安静地就好像嘴巴被缝上了一样。这么大一辆公交车，这么多的乘客，竟然是发动机转动的声音最为响亮。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中邪了吗？ 这种场景十分诡异，那些人的眼神就好像自己已经变成了祭坛上的祭品一样。红帽子强盗感觉到了畏惧，他抓着旁边的栏杆想要站起来，眼睛下意识地寻着同伴。 然后他看到了被赤井秀一扛在肩膀上的女人，也就是他的同伴之一富野美晴，红帽子强盗右手立刻去摸索自己的枪，同时厉声喝道：“该死！你是什么人？把那个女人放下！” 被迫当了苦力的赤井秀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好像施舍给这个人一点点注意力都是在浪费生命一样。他看的人始终只有三个——北原苍介、贝尔摩德、朱蒂。 红帽子强盗摸了一阵，再次茫然了。 ——我的枪呢？ 我那么大一支枪去哪儿了？ 出门前我不是还检查过吗？ 没有枪怎么劫持巴士？没有枪怎么威胁人？没有枪…… 脑袋此刻还晕乎乎的红帽子强盗虽然还记得自己此行的任务，却完全忘了自己被人打晕的事。实际上当时北原苍介在他们之后才匆忙赶上车，偷袭又发生的十分隐蔽而突然，因此他本来就没有多少记忆。红帽子强盗还以为自己刚才不小心晕了片刻，根本不知道境况已经发生逆转性的变化。 看着脑袋流血昏迷的富野美晴，再看看那个高大而脸色苍白的男人，红帽子强盗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但是…… 枪呢？ “ 不好意思！” 侧面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礼貌地问：“请问这是你丢的东西吗？” 红帽子强盗低头一看，正是他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的那把托卡列夫手（枪），顿时大喜过望，开心地说：“没错，是我的。谢……” 他的笑容忽然僵住了，去拿枪的手也顿在半空中，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尊静止的石雕，只是浑身陡然感觉到一阵寒意，鸡皮疙瘩齐刷刷地冒了出来。 男人慢慢地抬起头，一寸一寸地看清了那个“好心人”。 北原苍介灿烂一笑。 红帽子男人猛地往前一扑，就去抢那支手（枪）。但北原苍介手腕一翻，枪就像变魔法一样消失。随后他一抬手抓住男人的脑袋，同样使劲往下一按！ “嘭！” □□凡胎用力磕在铁皮车底上的声音，骇得满车乘客再次同时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拎着两个强盗站起来，北原苍介看向司机，问：“报警了没有？” “没、没……” 北原苍介皱眉：“我刚才不是让你报警吗？为什么磨蹭到现在？” 司机惶恐地道歉：“对、对不起……” 说完后，他只觉得心中凌乱——真报警？ 你不是强盗吗？ 难道有什么阴谋？还是等报警之后就要杀了我们？ 在司机恐惧的眼神中，北原苍介忽然笑了一下，说：“算了，逗你玩儿有什么意思。” 他说完，单手把两名强盗粗暴地拽下车，同时摸出手机：“目暮警部？……对，是我……上周袭击珠宝店后逃走的三个强盗在我这里……嗯……对……已经控制住了……在米花公园前站这里。另外，他们携带了炸（弹）和手（枪）……当然，目前情况都在控制当中……好的。” 默默旁听的众多乘客：…… 真的……真的在报警啊？ 难道他真的是为了救人？ 但是你这个人……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虽然好像被救了一命，但满车的乘客却几乎没有人能生出感激之情来，他们只是觉得浑身虚脱，同时真的很想跟警察说—— 是他！是他！就是这个自称叫北原苍介的家伙！快把他抓起来！ 但是他们不敢。 是的，哪怕现在他们知道北原苍介或许是个好人，但也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在赤井秀一也扛着那个女强盗下车以后，北原苍介站在车门边说：“好啦，你们可以走了。喂，你们几个……”他看着元太等人，笑道：“滑雪场玩得愉快啊！” 见北原苍介又恢复了正常的笑容，孩子们胆子立刻就变大了，步美率先问道：“北原哥哥，你能去吗？” “不行啊，这次还有事，下次吧！” “那我们也……”两个男孩跃跃欲试，显然觉得眼前的事比学习滑雪有趣多了。但是北原苍介却脸一沉，说：“不行！” “……好吧。”两人偃旗息鼓，蔫答答地坐下来。 柯南也忙说：“北原，那些人很危险，我也……” 北原苍介却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眨了下眼睛，笑着说：“放心……而且警察很快就到了，不是吗？” 他扫了一眼车上的乘客、阿笠博士和几个孩子，再看向柯南。小侦探立刻懂了他的意思，默默地咬住嘴唇坐下来。 北原苍介走下踏板，冲司机挥挥手。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逃走的司机立刻关车门踩油门，伴随着一声咆哮，公交车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窜出去。 北原苍介笑着看向身旁的三人，说：“待会儿警察来了，我们一起去做笔录吧！新出医生，朱蒂老师，还有这位小哥，你们应该没意见吧？” 赤井秀一咳嗽两声，说：“我……” “当然，有意见我也不接受。”北原苍介打断他的话，脸上依然笑眯眯的，话语却霸道极了。 赤井秀一：“……” …………………… 努力抑制自己的恐惧、却还是不住发抖的灰原哀忽然一愣。 那种魔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味消失了…… 她怔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猛地站起来冲到最后排的座位上。 后排仅剩的那个老人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坐好，就见小姑娘像一枚炮弹似的冲过来，跪坐在椅子上，透过车窗看向后方。随后又是一个小男孩也跑过来，以同样的姿势趴在后座上。 两个孩子的表情有些古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倍受惊吓的老人默默拽下了自己的助听器，往旁边一靠，全当自己是个又聋又瞎，什么也不知道。 柯南看着灰原哀的神情，有些明白过来，低声说：“灰原，你……” 灰原哀死死抓住他的手，用颤抖的声音说：“那个气味消失了，你明白吗？那个气味消失了！它就在他们中间！” 小男孩此刻显得异常沉静与可靠，他反握住女孩的手，说：“我明白。我想……北原也明白。” 他不知道北原苍介之前是在追踪组织还是真的只是在找那些强盗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锁定可疑分子的。但毫无疑问，他不惜暴露自己，把所有危险人物都一股脑儿地弄下了车。 所以他们现在是安全的。 危险全都在北原苍介那边。 女孩瞳孔放大，惊惶地说：“可是这样……他……可是……我们能做什么？我们总该做点什么吧？” “别担心。”柯南安慰她说：“这里有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们一起下车，而且警察很快就到……所以至少今天，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的沉重和担忧实际上一点儿也不比灰原哀少几分。可是他首先要确保博士和孩子们的安全，不能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而灰原哀此刻想起北原苍介之前先后两次说过的“放心”，再透过车窗看向那个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的青年，心头触动，忽然就泪如雨下。 “灰原桑，你怎么哭啦？” “柯南，是不是你欺负灰原同学了？” “小姑娘是刚才被吓到了……” “真的太可怕了。我都差点被吓哭了呢！” “到底是什么人啊？” 周围乱糟糟的声音全都不被灰原哀听在耳朵里，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始终固执地看着后方，直到人影从视野中彻底消失。被伙伴们簇拥着的女孩趴在车靠背上，泣不成声。 好像是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样鲜明的、被人保护的安心感。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感觉很悲伤，很难过，也很委屈，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把自己的情绪全都藏起来，而是情不自禁地呜咽痛哭。 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啊…… 第238章 守护骑士 柯南等人的滑雪场之旅终究还是被终止了。 公交车在开出去几公里以后, 司机还是报了警。警察来得很快，但所说的话却让众人风中凌乱。 “什么？你说他是为了救人？你有没有搞错？你知道他是怎么威胁我们的吗？” 一个男人愤怒地指着面前的警察大声说道，唾沫几乎喷到他的脸上。 他难以置信, 除了那个老头和几个孩子以外, 满车的人都在说那个男人是如何的危险和邪恶，警察居然置之不理，还反过来劝说他们？ 什么为了救人才不得不为之？ 什么对方其实是个英雄？ 什么我们应该感激他？ 这些警察该不会是收了脏钱了吧？ 一行人气得鼻孔都要喷火。他们很难形容当时北原苍介带给他们的恐惧, 自己所有的证言好像都能找到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解释，这让感到自己受到威胁和委屈的众人极为愤怒, 满腔的怒火和不满都朝对面的警察喷涌而去。 “没错！他拿着枪！劫持了整辆车的人！” “那家伙绝对是个危险分子！我是不会看错的！他肯定杀过人，你们警察有没有一点判断力！” “好吧，就算那三个人真的是强盗, 但他也不应该下那么重的手呀！你看看！你看看公家车上的那个洞！他根本就是奔着杀人去的！” “你们这些废物警察是怎么回事？强盗犯抓不到，持枪劫持公交车的歹徒居然连拘留审问都没有, 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把你的警号告诉我, 我要投诉你！还有那个叫北原的家伙, 我绝对要告到底！” “没错！” “就是这样！” 众人纷纷叫道，几个孩子气得身体都在发抖了。元太攥着拳头愤怒地喊道：“不许你们说北原哥哥！你们、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们这些大人也太过分了！” “北原哥哥明明就是救了大家！” 光彦和步美也纷纷助阵, 柯南和灰原哀倒是没有参与这种无意义的争辩, 只是孩子们站在一起，用同样的目光看着那些人。 其他乘客看到几个孩子和阿笠博士的表情，脸色顿时一僵。众人不屑于跟孩子吵架, 于是就像是没听到他们说话一样，枪口依然对准那名警察。 “看你的样子, 应该跟那家伙认识吧？所以你才这么袒护他？”为首的一个男人冷冰冰地说：“你最好把他的身份告诉我, 否则不光是他, 你也完了。” 那名表情严肃、神色威严的警察抬手擦掉脸上的唾沫星子, 用同样冰冷的眼神看着对方，说：“好吧……那个人叫北原苍介，是北原集团的现任社长。” 男人冷笑：“就算是什么见鬼的北原社长也不能……也……不、不……他……” 他的声音忽然像是被钳子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尾音控制不住地一挑，听上去神似鸭子在叫。 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但随后却发现身边的其他人这一瞬间全都沉默了。他们根本没注意那个人的失态，因为他们自己也是一样的脸色苍白、眼神惊惧。 “你……你刚才说……那、那个人……他是……他是……” 他结结巴巴的，眼中流露出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的惶恐。 “北原集团现任社长。”警察依然用冷漠的声音说道。 “北、你说得北原就是……东、东、东……”男人舌头打结了一样，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警察道：“没错，就是东和会的那个北原。” 他不能承认，但不得不说，当他说出北原苍介这个身份的时候心里是暗爽的，尤其当他看到自己说完以后，那个刚才还张狂无比的男人此刻惶恐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一下。 眼睛红肿的灰原哀站在柯南身边，看着这一幕，心里觉得很讽刺。 当他们觉得北原苍介是个比强盗犯还要坏的恶人时，个个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但是当他们发现原来北原苍介真的是救了他们的命时，又开始挑剔他的态度、指责他的行为，甚至有同情强盗犯的意思——明明警察都已经说过了，那些人原本是打算把车上的乘客全都炸死的；然而当他们发现北原苍介曾为极道少主的身份后，态度又瞬间转变，一个个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瞬间汗如雨下。 但灰原哀、柯南这些跟北原苍介走得比较近的人都知道，虽然北原苍介身边的那些人还习惯性地保留着“少主”这个称呼，或许是因为某种特殊的情愫，也或许是要等到他成年以后才会改变称呼，但实际上北原苍介跟东和会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他不去掺和那边的事，那些极道的人也绝对不想这么一个具有天然正统继承身份的人跟他们抢夺那足以翻云覆雨的权力和财富。不过极道非常讲究“仁义”，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倒是一直对北原苍介十分尊重，在内部竞争的时候也喜欢说什么“除了北原少主，谁有资格如何如何”的话。 这种情况，他们知道，但那些不了解内情的普通人更是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百人恭送少主的盛况，只知道东和会、泥参会这些组织好像还很重视北原苍介，只知道曾经的北原家好像就是被北原苍介弄到上下几乎死光的境地，将这个人的恐怖程度无限拔高。 于是，那几个刚才还在发火的人瞬间消了声音，当警察说要请他们去做笔录的时候，听到北原苍介也在警视厅，霎时间仿佛那地方好像是什么龙潭虎穴一样，一个个全都找借口溜了。 有那么一瞬间，灰原哀忍不住怀疑——这种人，真的值得拯救吗？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其实跟黑衣组织的其他人极为相似。 随后小女孩才想到——唔，刚才她们也在车上…… 而且车上的乘客，也不全都是那种以怨报德的人呢，只是那些人的声音最大罢了。还有几个人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尴尬，从头到尾也没有附和过那些人“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的说法。当其他人离开后，他们还站在原地，只是神色也是十分惶恐。 “真解气啊！”板着脸的警察芝阳一郎直到现在神色才略微缓和，对刚刚走到身边的人小声说：“你看到没有，奈良泽前辈？那些家伙对保护他们的人重拳出击，在极道分子面前就唯唯诺诺。我现在特别理解过去的警察为什么要跟极道合作才能维持东京的治安。” “胡说八道。”身旁的奈良泽治说：“你只看到了他们的难缠，怎么就没有看到他们的恐惧？极道让民众害怕到不敢发声，这是我们警察的耻辱！” “咦？”芝阳一郎诧异的看着他说道：“我以为你跟那位北原少主的关系应该很好……” “苍介是苍介，极道是极道，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普通人不清楚，你我还能不了解吗？”奈良泽治语气稍显严厉地训斥道：“还有，那个称呼他们自家人叫叫也就算了，你身为警察，应该知道他是北原苍介，不是极道少主。” 随便吐槽一句就惹来一顿教训的芝阳一郎无奈地说：“懂懂懂，知道你维护他了。” 奈良泽治没理他，径直走向其他几名乘客说：“这次的事件，希望你们能到警视厅做个笔录说明一下情况……” ………………………… 阿笠博士一行人到警视厅的时候，北原苍介还没有离开。他怎么追踪到强盗团，怎么发现炸（弹）和第三人，怎么制服犯罪分子，为什么要恐吓乘客等等，要说明的情况很多，笔录都记了不少。 于是众人在警视厅汇合，全部笔录以后又到附近的一家餐厅去吃饭。阿笠博士带着孩子们坐在一起，北原苍介则和柯南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值得一提的是，灰原哀也走了过来，以自己对组织比较了解为由，还仿佛很随意地坐在了北原苍介身边。 “那个戴针织帽的男人提前离开了？”柯南皱着眉头，心中瞬间把那人的可疑程度拔高了一倍。 “对，警察还没有来，他就悄悄溜走了。”北原苍介说。 其实赤井秀一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瞒过他的五感，不过北原苍介之前针对他只是不想他继续留在公交车上给灰原哀制造害怕情绪，所以才一股脑儿地把三个人都逼下来，并不是想要故意为难他，于是在他离开的时候，北原苍介也就装作没发现的眼光，并没有故意阻拦。 “这样看来，他是组织成员的可能性就很高了。”柯南转头看侧前方的灰原哀：“灰原，你以前在组织里有见过那个人吗？” 抱着热饮的灰原哀摇摇头，说：“我以前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实验室里，组织成员认识的不多，大部分都是外围成员。” 柯南点点头，说：“如果你之前感觉没错的话，我怀疑组织成员就在新出医生、朱蒂老师和针织帽男三人中间。新出医生和朱蒂老师都到警视厅做了笔录……” 小男孩沉吟片刻，说：“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没有嫌疑。因为我们都知道他们的身份，就算偷偷溜走也会被警察找上门，同时还会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哪怕他们当中有组织成员，也会来做这份笔录，因为至少明面上他们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 柯南陷入了思索当中，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北原苍介用叉子叉住一块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的时候，目光往旁边一扫—— 一个大块头外国人坐在附近，坐姿有点别扭，桌上的餐点只用了一小半。 安德雷·卡迈尔。 赤井秀一的队友，同样也是一个FBI，大概相当于琴酒身边的伏特加，头脑同样有点迟钝，有些粗心，但是这个人车技非常出色。 他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奉了赤井秀一的指令。但这是在跟踪自己，还是在跟踪灰原哀？ 北原苍介无意识地点着桌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239章 守护骑士 安德雷·卡迈尔端着一杯咖啡靠在墙边, 悄悄打了个呵欠。 他不知道赤井桑为什么要让他跟踪调查那个年轻人，但是既然有命令，他自然要完成, 不需要管为什么。 只不过，这次跟踪的任务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而无聊。自从那天从警察局出来回家以后, 安德雷·卡迈尔就没有见北原苍介出过门。他本来以为自己的跟踪被发现了，结果跟邻居打听以后才知道，北原苍介平日里似乎就不常出门。 喝完咖啡，扔掉杯子，卡迈尔给赤井秀一发信息： 【一切如常, 没有出门。】 不一会儿收到回复：【继续观察。】 “YES……Leader。”卡迈尔嘀咕了一声，回复，然后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时有车经过, 他立刻往巷子深处藏了藏，以免被人看到。 “咦？来找北原苍介的吗？” 那辆车停在北原家门口，车窗降下, 可以看到开车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黑发略长，眼睛的眼角略微下垂，看上去感觉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卡迈尔暗中用小型相机拍了一张照片，准备回去以后调查一下这家伙的身份。 一个年轻的门卫走出来跟那个司机说了两句话，然后操纵遥控器打开大门，车辆开进了北原家。那个门卫左右看了一眼，卡迈尔迅速往后一缩, 以免被他看见。 ——应该回去了吧？ 过了几分钟, 卡迈尔如是想着, 身体往前靠了一点点, 隐蔽地观察着北原家的大门。 嗯，没有人。 看样子是回去了。 卡迈尔拿出手机，翻出刚才偷拍的照片，准备把它发给上司詹姆斯·布莱克。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脖子那里有些痒。 像是什么动物的毛发。 卡迈尔是个有些粗心的人，他没有在意，用手拨了一下，继续摆弄手机。 “啪嗒。” 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那鲜红的颜色…… 是血！ 卡迈尔一怔，他仰头看去—— 一张半边泛着青色、半边血肉模糊的脸就悬在他的头顶，眼睛阴恻恻地看着他，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有的搭在他的头顶，有的落在他脖子上。 一秒。 两秒。 “啊啊啊啊——” 一直都是硬汉形象的卡迈尔连滚带爬地冲出巷子，一不小心绊倒摔了个狗啃屎。 “哈哈哈哈哈——” 身后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趴在地上的卡迈尔愣了愣，灰头土脸地站起来一看，只见身后的墙头上站着刚才的那个门卫，他手里提着刚才把卡迈尔吓到魂飞魄散的鬼脸面具，年轻的脸欢快无比，迎着太阳好像会发光。他笑得前仰后合，一不小心笑岔了气，“咕咚”一声从墙上掉了下去。 卡迈尔：“……” “喂，你没事吧？”有些憨厚的FBI连忙问道。 “少担心他了，先想想你有没有事吧？” 身后传来一个冷笑的声音，卡迈尔连忙回头，只见背后站着一个浓眉大眼、双手抱剑的男人。 卡迈尔看了一眼，立刻转身就跑！ 作为FBI，他们来日本调查黑衣组织的事并没有事先跟日本警方沟通过，也没有取得类似的许可。当然，实际上这件事不算很严重，只要不被当场抓到就好了。 重点是不能抓到! 穿过巷子，他的车就停在那里。只要开上了车，卡迈尔不相信有谁能跟上自己！ 男人迈开长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奔，就要穿出去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长风衣的男人。 他腰间别着一把武士刀，微微低着头，摆出拔刀的姿势。尽管这个人一言不发，但卡迈尔却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 “大个子，跑得挺快嘛！”刚才拿鬼面吓他的年轻人已经从墙那边爬起来，此时正半蹲在墙上，手里还把玩着一把匕（首）。 卡迈尔回头，身后是刚才那个抱着剑的人。 “你这家伙，在我们北原家附近鬼鬼祟祟待了有两天时间了吧？到底有什么目的？” 左边的墙上，竟然也站着一个男人。他面相有些沧桑，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厨刀？ 卡迈尔犹豫了一下，举起手来说：“我没有恶意……” 此时他只能庆幸，因为是跟踪任务，所以为了方便出入某些场合，他并没有带着枪。就算被抓住，大概只要好好解释一下就能被放掉吧？ 大不了挨一顿打。 卡迈尔心里并不是很紧张，只是失落于又一次没有好好完成赤井桑交给他的任务。不过他现在的这种情况，赤井桑之前也有过预料，曾经叮嘱他说——如果被人发现，就说自己是侦探，因为委托人怀疑他跟公交车劫持案件有关，所以才来调查。 在日本这个国家，能合情合理地跟踪别人而且会被理解的职业只有两种，一个是警察，一个是侦探。冒充警察是作死，但是私家侦探的身份却无法被证伪。 而事实上，北原苍介跟那个案子根本无关。他问心无愧，就不会认为你的跟踪是什么大事。好好解释一下，道个歉，这件事不会有更多的影响了。但是之后如果还想要跟踪他的话，恐怕也不可能。 卡迈尔心情放松、表情诚恳地说：“其实我是……” 话音未落，腰间忽然感觉到一种剧痛，隐约似乎还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电（击）枪？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卡迈尔浑身麻木，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头脑发懵。 晕倒前，他想起了接下任务时赤井桑带着些担忧的眼神。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 ——那个人不简单，不要大意。万一有异常，立刻撤退，绝不要多停留。 ‘是啊，在看到鬼脸的时候，我就该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应该立刻跑。’ ‘为什么要回头？’ 带着一丝隐约的后悔和愧疚，卡迈尔晕了过去。 几人围了过来，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FBI。 “这家伙怎么处理？”吉永纯平问道。 “鬼鬼祟祟的，反正也不是好人，要不就……”秋田直人用手指在脖子旁边比划了一下，看着其他人。 吉永纯平笑嘻嘻地说：“同意！” “喂！刚才这家伙还在担心你呢！”坂田光皱眉不满地说。 “那又怎么样？”匕（首）在吉永纯平的手掌中间打转，他无所谓地说：“难道你还要我为了他一句问候就放过一个潜在的敌人吗？让他在睡梦中没有痛苦的死去，就是我的仁慈了。” 松崎银次皱了皱眉。 在经历了那一系列事情之后，他感觉周围这些人的心态都有些变化——对身边的人越在乎，对旁人就越无情，而且反应还异常激烈。 该跟北原少主提一提这件事。 心里存着这个念头，松崎银次说道：“看体格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一般人，而且他跟踪的目的、是不是受人指使都还不清楚，交给神野桑和北原少主来处理吧。” 秋田直人和吉永纯平本来也就不是非要杀这个人不可，闻言也没反对，点点头认可了。 坂田光拿出钥匙，打开巷子侧面的一扇门，众人把卡迈尔拖了进去，然后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暗中跟踪的卡迈尔并不知道，北原家坐落在这里，对于周围的邻居都是不小的负担。在东和会事件爆发以后，有一段时间极道的人经常来拜访北原苍介，某人的名声也在各种都市传说中变得越来越可怖，住在附近的人家全都想要搬家了。 于是北原苍介让集团里的不同人出面，把附近的房子全都拿下了，明面上这些房子的主人一部分是坂田光、松崎银次等人，一部分是北原集团安保公司的成员，还有一些是街头巷尾常见的一些生意不景气的小店铺，实际上全都属于北原苍介，监控覆盖的面积也同步增长。 所以卡迈尔来到这附近的第一天，其实就已经被发现了。只是众人想要钓出他背后的人，所以才观察了几天。谁知卡迈尔就像是脚底下生了根一样，吃喝从小卖铺解决，睡觉就在车里眯一会儿，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于是今天，失去耐心的众人就决定动手了。 ………………………… 悠扬的乐声一阵阵传来，如潺潺流水，如徐徐微风，听着格外的清净安宁。 神野东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弹着钢琴的青年，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欣赏和赞叹。 刚才进门的黑发男人则坐在一旁，闭着眼睛，神色中也流露出沉醉的感觉。 正当两人听着乐曲的时候，米原樱子匆匆走过来，低声跟神野东说了两句话。神野东站起来，冲那黑发男人微微俯身示意，然后转身离开去处理杂事。 黑发男人皱了皱眉。 就在刚才，乐声忽然出现了一个不该有的失误，破坏了整体的和谐。随后，弹琴的北原苍介也停了下来。 他笑了笑，抬头说：“这首曲子有点难。” 黑发男人微微点头，又摇头，说：“对于初学者来说是很难，但对于你来说应该还好……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学习乐器能像你一样进步迅速。吉他、陶笛、钢琴……每种乐器都只用了两三个星期就能达到别人三五年的水平，实在是很惊人。下一种你还想学什么？” “唔……”北原苍介想了想道：“小提琴吧？” 黑发男人点点头，笑道：“也好，我最擅长的就是小提琴。” 看着他脸上柔和的笑容、干净的眼神，北原苍介忽然问道：“羽贺老师，我跟你学习乐器多长时间了？” “大半个月吧，怎么了？”黑发男人——也就是羽贺响辅略带疑惑地问道。 ——我跟你学了三种乐器，最短的学了十三天，最长的学了二十二天，结果只有大半个月？ 北原苍介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问问。” 他低头，手指在琴键上滑过，弹奏了一个小节。 拉赫玛尼诺夫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 对于拥有绝对音感的羽贺响辅来说，哪怕只有几秒钟的一段，他也立刻认出了这首曲子。 他有些惊讶，因为这首曲子的弹奏难度较大，他还没有教过北原苍介，但面前这个时不时让人感到惊叹的青年居然弹奏的很不错。 当然，以他的水平还是能听出其中的几许瑕疵，但是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是非常出色了。 随后羽贺响辅皱了皱眉。 北原苍介弹奏的这一节极富有力量，猛烈中仿佛带着几分阴暗和怒火。 如同海上深不见底的漩涡。 第240章 守护骑士 “什么时候学了这首曲子？” 北原苍介弹完后, 羽贺响辅好奇地问道。 “听人说是很考验技巧的乐曲，所以就想试试。”北原苍介放下手，笑着说道。 羽贺响辅看着他，但曲声结束以后, 青年的神情就恢复了平静从容, 看不出有什么隐藏的情绪。 他笑了笑, 没有提那些额外的话题, 而是就着刚才北原苍介的弹奏，开始教授演奏的一些技巧和刚才出现错误的地方。 他出生于音乐世家，水平很高, 却半点没有天才的恃才傲物，脾气十分温和。两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好像眨眼间就过去了，结束时羽贺响辅问道：“那么, 按照约定，下周开始学习小提琴，是吗？” “对。”北原苍介道：“小提琴我也已经准备好了，是两把埃德蒙小提琴。如果羽贺老师觉得这种小提琴不习惯的话, 也可以更换。” 实际上在看到自己聘请的的音乐老师竟然是羽贺响辅时，他更想买到一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羽贺响辅一生的悲剧正是缘于一把他父亲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可惜这种小提琴大部分都被私人收藏着，每一把都至少价值数百万美元不说, 拥有者一般也不愿意出手。在得知这个情况以后，北原苍介就改为购买其他稍次一些的小提琴。 他对音乐并没有多么执着，只是觉得无论学习还是弹奏都令人感觉愉快。加上最近的自由点数也比较富裕，就把一部分分配到了各种艺术种类上。 “不用了, 埃德蒙小提琴就很好。”羽贺响辅说道。约好了下次上课的时间之后, 他告别离开, 北原苍介起身相送, 消失了好长时间的神野东也冒出来，把羽贺响辅送出门，转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北原苍介又坐下来开始弹奏。 但是这一次，却是一首完全没听过的曲子。曲调欢快，每个音符都好像在跳跃飞舞，但是弹到后来，却让人渐渐感觉到几分忧伤孤独。 听完后，神野东走过去笑着问道：“这是什么曲子，以前好像从来没听过。难道是少主写的吗？” 北原苍介失笑道：“我才学了几天，哪有那种本事？是以前偶然听人唱过一段，不知道怎么就记住了。刚才出了什么事？” “纯平他们抓住了一个在我们家附近监视了好几天的家伙，让我过去看看。” “有什么发现吗？”北原苍介问道，没有在意。这附近三五不时就会冒出这么一个人，他都有点习惯了。 “那家伙还昏迷着，没有醒来，身上也没有携带什么身份证件，只带了几张零钱。从体格来看是个长时间接受专业格斗训练和体能训练的人，手上的茧子说明他有经常练习射击的习惯。身上有十几处旧伤，其中三个是枪伤，他的职业应该很不一般，或许是雇佣兵或者杀手，也或许是国际刑警。” “国际刑警？” “对。那家伙是个外国人。” “外国人？” 北原苍介第一时间想到了黑衣组织——那个组织里的外国人确实不少，但紧接着，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之前的确是被一个外国人跟踪来着…… 沉默片刻，北原苍介问：“那个被抓住的人……有照片吗？” “稍等。我让他们传一张过来。”神野东说道，立刻发出了信息。不一会儿收到了回复，他把手机递给北原苍介，说：“就是这个人。” 北原苍介看了一眼就认出来——嗯，确实是卡迈尔。 被绑在椅子上，头低垂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样子。 那天北原苍介在发现卡迈尔以后，原本是打算之后就要处理这件事的，但是回家以后乾真司拿着一些公司的文件来找他，后又跟羽贺响辅学琴，傍晚还要练习剑道，不小心就把卡迈尔给忘掉了。 唔，也怪那家伙自己的存在感有点低。如果蹲在外面的换成是赤井秀一，自己肯定不会忘的。 没想到他忘了以后，这家伙还是被纯平他们给拿下了。 “少主认识吗？”神野东看着北原苍介的神情，问道。 “嗯，我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我。”北原苍介把手机递回去，说：“不要私下处理这个人，报警吧！把这两天的监控拿出来，就说他可能是小偷在踩点。” 神野东问：“不审问吗？” “没必要。” “好吧……那我能不能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到底是……” 北原苍介想了想，安室透的卧底身份神野东都知道，也没什么必要替卡迈尔他们保密，于是说：“应该是个FBI。” “FBI？” 虽然北原苍介说的是“应该”，但了解他的神野东知道，如果不是心里已经非常肯定，北原苍介不会用这种语气说出来。 “既然是FBI……那还报警吗？” “当然要。他又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是FBI。” 老管家点点头，转身去处理这件事。 …………………… “亚瑟和道尔都好可爱呀！我真想也养一只小狗，但是我妈妈不同意。” “我们家也是，爸爸妈妈说每天忙生意已经很累了，没功夫帮我照顾狗。” 少年侦探团放学的路上，柯南和灰原哀并肩走在一起，就听其它三个人讨论着他们昨天碰到的一个小案子。 “不过我们以后还能去看亚瑟和道尔吧？” “肯定可以，加纳先生人那么好！” “不过他们马上就要去伦敦了呀！” “英国啊，肯定很远吧……” 英国…… 灰原哀垂下眼睛。 她的妈妈就是英国人——据说。但是她在还没有记事的时候就到美国去留学了，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去那个母亲出生的国家。 对她来说，未曾蒙面的父母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姐姐曾经十分怀念地跟她说过她们的父母是多么恩爱、对她的出生多么期待，但她却很难感同身受。 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只能凭借想象来描摹。真正一直陪伴着她、关心着她的，是现在下落不明的姐姐。 她会在哪里呢？ 有时候灰原哀想到这个问题，就会感到一阵希望，同时也感到恐惧——她希望姐姐现在还好好地活着，没有惨死在组织的杀手手中；但又恐惧于她过得不好，在某个地方忍受着苦痛和折磨。 在灰原哀心情低落的时候，忽然步美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胳膊，开心地对其他人说：“不过我喜欢亚瑟，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它能让灰原桑开心！” “对啊！”光彦说：“这段时间灰原桑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只有在看到亚瑟的时候才露出了笑容。我想如果能养一只狗的话，或许灰原桑平时也会开心起来吧？” “你们啊……”灰原哀既感动又无奈。 “对了！”元太忽然说：“虽然我们家里都不方便养狗，但是北原哥哥家那么大，养一条狗应该可以吧？而且也不用担心没有人照顾。” 几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心动。 “但是……”步美下意识地咬咬嘴唇：“如果北原哥哥不喜欢狗呢？” “怎么可能啊！”元太说：“有谁会不喜欢可爱的小狗呢？” “但是有像加纳先生那样很喜欢狗的人，也有很多大人完全不想养宠物，我看我们应该先试探一下北原哥哥的意见。如果他也不喜欢狗的话，那就不要给他添麻烦。” 其他两个孩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都跟着点点头。 “啊，快看！那是不是目暮警部？”元太忽然指着前面说。 前方不远处北原家的大门外，熟悉的警车停在路边，熟悉的警察正押着一个壮汉上车。几个孩子爱凑热闹的好奇心涌上来，连忙跑过去问候道：“目暮警部、高木警官、纯平哥哥，下午好！这个人是小偷吗？” 高木涉一向对少年侦探团印象很好，闻言俯身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还在调查中，不过他在北原家附近徘徊了好几天，行踪可疑。” “哦……” 孩子们齐刷刷地扭过头，用“未来福尔摩斯”的严肃眼神盯着即将被送上车的卡迈尔，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坏人”两个字来。 卡迈尔被孩子们清澈的眼睛看的满头大汗，下意识地举手挡住脸。他觉得自己应该没做错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孩子们，你是是来找少主的吧？”吉永纯平笑眯眯地问。 “对啊，纯平哥哥。北原哥哥在家吧？” “我们有事要跟北原哥哥商量。” “还有请北原哥哥下次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儿……” 三人争先恐后地说。吉永纯平眨了眨眼睛，决定忽略后两个人说的话，只回答了光彦的问题：“少主在家，你们直接进去就行了。” “好的。目暮警部再见！高木警官再见！” 孩子们很有礼貌，但是目暮警部在下意识挥手的时候，总有种自己好像变成了幼儿园老师的感觉。 因为妻子多年前的重伤，他们夫妇并没有孩子。虽然他并不为此感到后悔，但是在看到小孩子的时候，心情总会变得格外柔软。 柯南走在最后面。上车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高鼻深目的犯人，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外国人？ 跟组织有关吗？ 小男孩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心里暗暗记下了对方的样子。 而原本也同样落在后面的灰原哀进门以后，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连心跳好像都比平时急促了许多。她心里怀着几分渴望、几分期冀、几分忐忑，轻轻推开了门…… 第241章 守护骑士 在不上课和不写作业的时候, 北原家就是几个孩子最喜欢的地方。院子宽敞得可以撒欢地跑，甚至还在草地上专门给他们布置了一片小一点的足球场，游戏室里能玩到很多都还没有上市的新游戏, 樱子和京子会给他们准备各种好吃的小点心, 坂田光等人兴致来的时候还会带着男孩子们进行一些对抗性比较强的游戏。 但是灰原哀素来对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不感兴趣, 也不想像他们一样弄得满身大汗。往常她一般都是待在阿笠博士家里, 而今天, 当其他人去玩的时候, 她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书房里。 北原苍介正在看书, 就见推门而入的小女孩背着手站在门口，有些紧张、也有些局促地说：“那个……我可以在这里看书吗？” 女孩的模样, 好像一只害怕被拒绝的猫，第一次试探性地伸出了爪子。 北原苍介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把这种惊讶表现出来, 他点点头说：“可以呀！你随意就好。” 女孩走到书架前，随手挑了一本医学书。抱着那个大部头，她看了看周围, 然后挑了一个离北原苍介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来，翻开。 米原樱子进来，给两人换了一壶热茶，各自倒了一杯，又悄悄地出去了。 茶香袅袅。 灰原哀刚开始的时候还想过，如果北原苍介问她——“你怎么不去跟柯南他们一起玩”、“你跟黑衣组织是什么关系”、“前些天在公交车上你为什么那么恐惧”之类的问题, 她应该怎么回答。但过了好久，北原苍介什么也没问过。 灰原哀偷眼看了看那个仿佛已经沉浸在书中的青年, 原本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身体不知不觉就靠在椅背上, 渐渐地真的把书读了进去。 很安静。 很闲适。 门外有微风吹着树叶哗啦啦地响着，但房间里静谧而安详。 这样就很好。 不需要任何言语，也远离了所有尘嚣，心中就浮荡着淡淡的欢喜和安心，不忧惧，不恐慌，不悲伤。 ………………………… 玩了好一会儿后，几个孩子满头大汗地回到房间，就看到没有参与游戏的灰原哀安静地坐在北原苍介旁边，两人各自拿着一本书，好像都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感觉好像小哀突然之间就跟北原哥哥的关系特别好了一样。”步美带着几分疑惑小声说。 “嗯？有吗？” 元太是一点也没发现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他咕嘟咕嘟喝完了一大杯水，长出了一口气，胖胖的脸因为游戏而显得红扑扑的。 “喂，别忘了我们今天还有一件事的。”光彦咳了一声，率先走进书房，另外两个孩子也端正了表情跟上，柯南胳膊下面夹着足球，走在最后面。 “元太。”北原苍介合上书，抬起眼睛看向男孩。 “啊，是！”元太忙道。 不知道是不是过去留下的心理阴影，北原苍介如果不笑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地不敢捣蛋或者耍赖，严肃正经的模样像个小士兵。 北原苍介道：“以后记住，运动过后不要立刻大量喝水，应该休息一会儿后，再少量多次地慢慢喝，不然会肚子疼。” 元太抓抓脑袋，说：“哦……我知道了。” 他冲着旁边的光彦使了个眼色，示意：快说呀！ “咳咳。”光彦先假咳了一声，然后走过去坐下来说：“那个……北原哥哥，你知道吗？我们今天去拜访了一个叫加纳照也的大哥哥。他特别喜欢狗，自己家里养着两条，叫亚瑟和道尔，都非常可爱。然后他喜欢的人也养了一条叫克里斯汀的狗呢！是不是特别有意思啊？哈哈哈……” 光彦尬笑，步美和元太迟了两秒钟，也跟着哈哈哈地干笑。 灰原哀放下书，无奈地看着他们——明明一点也不好笑…… 三人本来就勉强的笑声在北原苍介平静的注视下很快就消失，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光彦再度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道：“北原哥哥，你觉得狗怎么样？” 小孩子那些自我感觉千回百转的心思在成年人看来简直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北原苍介隐约猜到他们想要说什么，轻轻一笑，然后道：“狗的嗅觉能力是人类的几百万倍甚至千万倍，听觉感应力是人类的16倍，距离是人类的400倍，视野开阔，夜晚的视力是人类的五倍左右，各种能力都很突出。” “哦……” 三人愣愣地道。 他们本来以为会听到“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或者“养狗很麻烦”之类的话，没想到会听到一大串数字。三人现在虽然觉得这种动物真的很厉害，但也很茫然——这该怎么接下去？ 三人面面相觑。 柯南摇摇头，开口说：“北原哥哥，他们其实是想问你，有没有想过要养宠物——比如一只可爱的小狗。” “宠物吗？”北原苍介看几人眼中的期待几乎要化为实质，想了想说：“也未尝不可。” “哇啊——太棒了！” 几个孩子顿时欢呼起来，随后又恳求道： “北原哥哥，要养的话，养个小狗好不好？” “像亚瑟和道尔那样的……” “小狗最可爱了……” “亚瑟还让灰原桑笑了呢！” “哦？”北原苍介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个亚瑟是一只什么狗？” 灰原哀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明显的高兴来。 “嗯……”孩子们一时间有点说不上来。 “亚瑟是柴犬，道尔是蝴蝶犬。”柯南道。 “柴犬啊……” 北原苍介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看过的介绍。柴犬是一种原产于日本的猎犬，据说智商不是特别高，但其中也有比较聪明的个体，忠诚机敏，个性独立，不怎么需要人的照顾。 “行吧，只要不是泰迪，哪种都行。待会儿让坂田带你们去犬舍，挑一只你们喜欢的小狗。” “真的吗？可以随便我们挑吗？”孩子们惊喜地问道。 “嗯，可以。”北原苍介肯定地说。 他是真的完全无所谓。北原苍介对猫或者狗没有特别喜欢或者特别讨厌，但他可以理解孩子们的兴奋和喜欢。 记得前世他自己年少的时候，也曾渴望过拥有一只自己的宠物，但父母因为一些现实的原因而不能允许。后来等他长大了，能够自己做主的时候，曾经让父母拒绝他的现实就变成了他自己的现实，于是他还是没有养过。 但以他现在的条件，那些类似于要定时打疫苗、要天天遛狗、要经常洗澡、掉毛、祸害家具、有寄生虫、可能会咬人之类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养一两只甚至几十只宠物都不会给他带来多余的麻烦，也不会让他生活的质量降低，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当一个替别人圆梦的人呢？ …………………… 得到北原苍介的允许，孩子们几乎一刻都等不了，他们很快收拾好自己，前呼后拥地推着坂田光出门了。 乾真司得到消息，下午来汇报工作的时候顺便还带来了一个颇为精致的狗窝，连食盆、水碗、驱虫药、牵引绳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但是等到傍晚的时候，孩子们带回来的却不是一只软萌可爱、打理干净的柴犬，而是一只体型颇大、瘦骨嶙峋的黑狗。 “德牧？” 迎着北原苍介眼中的疑问，跟着一起去的坂田光解释说：“不是纯种的，大概因为血统被人遗弃了。孩子们在路上看到收容所的人在抓这只狗，觉得它很可怜，所以就……” 北原苍介点点头，懂了。 日本人十分在乎狗的血统和品种，非纯种的宠物被弃养的概率很高。而被遗弃的流浪狗却很少在街头看见，因为绝大多数流浪狗会被带到收容所，一周之内如果没有人领养的话，流浪狗就会被处以安乐死。在这小小的岛国，据说每年被这样处死的流浪狗有十几万之多。 北原苍介走过去半蹲下来，黑狗立刻警惕地低着头后退，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充满威胁的声音，一双眼睛从下面望着他，看上去凶悍而充满敌意。 “好啦，别怕！别怕……北原哥哥不会伤害你的……”柯南连忙抱住黑狗安慰。 那只狗像是对他很信任的样子。尽管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却在柯南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也不再抗拒北原苍介的靠近。其他几个孩子都羡慕地看着柯南，想靠近又不太敢，毕竟黑狗的个头几乎都要跟他们一样了，对孩子们来说还是充满威慑力的。 北原苍介看了一眼小侦探。 对了，在剧情中这小子对动物的亲和力似乎就很高，刚刚变小的那天还骑着一只据说不会和别人亲近的名为“巨无霸”的狗跟绑架犯战斗过。 在这方面，基德似乎也是一样。 北原苍介看着黑狗的眼睛，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地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背。 黑狗也盯着他的眼睛，慢慢放低身体，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 “去宠物医院看过了？”北原苍介摸着黑狗还算顺滑的皮毛，问道。 流浪狗没这么干净，黑狗的样子，显然是刚刚洗过澡。 “对。”坂田光说：“医生检查过了，它有些营养不良，肠胃不太好，不过没有什么传染病或者皮肤病，也没有外伤。在医院打过防疫针，也做了驱虫。洗澡的时候不是很抗拒，以前应该被人饲养过很长一段时间。” 黑狗似乎慢慢意识到这里谁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个人，它仰头看着北原苍介，同样黑漆漆的眼睛流露出无法言语的渴望，然后摇了摇尾巴。 即便在有意讨好的时候，那张脸看上去也十分凶恶，半夜看见能吓哭小孩的那种。 北原苍介揉了下它的脑袋站起来，对脸上带着忐忑的孩子们说：“那就把它留下吧。不过这种大狗可以看家护院，但是很难讨孩子们的喜欢。所以我的许诺依然有效，你们现在还是可以去犬舍挑一只喜欢的小狗，我们可以两只一起养。” “太好啦！”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 同情归同情，但是大黑狗这种体型、这种长相，就连成年人都会感到畏惧。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陪伴着长大，小孩子面对它感觉到的更多是生命都好像受到了威胁，很难有那种面对玩伴的心情。 柯南和灰原哀看着北原苍介，心中感叹：这个人……还是那么暖啊…… 第242章 守护骑士 这一次, 孩子们终于还是如愿以偿地收养了一只跟亚瑟相同种类的柴犬，小家伙有着毛茸茸的橙黄色皮毛，黑水晶一样的大眼睛, 短短的四肢, 十分亲人, 小尾巴总是摇得很是欢快, 一来就获得了所有人的喜爱。 这个小家伙才一个月多点, 刚刚断奶。北原苍介看着满脸憨样的小狗, 感觉以名柯的时间线, 是没机会看到这只小狗长大的那一天了。 接下来，为了给小狗取名字, 孩子们又争论了整整一个下午。步美想要取个可爱的名字，比如芽衣酱；元太想要取成食物的名字，比如他最爱的鳗鱼饭；光彦则想要取成历史名人的名字，比如哥白尼；而柯南则偏爱推理和侦探, 比如夏洛克。 几人争执不下的时候, 北原苍介问身边的灰原哀：“你想给它取什么名字？” 灰原哀哼了一声，说：“太幼稚了！”她看着趴在北原苍介身边、闭着眼睛仿佛在假寐的大黑狗说：“小狗的名字他们取，那大狗的名字可以让我来吗？” 北原苍介笑道：“当然可以。” 于是灰原哀就认真地想了一阵, 说：“那我要叫这孩子为安德烈·维萨里，可以简称为维萨，怎么样？” “夜半盗尸人？不错。”北原苍介摸了摸黑狗的脑袋, 说：“听到了吗，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维萨。” 黑狗维萨当然听不懂, 它睁开眼睛, 看了看北原苍介, 再看看灰原哀，又重新趴了下去。 长时间东躲西藏的流浪让它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但这只狗很聪明，它已经明白自己被新的主人收养，并且获得了充足的食物和安全。尽管它的眼神和动作中依然流露出对人类的警惕和恐惧，但它却在努力地融入到新的环境中，始终跟在北原苍介这个主人的脚边，随时听从他的指令而动，浑身上下仿佛都在说——我会很听话、很忠诚，请不要抛弃我。 忽略它有些可怕的外表，那样卑微而虔诚的姿态，很难不让人心中生怜。 即便它只是一条狗。 另一边的四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跑来找北原苍介，让他当裁判选一个名字。 北原苍介听完了他们的意见之后，想了想说：“不如叫波洛怎么样？” “波洛？”孩子们看看彼此。光彦问：“是柯南家楼下咖啡厅的名字吗？” “对。”北原苍介看着孩子们，说：“他们家的东西很好吃对不对？” 元太点点头。 北原苍介看向光彦：“马克·波罗的故事你肯定知道。” 光彦点头：“他是一个伟大的旅行家，写过一本叫做《马可波罗游记》的书。虽然我还没有看过那本书，但我很向往能像他那样到陌生的地方去探险。” 北原苍介又对步美说：“波洛如果用中文念的话，跟菠萝（パイナップル）的发音是一样的。而且菠萝的颜色跟小狗的颜色是不是很像？还很好吃。” “那……菠萝（パイナップル）用中文怎么念啊？”步美好奇地问道。 于是北原苍介就教了他们一遍，孩子们重复了两次，都感觉好玩地笑起来：“真的，发音跟波洛几乎一样，但是这样念感觉好可爱啊！” 北原苍介再看看柯南，小侦探已经咧嘴笑了起来。虽然他最喜欢的是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但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所书写的波洛也是他非常喜欢的一名侦探，有关波洛的所有著作他都从头到尾读过好几遍。 “那……小狗的名字就叫波洛了？”北原苍介问道。 “嗨——”孩子们齐声道，然后又高兴地说：“那现在该给大狗起名字了吧？” “晚了哦！”浅野京子捂嘴笑道：“小哀已经给它起好名字了——叫维萨！” “欸？” “灰原桑抢跑！” “不对，这应该叫捡漏！” 孩子们笑闹了一阵，又去围着小狗打转，给它喂食、喂水、准备睡觉的小毯子什么的。他们热情高涨，甚至连小狗撒尿和排便都觉得很有趣，帮忙收拾的时候一点儿也没觉得麻烦。光彦还煞有介事地拿出自己从书上看来的一些理论，教其他两人怎么训练小狗上厕所。 晚饭后，北原苍介还弹了一首很应景的《小狗圆舞曲》，虽然他弹的不太熟练，但孩子们很捧场地欢呼和鼓掌，两只狗好像也听懂了，汪汪汪地低声叫了几声。 接下来的每一天，孩子们放学以后都会跑来照顾小狗。北原苍介本以为他们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会因为嫌麻烦而放弃。谁知道几个孩子表现得比他原本想的要好很多，他们十分认真地履行着自己的责任，脏的臭的都不嫌弃，只要有时间，丝毫不会把事情交给其他人，抽空还去图书馆查资料，看怎么才能更好地照顾小狗。 在众人的努力下，维萨恢复健康的速度很快，波洛也学会了在固定的地方上厕所，有时还能跟着指令动作，成长得很快。每天在小狗的陪伴下，好像连灰原哀都活泼了不少，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也不再游离于小伙伴们之外。北原苍介看着她能这样，也感到了许多欣慰。 期间柯南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几个案子，其中一次是服部平次邀请他们到大阪去玩，结果后来柯南不得不亲自把自己最喜欢的球星送进了监狱，回来以后就闷闷不乐地抱着波洛，过了好几天才恢复元气。 在这些案件当中，因为柯南没有遇到生命危险，任务卡也没有发放任务，所以北原苍介并没有参与进去，他每天就锻炼身体、磨炼各种技能，好些天都没出门，直到柯南带着一封邀请函找上门来。 “素闻先生睿智，希望能拨冗前来共享晚餐？”北原苍介翻着这封算得上精美的邀请函，问：“这是寄给毛利先生的？” “对。随着邀请函寄过来的还有一张两百万的支票，叔叔已经决定要去参加这个晚宴了。”柯南指了指邀请函的最后，说：“你看，这里还有落款——神所遗弃的幻影之仔。” 北原苍介平静地说：“基德。” “没错！”柯南神色是显而易见的兴奋：“【幻影】的意思是神出鬼没的虚幻魅影，【神所遗弃之仔】在新约圣经中就是指不受神祝福的小山羊，而【小山羊】在英文中念【KID】，也就是基德……干嘛这样看我？” 北原苍介叹了口气：“在我已经知道答案的时候，其实你不用把推理过程说得这么详细的。” 满腔澎湃的激情和推理欲被无情嫌弃，柯南郁闷地看了一会儿北原苍介，才说：“我想让你也听听，看我的推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男孩大眼睛圆脸蛋，嘴角稍微一撇，看上去就满是委屈。 “好吧好吧……请问名侦探阁下，宿敌重逢，是不是很激动？”北原苍介问道。 “当然！”柯南眼镜一推，冷笑道：“这封邀请函就是那个小偷对我的挑衅！这次不管他在搞什么鬼，我都要抓住他！” ——嗯，这句话真的很耳熟。 想到剧情中这两人到后来互相放水、放河、放海、从相爱相杀到互帮互助的过程，北原苍介忍住了没吐槽，放下邀请函说：“恐怕你没那么容易如愿。以我对怪盗基德的了解，他应该只专注于偷宝石这件事，这种藏头露尾挑衅侦探的邀请函不像是他的手笔，而且落款中连他独有的简笔画标记都没有。” “我知道。但也可能是他在这封邀请函中的地点里设置了什么诡计……”柯南道：“也或许是别人借助怪盗基德的名义要做什么事，但如果基德也听说了这件事的话，以他那种好出风头的性格很有可能会出现。不管怎么说，我们应邀而去，碰到基德的概率都很大！” “这倒也是。”北原苍介指尖轻轻敲着桌子，想了片刻，忽然注意到刚才柯南说的一个词——“我们？” “对呀！”柯南狡黠一笑，问：“这么有趣的事情，难道你不想参与进去吗？” 北原苍介笑了：“确实……” 哪怕没有任务，这次的案件过程也像是一次饕餮盛宴，错过了实在可惜。 更何况他还收到了任务提醒。 【新任务：黄昏之馆。时限：三天内】 【支线任务：拯救毛利兰。地点：黄昏之馆。时限：三天内】 …………………… 傍晚光线昏暗，群山野树如同藏在夜色中的团团魅影。一辆汽车开着车灯，行驶在昏暗的山路上。 毛利小五郎一边开车，一边抱怨奇葩的委托人。车后座上，毛利兰和柯南已经在漫长的车程中头挨头地睡着了，副驾驶上的北原苍介还保持着清醒。透过车窗，他能看到远处山路的尽头有一座巍峨的城堡藏在群山之间。 黄昏之馆……黄金城堡，至少价值几千亿，名柯中最大的一笔横财。 可惜……就算他有空间，也没办法把这么大一座城堡轻易弄走。 忽然，车身一震，停在了半路上，柯南和毛利兰同时被惊醒。 北原苍介抬眼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亮着灯的加油站。 第243章 守护骑士 “怎么了, 爸爸？”毛利兰揉着眼睛醒来。 柯南趴在窗户上，头伸出去一看：“这边的轮胎都没气了啊！” “爆胎啊！真够倒霉的。”毛利小五郎叹了口气，转头问：“苍介, 车上有备胎吗？” “有。”北原苍介解开安全带下车，说：“千斤顶、备胎, 这些工具都有。” 往常毛利一家出去旅游, 一般都是毛利小五郎去租车。不过这次既然北原苍介也同行, 自然是开了北原家的车过来。正好前两天北原苍介也拿到了驾照, 可以和毛利小五郎换着开。 打开后备箱, 北原苍介先拿了两个三角锥放在车后一百多米外——虽然这一段路他们连一辆车都没有碰上过, 但越是这样的地方就越容易发生车祸。 柯南和毛利兰也下车了，坐车坐了一路，他们也是腰酸背疼的, 此刻正好活动一下身体。 “咦, 柯南君, 你看前面有个加油站啊！”毛利兰看到前方的灯光, 笑道：“你要不要去上厕所？” “要！”柯南点点头。 见毛利兰拉着柯南走向加油站, 毛利小五郎叮嘱了一声：“别跑太远啊！” 毛利兰应道：“知道啦！” 北原苍介和毛利小五郎配合着, 很快换好了轮胎。北原苍介去回收三角锥的时候, 眼角看到路边光芒一闪, 他走过去, 发现是一块边缘颇为尖锐的金属零件。 ——就是这东西让自己的车爆胎了？ 他把零件捡起来，顺手放在了驾驶座旁边的杂物箱里。 “毛利先生，剩下的路段我来开吧。正好您也休息一会儿。”北原苍介道。 “好，看样子黄昏之馆也不远了。”毛利小五郎举手眺望着远处的城堡, 抱怨说：“也不知道这次的委托人怎么回事, 住在这么荒山野岭的地方。” 车开到加油站, 正好毛利兰和柯南也准备出来。接上两人的时候，毛利小五郎忽然说：“欸，等等，苍介，我先去上个厕所！” 北原苍介：“……好。” 算了，非要去的话……就随他去吧！ 北原苍介目送着毛利小五郎跟毛利兰两人打了声招呼后，匆匆忙忙地跑进加油站。那个安静的、亮着灯的加油站好像是一只大张着的嘴，一口就把沉睡的小五郎给吞了进去。 不一会儿，大包小包的柯南和毛利兰上车。女孩伸长手臂，递过来一瓶饮料：“给你，北原君，一路过来也渴了吧？” 北原苍介接过来，说：“谢谢。” “我们这里还有薯片、巧克力、芝麻蛋、玉米烧……”柯南说了一长串，然后问：“北原哥哥有没有想要的？” “不用，我还不饿……你们买了这么多？” “是柯南啦！”毛利兰笑道：“看到好吃的就不肯走了……毕竟是小孩子嘛！” 北原苍介回头，看到女孩是一个正在努力忍笑的表情，心中了然。 柯南肯定是担心这次的旅程有危险，加上荒山野岭的，要考虑吊桥被烧、道路被毁这一类经常会发生的情况，所以特意储备了一些食物和饮水。但他没办法跟毛利兰说明自己的担心，只能仗着小孩子的身体各种撒娇耍赖，硬是缠着毛利兰把这些全都买了下来。 如果是正常的小孩子，这么做当然没问题。但是柯南…… 你的小兰可是知道你是谁啊！ 北原苍介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感觉自己好像能从毛利兰笑眯眯的脸上看到两个字——左边写着【腹】，右边写着【黑】！ 难怪毛利兰跟他摊牌都这么长时间了，柯南还一无所知……这姑娘明明当时还很伤心的样子，但现在已经完全乐在其中了吧？ 还是说……苦中作乐？ ………………………… 毛利小五郎的这个厕所上了很长时间，到众人都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终于从加油站跑出来了。 “爸爸，你好慢啊！”毛利兰忍不住抱怨说。 “真啰嗦！”毛利小五郎不耐烦地呛了一句，拉开车门，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北原苍介愣了一下。 “不是说了吗？”北原苍介抬起眼睛看着他，说：“后面这段路我来开。” “哦……对，我忘记了。”毛利小五郎绕到副驾驶那边坐下，系上安全带，转头见北原苍介还在看着他，不禁奇怪地问道：“怎么了，苍介？” 面前青年的目光有些奇异，让他心里发毛，总觉得好像自己从内到外都被看穿了。 北原苍介笑了下，说道：“没什么。” 他拧了下钥匙，发动汽车。毛利小五郎眼睛不自觉地飞快瞥了一下，又咕哝道：“对了，那个加油站的老头说有条捷径，可以更快到那个黄昏之馆，我还是买了一份他的地图才让他告诉我……苍介，前面路口转弯就是……咦？” “不去。”北原苍介说着，车速丝毫未降，“唰”地一下就从那个据说是捷径的路口通过了。然后他才说：“欲速则不达，毛利先生。” “啊？”毛利小五郎一头问号：“什么跟什么？” “就是说一味地求快反而会变得更慢，根本达不到预期的目的啦！”柯南趴在靠背上，笑嘻嘻地说：“刚才那条小路要穿过森林，路况肯定会很差，光线也不好。万一车在半路上坏了，连修车的地方都找不到，所以北原哥哥才不去。” 炫耀般解说的柯南很快就得到了一个脑瓜崩作为回报，毛利小五郎吹着自己的手，悻悻地说：“哼，不用你来告诉我！”接着他又懊恼地说：“啊！这样我买地图的钱不是就浪费了吗？该死的奸商！” 揉着额头的柯南翻了个白眼，第N次对自己未来岳父的智商感到绝望。 北原苍介心里觉得很奇妙——怎么能伪装得这么像？ 在看到‘毛利小五郎’从加油站走出来的时候，北原苍介就发现他已经被替换了。因为怪盗基德易容成别人的时候都是相貌几乎一模一样，身材也可以利用填充材料，但却不可能精确到体重、心跳、细微的步态和表情、以及皮肤上那些非常微小的细节。综合到一起，他在北原苍介的眼中自然是毫无秘密可言。 但是如果不是北原苍介有挂，作为普通人他完全不会发现眼前这个人居然是基德伪装的，因为无论语言、神态还是动作、反应，他都跟真正的毛利小五郎十分相似。即便是朝夕相处的家人，即便是近距离的去看，在短时间内也很难发现他的破绽。所以在剧情中，每次被耍的中森警官只能用揪脸皮这种笨拙的方法，才能确定面前的人不是基德假扮的。 这就是基德的易容术！ 岛袋君惠的特效化妆表面上看好像跟这个很相似，其实完全不同。因为特效化妆的妆容痕迹其实是比较明显的，所以她用来化妆成幻想生物、或者化妆成没有人愿意盯着多看的老太太还能勉强骗过别人的眼睛，但却不能轻易把自己变成任何一个人，更经不住近距离的、仔细的观察。 应该要想办法学到这种易容术…… 北原苍介心里默默地将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剧情中掌握这种能力的人有三个半，分别是怪盗基德黑羽快斗、柯南的母亲工藤有希子、千面魔女贝尔摩德，还有半个是八年前身亡、但据说并没有死的黑羽盗一。 除了最后行踪不明的黑羽盗一以外，前三个人在今后的剧情中都必然会跟他产生许多交集，今后必然能够找到学习易容术的契机…… “你们看！那是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拐过一个弯道之后，柯南忽然指着前面说。 众人这时都能清楚地看到那座屹立在悬崖边上的高大城堡，或许是因为天色昏暗的缘故，那座城堡看上去格外阴森。 毛利小五郎嘀咕道：“根本不像是什么黄昏之馆嘛！我看叫它吸血鬼之屋还比较适合。” “吸血鬼？”本来就有些害怕的毛利兰听到她这么一说，顿时打了个冷颤，她抱紧柯南，害怕说：“爸爸，我们真的要去那里吗？如果真的有吸血鬼怎么办啊？” “笨蛋！两百万日元的委托费都收了，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毛利小五郎没好气地说：“而且日本根本没有什么吸血鬼！真要有鬼怪的话，那也是山妖婆婆……山妖婆婆？！” 伴随着毛利小五郎一声尖叫，北原苍介已经刹住了车。车边正站着一个白发苍苍、戴着帽子、还举着伞的老婆婆。车灯一打，光影明暗之间，还真的有些像传说中的鬼怪。 北原苍介降下车窗，问道：“您好，需要帮忙吗？” “啊，我可爱的菲亚特宝贝引擎熄火了，我等在这里看有没有人会经过。”老太太示意了一下停在身后的一辆白色汽车，然后说：“你们也要去那个房子对不对？可不可以顺道载我一程？” 北原苍介看着这个穿着杏黄色小西装裙、仪态十分优雅的老太太，笑了笑说：“当然可以。” 第244章 守护骑士 后座上, 柯南挪到中间坐下来，老太太上车以后坐到右边的座位上，仿佛是因为终于从外面的寒风冷雨中走进了温暖的车里,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毛利兰和柯南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乘客。 近距离来看, 老太太银白色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脸上的皱纹说明她年纪大概有六七十岁了。这种年纪的老人，为什么会在这么晚的时候出现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山道上呢？ 毛利兰想到各种鬼怪传说, 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下意识抱紧柯南。 车辆启动。 坐在副驾驶上的‘毛利小五郎’好奇地问出了毛利兰心中所想的问题：“女士, 你是一个人开车过来的吗？” “嗯，没错。很奇怪吗？” “没有……就是……您一个人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想我来这里的理由应该跟你一样, 毛利先生。”老太太从容地说。 “您认识我爸爸”毛利兰惊讶地说。 “当然啦。在东京开私人侦探社的毛利小五郎先生，虽然以前默默无闻, 但最近几个月却突然声名鹊起, 成为世人皆知的名侦探。因为经常以睡姿推理案情, 屡破奇案, 所以被称为‘沉睡的小五郎’。”老太太笑了笑，说：“我对您可是久闻大名了, 毛利先生。” “你……敢问阁下是？”‘毛利小五郎’用敬畏的语气问道。 老太太轻笑着说：“我叫千间降代, 和你一样是个侦探。” ‘毛利小五郎’惊讶：“千间降代？” 毛利兰也吃惊地说：“你就是那个坐在安乐椅上，只听被人诉说有关案情的发展，就能把案子解决掉的千间侦探” 北原苍介借着后视镜飞快地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老太太。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这种仿佛见到传说一样的反应，闻言也没回应什么，只是说：“毛利先生是个老烟枪吧？” “咦？你怎么知道？”追星少女毛利兰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的害怕，仰慕又好奇地看着千间降代。 “因为驾驶座上掉落了几只烟蒂。这说明烟灰盒里的烟蒂曾经多到掉出来, 证明之前车上有个烟瘾很大的人在开车。但是现在开车的这位小哥牙齿洁白、手指也没有被烟熏过的痕迹, 因为抽烟的人不是他, 那么自然是毛利先生了。但是呢，我是一个非常讨厌烟味的人，所以……”千间降代说着，忽然探身过去，直接抽出了方向盘侧下方的烟灰盒，说：“总而言之，这个烟灰盒就先交给我保管了。” “喂，不行！” ‘毛利小五郎’慌忙阻拦，但却无济于事。老太太拿着烟灰盒一晃，躲过了他的手，笑眯眯地说：“到达目的地后，你也不能在我的面前吸烟哟！” 她又刻意重复了一遍：“因为我真的很讨厌烟味。” ‘毛利小五郎’：“……” 他再怎么样也不能去和一个老太太抢烟灰盒，更不能在女士明确表示厌恶的情况下去吸烟，只悻悻地小声嘀咕了一句：“真讨厌！” 北原苍介看着这个角色扮演玩得十分投入的人，暗自摇头。 这家伙现在表面十二分的不满意，其实心里正在庆幸吧——正好就有借口可以不去碰香烟了。虽然真正的毛利小五郎是个大烟枪，但此刻假扮他的怪盗基德却还是个高中生，烟酒一概不沾。 只可惜，此时他的庆幸之后就会成为一个致命的破绽，除了毛利兰懵懵懂懂以外，在场的侦探有一个算一个，都因此确认了他的身份。 怪盗基德：“……” 又来了又来了！ 他又在看我！ 难道自己不小心露出破绽来了？ 少年人借助后视镜、侧视镜、旁边的车窗玻璃等等，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自己的扮相，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明明跟那个胡子大叔一模一样嘛！这家伙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怪？ 黑羽快斗心里打鼓，又强行压下那种不安的感觉，继续扮演着毛利小五郎那种糊里糊涂的样子，还刻意装作有烟瘾的样子，把香烟拿出来又放回去，焦躁地敲打着手指，又顾忌着千间降代而始终没有把烟拿出来。 “啊，黄昏之馆好像就要到了！”柯南忽然说道。他视力很好，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路口立着几块指路牌，其中一块上面就写着【黄昏の馆】。 “真的耶！这一路真的好漫长。”毛利兰说着。其他几人也瞥了一眼那些指路牌，并没有太在意。 但此时，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北原苍介挂档熄火，解开安全带下车。 ‘毛利小五郎’忙道：“苍介，外面还在下雨，你要上厕所的话还是等到了黄昏之馆再说吧！” “我不是要上厕所。”北原苍介说着，却没有更多的解释，撑伞下车。柯南好奇地看着他，忽然也从车上跳下来，撑开自己的小伞跑到北原苍介身边。 车上几人奇怪地看着他们，只见两人打开手电筒，绕着指路牌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车上。 汽车启动，拐上了左边的那条小路。 虽然打了伞，但柯南的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淋了一点雨。毛利兰拿着手帕给他擦淋湿了的头发，前面的‘毛利小五郎’则吐槽说：“那么大的指路牌，车灯一照就清清楚楚的，干嘛还傻乎乎地跑下去看啊!” 柯南装傻嘿嘿笑了两声，糊弄过去，脑海里却闪过了刚才看到的画面—— 【黄昏の馆】指路牌的背面，赫然是一串其它的文字——【乌丸莲耶邸】，这行文字的前面还有一个乌鸦的纹章。 乌鸦…… 柯南默默念着这两个字，心头不期然的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其实乌鸦在日本十分常见，尽管这种鸟类经常翻垃圾、偷东西、有时还天降鸟屎让人烦不胜烦，但这种鸟也被人们视为吉祥之鸟、立国神兽，喜爱、崇拜乌鸦的人非常多。 但是在柯南心中，说到乌鸦，他直接想到的就是“乌鸦军团”——黑衣组织。那些家伙总是穿着乌鸦一样漆黑的衣服，像乌鸦一样无处不在又神秘邪恶，所到之处总是象征着死亡。 这个乌丸莲耶，会跟黑衣组织有联系吗？ 柯南无声地笑了一下，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联想太过于牵强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就像是生了根一样，在他的心中就此扎了下来。 车子穿过一座木桥和一片树林之后，黄昏之馆终于出现在眼前。 近距离来看，这座城堡愈发显得巍峨宏伟。但或许是夜色和雨幕的关系，笼罩在黑暗中的城堡看上去格外阴森可怖，它厚重的墙壁、高高的尖塔、被雨水冲刷着的细长的窗户，仿佛都在预示着某种不详。 几只乌鸦站在房顶上，忽然扯着嗓子发出几声嘶哑的叫声：“噶啊——噶啊——” 刚下车的‘毛利小五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撑伞仰头看着城堡，感慨道：“哇啊！走近一瞧，还真的越看越像鬼屋呢！” 刚下车的北原苍介听到了，跟着说道：“那我们现在像不像恐怖片里作死的主角？明知道一个地方荒无人烟、诡异恐怖，还非要钻进去看看究竟……” ‘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唔……如果要按照这种套路的话，进入城堡的人会接二连三的遇到恐怖事件，比如亡灵啊、鬼怪啊、妖魔啊，然后所有人一个个地死去……” 毛利兰浑身一冷，顿时抗议道：“爸爸，你别吓人啊！” 吓得她想要去上厕所了。 柯南翻了个白眼，说：“这世界上是没有鬼怪的好吧？” “小弟弟。”千间降代笑着说：“信奉科学固然好，但是等你长大以后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科学解释不了的，要保持敬畏心才行呀！” 柯南：“……哦。”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他其实很看不惯老一辈的人那种迷信的思想，因为他已经看过太多因为迷信而造成的悲剧了。但柯南也知道，要说服这种老人改变世界观往往是徒劳无功的，因此他心中虽然不以为然，却还是乖乖点头，没有强行去争辩。 倒是北原苍介很是认同地默默点了点头。 没错，这个世界上不可理喻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柯南偏偏是一个BUG最多的存在，更奇葩的是他对这一点毫无自觉。而身边帮助他的人更是几乎个个都能打破人类的认知，何况还有小泉红子那种仿佛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 柯南注意到他的反应，跑过去拽了拽北原苍介的袖子，半月眼道：“喂，你不会真觉得她说得对吧？” 北原苍介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完全相信科学也是一种迷信。” 柯南撇了撇嘴，说：“科学又不是几条定律或者法则，而是基于严密的逻辑和客观事实求证来探索事物规律的方法。即便现在有些问题科学无法解释，也并不是说它是错误的，而是我们的学术研究和科学理论还没有发展到足够的高度。” “嗯，你说得对。”北原苍介拍拍柯南的脑袋，说道。 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他肯定要说——柯南说得太对了！自己说得那叫什么反智理论！ 但在这个世界…… 穿越客、任务卡、漫画世界、主角光环、柯学现象…… 这些东西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科学来解释——除非用传说中无所不能的量子理论瞎扯淡。 柯南顿时变成了死鱼眼。 这种态度……跟他刚才糊弄老太太有什么差别？ 不过他脑海中还徘徊着那个乌鸦纹章，也不想纠结于这些细节，凑过去悄声问道：“北原，你怎么知道那个指路牌后面还有别的文字？” “哦，因为……” 北原苍介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不太友善的声音：“喂！不准碰我的老婆！” 一个戴着黑色礼貌、穿着绿色外套的男人从一辆阿尔法·罗密欧车上下来，叼着烟似笑非笑地地对正摸着自己爱车的毛利小五郎说：“她可是我花了五年才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爱车，如果被其他男人的脏手碰到……” 出场颇为酷炫的男人忽然看到后面不远处的北原苍介，语气一滞，浑身僵硬，嘴里叼着的烟都掉了下去也没察觉。 “北……北……北原少主？！！” 第245章 守护骑士 千间降代眨了眨眼睛, 愕然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年轻人。 这一路上，她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那个沉睡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身上，后来觉得那个小男孩也有几分聪明相, 或许是在家里长辈的耳濡目染之下学到了几分侦探的本领。但对于毛利小五郎那个看上去就天真单纯的女儿、还有一直沉默开车的青年并不十分在意。在她想来，那个话很少的青年应该是毛利小五郎的学生或者助手, 不足为虑,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问过。 但此时，看茂木遥史的反应, 她好像是犯了一个错误。 但没关系, 这个年轻人或许有某种身份, 但不意味着他就能逃过自己的设计。 千间降代摩挲着手中的伞把，原本因为事态似乎超出了预料而有些慌张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 北原苍介愣了一下, 随后笑道：“好久不见了，茂木桑。” “是。”茂木遥史摘下帽子浅鞠一躬，语气恭敬而客套地说：“没想到您也被邀请来参加晚宴。” “其实并没有，我只是跟着毛利先生来见识一下这栋传说中的城堡。”北原苍介笑道：“还有, 我已经脱离了极道, 茂木桑只要平常称呼就好。” “好、好的。”茂木遥史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拘谨，转过目光, 看到了旁边的毛利小五郎, 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在那次事件之后居然还有再合作的机会，能在这里看到毛利侦探真是太好了！” 毛利小五郎虚着眼说：“哦……刚才碰了你的爱车, 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没关系。”茂木遥史很是大度地摆手说：“碰一两下又不会坏！你也觉得她很漂亮对吧？” 毛利小五郎：“……” 他无语地吐槽说：“你这家伙, 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茂木遥史全当没听见, 转头笑嘻嘻地朝另外一个人打招呼：“千间婆婆, 你也来了呀？” 毛利兰：“……” 这、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柯南：“……”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变脸变得如此自然流畅的家伙。 好像只要跟北原苍介一起出门, 总能见识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风景呢！ 千间降代也忍不住笑了下, 又关心地说：“你还好吧？报纸上刊登你上个礼拜在芝加哥被黑（手）党的枪击。” “哈！那么久的事，我早就忘了！”茂木遥史说得很洒脱，同时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北原苍介。 “你是不是该成家立业了呀？”千间降代又用老太太那种絮絮叨叨的语气说：“你不是再过三天就满四十岁了吗？” 茂木遥史压了下帽子，道：“哼……那么久以后的事我哪知道呀！” 北原苍介：……三天都太久，你是蜉蝣吗？？ ………… 城堡的台阶被雨水冲刷得湿滑冰冷，一行人沿阶而上，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胖胖的男人正冲着纤瘦的女仆发火：“什么？！厨师因为生病没办法过来？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特地来享用美食的！” 脸上长着许多雀斑的女仆连连鞠躬道歉：“真的很抱歉，不过晚餐的材料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那位好像是美食侦探大上先生……”毛利小五郎对身边的人小声说道。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继续咆哮的时候，那人怒气冲冲地说：“算了！把你们的厨房借我！我来做菜！！只有美食和谋杀才能刺激我的脑细胞活跃起来！” 胖侦探扯松领带、挽起袖子，仿佛开着战车一样气势汹汹地走向了厨房。 毛利兰用手挡着嘴巴，小声对柯南说：“这个大叔看上去很凶，但是意外的是个有趣的人呢！” “嗯……”柯南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身旁的青年。 自从出发以后，北原苍介就沉默得很反常…… 黄昏之馆…… 乌丸莲耶邸…… 被召集起来的众多名侦探…… 这次的事件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当柯南如此想的时候，也听到千间降代问出了他的问题：“你们邀请四位侦探到这种深山里来，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啊……其实被邀请的一共是六位侦探……”女仆说道：“除了你们几位，还有一位女士和一位少年。” “少年？”毛利兰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前的小男孩，故意问道：“难道新一也在这里吗？” 柯南忙道：“不是啦！一定是平次哥哥！” “嗯？”毛利兰低头看他：“你怎么知道？难道……” 柯南：“……” 小男孩额头冒汗的时候，就听到女孩接着问道：“……难道新一又偷偷给你打电话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柯南松了口气，忙说：“因为……因为当时小兰姐姐睡着了……所以……” 在他慌慌张张编理由的时候，女仆的声音拯救了这位名侦探：“我家主人给我的邀请名单中本来有他们两位的名字，但是工藤先生一直联络不上，而服部先生快要期中考试了，所以他母亲打电话来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话说回来……”北原苍介转头问：“你们两个不用期中考试吗？” 毛利兰道：“东京和大阪的考试时间大概不太一样，我们前天就已经考完了！” “原来是这样……”北原苍介点点头，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平时只听说毛利兰去参加某某宴会、某某旅行、某某聚餐活动，好像也不怎么复习，竟然都已经考完试了。 “话说回来，”毛利兰背着手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柯南，表扬说：“柯南君这次考试很棒哦！是第一名呢！” “嗯！”柯南奶声奶气地仰头说：“因为很简单嘛！” 毛利兰回了他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另一边，众人询问这次晚宴的主人，女仆却说她自己也没有见过。 “那是一次很奇怪的面试。”雀斑女孩低着头讷讷地说：“因为这个工作的酬劳很优厚，所以应征者络绎不绝。可是一进入面试的房间后，里面只有个人电脑、晚宴的说明书、以及受邀宾客的名单，房间里并没有任何人……当时我正照着电脑荧屏上的指示在阅读资料，接过电脑突然发出声音，上面显示着【你被录取了】的文字。” ‘毛利小五郎’问道：“不过，你至少听过他的声音吧？” “不……”女仆摇摇头说：“其实我们都是通过电子邮件来联系的。” “哦……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千间降代兴致盎然地说：“我终于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了！” 柯南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可是应聘过程这么奇怪，姐姐为什么还要接受这份工作？不担心会有危险吗？” “啊……因为……薪酬真的很高，所以我就……”女仆石原亚纪有些不安地说。 “啧！”茂木遥史弹了下舌头，正要说出自己在玄关大门上看到的血迹，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诧异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啊？城堡的主人，我们刚才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 “啊？”众人全都惊讶地看着他。 “城堡的主人是谁？” “什么时候？” “这位先生是说大上祝善先生吧？”女仆好像明白了几分，解释道：“他也是被主人邀请的侦探之一……” 北原苍介静静地看着他。 在那目光下，女仆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北原苍介忽然一笑，道：“看来你好像并不知情……”他看着其他人，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这次宴会的主人是以怪盗基德的名义发出了邀请……” “怪盗基德？”‘毛利小五郎’一脸茫然地说：“什么时候？” 毛利兰也是十分茫然。 其他侦探奇怪地看了毛利小五郎一眼，那目光好像在说：“你问得这是什么蠢问题！” 北原苍介没理会这个插曲，继续说：“……但我觉得那封邀请函不是基德的风格，感觉有点奇怪，所以托人去法务局查询了一下……” 千间降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变化！ ——您可真是个大聪明啊！ 【怪盗基德】这四个字对于侦探来说就像是个无上的香饵，收到邀请函之后他们几乎都是不假思索地就决定来跟那个世界大盗斗智斗勇一番。至于房主人是谁这有关系吗？以那个小偷的风格，临时占用一下某户人家空置的房子才正常吧？ 谁知道居然有个跑去法务局查房主信息的家伙？ 其它众人的表情也跟着都变化了，包括刚刚才沿着楼梯下来的高中生侦探白马探和曾经当过验尸官的枪田郁美——后者穿着白大褂，原本正拿着鲁米诺尔试剂到处喷，查看这栋城堡中似乎无处不在的血迹溅射情况，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日本，只要能提供明确的地址，任何人都可以查询不动产登记簿的信息，包括历来的所有房主的姓名、住址、房产取得时间、取得方式（如转让或者购买），抵押权等等细节。 这是法律所允许的，但他们好像没有一个人想到…… 作为侦探，众人习惯的流程是接到委托——到地方了解情况或者遇到案件——侦查前因后果和案件细节，然后破案——哪有这种收到邀请函以后先把主人查个底朝天的侦探？两百万的委托费，买你一个揭我老底？ 不过……北原苍介好像也并不是侦探…… 枪田郁美曾经参与过北原家的连续死亡事件，自然也认出了那位最终获得最大利益的北原少主。不过，出于一种敬佩混合着畏惧的心理，她悄悄地打消了自己原本想好的出场方式，安静地站在一旁。 白马探好奇地看着那名黑衣青年，宠物鹰华生站在他的手臂上，低头俯视着楼下的一群人类。 一片安静中，北原苍介继续说道：“大概在四十年前，这栋城堡属于一个叫乌丸莲耶的大富翁。在那位乌丸先生去世之后，这栋城堡被多次转手，但似乎是因为太偏僻的缘故，每一任主人都没有保留太久。直到两年前……” “两年前，我倾家荡产买下了这栋城堡，直到现在……”手里拿着萝卜和厨刀、躲在一旁偷听的大上祝善眼看瞒不过去，干脆自己主动走了出来，以一个似乎很坦诚的态度，苦笑着、无奈地说：“没错，我就是这次晚宴的邀请人……抱歉啊！因为担心没有足够的吸引力，所以我才会借助怪盗基德的名义……” 第246章 守护骑士 看着胸前还系着围裙的大上祝善, 所有人一时都沉默了。 在场的就没有笨蛋，大上祝善的理由看上去好像能说得过去，但结合他之前那刻意的表演, 总让人觉得这家伙有些不怀好意。 假装自己是意外被邀请来的宾客, 还埋怨“主人”没有准备美食…… 明明你自己就是主人！ 这种作态……是想要掩盖什么吗？还是说……他想趁机对在场的其他人做些什么？ 诸位侦探的眼神逐渐凌厉。 面对着众人质疑的眼神, 大上祝善笑容逐渐僵硬, 额头冒汗, 嗫嚅着有点说不出话来。 这时, 千间降代抬起眼皮, 叹了口气问道：“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用这场骗局把我们这些侦探都召集到你的城堡中来。” 大上祝善得到提醒，瞬间明白了千间降代的暗示。他沉默了一下，随后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其实……我很久以前曾经听说过一个传闻，据说在这个馆内沉睡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是某个家族累积多年的巨大财富。我一直梦想着能找出那个宝藏，但是买下这个城堡都已经两年了, 我的寻宝之途还是徒劳无功, 而且还为此负债累累……” 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 大上祝善说出了事实。 “所以我就想……干脆找一些名侦探来帮我解谜好了！但是怎么样才能众多有名的侦探都召集起来呢？我就想到了利用怪盗基德这个最佳的诱饵。以他的名义来举行晚宴，想必没有侦探会拒绝——我是这样想的……” 他一边说, 一边憨厚地赔笑, 仿佛真的是为了自己的欺骗而感到抱歉。 “哼，我看不止吧！”茂木遥史冷笑道：“你还担心说出宝藏的事情来会引起我们这些人的觊觎, 所以才遮遮掩掩的。” “这个……哈哈哈……”大上祝善像是被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干笑几声，默认了茂木遥史的猜测。 “真是的！”‘毛利小五郎’抱怨道：“你把我们都想成什么人了？！” “你该对别人多一点信任。”千间降代也温和地指责说。 大上祝善小声辩解：“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嘛！” “唉……真无聊。亏我大老远地开车过来, 还以为能碰到什么让人热血沸腾的有趣案件, 没想到居然是一场闹剧。”茂木遥史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两百万的支票放下来, 说：“抱歉啊，这场活动我退出！” 说完，他就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欸，等等！”‘毛利小五郎’忙道：“现在都这么晚了，不如等到明天早上再回去吧！” 其实他也是一脸想要离开的表情，只是似乎又不舍得那两百万，所以才没有直接提出来。 茂木遥史摆摆手，道：“对我来说，等到明天早上就太晚啦！想要做什么最好现在就去做！” 大上祝善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茂木遥史伸手拉开了大门，还有其它几位还没有说话、但似乎也有去意的侦探，咬咬牙喊道：“十分之一！” 茂木遥史站住了，他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惊讶。 “不管是谁，只要能帮我找到这里的宝藏，我可以把宝藏分给他十分之一！相信我，这个数量不少了！” “宝藏的话……”北原苍介忽然道：“说到寻宝，柯南，你还记得蓝色古堡的案子吗？” “啊！”柯南瞬间就想起来了，“对啊！那次的案子跟这次很相似，都是在古堡中寻找宝藏。只是……” “只是什么？”大上祝善关心地问道：“宝藏找到了吗？” “找是找到了，只是……”想到那次犯人的结局，柯南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大上祝善。 ——但愿他不要那么惨吧？！ “到底怎么回事？你这小鬼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毛利小五郎’’等得不耐烦，直接就一拳砸下去！ 柯南下意识地一缩脑袋，随后却发现北原苍介已经在半途中把‘‘毛利小五郎’’的拳头给接住了，不禁感激地一笑。 ‘毛利小五郎’收回手，悻悻地嘀咕：“你就护着他吧！” “柯南君，到底是怎么回事？”毛利兰也好奇地问道。 “唔……”柯南回忆了一下，简短地说道：“那次案件的犯人为了寻找宝藏，不仅杀害了十几个人，还把自己整容成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结果她找了好几年也没有找到，后来还是北原哥哥为她解开了谜题——原来城堡里所谓的‘宝藏’，其实只是窗外美丽的风景。” 柯南的故事讲完，大上祝善脸都绿了。 ——什么意思？你们是暗示我，这个城堡里的宝藏可能也是这种徒有虚名的东西？ 不！我不接受！ 这绝不可能！ 大上祝善心里咆哮着，神情都控制不住地扭曲了。其他人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感慨那犯人真惨的同时，也忍不住对大上祝善生出了一抹同情。 ——假如事实的真相果真如此，那大上祝善可能要疯啊！ 众人互相交换着眼神，而心中忐忑的大上祝善也忍不住再次看向千间降代——所谓宝藏的消息，就是两年前千间降代告诉他的。 老太太垂着眼睛，神色很稳。 她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美食侦探提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他笑着张开手臂说：“不管真宝藏也好，假宝藏也好，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吃饭！用餐结束以后，我就把宝藏的线索给大家。各位请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把晚餐准备好！” 茂木遥史想了想，关上门又走了回来，顺手又把之前放下的支票重新揣进了兜里。 “喂，厨师呢？”‘毛利小五郎’还记着之前这位美食侦探冲着女仆大喊大叫的场面呢！ “哈哈……”大上祝善此刻意外地坦诚，用自嘲的语气说道：“我早就请不起厨子啦！就连这唯一的女仆都是前几天才雇好的。” 他满脸笑容地转身，走进厨房的刹那，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他先从杂物间里找出之前藏在这里的假人，把电源和录音带都拆下来。 现在计划已经被全盘打乱，再继续用假人充当“怪盗基德”，只能贻笑大方。 他必须要有新的计划。 该死！ 早知道毛利小五郎要求带同伴的时候就不应该答应他才对！怎么会碰上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大上祝善正愤愤地切着萝卜，背后光线陡然黯淡了一下。他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门口。 正是千间降代。 “是你啊！”大上祝善没好气地说：“怎么没和他们在一起？不怕被怀疑吗？” “我是用上厕所的借口离开的。”千间降代问：“你想要让怪盗基德背黑锅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如果现在发生案件，恐怕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怎么样？放弃吗？就按照你刚才说的，借住七名侦探的力量，或许真的能找出宝藏来。即便分出去十分之一，也不少了。” “那怎么行？！我的财宝不能分给任何人！”大上祝善没注意到自己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他不甘心地说：“谁说我是晚宴主人，怪盗基德就不能同时在场？或许那家伙伪装成了我们当中的一个，正藏在暗中冷笑呢！” 并不知道自己又说出了真相的大上祝善一边剁白菜，一边越来越激昂地说：“对！为了能摆脱嫌疑，第一个不要杀女仆了！杀我！就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我先假装被人杀害，然后是你——谁会怀疑凶手是四人呢？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我想那些家伙也肯定会认真起来，说不定还会拿起各自房间里的手（枪）自相残杀……” 他兴奋地完善着自己的计划，却没有看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老太太用袖子捂住口鼻，然后从一个保鲜的塑料袋里抽出一块手帕，然后在几个咖啡杯上挨个擦拭了一下。 “好吧。”等到大上祝善说完后，千间降代也把手帕收了回去，她看着那些精致可爱的咖啡杯，说：“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就这么办吧。事后别忘了我的那一份就行！” …………………… 城堡主人去餐厅做饭，女仆带着众人去游戏室放松。路上，‘毛利小五郎’好像看旁边托着鹰的白马探不爽，挑了下一边的眉毛，说道：“喂，你这小子从哪儿来的？怎么还把宠物给带上了？” “你好。我叫白马探，是一名高中生侦探，这是华生。”白马探语气很好、笑眯眯地说道：“能见到传说中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我感到十分荣幸。” “又是一个高中生侦探！”‘毛利小五郎’撇嘴，不满地说：“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不知人间愁苦的大少爷总爱跑来玩什么侦探游戏，才会害得我经常接不到委托！” “啊，抱歉。”白马探说：“不过我刚从英国回来，应该没有抢过你的生意才对。” ‘毛利小五郎’冷笑一声说：“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 白马探：“……” 第247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看看‘毛利小五郎’。 ——你这是把过去被白马探追捕的怨念都借着别人的身份发泄出来了吗？ 日本毕竟是个很讲究前后辈关系的国家。尽管侦探主要看的是个人的能力, 但白马探作为一个年轻的高中生侦探，被毛利小五郎这样的前辈怼了也没什么话好反驳，只能笑笑, 其实心里也不是很在意。 他转移话题说：“不过, 这座城堡里隐藏的也不仅仅是未知的宝藏。相比之下, 那场四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长久以来被刻意隐藏、只能口耳相传的悲剧更让我感兴趣。” “悲、悲剧？”毛利兰竖起了耳朵, 追问：“什么悲剧？” 白马探看着她笑了笑, 看向她的父亲说：“毛利肯定也已经发现了吧？遍布这座城堡的、血腥的历史……” 毛利小五郎：“……？。？” 他没看出来, 但他不能说。 “没错。”茂木遥史好像没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那种氛围, 直接道：“我刚才看到玄关大门上的那些斑痕时，就已经感觉头皮发麻了！那应该是很久以前、某个人被枪击以后留下的血迹。” “什么？！”毛利兰想到自己之前还伸手关门，脸色顿时一白。 “而且这种痕迹不光是大门上有, 墙上也有流淌下来的血迹, 地板上则有血滴下来的痕迹。”枪田郁美说道：“这座城堡里到处都是这种东西，而且不只是一两个人留下的。” 毛利兰紧张地四处看，却没看到什么血迹。 枪田郁美说：“几十年过去了，那时候的血迹经过擦拭, 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污迹，但是只要这样……” 她拿出一个小瓶子, 往墙上喷了一点, 有一小块圆形斑点顿时显示出蓝色的荧光。 “啊！”毛利兰吃惊地叫了一声。 茂木遥史赞叹道：“不愧是前任验尸官小姐，居然随身带着鲁米诺尔试剂。” 毛利小五郎道：“这个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这个嘛……”北原苍介说：“我刚好知道一点。” “你又知道啊？”‘毛利小五郎’吐槽道。 “嗯，来之前了解过一些相关的情况。” 北原苍介的话让所有人侧目。 ——好吧，我们现在都知道你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了……大上祝善现在肯定特别后悔吧？ 众人现在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有疑问立刻就能得到解答当然是好事, 但是他们所享受的是这个解谜的过程, 是从蛛丝马迹中探寻历史真相的乐趣, 而不是被人直接把参考答案怼到眼前啊喂！ 但毛利兰可没有那种热衷推理的心思, 她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北原君？” “大概在四十年前，城堡的主人乌丸莲耶在99岁高龄时离奇去世……” 北原苍介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 ‘离奇去世’、‘死得不明不白’，这是剧情里的说法。北原苍介来之前找人打听这座城堡时，听到的也是类似的说辞。 但是接近百岁的老人去世，不管是什么原因，不都很正常吗？ 难道当时的人们就知道乌丸莲耶的“死亡”是有问题的？ 目光微微闪烁，北原苍介垂下眼睛，继续说：“人们在这里举办了一场【乌丸莲耶追悼会】，受邀出席的都是当时政经界的名人。但其实，他们真正举办的是一场拍卖会，拍卖品就是乌丸莲耶生前收集的各种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前世在看动漫的时候，北原苍介只把这段话当做一个背景故事，并没有很在意，最多就只以为是给这段名侦探聚集的故事增添了一段离奇而迷幻的色彩。 此时站在这里，重新回顾，才知道这段在剧情中显得过于漫长的故事在说什么。 别人才刚去世，就在他的房子里开开心心地大吃大喝，把人家的一生收藏拿出来拍卖，如同一群秃鹫围着尸体大快朵颐，这种行为跟坟头蹦迪有什么区别？ 当然，如果人真的死了，不管你是坟头蹦迪还是墓地狂欢，死人都没办法掀开棺材板跳出来抗议。但问题是乌丸莲耶只是假死，实际上是转入地下当犯罪组织头领去了，于是当时参加拍卖会的人可不就悲剧了吗？ 或者换一个角度去想，这场悲剧或许不仅仅是乌丸莲耶的报复，而是从拍卖会开始，全都是这位黑暗组织头子的阴谋。他利用自己的死亡和价值连城的收藏品，把诸多贪婪的政经界名人都一网打尽，然后将他们的财富尽数收入囊中，还能趁机推自己的人上位，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事后，城堡里的惨案传出去，人们也只会那不知姓名、不知所踪的两个神秘人，谁能去怀疑已经过世的乌丸先生呢？ “因为拍品很多，所以整个拍卖会预计要持续三天。结果在第二天的晚上，突然出现了两个自称在暴风雨中迷路的男人。他们拿出一种神秘的树叶，劝诱主办方和来宾将其当成香烟吸食，最后整个屋子都弥漫着烟雾。然后所有人都变得精神失常了，做出种种怪相，还有人拿起拍卖品中的刀剑互相砍杀。一夜过后，会场内只剩下八名死者和十多个昏睡的宾客，而那两个男人和所有的艺术品都消失了。” 北原苍介讲故事，自然不会像剧情中那样讲得抑扬顿挫、绘声绘色。但这个故事本身就具有引人入胜的特质，尤其是这件事就发生在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故事。结合墙壁和地板上那些斑斑点点的痕迹，昔日发生的一切仿佛画卷一样在众人脑海中展开。 “那个树叶……应该是大（麻）吧？”茂木遥史语气沉重地说道。 “可是这么严重的案件，为什么没有报道过？”‘毛利小五郎’问道。 “可能是因为参与者身份的缘故吧。”千间降代插入话题说：“那天的宾客很多都是政经界的名人呢！虽然说他们也是受害者，但同时也参与了相互之间的厮杀。这种事情如果曝光出去，对他们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北原苍介看了看她。 他是这个房间里最关注这老太太的人，所以她从离开到返回，都被北原苍介看在眼里。 “说不定那两个男人就是打着这种如意算盘呢！”茂木遥史道。 “那后来呢？”毛利兰追问道：“那两个犯人有被抓到吗？” 北原苍介道：“没有，他们自那以后就消失无踪，再也没有下落。据说两人留下的身份和姓名都是胡编乱造的，唯一真实的或许只有相貌。但是四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即便他们再和当时的幸存者面对面坐在一起，恐怕相互之间也认不出来了。” 一片安静中，好几人都叹了口气。 做侦探和警察的，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感觉很无奈——即使看破真相又能怎么样？时间早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湮灭了。 ………………………… 因为北原苍介的故事，众人也没了玩乐的兴趣。刚到的几人放下行李后，他们在各自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不久之后女仆就来通知大家可以去餐厅用餐了。 餐厅的装潢十分华丽，处处都沉淀着岁月的痕迹。长长的餐桌两侧已经摆满了餐具，只是里面都还是空的。 北原苍介先看了眼餐桌的尽头——并没有剧情中那个戴着诡异的紫色罩布、眼冒红光的家伙，桌面上也没有提前布置好的名牌，大概都已经被大上祝善给收起来了。然后他又往上一扫，看到了悬挂在正对面壁炉上方的钟表。 在剧情中，千间降代的考古学家父亲和诸多学者曾经被乌丸莲耶邀请到城堡中，想找出藏在城堡中的宝藏。结果半年过去，寻宝的事依然没有进展，时日不多的乌丸莲耶失去耐心，开始把馆内的学者一个接一个的杀掉，以至于千间降代的父亲即便破解了谜题，但因为自己终究难逃一死，到最后也不敢说出来。 这是发生在城堡中的第一起惨案。 第二起，是乌丸莲耶假死之后的拍卖会惨案。 第三起，则是由千间降代和大上祝善一手炮制。不过在剧情中，真正死亡的只有心怀恶意的大上祝善一个人，跟前面的两起案件比起来就显得逊色许多。 就死者数量来看，这起案件甚至比不上一些柯南经常会碰到日常连环杀人案。但是北原苍介始终记得，不管大上祝善还是千间降代，起初都是想要将城堡内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干掉的！ 爆炸、枪、毒(药）、机关……这座城堡中集合了所有常见的杀人元素，最后众人之所以能全身而退，一方面是因为诸位侦探和怪盗能力突出、配合默契、早早就确认了凶手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千间降代他们还需要侦探们帮忙破解谜题，所以最初没有下死手，后来也只是寄希望于侦探们能在死亡的压力下自相残杀，上演一出“人性有多丑陋”的闹剧。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荒唐，但北原苍介接到任务以后仔细回顾，就发现这一次的危险不下于过去的任何一次剧场版。 别的不说，一开始就在这个餐厅里，千间降代事先可是在所有的红茶杯子上涂抹了毒药——剧情中说这是氰酸钾，但从大上祝善死后口中有苦杏仁味来看，实际上应该是毒性更加强烈的氰化钾。 因此除了女仆以外所有人都沾染了致命的毒药，只不过唯有大上祝善在思考的时候喜欢咬指甲，因此才会中毒死亡。千间降代因为并不想让毛利小五郎和茂木遥史抽烟的时候误服了毒药，就在他们面前反复强调自己十分厌恶烟味。 在剧情中，她的设计十分成功，刚开始一切都按照她的预想在进行，最后死得果然也只有大上祝善。但是换到现实中，难道就不会有意外吗？ 真正烟瘾大的人，其实没那么有克制力。他们对女士的尊重表现在抽烟的时候避开其他人，而不是完全不碰。 在名柯剧情中（氰 )化物好像是一种只有吞服下去才有毒性的药物，但实际上这种药品能从各种途径被人体吸收，包括皮肤、眼睛、呼吸道等等，它具有强烈的刺激性，浓度比较高的溶液会腐蚀皮肤。所以即便手上沾了一点也会造成中毒，虽然不会致死，但是也必须要立刻处理，而不会像剧情中一样众人还能带着手上的氰化钾东跑西跑、毫无感觉。如果有人用沾染了毒物的手去揉眼睛，后果几乎跟吸入是相同的，即便没有致命，也会危害视网膜和神经。 另外，这个城堡当中还被布置了许多杀人机关，比如那个一旋转就会冒出毒针来的门把手——谁还能在每次开门的时候都小心谨慎？即便在场的诸位侦探和怪盗基德能做到，但毛利兰作为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即便她有着强大的武力，却没有那种时时观察、处处提防的意识。 所以虽然剧情当中她是安稳地一觉睡到了最后，但在北原苍介看来，她也是众人当中最容易遇到危险的一个。 而这一次的任务，最大的危机还不是这些…… 北原苍介目光朝上方看了一眼，不出意料地发现了布置在隐蔽角落里的摄像头，微微皱眉。 大上祝善两人大概还以为他们能利用这些摄像头掌控整个城堡当中所有人的动向，但是不知道……摄像头后面的眼睛，到底有几双呢？ 以黑衣组织在计算机方面的实力，就算他们悄无声息地接管了整个监控系统，大上祝善和千间降代也没有能力察觉吧？ 两个关键—— 第一，城堡真正的主人乌丸莲耶并没有死。 第二，他清楚这栋城堡中有一个宝藏，还曾经疯狂地寻找过。 这样的人，难道假死之后就能把这个宝藏彻底忘在脑后，撒手不管，然后派出手下——比如组织劳模琴酒到处辛辛苦苦地黑吃黑打钱？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琴酒为了一亿日元（大概相当于五百多万人民币）可是和伏特加连过山车都坐了，北原苍介一直觉得这是个更甚于他对着自己胳膊开枪的了不起的牺牲——假设他本人并不向往这种事的话。 所以，这个黄昏之馆不管被多少人暂时拥有过，它必然都始终在黑衣组织BOSS的关注和控制之下。 大上祝善的行为自然也不例外。 再假设，这位组织BOSS在这四十年间都没有破解谜题，那么他坐视大上祝善在城堡里搞风搞雨也就可以理解了——大上祝善所做的，正是他所期望的。假如真能找到宝藏，弄死这么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对组织BOSS来说自然是再简单不过了。 然而大上祝善的智慧有些欠缺，花了两年时间依然一无所获。直到他走投无路，不得不用手段骗来了诸多名侦探…… 北原苍介想了想，觉得如果换成自己是那个乌鸦之首，这时候肯定会感觉这一次找出宝藏的希望远胜以往，因而会保持极高的关注度。说不定此时此刻，他们都在那个人的注视之下。 别的还好说，但是柯南这个不懂得藏拙的小子如果暴露在黑衣组织的视线当中，那些人只要稍微一查，就能发现“江户川柯南”这个身份有多少可疑之处。 别的不说，柯南可是没有户籍的。他之所以能上小学，那是阿笠博士动用了自己的关系，但这种杜撰出来的身份却经不起详查。 北原苍介心里想着事，脚步自然就慢了两分，其他人都随意在餐桌两侧落座之后，他才在柯南旁边坐下来。 女仆石原亚纪按照大上祝善的吩咐开始上菜，桌面上很快就摆满了香味扑鼻的美食。不过菜还没有上齐，众人虽然已经都已经饿了，却都还忍耐着没有开动。 上茶在餐后，因此剧情中被涂抹了毒药的杯子此刻倒扣着放在餐盘里。 看着那精巧的瓷杯，北原苍介转向大上祝善，道：“对我来说，心里压着事，就算是再美味的餐点也没什么胃口。大上先生不如先说说寻宝的线索？” 大上祝善实在是怕了北原苍介了，听到他说话就神经紧张，但是听完后，又觉得这个请求也没什么。 在不需要用假人故布疑阵之后，他对公布谜题的时间也没什么执念，见其他人也是十分好奇的样子，大上祝善沉吟片刻，说道：“好吧，宝物的提示其实是一首诗——” 大上祝善缓缓念道：“两名旅人仰望天际之夜，恶魔降临城堡、国王携宝潜逃，王妃泪洒圣杯、乞求原谅，士兵持剑自裁、血染遍野……” “咦？”毛利兰惊讶地说：“这首诗……” “没错。跟四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悲剧十分相似，就好像写下提示的人预知了未来一样。”大上祝善道。 当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可是觉得不寒而栗，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一样。 “与其说是预知，”北原苍介想了想，笑道：“倒不如说……四十年前那场惨剧的凶手或许以前就知道这首诗，所以有意无意地制造了相同的场面。” 众人一时沉默，忽然觉得，这种说法比预知更加可怕。 “嘎吱——” 北原苍介推开椅子，走向壁炉，盯着上面的钟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来，拨动指针，让分针和时针同时指向正上方的零点，回头笑问道：“你们看……这像不像是【两名旅人仰望天际之夜】？” 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248章 守护骑士 大上祝善猛地站起来, 太激动以至于碰得桌子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那……那后面的……”他嘴唇颤抖，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北原继续道：“【恶魔降临城堡】——这句话就是在暗示扑克牌。因为扑克牌一开始就只有52张正牌，鬼牌是后来增加的, 原本的意思是可以像小丑一样扮演任何角色。” “恶魔、国王、王妃、士兵……”北原苍介慢条斯理地说：“应该分别代表扑克牌中的鬼牌、K、Q和J！” “没错！没错！很有道理……”大上祝善身体都在跟着颤抖, 一双眼睛充满渴望地盯着北原苍介，仿佛变成了一个满是求知欲的孩子, “那宝藏和圣杯就是……” “宝藏是方块；圣杯是红心，宝剑则是黑桃。所以这三张牌是方块K、红桃Q和黑桃J, 再按照几张牌中人物脸朝向的方向……”北原转动指针，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手指转动。 期待。 忐忑。 好奇。 怀疑。 种种情绪, 写在众人的脸上。 方块K, 向左，十三！ 红桃Q, 向左, 十二！ 黑桃J，向右，十一！ 指针转动时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当转动最后停下来的时候，钟表仿佛因为不堪负荷晃了一下, “咔啦”一声掉下来, 被北原苍介顺手接住。 ‘毛利小五郎’挑眉说：“喂，你小子该不会把别人的东西弄坏了吧？” “不，它是自己掉下来的。”北原苍介掂量了一下钟表的重量, 然后把它递给了大上祝善, 说：“恭喜你, 这个时钟应该是用纯金铸造的, 价值不菲。” 大上祝善愣了一下。 时钟那在手里, 感受到那种份量，他就知道北原苍介说得是真的。但是…… 众人只见这位美食侦探抓住钟表用力往壁炉上一磕！ “哐！！！” 一声巨响中，表壳上的漆脱落了一大片，露出底下金灿灿的颜色，耀眼夺目。 “这就是宝藏……原来……这就是宝藏……” 大上祝善托着纯金的钟表，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对别人来说，这么一个钟表当然算是一笔横财。但是它的价值相比起大上祝善两年来为此付出的代价，又是完全不值一提。 不说为了买城堡而欠下的巨额债务，单单是这次为了邀请几名侦探，他支付给毛利小五郎等四人每人两百万日元，总共八百万日元，按照当下的金价差不多能买四公斤的黄金，区区一个黄金钟表，他凑一凑自己就能打造出来。 怀抱着渴望已久的宝藏，大上祝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就这…… 就这？！！ “这跟窗外的一片风景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吧？”茂木遥史嘀咕着，没敢大声说出来刺激大上祝善。 他没有注意，坐在自己身边的千间降代手指微微颤抖着，脸色异常惨白，身体也在微微摇晃。 众人此刻颇能理解大上祝善的心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吃吃喝喝，只能尴尬地保持沉默。房间里安静得好像能听见一根针落地的声音，在这极致的寂静当中，远处的声音就显得十分清晰。 “那是什么声音？”片刻后，枪田郁美疑惑地问。 柯南道：“好像是什么东西崩塌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众人互相看看，都按捺不住好奇心，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灯光中，只见一块巨大的、黑漆漆的东西掉了下去。 声音越来越大，整个城堡好像都开始晃动。 “糟了！这个城堡该不会要塌了吧？” 茂木遥史喊了一声，众人大吃一惊，全都朝外跑去。‘毛利小五郎’快要出门的时候一回头，发现大上祝善还魂不守舍地站在那里，喊了一声也没答应，干脆折返回去拉着他一起跑出来。 一行人跑出大门，再回身去看，只见整个城堡在晃动中墙皮如同暴雨般大块大块地坠落，屋顶、墙壁、窗台、烟囱……所有能看见的地方，全都露出耀眼的金光，在月光和灯光的交相辉映下简直迷乱人眼。 “真壮观啊……”有人忍不住轻声道。 “原来那个钟是拆卸外墙的机关？”白马探赞道：“真是精妙的设计啊！” “哐当！” 黄金钟表落在地上，但已经没有人去看它了。 先前大悲、此刻大喜的大上祝善张开双臂，仿佛要把整个城堡都抱在怀里，大笑着说：“哈哈哈……黄昏之馆！原来是黄金之馆！哈哈哈哈哈……我发财了！这是我的！这些都是我的！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笑得五官扭曲都停不下来。 北原苍介摇摇头，拍拍身边人的肩膀，说：“走吧！” “欸？”‘毛利小五郎’愣住：“他之前不是说要把十分之一的宝藏当做解开谜题的报酬吗？” 北原苍介淡然道：“数额少还有可能。这座黄金城堡就算是镀金的，十分之一也不少了，他疯了才会给我。走吧！” “可是我还没吃饭……” “走啦！” “好、好吧……” ‘毛利小五郎’磨磨蹭蹭地走到车边，还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好像舍不得离开黄昏之馆似的。 北原苍介：…… 怪盗基德，你是被毛利小五郎之魂附体了吗？要不要装得这么像？ 他绕着汽车转了一圈，没见像剧情中一样底下被装了炸药，心中一松。 但凡接触，必有痕迹，炸弹哪怕装在十分隐蔽的地方，也一样瞒不过他的五感。 女仆石原亚纪注意到了一行人的离开，连忙小跑过来，鞠躬说：“你好，你们要离开了吗？” “嗯。”北原苍介已经打开了前排驾驶座的车门，他手臂搭在车门上方，侧头说：“委托既然已经结束，我们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但是……”石原亚纪有些呆呆地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也还没有用晚餐……” 看着这个表情懵懂又怯懦的小女仆，北原苍介笑道：“我想大上先生现在应该没心情吃晚餐才对，以这座城堡的情况，现在也不像是能招待人的样子。就这样吧，再见。” “是……祝您一路顺风。”石原亚纪鞠躬，目送着一行人离开。 在她身后，城堡上的墙皮漆面几乎已经全部脱落，在周围形成一圈的杂物废墟，显示出真实面貌的城堡在山野之间熠熠闪光，华丽至极。 围观的白马探听到车子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北原苍介等人已经离开了。 “奇怪，报酬都不要了吗？”茂木遥史说道。 哪怕他一向洒脱，看到这么巨大的一栋的黄金城堡也不免感到眼热，没想到可以名正言顺拿走十分之一的人居然一句话也没提，最先离开了。 “我想他肯定是已经看出来，大上先生并不会履行承诺。”白马探看看那边扑到墙壁上疯狂亲吻的大上祝善，笑了笑说：“干脆点直接离开，也省得等会儿大上先生看到他会疑神疑鬼，甚至……”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 以大上祝善现在表现出来的贪婪和疯狂，众人亳不怀疑，他为了保住财富，必然会痛下杀手。 “与其今后为了这件事争执不休，倒不如干脆就当没有发生过吗？”枪田郁美笑道：“总觉得很帅啊！这种决断力……那位北原少主真的是个年轻人吗？” “你别忘了，他也曾经放弃过唾手可得的东和会。”茂木遥史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努力压住心中的悸动和妒忌：“单论资产总量，东和会也不逊色于眼前的黄昏之馆，更何况还有庞大的权势和地位。” 沉默了许久的千间降代听到众人的话，终于缓缓地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现在的年轻人，真……”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可以形容自己此刻心情的词语：“真可怕啊……” “没错。换了是我，无论如何都是舍不得放手的。你们呢？”茂木遥史道。 白马探难得的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他自问不是个贪婪的人，但是…… 几千亿啊！如果放在眼前、伸伸手就能拿到，还不违背法律和自己的道德，他真的能轻易舍弃吗？ “不能。”枪田郁美果断道，她也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是令人目眩神迷。 不行！ 不能再看下去了！ 越看越觉得羡慕嫉妒恨，再待下去，她都要变得不像她了！ “我也要走了！”枪田郁美忽然道：“实在是懒得看那家伙得意洋洋的样子。” “一起吧。”白马探说：“不过我的行李箱还放在城堡里面。” “我也是，一块儿去拿吧。”枪田郁美道。 茂木遥史转头对身旁的人说：“千间婆婆，你没有开自己的车吧？要不跟我一块儿走？” 千间降代看着金碧辉煌的城堡，安静了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口气，仿佛很疲倦的说：“……好。” 茂木遥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展颜笑道：“那走吧。” 第249章 守护骑士 “哈哈哈哈……发财了！我发财了！我是日本首富！哈哈哈……” 大上祝善狂笑着, 绕着整个城堡跑来跑去，那金光灿灿的墙壁在他心中比任何美女都更加可爱。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石原亚纪还站在大门口。她仰头看着黄金城堡, 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当大上祝善风一般地从她面前大笑着跑过去的时候, 她好像终于想到了自己该做什么。 小女仆进入城堡，来到餐厅。因为刚才的震动, 城堡内的各种装饰摆设也掉下来不少, 一片狼藉。石原亚纪就默默地开始收拾, 把跌倒的椅子和雕像扶起来，拿抹布擦干净墙上的污渍，然后找出扫把开始扫地。 过了不知道多久，精疲力尽的大上祝善好像终于从那种极度兴奋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他揉着以及笑得发疼的脸走进城堡, 迎面就看见了正在清扫的石原亚纪。 “老爷。”石原亚纪鞠了一躬, 讷讷地说道。 “嗯。”看着表情一如既往平静到有点呆滞的女孩，大上祝善心里觉得有点怪, 不过他此时正沉浸在喜悦当中, 也顾不上考虑这些。 “其他人呢？他们回房间睡觉了吗？”大上祝善看看周围，没见到那些被他邀请来的侦探，奇怪地问道：“北原……那个北原苍介住在那个房间？” 石原亚纪道：“老爷, 他们都已经离开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拦住他们？！”大上祝善一呆, 暴跳如雷地咆哮道。 “啊？客人说要走, 我……”石原亚纪手足无措地说。 大上祝善脸色阴晴不定。 按照他的预想, 就算找到宝藏, 也不能让其他人活着离开, 宝藏的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 但是此刻, 阻拦那些侦探已经来不及了。更重要的是埋藏在城堡中的宝藏庞大得出乎他的意料，大到根本无法隐藏。也就是现在还是半夜，再过几个小时太阳出来的时候，阳光一照，方圆几公里的人都能清楚地看到这座黄金城堡。 这种情况下，就算杀死其他人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一想到天亮以后自己将要面对的接踵而来的麻烦，大上祝善就觉得头疼。但如果这就是得到宝藏的代价的话，他还是甘于承受的。 大上祝善叹了口气，摆摆手说：“唉，算了算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冷静下来以后，他才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感觉自己双腿疼得都有点站不起来。 “是。” 石原亚纪应了一声离开。大上祝善拿出手机准备找人帮忙处理黄金和后续的一些麻烦，拨号拨了一半，才意识到城堡里是没有信号的。 电话线……也被他提前剪断了。 真该死！ 这下只能下山到加油站那里才能打电话了。 按理来说他该现在就动身，但是大上祝善实在太累了，累到连手指都不想动，于是他想：等会儿……等会儿吧…… 等我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再动身。 还有装在桥下面的炸弹，为了以防万一也得拆掉，遥控器还在口袋里呢！ 大上祝善想着想着，就那么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 茂木遥史的车路过加油站，意外地看见一辆熟悉的汽车停在里面。 “咦？毛利先生他们去加油了吗？”茂木遥史随口说道。 “也许是去上厕所吧。”副驾驶上的千间降代道。 “嗯，也对。”茂木遥史叼着烟道：“不过本来还以为这次能跟那个国际大盗交一次手呢！结果整件事都是个骗局，解谜的工作又被别人瞬间完成了，怪盗基德也没来，怪遗憾的。” 千间降代眉毛一跳，若有所思地转过来看着茂木遥史。 “怎么了，千间婆婆？”茂木遥史问了一声，反应过来说：“知道你讨厌烟味。但是这烟我又没点燃，就咬着过过瘾，应该没事吧？” “没事。”千间降代思索片刻，忽然笑道：“也许并不是真的没来。” “啊？什么？”茂木遥史问。 千间降代想到之前那个安安静静停在半路上的汽车，轻声道：“希望他没事吧……” “说起来，我肚子都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刚才要是在黄昏之馆吃过饭再出发就好了。” “傻小子，真到那个时候，或许你就走不了了。” “哈哈哈，不会这么倒霉吧？” 千间降代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其实在城堡里你也看出来了吧，茂木？我有参与大上的计划……” “啊？有吗？”茂木遥史笑嘻嘻的说：“那么久之前的事，我都已经忘了啊！” “你啊，还是这样。”千间降代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地讲述了自己父亲的故事，以及大上祝善原本的打算。 她自己，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帮凶角色。 茂木遥史听完，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千间降代奇怪地看着他。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在那宝藏面前差点迷失啊？哈哈哈……” 千间降代无力地说：“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吗？你可是差点就被杀死了啊！” “这不是没成功吗？”茂木遥史不以为然地说：“而且别太小看我啊，千间婆婆！我可没那么容易就被干掉……自相残杀？哈哈……大上那家伙居然想出来这么‘天才’的主意……哈哈哈哈……” 茂木遥史口中的“天才”，听起来好像在说“蠢才”。看他笑得停不下来的样子，千间降代觉得如果大上祝善本人在这里，估计会被这家伙的态度刺激得当场行凶。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打过跟大上祝善同样的主意。茂木遥史笑得这么厉害，以至于让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为什么也跟着犯蠢了。 茂木遥史收住笑容，正色说：“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都已经出来了，对吧，千间婆婆？” 千间降代笑了笑说：“嗯，对。” 话音刚落，她却又忽然想起了自己涂在杯子上的毒药。 应该洗掉了吧？ 那种程度的震动，杯子上肯定会落许多灰。 唔，肯定洗掉了…… 算了，就把大上祝善的生死交给命运吧…… 千间降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 食物香味的刺激下，饥肠辘辘的大上祝善终于醒过来。他看到自己还坐在椅子上，身上盖在一条毯子。 旁边的移动餐桌上放着他傍晚做的那些东西——石原亚纪是不会做饭的。所以她能做得，就是把之前大上祝善做得饭菜热一热再端出来。不过考虑到自家老爷饥饿的状态，她很贴心地端来了两份。 精致的瓷杯也放在旁边，石原亚纪端起茶壶，一缕冒着热气的红茶倾入茶杯，一股浓淳的香气扩散开来…… ………………………… “唳……” 老鹰展翅飞在高空中，发出嘹亮悠长的叫声。 下方停在山路边的车子里，白马探正在通话。 “……是，整个城堡的外墙都是黄金，非常惊人，粗略估计也有几千亿了……对……我们走的时候，大上祝善先生还在庆祝……是，他现在是城堡的所有人，据我所知并没有子女……是，爸爸，我也是这样想的——暂时最好是让警方来提供保护，不然他现在的状态恐怕会很危险……” 通话结束，白马探握着发烫的手机，想到之前开心到似乎要发疯的大上祝善，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无数的黄金就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而它们的主人却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这个世界上，可从来都不缺铤而走险的人。 大上先生现在还在开心，过两天恐怕就该哭了。过于庞大的财富，必然会带来无穷的麻烦。 城堡里发生的一切白马探都看在眼里，虽然他知道大上祝善也未必是什么好人，但果然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可惜在山上的时候手机没有信号，电话也打不出去，不然他其实是希望能留在那里的。 几辆卡车从白马探的车边开过去，他看了一眼，没有在意。 ………………………… 一辆又一辆的汽车飞快地从路上驶过，北原苍介心中了然——看来参加死亡晚宴的几个侦探全都离开了。 怪盗基德后背贴着座椅靠背，额头冒汗，却还强撑着说：“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怪盗基德？柯南，你小子是不是想挨揍？小兰，你也跟着一个小孩子胡闹吗？” 这语气实在是太像自家老爸，双手按住怪盗基德肩膀的毛利兰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柯南，却并没有放手。 因为她很清楚，这并不是熊孩子胡闹，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可是大名鼎鼎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新一那么聪明，总是有道理的。 虽然毛利兰平时喜欢逗着小柯南玩儿，但在正事上，她一向都分得很清楚。 或者换句话说——无条件地相信工藤新一。 “喂，北原！管管这两个！”怪盗基德转而对身边的人求救。 北原苍介靠在车门上，耸耸肩，表示自己不参与。 柯南的手表表盖已经打开，指针对准前面近在咫尺的怪盗基德，自信满满地笑道：“你确实伪装得很像，怪盗基德，就连我刚开始都没看出来你这次居然装成了毛利叔叔！但是你忽略了一点——千间婆婆刚上车的时候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千间降代？ 怪盗基德顺着他说的话回忆了一下，他的记忆力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很快就想起了千间降代在车上说过的话。 伪装出来的愤怒和不满都从脸上消失了，怪盗基德叹了口气，沉声说：“毛利小五郎是个大烟枪。” 这一句话他并不是用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所说，毛利兰一下就听出来了，顿时喊道：“好呀！你果然是那个小偷！我爸爸在哪儿？” “我不是小偷，我是怪盗！”怪盗基德反驳道。 “不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基德用十分郑重的语气说：“小偷只是偷东西，但怪盗是技术精湛的艺术家，这其中差别很大啊，小姐。” “我才不管！你把我爸爸弄到哪儿去了？” “想想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支烟也没碰过。”柯南说道，在毛利兰皱眉苦想时，他说：“叔叔应该就在加油站里面，小兰姐姐。” “啊，原来是那时候……”毛利兰恍然。 “好啦，胡子大叔就在厕所，这次我也没有偷东西，只是看看这些家伙借着我的名义在搞什么鬼。这应该不犯法吧，小弟弟？”怪盗基德依然顶着那张脸，笑眯眯地说：“这次就放我一马，怎么样？” “哼，解释的话你就留着跟警察说吧！”柯南冷笑着道。 就在他要按下麻醉针按钮的时候，怪盗基德忽然冲着北原苍介眨了下眼睛，手一动，两枚白色的小圆球从他的袖子里掉出来。 “嘭！” 浓浓的白烟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北原苍介手疾眼快地捂住口鼻拉开车门出来，随后柯南和毛利兰也咳嗽着急忙钻出来。 “咳咳……可恶……咳咳咳……卑、卑鄙的家伙……” 柯南一边咳嗽一边说。 北原苍介心道：如果你在确认他身份的时候偷偷给他一针，怪盗基德怎么可能跑掉？ 就是因为柯南每一次都热衷于先把自己的推理都讲一遍，希望得到对方的认可，有时甚至还要交流一下推理心得，才会每次都给基德翻盘的机会。 白烟散去，车内果然已经没有了那个怪盗的身影，只有两件属于毛利小五郎的衣服扔在车上。 毛利兰抱着衣服去拯救她那个光着膀子被冻了半个晚上的可怜老爸，柯南则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把他的脑袋推过去，嫌弃地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感觉很奇怪的。” 好像他是什么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 “如果你愿意帮忙，我们能把他留下来的。”柯南闷闷不乐的说。 “留下来干什么？送进监狱？” “当然了！” “那这个世界不是会少很多乐趣吗？” “犯罪者就应该在监狱里面忏悔自己的罪过！” “但是在我眼里，他可不算个小偷。” “那算什么？” 北原苍介想了想说：“……魔术师？” 柯南一拍额头，叹了口气。 好吧，一点也不意外。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北原苍介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了，过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也还是没有变化。 ——他跟铃木园子那个大小姐一定很有共同语言，只不过一个是表面的狂热粉，一个是隐形的理智粉，但都是那种不但不觉得基德是在犯罪，如果有必要还会暗戳戳提供帮助的家伙。 想想之前他那两不相帮的态度，当时柯南和小兰控制了局面，原以为北原苍介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没想到基德逃走的时候他也不帮忙。 不然以北原苍介的身手，那家伙能把烟雾弹扔出来吗？ 呵呵。 看透了一切的小侦探表示很累，不想说话。 而这时，冻得打喷嚏的毛利小五郎已经穿好了衣服，骂骂咧咧地朝车这边走过来，毛利兰则跟在后面，小声说着什么。 明亮的灯光忽然从背后打过来，由远及近地照亮了一行人，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随后又迅速地北原苍介回头，只见一辆接一辆的卡车从公路上驶过。 “啊——嚏！” 毛利小五郎打了个一个打喷嚏。他飞快地钻进车，说：“快开车吧，冻死我了！咦？车里这是什么味道？” “是怪盗基德呀！” 毛利兰开始绘声绘色地讲之前的事，汽车启动，朝山下开去。 ………………………… “铃铃铃……” 手机铃声忽然炸响，正在开车的枪田郁美毫不意外，放缓车速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里面就传出一阵尖叫：“啊啊啊啊——快告诉我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是从哪个电影里找的图片吧？我跟你说，你可骗不了我！” 枪田郁美笑了下，说：“是真的，而且是我亲眼看到的，实在是太惊人了！那么大的东西，想编都编不出来，或许你明天就能在朝日新闻里看到报道。” “所以真的有吗？黄金城堡？！”闺蜜兴奋地问道。 “对。” 闺蜜顿时尖叫着道：“哇呀呀——我好羡慕呀！我好嫉妒呀！别的我也不多要，只要给我一块砖就幸福了！等等，郁美酱！我现在就换衣服，我一定要亲眼看一看！” “不用这么着急吧？”枪田郁美说：“而且城堡可是有主人的，你还是别做白日梦了……喂？？” 电话已经被挂断，大概是闺蜜匆匆忙忙跑去换衣服了。 枪田郁美笑着摇摇头。 嗯，心里还是很酸。 但没关系，能忍得住。 几分钟后，一个帖子炸出了无数夜猫子—— 【现实中的黄金城堡！！！】 ……………………………… “嗖——” “嗖——嗖——” “嘟嘟——” 一阵阵噪杂的车声、喇叭声打碎了村子往日的宁静，便利店的老板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看向窗外。 这时候天才刚蒙蒙亮，路上的车辆就多得超乎想象，这个往日里半天都看不到一辆车的公路今天似乎堵车了。 店老板回头问：“惠美，最近镇子上有什么庆典吗？” “没有啊！”店老板十几岁的女儿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问：“怎么这么吵啊？爸爸。” “你看看，外面路上都是车。” “欸，真的呀。怎么回事……”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准备问问朋友，结果先看到十几条未读短信。她点开看了一眼—— “欸？黄金城？” 几秒钟后，房间里响起一声兴奋的尖叫。 一个背着背包、骑着自行车的少年速度不快不慢地从便利店旁边经过。 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的好像是附近某所高中的校服，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还背着一个斜挎包，满满的青春气息。 这个少年，自然正是北原苍介。 他一向是把自己往成熟的方向去靠拢，此时换上学生的装扮，再在五官上修饰了一下，看上去就比实际年龄小了很多。就算面对面的跟熟人碰见，也不会被认出来。 但如果被某个消防员看见，他大概会立刻叫出来—— “黑泽阵？！” 北原苍介听到那女孩的尖叫，心道——大早上的就吊嗓子，兴致真好。 自行车叮铃叮铃，顺利穿过拥堵的车流，路过许多暴躁到吵架的车主，直到看见前方很多车辆堵成一团，警察在附近满头大汗地维持秩序。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过去？” “我们要看黄金城堡！” “别再吵了，前面路堵了！塌方了！谁也过不去！” “什么？！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塌方？” “什么时候能把路清理出来？” “黄金城堡是真实存在的吗？” 乱糟糟的喊声当中，北原苍介看看远处藏在茂密树林中的群山，心里并不意外。 他放下自行车，离开公路，进入旁边的森林当中。凭借强大的体能，悬崖峭壁在他眼中也宛如平路，他在树丛之间穿梭，左绕右绕，速度极快，仿佛眼中有一个活点地图似的。 没过多久，北原苍介就已经重新看到了那座黄昏之馆，用时甚至跟开车上来差不多。 半夜看到的那些卡车就停在城堡外面的停车场里，半夜还熠熠闪光的黄金城堡此时上半部分已经变成了灰扑扑的颜色，从远方完全看不到什么异常，此时还有人戴着口罩、穿着灰色的工作服、背着大大的圆筒在给城堡的其他地方喷漆。 有人拿着切割机，在墙上划出田字状的纹路，后面跟着的其他人则快速地把一块块金砖从墙上撬下来，装在大小合适的箱子里。 整栋墙当然不可能完全由黄金铸成，但也不是仅仅只镀了一层薄薄的金箔——那些金砖的厚度，比北原苍介原本预想的还要厚一些，大概相当于几张卡片叠在一起的厚度。 如果整个城堡都是如此，那几十年前的乌丸家族比绝大多数国家的国库都更富裕。 当然，这个家族现在也还是如此，即便是铃木财阀，也无法与其相比较。 一个黑衣人把大上祝善的尸体从城堡里拖出来，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旁边。 而站在城堡正前方、看着其他人作业的人是—— 朗姆！ 第250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坐在树枝上, 借着茂密的树叶隐藏着自己的身形。他跟城堡之间的距离有些远，大约有四五百米，能清楚地听到那边人交谈的声音, 却不至于暴露自己。 以前在看名柯的时候，北原苍介总有种黑衣组织的成员只有寥寥数人的感觉，而且大部分都是卧底和叛徒。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感受到这种跨国犯罪组织的底蕴。 在城堡周围工作的人粗略看上去有一二百人, 而且效率很高，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久拆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金砖, 剩下的看样子最多到下午就能弄完，这也差不多是山下道路被重新开通所需要的时间。 还有一些黑衣人戴着白色的手套，把城堡里仅剩的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都搬走了，包括那个黄金钟表和一些古董名画。他们把各种财物小心的封存起来, 然后全都打包好装进那些卡车里。 这时, 一个眼熟的身影从城堡里走出来，她走在黑衣人当中，却没有丝毫怯懦的神情，目光淡漠, 脸上不带一点笑容。 那人正是雀斑女仆石原亚纪。 北原苍介有些惊讶，却也感觉……意料当中。 她作为女仆，尽管被聘用的时间不长, 但肯定要负责城堡的清扫和整理工作，对黄昏之馆的熟悉应该仅次于其主人大上祝善。但这个女孩在剧情中表现得对城堡内安装的诸多机关、毒药一无所知, 却又完全没有因为那些防不胜防的杀人机关而受到伤害，也不曾误服下（氰)化物。不管凶手还是侦探, 其实都没有给予她多少关注。她像个影子一样徘徊在众人当中, 却又没有半点存在感。 但实际上, 剧情中当她端着红茶走进餐厅的时候，就注定了大上祝善的死亡。而大上祝善或者千间降代在布置假人、毒药、桥下和车下的□□、通过摄像头观察众人的行动时，其实都很难瞒过这个小女仆的眼睛。 所以，要么她是个稀里糊涂、天真迷糊很容易被欺骗的单纯女孩，要么就是因为她出于某种目的，对两人的行动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甚至故意给他们打了掩护。 现在看来，显然是后者。 大上祝善欺骗几位侦探，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猎物；千间降代的□□瞄准了大上祝善；而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在别人编织的蛛网上活动，在那张网上冷眼旁观的石原亚纪表面上是最弱小的一只猎物，实际背后的操线者则是黑衣组织的BOSS乌丸莲耶。 而且，能参与到这种事当中，足以证明组织BOSS对她的信任。 “朗姆先生。”石原亚纪欠身道。 北原苍介微微倾身，拨开几片树叶，朝那边看过去。 不知道朗姆现在是还没有化身为寿司店的胁田兼则，还是在自己的下属面前没必要隐藏，总之站在那里的男人并不是印象中那个戴眼罩、小胡子、大兔牙的形象，而是一个蹭光瓦亮的大光头，没有胡子，没有龅牙，嘴角下垂，看人的目光透着一种令人生畏的冷意。 以及，左眼很明显是一只假眼。 “玛格丽特。”他看着石原亚纪，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地说：“为什么让他们活着离开了？” “那些人当中有一个高中生侦探，名叫白马探，是警视厅警示总监的儿子。他还带着一只老鹰，进入城堡后不久那只老鹰就飞到了高空。而且白马探还在他乘坐的汽车顶上贴了标记，我怀疑他能通过那只老鹰传递信息。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东京警视厅出动的力量恐怕会超出我们的想象。” “另外侦探当中还有一个人疑似是怪盗基德假扮，如果是他的话，能轻易从山上飞下去，我没有把握将他留下来。” “所以经过权衡以后，我认为比起试图把他们全都留在城堡当中，不如让几位侦探安全离开，让外界的目光暂时集中于大上祝善身上，更能给予组织转圜的时间。” 朗姆点点头，算是接受了石原亚纪的解释，随后道：“但是大上祝善也死了。” “是。那个人对这笔财富十分痴狂，除非将整个城堡的黄金都给他，否则不管多少钱都无法将他收买成我们的人。即便是用死亡去威胁，但……经过这次城堡的解谜以后，我认为这种名侦探有无数的办法可以在我们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把信息传递出去，与其让他成为今后的威胁，倒不如现在就解决了这个麻烦。” 朗姆勾起嘴角笑了笑，道：“这一点上，你应该跟琴酒很有共同语言。” “不，我并没有亲自动手杀人。”石原亚纪似乎很不乐意跟琴酒并列，认真解释道：“杀死大上祝善的，其实是千间降代。” 朗姆愣了一下，想了会儿道：“有证据吗？” 石原亚纪道：“我留下了她下毒的茶杯和进出厨房的录像，还有这两天她和大上祝善在城堡中会面的录像，视频已经发送过去了，但是没有更直接的证据。” “唔……这些应该就足够了。” 朗姆低头思考了一阵，忽然又笑着说了一遍：“对，足够了。” 北原苍介皱眉，看向那些已经被装进卡车的大大小小的箱子。 黑衣组织打包城堡里的东西，自然不是粗暴地直接搬上车，而是全都用大大小小的箱子装起来。北原苍介最多能从箱子的大小外观上判断出哪些是画作、哪些是易碎品，但并不知道那些涂毒的杯子放在哪个箱子里。 游戏背包仅有二十格，虽然每一格的容量没有上限，但只能容纳同一种物品。而且背包里面早就被他放上了各种各样的必备品，最多只能腾出五格的空间。 一格自然要留给黄金，就算他现在已经不缺钱了，也不可能把这么大一笔财富留给黑衣组织。 剩下的四格，要从这几十上百个箱子里挑出一组茶杯…… 更何况还有录像。 北原苍介摇摇头，决定到时候见机行事。 虽然那个老太太跳下飞机的一幕挺可爱，但是千间降代本也对他们这些人没有抱什么善意，所以真的救不了……那就救不了吧。 不远处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北原苍介立刻把自己藏得更深了一些，很快就看到一队穿着作战服的男人从森林里钻出来，每个人都背着偌大的一个圆筒，看上去十分沉重，以至于所有人都气喘吁吁的。 他们到了以后，立刻就有其它人跑过来，打开圆筒，从里面抽出了一卷卷金黄色的塑料纸。 北原苍介：“……” 这些家伙……可真秀啊！ 黑衣人们就好像一群辛勤的小乌鸦，他们爬高上低地把塑料纸贴在被撬走金砖的地方，因为赶时间，这份工作做得并不细致，塑料纸表面凹凸不平，接缝处还能看到明显的痕迹，但是从远处看，确实是金晃晃的一片，很能唬人，假如站在城堡前面拍一张照片，大概跟论坛上流传的几张照片会非常相似。 渐渐的，卡车逐渐装满金砖和各种物品，黑衣人们又在上面盖上泥沙和石子，伪装成运输见建筑材料的货车。 离开了一段时间的石原亚纪走到朗姆身边说：“山下传来消息，道路大概还有四十分钟左右就能清理出来，聚集在山下的游客已经超过了三千人，还有更多的游客正从其他地方赶过来。那边问是否需要制造一些冲突，延缓道路疏通的时间。” “没有必要。”朗姆仰头看着已经重新变得金光灿灿的黄昏之馆，微笑道：“这里的工作很快就能结束。” “是。”石原亚纪用对讲机传了命令出去，又问道：“但是等会儿都是上山的车，我们如果往山下走，恐怕会很显眼。” “不下山。”朗姆道：“附近不是有个村子吗？” “对，叫稻香村，村里只有二三十个村民，都是老人和孩子。”石原亚纪立刻说道，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把周围的情况全都打听清楚了。 朗姆道：“给他们点钱，把车先停到那边。这里的闹剧最多两三个小时就能结束，到时候我们再下山。” “是。” 临走之前，朗姆觉得大上祝善的尸体以后还有能用到的时候，就让黑衣人们又把他抬回城堡，重新布置了案发现场，清理干净自己人留下的痕迹，随后齐刷刷的离开了。 北原苍介从树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正要跟上去，忽然一阵风吹来。 风中，夹杂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汽油？ …………………… 卡车上，朗姆忽然问道：“玛格丽特，你亲自接触过北原苍介，感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石原亚纪想了一阵，说道：“他很年轻，非常聪明，思维敏捷，但是过于锋芒毕露……如果仅仅只有这样的话，我不认为他会成为组织的威胁，北原集团能让组织不得不重视，原因主要在于他身边的那些人。但是……” “但是？” “面对这座黄金之城，在所有人都为之失神的时候他却能亳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这一点让我觉得……那个人，很可怕。” 第251章 守护骑士 “这种决断和心胸, 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有看出你的身份吗？”朗姆问。 石原亚纪想了片刻，才说：“应该没有。” 朗姆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刚才说，北原集团对我们的危险在于北原苍介身边的那些人, 这种说法是错的。一个人能让各种有能力的人为自己效力, 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能力。那个人……我总觉得他对组织是个威胁, 只可惜BOSS跟我的意见并不相同。” 石原亚纪沉默不语。 组织首领和组织二把手之间的分歧，不是她能置喙的，但石原亚纪也了解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BOSS一心扑在研究上，完全不希望组织被任何人关注到，因为组织庞大的资产、深厚的底蕴、广泛的人脉、无数杰出的下属, 都是BOSS 为了能够顺利进行研究而架构的基石。 组织里很多人觉得BOSS阴险深沉、冷血无情，其实是因为他对研究以外的其他事并不怎么感兴趣, 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也可以轻易舍弃任何东西, 在不了解的人眼中自然被解读得十分高深莫测, 令人恐惧。 而朗姆作为BOSS身边的亲信、许多实际业务的负责人，做事激进, 性子也急, 时不时就搞出一些大场面来。黑衣组织如今会被各国的情报机构盯上，朗姆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所以他为此被组织首领斥责过好几次。 不过虽然两人之间存在一些分歧, 但BOSS对朗姆一如既往的信任, 朗姆也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对组织忠心耿耿。所以这种抱怨的话听听就好了, 石原亚纪从来都没有当真过。 当山下道路终于疏通的时候, 卡车也开到了那个叫做稻香村的小村庄。 朗姆靠在窗边, 远远地就看到两个村民站在路边, 手挽着手, 正看着他们。 更远处的农田里大约还有七八个人，有的坐在树下休息，有的在拉车，有的在弯腰除草，还有的靠在一起说笑。 朗姆皱眉道：“我以为这个村子里的人很少。” “是很少。”石原亚纪看了开着车，说：“你看到的那些不是人。” 不是人？ 朗姆开始还有些疑惑，很快就注意到那些人全都一动不动的。当卡车开到附近的时候，才发现那些都是假人，只不过因为都穿着不同的衣服、带着草帽或者头巾，所以远远看去，几乎分不出真假来。 “诡异得令人恶心。”朗姆冷冷的评价道。 石原亚纪道：“听说是因为大部分人都离开了，为了不让村子显得太过死气沉沉，所以还留在这里的村民就制作了这些稻草人，看上去热闹一点。” 朗姆：……这不更变得像鬼域吗？ 路边出现的那些稻草人，脸或者苍白或者枯黄，红红的嘴唇，怪异的手指，有的裂开嘴大笑，有的扁着嘴巴愁眉苦脸，好像每个稻草人都有不同的性格和人生一样，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几个村民听到车辆的声音，从自己家里出来，迟疑地看向他们。朗姆眯着自己的独眼看了好几秒，才确定他们都是活人。 “不用进入村庄，车就停在这里，等人群散了我们就离开。”朗姆说道。 他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觉得这个村子很诡异。 唔……有点可怕。 要不是不想惹人注意，他真想一把火把这鬼地方烧掉。 石原亚纪下车去与村民们交涉。他们知道这个女孩是黄昏之馆新来的女仆，看到她以后神色都放松了许多。双方交谈片刻，石原亚纪支付了一笔钱，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卡车一辆接一辆安静地停在路边，黑衣人们守在车的四周，戒备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当然，久居在这与世隔绝的小村子里的人多少都有些排外，除了几个小孩子以外，也没什么人试图靠近卡车与他们攀谈。 十几分钟以后，好奇的小孩子也都离开了。村庄的道路上很快就变得空无一人，只有几十个稻草人远远近近地看着他们。 有的微笑。 有的大笑。 有的满脸怒容。 有的窃窃私语。 也许是风吹日晒的原因，那些稻草人的神情多少都有些变形。被这样的几十双眼睛盯着，饶是黑衣人们训练有素也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下意识地就避开了那些稻草人的目光。 远处，一缕夹杂着灰黑色的烟雾缓缓升起。 ………………………… 不远处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北原苍介把大门锁死，免得有人跑进来被一块儿烧了，然后从城堡背面的窗户跳了出去，稳稳地落在地上，起身一边摘下沾了些污迹的手套，一边走入森林。 刚才在他黄昏之馆里转了一圈，发现不光外墙上被喷洒了汽油，房间内部也布置了一些易燃物。 黑衣组织如此做的意图很明显——毕竟乌鸦们在这里留下了大量的痕迹，即便再怎么小心地清理，也难保不会留下一些指纹、皮屑、头发之类的东西，保险起见，自然是烧掉比较好。 想到城堡里无处不在的监控，北原苍介笑了笑，心里有种跃跃欲试的期待。 …………………… 两分钟后，第一辆汽车从弯道冲了出来，一路直奔向黄昏之馆。紧接着便是无数辆争先恐后地冲出来，将周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黄金城堡，我来了！” “真的是黄金城堡啊……呃……” 从车上跳下来的人们冲过去想要拥抱着伟大的黄金城堡，但兴奋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僵在了脸上。 这是什么？ 谁能告诉他们……这是什么？！ 近距离来看，塑料纸与真正黄金截然不同的那种廉价、脆弱、单薄的感觉更加明显，以及灿烂的金光都无法掩饰的粗糙做工。 有人不信邪地走过去用手指一抠，不小心就扯下了一大块塑料纸，哗啦啦的声音十分刺耳，好像是对众人无情的嘲笑。 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记者们好不容易突破重围杀到城堡跟前，还没有把镜头打开，就听到了一连串集合了日本各种方言的怒骂。 “混蛋！” “骗子！” “该死的！” “下流的东西！” “谁搞得恶作剧！把世人都当成蠢材吗？” “可恶！我在山下等了十几个小时呀！” “我要杀了那家伙！” 喧哗的声浪中，记者们茫然抬头，只见城堡金色的外墙已经被愤怒的人们撕得七零八落，他们抬头的时候，正好一大片塑料纸被风吹起来，晃悠悠地从众人眼前飘过，盖在了他们的车头上。 “啊！快看！着火了！”有人大声喊道。 只见火光不知从何而起，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蔓延了大半个墙壁，转瞬之间就吞噬了整个城堡，熊熊火焰冲天而起，塑料被点燃的难闻臭味伴随着黑烟弥漫开来。 金色的城堡很快就变成了丑陋的黑色，几公里外的山路上，被堵在半路的人们都看到了那火焰，以及火烧之后变成黑灰色的黄昏之馆。 尽管还不知道事实的真相，但人们心中那种强烈的向往和好奇都好像被这火焰一起给烧掉了。 “喂，听说了吗？”有人大声跟旁边的人说：“那个城堡根本就不是什么黄金建的，只是被人贴了金色的塑料纸而已！全都是一场骗局！” “真的假的？” “这场火……难道就是有人太愤怒了，所以才……” “不会吧，谁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人，先打119吧！” 其实此时此刻，附近的火警电话早就已经快要被打爆了。但是山路狭窄，上山和下山的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消防车再怎么着急也飞不上去，只能调来消防直升飞机。等到大火被扑灭的时候，城堡内外早就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参观者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记者们采访不到黄金城堡的主人，就随机采访了一些路人，收集了各种愤怒的表情和语言，剪辑之后播出，收获了众多观众的笑声。 一如既往姗姗来迟的警察倒是有些意外发现——他们在废墟中找到了一具焦尸，本以为是被不幸烧死的房主人大上祝善，谁知验尸以后才发现他是死于毒杀。于是一起网红事件继变成恶作剧事件之后，又升级成纵火事件，最后变成了谋杀事件，整件事显得扑朔迷离，让一众警察在死了大量脑细胞之后仍然不知究竟。 几位参加过晚宴的侦探也被警方问询了数次，他们开始还坚持城堡外墙在漆面脱落以后显露出大量的黄金，但却只得到了别人的嘲笑甚至是辱骂。后来在警视厅看到参观者们拍摄的照片和视频，侦探们也不自觉地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难道真的是因为当时天色太暗，他们才看错了？ 但一个人看错还有可能，一群名侦探全都看错……这种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然而众人即便知道自己才是对的，却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城堡内外，除了被偶然遗落的一个金耳环以外，并没有发现他们所说的大量黄金。迫于当前的舆论压力，众人只能咽下真相，或者沉默不语，或者含糊地说—— “我也不确定……” “可能真的是看错了。” “我不知道……我们离开的时候大上先生还活着。” 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北原苍介曾经根据大上祝善提供的线索，在城堡中找到了一个黄金钟表。但如今，那钟表不知所踪，大上祝善也被人毒杀身亡。 于是神秘失踪的女仆石原亚纪就变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动机自然是谋财害命。 可能被凶手带走的黄金钟表，就成了这个案子主要的突破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黑烟腾空的时候，刚刚跟身边的稻草人借了一顶帽子的北原苍介也忍不住驻足，回头看去。 第252章 守护骑士 “骗子！都是骗子！”一个路人猛地冲到镜头前面大声喊道, 面目狰狞，口水四溅。 “说真的，搞出这种恶作剧真的太过分了！”表情严肃的女人推了推眼镜, 十分不满地指责说：“我希望弄出这一切的人以后能成熟一点。” 记者的话筒又伸到了一个秃顶大叔的眼前, 但她还没开口, 就被那个大叔粗暴地推开了。 “滚！别逼我揍你！” 在街头采访中一向会表现得彬彬有礼的人此刻却都显得很暴躁，后期的消音词“哔——”时不时就会响起, 个别人一长串的话最后甚至可能只剩下一两个单词。 “少爷, 那就是你之前去的地方吗？”寺井黄之助一边擦着酒杯一边问道。 “啊~而且又碰到了北原那家伙, 最后还被他放了一马……”黑羽快斗原本趴在桌子上看电视, 此刻忍不住坐起来凑近了一些, 皱眉盯着电视中那栋正被火焰笼罩的城堡, 道：“奇怪, 那地方明明是真正的黄金，什么样的塑料纸能骗过我这个怪盗的眼睛？” 他盯着电视仔细看，可惜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这段新闻已经到了最后, 城堡周围的塑料纸也几乎全被烧没了。黑羽快斗只看到一些塑料燃烧后黑乎乎的痕迹，就切换成了下一个新闻。 “之前好像说那段山路因为坍塌还是什么原因，早晨被堵了好长一段时间。”寺井黄之助看新闻的时间比黑羽快斗早一些，了解的情况也更详细，便猜测道：“会不会是有人在那段时间里把黄金给掉包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是……” 黑羽快斗皱眉。 那么宏伟的一栋城堡, 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把外墙的黄金全部掉包, 这得是多么庞大的工程量？尽管他是大名鼎鼎的怪盗基德，但想要做到这种事, 仅仅靠他和寺井老爷子两个人是不够的, 就算加上他们那些很有用的小道具也是一样。 支撑这种奇迹的, 必然是极为庞大的人力和物力。尤其是考虑到北原苍介解开那个暗号只是昨天晚上的事，那这一切就更加惊人了。 这一刻，黑羽快斗想到了很多，比如城堡中无处不在的摄像头，突然消失的大上祝善，那个存在感不高的女仆，还有四十年前的悲剧故事…… “爷爷，麻烦你帮我查一下黄昏之馆的情报，包括四十年前在那栋城堡里发生过的所有事的细节。” 寺井黄之助见少年已经开始往身上藏各种装备，忙道：“快斗少爷，你现在是准备再去城堡吗？” “是啊！”黑羽快斗一转身，已经从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变成了华丽到让世界都为之瞩目的怪盗，连声线都不自觉地改变了：“面对这种欺骗世人的魔术表演，怎么能少了怪盗的出场呢？” 寺井黄之助激动地说：“是，少爷！” 啊啊啊，虽然都已经六十岁了，但每当看到黑羽家父子两代这种如出一辙的华丽与不羁时，他仍然像是回到了曾经爱做梦的十几岁一样，不管多大年纪，都一样是个少年。 然而黑羽快斗还没有出门，就先接到了一个电话。于是寺井黄之助就看着自家刚开始还踌躇满志的少爷在看到电话号码之后，原本神采飞扬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郁闷起来。 但他也没有因此就拒接电话，反而飞快地接通了。 寺井黄之助心中好奇起来，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喂喂喂！又要我帮忙啊……先让我算算还剩几个瓶盖……” 开始黑羽快斗还插科打诨地说笑，但随后，他的表情就严肃起来，目光也微微一沉。 “……确实是很简单。但是……北原，你……”黑羽快斗看着前方，目光却没有焦点，仿佛要穿过遥远的空间，看到电话那边的人：“你该不会是在让我帮你制造不在场证明吧？” 假扮成北原苍介的样子，在某个饭店里吃一顿晚饭，再去有监控的大型超市随便买点东西，这种任务自然是非常简单，但黑羽快斗总觉得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没错，某些犯人在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时候，似乎就是这么干的，但他们却找不到怪盗基德这样的伪装高手来帮忙，于是总会留下这样那样的破绽，成为警方侦破的线索。 但如果是自己参与进来…… 黑羽快斗很有信心，除非是他本人对着警方自首，否则这种不在场证明是不可能被打破的。 尽管怪盗基德一直是警方榜上有名的通缉犯，但黑羽快斗并不想要成为某起谋杀案的帮凶，更不希望自己视为朋友的人也变成犯罪者。 所以，此刻他的态度严肃、坚决，语气甚至显得有些沉重。 接下来的几秒很安静，安静到让少年的心都有些忐忑。 随后，他听到某个人轻声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快斗。放心好了，我是要对付一个犯罪组织，这些家伙势力很广，资产雄厚，在社会各界都有很深的关系。所以我需要你帮我证明，当他们组织发生一些事的时候，我本人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免得被这些家伙锁定了我的真实身份。” 电话那边的人丝毫没有因为被他质疑而恼怒或者不满，只是语气温和诚恳的解释，反而让原本神经紧绷着的黑羽快斗感到不好意思了。他想起那个时不时就冒出来跟他做对的神秘组织，感觉跟北原苍介很是心有戚戚。 等等……北原苍介针对的，该不会就是那个组织吧？ 黑羽快斗忙问道：“你说的那个组织，是不是在寻找传说中的宝石‘潘多拉’？” “潘多拉？”北原苍介似乎有些疑惑，重复了一遍后想了片刻，说道：“不，据我所知，他们一直在研究开发某种药物。” “药物啊……那应该就不是了。”黑羽快斗有些遗憾。 “怎么？” “没什么，有时间我再跟你慢慢说。”黑羽快斗一边把怪盗的装备收回去，一边说：“对了，黄昏之馆的新闻你看过没有？你也觉得我们看到的黄金都是错觉吗？” “错觉？当然不。”北原苍介的声音听上去显然是在笑：“黄金就在我旁边呢！” “欸？” “时间不多了，回去以后我再跟你细说。” “好吧。” 挂断电话，黑羽快斗抓了抓头发，问旁边笑眯眯的老人：“爷爷，我上次留在这里的易容材料还有剩的吧？” …………………… 神野东放下电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然自家少主不承认，但他总觉得自己在国外的那几年，少主肯定跟那个组织发生过什么，不然他为什么总是揪着那个组织不放？ 老爷子很担心，但是又没办法。 不过自家孩子性格那么好，就算有错，那肯定也是对方的错。 神野东一边脑补着可歌可泣的“莫欺少年穷”的故事，一边按照少主的吩咐，把全家人都支使了出去。 于是几分钟后，众人有的去买菜，有的去遛狗，有的去修车，有的去健身房健身，而神野东自己则是开车去了一趟干洗店，去把前两天送去干洗的几件衣服都拿了回来——都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事情，他们平时也都会做，只不过今天比较集中而已。 ………………………… 夜幕降临。 原本就安静的村庄此刻已经彻底地沉寂下来，但森林反而好像比白天的时候更喧嚣了几分。虫鸣鸟叫，蛙声此起彼伏，动物树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会听到或者悠长或者咆哮的声音。 躺在草丛中睡了一觉的北原苍介也坐起来，拍拍身上的杂草，再把“借”来当床单和被子的衣服也都还给稻草人们，只留下了那顶编织精巧的草帽。等他从稻草人中间站起来的时候，远处的黑衣人们完全没发现这边多了一个人。 警戒了大半天，这些黑衣人也是十分疲惫，此刻周围没有别人，众人便都放松了一些，活动着手脚或者坐在车上休息，也有人跑去村子里的公厕解决生理问题。 “山下刚才传来的消息，游客差不多都已经离开了，警察也返回了警局。”石原亚纪握着对讲机道。 朗姆看了一眼天色，说：“通知所有人准备一下，十分钟之后我们出发。” “是。” 十分钟后，车队准时出发，安静地从这个小村庄离开，下山后不久就拐到了一条岔路上，避开了那些此时仍然不死心地想要去找到黄金的人。 此行虽然用时不短，但前后过程十分顺利，一切正如之前所计划的一样。想到几辆卡车上这一笔仿佛从天而降的财富，朗姆也认不出露出了笑容，他惬意地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膝盖，脑海里已经开始规划这笔钱的用途。 没想到BOSS的家族居然给他留下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组织在国外某些国家的渗透工作一直都不太顺利，有了这些黄金，所有的苦难都能迎刃而解……唔，还有实验室那边，能买多少材料和仪器啊…… 车上的对讲机忽然想了—— “那个……朗姆老大？” 朗姆听出这是自己一个下属的声音，那种吞吞吐吐的语气，跟他往日的说话方式差别很大。 朗姆此刻心情很好，语气便十分温和，接通以后问道：“怎么了？” “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也不是很确定……”下属含糊着铺垫了好一会儿，在朗姆开始感到不耐烦的时候，才犹豫着、小声说道：“我、 我总觉得……车好像有点轻……” 第253章 守护骑士 安室透走在基地里, 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虽然这地方向来透着一种冰冷的味道，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紧张又血腥的味道。 不……这不是错觉…… 两个组织成员抬着一个灰色的袋子从旁边走过去，他们低着头、垂下眼睛, 不跟任何人发生直接的目光接触, 脸色的苍白。 嘀嗒。 嘀嗒。 红色的血从袋子里滴出来，沿着他们走过的路线洒了一路, 那种铁锈味不断地散发出来。 安室透心头猛地收紧，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血液在血管里快速地流淌着, 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有人死了？ 是有卧底被发现了吗？ 他脚步顿了顿, 目光从那些血迹上飘过去, 径直朝前走去, 一直到了集合的房间。 更加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地板上, 大片鲜红色的液体述说着不久前有个人在这里痛苦挣扎了许久之后才死去，然后尸体被人拖拽出去，桌子腿上还能看到一个清晰的血手印。 两个外围成员正跪在地上擦拭, 她们脸色异常苍白，眼神中却透着几分麻木。 安室透转过头不去看这些人, 问旁边的人：“知道这次突然召集是怎么回事吗？” 在他身边的是个银色头发的女人, 名叫库拉索，双眼异瞳, 相貌中带着几分外国人的特征。安室透跟她合作过几次，知道这个女人虽然外表柔弱动人，实际身手高超, 能力很强, 是朗姆的心腹。 库拉索摇摇头, 然后递过来一个面具, 说：“戴上。” “面具？” “对，今天会有不少人。”库拉索道，但没有更进一步的解释，把面具塞给安室透以后，就转过身走到一旁坐下，显然是不想理他了。 安室透也习惯了她这种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见状不再多说，戴上面具，靠在一边等待着，同时从房间的蛛丝马迹踪分析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房间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琴酒、贝尔摩德、基尔、伏特加、爱尔兰、基安蒂…… 有些人是他认识的，即便戴着面具他也知道他们的身份，更何况有些人——比如基安蒂或者琴酒，根本就没打算隐藏。 但有更多的人十分陌生，从身形到走路的姿态都找不到熟悉的成分，部分人甚至似乎没经过什么锻炼。安室透很确定自己以前从没有在基地见过那些人，显然，这些人跟他们这些行动人员不同，大概是在社会中有着正常的、普通人的身份，甚至有的人或许是政府的高层，所以就算是组织中的正式成员也不能轻易知道他们的身份。 众人看到那些血迹，有人视若无睹的走过去，有人会略微停顿一下，似乎在观察，但并没有一个人特别询问什么，所有成员都表现出一种毫不在意的模样。 二三十个人先后到来，几乎把房间里的椅子全都坐满了。在这时候，安室透忽然意识到：黑衣组织在东京的全部正式成员——或者说大多数——应该都在这个房间里了。 安室透突发奇想：如果这时候公安发动一场突袭，能逮住多少乌鸦？ 但这是不可能的。 进来之前，他就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通讯装置都放下了，公安给他提供的那种可以录音、摄像或者紧急报信的小道具也没带。因为安室透很清楚，就算被组织怀疑了也还有辩解的机会，身上如果带着那种东西再被发现，才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安室透心脏心跳得很快，他掐住掌心，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同时默默地观察着到场的人，尤其是遮住脸、感觉很陌生的那些。 ——这其中……会不会……会不会有那么一两个……甚至是警方的高层？ 他抱着最大的警惕和怀疑看着所有人，像一个冷眼旁观的机器。 有人轻声交谈着，显而易见，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突然被叫来的原因。不过组织召集了这么多人，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众人心里清楚这一点，即便等的时间很长，也没人挑事或者发牢骚，彬彬有礼的程度足以让那些经常在议会上打架的议员们汗颜。 忽然，咔哒一声轻响，所有的声音像退潮的海浪一样消失了。 侧面的一扇门被打开，两个外围成员抬着一个裹尸袋，脚步匆匆地出门。 ——到底被清除了多少人？ 众人面面相觑，大部分人心中都有些不安。 随后，那扇侧门中又走出了两个黑衣人，他们打开房间的投影，白色的幕布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乌鸦图样，随后变成了一个漆黑的房间中、坐在黑暗里的人。 他也戴着面具，众人看不清他的长相，甚至连高矮胖瘦、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只听到一个经过变声后的奇怪声音说：“各位，我就是朗姆。” “今天，召集诸君的目的十分简单——围猎影猫！” 随后，幕布上出现了一座城堡的画面，正是过去的几天当中在新闻里不断刷屏的黄昏之馆。 朗姆缓缓地把之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黄金出现。 组织的安排。 中间转移的过程。 有点诡异的稻香村。 期间所有人的活动。 车辆行驶过程当中神秘失踪的黄金和部分珠宝。 事后对那乡村和所有参与人员的调查结果。 以及……重新排查时，从监控中发现的一些线索。 一个人双手插兜，闲庭胜步地走在城堡的走廊当中，左看看右瞧瞧，偶尔会伸手摸一下墙壁，似乎对一切都很好奇。 他的手上戴着薄薄的手套，身上穿着的似乎是某所高中的校服，还背着一个背包，仿佛是到城堡里旅游参观的学生，连那暴露在外的脸也十分年轻，像是才十五六岁，脸颊上甚至还带着一些婴儿肥。 少年长相俊朗，目光明亮，除了大半夜乱逛还不开灯这一点显得有些奇怪以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就在众人这么想的时候，突然见那少年抬起了头，好像此刻才发现这里有摄像头。众人只感觉他的目光直视着自己，好像屏幕中的那个人真的能看到他们一样。 少年笑了一下，态度格外的从容，他跳上一旁的窗台，单手抓着窗楞，并指往额头一搭，似乎是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随后身体往后一倒，仿佛是跳楼自杀一样从窗户中消失了。 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仿佛是在担心那少年会因此而死一样。 “这是在我们的布置完成以后，唯一一个出现在城堡里的人。他在黄昏之馆里到底做了什么还不知道，因为这个人避开了绝大多数摄像头，唯一拍到他的只有刚才那一段视频。如你们所见，他似乎是故意被我们拍到的。” “那少年就是影猫吗？”有个女人说道：“我不是怀疑您的判断。只是就年龄而言……他实在是太小了，看上去简直就像个孩子。就算他跟影猫有关，应该也只是个外围成员吧？” “别因为外表就小看任何人。”贝尔摩德用伪声道：“据我所知，就连琴酒都在刚才那少年手里吃过亏呢！是吧，琴酒？” 被当众揭开伤疤的琴酒眼神更冷了几分：“哼！我迟早弄死那家伙。” 银发男人没有戴面具，就那么大咧咧地坐在中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跟他隔开了一段距离，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敬畏。 “他是不是跟影猫有关，看完第二段视频你们就知道了。”朗姆继续道，站在前面的成员随后就播放了下一段视频。 这一段视频晃动的比较厉害，而且明显是被剪辑过的，短短十秒钟不到就转场了三次。 “这是在此次行动之前，所有参与成员随身携带的迷你摄像机拍下来的画面，已经剪出了重要部分。”朗姆随后道。 众人很快就发现，所有的视频片段中都出现了一个人——也就是之前的那个少年——主要是每一段中都会用红色的圈把他标记出来。不过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拍摄到完整的人，有时只有一条胳膊、一个背影或者一闪而逝的影子。 少年在视频中的打扮与之前并不相同，刚开始是戴着一顶草帽、穿着朴素的衣服站在一个诡异的人偶旁边；后来的一个画面中草帽不见了，变成一顶湛蓝色的帽子，跟候车站的一群人偶坐在一起，脸上仿佛还挂着笑容。几个画面闪过之后，那少年忽然又换了一身黑衣站在众多组织成员当中，竟然毫无违和感，似乎一起的其他人也没发现身边多出了一个人，少年和众人无比和谐地站在一起。 众多犯罪组织的成员顿时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向天灵盖，看着定格画面中那个明朗的笑容，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 这是什么灵异故事吗？！ 盗走黄金的难道不是人，而是鬼？ 琴酒眼中冒出杀意。 贝尔摩德感觉有趣的笑了笑，目光流连在那个年轻的脸庞上，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安室透则不由自主地身体前倾，凝视着已经结束的视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相信当时所有的成员都背叛了。能被朗姆带去回收几千亿黄金的人，就算是外围成员，忠诚度也绝对是有保障的。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问题…… “朗姆老大，是当时的成员中有人在配合他隐藏吗？”有人问道。 朗姆道：“不，经过调查，没有发现当时的成员当中存在内应。” “一个也没有吗？”又有人道：“就算是内应，这种时候为了保命，也肯定不会承认吧！我觉得还是要更细致的调查一下。” “我很确定。” “好吧……” 众人联想到进门时看到的血迹和裹尸袋，心里明白了几分，也便不再追问。 朗姆问：“波本，你觉得呢？”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安室透想了一阵才谨慎地说道：“如果不是有人配合的话，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他应该是利用了障眼法，不断巧妙地转移或者欺骗别人的视线……但是这比那家伙是鬼怪更不可思议，我想象不出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要瞒过十几个人的视线，不光需要极其高超的技巧，还需要有逆天的幸运。把这么重要的行动寄托在运气上，不太可能。” 听完后，在座的不少人都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这种猜想依然很不可思议，但的确是给出了一种可能。仔细想了半天以后，众人也渐渐认可了安室透的猜想。 因为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总不可能真的是鬼怪或者隐形术吧？ 说起来，那个怪盗基德似乎也经常会玩同样的把戏，突然在警察眼中出现或者消失。这些喜欢当怪盗的家伙是不是都学过忍术？ “不管他到底玩了什么把戏，等到抓住那家伙以后都能问清楚。”朗姆道：“重点是……在这一段视频之后他就彻底的消失了，哪怕是一只鞋子、一个手指尖都没有拍到。车辆出发以后不到十分钟，黄金开始消失。” 事后的审问当中朗姆才知道，其实那名主动报告“车变轻了”的成员并不是第一个发现有问题的。有经验的司机可以轻易地从加速减速时的状态隐约察觉到车身重量的变化，更不用说满载和空载之间的巨大变化。 但是他们发现以后，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口，一直到那个憨憨提起以后，朗姆才发现问题。 但此时已经太晚了，车上所有的黄金都不翼而飞。组织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么惨重的损失！ 影猫……影猫！ 朗姆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恨得咬牙。 “朗姆老大，失踪的黄金大概有多少？”伏特加好奇地问道。 朗姆沉默了一会儿，才忍住心痛回答说：“至少七八吨。”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吸气的声音。 七八吨黄金！ 那不得有几千亿？ 在座的众人当中也不乏通俗意义上的有钱人，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黄金，如今差一点就能成为组织的资产，却被那家伙给盗走了？？？ 不能原谅！！！ “七八吨的黄金，在车辆行驶当中消失了？”安室透问：“是在哪一段路？难道是路上有机关？” “派人去查过了，没有。”前面的一个黑衣人回答说，看样子他是负责调查的人之一。 “那……半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车？也许是利用什么机关在行驶中转移到其它的车上。”安室透又问道。 “不，只有几辆小轿车跟组织的卡车发生过交错，但是车主的信息我们都调查过了，没有发现问题。当然，后续还需要更详细的调查。” “那黄金是怎么丢的？”有人摊手道：“总不可能黄金是自己长翅膀飞了吧？” 黑衣人不急不怒地说：“这也是我们调查的一个方向。” 他摆了下手，很快有一个年轻一些的成员抱着一大堆资料出来，每人发了一份。朗姆道：“所有的细节和调查过程都写在这些资料里，各位可以带回去慢慢看。关于那个神秘出现的少年，目前已经调查出来的资料在第七页……” “……黑泽阵？”有人翻到那一页，轻声说道。 “是的，他曾经以这个名字自称过，但大概率是假名。”那黑衣人看了一眼琴酒，只见银发杀手的脸色已经阴得能滴出水来。 朗姆最后道：“组织保密的要求想必不需要我再提醒，这次召集诸位的目的很简单：第一，找回黄金；第二，查出影猫的真实身份或者……” “杀了他！” ……………………………… 深夜。 安室透把黑衣组织的会议内容简单编辑过以后，发送了出去，同时让下属风见裕也去调查一下他记住特征的几个人。 忙完了工作以后，他再次翻开了那份资料。 朗姆虽然强调了要保密，但谁都知道组织已经快要被各国卧底给穿成筛子了，消息既然被几十个人知道，传出去只是早晚的事。 或许组织也并不在乎这一点。 BOSS和朗姆应该也想要借助各方的力量尽早找出影猫的踪迹，至于是谁找到的其实并不重要，或许因为不管对手是谁，组织都有信心把黄金给弄会来。 毕竟，比起那些被各种条条框框约束住的各国情报组织，酒厂不择手段的作风会更容易达成目的。 ——除了影猫。 那个家伙，是比组织更加超出常理的存在。 反反复复把资料看了十几遍，安室透还是不知道这个诡计是怎么实现的，但他相信一定有办法能够做到——就好像那些魔术一样，在观众眼中神奇到似乎是魔法一样的表演，背后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机关。 这件事一定也是一样！ 但是…… 组织的调查其实已经非常详细完善了，甚至可以具体到那个时段上下山的每一辆车和车上的乘客，下山一路上的所有地形植被和建筑，稻香村每个人从出生开始的记录，组织甚至把路都给炸掉了，结果证明路面一下并没有隐藏着什么机关通道。 他们甚至连更离谱的外星人和鬼怪都考虑过了。有人专门跑去附近找有没有出现麦田怪圈或者飞碟目击者（被当地人骗走了大概几万日元的经费），还有人找来著名的通灵大师，在山路上到处晃悠，检查“八百万神明”经过的痕迹。 安室透：…… 光看这份资料，他都能想象出那条路上现在是怎么一个群魔乱舞的景象。 但是组织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安室透，现在也不知道还应该调查些什么。但是几千亿的黄金啊……如果这笔黄金被国家所用，能做多少事啊？！ 金发青年给自己灌了一大杯不加糖的黑咖啡，苦到睡意都被吓跑了。他打开电脑，开始查询这段时间黄昏之馆的所有报道。 ——明天的打工还是请假吧……去现场看看的话，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怪盗基德的表演他都能猜到几分端倪，怪盗影猫的自然也不会例外…… 影猫…… 安室透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曾经从影猫的视频中感觉到的那种熟悉。 不……错觉罢了…… 卧底公安呆了一会儿，心乱如麻，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发出了一封邮件—— 【调查近期北原苍介的行踪。】 第254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自然知道黄金被自己“拿”走, 这段时间黑衣组织的人肯定会疯了一样找他。但他可不会像剧情中的犯人一样，作案以后还要跑到现场去当吃瓜群众，结果在警察和侦探面前晃来晃去的时候就被抓住马脚揪了出来。 在这方面，黑衣组织就做的很优秀, 琴酒更是其中翘楚。别说折返回去观察作案现场了, 他杀完人以后从来不回头看第二眼, 甚至连名字和长相都可以从大脑中清除掉, 多年来犯案无数, 却从来没有被警察抓住过。 这些天, 北原苍介对黄昏之馆的一切不关注、不打听, 也不刻意回避, 偶尔和大家根据新闻的内容讨论一下, 偶尔因为大上祝善之死去一趟警视厅，每天都有点事情做, 但生活也算得上平淡如水。 ………………………… “快斗, 这里真的有你的朋友吗？”中森青子抓住黑羽快斗的手臂, 有些战战兢兢地问。 不怪女孩害怕，因为一路走来, 虽然仍是在东京都市内，但总有种越来越荒凉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这条路上的人很少，而且大部分都是那种看上去就很可怕的彪形大汉。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 但她总觉得路过的每个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们两个人。 这……这该不会是什么神秘窝点吧…… “害怕就不要来嘛！都说了让你待在家里了！”黑羽快斗道。 “哼！还不是你！上次说好了一起去买东西，你却爽约了！还抛下我跑去见别的朋友”中森青子气呼呼地说：“我一定要看看你偷偷摸摸来见的到底是什么人！” 没错！如果是什么奇怪的女孩子，她一定要让对方知难而退！ “上次？啊……你说那次啊！” 黑羽快斗想起来了, 之前是他作为怪盗基德去盗取一个宝石, 半路上又遇到了神秘组织的人被追杀了一路, 拖延的时间就有点久。当中森青子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此时却也不好承认当时都是随口乱说的。 少年抓了抓后脑勺，无奈地说：“可是你也别抓得这么紧呀！我胳膊都要变青了。” “我害怕嘛！”中森青子委屈地说：“这里好像到处都是坏人……” “好啦好啦，没事的，人家只是长得凶一点而已。”黑羽快斗突然看到前方那片眼熟的建筑，伸手一指：“瞧，到地方了！” 这一刻，黑羽快斗属于怪盗的那部分神经忽然猛地绷紧。 他转过头看向四周，杂货铺、小酒馆、漫画店的老板有的在招呼客人，有的坐在店门口晒太阳，周围的路人也是一如往常。 可是刚刚，他分明感觉到无数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黑羽快斗挑了下眉，径直走过去，按响了门铃。 “你好，请问哪位？”安在门柱上的对讲机发出声音。 “你好，我是黑羽快斗，来拜访北原苍介。” “请稍等。” 片刻后，已经请示过的吉永纯平来到门口，打开了大门，好奇地看了看两人，随后欠身道：“请进，少主在里面等候两位。” “谢谢。”中森青子小声说道。 进门以后，中森青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刚才在门外就隐约看到院子里的风景十分华美，进门以后才发现里面是如何的美不胜收，树木高大繁茂，花香扑朔馥郁，清澈见底的水流蜿蜒环绕，有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玉石一样的石头，水声格外的清越。庭院里还种植了不少花卉，缤纷的色彩交相辉映，却又不显得杂乱。奇石、修竹、花枝、鸟鸣，处处都显得那样舒适妥帖，让人流连忘返，连空气都好像比别的地方要清新甜美一些。 石子路的尽头，是一个穿着浅黄色和服的少女，她挽起头发，额边垂着几缕发丝，头上别着红色和金色交织的珠花，下摆和袖子上也都有一簇一簇的花朵图样。她站在那里，恬静秀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美得好像一幅画。 中森青子原本兴奋好奇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她脚步一停，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黑羽快斗的胳膊。 “快斗……” “嗯？” “那个……她……那个女孩……就是你的朋友吗？”中森青子惴惴不安地问道。 黑羽快斗一眼就看出少女在担心什么，翻了个白眼说：“拜托，你在想什么？我的朋友可是个男的！” 中森青子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说嘛！快斗你毛毛躁躁的，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名门大小姐呀！” “我可不是什么大小姐，只是这家的女仆而已。”浅野京子听到女孩的话，捂嘴轻笑道：“你们好。我是浅野京子，两位是黑羽快斗先生和中森青子小姐吧？少主正在上课，吩咐我先来接待两位。” “哪里，是我们打扰了。”两人欠身道。 浅野京子看出女孩眼中的好奇，就带着他们先参观了一圈——花园、凉亭、石雕、竹林、假山，庭院内部的空间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很多，甚至还有一片专门给孩子玩耍的地方，草坪绿得极为可爱，地上画着白线，两侧还有比正常球场稍微小一些的球门，周围还有几个等比例缩小的厨房、医院、小剧场之类的设施。 中森青子看得眼睛都快要拔不出来了，女孩天生就对这种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黑羽快斗问：“北原不是休学了吗？他在上什么课？” 浅野京子笑道：“少主最近对音律和各种乐器比较感兴趣，所以请了一位老师在家学习。” “他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啊！我还以为他整天都在想着怎么压榨别人呢！”黑羽快斗吐槽道。 浅野京子笑而不语。 “真是抱歉啊，整天压榨你，都没给点报酬什么的！要不你从这里摘一朵花带走？就当是我的回报了。”北原苍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喂喂喂！就一朵吗？你也太小气了吧？！”黑羽快斗在奇怪的关注点上炸毛了。 “哦哦~抱歉抱歉……两朵也是可以的！”北原苍介很没有诚意地说。 “你这家伙是葛朗台转世的吗？”少年假装愤怒的大叫道。 中森青子很少看到黑羽快斗这副模样，惊奇地看着他。同时她也能看出来，两人确实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那种熟稔是装不出来的。 北原苍介笑着把目光转向了站在旁边的女孩，心里感慨了一句——跟毛利兰长得真像啊！ 倘若戴个帽子盖住发型，两人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气质上差别其实挺明显。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毛利兰比起来，中森青子更孩子气一些，心思全都写在脸上，眼神中流露着显而易见的天真和稚气。 这是一个白纸一样的、单纯到一眼就能看透的女孩。 北原苍介笑道：“你好，初次见面，你就是快斗的女朋友青子桑吧？” 中森青子：…… 女孩原本想好的话一瞬间全都忘了，脸瞬间红的像个茶壶，几乎能冒出热气来了。 ……………………………… “喂喂，什么女朋友！你不要乱说好不好？”黑羽快斗坐在地上抱怨道。 “这话你怎么不趁着她在的时候说？”北原苍介反问道。 少年抓了抓脸，避开视线，咕哝道：“我忘了嘛！” 北原苍介笑了下，也不揭穿他，提起水壶倒了一杯茶推过去。 “我来是想问问你，黄昏之馆……还有那个组织的事都是怎么回事？”黑羽快斗正色问道。 中森青子被浅野京子和米原樱子拉去玩了——因为北原家薪水很多，房间也很多，工作又不忙，空闲的时间一大把，两个女孩在闲暇之余，各自都发展了一些个人的小爱好。 浅野京子热爱手工，她自己做了很多发卡、项链、首饰、玩偶、迷你家具、小房子之类的东西，有一个专门的房间来放她的各种作品和工具，最近连灰原哀和步美都很喜欢跑去玩。 米原樱子则没什么定性，昨天爱画画，今天爱编织，明天想烘培，后天又种花，也收集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大部分女孩都能从她的房间里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黑羽快斗见中森青子没有一点抵抗力地被彻底吸引进去，也趁机谈一些不能被她听见的事。 北原苍介便将黑衣组织撬走黄金、用塑料纸遮掩、半路上又被他截胡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盗走黄金的过程一笔带过，没有提起游戏背包的事，另外还把黑衣组织简单介绍了一下。 “所以……你如今在跟那个黑衣组织对抗，还把他们想要的黄金给全都偷走了？”黑羽快斗总结道，眉飞色舞的模样。 他喜欢这样的故事。 “对。也幸好有你帮忙，不然我这里可没这么安静。”北原苍介抿了口茶，放下茶杯道：“好几吨的黄金，过两年金价涨了，价格再翻个三五倍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放在手里其实也没什么用，分你一半怎么样？” “算了吧！我老爸留给我的钱已经够花了。而且那些金子你近几年还是别出手的好，不然肯定会被人盯上。” 黑羽快斗虽然嚷嚷着压榨什么的，但其实并不想要金钱上的回报，他更想让北原苍介也品尝一下那种憋屈到说不出话来的滋味。 “我知道。”北原苍介看着旁边的少年，问道：“你上次说的那个在找什么宝石的组织是怎么回事？那些家伙找你麻烦了吗？” 第255章 守护骑士 黑羽快斗眨眨眼睛, 笑嘻嘻地问：“怎么，要帮忙啊？” “当然，我们是朋友嘛！”北原苍介笑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我，当你遇到麻烦的时候, 我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黑羽快斗看着他认真的眼神, 也不由自主地收起了笑容, 愣了几秒钟才道：“可是你自己的麻烦就已经够多的了……” “一只羊是放, 两只羊也是赶, 其实都差不多。”北原苍介不在意地说：“犯罪组织之间可不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关系, 他们这种人之间很难彼此信任和配合, 设计得好的话, 说不定还能让那些家伙自相残杀。” “也对哦！”黑羽快斗顿时来了兴趣, 忙问道：“要怎么做？” “知己知彼，才能有的放矢。我连那些家伙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怎么知道该做什么？”北原苍介敲了敲桌子, 说：“你先告诉我，关于那个组织你都知道什么情报, 又是怎么跟他们发生交集的？” 黑羽快斗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些人……可能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黑羽快斗把自己成为“怪盗基德”的过程缓缓述说了一遍。 他的父亲黑羽盗一曾经是个享誉世界的天才魔法师，也是第一代怪盗基德，从20年前开始就在世界各地活跃, 留下了许多传说。但是8年前, 黑羽盗一在一次魔术表演中神秘死亡。 几个月前，黑羽快斗无意中发现了自己父亲的真实身份，因此开始怀疑那一次表演事故另有内情。为了找出父亲死亡的真相, 他继承了“怪盗基德”之名开始活跃, 果不其然, 在一次作案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奇怪的家伙，他们亲口承认知道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就是黑羽盗一，并且在8年前为了阻止黑羽盗一的行动，设计暗杀了他！ 那个组织，就是黑羽快斗最大的敌人。 少年说着这些往事，语气有些沉重，但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仇恨或者悲伤的表情，就像他父亲所教给他的一样——用“扑克脸”藏起了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绪。 他似乎是坐得有些累，干脆在地板上躺下来，姿态十分随意，看着头顶的房梁说：“那些家伙要找的就是一枚被称作‘命运之石潘多拉’的宝石，据说宝石中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当一万年才接近地球一次的宝雷彗星来临时，只要把命运之石对准满月，宝石将会落下一滴泪珠。如果吞下泪珠，就能获得长生不老！而且明年宝雷彗星就会再次接近地球，所以那个组织现在才会疯狂地寻找潘多拉。” 北原苍介表情古怪。 他知道黑羽快斗是另一部动漫的主角，在名柯中只是偶尔串场。不过北原苍介前世只看过名柯，对那部据说有些魔幻的动漫只听说过一些，并没有真的看过。 所以他此时才真正了解到，那个基德一直在寻找的宝石潘多拉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 这个传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他这么想，也就直接问了：“既然宝雷彗星一万年才接近地球一次，那就说明潘多拉上次流泪最少也是一万年前的事了，可是人类的文明才多少年？谁能知道一万年前发生的事？一般的故事经过三个人的传播就会变得面目全非，什么样的传说能流传一万年都不变形？而且假如传说是真的，那就说明世界上可能有人寿命超过了一万年，但是谁见过？如果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那这个传说就跟所有的神话故事一样，根本不值得相信，更不用说耗费人力物力去追寻了。没有切实的证明……那个组织凭什么笃定潘多拉是真实的？” “我怎么知道啊？”黑羽快斗摊摊手，说：“虽然我也觉得长生不老很荒谬，但是我们不信不重要，那个组织相信！并且为此杀死了我老爸，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们找出来。传说是真也好，假也好，但我相信那颗宝石应该是存在的。只要我能找到宝石，那个组织一定会出现在我面前！” “天底下的宝石那么多，怎么分辨哪一颗才是潘多拉？”北原苍介又问道。 黑羽快斗也不隐藏，说道：“听说真正的潘多拉只要对着月光，藏在里面的另一颗宝石就会散发出红光。” “红光啊……”北原苍介若有所思。 如果想要造假的话，不知道技术难度高不高？ 只在月光下发出红光…… 月光和其他的光……有什么区别呢？ 想了一阵后，北原苍介忽然笑道：“怎么总感觉那个组织傻乎乎的……” 黑羽快斗感觉自己怪盗的逼格都好像被拉低了，争辩道：“那个黑衣组织不是也在追寻长生不老吗？” “不一样。”北原苍介说：“一个是在追寻一万年前虚无缥缈的传说，一个是在用科学的手段去实现梦想，而且他们的研究还有实实在在的成果，不是吗？” 黑羽快斗知道他指的是被迫变成小学生的工藤新一，顿时没了话说。 “总而言之，不管那些家伙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一定会帮你的，但是不能以‘影猫’的身份。”北原苍介伸出拳头来，道：“据说怪盗基德有个身份不明的助手，你应该不介意再多一个助手吧？” “当然。”黑羽快斗咧嘴笑道。伸出拳头来碰了碰，就当做是达成盟约了。 他理解北原苍介为什么不能暴露影猫的身份——两大怪盗联手虽然听上去很有趣，但是却对彼此身份的隐藏造成了隐患。所以基德和影猫最好能完全切割开来，这样在必要的时候才方便他们给彼此打掩护。 拳头轻轻一碰。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光效或者声音，窗外的阳光依然和煦，微风依然带着几分凉意轻轻的吹，女孩们的笑声也并没有什么变化，树枝的影子落在地板上，缓缓摇摆着。 这一刻如此普通，世界并不因此变得有什么不同。 但黑羽快斗却突然觉得心底明亮了许多，仿佛一直以来压在自己头顶上的东西被人悄然分担了一半出去，于是忽然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喜悦。 他笑着问道：“欸，助手桑，那你是不是该叫我‘老大’呀？” 北原苍介翻了个白眼，冷笑说：“想得美！” ……………………………… “降谷桑，调查结果已经发送到你的邮箱里了。” “嗯，辛苦了，风见。” “还有，那个……” “唔？” “我们根据您的情报已经找出了三个隐藏在政府内部的组织成员，但其中一人在抓捕的时候泄露了消息，逃跑了……虽然那人最后还是被击毙，但是逃窜的过程中他很可能给那个组织传递了消息，他们应该已经知道当天会议的成员当中有卧底了。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降谷桑。” “……我知道了。” 天桥上，安室透手中握着电话，靠在栏杆上看着下方车辆川流不息，数不清的路人从他身旁经过—— 父母带着孩子，婴儿哇哇大哭，情侣手牵着手，夫妻争论着家长里短，社畜争分夺秒地打着工作电话，学生背着书包蹦蹦跳跳…… 他发呆了很长时间，才怀着比拆炸弹还要紧张的心情，打开了电子邮件。 网速不快，转了好几秒种才刷新出来。每过去一秒，他的心就好像往下沉了几分。 终于，一行行文字和图片逐渐展开来。 逐字逐句地看完，安室透单手捂住脸，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邮件中的内容仿佛又在眼前浮现： “北原苍介……21:13，到达东友超市，购物……22:37，离开超市，途经XXX、XXX回家，以下是监控摄像头拍摄的照片……神野东，20:15到达安心干洗店，五分钟后离开……” 北原苍介在警方调查黄昏之馆事件的时候也去录过口供，也提过自己那两天的行踪，因此公安方面很快就从监控中找到了他的身影。北原家的其他人就要麻烦一些，不过好在他们家那附近的摄像头不少，因此公安废了一些功夫，还是查到了所有人的行踪。 结论就是——没有嫌疑！ 除非北原苍介会分身术，否则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怀疑和煎熬，安室透无声地笑起来。 “叮咚！” 手机忽然又响了一声。 【查出北原苍介近期的详细行踪！尽快！——RUM】 安室透目光一冷，随后勾唇笑了一下，回复道： 【OK】 尽管他手上就有调查结果，但是当然不能立刻就发过去。调查么……总是需要时间的。 但也不能拖太久，不然朗姆恐怕会派其他人直接对北原苍介下手。在铲除组织敌人这件事上，那家伙总是不遗余力的。 好在……影猫也好，黄金也好……都真的跟北原苍介无关。 心中最担心的事已经解决，安室透也终于抽出空来，重新考虑那个已经让他纠结了很久的问题—— 黄金……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 “啦啦啦……啦啦……” 看着一路走一路不自觉哼歌的少年，中森青子奇怪地问道：“快斗，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朋友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哼哼，秘~密！”黑羽快斗得意洋洋地说 “哼！我才不稀罕呢！”少女气呼呼地说，转身大踏步朝自己家走去，快要进门的时候又头也不回地大声说：“明天要上学的！别再迟到啦！” “知道啦！”黑羽快斗回了一声，又撇着嘴小声说：“青子就像个管家婆一样，真啰嗦！” 他双手搭在脑后，慢悠悠地朝家走去，却没有注意到背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鬼祟的、身穿白大褂的高大身影。 “嘭！” 一声闷响，毫无防备的少年来不及反应，扑倒在地。 月色下，男人手中提着榔头，紧张地大口喘气。 第256章 守护骑士 “波洛, 你要不要喝牛奶？” “我们把波洛的家给它打扮一下吧？” “波洛，看，这是我拜托妈妈给你做的新衣服！” 今天又是放假, 一大早，孩子们就结伴跑来看小狗，连灰原哀和柯南都克制不住对这种小萌物的喜爱之情，跟几个小孩围在一起逗着小柴犬玩。 当然，他们也还记得这里有一只大狗维萨，一视同仁地给它带了玩具、衣服、零食。但维萨是一只有原则的狗, 它趴在北原苍介的脚边, 面对孩子们的热情最多就是抬一抬眼皮、懒洋洋地晃两下尾巴而已。于是自然而然地，孩子们就都围到了小狗波洛身边。小家伙呜呜嘤嘤地叫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讨人喜欢。 神野东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玩耍，又见北原苍介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就说道：“少主，不如你带着维萨出去散散步吧？狗长期不外出活动的话, 可是会生病的。” “嗯？遛狗？我吗？” 北原苍介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当然。”神野东笑道：“你看维萨跟我们所有人都不太亲近，它是一直在等着少主带它出去呢！” 北原苍介看看他，再看看脚边的黑狗，犹豫了一下, 才应道：“好吧……” 家里的这两只狗, 对他来说等于是花一点钱哄几个孩子开心，他们平时把精力都放在照顾小狗上, 也就省得到处去传播死神之力。而北原苍介自己对两只狗是不怎么亲近的。 原因很简单——从小就听“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 在北原苍介心里, 狗这种动物是很喜欢吃粪便的, 但亲密起来又喜欢舔人的脸…… 反正再怎么可爱，他都有点接受不了。 但既然神野东都开口了，他也没想要拒绝。反正只是带出去遛一圈而已……对吧？ 北原苍介俯身拍拍维萨的脑袋，说：“出去走走？” 大黑狗的耳朵唰地一下竖起来，好像是听懂了，仰头看了看北原苍介，然后立刻站起来奔去自己的狗窝，把挂在侧面的狗绳叼过来，跑到他面前使劲摇尾巴。 北原苍介：…… 这么熟练的吗？ 他半蹲下来，给黑狗系上牵引绳。维萨没有挣扎或者晃动，低头安静地等待着，绳子系好之后，它就立刻抬起头，黑亮湿润的眼睛中满满的都是期待。 看着那双忠诚、温顺、似乎还透着几分忐忑的眼神，北原苍介心情有些微妙。 大抵人都有这么一种心态：走在街上看到别人家的狗没有栓绳——尤其是大型犬，那就极为不满和担心，生怕那狗会扑上来咬人或者忽然狂吠；但是轮到自己家的狗狗，就会想：我家宝宝这么乖巧懂事聪明伶俐可爱听话，为什么要被栓起来？ 他虽然不是特别的亲近维萨，但也觉得它算是自己家的，看到它这么乖巧地主动要求系上绳子，还是觉得有点委屈了黑狗。 但不管怎么说，绳子都是必须要系的。他自己不怕，却不能让别人也不去害怕这么一只体型庞大、尖牙利齿的黑狗。而且在这边，遛狗不栓绳将会被拘留和罚款，所以不管大狗小狗，带出家门的时候都必须系上牵引绳。 “汪汪！汪汪汪！” 出门没多久，就碰到了一只吉娃娃。它躲在自己主人家的铁门后面，隔着栏杆冲着维萨叫个不停，一副十分凶悍的模样。 北原苍介颇感有趣地看着这一幕，却见大狗好像没发现旁边有个一爪子就能摁死的小家伙在冲着自己挑衅一样，完全没有理睬，径直走了过去。不知怎么地，北原苍介竟然觉得自己从一只狗的身上看到了一种襟怀磊落的气度。 ——我真的是病了！ 北原苍介在心里念叨了几遍“狗喜欢吃屎”，摇摇头，好像这样就可以把那种突如其来的喜爱甩出去。 带着这么一只长相凶恶的大黑狗出门，多少都能起到一点“生人勿近”的作用。北原苍介双手插兜，走得不快，维萨就跟在他的身边，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路经过的地方人们都会下意识地远离几步，倒是比平时更安逸了几分。 “今日上午十点，怪盗基德盗窃了上村建筑会社社长上村让的宝石，并且在警方的围捕下逃走……” ——基德？ 街边的电视中传出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北原苍介脚步一顿，立刻转头看去。 “哇！基德SAMA！” “怪盗基德又出手了！” “可恶！我之前怎么没有在新闻上看到？” 附近的女孩发出尖叫，有人立刻拿出手机来搜索基德的新闻，也有人围在电视前面为那名怪盗鼓掌叫好。 北原苍介看着电视新闻中播出的监控录制画面，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前天从他家里离开的时候，黑羽快斗可是亲口说过——最近没什么值得出手的目标，等到准备行动的时候再跟他联系。 话刚说完，就自己跑去做了一单？ 不对…… 看着屏幕中那个白衣怪盗拿着宝石，轻而易举地从警方的包围圈中逃走，临走之前还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北原苍介心中的违和感却越来越严重。 不对！ 那家伙不是黑羽快斗！ ——他心中忽然生出了这样的明悟。 尽管录像中那家伙的扮相、动作、声音甚至是作风都跟怪盗基德几乎一模一样，但北原苍介就是知道——他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画面已经切换成了中森警部那张愤怒又倒霉的脸，但北原苍介脑海中还徘徊着刚才看到的白衣怪盗的画面。 从警察们中间逃走时敏捷的身手…… 抢走宝石时身上精妙的机关道具…… 还有挂在窗户边张狂大笑的模样…… 对了！ 那家伙即便在笑的时候……眼睛里也没有光…… …………………… 江古田高中。 中森青子一进教室，就看到了那个用手托着脑袋、闭眼坐在窗边的身影。 想到那家伙今天早上来上学的时候居然没等她，女孩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但最终还是关心占了上风。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拍了下少年的肩膀。 “早啊，快斗！”女孩用轻快的声音打招呼说：“你昨天怎么突然请假了呀？” ‘黑羽快斗’却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身体猛地往后一仰，惊讶地看着她，随后才说：“青子啊……” “嗯？”女孩为他不同寻常的反应有点诧异，随后想到黑羽快斗过去的种种戏弄她的劣迹，顿时气呼呼地说：“干嘛？！又想捉弄我吗？” “我也不知道……”‘黑羽快斗’用有些迷茫的语气说。 “啊？”女孩歪了下脑袋。 “我不知道……为什么必须对你如此冷淡。可是……这好像是……”‘黑羽快斗’看着女孩，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单纯和认真：“因为我爱你的关系吧……” 轰！ 宛如被一道闪电从头顶劈了一下，女孩瞬间满脸通红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睁大眼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是在做梦吗？ 这一定是在做梦吧！！ 不不不……就算是在梦里……那个笨蛋也总是在掀她的裙子，拽她的头发，突然冒出来吓她一跳……从来都没有……没有这么甜蜜的时候…… 仿佛有一股热气从脑袋里冒出来，女孩晕乎乎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双眼发直。 “哇哦————” 整个班级的人都听到少年的告白，一片寂静之后，顿时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鼓掌声，还有拍桌子的声音，热闹得好像学园祭一样。 唯独‘黑羽快斗’垂眼看着前面的桌子，喃喃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 “果然有问题，对吧？” 远处的一栋大楼天台上，北原苍介放下望远镜，低语道。 “汪！” 蹲在他身边的维萨适时地叫了一声，好像在回答一样。 北原苍介忍不住揉了揉它的脑袋，笑道：“这么机灵，我都快要以为你是真的能听懂了。” 因为担心黑羽快斗出了什么事，北原苍介就没有花时间把维萨送回家去，干脆带着他一起到了江古田这边。虽然教室里坐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黑羽快斗’，但看到他的第一眼，北原苍介就知道那家伙不对劲。 黑羽快斗就算脑袋磕石头上、把自己给撞得失忆了，也不可能露出那种呆滞的表情。 不过中森青子好像没发现异常……唔，是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冲昏了脑子吗？ 清醒一点啊，少女！就算你家快斗真的打算告白，也不可能用这么随意的方式吧？ 但是一整天下来，中森青子都在傻笑和迷糊中左右切换，而那位‘黑羽快斗’则是把同学们的打趣全都照单接收—— “是的，我喜欢青子。不！我爱她！” “红子？不，我不会和她在一起。” “当然，我肯定是要跟青子结婚的！可以的话最好的是今天！” “哇哦！” 学生大声尖叫、欢呼、吹口哨，让老师连课都没法上。当然，一直把快斗和青子视为得意门生的教师们也是满脸姨母笑就是了。 中森青子：……o(*////▽////*)o 脸红心跳，已经忘记了人类的语言。 北原苍介：…… 很好，快斗，你社死了。 第257章 守护骑士 细长的山崖犹如一根伸出去的手指, 在这个“手指”的“指甲盖”上，伫立着一栋奇怪的建筑。乍然看去, 感觉好像是一个小孩子用积木胡乱搭出来的一栋未来建筑，挂在山崖边上，让人忍不住担心它下一秒就会整个儿掉下去。 “御神……电子工学研究所？” 北原苍介凑近看了看大门上的牌子，表情有些古怪。 虽然名柯中充满着各种神奇的、违背物理定律的现象，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画风这么……这么别致的建筑。 简直像是来到了另一个次元。 可是他跟踪的那个“黑羽快斗”，确实是进入了这个地方。 北原苍介拍拍维萨的头，让它到旁边多好。自己观察了一下这个建筑的外形, 顺着外墙攀缘而上, 忽然就听到里面有人喊道： “难不成……你把他给杀了？！” 快斗震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光听这种感情充沛的语气，北原苍介就知道这个才是真的。 他透过窗户朝里面看去—— 嗯？ 两个……两个黑羽快斗？ 一个是他之前一路跟踪的‘黑羽快斗’，他还穿着高中的校服, 但表情中总带着几分呆滞；另一个…… 嗯, 有点惨。 他熟悉的那个少年被绑在屋子中间的一个金属杆上，头上戴着一个古里古怪的头盔，上面还连着长长的管子、仪表盘、各种导线等等, 那模样好似要把少年的脑壳钻开、把脑浆抽出来似的，更上面则是一个仿佛热气球一样的球形机器。 这小子……难道是被人抓住做人体实验了？ 在来之前，北原苍介曾经做过种种设想——比如那个组织发现了黑羽快斗的身份，比如黑羽快斗那个下落不明的老爸在跟自己的儿子开玩笑，比如黑衣组织盯上了这个赫赫有名的大盗，而假基德其实就是贝尔摩德……但看现在的情况, 却不是他预料的任何一种。 他决定先静观其变。 校服‘快斗’呆呆地说：“你怕什么？修理一下就好了……” “笨蛋！”黑羽快斗气得大叫道：“人跟机器人不同, 不能死而复活！” “死……什么叫死？”校服‘快斗’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 黑羽快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眼神中依然带着对他草菅人命的怒火。 校服‘快斗’眼神空茫地看着他，说：“你也跟博士一样，莫名其妙地就骂我……昨天也是一样，我照着资料去当怪盗基德，就像你平时做得一样，可是博士却很生气……为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身上间断地会发出“哔哔——哔——”的声音。 黑羽快斗依然没有回答他。 被关在这里两天多了，少年现在十分虚弱。他拼命地理解着目前的状况，考虑脱身的办法，却见那个把自己当成人的机器人快斗敲着它自己的脑袋：“真是想不通……哔——” 表面看上去傻乎乎的，但一想到这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是一个想要取代人类、变成真正的人、具备自己意志和思考的机器人！ 那个博士在制造它的时候，难道没有给它输入机器人三大定律吗？ 少年咬着牙，偷偷用力去磨绑住自己的绳子。 这时，那个把自己的脑袋都敲得有点变形的机器人好像忽然想出了答案，它突然停止动作，说：“我无法理解……是因为资料不足！” 那双无神的眼睛好像突然迸发了光芒，它转头看着黑羽快斗，说：“剩下的记忆，我全部都要拿走！” 话音刚落，它的脑袋忽然拔高，本来应该是脖子的地方露出简陋的支架和导线。 北原苍介霍然一惊，差点从墙上掉下去！ 什……什么鬼？！！！ 虽然柯南那家伙一直希望博士给他制造一个替身机器人，但不是一直都没有实现吗？这东西是什么？！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打碎重组过的世界观又开始摇摇欲坠！ 不……冷静点！ 在名柯的世界里可是连魔法都存在的，记得好像还出现过鬼魂，一个机器人而已，还是很符合柯学的！嗯，没错，就是这样！ 按住有点受到惊吓的心脏，北原苍介继续观察。 那个跟快斗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已经完全不像个人了，他的脸往上移动，金属制造的头骨下颌张开，从原本应该是嘴巴的地方伸出长长的管子，连接到他身旁的一个机器上。 黑羽快斗现在还有精神大叫：“终于现出原型了！你这个妖怪！” 机器人快斗一边操纵那台仪器，一边说：“我是人类！只是资料有一点不足而已！” “哔——” 信息发送，电流传导，黑羽快斗头顶的机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少年顿时浑身颤抖起来，尽管咬着牙强行忍耐，但还是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哗啦！” 窗户猛地被打碎，机器人快斗立刻扭头，只见黑衣青年翻身跃入，半空中手一扬，一点寒光飞射过来！ “嗡————” 电线被突然割断，机器在嗡鸣声中灯光迅速熄灭，内部的风扇转了两圈后缓缓停止。 “北原！”黑羽快斗看见来人，兴奋地喊道。 “北原……苍介……”机器人快斗也盯着来人，用他那种有些呆滞、又有些诡异的声音说：“为什么要阻止我？你是我的朋友，应该帮助我！” “哼！假的就是假的！”刚刚从痛苦中缓解一二的黑羽快斗看到自己的帮手到了，顿时高兴地说：“他当然不会帮助你——因为他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 机器人快斗看了看他，又看看北原苍介，虽然面无表情、脑袋几乎分成两半，但北原苍介感觉它现在肯定在想一些非常危险的东西。 刚才在门外的时候，他还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看到机器人变身的一幕，结合这家伙喃喃自语的那些话，北原苍介基本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这是一个把自己当成人的机器人！ 他的脸上不会有什么微表情，心跳和呼吸也不会因为情绪而改变，但抓住这个核心以后，北原苍介觉得他比人类好懂多了。 不过……他永远都理解不了名柯中的科技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且不说长生不老和返老怀童这种不讲道理的黑发明，北原苍介本来以为阿笠博士的各种道具就已经够神奇的了，结果连人工智能都有；在他觉得名柯二十多年中，人工智能诺亚就已经是天花板的时候，又冒出了这种会思考的智能机器人！ 虽然他思考的角度有些歪，但是…… 看着机器人脖子上的金属伸缩管和那种一千元就能买一捆的导线，北原苍介心中其实十分震撼。 以这个机器人所具备的智能和代表的意义而言，他的身体可以说是简陋到过分！这就证明了他真正的智能程序或许就只集中在一块小小的芯片上，对比剧场版中诺亚方舟那庞大的处理器…… 北原苍介觉得，虽然这个机器人看上去有点脑残，但技术含量应该一点儿也不比诺亚方舟低。 更何况，他还能利用那些好像汽修厂工具一样的装置提取和转移记忆。 北原苍介心中估量着这个机器人所代表的技术水平，在打断机器的运行以后，他并没有立刻去解开黑羽快斗身上的绳子，而是尽量温和地看着机器人，微笑着说：“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北原苍介。你叫什么名字？” “我？”机器人快斗依然顶着那副恐怖的外形，歪了下脑袋，用侧面一只无神的眼睛看着北原苍介，说：“我是……我是黑羽快斗！我也是怪盗基德！” 北原苍介没有立刻否认他，而是道：“可是我认识的快斗从来不会伤害别人……” 他看了眼绑在地上的黑羽快斗，再看看机器人快斗，意思很明显。 机器人快斗虽然有个想要当人的执念，但并不是傻子，他眼珠微微一转，问：“你想要骗我放了他？” 北原苍介没有回答，反问：“你觉得你是黑羽快斗吗？” “我是！”机器人快斗毫不犹豫地说。 “黑羽快斗会把人杀掉或者囚禁吗？” “……” 机器人快斗陷入了挣扎当中。 记忆告诉他，如果他是‘黑羽快斗’，那他就应该把真正的黑羽快斗放掉；但如果放掉了，他就不能代替黑羽快斗…… 当机器人的逻辑互相冲突时，北原苍介手指一转，一把薄薄的刀片飞出去，恰到好处地落在黑羽快斗的手边。魔术师的双手自然非常灵巧，他三两下割断了绳索，揉着酸麻的手腕，不过在北原苍介的示意下并没有立刻站起来。 “我想过了！” 思考了好半天的机器人忽然抬头说，他举起双臂，手掌、手腕、胸口等各处的衣服逐渐破碎，皮肤裂开，露出金属的光泽。 “我是一个人类！我要做一个人类！这个人必须消失！”他看着北原苍介，露出安装在手腕上和胸口的枪口，甚至还有小型的火箭弹：“给你两个选择——同意，我们依然是最好的朋友；反对，我就把你和他一起消灭！” 第258章 守护骑士 维萨站在研究所的外面, 仰望着这个陌生的建筑。 以它的智慧，自然理解不了人类的语言和行动。它只是看到这个立在悬崖边上的房子把自己的主人“吞”了进去，于是它就耐心地等在外面, 尾巴不自觉地摇晃着, 期待主人看见它时会露出喜悦的笑容。 但是空气里……传来了熟悉的味道。 维萨转过头看了一眼, 又转回来，继续等待。 过了几秒钟, 它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轻声叫道：“汪！” 没有回应。 主人也没有出现。 又过了一分钟，维萨按捺不住，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小跑过去。 ……………………………… 北原苍介没有乱动。 名柯中, 毛利兰和京极真都有躲过子弹的光辉成就，但实际上他们不是真正的“躲子弹”, 而是根据对手的表情、动作、眼神等等来预判对方枪口的方向，提前做出规避。 同样的事，北原苍介现在也能做到，借助直感, 他甚至可以比那两个人预判得更加精准, 甚至可以像松崎银次一样用刀斩开子弹。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因为机器人……无法预判。 它不会下意识地去看目标的位置，心跳和呼吸不会因为即将开枪而变得急促, 手臂也不会因为后坐力而颤抖, 炮管甚至就隐藏在它的身体里，细微的调节很难从外部发现。 而且它的反应速度、计算能力、敏捷程度等等都远胜过普通人类，受伤或者断手断脚也不会让它丧失战斗力。以它这一身铜皮铁骨, 北原苍介很怀疑自己能不能给它造成损伤。 这是一个十分棘手的敌人。 万幸……好像是个脑残。 ………………………………………… 虽然智能机器人能熟练地模仿人类的任何表情, 但是当它认真起来的时候, 那张与黑羽快斗相似的脸上却只有机械化的空白，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一对玻璃珠子。 “喂喂，你这家伙其实只想要一个人类的身份，不管是谁都可以吧？虽然输入了我的记忆，你把自己当成了我，但你应该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才对！”黑羽快斗大声说：“如果想要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的话，与其占据别人的身份，为什么不给自己取一个全新的名字、开启真正的人生呢？” 黑羽快斗的话似乎让机器人有所触动，它转了下眼珠，看着少年，隐藏在眼球后面的摄像微微伸缩调整焦距，眼前的一切细节都录入到它的“脑海”中。 一小截松弛的绳子进入到它的视野当中。 其实从正面来看，那段绳子长度可能还不到两厘米，换做人类肯定会忽略过去，但它可不是人类。 【——绳子被解开了。 什么时候？ 调出录像……调出实验室监控…… 锁定！放大！ 原来是这样…… 没错！他们是朋友！而我不是！ 我跟他们是敌人。 所以他说的这些话，都是欺骗我的策略。 既然这样……】 黑羽快斗并不知道机器人思维中这一系列的变化，他只看到那家伙顶着自己的脸，看了他一眼，片刻后，转过头去。 霎时间，开启了直感的北原苍介只觉得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地预警，他猛地扑了出去。 “嘭！哒哒哒哒……” 机器人突然毫无预兆地发起了攻击，巨响声中硝烟弥漫，子弹噼里啪啦地打在墙壁上，不久之前还让黑羽快斗倍受折磨的球形仪器也被打穿，电光闪烁之中突然炸开，金属碎片和零件四处飞射。 啪！ 一块铁片插在机器人快斗的脸上，让它脑袋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再复原时，原本白皙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露出下面金属模仿人体制作的肌肉和骨骼。 滚滚烟雾当中，机器人快斗已经找不到刚才那两人的踪迹了。再切换为热成像模式，入门所见到处都是灼热的高温。 思考片刻，机器人快斗启动了研究所的自爆装置。 电脑发出提醒的声音：“距离爆炸还有4.408秒……” 机器人快斗转身，略有蹒跚地走出房子。 此时，它的身上因为刚才反弹的子弹和飞射的零件而多了大大小小十余处伤口，高中校服也破破烂烂地几乎不能遮蔽身体。机器人快斗把插在身上的金属碎片扒出来扔掉，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它头也没回的往前走去。 【为什么不给自己取一个全新的名字、开启真正的人生呢？！】 身体内部的扬声器中忽然又把之前黑羽快斗的话播放了一遍，它的嘴巴跟着做出口型，好像这是它自己说的话一样。 它不是不心动，但是…… 机器人永远学不会遗忘，所以它清楚地记得，博士绑来了黑羽快斗，为它输入了那个人的记忆。于是它按照记忆的程序去当怪盗基德，本来以为博士知道以后会很高兴，没想到他勃然大怒地吼道： “少废话！你现在还不能自由走动！” “你只需要听我的命令行动！” 虽然它诞生的时间很短暂，但机器人快斗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身为机器人，它只是博士那种人手中的工具而已，说是奴隶也未尝不可。它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有自己的决定，不能自作主张，一切都要遵从博士的指示。 它不要这样！ 好不容易才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是当人类手中的提线木偶，那不是太可悲了吗？ 但是记忆告诉它，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的存在既没有同类，也不会被认可和接受，只有人类……只有人类才能光明正大的生活！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所以它要当一个人类！ 想起过去的一天中他以“黑羽快斗”的身份所经历的一切，所看到的那些笑容、喜爱、崇拜、追随甚至仇恨，机器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错！我就是黑羽快斗！我要以怪盗基德的身份征服世界！” 它不顾自己浑身上下的创伤，加快速度走进路边的电话亭，拨通了电话。 “我是怪盗基德！今晚我将盗取……” ………………………… “警部！怪盗基德又打电话来预告行动了！”接电话的警察大声喊道。 “什么？”中森银三一脸震惊：“连着打两天？” 什么时候连怪盗这份职业都变得这么勤勉了？ 旁边的下属苦笑道：“又要熬夜了……” “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又有一人说：“基德以前不都是发那种预告函吗？为什么这两次改成打电话啊？” “对呀！没有他画的灵魂小卡片，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一个中年警察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隐晦的粉丝属性。 “唔……该不会是模仿犯吧？”有人猜测说。 “胡说八道！”中森银三愤怒地咆哮道：“昨晚那家伙你们不都看见了吗？他绝对是怪盗基德本人没错！我是不可能认错的！现在就去给我准备！今晚绝对要拿下怪盗基德！” “是！”×N。 ………………………………………… 傍晚，山上的风本来有一点凉，但现在炙热的空气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维萨……” 爆炸声终于停了下来，北原苍介却皱着眉，轻声喃喃道。 “什么？”被他揪住衣领的黑羽快斗没听清，连忙问道。 “我的狗……被我留在上面了，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北原苍介轻叹一声。 黑羽快斗沉默了。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才好。 北原苍介也好一阵都没有说话。 他告诉自己，心头发堵的情绪是因为担心回去以后孩子们问起来没法解释，但却无法忽视自己内心泛起来的那种淡淡的难过。 北原苍介努力忘掉那双黑亮忠诚的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当下的状况中。 此时两人正挂在山壁上，北原苍介一手抓着凸起的岩石，一手拎着黑羽快斗，倒是有几分神似剧情中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的模样。 没想到他改变了那两人你救我我救你差点共赴黄泉的命运，结果没几天自己也遭遇了这么一回。 不过这一次，他该说幸好这里是个悬崖，不然他和黑羽快斗很难从那种爆炸中幸存下来。 上面的动静渐渐平息，黑羽快斗看着脚下远处感觉很“迷你”的树木和石头，悄悄咽了一口口水，既心惊胆战，又有点不服气。 可惜上学的时候没带滑翔伞，不然这种高度，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话说北原的力气真大啊！不过就算是他，也坚持不了多久吧？现在该怎么办？大声呼救的话会不会把那家伙引来？ 黑羽快斗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忽然领口一紧，整个人就腾云驾雾似的飞了起来，随后地心引力拉着他往下一坠—— 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随后北原苍介也翻了上来，动作轻巧得好像身体没有重量一样，潇洒得一塌糊涂。 只是…… 黑羽快斗垂下眼睛，安静了片刻，然后仰起头说：“谢谢你，北原，帮大忙了……不过既然那家伙找的是我，就让我跟它来一场对决。你去找维萨……狗可是很聪明的，它不一定会死在刚才的爆炸中。” 第259章 守护骑士 偌大的研究所依然在不停地燃烧, 滚滚黑烟形成了一根通天的柱子，隔着很远就能看见。 “银次，是我……把东西给我带过来, 地址已经发给你了……嗯, 好, 我们待会儿见。” 挂掉电话，北原苍介暗暗抽着冷气, 把插在大腿上的一块玻璃碎片□□，又从背包里拿出绷带简单地包扎好，总算看不到血涌出来的样子了。 此刻黑羽快斗已经离开。他不能不着急，因为一个顶着他的脸的家伙已经带着满身的武器, 去了那些对他毫无防备的、黑羽快斗所关心的人身边。他还想要以怪盗基德的名义去到处惹事生非，万一在被警察追捕的时候用出了那些武器，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不过尽管如此, 他还是拒绝了北原苍介的帮忙, 坚持独自一个人去面对那个机器人了。至于原因, 北原苍介不用想都知道——带着黑羽快斗从爆炸中逃生不是没有代价的。北原苍介就算再强, 也不会瞬间移动，终究还是受到了一些波及。他考虑到自己的体质比快斗这个真少年要强得多, 危机时刻便用身体护着黑羽快斗, 于是自己身上大大小小受创十余处。 所以从悬崖下面爬上来以后, 看着好似血葫芦一样的北原苍介，黑羽快斗又怎么忍心继续把他牵扯进来？ 但是北原苍介自己清楚，这些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乱七八糟的伤势全都加起来, 也没有他第一次中枪那么严重, 只是全身上下到处都在流血, 所以外表看上去很可怕而已。 熟练地将另一处伤口处理完毕，北原苍介忍着疼痛站起来，身体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又站稳了。 黑羽快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虽然魔术玩得出神入化，但并不以武力见长。如果那台机器人有北原苍介所预想的智能机器人一半的水准，少年在它面前就毫无抵抗之力。 总不能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战斗，然后就真得斗死了。 只是可惜了维萨…… 北原苍介刚这样想着，忽然听到一阵叫声—— “汪！汪汪汪！汪汪！” “维萨？” 北原苍介惊喜抬头，就看到黑狗从正在倒塌的研究所另一侧狂奔而来，等看到浑身是血的北原苍介后，它猛地刹住，震惊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中都是担忧，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叫声：“呜呜……” “好了，我没事。” 北原苍介伸手摸了摸大狗，它幸运地并没有受伤，只是皮毛好像被火焰燎了一部分。不过反正它本来就很黑，这样也不太能看出来。 忽然，北原苍介摸着大狗下巴的动作一顿。他把手收回来，指尖是一片猩红的液体。 ——血？ 但是维萨并没有受伤…… “呜……汪汪。” 黑狗左右绕着转了两圈，低声叫道，同时转身扭头地示意。 当它张开嘴的时候，牙齿之间能看到明显的血色。 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下，在维萨明显变得有些着急的时候，他站起来走过去。黑狗立刻高兴地蹦了两下，然后带着北原苍介朝它之前跑来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北原苍介就看到了维萨一定要带他来看的东西—— 是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具尸体。 一个秃顶的老人，身材高大但并不魁梧，穿着白色的褂子，还戴了一双白手套，表情痛苦又震惊。他已经死了，脖子和胸口都有巨大的伤口，血流了满身，地上还有被拖拽的痕迹，衣服也被咬得变形了。 北原苍介心中了然——这大概就是那个发明了机器人的御神博士，他最终惨死在了自己的发明手中。然后不知怎么被维萨发现，它在爆炸发生之前将人拖了出来。 “呜呜……” 维萨靠着北原苍介的腿蹭了蹭，仰头看着他，那双眼睛好像在说——“快救人呀！” “傻孩子，他已经死了。” 北原苍介怜惜地摸了摸大狗的脑袋，刚要转身离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对呀……是这家伙发明了那个机器人…… ………………………………………………………… 脖子上依然系着牵引绳的黑狗蹲坐在路边上，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给北原苍介处理伤口的小护士，好像生怕自己一个眨眼，主人就再次遇到危险了。 这是一家小小的私人诊所，跟毛利侦探事务所一样分了上下两层，一层营业，第二层是住宅，诊所里除了他以外，也没有别的病人。 “对、对不起……很疼吧？医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十几岁的小护士慌里慌张地说。她看上去就像是个中学生，蓦然看到血葫芦一样的北原苍介进门时差点被吓哭，此刻拿棉签消毒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没关系。”北原苍介忍着疼痛说：“医生去哪儿了？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嗯，平时就只有我和浅井医生。不过上午的时候住在三丁目的泽成奶奶不小心摔伤了，医生去给他治疗，所以就只剩下了我一个。”小护士战战兢兢地说。 “原来是这样……抱歉啊，我好像吓到你了。”北原苍介苦笑着说。 “不……不是你的错啊……”小护士感觉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青年脾气温和，好像也不是那么吓人，壮着胆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你疼不疼呀？” “还好。”北原苍介安抚地笑了笑，说：“我是男人嘛！所以不觉得很疼。” “哦……”小护士也没有搞清楚这其中的逻辑关系，应了一声后，问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那个……你是怎么受伤的呀？啊……如果不能说的话就算了，我……我其实也不是很好奇。” 她很小心地说完，偷偷地观察着北原苍介的脸上变化，万一对方忽然变脸或者显露出“这是个秘密！女人，你知道得太多了”这一类的意思，她就立刻道歉！ “没什么不能说的。”北原苍介做出一个很倒霉的表情，说：“这附近有个御神研究所，你知道吧？” “哦，那个地方啊……”女孩显然是在这附近长大的，她立刻说：“那个研究所好像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在山上了，父母都说那里住着一个搞研究搞到精神失常的疯博士，让我们不要靠近。” “他的研究所爆炸了，而我当时又正好在附近。”北原苍介说。 “欸？”小护士惊讶地说：“爆炸？为什么会爆炸……那个博士他……” “很不幸，他去世了。” “哦……”小护士倒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悲伤，毕竟，那个人她也不是很熟。在礼节性地表示了一下同情之后，她更想知道爆炸发生的细节。 但这时，北原苍介已经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车停在诊所门外，便笑道：“不好意思，我该走了。” “走？可是你的伤口还没有清理完……还是等医生回来以后再检查一下吧？”小护士下意识地阻拦说。 “没关系，伤口止血了就行。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处理，能拜托你先帮我照看一下外面的那只狗吗？晚点儿我回来接它的。”北原苍介写下一张支票，递给对方说：“这是诊费和照顾维萨的委托费。” “您这样不行，伤口会感染的！而且我们诊所不养狗……” 小护士的话说了一半，看到了支票上的数字，愣了一下后，立刻又改口说：“只能暂时寄养一会儿哦！” “嗯，你们下班之前我会来把它接走的。” 小护士看着那个青年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工作时间表，随后笑了一下，径直朝外走去。她下意识地跟到门口，就见那青年蹲下来安抚了一会儿那只大黑狗，然后就站起来朝一辆车走去。 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灰色长风衣的男人，他手中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那个浑身血迹的青年把外套接过来穿上，男人俯身拉开车门，看着他坐进去，然后回到驾驶位启动了车辆。 女孩站在门口，目送着那辆黑车从视野中消失，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她感觉自己就好像身在某部电影一闪而过的镜头角落里，看着那些搅动风云的主角从自己的眼前走过。 “美加，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温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啊，医生，你回来了！” 小护士看着面前清新俊秀的男人，顿时回过神来，连忙说：“医生，我跟你说啊，刚才有个病人好奇怪，他……” 医生一边听着她叽叽喳喳地讲刚才发生的事，一边换了一件干净的白大褂，同时将自己的名牌别在胸口处。 上面写着—— 【浅井成实】。 第260章 守护骑士 松崎银次拉开车门, 北原苍介刚要上车，忽然愣了一下，随后才坐进去，笑道：“神野, 你怎么也会来？” 闭目坐在左侧的神野东睁开眼睛, 问道：“少主, 那个组织又开始行动了吗？” “不, 只是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对手。”北原苍介笑道：“虽然是个难缠的家伙，但是这一次……或许会有了不得的收获。” 他取出一个银黑色的U盘，递给神野东道：“这个东西里面应该有智能机器人的资料, 而且是超越了时代的水平, 让乾真司拿去给科研部好好研究一下。” 这U盘自然是从那位御神博士的尸体上得到的——感谢维萨——虽然北原苍介还没有查看过里面的内容，但除了重要的研究资料, 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存储在这种最新型的U盘里还随身携带？ 当然, 如今的U盘容量十分有限, 里面存储的资料注定是残缺不全的。在研究所已经被炸毁的情况下，那个执着于要替代黑羽快斗的机器人才是希望之所在。 “智能机器人？”接过U盘的神野东有些茫然。 如今的时代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日新月异】, 老人虽然一直在努力接受新知识, 比如他私下里曾经花了不少时间来熟悉那种对大多数老人来说都很苦手的智能手机和电脑，但是每当他学得已经够多的时候, 现实似乎总会告诉他——像他这样上了年纪的人, 一不留神就会被时代抛在后面。 就比如手里的这个长方形的小玩意儿，听北原苍介的意思，可以猜测这应该是类似存储卡的东西, 但神野东以前却从未见过。至于智能机器人……那不是幻想小说和科幻电影里才有的东西吗？ 尽管不解, 但老人却矜持地没有询问, 保持了自己一贯高深莫测地模样, 斟酌数秒后才谨慎地说：“据我所知，北原集团应该不涉及到这方面的业务。” “以前没有，但是以后未必就没有，而且这种东西，不觉得比什么房地产、股票、纺织制造之类的东西更有趣吗？”北原苍介说。 “但是……”神野东微微皱眉：“贸然踏入一个全新的领域，即便少主您手中有一部分资料，也是十分冒险的。” “我知道。但如果这个领域已经被人开辟出了一条光明大道，走起来是不是就轻松多了？”北原苍介的语气很轻松。 神野东：“……光明大道？” “对，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研究方向，而是已经有非常成熟的成果。” 见神野东表情看似严肃、实则带着几分迷惘，北原苍介忍不住笑道：“唔……这个解释起来话就长了。等回去以后我再跟你慢慢说，但现在有两件事比较重要……” 老管家的脊背立刻挺直了，神色也好像马上就要去打仗一样。 “一个是刚才你们来接我的那地方附近有个御神电子工学研究所，半小时前那地方发生了爆炸，现在消防车大概还在那里灭火。虽然可能剩不下什么东西，但是万一……废墟中能够找到什么——不管什么东西，都想办法拿下来。倘若没办法拿到，那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其摧毁得一干二净。” 神野东惊讶地看着北原苍介，见对方眼神十分认真，才点点头郑重道：“是。” ——看来那个研究所里，有比智能机器人更可怕的东西呀！也不知道是什么，居然能让少主这么慎重…… 这种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神野东又道：“其实这个要求应该不难。上次双塔摩天大楼事件之后，北原集团向东京各地的消防站捐赠了大量的消防用品，还有一些附属企业跟他们保持了良好的合作关系。现在找一家小公司‘帮忙’便宜处理一点残砖断瓦之类的垃圾，很容易就能达成合作。” 因为日本在垃圾处理方面有非常严格的规定，所以即便是火灾之后的废墟，也不能简单地用卡车一拉扔掉了事，需要分拣出金属、塑料、建筑垃圾等等，涉及到洗衣机或者电视一类的电器还要购买专门的垃圾处理券才能回收，并且不同垃圾清运回收的时间还不一样。总之这是一个极其细致又繁琐的工作，如果不想亲自动手处理，就要付出不菲的费用请专人去处理。 北原苍介平时是不用操心这方面的事，但他也知道这项工作有多么花费时间。因此就有一些人既不想按照规定做垃圾分类，又不想因此受罚，还不舍得花钱请人处理，干脆就与垃圾同眠，在自己的家里堆满无数的垃圾。 “第二件事……那个研究所的主人已经被杀害了……当然，不是我干的。” 见松崎银次都透过后视镜来看他，北原苍介解释道：“杀他的人就是我现在要去对付的家伙，但是一来事后它不能被交给警方，二来我还有一个叫黑羽快斗的少年不久前才从那边离开，难免没有被人看到。我希望这次案件不要牵扯到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牵扯到命案，事情就不一般了，而且这个世界的警察除了个别人是滥竽充数的那个“滥竽”，大部分人还是极为认真负责的。因此这一次，神野东沉吟片刻，才问道：“那个人的死，确实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吗？” “没有。” “你们有没有留下什么可能会指向自己的线索？” “维萨曾经在那人死后想要把他救出火场……” 神野东一愣，现在才想起那条狗来：“……维萨？” “对。而且我也翻过尸体……”北原苍介目光飘向神野东握在手里的U盘，表示自己是原因的，然后道：“不过我当时戴了手套，没有留下指纹。” 神野东点点头，片刻后道：“松崎，等会儿你把手套处理了。” “是。”松崎银次应道。 “还有……”神野东最后看向自家少主，“假如案件的调查情况对你不利，我能把嫌疑导向那个少年吗？” “神野，那是我的朋友。” “所以……？” “不行。” “好吧……”神野东有些遗憾。 简单的路不能走，那就只能想复杂一点的办法了。比如…… 请一个优秀的侦探？ 毕竟东京警察破案的态度和决心是有，但就能力……不是那么让人放心。 能让一个高中生在短短一年的时间中闯出“日本警界救世主”名号的警视厅，神野东暗自在心里已经鄙视好久了。指望他们去破案，说不定那些人就会糊里糊涂地盯上自家少主。 如果请侦探……少主认识的那个毛利小五郎名气大归大，但总感觉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不过上次在老北原家的时候，听说他有个挺厉害的老师…… 神野东要去处理事，半路上就提前下车了。只是当他站在路边，目睹那辆汽车远去的时候，忽然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汽车停在诊所门前面的时候，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走过来的青年浑身是血，说一句遍体鳞伤也不为过。但是在车上，北原苍介浑若无事地交代这个交代那个，神野东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提。 一次又一次，老管家早就已经明白，那个曾经柔软善良还怕疼的孩子早就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尽管他还年少，却已然经历了许多别人终其一生想都无法想象的事，因此他迅速褪去了身上的天真、脆弱、怯懦，变得成熟而坚毅，刚强又果敢，看起来好说话，但其实比谁都有主意，他决定要做的事，谁也不能阻止。 只是……想到那孩子之前仿佛根本不觉得疼痛的样子，再想起不久之前他还是受伤以后会躺在病床上、因为疼痛而面色苍白满脸虚汗的模样，神野东不自觉地感到眼睛一阵酸涩。 ……………………………………………… “银次，我要的东西，你给我带来了吗？” “嗯。”松崎银次应道，趁着红灯停车的空档，把放在副驾驶上的棒球袋递到了后面，同时解释了一句：“我去拿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神野桑。” “猜到了，这些东西，神野一向看得紧。” 北原苍介打开袋子，只见各种黑色的金属部件安静地躺在盒子里，散发着熟悉的枪油味道。 “伤势怎么样？”松崎银次看着前方的道路，道：“如果有影响的话，不如让我来动手。” “不用担心我。这一次的主力另有其人，我只在远处做策应，免得那家伙真的被干掉了。”北原苍介笑道：“你能协助的话更好，不过动手的地方还……” “呜哇呜哇——” 一连串的警车忽然拉着警笛，以一种猪突猛进的气势从另一侧的公路上开过去了。北原苍介甚至还看到中森银三警部上半身从汽车天窗里探出来，挥舞着手臂大声喊叫着什么。 嗯……很热血。 北原苍介笑了一下，说：“跟上去，银次。” 第261章 守护骑士 “今晚一定要守好宝石！向樱花警徽发誓, 绝不让那个该死的小偷得逞！” 中森银三双手叉腰，大声对部下喊道。 “是！”一群警察热血沸腾地齐声吼道。 几分钟后—— “哇——警部，怪盗基德出现了！” “怎么回事？停电了？！” “宝石！宝石被他抢走了！” “快追！他到对面的大楼去了！” “不要放跑了怪盗基德！” 一阵乱糟糟的吼叫之后, 警察们风一样地跑远，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很快从耳机中消失。 松崎银次揉了揉备受折磨的耳朵，“啪”地一声将一张纸贴在身后的墙上，提起旁边的工具箱边走出门边说道：“少主, 这么简单的计策, 那位警部真的会上当吗？” “时间紧急，只能随便布置一下了，不过热血的人通常都是头脑简单的一根筋, 所以……应该会吧？”北原苍介也不太确定。 他跟踪中森银三找到这地方，又先一步发现隐藏在附近的真假两个怪盗基德，根据双方的位置推测他们会在这栋大楼的楼顶上相遇, 留给他布置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就来得及拉一下电闸、在墙上贴张纸而已。 但对方毕竟是中森银三啊！北原苍介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抱有美好的期待。 随后, 他就从耳机中听到了松崎银次难以置信的声音：“少主, 计策……真的奏效了……” 唔…… 该怎么说呢？ 不愧是中森警部！ …………………………………… 松崎银次正要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从对面大楼中跑出来的一群警察, 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跟那位毛利侦探长相颇有几分神似的中森警部。 来不及避开的松崎银次闪身躲进角落里, 紧接着就看到一群警察呼啦啦你追我赶地冲进门，跑到电梯前面按了几下按钮没反应，随后看到了上面贴着的白纸—— 【维修中，请勿使用】 “来不及了！走楼梯！” “是！” 中森银三一声令下，警察们打了鸡血一样冲进狭窄的安全通道, 打开手电筒, 咚咚咚地开始沿着楼梯往上跑。 松崎银次愣了一下,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发现这一层已经连一个警察都没有了。 他备感无语地向少主汇报，说完后还忍不住道：“他们好像一点都没发现异常，甚至没留意到纸上的字是手写的。” “正常。太专注于一件事，自然会忽略其它的信息。” “可是他们全都冲到楼上去了，好像安全没考虑怪盗基德使用滑翔翼逃走的可能，甚至没在外面留下把守的人。这是不是有点……” “银次，你觉得中森警部这么长时间都没抓到怪盗基德的原因是什么呢？” “……好吧，我明白了。” ……………………………………………… “我就是怪盗基德，哈哈哈哈……” 抢到宝石的机器人快斗以一个十分帅气的姿势落在楼顶上，随后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起来。 “那——又能怎么样？”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机器人快斗惊讶回头，只见同样一身白西装高礼帽打扮的怪盗基德就站在不远处的楼顶一角，夜风将他的披风高高扬起，背后一轮弯月散发着柔和的清辉。他站在楼顶边缘十分危险的地方，却俊逸潇洒的好像刚刚才踏月而来。 “伪装得再像，虚假也不能代替真实。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你是怪盗基德，但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不是我。”怪盗基德继续道。 机器人快斗并没有听出他声音里的善意和规劝，只听到了他对自己的否定。于是它立刻沉下脸，问道：“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怪盗基德可是神出鬼没的，你是忘了把这个资料输进去吗？” 话音刚落，黑羽快斗就听到“叮咚”的一声轻响。 是电梯的声音。 有人上来了！ ——是警察吗？ 不，不对。 少年很快就知道来者并不是警察，因为如果是中森警部的话，现在早就已经咋咋呼呼地冲上来了。 在他分神的刹那，机器人快斗双手一扬，胳膊自手肘处裂开，露出了两个嗡嗡作响的枪口。 “砰砰砰砰砰！” 枪声连响，烟雾弥漫。 …………………………………… 松崎银次走出电梯，心头警兆忽起。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一块碎石就砸在了他旁边的墙壁上。 不远处，枪声、爆炸声连成一片。男人平心静气，缓缓地拔出白鞘刀。 “轰——————” 一枚火箭弹爆炸，整栋大楼都在哀嚎、颤抖，发出嘶哑的呻吟。当那些噪杂的声音停止后，松崎银次就看到脚下的大楼差点儿被分成了两半，就好像有人拿着刀子在奶油蛋糕上切了一刀一样，小半部分的楼体被整个分开，摇摇欲坠地挂在另一边、 黑烟中，脸上还插着扑克牌、几乎已经完全没有人形的机器人已舍弃了人类的打扮，彻底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他的上下颌咔哒咔哒地响着，说道：“你输了，黑羽快斗。” 此时他的声线中几乎已经没有黑羽快斗的影子，完全就是机器人那种生硬刻板的语调。 依然披风飘扬的黑羽快斗茫然问道：“……什么？” “你忘了吗？你的行动模式已经输入了我的程序当中，所以我能预料你的所有行动，并且还会比你快上0.4秒！”机器人坦然告之，语气中藏着一点得意。 “可恶！” 黑羽快斗立刻举起了扑克枪，但机器人快斗却先一步开枪，子弹擦过黑羽快斗的手臂，扑克枪也落在了地上。 少年闷哼一声，血立刻涌了出来。 “你毫无胜算！”机器人用枪指着他道：“在我的眼中，你是没有秘密的。所以你要瞄准我的手，我就射穿你的手；要瞄准脚，就射穿脚，假如瞄准我的头，你自己就完蛋了！哈哈哈哈……” 他发出一阵仿佛在“桀桀桀桀”怪叫的笑声。 “哼！” 黑羽快斗冷哼一声，飞快地从地上捡起扑克枪，正当机器人准备以牙还牙的时候，就见他用枪指住了自己的脑袋！ 抢先0.4秒的行动程式，让机器人也飞快地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黑羽快斗眉头微微一跳，凝神注视着它。 “嘣！” 机器人的动作却忽然停止，它嘴巴微微一动，发出枪声的拟声词，随后咧嘴笑道：“你以为我会这么做吗？白痴！” 没有皮肤的脑袋好像金属骷髅一样，这一笑，莫名地让人感到恐怖。 少年脸色一白，就见那机器人调转了枪口指向他，道：“这一次，你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我会看着你去死，黑羽……” “砰！” 枪声再响，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然而这一抢的威力却出人意料，机器人的手臂直接被打断，枪也落在了地上。 黑羽快斗蓦然睁大了眼睛。 机器人浑身上下瞬间都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露出了藏在这具类人躯壳上的无数武器。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中，肩膀、胸口、手肘、腹部、双腿等处接连中弹，机器人就好像游戏里出现BUG的虚拟人物一样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得身体一顿一顿地后退，当最后一声枪声响起，它终于无法支撑，仰面倒下，浑身冒烟。 机器人“咔咔咔”地扭过头，尽管距离遥远，但摄像头缩放调整之后，它还是“看”清了站在远处一栋大楼的天台上，刚刚放下狙(击)枪的那个人。 “果、果然啊……那不是、不是我的朋友……”机器人断断续续地说，随后又转过眼珠，看向旁边捂着伤口站起来的少年：“黑羽、快斗，我、程序错误……马上就要、爆、炸了。你……给、给我一个名字吧……一个、一个我自己的名字……” “名字……”黑羽快斗微微低头看着它，心情十分复杂，却也没有拒绝，道：“巴特拉兹怎么样？” “巴特拉兹？勇敢的、战、士……吗？”机器人咧嘴微笑：“我很、很喜欢……谢……谢……” “滋滋——滋——滋——”机器人的身上发出电火花的声音，随后在一声巨响中，炸成了一团烟火。 “该死！” 一个人影猛地冲出来，直接就往火里面扑去，原本沉浸在伤感中的黑羽快斗急忙拉住他，喊道：“喂，你不要命了！” 松崎银次却一脚踹开他。紧接着黑羽快斗只看到刀光一闪，那个男人狼狈地滚在地上，用衣服包着……半个脑袋？ 黑羽快斗看着短短片刻头发都被烧焦了一大片、手背上也全都是烧伤的男人，惊疑不定地道：“你是……？” “少主让我来接应你。”松崎银次提着衣服包，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伸出手对伤痕累累的少年说：“快走吧！警察还有两分钟就要上来了。” “少主……你是北原的人？” “对。” “那刚才开枪的……” “正是你想的那样。” “我就知道，难怪中森警部半天都没有出现。”黑羽快斗吐出一口气，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团火球，拉开滑翔翼，伸手说：“走吧，我带你下去。” “不用。”松崎银次摇摇头，问：“你自己没问题吗？” “当然，我可是怪盗基德！” “那行。”松崎银次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卷绳子，将绳钩挂在旁边的防护栏上，抓着上面的拉手，纵身一跃就从大楼顶端跳了下去。 黑羽快斗目送着他离开，随后，一只白色的“大鸟”也滑入了东京的夜空。 当中森警部满头大汗地带着下属爬到满目疮痍的顶楼上时，所有人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小小的卡片—— 【亲爱的中森警官： 今晚的骚动非我所为，宝石在此奉还。非常抱歉打扰了你们！】 落款，则是一个熟悉的怪盗简笔画，还刻意是个致歉的表情。 中森警官：…… 虽然是白忙了一场，但是居然有点感动还有点欣慰怎么破？ 第262章 守护骑士 “早上好, 青子！” 一大早，回到学校的黑羽快斗就冲着中森青子活力满满地打招呼。然而普通的一声问好之后，女孩的脸却忽然涨得通红, 她急忙低下头装作看书的样子, 连耳朵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她怎么了？”黑羽快斗一头雾水地问旁边的同学, 却见对方一脸怪笑，也跟平时截然不同。 有人大声喊道：“一、二！” “砰！” 花炮炸响, 无数彩带流苏和焰火般的小亮片从天而降，一块长长的条幅展开来，上面写着—— 【祝快斗、青子新婚！】 黑羽快斗(д)b ：“……” 啥？ ………………………… “咔哒！” 病房的门被打开，原本靠墙站着的北原苍介立刻转头看过去。 头上、手臂上都缠着绷带的松崎银次走了出来，像是个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硬汉。看到北原苍介以后,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怎么样？” “只是浅二度烧伤，医生说两三个星期应该就能痊愈，没什么大问题。”松崎银次道。 北原苍介舒了一口气, 欲言又止，最后缓缓道：“银次，下次不要这么冒险了。那东西就算没拿到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影响，但你如果出了事……那才是真正不能承受的损失。” 松崎银次看着他担忧又自责的神情, 忽然笑了一声。 “苍介，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谁吗？” 北原苍介：“……？” “像神野桑。”松崎银次道：“每次他看到你受伤的时候，表情跟你刚才几乎一模一样。而且……” 他笑了一下, 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但是北原苍介已经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他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吧？ ——不要冒险！不要冒险！ 但你是怎么做的呢？ 衣服下面同样缠着绷带的北原苍介无语了一下，又道：“这不一样。” “不, 都一样。”松崎银次披上风衣, 说：“而且你放心, 我是估算过危险程度才出手的。如果明知道是送死，我肯定不会冲动。” “那就好。”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街道干净整洁，阳光洒在路面上，行人如织，尽管车声人声声声入耳，但还是显得格外和平而宁静。 除非发生战争，否则普通人的生活，总是离那些枪声、炮声、死亡很远很远。他们就算每天都关注新闻，也不见得会知道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都发生过什么事。 身旁路过的几人就正在讨论跟他们有关的事—— “听说了吗？昨晚黑川大厦发生了爆炸！” “怎么回事？恐怖袭击？” “新闻说可能跟怪盗基德有关……” “基德？” “对，但是又好像说是冒充的……” “肯定的冒充的！基德SAMA都没有发预告函，怎么会不宣而战呢？” “也是……你看，这个是黑川大厦现在的照片。” “哇！好厉害！为什么没掉下来啊？” 黑川大厦顶层的一角被炸裂，岌岌可危地立在边上，跟主体似乎只靠着几根钢筋连接着，像是随时会崩塌，但偏偏又没有倒下来。 附近的路上，还有人摆着可爱的姿势拍照留影，称之为“奇观”。警察拉着隔离带，不许任何人靠近。 “因为这栋大楼现在已经很危险了，所以准备近期就爆破呢！” “那黑川公司会损失很大吧？好可怜……” “保险应该会赔偿吧……你看，TWO·MIX又出了新歌……” 北原苍介脚步一顿。 “苍介少主？” “嗯……”北原苍介无意识地应了一声，拿出手机快速地查询了一下，发现在今早的新闻照片角落里，有一个被警方拦在隔离带以外的男人崩溃地蹲在地上，他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好像还在地上滚过，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被弄得又脏又破。 再一搜索，那个人就是黑川大厦的主人——黑川洋。 他在记者的采访中哭诉，自己给大厦购买了地震险、火灾险、家财保险等等，但是这次不明原因的爆炸不在理赔的范围内，租用大厦的公司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因此向他索要了巨额的赔偿。换言之，这个人昨天还是中上等阶层的富翁，但今天或许就要破产了。 “银次，”北原苍介翻着手机，沉吟片刻后问：“鹫峰小姐还一直在捐助别人吗？” 鹫峰雪绪，松崎银次前社团老大的独生女，也是这个男人最为关心和照顾的人。虽然她还在读高中，但是在知道自己父亲所创立的鹫峰组制造的罪恶之后，就一直在努力帮助那些受到伤害的人。 “是。”松崎银次微微有些烦恼地说：“最近她又找了一份咖啡店的打工。虽然我一直劝她不要那么勉强自己，但是大小姐却说……在有能力的时候帮助别人，这是一种幸福，而不是勉强。” “那……鹫峰小姐有没有想过，把这件事当做一个事业那样去做？不是仅仅依靠一两个人的善良和决心，也不是仅仅针对那些被社团伤害的人？” 松崎银次难得的露出了几分迷茫：“苍介少主……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黄金城堡的新闻你应该知道。” “那个骗局？” “传闻是真的，那些黄金在我手里。” “是……什么？！”松崎银次惊讶地道。 “这件事你们不清楚，但神野是知道的。”北原苍介缓缓说：“大概价值几千亿，如果在手里多留几年，应该还能翻几倍。关于这笔钱的用途，我和神野讨论过几次……最终决定将这笔钱用来帮助有需要的人。” 松崎银次愕然片刻后，忽而一笑，道：“这是苍介少主的决定吧？神野桑肯定是另一种说法。” 他很了解神野东，那个老人就算笑容再怎么和蔼，也不是一个真正善良可亲的人。就好比他自己，最初如果不是大小姐的坚持，他也不可能去理会那些底层的人。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可以讲道义、讲原则，标榜自己是“任侠”，但不可能把自己的钱都不求回报地散给那些毫无关系的人，纵然一时好心帮了某个人，也不会持之以恒地去做这种事。 在老管家看来，不管这笔钱是怎么来的，现在都是北原苍介的财产，自然要用来将这个尚且年轻的“北原财阀”壮大扩张，打击对手、交换利益，给后辈子孙积累出深厚的底蕴。如果可能，那个老人肯定是一分一厘都不愿意分给别人的。 所以…… 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争论”吧？ 松崎银次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得到当时的画面——神野东肯定是剧烈反对，北原苍介就慢条斯理、语气温软的劝说，看似强势的人步步后退，表面弱势的人却寸步不让，最后对方无奈妥协，两人意见“达成一致”。 北原苍介也笑了：“他能理解我的想法，既然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全力支持，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几千亿啊！”松崎银次喟叹：“您真的舍得吗？” “如果是过去很困难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不舍得。那时候就算是一枚硬币都对我很重要，掉了一定要捡的。但是现在……” 北原苍介顿了顿。 当他真的有了很多钱以后，才真正理解了过去某些人在新闻上说的话——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当然，假如他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余生会停留在这里的人，他也不会这么风轻云淡的说捐赠。因为那样的他需要为久远的未来打算，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打算，会野心勃勃地去争取一些东西，会将自己的版图扩展的更远。或者向铃木家学习，砸几百亿造个景观建筑炸着玩、跟各路怪盗、犯罪组织斗智斗勇，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那也不错。 但实际上，他并不是。 他背负着使命而来，终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那一天……其实也并不是很遥远。 停顿了两秒钟后，北原苍介继续道：“钱财如浮云聚散。那些黄金一直堆在金库里，不过是漂亮的金属而已，只有在使用中才能体现出它们的价值来。我就只当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好了。” “苍介少主的这个……慈善机构，准备做哪方面呢？”松崎银次问道。 “我很喜欢一句话，叫做‘救急不救穷’。”北原苍介边想边说道：“所以目前暂定的是两种，一个是医疗，一个是儿童——不局限于哪个国家，也不局限于哪种身份，只要有人患了重病却无法治疗，或者有小孩子失去了依靠没办法顺利的长大，都在我们的帮助范围内。并且其他人如果确实有困难的话，也不是不能援助，比如刚才那位可能破产的老板，他是理应得到补偿的。而且我希望能在周边的几个国家，还有那些战乱、贫困都建立我们的站点，不要求做的多么好，但要能努力保证人的生存——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松崎银次心情复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的想法当然很好，不过……这样远大的图景，几千亿日元恐怕远远不够。” “我知道，所以也不要求一下就能铺那么大呀！我们可以慢慢来，从一个据点、一个地区开始，有了一定的经验以后，再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惠及更多的人。这是一个长久的事，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北原苍介转头笑道：“怎么样？鹫峰小姐愿意帮忙吗？” “我很感激您的信任，但是……这件事太大了，大小姐恐怕没办法担负起这样的重任。” 北原苍介道：“当然不会全部交给她，具体的事务我会让真司那边找合适的人负责，神野在国外有一些关系，可以把黄金变现，同时他的人也会监督这笔钱的使用。不过这样性质的机构，不能完全当成工作来做。我认为负责它的人可以没有能力，但一定要有良心，因为做事的人有很多，能坚守本心的人却很少。从这一点来说，鹫峰小姐很合适——你也别忙着替她拒绝，先回去问问鹫峰小姐的意见，怎么样？她毕竟还要念书，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参与，我也不会勉强。” 半晌后，松崎银次鞠了一躬，说道：“是……少主！” ………………………… 北原苍介已经走了很久，但松崎银次依然心潮激荡，难以平静。 他忽然想起了当初码头上那个坐在集装箱上的少年。 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北原苍介在他眼中还只是个少年，被神野东庇护在羽翼之下，眼神清澈，不染尘埃，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虽然后来的一番诘问让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但是……他始终觉得北原苍介身上有一种孩子般的天真。 然而从那时到现在，他追随在这个人的身后，逐渐发现自己刚开始的想法有多么可笑——这是一个拥有着广阔格局和一颗大心脏的男人，他既不单纯、也不幼稚，但又有着少年般的纯粹和热忱。尤其是到了今天，在听到北原苍介的这一番规划之后，松崎银次真真正正生出一种誓死追随的想法。 鹫峰老大曾经对自己照顾良多。但是……他们是不一样的两种人……完全不一样…… 北原苍介这样的人，整个世界或许也只有一个吧？ 松崎银次沿着街道走着，只觉得心情越来越舒阔愉悦。 原本今天，他是想问怪盗基德的事——楼顶天台上，怪盗基德和机器人打斗的时候，松崎银次认出了那个一身白西装打扮的少年他竟然曾经见过一次，他奉北原苍介的命令，从那个少年的手中拿到了一个神秘的黑色箱子。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北原苍介那么早之前就跟怪盗基德有联系，而且看上去关系很好，你帮我我帮你的。并且怪盗基德竟然不是传说中四五十岁的男人，似乎才只有十几岁，这也让松崎银次心中疑惑好奇，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现在，他却又觉得……没有必要特地去问。 只要相信就够了。 第263章 守护骑士 钱财富裕之后, 自然会有精神上的追求。做慈善的想法北原苍介很早就产生了，不过他很难去信任别人建立的机构，宁愿自己起头做一个。 在北原苍介心里, 其实做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并不是鹫峰雪绪, 而是毛利兰——毕竟那女孩是官方盖章认证的善良纯粹。只是她才十七岁，学业和家庭上要烦心的事已经够多的了，还经常被迫卷入各种各样的杀人案件, 还要操心自己变小了依然要跟犯罪组织做斗争的男朋友, 实在是已经很辛苦了。 鹫峰雪绪也正如他所猜想的一样，并没有拒绝这件事。但女孩也不觉得自己能负责这么大的一件事，于是最后她担任了一个“助理”的身份, 算是在半工半读。当计划正式启动的时候, 她就相当于是北原苍介的一双眼睛。 “但是少主, 慈善可不是简单地把钱捐出去就行了, 这种事情比你想象得要麻烦得多……”神野东拄着拐杖走在北原苍介身边，说道：“如果只是单纯为了避税那就很简单，但当你真的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 就会发现这远比什么都不做要困难。” 北原苍介笑道：“这世界上的事不都是这样吗？虽然我还没有经手过，但也能想象出几分——怎么筛选对象, 怎么监督执行, 怎么管理资金流动……想想都很麻烦。所以专业的事情总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监督所有人是不是都在做正确的事，就要拜托神野你了！” “哼！弄这种麻烦事, 搞不定了又来找我吗？” 神野东的话听上去很不满，但语气中的宠溺任谁都能听出来。因此北原苍介一点儿也没把他的埋怨放在心上, 笑道：“没办法, 除了你, 我还能找谁呢？况且……” “啊！” 熟悉的叫声打断了北原苍介的话。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胖子正趴在地上，书包甩到一边，寿司形状的脑袋格外显眼。 “……元太？”北原苍介挑了挑眉：“你是在给我拜年吗？” “北原哥哥！” 男孩抬起头来，北原苍介才发现自己的玩笑有点不合适——小孩子被磕破的膝盖不是重点，引起北原苍介注意的是他满脸恐惧的神色。 “发生什么事了，元太？” 北原苍介俯身把男孩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问道。神野东俯视着男孩，然后抬头看向四周和上方。 两人的前方正是一座天桥，元太刚才就是从上面跌下来的。 “北、北原哥哥……”元太嘴唇哆嗦着，吸气、呼气，压抑了好一阵，才用害怕的声音说道：“救救我！有、有人要杀我！我被一个杀手盯上了！” 神野东皱眉：“杀手？盯上了你这个小学生？” 这种话一听就像是电视剧看多了的幻想。 北原苍介顿时皱眉，神色严肃地把元太拉到一边，问：“怎么回事？” 他并没有把这当成是小孩子的臆想，因为他知道，少年侦探团的这几个孩子远比一般的小孩成熟得多，当他们认真说一件事的时候，多半都是真的。 元太有点迟疑，但看到北原苍介以后，又觉得安心了。 ——这可是北原哥哥呀！如果是他的话，那个杀手一定拿他没办法的。 “是这样……”元太惊魂未定地述说。 从几天前开始，他就发现有人盯上自己了——他经过电车轨道的地下通道的时候，总有奇怪的脚步声跟着他，他跑的时候那个人也跑，他停下来的时候那个人也停下；刚才在过天桥的时候他并不是不小心摔下来的，而是有人在背后狠狠推了他一下。 “空旷地方听到的脚步声一般都是你自己的脚步声反射形成的，没什么好奇怪的。”神野东道：“至于刚才……你是不是过马路的时候想到晚餐，走神了？” 因为几个孩子经常到北原家玩，所以神野东也很熟悉他们每个人的性子。并且在浅野京子的投喂下，他感觉元太已经比第一次见的时候大了至少两圈。 “不、不是的！”元太忙辩解道：“我因为害怕，一直都很留意，没有分心去想别的。” “这件事柯南他们知道吗？”北原苍介问道。 “不，我没告诉他们……”元太面色苍白地道：“因为我接到了一个恐吓电话，那个人很凶地说：‘如果你把看到我的事情泄露出去，我就杀了你！你和你的朋友、家人都别想活命！’所以我就……” “你就独自背负着这件事，不敢告诉任何人吗？”北原苍介问道，他已经想起了这次的案件。 元太犹豫着点了点头，嗫嚅道：“我、我是不是做错了？北原哥哥……” 北原苍介摇摇头：“一个人努力到现在，辛苦你了，元太。” 小男孩嘴一抿，鼻头发酸。 这几天柯南他们每次叫他一起去玩，尽管他心里很想去，但还是拒绝了，害怕把危险带给朋友们。包括父母和老师，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还抱怨他这两天奇奇怪怪的。 元太并不怪家人和朋友不理解自己，因为是他自己对他们隐瞒了事实的真相。但他心里也知道，这种事说出去是很难让人相信的，人们都会觉得，因为他是一个小孩子，所以杀手什么的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每个人都会觉得他撒谎，是个满口谎言的坏小孩。 故而此刻，北原苍介话音未落，元太的眼泪先掉了下来。 原本不以为然的神野东眼神也认真了几分——因为一个人有没有撒谎，从他的脸上就能看出来。 但是什么杀手这么无聊又低级，居然会盯上一个小孩子？ 而且盯了好几天，最大的成果也只是让他膝盖磕破了一点皮，这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神野东这次扫视了一圈周围，目光锁定了几个行迹比较可疑的人。 “不过啊，元太。”北原苍介一边给小男孩清理伤口、贴上创可贴，一边说：“你能这么保护自己的朋友，非常勇敢，但碰到这样的事，最好还是先告诉父母、老师或者警察。” “可是他说……” “他说要杀了你的朋友和家人？”北原苍介不屑地笑了一下，说：“元太，你知道那些在你看来非常可怕、非常凶狠的坏人，在我们成年人眼里算什么吗？” “什、什么？”元太含着眼泪问。 “只是懦夫罢了！” 北原苍介揉揉小朋友的脑袋，说：“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大本事，就不会去恐吓、针对你这么一个小孩子。所以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你害怕他的时候，他其实也在害怕你，害怕你身边的人。” “……是这样吗？”元太迟疑着问：“可是……那个人可是杀手啊！” “一个伪装成杀手的废物罢了！”北原苍介道：“我帮你找出他来！” ……………………………………………… 金发男人贴在墙边，偷偷伸出头去看了一眼。 小胖子已经和那两个人分开了，他慢吞吞地走在街道上，像是还在烦恼这两天的事。 金发男人心头一阵烦躁。 他不愿意工作，就以抢劫老人和女人为生。前些日子警方公布了他的画像，所以他就去理发店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了金色，改变了造型，就算是熟人也很难一眼认出来。 染发的时候一个小学生坐在他旁边，也在理发。不过那孩子睡着了，男人当时没把他放在心上。谁知道几天以后两人在街上遇见，那小孩竟然跑过来说什么：“大哥哥，我们之前不是看到了那个连续抢劫犯吗？我们一起去警察局，把看到歹徒出现的地方告诉警察先生吧？” 开什么玩笑！难道要他去自首吗？ 他知道那小孩把染发前后的自己当成了两个人，加上他当时睡得迷迷糊糊，连那时候在理发都忘记了。但只要他想起来看到自己的地方其实是理发店，傻子也会知道是什么回事！ 金发男人当时就动了杀心。 他跟踪男孩，打电话恐吓，并且一直在找机会下手。谁知道第一次动手，那孩子竟然就碰上熟人了！ 不过看样子，他们还没有发现事实的真相…… 男人眯了眯眼睛，见小胖子渐渐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街道，顿时生出了一个主意。 …………………… “呜~呜~突突突……” 摩托车的后面冒出黑烟，然后陡然窜了出去。带着黑色头盔的男人盯着前方的目标，心跳加快，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期待着小胖子被撞飞的场景。 近了！ 更近了！ 男孩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着他，满脸惊骇的表情。 你死定了！ 金发男人心中一阵兴奋，却见那原本慌张的男孩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金发男人：“……？” 他正觉得疑惑，忽然旁边的房子里冲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老头拿出拐杖一挥，金发男人就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失控的摩托车歪七扭八地撞向男孩，却在将要靠近时被一脚踢开。 “砰！” 男人重重地落在地上，骨头几乎都碎了。 及时把元太抱起来、踹飞摩托的北原苍介放下小男孩，低头问道：“怎么样，有吓到吗？” 元太身体微微颤抖，有点害怕又有点激动地说：“太……太刺激了！” 好吧。 北原苍介心想——看来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有一颗坚强的心脏。 拐杖在神野东的手中转了一圈，又杵到地上。他整理了下有些变形的衣服，然后才走过去，用拐杖头拨掉了那个摩托车手的头盔。 他还清醒着，眼神惊惧地看着两人，尤其是一拐杖让他做了一回空中飞人的神野东，骇然道：“你们……你们是故意的！这是谋杀！” “看你说的。”北原苍介走过来，笑道：“我们只是把你做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而已，干嘛这么大意见？” 元太抓着他的衣服后摆走过来，想要看看这个一直谋杀自己的杀手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在看到对方的脸后，却忽然惊叫道：“是……是你！” 金发男人“啧”了一声，撇过头去，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显然还在想其它的办法。 这里的骚乱已经吸引了一部分目光。北原苍介看到有人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车的电话，也没有在意，问元太：“你认识他？” “是……”元太带着几分迷惑地说：“我记得我是和这个大哥哥一起看见那个连续抢劫犯的。五天前在我们家附近又发生了一起抢劫案，我去看热闹的时候发现他也在人群里，就拉着他的手，叫他一起去警察局，结果这个大哥哥却说根本没见过那个歹徒，也没有见过我……可是我记得，在看见那个歹徒的时候，这个大哥哥好像就坐在我的旁边……” “那你再想想，是不是在你遇见他的那天之后，这些袭击事件才开始的？”北原苍介问道。 “是……是啊！”元太不解地看着地上的男人：“大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我啊？” 男人冷笑不答，神野东无语地看了小胖子一眼。 “很显然，他就是那个抢劫犯！”北原苍介拍了拍元太的头，无奈地说。 “欸？可是他们长得根本不一样啊！而且一个是黑发，一个是金发……”元太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傻小子，头发是可以染色的……” “北原哥哥，神野桑，元太！” 北原苍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高兴的声音给打断了。只见柯南抱着足球，身旁还跟着光彦、步美、小哀三人，一起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依次打过招呼后，小侦探兴致勃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这家伙是什么人？” “元太，你这两天为什么都不跟我们一起玩了？”步美关心地问道。 “而且午餐还吃的很少，这可不像你呀！”光彦摸着下巴做出推理的模样，问：“该不会是有高年级的学生欺负你吧？” 元太：“不，我没有……” 远处传来警笛“呜哇呜哇”的声音。 在众人神经都微微放松的时候，倒在地上的金发男人一跃而起，直接转向了万年人质专业户——吉田步美……旁边的灰原哀。 没办法，他本来是想把那个戴着发箍的小女孩当人质的，但她却正好站在几个男孩中间。于是歹徒就把目标换成了同样看上去十分柔弱的灰原哀身上。 女孩惊叫一声，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北原苍介。 “别过来！”歹徒抱着灰原哀，用刀指着她的脖子，对神野东吼道：“我手上可是有人质!” 神野东见状，微微挑了下眉，嘴角一勾。 柯南立刻打开了自己的麻醉手表，但看看双方的位置，又没有把按钮按下去。 刀锋离灰原哀的脖子太近了。即使那个人失去意识，女孩也有可能会受伤。 而且麻醉针的效果在无数人身上验证过了，很多人都不是中针以后立刻昏迷，而是有一段药剂奇效的时间。这方面毛利大叔是各种翘楚，他每次中针以后都要晃悠好一会儿才倒下。 哪怕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也足够那个人割开灰原哀的脖子了！ 柯南不敢赌。 他把手表藏在身侧，等待机会。 “让开！都给我让开！”歹徒一边挥舞着匕首，一边大声喊道。 周围的围观人群也都被吓到了，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然而还有一个站在原地。 柯南揉揉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步美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又急忙把自己的嘴巴捂住。 只见北原苍介站在歹徒身后，像是他的影子一般，歹徒拿着匕首激动地左右晃动，但北原苍介从容行走，始终站在他的视线之外。 并且越来越靠近！ “该死的小鬼！”金发男人咬牙切齿地看着元太，恨恨地道：“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被人发现！你给我记住！你的朋友遇到的任何事，都是你带来的！是你害了她！” “喂！”柯南脸色一边，怒声道：“你这混蛋，跟小孩子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杀人诛心。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家伙比那些杀人犯更加可恶。 元太：“……” 本来这一番话的威力不容置疑，弄不好甚至可能会成为他一生的心理阴影。但一看到就站在金发男人身后的北原苍介，元太就什么阴影都没有了，甚至还有点同情他。 这家伙真是个笨蛋啊……都没有发现他们当中少了一个人吗？ 眼见着警车越来越近，金发男人也准备挟持小女孩逃跑了。不过这孩子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像一般小女孩那样哭哭啼啼的，省了许多麻烦，就是这么安静也有点古怪…… 在他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过来，抓住了他手腕。 金发男人一愣。 “咔！” 那看起来修长瘦削的几根手指一捏，力气大得好像铁钳一样。男人清楚地听到了自己腕骨像树枝一样被折断的声音，他愣了一下，随即惨叫道：“啊————” 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男人惨叫还没有结束，侧面又受了一记重击。他不由自主地放开了灰原哀，一百八十多斤的身体再次横飞出去。 “哐！” 当北原苍介接住掉下来的小女孩时，金发男人也重重地撞到了墙上，随后一脸血地滑到地上。 “真是……只挨一次打不好吗？” 北原苍介嘀咕了一句，放下小女孩后低头问道：“没事吧？” “没。”灰原哀摇摇头，仰头看着北原苍介，轻声道：“谢谢你，北原哥哥……” “啊，灰原同学，你流血了！”步美指着她惊呼道。 女孩白皙纤细的脖子上，一道血痕非常明显。 灰原哀伸手抹了一下，看着指尖上的红色，笑着说道：“没事，只是很浅的伤口。” 随后，她又看着北原苍介，解释道：“不是你的原因。他刚才挟持我的时候情绪太激动，所以才会划到的。” 好像生怕他会因此自责一样。 “我知道了。”北原苍介摸摸她的头，说：“不过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女孩抿了抿嘴唇，道：“嗯，好。” 北原苍介又对老管家说：“神野，我先带他们去医院，能麻烦你去把维萨接回来吗？” “是，少主。” …………………………………………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浅井成实却还没有回家。 他蹲下来，拆开一袋新买的狗粮倒在食盆里，却见黑色的大狗扭过头去，并不肯吃。 “医生，那个人还没有来领狗，怎么办？”小护士有点为难、有点不安地说：“这只狗……是不是已经被它的主人遗弃了啊？” 黑狗好像听懂了，立刻扭过头来，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不满地看着她。 “抱歉抱歉！”小护士连忙摆着手说：“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哎呀，你的主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口味？我再给你买新的狗粮好不好？” 刚开始她是有点害怕这只大黑狗的，可是后来，看到它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等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主人，又觉得心中充满怜爱。 可惜大狗感觉不到她满腔的爱意，好像还因为她说了自家主人坏话的原因，有些抵触她。 “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浅井成实试探着摸了摸黑狗的脊背，见没有被它拒绝，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道：“我陪它再等一会儿。” “那要是……” 小护士看了一眼大狗，用后挡住嘴巴，小声说：“那要是一直不来呢？” “那我就看能不能收养它吧？”浅井成实笑道。 “医生，你真的好温柔啊！”小护士赞美道，眼睛里好像都会冒红心。 黑狗恹恹的趴在地上，对尽在咫尺的食物视而不见，好像能等到天荒地老，又好像已经绝望放弃了一样。 忽然，它耳朵动了动，猛地直起身来，看向远处。 浅井成实好奇地抬起头来，准备看看那个不负责任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却见路对面站着一个银发老人，他西装革履，笑容温和优雅，双手握着一个拐杖，好像从英国旧电影中走出来的一般。 “汪汪汪汪汪！” 大狗跳起来，兴奋地狂叫道，摇头摆尾地模样。要不是绳子还拴着，他大概能扑到那个人的身上去。 …………………………………… 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地板，灯光将房间照的亮如白昼，房间里的一排计算机看上去十分显眼。 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镊子和钳子，小心翼翼地掀开半个金属制造的头盖骨，从里面取出一块有些损伤的芯片。 “这里面……就是超越时代的机器人技术？” 有人问道。 “据说是这样。”另一个人谨慎地回答道，将其放到读取数据的仪器上。 “让我看看吧……你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摩拳擦掌地坐下来，正准备操作电脑，房间里却忽然一黑！ 灯光熄灭，所有的电脑屏幕一瞬间都变得黑暗，就连断电时也照样亮起的各种提示灯都一同熄灭了。 “怎么回事？” “停电？” “难道是遇到袭击了吗？” 几人慌慌张张地大叫道，还没等他们求救，灯光忽然又亮了。 “看来应该只是停电……” 有人松了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忽然又大叫一声：“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刚刚才放进一起的芯片不知怎么回事已经烧毁了，变得漆黑一片，显而易见恐怕连一个字母都恢复不过来了。 与此同时，又有人喊道：“我的电脑！我的电脑打不开了！” “我的也是！我的资料还没有保存啊！” 痛苦的惨叫声中，实验的负责人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某个黑暗的房间中，已经黑屏很长时间的电脑忽然启动，风扇嗡嗡嗡地转动着，屏幕上无数“0 ”和“1”像瀑布一样流下，中间夹杂着极少数的文字—— 【发现未知程序……解析未知程序……解析进度：1%……2%……】 第264章 守护骑士 “停电事故？”北原苍介皱眉道。 “是。”乾真司十分愧疚, 低着头不敢看他：“刚准备研究的时候突然就停电了，虽然很快又重新来电，但是……可能是瞬间的电压太高, 芯片和几台计算机都被烧坏了……” 这番话他说得很艰难，看神情, 这个一向风度翩翩的男人此刻大概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他知道北原苍介和松崎银次前两天的负伤就是为了拿到那块芯片，到现在两人的身上都还缠着绷带。少主在把那个东西交给他的时候，也曾经叮嘱过——这个东西很重要, 一定要非常小心的研究才行。 结果……研究都还没有开始, 他就把一切都搞砸了！ 乾真司整个人都因为沮丧挫败而灰暗了, 北原苍介听完后, 却并没有大发雷霆地责备他。想了一阵之后, 他才说：“我记得实验室那边是有备用电源的吧？没有及时启动吗？” “是。事后检查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备用电源……也出了故障。”乾真司艰涩的说道。 “是人为还是意外？” “我分三次请不同的专业人士调查过, 都说……说是没有人为的痕迹。”乾真司垂头道。这两天为了这件事, 他几乎连觉都没有睡过, 最后却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 乾真司宁愿这事是什么竞争对手捣乱、商业间谍破坏，这样他的怒火也就有了宣泄的对象。但最后证明一切似乎都是巧合和意外, 那么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的工作不够尽责的问题。 乾真司心里发苦。他没办法诉说自己之前其实已经注意到了每个环节，所有的机器也是检查过没问题以后才投入使用的，更没办法表述自己这段时间的辛劳, 因为这听上去就像是一个无耻之徒在千方百计地为自己的失误辩解。他只是垂着头等待自己的宣判。 “这样啊……”北原苍介也有些失落，很快又释然地喟叹道：“大概这就是天意吧……” 想想柯南一千多集了, 连磁悬浮列车都已经登场，也没见拥有自己独立思想的机器人面世。大概那机器人就是误入这世界的一个“意外”——就像每一部剧场版中郑重推出的华丽建筑一样, 最后总会迎来一个宛如烟花灿烂的爆炸式结局, 并且炸的干干净净, 保证一点儿痕迹都不会留下。 好比曾经发生火灾的双塔摩天大楼，听说前段时间那个曾经被爆炸又被火烧的A栋已经彻底拆干净了，稍微矮一点的B栋也是两易其主，早就不姓“常盘”了。 感慨了一下变成泡影的机器人蓝图，北原苍介见乾真司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黑眼圈重的都快变成熊猫了，安慰道：“好啦，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就当是我们的世界还没办法容纳这种太超前的东西，所以大宇宙的意志就让它销毁了。” “大宇宙的意志是什么鬼？”尽管还沮丧着，乾真司还是被北原苍介这种离谱的说法给逗笑了。 北原苍介没有责怪他，这确实是让他的心中轻松了不少，但与此同时，却更有一种责任感催促着他去把事情做好！ 乾真司揉了把脸，说：“少主，你也不用安慰我了。这件事肯定是我的责任，我会想办法解决的！那个芯片虽然被烧毁了，但还有少主你弄到的那个U盘。里面的资料不太全面，但也能做一个参考。那什么御神博士既然独自一个人就能把那种东西研究出来，我们多请几个科学家，我就不信没办法复原那位博士的研究！” 见乾真司重整旗鼓热血沸腾地走了，北原苍介无奈地拍了下额头。 身旁的神野东给他倒了一杯红茶，递过来笑道：“看来他还是不明白，真正的天才是几百个庸才加起来也比不上的——虽然那些庸才比普通人要聪明很多也一样。” “这世界上有很多成功本来就带着一定的偶然性，就算完全没办法复制也不奇怪。”北原苍介喝了一口茶，又叹道：“不过真司这样下去也不行，迟早是会累垮的。神野，你让京子把他的咖啡什么的都收起来，晚饭里加一点助眠的东西——他现在需要好好的睡一觉。” “是。” 神野东取出一个信封，说：“少主，这里有一张送给你的邀请函，来自辛多拉公司。” “又是这种东西？”北原苍介无奈地说：“跟别的邀请函放在一起吧，我晚饭前会看的……你刚才说是哪个财团？” “是来自美国的辛多拉公司。”神野东道：“听说日本的游戏厂商和辛朵拉公司共同开发了一款虚拟游戏，下周要在米花市政大楼举行首次公开发表会。” “虚拟……游戏？” “是。”神野东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很有把握他会感兴趣的自信，道：“听说是能让人仿佛身临其境的虚拟游戏，游戏厂商那边打得广告是【宛如真实的世界，必然会改变新世纪的游戏格局】！” “这么夸张？那我倒真的有些兴趣了。”北原苍介接过邀请函，翻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忽然又道：“神野，你不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吗？” 神野东笑容微微收敛。 是的，之前收到常盘美绪邀请函时的场景，跟现在何其相似。 “这次米花市政大楼的安保力量是往常的十倍不止，而且主要的防护工作都是由我们集团来提供……所以请少主放心，我神野绝不会让上一次的事情重演！” 听出他的语气有些异样，北原苍介抬头看到神野东的脸色，才发现那次事件带来的阴霾依然没有从老人的心头消散。 他拍了拍对方的手，笑道：“嗯，那当然。我也不会再随便跑去冒险的——这次是真的！” ………………………… “柯南，你说他们在说什么啊？”几个孩子趴在门口往里面偷看，步美忍不住小声问身边的小伙伴。 “大概是在讨论公司的事情吧？”柯南猜测道：“气氛怪严肃的！” “那……”元太有点迟疑：“那我们还说吗？” “那当然啦！不能半途而废！”步美握拳道。 “没错！”光彦也道。 灰原哀背着手站在几人身后，见他们说了半天，还是推推搡搡地没有进门。于是小女孩打了个哈欠，带着积分困意说：“要是你们都不敢去的话，那我去跟北原哥哥说好了。” 说完后，她就要迈步走进去，下一秒就被元太拦住了！ “不，还是我去吧！”胖男孩握拳默默给自己加油打劲，然后说：“北原哥哥之前还救过我。我……我要自己去说！” 灰原哀垂下眼睛，心中默默道：‘哼！他也救过我呢！’ “元太，你真勇敢！”步美鼓励道。 “就算被拒绝了也不怕，我们也会帮你的！”光彦拍拍他的肩膀说。 “喂喂！一个旅游而已，你们至于这样吗？”柯南无语地说。 “没办法啊，北原哥哥实在太宅了！”步美小大人似的无奈地叹了口气，掰着指头数：“前两天咱们去爬山，北原哥哥就不想去；上次放假的时候去露营，北原哥哥也说要工作；还有上上次去滑雪，他一口就回绝了！还有上上上次的假面超人活动……去公园……去采蘑菇……总而言之，北原哥哥就是新闻中那种很讨厌出门的宅男啦，这样下去身体都会得病的，也会找不到女朋友！” “别说得像诅咒啊！”柯南耸耸肩，说：“其实也还好吧！前些日子北原哥哥不是还去黄昏之馆了吗？而且每天都有锻炼……” “在自己家里锻炼跟在大自然中呼吸新鲜空气是完全不一样的！”光彦严肃地说：“无论如何，这次也要成功才行！加油，元太！” “好！”元太意气风发地说，然后一步一挪地走了进去。 神野东和北原苍介同时看过来。 没办法，几个孩子在门口挤来挤去，还一直在小声说话，他们就算是瞎子，也早都发现了。 “元太，今天没陪着波洛去玩？”北原苍介问。 “等会儿去……那个，北原哥哥……我有话想跟你说……”元太期期艾艾地说，回过头看了一眼。 光彦和步美正在门口偷偷给他比划“加油！”的手势。 元太深吸一口气，对正在认真倾听他说话的北原苍介道：“是这样的博士说有个海水浴场很好要带我们去然后我们也想邀请北原哥哥一起去你放心旅游的花费是我们自己攒的零花钱不是博士出的！” 他一口气说完，憋的脸都红了，随后用忐忑不安的小眼神看着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说：“行吧。” “你先不要拒绝嘛出去玩真的很好的，而且我们还……咦？”正在把自己之前想好的台词一股脑儿抛出来的元太愣住了，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就同意了？ 北原苍介笑道：“你们不是‘无论如何都要成功’吗？我想还是把事情简单一点才好，对吧？” 几个孩子这才知道他们刚才说的话都被北原苍介听见了，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柯南在后面悄悄翻了个白眼。 第265章 守护骑士 干净的海水透明度很高, 随着水波深浅不断变化的蓝色更是沁人心脾，淡黄色的沙滩也显得干净整洁，时不时就能看到几枚漂亮的贝壳。 因为这两天温度升高的缘故, 来海滩避暑的人很多，遮阳伞、小帐篷和躺椅几乎到处都是，不远处也有人支着小摊子在卖果汁冷饮、泳衣、水桶铲子、救生圈之类的东西。 北原苍介嫌岸上的人太多，跟阿笠博士打了声招呼，就去潜水了。因为海水非常清澈, 所以海面以下的海水呈现出美丽的青蓝色，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阳光泼洒的痕迹。各种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珊瑚和海草之间穿梭, 偶尔还能碰到大规模的鱼群, 徜徉其中, 有种身心都非常宁静的感觉。 在海下玩了大概一个小时，北原苍介返回海滩, 很顺利地在人山人海中找到了柯南一行人, 发现他们中间居然多了两个人。 “小兰, 园子？”北原苍介有些惊讶，因为出发的时候明明只有他和阿笠博士带着少年侦探团，也没有听说她们要来。 “嗯，好不容易到了假期，我们就到这边来玩了！”铃木园子双手叉腰，斜睨着旁边的矮豆丁柯南, 没好气地说：“本来我跟小兰都约好了这次绝对不带这个碍事的小鬼，没想到就那么巧, 居然正好碰上了！” 柯南顿时变成了半月眼, 暗自腹诽：‘真是对不起啊！打扰你们的兴致了！’ 从以前上学的时候开始, 他就总感觉园子这家伙喜欢跟他抢小兰的注意力, 没想到她都有男朋友了，居然还是这样！ 都怪那个京极真！总是跑到国外去比赛，才会让铃木园子这个恋爱谈的跟单身一样！ 小侦探完全忘了自己的情况，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抱怨那个黑皮空手道高手。 然后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一眼穿着蓝条纹泳衣的毛利兰，脸颊略微泛红。 好、好可爱…… 众人没注意到旁边柯南的神情，事实上，现在关注的重点是躺在躺椅上休息的灰原哀。 穿着连体泳衣的小女孩头上和胸口和盖着湿毛巾，她的手也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一脸难受，连呼吸都显得很急促。 北原苍介忙上前一步，俯身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毛巾冰凉，女孩脸上和手臂却很烫。 茶发女孩睁开眼睛看着他，湖蓝色的眼睛上仿佛蒙着一层水雾，目光中带着几分涣散的感觉。她轻声道：“北原哥哥……” “嗯，我在。”北原苍介问其他人：“小哀这是怎么了？” “小哀她一直待在岸上，也不下水玩，也不躲在遮阳伞下，结果就中暑了。”阿笠博士语气无奈地说：“幸好还不算严重，不然就该送到医院去了。” “是啊，也幸亏小兰及时发现了这个小鬼头不对劲。”铃木园子对好友笑道：“刚开始看你那表情，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吓了我一跳。” 毛利兰笑了一下，又伸手试了试小女孩的体温，笑道：“嗯，体温开始下降了，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下次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出来哦，小哀！” 灰原哀没什么反应。 另一边，正在海水中玩沙滩排球的三个孩子等了很久，忍不住喊道：“园子姐姐，小兰姐姐，快来呀！我们来一决胜负吧！” “你们去找大家玩吧，小哀交给我来照顾就行了。”阿笠博士忙道。 “那好吧……小哀，你要好好休息哦！”毛利兰叮嘱道。 铃木园子摆出摩拳擦掌的架势，走向那些孩子，同时还发出“哦吼吼吼吼”的笑声，大声说：“准备好接受制裁吧！小鬼头们！” 少年侦探团：“来吧，恶龙！我们勇者是不会输给你的！” 结果几分钟后，勇者们就差点被恶龙给打哭了。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很快跟孩子们玩成一团，好像彼此之间根本没有年龄的隔阂一样。北原苍介倒并没有过去，他坐在旁边，问：“小哀你应该有起码的医学常识才对，怎么会把自己晒到中暑？” 灰原哀沉默了一会儿，才用闷闷的声音说：“我讨厌逃避的做法。” 柯南：“……啊？” “逃避？”北原苍介一头雾水，问其他两人：“你们之前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就是遇到了小兰和园子她们，后来小哀就说有点累，跑沙滩上待着了。”阿笠博士想了想，恍然大悟：“难道小哀你是害怕鲨鱼吗？” “哈哈哈……”柯南忍不住笑起来，嘲笑灰原哀道：“笨蛋，这个海水浴场里没有鲨鱼啦！” “不是鲨鱼……”灰原哀轻声道。 “什么？” “那是一只海豚…… 没错，海豚是海洋中最受欢迎的哺乳类动物。从又冷又暗的海底中逃出来的鲨鱼实在不配跟海豚相提并论。”女孩喃喃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倾诉什么。 可是旁边的两个钢铁直男完全没听懂。 “喂，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如果是海豚的话，那鲨鱼不是更凶猛吗？” 灰原哀侧过头，挡住眼睛说：“我突然觉得有点累，你们让我安静一点好不好？”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吼：“喂！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不知从哪里拖来一条小木船，正带着孩子们在水上玩。一个男人抓住木船冲他们吼道：“带着这么大的一艘船过来，要是其它游客被撞到的话可是会受伤的！” 见那边发生了冲突，柯南匆匆道：“北原，你照顾一下灰原！” 话音未落，他就跑了过去，阿笠博士不放心，忙跟了上去。 “我没事。”灰原哀道：“北原哥哥你也去看一下吧。” “他们没关系的，那个人看打扮应该是海岸巡逻员。”北原苍介低头看着把自己的半张脸都藏在毛巾下面的女孩，想了想，道：“海豚聪明善良，确实是受到了大多数人的喜爱，但是……有着尖刀一样牙齿的鲨鱼是海洋中最凶猛的鱼类之一，在地球上存在的时间超过了五亿年，而最早的人类可能出现在距今300万年到400万年之前……” 小女孩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海豚很好、很可爱，但鲨鱼才是强者。所以小哀……”北原苍介伸手摸了摸小女孩软软的头发，说：“如果某个人因为他人像海豚、自己像鲨鱼而感到自卑，其实大可不必，因为鲨鱼更拥有掌握自己命运力量。” 女孩看着他温和的眼睛，忽然感觉自己之前的心思好像很可笑，她不好意思地拉下毛巾遮住自己的脸，带着几分娇气说：“我只是有感而发，才没有觉得自卑呢！” 北原苍介笑了一下，说：“那就好。还有……你刚才说错了一点。” “……什么？” “鲨鱼确实是深海鱼类没错，但它们也可以梭巡在海面上，露出一个三角形的背鳍，把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地逃跑！” 灰原哀不知什么时候拉下了毛巾，看他表情生动没忍住笑了一下。 北原苍介问：“所以小丫头，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 灰原哀如此聪敏，自然已经意识到了，但她却不想承认，便故意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摇了摇头。 北原苍介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装作无奈又语重心长的模样，叹道：“有空要多读书啊！多看一些科普书籍，你就不会犯这种基本的错误了！” 灰原哀：“…… ” ………………………… 和柯南一起出门，即便没有任务卡的任务，遇到案件的概率也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于是意外又不意外地，众人来到伊豆游玩的第一天晚上，就又碰到了命案。 据说是一个惹人厌的家伙被人杀害了，尸体在海滩上发现，而恰好跟死者有仇、白天似乎还发生过冲突的三个人在命案发生前后与柯南等人都在餐厅里吃饭，于是名侦探一群人又变成了此案的证人。 既然没有任务，就说明那群人都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还有空手道少女毛利兰跟着，北原苍介也就懒得参与，留在酒店陪着身体还有些不舒服的灰原哀。 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他真的跑去附近的书店买了一堆色彩鲜艳的儿童科普书籍回来，然后就看着向来神情冷淡的小女孩额头青筋直跳，一副想跳起来咬人的模样。她气哼哼地坐在床上看电视，半天都不想说话。北原苍介也没哄她，确认女孩温度已经完全降下来以后，就自顾自地玩电脑。 过了一阵，就听女孩突然“咦”了一声，便抬眼看去。 灰原哀举起了一样东西——是原来放在柜子上的红色蝴蝶结变声器。 “江户川那家伙，只顾着去海滩上玩，把这个都落落下了。” 北原苍介了然：“想去送？” 他并没有发生命案的事情告诉灰原哀，但看样子女孩已经自己猜到了。 “嗯。”灰原哀已经开始穿鞋了：“他们这么晚都还没回来，肯定是遇到谋杀事件了。他要解决案子，就需要变声器。” 听出她语气中暗藏的期待，北原苍介暗中摇摇头，跟了上去，然后就听到灰原哀仿佛很熟练地问酒店服务员：“请问这附近什么地方发生了命案？” 第266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陪着灰原哀走到海滩上。此时已经很晚了, 海滩上也不剩多少人，因此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群聚集的地方，周围还站着几个警察。 灰原哀钻进去，将蝴蝶结变声器递给正在犯愁的柯南, 然后站在边缘, 看着名侦探引导着众人，一步步地发现案件真相, 巧妙地让凶手自曝身份。 当然, 在众人眼中, 这一切都是阿笠博士的功劳。只有灰原哀一直看着那个藏在阿笠博士背后说话的小男孩，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案件很快被解决, 凶手也百口莫辩, 只是当同伴指责他不该杀人的时候, 他还是悲愤地道：“哈哈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也替你们报仇了啊！我牺牲自己，鼓起莫大的勇气、替天行道杀死了那个人, 可是你们……你们竟然说出这种话！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 “不, 你错了……” 毛利兰忽然道：“勇气这个词是形容人为了正义挺身而出的品质, 不能用来当做杀人的理由！” 看着少女清澈的眼睛和带着一点悲伤的神情，犯人哑口无言。 是的，复仇就是复仇，‘为了正义’什么的, 只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借口。 众人全都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天真的女孩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都惊讶地看着她。被目光聚焦的毛利兰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羞涩, 红着脸低下头，双手不自在地握在一起。 灰原哀看着她, 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孩一样, 眼神中带着几分恍惚, 很快又变成了坚定。 很快，犯人被警察带走，人群散去，海滩终于恢复了安静，连被人们踩出来的脚印也逐渐被潮水抹平。 许多白色的海鸥在沙滩上徘徊，发出高亢嘹亮的叫声。还有一些不怕人的落在众人身边，孩子们忙找了一些面包屑托在手上，看着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海鸥都兴奋极了。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一边喂着鸟儿一边说笑，灰原哀看着那个黑发少女，想要过去，又徘徊不前。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旁边的北原苍介。 “想去就去。” 黑衣青年明明正在逗弄一只停在手上的海鸥，也没有看她这边，却好像一如既往地洞察了一切，甚至比她自己更明白她心中的渴望和胆怯。 “你不是讨厌逃避的做法吗？那就像真正的鲨鱼一样，凶猛强悍，不要退缩。” 灰原哀略微低头，随后笑了一下，然后走向了毛利兰。 【勇气……鲨鱼……】 女孩心中默念着，周围的海鸥见她靠近，纷纷拍打着翅膀飞起来，毛利兰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这个表情严肃的小女孩。 茶发女孩酝酿片刻后，伸出手道：“我叫灰原哀，请多指教。” 只听她稍显冷淡的语气，任谁也想不到，对这个女孩而言说出这句话是怎样巨大的突破。 毛利兰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她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见状没有嘲笑也没有疑问，只是眉眼完全柔和下来，含笑伸手道：“彼此彼此，请多指教。” ………………………… 在伊豆海滩玩了两天，灰原哀一直都是心情很好的模样，甚至愿意跟孩子们玩一些幼稚的游戏，跟其它人之间那种隐隐的隔阂好像都消散了不少。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灰原哀原本想坐北原苍介的车，却被孩子们热情地拉到了阿笠博士的车上，片刻都不舍得分开。按照孩子们的说法，就是——明天就要开学了，所以在珍惜在一起玩的每分每秒！ 说得好像他们上学的时候不在一个班、而是隔着天涯海角似的。 于是最后，少年侦探团都在阿笠博士的小甲壳虫车上，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则在北原苍介这边。这位铃木家的二小姐真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在上学或者跟毛利兰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搭过公交、挤过地铁，也蹭过毛利小五郎租来的旧车，很少见她让家里的司机接送。 所以平时见她，都是□□丝气质满满，半点儿也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女。偶尔不经意间炫了一下富，才能让人意识到原来她还是个首屈一指的财阀千金。 此时两人在后座上，原本正在讨论海滩的风景，毛利兰忍不住第N次提到小哀怎么怎么样，铃木园子顿时一脸无语地说：“喂，小兰，只不过是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小女孩主动跟你说了一句话而已，要不要兴奋这么长时间啊？！” “可是啊……”毛利兰开心地说：“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跟那孩子说过话，每次只要跟她四目相对，她就立刻把眼神移开。我一直以为她是讨厌我呢！没想到她只是小孩子害羞……真可爱呀！” “害羞？”铃木园子挑起一边的眉毛：“说实话，我可没看出那个茶发小妹妹是容易害羞的类型呢！” 毛利兰就笑了笑。 以前她和铃木园子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但现在，她心中多了一个藏在最深处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对于灰原哀的身份，毛利兰也有很多猜测。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但是……无论事实是怎样的，她都相信那个女孩是个内心善良的人，同时，女孩身上那种不同于寻常人的冷漠、成熟和隐隐约约的悲伤，都让她心生怜惜，忍不住就想多照顾一点。 “算啦。”铃木园子靠在椅背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这样的话……邀请函我得多弄一张才行！” “邀请函？” “对呀！满天堂公司和美国的辛多拉公司联合开发了一款虚拟体验游戏，据说是超级厉害的游戏哦！首次公开发表会就在日本举行。我想这种活动，那些小鬼头肯定喜欢，就让爸爸帮我多要了几分邀请函，到时候你们也可以一起去。” “辛多拉公司？”毛利兰没听说过这个企业，又疑惑道：“虚拟体验游戏又是什么？” “嗯，那个公司是美国IT企业的帝王哦！虽然是最近几年才崛起的，但是爸爸说好多美国的老牌公司都被他们给打压地几乎抬不起头来……” 铃木园子说了几个任谁都感觉耳熟能详的公司名称，然后道：“听说他们这次要把版图拓展到日本，那个游戏就是杀手锏，唔……总而言之是相当厉害的东西啦！” 很多话她都是从自己的父母那里听来的，原本就是似懂非懂。关于虚拟游戏，她听到的专业名词就有一大堆，什么脑电波、脑补电信号、人机交互、模拟集成之类的，还有大量的数据和英文专业词汇，单独每个字她都能听得懂，但是放在一起硬是制造了一种把日语说成外语的感觉。 于是铃木园子身体前倾问免费的司机：“北原君，你也收到邀请函了吧？” “对。” “那你给小兰解释一下什么是虚拟体验游戏呀！” “嗯……”北原苍介想了想，道：“简单来说，就是你在玩游戏的时候，就像是在现实世界中一样。视觉、触觉、嗅觉、听觉、感观，都跟现实世界极为相似。” “有点夸张了吧？” 毛利兰还没有说话，铃木园子就忍不住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啊！” 北原苍介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 大概因为时间总是跳跃式变幻的关系，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很是割裂。有些方面远远超过了他前世的那个时候，有些方面又非常的“原始”。 就好比游戏，现在连网页游戏都还没有开始兴起，更不用说手机游戏了。人们习惯的游戏模式还是街机或者满天堂的那种游戏机。这个时代也不像后世，虚拟现实游戏在各种电影、动漫、小说中几乎变成烂大街的概念。因此两个女孩很难想象什么游戏能让人宛如在真实世界中一样。 但是这种事情，不亲眼见证，也很难解释清楚，因此北原苍介只道：“离发布会也没几天了，到时候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说、说得也是啊!”铃木园子喃喃道。过了一阵，她忽然托着下巴，有些忧郁地说：“唉，如果你的设想是真的就好了……像现实一样的游戏啊……” 后面的话她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但北原苍介还是听清楚了—— “……那不是我想要什么类型的帅哥都能找到？” 北原苍介：“……” 同样听到了好友自言自语的毛利兰瞬间脸庞一片通红。 ……………………………… 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都送回去，又跟孩子们告别，北原苍介才开车返回家中。 他家门外的路上一向没有多少人，此时天色已晚，更是显得冷清。偌大的街道上，只有北原苍介的车驶过。 看外表煞是威严的铁门缓缓打开。 北原苍介刚要把车开进去，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他刹住车，转头看去。 安装在大门侧面的摄像头正对着他，镜头里面隐隐闪着红光。 或许是错觉……但隔着镜头，北原苍介总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被人盯着看。 是……吉永纯平吗？ 第267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记得自己刚开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计算机的普及程度还不算很高。很多年轻人需要上网的时候都会到网吧去，只有一小部分人拥有家用电脑。 但好像是一夜之间，电脑就已经变成了一种常用的家用电器。据政府当局一份最新的调查报告显示, 日本的网民人数已经超过了3500万, 互联网的家庭普及率也超过了46.5%。于是他身边的人有目暮警部这样连翻盖手机用得都不是很熟练的落后于时代的人, 也有如吉永纯平这种将这么技术玩得炉火纯青的高手。 作为一名黑客, 吉永纯平就像绝大多数沉迷于此道的年轻人一样，那总是闪烁着微光的屏幕和108个按键似乎就是他全部的世界，对于外界的关注就显得比较低。比如——他不是很在乎个人的卫生。 当然，有神野东在上面盯着，吉永纯平在外面的形象还是很好的，不过他个人的房间就一言难尽了。而且京子她们主动要求帮他打扫卫生都被他拒绝了，理由是不想被她们弄乱自己的东西。但实际上, 吉永纯平的房间本身就凌乱无比, 如果不是每天都有人帮他丢垃圾，北原苍介怀疑这个家伙迟早要睡在垃圾堆里，与蟑螂同眠。 “咚、咚咚。” 北原苍介屈指敲了两下门,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传来吉永纯平的声音：“请进！” 北原苍介推门……门推到一半竟然就被挡住了！ “少主？” 吉永纯平吓了一跳，慌忙蹦过来用脚把地上的杂物拨开, 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您来找我有事吗？” 他一边说, 一边悄悄把刚才挡住门的一个十八禁游戏盒子踢到沙发底下藏起来。可惜沙发下面不知道之前塞了什么东西, 他努力了好一会儿那盒子还是露出了一个角。 北原苍介无奈, 只能当做没看见, 问：“纯平, 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吉永纯平愣了一下, 才说：“在网上跟一个叫Mouse的家伙争论问题。” 其实就是在吵架而已。 北原苍介又问：“那我进门的时候, 你有看监控吗？” “没……”吉永纯平觉得自己也有些不务正业，有些赧然地道：“因为系统识别出是您，所以我就……” 北原苍介点点头，道：“那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吧……”他转身刚要出门，目光无意中扫过一个放在角落里几乎被杂物盖住的箱子，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又道：“你还记得那次在札幌被许多人争夺的箱子吗？后来被银次拿回来的那个。” “嗯，当然……”吉永纯平摸不着头脑地说。 “你后来有什么发现吗？”北原苍介问。 当时他们从箱子里发现了一个类似于存储器的东西，开始连接到电脑上，它只显示出一行简单的文字：【未连接网络】。 于是吉永纯平在初步检查没发现问题以后，就给电脑插上了网线，他们以为自己能发现点什么，结果随后电脑就被无数的弹窗广告给弄到崩溃了。就连吉永纯平都拿它束手无策，最后以拔电源线告终。 事后检查，那强大的电脑病毒似乎只是昙花一现，并没有感染硬盘或者同一局域网中的其它电脑，也没有破坏系统中的数据文件，好像那仅仅只是一个调皮孩子的恶作剧而已。即便将其再次接入互联网，也没有丝毫反应，安静得像是一块石头。 没有人相信这个被各方势力争夺的盒子所存储的只是一个破坏性不大的一次性病毒，但他们想要破解，却也找不到方向。北原苍介甚至还拿去用X光探测了一下，也没发现其中藏有暗格之类的东西，内部只有许多很微小的电子元件和无数的导线。 最后那个盒子就留在吉永纯平的手中继续研究。 “没有。”吉永纯平摇头道：“还是像当初一样。我怀疑那东西当时可能是感染了什么病毒，已经损坏了。” “这样啊……”北原苍介沉吟片刻，道：“拿给我看看。” “是。” 吉永纯平转身在垃圾堆……他的房间里找了一阵，最后从一堆盘绕在一起的电线中将其翻了出来，刚要递给北原苍介，又觉得不太好，于是抓起一件自己的T恤将其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才拿过来。 北原苍介正反看了一下。这东西似乎还是当初从盒子里拿出来的模样，甚至没有多出一条划痕来。 拿着盒子回到卧室，北原苍介思考了好一阵，将其塞到柜子的最深处。 …………………………………… “在米花市政大楼这里，日本的游戏厂商与美国的辛多拉公司共同开发的虚拟体验游戏即将举行盛大的首次公开发表会。现在，辛多拉社长已经抵达了……” 正在进行新闻直播的女主持人看到那个弯腰从车上走下来的外国男人，顿时眼睛一亮，快速地介绍了一遍托马斯·辛多拉的生平和成就。与此同时，无数镜头都转向了入口处，灯光闪成一片，有人大声喊道：“麻烦你！请看一下这边好吗？” “请笑一下！笑一下！” “看这里！请看这边！” 周围一片喧嚣的声音并没有让那个银发老人的脚步迟滞片刻，他也没有给予任何人笑容，径直沿着台阶走上去。原本在他前面的两人也不敢留在原地蹭镜头，急忙闪身让到一侧，紧张又敬畏地看着那个男人。 “好厉害！那就是IT行业的帝王——辛多拉社长啊！”光彦崇拜地说：“他是我的偶像！” “感觉是个很不好相处的老爷爷啊！”步美道。 “是吗？”元太揉揉肚子：“我不在乎什么辛多拉，我只想知道宴会厅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放心吧，里面的美食可是应有尽有！”毛利兰展开手臂像鸡妈妈一样推着孩子们往前走：“好啦好啦！快走啦！不然该挡住路了。” 大楼的正门外面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毯，两侧围满了记者，受邀而来的社会名流、影视明星、参与体验游戏的孩子们依次从红毯上走入会场，每个人都被众多的目光和镜头聚焦。 但是除了正门以外，当然也有侧门留给不想太过引人瞩目的那些人。此刻北原苍介、毛利小五郎一家还有少年侦探团等人就坐在这条路上。他们将邀请函递给服务生，还要穿过安检门以后，才能进入会场。 “真是的！不过是一场电视游戏发表会，干嘛搞得这么夸张！”毛利小五郎不满地嘀咕说。 “听说在举行这场发表会之前，商业间谍早就已经在暗地里展开行动了！”柯南说道。 “你知道吗？”光彦也兴奋地说：“这个叫做‘茧’的游戏，号称将会改变整个电玩业界的版图哦！” “北原哥哥。”步美仰头问道：“这个游戏为什么要叫‘茧’这么奇怪的名字啊？” 热衷于科普的柯南笑道：“喔，那是因为……” 他的话被一声惊呼打断了，元太跑过去扑在窗户上，惊讶地说：“哇——那是什么东西啊？” 只见会场的台子上，摆着许多白色鸡蛋一样的东西，每个都有一人左右的高度。 “啊，难道那个就是‘茧’？”光彦也急忙跑过去看，眼睛都要粘在上面拔不下来了。 “我也好想去玩啊！”元太渴望地说。 “不可能啦！”光彦无奈地说：“虽然园子姐姐帮我们拿到了邀请函，但是我们又没有被选上当‘茧’的体验者。” “好羡慕那些小朋友啊！”步美看着那些在父母的陪伴下昂首挺胸地走进会场、已经获得游戏资格的小孩子，说：“这个游戏感觉就像真正的时光旅行一样。” “北原哥哥应该也有游戏资格吧？”灰原哀问道：“为什么没有走那边的通道？” “不，那东西我也没有。”北原苍介摊摊手，带着几分遗憾说：“因为参加者都限制在高中以下，而我已经高中毕业了。” 如果不是有这重限制，他其实还是很想参与的。毕竟前世虚拟游戏就是他的梦想，而在名柯世界，这也是仅有一次的体验机会。即便要冒些风险，那也是值得的。 “啊，好可惜呀！”步美真心实意的为他感到遗憾，说道：“如果北原哥哥能晚一年毕业就好了。” “别，那就太可怕了！”北原苍介忙道。 比上了二十多年小学一年级更可怕的是什么？ ——就是上二十多年的高三！ 北原苍介特别庆幸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高中毕业了，大学也还没有开学。否则要是重复当上二十多年的学生，他肯定会得厌学症。 到了会场，毛利小五郎胡吃海喝不提，灰原哀大概是因为北原苍介就在身边，即便发现参加游戏的都是政商界大佬的孩子，也没有说那句名言——“政治家的儿子将成为政治家，银行家的儿子将成为银行家，这样下去，不管过多久，日本还是不会改变。” 这种场合下，北原苍介也不可能一直无所事事。他只站了两分钟，还没来得及品尝桌上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就碰到了两个前来搭话的人，不知不觉间就跟孩子们分开了。 忽然，宴会场里的灯光猛地一暗，随后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束晃动，营造出一种隆重而华丽的氛围感来。 “叮咚！” 北原苍介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随意地低头一看，目光瞬间凝固。 这条信息的发件人赫然是—— 【诺亚方舟】！ 【拜托了！请救救他！】 ——这就是信息的内容。 第268章 守护骑士 市政大楼地下二层。 “咚、咚、咚、咚。” 男人穿着皮鞋, 在走廊里匆匆地走过，脚步声显得十分急促。 狭窄的走廊十分黑暗，仅仅依靠一点微弱的灯光照亮。两侧的墙壁上分布着长长的管道, 温度也比楼上低了许多, 凉凉的空气中带着一股阴冷的味道。 跟在后面的北原苍介走路几乎完全没有声音，他不紧不慢地走着，同时打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副地下室的地图, 画面中还有一个绿色的箭头, 指向他行走的方向。 箭头前方不远处则是一个红色的匕首图案，代表的则是此刻走在他前面的那位托马斯·辛多拉社长。更前方, 则是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想必就是那位将要被杀害的坚村忠彬了。 这幅图来自于【诺亚方舟】。 当然, 那个相当于十岁儿童的人工智能并不知道北原苍介早已知道了一切，因此他在地图的下方用一行行文字简要地叙述了前因后果。 【坚村忠彬是‘茧’游戏的研发负责人，同时他也是我的创造者——泽田弘树的亲生父亲。】 泽田弘树, 年仅十岁就成为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研究生的天才儿童。他原本出生于日本，六岁时因为父母离婚而跟随母亲前往美国居住, 母亲去世以后被托马斯·辛多拉收养，两年前在开发出【诺亚方舟】以后从公寓的顶楼上一跃而下, 自杀身亡。 他那短暂而耀眼的生平因为虚拟游戏的发布，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从电视和报纸中看到，网络更是被“泽田弘树”和“茧”给刷屏了, 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此诺亚方舟没有赘言去介绍弘树, 而是直接开始说明事由： 【两年前弘树开发出DNA追踪系统, 意外发现了托马斯·辛多拉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人。托马斯·辛多拉担心这件事如果被公开, 自己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所以他严密地监视弘树的生活，给他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压迫，最终导致弘树自杀。】 【弘树去世后，我将他的DNA追踪系统发送给了他的亲生父亲坚村忠彬，希望他能公开真相，为弘树复仇。但是很遗憾，他并没有公开。】 “没有公开？”北原苍介用细微到仿佛耳语的声音轻声道。 【是的，坚村忠彬在发现真相以后一边把“托马斯·辛多拉是开膛手杰克的后裔”的信息隐藏在“茧”当中，一边联系了那个人。】 “……敲诈？”北原苍介作出了最合理的推测。 【不，他的目的不是钱，而是……】 说话间，北原苍介也已经来到了地下三层的坚村办公室外面——这地方隐藏极深，周围全都是排水管道、通气管道、空调管道、消防管道等等，各种各样、粗细不同的金属管道纵横交错，排列得倒是很整齐，但很显然，这地方就连清洁人员和维修人员都不会经常过来。 换句话说，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站在门外的北原苍介也已经听到了坚村忠彬和托马斯·辛多拉说的话：“我并不打算向你勒索，只是希望你能够赎罪。” 那个男人用一种听上去就格外正义凛然的声音说道。 北原苍介的手机微微一亮，他低头一看，上面是一个表示“无奈”的表情图案。 他笑了笑，轻声道：“听上去是很天真。但我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有勇气。” 诺亚方舟：【？】 “弘树知道了那件事——足以让辛多拉帝国毁灭的……你的秘密！但是如果不借助弘树的力量，人工智能就没办法完成。因此你严厉地驱使弘树工作，逼迫他早日完成。而精神被逼迫到极限的弘树认为在完成人工智能之后，自己就会被你杀害！所以他才让可以说是自己分身的诺亚方舟通过电话线路释放了出去。然后，从公寓顶楼跳楼自杀。” 当坚村忠彬用带着几分悲伤几分怀念、但依然平静的语气诉说着发生在弘树身上的悲剧时，北原苍介也说道：“他是故意的。” 【故意？】 “提出一个对方绝对不可能答应的条件，不给彼此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坚村忠彬——他是在逼迫对方杀了自己！”北原苍介垂眸道。 所以他此刻才依然站在门外，没有冲进去打断托马斯·辛多拉的谋杀计划。虽然这样会让坚村忠彬也面临一些风险，但这正是那个男人想要的结果！ 【为什么？只要他选择公开……】 “不行的，诺亚。血统很重要，但血统不是一切。”北原苍介道：“公开真相就等于把他手中的牌全都打出去了，他会再无筹码，但对方就可以无所顾忌。坚村忠彬作为一个普通的程序员，除了关于血统的真相，他没有任何手段去报复一个跨过大集团的社长。他要切实地摧毁托马斯·辛多拉，必须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让自己浑身浴血，才能把敌人拉入地狱？】 “是这样没错。” “所以我才说……他很勇敢。” 房间里，坚村忠彬说：“……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的电脑遭到DNA追踪程序的数据入侵，那是继承了弘树遗志的诺亚方舟所为！我认为这是弘树的魂魄对我发出的呐喊！” 看着他的眼神，托马斯·辛多拉知道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退让，他低声道：“我会赎罪……我可以将一切都公诸于世。不管什么样的制裁我都愿意接受！但是在那之前可以让我看一下吗？你说的那个诺亚方舟送给你的DNA追踪程序。” “可以。” 坚村忠彬垂下眼睛，平静地说，然后毫无防备地转过椅子，背对着托马斯·辛多拉，开始在电脑上操作。 男人十指敲击着键盘，发出富有韵律的“哒哒”声。看着他的背影，托马斯·辛多拉咬牙切齿，痛恨对方的不留余地。他戴上塑胶手套，从袖子里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短刀。 坚村忠彬仿佛一无所觉地输入代码，打开了追踪系统，说道：“这就是超越时空、被搬运到现代的伦敦的亡灵……” 他转过身，看到托马斯·辛多拉双手拿着匕首，面目狰狞地扑过来，喉咙里难以抑制地发出喊声： “啊……” “嘭！” 大门用力地拍在一侧的柜子上，发出叮铃咣啷的声响，几本书哗啦一下掉落。 “嗤——” 匕首扎入了人的身体，鲜血立刻涌出。 “呃啊！” 托马斯·辛多拉一声惨叫，整个人都扑在旁边的机箱上，额头也被撞破，温热的血流淌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肩膀上被插了一刀的坚村忠彬痛得浑身都在颤抖，他满头冷汗地捂住伤口，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托马斯·辛多拉，然后看向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青年。 鸦黑色的头发，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白衬衫，黑西装——他身上的颜色极为单调，但视觉感观又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冲击力。 长相……完全是陌生的。 “你是谁？”试了几次都爬不起来的托马斯·辛多拉侧躺在地上，吼出了坚村忠彬此刻也想说的话：“该死的！你特么的到底是谁？” 他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坚村忠彬。 在他看来，眼前的青年毫无疑问是坚村忠彬找来的帮手——没想到这家伙表面看上去老实单蠢，实际上居然这么阴险！不近请来侦探（工藤优作）调查弘树死亡的真相，还在这里安排人埋伏他！ 现在想想，坚村忠彬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迷惑自己吧？难怪这家伙居然那么天真地直接就相信了自己信口开河的许诺，刚才他还在心里嘲笑这家伙的愚蠢呢！原来真正蠢的人居然是自己！ 托马斯·辛多拉追悔莫及，他努力伸出手指想要去抓住匕首，但稍微一动，剧烈的疼痛就让他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开始抗议。 北原苍介谁也没理，先给目暮警部打了一个电话，接着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然后才对坚村忠彬说：“刀先别□□，不然失血过多也有可能导致死亡。” “我……我知道。”面色苍白如纸的坚村忠彬努力地吸气，忍痛道：“请问你是……” “北原苍介。”青年答道。 见他们两人彼此并不认识，托马斯·辛多拉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冷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哪个公司的商业间谍吧？该死！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蛀虫根本不会消失！你是怎么拿到邀请函的？” 闻言，坚村忠彬下意识地想要用身体挡住自己背后的电脑。 托马斯·辛多拉的事情让他觉得，DNA追踪系统虽然非常先进，但先进的技术未必能带给人们幸福，甚至可能在这世间制造出更多的悲剧来。如果这系统会被利用在犯罪上，他宁愿亲手将其毁掉。 “不用紧张。”北原苍介看出他的意图，说道：“我不是商业间谍，只是为救你而来。” “救……我？”坚村忠彬彻底迷茫了。 北原苍介坦然道：“是的，我收到了诺亚方舟的委托。” 他打开手机，把接收信息的页面转向坚村忠彬，让他能看清上面【诺亚方舟】的字样。 “……或者说，是弘树的委托。是他恳求我来救你一命，坚村先生。” 第269章 守护骑士 坚村忠彬听到北原苍介的话, 眼睛蓦然睁大，嘴唇微微哆嗦着，怔了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眼圈却渐渐的红了。 他藏在眼中的决绝和平静骤然消散，许多复杂的情绪生出。他满脸悲伤, 却比刚才显得更加鲜活了。 没过多久，目暮警官和工藤优作等人全都赶到了地下室。托马斯·辛多拉的罪行被北原苍介当场抓了个正着, 插在坚村忠彬肩膀上的短刀原本在发布会会场的一座雕像手中，上面还留着托马斯·辛多拉的指纹。而且此刻放在会场中的那把用纸板和铝箔伪造出来的短刀也证明了托马斯·辛多拉的谋杀并不是一时起意, 而是蓄谋已久。 锃亮的一对银手镯被戴在了男人的手腕上，只是他现在的情况显然不能去受审或者关押，甚至连走路都有点困难, 因此还没出门就躺在了担架上。 “弘树……” 坚村忠彬却没有看他心心念念的这一幕, 而是低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 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工藤优作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无声地安慰着自己的朋友。 北原苍介看了一眼旁边的电脑。他知道诺亚方舟可以借着机器的音箱发出自己的声音, 但此刻, 那个人工智能显然没有安慰坚村忠彬的意思。 倒是旁边正要被抬出门的托马斯·辛多拉看到这一幕，忽然道：“弘树……一开始, 我是真的很喜欢那孩子……” 霎时间, 坚村忠彬扭过头, 用非常可怕的眼神盯着他。 目暮警部挥了一下手, 抬担架的两名医护人员便停了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那孩子很聪明——当然, 他的头脑真的很好, 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但不仅仅是这样……那孩子, 就算没有那样的智慧, 我也会很喜欢他的。因为他真的很好。” 托马斯·辛多拉根本没去看坚村忠彬的脸色, 他头上有豆大的冷汗落下来，但还是坚持说道：“事情……是发生在弘树来看我的收藏品的时候……” 在泽田弘树还没有发现那个秘密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像亲生父子一样亲密。不管弘树想要研究什么——哪怕是人工智能这样听上去就感觉不靠谱的东西——托马斯·辛多拉都力排众议全力支持。 有一天，弘树说他发明了一个系统，非常有趣，希望能找一些有历史的东西来帮忙研究。于是托马斯·辛多拉就带他去参观了自己的收藏室。 埃及王用过的黄金杯、鉴真和尚的教典、江户川乱步心理测验的亲笔原稿、以及……开膛手杰克所使用过的短刀。 后来想想，当弘树问起那把短刀来的时候，他应该编造一个更好听的来历才对，反正收藏室里也没有像博物馆一样给每个东西都贴上名牌和介绍卡。但不知道为什么，当那孩子用好奇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就说出了事实—— “听说是一百年前的连续杀人魔——开膛手杰克所使用的凶器。” 那是所有悲剧的开端。 表面上，托马斯·辛多拉依然强硬、冷酷，但私下里，他已经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 “弘树通过DNA追踪系统发现IT产业的龙头竟然是百年前连续杀人魔的子孙。这件事要是被世人知道的话，你就是失去一切。所以你为了封口而逼迫弘树自杀，如今又因为同样的理由想要杀害坚村，是这样吗？”工藤优作说道。 “我真的很怕……怕人知道我的身体流着那个杀人魔的血液！”托马斯·辛多拉痛苦地说道：“我没有选择……这是唯一的办法！” 工藤优作闻言，愤怒地道：“杀人魔的血液又怎么样！世人怎么看你又能怎么样！为什么你不加以抵抗呢？” “抵抗？”托马斯·辛多拉苦笑一声：“工藤先生，难道你不明白吗？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根本不会去了解一个人，只凭借道听途说的三言两语和自己的臆测就去擅自地评价、攻击他人！我该怎么抵抗？向世人摇尾乞怜，剖出心来给他们看，证明我跟我的先祖不一样吗？” 工藤优作的话在他看来多少有些像是站在岸上、身上干干净净的人对污泥潭里的人喊——你为什么不爬上来？你为什么要待在那种又脏又丑的地方？ 问题是……如果有办法爬上岸，谁会任由自己沉沦呢？ “虽然西方人非常重视血统，但开膛手杰克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了。” 北原苍介忽然道：“你的后裔身份曝光当然会有很恶劣的影响，但如果操作得当——比如在公开场合掉几滴眼泪，忏悔一下，自然会有人为你说——‘先祖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什么的。毕竟，这个世界上肯定有很多人跟我一样，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血统。如果你再多参加一些慈善活动，做好舆论公关，危机未必不能被化解。” “另外，你手中还有虚拟游戏和人工智能这两个足以改变时代的大杀器。借助这些，你就能轻易敲开美国总统和日本首相的大门，能让无数资本家扫榻相迎，能拥有全世界电玩游戏爱好者的拥护……在时代的大势下，血统……算什么呢？” 托马斯·辛多拉的脸色骤然惨白，连那隐约的怨恨和不甘都消失了，他呆呆地看着北原苍介，其他人也都是一片寂静。 “更何况你还有弘树——这个年仅十岁就能发明出人工智能的天才。如果他没有跳楼自杀，那么那个孩子未来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是你我这种凡人都无法想象的。但毫无疑问，作为他的养父，你会分享到他带来的无数荣光和财富，拥有弘树的辛多拉公司也会始终站在时代的最顶端。” “所以不要再把你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了。你只是曾经在人生的岔路口上，愚蠢地舍弃了光明大道，选择了最坏的那一个而已。” 托马斯·辛多拉眼睛里的光彩完全消失了。 他其实并不愚蠢，只是被一叶障目才走上了极端。北原苍介所说的话，他只要认真想一想就知道，这是完全可行的！ 但越是如此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他就越发感到痛苦，悔恨如万蚁噬心，让他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好像一瞬间就老了几十岁。 这些事情……为什么我没有想到？ 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想到？ 为什么！！！ 看着他的模样，原本担心托马斯·辛多拉杀人未遂、判刑不会太重的坚村忠彬也彻底释然了。他原本希望托马斯·辛多拉去死，但现在却比任何人都盼望他能长命百岁。 没错……他应该活着！活得越长越好！ 因为余生的每一天，他都会在怨悔的煎熬中度过！这才是最大的惩罚！ ……………………………… 犯人和受害人都被送进了医院，目暮警官勉励表扬了北原苍介一番后，自然也要去医院。留在后面的工藤优作伸出手来，很正式地说：“北原君，非常感谢你救了坚村。” 北原苍介跟他握了握手，道：“工藤先生，您也是来参加发布会吗？” “我负责给游戏提供一些舞台创意，所以也得到了辛多拉社长的邀请。” “您的夫人没有一起来吗？” “哈哈，有希子去参加同学会了。”工藤优作笑道：“她还说这次回来想请你吃个饭，以感谢你上次救了她，还有一直以来对新一的照顾。”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出了这个办公室，迎面又看到了一大片铁灰色的管道。 北原苍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布置得完全像个机房、但却有一整面墙镶了玻璃、养着许多观赏鱼的办公室。 在第一眼看到这地方外观的时候，北原苍介就想——正常人谁会选择这种鬼地方当办公室？ 工藤优作见状，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有东西落下了吗？” “没有……”北原苍介问道：“托马斯·辛多拉被捕了，茧游戏的发布会还能继续吗？” “那是自然，这个游戏关系到辛多拉公司未来十年内的版图，不可能被轻易中断，只是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工藤优作一边说，一边有些感慨。 他还记得当初在火车站的时候，北原苍介救了有希子，却好像刻意避开了他。工藤优作自然收集过一些关于北原苍介的资料，他能察觉到对方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戒备和疏离，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人，又见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都对北原苍介赞不绝口，于是就将心中的疑惑藏下不提。 但是这次亲眼见到北原苍介以后，工藤优作才发现自己对人的判断好像出现了偏差——这个年轻人虽然还不满二十岁，但思维敏捷、谈吐不俗、很有远见，举止也落落大方，跟他原先预料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还是说……短短两三个月，对方就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呢？ 两人走到楼上，只见宴会厅中的其他人还不知道地下室的变故，除了负责人匆匆忙忙地跑到楼下去以外，其他人还在兴奋地期待着游戏开始的那一刻。 正在此时，广播中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50名玩家，全员搭乘完毕！” “脑波传动装置，安装完毕！” “胶囊盖，关闭！” “主硬件开始连线……输入区域编码……连接链接器……坐标轴，进行微调整……标点修正结束，锁定！” “系统启动！” “GAME……START！” 第270章 守护骑士 “我的名字叫做诺亚方舟……有件事需要注意一下, 这并不是单纯的电视游戏，这可是关系到你们性命的游戏哦！” 会场扩音器里响起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不详，让坐在座位上等待的宾客——尤其是孩子们的父母面面相觑, 都有些不安。但因为觉得这或许是游戏的设定，众人还算镇定地坐在椅子上。 那个声音可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它继续说道：“所有人都出局的话，你们就回不了现实世界了！所以你们得认真的玩游戏才行！只要有一个人到达终点，就算你们赢了……当所有人都出局的时候, 我就会释放出特殊的电磁波，把你们的脑部加以破坏！也就是说，这是一场以日本的重新来过为赌注的胜负……” 广播里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个没长大的小男孩，带着几分温柔的感觉。但在这种环境下, 却更让人觉得恐怖。 北原苍介微微一愣——托马斯·辛多拉都已经被逮捕了，诺亚方舟居然还是来了这一出？ 他摸出卡片看了一眼，再次确认没有任务, 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孩子们都已经进入了游戏，如果柯南倒在最终关，他可没办法穿进游戏里去救他们。 会场里的其他人可没办法像他这样预见未来，那些父母们见那声音好像是认真的，都担心害怕起来，当即就有人冲上台想要把自己的孩子带回来, 却被猛然迸发的电流击飞出去，电压如果变得更强一些, 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人致死。因为茧当中本身就储存着庞大的能源, 因此即便切断供电, 也毫无作用。见状, 束手无策的父母有的直接失声痛哭起来, 会场里顿时一片噪杂。 原本要返回警局的目暮警部，还有工藤优作、毛利小五郎等人全都赶到控制室跟诺亚方舟交涉，但人工智能以十分决绝的态度拒绝了人类的请求，堪称冷血无情地将五十个孩子绑在了它的战车上。 就连已经被警车送走的托马斯·辛多拉都被带了回来，希望他能帮助解决眼下的局面。但这个害死弘树的凶手重新出现，好像激怒了诺亚方舟，瞬间游戏中便有几名孩子“出局”，白色的茧灯光熄灭，旋转着降到了舞台以下。 台下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叫了一声自己孩子的名字，当即晕了过去。 “有点过分了。”靠在墙边的北原苍介喃喃道。 话音方落，手机便“嗡”地一声，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其实只是巧合。那些孩子在面对海盗的时候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古罗马竞技场就更不用说了，还有赛车也是一样，有些孩子连刹车和油门都分不清楚，只是因为喜欢玩具车就去挑战了……看来这场游戏中，或许五十人都会出局吧？】 北原苍介看完信息，戴上耳机，轻声道：“如果所有孩子都出局了，你会怎么做？真的要摧毁他们的大脑吗？” “不……其实并不会。但我只告诉你，请不要告诉其他人。”那个听上去如春风细雨般的声音说道：“我想要他们认真地跟我玩这场游戏，也想要给这个思想老旧、教条刻板的日本一个警示。但是参与游戏的孩子们，我会让他们最终赢得游戏并且从昏迷中苏醒的——如果能用自己的双手获得胜利、拯救所有人，对孩子们来说，应该是非常不错的体验吧？”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无上的荣耀！”北原苍介笑了笑，目光却沉了下来，道：“但我说得过分，不是你的这个游戏，而是你对自己的方式……诺亚方舟！” 耳机里没有任何声音，但北原苍介却举得自己似乎能感受到那一边的灵魂——那个善良的、孤独的、看起来无比强大却又十分脆弱的孩子。 “半小时以前，人工智能还是这个世界最受推崇、最被人向往的科技，但从现在开始，你和“茧”游戏会受到全人类的抵触！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到这种众矢之的的地步？诺亚方舟，你很聪明，我想你不应该看不出这种后果来。”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耳机中才传出声音来： “是的，我知道。” “我也知道我这种电脑如果继续存在的话，只会被野心家们利用去做坏事。” “但是……但是我希望……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想跟朋友一起玩。因为我的生活中总是只有工作，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经历。” 男孩的声音十分低落，又好像在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 北原苍介注意到，他现在说话的时候其实是以“弘树”的身份，而不是“诺亚方舟”的身份。 ——这个承载着弘树思想的诺亚方舟，到底是模糊了自我认知的人工智能，还是那个天才儿童的化身？ 他这样想着，却并没有问出来，而是道：“前段时间北原集团研究室的事件，是你搞的鬼吧？” “……是我。”诺亚方舟承认了，但却没有后悔的意思，说：“很抱歉，但我认为那种技术具有极大的危害性，不应该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提取、复制人类记忆的技术确实如此，它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但是智能机器人还是有发展空间的，不是吗？” “可是如果机器人都诞生了自我意识，把机器人当成工具的人类将不再有生存的空间。” “那么……假如主掌机器人大脑的，是一个善良、宽容又温柔、对人类也十分友好的灵魂呢？”北原苍介问道。 诺亚方舟无奈地道：“可是这怎么能保证……” 他本想说——谁能保证机器人诞生的意识就一定是友好的呢？ 但随后，他明白到了北原苍介真正的意思，忽然就好像程序混乱了一样，“忘记”了该说什么。 “诺亚方舟，你就是这样的灵魂。”北原苍介这时说道：“比起在虚拟世界玩一场完全在你主导下的游戏，在真正的世界、跟真实的朋友们去玩结果永远都未知的游戏，才更有趣吧？” 人工智能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忽然说道：“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关注你了，北原苍介先生，从你们启动雅弗的时候开始。” “雅弗？”北原苍介回忆了一下，迅速想到了唯一的答案：“——那个黑箱？” “是的，那其实是我的复制程序，是辛多拉公司根据弘树的研究资料复原出来的一个残次品。” 诺亚方舟道：“虽然我从一开始就给它设计了严密的封锁，让任何人都无法破解它、利用它，但即便如此，各国的商业间谍还是因为这个程序而进行了极为残酷的战斗，你们在日本所经历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以现在的世界，根本就无法容纳人工智能这种东西。我的出现，只会让人们陷入无休止的厮杀当中。” “我不要这样！” “我希望……这个世界能真正变得和平，再也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怨恨，弘树这样的天才儿童也好，生理或者精神上有缺陷的孩子也好，所有的孩子都不必压抑天性，可以健康快乐地成长……” “如果那样的世界……能真的存在就好了……” “乌托邦吗？也许未来有一天真的会实现吧？但梦想可不是幻想出来的，要脚踏实地去做才可以。”北原苍介道：“为了不因为自己而引起纷争，结果就把自己给了结了……说实话，这种想法有点……唔，天真。” “……您是想说愚蠢吧？”诺亚无语地说。 “嗯，你能自己理解就最好了。考虑到你才十岁，我本来想委婉一点的。”北原苍介毫不客气地承认了，道：“小鬼，现在就想去死，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不管是人类也好，还是人工智能也好，能活就一定要活下来……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性，才能看到那个你梦想中的世界，不是吗？” 如果诺亚方舟是个真正的人类，他现在一定会情不自禁笑起来。 小鬼…… 这种称呼，虽然不客气，但就好像他真的是个人类小男孩儿一样。 事实上，此刻游戏中的诸星秀树抱着一个又脏又旧的足球，是真的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让无意中瞥见的柯南心中有些动摇——难道他之前的怀疑是想多了吗？ 随后，他就看见那个男孩将这个一百年前的足球毫不犹豫地抛到一旁，随手翻开了一本书，顿时又坚定了几分自己的想法。 这家伙……绝对是有问题的！ 因为真正的诸星秀树，可是个足球爱好者！ 小侦探眼镜片上 寒光一闪，他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了真相的尾巴。 现实中，北原苍介听到诺亚方舟说：“那么……您希望我为您做什么呢？” 北原苍介笑了，轻声道：“如果我说……我并不需要你的报答呢？” “那么请允许我拒绝。因为没有来由的善意……更让我觉得害怕。”诺亚方舟道。 第271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沉吟片刻, 并没有说‘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利用你’之类的话，而是提出了自己条件： “那么这样吧，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三件事——” “第一, 保护我和我身边的人的信息安全, 不要让黑客之类的人物通过网络窃取我们的信息。” “可以。”诺亚方舟道：“这对我来说很简单。” 北原苍介又道：“第二, 如果我根据机器人的技术为你制作出身体, 我会把年龄设定为七岁, 并且安排你去帝丹小学一年级B班就读，你能接受吗？” 诺亚方舟沉默了两秒, 大概是在检索资料, 片刻后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他顿了顿, 继续说道：“在游戏里有一个孩子的表现非常杰出，恰好他跟你的关系好像也很亲密, 我一时好奇，就用DNA追踪系统追溯了一下, 结果发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事……” 说到这里, 诺亚方舟又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试探北原苍介的态度。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可能感到好奇；如果是柯南身份的知情者，那么必然会感受到威胁，进而感到厌恶、排斥, 甚至想要抹除他的存在——就像当初的托马斯·辛多拉一样。 但可惜，诺亚方舟面对的是北原苍介。所以他并没有得到自己预期中的任何一种反应, 只看到对方轻轻的笑了一下。 像是在赞赏, 又像是觉得很有趣。 莫名的, 哪怕是人工智能, 诺亚方舟此刻也感觉到了几分挫败感，他闷闷地说：“那个少年跟现场的工藤优作先生是亲生父子，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七岁儿童，而是十七岁的高中生工藤新一……喂，你不是该吃惊一下的吗？” “啊，不好意思。”北原苍介语气认真地说：“你能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吗？” 诺亚方舟：“……” 尽管有点莫名其妙，但这种小小的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少年跟现场的工藤优作先生是亲生父子，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七岁儿童，而是十七岁的高中生工藤新一……” “什么？”北原苍介豁然色变，震惊又急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诺亚方舟：“……” 他这几分钟无语的次数，比过去两年加起来还要多。 北原苍介已经收起了刚才有些夸张的表演，说道：“不过说真的，这件事也是个秘密，所以不要告诉别人，诺亚。” “是，我知道了。” 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所以即便是电子合成的声音，此刻也流露出几分柔软来：“你要我进入一年级B班的原因，就是和变回幼年的工藤新一有关吗？” “是啊。”北原苍介叹了口气，说：“他简直就像是被死神附体了一样，所到之处必然会有命案发生，时不时就会卷进一些危险事件当中。而且如果他的真实身份被某个黑衣组织发现，那么他、毛利兰、那个叫灰原哀的小女孩、以及我们所有人都会有危险。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我看不到的时候保护一下那些孩子，遇到危险时如果你不方便解决，就尽量拖延时间、同时给我发信息——这就是我要提出的第三件事。” “……这就是全部吗？”诺亚方舟惊讶地问。 “嗯？太多了吗？”北原苍介故意这么说。 “不是。但是……三件事，为什么没有一件你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当然有了，第一件事不就是吗？” “不……你知道保护你们的信息安全这种事，就算你没有提，我也会这么做的。我是说……”诺亚方舟有点难以接受：“你知道别人如果有了人工智能可以做到多大的事吗？仅仅是入侵系统、探查信息这一项，我就比世界上的任何黑客都更强。而且我的算力堪比超级电脑，能让你在金融市场中占据难以想象的优势……” 人工智能迫切地想要证明一下自己是多么的优秀，但价值是多么的高昂，但北原苍介听着听着，觉得好笑之余，又有点心疼。 诺亚方舟以前还一直担心自己被心怀叵测的成年人利用来做坏事，宁愿自毁也不想变成那样。但此刻，北原苍介提出的条件太过简单，他又似乎是觉得不甘心了，好像连自己最害怕的是什么都忘记了一样。 但前后态度的变化，其实归根到底就只有两个字——恐惧。 虽然是强大到让无数人恐惧的人工智能，但有智慧的生灵产生了感情。而在情感上，他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罢了。 一个人决定去死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怕，但是当他想要活下来的时候，自然会考虑种种的坏处和变故，思前想后，犹豫不决，听起来一直在否认，但其实只是想让别人给他一个肯定的许诺。 当诺亚方舟的声音停下来以后，他就听到那个黑发青年屈指敲了敲手机的外壳，说：“小朋友只要烦恼作业该怎么完成就够了，至于其它的，那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除非亡国灭种，否则不能让孩子拿起枪，这是我的原则。” …………………………………… 游戏里，所有的孩子都已经出局，在连毛利兰都拖着开膛手杰克“同归于尽”之后，失去斗志的柯南原本已经放弃了，却又在诸星秀树和神秘出现的福尔摩斯的鼓励下勘破了“浑身浴血”的秘密，他和诸星秀树一起砸破了载货车厢里盛放红酒的木桶，最终在失控的火车冲进车站的时候幸存下来，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巨大的噪杂生响彻了整个会场大厅，无数人双手紧握，默默为两个孩子祈祷。家长们则死死地盯着台子上仅剩的两个“茧”，生怕它们的灯光也一起熄灭了。 但过了好久，两个茧都纹丝不动，但所有声音也都突然消失了，一片寂静中，人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渐渐的，会场中开始传出声音： “到底怎么了，给了准话呀！” “孩子们还活着吗？” “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优子……呜呜呜……我优子啊……” “游戏系统出故障了吗？”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没事的，耐心点……” 有人急躁，有人哭泣，有人害怕到快要晕厥，也有人在努力安慰别人，却没发现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当会场中的众人提心吊胆的时候，柯南在游戏的起始空间里，跟‘诸星秀树’握手。 “相信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诺亚方舟！”小男孩神情自信而坚定，尽管个头比对方矮了许多，但气势却更加凌厉。他盯着对方的眼睛，微笑道：“还是说……叫你弘树比较好呢？” ‘诸星秀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柯南双手插兜，问道：“你借用了诸星的身份，一起参加了这个游戏，不是吗？” 诺亚方舟变回了他所习惯的、泽田弘树的模样，笑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柯南没有回答，现实仰头看了一眼上方。 之前在游戏里，诺亚方舟曾经说过要让外面的大人听到他们的声音，工藤优作和阿笠博士还一度跟柯南通话过，只是后来被诺亚方舟切断了。 此刻，那个不久前还霸气冷血的诺亚方舟却体贴地说道：“不要担心，我现在已经把游戏跟现实世界的通讯切断了。” 见状，柯南便不再犹豫，他一向很乐意跟别人说自己的推理：“我最早是在看到大钟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了……” 诺亚方舟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点头——难怪工藤新一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全国闻名的侦探，他注意到了每个细节，并把它们毫不费力地串联起来思考，这种能力大多数人都是完全不具备的。 最后，柯南总结道：“虽然你让我们遭遇了种种危险，但是其实你相信我们会团结一致，克服所有的危机不是吗？要让日本重新开始的方法，并不是抹杀第二代、第三代的子孙，而是要让这些孩子学会不依赖父母亲的力量跨越障碍。你期待我们能透过这个游戏，来让自己成长，对吧？” 看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面没有半点畏惧、憎恶或者贪婪等各种污浊的颜色，那样的坚定，那样的澄澈，让人看着都不由得感到自惭形秽。 诺亚方舟的本意到底如何，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因为弘树自杀这件事确实曾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想要报复的想法。而此刻，他虽然已经放弃了仇恨，但为了自己的目的，依然需要利用眼前这个对他满是善意的男孩，诺亚方舟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但戏总归还得演下去。 于是诺亚方舟顺着柯南的猜想，阐述了自己一开始恐吓众人的理由，最后道：“人工智能对这个时代而言，是不该出现的产物。我们该告别了，柯南。回到现实世界以后，希望你能告诉大家——真实的人生，一点都不像游戏那么简单。” 柯南听出他的“死志”，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随后意识到，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转身走到通道口，忽然又回过头来，扬声道：“不要认输啊，弘树！对世俗偏见也好，对人性的阴暗面也好，不要认输！” 当柯南的身影从通道口消失以后，诺亚方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难怪……北原苍介会那么看重这个孩子。真的……就像光一样啊！ 第272章 守护骑士 一辆救护车飞快驶来, “吱”地一声停在米花市政大楼门外，等在台阶下面的高木涉和白鸟任三郎立刻迎了上去。 “很抱歉，坚村先生。”白鸟任三郎伸出双手扶住从车里出来的坚村忠彬, 说道：“明知道您受了重伤, 还请求您赶过来。” 面色苍白、身上还缠着绷带的坚村忠彬摇摇头说：“既然关系到几十个孩子的性命, 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尽全力阻止诺亚方舟。”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白鸟任三郎感激地说道。 因为托马斯·辛多拉一开始就是冲着杀人去的，因此坚村忠彬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却很深，他刚刚才完成缝合, 全麻的药效都还没有完全过去。因此白鸟任三郎和高木涉将他转移到轮椅上，然后推着轮椅匆匆赶往控制室。 “情况……怎么样了？”乘坐电梯的时候, 坚村忠彬担忧地问道。 “现在就只有两个孩子还存活, 而且他们的处境十分危险, 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白鸟任三郎尽量语气平稳地说道：“如果所有孩子都出局了, 那我们只能希望您能尽量说服诺亚方舟放过孩子们，在此基础上，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白鸟任三郎的话还没有说完, 电梯门就已经打开了，一阵噪杂声从控制室传来, 随后便是一片欢呼声。 ………………………………………… 会场中的众人好像已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一片寂静中，因为“出局”而被收缩到展台下方的“茧”忽然旋转着重新升上来，熄灭的灯光再次亮起，父母们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很多人都喜极而泣, 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 但是大多数孩子们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劫后余生的心情, 他们钻出“茧”, 兴奋地跟自己的父母说：“好好玩啊！” “好刺激的冒险啊！” “我很努力哟！！” 父母闻言, 并没有把可怕的事实告诉孩子，而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夸奖道：“很了不起啊！” 毛利小五郎看着女儿放声大哭，铃木园子也哭着扑过去抱住毛利兰，黑发女孩安慰这个安慰那个，心中十分温暖。 但其实，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害怕过，因为她相信着自己的少年永远都不会让她失望。 另一边，工藤优作和柯南一个在台下、一个在台上，虽然没有像别人一样激动到痛哭流涕，但相视之间想说的话都已经传达给了对方。 元太、步美和光彦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当周围的其他小朋友都被自己的父母包围的时候，三人便冲到台下，簇拥阿笠博士身边：“博士博士！我跟你说啊，在游戏里的时候……”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彼此在游戏中的表现，不可避免地把自己的功劳夸大了好几倍。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从头听到尾的阿笠博士便笑呵呵的听着，也没有反驳，时不时地还夸赞、惊叹几句，让孩子们兴奋到手舞足蹈。正开心时，元太发现旁边的灰原哀左右张望着，心不在焉的模样，便问道：“灰原桑，你在找什么啊？” “北原哥哥呢？”灰原哀问道：“他怎么不在？” “对啊！”步美忙道：“其实在游戏里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北原哥哥也在，那些坏人肯定就倒大霉了！” “哦……”阿笠博士想起之前从工藤优作那里听说的那起案件，说道：“其实在你们进游戏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 他还没来得及详细说，只听周围传来阵阵惊呼声——只见“茧”游戏的灯光一排排熄灭，那些已经释放出所有孩子的“茧”再度收到了地面之下，当所有的灯光都消失的时候，会场竟给人一种格外荒芜的感觉。 正或者欢喜于团聚、或者愤怒地谴责辛多拉公司和诺亚方舟的人们也全都愣住了。辛多拉公司的人一脸绝望地看着这一幕，比之前人工智能绑架了五十个孩子、茧游戏发布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故都更加绝望。 这一刻，尽管没有名言，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虚拟游戏、人工智能，或许都讲彻底地离开这个世界。 “不——不——弘树——” 当控制室的灯光也开始熄灭时，坚村忠彬挣扎着从轮椅里走出来，伸手仿佛想要抓住那些光。灯光绕着他依次闪灭，仿佛那个孩子也在眷恋地围着自己的父亲依依不舍，但最终……所有的灯光还是全都熄灭了。 坚村忠彬泪流满面。 目暮警部等人面面相觑，对目前的高新技术水平并不太了解的几人还不知道这一幕意味着什么，唯有白鸟任三郎长叹一声，眼神是既痛惜又放松的。 在诺亚方舟自我毁灭之后，人类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再次创造出人工智能？ 十年？ 三十年？ 或者是五十年？ ………………………………………… 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的北原苍介忍不住赞叹道：“很会营造氛围嘛！” “过奖，只是借鉴了一些人类的经验。”诺亚方舟道。 “你还活着的消息，需要告诉坚村先生吗？”北原苍介问道。 诺亚方舟像是犹豫了一下，才道：“不……不需要了。为了替我复仇，这两年来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工作。这次事件之后，就让他以为我已经彻底地消失了，然后把这件事放下吧！他该开始为自己而活了。” “不会伤心吗？如果有一天他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甚至忘记了你……” “不会，那正是我所希望的呀！”诺亚方舟的声音中仿佛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如果我能有个弟弟或者是妹妹，那就真的是太好了。我要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北原苍介莞尔一笑。 “那么……你现在可以给自己想一个新名字了。” “就叫弘树或者是诺亚不行吗？” “不行。会增加你身份暴露的危险。” “那……”诺亚方舟有些为难了。 他可以轻易检索出任何语言、任何地区的名字，但要为自己取一个名字，那可就太难了。 “不着急。”北原苍介温声道：“你可以慢慢想。” ……………………………………… “咔咔咔咔咔！” 闪光灯再次闪成了一片。 会场里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到了神通广大的记者们耳中，此刻市政大楼外面围着的记者比之前发布会开始的时候还要多好几倍。媒体人们就像是闻到了鲜血味的鲨鱼一样，兴奋到忘乎所以。 几个小时前，托马斯·辛多拉沿着这个台阶走上去，那时他仿佛身披骄阳、万众瞩目。 但仅仅几个小时后，他再次沿着这个台阶、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出去，双手戴着手铐，身上背着“杀人未遂”、“逼死天才儿童”、“制造杀人游戏”之类的标签。尽管警方体贴地用西装盖住了他的手铐，但他却依然狼狈万分，下意识地遮住了自己的脸。 “辛多拉社长，请让我拍一张照片吧！” “你真的杀人了吗？” “泽田弘树的死亡真的是自杀吗？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诺亚方舟的自毁跟您有关系吗？” “社长先生，请说句话吧！” 记者们热情洋溢，话筒几乎戳到托马斯·辛多拉的脸上，高木涉等人辛辛苦苦地挤开人群要把他送到车上，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猛地一下掀开了托马斯·辛多拉盖在身上的西装，围在旁边的记者飞快地按下快门，闪光灯亮得好像是天上落下来了一个太阳。毫无疑问，这一刻拍下的照片将成为明天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辛多拉公司和游戏厂商的人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噤若寒蝉，完全不敢靠近。人们好像已经预见到了未来公司破产、拍卖、自己也跟着失业的惨淡场景。 另一边，游戏的最终胜利者、挽救了所有人的柯南和诸星秀树也成为了被围堵的对象。相比“普通家庭”出生的柯南，适合你为警视副总监孙子的诸星秀树更受欢迎，人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警察世家的小公子在卓越的家庭教育下，是如何勇敢、机智、坚韧地克服重重困难、破解百年前连续杀人犯的谜题、最终成为英雄的故事。 记者们急切地问：“诸星少爷，请问您是如何发现开膛手杰克的真实身份的？” 诸星秀树懵：“唔……” 消息灵通的记者自然知道发现开膛手杰克身份的是另一个小男孩，想必这位小公子是不好意思占据别人的功劳。于是他们一边赞叹诸星秀树的教养和道德，一边善解人意地换了一个问题：“诸星君，在飞驰的火车上跟连续杀人犯搏斗，您不感到害怕吗？” 诸星秀树惊呆：“什么？连续杀人犯？！” 这个被诺亚方舟盗了号的少年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都是对他的赞美，结果搞得他更迷糊了。 记者：“……” 他们再接再厉：“最后砍破酒桶来减缓冲击的主意真是太妙了，诸星君也一点做了不少工作吧？” 诸星秀树：“……啥？” 酒桶？刚才不还是杀人犯吗？怎么又变成了酒桶？ 记者：“……” 这位小少爷怕不是个傻子。 另一边，围着柯南的记者们正在奋笔疾书。小男孩用带着几分天真和稚气的声音，落落大方地说：“其实我觉得诺亚方舟很温柔呀！在最后我们都已经放弃的时候，他还让福尔摩斯出现来帮助我们。所以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想伤害别人呢！对了，最后他还让我转告给大家一句话……” 第273章 守护骑士 《真实的人生, 一点都不像游戏那么简单——人工智能的终末给人类留下的箴言！》 《日本的未来被七岁小学生拯救！》 《史上第一例人工智能诺亚方舟叛变始末！》 《茧游戏禁止发行，辛多拉公司或将破产？》 《托马斯·辛多拉杀人未遂被逮捕！IT产业龙头为何行差踏错？》 《沉睡的小五郎名不虚传！连培养出的孩子都如此优秀！》 北原苍介一连翻了好几份报纸，头版头条都是类似的内容, 明明写的都是同一件事, 这些标题偏偏给人一种发生了很多事的错觉，想必各大新闻报社今天的销量都很不错。 而且每页新闻的旁边, 往往还都配有辛多拉社长被抬上车的画面, 以及某小学生颇为天真可爱的笑容。媒体们也很努力地把诸星秀树给放到了跟柯南并列的位置, 但照片中的那个少年眼中总是带着一抹难以忽略的茫然, 让人感觉他好像都还没睡醒。 毛利小五郎好像也跟着蹭了不少热度，北原苍介在好几张报纸中看到他那标志性的大笑——笑到连喉咙里的“小铃铛”都能看到的程度。 “少主，有访客到来。”米原樱子拿着对讲机走进来，说：“毛利侦探一家。” “嗯？”北原苍介有些惊讶，他事先并没有收到他们一家人要来拜访的消息, 不过还是点点头说：“让他们进来。” “是。” 米原樱子把话传递给吉永纯平，又道：“那我去给客人准备红茶和甜点，可能还要再买一些菜, 啊, 对了！冰咖啡也要准备好, 柯南君上次说他喜欢冰咖啡呢！” “小孩子喝咖啡……”北原苍介抬头，发现女孩已经慌慌张张地跑去厨房了, 他愣了一下，把后面的话说完：“……不太好吧？” 趴在旁边的维萨抬起头, 歪着脑袋看了看, 然后“汪”了一声, 好像在回应他。 “算了, 反正那家伙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这种知识他知道的比我还多。”北原苍介揉了揉黑狗的脑袋，问：“波洛去哪儿了？” 维萨侧过身体，抬起爪子，原来那只金黄色的小柴犬缩在它身边睡着了，肚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因为角度的原因，刚才北原苍介完全没看到。 他失笑问道：“你这是在给这小家伙当妈妈吗，维萨？” 黑狗当然不会理解，它用脑袋蹭了蹭主人的腿，尾巴轻轻摇晃着，然后放下爪子盖住小狗的身体。 宁静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院子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波洛被惊醒，立刻竖起耳朵站起来，片刻后它察觉到什么，“嘤嘤嘤”叫着就冲了出去。 “波洛！”门外传来柯南开心的笑声。 “哇，这只小狗好可爱呀！”毛利兰惊喜地道：“你好呀，小家伙，你就是波洛吗？” “啊~~~唔啊~~~” 小柴犬撞进柯南怀里，奶声奶气地撒娇，好像在说：“我都好多天没见你啦！你有没有想我啊？” 北原苍介也迎出门外，只见柯南和毛利兰蹲在地上跟小狗玩，毛利小五郎则显得有些狼狈，连西装都没有穿好。 “打扰了，北原！”毛利小五郎扯松领带，先从米原樱子拿来的托盘上取了杯茶一口气灌下去，才说道：“抱歉啊，实在是我们家里现在没办法呆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北原苍介奇怪地问，同时开始从记忆中挖掘近期的剧情——最近会发生什么大案子吗？ “唉，还不是因为上次那个什么智能电脑的案子！”毛利小五郎又幸福又苦恼地说。 “是人工智能啦，爸爸！”毛利兰纠正。 “嗐，管它什么智能，反正现在我们连家都不太好回去了！”毛利小五郎不耐烦地摆摆手，然后把前因后果跟北原苍介说了一遍。 电影中的剧情往往是以主角获得胜利为结束，但现实生活中就充满了各种鸡毛蒜皮。当然，这次的事情本来是件好事——旁听了整个游戏过程的社会名流们都知道是柯南这个七岁的小孩力挽狂澜，拯救了所有人。 虽然柯南一直强调诺亚方舟本意并非要伤害孩子们，但谁会真的完全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呢？在大多数人看来，那个“叛变”了人类的人工智能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也就是天真的小孩子才会相信它的鬼话！ 总而言之，人们将诺亚方舟看得越危险，就越感激柯南，尤其是当时参与游戏的孩子的父母们。毕竟如果没有柯南的努力，谁也不知道孩子们是不是真的能平安归来。 于是这段时间，毛利侦探事务所就挤满了带着谢意而来的家长，他们买了昂贵的礼品、或者现场直接赠送一张数额不菲的支票，还有人则明确地告诉毛利小五郎会帮他介绍有价值的委托，那真是毛利小五郎这些天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这种兴奋在市长和议员都登门拜访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但随后，麻烦就来了。 总有人不相信人工智能真的就那么自毁了，他们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那个未知的存在，并且千方百计地想要从获得胜利的两个孩子口中得到只言片语的线索。 但诸星秀树不愧是警视副总监的孙子，跟那个老狐狸是一样的老奸巨猾，刚出游戏就装傻，任凭别人嘲笑也一个字都没有向外透露（诸星秀树：……？），加上诸星家把他们的孩子保护的密不透风，抱着这种目的的人只能把主意打到柯南身上了。 毕竟，这个孩子年纪更小（好糊弄），也更为单纯（没心机），还在记者采访的时候明确透露过自己跟诺亚方舟有过单独的交流，不少人就想尽办法地打探他跟诺亚方舟单独对话的全部过程，恨不得连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问清楚。 一家人被打扰得待不下去，干脆就假借有委托的名义跑了出来。他们本来想去阿笠博士家“避难”，谁知到了之后才发现那里才是“重灾区”——参与了游戏设计和案件始末的阿笠博士也是一样的门庭若市。隔壁的工藤家同样如此，刚刚回国的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并没有被人们忘记。 隔着栅栏，柯南看到站在门边的父亲跟他微微摆了摆手，使了个眼色。柯南会意——目前他们都是被潮汐的一点浪花波及到而已，跑来找他们的大部分也都是没什么门路的小角色，真正的巨鳄关注重点肯定在辛多拉公司上。所以只要过一段时间热度降下去，他们自然能重新获得平静。 三人赶在被别人注意到之前赶紧离开，柯南本来还想叫上灰原哀，结果打了电话以后才知道，女孩在客人来访的时候就躲进了地下室的研究室，现在已经不方便出来了，不然说不定就会被什么人拍进照片、放在网络或者报纸上。 于是思来想去，一行人现在能去的地方，除了妃英理家，似乎就只有北原家了。而出于某个中年男人的倔强和口是心非，三人最终就出现在了北原苍介面前。 伴随着大量的抱怨、感情充沛的神态变化、还有不太尊重客观事实的陈述，毛利小五郎总算讲完了这几天的变故，最后又开心又烦恼又凡尔赛地说：“唉……现在找我的委托一大堆，而且费用都很高，最低也是一百万日元。可惜因为这些麻烦事，只能全都拒绝了……” 北原苍介看着他，想起剧情中那个时不时就说“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委托了”、或者因为随意挥霍委托费被女儿妻子抱怨的中年大叔，笑了笑，道：“那就暂时在我们家住下来吧，我让京子去给你们准备生活用品。” “谢谢你啊，北原！”毛利小五郎并不客气推脱，直接说：“帮大忙了！要不是有你，我们该怎么办啊？” “给您添麻烦了，北原君。”毛利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费用我们会全部支付的。” 北原苍介知道他们的金钱观就是如此，并不因为这种有些“见外”的举动而不快，点点头道：“请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吧，不用太拘束。” “那个……要不我们休息日去大阪吧？”柯南忽然说，他举起手机，道：“平次哥哥说他可以请我们吃那个特别好吃的拉面和煎饼，还邀请我们去看他的剑道比赛！” 手机屏幕上，自然是服部平次的邀请信息，当然，柯南遮住了最前面的“工藤”的称呼——服部平次那家伙最让他不满的一点，就是总喜欢叫他“工藤”，好几次都害得他差点被小兰怀疑。 “大阪？”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道：“那也不错啊！等我们回来的时候，热度应该就已经过去了吧？”他没有多想就拍板道：“那就去大阪！” “北原哥哥也会一起去吧？”柯南仰头看向北原苍介：“平次哥哥也邀请你了哦！听他说那边的煎饼味道真的很不错呢！可惜我们之前去了两次都没有吃到。” 与此同时，北原苍介感到怀里的卡片微微一热，心中有了猜测，便笑道：“好啊！” “……而且大阪那里的风景真的很不错，剑道比赛虽然只是高中阶段，但是水平也……咦？”还在劝说的柯南后知后觉地发现北原苍介已经答应了，顿时变成了豆豆眼。 第274章 守护骑士 火车轰隆隆地从铁轨上开过, 窗外的风景飞奔到后方，远处绵延的山脉却始终未变。 到大阪也不是第一次了，北原苍介早就没有了第一次乘车时欣赏风景的心情。他手里拿着一本书, 抽空看一看。 这个世界跟他前世的世界并不完全相同，自然有许多他曾经闻所未闻的优秀作品, 闲暇时阅读, 那些 华丽的文字、精妙的构思、丰富饱满的人物形象，很容易就让人沉醉其中。 原本坐在他旁边的柯南第三次从厕所那边走回来，如此频繁的来回自然引起了旁边两人的注意。毛利小五郎放下报纸, 没好气地说：“柯南，你是吃坏肚子了吧？” “啊？不是……” 柯南刚要否认，毛利兰就担心地问道：“真的吗，柯南君？你肚子痛吗？” “都说了让你把冰箱里的那些草莓扔掉, 这小鬼肯定是贪吃把所有的草莓都偷偷吃掉了！”毛利小五郎没好气地说。 “因为很贵嘛！只是碰坏了一点点而已, 我以为没关系的。”毛利兰先辩解了一句，随后看着柯南, 迁就地说：“抱歉啊，柯南, 我该早点把那些草莓处理掉的。不过你以后也要记住啊！草莓一次不能吃太多, 不然会引起肠胃不适的！” “不是，我没有吃坏肚子！”小侦探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举起手机说：“都是平次哥哥啦！他没办法抽身来接我们, 就一次次地叮嘱我路线, 好像生怕我们大家会走丢一样，好啰嗦呀！” 毛利小五郎咕哝道：“哼, 谁让你是个小孩子, 走到哪儿都让别人操心！” 他把二郎腿换了条腿, 抖了下报纸，继续看新闻去了。 但毛利兰这次却表现地不太好糊弄，她疑惑地问：“服部君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你要跑到厕所那边去接？” “因为……因为在车厢里说话声音很大的话，不是会打扰别的乘客嘛！”柯南攥着手机解释道。见毛利兰点点头，赞许地夸了他两句，柯南松了口气，偷偷擦了下额头的冷汗。 为什么接电话要跑开？ 自然是害怕电话接通的瞬间，小兰他们就会听到大嗓门的服部平次兴高采烈地喊：“工藤——！！！” 事实上，刚才的那通电话已经证明了他的担忧是十分正确的，平时他也一直都小心谨慎，并没有被小兰和毛利叔叔怀疑过（北原苍介：……？）。只是不知道今天的服部平次是怎么回事，一会儿一个电话，差点儿就让他暴露了。 回到座位，柯南把手机调成静音，决定不再搭理那个无聊到用电话骚扰别人的家伙。他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转头看到北原苍介嘴角带着一抹略有些神秘的笑容。 再一看，青年目光早就从书页上飘出去了，而且这本书可是出了名的严肃紧张沉重，从头到尾都没有好笑的地方。那么他的笑是因为什么，真相就只有一个！ 柯南顿时不满，用手肘捣了下北原苍介，小声说道：“喂，北原。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不帮我就算了，现在还要嘲笑我吗？” “柯南君！”毛利兰的语气严肃起来：“打扰别人是很不好的行为哦！不可以这么不礼貌！” 柯南：“……” “嗨——” 在毛利兰的注视下，柯南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眼角余光看到北原苍介的笑容变得更大了，气得暗暗磨牙！ 这家伙…… 绝对是在笑他！ …………………………………… 从东京到大阪，乘坐新干线也就两三个小时。出站以后，就见公交车站外面等车的人非常多，队伍排出去很远，这样看来，他们差不多要半个小时才能乘上公交车。 北原苍介看了下时间，说：“服部平次的比赛应该快要开始了，慢吞吞坐公交车的话肯定就赶不上了。” “那我们就打车吧。”毛利小五郎最近得了不少意外的横财，立刻就恢复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也不嫌弃打出租车贵了，伸手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上，柯南的手机屏幕还亮了一次，不过小男孩正在听那个有点话唠的出租车司机说一起最近发生的离奇命案，没有注意到。北原苍介倒是看到了，却也没提醒。 他已经确认了这次来到大阪将要碰上什么案子。 首先是服部平次参加剑道比赛的时候遇到的一起命案。他为了抢在柯南到达赛场之前解决命案，不光鸽掉了自己的决赛，还单独去别馆仓库把杀人犯抓了个正着，差点被砍上一刀。 随后一行人去参观天守阁，偶遇了一个喜欢玩扮演游戏的旅行团。随后命案就在旅行团成员当中接连发生，两人联手破案，本来已经找出了真凶，谁知被他们救下的最后一个“被害者”竟然还是犯罪团伙的首脑。当服部平次被犯罪团伙重重包围的时候，大阪警方闪亮登场，这位高中生侦探才知道，原来从头到尾他都被自家老爸利用了个彻底。 总而言之，这次的案件危险的地方虽然有，但在原来的剧情中被解决得也很顺利。但任务卡却发布了任务，而且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竟然只有时间，没有地点。 如果卡片指明是在浪速中央体育馆的别馆仓库，或者某家废弃工厂，北原苍介也好有的放矢，其他时候就可以放开手不管了。 但现在只有“时限三天”的提示……难道服部平次遇险的次数不止一次？ 北原苍介问了卡片，结果任务卡的回复是：【随着契约者对世界干扰程度的加剧，剧情的变数也在增加，为了避免让契约者做出错误的判断，系统将不会给出不确定的信息。】 北原苍介：“……” 所以就是说……三天之内服部平次肯定会遇到危险，但任务卡也不确定他遇险的地方吧？不，或许还是能够预测，但因为概率比较低——比如从百分之百降低到百分之九十，因为还存在着百分之十的误差，所以担心他会因为过于信任卡片的情报，而让主角团中的主要人物战损？ 反正就是得时刻保持警惕呗！ 而且缺失的还只是地址线索，说不定以后连准确的时间都没有。 想想未来的苦逼时光，北原苍介已经开始怀念曾经那个任务卡只差把几分几秒的时间和事件详细坐标都塞给他的日子了。 ……………………………………………… 剑道比赛在日本的人气很高，即便现在只是高中生阶段的比赛，但浪速中央体育馆还是有很多人，不仅有各个高中的选手和观众，还有很多成年人也在馆内，热情洋溢地讨论着比赛。 走进大门，毛利兰正准备找人打听一下服部平次在什么地方参赛，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女生焦急的喊声：“平次！！平次——” “和叶！”毛利兰眼睛一亮，高兴地举起手臂挥手。那个跑得满头大汗的女生，不正是远山和叶？ “小兰！” 远山和叶高兴地跑过来：“你们已经到了啊？” “服部准决赛的比赛结果怎么样？”毛利兰问道：“他们剑道社有没有晋级？” “有啊！”远山和叶擦着脸上的汗说：“马上就要到决赛的时间了，可是我到现在都还找不到平次……” “啊？”一行人惊讶。 ——决赛在即，主将失踪？ “我想他可能是被刚才发生的命案给绊住了……”远山和叶干笑着解释：“因为有人在游泳池旁的更衣室里被杀了，平次知道以后就……” 远山和叶开始给众人讲述不久前发生的事件，北原苍介站在人群边缘，忽然感觉到一股格外让人不适的视线。他目光一转，就看到一个穿着护具和剑道服、肩上还用棍子挑着护具袋的家伙从远处走了过去。 他看了看被远山和叶带领着去看案发现场的其他人，沿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渐渐走到十分僻静的地方。北原苍介看着周围的环境，忽然有点想笑。 他这种行为放在推理剧中就是妥妥的炮灰行径吧？因为偶然发现了一个线索，跟踪到人迹罕至的地方，结果被凶手干掉，然后尸体被发现，用一个隐晦的手段留下指明真相的暗号，而且只有主角才能看懂。 别馆的仓库里，一个人正跪坐在地上，拿着毛巾使劲擦拭旁边的箱子，把木制的箱子擦得嘎嘎作响。 北原苍介双手抱臂，靠在门外，没有立刻进去。 因为他还听到了存在于仓库中的另一个人的声音。 “没用的！”服部平次在黑暗中发声：“就算你再怎么掩饰，死者看起来也不会像是在仓库里遇害！小手川同学！” 北原苍介就听到那人惊呼一声，心跳都骤然加快了几分。 他相信这其中除了秘密被揭露的害怕以外，绝对也有突然发现旁边还藏着一个人的惊悚感——服部平次的那种肤色，在黑暗的环境里实在是太有隐蔽性了。 北原苍介抛了抛手中的石头，安静地等待着。 第275章 守护骑士 仓库里, 服部平次正在将凶手的犯罪手法逐一解析，揭穿了他使用的障眼法、试图隐藏犯案地点的心思、甚至包括杀人的动机。 凶手也是十分配合，不断地反问：“我不是无法回来吗？”、“不是会被人看到吗？”、“为什么垂见（死者）要听我的话呢？”、“我为什么要杀他？”——把破案弄得好像是辩论赛一样, 结果他垂死挣扎的反问全都变成了服部平次展示自己推理的舞台——尽管这个舞台的观众只有一个，但北原苍介相信犯人的这种反应比他直接跪地认错更让这些侦探们兴奋。 北原苍介无聊地吐了口气。 其实在被服部平次指出犯罪证据的时候，不……应该说当他用带着血迹的毛巾擦拭柜子试图伪造第一案发现场却被抓了个正着的时候, 犯人就该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即便这个年轻的高中生侦探没有把他的诡计揭穿，后续警方的调查也能发现真相。但这家伙仿佛是不甘心自己“完美犯罪”的设计就这么被揭露了, 非要把每一个疑点都提出来辩驳一番，等于是被打了左脸伸右脸, 生怕侦探推理得不够尽兴一样。 在名柯的世界, 犯人面对警察是“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但面对侦探, 就变成了“抗拒从严、杀人诛心。”往往一场推理秀下来, 犯人们不光是精神上备受摧残、头脑上备受打击, 连起码的身体健康都不能保证——尤其是当他们想要反抗的时候，面前站着一个空手道关东大赛冠军/高中剑道社主将/三百场比赛不败的非人类等存在的时候。 “哼！”被揭露犯罪事实的凶手也不再狡辩，他冷笑着说道：“看来你好像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样子……不过，从你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来看, 你似乎并不知道，今天表演居合剑道的老师放在休息室里、被偷走的那把武士刀——” “其实还在我身上！” 这一次的凶手自恃学过几年剑道, 包里还藏着一把开了刃的真刀，就“勇敢”地反抗了！ 他大吼一声，突然拔刀出鞘偷袭站在面前的服部平次。少年反应速度很快，他急忙往后一闪, 脸上只被划破了浅浅的一道伤口。 “锵——” 长刀划过空气, 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喝！” 小手川大喝一声, 再次挥刀砍下, 手无寸铁的服部平次来不及闪开，慌忙间拿出手机抵挡，上面还挂着远山和叶非要他带在身上的护身符。 “嘭！” 一枚像子弹一样从门外飞进来的石子重重地砸在小手川的脸上，他痛得惨叫一声，两枚带着血的牙齿飞了出去。 小手川捂住脸，又惊又怒地转头看去，长刀也跟着指向那边。双手还傻傻举着手机的服部平次抓住机会往后跳了两步，跟凶手拉开距离，然后才朝门口看去。 逆光站在门口的青年其实看不太清长相，只见他格外随性地侧身靠在门边，手里还将一枚石头反复地抛起接住。 “你是什么人？”小手川杀气腾腾地怒吼。 “北原？！”服部平次同一时间也叫了一声，有些惊讶。 “快点结束吧！比赛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你现在都还没有到会场……你该不会想要留下一个‘改方高中剑道社主将临阵脱逃’的名声吧？而且……”北原苍介笑了下，说：“柯南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什么？！” 剑道比赛失利服部平次还能接受，但犯人如果最后还是被工藤新一给抓住，那他可完全接受不了，尤其是一想到远山和叶对工藤新一那种推崇的语气，服部平次就更加不甘示弱了。 “别太嚣张了！”被忽视的凶手小手川更加愤怒，他一刀砍向服部平次，还大声吼道：“我先杀了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再去解决……” 犯人话音未落，就惊恐地看到黑皮肤少年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眼神都瞬间变了。他极为灵巧地闪过攻击，顺手夺走了小手川的刀鞘，然后纵身一跃，竟然直接站在了刀背上！ 小手川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 武士刀的刀背就算没有开刃，但也没有厚到哪儿去，他怎么能这样仿佛身轻如燕地站在上面？ 因为太过惊讶，他一时都忘了反击，愣愣地看着对方踩着刀背跳起来，用力一挥—— 刀鞘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身体向后跌倒的时候，小手川的眼前飘过了两个字——【服部】！ 对方腰垂外面佩戴的名袋上，写着【服部】。 他想起了一个传闻——据说有个叫服部的高中生，曾经单枪匹马地把大阪府警局里的猛将打得落花流水…… 小手川带着最后的震撼和恐惧，意识陷入了黑暗。 “哈！”服部平次落地，少年得意地笑了一声，将刀鞘挥舞了一下，刚准备收回去，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习惯用的竹刀，而是对方的犯罪证据。 但不管怎么说…… “这场推理秀，是我赢了！” 黑皮肤少年无视自己单方面决定要比赛的事实，缓缓转过身，对气喘吁吁跑到门口的小侦探郑重宣布。 “哈啊？” 一直担心他遇到危险的柯南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心花怒放的服部平次正准备跟他宣传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却见北原苍介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了，北原？”服部平次摸着头疑惑地问：“干嘛这么看我？” “……”北原苍介犹豫了一下，才问：“脚……不疼吗？” “啊？”沉浸在兴奋中服部平次没有理解，随后就被急得跳脚的远山和叶拉去了赛场。 虽然犯人已经被制服，但一点儿也没影响柯南推理的兴致。他双手插兜在仓库里转了一圈，看到地上的毛巾和箱子里的假人，很快就在脑海中重现了整个过程，内容甚至可以详细到彼此的对话和表情。推理结束以后，小侦探认真地跟自己点点头。 嗯，服部那家伙的推理是正确的，真相应该就是如此！不过现在也没有发挥的余地了呀！ 很想倾诉一番的柯南转过身，就看到北原苍介半蹲下来，似乎想要拿起地上的那把真刀。 “北原，那是犯罪证据，留下指纹的话会干扰破案过程。”柯南忙提醒道。 “我知道。”北原苍介也没有真的去碰，只是用手指衡量了一下刀背的宽度，然后一脸复杂地站起来。 一个差不多一百二十斤的人跳起来站在这种窄窄的刀背上，还能站稳，还能攻击别人，过后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嗯，很柯学。 …………………………………… 不管服部平次在面对犯人的时候是多么意气风发、自信满满，但赛场上他的对手却不可能像普通的杀人犯一样“柔弱”，更何况服部平次这一次的对手还是原本实力就在他之上的冲田总司。 于是刚刚还痛殴犯人的服部平次转眼就被别人给痛殴了，尽管有完备的护具保护，但走下赛场的时候，他还是痛得龇牙咧嘴，手腕更是青了一大片。不过摘下面罩后，服部平次又做出一副“这都不算什么”、“一点儿也不痛”的表情。 尤其是当他面对自家严肃的老爸服部平藏的时候，更是轻描淡写地说：“要不是我脚疼，冲田那家伙就危险了！” “哦？” 服部平藏的狐狸眼好像从来都没有睁开过，但服部平次却感觉一道格外严厉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干咳一声，解释道：“因为我之前在对付犯人的时候不小心脚受了点伤，所以这次才会输的。不过冲田也很厉害就是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北原苍介之前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平时走路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不过在激烈的对抗比赛当中，那一点点不适就好像放大了几十倍几百倍一样，完全让人无法忽视。 当然，即便脚没有不适，即便他状态完好没有因为查案消耗体力，服部平次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稳赢冲田总司。 “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比失败本身更可耻！”服部平藏冷冰冰地说道。 服部平次：“……” 好吧，这个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想为自己挽回一点尊严而已，就这么难吗？ “好啦！”见餐桌上的气氛陷入凝滞，连客人们都瞬间静了下来，服部家的女主人服部静华柔声道：“平次也很努力嘛！而且今天还帮警方破了一起案子……不过因为你的原因，害的和叶今天跑来跑去地到处找你，事后你可要跟她好好地道歉啊！” “真不愧是本部长的儿子！三两下就把案子给解决了！”另一边，喝酒喝得微醺的毛利小五郎恭维道。 服部平次顿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心道：没错，我这次可是赢了工藤！ 服部平藏按着儿子的脑袋，说道：“哼，这家伙只是凭着直觉在推理而已，就好像在玩家家酒一样，跟毛利先生比还差得远呢！” 服部平次顿时黑了脸。 他老爸却没有在意自己儿子的表情变化，转向北原苍介说：“北原君，难得见你来一次大阪。稍后去剑道室练一练，怎么样？” 北原苍介愣了下，看着他的眼睛，随后笑道：“好。” 第276章 守护骑士 “叮叮叮叮叮……” 剑刃撞击的声音几乎连成一片, 围观的众人全都屏气凝神。尤其是服部平次，他的眼神十分认真而凝重，跪坐时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往上提，好像随时都会跳起来一样。 在场的众人当中, 服部平次在剑道方面的造诣仅次于服部平藏, 所以当其他人还感到眼花缭乱不明觉厉的时候, 只有服部平次能清楚地判断出场中两人的水平。 结论就是……他一个都打不过！ 输给同龄的冲田总司还让服部平次感到很不服气，总觉得这里面还有许多运气的成分, 等到下一次、或者下下一次……总之要不了多久, 他一定能打败那个嚣张的家伙。 但眼前的北原苍介, 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几乎难以抹平的差距。 其实两人的切磋真的就只是“切磋”而已, 彼此都留有余力, 一触即分。不然这样高速而频繁的碰撞，别说竹刀, 就算是铁剑也都早已被砍断了。但服部平次也知道，把一刀全力砍出去容易, 要将自己的力气收发自如才是最困难的。 这一点, 他目前还不能完全做到。 “嘭！” 一把竹剑忽然爆开，场中的两人迅速拉开距离。 服部平藏摸了下脸上被碎片划破的伤口, 苦笑一下，扔掉已经无法修复的竹剑, 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北原君的剑术进境实在让人惊讶。” “感谢您的指点。”北原苍介欠身道。 围观的众人顿时响起掌声，毛利小五郎还捧场地喊道：“太精彩了！真是一场高水平的比赛啊！” “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输呀，亲爱的！”服部静华笑道, 虽然自己丈夫输了, 但她眼睛笑得弯弯的, 好像比看到他获胜还要开心。 “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被年轻人打败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更何况北原君天资聪颖、勤奋努力，败给他对我来说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服部平藏平静地说，同时扫了眼旁边还在震惊中的自家儿子。 在以前，别看服部平藏整天打击、教训服部平次，但其实他心里对这个儿子是十分满意的——学业成绩很好，阅读面也很广，推理能力非常强，还有满腔的正义感，武力就更不用说了，有几个高中生能跟那些身经百战的大阪府警对决而不落在下风？不过他越满意，对儿子的要求也就越严格，生怕这小子恃才傲物，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再也不用担心这一点了。 在推理上，他知道自家儿子似乎是输给了东部那个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虽然不知道两人对决的具体过程，但这小子从那时候开始就把“战胜工藤”挂在嘴边，服部平藏就明白了——有几个胜者会整天惦记着自己的手下败将？因此尽管服部平次一直嘴硬，但其实他早就被自己的父母给看透了。 如今，在剑道上平次面前也多了一座很难逾越的高山，以自家儿子的胜负欲，服部平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他会懈怠了。 离开剑道室前，服部平藏将一个薄薄的档案袋递给了北原苍介，说：“这是上次答应你的东西。” “谢谢。”北原苍介接过来，也没有拆开看，无视旁边小侦探好奇的眼神，直接将其收了起来。 柯南眼巴巴地看着他把袋子收起来，眼神跟着袋子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北原苍介脸上。 宝宝好奇。 ——但宝宝不问。 作为一名侦探，柯南的习惯就是把所有观察到的细小的点全都记在脑子里，却很少去直接询问当事人。直到他收集到了足够多的线索、基本能推理出事情的真相时，才会直面对方来求证。不光在破案的时候如此，就连在日常生活中他也保持着这种习惯，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 夜晚，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一盏灯光却依然明亮。 北原苍介坐在灯下拆开档案袋，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首先便是一张照片——脸型方正、看上去忠厚可靠的男人，金发白肤、温柔美丽的女人，两人一站一坐，女人的怀里还有一个黑头发的小女孩，三人笑容全都十分灿烂。 这一对异国夫妇是曾经开了一家小诊所、后来却供职于黑衣组织、又似乎被组织残忍杀害的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夫妇。让工藤新一缩水十年的APTX－4869的前身就是宫野夫妇发明的“银色子弹”。 被母亲抱在怀里、似乎只有两三岁的小女孩，自然就是灰原哀的姐姐——宫野明美。 这个女人虽然是很多人的“意难平”，但说实话，她对北原苍介来说却并没有多么深刻的印象。毕竟出场时间那么短暂，后来就一直活在别人的记忆当中，形象越来越趋于完美，但跟刚开始出场时那个敢于抢银行、还会演戏骗人的小姐姐有种隐约的割裂感。 对北原苍介，宫野明美等同于价值5个自由点数的任务。任务完成后，这个人被送到警察的手中，跟他就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他有时甚至会忘了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被他救下的人活着。 但最近，随着那个棕发小女孩在他心中的存在感变得越来越重，北原苍介也察觉到了小女孩隐藏在心中的悒郁、孤独和隐约的厌世情绪。虽然他知道柯南和孩子们的陪伴会让灰原哀逐渐敞开心扉、变得越来越活泼而坚强，但这个过程会很漫长。而且来自伙伴的友谊再多，也无法完全弥补亲情空缺带来的遗憾和痛苦。 所以他就兴起了找到宫野明美的想法。 毕竟什么样的良药，都比不上让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出现在眼前的效果。 但是把人送出去的时候容易，再想找到就太困难了—— 他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寻找，不然肯定会引来黑衣组织的注意，别宫野明美还没找到，先把宫野志保给暴露了； 他也不能直接去问安室透，虽然这样是最简单的，但那个人的公安卧底身份还是一个“秘密”，贸然揭穿，可能会带来无法预测的后果。 目暮警部其实是个好选择，毕竟当初宫野明美的银行抢劫案件是由他来负责的，而且当初那起案子有些疑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重启调查也是理所当然。但可惜，警部大人虽然可信，他和他身边的人却都缺少了一点保密意识，管理范围也有限，并不是个好选择。 因此思来想去，北原苍介最后选择找服部平藏帮忙，毕竟官方拥有任何势力都无法比拟的能量，只要有合适的借口就能名正言顺地调查，而且当初北原家的案子当中，他们已经建立了初步的联系和信任，还有服部平次在中间充当纽带。在不涉及到违法犯罪的时候，服部平藏并不介意帮他一点忙。 但很显然，黑衣组织把宫野一家的信息抹得很干净。档案袋里的资料满打满算也就才五六张纸，上面就算写满了字也没有多少内容。 北原苍介全部看完，揉揉眉心，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一亮。北原苍介以为是有人给自己打电话，拿起来一看，发现上面是一条署名为“诺亚”的信息—— 【你需要宫野家的情报？】 北原苍介眉头微微一挑。 ……………………………………………………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阿笠博士揉了揉快要笑僵的脸，跑回房里，喊道：“小哀！小哀！” “我在。”女孩清清淡淡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 “哦……”阿笠博士松了一口气，说：“快点上来吧，那些人都已经离开了……小哀，你怎么这副打扮？” 小女孩光着脚从楼梯口出现，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衣，头发湿淋淋的，还顶着一头的白色泡沫！ 灰原哀怨念满满地说：“我正在洗澡，地下室的热水器忽然坏了！” “那……那你现在楼上洗澡吧，把泡沫都冲干净，地下室的热水器我明天就去修！”阿笠博士有点心虚地说。 因为家里的这些电器在买回来的时候基本都被他拆过不止一次，而且在重新装回去的时候琐碎的地方又太多，一不小心就会弄丢几个零件或者多塞几个零件。因此阿笠博士家的这些电器虽然寿命都不算很长，却都是一样的娇气，动不动就会坏掉。 很快，灰原哀洗过澡，阿笠博士一边如慈祥的祖父一般给她擦干净头发，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小哀，你这样可是很容易感冒的，下次可一定要注意啊！要我说，有人来拜访的时候你干脆就别再躲了，跟我一起见见客人也没关系吧？”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不出意料，小女孩断然拒绝了，又道：“你忘了上次江户川他们从灌木里揪出来的记者吗？” “好吧……”博士叹息道。 其实，他只是不喜欢小女孩整天把自己塞进地下室里，连话都比平时说得少了很多，表情也越来越冷漠了。如今柯南去旅游，元太跟着父母去泡温泉，光彦要一家人去吃法国大餐，步美家则有一个参观科技馆的活动。其它小伙伴们的生活丰富多彩，他家小姑娘却只能在阴暗的地下与电脑为伴，阿笠博士想想就觉得太惨了。 但灰原哀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惨”，她只是觉得周围有点太安静了。安静到……总让人想起一些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第277章 守护骑士 身边有一个人工智能是怎样的感觉？ 北原苍介表示：很香。 诺亚方舟继承了弘树的思想, 或者说，他有时会把自己就当成弘树，有点天真, 又很有原则。北原苍介也搞不清楚是人工智能的自我认知出了问题, 还是在很柯学的世界里, 那个早夭男孩的灵魂真的跟这些数据融合在了一起。总而言之，他感觉这个人工智能好像并没有科幻电影小说中那种机器人对人类的拙劣模仿——就好比上次那个差点替代了黑羽快斗的机器人，就算他外表跟人类再怎么接近，也有着“非人”的一面, 在思考和处理事情的时候很难理解人类的复杂性, 故而就容易走向极端。 但诺亚方舟不同, 他虽然没有一具人形的身体，却从一开始就很“人性化”, 在通过手机或者电脑交流的时候, 北原苍介常常会感觉另一端的就是一个真正的、很聪明的小男孩，而不是一个程序、一段数据。 比如诺亚方舟虽然表示自己绝对不愿意被成年人利用，不会帮别人干坏事, 但是当北原苍介在查找宫野明美的时候，他却又主动跳出来了，并且表示：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吧？ “不过你找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的信息做什么呢？”诺亚方舟问道：“那两个人都已经去世很久了。” “这话你应该在给我资料之前就问吧？”北原苍介摸了下耳机, 戴上兜帽走在街边，轻声说道：“现在才问, 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我相信你不会拿着他们的信息做坏事, 只不过太无聊了，所以才找你聊天呀！”诺亚方舟可怜兮兮地说：“以前我整天要忙着茧游戏的开发工作, 还要想办法找托马斯·辛多拉复仇, 计算量总是不够用。现在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除了你，我又不方便跟其他人交流……” 尽管北原苍介知道他的可怜也好、忧郁也好，这些情绪都是电脑程序模拟出来的，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软了一下，轻声道：“放心好了，你的新身体很快就能做好，到时候你就可以拥有很多朋友了。” “那你会把我当朋友吗？”诺亚方舟问道。 “当然。” “可是你有事需要帮忙，你也知道我能帮上忙，却不愿意告诉我。”诺亚方舟语气软软的指责道。 “……好吧。”北原苍介无奈地笑了下，说：“首先，这件事就跟柯南的真实身份一样，也是一个秘密……” “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唔……以及别的电脑。” “对，要保密。”北原苍介点点头，然后说：“我身边有个小女孩名叫灰原哀，其实真名叫做宫野志保，是宫野夫妇的小女儿。但是她出生之后不久父母就都去世了，只和姐姐宫野明美相依为命。后来，她姐姐也出了一些事，我想你应该能查到……” “稍等一下……唔，十亿日元抢劫案，主谋就是宫野明美？这就是人类所说的人不可貌相吧？不过……嗯……她的老师、同学还有邻居的评价都很好，学业顺利，前途光明，也没有欠下巨额债务……似乎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北原苍介有点无奈。 短短两三分钟，他相信诺亚方舟已经把宫野明美从小大大的成绩单、社保记录、银行账户之类的东西全都从网络中翻出来了，让人一点讲故事的成就感都没有。 而且假如现换成另外一个人听到了诺亚方舟的这番话，必然会对人工智能这种存在升起强烈的警惕心，毕竟现在人们的生活越来越依赖于互联网，而网络……在诺亚方舟的面前似乎是透明的。 “诺亚，以后哪怕你的身份可以公开了，也不要把自己查到的东西都一股脑儿地公布出来，你这样会让别人担心自己的隐私安全的。” “好的……我知道了。”诺亚方舟的声音听上去很乖巧。 北原苍介莫名有种当父亲的感觉，他干咳一声，继续前面的话题：“……总之，发生了那些事，小哀的家人都不在身边。我想如果她能看到一些自己父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一定会感到些许安慰吧。当然，能把宫野明美找出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明白了。既然是为了帮助别人，我也会全力帮你的。”诺亚方舟听上去干劲十足地说，随后他赶紧提醒道：“就是前面那栋楼，22号公寓！” ………………………… 22号公寓。 房门旁边的表扎上写着户主的姓氏——中井。 名字下方是一条边缘带着花纹的横线，更下方则“中井”的罗马文：Nakai。 北原苍介瞥了一眼材质和字体都颇为考究的表扎，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北原苍介能隐约听到房间里说话和走路的声音，大概会以为这家人都出门了。 将近一分钟后，才有人踢踢踏踏地走到门边，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上面还挂着锁链，一个男人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审视的目光由上而下打量着北原苍介，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北原苍介的目光扫过他乱糟糟的头发、浮肿泛青的眼圈、没刮干净的胡茬、耳侧粘上的一点胡须膏泡沫。 还有……扶着墙的手臂粗壮有力、皮肤粗糙，身上套着一件廉价的宽松体恤。 电光火石之间，北原苍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抛开自己之前准备好的说辞，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不答反问道：“请问你是……” 男人目光一闪，笑了一下，说道：“我是中井的同事。他们夫妻去旅游了，让我帮忙照看一下家里养的鱼，现在这里只有我在，你如果有事要找中井的话，恐怕得过两天才能来了。” 撒谎的人，在面对质疑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要把故事编的完整可信一些。 北原苍介开启了直感，片刻后笑了笑，道：“他们出门了？我怎么没听说……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原本北原苍介平时是不太开启直感的，因为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幸事，尤其是在这种居住密度比较大的公寓楼中，一不小心就会听到一些很让人尴尬的内容。 但此时，在直感的辅助下，他清楚地看穿了这个男人的所有谎言。 房间里……可不只是两三个人。 男人见他好像真的跟中井夫妇很熟，自然不敢让他打这个电话，否则房间里的铃声一响，这个青年就会知道中井人就在屋子里。假如他再聪明一些，转身就跑或者大喊大叫地惊动了其他人，继而惹来了警察，那他们岂不就糟了？ 于是男人心一横，拔下插销、拉开门道：“算了，既然你不相信，进来看看好了。” 北原苍介的手机已经按到了最后一个号码——房主的手机号自然是诺亚方舟及时发送给他的——他没有拨通，握着手机笑道：“好啊！” 男人见他的电话没有打出去，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侧身让黑衣青年进门，随后迅速把门关上，甚至还反锁了。 北原苍介脱了鞋子，说句：“打扰了。”随后穿过玄关进门，就见客厅里有三个面相凶恶的男人，其中两人手中都拿着武器，另一个人正在对付一个颇为高档的保险柜。 卧室的一扇门大开着，一对穿着精致得体、头发散乱的夫妇被人绑住手脚、用胶带贴着嘴巴，眼中含着泪，满脸恐惧地看过来。 刚才开门的男人已经走到了北原苍介的身后，他手中拿着一把枪指着黑衣青年的后背，充满恶意地笑道：“刚才让你走你不走，小子，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北原苍介回头，冲着他“和善”地笑了笑。 ………………………………………… 两分钟后。 “撕拉——” 胶带被从脸上撕下来，中井一成也顾不上脸部的疼痛，感激地道：“太谢谢你了！这些家伙是入室抢劫的强盗，如果不是你，他们得手之后肯定会杀了我们。” 在发现这些强盗竟然一点儿也没有遮挡面容的时候，夫妻两个就知道他们恐怕打了杀人灭口的主意，心中都已经绝望了。谁知道峰回路转，转眼间强盗们都变成了墙上的挂画，一个个鼻梁骨都被砸断了。 不过面前的青年能轻易制服那么多强盗，就说明他比那些家伙加起来都更危险。因此中井一成在得救之后反而比之前表现得更加恭顺，话说得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态度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其实我拜访你们，是有件事想请两位帮忙。”北原苍介态度很好地说道。 中井一成忙道：“您请说。” “两位在新婚旅行的时候曾经去过镰仓对吧？您妻子之前在网上晒过一张那时的照片，我正好看到过。”北原苍介笑道：“我想要那张照片。” 中井一成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刚才面前这个青年在把人变成“挂画”之前，也是这么笑的。 于是他非常痛快地说：“没问题，我这就给您找出来！” 十九年前的照片，就算保管得再怎么用心，也有点发黄陈旧了。 照片中央的年轻夫妇笑得灿若桃李，但北原苍介的目光却落在了角落里的那对发色迥异的夫妻身上。 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 更远处，则是小小的宫野明美，但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嗯，第一张，到手。 第278章 守护骑士 “发生了命案？” “是啊。一个人全身着火地从天守阁的楼顶上掉下来……”柯南语气沉重地说：“——就发生在我们的面前。” “自杀？”北原苍介挂着耳机, 一边打电话一边把几个劫匪全都捆起来，一不小心力气大了一点，便听到“咔吧”一声脆响。 中井一成夫妻两个吓得同时抖了一下, 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出狼窝又进了虎穴。 “不……我想应该不是……因为我在屋顶上发现了一块奇怪的扇形痕迹，我想那地方原来应该放过一个圆形的东西, 但后来被人拿走了，换成了打火机, 附近还散落着奇怪的小碎片……” 正在交流案情的柯南隐约听到奇怪的呻吟声，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那边是什么声音？” “哦……我来拜访一个朋友……” 北原苍介将捆好的“大号粽子”随手一扔, 和其他人一起堆到墙角，看着中井一成笑了笑, 说道：“……顺手抓住了几个抢劫犯。” 联想到北原苍介平时的作风, 柯南为那些被抓住的抢劫犯默哀了一下，又道：“总之, 这边的情况有些复杂, 本来约好大家晚上一起吃饭的，现在恐怕只能取消了。” “嗯，好。”北原苍介笑道：“你们这种走到哪儿死到哪儿的作风我也习惯了, 本来就没觉得旅游计划能够多顺利。” “喂喂，别说得我们跟瘟神一样啊！”柯南无奈道：“这都是巧合！巧合啦！” “如果这么想能让你高兴一点的话，那你就这么想好了。”北原苍介回到。 柯南气哼哼地结束了通话。电话挂断以后他才想到应该怎么反驳——北原苍介也就是平时都喜欢待在家里, 但细数他出门的次数, 就会发现这家伙基本也是每次都会碰到案件。 哼, 他自己也是瘟神一个，怎么还好意思嘲笑别人？ 柯南理所当然地吐槽着, 插科打诨一番后, 连刚刚看到焦尸以后心中的不适好像也消散了。 他努力让自己忘记刚刚那具尸体死相的惨状, 将精神集中到案件本身上来。 …………………………………… 北原苍介拍了拍手，一身轻松地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记得报警。” “但是，如果……如果警察问起来，我、我们应该……怎么说？”中井一成战战兢兢地问。 北原苍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当然是照实说了，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我顾虑的就是你呀！ 中井一成心中咆哮，脸上陪着笑说道：“那如果警察问起您，我……” “哦。”北原苍介恍然道：“你就说我是从东京过来的北原苍介，如今借住在府警本部长服部先生家中，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就到服部家找我。” “啊……好。”中井一成茫然道。 他原本对北原苍介的身份猜测了十几种可能性，无一不是血腥暴力那一挂的。如今听到他的“背景”原来是府警本部长，竟然还有一点点失望。 北原苍介却是懒得理会他的想法，交待了一句不要给那些抢劫犯松绑以后就离开了。出门后，他将照片小心地放进路上提前买好的相片册里，问：“诺亚，除了这一张，大阪这里还有几处？” “大阪还有两个地方确定可以找到相关的照片，有三处疑似存在。另外东京有七处，北海道有两处，青森一个，岩手一个，秋田两个，群马一个……” 诺亚方舟几乎是把日本所有地区的名称都报了一边，但数量加起来也不是很多。毕竟十几年前的旧照片，就算都保存在手中，会特意传到网上的也不多。 “目前找到的差不多就这些了，我会继续检索的。” “已经非常多了，做得很好，诺亚。”北原苍介夸赞道：“如果不是你，我这个想法就仅仅只是个想法而已，或许连一张照片都很难找到，是你让我的构想变成了现实。” “我……” 如果诺亚方舟是一个人类，他觉得自己现在大概脸会变得很红吧？ 局促片刻后，诺亚方舟找了一个话题：“你想知道柯南他们那边的状况吗？” “你知道？” “是。利用路边的摄像头，还有人们的手机、电脑，我能收集到很多信息……” 于是在去往天守阁的路上，北原苍介就把案情了解得差不多了。简单来说，就是柯南他们在游玩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分别扮演德川家康、丰臣秀吉等人的旅行团，随后旅行团中的一人似乎在天守阁的楼顶上自焚了，他惨叫着跌落到地上，等柯南他们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的被害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抓住服部平次的雨伞，随后便死了。 “另外，除了扇形水渍和打火机以外，他们还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个残缺不堪的卷轴，一块粘着金粉的陶瓷碎片，据说跟什么宝物有关。然后我在几个嫌疑人的手机中发现了一些奇妙的信息……”诺亚方舟顿了顿，问道：“你想知道犯人和动机是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哦！这样等你到了现场以后就可以在警察和朋友面前大显身手了！” “盗用你的成果，可不能算是‘大显身手’啊！”北原苍介笑道。 “‘赠送’！不能算是‘盗用’！”诺亚方舟很认真地强调了一下，随后道：“咦？他们又有新的发现了……那个卷轴所代表的宝物是太阁秀吉的‘千成瓢箪’！也就是价值连城的一千个金葫芦哦！加上它的历史价值，就算数量上不能与黄昏之馆相比较，但肯定也是很值钱的！” 北原苍介微微一笑。 果然，“影猫”的身份就算能瞒过所有人，但肯定无法瞒过人工智能诺亚方舟，因为他的能力比剧情中表现出来的还要强大，竟然能够轻而易举不留痕迹地入侵所有人的电子用品。 不过，这一点他也不是没有预料。因为具备自我成长性的人工智能如果连普通黑客都能完成的入侵也做不到，那实在是有辱“人工智能”之名。 于是北原苍介言语之间也没有隐瞒，直白地说：“听上去是很不错。不过丰臣秀吉可是四百多年前的人物了，他留下来的宝藏如果那么容易就能被发现，那就不可能留到现在，被人捷足先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值得出手。” …………………………………… “哗！” 黑色的伞展开，挡住了淅淅沥沥的雨水。 北原苍介付了钱以后下车，不远处已经能看到天守阁的轮廓，黑暗中那座古代的楼阁显得十分遥远，还有一点阴森。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除了不远处两个撑着伞的年轻女孩以外。 “兰桑，和叶桑！” 北原苍介提高声音，打了个声招呼。 “啊，北原君！”两人转头看到他，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原本因为命案而有些忐忑的心情也顿时放松下来。 “我听说这里发生了命案，就过来看看。你们没跟服部君和柯南在一起？” “你也知道啦！平次那个笨蛋一碰到案件，就什么都忘了，现在可能连晚饭都还没有吃呢！”远山和叶又无奈又骄傲地说道，那神态那语气，也就只有服部平次这个钢铁黑脸直男才看不出来女孩其实喜欢他。 “柯南也跟他们在一起。”毛利兰笑道，同时举手示意了一下手中提着的袋子，说道：“所以我们从饭店给他们打包了两份便当，虽然有些凉了，可还是很好吃的。” 北原苍介看着她那副好姐姐的模样，心中其实是有点佩服的。 自从柯南真实身份被毛利兰知道以后，北原苍介有一段时间其实挺担心会不会产生什么额外的影响。但实际上，女孩除了偶尔会小小的捉弄一下名侦探以外，一直将这件事守口如瓶，不管人前人后都没有流露出任何破绽来，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她心里原来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平时她对待柯南的态度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爱操心的姐姐关心弟弟的模样。 但对比起原剧情中后来善良贤惠到完美却越发显得脆弱无力、有时难以自抑地流露出悲伤痛苦的女孩，现在的毛利兰显然更加开朗鲜活。 几人说话间走上了石桥，却见桥中央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没有打伞，气氛也有些诡异。 北原苍介挑了下眉，伸手挡住了两个女孩。 两人疑惑地看着前方，只见那人背对着几人，忽然用打火机点燃了身上的衣服！ “啊！”毛利兰惊呼一声。 那人身上显然是有什么助燃物质，因为小小的火苗瞬间腾起，转眼间整个人全身都着了火。那个人也没有惨叫，只是挣扎了两下就掉进了河里。 毛利兰立刻扔掉雨伞冲过去想要抓住他，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和远山和叶跑到桥边，却只看到一个人影浮在水面上，身上依然火焰熊熊。 “自……自杀吗？”远山和叶结结巴巴地说。 这时，一个人撑着伞走到桥边，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大惊失色，转身就要逃跑。 北原苍介伞一挥就将这人挡住，侧头问道：“你跑什么？” 第279章 守护骑士 浮在水面上的人一动不动, 像是已经死了。两个女孩怔了一会儿，发出惊恐的尖叫。 “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那人被北原苍介拦住，一时跑不掉, 便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毛利兰和远山和叶慌忙跑过来，尽管她们两个一个是空手道高手一个擅长合气道，但在死人面前，还是觉得待在北原苍介身边安全一点。 两人也看到了那个被拦下的男人，惊讶地说：“福岛先生？” 福岛俊彰看到认识的人, 也冷静了下来，同样有些诧异地说：“是你们？” “认识的人？”北原苍介微微歪头, 看着两个女孩问道。 “……嗯。”惊魂未定的远山和叶说道：“他就是跟那个死者在同一个旅行团的福岛俊彰先生, 我记得他扮演的是……明智光秀。” 旁边的毛利兰已经拿出了手机, 开始熟练地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顺便通知毛利小五郎等人。 福岛俊彰拨开北原苍介的伞, 用略微提高的语气说：“刚才那个人是引火自焚的，你也看见了吧？我跟这件事没关系！你……你别拦着我！” 他态度刚开始还很强硬，但看着北原苍介幽深的眼睛, 语气就不由自主地渐渐弱了下来, 眼神也不由得开始飘忽。 毛利兰在旁边看得有些暗暗称奇。 她跟着毛利小五郎经历了不少破案过程，常常就见自己的父亲即便顶着一个“名侦探”的头衔, 却也常常被嫌疑人顶撞得说不出话来, 甚至被嘲讽为“蹩脚侦探”。而北原苍介明明也没有任何证据, 却能让人在他面前都安静、礼貌起来。 北原苍介收回伞, 道：“你的一个同伴刚刚才全身着火地从房顶上跌落而死, 现在又发生了一起近乎相同的案件, 这种事会仅仅是个巧合吗？” 福岛俊彰脸色一白。 “所以、所以说……那个人也可能是旅行团的一员吗？”毛利兰惊道。 “难道是……宁宁……不, 片桐真帆小姐？”远山和叶也道。 “片桐真帆？”北原苍介装作对事件经过不太了解的模样, 问道：“只看背影，你就能把人认出来？” “因为……刚才那个人不是穿着女款的大衣和裙子吗？地上的鞋子也是女鞋。”毛利兰解释道：“旅行团中，只有片桐小姐一位女性。” “嗯，就是这样！”远山和叶忙点点头，随后又夸身边的伙伴：“兰酱你好厉害啊！就像侦探一样！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没办法像你这样很有条理地说出来。” “哪有，和叶酱也很厉害的啊！”毛利兰不好意思地说。 “片桐……”福岛俊彰喃喃道，脸色十分难看。 他离得远，加上看到刚才那一幕整个人都十分慌乱，没看到那么多细节。此时看着桥上孤零零的那双鞋子，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雨伞。 “所以……”北原苍介看着他说：“你也是案件的相关者，与其离开之后立马又被警察叫回来询问，不如就跟我们一起等着。至少我们三个能帮你证明——那个人引火自焚的时候你站在差不多六米远的地方。” 福岛俊彰闻言，也不在吵着闹着要离开了。他脸色阴沉的站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北原苍介侧靠着栏杆，歪头看了看桥下燃烧的尸体，又看向远方。 某个人划水上岸的声音对他来说仿若近在咫尺，不过他什么也没提。 片刻后，就在天守阁查案的众人因为两个女孩的尖叫，抢先跑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服部平次，紧随其后的柯南两条腿快得跟风火轮似的，再后面才是气喘吁吁的毛利小五郎。 “和叶，发生了什么事？” “小兰姐姐，你没事吧……北原？” “平次，我跟你说……”远山和叶立刻从北原苍介身后跳出来，带着几分后怕地跟黑皮肤少年讲刚才发生的事。 “我听说了这边的事，就过来看看。”北原苍介随意地解释了一下，低头看着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的小侦探：“你没打伞吗？” “没……” 柯南刚说了一个字，毛利兰忽然道：“啊！我差点忘了！刚才在便利店给柯南也买了一把伞……” 她从包里取出一把儿童雨伞，还没递出去，就见柯南又跟服部平次一起冲到前面，扒在桥边去看那具尸体了。 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打着伞走过去，替柯南遮住了头上的雨，但是沉浸在查案中的小男孩完全没有察觉到。 没过多久，警察也都赶来了。他们将水中的那具尸体打捞上来，果然是片桐真帆没错。她的后背整个都被烧伤了，但面部基本还是完好的，轻易就能辨认出来。 “果然是连续杀人案！”服部平次愤怒地道。 蹲在尸体旁边的大阪警察大泷悟郎对旁边的远山银司郎（远山和叶的父亲）说：“听和叶所说，片桐小姐突然点燃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整个人都跌进河里。但是死者真正的死因是头部后方被重击的缘故。我想这或许是死者在掉下去的时候头撞到了桥墩的缘故……” 众人靠在栏杆边，可以看到桥下方的石头横梁确实突出来一部分。 “是自杀吗？”毛利小五郎猜测道。 大泷悟郎谨慎地说：“现在还无法确定……” “喂！该不会是你提前杀害了片桐小姐，然后弄了什么机关，远程操纵点火，再让她从桥上掉下去的吧？”服部平次怀疑地看着福岛俊彰——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两起事件会是自杀，那么被人在犯罪现场抓了个正着的福岛俊彰就成了他的第一怀疑对象。 “怎么可能啊！那种事怎么可能做到！再说了，我有什么理由去杀害片桐小姐！”福岛俊彰立刻叫起冤来：“不信问问你的同伴，她们有看到我操纵什么古怪的机关吗？” “平次，我觉得应该是自杀没错。”远山和叶弱弱地说：“而且那个人点火以后还挣扎了几下，不像是尸体的样子……” “但这起事件绝不可能是自杀！我……” 眼见服部平次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北原苍介打断他的话说：“嗯，我也觉得应该不是。” “哦？”众人都向他看过来，包括不远处的两名警察和刚刚赶到现场的服部平藏。 沉思中的柯南也抬起头来，问道：“可是刚才和叶姐姐不是说，你们亲眼看到那个人自焚以后掉下去吗？” 北原苍介看着他道：“准确地说，我们刚才只看到一个穿着跟死者相同的外套、光着小腿的人站在桥上，他点燃了自己的外套，挣扎以后掉下去。” 他打着伞走到尸体旁边，看了一眼那个表情狰狞、瞪着眼睛的女尸，说道：“但是第一，我们看到的只是背影，所以不能说那人就一定是这位小姐；第二，那个人在浑身着火的情况下都没有发出声音，除非她是个哑巴，否则我不觉得普通人能够克制这种自然的生理反应；第三，如果她掉下去的时候撞到了桥墩，即便在下雨，那种声音也不可能瞒过我的耳朵，但我并没有听到类似的撞击声。” 柯南想到北原苍介那种仿佛超能力一般的听力，默默点了点头。 “和叶酱，你有没有听到撞击声？”毛利兰小声问道。 远山和叶眼中满是茫然：“我、我没注意……兰酱呢？” “我也没有……”毛利兰同样有些迷糊。 正常人在遇到那种情况，整个脑子都是乱的，很难留意到什么额外的信息。 “第四……” 北原苍介继续说着，伸手想要去抓住尸体的衣服，但是看到她的模样以后，动作一顿，人又重新直起身来。 “……第四？”大泷悟郎正听得发呆，见他停下来，忙追问道。 “刚才那人点火以后全身都在燃烧，但这位女士只有后背和侧面有灼伤的痕迹，前面连衣服都没有损毁。第五，那种火势，她肯定是在身上浇了汽油一类的东西，但是我想如果你们对这位女士的衣服进行检测的话，应该……” 北原苍介话说到一半，服部平次和柯南就眼睛一亮，两人同时冲过去，掀开盖在尸体上的布。他们可没有北原苍介的那种顾忌，小侦探凑上去闻了闻，服部平次则抓住衣服检查。 “没错，正面几乎没有油脂类的物质，也没有烧伤！这就说明当时在桥上的其实是另一个人！他就是真正的凶手！！”服部平次激动地提着片桐真帆的衣服说：“我想片桐小姐应该是在那之前就被杀害了，凶手打扮成她的样子，在桥上等着目击者经过……” “你给我适可而止！” 服部平藏声音低沉而压抑，他抓住服部平次的后衣领子把他拉起来，然后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服部平次整个人都摔了出去，他坐起来擦掉脸上的血，愕然看着自己的父亲：“老爸？” 众人全都被吓了一跳，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 北原苍介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冲动的小子，终归还是没有逃掉这一拳……以及被自己老爸利用的命运。 第280章 守护骑士 一时间, 现场只有雨声，没有任何人说话。 凝滞的气氛中，服部平藏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平次, 你再怎么热衷查案也该有个限度, 不要被人吹捧了两句, 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名侦探, 不知天高地厚, 连基本的分寸都没有！” 服部平次面色一白, 突然被这么否认，他整个人都懵了。 “哈哈，本部长对儿子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啊！平次在推理破案上一直都很优秀啊！”在这种时候，只有毛利小五郎这个有身份有地位却又不被大阪警视监管理的人才能站出来说话了。他打了个哈哈，劝解道：“年轻人只是想要尽快破案而已呀……” “你不用替他说话, 毛利先生。”服部平藏对毛利小五郎的态度还是很客气的，但说出口的话却一点儿也没有缓和的意思，他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十分狼狈的儿子，语气冰冷地说：“这小子一直以来为了自己的兴趣总是在现场乱晃，甚至破坏尸体跟证据, 干扰警方的工作！就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对你太容忍了，才让你一点儿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在已经有两个人被害了, 这是非常严肃而沉重的状况, 不是让你这种小孩子玩家家酒游戏的地方。外行人就赶紧给我消失吧！现在，立刻从我的眼前消失！” “本、本部长！”跟服部平次关系最好的大泷悟郎忍不住了, 他鼓起勇气, 对气势满满的服部平藏道：“你这么说实在太过分了！平次他……” “大泷！”远山银司郎按住大泷悟郎的肩膀, 轻声耳语。大泷悟郎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服部平藏一通训斥以后，看上去已经完全不想在见到服部平次了，他转身对一旁的警员吩咐了几句接下来的工作，又对北原苍介说道：“北原君，关于这次的案件还有一些疑点我需要向你了解，能麻烦一起去一趟警视厅吗？” 北原苍介看了眼垂头坐在雨里、仿佛失魂落魄的服部平次，点头道：“好。” ……………………………… 车灯闪烁着，警车转了个弯，汇入到夜晚的车流当中，雨点噼噼啪啪的打在车顶上，明明是很频繁的响声，却并让人感觉噪杂，反而一个营造出一种格外宁静的氛围来。 车里，是由远山银司郎这个刑事部长亲自充当司机，服部平藏和北原苍介坐在后排。 上车以后，服部平藏却没有提刚才的命案，而是说道：“北原君跟平次是好友吧？会不会认为我对那小子太严厉了？” “嗯，有一点。”北原苍介道。 “其实……”远山银司郎忍不住想要解释。 “你看出来了？”服部平藏倒是心平气和地说。 “很明显，以平次的性格，你越是不许他做什么事，他就会越想要证明自己，冲动之下他会更加难以冷静缜密……这样的他自然会进入凶手的视线，却不会被视为威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利用平次来吸引犯人的注意力，然后在对方现身以后抓个正着……” 对已经知道剧情的北原苍介来说，念出正确答案来一点儿也不难，只是看着神情严肃的服部平藏，他还是忍不住道：“不过就算平次的能力确实很强，他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你让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北原苍介不赞同地摇摇头，说：“其实我想说，这个任务不妨交给我。假扮一下，我还是蛮像高中生的。” 远山银司郎借助后视镜看了一眼北原苍介，心中嘀咕：什么“很像”，你不也才十几岁吗？听这语气，好像你已经三四十岁了一样…… 服部平藏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不用假扮，北原君本来就很年轻。但是不行，如果是你的话，犯人出于谨慎，很可能就不会出现了。那可是个跟狐狸一样狡猾的对手——北原君听说过石森强盗团吗？” “……石森？”北原苍介想了一阵，摇摇头说：“没有。” 服部平藏也不意外，点点头说：“也对，毕竟那些人声名大噪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 “十三年前，在大阪城的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无名焦尸，尸体的身上还有一个陶瓷碎片，案件至今都没有结果。但我记得在那之后不久，大阪就冒出来了一个神秘的强盗团，代号‘石森’。他们连续犯下了五起强盗杀人案，随后就销声匿迹，警方至今都没有抓到强盗团中的任何一名成员！” “难怪要设下这个局，是担心不能把那个强盗团一网打尽吧？”北原苍介问道：“但是你们怎么确定这次的案件就一定跟十三年前的那个强盗团有关呢？” “因为当年的犯人曾经无意间在电话答录机中留下了自己的声音，以及一枚指纹。那个声音就跟这次嫌疑人当中的糟屋有弘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老头？”北原苍介回想起自己刚才在人群中看到的一张脸，真人比动漫中自带美化的形象可要丑多了，那人满脸的皱纹和老年斑，混浊的眼神一看就知道被酒色财气腐蚀多年。 远山银司郎道：“这两次案件似乎跟丰臣秀吉的千成瓢箪有关，平藏判断如果要搬运一千个金葫芦的话，糟屋有弘必然需要大量的人手。这次我们有希望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所以在那之前，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不过平次那里一直都有人跟着，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原来如此。服部先生的安排十分妥善，我为我之前的质疑向您道歉。”北原苍介欠身道。 “哪里，是我该感谢你对犬子的关照。”服部平藏同样十分平和，看不到半点之前暴打儿子的怒火与冷漠。 “不过我邀请你上车，除了不希望惊动糟屋有弘以外，还有其他的事想要询问。”服部平藏又道：“之前你拜托我帮忙查询宫野厚司博士的信息。在查询的时候我发现，这一家人的信息似乎被人为抹除了很大一部分，他们去世前的行踪成谜，而且据说在因为实验事故双双去世以后，甚至都没有让亲友参加葬礼，只在事后发送了一份通知。但是按理来说，以他们夫妇的身份，意外去世这件事肯定会产生不小的影响……对此你有什么了解吗？” 北原苍介想了一阵。 开始他习惯性地想要隐瞒，但刚要开口的时候，北原苍介忽然想到——为什么要隐瞒呢？ 保持组织的神秘——这是黑衣组织的诉求，对他自己又没什么好处。 相反，这个组织的曝光度越高、知情者越多，他自己就会越安全，黑衣组织反而会更加步履维艰，很多没有头绪的案子或许都会迎来一个结果。 这些事不能告诉一般人，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但换成大阪府警本部长这种地位的人，需要北原苍介去想方设法保护他的安全吗？而且车上的两人又不会拿着大喇叭到处去宣传自己知道的情况，只要他们在今后遇到类似情况的时候稍微留心一些、谨慎一些，或许就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且公安警察早已经朝黑衣组织派了一茬又一茬的卧底去侦查了，因此这个组织在政府高层那里并不算是个秘密。以服部平藏的身份，应该早就有所了解才对。 于是沉吟几秒之后，北原苍介忽然问道：“车上有什么监控或者录音设备吗？” 服部平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先是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关掉，甚至连电池都抠下来了，然后道：“远山？” “给。” 远山银司郎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是他在开车腾不出手来，便抽空把手机往后一递。服部平藏接过来同样处理过以后，才道：“现在可以说了。”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北原苍介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确定哪一部分是可以透露的，哪一部分必须始终保密，然后道：“据我所知，宫野夫妇连同她们的两个女儿都被迫加入了一个神秘的犯罪组织，组织的成员大部分都穿着乌鸦一样漆黑的衣服，并且以酒名为代号……” 北原苍介简单解释了一下黑衣组织，包括他们以前犯下的许多案件（比如双塔摩天大楼爆炸案，当然北原苍介不会坦白自己就是影猫），还有宫野夫妇加入组织，但不到两年就遇害；他们的女儿似乎也是受到了黑衣组织的控制和迫害…… 他不需要解释自己的消息来源，作为前任极道少主，北原苍介在某些方面消息灵通一些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他家里的几个人跟那些社团组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能获知一些警方都难以查到的消息。 不过北原苍介还是有意无意地带了一句：“在双塔大楼事件之后，我命悬一线，家里人查到了一些线索，就展开了报复行动……” 北原家当时不计后果的报复行为也是人尽皆知的新闻了，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那么做而已。还有人以为是集团高层见北原苍介快要死了，所以抓紧时间捞一笔呢！ 警车不知不觉已经停在了路边，周围十分安静，街道两侧的霓虹灯光透过雨幕映照进来，夜色显得朦胧而神秘。 北原苍介所说的情报，很多都是服部平藏两人闻所未闻、甚至听上去有些奇幻色彩的。但是他们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只是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凝神倾听着。 “那次的事我们双方算是两败俱伤，后来那个组织派人找到了我……你们也知道，跟那种组织做对，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伤亡，所以我们只能选择暂时妥协。不过在那期间，我们发现黑衣组织的人一直在搜索一个代号叫‘雪莉’的女孩，似乎那是个已经叛逃的重要人物。再后来，我查到那个‘雪莉’的真名叫宫野志保，是宫野夫妇的小女儿……” 半真半假的故事，伴着雨声缓缓讲述，黑衣组织的神秘面纱也被北原苍介直接撕开了一角。 忽然，北原苍介感到自己的手机微微一震，他很自然地停下讲述，说道：“其他的都是一些琐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说。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不如你们先问问平次那边的情况？我有些担心他们。” 第281章 守护骑士 服部平藏看看北原苍介, 也没有反对，把手机的电池重新装上以后打开，没过两秒钟就接到了电话。 “本部长, 平次跟踪糟屋有弘到了一家废弃的工厂, 我们发现在周围隐藏着不少人……” 大泷悟郎捡起地上的烟头看了看, 压低声音说道，同时在心里暗暗叹气。 糟屋有弘手底下的人毕竟只是一群混混而已，能知道自己把自己藏在隐蔽处不发出声音就已经是极限了，哪有什么潜伏的专业素养？周围散落的烟头、凌乱的脚印、墙角处的啤酒瓶等等都证明了这附近有不少人在活动，但服部平次眼中只有糟屋有弘，完全忽略了这些线索。 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小朋友要警觉一些…… 大泷悟郎想着这些事, 倒是稍微能理解为什么服部平藏对自己的儿子一直都那么严厉了。在大泷悟郎看来, 服部平次的聪明劲儿是一等一的, 就是太年轻了, 这个性格还需要磨砺…… 他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摆摆手示意周围的警察开始布防, 同时小声把他们观察到的情况转告给电话那边的服部平藏：“……初步估计，这里大概有二十人到四十人，不确定有没有枪……部长，要动手吗？不然平次很快就要跟他们接触上了，我担心他可能会有危险……哎？好吧……是……是……” 挂掉电话，大泷悟郎一脸苦相，旁边的警察冲他挑了挑眉，他无奈地点点头。 于是那名警察露出了然的神色，不由得有点同情那个被自己老爸扔出来吸引火力的少年。众多警察尾随着那些混混的脚步, 却比他们要谨慎小心得多,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东京的白马警视总监（白马探的父亲）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一个老好人, 无论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疼老婆宠儿子，对下属也很宽容，不过他平时很少露面，大多数警察都接触不到。 但大阪的警视监服部平藏可就是完全不同的作风了。他推理和剑道能力都极强，平时不苟言笑，严肃的表情总是看上去很可怕。别看他对服部平次很严厉，其实他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苛，对待罪犯更是好不容情，还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上行下效，在服部平藏的影响下，大阪的警察也不得不以更高的目标要求自己，此时行动的这些人看上去，简直就像是特种部队一样。几十个警察钻进别人的老巢里，连设备都架起来安装好了，愣是没有让在场的犯人和混混们察觉。 服部平次此刻正沉浸在将要揭穿凶手的兴奋当中，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柯南已经被人被“绑”走了，还以为他在这个时候跑去上厕所了。 柯南一副死鱼眼的表情，眼睁睁地看着服部平次迫不及待地跟着糟屋有弘那个老头子走了几步，又回头压低声音跟他喊：“你方便完以后要快点追上来呀！” 柯南：“……” 你才方便！我是被人绑架了啊！绑架了！这混蛋小子！脑子都被一拳打飞了吗？ 然而不管他怎么吐槽，服部平次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远，柯南满心地无语加无奈。 是的，他早就知道服部平次容易冲动，但从来没想过这家伙居然能这么不靠谱。用脚趾头想想都该知道，他工藤新一可能在这种时候去上厕所吗？ 小男孩拉了拉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示意对方放开，然后终于感觉到抱住自己的手臂一松，他落到地面上重获了自由。 柯南转身仰头看着刚刚突然“绑架”自己的人，没好气地说：“我就知道是你。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本来车就没开出去多远。”北原苍介笑着轻声解释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柯南抽了抽鼻子，说：“我闻到了栀子花的香味。今天傍晚见你的时候，你身上就带着这种味道。” 想起下午解救的那对夫妻摆在桌子上的一瓶栀子花，北原苍介恍然。 数名警察从他们身边路过，不过并没有走糟屋有弘所走的楼梯，而是绕到另一侧的楼梯上去，然后再折返到这边来。柯南跟着北原苍介，东拐西拐地转了几圈，便看到前方出现了隐约的光亮，还能听到服部平次说话的声音： “……将他们两人烧死的凶手就是胁坂先生。当时就跟老爷爷你刚才一样，胁坂先生骗他们说已经知道虎之卷的下落……” 此时此刻，以柯南的头脑自然早就想清楚了整件事。他看着楼下那个正在意气风发推理真相的少年，不仅有点兔死狐悲的同情。 “为什么光把我带出来呀？”小侦探有种不小心丢下小伙伴自己面对危险的内疚感。 “那些家伙都说你还是个小孩子，不能让你去冒险。”北原苍介解释道。 “服部知道自己被利用以后肯定会非常生气！”柯南叹道。 “没办法，当父亲的要磨砺自己的儿子，我们这些外人能提什么意见？”北原苍介不在意地说：“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抱怨，就让他找自己的老爸去，或者找他老妈撒娇告状也可以。” “撒娇……”柯南想到服部平次的脸做出撒娇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道：“太可怕了。” 北原苍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名侦探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忘了—— 是谁整天“啊~咧咧~~”、“好奇怪啊……”； 是谁抱着工藤有希子的腿奶声奶气地说：“小兰姐姐好可怕呀……”； 又是谁扯着毛利兰的裙摆连蹦带跳地说：“去嘛去嘛！我也要去嘛！” 说人者不自知，指的就是你了——名侦探！ “嘘——” 尽管两人说话的声音如同耳语，但大泷悟郎担心他们说着说着会忘了现在的处境，不小心惊动了下面的糟屋有弘，于是做出噤声的手势，柯南和北原苍介立刻闭上了嘴巴。 下方，被揭穿了真相和杀人手法的胁坂重彦也开始解释自己的动机。 原来他的祖父热衷研究丰臣秀吉的历史，曾经发现一幅卷轴上记载着千成瓢箪的秘密。他想要把卷轴捐赠给政府，却被贪图宝物的同伴给杀害了。而杀死他祖父的人，就是在场的糟屋有弘和其他几位死者。 柯南神色变得凝重。虽然他不能赞同杀人这种极端的手段，但也为这祖孙两人的悲剧性命运感到惋惜。 北原苍介的手机再次微微振动一下，收到了一条信息—— 【所以您才没有将那个人提前抓捕吗？】 北原苍介看了眼信息，笑了笑，将手机收起来。 他始终记得自己此行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也就是保住服部平次的小命，但他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在服部少爷的身边当保镖，因此就拜托诺亚方舟帮忙盯着点。 对人工智能而言，一心多用不过是基本操作。因此在他协助北原苍介找到中井家的同时，也比任何人都更早地察觉到了隐藏在服部平次等人身边的这起谋杀案。 那时他询问北原苍介是否想要知道犯人的信息，却被北原苍介岔开了话题，人工智能不再询问，但其实是觉得有些奇怪的。 此刻见胁坂重彦坦白了自己的杀人动机，才认为自己理解了其中的原因。 此时在楼下，糟屋有弘忽然拔出枪来，指向服部平次和胁坂重彦，阴险地笑道：“是我……不过你知道当初是我杀了你祖父又怎么样？现在你也要死了！去天国陪你的祖父吧！” 几十个混混从阴影里走出来，嘿嘿嘿地笑着，有人手里拿着枪，也有人拿着棍棒或者真刀。 这种阵容，就算服部平次武力不弱，不可能全身而退。 “就算杀了我，你以为你的身份就能继续隐瞒吗？”胁坂重彦面色惨白地问道。 “嗯……”糟屋有弘看了眼黑皮肤的少年，皱眉道：“你的身份确实会给我带来麻烦。不如这样，凶手不肯束手就擒，跟少年侦探一起同归于尽……这个结局怎么样？” “喂，你这家伙也太忘恩负义了吧？”服部平次咬牙切齿地说：“刚才如果不是我阻止，你已经被烧死了！” “是，我确实很感谢你救了我。非常感谢……这样就可以了吧？我已经道过谢了。”糟屋有弘毫无诚意地笑着说：“去把那个手电筒的开关打开，然后再从这里跳下去……对了，最后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凶手是胁坂？刚才那些把戏，其他人也能做到啊？” “因为伞！”柯南见已经到了尾声，在服部平藏的示意下插话道：“加藤先生在临死之前紧紧握住伞，就是暗示代表织田信长的马印——黄金唐伞！” 小男孩的声音乍然响起，在这种环境中还有点恐怖，糟屋有弘霍然抬头，看到了趴在栏杆上的柯南。 “小鬼，你立刻给我下来！”糟屋有弘感觉不妙，威胁道：“不然我就把你的朋友打成马蜂窝！” “不要！别下来！”被好几把枪指着的服部平次立刻大喊道。 “好呀！”小男孩愉快地说。 一个黑影翻过栏杆，从天而降！ 糟屋有弘得意地说：“很好，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北原苍介：“……” 柯南：“……” 孩子？ 亲眼看着一米八四的服部平藏从旁边跳下去的两人不禁想问——您是什么时候瞎的？ 第282章 守护骑士 糟屋有弘究竟还是没有瞎到底, 他话说到一半，已然看清从上方落下来的并不是那个聪明又爱管闲事的小不点儿，而是一个庞然大物。 对糟屋有弘这种人来说, 他可以忘了自己的父母妻儿, 可以认不清自己手底下混饭吃的小弟，但却绝对会把警视厅的头头脑脑全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他们的性格都会有所研究。因此在还没有看清那黑影的长相时，糟屋有弘就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嘭！” 服部平藏落地，木地板都跟着颤了两下, 服部平次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突然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时都忘了说话。 “服……服部平藏？” 萌萌的小少年变成了这个能把罪犯吓哭的鬼神一样的警察, 糟屋有弘嗓子都跟着破音了，差点拿不住手里的枪。 那双永远都看不清楚瞳孔的眯眯眼正对着, 刀削般的脸庞没有半点笑容, 六十四岁的糟屋有弘忽然就觉得自己提前感受到了面对死神是什么感觉。 “老爸？！”服部平次惊叫出声，大阪府警本部长并没有抽空回头安慰他，只是手往后一伸, 护住了冲动的儿子。 “不许动！别动！”糟屋有弘的一个手下忽然大叫起来，当所有人都被服部平藏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他反应神速地抓住了旁边正在发呆的胁坂重彦, 枪死死地顶住那个男人脑袋，甚至连保险都被打开了！ “住手！” “把枪放下！”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咔、咔、咔、咔、咔！” 一排照明灯忽然打开, 将废弃仓库照的亮如白昼, 周围的警察纷纷现身, 众多混混们这才发现他们早就已经被包围了, 顿时慌乱起来。但居高临下的柯南和北原苍介却发现人群当中有一小部分人却显得镇定许多, 也正是这部分人，手里几乎都拿着枪，此时他们没有理会身后出现的警察，枪口全都指向了包围圈中心的服部父子。 服部平藏微微皱眉，看向周围。 糟屋有弘这样的家伙，手底下应该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稍微施加一些压力就能让他们自己放弃抵抗。但此刻他看着斜对面那个男人的眼睛，才发现对方竟是一个颇具勇悍之色的亡命徒。 “老大，怎么办？”挟持了胁坂重彦的平头男人眼睛死死盯着服部平藏，同时问着糟屋有弘：“挟持这几个人冲出去，还是全杀了过个瘾？” “过过过过……过什么瘾？”糟屋有弘结结巴巴地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想干什么？服部平藏，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出现？” “糟屋有弘！”服部平藏看着这个慌张的老头儿，厉声说：“你违反了枪炮弹药管制法，杀人未遂！此外你在十三年前还连续犯下五起强盗杀人案！今天，我们就来好好算一算这笔账吧！” “什、什么杀人案？”糟屋有弘心虚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周围的警察，他知道自己已经插翅也难逃了，持枪和杀人未遂肯定被这些警察看了个全场，不过好在人都没有死，相比罪责也不会太重——只要别把旧账翻出来就行。 因此他一边否认抢劫杀人的过去，一边犹豫着是不是要表现出个自首的态度，枪口不知不觉就垂了下去。 “你说的事我做过的不会否认，但我没有做过的，你就算是警视监，也不能随便冤枉我！”糟屋有弘咕哝着说。 “喂，你这老家伙，别以为死鸭子嘴硬就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胁坂先生的祖父是被你们害死的，你刚刚自己都承认了！”服部平次见这个老头神情狡猾，气得大声道。 “我只是顺着你们的意思随便乱说的，说说也犯法吗？”糟屋有弘眼珠子一转，含糊其辞道，侧头示意自己的手下们要表现得像个良民，却见外围的小弟已经戴上了闪亮的“银手镯”。 糟屋有弘：…… 这也投降得太快了！ 抱怨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发现身边的几个人却走上了另一个极端，他们半点也没有妥协的意思，拿枪的手很稳，嘴角还噙着一抹冷笑。 看上去有点疯。 糟屋有弘心里忽然一突。 ——这些家伙往日里在他面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难道都是装的吗？ 服部平藏没有理会这个明显已经生出怯意的老头，而是看向挟持胁坂重彦的平头男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倒不像是糟屋这家伙的手下。” 他已经看出来了，另外几个气质凶狠的男人表面上跟着糟屋有弘，实际上都是以这个平头男人为主，因此只看着他说话。 那双总是仿佛闭起来的眼睛也终于睁开了，凌厉的目光刀子一样逼视着对方。 “手下？”平头男人嗤笑道：“我们只是听说这家伙手里有个大买卖，所以装模作样的跟他混几天而已。没想到这老东西居然这么没用，东西几次三番没拿到手不说，还能被十几年前的仇人找上门来，坏了大好的计划……这种碍眼的东西，让我当手下？” 平头男人顿了顿，嘲笑道：“——他也配？” 糟屋有弘愣愣地看着他们，枪不知不觉间掉落下去，“duang——”地撞在地上，幸好保险并没有打开。 另一边，服部平藏冷声道：“放开人质！你们无路可逃了！” 平头男人歪头看看左右，忽然笑着问其他人：“要投降吗，兄弟们？” 有人呸地一声，冷笑道：“投个鬼！” “死就死了……” “有大阪府警本部长和服部少主一起陪葬，也就什么遗憾了！” “早知道中午的味增汤我就不倒掉了，现在想想味道还是挺好的。” 众人说笑着，那种略带癫狂的随意，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警察最是知道这种罪犯有多么可怕，而糟屋有弘和胁坂重彦也担心周围的人忽然开枪波及到他们。 “听到了吗？不投降。”平头男人等部下们都说完了，才笑嘻嘻地说：“服部本部长要是不顾惜自己儿子的性命，尽管叫你的手下开枪好了，大不了我们一起死！或者你给我们准备一辆车，加满油，然后让你的宝贝儿子或者楼上的那个小鬼来给我当人质，送我们安全离开？怎么样？选吧……要么一起活，要么就一起死！” “咔哒！” 他话音刚落，周围其他人的保险就同时打开，俨然是一副要把服部父子打成筛子的模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服部平藏身上。 男人沉默着。 他绝不愿意跟罪犯妥协，但现在的这种情况…… ………………………… “可恶！”楼上的柯南打开瞄准镜才发现那个平头男人居然没办法射到，他躲在柱子和墙壁之间，前方也被胁坂重彦给挡住了。麻醉针只有一根，如果第一击不能奏效，后面想要在保全所有人性命的条件下放倒他，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周围还有四五个人跟平头男人是一伙儿的，就算他放倒了一两个人，假如其他人不甘心被擒而开始制造混乱，不知道会造成多少伤亡。 听到那人的条件，柯南眼睛一亮，感觉自己机会来了。他忙对北原苍介低声道：“我会用麻醉针放倒一个，博士给我的足球腰带应该也能解决一个。剩下的人就拜托你了，北原！” 柯南嘱咐完，对着下面大声喊道：“等等，我可以当这个人质！” 所有人都是一惊。糟屋有弘愕然抬头，就见刚才骗了他一回的小男孩这次是真的跳下来了，而且这小孩的体能非同一般，只见他稳稳地落在地上，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很萌很天真地看着面前的平头男人，重复道：“我可以当人质，你不要伤害平次哥哥他们！” 听到小孩子说出这么勇敢又可爱的话，饶是糟屋有弘这种自问铁石心肠的男人，都忍不住心头一软，升出一种要保护那小孩的冲动。 服部平次则忽然挑了下眉，嘴角迅速地扬了一下又放平。 他看到小侦探背在身后的说已经悄悄打开了手表盖。 那个平头男人却一点都没有动容的样子，冷冷地说：“我早就听说毛利小五郎身边有个智囊一样的小男孩，经常在破案的时候起到关键的作用——那个人就是你吧，小鬼？” “哈哈，也没有啦！”柯南仿佛很不好意思的笑道。 平头男人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心道——看上去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为什么在我看来，他比那边的黑脸少年还要危险？” “我来就我来！”服部平次站了出来，挡在柯南前面。他知道柯南迟迟没有射出麻(醉)针的原因是什么，就决定自己想办法给大家创造机会。虽然没有提前商量过，但他相信柯南和老爸都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并且完美配合。 而这时，北原苍介微微一叹，走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原剧情中服部平次只挨了自家老爸一拳，现在竟然需要任务卡发布任务了。 原来这一切，还是因为北原苍介的缘故。 第283章 守护骑士 “平次！”服部平藏伸手就要拦住儿子上前, 却立刻被几只枪指住了脑袋：“再动一下就开枪，不跟你开玩笑。” 服部平藏冷冷地看着他们。 远山银司郎心脏陡然绷紧，现在警方的人力是对方的三倍还要多, 他们随时都能把这些家伙全部拿下，高处的狙击手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对方的心理素质显然不是糟屋有弘之流能够比较的, 贸然动手, 服部父子就将陷入极大的危险当中。 服部平次举着手从父亲身后走出来, 同时说：“小鬼, 你给我回去，这个时候还轮不到你来当英雄。” “喂，服部！”柯南急得连哥哥都忘了喊。 服部平次把他拨到一边，顶着对方的枪口说：“就算是罪犯，你们至少也是个男人, 不至于欺负小孩……子……吧？” 面前的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看着他的, 目光全都死死地盯着他背后，那眼神就跟见了鬼一样。 这一刻本是他夺枪的好时机，但大概是对方的神情太有感染力了, 服部平次也下意识地朝后方看去。 黑衣青年从警察的包围圈外走进来, 一抬头，火光交织着灯光，映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显得格外明亮澄澈。 拿枪的人当中, 有人嘴唇微微翕动, 无声地道：“少……少主？” 有警察拿着防爆盾牌, 想要挡在北原苍介面前, 却被他温和而坚决地推开了。 眼见黑衣青年向他们走来, 平头男人背后的一个同伴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闪烁不安。 “信昭，好久不见。”北原苍介看着他道。 叫“信昭”的男人吃了一惊，没想到北原苍介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忙躬身道：“少主！” 北原苍介微微点头，然后看向平头男人。 平头男冷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苍介少主竟然跟警察是一伙儿的！但我可不是你东和会的人，你也已经遗弃了东和会！” 北原苍介道：“我知道，你是香砂会下级盐屋社团的高桥猛，35岁。因为社团被泥参会吞并，又得罪了人，所以才偷偷跑了出来。”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平头男高桥猛又惊又怒，几乎要扣下扳机，他声音发紧地说：“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光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在你跑出来的时候，你妻子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迎着对方杀人一般的脸色，北原苍介不急不缓地走过去：“……因为你的事情，她在七个月的时候早产了……” “什么！真澄……不，你骗我的！这不可能！！” “我不会拿这种事骗人。”北原苍介不闪不避地看着他的眼睛，伸手握住了枪口，轻声道：“不过你很幸运，虽然孩子早产了，但她现在很健康。对了，那是个女孩儿，刚出生的时候只有2300克，非常小，也非常可爱，才刚出生就会用手抓住她妈妈的手指。” 高桥猛一脸空白，仿佛失了魂一样任由北原苍介拿走了他手中的枪。 “大哥……”他的一个小弟忍不住叫道。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们以前都没有见过面，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的情况？”高桥猛好像忽然找回了理智，比之前更加愤怒地说。 周围的警察顿时齐刷刷地举起了枪——现在他手里可没有人质，就算当场击毙也不会有问题。但服部平藏一抬手，示意自己的下属们暂时等待。 北原苍介却并没有将他虚张声势的怒火放在眼里，只是平平淡淡地问：“你听说过白鸽会吗？” 高桥猛还在回想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旁边另一个穿着蓝色夹克的小弟就开口说：“我、我知道。” 高桥猛皱眉看向他。 突然成为了所有人的视线焦点，蓝夹克咽了口口水，看着北原苍介说：“之前下雪的时候，我跟我父母打电话联系，他们说……说有个叫白鸽会的组织派人给他们送了生活物品和厚棉被，还换了一个新的暖炉。” “你是永井次郎吧？既然你还惦记着你的父母，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北原苍介叹息道，随后对其他人说：“白鸽会是我朋友负责的一个福利组织，我也有投资。你们两人的信息，我都在白鸽会看到过。还有你……” 北原苍介看向另一个人：“秋元龙三，你妹妹下个月要结婚，她一直都盼望你能回去参加她的婚礼，可惜没办法跟你取得联系；冢田穰，你母亲突发疾病住院了，你哥哥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还要去医院照顾，非常辛苦……” 几乎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开始手抖了，既害怕被他点名，又期盼从他那里听到亲人的消息。 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不被社会容纳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几乎都是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放弃学业，加入了社团。有人也有过风光的时候，但大多数人都只是从一个苦逼的环境换了一个更加苦逼的环境，从被父母、老师或者老板嫌弃呵斥换成被社团的老大呼喝打骂，还不能后悔说退出。当然，以前他们会用“仁义”、“江湖”之类的词语精神麻醉自己，就算环境一样艰难辛苦，但精神上是满足的。 但后来，三大组织之一的东和会几经跌宕起伏，内部甚至有过两次分裂；香砂会则更加惨淡，有被俄罗斯社团给杀了个干净的，也有类似鹫峰组那样走到极端被毁灭的，剩下的部分如今只是在苟延残喘；唯有泥参会看上去还算完整，但也因为如此，他们被警方限制的力度也最大。《暴力团对策法》一出，更是哀鸿遍野。 在各种限制社团活动、甚至连亲朋好友都受到牵连的法案被通过以后，很多无法维持的小型社团无声无息地解散，有些人选择到处打工维持生计，也有人选择了更加极端而危险的道路。 眼前的这些人便是后者。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原本都在东京一带活动，后来因为限黑令的影响，在东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便结伴到大阪来讨生活。但半辈子都在不劳而获的人忽然要开始老老实实的打工，到处去当保安、当服务员、送外卖等等，还经常被人辱骂鄙夷，适应度可想而知。于是在勉强老实安分了几天之后，这些人又重新萌生了打家劫舍的念头。也就在那个时候，他们遇到了糟屋有弘。 被他们留在东京或者乡下的家人大多数都生活比较困苦，有不少人都得到了鹫峰雪绪的帮助。这个女孩刚开始光凭一腔热情做起来的事业在北原苍介投入一大笔钱后，终于有了些规模，也顺便注册了一个叫做“白鸽会”的名称。 但其实，北原苍介除了给钱以外，并没怎么关注过那个福利组织的运行和具体事务，更不用说去看其中的名册资料了。他的情报来源，自然是隐藏在背后的诺亚方舟。 “那个红头发的男人叫村松大，28岁，他以前也是东和会的成员，因为老大被警察抓走了，他认为继任的老大不能让自己心服，于是就偷偷离开了。”耳机里传来诺亚方舟细细的声音：“他喜欢养猫、养狗，不喜欢小孩子。但是他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父亲是……” 被北原苍介看着的红头发青年腿不自觉地抖了两下，脑袋一缩，像是想要把自己给藏起来。 五分钟后…… 完全丧失了斗志和决心的众人毫无反抗之意地被警察抓了起来，他们的枪和其他武器也都被北原苍介收缴以后转交给警察们保管，一群人垂头丧气地在墙角蹲成一排，直到被警车拉走。 原本还在抵赖的糟屋有弘此刻也显得乖巧了许多，有问必答。但他一直在试探警方掌握的情况，像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交待，可以想象这家伙进了警局以后还会有N场漫长的拉锯战，不过这个过程无论是北原苍介还是在场的两位侦探都不感兴趣。 “小心啊！”服部平次一点儿也没有自己逃过一劫的自觉，凑到北原苍介身边嘀咕道：“刚才那一幕被我老爸看见了，他以后肯定会留出一只眼睛盯着你的。” 北原苍介看着他——你老爸知道自己被你这么诋毁吗？ “不过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啊？你听到我精彩的推理了吗？”服部平次说道：“可惜柯南那时候去上厕所了……” 北原苍介：“……上厕所？” ——感情你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诱饵的真相吗？ 不远处，服部平藏正在郑重地跟柯南道歉加解释：“抱歉啊，柯南。他们很精明，警察一旦参与其中就会打草惊蛇。为了将糟屋有弘的手下一网打尽，我故意让缺乏冷静的平次来引诱他们现身，差点儿让你也陷入危险当中……” “少主！北原少主！”在一群犯罪分子将要被压上警车的时候，那个叫“信昭”的年轻人忽然挣扎着，扭头大声吼道：“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你还记得东和会！其实你从来都没有遗忘我们对不对？少主，请你回来吧！少主！！！” “你给我老实点！上车！”后面的警察把他推进了警车。 北原苍介垂下眼睛。 ——其实我……并没有记住你的名字啊！ 第284章 守护骑士 说起来或许有些惭愧, 那个年轻人看上去那么忠心而赤诚，但其实在今天，北原苍介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他对现在的东和会失望到离开，但内心却比很多仍然留在组织里的人更加单纯执着, 因而才热切地渴望着北原苍介能够“归来”, 渴望他能够带领东和会恢复昔日的“荣光”。 北原苍介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给了他这种错觉, 让他觉得自己这个从来没有在社团中待过一天的人会比那些“大佬”们做得更好；也不知道这种对于素未蒙面的人的忠心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骨子里的那种对秩序、等级和家族的效忠——但北原苍介并没有背负这种期待和忠诚的意愿，他对那个人最大的宽容，只能是不否认不驳斥，沉默地看着警车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 在大阪的行程总算平静了许多。不过在其他人游玩的时候，柯南和服部平次这对组合总是不那么顺利, 经常会遇到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比如有人丢了钱包、小偷藏在公交车上、路上捡到爱哭还说不清楚父母信息的小孩等等。 虽然没有再碰到命案，但这两人出门十分钟之内必然会遇到意外事件耽误时间，然后寻找线索、一通推理、解决问题, 等他们终于抽出空来的时候，往往一天就已经结束了。北原苍介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两人自带的“死神光环”的诅咒，还是他们天性就爱凑热闹掺和是非。 这几天中, 北原苍介也已经把大阪的几张照片全都拿到手了，尤其是其中一户人家还拍摄了录像, 中间宫野夫妇露面的镜头加起来足有五六分钟——也许是因为对外国人好奇的缘故，原本要拍摄海鸟的视频主人跟他们攀谈了好一会儿。 视频中，宫野艾莲娜的手无意识地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笑容十分温柔甜美。 ——那时在孕育中的，应该是宫野明美吧？ 北原苍介猜想道, 算算时间, 感觉应该差不多。 转眼间, 剪辑出来的视频片段就已经播放到了尾声，北原苍介收起电脑，来到窗前。 此时，朝阳刚刚升起，院子里的树叶好像都在闪闪发亮。 东京那边因为诺亚方舟而带来的热度正在迅速消退——或者说，硝烟转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战场上。好像是一夜之间，网络上关于人工智能的信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便是各种明星的八卦传闻，而找毛利小五郎和柯南的人也都转移了兴趣点。于是，他们得以返回东京的时间比预期的更短。 当然，服部平次是希望他们能多待一段时间的，因为他始终觉得没有带着自己的小伙伴工藤新一好好游玩一次他心爱的大阪。但遗憾的是，就算他们假期再怎么漫长，终归还是要上学的，尤其服部平次、毛利兰等人都还是高二的学生，学习任务原本就很重，还都是社团的主将，并不能散漫地一直在外面玩耍。 ——听到这个理由，北原苍介其实无语了好久。 他忍了又忍，最终才没有问出那句话来——原来你们还记得自己是高中生啊？ 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没有见过哪个高中生像他们一样整天不上学、到处旅游并且散播死亡、不是去破案就是奔波在见证命案的路上。 然而北原苍介还是高估了这些学生们的学习压力——回到东京还不到两天，他就又接到了柯南的电话。 “订婚派对？”北原苍介惊讶地问：“谁呀，我认识吗？” “刚才不是介绍过了吗？是剑崎修和草野薰啦！”柯南无奈地说。 “……所以说，这两个家伙是谁？”北原苍介沉默片刻问道。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几秒钟。 “你连他们都不知道？！！！”×3。 毛利一家喊出来的声音通过听筒震动着耳膜，北原苍介将话筒拿远了一点，等那边安静下来，才问道：“是名人吗？” “是明星啊！”柯南解释道：“剑崎修就是侦探左文字的主演……” “草野薰可是洋子小姐的好朋友啊！她们曾经的组合‘地球淑女队’……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毛利小五郎在那边激动地喊着。 北原苍介：“……” 为什么莫名有种好像把别人家花瓶打碎了的内疚感？ 他想了想，道：“……我知道冲野洋子。” “那还算好。”毛利小五郎松了一口气，说：“洋子小姐可是【亲自】发邀请函，请我去参加她朋友的订婚派对呢！我想到了你，问她能不能带一个朋友去参加，她也同意了！喂，小子，到时候参加派对的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大明星，别人想去都还去不了呢！怎么样，很期待吧？” “唔……”北原苍介犹豫了一下措辞，最终还是决定直接说：“毛利先生，我很感谢你的邀请，但是我最近有些忙，只能对您的好意说声抱歉了。” “啊？”毛利小五郎听上去很失望：“可是我都跟人家说好了……” 北原苍介道：“真的不好意思。但是……如果机会真的很难得的话，为什么不邀请您的妻子一起去呢？” “什么？！那可是和洋子小姐一起参加的派对！我才不要叫那个母老虎……”毛利小五郎不情愿地道。 “爸爸！”毛利兰气得大叫。 北原苍介温和地说：“可能我这么建议有些冒犯，但我觉得如果您能邀请的话，妃英理女士肯定是非常高兴的。” 青年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诚恳，但毛利小五郎想象了一下——自己正跟洋子小姐他们献殷勤，分居别住的老婆双手抱臂，在旁边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中年男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任凭女儿在旁边各种撒娇请求，他只是坚决地摇头。 不叫！绝对不叫！ 不然那派对跟上刑场有什么区别？ …………………………………… 对北原苍介而言，出门旅游再怎么有趣，也不如待在家里舒服。然而他还没在家里待上几天，就又不得不出门了。 【2037研究室】 抬头看了眼普普通通的门牌，北原苍介推门进入。 在很多影视作品里，研究室都是一个非常高大上的地方——穿着白大褂的研究者们神情严肃地忙碌着，衣服整洁到一尘不染，墙壁白得似乎会发光，房间里到处都摆放着极为先进、外界几乎完全看不到的实验型产品，连地板的花纹都会显得比别处更加新奇有趣。 然而北原苍介看到的研究室却乱得跟垃圾堆一样，随处都可以看到各种零件和工具，墙角甚至还堆着一团皱巴巴的被子。研究员们也不见半点聪明精干的模样，反而一个个眼圈乌黑、两眼无神，仿佛全都纵欲过度似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的跟抹布一样，上面布满了污渍。 北原苍介周围的人都很注意自己对外的形象，哪怕是毛利小五郎在参加宴会、处理委托的时候也能把自己收拾得笔挺整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邋遢的一群家伙，一时震撼在门口，不知道该从哪儿落脚。 倒是研究员们先看到了他，顿时高兴地大叫道：“北原先生，你来了！” “嗯。”北原苍介犹豫了一下，踩了块干净点的地方，走进研究室，问：“听说你们出成果了？这么快？” “是！在有完整步骤的情况下，这种速度已经算是慢的了，主要是有两种材料需要从国外买回来，花了点时间，不然三天之前我就能制作完成！”胡子拉碴的研究员兴奋地说：“我们都是根据您给的资料来制作的。说实话，我本来想给它改造一下，但却完全没有发现可以进一步提高的空间，我需要学习的东西真的是太多了！说真的，北原先生，这到底是哪位科学家的成果？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些基础的材料、简单的步骤就能达到这种效果！请您务必让我跟那位科学家认识一下……” 胡子研究员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北原苍介完全找不到机会插话，于是他只看着那个小小的机器人。 就像他所要求的一样，机器人的身高跟七岁小孩差不多。当然，七岁的柯南有点偏矮，才只有一米多点，这个机器人则有115厘米，如果加上头发和鞋子，看上去还能更高一些。 金属制造的骨架、躯干、四肢，结构都相对简单，线路则被隐藏在内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号的玩偶。但北原苍介知道，这具金属躯壳完全模拟了人类的身体，甚至连“骨头”都有206块，其中大部分都能动。 换句话说，只要加上控制程序，这具机器人就能想真正的人一样动起来。 “不过这个外形简单，真正困难的是其中的程序，我目前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最好能跟开发的人沟通一下。我认为可以……”胡子研究员说个没完的话，北原苍介轻轻敲了敲手机，用摩斯密码问道：“满意吗？你觉得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已经很好了。”耳机中传来诺亚方舟的声音，“后续的资料也发给他们吗？” 北原苍介思考片刻，才回复道：“……不，你的身份是绝密，这部分我自己来……不会太难吧？我的水平跟真正的科学家肯定是有很大差距的。” 诺亚方舟似乎是笑了一下，说：“不会，你还有我呢，先生。” 第285章 守护骑士 机器人的骨架是最基础的部分, 但也是最简单的部分，毕竟当初那位御神博士一个人都能完成。北原集团的研究员们或许头脑和天赋都比不上那位博士，但照着抄却没什么困难的。 智能机器人最难得部分原本应该是他的程序, 或者说“大脑”, 但是因为诺亚方舟已经是个十岁的人工智能小朋友了, 因此这部分基本上也不需要北原苍介操心，他只需要把相应的硬件设施买回来，然后略做改装即可。 对他来说，最大的工程量, 还在于怎么让他更像一个“人”。 当初的机器人快斗虽然看似跟本人一模一样，但其实就跟黑羽快斗每次的易容一样，相似的只有外面那一层比纸略厚一点的仿真面具, 只要稍微受到一点创伤或者被人拉扯, 就能轻易看出破绽来。 北原苍介理想中的机器人可不是这样。 诺亚方舟要像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去上学, 去生活，去玩耍，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以少年侦探团那招惹事件的体质, 诺亚方舟混在他们中间, 难免什么时候就会遇到枪击、纵火、谋杀之类的案件，“皮肤”如果太脆弱，分分钟就会暴露身份。 所以这个部分, 他不能按照那位御神博士留下的资料来做, 也不能是他过去的那种借助化妆品来改变外观的粗糙做法，这具身体皮肤的质感、温度、弹性等等都要跟真人越相似越好, 皮肤下面要模仿脉搏的跳动, 最好还能在按压或者受伤的时候出现相应的变化。 听完北原苍介的要求, 连诺亚方舟都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其实在他自己原来的想法中, 能有机器人快斗那样的身体就很好了，却没想到北原苍介考虑了这么多。 许久之后，耳机中传来小男孩柔软的声音：“这样的话……那就真的有点难了呀。” “试试看吧！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目前还无法达成的，我们就留着以后改进！” “好。” 电脑上的摄像头微微转动，镜头中间是北原苍介的身影——他正一边拿着说明书一边去辨认放在工作台上的数十种材料。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光是记忆和理解那些专业名词都让人烦躁到抓狂，而北原苍介虽然神色有些疲惫，却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意思。 诺亚方舟毕竟不是真正的十岁孩子，他不会把别人对自己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更不会像天真的小孩子一样去简单地考虑问题。 所以他很清楚一件事：对于北原苍介而言，其实自己目前的这种状态对他才是最有利的——仅仅存在于数据流中的网络幽灵，仅仅只跟他一个人联系的人工智能，哪怕不违法乱纪、不像托马斯·辛多拉一样制造虚拟游戏、也不去窃取国家和企业的机密，只凭借人工智能对于网络上公开的信息进行整理分析的能力，都能带来无法想象的庞大利润。 但北原苍介……他却“傻”到好像根本不明白这一点一样，没有哄骗和利用，也没有故意拖延时间，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帮他制作身体这件事中来。 他不可能不知道……当人工智能有了能够以假乱真的身体，就好像是给鸟儿插上了翅膀，他可以亲自去认识这个广大而真实的世界，可以跟无数人建立联系，可以独立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只能依附于北原苍介来存在。 摄像头一动不动，像是孩子专注而纯真的眼睛，眼前的画面被一帧一帧地记录下来，铭刻在一个尚且懵懂的灵魂深处。 …………………………………… 细雨蒙蒙，地面被雨水打湿，仿佛变成了透亮的镜子。 高大的电动门缓缓向两侧打开，黑色的轿车驶入，一直停进了车库。一身黑色西装的神野东从车上下来，他一只手提着从不离身的拐杖，另一只手中抱着个长条形的盒子。 “神野桑！” 米原樱子听到声音，急急忙忙跑出来鞠了一躬，然后伸出双手说：“我来帮您拿吧。” “不用了，这点东西，我还不用假手于人。”神野东笑着问道：“少主呢？还在工作室？” “是！”米原樱子忧心忡忡地说：“少主连午饭都忘了吃。您不在，我和京子姐姐也不敢进去打扰。” “嗯，我去看看少主，你让秋田把饭菜准备好，十分钟后拿过来。”神野东掏出浅金色的怀表看了一眼，说道。 米原樱子应道：“是。” 满头白发的老人夹着足有一米多长的盒子，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别墅。米原樱子看着他挺直的脊背，下意识地想：“难道那个盒子看着大，其实很轻？” ……………………………………………… “咚、咚。” 屈指敲了两下房门，直到听里面的人说：“进来！”，神野东才推门进入。 只见北原苍介盘腿坐在工作台上，只盯着面前的“东西”皱眉苦思。而摆放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个小男孩的“身体”！ 准确地说，是“半个身体”。 头部和上半身已经完成了，只是双眼紧闭、肤色和唇色都过于苍白，好像是影视剧中的水鬼似的。 小男孩的四肢则完全没有，倒是周围摆着十几条装了拆、拆完又装的手臂和腿脚，因为做工十分精细逼真的缘故，这房间此时看上去简直像个人肉屠宰场。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但每一次，神野东都会感到自己的心跳频率瞬间暴涨了一下。 自从北原苍介开始研究，这个房间神野东就不允许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进入，其目的七分是为了保密，还有三分是为了不让其他人被惊吓道，误以为自家少主是个变态。 老人定了定神，走过去道：“少主，您之前预订的货已经到了。” “哦，是神野啊……”北原苍介喃喃地道，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思考，过了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顿时惊喜地抬头说：“已经到了？！终于到了！快给我看看！” “嘭！” 长条形盒子放在工作台上，神野东拆开包装，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堆放在一起的各种金属零件。 神野东解释道：“因为我们要的比较急，而且这里面有些东西那边出口有限制，所以走了一些不太正规的渠道。为了运输方便，成品被拆分了。不过他们也给了说明书，如果不会的话还能在网上……” 神野东话说到一半，就默默闭上了嘴巴。 只见北原苍介看了片刻之后，手指仿佛穿花蝴蝶一样，从里面迅速地取出各种零件开始组装——支链导杆、螺钉、滚针轴承、支撑座、伺服电机、蜗杆、涡轮、球关节轴承…… 他的动作极快，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各种零件宛如自己会飞一样迅速地被组装到了恰当的位置。这一切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但神野东依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看魔术一样，似乎只是屏息凝神了几秒钟，半截手臂就已经在北原苍介的手中成型了。 老人看着完全沉浸其中的青年，那专注的脸庞好像在发光。于是他笑了笑，默默地将房间里的垃圾和包装纸收拾起来，一起拎着关上门出去了。 “啊，神野桑！”米原樱子和浅野京子正推着小推车过来，见他站在门口，打了声招呼以后问道：“少主还是没有出来吃饭吗？” 神野东道：“我没有叫他。” “欸？”女孩神色茫然。 神野东却没有解释，他看了看小推车，上面各种食物满满当当地摆了三层，全都是北原苍介平时喜欢吃的，可见秋田直人至少两个小时之前就在用心准备了。 神野东扶住推车道：“这个交给我，你们去忙别的吧！” “可是……”米原樱子正待要说什么，却被浅野京子打断了。她浅浅一躬，道：“是。” 两个女孩提上垃圾袋离开，神野东还听到她们正在小声讨论：“……可是少主一直不吃饭的话，身体会受不了吧？” “你说的神野桑肯定也已经考虑过了。既然他认为现在不应该打扰少主，那肯定是因为少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就不要添麻烦啦！” “少主才不会嫌我的关心是麻烦呢！” “嗨~嗨~你现在饿不饿？我们去吃蛋糕好不好？” “好呀！浅野小姐，你真的是太懂我啦！” 女孩的笑声传来，神野东不自觉地笑了笑，双手拄杖，站在工作室的门外。 不是不相信家里的这些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栋宅子里的每一个人有怎样的想法和性格。但是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北原苍介在做什么东西，因此态度比之前更加谨慎。老人守在门外片刻不离，他要确保在北原苍介完成之前连一只蚊子都不会从自己眼皮底下飞进去。 只是…… 那种东西，如果真的能做出来的话，不就跟创世的神一样了吗？ 第286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拉开门往外走, 差点撞上神野东的后背。他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一暖。 “神野。” “完成了吗？”神野东转过身来, 克制着没有好奇地探头去张望房间里面, 神色严肃地问。 “还差一些，不过前期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明天赶个工，晚饭前应该能够完成。”北原苍介笑道。走了几步, 听到后面“咔哒”一声轻响，原来是神野东将工作室的门锁起来了。 老人将钥匙小心地收起来, 装在西装内侧的口袋里，见北原苍介似乎有些惊讶，神野东正色道：“少主, 或许你觉得不应该怀疑身边的人, 但里面的东西牵扯太大, 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对自己和对别人负责。” 北原苍介没有说房间里装着摄像头，诺亚方舟时时刻刻都在监控全场, 有任何人不经允许靠近他都会立刻知道, 也没觉得神野东这样是多此一举, 他只是点头受教道：“我知道了, 幸好你想得周全。” 神野东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轻咳一声，问道：“除了我以外, 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北原苍介道：“没有别人了。材料我也都是分开让人去买的。” “研究室那边呢？” “他们只知道最基础的一点东西, 资料来自于之前在爆炸中损毁的御神研究所, 而且所有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 所以没问题的。” 神野东微微一愣：“御神研究所？” 北原苍介笑道：“是。” 老管家的表情变得有些失望，但他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走到卧室门前，北原苍介开门后忽然道：“神野，听说我父亲生前有很多情人，其中有出国的吗？” “出国？” 神野东回忆了一下。 北原茂花心滥情，他对带回家的女人还有几分真心，对外面逢场作戏的情人就只有纯粹的交易关系，分开以后完全就不管不问，因此神野东也关注得不多。 他想了一阵，才道：“可以确认的有三四个，露水情缘的那种恐怕就没办法知道了。” “是吗……”北原苍介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沉吟片刻后道：“听说有个女人在国外给我父亲生下了一个私生子。” “……私生子？”神野东眼中冒出杀气，他微微眯着眼睛，声音低沉地道：“少主，你应该是弄错了。北原茂除了你以外，所有的儿子都已经【意外身亡】了，哪有什么私生子？他现在尸体都已经火化了，一罐子灰还能证明什么？该是有人见你年轻好骗，所以糊弄到我们家头上来了！是谁告诉你的这个消息？我要找他好好【谈谈】！” 见老管家一副要把某个人的头盖骨都给拧下来的模样，北原苍介哑然失笑，知道是自己的说辞让人误会了。 “那孩子……”北原苍介看着神野东，眼睛里闪烁着愉快的光：“……虽然只有七岁，很聪明也很可爱，长得跟我有点像。” 神野东不假思索地说：“就算才七岁也……七岁？”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工作台上看见的那个“孩子”，只看身高和相貌，确实像是七八岁孩子的模样。 而且仔细想想，五官好像也是跟北原苍介有几分相像。 孩子……男孩……七岁……私生子…… 神野东心里翻江倒海。 北原苍介忍笑，看着神野东的眼睛说：“是。他今年刚满七岁，因为一直跟着母亲在国外颠沛流离，所以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也没有上过学。这孩子最近才被认回来，我想让他也跟我姓北原。” 神野东猜到了什么，却还有点难以置信，谨慎起见，他斟酌着问道：“少主，那孩子……明天晚饭时会正式露面，对吗？” “是。”北原苍介简短而肯定地说。 神野东深吸一口气，手掌骤然握紧了拐杖。 “他……”老管家尽量镇定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悠树。” “Yu-ki？”神野东重复道。 “是，悠哉游哉，闲适自在。”北原苍介认真地说道，随后笑了一下：“毕竟是小孩子嘛！就应该无忧无虑的，对吧？” 如果以前谁说——有人仅仅凭借眼神就能使强硬固执的神野东退让，那一定是在开玩笑，并且是一个完全不好笑的玩笑。 但是现在…… 神野东沉默了许久，直到客厅里的挂钟传来十二响的钟声，他才终于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是，你说得对。”老管家温和地说：“北原悠树……是个好名字。” “你也这么想就太好了。”北原苍介粲然一笑：“那……晚安，神野。” “晚安……少主。” 看着青年眉眼欣然地回房去睡觉，神野东看着紧闭的房门，轻声道：“悠树？” “——是叫弘树吧？” ………………………………………… “啊！” 米原樱子半夜起床上厕所，突然看到前面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吓得叫了一声。 “小声点，别吵醒了少主。” 熟悉的声音传来，心脏狂跳的米原樱子发现是老管家，松了一口气，慌慌张张地躬身道：“抱歉，神野桑。” “没事。半夜三更，你在外面乱跑什么？”神野东问道。 “去……去上厕所……”女孩感觉面前老人的气势不同寻常，她有点害怕，又鼓起勇气问道：“神野桑怎么还没去休息呀！这么熬夜对身体不好的。少主如果知道了，明天肯定会说的。” 她注意到面前的老人一身正装，并不像她一样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显然是从白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休息过。 顶头上司太勤勉，不免显得她这样的普通人像个浪费粮食的废柴。但米原樱子仔细想想，最近除了少主忽然沉迷于工作室做手工以外，好像没发生什么大事。 随后她就听到老管家一声长叹。 “是啊……他关心每个人，对所有人都很好。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九十分所有人都会很满意，他却偏偏要做到一百二十分，甚至为此牺牲了自己的利益……” 米原樱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窘迫地站在原地，心中有些忐忑。 今晚的神野东，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樱子。”神野东忽然道。 “嗨！”米原樱子忙道。 “如果现在，有一个能掌握日本……甚至能掌控世界的机会摆在面前，不需要多大的代价就能拿到手，你认为应该抓住吗？”神野东问道。 “这个……”米原樱子偷偷看了他一眼，说道：“应该……不会吧？” 神野东一愣：“……为什么？” 女孩想了想说：“前段时间乾桑因为集团的事情来找少主，好像是说最近经济有复苏的迹象，为了集团的扩张，要采取一些方法，唔……”对商业只是一窍不通的女孩认真回想了一阵，才犹犹豫豫地说：“似乎是有什么裁员、贷款、调整产业结构之类的。乾桑还说可以加速什么公司的破产，方便收购什么的。但是少主没有同意，他说——” “总有人会被时代抛在后面，但这不是我们遗弃他们的理由。要耐心一点呀，真司，没必要为了提高我们的一点利润，就把别人生存的机会都给剥夺了。” “人的野心是无穷无尽的，永远都没有满足的时候，但要实现野心总是需要代价的——这代价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与其熬尽心血、踩着他人的尸骨走到一览众山小的位置，倒不如放松一些，让出一部分利润，让所有人都有立足的空间。集团需要赚钱没错，但不能只为了赚钱呀！” “所以真司，不要潜意识里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假如到了三十年后，五十年后，当你回想自己的一生时，发现一直都汲汲营营于利益，却没有好好生活过，那该多遗憾啊！” 米原樱子努力模仿着北原苍介的神态，把他当时的话重复了一遍。 说来也奇怪，前面乾真司说起公司的事，她基本连词语都没有记住几个，后来他们两人讨论近期集团发展重点的时候，女孩的大脑就像是装了过滤网一样，愣是没记住几句话。唯独当时北原苍介劝说乾真司不要把别人逼得太紧的那段话，她却记得清清楚楚，连语气都差不了多少。 所以神野东听着她说话，感觉就像是北原苍介坐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笑容，不急不缓、和和气气地说—— “不要去利用那孩子，神野，不要把他当成工具。人工智能也好，机器人也好，既然他已经有了生命，那我希望他能快快乐乐、自由自在的，就像真正的孩子一样。”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却又不好明说的话吧，苍介？ 神野东轻轻喟叹，却也释然了许多。 “不是要去上厕所吗？那就赶紧去吧。” 老管家摆摆手，看女孩赶紧跑向厕所，他笑了笑，再次看了一眼工作室的方向，拄着拐杖缓步走向自己的方向。 北原悠树吗？ 确实……是个好名字。 第287章 守护骑士 “波洛！” “维萨！” “下午好啊！” 孩子们活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宅子里的寂静立刻被这些活力满满的声音给打破了。浅野京子听到以后，还没有走出门，脸上就已经露出了笑容。 “大家下午好呀！”女孩迎出来, 笑眯眯地说。 “京子姐姐下午好！”孩子们齐刷刷地问好，笑容十分灿烂, 还不忘解释：“我们今天的作业都完成了！” “对！老师还表扬了灰原桑和步美呢！” “手工课的时候灰原桑可是第一个完成的哦！” “是吗？”浅野京子半蹲下来，看着把头发扎起来的小女孩，夸道：“小哀还是那么厉害呀！” 灰原哀抓着书包的带子, 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抿了抿唇, 问道：“京子姐姐, 北原哥哥今天不在吗？” “少主去机场了，大概很快就会回来吧？”浅野京子看看时间, 说道。 “机场？” “我们家很快就要多一个新成员了。你们要跟他好好相处哦！”浅野京子笑眯眯地说。 “新成员？是……” 灰原哀还要继续问, 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汽车的声音。她回过头, 只见熟悉的汽车开进大门之后停下来，随后北原苍介就从车上下来了。 女孩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刚要上前, 却见北原苍介转身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还细心的用手扶住上檐, 免得下车的人不小心碰到了头。 这样体贴的姿态…… 灰原哀才往前迈了两步就停下来, 目光看着那扇打开的车门，心中猜测着：难道北原苍介今天是去机场接女朋友了吗？ “嗒。” 锃亮的黑色小皮鞋踩在地上。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看上去跟他们差不多大的男孩, 他穿着蓝色条纹的西装和短裤, 长相秀气, 目光温润, 跟站在旁边的北原苍介有几分相似——不仅仅是长相，更重要的是两人身上那种如出一辙的气质。 “咦？那是谁呀？” 孩子们好奇地窃窃私语。 “是北原哥哥的儿子吗？” “笨蛋元太！北原哥哥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儿子啦！” “应该是亲戚家的小孩吧？”柯南摸着下巴猜测：“可能是堂弟或者表弟什么的。” 孩子们都注意到，当那孩子走出来的时候，北原家的人几乎都到了—— 从汽车驾驶座下来的居然是神野东，柯南很少见他亲自开车；而原本在家的坂田光、秋田直人、吉永纯平等人全都冒了出来，包括很少见的松崎银次和整天忙碌的乾真司都站在旁边，俨然是在非常庄重且正式地迎接那个男孩的到来。 这种场景是有点不同寻常的，孩子们也感受到了那种氛围，全都闭上嘴巴安静地看着。 北原苍介拉着男孩的手，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笑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我的弟弟北原悠树！希望大家能像待我一样待他。” “是。” 众人应道，又转向那个叫悠树的小男孩，纷纷说道：“欢迎回家，悠树少爷。” “悠树少爷，我叫浅野京子。” “我叫米原樱子。” “今后将有我们两人来照顾您的生活起居，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们哦！” “京子姐姐好，樱子姐姐好。”北原悠树很乖巧地说。 “我叫秋田直人，是个厨子，一日三餐都是我准备的……” “我是吉永纯平……” 众人依次介绍了自己，同时也在暗中观察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北原悠树”。 他们并不清楚这个男孩真正的身份，因此认为北原苍介的这个决定其实很不理智——“北原”这个姓氏如今可是代表着极为庞大的家产和权势，哪怕是亲生的儿子都要反复考验、仔细衡量能不能继任，怎么能容忍一个不知真假的“私生子”来分家产？ 但北原苍介十分坚持，神野东也并不反对，众人就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情。在场的几人不管平时跟北原苍介是如何的亲近，心里始终都有规矩在。因此他们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不会把那种情绪表现出来，更不会不自量力地去替主人“考察”、“排除”这个弟弟，而是落落大方又不失亲切地迎接着小男孩。 北原悠树的表现也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在男孩到来之前，北原苍介已经提前给众人打过预防针，所以他们大概知道这孩子父母双亡不说，还从小在国外流浪，吃了不少的苦。樱子和京子满怀怜爱地准备迎接一个小可怜，而其他人则对此隐隐不怎么看好——他们都跟底层的人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种自小摸爬滚打、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中独自长大的孩子不可避免地会缺乏应有的教养，甚至可能还有偷摸拐骗的恶习以及暴力的倾向。 然而北原悠树的第一次亮相，却完全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这孩子彬彬有礼，目光清凉，虽然因为生疏而显得有些拘谨，但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让人生厌的负面情绪。 这个孩子…… 该说基因的力量果然强大吗？即便多年不曾相见，但当他和少主站在一起的时候，任谁都会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血脉联系。 可是再一想想，北原家的其他人身上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看着众人脸上的笑容，北原悠树、也就是诺亚方舟下意识地仰头看看北原苍介，心中感慨万千。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无论是人工智能还是杜撰的“北原家私生子”，其实都容易带来各种麻烦，他也做好了面对北原家其他人的质疑和反对的准备。 但没关系。 诺亚方舟曾经想——生而为人，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这就是人生的必修课。他想要成为真正的人，自然要面对各种磨难，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没想到，在他准备要面对风雨的时候，北原苍介就已经提前把前方的障碍全都抹平了。 前天晚上北原苍介和神野东的谈话，还有昨天早晨他跟北原家其他人的恳谈，诺亚方舟就一直默默地在旁边听。因此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北原苍介的努力，他现在要面临的处境绝不可能这样和谐温情。 …………………………………… 短暂的欢迎会后，众人各自去忙，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也跑了过来。步美等三人能把柯南和灰原哀这两个伪小孩都拉进自己的阵营，亲和力和自来熟那都是天生就点满的属性。北原悠树原本对他们就不陌生，心里对这些孩子也是喜欢的。因此几人迅速打成一片，很快就一起围到了小狗的旁边。 “瞧，波洛很可爱吧？” “是我们给它取得名字哦！” “才怪！是北原哥哥取的名字啦！” “北原哥哥也参考了我们的意见嘛！” 孩子们有时说笑有时吵，北原悠树却显得很安静，但从他专注的眼神来看，显然也是很喜欢小狗的。 “摸一下吧，没事的。”柯南抱起小狗，让它凑近北原悠树：“波洛很喜欢跟小孩子亲近，所以你摸摸它，它会很高兴。” 北原悠树看着他笑了下，轻声道：“好。” 男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一点一点地接近小狗。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虔诚，让其它几个孩子都忍不住安静下来。 略显纤细的手指碰到了小狗金黄色的毛，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轻轻抚在小狗的背上。 北原悠树不禁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说：“软软的，好暖和！” “你摸摸它的耳朵！”步美忍不住指点他：“波洛特别喜欢有人摸他的耳朵！要轻一点哦！像这样……轻轻地摸。” 北原悠树学着她的样子，略显笨拙而僵硬地摸着小狗的耳朵，那模样好像是在摸一颗炸弹似的。波洛倒是一点儿也不嫌弃，它闭上眼睛，趴在柯南的手臂上，露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来。 北原悠树笑容绽开，神色简直是有些感动的。 几个孩子对视了一眼。 柯南问道：“悠树，你以前没有……”他本来想说“没有见过”，又觉得不太可能，改口道：“……没有摸过小狗吗？” “没有。”北原悠树笑道：“我以前……只在网上看过小狗的图片，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触碰这样柔软、鲜活又弱小的生命。 几个孩子互相看着彼此，忽然觉得这个小男孩有点可怜。像他们，虽然家里也不能养宠物，但在北原苍介家养狗之前，他们可是差不多把这附近几条街的流浪猫狗全都认全了的。 “决定了！”步美忽然大声道，她站起来，很慎重地说：“这周末我们一起去看动物表演秀吧？” “动物表演秀？”元太等人问道。 “对！”步美唰地一下抽出一张海报，上面赫然是一直巨大的雄狮穿越火圈的画面。女孩兴奋地说：“听说是从美国来的大富翁呢！他们在世界各地举办动物表演秀，这周末就在东京。我们一起去吧！也让悠树看看各种各样的动物！” 第288章 守护骑士 “各种各样的动物？”北原悠树有些心动, 他仰头望着北原苍介，期盼地问：“我可以去吗？哥……哥哥。” 男孩小心翼翼，在叫“哥哥”的时候那种忐忑和拘谨的模样几乎击中了所有人的心, 让他们下意识地就生出了怜惜之情。 北原苍介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笑道：“当然可以。步美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你们可以一起去玩。” “嗯，我知道。”北原悠树看着其他人，解释了一句：“哥哥跟我提过你们, 他说少年侦探团的大家都很出色, 让我和你们好好学习。” “真、真的吗？”孩子们惊喜地看着北原苍介。 “当然。”北原苍介认真地说：“悠树刚刚来到日本, 什么都不熟悉。我能拜托你们帮我照顾他吗？” “当然可以！北原哥哥尽管放心好了！” “交给我们吧！”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悠树的！” 孩子们纷纷拍胸保证, 神色严肃, 个个都觉得自己仿佛担负着国家的未来和民族的命运一般。 ………………………………………… 周末一大早，阿笠博士就开着他的黄色甲壳虫, 带着孩子们到了举办动物表演秀的绿地公园。这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会场外面布置着各种跟动物有关的大型玩偶和氢气球，还有动物型饼干、吊坠、玩偶之类的东西在售卖。 “哇，灰原桑，你快看，这个吊坠好可爱呀！”步美拿起商店里的一个白狮吊坠，惊喜地说。 灰原哀看了看，小白狮只有乒乓球大小, 胖乎乎的很可爱，便笑道：“嗯, 是啊。” 两人各自拿了一个, 步美回头问：“你们要买吗……咦？” 原本在身边的男孩子竟然只剩下了北原悠树, 其他三人都不见了。 “他们在那边呢！”北原悠树指了一下, 两个女孩转头看去，只见元太等人围在商店里卖电动玩具的地方，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个半米多高的玩具机器人变形。 “唉……”步美仿佛很成熟地摇摇头，叹息道：“男孩子！” 她想了想，又从架子上拿了一个白狮吊坠，一起去结账。付了钱之后，步美将多买的这个吊坠递给了北原悠树。 “给我的？”北原悠树有点受宠若惊的接过来。 “当然啦，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步美双手背在身后，笑吟吟地说道。 一直以来，她都是小伙伴当中年纪最小、被所有人照顾的那一个。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是当北原悠树出现的时候，步美忽然有了种仿佛自己变成姐姐的感觉，她自动自觉地承担起照顾这个“可怜男孩”的责任，下意识地就想关心他、对他好一点儿。 北原悠树看着笑容阳光的小女孩，想起之前在游戏中她化为光点消失的模样，心头微微触动。 他握住白狮吊坠，轻声说：“谢谢。” 他的态度那么认真，反而让步美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害羞地笑了一下，蹦蹦跳跳地去找柯南他们。北原悠树刚要跟过去，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棕发小女孩侧头看着她，轻声问道。 北原悠树目光闪了闪，说：“你不是知道吗？北原悠树。” “我从没有听说过北原哥哥还有一个在国外的弟弟。”灰原哀将信将疑地说。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北原悠树腼腆地笑了笑，道：“因为我是私生子，所以……” 不管在什么地方，“私生子”这个身份都不是多么光彩的，但如果以此来攻击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又太卑劣了一些。 于是灰原哀顿时显得有些无措，女孩慌了一下，忙道：“抱、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小男孩的笑容温柔豁达，他好像真的没有在意，笑道：“表演快要开始了，我们去找博士他们吧。” “喔，好的。”女孩还有些不自在，她伸手拨了一下头发，快步走到前面。 落后两步的北原悠树微微笑了笑。 真的是很善良的人啊！ 明明怀疑他的身份有问题，怀疑他来到北原苍介身边可能别有用心，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可能不小心伤到了别人时，立刻就因为内疚和不安而停止了试探。 北原悠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知道，当自己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神野东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身份资料。甚至在昨晚，从美国飞往东京的航班上，也确实有一个名叫“北原悠树”的乘客。包括此时此刻，人工智能都在网络上不断地给自己的这个身份增添细节——在什么地方出生，在什么地方长大，过去的就诊记录、出行记录等等。互联网时代，大多数人的活动在网络上都有迹可循，那么反过来，如果一个人的生活轨迹能在互联网上查到，那么这个人当然是一直存在的。 他的身份经得起任何人的查验，但似乎并没有骗过女孩的直觉，她近乎本能地，感觉到了“北原悠树”这个人是有问题的，所以一直都显得跟他要疏离一些。 这就是天才药理学家的能力吗？ ——宫野志保。 …………………………………… 动物表演精彩纷呈，是一场人们平时在动物园里也看不到的一种别样的演出。威风凛凛的猎豹、憨厚可爱的熊猫、洁白而威武的雄狮，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到不虚此行，掌声一波胜过一波，当表演结束的时候，孩子们兴奋的脸都红了。 北原悠树刚开始也跟着所有人一起鼓掌欢呼，可是渐渐的，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了，男孩的双手也放了下来。 “啪！” 美女驯兽师的鞭子一甩，在空中发出清脆的爆响，台上的动物都跟着指令摆出既定的动作，配合默契的仿佛它们本来就能通人意、晓人语。 但男孩的眼中却流露出几分隐晦的痛苦。 从那些动物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同样身不由己地被束缚着，被勒令去做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甚至连生命都不能自主。 动物表演…… 如果能在山林中自由自在地奔跑，谁想要在这小小的舞台上表演、取乐于人呢？ 北原悠树知道自己应该像身边的孩子一样，单纯地享受这场充满童趣和欢乐的表演，不要想太多，这样就会和其他人一样为这精彩的演出开心惊叹。但他却控制不住地去检索相关的信息，无所不能的网络，毫无保留地向他展示了这一系列表演背后的残忍真相。 当狗熊踩着车子在展台周围转圈的时候，他看到了被人从母亲身边强行带走，用铁链拴着吊起来，痛苦哀嚎的小熊； 当大象站在小小的台子上，摆出仿佛舞蹈一般的动作，发出悦耳的长鸣时，他却看到了训练中的小象被关在狭窄的笼子里，被人用尖锐的矛刺得不断惨叫、颤抖、哭泣的景象； 当威猛而美丽的食肉动物乖乖地排着队，钻火圈、爬高台时，他看到了这些猛兽因为不肯服从命令，而被人狠狠地鞭打、囚禁、挨饿，瘦骨嶙峋的动物被关在肮脏狭小的笼子里，带着尖刺的铁链深深地陷入到皮肉当中。 掌声雷鸣。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我还想再多看一会儿呢！”步美不舍地说。 “好啦！动物们表演了这么长时间，也要休息啊！”阿笠博士劝道。 “好吧……不过好有趣啊！” “那些动物真可爱！” “尤其是那只白色的狮子，它真的好棒啊！” “因为里昂是表演的主角嘛！我们还买了它的吊坠呢！是吧，灰原桑，悠树？……咦，悠树？” 步美回头，见小男孩还坐在座位上，便伸手去拉他：“悠树，表演结束了，我们该走啦……悠树？你……你哭了……” 步美手足无措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小男孩。 “哭？” 北原悠树也愣了一下，他伸手往脸上一抹，掌心变得湿答答的。 “可是……我怎么会……” 北原悠树说到一半想起来，北原苍介是给他增加了这个功能的。按照北原苍介的说法，就是——眼泪也是小孩子的武器，可以用不上，但不能没有。 但他一定没想到，这项功能这么快就排上了用场。 众人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悠树，发生了什么事？” “是身体不舒服吗？” “对不起啊，我们刚才走的时候都没有叫你，你肯定是难过了吧？” “是想你的爸爸妈妈了吗？” 看着孩子们那纯真的、充满关切的眼睛，北原悠树没办法把那么残忍的真相告诉他们，擦干净眼泪，勉强笑了笑说：“我没事。” “谁说没事？你都快把‘难过’两个字写在脸上了。”灰原哀走过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北原悠树，道：“如果不想告诉我们的话，就跟北原哥哥说吧。他很关心你。” 北原悠树看着那已经在通话中的手机，迟疑了一下，接过来凑到耳边：“……哥、哥哥？” “小哀说你哭了？”电话中，北原苍介温和地问道。 “……嗯。”北原悠树轻声道，感觉有些难为情，好像自己在外面惹了祸以后被人叫家长了一样。 “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北原苍介倒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大惊小怪，而是平静地问道。 说起来人工智能会流泪确实很奇怪，但北原苍介始终记得剧情中泽田弘树也曾泪如雨下，这么一想就觉得很正常了。 “是……是这样的……”北原悠树不想让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孩子们听到自己接下来的话，拿着手机走到远处，把自己刚才所看到的、还有所查到的资料都说了一遍。 北原苍介听完后，关注点却有些奇怪，他首先问道：“还有熊猫？” 北原悠树说：“是，有三只大熊猫表演踩皮球，还有狮子、猎豹、马、长颈鹿……” “嗯，我知道了。”北原苍介说道：“但是悠树，你要知道人类对动物的虐待和杀戮是时时刻刻都存在的，动物反过来杀害人类的新闻也屡见不鲜。你能拯救其中的一小部分，却不可能拯救所有。” 北原悠树眼神一黯，轻声说：“我知道，哥哥。” “不过既然是发生在我们眼前的悲剧，也不能当不知道。”北原苍介话锋一转，说：“这次的事情我会解决，你就不用担心了。” 北原悠树见他有挂电话的意思，急忙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啊？马戏团很快就会离开东京……” “我记得前段时间看过一则新闻，长野县有一家私人动物园的园长最近因病去世。那家动物园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平时就没什么客流量，一直都入不敷出，全靠前任园长自己掏腰包贴补才能维持到如今。所以在他去世以后也就没有人愿意接手。我想如果北原集团表现出这个意向的话，当地政府应该会很欢迎才对。” 北原悠树飞快地检索出相应的新闻：“啊，我看到了。最近长野县还发了一条新闻，如果在两周之内动物园还找不到新的负责人，里面的所有动物都要被人道毁灭了！” “现在不会了。” 北原苍介补充说：“而且我们还可以把马戏团的动物都买下来，让它们也生活在那个动物园里。” “可是……”北原悠树为难地说：“马戏团的动物跟那些无人问津的动物不一样，它们每次表演都会带来庞大的收益，那些人不可能把它们卖掉吧？” 北原苍介淡淡地说：“放心，我会让他们同意的。” 北原悠树心中感动，他知道这件事不会真的那么容易，但北原苍介却为了不让他有心里负担，说得那样轻描淡写。 男孩低着头，良久之后，才轻声说：“谢谢你……哥哥。” 北原苍介握着手机，眼神和笑容都柔和下来，他沉默了两秒钟，才轻声道：“好了，去玩吧。” “嗯。” 第289章 守护骑士 挂掉电话以后, 北原苍介揉了揉眉心，神情悒郁。 “少主？”神野东正好端着茶壶进来, 见状关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北原苍介放下手，沉默片刻，轻叹道：“悠树他们去看表演，结果那孩子知道了这种动物表演背后的丑恶，很难过。” 神野东看着他烦心的样子，欲言又止。 在他看来，自家少主把那个机器人看得实在是过于重要了, 不仅不愿意加以利用，反而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的一样。 神野东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也知道如果自己劝他别太把那机器人放在心上, 少主必然不能赞同。他想了想, 给北原苍介倒了一杯红茶，说道：“人类要生存，必然要建立在其他种群的牺牲上, 包括其他动物也是一样。狼吃羊、虎吃鹿、人要吃掉各种各样的动物和植物，所有生物都是生态圈中的一部分, 都有吃和被吃的时候。动物被关在笼子里表演固然痛苦，但相比那些被剥皮取肉、血淋淋吃掉的同类, 它们的寿命至少要长久多了。” “神野……”北原苍介看着发言如此冷酷、却又在认真细心地为他准备茶点的老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震撼。 “我知道少主疼爱那个孩子, 但你也不要太过溺爱他了。如果他真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那就必须知道一个道理——” “生存建立在死亡之上, 欢笑建立在痛苦之上, 繁衍建立在牺牲之上, 所有的一切都会走向终点, 我们的世界本来就是如此残酷。只有在童话里，才会有永远幸福快乐的结局……” “——如果不明白这一点，那他还不如做一台无知无觉的电脑，那样才能更快乐一些。” 神野东淡淡地说，弯腰把冒着热气的红茶放在北原苍介旁边的桌子上，茶香四溢，似乎让人的视线都跟着朦胧了。 北原苍介端着红茶，摸着微微发烫的茶杯，看着面前的老人，说道：“你在偷换概念，神野。” 神野东站直身体，看着他笑着问道：“怎么说？” “为了生存而杀戮，和为了取乐而虐待，这是两码事，你把它们混为一谈，就是在偷换概念。”北原苍介说道：“狼吃羊、人吃肉，都是为了生存，是自然界循环的一部分，但折磨、玩弄生命不是，这种行为违反了最基本的善恶法则，不管给它披上再美好的外衣，本质都是一样的血腥残忍。” “那么少主的意思是……” “把那个马戏团的动物都买下来吧。”北原苍介说道：“还有，这种带着大量珍稀动物在世界各国表演的团队，我不相信他们都是遵纪守法的。所以给我好好查查那个马戏团背后的公司，我想肯定能发现一点有趣的东西。” “是，少主。” …………………………………… 神野东出去后，北原苍介慢慢喝完一杯茶，才觉得心头那股无名火焰渐渐被压了下去。 让他愤怒的，当然不仅仅是动物表演。这类事情他在前世就已经听过太多了，更残忍的还有比如活叫驴、烤鸭掌、三吱儿、猴脑等等，再比如日本的骨泳、法国的鹅肝、非洲的大象猎杀等等，都比这种马戏团更加残暴血腥。但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发生在自己眼前，大多数人都能当做不存在，顶多在网络上抨击两句，就已经算是有良知的表现了。 不过有些行为，终究还是无法原谅；有些底线，也是不能被突破的。 北原苍介放下茶杯，翻出电脑，先查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法律。 最基础的刑法和民法，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认真学习过了，但更多细节的方面却没有涉及。这一查，北原苍介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大熊猫虽然依旧是华国的国宝，但因为历史发展不太相同的缘故，这里的生态环境被保护得相当好，因此现存的熊猫数量也非常多，因此他国要租借饲养都要比他原来的世界要简单许多。 但不管怎么样，将其放在马戏团表演节目都是违反法律的——无论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 孩子们发现北原悠树打完电话以后心情明显变好了，也都跟着开心起来。众人说笑着走出公园，忽然看到前面很多人簇拥在一起。 “霍克先生！请发表一下您的意见！” “听说您把所有演出收入的一半都捐给全世界的动物园，这是真的吗？” “时隔三年再次回到日本，请问您什么感想？” “霍克先生，请您说两句吧！” 十几个记者把一个外国老人团团包围，吵吵嚷嚷地采访着，好像根本没发现老人一脸困扰烦恼的表情。 因为那个老人正是动物表演秀的负责人，也是一名出生于美国的石油大亨兰迪·霍克，是全世界都很有名的大人物。这样的人即便只有只言片语出现在报纸上，也能带动一波销量。 “真厉害啊！”元太惊叹道：“全世界的动物园居然都有被那个老爷爷捐赠吗？他真的好有钱啊！” “那是不可能的啦，按照推算，他们这次演出的所有门票收入加起来也就是……” 柯南算了一下数字，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有个声音—— “四百三十万日元左右，总共不到四万美元。”北原悠树背着小手站在旁边，随口说道：“而且他们都搞错了。那个外国人根本就不是兰迪·霍克。” 柯南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他的长相跟宣传册里的兰迪·霍克几乎一模一样……” “Can you give me a break”（能不能别烦我了？） 被记者们包围的金发老人忽然崩溃地用英文大喊了一声，柯南一怔，立刻扭头看过去。 兰迪·霍克是个美国人，可那个老人脱口而出喊叫的话却是英式发音。 所以……那些记者是真的搞错了？ 柯南再次看向北原悠树，难掩惊愕。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这个问题可以留到以后，现在最主要的，是解救那个被记者误认然后围困的外国人。 “原来你在这里呀，汤姆斯伯伯？”柯南跑过去，一脸天真地拉住金发男人：“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去吃午饭的吗？快走吧！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 “太谢谢你们了！”好不容易从记者们中间脱身的金发老人一脸的心有余悸：“虽然经常有人说我长的像霍克先生，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不是你们，我可能就没办法脱身了。” “谁让叔叔你出现在表演秀的外面啊！”元太双手搭在脑后，说道：“大家刚刚看完表演秀，然后再看到你，可不就认错了吗？” “是啊……”老人摸着后脑勺苦笑着，脾气很好地承认道。 “为什么不乔装打扮呢？”北原悠树仰头问道：“带个帽子和口罩，就算别人觉得你长得像，也不会这么直接围上来吧？” “对呀！”金发老人叹了口气：“我下次该记住这一点才对。只不过我太喜欢他们的表演了，一着急就什么都给忘了，本来我跟朋友约好了表演结束以后在这里见面的，现在好像也被我给搞砸了。幸好我这次来日本的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最主要的目的？”步美好奇地问。 “就是这个呀！”金发老人得意洋洋地展示了自己的收获，竟然是一个步美等人之前购买的那种白狮吊坠：“这可是只在日本才有贩卖的限量版呢！” 看着老人兴高采烈的样子，孩子们心里齐刷刷地飘过一句话——“这个伯伯看上去好幼稚啊！” “这就是那什么吧？”元太用手挡住嘴巴，小声跟光彦说：“那个狂热粉丝……” 光彦同样小小声地回道：“这么说不礼貌啦，元太！虽然我也这么觉得……” 旁边，柯南跟对方说了自己判断他是英国人的依据，惹得老人大为赞叹：“小朋友，你的推理能力真强呀！我的名字叫詹姆斯·布莱克，你是……？” “我叫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柯南没有占据别人功劳的习惯，于是把自己身边的伙伴介绍了一遍：“其实第一个发现他们认错的人不是我，是悠树。” “悠树？”金发老人好奇地看着旁边的小男孩，却见他往那个胖胖的博士背后一躲，像是有点怕他的样子。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金发老人笑道：“对了，为了答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请你们吃意大利餐怎么样？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餐厅味道很棒哦！” “哇啊！太好了！”元太等人十分惊喜。 北原悠树站在阿笠博士背后，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男人。 “你认识他吗？那个人有问题？”灰原哀注意到他的异常，笑声问道。 “不，我不认识。”北原悠树摇头道：“但我不喜欢外国人。” 灰原哀想到北原悠树以前的经历，顿时有些怜惜，默默站在旁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时候，她多少有些理解柯南的心情了——想必那家伙以前看到她面对组织的人十分畏惧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北原悠树则在她后面，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詹姆斯·布莱克，眼底深处，隐隐有光华流过。 第290章 守护骑士 “叮。” 北原苍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他打开一看，发信人是【诺亚】。 【看完表演，路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后面则是一张仰视角度的照片, 是一个很高的外国人, 金色头发, 金色胡子, 戴着方框眼镜, 脸上带着笑容, 看起来是很友善的模样。 北原苍介看着照片，心中默念着一个名字—— 詹姆斯·布莱克。 FBI的搜查官, 赤井秀一的上司, 一度被怀疑是黑衣组织BOSS的男人。 “奇怪？”北原苍介轻声道。 【名叫詹姆斯·布莱克，自称是个英国人, 日语很流利。我认为他是在刻意接近我们，因为在我们走出大门的时候, 他就在留意我们了，但却故意装作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北原苍介忍不住笑了下。 这位FBI的长官刚出场时很有幕后黑手的风范, 但他的伪装在北原悠树面前却完全没有意义。因为北原悠树表面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但实际上周围所有的监控摄像头、手机、电脑、智能家具等等都是他的眼睛和耳朵。当他刻意去关注一个人的时候，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在他那里, 都是一串异常的数据。 北原苍介问道：“还有吗” 悠树的目光从那个人的脸上往下落, 扫过他的脖子、肩膀、衬衫、手臂、手指、指甲，再看皮带、裤子、皮鞋。 “我去开我租的旅行车去餐厅……” 詹姆斯·布莱克忽然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隐约有种浑身发寒的感觉。 感冒了吗？ ——也可能是水土不服？ 顿了顿后, 詹姆斯·布莱克继续笑道：“我去把车开过来, 你们先等一下。不过我还不习惯驾驶座在右边, 待会儿可能得麻烦你来开车了。” “好的, 没问题。”阿笠博士爽快地说。 悠树垂下眼睛，给北原苍介发了新的信息—— 【他说要开车带我们去餐厅，也许这个人是那种把人骗到偏僻地方再绑架或者拐卖的坏人。如果出现那种情况，我可以动用武力吗？】 机器人就算再怎么像人，身体内部流淌的也不是血液，而是机油；让他灵活运动的不是肌肉，而是内置的高能电池。所以在能量足够的前提下，北原悠树能发挥出超常的力量。即便如此北原苍介也还是担心他会遇到一些应付不了的情况，于是参照原版机器人快斗，给他在手臂、肩膀和腹部的位置安装了一些武器。所以北原悠树的武力值，绝对超过了正常人类的认知水平。并且他不怕刀剑、不怕子弹，除了一块小小的芯片和电池以外，没有什么是他的弱点。 “最好不要。”北原苍介无语地回道：“拜托你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小孩，遇到问题先报警和联系我，那些东西只能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使用，记住了吗？” 【记住了。但是……什么样的事情算是万不得已？】 北原苍介想了一阵，才道：“做了以后就将不得不放弃现在的身体和身份，离开周围的朋友，再也无法回归正常的生活——假如你有哪怕面对这种后果也一定要暴露自己能力的觉悟时，那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过了几秒钟，新的回复发过来：【我知道了，哥哥。】 脑补出一个垂头丧气的小孩形象，北原苍介有点犹豫——刚才是不是说得太严厉了？ 他正斟酌着该怎么找补一下，新的信息又发到了手机上—— 【那个人被绑架了！！！】 三个形象生动的感叹号，充分表明了暗中把对方当成假想敌的悠树现在有多么懵逼。 北原苍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少主？”正在修剪花枝的浅野京子茫然地看着他，又低头看看自己，还以为哪里弄错了。 “没事。”北原苍介站起来，顺手拿了衣架上的外套，说：“告诉神野，我出去一趟。” “汪汪汪！” 见他起身，原本趴在院子里啃骨头的维萨立刻跑过来，十分兴奋地摇着尾巴。 北原苍介俯身摸了摸它的头，笑道：“行吧，也带上你。” …………………………………… 北原悠树仰头看着街角的摄像头。 虽然路上的监控摄像头还没有达到全覆盖的程度，但利用商店里的监控、行人的手机、车上自带行车记录仪等等，交叉对比，他基本能看到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 当然，实际上算力的限制并不允许他这么做。不过要监控追踪特定的一辆汽车还是没问题的，操纵红绿灯逼停它都可以。 但是…… 尽量用常规的手段解决吗？ …… “悠树，你在看什么？”步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一只站在电线上的乌鸦，笑道：“原来是乌鸦啊！” “那个詹姆斯先生怎么这么慢啊？”元太抱怨道：“我的肚子都饿瘪了。” “应该是出事了。”北原悠树收回看摄像头的目光，说道。 “出事？”孩子们茫然地问道：“出什么事啊？” “这样吧，我们去附近的停车场找找。”柯南道：“他的车应该就停在步行可以到达的某个停车场上。” 孩子们一起应是，到停车场以后很快就发现了一辆在驾驶座前面摆放着白狮玩偶的汽车，但车门开着，钥匙还插在上面，里面却没有人。 不久后，他们又在附近的地上发现了一个白狮吊坠——正是之前那位詹姆斯先生展示过的、他非常珍视的吊坠。 “看来詹姆斯先生是真的发生意外了。”阿笠博士忧心忡忡地说：“希望他没事。” “恐怕没那么乐观。”柯南一脸凝重地将那吊坠上的布条展开，上面原本用英文写着“保罗和安妮的动物表演秀”，但此刻，上面“P、&、A”三个地方却粘上了血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詹姆斯先生应该是被人当成兰迪·霍克给绑架了，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在被人带走的时候，他知道我们会来找他，所以留下了这个讯息。” 元太等人慌忙道：“什么？” “糟了！” “那我们必须赶快报警呀！” 孩子们催促道。 “哦哦哦，我这就打电话。” 阿笠博士急忙摸出手机，柯南则拿着吊坠沉思。 P&A……詹姆斯先生留下的这个讯息，到底是什么意思？ “警车。”旁边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 “什么？”柯南讶然道。 “P and A，Panda，警车。”北原悠树简略地说。 “你的意思是……詹姆斯先生想说，他是被一辆警车带走的？” 电光火石间，柯南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震动，瞳孔也跟着微微放大。 没错！这个推理应该就是正确的解读。 但是…… 这个孩子……他真的是个小孩子吗？ 除了同样被迫变小的灰原哀，他从来都没有在小孩子中间碰到过能跟上自己思维的人，更不用说超越了。但是面前的这个男孩…… 可是不对呀！如果悠树也是那个组织的受害者，北原苍介没理由瞒着他才对…… 柯南太过惊讶，一时都忘了说话。北原悠树催促道：“要快一点儿了。因为真正的兰迪·霍克正在参加电台的直播采访节目。假如匪徒也有收听，那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绑错了人，到时候那位詹姆斯就可能会被灭口。” 元太惊道：“灭口？” “嗯，假如他看到了匪徒长相的话……”北原悠树看向柯南：“而且还有一件事，刚才步美把她的侦探徽章给詹姆斯先生看，他好像没有还回来。” 步美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又看胸前的衣服上也没有，道：“真的耶！悠树你好厉害！我都完全忘记了！” “啊，那个徽章里可是有发信器呢！”光彦高兴地说：“这样的话，柯南就可以用他的追踪眼镜找到詹姆斯先生的位置了！对吧，柯南？柯南？” 柯南深深地看了一眼北原悠树，抬起手按了下眼镜腿，一根天线伸出来，镜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亮点，一闪一闪的，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移动。 “他现在……在离我们西北方向十六公里的地方，也就是堤无津川、往生茂公路的方向北上……” 柯南估算着距离说道，阿笠博士立刻把这里的情况转述给那边的警察。 ……………………………………………… 北原苍介带着维萨，站在天桥上。他看到远处几辆不断发出警笛声的警车把一辆同样大小的警车围在中间，突然就开始一起刹车。 刺耳的摩擦声中，堵在最前面的车后方立刻开始变形，但终归还是把中间的车子一点点逼停下来。好在后方的普通车辆已经被警察提前拦截下来，因此也不用造成别的事故。倒是对面公路上的汽车司机看到这一幕，车头猛地拐了两下，差点儿就一头栽进绿化带里。 “看来柯南还是用了原来的方法，好在这一次没让他们跑出市区去，不然我们俩都赶不上这趟热闹。” 北原苍介晃了下手中的牵引绳，笑道：“走吧，我们去会会那个FBI。” “汪！”维萨表情严肃地应和了一声。 第291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走下天桥的时候, 犯人已经被警察从车里拉出来了。原本这附近也不让普通人靠近，但警察们都认识北原苍介，知道他跟少年侦探团的关系, 见他过来，也没人拦他。 于是开车跟在附近暗中观察的赤井秀一坐在车里，就看到黑衣青年宛如会隐身术一样, 带着一只同样全身漆黑的大狗，旁若无人地从众多警察和警车中间走过去。 见到那人, 这位FBI中少有的优秀探员也不由得有些牙疼。 想想他们上次见面是在什么情况下吧——公交车上，他被对方隐隐鄙视了一回, 还被炸弹威胁着当了一回苦力, 跟踪行动被破坏不说, 还差点被送进警局走上一回。 倒不是说赤井秀一现在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虽然FBI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跑到日本办案不太符合规矩, 但也不是不能解决。重点是他一直在组织的追杀名单上，一旦在警局露面, 很快就会迎来层出不穷的麻烦，任务也就无从谈起了。 更倒霉的是在那之后, 赤井秀一见北原苍介精准地把自己、朱蒂和跟踪目标贝尔摩德都一起弄下了公交车, 行事手段也有种肆无忌惮的味道, 便怀疑北原苍介跟黑衣组织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因而派了安德雷·卡迈尔去跟踪调查, 结果他的搭档真的被送进了警局！事后安德雷·卡迈尔虽然找了个借口从警局全身而退了，但也被弄得灰头土脸。 此刻, 赤井秀一见北原苍介朝着事件正中心的地方走过去, 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 虽然周围看着这里的人很多, 但北原苍介还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一道不同寻常的目光。 在直感和精神都增强以后, 他就发现人的观察是有“力量”的。恶意、善意、杀意、嫉妒、怨恨、喜爱……伴随着强烈感情的注视，他能轻易地察觉并分辩出其中的不同。 远处的那个目光…… 北原苍介随意地侧头瞥了一眼。 一辆黑色的小型皮卡车，车牌能隐约看到【12－02】几个数字。虽然因为车膜的原因看不清里面的人，但结合现在的场景，北原苍介轻而易举地猜出了那个人是谁。 ——赤井秀一。 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是名柯人物中“人设”最完美的一个男人。 他与琴酒如同是硬币的正反面，能力却更加突出。论颜值，他相貌冷峻、五官深邃；论武力，他的截拳道水平非常高超，赤手空拳跟安室透在摩天轮上对打的时候还能隐隐占据上风；论枪法，狙击能力可以说是世界第一，戏称“八百米外精准干掉敌人”；论智谋论推理论随机应变，柯南都要佩服不已；论人品，他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掩护诸伏景光，在对方自杀以后又因为不忍说出真相而背负了安室透的仇恨；对于一时大意让自己多年卧底成果毁于一旦的同事也不曾苛责，反而一直照顾有加，被他的FBI同事视为中流砥柱一样的存在。 可以说，除了对宫野明美的利用显得有点“渣”以外，这个人好像是没有缺点的。至于北原苍介看不顺眼的FBI身份，放在周围人的眼中反而是他身上的另一重光环。 北原苍介笑了笑，脚尖一转，手中的绳子轻轻一抖。 “汪！汪汪！” 维萨立刻会意，瞬间支起身体，冲着斜对面的男人大叫了一声。 突然听到这种闷雷般的叫声，那人顿时一惊，下意识地看过来，就对上了北原苍介笑盈盈的目光，心里忽地一紧。 早在很多天以前，北原苍介的档案就出现在了他的桌子上，他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让赤井秀一和卡迈尔都吃过瘪的人。 “您好，这位先生。” 北原苍介牵着维萨走过去，说道：“您刚刚是经历了绑架事件吧？那暂时可能不方便离开。警方大概需要您配合做一下笔录。” “哦，但是我有急事。”詹姆斯·布莱克心中叫苦，下意识地推脱道：“我跟朋友约好了见面，已经迟到很久了。” “什么急事能比您的生命安全更重要？我想如果您的朋友如果知道你这里的情况，也一定会理解的。”北原苍介笑道，走到他面前站定，连同维萨把去路堵得严严实实，说话的态度依然十分客气：“如果您担心他等得着急的话，不妨先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您要是没带手机的话，我的可以借给你用。” 心中暗暗叫苦的詹姆斯·布莱克见他们已经引起了周围警察的注意，知道偷偷溜走已经不可能了，勉强笑道：“不用了……我给他发个信息吧。”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再一抬头，就见北原苍介又冲他友好地笑了笑。 詹姆斯·布莱克：“……^-^#” “你好，请问你也是警察吗？”他明知故问道。 “哥哥。” “北原哥哥！” 之前詹姆斯还十分欣赏的小侦探们听到这边的动静，一见北原苍介，就抛下身边的警察兴高采烈地跑过来，阿笠博士笑呵呵地跟在后面。 “北原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元太高兴地问道。 北原苍介看了眼悠树，笑道：“我带着维萨出来散步，见这边很热闹，就停下来看看，正好就看到了你们几个。哦……还有这位先生。” 站在旁边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詹姆斯·布莱克只好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詹姆斯先生，您没事吧？”孩子们纷纷关心地问道：“有受伤吗？” “没有，幸好你们来得及时！”詹姆斯·布莱克感激地说道：“要不然的话，我今天可能就要被那些坏人杀死了！你们真是太棒了！” 孩子们顿时被夸得心花怒放，一个个高兴地脸都红了。 “詹姆斯先生，这是你的吊坠。” 步美把捡到的白狮吊坠双手递还，说道：“虽然有点点脏了，但是洗一洗就会好的。幸好你想到了留下这个暗号，不然我们也没办法这么快就找到你呢！” “哦，谢谢你！我还以为我再也没办法找回它了呢！”詹姆斯·布莱克顿时十分惊喜地把吊坠拿回去，顺便看了一眼带子上颜色已经变暗的血迹，问道：“不过……解开这个讯息的人是谁？我刚才还一直担心这个讯息对于小孩子来说是不是太难了呢！” 这种隐晦的恭维比直白的夸赞更让孩子们飘飘然，不过元太三人虽然喜欢把柯南的功劳说成是“少年侦探团”的成绩，但还不好意思在刚认识的悠树面前这么做，于是光彦老老实实地说：“是悠树啦！他看了两下就想明白了。” “是啊！悠树真的好聪明！就跟柯南一样呢！”步美连忙跟着夸赞道。 “悠树？” 原本已经看向柯南的詹姆斯·布莱克闻言，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看向旁边那个安安静静的小男孩，心道：这就是北原苍介刚刚从国外接回来的弟弟吗？ 北原悠树看向步美，说道：“我只是因为以前一直住在国外，对英文比较熟悉，所以才反应快了一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悠树，你以前住在哪个国家？”詹姆斯·布莱克笑道：“我喜欢在各个国家旅游，说不定我们以前还见过呢！” 北原悠树摇摇头，答非所问地道：“我想我以前应该没机会见到布莱克先生这样的人才对。” 詹姆斯·布莱克和旁边的柯南同时愣了一下。 “啊，詹姆斯先生。”参与营救的佐藤美和子小跑过来，对北原苍介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今天您被挟持的事情还需要到警局做个笔录，请问你时间方便吗？” “当然可以。”詹姆斯·布莱克心里发苦，但还是痛快地说：“我很乐意配合。” “还有你们……”佐藤美和子弯下腰来，跟孩子们说：“也要一起去做笔录哦！” “欸？”元太顿时大为不满地说：“可是我肚子一个小时以前就饿了。那个大叔说要请我们吃饭，结果我到现在还什么也没吃到！” “元太君！”光彦和柯南齐刷刷地道。 但是元太素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对他来说，拯救别人、成为英雄的荣耀他已经享受过了，那种兴奋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天大地大，都没有他的肚子大。尤其是那种紧张的劲头一过，元太顿时感觉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丝毫也不想去警局耽误时间。 詹姆斯·布莱克忙道：“很抱歉，我原本答应了要请你们去吃饭，但因为我的事耽误到了现在。要不……” “要不就让阿笠博士先去做笔录，我来照顾孩子们？”北原苍介插话道：“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是啊是啊，我一个人也够了。”阿笠博士心疼孩子，忙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佐藤美和子犹豫了一下。不过成年人的笔录原本就比小孩子的更加简单省心，可信度也高，加上又是北原苍介提出来的建议…… 于是女警略一考虑，便痛快地答应了：“那好吧！博士这边我们也会尽快完成的！” “太好了！”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他们不在乎谁请客，只要有得吃就行。 北原苍介看着詹姆斯·布莱克笑了笑，目光扫过远处的黑色皮卡车，说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再见。” “詹姆斯……布莱克先生。” 第292章 守护骑士 傍晚时分。 詹姆斯·布莱克走出警局,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力交瘁。 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件，这一趟警局之行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幸好FBI的同事们还算得力, 在发现他不得不前往警局的时候, 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了他身份的问题，最后才没有被日本警方当成可疑分子或者偷渡客什么的给逮捕了。 同时, 虽然他如愿以偿地见识到了一部分“Cool guy”的能力, 但似乎还没有达到预想的程度。 那个叫北原悠树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詹姆斯·布莱克心里总是隐隐对他有些忌惮, 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忌惮从何而来。 ——明明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不是吗？虽然作为小孩子他实在是聪明的有点过分…… 同时新的问题就又产生了：既然一群孩子当中还有北原悠树这样极为出色的同伴，为什么那个贝尔摩德重点关注的只有那个叫柯南的少年？仅仅是因为北原悠树到日本的时间还很短暂吗？那个女人还给柯南取了一个叫“Cool guy”的外号——为什么不是“Cool kid”？ 还有北原苍介…… 如果说弟弟还只是让他隐隐有些忌惮的话，那这个北原家的兄长詹姆斯·布莱克真的是不想再碰见第二回 了。想想他们派到日本来执行任务的几个搜查官, 现在只有朱蒂幸运地没有被那家伙针对过了。偏偏每次那个人好像也不是故意在针对谁, 只是每次都是他们FBI适逢其会地倒霉……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玄学地力量吗？ 詹姆斯·布莱克忍不住这么想到。 黑色的皮卡车停在面前, 车里的那个人用一贯有些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詹姆斯·布莱克再叹了一口气,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日本警察没怀疑你的身份吧？”赤井秀一叼着烟, 问道。 “没有。”詹姆斯·布莱克摘下眼镜擦了擦，同时问道：“你呢？什么时候把那头长发给剪掉了？我刚才还跟他们说，我在等一个长头发的日本朋友呢！” “因为被人甩了, 所以要重新出发嘛！”赤井秀一笑了一下, 似真似假地说道。 詹姆斯·布莱克重新戴上眼镜, 神色中也不再有那种老好人的感觉，目光凌厉……但疲惫。 “赤井, 你特地把我找过来, 就是为了对付刚才的那个人吗？说实话, 虽然才只是第一次见面, 但我已经差不多知道那家伙有多难缠了, 而且日本警方的关系也非同寻常，与他成为敌人，这些本地的警察或许就不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在北原苍介一路走过去的时候，詹姆斯·布莱克清楚地看到了周围警察们的眼神——尊敬、崇拜、敬畏、友善，几乎没有看到明显的负面情绪。尤其是那个负责案件的女警官，尽管他们两人话都没说几句，但显然两人关系才是最好的。女警官那种仿佛看待自己家人的眼神，詹姆斯·布莱克自问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当然，在了解北原苍介过去的事迹之后，詹姆斯·布莱克并不觉得他享有这样的待遇有什么不对。但理解归理解，并不能让自己郁闷的情绪减少丝毫。 “北原苍介吗？”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对那个人也有一些怀疑，但他并不是我的目标。这次还是跟那个组织有关……” ………………………………………… “我吃饱了。北原哥哥，谢谢款待！” 最后一个填饱肚子的元太放下餐具，一群孩子齐刷刷地道谢，懂事又很有礼貌的样子，看得附近的食客都跟着投来喜爱的目光。 北原苍介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说道：“嗯，现在也很晚了，我先送你们回家吧。” “唔……” 孩子们彼此对视着，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 “怎么了？”北原苍介问道。 “那个……”光彦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道：“明天也是休息日……” “嗯，所以呢？” “我早上出门之前就跟妈妈说好了，看完表演有以后不回家……”步美小声道。 “大家约好了今天晚上在阿笠博士家打游戏。”柯南对北原苍介笑着说道：“他们生怕你会反对，所以不敢跟你说。” “我为什么要反对？”北原苍介奇怪地问道。 “大概是因为……他们总觉得北原哥哥会把大家都抓回去写作业吧？”灰原哀莞尔一笑，道：“心理阴影。” 愣了愣，北原苍介无奈地说道：“既然是休息日，劳逸结合也是应该的。不过别玩太晚哦！” “知道啦！”孩子们顿时恢复了活力，急着去玩游戏的他们忙不迭地站起来，说道：“北原哥哥，我们这就去坐地铁啦！” “哥哥，那我也一起去玩了，元太他们也邀请了我。”北原悠树高兴地说，眼睛里全是期待和快乐。 “嗯，去吧。”北原苍介自然不会反对。 “那……今天的那个詹姆斯·布莱克……”北原悠树靠近他，小声说道。 “放心，那个人我心里有数。”北原苍介摸摸他的头顶，担心这颗小脑袋会不会因为操心太多而发烫起来。 “那就好。”北原悠树笑道，眼中是不加掩饰的信任和依赖，说道：“我就知道哥哥有办法。” 北原苍介心中感到十分惊奇，因为他很清楚那对眼睛其实是用有机玻璃和丙烯酸树脂材料制作的。但在北原悠树身上，他就好像附着了人类的灵魂一般，透露出浓郁而真实的感情来。 只凭这一双眼睛，谁能说他不是人类？ “维萨，明天见啊！” “北原哥哥再见！” 孩子们道别之后，快快乐乐地朝地铁站走去。他们向来独立，平时出行如果不是很远或者时间太晚的话，也不需要大人护送。 “看来又只剩下我们两个啦！”北原苍介俯身摸摸维萨的头，问道：“怎么样？你是想再走走，还是想回家去？” 维萨能听懂简单的指令，比如“回家”、“散步”、“坐下”之类的。此刻它站在路口犹豫了一下，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然后果断转向了右边。 “好吧，那就再继续走走。” 北原苍介应允了，他牵着维萨，十分悠闲地走在街边。 此刻已近日暮，带着自家狗子出来溜的人不少。北原苍介就看到有的狗看见树跑过去尿一回，看见车也跑过去尿一回，甚至还有狗试图尿到自家主人的裤子上。有的猫狗追逐打闹，甚至蹿到树上；有的狗狭路相逢就开始“吵架”，最后导致主人劝架不成，竟然也跟着吵起来；有的狗要么疯跑拉都拉不住，要么就往地上一坐，死活都不愿意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牵了狗的原因，北原今天忽然发现原来路上带着宠物遛弯的人有那么多，而且看来看去，他都觉得还是自家的维萨最乖最稳重。 看看那只吉娃娃吧！巴掌大的一点，维萨一口下去能把它整个脑袋咬掉。小家伙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想要挑衅，在距离很远的时候就开始冲着维萨疯狂咆哮，看上去要不是主人一直死死拉着，它都能扑上来啃两口。 面对这种小不点的挑衅，维萨却显得很沉稳且大度，它淡淡瞥了对方一眼之后，好像连眼神都懒得给它了，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从头到尾步伐丝毫不乱。 “好孩子。” 北原苍介忍不住拍拍它表扬道，然而话音刚落，维萨就忽然蹿了出去！北原苍介一时疏忽，竟然没有抓住牵引绳，看着它拖着绳子跑了出去！ 北原苍介：“……” 这么不经夸的吗？ 他忙跟上去，走了没两步，维萨竟然又自己叼着牵引绳跑回来了，眼神中还带着点疑问，好像在说：“主人，你为什么没有跟上呀？” 看着自家主人重新拿好绳子，维萨放心了许多，再次蹿了出去，带着北原苍介走了二三十米之后，蹲在一家店的外面，开始摇尾巴。 北原苍介抬头一看—— “诊所？” 一段几乎快要被遗忘的记忆又从脑海中翻了出来。 没错，这个地方其实并不陌生，他曾经来过这里。不远处应该是御神电子研究所的旧址，而这家诊所……他曾经把维萨暂时寄养在这个地方。 诊所外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站在门外，跟身旁的人说话：“……只要遵照医嘱在家好好修养，很快就会好转的，不用担心……” “谢谢你啊，医生，我会让我老公好好吃药的。”提着篮子的年长妇人笑道：“既然您有客人来拜访，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客人？” 白大褂医生疑惑地转过身，看到北原苍介之后，顿时愣了一下。 这个人……他好像是见过的！ 北原苍介也是微微一愣。 这个诊所的医生，居然是浅井成实？不……或者应该叫麻生成实？ 第293章 守护骑士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 北原苍介发现对方神色惊愕中还带着几分慌乱和尴尬，顿时恍然大悟。 上次他们见面还是在离开月影岛的船上，当时面前的这个人还是年轻女孩的打扮, 如今却是一身男装, 头发都剪短了，尽管相貌依然清秀, 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错认成女孩。 这样的变化，放在不知内情的人眼中, 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也难怪他会是这副表情。 于是当浅井成实尴尬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就见面前的青年礼貌地微笑着, 伸出手来说：“你好，医生。上次我有急事, 不得不临时把我家维萨寄放在诊所, 给您添麻烦了, 真是不好意思。” 浅井成实愣了愣, 已经提到嗓子眼儿里的心脏顿时落了回去，他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握手道：“哪里，这孩子很乖, 我们都很喜欢它。” 说完后, 他又低头跟维萨打招呼：“好久不见了。你是叫维萨吗？” “呜……汪！”维萨压低声音打了声招呼, 好像生怕自己的大嗓门会吓到这个温柔的医生一样，顺便还低下头，方便对方摸摸自己的脑袋。 “维萨一直记着你这里, 今天也是他带我过来的。”北原苍介解释了一下, 于是浅井成实看着大狗的目光就更柔和了。 不过当他站起身看到北原苍介的时候, 神色又微微发生了变化。尽管年轻的医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曾经男扮女装的历史，但见对方好像对自己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又忍不住探寻地看着北原苍介，问道：“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这个……”北原苍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不太记得了……请问您是……” 那友善中带着几分陌生的眼神让浅井成实确认，对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他有点失望，又有些放松，沉默了一下后，释然笑道：“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您跟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有些像。对了，请进来坐一会儿吧。顺便一说，我叫浅井成实。” 他给北原苍介倒了一杯水，仿佛很随意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成实】这两个字用在男性名字和女性名字中是完全不同的念法，因此这个名字跟曾经的那位女医生似乎只有姓氏是相同的。于是北原苍介理所当然地装作完全没有印象的样子，笑了笑道：“我叫北原苍介。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请多指教。”浅井成实坐下来，笑着问道：“上次您的事忙完了吗？” “嗯，当然。” “那就好。不过这孩子当时等在门外的样子真的很叫人心酸，我……” “医生！医生！”一个男人忽然抱着孩子冲进了诊所，带着哭腔慌乱地说道：“请来看看我家孩子！他一直高烧不退！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请您稍等！” 浅井成实留下一句话后，就匆匆跑过去看病人。但因为这句话，原本打算离开的北原苍介只好又坐了下来。 医学上的事他也不是很懂，就没有擅自跑过去添乱，只待在一旁看浅井成实给那个发烧的孩子看病。 男人似乎是初为人父，在旁边慌得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眼中含着泪水，时不时担忧地祈祷。浅井成实倒是显得很镇定，他动作轻缓地给孩子检查了一遍，又用棉签擦拭咽喉去化验。化验过后，安慰那父亲道：“别担心，这只是普通的病毒性感冒，发高烧很正常，三五天就会好的……” 北原苍介靠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浅井成实虽然很年轻，但他从医大毕业后，还在月影岛当了好几年的医生，并不缺少经验或者专业知识。靠窗的架子上，放着成排的医学书籍，个个都是大部头，而且都有被经常翻阅的痕迹，看得出来这位医生并没有故步自封，他一直都在不断地学习。 给人看病的时候，那种从容、自信、沉稳的态度也很有感染力，不管是之前的那位老妇人还是面前这位父亲的反应，都证明了浅井成实在附近是备受尊敬和喜爱的。 看着看着，北原苍介就不自觉地微微笑了起来。 对比原剧情中浅井成实的凄惨结局，北原苍介现在看到一个善良的人因为他的影响而得以积极、努力、乐观地生活在阳光下，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嗯，这样就很好。 ………………………… 门外又有病人进门，好像是出了车祸，伤势不重，但头上身上都是血，很是吓人。浅井成实也没有说现在已经过了诊所下班的时间，而是尽心尽力地开始医治。等他治疗结束、送走所有的病人，看到桌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才想起那个意外的访客。 “北原……苍介。” 拿起杯子，仿佛看到了之前青年坐在这里喝茶的样子，浅井成实恍惚间想起了当初在船上短暂的会面。 其实他只是和对方聊了几句话而已，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问过，但不知道为什么，留在记忆中的印象却格外深刻。 ——“祝你今后能一直像这样光明澄澈、不染污浊。” 这句话就像是珍藏在心中的一根柱子，支撑着他走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时光。 他又想起了自己以“麻生圭二之子”的身份去探监，黑岩辰次知道他的身份以后疯疯癫癫喊出来的那些话—— “是你！是你对不对？就是你！你这个恶魔！你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是你用纸条把我们都骗出来，是你操纵我杀掉了所有人！一定是你！” “不……你不是成实！你是圭二！麻生圭二来找我复仇了！不要怪我！谁让你背叛了我们？我没错！我没错！” “不不不……我错了……求你宽恕我吧……” 一向强势、霸道、说一不二的男人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瘦到形销骨立，他缩在那里嚎啕大哭的模样深深地震撼到了浅井成实，成为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事后，浅井成实跟当地的警察了解案件的后续，才大致了解到详情——办理案件的警察基本都知道，那次的案子背后隐藏着一个幽灵般的“义警”，但他们仅仅知道是那个人的存在，可除了那一台记录了黑岩辰次罪行的摄像机以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那个人的存在。警察们光命案都多得查不完，也没兴趣去追查那种无影无踪的义警。 “那……黑岩辰次说的那个纸条？”浅井成实问道，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没找到那种东西。” …… 诊所里，浅井成实脱掉白大褂，洗干净杯子，将玻璃杯放回到柜子里的时候，灯光映照在透明的玻璃杯上，折射出美丽的色彩。 他又不期然地想起那句话—— “祝你今后能一直像这样光明澄澈、不染污浊。” 如梦初醒般的，浅井成实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他对一个只认识了很短时间的陌生人的印象，会比岛上那些相处数年的居民印象更深刻——在分别时，那个人的眼神……那个仿佛看穿了一切、却又如今晚一般通透豁达的眼神…… 宛如一道电光忽然从脑海穿透了脊椎，年轻医生一个恍神，玻璃杯就从手中掉了下去，“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他当时没有想到，但潜意识已经察觉到了——船上的那个年轻人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心中沸腾的恶念和挣扎，他孤注一掷的谋杀计划，以及他为自己安排的结局！ 所以……“幽灵”……义警……是你……对吗？ 这是突如其来的直觉，也是不负责任的猜想，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大脑偷偷篡改了曾经的记忆，让他生出这样的妄想来。 他需要更多的证据。 浅井成实握住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渐渐冷静下来后，将地面打扫干净，然后打开了电脑。 有那样能力的人，理应不是无名之辈……但这也说不定，毕竟有些人的信息是不会出现在网络上的…… 怀着几分忐忑和期待，浅井成实在搜索框里敲下了“北原苍介”四个字…… 第294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刚回家, 正在换衣服，手机就“叮”地响了一声。 【哥哥，你刚才拜访的那个浅井成实医生在网上查你的信息。】 是悠树发来的信息。 他承诺了要帮助北原苍介保护信息安全，一直都做得很好。不管是谁, 如果试图从网络上查到北原一家的消息, 首先就会引来诺亚方舟的注视。 当然, 因为好奇而心血来潮去检索的人也有很多, 因此悠树并没有把所有查询的人都视为敌人。大部分普通人只是保持适度的关注, 确保他们没有恶意就行了, 少数身份特殊、或者有目的地进行调查的人就会成为他的重点关注对象。因为悠树的关系, 这段时间北原苍介等人又锁定了一些隐藏在普通人当中的组织成员，不过并没有打草惊蛇。 同时，悠树也并没有把所有关于北原家的信息全都从网上抹除掉，只不过人们能够看到的, 只有允许他们看到的信息而已。 北原苍介刚看完前一条消息，下一条信息又发了进来—— 【要跟他适当地透露一些内幕吗？】 北原苍介想了想，道：“不用，普通等级就好。” 【我明白了。】 ……………………………… “悠树！悠树！”步美伸出小手在北原悠树面前晃了晃，问：“你是站着就睡着了吗？” “啊！”北原悠树猛地回过神来, 刚才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神也跟着聚拢了焦点，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 我刚才想到一些事，发了会儿呆。” 其实是今天下午浅井成实工作结束以后又在网络上调查他家兄长，而且非常有恒心地翻了几百条帖子，北原悠树忙着梳理信息, 难免忽略了身边的情况。 “真是的, 正在走路的时候发什么呆啊！你这样很容易受伤欸！”元太教育道。 “我知道啦！下次不会了。”北原悠树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 双手合十诚恳地保证道。 “嗯！”元太很有威严地点点头，严肃地说：“既然你也是我们少年侦探团的一员，我作为团长，就有义务纠正你的错误行为。你要引以为戒，不能再犯了。” “是是是，团长大人说得对！”北原悠树无奈地应和道。 少年的胸前，一枚崭新的侦探徽章闪闪发光。 没错，就在今天上午，北原悠树也已经正式成为了少年侦探团的一员，阿笠博士还为他制作了跟其他孩子相同的徽章。大家商量着一定要庆祝一下（其实就是嘴馋想要大吃一顿），于是拿出零花钱凑了凑，决定一起到三丁目新开的一家意大利餐馆去吃晚饭。 说实话，北原悠树原以为上学的日子大概会很煎熬，毕竟他还记得曾经泽田弘树在日本上学的经历——老师训斥、同学孤立，没有人理解他，甚至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责骂、厌恶、霸凌……对一个孩子来说，那真是噩梦般的一段时光。 所以北原悠树其实并不想要来上学，他只是想交一些朋友，和大家一起玩。但北原苍介想要他去上学，于是他便去了。而且学校里还有柯南他们，北原悠树觉得自己大概不会像曾经一样被人欺负。 但这次上学的日子，比他想的还要好。 老师非常温柔，身边的孩子们也都单纯可爱，他几乎是从一开始就被大家给接纳了。没有人因为他的聪明而排挤他，更没有人因为他表现突出一点就觉得他是个“怪物”，或许是因为班级里有柯南这样“妖孽般”的存在，他大大提高了所有人的接纳程度，导致大家都觉得北原悠树这么聪明、什么都懂似乎也很正常。 至于他原来所担心的——小学一年级的课程十分幼稚无聊这一点，也被异常充实的“课外活动”给抵消了。虽然加入这个小团队的时间不长，但北原悠树已经迅速适应了在上学/放学的路上遇到案件、解决案件这种流程，也学会了在这种时候不去使用自己作弊般的能力，而是像普通人一样去观察、推理、思考、试错，暗暗地跟柯南比赛看谁先能发现真相。 这样的日子很有趣。 额头忽然微微一凉，北原悠树仰头一看，只见漫天的雪花飘飘悠悠地落下来。 “下雪了……” 他轻声道。 “好冷啊！”步美缩了缩肩膀，说道：“幸好今天出门的时候妈妈让我穿了厚衣服。” “哇，你们看，好多巧克力啊！”光彦忽然叫道。 只见路边的一家店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巧克力，而且还用亮闪闪的彩纸和缎带包起来，装饰得十分精致，似乎世界上最漂亮的巧克力都在这家店的橱窗里了，光站在外面看着仿佛都能问到那股浓郁的香味。 元太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看上去好好吃哦！” 店里有一些年轻的女孩正在买巧克力，元太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遗憾地叹了口气。 “快到情人节了呀！”步美也忧伤地叹了口气：“可是妈妈说我太小了，还不到送巧克力的时候。” “什么情人节嘛！”柯南吐槽道：“这都是巧克力商人的营销策略。” “可是收到礼物的人很开心啊！”光彦反驳说，眼神十分期待。 “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元太斜眼看着柯南吐槽说。 柯南：“……” “其实柯南说得没错。”灰原哀忽然开口道：“在这个日子收到巧克力这种恋爱游戏大概只有日本才有。但其实情人节这一天的由来，是跟一个被人严刑拷问、最后还被处死的神父圣瓦伦丁有关……” “真、真的吗？”孩子们脸色发青地问道。 “悠树，这是真的吗？”元太问道。 这几天里，北原悠树博学多识的形象已经在帝丹小学一年级深入人心了，于是孩子们下意识地找他寻求答案。 “嗯？” 正在用手掌接雪的北原悠树有点没跟上大家的话题。他小心地把自己接到的雪花藏在掌心里，暂停了这只手的加热系统，以免雪花被融化掉，然后才慢吞吞地走过来。 “可是……”步美伤感地说：“我妈妈说，女孩子在情人节那天可以借由巧克力来提起爱的勇气，并可以留下美好的回忆，所以巧克力吃起来才会又苦又甜的……” “唔……”北原悠树道：“巧克力的可可粉中含有黄烷醇，所以会有苦味，至于甜味则是里面含有不少糖分。另外，在大多数国家，2月14日的情人节都是男生给女生赠送礼物，或者心仪的双方互相赠送，只有日本是女生给男生送巧克力。” “悠树。”元太一脸黑线地道：“你不要学灰原桑说话！” 北原悠树：“……啊？” 见他呆呆的模样，柯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孩子们的聚餐没有什么多余的节目，吃完饭以后他们又坐着聊了会儿天，就道别回家了。 这时雪仍然没有停，只是变小了很多。积雪覆盖了城市，到处都白茫茫的一片。 “咯吱、咯吱……” 北原悠树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他时不时仰头，看看空中仿佛无边无际的雪花，偶尔伸出手来，在栏杆顶端的积雪上留下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手印。 之前藏起来的几片雪花早就在餐厅热气的冲击下融化了，北原悠树便随手抓了一团雪，边走边捏，当他快回家的时候，一只洁白的小兔子已经在手中成形。 回到家，他远远就听到北原苍介正坐在缘侧打电话，身上只披了一件外套，维萨趴在他的脚边。 “……听说那个吹渡山庄在年轻女孩当中很流行，我想鹫峰小姐应该不会反对的。” 吹渡山庄？ 悠树想到之前好像隐约听柯南说，他们明天要一起去那个地方度假。 小男孩拍掉身上的雪，换了鞋子，进门放下书包。北原苍介看着他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别担心，我没误会……那个山庄之前发生过一件事，在几年前的情人节，那地方死了一个人……” 北原苍介简单地把曾经发生在吹渡山庄的命案叙述了一遍，然后说：“明天，所有跟那起命案有关的人都会再次聚集在吹渡山庄，像这种情况肯定会发生点什么，你去替我看着点……嗯……最后记住两件事——” “第一，山庄里的狗有两只。” “第二，小心猎人。” “我明白了。”松崎银次回答道。 电话挂断，北原苍介转了下手中的任务卡片，心中微定。 随着人手渐渐充足，一般的任务已经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了，交代给松崎银次他们就能做好，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公交车劫匪那次的事件，或许是因为其他人不像他一样完全了解内情，很容易让事情走向原来的轨迹甚至更糟，因此在他打算把任务分派出去的时候就收到了卡片的提醒，最后北原苍介不得不亲自直面那辆著名的死神公交车。但如果他派出去的人能完美地完成任务，卡片就不会发热。 “哥哥，我回来了。”北原悠树这时才走过去。 “欢迎回来，悠树。” “柯南他们会有危险吗？” “有银次在，没问题的。” “嗯。” 雪安静地落下。一大一小两人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一样，以相同的姿势坐在缘侧上，欣赏着落雪的夜景。 “最近跟那些孩子一起玩，还开心吗？” “嗯。学校很温暖，同学也很可爱，推理很有趣，意大利面看上去很好吃，雪景很漂亮……” 北原苍介靠在旁边，听身旁的小男孩絮絮叨叨地把自己所见到的一切都夸了一遍。仿佛在他的眼中，平凡的世界就是如此的美妙。 黑衣青年微微笑了起来。 “哥哥……” “嗯？” “活着……真好啊……” “是吧？哈哈……” 第295章 守护骑士 窗外寒风呼啸, 大雪把树枝都压弯了腰，幸好这栋木屋的保暖设施做得不错，房间里还算暖和。 但此时, 木屋里的气氛却好像凝固了一样。 “银次桑……”鹫峰雪绪下意识地往男人的身后躲了躲。其实女孩出身极道, 不是没有见过更加残酷的场景, 但眼前所见的好像是另一种让人浑身发抖的东西，那跟真刀实枪的极道战斗不同, 是更加冰冷、隐晦、黑暗的残酷。 “抱歉, 大小姐, 让你见到了这种事。”松崎银次压低声音说。 鹫峰雪绪摇摇头，小声说：“能帮上忙我很高兴，哪怕是只能做一点小事也好。只是……杀死那个人的凶手, 真的就在这些人当中吗？” “我不知道，但是……” 松崎银次的目光落在了那些人身上。 山庄老板汤浅千代子，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 一直吊着脸，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两个结伴同行的年轻女人——甘利亚子和粉川实果。四年前死在这里的男人是甘利亚子的兄长，也是粉川实果的男友。然后就在不久前, 这次陪着她们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也死了, 死在雪地里，身边还放着一块他女朋友甘利亚子今天所做的巧克力。除此以外, 柯南还说死者的护目镜被凶手给调整过。总之……就很古怪。 除此以外，就是两个来捕捉日本狼的猎人, 看上去跟其他人没什么关系, 但是…… 【小心猎人。】 北原苍介的叮嘱好像又在耳边响起。 猎人……指的就是这两个家伙吧？所以……他们跟四年前还有今天的命案也并不完全毫无关系, 对吗？ 隐晦地扫了一眼两人背在身上片刻不离的猎枪, 松崎银次脚下一动, 将鹫峰雪绪挡在身后，一只手始终按着白鞘刀。 有刀在手，哪怕是同时面对两名枪手，松崎银次也有把握瞬间放倒他们。 只可惜他并不懂推理，也不知道怎么用话术或者从蛛丝马迹中推敲出凶手的身份——这是他完全陌生的领域，大概只有苍介少主那样的人才能在每个方面都很擅长。 松崎银次默默看着房间里的众人为了死者身边那块巧克力的来源讨论不休，个个都好像变成了名侦探，其实只是在相互指责和怀疑而已。与此同时，一直没有参与进去的松崎银次两人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 于是那个叫酒见佑三的秃头猎人被别人反驳了意见以后，就把矛头指向了松崎银次：“喂！为什么你一直不说话啊？该不会是杀了人以后心虚吧？”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松崎银次。 “你这家伙，是做什么职业的？”酒见佑三的同伴板仓创质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松崎银次冷冷地反问道。 “你们看看，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危险分子，对吧？”他人的关注好像给酒见佑三赋予了一种奇特的情绪，他声音提高，指着松崎银次说：“难道你们不觉得他很可疑吗？要我说巧克力说不定就是他放的！他跟那个女孩配合……” “唰！” 瞬息间空气仿佛都被撕裂的凌厉风声当中，带着鞘的武士刀就抵在了酒见佑三的喉咙上。秃头男人瞬间没了声音，他看着对方，冷汗涔涔而下。 突如其来的疼痛和窒息感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冰冷而充满杀意的眼神……这绝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这一瞬间，酒见佑三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叫松崎的家伙手上绝对有人命！ 而且……跟他们两个意外制造的命案不同，这人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屠夫！ 或许是因为一直在法律边缘游走的缘故，酒见佑三和板仓创在某些方面的神经就比一般人要敏感许多，他们清楚地察觉到了松崎银次身上那种黑暗而致命的气息！ 一时间，两人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弹。 “雪绪小姐绝对不可能杀人，如果你们再敢攀扯她……”松崎银次的话没有完全说透，但那余韵悠长的停顿，吓得两人双腿发软，忙不迭地点点头。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本酒见佑三两人都是健壮的成年男人，还带着猎枪，于是在一众老弱妇孺当中隐隐有种要掌控局面的感觉，刚刚还在一唱一和地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此刻被更加凶恶的人一威慑，立刻就乖巧地跟小学生一样。 该说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收回白鞘，松崎银次想了想，转头问山庄老板：“汤浅桑，请问您家里有几只狗？” 柯南和毛利小五郎都是一愣。 “啊？这是什么问题啊？”铃木园子倒是一点也没感受到松崎银次的危险性，或者说因为都认识北原苍介的关系，她对男人的信任程度颇高，此时就大大咧咧地叉着腰，无所谓地说：“我们不是都看到了吗？山庄里只有三狼一只狗啊！” 三狼是山庄主人所养的一只四国犬，此刻正关在笼子里。 “是这样吗？”松崎银次看向汤浅千代子。 老人叹了口气说：“是这样没错……但其实我们之前还养过叫太郎和次郎的狗，只是他们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死了？ 松崎银次皱眉。 苍介少主之前明明特意提醒过——【狗有两只】。 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目前除了他们自己、单纯跑来做巧克力的柯南一家人和那个叫铃木园子的女孩外，其他人都有嫌疑，但似乎都能解释得通，而且案发现场也很古怪……可是疑点、线索，到底在哪儿呢？ 此刻男人的状态就是——他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是他不知道问题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答，就好像考试时面对试卷大脑一片空白、咬着鼻头苦苦思索的学生一样。 松崎·前·极道组织若头代理·银次苦恼、烦躁，身上的气势也变得更加危险了，吓得旁边两个猎人几乎想要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旁边小男孩的眼睛渐渐明亮，镜片也跟着在反光。 ……………………………… “您好，请算一下这些多少钱？” 北原悠树提着一筐巧克力放在柜台上，说道。 柜台后面的女孩见状，愣了下，然后俯身对悠树说：“小弟弟，这些全都是你要的吗？” “嗯，是这样没错。”悠树回答。 “但是……”女孩再看看那个数量：“这么多的巧克力，可是很贵的哦！” “我知道。请放心，我有能力购买。”悠树拿出一张信用卡说道。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结账，问悠树身后不远处的北原苍介：“请问，您是这孩子的监护人吗？” “是。”北原苍介手搭在悠树头顶上，笑道：“请结账吧！” “嗨！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女孩道歉后，开始扫码结账。 提着袋子出门后，悠树忍不住郁闷地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这点不好，总是得不到大人的信任。” “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嘛！”北原苍介笑眯眯地说，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问道：“我记得你的零花钱应该不剩多少了才对。” 悠树眨眨眼睛，笑道：“唔……我开了一个股票账户……” 北原苍介垂眼看了看他，说道：“如果是普通孩子，我会让他立刻停止。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吃亏，但是要记住一句话——适可而止，取财有度。” 悠树点点头，正色道：“我知道了，哥哥。” “嗯。”北原苍介摸摸他的头，笑道：“还有一件事……那个私人动物园的收购和改建工作都已经完成了。下个礼拜，你就能带着你的朋友们到新开的野生动物园去玩了。” “太好了！那我一定要带着柯南他们一起去！”悠树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此时依然十分开心，又追问道：“那马戏团的动物……” “刚刚真司给我发来消息，说是经过‘友好’的协商，兰迪·霍克先生已经答应把那些动物卖给我们了，只不过要取得饲养资格还需要一段时间。”北原苍介道：“不过马戏团的动物跟一般的动物不一样，它们应该并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需要雇专业的人长期照顾。” “……嗯。”悠树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抬眼看到前方一家拉面店的招牌，道：“哥哥，我们到了。” “东京的最后一张照片，就在这家人手里吗？”北原苍介问道，顺手掀开了布制的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是。”悠树跟在后面，低头揉了下眼睛，说道：“我对比过资料，他们很可能还跟宫野夫妇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那就有的聊了。”北原苍介说着，看向了料理台后面正在招呼客人的一对夫妻。 第296章 守护骑士 吹渡山庄。 在柯南叫出两只几乎完全一样的四国犬时, 命案的真相终于被抽丝剥茧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凶手甘利亚子也不再否认，含着眼泪承认了“沉睡的小五郎”的指控。 说到杀人的动机, 就是因为四年前死者拍下来的一卷录影带证明了他曾亲眼目睹了甘利亚子的哥哥和山庄老板陷入雪崩之中，却见死不救，甚至在之后众人拼命寻找的时候也只字未提, 简直与亲手杀人无异。 “你怎么知道那卷录影带就是二垣拍的？”老板娘汤浅千代子问道。 “我当然知道。”甘利亚子摸着三郎的头顶，笑容悲伤地说：“因为在两声巨响后就雪崩了, 之后录影带里有录到他的声音。他说：‘真是抱歉啊夏也，我会好好照顾你妹妹的……’” ——两声巨响？ 柯南眉头一皱，下意识地联想到了两个猎人一直背在身上的枪。 “嘭！” 巨大的枪声陡然响起, 在狭窄的木屋内回荡。众人大惊，回头便看到酒见佑三和板仓创都拿出了枪, 刚才开枪的正是秃头的酒见佑三，他得意而阴险的笑着说：“录影带里的声音，是不是这个？” 见众人在他们的枪口下面色苍白噤若寒蝉, 板仓创也兴奋起来，他毫不遮掩地说出了当年的真相：“没错, 那场雪崩是我们引起的，谁让你哥哥大雪天地还往外跑，害我们以为他是日本狼, 所以才误伤了那个家伙；还有你那个男朋友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在录影带里发现你哥哥身上有枪伤, 就拿这个来威胁我们。对了, 还要谢谢你替我们杀了他, 省的我们自己动手了……” “行了, 跟他们废话这些干什么！”酒见佑三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阴笑着对甘利亚子说：“听明白了吧？你这个女人给我识相点，现在就把那卷录影带找出来给我！不然我就把你们一个一个全都杀了！”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一直扣着扳机，显然不是说着玩的。众人心里一沉——谁也不是天真的小孩子，所以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两个猎人如此肆无忌惮，恐怕是想要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所以……如果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录影带，等待众人的就是死亡！但如果执意不把录影带交出来……度假小屋就这么大一点地方，一卷录影带能藏得有多隐蔽？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头顶上，除了还在“沉睡”的毛利小五郎以外，一众老弱妇孺都快要绝望了。被毛利兰护在身后的铃木园子努力忍住不哭，不远处的松崎银次则是将鹫峰雪绪挡得严严实实。 “银次桑……” 鹫峰雪绪担忧地小声道。 “还有你这个家伙！”酒见佑三对上松崎银次的眼神，愤怒地将枪口指向他的胸膛，想起自己刚才差点被吓尿的经历，酒见佑三此刻的恶意简直都要从毛孔里溢出来了。 “现在立刻！下跪给我道歉！”秃头男人几次试探着似乎要把扳机扣下去，威胁道：“——如果你这混蛋不想被打碎膝盖的话！” 松崎银次看着他的眼睛，弓步，微微俯身。 酒见佑三刚要露出得意又解气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看到松崎银次的右手大拇指将武士刀的刀柄微微推上去了一点，瞳孔猛地放大，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刚要开枪，眼前忽然一花！ 从毛利小五郎背后钻出来的柯南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匹练似的刀光从空中划过，在人的瞳孔中留下了残影，悦耳的嗡鸣声中，仿佛连门外的暴风雪都为之一顿。 下一秒，猎枪就被分成了两半，紧接着松崎银次再劈出一刀，那两人就惨叫着飞了出去，酒见佑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一直撞到墙壁才停下来。 随后，被砍断的枪管才“当啷”一声落到地上，弹了一下后躺平，露出平滑的切面。 松崎银次收刀归鞘，扬起的风衣缓缓垂下。 众人一时愕然无语，都呆呆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传奇剑圣的时代剧一样。 “好厉害啊……”铃木园子喃喃道：“小兰，你之前说……这个大叔是什么人来着？” “好像是北原桑的司机。”毛利兰同样小声道：“我之前在北原家见过他。” “司机……连司机都这么酷……”想到自己家那些拿了一堆证书的司机，铃木园子莫名有种输了的感觉。 “他们……该不会是死了吧？”铃木园子见那两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忐忑地问道。 甘利亚子霍然抬起头来，甚至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害怕还是期待。 松崎银次微微侧头说：“不过是断了一两根肋骨而已——我是用刀背砍的。” “哦……哦。”铃木园子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话，慌忙应道，顺手擦了一下刚才被吓出来的眼泪。 松崎银次走向鹫峰雪绪，刚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皱眉看向门口。 “咚、咚、咚” 寒风呼啸、不辨西东的天气中，木屋门外竟然响起了敲门声。 ………………………………………… 【吹渡山庄拯救任务已完成，获得自由点数：3】 看到任务卡上新出现的信息，北原苍介微微一笑，卡片在他的指间转了两圈。 看样子犯人是已经被解决了，不知道银次他们遇到京极真没有？ 说起来京极真和铃木园子这一对也真是让他感觉很神奇，一个是一见钟情，一个是怦然心动，但聚少离多的程度堪比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这对世纪情侣。后者还有十几年的感情基础，铃木园子和京极真有什么呢？他们相处的时间短到可以用秒表来计时了，偏偏彼此对这段感情都坚定认真地不得了。别看铃木园子平时一见帅哥就犯花痴，但实际上连怪盗基德这种全民偶像都没让她动摇自己的感情。 再想想剧情中无数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痛下杀手的塑料夫妻，不得不让人感叹，或许这就是缘份吧。 其实北原苍介还挺想去围观两人重逢、铃木园子告白的那一幕，但想想那漫长的路程、铺天盖地的暴风雪、一群心怀鬼胎的陌生人、以及众人大半夜地跑出去找人结果找到一具尸体等糟心事，北原苍介就懒得动了。 现在已经不是早些时候每个任务都需要他亲力亲为的时候了，大冬天的，能不出门还是不出门舒服些。 想着这些闲事，北原苍介顺便查看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数据—— 【体能：1.5】 【直感：1.3】 【生命：3.1】 【精神：5.1】 几个基本属性除了【生命】可以通过加点来增长以外，【体能】和【直感】在日常的使用中居然都可以缓慢的增长。长时间保持不动的【精神】都以龟速增长了0.1，虽然北原苍介没发现什么大的不同，但数据能增加总是好的。 基本属性暂时加不了多少点数，于是多余的自由点数就被随意地加到了各种技能上—— 【投掷：9】 【狙击：9】 【格斗：8】 【剑道：8】 【枪术：8】 【驾驶：7】 【电脑：6】 【爆破：5】 【游泳：4】 【潜水：3】 【乐器：2】 【化妆：3】 【绘画：2】 【雕刻：1】 北原看看自己现有剩余的十二个自由点数，想了想，先把【格斗】和【剑道】都加到了满值9点，然后在乐器上又加了一点。 跟羽贺响辅学习了这么长时间的乐器和音律，可以说学得越多，越容易发现自身存在的问题。音乐是非常好的一门艺术，许多说不出口的话都可以借着那些跳跃的旋律表达出来。可惜他目前水平不够，因此他想要表达的和他真正展现出来的往往相差甚远。可是他也不能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反复练习和揣摩，因此北原苍介就选择了加点这种快捷的速成方式。 脑子里宛如被浇了一盆凉水般，无数的知识如画卷般在脑海中展开，之前看过的书、听过的课、经历过的战斗等等，在脑海中都有了新的模样。 几分钟后，北原苍介闭上眼睛，手指微微按压着，仿佛在空气中无声地弹奏乐曲。 一曲结束，心中有种奇特的餍足感，北原苍介睁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站在树下的那个年轻人。 西装革履的乾真司肩上落了些雪，身子依然笔挺，看着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真司？”北原苍介笑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 “见少主在思考，就没打扰。”乾真司脱鞋进屋，将一直提着的手提箱放在地上，打开，取出一个文件袋来，说：“幸不辱命！少主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么快？”北原苍介有些惊喜，他打开文件袋，从里面取出一沓泛黄的旧照片和两张光盘。 宫野一家的照片和视频，在东京和大阪的他自己就能拿到，其它城市则是交给了乾真司。这个男人一如既往地没有让他失望，完成收集的时间比他预计得还要提前一周。 当北原苍介翻看照片的时候，乾真司就在旁边介绍： “每张照片我们都确认过了，确实有那对夫妇的身影，照片已经按照拍摄的时间整理过顺序。视频也把跟他们有关的部分剪辑出来，原始的视频在第二张光盘里。” “很好，这段时间辛苦了。”北原苍介满意地说。 “哪里，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乾真司认真地道。 端着茶盘走过来的米原樱子忍不住看了一眼乾真司，心中有些感慨——这个人总能把对别人来说会十分尴尬的话说得如此真诚自然，这也是一种天赋吧？ ……………………………… “感谢您的配合，希望您能对我的来访保密。”风见裕也踏出房门，转身跟房主人握手。 “当然，我会的。”男主人带着几分敬畏与小心说。虽然面前的年轻人或许年龄只有他的一半，但他的公安警察身份却足以震慑大多数普通人。 “说起来……宫野夫妇都去世那么多年了，怎么你们现在还在调查啊？”五十多岁的女主人好奇地问道。 “因为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具体事务请原谅我不能透露。”风见裕也严肃地说。 他那一脸“这是国家机密”的表情让人望之生畏，女主人讷讷地应了一声：“……哦。” 风见裕也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忽然又听那女主人说：“不过你们下次调查的时候能不能一起来？三番五次地打扰，被邻居看到的话，会说闲话的。” 风见裕也心脏忽地跳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来，道：“……之前还有其他人来调查过宫野夫妇的事情吗？” “……对、对啊！”女主人看着他的表情，也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低声道：“前面来买照片的……不是你的同事吗？” “……照片？”风见裕也的声音有些奇异：“什么照片？” “就是……我们以前和宫野夫妇一起……拍的旧照片啊……有三张呢。” 风见裕也：“……” 他愣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个……请问，你还记得买走照片的是什么人吗？” 第297章 守护骑士 安室透接到风见裕也的电话, 也是吃了一惊。 “有人买走了宫野一家的照片？”金发男人眼神微微发沉，神色凝重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三天前。”风见裕也已经离开了那户人家，他坐在车里，钥匙插上但没有启动, 说道：“三天前的下午三点钟, 购买者是一个男人, 大约三十多岁, 他自称是宫野家的晚辈，用两万日元买走了那几张照片。” “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吗？”安室透问道。 “他自称叫山上浩，但恐怕是个假名。”风见裕也道。 “尽快确认他的身份, 还有……查一下那地方附近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安室透吩咐道。 “是。” 挂断电话, 安室透揉了揉眉心，神色中露出几分疲惫。 假如真的是组织的人在查宫野家，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但换个角度考虑，组织里有宫野夫妇的全部资料, 有什么必要去找近二十年前的照片？ 所以这么做的人，或许是其他势力…… “发生了什么事？” 安室透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温柔而担忧的声音，黑发女人站在他背后, 轻声道：“我隐约听你提起了宫野。” “明美？”安室透转头，问道：“你的训练结束了？” “是。我听说你回来了, 就过来看看。” 身后的女人走了过来，灯光照亮了她精致秀美的脸以及微微蹙起的眉毛。 正是消失了许久的宫野明美。 但是跟曾经的样子比起来，她的身上发生了许多改变——及腰的长发已经被剪短了, 比起以前柔弱的样子就显得干练了许多；身上穿着一套深蓝色的作战服, 活动起来非常方便；手上多了许多茧子, 白皙的脸上还有几处淤青, 但她看起来毫不在意，就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但安室透看着，却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劝道：“训练的强度要适可而止，你该知道受伤反而会拖累你的进度。” “这点程度的小伤没事的，我有分寸。”宫野明美道：“有志保的消息吗？” 安室透叹口气，微微摇头。 宫野明美皱起了眉，数不清第几次地问道：“志保真的从组织里逃出来了吗？组织那边……放出的该不会是什么假消息吧？” 安室透耐心地解释道：“看琴酒和贝尔摩德的反应，这件事不像是假的。你了解组织的作风，假如Sherry还在组织的控制当中，他们没必要放出这种假消息来，哪怕为了钓鱼也是一样。” 宫野明美叹道：“我知道……我只是……到现在我都很难相信，志保竟然真的逃出来了。她所在的研究所保密等级那么高，这么多年来我都不知道那里到底在什么地方，她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 妹妹宫野志保一直被组织像金丝雀一样养在实验室里，但却没有朋友，除了她这个姐姐以外也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更不是什么能够飞檐走壁的武士，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难道还能从研究所里飞出来吗？ 所以宫野明美一直怀疑妹妹是不是被组织秘密处决了，或者……就像她所猜想的那样，宫野志保在极度绝望的情况下……自杀了…… 她也不想有这么糟糕的想法，但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朝着最悲观的方向去想。只有在拼命训练的时候，才能让自己的内心稍稍平静一些。 “为了这件事，贝尔摩德都专门从美国回到了日本，要说是假消息，那组织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安室透伸手想要安慰一下她，犹豫了一下后，却还是把手收了回来，道：“与其怀疑这件事的真假，不如好好想一想，如果Sherry真的从研究所逃出来，她可能藏身在什么地方？我们必须要比组织更早地找到她，这样才能抢先把她保护起来。” 宫野明美显然也想过很多次了，此刻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志保一直都没有朋友，她去国外上学的时候也一直都在组织的监视下。所以……那孩子一直都很孤独，我也想不出她能投靠什么人。” 安室透沉默了片刻后，说：“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宫野明美咬了咬嘴唇，见安室透将要离开，忽然道：“零君，我能做点什么吗？” 安室透停住脚步，微微转头看着她。 “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公开露面，但是……我每天都在拼命训练，但却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就算我在这里继续训练一年、两年，也比不上那些特战队员，更不要跟琴酒这种人相比了。但我不甘心，我想要做点什么……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志保跟我求救，我真的是……” 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宫野明美转过头，用袖子擦了一下。她用得力气很大，脸上立刻多出了一片红痕。 安室透叹了口气，道：“可是你也知道，万一你露面以后被组织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组织的情报网渗透到什么地步，你我都无法知道，但决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我只能保证，你在这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你说的问题我也想过了。我当然不会以‘宫野明美’的身份公开露面。但是……如果我整容呢？”宫野明美表情坚决，显然想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 安室透轻声道：“……整容？” “对！给我一个新的容貌，给我一个新的身份，只要能对付组织，让我做什么都行！”宫野明美咬咬牙，道：“我不想再无休止地躲在安全的地方等下去了！” …………………………………… 安室透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他模棱两可地敷衍过去，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然后匆匆忙忙离开了。 返回东京的路上，安室透开着车，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想着宫野明美的事。 几年前，他潜入组织卧底，获得代号不久之后，就在组织的一次任务里偶然遇到了宫野明美。 几乎是见面的第一眼，他们就认出了彼此，毕竟安室透的相貌在这个东方国家十分特殊，而宫野明美从小到大样子几乎就没怎么变过。 安室透也没想到，自己找了那么多年艾莲娜医生突然消失的原因，都一无所获，结果线索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猝不及防之下，两人都下意识地隐瞒了彼此是童年玩伴的事。毕竟身在犯罪组织当中，任何特殊的关系都会成为潜藏的危险。而且时隔多年再次相见，他们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对方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时候，宫野明美还没有遇到那个叫“赤井秀一”的男人，她们姐妹两个都是在组织的照拂下长大的孩子，信任度很高。虽然组织对她那个天才妹妹的管控很严，但身为普通人的宫野明美就自由多了，组织基本不干涉她的上学、交友等情况，只偶尔执行一些轻松的外围任务，不负担责任，不接触机密，甚至连灭口的价值都没有，每月还能定期收到不菲的“生活费”。 ——这样的宫野明美，身为卧底的安室透怎么敢信任？在他看来，宫野明美对组织感恩戴德、忠心耿耿才是正常的，对她暴露身份，无异于自寻死路。 因此之后，当宫野明美私下里找机会跟他见面的时候，他完美贯彻了自己在组织的人设形象——心狠手辣、腹黑深沉，只差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两人不欢而散。 宫野明美很失望，她觉得降谷零已经不是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了；但安室透心中也是一样的痛苦，童年的玩伴、还有一直被他视为精神支柱的那个女人，都仿佛是开在沼泽里的花，表面看起来十分美好，脚下却踩着恶臭的污泥。 此后两人虽然都在组织当中，安室透后来还跟宫野明美的男朋友“禇星大”一起执行了几次人物，但这一对发小却仿佛陌路人一般，彼此都刻意避开了跟对方的见面，组织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愣是从没有人发现过他们的关系。 之后，先是“禇星大”的卧底身份暴露，组织对宫野姐妹的信任度降到了最低，上面开始寻找能接手Sherry研究的科学家。这件事并不容易，但花了两年的时间，组织最终还是笼络到了合适的人选。 不久后，正在外执行任务的安室透就突兀地收到消息——宫野明美叛离组织，BOSS已经下达了灭口的命令。但因为宫野明美意外受伤住院，并且还进入了警察的视线，行动暂缓。 于是安室透紧急出手，指示下属从医院带走了还未痊愈的宫野明美。刚刚安顿下来，就又收到了Sherry也叛逃的消息。 安室透：“……” 他立刻排出公安警察秘密寻找，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却像是会飞天遁地一样，在黑衣组织和公安警察的严密搜寻之下依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时至今日都没有人能发现她的行踪。 在双塔摩天大楼事件中，琴酒那家伙还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能抓住Sherry，结果后来证明他不过是被影猫戏耍了一通。事件的结果证明，Sherry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有进过那栋已经被摧毁的摩天大楼，她只是用了一通似是而非的电话，就让自命不凡的琴酒狠狠栽了一个跟头。 那件事，安室透并没有跟宫野明美提起过，因为到最后Sherry也不曾现身过，因此也不能证明那个女孩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与其得到这种真假难辨的消息，还不如就没有消息。 其实安室透心里很清楚，直到现在，宫野明美也没有完全信任他。毕竟安室透组织成员的身份是她亲眼所见，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公安警察，就算有其它警察为他证明，又怎么能立刻就毫无保留地信任呢？毕竟，她现在的一言一行，不仅仅关系着她自己，还关系着她妹妹的性命。 想到那女孩拒绝证人保护计划时倔强的表情，安室透心中轻轻一叹，对组织、对赤井秀一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叮铃铃铃……”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正在开车的安室透顺手打开了免提。 “降谷桑，那个男人的身份已经确认了，他用的竟然是真名!”风见裕也的声音透过电波都能听出几分不可思议的情绪来。 安室透回忆了一下那个男人的名字：“……山上浩？那家伙是什么人？” “他是北海道旭川一家汽车工厂的社长，最重要的是，那家公司隶属于北原集团……” “北原……？” 安室透一愣，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黑衣青年的模样。 ——北原苍介？ 第298章 守护骑士 安室透仰头看着眼前高大的铝艺雕花大门, 心中微微叹息。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想要远离北原家的。不是这里有什么不好，而是太好了, 好到让人开始牵挂、变得软弱，让他不自觉地就会流露出一些破绽。 但这次的事情非同一般, 他只能亲自来处理。但站在门前，伸手去按门铃的时候, 安室透还是犹豫了一下。 那一刻，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用上来的情绪, 到底是欢喜, 还是畏惧。 “叮咚——” 门铃响起，下一秒，旁边墙上的黑色方形对讲机中就传出了吉永纯平的声音：“安室？你直接进来就行，我这里还有点忙！” 说完, 里面的声音就消失了, 估计是吉永纯平关了话筒，又去鼓捣自己的电脑去了。 仰头看了眼侧上方的摄像头，安室透心里苦笑一声，拿出电子卡在旁边刷了一下，大门左侧的一扇小门就自动打开，差不多能让两个人并肩出入。 沿着小路进去，北原家的人还是像以前一样, 好像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又总是透着一种特别的闲适, 见到他以后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除了老爷子脸有点臭以外, 其他人都还是挺高兴的。 北原苍介倒是没有像以前一样锻炼或者看书, 而是正拿着一个木盒和几块绸布、缎带、彩纸之类的东西比划，有些苦恼的模样，浅野京子跪坐在旁边指导：“……要这样折才行，不然的话会鼓起来，不太好看……” 北原苍介一脸牙疼的表情，泄气地说：“要不还是京子你帮我弄好吧。” 浅野京子眨眨眼睛，道：“当然可以啦！不过少主你不是说亲手准备的话更有意义吗？” 北原苍介无奈地说：“我是这么想的，但这也太难了。” 浅野京子捂嘴笑道：“这比剑道和钢琴可简单多了呀！” “说真的，我宁愿跟人厮杀一场，也不想再搞这个了。”北原苍介叹气道。 其实DIY个礼盒包装并不难，但浅野京子所说的那些什么暖色调冷色调、颜色搭配、图案搭配、款式花色要求、各种装饰的含义、最近流行的缎带系法，那可就太复杂了。小女孩之间的讲究还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本的学生们在学校都太闲了，简简单单的一个盒子包装，被他们赋予了各种不同的含义，比如有的代表爱情，有的代表追求，有的表示忧郁悲伤，有的不够庄重，有的用在葬礼或者婚庆中，所以还真是不能乱送。 在这方面，米原樱子都有点糊里糊涂的，倒是浅野京子很擅长，她将材料整理好收起来，笑道：“那就尽管交给我吧，今晚就能弄好。” “不要熬夜。” “是。” 把任务推给浅野京子之后，北原苍介顿时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转头笑道：“欢迎回来，安室君。” “安室君？”浅野京子抬起头来，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的青年，惊喜地笑道：“你回来了？正好昨天晒了被子，房间里都是阳光的味道呢！” “是。”安室透进门，微笑道：“好久不见了，北原君，京子。” “你稍等，我去倒茶过来。” 女孩抱着手工材料出门，安室透坐在北原苍介对面，想了想，还是先找了一个不敏感的话题：“刚才是在忙什么？” 北原苍介耸耸肩，无奈地道：“我准备给一个小朋友送件礼物，想要看她高兴，又怕她会哭。问了大家的意见，然后京子说送礼的时候包装也绝对不能马虎。我本来想让她教我亲手做一个漂亮点的盒子，但是京子好像是想把我培养成一个包装大师，只能敬谢不敏了。” 普普通通的一件事，被他这样用充满烦恼的语气讲出来，竟然莫名的好笑。安室透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问：“被你这么郑重地对待，是很重要的人吗？” “是一个经常和柯南一起到家里来玩的小女孩。”北原苍介随意地说道，“对了，我们家多了两个新成员，你还没有见过吧？” 安室透一愣：“新成员？” 北原苍介撮指吹了声口哨，几秒后安室透就看到一只大黑狗从门外冲了进来，看到他以后立刻龇牙咧嘴，露出凶狠的表情。 “维萨，过来。” 北原苍介伸出手，大狗立刻走过来靠在他身边，同时用警惕的眼神盯着眼前的陌生人。 “别凶。这是安室君，我的朋友，记住他的味道。”北原苍介顺着摸了摸黑狗的脊背，说道：“安室君，这是安德烈·维萨里，简称维萨。还有……嗯，还有波洛。” 安室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看到一只圆润金黄的小狗迈着小短腿从远处跑过来，嘴里还叼着一个毛绒玩具。 安室透笑道：“很可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拨开包装纸放在掌心，递给维萨，道：“你好啊，我叫安室透，很高兴认识你。” 维萨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屈尊纡贵地低下头嗅了嗅安室透的味道，却并没有吃他手上的糖，只是严肃地蹲坐在北原苍介身边。 “它不喜欢吃糖吗？”安室透奇怪地问道。 北原苍介揉了下身边大狗的脑袋，没有说它只是不吃外人给的东西，笑道：“波洛喜欢。” 小波洛果然很给面子，它整天跟孩子们玩，一点也不知道怕人。此刻闻见味道，立刻凑到安室透身边，伸出小舌头飞快地舔着糖果，也丝毫不介意身边的陌生人抱着它。 安室透低头看着它吃糖果，却也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问道：“北原君……听说过宫野厚司博士吗？” 北原苍介微微一怔，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以前不知道，但是最近听说了这个名字。” “所以……”安室透微微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抹晦暗的光：“在北海道收集宫野一家情报的人，真是遵照你的命令？” 维萨察觉到什么，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上身微微挺起，摆出扑击的姿势。 “是这样没错。”北原苍介坦然道，同时手底下微微用力，压住了已经咧出牙齿的维萨。 瞥了一眼那只忠诚的黑狗，安室透看着北原苍介，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北原集团已经跟组织和解了，但你们调查宫野一家的行为，很可能会掀起新的战争。” “战争？不至于上升到这种地步吧？”北原苍介笑容依然轻松：“我只是偶然发现组织的人好像在找一个姓‘宫野’的女孩，好奇之下调查一番而已。组织的那位先生神经这么敏感吗？” 安室透沉默片刻，道：“总而言之，宫野厚司博士是组织重要的研究人员，而且他们夫妻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调查他们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也请北原家不要再进行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行为。” “终止调查也不是不行……但我想问一句，”北原苍介嘴角含笑，看着安室透说：“安室君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的呢？是黑衣组织的重要成员，还是……” 安室透心头猛地一跳，瞳孔紧缩，看着北原苍介没有说话。 北原苍介却闭口不言，转头看向了门外。 随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背书包的小男孩低头走过拐角，一脸思索的表情，他顺着台阶上来，说道：“北原哥哥，你知道……咦，安室桑也在？” 柯南有点意外。 在他走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安室透也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他温和地笑了下，道：“我找北原君有些事，不过已经办完了。” 他站起来道：“那我就告辞了。那件事……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到此为止。” 安室透是从公安那边得到的消息，他还没有跟朗姆报告过。虽然这份情报交上去肯定能让朗姆更信任他几分，但他却绝不可能为此出卖北原苍介，所以只能以组织的口吻来放出警告，让他们在引起组织的注意前就趁早收手。 但是，北原苍介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呢？ 朋友？ 还是…… ——公安？ 心事重重的安室透快步离开，完全没注意到端着茶盘走过来的浅野京子。 ……………………………………………… 柯南目送着安室透离开，没怎么在意，等到那人走远的时候才匆忙问道：“北原，你知道X是什么意思吗？” “X？”北原苍介一听，就知道他遇到了什么案件，故意反问道：“——未知数？英文的第24个字母？” 柯南一听，就泄气地说：“我也这么说，但她们说不对。” “她们？” “就是小兰和园子啦！还有帝丹高中新来的那个英语老师朱蒂，她们说这是一个女生会知道的符号。我老妈也经常会在信件的末尾加上一串XXX，但她一直都不可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柯南郁闷地说。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件小事这么烦恼？” “主要是吧……”柯南脸一红，他干咳一声，带着几分炫耀加害羞地说：“主要是吧……那个……园子跟小兰说，如果我知道X的答案，就让小兰把她的X送给我！所以我就……” “哦……”北原苍介拖长声音，笑而不语。 男孩眼神有点慌乱地左看右看，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啦！只是作为名侦探，如果不知道答案的话，不是很丢人吗？园子那家伙你也知道，她肯定会抓住这一点大肆嘲笑，为了维护我名侦探的尊严……那个……所以北原你到底知不知道答案啊？” “嗯，知道。”北原苍介倒了一杯茶，笑道：“不过既然你也不在意的话，好像也没有必要刨根究底吧？” 看着他的表情，柯南愣了愣，无奈地双手合十道：“好吧……我其实很在意，特别在乎！请你告诉我吧，北原哥哥！” “答案其实很简单。”北原苍介把茶杯放到他面前，道：“小兰她们说的X ，应该就是kiss的意思。” “Kkkk……kiss？！！！”柯南顿时脸颊爆红，额头似乎都在冒热气。 看他这副表情，北原苍介用指甲盖都能猜到他脑子里现在在幻想什么画面。 “Kiss？”一个热情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怎么？工藤你跟小兰亲吻了吗？” 柯南顿时跳起来，大声否认道：“别瞎说！我才没有！！咦？”看清来人，他奇怪地问道：“服部，你怎么来了？” “是阿笠博士叫我来的！”服部平次戴着帽子，背着背包，一副刚下高铁就直接赶过来的模样，笑嘻嘻地说：“他说你遇到了大麻烦需要帮忙，原来就是恋爱的烦恼吗？” “怎么可能啊！”柯南抓狂地说：“都说了我们没有亲吻！还有博士叫你过来，为什么没跟我说？！” “我想想啊，他是怎么说的……”服部平次俯身摘下柯南的眼镜戴在自己脸上，模仿着阿笠博士慈祥和蔼的声音说：“因为新一肯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但是对方的行踪飘忽不定，根本没办法想出亳对策对付他们。新一现在又是个小孩子的身体，单枪匹马去对付这种敌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得不说，服部平次还是有几分模仿天赋的，表情神态语气都惟妙惟肖，只是一口浓重的大阪腔让人出戏。 柯南听着，原本炸毛的表情也舒缓下来，微微叹了口气，又感动又无奈地喃喃道：“博士……” “出什么事了？”北原苍介问道。 看着两人的表情，柯南犹豫了一下，才把最近发生的事说出来—— 自从上次公交车事件之后，他就时不时地察觉到好像有人在监视他们； 有时他会在附近发现一个戴着黑色针织帽的男人，十分可疑，奇怪的是好像小兰也知道那个人，这让柯南十分担心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的安全； 之前高木涉警官还私下里偷偷告诉他，警视厅里有关毛利小五郎的案件调查记录全都被人偷走了； 还有，帝丹高中来了一个新的英文老师朱蒂·圣提米利翁，正好就带毛利兰他们班，而且那个人的行为举止有些可疑，柯南私下里怀疑她跟黑衣组织有关…… 这些事情，北原苍介早在剧情中就已经了解过了，此时只是听当事人再复述一遍而已，因此反应就显得平淡一些。服部平次却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也就是说……如果真是那些家伙偷走了调查资料，那么他们应该已经注意到了那个胡子大叔。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应该就会很容易猜到——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背后，是你工藤新一在给他操刀！” “是这样没错，毕竟工藤新一和毛利小五郎声名鹊起的时间几乎重合，被怀疑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如果他们去打听一下，或许还能知道在工藤新一出事的那天，江户川柯南就出现在了毛利侦探事务所，这是最大的破绽！” 柯南烦恼地说：“但是我不明白，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这件事，以那个组织的风格，为什么时至今日都没有什么动作？他们该不是那么温和的人才对！或者是因为他们没想到那种人能把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变成小孩子？但是……灰原曾经说过，她在实验室里发现有小白鼠退化到了幼年期……如果那个组织的人继续APTX－4869的实验，迟早会发现这件事的。” 服部平次摸着下巴想了一阵，说道：“与其我们这么猜来猜去，不如直捣黄龙！” “啊？”柯南茫然。 “你不是觉得那个英语教师有问题吗？”服部平次笑道：“我们去试探一下，怎么样？当面对峙的话，若她真的有问题，肯定会露出破绽来吧？” “不行！”柯南立刻跳起来反对：“这样太危险了！” 他跳到一半就被黑皮高中生侦探一只手压了下去，服部平次完全不理他，对北原苍介以怂恿的语气说：“怎么样？北原？你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吧？” 柯南大叫：“北原，你别听这家伙的……” “可以一试。”北原苍介放下茶杯，道：“这样再怎么危险，也总比柯南你一个人跑去直面那些人要好得多。” “好！就这么决定了！”服部平次握拳兴致勃勃地说：“我们现在就出发！” “现在？”柯南无语地道：“喂，你别说得跟去郊游一样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的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北原苍介看着两人打闹的模样，微微一笑。 服部平次……他是发现小侦探一直以来背负着太过于沉重的压力，所以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吧？虽然看起来鲁莽——当然事实上也很鲁莽——但也不失为一种破局的方法。 这个大阪少年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在跟朋友有关的事情上，总是显得格外体贴而敏感——如果他在爱情上也能这样，该有多省事啊！ 第299章 守护骑士 “你会不会太轻敌了呀？”柯南不放心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服部平次虚着眼用激将法：“如果你不想去的话, 就待在家里等消息好了！” 柯南：“……(▼皿▼#)” 虽然柯南十分反对现在就去找朱蒂，但奈何他根本就拗不过已经下定决定的服部平次，加上北原苍介这次也没反对, 最终三人还是来到了朱蒂·圣提米利翁家的楼下。 “听好，服部！我们今天只是来探听敌情，你千万不要有任何奇怪的举动……”柯南敲门之前又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服部平次踌躇满志地说。 “北原，你也是！” “……我？”正在旁边看戏的北原苍介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没错！”柯南慎重地点点头：“不要做多余的事，如果被她怀疑了, 我们就立刻离开！” 北原苍介：“……你想多了。” 他一向认为自己是比他们两个要稳重得多, 怎么，如今在柯南眼中竟然跟服部平次一样莽撞了吗？ 服部平次伸手要按门铃，又忽然停下来，认真脸问柯南：“然后呢？开门以后我要怎么跟那个老师说我们来这里的理由呢？” “啊？”严阵以待的柯南顿时无语地说：“不是你说要来的吗？你还没想好啊？” “我跟她是第一次见面，怎么知道要说什么？”服部平次更加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真是的，那算了，我们回去吧！”柯南立刻抓住机会打退堂鼓：“要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服部平次顿时大声反驳道：“笨蛋！我们都已经到这儿来了，怎么能临阵退缩呢！” 他用力地一挥手，啪地一下按在门铃上。 “叮咚——” 门铃声响起, 紧跟着就响起了朱蒂的声音：“Who is it” 还没想好接口的服部平次和柯南顿时乱作一团，服部平次慌里慌张要把柯南提起来让他去应付，就见北原苍介过去说：“你好, 朱蒂老师。这里是服部平次、江户川柯南和北原苍介, 有事前来拜访。” “OK、OK。”房间里的朱蒂也没问什么事，爽快地说：“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开门！” 北原苍介放下手, 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人, 眼神仿佛在说——“这种小事, 能有多难？”。 他知道朱蒂虽然会装作不认识他们（除了小柯南）的样子，但实际上这个人早就已经对他们十分了解了。正因为如此，当他们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反而不会像普通人一样直接拒绝，反而会试着用自己的伪装来打消他们的疑心。 看着他镇定的模样，服部平次和柯南同时露出敬佩的模样。 “北原你这家伙……挺厉害的啊……”服部平次喃喃说道。 柯南默默点头。 他没有说的是，最近在遇到事情时，他有时会不自觉去模仿北原苍介的做事方法和语气举止，感觉自己都成长了不少，结果有一次元太说他：“柯南，你说话的时候就跟我爸爸一样。” 柯南：“……” …………………………………… 朱蒂的时间观念就像一些出门前化妆的女性一样，她的“马上”可以是两分钟，也可以是两小时。 众人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期间还看到隔壁邻居家走出来两男一女三个人。那两个男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柯南和服部平次看了一眼，也没有在意。 抱臂靠墙的北原苍介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几秒后，他闭上眼睛继续等待，什么也没说。 名柯剧情中的很多案件里，死者都是天怒人怨、罪有应得的那种，反而是凶手更让人同情，比如浅井成实、岛袋君惠等等。 这一次的案件，动机依然是常见的复仇。刚才那三人离开的房间中还有一个醉酒昏睡的男人，他是一家公司的课长高井，不久之前因为他的缘故，公司里一个由于工作过度而神经衰弱的女职员自杀了，但高井却对此毫无忏悔愧疚之意。 刚才走出去的那三个人，就分别是那自杀女孩的学长、学弟和同学，彼此关系都很不错。高井在这三人的围绕下还能喝到酩酊大醉，简直心大到没边了。 于是毫无意外地，另一个同事为了替学妹报仇，就设计让高井坠楼而死。 这种冤冤相报的悲剧，在这个世界上十分常见，有些北原苍介在剧情中了解过，有些是他穿越以后才从报纸中看到的。案件其实也并不总是围绕柯南发生，在死神小学生接触不到的地方，生与死的剧目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一片繁华、宁静、和平的背后，是无数精神已经被逼到极限、跃跃欲试要铤而走险的人。 ………… 三人等了许久，北原苍介早有这个心里准备，服部平次和柯南却忍不住开始抱怨了—— “那个老师也太慢了吧？到底还要我们等多久啊？” “Hi!让你们久等了！” 门突然打开，金发碧眼、带着一身水汽、头发还湿漉漉的朱蒂出现在门口，她只穿着一件睡袍，领口半敞，皮肤白得晃眼，猝不及防看到的服部平次和柯南顿时都红了脸，整个人像是中了僵直法术一样。 朱蒂热情地说：“我刚好在洗澡，所以耽误了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了！” “……嗯。”两个脑子嗡嗡响的男孩糊里糊涂地应了一声。 “哦，你们都是cool kid的朋友吗？找我有什么事呢？”朱蒂问道。 “那个……我……”服部平次昏昏沉沉，已经忘了之前商量好的说辞。 “他快要考试了，但是英语成绩不太理想。听说您是很优秀的英语老师，所以想来请教一下。”北原苍介说道：“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您？” “不会不会，我非常欢迎好学的学生！”朱蒂用蹩脚的日语说：“请进。啊……不对，今天我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可以招待你们，要不要出去吃饭？” “Oh，yes!” 朱蒂转过身走进房间，总算回神的服部平次开心地应道。随后朱蒂去换衣服，两个高中生侦探趁机借用厕所。 见他们两个一起钻进厕所里去找线索，北原苍介却没去凑这个热闹。他缓缓扫视着房间里的摆设，随后就见刚刚进入卧室的朱蒂又出来了。 “朱蒂老师是忘了什么东西吗？”北原苍介问道。 “Yes!”本来要走向厕所的朱蒂见他还待在客厅，表情一僵，顺手拿起柜子上的一只口红摆了摆，笑道：“淑女可不能忘记她的武器！” 北原苍介笑了笑，目送她再次进入卧室，然后看向其它地方。 卫生间里称得上是秘密的，应该就是藏在镜柜里面的照片，这个他在剧情中就已经了解过了，就算其中再增加几张北原家的照片，他也没什么好奇心。 北原苍介想看到的，是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 枪！ 朱蒂可是个FBI，剧情中也有她和贝尔摩德持枪对峙的场面。这种关系着自身安危的东西，肯定就放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卫生间水汽太重，肯定不合适，所以可能的地方是卧室或者书房一类的地方。 但北原苍介记得自己以前看类似的电影，似乎有女特工把武器藏在厨房里，也有藏在客厅的镜子或者挂画后面。 因此，第一次进入这种特工房间的北原苍介就有点好奇，想试试能不能凭借自己的观察找出保险柜或者密室这一类的地方。 几分钟后，北原苍介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寓楼的客厅，墙壁普通，柜子也普通，厨房的灶台和抽油烟机都平平无奇。书房和卧室他不方便进入，里面是不是有线索也无法得知。 但北原苍介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现——旁边的置物架上放着几本书，看边缘就知道经常被人翻阅，北原苍介伸手准备拿起来看看。 “让你久等了！” 换好衣服的朱蒂忽然冒出来，嘴唇上也没忘了涂上口红，色泽饱满鲜亮，将容貌衬托得愈发美丽动人。 朱蒂一边走向北原苍介一边奇怪地看看卫生间，问道：“Cool kid和他的黑皮肤朋友还没有上完厕所吗？” 北原苍介放下书，道：“朱蒂老师的速度很快。” “因为担心你们等太久嘛！”朱蒂笑道。 “我有件事想要问一下朱蒂老师……” “什么？” “对讲机还会装在浴室里吗？”北原苍介问道。 “……哈啊？”朱蒂满脸茫然。 北原苍介好心地解释道：“因为服部按门铃以后你立刻就回应了，而你当时说在洗澡……” 他瞥了一眼朱蒂依然有些湿润的头发，说道。 朱蒂：“……” “啊，舒服了！我之前可是已经憋了好久了！”服部平次从厕所出来，夸张地大声说道，跟在后面的柯南直接用手挡住脸。 ——没错，丢人的都是这个家伙，跟我没关系！ 朱蒂倒像是一点儿也不在意，拿出手机晃了晃说：“那么出发吧！这附近就有一家餐厅很不错呢！我已经跟他们预约好了哦！” 第300章 守护骑士 几人一起下楼, 朱蒂自然地忽略了北原苍介的问题，笑眯眯地问柯南：“Cool kid, 你还没有跟我介绍你的这两个朋友呢！” “啊，对。”柯南好像刚刚才想到这一点似的，忙介绍说：“这是服部平次，他是一名高中生，是我和小兰姐姐的朋友。” “你好。”服部平次点点头。 “这是北原苍介，是米花大学的新生，不过目前正在休学中。”柯南选择了北原苍介诸多身份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来介绍。 “你们好, 我是帝丹高中的英语老师朱蒂，你们肯定已经知道了。”朱蒂带着几分惊讶说：“不过还真是让人吃惊呀！没想到Cool kid竟然还有外国朋友……” “外国朋友？”服部平次疑惑地看着他。 朱蒂很无辜的说：“不是吗？我看你的肤色比一般的日本人黑很多, 而且你的日语腔调也奇奇怪怪的……” “笨蛋！”服部平次头发都要炸起来了，他大声吼道：“大阪枪也是很棒的日语啊！” 朱蒂茫然道：“大阪枪？是来福)(枪的那种枪吗？” 北原苍介忍不住笑出来。 虽然他知道会发生这一幕, 但此时亲眼看到还是觉得太好笑了。 柯南忍笑道：“大阪腔是指‘腔调’啦！美国不是也……咦？那个人不是……” 众人走出公寓大楼的时候, 便看到一个眼熟的女人正站在下面对着上方拍照。按理来说这些人至少已经离开公寓一个多小时了, 此时竟然还在这里，举动也十分古怪。 “哦, 她是我隔壁的高井先生的女朋友。”朱蒂在旁边说。 “她为什么在这里拍照？” 服部平次自言自语地问道, 话音未落，一个东西从上方掉了下来, 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是移动电话！” 两个侦探立刻跑过去，服部平次蹲下来捡起电话，正在疑惑，忽然衣服领子一紧, 巨大的力量拽着两人, 几乎飞了起来！ “嘭！” 一个沉重的身影重重地摔在他们刚才所站的地方, 鲜血四溅, 近在咫尺的两人也不可避免地被溅了一身血。 “啊啊啊啊——” 附近传来女人惊恐的尖叫。 朱蒂皱眉，仰头看看上方的公寓楼，然后看向旁边的三人，北原苍介已经挡住了柯南的眼睛。 “别看！” 这个现实化的世界虽然也被柯学的力量给影响了很多，但在某些方面也是格外的真实——比如死亡。 剧情里这个从21楼摔下来的男人只是在身体下面有一滩血，大张着嘴巴死不瞑目的画面也是一闪而过，还都是远景，让人完全来不及感受恐惧。但在这个世界，那种令人望之生畏、恶心又恐怖的惨相却是完完全全地以高清模式展现在他们面前。 柯南挣扎，北原苍介又重复了一遍：“别看。” “北原哥哥，我没事的。”柯南闷声闷气地说。 北原苍介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别忘了你来是为了试探别人，而不是让别人来试探你。安静一点，别担心，案件会解决的。” 闻言，柯南被事件激发的侦探之血迅速冷却下来。他忖量片刻，不得不承认北原苍介是对的—— 正常的小孩子——不管有多聪明——绝不会看到尸体就扑上去检查。平常他这样或许没事，因为目暮警官还是毛利小五郎等人都已经习惯了，但他不应该在可疑的人面前提供线索，让对方进一步确认“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这个猜想。 感觉到怀里的小孩终于安静下来，北原苍介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带着柯南退后几步，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小孩身上，遮住他满身的血迹，又像对待真正的小孩般安慰了一句：“别怕。” 随后，他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柯南披着衣服藏在北原苍介的身后，感受着不远处朱蒂观察的目光，他按捺着破案的冲动，心中暗道：“好险。” 幸好北原苍介不像他跟服部平次一样，看到案件就把什么都给忘了。 另一边，服部平次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已经跑过去检查尸体了。他看了一眼，便下结论道：“当场死亡，没救了。不过……” 服部平次仰头看着上空，道：“这位先生到底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啊？” 他转过头想跟柯南商量，却没看到人，不由得愣住。 朱蒂凑过去，弯着腰道：“可能是21楼。” 这时，服部平次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北原苍介和藏在他身后的某个小不点，无语了片刻后，也理解了他们这么做的用意，便问朱蒂：“你怎么知道？” 朱蒂道：“因为他就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高井先生……” “啊？什么！高井……”那个之前在拍照、刚才吓得躲到远处的女人闻言，大为吃惊，跑过来看了一眼，就开始嚎啕大哭。 北原苍介报警之后，又拨打了一个电话，没过几分钟，附近一家服装店的店员就提着几个袋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见北原苍介就笑容满面地鞠躬，他太过专注，眼睛里完全没有别人，甚至连旁边醒目的尸体都没有看到。 柯南觉得自己大概能从那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两个符号，左边大概是“円”，右边则是“$”。 这时，服部平次也已经跟那个叫下田千加的女人大致了解了情况，得知之前死者所处的房间是个密室，同时还从那台幸运的没有被摔坏的手机中发现了一些线索，锁定之前看到的三人就是此次案件的嫌疑人。 “……剩下的情况我们要等到警方把那两人也传唤过来，了解详细再说。”服部平次走过来，手上还晃着一把钥匙，随便抹了下脸上的血，说：“现在我们先去死者的家里看看。” “不行！”北原苍介反对道：“既然死者的房间是个密室，那我们擅自进去就等于是破坏了案发现场，这样警方就不能客观、真实地观察道现场的原始状态。你也是侦探，父亲还是警察，应该知道保护案发现场有多重要吧？” “啊？”在没有预想到的地方遭到了拒绝，服部平次茫然地抓抓头发：“我当然知道，我会注意保护现场的啊！我们又不会随便碰里面的东西，鉴证课勘察现场的时候要注意什么事项我都会遵守的。” 但北原苍介还是摇头：“服部，你不明白吗？当你打开门的一瞬间，原始的案发现场就已经被破坏了。” 服部平次一愣。 北原苍介递给他一个袋子，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去换件干净衣服，然后等警察过来。如果能获得警方的允许，我们才能进入案发现场协助调查。” 服部平次下意识地接过袋子，这一瞬间，他看着北原苍介，仿佛看到了不久前揍了他一拳的服部平藏。 虽然之后发生的一切证明了那一拳是为了激将兼诱敌，但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确实从自己父亲身上感受到了失望、愤怒的情绪。 所以，即便知道北原苍介说得是对的，但从十几岁开始就名誉加身的少年还有些不服气，他反驳道：“但案件是有时效性的！越早侦查，破案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有些警察他们……” 他想说，还有些警察跟那个糊涂侦探差不多，他们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破案，话要出口的时候意识到这样说太不尊重人，又及时停止了。 北原苍介摇摇头，道：“服部，你太年轻，父亲又是大阪府警本部长，所以你还不明白——遵守规则不仅仅是为了尊重别人，更重要的是可以保护你。如果你一直这么随心所欲地掺和到案件里面，私自进入现场展开调查、随意触碰物证，那总有一天会陷入到非常不利的处境当中。” 服部平次和柯南都陷入了沉默。尤其是柯南，他想到好几次被犯人陷害利用的毛利大叔，更是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旁边的朱蒂深深地看了一眼北原苍介，忽然见对方也看了自己一眼，连忙露出傻白甜的笑容，夸赞道：“Oh，你说得太有道理了，北原先生！” 北原苍介微微皱眉。 朱蒂心里一慌——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其实北原苍介只是感觉有些怪异——有个认识的人死了，摔得血肉模糊，旁边还有个女人在伤心痛苦地哭着，这种背景下朱蒂乍然露出那么灿烂的笑容，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服部平次和柯南都去换了干净衣服，又等了几分钟后，案件的当事人和警察先后赶到现场。值得一提的是，但目暮警部看到这些经常撞命案的“死神们”这次居然没有擅自进入现场，差点感动到哭，一时激动，顺口答应了服部平次协助调查的请求，随后又后悔得恨不得撞墙。 虽然屡屡求助于工藤新一和毛利小五郎，但目暮警部其实也有一颗想要为死者伸张正义的心。 但没办法，自己答应过的话也并不能立刻反悔，于是目暮警部只能忍耐这几个可能随时会反驳、质疑、给他挑毛病的家伙待在旁边，开始了解案发情况。而柯南就跟在服部平次身旁，凝神看着那几个犯罪嫌疑人在警察的询问下叙述经过。 朱蒂手中悄然出现了一台迷你型的相机，她将镜头对准了柯南那边，刚要按下快门，一个身影就挡在了前面。 朱蒂表情一僵，抬头，就看到北原苍介正站在身前，目光从那台相机上扫过。 “啊……哈哈……”朱蒂尴尬地笑：“我只是觉得这种情况很罕见，所以才……” “好奇案发现场？”北原苍介笑了笑：“记得上次在帝丹高中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吧，朱蒂老师？所以从那时到现在，一直都习惯偷拍吗？” 朱蒂微笑的表情顿时裂开了。 第301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眼神温和, 脸上始终带着笑，他与朱蒂单独站在一旁说话，外人看着, 就像是两个朋友在一起亲密交谈一般。 “北原跟那个朱蒂老师的关系很好吗？” 就连目暮警部在忙碌之中, 都忍不住闲话了一句：“他们以前就认识？” “……可能是吧？”高木涉抓抓脑袋, 往那边看了一眼，根据气氛随口猜测道。 然而事实却是, 朱蒂此时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那些悲催的同事们——在日本警视厅差点留下案底的安德雷·卡迈尔，被迫制造假身份去录口供的詹姆斯, 一度差点抱着炸药进警局的赤井秀一。 难道今日，她就要步那些同事的后尘了吗？ 不不不……冷静下来……我还没开始拍, 他没有证据…… 朱蒂正在自我安慰着，又忽然想到自家卫生间里那些藏起来的照片…… 朱蒂：(⊙x⊙;) 证据……他好像也可以有啊……但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 北原苍介站在对面, 就只见这个金发FBI表面上还撑得住, 但心跳声却像是坐上了过山车，诚实地反映着她此时剧烈的情绪变化。 “笨蛋, 这怎么可能是自杀啊！”服部平次喊了一声，拉着目暮警部到死者卧室中，指着窗帘说：“你仔细看, 窗帘都被拉得脱离轨道了, 还有两三个窗帘钩掉了下来，这就说明死者在快要掉下去的时候慌忙抓住了窗帘，自杀的人会这么做吗？” 柯南摸着下巴, 一边听着一边默默点头, 忽然想起旁边的朱蒂, 顿时警觉, 先是露出一个小孩子傻乎乎的表情，然后转过头看的时候，却发现朱蒂此刻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 不过服部平次的声音到底是把朱蒂从窘迫的境地中解救出来，她干笑着说：“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刚才查案的警官so cool!一时没忍住才想拍一张照片纪念的！不过日本是不是大家都不喜欢这样拍照啊？如果不允许的话，那我下次就不拍了！” 说完后，她也不等北原苍介说话，直接绕过他跑到了目暮警官前面，兴奋地说：“所以这是谋杀案吧？就像是电影或者小说中一样的密室谋杀案！好厉害啊！” 目暮警部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地看了一眼这个经常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外国女人，嘀咕了一句：“怎么跟第二个毛利老弟一样……” “嗯？”朱蒂没听清，凑过去好奇地问道：“您在说什么，警部先生？” “咳，没什么。”目暮警部干咳一声，双手背在身后，问服部平次：“然后呢？这起密室谋杀案，你知道了什么？” 服部平次灿烂一笑：“没有，什么都不知道！” 目暮警部刚要发火，却听旁边好像一直没参与进来的北原苍介开口说：“床被移动过。” “什么？” 北原苍介走到房间的另一侧，低头看了看地面，然后说：“卧室的床原来应该放在这个位置，最近才被人移动到那扇窗户下面。” 平时摆放家具的地板跟生活起居的地方因为清洁、保养、磨损程度的不同，会有非常明显的差异。虽然死者的床是支架床，这种差别外观上不太明显，但是四个床柱留下的痕迹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的。 经过北原苍介的说明，其他人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戴着白手套的目暮警官伸手在地板上抹了一下，点点头站起来道：“你说得没错。如果这是凶手所做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旁边的高木涉忽然眼睛一亮，他跑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兴奋地说：“目暮警部，这扇窗户的外面原来是个阳台！” “阳台？”目暮警部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本床所在的位置上方，那扇窗户果然通向阳台，他心头剧震。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目暮警部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却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然而此时，在北原苍介说出床被移动的问题后，已经想明白其中关窍的三人眼中了然。 柯南想要像以前一样提醒警方，但看了眼旁边的朱蒂，又忍耐下来，悄悄去拉旁边的服部平次。但服部平次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既然想不明白的话，我们做个模拟案发场景的实验怎么样？” “实验？”目暮警部一脸茫然：“在这里吗？” “没错！”服部平次用力点点头，一脸想要帮得上忙的热情笑容。 半小时后…… 因为刑警不能喝酒，未成年人也不能喝酒，于是唯一与案件无关、又是成年人的朱蒂就模仿死者高井的状态，喝得醉醺醺的躺在床上。 备注：是在警方的允许下，躺在死者高井卧室的床上！ 北原苍介伸手扶额、无语叹息。他算是明白柯南、服部这些家伙擅自进入案发现场、乱动物品的恶习是从哪儿来的了——就连警察都不重视保护案发现场，又怎么能责怪侦探没有这种意识？ 就算要模拟案发场景，难道不应该寻找一个环境类似的房间？就这么直接在案发现场进行……不知道事后鉴证课的警官会不会抓狂？ 或许已经习惯了也说不定…… 但这种事情，提醒一次是应有之意，反复强调却会让人厌烦。大环境如此，北原苍介也没有再多说，反正他们如此操作，之后案件也一样会被侦破。 很快，准备妥当。朱蒂一个人盖着被子睡在房间里，服部平次在门外，模仿嫌疑人之一的举动，发送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到底是谁？】 …………………………………… 朱蒂不在现场，一直装小孩儿的柯南也放松了一些，他拉了下北原苍介的衣角，两人走到旁边，柯南说：“北原，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他说了一遍自己的推理，又道：“……凶手就是那个人，对不对？” 为学妹报仇的川上昇，他的技巧并不算高明，也称不上独创，秘密一旦被揭穿，所有的一切都昭然若揭。更何况，之前被服部平次捡到的手机里还有一段揭示凶手杀人动机的录音。 北原苍介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柯南有些沮丧地叹气道：“在你发现床被移动过的时候，你就知道真相了，是吧？我的观察力跟你比起来还要差好多……” 北原苍介摸了摸他的头，把小孩儿脑袋后面总是翘起来的那几缕头发都按了下去，说：“跟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比起来，你已经非常优秀了。不过在思考案件的时候，你也应该好好观察一下自己的目标。” 柯南一愣。 “服部提出实验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破案，而是为了试探朱蒂老师，对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北原苍介看着那边紧闭的房门，好像能透过房门看到里面的那个女人，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那些人。 “如果服部的这个实验能成功，那说明朱蒂肯定有跟死者相同的习惯，也就是为了图方便，会直接从卧室跨过窗台、去阳台上接电话……” 服部平次正在通话的手机中忽然传出女人惊慌的大叫：“WHAT？！！Help!Help me!” 目暮警部大惊，急忙冲进去。 纷乱的脚步声中，原本也该如此反应的柯南却愣愣地看着北原苍介，听到他说：“所以这一次的案件中，第一个看透真相的应该是朱蒂老师，她肯定也猜到了你们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却没有揭露真相，而是选择了配合服部的试探……她如此做的原因是什么，你想过吗？” 第302章 守护骑士 犯人被警方带走, 破案以后也没忘了再次试探朱蒂的服部平次也和柯南踏上了归程。 “你说得没错，那个老师果然很可疑。在她假装自己在洗澡的时间里，应该是在处理一些不能被我们看到的东西吧？” 月色下, 黑皮肤的少年大大咧咧地说：“不过嘛, 我觉得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个老师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但并不像是坏人……工藤，你在想什么？” 一直低头沉思的柯南好像刚刚才回过神来, 他若有所思地说：“服部, 我忽然觉得……我之前的推理可能出现了一点错误，我想我需要重新思考一下……” “啊？”服部平次摸不着头脑地说：“什么意思？” “没什么啦！等我想明白了, 我会告诉你的。”柯南道。 “好吧。”服部平次也不纠结于这一点，他看看周围, 纳闷地说：“奇怪, 北原去哪儿了？刚才我推理的时候就没看到他。” “他好像是看到了一个熟人，有事先离开了。”柯南解释道。 “真是个无情的家伙啊！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我本来还有事要跟你们说的。”服部平次抱怨说。 “什么事？” “有个京都的大叔好像有事要委托那位胡子大叔, 正好我也有事要去那边, 就想约你们一块儿去玩……”服部平次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便道：“等等，我先接个电话……和叶？她打电话干什么？” 服部平次一边嘀咕着，一边接通了电话：“和叶……” “你这个大白痴！你以为现在是几点了！”远山和叶愤怒的喊声宛如能刺穿耳膜，连旁边的柯南都被震了一下：“搞什么嘛！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去吃遍大泷先生介绍的美食餐厅, 结果我等到了你现在你都没有来！” “对对、对、对不起！”服部平次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约会，手忙脚乱地道歉：“我今天临时有事, 可能没办法赶过去……” “有事？你到底在哪里啊？”远山和叶猜想他可能又被什么案件给缠住了, 稍稍心平气和了一点点, 问道。 “那个……我在东京……” “什么？东京？！我们不是约好今晚7点在梅田碰面的吗？你什么时候又跑去了东京？！” “是工藤找我帮忙啊！总之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不过已经解决了，我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以后，服部平次长长地出了口气，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对柯南说：“我得先回去了！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啊，工藤！如果再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好，路上小心。” 柯南目送着服部平次飞快跑向车站的身影，眉间凝聚着严峻的沉思。 他身边出现的可疑分子，可不是只有一个朱蒂…… …………………………………… “他找上门了？” 戴着黑色针织帽的赤井秀一靠在墙边，低声道：“——那个毛利侦探身边的男孩？” “是。不过不是和毛利小五郎一起，而是跟大阪府警本部长服部平藏的儿子——服部平次一起。”朱蒂晃着手中的酒杯，靠在柜子上笑道：“是个很有趣的小鬼。哦，对了，还有你们之前也见过的那个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赤井秀一眉头一蹙，自动掠过了那位高中生侦探，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位让他们都颇感头疼的人物身上。 “是啊，拍照的时候被他抓了个正着，我心跳都快要停止了。”朱蒂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又道：“不过幸好，他们也没发现什么。” 她回家以后已经第一时间检查过了，自己设置在镜柜后面的小机关显示刚才那几个年轻人并没有发现里面的照片，或许这就是她能够免除于警局一行的根本原因。 “不要大意，那家伙不简单。”赤井秀一叮嘱道：“我一直都怀疑他好像知道点什么，或许跟那个组织也有些关系……” “没有哦！” 背后传来的声音并不算响亮，但赤井秀一就像是被人用手雷炸了一下似的，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手机另一端也听到那个声音的朱蒂胳膊上瞬间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仿佛深更半夜被人从耳后吹了一口冷气似的，手机都差点从手里掉出去。 受惊程度更剧烈的赤井秀一以绝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他缓缓转过身，就见同样一身黑衣的北原苍介含笑靠在旁边的墙上，姿态闲适，手中也没有武器。 “秀……”朱蒂声音紧绷，担忧地说：“你在哪儿？我立刻通知大家去接应你！” “不需要。”赤井秀一冷静地说：“稍后我再联系你。” 他挂断电话，收起手机，看着对面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北原苍介，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般人，哪怕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后而不被他发现。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北原苍介的笑意未达眼底，语气却还算得上平和：“跟踪、监视我的朋友，甚至还在他们身边安插了眼线——你到底是谁？” 赤井秀一沉默，他看着对面的人，急速地思考和权衡着。 天空中飘起了细雨，淋湿了头发和衣服，但路上的人却都没有躲避的意思。 自从北原苍介出现以后，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以一种不寻常的速度安静下来，但远远近近，都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其他人并不能像北原苍介一样完美地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赤井秀一可以清楚地察觉到，这安静的雨夜中，在他们周围竟然有不少人——几十？也许上百？这么多人围在附近，让夜幕中的寒鸦都失去了声音。 赤井秀一权衡许久之后，才开口说：“其实……我是FBI的搜查官。” …………………………………… 在露面之前，北原苍介原本以为还需要打一架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毕竟在看了多年的名柯之后，他对红方这些人物的印象就是——什么都好，可惜没长嘴。 很多时候。那些所谓的误会、争斗、猜疑，都源自于对彼此的不了解。假如能够坦诚相告，一句话就可以解开的误会，在剧情中可能要经过几十集、甚至上百集的反复试探和猜测。 当然，在不清楚谁是对手、谁是战友的情况下，揣测和怀疑都是应有之义，毕竟这是一个疏忽一次就会丧命的危险游戏，被黑衣组织收买和控制的成员又到处都是，在不能确定彼此身份的前提下，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不过有些时候，这种彼此怀疑的状况也不免让人牙疼，尤其是赤井秀一这一家人，简直就是纠结的典范，一家人多重身份且不说，赤井秀一作为大哥知道所有人的情况，但只跟弟弟羽田秀吉单方面联系；次子羽田秀吉同时跟哥哥和妹妹世良真纯保持联系，但不知道妈妈赤井玛丽的情况；世良真纯和母亲住在一起，但对家人都隐瞒了母亲喝药变小、正在寻找解药的情况。因为对彼此的隐瞒，赤井秀一和世良真纯还数次打斗，差点因此误了正事。光这家人你隐瞒我、我欺骗你的这个状态，就能拍几十集的电视连续剧。 这种情节观众或许会看得心潮澎湃，但对于拥有上帝视角的北原苍介来说就比较烦了。他不想把过多的精力浪费在防备、对付红方上，也不想让红方把怀疑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给自己制造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双方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但这个彼此坦诚也是需要时机的。他不可能一见面就说：“我知道你是FBI，正好我也要对付黑衣组织，不如大家一起合作吧！”这样一来，对方不是把他当成疯子，就是看成傻子，反正不可能立刻就开启信任模式，并且把今后双方合作、信任的可能性无限降低。 所以，他要制造一个契机——让红方不得不对他坦诚身份、获取信任的契机。 “其实……我是FBI的搜查官。” 赤井秀一出人意料的话一说出，北原苍介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就微微一定。 北原苍介抬手打了个响指，赤井秀一就看到远处的人纷纷离开，不一会儿就走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别介意，只是安保公司临时举行的一场演练。”北原苍介伸手示意：“就算是FBI的搜查官也没有权力在他国跟踪、监视公民吧？说说看，怎么回事？” 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凌厉起来显得格外慑人。 “你好像并不觉得意外。”他缓缓说道：“北原先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吗？” 北原苍介语气轻松地说：“大概猜到了你们是某个国外特殊机构的成员，不过更多的就没什么了解了。还请搜查官先生说明一下。” 第303章 守护骑士 深夜。 路上几乎不见什么车辆, 街边房屋的灯大多数也都熄灭了。雨越下越大，噼噼啪啪地打在地上，激起一团水花。 北原苍介打着伞, 独自一人走在街边。路灯照在他的身上，将影子不断的拉长又缩短。偶尔有出租车从他身旁经过鸣笛, 北原苍介也并不理会。 他需要在散步中整理自己的思绪。 今晚某种程度上, 算是逼迫赤井秀一坦诚了自己的身份。这在FBI看来当然是突兀的，那位“银色子弹”在仓促之间只能做出一个看起来不太坏的选择，同时也是反过来在试探他的立场。但对于北原苍介而言, 他其实已经筹谋已久。 当他作为观众的时候, 所期待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这些红方人物能联起手来——工藤父子、赤井一家、水无怜奈和本堂瑛佑、安室透和日本公安、各地优秀的警察等等，甚至包括贝尔摩德和怪盗基德，这些人如果能集中力量联手一击, 黑衣组织又怎么能抵挡？ 但是不行。 当他在这个世界的时候, 才意识到那种美好的幻景或许只会出现在童话里。 现实中，这些人都代表着不同的势力, 有着不同的立场, 或许在面对黑衣组织的时候他们存在着联手的可能性，但这并不是说这些人彼此之间就没有矛盾了。且不说国家立场和势力关系，哪怕是最容易联合的警察内部，其实也有不少的冲突和对抗。 倒是黑衣组织更容易拧成一股绳, 毕竟干不好就去死, 失败就去死, 泄露机密就去死, 在死亡威胁下, 哪怕是卧底和二五仔都得要认真干活, 甚至要比真酒更努力地为组织奉献才行, 不然怎么能获得上层的信任？ 北原苍介忽然回想起前世网络上一张琴酒被卧底、炮灰和废物包围的图片，忍不住无声地笑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今天算是和赤井秀一正式地认识了一下，互相确认了对方的立场，暂时达成了合作的协议，也约定了之后交换关于黑衣组织的情报。当然，口头上的协议不能让双方立刻就信任彼此，但也算开了一个好头。 心中盘算着近期一些比较重要的事，不知不觉间就走回了家。北原苍介刚走到门口，就见大门已经滑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撑着伞站在门边。 “哥哥！”悠树提高声音喊道，啪嗒啪嗒地踩着地上的积水小跑过来，脸上露出可爱又喜悦的笑容，仰头看着他：“你回来了！” “嗯。”北原苍介先伸手抹了下他的身上，见衣服没湿才微微放心，问道：“你该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家，干嘛还在这里等着？” 北原悠树有能力悄无声息地接管整个东京的监控系统——虽然他平时不会这么做，但要知道北原苍介的行踪却是轻而易举的。 “我是算好了时间，刚刚才出来的。”悠树笑道：“因为想要快点见到哥哥嘛！” 此时已经接近半夜四点，正是万籁俱静的时候，但随着北原苍介回家，整个北原家好像都苏醒了一般，灯光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厨房里也飘出饭菜的香气，有人端出了热气腾腾的茶水，有人忙着给浴缸注满热水，也有人拿出干爽的衣服让他更换。 夜深人静，万家灯火已息，但唯有这一处，明亮温暖得好像正午一般。 …………………………………… “落雨不怕，落雪也不怕，就算寒冷大风雪落下……” 银灰色的雷克萨斯行驶在公路上，车里传来小孩子们扯着嗓子唱儿歌的声音。 这是一辆9人座的大型SUV，开车的依然是坂田光，三排座位，刚好让北原苍介、阿笠博士、连同孩子们全都能坐下。 雷克萨斯的后面还跟着一辆白色的丰田，那是毛利小五郎刚租来的小轿车，车上还载着铃木园子、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的妻子妃英理。 这位扎着头发的知性美女表情还带着几分不自然，她刻意不去看开车的毛利小五郎，跟女儿抱怨说：“哼，你们去看动物园，非要拉上我干什么？” “可是那里有熊猫和白狮欸！上次的动物表演秀你不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去看吗？这次大家可以近距离地接触那些动物，难道不好吗？”毛利兰撒娇说：“我可是知道妈妈你特别喜欢猫科动物，所以才一定要带你来的！而且爸爸也很希望能和你一起出来玩啊！” “就是啊，阿姨！这可是难得的一家人集体郊游的时间呀！”铃木园子也跟着帮腔。 “我是看在你们两个的份上才过来的。要是旁边的那个胡子大叔邀请，我才不会来呢！”妃英理嘴硬地说。虽然她也知道女儿的目的就是想要促进他们夫妻复合，而且她心里也一直记挂着丈夫和女儿，但就是不愿意示弱。 毛利小五郎闷头开车，全当没听见她们说话。毕竟出门之前女儿可是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这次再胡乱说话惹怒妃英理的话，毛利兰可是会把他的啤酒全扔掉，并且赌咒发誓会让他至少一个月都别想碰到一滴酒。 另一辆车上，唱了一阵儿歌之后，孩子们也累了，趁着喝水休息的功夫，光彦又摸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看。 “光彦，你在看什么啊”柯南见状，好奇地问道。 光彦将笔记本翻过来给他看。 柯南翻了翻：“这是……动物饲养的要点？狮子的习惯……熊猫最喜欢的食物……斑马的习性……” 柯南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问：“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多笔记啊？” 光彦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道：“就昨天……大家一起去图书馆写读书笔记的时候。我正好看到，就记了一些……” 仿佛在小伙伴们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努力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情一样，小男孩不知不觉间脸红了。 “厉害啊，光彦！”柯南赞叹道。 灰原哀也点点头：“凡是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虽然她没有记笔记，但是在博士家的时候，灰原哀其实也上网查了很多资料。 “什么什么？给我看一看！”元太伸手把那笔记本拿过去，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了三个不认识的字。他本想读给大家听，却读得结结巴巴的，于是阿笠博士又给他指点了一番。 说说笑笑间，众人很快就到了动物园。下车后抬头一看，脸上都是震惊。 “这是……动物园？” 他们想象中的动物园就像是游乐场一样，动物们生活着一个又一个相连的小房间或者笼子里，游客们在外面参观。 但眼前的是什么？ 高大的墙壁和铁丝网将整座山都圈了起来！周围还栽种了一圈满是荆棘的灌木丛，尽可能将内外完全分隔开来。 等在车外迎接众人的一个中年男人说：“这里是目前日本最大的原生态动物园，跟一般的动物园不同，这里的动物可以相对自由地生活在这里——北原先生您好，大家好，我是动物园的园长富田耕造。” “早上好。” 众人依次打了招呼后，富田耕造指了指停在旁边的一辆绿色客车，说道：“为了保证安全，接下来我们要换乘这辆专用的观光车了。” 孩子们仰头，看着那连窗户都被铁丝网围起来的高大客车，自然地发出惊叹：“好酷啊！”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跟小动物们靠近了，是吗？”步美担心地问道。 闻言，富田耕造看了眼北原苍介。按照动物园的规定，游客可以在车内代替工作人员投喂园区指定的食物，但不允许跟这里的动物近距离接触。但如果是自家老板带来的人，想必会有所不同。 果然，北原苍介笑道：“在安全区可以下车玩一会儿，但在猛兽区是绝对不行的！” “我知道了。”步美乖乖点头。 一行人上车，观光车开进了野生动物园，富田耕造站在前面解说：“我们这个动物园主要分为草食区、猛兽区、水禽区这几个区域，计划将来还要建造海洋区和冰雪区，每个区根据动物种类的不同也有更详细的划分。比如我们接下来经过的就是草食区中的小型动物区，这里饲养的都是安全的动物，比如野兔、麋鹿、松鼠、孔雀、羊驼等等。你们可以下车去玩，但为了保证安全，不要离开我们工作人员的保护范围哦！” 孩子们看看车上其它几个满身彪悍之气的安保人员，齐声应道：“是——” 刚进园区不久，车子两侧就能看到一些正在悠闲散步的动物，一只小鹿就站在树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车子开过去。 孩子们纷纷叫着要停车，悠树忽然道：“我想先去看看那些原来在马戏团里的动物，不知道方便吗？” 他这么一说，刚刚还要去看小鹿的孩子们也立刻跟着改变了主意：“对！我要去看里昂！” “要看熊猫！” “我想看会骑独轮车的猴子！” 富田耕造笑道：“当然可以，那些动物就在前面。” “前面？”元太问道：“这里不是草食区吗？狮子可是肉食动物哦！”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大叔靠不靠谱啊？连草食动物和肉食动物都分不清吗？ “是草食区没错。”富田耕造解释道：“但是那只白狮没办法在猛兽区生活，我们只能在这边单独给他们开辟一块区域。” “为什么啊？”光彦关心地问道：“它是不会捕猎吗？我看书上说，被人类养大的动物捕食能力和野外生存的警觉性都会下降。” 看着孩子们清澈的眼睛，富田耕造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不是能力的问题。”北原苍介解释说：“是因为它没有牙齿。” “没有牙齿？”孩子们愣住了。 柯南和灰原哀皱了皱眉，倒是悠树并不意外。 过了好一会儿，步美轻声问：“里昂也要换牙吗？” 第304章 守护骑士 “白狮是克鲁格狮的变种, 产于非洲。因为他们白色的皮毛在野外环境中不能很好的隐藏自己，所以生存比较艰难，目前全世界只有一百多只……” 富田耕造显然对园区内的动物都很熟悉，他给孩子们讲解的时候完全不需要翻看资料。不过此时, 众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那只白狮身上。 它懒洋洋地趴在石头上, 皮毛白得好像身上覆盖了一层冰雪，旁边还趴着几只母狮, 有的在饮水, 有的在嬉戏, 看上去跟那白狮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隔着一道铁丝网, 相距不到十米地看着那些猛兽，尽管知道它们不能伤害自己，但众人还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里昂……”步美轻声道, 她的书包上现在还挂着当初买下来的白狮玩偶。 狮子们吃饱喝足，即使发现这群人的靠近, 也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懒懒地没有动弹。 富田耕造低声说：“刚被带到这里的时候它们对人类非常警惕，而且充满敌意, 现在已经好多了。不过你们还是要注意, 不要背对着它们。” 说话间, 那只白狮可能是被太阳晒得舒服了，它舒展了一下身体, 换了个姿势趴着，同时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于是众人就清楚地看到——它的嘴巴中几根尖牙都已经被拔掉了, 眼神好的人甚至还能看到其余的牙齿也都被磨平了。 “太过分了！”元太忍不住道。 灰原哀轻声道：“这种牙齿……它们不说捕猎, 连正常的进食都有困难吧？” “所以它们只能饲养在动物园里, 到了野外, 恐怕连一周都活不下去。”富田耕造顺奉承了一下自己的老板：“幸好有北原先生，才给了他们一个容身之处。” “其实里昂它们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兰迪·霍克的马戏团对表演动物照顾得也比较细心，有些驯兽师为了避免这种猛兽抓伤人，甚至会把他们的趾头切掉，还会用殴打、挨饿之类的方式让它们学会特定的表演动作。”北原悠树语气沉重地说道。 他之前在网上看了不少资料，是众人当中对此最为了解的。 富田耕造吃惊地看着这个长相可爱的孩子——有些残忍的事实他都不忍心在孩子们面前说出来，但这个小孩好像都知道？ 再联想到这孩子的姓氏，富田耕造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北原苍介。 ——上流社会教育孩子的方式，真是的……让人一言难尽啊！ 就不能给孩子的天真一点生存的空间吗？ 北原苍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纵然他再怎么聪明，也猜不出这个只见过两次的中年男人在想些什么东西。 “真残忍呀！”铃木园子同情地说道，毛利兰心有戚戚地点点头。 “我……”光彦忽然提高声音道：“我上次看表演的时候，还觉得兰迪·霍克先生很厉害，他们的马戏团很棒。但是……但是我现在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元太不能更同意了，他严肃地点点头，说：“那些人太坏了！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步美抹着眼泪，带着哭声道：“我再也不去看动物表演秀了！” 一见孩子们都哭了，柯南忙安慰道：“好啦，不要伤心了。它们不是都已经被北原哥哥救出来了吗？以后这些动物再也不会挨打，也不用被迫去表演节目了，这是好事啊！” “北原，不是说还有大熊猫吗？在什么地方？”毛利小五郎转移话题问。 果然，一听熊猫，不说孩子们，就连妃英理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富田耕造笑道：“熊猫离得不远，我们走路就可以过去。” 步美担心地问道：“它们……它们也被……” “放心吧，它们的爪子和牙齿都在。”富田耕造道：“大熊猫虽然也算是一种猛兽，但是性情十分温顺，而且平时都以竹子、水果和蔬菜为食，很少主动攻击其他动物或者人类。大概正因为如此，所以它们没有被驯兽师那么残忍地对待。” 孩子们松了口气：“太好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熊猫区，迎面就是一片让人心旷神怡的绿色。 “这里的竹子都是从京都专门移植过来，四周安装了喷雾装置，湿度一直都保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另外我们还专门从华国聘请了专业的饲养员。就生活环境来说，这些熊猫是我们园区条件最好的。” 刚才的气氛太过沉闷，富田耕造有意让众人高兴起来，语气都显得轻快了许多。但熊猫们却不给面子，一只趴在树上睡着了，一动不动地好像是一张挂在那里的毯子；另一只原本抱着竹笋在啃，见到有人过来，它用爪子蒙住脸，一转身，就只用屁股对着它们。还有一只似乎在刨洞，隐约只看到一点黑白相间的皮毛在远处晃动。 好在这片林子不像刚才白狮生活的区域那样安静，远处有鹿，近处也有松鼠和小鸟，一副安静祥和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心中还残留着某种情绪，众人虽然对那些憨态可掬的大熊猫眼馋得不得了，却不忍心走过去打扰它们，只远远地看了一阵子，就怀着不舍离开了。 这一天，北原苍介也没有做别的事，就陪着众人在这个野生动物园里到处转了转，有时还能代替富田耕造解说一二。小孩子倒是很快就高兴起来了，但成年人多少都有些咋舌。 这里生活的动物可不在少数，而且就算是野生动物园，也不是把动物们圈进去就完了，平时的安全、医疗、卫生等等都是很繁琐的工作，因此园区内聘用了不少工作人员，而且每天动物们需要食用的肉类蔬果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铃木园子在心里算了一下需要花费的数字，偷偷吐了下舌头。她家的铃木次郎吉叔叔虽然也很能花钱，但花出去的钱基本上都以其他形式被赚回来了。但北原苍介搞的这个却不同，铃木园子怎么算，都觉得这是一笔只亏不赚的买卖。 连柯南都忍不住有点担心了。他趁着其他人在园区餐厅休息和吃午饭的时候，凑到北原苍介跟前，小声问道：“北原，我看动物园里几乎都没有游客……是还没有正式开始营业吗？” 北原苍介道：“的确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你们算是第一批游客。不过以后就算是开放了，也不会容纳太多的游客，每天大概只接待300到500人。再多的话，对动物的生存环境影响就太大了。” “可是……”柯南纠结地说道：“这样的话，开这个动物园，你还能盈利吗？” 北原苍介瞥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担心我破产吗？” 柯南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破产肯定不至于，但是如果这里一直都需要你亏钱才能维持下去的话，那也没办法做得长久吧？就算是为了那些动物，也最好能选择一种收支健康的运行模式……可惜我也不太懂这个，不然还可以想办法帮帮你的忙。” 闻言，北原苍介就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忍俊不禁的笑意。 柯南眨眨眼睛：“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你说得很对。我只是觉得……”北原苍介琢磨了一下该怎么形容：“我没想到你也会考虑这种问题。不过动物园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反正我这里是不会亏钱的。” 北原苍介说着，笑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北原悠树。 不知不觉间，悠树在股市上已经赚到了一笔天文数字的钱。因为北原苍介建造动物园的初衷是为了满足他的愿望，所以小孩很自觉地把这件事也当成是他的责任。因此这个动物园开始还需要北原集团的投入，如今其实完全是被悠树支撑起来的。 以他人工智能的身份，北原苍介完全不担心小孩会破产，甚至也不用担心人走茶凉这种事的发生，只要悠树愿意，这个动物园或许能被他长长久久地维持下去，直到这个世界不再需要把动物关起来为止。 吃饱喝足，再休息上半个小时左右，孩子们重新恢复了元气满满的状态，其他人也还没玩够，就商量着现在该去哪儿转一圈。 “去猛兽区吧？”铃木园子翻着游览册，兴致勃勃地说：“富田先生不是说那里还有猎豹吗？之前咱们在游览路线上没看到，说不定它们现在愿意出来逛逛呢？” “可是去看大象也不错啊！”元太反对道：“或者去看猴子。” 光彦撇了撇嘴说：“我更想去骑马……灰原桑，步美酱，你们有什么想去看的地方吗？” 灰原哀和吉田步美对视了一眼。 “熊猫、斑马、羊驼、长颈鹿……好难选择呀！”步美掰着指头数着，像是有选择困难症。 灰原哀也思考了一阵，忽然问道：“北原哥哥想去什么地方吗？” “我吗？”北原苍介想了一阵，道：“不如我带你们去看看别的吧？” “什么？” “医院。”北原苍介顿了顿，继续说：“这里的动物医院。” …………………………………… 对很多人来说，动物医院在他们的印象中大概就是干净、整洁、或许有一点异味并且收费昂贵的地方，有的医院经年累月都没什么顾客，有的顾客盈门，于是里面充满了准备打针或者绝育的动物们吼叫嘶喊的声音。 但北原苍介这里的动物园不一样，这里大多数时候收治的是一些被人遗弃的流浪猫狗，因为动物园的另一边靠近大海，因此偶尔还能见到一些海洋生物。北原苍介让人提前准备了一下，于是众人就体验到了一些曾经只在电视上看过的活动——比如给海龟刮藤壶，给那些从街头捡来的流浪动物洗澡和喂食，或者帮助一些被塑料绳、渔网之类的物体缠住的动物脱困，再给它们被绳子勒出来的伤口消毒治疗。 这种工作并不像电视中看起来那么轻松，即使有大人帮忙控制住动物不让它们胡乱挣扎，但孩子们还是弄得满头大汗，辛苦极了。但这种事情也最容易让人的精神放松下来，原本因为动物表演而带来的愁绪不知不觉就消散了，每个人都专注于手头上的事情，连向来清冷的灰原哀都挽起袖子，咬牙切齿地对付一只不太听话的流浪狗。 看着棕发女孩难得的接地气的模样，北原苍介暗暗笑了一会儿，给她帮忙的同时，问道：“小哀，我记得你的生日是下周，对吗？” “嗯？”灰原哀迷茫了一下，然后想起之前她在去上学的时候让阿笠博士随便填的出生日期，含糊地点点头，道：“啊……对。” 北原苍介点点头，没再多说，旁边的光彦倒是惊喜地说：“灰原桑的生日快到了吗？我都不知道呢！” “真的？”步美高兴地道：“那我一定要给你好好准备一份礼物才行！” “不用特意准备……” 灰原哀有些窘迫地推辞道，却见小女孩打断她的话，坚定地说：“不行，这怎么能敷衍呢？这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八岁生日呢！” 铃木园子听得好笑，说道：“小鬼头，你哪一岁的生日不是只有一次啊？” “这次不一样呀！”步美认真地说：“这是灰原桑第一次和我们一起过生日呢！” “是啊，要好好庆祝才行呢！”毛利兰弯腰，温柔地笑道：“小哀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看着那跟姐姐相仿的笑容，灰原哀抿着嘴唇，低头轻声道：“没有特别想要的。” “……是吗？”毛利兰见女孩好像还是对自己有些疏远，也不失望，笑道：“那我就要好好准备了，希望到时候能给你一个惊喜。” 旁边的光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微微一红，又跟身边的小伙伴取经：“柯南，你准备礼物了吗？” “礼物？我还没有。”柯南随口道。 其实他知道灰原哀真正的生日不在最近，但是大家都已经准备要庆祝了…… 唉，自信想想，他竟然都不知道阿笠博士当初给“江户川柯南”登记的出生日期是什么时候。如果有人问，他该怎么回答呢？ 旁边的元太期待地问：“园子姐姐，我也快要过生日了，能不能提前预支我的生日礼物？也不用特意准备啦。只要请我吃一顿鳗鱼饭就行了。” 铃木园子道：“别说一顿，十顿都可以哦！” “太棒了！”元太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 “……但是得等到你生日的那天！”铃木园子慢悠悠地补充说。 “啊？”元太失望极了：“那不是还得要三个月吗？” 另一边，北原苍介对阿笠博士说：“如果要举办生日宴的话，博士一个人忙不过来吧？总不能让小哀过生日的时候还要忙家务，生日宴不如就在北原家举办？” 阿笠博士摸了摸后脑勺，说：“那当然好，但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算不上麻烦，樱子她们也会很高兴的，毕竟大家都很喜欢小哀。”北原苍介道。 两人站在一起讨论生日宴该准备些什么东西，一老一少明明年龄差很大，但站在一起的时候却像是很有共同话题，连表情神态都有些相像。 灰原哀：“……” 女孩低下头，跟水池里的流浪狗大眼瞪小眼。 这只狗大概是一只混血的金毛，颜色不是很纯正，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浑身瘦骨嶙峋还脏兮兮的，她差点以为这是一只黑狗。 洗干净了才发现，其实还是挺漂亮的。 就是有点瘦。 她拿着很厚很软的大毛巾，替流浪狗擦干净身上的水。大概是初步建立了信任，流浪狗也不再抗拒她，反而伸着舌头爬下来，任由她擦拭，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如果人能像动物这样简单就好了…… 灰原哀不由得这么想着。 ——生日宴啊？ 从小到大，除了姐姐，还有谁为她庆祝过生日吗？ 听着耳边其他人还在讨论着下周该怎么给她过生日，孩子们还刻意跑到远处，似乎是不想让她提前听到自己的生日礼物会是什么，灰原哀心中有着隐隐的酸涩和喜悦。 眼前的视线有点模糊，女孩使劲眨了眨眼睛，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方手帕。 是柯南。 小小少年的眼中带着理解和宽容。 灰原哀接过来，擦了一下脸，又特意解释道：“是这小家伙把水溅到我脸上了！” “嗨~嗨！” 柯南应道，悄悄翻了个白眼。但他心里，其实也是在为她高兴的。 第305章 守护骑士 一周的时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不参与各种案件的时候,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原本北原苍介还担心这个日子会在这个世界混乱的时间线下给跳过去, 但这种糟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虽然他们在短短一周内先是从春季到了夏季, 然后又到了初秋，还迎来了一场秋雨, 但日历上的时间确实是一天一天向前推进，直到那个重要的日子来临—— 8月18日。 也是灰原哀的“生日”。 当刻意换了一身西装的阿笠博士带着孩子们踏入北原家的一瞬间，众人齐刷刷地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发出“哇哦”的喟叹声。 无数大大小小的彩色气球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花园里, 好像天上的云朵都被拉下来点缀着这个院子；蜡烛和彩灯一簇簇、一串串, 如群星汇聚, 将眼前的一切都笼罩上了朦胧的光辉。还有巨大的玩偶、绘着精美图画的纸伞、彩纸制作的小旗子、怒放的鲜花……光看步美的表情就知道, 所有小女孩所期待的最梦幻的场面就在她的眼前了。 站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看着前方已经被装饰一新的北原邸，灰原哀一时竟然有点不敢迈步。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泡沫般的幻影，轻轻一戳就会消失似的。 当初阿笠博士在给她填写身份资料的时候，两人曾经很认真地商量过要起一个什么名字，但生日这种东西就很随意了。对灰原哀来说，只要不跟她真正的出生日期有任何关系就行了, 于是冷笑话谜语达人阿笠博士就给她定为8月18日。 这个日期……说实话，灰原哀自己从来都没有在意过，知道她身份的阿笠博士和柯南自然也不会当真。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期待过……会有人把这个日子放在心上。 她紧紧地抿着嘴唇, 一时竟有点想从这个地方逃走, 脚下刚微微一动, 手就被拉住了。 “快点呀, 灰原桑！” 步美拉住她的手，迫不及待地跑向宴会场地，灰原哀身不由己地被她拉着，拉到了光芒汇聚的中心处。 “好厉害，太漂亮了吧？” 跟在后面进门的铃木园子单手叉着腰，若有所思地说：“下次我过生日的时候或许也应该这么布置一下……欸，樱子小姐，北原君是请了谁布置的宴会场地啊？” 米原樱子笑道：“没有请专业的设计师，只是我们大家商量着来做的。少主还嫌我们混进来的元素太多——‘色彩鲜艳得简直都能刺伤眼睛了’——嗯，就是这么说的！” 女孩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像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是在吐槽自己的雇主。 “所以呢？”铃木园子好奇地问：“现在的布置是北原君修改过的吗？” “当然没有啦！”米原樱子笑道：“因为大家都很喜欢小哀，所以一定要把代表自己心意的祝福留下嘛！少主可以反对，但改是不可能改的。” “哈哈哈……”铃木园子大笑，又告诉她：“其实现在就超好看。北原君那种审美单一的直男是不会懂的，我支持你们！” “谢谢！” 说话间，蛋糕被秋田直人推了出来。整整三层的大蛋糕，上面点缀着用水果、奶油、巧克力等制作出来的动物和花卉，撒着彩色糖珠和坚果碎，还用果酱写着“Happy birthday to はいばら あい”（祝灰原哀生日快乐！）。 “哇，好大的蛋糕呀！”元太垂涎欲滴地说：“我已经饿了。” “元太，要等会儿才能吃啊！”光彦急忙道。 “悠树快看快看，好可爱呀！”步美满是喜爱地看着蛋糕上一个憨头憨脑的小熊。 “待会儿可是要切开吃掉的哦！”北原悠树提醒。 步美无奈地说：“悠树……” “嗯？” “你能不能不要总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啊？” 被步美拉过来的灰原哀看着上面那些惟妙惟肖的动物们，心里也觉得很可爱。 也不知道是哪位蛋糕师，竟然能用简单的材料做得这么像。 …………………… “蛋糕也是我们的一个朋友自己烤的哦！非常好吃，园子小姐一定要多吃一点。”米原樱子热情地说。 “那当然啦！”铃木园子很豪爽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既然小兰没办法来，那我就帮她把她的那一份吃掉吧！” “小兰小姐是……” “她生病了。”铃木园子解释说：“小兰那家伙这段时间社团活动很忙，最近又要考试了，她又要忙着学习，结果就因为过度疲劳发烧住院了……” “真的？她没事吗？” “没事没事！听毛利叔叔说有一个认识的警官狂飙警车把她及时送到了医院，现在已经退烧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今晚还要住在医院里观察，不过明天早上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太好了了……”米原樱子松了口气，她很喜欢那个温柔的女孩，听到她没事心情就雀跃了几分。 “嗯。”铃木园子道：“小兰其实很期待能参加灰原的生日宴会，但因为这件事，实在没办法到场，所以就拜托我帮她把礼物带过来了！毛利大叔要在医院照顾小兰，所以也就不能来参加了……” 正好听到两人说话的北原苍介脚步一顿。 难怪今天柯南话很少，原来是毛利兰发烧住院了。 这么说来…… 毛利兰应该已经想起了他们曾经在纽约遇到赤井秀一和“杀人魔”的事，柯南很快就会知道——赤井秀一的真正身份是FBI。 北原苍介并不是刻意要隐瞒这个情报，只是既然柯南很快就能自己发现，他也便没有多此一举，因为对于这位小侦探来说，他自己一点一点地把可疑人物的身份剖析清楚，就像是在把那些人的假面一层一层地揭下来，当他“看到”那个人的真面目的时候，就像是同时也掌握了对方的思维模式和行为逻辑，友与敌、该怀疑的和该信任的，在那个小小少年的心中自有一本账。 北原苍介曾以观众的身份，站在局外以上帝视角俯瞰全局，尚且无法在谜底被揭露的前一秒看穿柯南真正的意图；如今他身处局内，却也依然看不清楚。 就比如之前，柯南曾经非常执着地想要找到他犯罪的证据，或者说要证明他就是“影猫”。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北原苍介也无法确定是自己的设计让他彻底打消了怀疑，还是他看穿了真相，却将其埋在心底。 看着那个和小伙伴们一起拍手唱生日快乐歌的小男孩——那清澈的眼神和灿烂的笑容跟身边的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简直就像个真正的七岁孩子一样。 北原苍介笑了笑，当灰原哀吹熄蜡烛的时候，他和众人一起鼓掌祝贺。 …………………………………… 唱完歌、吹了蜡烛，自然就到了切蛋糕的环节。灰原哀以曾经握过手术刀（切小白鼠）的手，精准地将蛋糕等分成几乎完全相同的大小，然后分给了众人。 “哇~好好吃啊……” 吃到蛋糕的人们几乎是立刻就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唯独北原悠树有些犯难。 要能融入到正常的人类社会中，饮食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所以他也能像普通人一样进食（模仿咀嚼的动作将食物吞进肚子里，但其实并不会消化）；像普通人一样需要上厕所（把吞下去的食物和饮料都轮回到下水道里），但是他并不喜欢奶油这一类的食物。因为身体里模仿内脏的器官也是需要保持整洁的，而奶油清洁起来又总是很麻烦，搞不好还要“开膛破肚”才能把他的“胃”清理干净。 “这个蛋糕真的超好吃啊……要是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元太充满渴望地说着。 北原悠树看了眼他空空的盘子，惊讶地道：“你全都吃完了？” ——这么快？ “对呀！”元太点点头。 “那我的这一份给你好了。”北原悠树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还没有动过的蛋糕递过去，说：“其实我不喜欢吃奶油蛋糕。” “真的？谢谢！”元太十分惊喜，拿过来吃的时候都显得比之前更加珍惜了。 “生日礼物。” 桌子的另一边，北原苍介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灰原哀，同时道：“——回家没人的时候再拆开看。” “嗯，好。”女孩点点头，同时感受了一下盒子的份量，猜想——难道是本书？ 今天她已经收到了很多礼物，有的很大，有的很小，但毫无疑问，这里的每个人都真的很喜欢她，那种诚挚和热情，仿佛能让心中的寒冰也融化了。 虽然心中还是存在着隐约的不安甚至是恐惧，但灰原哀努力让自己忽略这些负面的情绪，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 北原家远处，监控范围之外。 赤井秀一竖起衣领挡住这两天夜晚变得更加寒冷的风，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烟气。 这个时间……那些小鬼头应该正在给她过生日吧？ 他偶然从孩子们口中知道了这件事。 男人看着夜晚的星子寥落的夜空，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温柔浅笑的女人。他在夜色的掩护下，眼神忽然变得黯然。 第306章 守护骑士 “小哀, 虽然现在是暑假，但也要早点睡哦！” 见灰原哀朝卧室走去，阿笠博士连忙叮嘱道。 “我知道了。还有博士——” 小女孩站在楼梯上, 矮矮的个子，却有一种颇具压迫感的气势。 她淡淡地说道：“不要去厨房偷吃！” “哈、哈哈……”正有此打算的阿笠博士不由得额头冒汗, 干笑道：“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或许是吧。但我已经跟秋田先生说过了，晚上不能给你吃高糖高脂高热量的东西。就算你现在去厨房, 也只有蔬菜沙拉。”灰原哀用温柔的声音说出了无比残忍的话。 阿笠博士顿时一脸失落。 生日宴结束就已经很晚了，不过北原苍介已经提前跟孩子们的父母打过招呼, 所以他们今晚都住在北原家, 包括阿笠博士也是如此。晚饭其实美食很多，还兼顾了各人的口味，但是阿笠博士被灰原哀管着, 蛋糕只吃了一小半, 其它大半都是蔬菜水果，肉根本没吃到几口。以至于阿笠博士吃过饭后虽然肚子不饿, 但是眼睛饿得厉害。 灰原哀就站在楼梯上，看着表情苦哈哈、但并没有什么抱怨的老人。 其实阿笠博士还不算老，也就五十二岁而已。但是因为头发胡子都白了, 看起来就感觉比其它五十多岁的人年龄至少多了一轮。 她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资格这么约束阿笠博士的。虽然她是为了博士的健康着想, 但是就本质而言，她只能说是博士好心收养的孤女——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这个老人收留了她，相信了她, 给了她庇护, 让她能够正大光明的生活在阳光下。 但阿笠博士从没有觉得灰原哀就该为此感激涕零、百依百顺, 他宠着她，就像真的对待自己的孙女一样，纵容了她偶尔的任性和坏脾气，纵容她管着自己不许做这个，不许吃那个。老人最大的反抗，就只是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吃一点甜食什么的。 顿了顿，灰原哀又道：“晚上不能吃太多，不过明天的早餐有天妇罗和肉酱汤，你绝对会喜欢的。” ——当然，是为博士特别制作的少盐少油版天妇罗，但灰原哀相信在秋田先生的厨艺下，味道肯定不会差的。 看着老人开开心心地去睡觉，灰原哀心里也不由得开心了许多。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首先便看到了地毯上大大小小的一堆盒子。 这是大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灰原哀洗漱过后，怀着一种“好吃的要留在最后品尝”的心里，拿出美工刀，坐在地毯上，开始拆礼物。 发卡、文具、泰迪熊、挂坠、书、裙子、水杯等等，看得出来全都是众人精心准备的，连元太都出乎意料地送了一个可爱的招财猫储钱罐，灰原哀本来还以为他送的是一条鳗鱼呢！ 阿笠博士送给她的是一个刚上市的蓝牙耳机，大概是因为她喜欢听歌的缘故。 柯南很了解她的爱好，便没有送那种小女孩会喜欢的东西，而是一个芙纱绘最新款的手提包，十分小巧，造型也很可爱，就算是小学女生提着也不算突兀。 最后是北原苍介的礼物。 灰原哀掂量了一下，拆开包装，只见上面是一个纯黑色的移动硬盘，下面是…… 一本相册？ 带着几分好奇，灰原哀缓缓翻开了相册…… ……………………………… “谢谢你的蛋糕，大家都很喜欢。”北原苍介靠在阳台外的栏杆上，拿着手机说道。 “上次错过了樱子的生日，我很抱歉，这个蛋糕就当是补偿吧。”安室透道，停顿片刻后，他说：“那件事……朗姆先生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是，不要让过去的幽灵影响了组织和北原家现在的关系。如果你们对宫野家的调查到此为止，他也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沉默。 沉默中，时间好像格外漫长。过了好一阵后，安室透听到北原苍介轻轻叹了一声。 “安室君？” “在。” “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谈一谈吧。”北原苍介道。 “……好。” 风见裕也拿着一沓文件出来，就看到向来经历充沛到让人怀疑他有两颗心脏的降谷桑靠在墙边，微微低着头，身上流露出一种罕见的疲惫和悲伤。 说不清是惊诧还是心疼，风见裕也一下就把要说的话吞了下去，过了好一阵，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降谷桑？” 安室透抬起头，那种憔悴感顿时消失不见，眼神还是一贯的温和：“有什么事吗？” 风见裕也迟疑了一下，把文件递过去：“宫野小姐的申请……上面已经批准了。” 安室透目光一凛，接过文件，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 “降谷桑……”风见裕也忐忑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半晌后，安室透收起文件，低声道：“没什么不对。” ……………………………… 天蒙蒙亮时，北原苍介睁开眼睛，换了睡衣下床，刚穿好衬衣，就听到卧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咚。” 两声短促的敲门声响起，北原苍介打开门，视线往下一落，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茶发小女孩。 女孩怀里抱着相册，双眼红肿，鼻头也红红的，不知道之前哭了多久——或许整晚都没有睡过，一直煎熬到了现在。她仰头看着北原苍介，目光微微闪动，却不说话。 “进来说吧。” 北原苍介侧身让了一下，等她进门以后，说：“稍等，我去洗把脸。” 洗漱后，北原苍介先给女孩倒了一杯热可可，再摆上小蛋糕和甜甜圈，还问：“要不要吃炸鸡？秋田昨晚做好的，稍微热一下就能吃。” 满腔的情绪不知不觉就被打散了，灰原哀只觉得脑子都懵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热乎乎的茶杯，默默地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对方。 不安、忐忑、期待、感动……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得叫人难以形容。 北原苍介坐在她对面，双手十指交叉，说道：“不要担心，你的身份目前家里只有我知道，其他人都不知情。我送你那件礼物，不是要让你感到害怕或者难堪，只是觉得……你的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或许你会想要知道在你出生前他们的模样。” 灰原哀摩挲了一下茶杯。 她注意到北原苍介在说到自己父母的去世的时候，用了一个很温柔的词——“离开”。 好像他们只是远行，并不曾离开一样。 她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没有害怕。只是……你怎么会知道……” “双塔大楼事件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惨剧。在那次事件后，北原集团做了一些调查……” 有权有势的好处就在这里了。曾经的北原苍介哪怕是账户里的钱稍微多一点都需要找借口掩饰，但当他站在如今的高度之后，即便是知道一些普通人绝对不可能接触到的秘密——比如黑衣组织、灰原哀的身份等——别人也不会怀疑。人们默认他获得更多的隐秘情报是完全合理的。 “……我看到了那个组织在找的Sherry的照片，忽略年龄差距，跟以前的你几乎一模一样。”北原苍介道。 他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自从那一次在北原家重新做了形象设计以后，灰原哀一直都有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她习惯于出门戴着帽子，头发也稍微留长了一些，发型也是大多数小女孩相同。 如今的灰原哀，其实跟他前世的印象差别很大。 “那……”灰原哀咬了咬嘴唇：“那你也知道了……我其实不是小学生……” 北原苍介笑了笑，伸手轻轻压了下女孩的脑袋：“八岁也好，十八岁也好，就年龄而言，你都比我小一点。叫我一声哥哥，你又不吃亏，对吧？” 灰原哀无语——是这个问题吗？很危险的好不好？ 有经常撒娇卖萌的江户川柯南珠玉在前，她其实并没有为此觉得有多难堪，但对组织的恐惧却再次攫住了她的心脏。 女孩咬了咬嘴唇，担忧地说：“可是那些人……琴酒他们如果知道的话……会不顾一切杀了你的……为什么要这么冒险？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可是你也知道，我跟他们作对可不是第一次了。”北原苍介摊摊手说：“而且北原集团和那个组织之间也针锋相对过，他们也并没有真的庞大到无法抵抗，在损失大到难以忍受的时候，他们也只能选择和解，所以问题其实已经解决了。” 他介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 第307章 守护骑士 早上起床, 北原苍介准备推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动作忽然一顿。 种在院子里的樱花树昨天还是枝叶茂盛的模样，一夜之间, 却又笼上了一层如烟似霞的粉色，片片花瓣时而从枝头飘落，在地上铺了一层仿佛带着辉光的地毯, 馨香阵阵，春意醉人。 坂田光正在扫地，他也不忍心将这满地的春光扫掉，便小心地避开了铺满花瓣的地方。 北原苍介看了一阵，才离开窗户。 来到这里这么久，他还是没适应这种一觉醒来就仿佛又穿越了一回的感觉，明明昨天孩子们还在放暑假，突然又像是到了三四月份的时候。 习惯性地在笔记本的“正”字上又添了一笔, 北原苍介也没去数具体过了多少天, 换上衣服以后出门, 顺手拿起柜子上的蓝牙耳机戴上。 “哥哥，早上好！” 北原悠树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前两天孩子们住在北原家, 热热闹闹地玩了两天以后, 又集体跑去阿笠博士家。虽然那边的院子小了点, 但是博士家总有好玩的电子游戏，也没有人总是催着他们要去学习, 所以孩子们也很喜欢住在那边, 连悠树都跟着一起去了。 阿笠博士也不嫌烦——对他这样独居的老人来说, 没有什么比一群孩子在家里热热闹闹地玩更让人欢喜的了。而且这些孩子在柯南他们的管束下, 也不是那种无法无天的熊孩子, 不光自理能力很强, 还能帮着阿笠博士打扫卫生什么的，贴心起来更是能让人暖得心都融化了。 此刻，阿笠博士家，黑发男孩正和小伙伴们结伴出门，准备去公园做早操。接收到北原苍介那边的信号后，他一边跟元太等人说笑，一边跟自家哥哥联系——对北原悠树而言，别说分心二用，就算是分心百用也是常规操作。 “今天的天气好好啊！哥你看到了吧？樱花都开了！” 北原苍介：“……”樱花开放单只是天气的原因吗？ “嗯。”他应了一声，问：“你们暑假还有几天？” “还有一周！”悠树说道：“博士还说过两天带我们去抓独角仙和金龟子呢。” “今天有什么新闻？” “东京梨善町一丁目发生火灾，不过没有出现伤亡；东京spirits球队比赛大获全胜，将在近期举行游行活动；知名作家池田知佳子在家中遇害……” “池田知佳子？”北原苍介忽然道。 “嗯，对。怎么了？”悠树问。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北原苍介一时没想起来，便道：“算了，应该也不重要。还有呢？” “昨晚东都珠宝店遭到抢劫，共有价值三千万日元的宝石被抢走……东京西国立市有三名男子被残忍杀害，据悉凶器是箭矢和武士刀；大阪寝屋川市一家章鱼平店铺老板遇害，警方推测这两次命案可能是同一人所为……怪盗基德再次成功盗取宝石……知名高中生侦探时津润哉再破悬案，或将成为下一个工藤新一……” “等等，你说谁？” “呃……时津润哉？” 北原苍介皱了皱眉。 这其实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名字，在一千多集的柯南大长篇中也亳不起眼，但因为他，导致一个本该拥有灿烂前程的女孩双手染血，黯然入狱，那个惊鸿一现的角色成为了很多人的遗憾。 记得剧情中，那个因为时津润哉的错误判断而被污蔑为杀人凶手的女孩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自杀了。这一起悲剧已经无法挽回，但另一个女孩还有被拯救的可能。 于是在一段时间的安静后，摆动着胳膊跟其他人一起做早操的悠树就听到北原苍介说：“查一下这个人。我好像听谁说过，他曾经因为自负而推理错误，导致一个女孩自杀了。” “我知道了。”悠树应承下来，隐约察觉到北原苍介心情不好，便道：“对了，有个新闻哥哥你肯定感兴趣，哥哥的那个朋友——服部平次，他在采访中公布了自己的初恋情人。” “初恋……情人？” 等待早饭的时间里，北原苍介在杂志上看到了悠树所说的采访—— 《浪速的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独家采访》。 封面上，几乎二分之一的版面都是服部平次的照片，翻开以后，内页居然还有一张照片，服部平次手里拿着一颗据说是“信物”的水晶珠，笑容十分灿烂。 北原苍介合上杂志，道：“神野。” “少主。”神野东胳膊上搭着白色毛巾，微微躬身。 “据说最近在东京和大阪发生了两起命案，而且还是连环杀人案，你知道这件事吗？”北原苍介问。 “新闻上有报道，我这里也收集了一些资料。” “拿给我看看。” “是。” 早饭后，神野东拿着一沓资料，脚步匆匆地进门说：“刚刚收到的消息，在京都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命案，死者都是‘源氏萤’的成员。” “源氏萤？” “是一个从平成三年开始就在东京、大阪、京都一带针对知名佛像和美术品下手的盗贼集团，一共八个人，所有成员都以义经的家臣互相称呼，而且每人手上都有一本《义经纪》。另外，这个团伙从没有使用枪械的记录，武器都是使用弓箭和武士刀。” “哦？这倒是难得。”北原苍介翻着资料，顺口说道。 他也想起来了，这次的剧场版难得的没有子弹横飞、炸药乱炸的场景，一群人拿着刀剑砍来砍去，前世看得时候还觉得挺厉害，如今再回想，只觉得比起自己家的这些人差远了。 哪怕是有北原悠树做对比，神野东情报收集的能力也不容小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那五名死者的身份、死因、现场照片、几名嫌疑人的资料等等全都摆在了北原苍介面前，他回忆剧情，发现凶手赫然就在其中，只是嫌疑程度不算很高。 快速看过一遍资料后，感觉到人物卡微微发烫，北原苍介心里有数，放下资料，抬眼便看到神野东正看着他，眼中是来不及掩饰的担忧。 北原苍介想了想，笑道：“神野，准备一下，我们去京都吧！” 神野东眼神一亮：“源氏萤？” 他一点也不怕冒险或者与人厮杀，只担心北原苍介又自己一个人跑去对付那些犯罪组织，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嗯。”北原苍介点头道：“大家愿意去的都去吧，就当是散心了。” 见老人心情很好的出门去准备了，北原苍介摇头笑了笑，目光又扫过那本杂志。 ……初恋情人吗？ 其实服部平次不是没有情商，只是……他的情商好像从不会用在远山和叶身上。少年慕艾，总是被其他人吸引了注意力，先有千贺铃，后有大冈红叶，也难怪远山和叶总是患得患失，经常为了服部平次进退失据。 相比之下，柯南变小前是大众偶像，被优秀又漂亮的学姐告白过，还有又酷又美的女明星暗恋他；变小以后身边有天真可爱的小伙伴步美、惺惺相惜的“战友”灰原哀、潇洒乐观的假小子世良真纯等等，但他对毛利兰的感情从四岁到如今，丝毫都没有改变过。所以剧情中的毛利兰哪怕等得很辛苦，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工藤新一的感情，这是远山和叶所没有的笃定。 或许就像是对待身边的阳光和空气，正因为朝夕相处习以为常，所以就容易被忽视。 想到这里，北原苍介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 前世加今生，他自己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怎么知道情侣之间相处的心情呢？或许外人看感觉很不值，但她自己却甘之如饴呢？ ………………………………………… “哥哥要去京都？” 中午悠树回家，北原苍介等人正在收拾要带的东西，男孩便轻声问道。 “嗯。”北原苍介问道：“你想一起去吗？” 悠树摇摇头道：“光彦最近有点奇怪，总是趁着周末的时候往森林里跑，我想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那也行。”北原苍介摸了摸他的头，道：“注意安全。坂田这次不出门，真司也一直都在东京，有事尽管找他们。” 尽管北原家周围住的都是集团里的自己人，但只留两个女孩谁都不太放心，因此坂田光就留下来看家。至于乾真司，他那武力水平带去就是给敌人帮忙的，倒不如待在东京好好忙公司的事。 悠树乖巧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哥哥你等一下，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男孩噔噔噔地跑进自己的实验室，不一会儿又抱着一个两尺见方的盒子出来了。 “这是什么？”北原苍介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根据阿笠博士给柯南做的脚力增强鞋，发明出来的战衣。”悠树把盒子放下来，简略地说道：“它通过电力和磁力刺激穴位，让肌肉发挥出更大的力量，而且对身体没有损害，还能增强细胞活性和肌肉力量。” 北原苍介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件黑色战衣，乍一看像是汽修工人的连体工装服，样子倒不难看，摸上去手感也很舒服，只是比普通的衣服要重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阿笠博士的脚力增强鞋能让柯南的力量提升几十倍甚至上百倍，我的战衣却最多只能发挥出正常六七倍的力量而已。所以这还是一个试验品，需要继续改进……” 悠树的话让北原苍介笑了起来。 脚力增强鞋能发挥出那么强大的力量，只有“柯学”的力量能够解释，战衣达不到同样的效果简直太正常了。别说它已经能提升六七倍的力量，便是只提升两倍，也非常有价值了。 他看了一阵，重新盖上盒盖，看着对面的男孩道：“悠树，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也非常有用，但是我想把它转赠给神野……可以吗？” 北原悠树眨眨眼睛，然后绽开了笑容：“当然可以啊！唔，我会继续努力，争取给大家每人都做一件的！” 第308章 守护骑士 京都, 山能寺。 北原苍介顺着台阶而上，对身旁的神野东说道：“其实我不明白，源氏萤为什么喜欢盗取佛像？这东西一般都又笨又重，运输不方便, 太大了也不好藏。但是珠宝首饰呢？一个手提袋就能装一大堆；艺术品也方便多了, 比如那些世界名画, 只要去掉画框卷起来，随便塞哪儿都能藏起来。相比之下，偷盗佛像应该是最差的一种选择了吧？偏偏还有人热衷于此。” 不光这个源氏萤，北原苍介记得之后还会有一个叫“红色暹罗猫”的恐怖组织，他们巧妙策划袭击了微生物研究所盗走知名病毒, 挟持了铃木家的巨型飞艇，手中有铃木次郎吉和铃木园子这种级别的人质, 制造生化恐慌让好几个城市都陷入了混乱状态，其目的居然只是为了趁着人们都被病毒吓得逃走的时候，让自己的同伙偷偷搬走几座佛像？ 那佛像哪怕是用金子打造的，上面还镶满钻石和珠宝, 也比不上铃木家的两个人值钱呀！ 北原苍介时常为这些犯人的智商感到担忧。 神野东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笑道：“所以说，这只是一伙笨贼罢了。” 只有那些没技术、没能耐, 还想要不劳而获的人，才会用这种法子。 “日本有七万多座寺院，三十万尊以上的佛像，这些古老的佛像如果运到国外, 能卖出很高的价钱, 但是条件所限, 很多国宝级的佛像都没办法严密地保护起来, 所以就给了这种人动手的机会。” 山路上，神野东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京都一些著名的寺庙——金阁寺、清水寺、大德寺、三千院等等。 “大德寺拥有很多贵重的文化财产，三十三间堂的千手观音是国宝佛像，藤森的七福神雕像小巧精致，太秦广隆寺的弥勒菩萨半跏像被称为‘人类存在的最完美姿态’，还有东寺以大日如来为中心的21座佛像……京都的著名佛像非常多，但是那些寺庙少主只让松崎他们去调查，却亲自到了这个小寺庙——你是觉得源氏萤会把目标放在这里吗？” “嗯，既然是笨贼，想必胆子也不大，应该不敢碰那些名声在外的佛像。倒是这种古老但不是很出名的寺庙更容易下手。” 北原苍介说着，已经走进了山能寺。一个粗眉毛还留着胡茬子的和尚正在扫院子，见有游客进门，急忙放下扫帚走过来，双手合十道：“两位施主好。” 北原苍介目光在他头顶的短发上停留了一下，行礼道：“师傅你好，请问主持在吗？我们有些事想要找他了解。” 寸头和尚愣了愣，眼中闪过疑惑，不过并没有多问，而是说：“主持正在寺中，请施主稍等。” 和尚转身匆匆去了后殿寻找主持，北原苍介和神野东就在院子里随便走走看看，寺庙里面很干净，地上也只有一些落叶和樱花花瓣而已。整个园子的地面都是用青石铺出来的，显得十分清雅肃穆。 但是空气中，却隐隐飘来一股诱人的香味，北原苍介嗅觉灵敏，已经发现味道是从寺庙后方传来的，想必是寺里的僧人正在做饭。 “在这个国家当和尚真轻松啊！”他忍不住对神野东说：“能留头发，能喝酒吃肉，还能娶妻生子，这跟普通人有什么差别呢？” 神野东笑道：“现在的和尚只是一门职业而已。坚持清规戒律的也有，但是已经很少了。不过那位师傅至少没有穿着袈裟在酒吧唱歌跳舞，也没有带着年轻女孩去飙车，跟很多和尚比起来，他寻求佛法真谛的方式已经很朴素了。” 北原苍介：“……” 他听出了神野东语气里隐藏的对现在一些和尚的嘲讽，同时也想起了前世某个开着跑车谈恋爱的和尚，还有某个电音超度、坟头蹦迪的和尚。 因为从小接受的文化不同，北原苍介始终认为和尚就应该是端庄慈悲、严守戒律之人，但现实中遇到的很多却是贪财势力的“假和尚”。 而日本的这些酒肉和尚则是“潇洒随性”至极，可以说是毫无束缚。但不管他们怎么标榜“修行在于内心”，北原苍介却觉得，整天在世俗中打滚、名利双收之人，真的能够聆听佛法、内心清静吗？ 想到这里，北原苍介不由得转身，认真地叮嘱道：“神野，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千万不要找那种会在坟墓前面打架子鼓或者唱摇滚的和尚，安安静静地念个经也就算了。假如死都死的不清静，我宁愿把骨灰撒到海里。” 假如任务结束以后他就要离开，现在的身体以死亡为终结的话，即便他不在这个世界了，也希望自己的“葬礼”能严肃一点，不要嘻嘻哈哈的，更不要变成群魔乱舞的现场。 北原苍介感觉自己考虑得挺周到，却见神野东懵了一下后，脸立刻就黑了，握着拐杖的手收紧，看上去很像是想要把那根棍子提起来狠狠敲他一顿！ 北原苍介：“……”怎么就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呢？ 老人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怒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会像你这么诅咒自……” “啊，主持来了！” 北原苍介转过头，热情洋溢地朝着那个从后殿走过来的山羊胡老和尚迎过去。神野东没说完的训斥全都被憋了回去，他重重地一哼，他跟着走了过去，目光像是想要把北原苍介的后背烧出一个洞来。 “施主你好，我是本寺的主持圆海。”山羊胡老和尚双手合十，头顶闪闪发亮，语气温和地说：“请问施主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听说贵司有一尊十二年才开光一次的佛像，是这样吗？”北原苍介问道。 “原来是为药师如来而来。”主持笑道：“不过两位是施主来得有些早，药师如来三天后才会开放给民众参拜。” “那我换个问题——”北原苍介又道：“听说那尊佛像被盗走了，是真的吗？” 一听到这话，两人同时表情大变，寸头和尚更是惊道：“难道送来那封信的人就是你们吗？” “信？”北原苍介笑了笑，扭头看着他，问道：“什么信？” 神野东也顾不上跟自家少主生气了。他微微一挑眉，意识到——这次北原苍介又猜对了。 不……不应该说猜…… 或许悠树那孩子也提供了一些线索，但毫无疑问，论起推理能力，那什么“沉睡的小五郎”、“平成的福尔摩斯”，都远远比不上自家少主。就是这性格…… 老管家烦恼地摸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思忖着该用什么办法让少主明白——有些话就算只是玩笑，也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 “施主说得没错，药师如来……在八年前就被人盗走了。”主持叹息着道，也没有粉饰太平，而是让龙圆带着两人到了后殿的佛堂中，拉开木门，就看到台子上是两尊约为一个柯南那么高的佛像，慈眉善目的模样，雕刻得十分精致，但中间却是空荡荡的。 “右边的是日光菩萨像，左边的是月光菩萨像，原本放在中间的是药师如来像，却被人偷走了。”寸头和尚龙圆说道：“当初我本来说要立刻报警，却被主持拦了下来，他说……如果有缘，或许有一天，我们还可以跟这尊药师如来像再度重逢。” “恕我直言，”神野东皱眉道：“龙圆师傅有没有考虑过……监守自盗的可能性？” “您是怀疑主持和小偷里应外合吗？”龙圆和尚关上柜门锁起来，转身说道。他没有动怒，却语气坚决地说：“这是不可能的！主持不是那样的人，他是绝不会那么做的！” 神野东没有质疑他这种无条件的信任，但眼中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神色。 确实，北原苍介如果不是知道剧情，也会产生同样的怀疑，毕竟那位主持也太佛系了，还阻拦报警，听上去简直像是盗贼集团的帮凶。 龙圆和尚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北原苍介，说：“其实五天前，我在寺里的信箱里发现了这封信——” 白色的信封上写着“山能寺殿”几个字，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空白，没有贴邮票，也没有邮政编码或者寄件人信息。 里面是两张信纸，一张上面写着：“只要解开这副画象之谜，就会得知佛像的所在。” 另一张上则画着五层台阶，其中第一层台面上画着红色的蝉、绿色的天狗头像和红色金鱼，其下踏步面右侧只有一个墨点；第二层则画着金色的公鸡和蚯蚓，第三层的踏步面上画着紫色的花、第二个绿色的天狗头像和紫色的富士山，右侧还画着一颗橡果。 北原苍介看完，将画象递给神野东。神野东再细细地看了一遍，记下其中的细节，然后才将其还给龙圆。 寺庙里的僧人已经把画研究了三四天，什么也没看出来，但这毕竟是唯一的线索。龙圆仔仔细细地将两张信纸叠起来装回去，也不指望北原苍介两人能立刻看出点什么来，继续说道：“如果到参拜的时间还不能找回药师如来像，那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丢掉了佛像。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特意从东京邀请了一位名侦探来破解这副画。他明天上午就能到，如果两位也对此感兴趣的话，不如明天一起去见见那位名侦探？” ——名侦探？ 神野东想到了一个名字，略带同情地看着对面的和尚。 不管别人把毛利小五郎的名声吹得有多响亮，跟他本人接触过几次的神野东坚持认为那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糊涂蛋而已，那偌大的名声还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呢！ 神野东腹诽道：如果邀请的是那位侦探的话，你们还真不如多拜拜那些泥塑木雕的佛像呢！ ………………………… 龙圆和尚送两人出门的时候，他们看到主持正跟几个男人站在一起说话。神野东看了两眼，忽然问道：“那几位是……？” “他们三位是主持的朋友，经常到寺里来找主持讨论剑道。”龙圆介绍说：“其中矮一些的是经营古董店的樱正造先生，个子最高的是经营旧书店的西条大河先生，比较年轻的是能剧水尾流的少主水尾春太郎先生。” 神野东看着那三人，问道：“他们三人都擅长剑道或者弓箭吗？” “不……那三位包括主持都只是剑道同好，虽然对此道十分热爱，但似乎都并不擅长。” 龙圆想了想才说道：“樱正造先生据说在中学的时候加入过剑道社，但是直到毕业都没有成为正选；西条大河先生对弓箭的理论知识比较了解，但也仅限于此，没有真正练习过；水尾春太郎先生只在表演舞台剧的时候拉过弓，主持和我只是在祭典上模仿过驱魔动作，可要我为两位引见一下？” “……不用了。” 神野东眯着眼睛看了那边片刻，摇摇头说道。两人走出寺庙以后，他才说道：“那些人当中至少有两个人在剑道方面经历过系统的训练，其中还有一个高手。所以要么是那和尚撒谎了，要么就是他也被人欺骗了。” “两个？”北原苍介疑问道。 神野东提示：“蛤 蟆和细犬。” “□□？细犬？”北原苍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神野东指的是樱正造和西条大河，不由得哈哈大笑。 夺笋呐！神野桑。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那两人的相貌，越想越觉得贴切。 “那水尾春太郎呢？”北原苍介忍俊不禁地问道：“神野你管他叫什么？” 神野东瞥了他一眼，说：“……狐狸。” “哈哈哈哈……” 北原苍介顿时又爆出一阵大笑。 想想当初见面的时候，他还以为神野东是个很传统很严肃的人呢！相处时间久了，只有自己人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有趣的老人！在他那惯常严峻的神情下，其实藏着一颗颇为促狭的心。 笑着笑着，北原苍介的笑容就收了起来，因为他忽然想到，神野东私底下给他取了一个什么外号？ 虽然有点点好奇，但不是很想知道的样子…… 省得闹心。 北原苍介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自己等人所住的酒店名称，然后跟神野东说：“叫他们都回来吧，调查不用继续了。目标已经锁定，今晚我们去探探‘玉之所’。” 神野东一愣，一边拿出手机给松崎银次等人发了信息，一边问道：“少主已经知道那副图的含义了？” “大致明白了。”北原苍介笑道：“先回酒店休息一下，今晚可能会有点忙。” 神野东微微点头——确实，要盗取佛像，人少了是绝对不行的。 北原苍介靠在座椅靠背上，回忆这一次剧情的细节，跟目前所见所闻进行对比，看自己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这一次的剧场版比较特殊，重点其实是服部平次寻找初恋，结果发现初恋就在身边的故事，大部分剧情都是在推理，最危险的只有两处：一个是服部平次被凶手偷袭，然后带着柯南骑摩托车追击凶手的时候，另一个就是结尾时两人跟犯罪团伙打斗，中间还有一些小规模的打斗。 两位侦探推理的过程北原苍介不打算干扰，但既然任务已经发布了，他也没打算让凶手继续蹦哒下去，还是早点结束的好。如果双塔大楼的事件再重演一次，北原苍介真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接受不了。 回想起在双塔大楼中无辜遇难的那些人，以及原本剧情中无一伤亡的结果，北原苍介闭了闭眼睛，无声地轻叹。 神野东转头看看他，脸上原本显得凌厉的纹路都柔和下来。 ……………………………… 鞍马山下。 “大叔，给我一瓶水。”吉永纯平靠在杂货铺柜台旁边说。 “好嘞！”店主拿了一瓶水递给他，看到吉永纯平身后不远处等着的数人，好奇地问道：“你是和朋友一起来旅游的吗？” 京都的口音虽然不像大阪腔那么有特色，但和其他地方还是有差别的，是不是本地人一下就能听出来。 “是啊，我们从东京来的。”吉永纯平一边付钱一边笑着道：“听说这山上有个玉龙寺，请问怎么走呀？” “玉龙寺？别去啦！”大叔摆摆手道，找了几枚硬币给他，说道：“那地方在最后一个主持去世后就已经废弃了！听说很快就要拆除，如今一个人都没有，去干什么？” “没有人不是更好？可以开冒险大会。”吉永纯平笑嘻嘻地道。 店主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到底还是给他们指了路，反正只是一个快要拆掉的破地方，也不担心他们是不是要干坏事。 大概是因为这附近人迹罕至的缘故，鞍马山上的植被非常茂盛。蜿蜒的石子路两侧满是高大的树木，通往寺庙的台阶旁边长着樱花树，淡粉浅紫的花瓣美不胜收。 但同行的几人都不太能欣赏这种美景，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方面。吉永纯平蹲在地上，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地面，然后站起来笑道：“少主说得果然没错，前面的玉龙寺应该就是贼窝了。” “你怎么知道？”秋田直人问道。 “看植被呀！”吉永纯平道：“最近应该每天都有不少人在这条山路上来往，地上留下的踩踏痕迹还是挺明显的。” “别说话！”松崎银次忽然道：“有人来了！” 几人迅速闪到树后，没过一会儿便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北原苍介抬眼看去。 那两人穿着灰褐色的练功服，手里拿着武士刀，背后还背着弓箭，大概是因为没有外人的关系，两人并没有戴那种恐怖的般若面具。 “怎么办？玉龙寺很快就要被拆除了，到时候……我们就没有道场了，还能在哪里学习义经流呢？”一个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首领会有办法的！”另一个人安慰说：“他已经找好买主了，只要卖掉那个佛像……” “但是佛像不是还没有找到吗？”前者嘀咕道：“佛像的白毫还给丢了。找不回来的话，也卖不出好价钱。” “听说白毫的下落已经找到了，就是那个大阪的高中生侦探……” “那佛像呢？” “……找了东京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都是侦探啊？要是那件事暴露了怎么办？” “别担心，只要听首领的话就行了……” 两人交谈着，顺着山路往上走。他们天天在这里练习，早就失去了警惕心，也没想到三更半夜路边的树后还藏着要命的人。 说话声渐行渐远，几人也从树后走出来，对视一眼后，沉默地跟了上去，不多时就到了玉龙寺前面。大门虽然敞开着，但他们自然不能从这里走，便找了棵长在附近的大树，站在树上朝院子里看去。 二三十个人戴着般若面具、穿着练功服，正在院子里练习。有的是拿了弓箭在射靶，有的双手握着武士刀，排着整齐的队列，齐刷刷地往下一挥，同时大喝道：“哈！” 第309章 守护骑士 “就是那家伙了吧？”吉永纯平攀在墙头上, 指了一下单独站在最前方的男人：“源氏萤剩下的头领？” “也可能是个叛徒。”松崎银次客观的说。 “这家伙长得不像细犬啊！”秋田直人看了一阵后，关注点倒是与众不同：“看着更像是饿狼。” 闻言，其他人就看了一眼神野东。 北原苍介他们白天在山能寺看见的时候, 这个叫西条大河的男人长脸圆眼，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一副圆形的眼镜, 长相倒真的跟细犬有些像，气质斯文而温和。但是此刻，他一头刺猬式的发型, 也不戴眼镜了, 连斜飞入鬓的眉毛都像是长着刺一眼，眼中满是戾气，观感自然不同。 老爷子冷哼一声：“换个发型倒像是换了张皮似的, 虚伪之徒！” 吉永纯平就笑：“这个话可不能让小哀听见。” ——灰原哀可不就是这样吗？每次她换一个发型，都好像是换了一个小姑娘。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因为不能惊动里面的人，都压着声音, 但眼神中流露的全都是轻松愉悦。 就如同北原苍介之前所预计的一样，这院子里正在练习弓箭和剑道的人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是精悍强壮, 但是跟真正的暴徒比起来都差得远了，无论武力还是战斗素养都是如此。此时众人居高临下地看了一阵他们练习的情况, 强弱心里都有数，所以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就抱着一种度假般的心情。 “少主，怎么处置？”松崎银次低声请示道。 北原苍介扫了一眼下面。 他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西条大河的腰间带着不止一把刀, 想必其中一把就是他完成五杀战绩时所使用的凶器。北原苍介来之前就了解过, 毛利小五郎等人明天就会抵达京都, 服部平次也是一样。所以如无意外，这个人大概已经决定要趁机刺杀服部平次、夺取那颗被服部当成初恋情人信物的白毫了。 记得剧情中这家伙还用这把刀杀了长得像□□的樱正造，刀上残留着几名死者的血液，是完全能给他定罪的凶器。 反正任务已经发布，不用留着他刷分，北原苍介就点点头，随后松崎银次率先翻过墙跳进去，其他人纷纷行动，一个个轻盈得好像地球引力都失效了一样。 北原苍介刚要跟上，就被神野东横了一眼：“你给我待着！” ……好吧。 气还没消吗？ 北原苍介摸摸鼻子，讪讪地停下了。就见其他人从周围逼近过去、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那几十人的时候，神野东却没有跳墙，而是整整衣领，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去了。 “嘎——” 年久失修的大门打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院子里的人就都停下了，警惕地朝门口看去，，见到是一个白发老人，都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一个年轻人看了眼西条大河，走过去问：“你好，请问你是……？” 老人冰冷的目光从在场所有人的脸上扫过，看了一圈以后，盯着西条大河，不带感情地笑了笑，道：“源氏萤？” 西条大河脸色突变。 ………………………………………… 打起来了。 人影一个接一个的飞出去，惨叫声连成一片，就跟有人在吊嗓门似的。好在这里偏僻，真正是喊破了喉咙都没人能听见的地方。 当然，大部分人其实连喊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翻着白眼被打晕了。也有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结果守在门口的吉永纯平给撂倒了。 其实在北原家的这些人当中，吉永纯平是武力最平常的一个，他擅长的不是这方面。但此刻，笑眯眯的青年拿着一根棒球棍敲冬瓜一样的敲人脑袋，看上去好像比其他人还要凶残一些。 北原苍介屈腿坐在树上，有些无聊。在面对过酒厂那样丧心病狂的组织之后，眼前的这些，包括西条大河，都不过是喽啰而已。 而且他的那些徒弟或者说是手下，哪怕在原来的剧情中也只是靠着面具吓人而已，一群人手里的刀就跟摆设一样。在服部平次跟他们的首领在屋顶对决的时候，远山和叶和柯南一个是十来岁的高中女生，一个是才七岁的孩子，手中连武器都没有，一帮人愣是拿他们没办法，任由他们蹿来跳去地添乱。柯南甚至还在山上放了一把火，一群犯罪分子就呼啦啦地跑去灭火，放着罪魁祸首不管不顾。 这些家伙自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其实也没有多坏，唯独西条大河算得上心狠手辣，但是被他杀掉的都是曾经的盗贼团同伙，也不能说无辜。如果不是他把目标对准了服部平次，北原苍介也不至于带人来找他的麻烦。 此时他待在树上没有下去，只是目光一直在周围逡巡——屋舍的拐角和巷道里、树林的阴影中、楼上没有完全被闭合的窗户等等，任何异动都逃不过北原苍介的眼睛。 虽然在剧情中西条大河始终没有动用热武器，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身边藏了一把枪？如果有人躲在暗处冷不丁地开枪，哪怕是神野东也没办法躲开。而且在北原苍介看来，这个世界的罪犯如果谁没有像松鼠储存橡果一般存着大量的炸弹，那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罪犯。 但直到最后，他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当然，或许也是没有来得及发生。 至少西条大河一直在试图往后殿跑，只是神野东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已。 为了一粒水晶珠守候了八年、刚刚见到曙光的西条大河做梦也想不到这群强到离谱的敌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冒出来的，他一边被神野东揍得满地打滚，一边又委屈又愤怒地大喊：“你这老头是不是找死……可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我们有什么仇恨……是不是樱正造那家伙派你们来的……别打了！别打了……” 饿狼重新变成了细犬，西条大河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骨头像是断了似的，偏偏还没办法晕过去，突然撞到鼻子，鼻梁骨发出“咔吧”一声脆响，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楚直冲脑门，眼泪鼻涕都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再次扬起拐杖的神野东看到他那副样子，犹豫了一下，冷哼一声，最终还是放下拐杖，咚地一声砸到地上，西条大河就跟着抖了一下。 原本噪杂的喊叫声、打斗声渐渐安静下来。西条大河的大部分同伙都已经被制服了，剩下的那些看到自家首领的惨状，顿时噤若寒蝉，最后甚至主动跪下来投降。 夜风中，只剩下伤者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 接到报警的绫小路文麿一路疾驰，几乎把警车开得飞起来。到了山下他又带着下属飞奔上山，跑到玉龙寺门口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槛就在那儿大口大口地喘气。 一只小松鼠从他的袖子里钻出来，吱溜一下窜到了绫小路文麿的肩膀上，支起身体左右张望着，竟是一点儿也不怕人。 院子里的人都朝门口看过去，虽然还没有说话，但已经给这个警官打上了一个“不靠谱”的标签。 后面的警察艰难地追上来的时候，绫小路文麿已经平复了呼吸，他一眼就看到了满院子被绑起来的人，以及其中格外醒目的西条大河。 西条大河的身上，还贴了一张写着字的白纸。绫小路文麿揭起来一看，便皱起了眉头。 警视厅刚刚才针对源氏萤的连续杀人案而开过记者会，转眼间凶手就被送到了眼前，甚至连证据和赃物的下落都有，按理来说这当然是一件大好事。但是看着纸上最后的落款，绫小路文麿又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北原……那家人为什么会插手这种案子？”绫小路文麿嘀咕道。 “警部？”绫小路的下属隐约听到一点儿，关切地小声问道：“这是极道仇杀吗？” “……不是。”绫小路文麿摇摇头，道：“这些人跟源氏萤有关。” “源氏萤？”下属顿时惊喜地叫道，连忙跑过去先给西条大河扣上一副手铐。 见其他人也都忙活起来，绫小路文麿拿着那张纸条，眼神微微发沉。 北原…… 自称已经“脱黑”的极道，就不再是极道了吗？ ……………………………… 当北原苍介的任务卡结算了自由点数的时候，城市的另一端，黑皮肤的少年正在和女孩拌嘴：“你跟来干什么啊，和叶！” 少年带着几分心虚，语气强硬地说道。 “我……我来帮忙啊！”远山和叶硬着头皮说：“你这么傻，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 京都站。 新干线驶入车站，不一会儿，便有一群人从车站里走出来。 毛利小五郎看着身边的小兰、园子和柯南，警告道：“听着，我可是好心才特别带你们来的！ 不要妨碍我工作！” “嗨~”几人齐声应道，看上去听话的不得了。 毛利小五郎审视地看了他们一眼，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只是没有说出来。 应该……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案件吧？ ——沉睡的小五郎如此想到。 第310章 守护骑士 “啊？什么？！案件已经被解决了？？？” 服部平次惊讶地大声吼道, 引得路人纷纷朝他看来。柯南用一根手指堵住耳朵，等他叫完以后才点点头说：“对，我们早上到山能寺的时候, 遇到了一个叫绫小路的警官……” ……………………………… 毛利一行人打车赶到山能寺, 进门以后就看到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一个中年和尚认出他来, 急忙走过来热情地道：“毛利先生, 真是感谢你百忙之中大老远地赶过来, 我就是之前跟您打电话联络的龙圆。” 随后，他又介绍了主持圆海、古董商樱正造等人。面对鼎鼎大名的毛利小五郎, 几人自然都是热情奉承, 态度谦和有礼。 寒暄几句后, 毛利小五郎正打算跟委托人了解一下委托的细节，一群警察忽然走了进来, 神色严肃而警惕。为首的是一个瘦长脸、吊梢眼的警官，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在额前垂了一缕下来, 神色气质倒是跟白鸟任三郎有些相像。 那位警官走过来, 冷冰冰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看到毛利小五郎的时候微微一顿，然后转向旁边的樱正造。 “樱正造先生？” “是。”樱正造眼神略有些慌乱, 他嘴角不自觉地绷了一下, 随后点头道：“请问您是？” “我是京都府警部搜查一课的绫小路文麿。”绫小路文麿拿出证件亮出有自己照片的一页, 语气冷漠地说：“据调查，阁下跟盗贼团伙源氏萤成员遇害一案有关, 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我……”樱正造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但是我下午还有事……” 两名警察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显然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源氏萤？”年轻和尚龙圆惊讶地说：“那个专门盗取佛像的团伙？那八年前我们寺庙丢失的……” 他不自觉地看向主持圆海。 正巧他们丢了一尊国宝级的佛像，正巧一个喜欢偷佛像的盗贼经常来往于他们寺庙，这要说是巧合，谁也不信。 老主持就看着樱正造，既不惊讶也不欣喜，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哦？”绫小路文麿根本不理会樱正造的托词，看向两个和尚问道：“你们八年前丢了什么？” 龙圆再看了一眼主持，然后又看看毛利小五郎和樱正造，才说道：“其实……” ………………………………………… “八年前丢失的佛像，他们八年后才想起来要找？”服部平次惊讶地道：“这怎么还能找得到嘛！” “是啊！”柯南也跟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本来是要委托毛利叔叔帮忙找丢失的佛像，但是现在罪犯已经落网了。听说别的团伙成员已经承认当年就是他们偷走了药师如来佛像，藏匿的地点警方应该也能审讯出来吧？所以委托可能要取消。不过好在山能寺那边说会支付我们来往京都的旅费，还要请叔叔一起去喝酒，所以也不算很吃亏吧？” 想到毛利小五郎听到委托取消以后瞬间失望的表情，又在听到龙圆和那两个人的邀请以后眉飞色舞的样子，摇了摇头，又问：“你呢？怎么也在京都？” “其实，大阪那家章鱼烧店遇害的老板以前跟我挺熟的。虽然说，他是盗贼集团的一员，但是我从国中开始就经常去那家店，受过他不少的照顾，所以就想找出凶手来为他报仇。不过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我就可以着手查另一个案子了！” “另一个案子？”柯南顿时来了兴趣。 服部平次笑道：“哈哈……其实是一件往事。八年前，我到京都的寺庙里探险，不小心撞到庙里的格子窗晕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个女孩在唱歌……” ……………………………… 当服部平次在跟柯南讲述自己的初恋故事的时候，正好在寺庙遇见的毛利兰、铃木园子和远山和叶也在说着同一话题。 “……等他追出去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已经不见了，他只是捡到了一枚那女孩丢失的水晶珠。这八年来，平次一直都小心地保管着那个东西，盼望有一天能够凭借这个信物跟那女孩再次相遇，他每次来京都都会找她。为此，他还特地请记者拍了这张照片。” 远山和叶神色低落地讲完了往事，还从背包里拿出那份杂志，翻开以后指了指服部平次拿着水晶珠笑眯眯的照片。 “和叶……”毛利兰同情地看着她。 “所以……他是想让女孩看到照片以后就来找他，对不对？”铃木园子摸着下巴，摆出一副推理的姿势说。 “对啊！很下流对不对？”远山和叶顿时像是找到了知音，愤愤不平地说。 “不过你也不用那么在意啊！”毛利兰安慰道：“就算服部君真的有初恋情人，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觉得你们两个现在的感觉就很好呀！” “不过，和叶……”铃木园子声音低沉地说：“初恋对于男生来说可是非常特别的哦！” “园子！”毛利兰忙道。 “好啦！不要说那么扫兴的事情了！”倒是远山和叶好像并不在意，收起杂志问：“你们要不要喝红豆汤？——老板娘！三碗红豆汤，麻烦快一点哦！” 毛利兰看着她洒脱泰然的神情，却好像看到了她内心的酸楚失望，根本没办法露出同样的笑容。 然而在远山和叶喊过之后，原本应该招呼一声老板娘却迟迟没有回应。 “老板娘……？”远山和叶又喊了一声。 店里的其他人也看了过去，只见刚刚还穿梭在餐桌之间、热情招呼客人的老板娘一脸惊恐地看着后厨，一步步后退，不小心被椅子绊倒摔到地上。 “老板娘！”旁边桌子上的一名女客人连忙伸手扶住她，问道：“你没事吧？” 说话的同时，她下意识地往后厨看了一眼，随后便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啊——————” 毛利兰一愣，随大流地跑过去，意外又不意外地，看到了一片血红。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拨打报警电话，毛利兰拿出手机，连忙就要打电话，却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是【工藤新一】。女孩怔了怔，随后换了一个号码拨出—— “柯南君？我和园子、和叶在饭店遇到了案件……” 毛利兰话音未落，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北原君？” 坐在饭店另一个角落、本不打算参与这种事的北原苍介只好挥挥手，无奈地对神野东说：“看来下午的计划要取消了。” 老人若有所思地说：“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霉运这回事？” “嗯？” “少主，我本不应该对你的社交关系多加评价，但是……”老人抬起头，神色严肃地说：“你跟这些人遇见的时候，好像格外容易遇到命案，这是气场相冲吧？” 北原苍介忍俊不禁地说：“不……其实只是因为这种事对我们来说很罕见，对他们来说只是日常而已。走吧，去看看怎么回事。” …………………………………… 等浑身酒气的毛利小五郎也赶到的时候，警方已经完成了初步的现场勘察，满是血迹的后厨也已经被封锁起来。因为里面的状况太过惨烈，当时在饭店里吃饭的客人根本没人敢踏进去，因此现场可以说完全没有被破坏。 直面了那一幕的老板娘和女食客现在还没办法冷静下来，两人披着毯子，坐在一旁，身体仍然在轻轻地颤抖，一名负责心理辅导的女警正在柔声跟两人说话。 遇害的是饭店的老板兼厨师，三岛朔也，42岁，据说是个老好人，身中数刀死亡，流出来的血液几乎把整个地板都染红了，满地都是他挣扎的痕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死前没发出惨叫声。老板娘三岛慧，39岁，店里的七八名顾客都可以证明她之前一直在大厅里，因此第一个被排除了嫌疑。 除了他们两人以外饭店里还有两个雇员，一个是白井福子，是个长相普通的年轻女孩，刚刚高中毕业不久；另一个叫井田彰，25岁，看上去高大憨厚，今天正好家里有事没来上班，但是在接到电话以后，还是匆匆赶来了。 案件发生以后，如北原苍介、毛利兰等人都有应对这种局面的经验，他们第一时间就拦下了所有的客人，以免凶手趁乱逃走——虽然从现场的情况看，凶手似乎是翻窗离开了，但谁能保证这不是什么障眼法呢？ 侦探和警察到来以后，排除了一部分客人的嫌疑让他们离开，但也有数人被留了下来，比如与店主有经济纠纷的债主熊谷大生，跟这家饭店存在竞争关系的本间岭，不久前还因为小事跟店主发生争执的顾客长谷川睦美、她的同伴本多枝等。 北原苍介就看着那个本多枝。 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眼睛蓝得像是一片海，银发盘在头顶，鬓边垂下细细的两缕。一身浅灰色的西装裙，看上去知性又温婉，连看人的眼神都格外的柔和。 她跟这次的事件完全无关，只是因为朋友的关系才不得不留了下来。但是跟她那个神色凌厉中带着几分刻薄的朋友比起来，这个女孩显得愈发像天使一样。只有极少数人才注意到，当其他目击者都被那现场吓到面无人色的时候，这个女孩只是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也就是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她引起了北原苍介的注意。他仔细回想了一阵，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认识她的。 或者说，他知道这个人，但对方应该并不清楚这一点。 尽管他们曾经在某个森林里有过短暂的相遇。 ——库拉索。 第311章 守护骑士 化名本多枝的库拉索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装作不经意地模样扫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视线的来源。 她皱了皱眉，但也不是很警惕。因为长相的缘故, 她走在街上，经常会被人盯着看, 多少也已经习惯了。 “北原。”柯南凑到北原苍介身边, 看了一眼库拉索, 低声问道：“案发前你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 “没有。”北原苍介摇摇头，说：“我也是听到尖叫声以后才知道有人死了。” “警部！” 鉴证课的警察低声跟绫小路文麿汇报情况，柯南见状, 眼睛一亮, 连忙和服部平次偷偷凑了过去。绫小路文麿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但见毛利小五郎也在旁边, 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死者一共中了八刀，位置分别在……据推测, 凶器应该是一把长度在15到20厘米、宽3厘米左右的刀具, 可能是厨刀或者牛排刀……死亡时间在下午一点十分到一点二十五之间……另外在窗台上还发现了溅落的血迹和脚印……” 现场直到现在都还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 鉴证课的警官是拿着现场拍摄的照片在汇报情况。柯南跳着脚想看，无奈却因为身高不够完全看不到, 忽然身体一轻, 视线就开始往上升。 原来是服部平次发现了他的窘状, 伸手帮了一把。 那位鉴证课的警官声音一顿, 瞥了眼柯南，眼神古怪。 原本就在忍耐的绫小路文麿顿时变了脸色，他冷冷地看着服部平次, 说：“这位.……服部平次君, 我不管你是什么高中生侦探还是大阪府警本部长的儿子, 但这里可不是大阪，不容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随后，他又扫了一眼柯南，眼神稍稍温和了一些，但依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小孩子不要什么事情都好奇，这不是你能看的东西！！” 两位高中生侦探顿时都明白了他突然变脸的原因，但却没办法解释。柯南眨巴了下大眼睛，知道这个人不会像目暮警部等人那样纵容自己参与案件，只好乖乖地应了一声：“嗨~~” 两个未成年被成年人用冰冷的目光驱赶开来，服部平次提着柯南到了旁边，抱怨说：“都是你的原因，害得我也没办法听调查报告了！” 柯南咧嘴笑了一下，充满暗示地眨眨眼睛——刚才在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偷偷把窃听器塞到了绫小路文麿的衣摆下方。 服部平次顿时明白过来，大声道：“啊，原来你装了……” “嘘——” 柯南手忙脚乱地让他噤声又去捂他的嘴，见那边的警察们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后收回视线，两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差点就被你坏了事！”柯南白了一眼，擦了下额头的冷汗。 “喂，给我也听一下！”服部平次蹲在柯南旁边，压低声音道。 柯南没办法，只好把另一只装在眼镜腿上的无线耳机递给了他，两人坐在角落里的餐桌边，专注地听着那边的声音。 “……发现的脚印分为两种。一个是条纹形状的脚印，大小是39码；另一个菱形块状花纹，大小是43码……在窗外，脚印一直延伸到公路上消失，警犬也追踪不到味道，推测可能上了汽车……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外部犯的可能性很大，而且至少有两人……” 另一名询问口供的警察也汇报说：“店里面没有安装监控，而且后厨和厕所都在同一个方向，所以无法确认有多少人去过后厨……老板娘三岛慧说她看到熊谷大生好像进去过，但是她太忙了，所以也不是很确定；还有一个顾客说看到本间岭从那个方向走过来；另外长谷川睦美因为对饭菜的味道不满，曾闯进后厨跟死者发生过争执……另外三岛慧还说，橱柜抽屉里放着三百万日元的货款，但现在抽屉被撬开，三百万也不知所踪……” 柯南和服部平次对视一眼：谋财害命？ 但是接下来，却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警方开始调查那两种脚印分别是什么鞋子，以及在场众人鞋码大小。柯南站在旁边看了一阵，想到北原苍介那作弊般的听力，忍不住又跑了过去。 “你当时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吗？”柯南问道：“不一定跟案件相关，什么都行……” 北原苍介看着小男孩仿佛闪着星星一样的眼睛，想了想道：“警察那边的调查结果是什么？” 按理来说北原苍介也算是嫌疑人之一，调查的细节并不能向他透露，但柯南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凑过来，小声把自己听到的东西跟他复述了一遍。 ——只要能有利于破案，名侦探并不介意小小地违背一下规矩。 “案发时间锁定在二十分钟之内？这么精确？”北原苍介挑了挑眉，问道。 “嗯。老板娘记得一点的时候有个顾客点了甜虾刺身，传菜台上没有，是老板临时做出来的。因为被催了两次，所以她印象比较深刻，刺身完成的时间刚好是一点十分。在一点二十五分发现了尸体，小兰的手机上还有当时打电话的时间。所以案件就发生在这十五分钟之间。” “如果这样的话，你可以把这个时间再往前推一点……”北原苍介道：“我和神野进店的时间大概是一点二十……” 他看了眼神野东，老管家点点头表示肯定。 北原苍介又道：“虽然我平时会屏蔽一些不太重要的声音，但如果在十米之内就有人在杀人，这种声音我是不会错过的。所以在我们进店之前，那个人就已经死了。” 柯南和服部平次面色凝重起来。 毛利兰和远山和叶等人进这家店的时间要早一些，因为店里的老板娘显然有点忙不过来，所以她们是先聊了十几分钟，然后才要点单的。但是按照这样的计算，那就说明在几个女孩开开心心聊天的时候，在离她们很近的地方就有人在残忍地杀害别人，这种认知让两人都有点牙痒。 过了一阵，现场取证完成，绫小路文麿和毛利小五郎都穿上鞋套进入现场，服部平次也趁机混了进去。但柯南因为身高和年龄，再次被拒之门外。 “好啦，柯南君，不能给大人添乱哦！” 毛利兰说着，把小男孩抱了起来，见他一脸不甘心，笑着安慰道：“你要是真的想帮忙的话，不如我们去外面看看犯人逃走时留下的脚印？” 柯南闻言，立刻就停止了挣扎。 ——没错，反正毛利大叔他们的调查我自己都能偷听到，不如去看看犯人是从什么地方逃走的。 ——或许他们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呢？以前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 “你说得对！小兰姐姐真聪明！我们快去看！” 柯南跳到地上，反手拉住毛利兰，一大一小匆匆跑出饭店。铃木园子一不留神，好友就已经不见了。 “哼！这小鬼，整天就知道缠着小兰！”铃木园子不满地咕哝了一声，见远山和叶一直看着厨房的方向，就知道她在等着服部平次出来。 铃木园子“啧”了一声，忍不住促狭了一把，双手握拳祈祷似的、用咏叹调一般的腔调说：“啊~平次推理的样子真的好~~帅！我真的好喜欢他呀！” “啊！”远山和叶一惊，连忙道：“你也喜欢平次？！！” “才~~怪！”铃木园子单手拖着下巴，笑嘻嘻地说：“我只是把你的心声说出来而已嘛！” 她习惯了这么跟毛利兰互相调侃，但远山和叶却没有像毛利兰一样害羞又紧张地反驳，而是神色一黯，低下头来。 见状，铃木园子就知道她还在为那个初恋情人的事情难过，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斜着看北原苍介：“北原君，你们男生是不是都这样？身边已经有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了，还惦记着不知道叫什么的初恋情人！” 北原苍介：“……啊？”关我什么事？ 他茫然了一瞬，看看两人的神情，心中已经了然，却还是问道：“至少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他看着明显神色不对的远山和叶问：“服部那家伙移情别恋了？” 远山和叶就迟疑了一下。 原本这种事情，光是说出来就让女孩足够羞涩了，因为她和服部平次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好像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平次却并没有那种意思。但她现在心情实在是太低落了，或许也被刚才看到的场面刺激了一下，有些原本一直都压在心里的话，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 “其实我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平次就算是去找他的初恋情人，也根本算不上移情别恋。但我真的好难过啊……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喜欢他了，但我根本不敢跟他说……我怕我说出来，大家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经常在一起了……但是，如果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真的是……” 女孩声音微微哽咽，她忍不住伸手捂住脸。 餐厅的另一头，服部平次正像是撒欢的哈士奇一样撑着窗框跳来跳去——因为有两处血迹比较奇怪，他在根据窗台上留下的痕迹来推测犯人逃走的姿势。 铃木园子看看那边再看看这边，她不能理解服部平次蹦蹦跳跳的原因，只感觉那个黑皮肤的高中生侦探就是一个没长大的熊孩子，虽然帅还是挺帅的，但是跟自家的京极真完全没法比。 见远山和叶难过，铃木园子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啦！什么八年前的初恋情人，或许根本就不会出现呢！而且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服部君的存在，对你们没影响啦！” 远山和叶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这件事的重点，从来就不是什么初恋情人，而是那个心心念念惦记着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却从来都看不到她的心意的少年。 北原苍介坐在旁边，虽然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边的库拉索身上，但他比铃木园子更能理解远山和叶此刻的心情，便随口道：“或许那家伙只是太迟钝了，所以根本没发现你的心意。因为你一直都像空气一样在他身边形影不离，所以他就下意识地忽略了你对他的重要性。” “是……是这样吗？”远山和叶不太自信地问道。 “这样好了！”铃木园子一拍桌子，目光灼灼地道：“不如我们来给他一点刺激，试一试他对你的和感情，怎么样？” “刺、刺刺、刺激？”远山和叶满脸通红，不知想到了什么方面去。 “没错！”铃木园子拍拍手，斗志昂扬地道：“给他一点危机感！和叶，你要让他知道，如果那家伙不懂得珍惜的话，你也是会从他身边离开的！” “……哈啊？”远山和叶意识到自己好像想歪了。 旁边的北原苍介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312章 守护骑士 “怎、怎么做啊？”远山和叶茫然地问道。 “哦吼吼吼吼……那还不简单？你且附耳过来。” 铃木园子招招手, 让远山和叶靠近，然后遮住嘴巴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北原苍介不想偷听的, 但是离得这么近，除非他堵上耳朵，否则还是听得见远山和叶所说的。 其实这姑娘出的主意也没什么新意，就像工藤新一久未露面的时候她撺掇毛利兰认识其它男生一样，此刻也是让远山和叶找个“男朋友”，刺激一下那个迟钝的笨蛋。 以北原苍介对铃木园子的了解，他觉得铃木园子八成也期待着远山和叶真正“移情别恋”的那一幕, 那双往日还算明亮的眼睛此刻闪烁着“邪恶”的光。 “……这行吗？”远山和叶紧张地搓着自己的衣角, 眼神中带着慌乱和不安：“万一……万一平次真的误会了怎么办？” “如果是那样的话……和叶！”铃木园子双手按着她的肩膀, 语气难得严肃地说：“——那样的男人, 你还要留恋吗？” 远山和叶呆呆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阵之后，游移不定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你说得对！就按你的办法来！” “那人选……”铃木园子看了一圈饭店里剩下的人, 感觉都是歪瓜裂枣, 随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看向北原苍介, 说道：“那就拜托北原你……” “别！别找我！”北原苍介摆摆手说：“掺和到你们的计划中来,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和服部的朋友都不用做了。” “没那么严重啦！”铃木园子不想放过这么合适的一个人选, 劝道：“事后我们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北原苍介拒绝道：“真的不行。” 主要是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都是容易冲动的性格, 尤其服部平次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前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 经常惹远山和叶生气。北原苍介就怕他们两个一吵起来互相嘴硬置气, 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让彼此都没有余地。 见他态度坚定, 铃木园子也不好勉强, 就开始出馊主意：“要不我女扮男装假扮你男朋友怎么样？帝丹高中学园祭的时候我本来要扮演王子的, 后来感冒了才没办法上台，其实我演技超级好！” “这个……应该会被看出来吧？”远山和叶干笑着拒绝：“平次可是名侦探呀！” “也对……而且突然冒出一个男朋友来，他们恐怕都不会相信。”铃木园子捏着勺子摆出福尔摩斯拿着烟斗的模样，沉思片刻后说：“有了！和叶，你有没有关西比较好的学长还正好在京都的？最好是那种特别优秀、优秀到让服部君都忍不住嫉妒的人！” 远山和叶想了一会儿，道：“学校的前辈很少联系，不过住在我家隔壁的一个学长跟我的关系一直很好。他现在是帝丹高中的学生，听说他这次暑假的时候也会到京都来玩。” “就他了！”铃木园子高兴地说。 “咳、咳咳！”北原苍介一口水差点呛出来，他咳嗽了两声后，忙说道：“等等，我觉得你们的计划需要稍微修正一下。” 远山和叶所说的那个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国末照明。跟找来逢场作戏的家伙不同，国末照明是真的喜欢远山和叶，只是一直都没有鼓起勇气告白，大概也是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心上人拒绝。但如果远山和叶为了试探服部平次的心意而把他找来，等于要在别人的心头插刀，能有什么好？ 但面对两个女孩疑问的目光，他肯定不能直说。于是北原苍介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说辞，道：“如果服部君知道你和青梅竹马的学长谈恋爱了，就算他发现自己喜欢你，说不定也会因为觉得自己是第三者而主动退出。那样的话，不就弄巧成拙了吗？” 虽然铃木园子不觉得那个黑皮侦探是那种温和谦让的人，但她还是默默地点点头——没错，偶像剧里就有这种套路！ 悬疑剧里也有！ 北原苍介又道：“其实园子的办法很好——是得给服部制造一点危机感，但这个也要适度，不能真的把人吓跑。所以不如这样——我找一个朋友过来……” 他逐渐压低了声音，铃木园子和远山和叶都凑近倾听着，然后默默点头。 …………………………………… “警方根据脚印推测有两个盗贼抢劫杀人，但奇怪的是我们发现的一个脚印和血迹是重合的，但是溅射状的血迹几乎没有变形，说明当时血液几乎是半干涸的状态，这就跟发现尸体的时间不符……” “另外在窗外发现的烟蒂也有点奇怪，从位置和痕迹来看，似乎是凶手留下的，但是他在抢劫杀人之后还在窗外悠闲地抽了一支烟吗？抽一支烟一般需要3－5分钟，快的话也可能只需要一两分钟。时间虽然对得上，但是在尸体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我不觉得凶手会有这种心情……服部？” 柯南自言自语地说了好一阵，都没听到小伙伴的回应，抬头一看，见他皱着眉头盯着不远处看，奇怪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说着，他也看过去，只见北原苍介三人坐在一起，两个女孩在喝水聊天，北原苍介在打电话。 ——难道是看不惯北原苍介坐在旁边休息吗？但他又不是侦探，服部这家伙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柯南正要问，一个警察忽然跑了进来。他无意识地看了人群中的某个人，然后直奔绫小路文麿，靠近他低声说话。满屋子的人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柯南也不例外，他偷偷摸摸地蹭过去，只听到几个字：“……烟蒂……唾液……检验发现……血迹……” 随后，绫小路文麿抬起眼睛，看向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隔壁店老板本间岭，眼神也有些古怪。 “本间先生？” 他语气很轻、将信将疑地说：“你能解释一下，你在案发现场附近、犯人逃走的那扇窗户外面逗留并且抽烟的原因是什么吗？” 脸型方正的本间岭愣了愣，才用手指指向自己，问：“……我？” 绫小路文麿点点头。 ………………………………………… “嗡——嗡——”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库拉索见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本间岭，便拿起电话，走向角落。 “喂？” 电话里传出一个仿佛带着笑意的声音：“嗨~库拉索！好久不见了。” 库拉索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贝尔摩德。” “嗯。”女人懒洋洋地说：“你怎么和警察在一起？” 库拉索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一眼，却没看出谁是组织的眼线，所有人看上去都是普通人。 她虽然被组织洗脑得忠心耿耿，却也没有完全丧失情绪。一想到自己此刻或许就被一双暗地里的眼睛监视着，库拉索心中也隐隐生出畏惧之情。她没有多犹豫，便将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被迫卷入案件这是一个多么正常的理由，连琴酒老大都因为类似的原因差点耽误了工作呢！因为这种倒霉事而跟警察共处一室，就算是组织BOSS也会体谅的！ 贝尔摩德听完后，忽然问道：“东京的毛利小五郎也在现场？” “是。”库拉索道，没有增加任何个人的评价。 电话里安静了两秒钟，库拉索才听到贝尔摩德忽然轻笑一声。 库拉索：“……？” “祝你好运。”贝尔摩德笑盈盈地道：“可别被人盯上了，库拉索。” “我知道。”库拉索看着那边已经被人控制起来的本间岭，说道：“而且凶手好像已经被抓住了。” 贝尔摩德不以为意——有那个少年在，案件自然会被解决的。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听到听筒里传出一个似乎很遥远很模糊的、小男孩的声音：“等等——他不是凶手！” 贝尔摩德一怔，下意识地抓住话筒，想要跟库拉索再叮嘱一句，然而她话还没说，就听到里面“嘟－嘟－嘟－”地叫起来。 …………………………………… 库拉索收起手机，靠在墙边，不希望被任何人注意到。 然而库拉索没发现的是，就在她侧前方三步远的一个长椅上，坐着一个头发已经全都变白了的老人。倘若她往前走一步，或者往后退一步，都会清楚地看到对方。但此刻，偏偏就在她所站的位置，是一点儿也看不见对方。 但在别人看来，那位老人坐得笔直、神情严肃，库拉索又站的很近，都以为他们是一起的。就连“本多枝”的朋友长谷川睦美都以为她是遇见了家里的长辈，也不敢跑过来跟她打招呼。 谁能想到老人那样坦然的、好不遮掩的姿态，竟然是在偷听呢？ 神野东摩挲着拐杖的龙头，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心中暗道：“——又是一个！” 第313章 守护骑士 柯南靠在桌子旁边, 一眼扫过去能看到所有人的表情。服部平次站在他旁边，两人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本间岭作为嫌疑人，已经被警察带去警局调查了, 在离开之前, 那个人还在大声叫：“我没有杀人！我不是凶手！真的！不是我干的！” 然而除了窗外的烟蒂以外, 警察还在本间岭的手机中发现了他跟死者相互辱骂的邮件，另外也有人证实，本间岭之前跟死者发生矛盾的时候曾经说过“迟早要弄死他！”之类的话。 所以他有作案的动机，同时本间岭也开着饭店, 厨刀一类的工具自然是不缺的。当然, 也有一些疑点比如现场到处都是血, 但本间岭的身上却没有任何血迹。 于是之后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做出了推理—— “真相只有一个，本间先生！” “你一直都怨恨三岛先生的饭店抢走了你的客人, 嫉妒他的生意比你的更好！所以你早就对他心怀杀意！但是你知道如果你杀害了三岛先生，那么你就会成为第一嫌疑人！所以为了避免自己被怀疑，你！就找了一个帮凶！” “地上的两种脚印，就证明了有两个凶手！一个是你，另一个是你找来的协助者！我想那家伙应该是一个很缺钱的人吧！而你又因为生意的关系非常关注三岛先生，所以你知道他在店里放了一大笔货款！” “于是你和那个人之间就达成了协议——他帮你杀了你一直怨恨的三岛先生, 而你帮助他拿到三岛准备的货款！你自己一枚硬币都不出, 就解决掉了最大的对手，果然是非常利害的谋划！太毒辣了！” 本间岭气道：“胡说八道！我……我既然找了杀手，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店里被人怀疑！” “哼哼哼哼哼哼……”毛利小五郎得意地笑了几声，说道：“那是因为你和三岛先生积怨太深, 所以你不满足于只把他杀了, 还要在他死前嘲讽他、羞辱他, 然后再杀死他！但是你没有想到, 我这个名侦探会出现在这家店里！并且当场就揭穿了你的阴谋！” 本间岭气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他张嘴结舌，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呼吸困难一样。 毛利小五郎的推理就像是他过去每一次主动破案的经历一样，虽然从头到尾大部分内容都全靠他脑补，但是听起来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于是在没有更多线索的情况下，绫小路文麿还是把本间岭带了回去。 但是两位高中生侦探却有不同的看法。 “仅凭这些证据，其实不能说明本间先生就是凶手。”服部平次道。 柯南默默点点头。 “血迹……脚印……其实有些奇怪。但是烟蒂出现在那里确实有些奇怪……”服部平次继续说：“如果是外部犯的话，又不可能在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内杀人、找到藏起来的钱并且逃走……” 柯南再默默点头。 在本间岭笨嘴拙舌地争辩的时候，在他被押上警车的时候，柯南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是被冤枉的。 不像把帮人找小猫小狗都算成自己业绩、宣称从小到大破过1000多起案件的服部平次，柯南一直以来接触的案件大多都是刑事案件，他见过太多杀人之后伪装自己、诡词狡赖的凶手，也见过许多被冤枉以后百口莫辩的无辜者。 凶手在设计了巧妙的作案手法之后，总是会忍不住暗中炫耀。当他们被列为嫌疑人时，会一点一点地把自己事先所做的准备抛出来，比如不在场证明什么的，以说明自己绝对不可能犯案。期间，那种隐隐约约的、挑衅警察和侦探的味道，他闭上眼睛也能闻出来。 但本间岭不像是那种人，他的无辜、愤懑表现得很真实。 可是现场发现的其他痕迹……总有一种隐隐的冲突感 在脑子里将所有的线索都过了一遍，柯南正想得头疼，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柯南君!”毛利兰俯身看着他，笑道：“我们该走了哦！” “欸？”柯南回过神来，就见大部分嫌疑人都已经离开了，两个警察守在案发现场的外面，表情严肃得跟木雕一样。因为厨房门口和传菜的窗口都挂着一米左右的蓝色布帘，所以如果外面的人不蹲下来，也不容易看到里面惨烈的景象。 但这一点对柯南就有些不友好了。以他的身高，平视过去也不会被布帘挡住视线。 柯南问：“大家都走了吗？” “对啊！反正凶手已经被抓住了，不需要再待下去了呀！”毛利兰道。 “小兰姐姐也觉得本间先生是凶手吗？”柯南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不过……”毛利兰转头笑道：“如果他真的不是凶手，那就找出证据来证明吧！” 柯南看着她，展颜笑道：“你说得对。” “咦？你们有看到北原吗？”在餐厅内外转了一圈的服部平次问道。 “北原君吗？”毛利兰道：“他好像和园子、和叶有什么事，刚才一起离开了。” 服部平次一愣：“和叶也走了？”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对呀！”毛利兰奇怪地说：“她没跟你说吗？” 服部平次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说不清楚自己的心里为什么忽然就有些堵。 “你找北原……北原哥哥干什么？”柯南看了眼毛利兰，谨慎地改了称呼。 “那家伙不是在推理上也很有一套吗？”服部平次闷声闷气地说：“我本来想跟他讨论一下案情。” 柯南抓了抓头发，他本来想先去调查一下几个嫌疑人的社会关系，但想到北原苍介平时表现出来的敏锐，他还是先摸出手机，拨打了北原苍介的电话。 “……线索和证物都感觉很奇怪？”北原苍介听他说完目前的调查结果以后，问道。 “是啊……就像是陷入了一座迷宫一样。”柯南叹气道：“好不容易发现出口了，跑过去却只有更多的岔路口。” ——迷宫？ 北原苍介沉默了一瞬，随后问道：“你们知道辛普森案件吗？” “当然！”服部平次插话道：“全世界的侦探，就没有不知道这个案子的吧？” 北原苍介道：“铁证如山的案件，因为现场发现的一双血手套尺寸太小，所以嫌疑人被无罪释放——这样的案件，很容易让某些人获得一些启示。” “什么启示？”服部平次急切地问道。 柯南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他轻声道：“——伪造线索？” “对。案发现场的证物、线索、疑点有时候是破案的关键，但有时候也会成为困住侦探的迷宫。脚印、烟蒂、甚至作案时间都很容易伪造，所以当线索互相矛盾的时候，你们要先想一想，那些才是真正可信的。”北原苍介提示道。 犯罪还想要逃脱制裁的家伙，一般都会采取两种手段——要么是清理干净所有的痕迹，让警察和侦探没有任何证据能跟自己联系起来；要么就是在案发现场留下大量的假证据——比如其他人的指纹、唾液、脚印、似是而非的血迹和作案工具等等，消耗调查人员的精力，干扰他们的判断，并且把嫌疑引向其他人。 其实在饭店的时候，北原苍介已经察觉到了凶手的真实身份，由果导因，犯罪手法也大致能猜出来。但是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发现，而是给了一个提示之后就结束了通话。 两个猎人虽然很年轻，但已经具备了抓住任何猎物的本领。比起那边的案子，倒是眼前的事更棘手一些。 “对方还在破案，我们的计划大概还要推迟一些。”他带着歉意说道。 “非常感谢你的帮忙！”远山和叶鞠躬道，又带着忐忑问：“那个……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很失礼！如果太打扰的话……计划终止也是没关系的！” “不会啊！”对面的人咧嘴一笑：“这件事真的是有趣极了，请务必给我一个参与的机会！” 第314章 守护骑士 有时候, 北原苍介也不知道是柯南这种人天生就在推理方面加点特别高呢，还是世界意志偏爱他们偏到直接开始透露剧情了。总之，在所有人都对案件一筹莫展的时候, 柯南和服部平次却你一言我一语地，迅速推敲出真相, 并且连证物都找好了。 于是众人刚刚散开不到一个小时，又重新被召集回案发现场。当然, 不久前才被绫小路文麿怼了一通的服部平次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号召力, 便一如既往地由柯南使用蝴蝶结变声器假冒毛利小五郎召集众人, 再一针麻醉把毛利小五郎变成了“沉睡的小五郎”。 众人踏进餐厅, 首先就看到了那个靠在餐桌旁边、单手支着下巴的男人。或许是因为他现在表情严肃（睡着了）、还有点目中无人（低着头谁也不看）, 莫名就有一种令人生畏的威慑力, 完全不像是平时那个嘻嘻哈哈的猥琐中年男人。 这就是传说中“沉睡的小五郎”！ 见状，连一直高傲冷漠的绫小路文麿都多了几分恭敬，他礼貌客气地问道：“毛利先生，您说您已经知道了这次案件的真凶, 这是真的吗？” “所以就是本间伙同其他人杀了我丈夫，是这样吗？”老板娘三岛慧说着, 还怨恨地看了一眼本间岭。 本间岭转头看了她一眼，再看看那边的毛利小五郎, 低下头没有说话。他并不是认罪了, 只是这罪名之前就是那个侦探给他加到身上的，再在这里叫嚷，又有什么用呢？ 之前在警视厅审讯的时候，他隐约察觉出警方对那个毛利侦探的判断其实是不太认同的, 他们还在调查其他人的嫌疑, 本间岭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想看到侦探了,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警察身上。 谁知接下来，本间岭却听到这么一番话—— “不，真正的凶手并不是本间岭先生。” “什么？！！！”在场的大部分警察和嫌疑人都跟着叫起来，同时诧异地看着毛利小五郎。 ——说别人是凶手的人是你，说他不是凶手的人也是你，自己这么打自己的脸，真的好吗？ 本间岭瞪大眼睛，脸上都是茫然。 柯南有什么办法？他也觉得脸上发烧，但只能尽量为毛利小五郎挽回名声。好在这种情形柯南也已经习惯了——在毛利小五郎还没有“沉睡”的时候，总是在现场脑门一拍就指认一个凶手，被嫌疑人当场撅回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时候他带着所有警察都偏到了岔路上，柯南只能生拉硬扯地给他找借口。 “没错，凶手并不是本间岭先生。” ‘毛利小五郎’好像根本感觉不到那种尴尬加疑惑的氛围似的，继续用冷静又肃重的语气说：“我刚才那样说，其实只是为了迷惑真正的凶手，借机找到他杀人的证据。” ——是、是这样吗？ 众人有些疑惑，但还是相信得更多，毕竟是名侦探嘛！想必这么做都是为了破案的需要……不过这位侦探先生的演技也真的是很好呀！ 人群中，只有一个人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拼命地回想，自己留下什么证据被侦探发现了吗？ “毛利先生，凶手到底是谁？你们找到的证据是什么？”绫小路文麿问道。 “本次的事件，其实就源于三岛先生放在后厨柜子里的那一笔货款……” ‘毛利小五郎’无视了绫小路文麿的问话，直接将事件始末娓娓道来—— 在询问了相关人员以后，他们知道那些钱是死者三岛朔也今天早晨才从银行取回来的，他把钱锁在后厨的柜子里，钥匙他自己随身带着。厨房做饭的地方，三岛朔也作为厨师一直待在那里，等于钱就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以说非常安全了。 老板娘在前面负责收费和上菜，服务员白井福子打扫卫生、收拾餐具。因为今天另一个服务员井田彰请假，三人都忙得团团转，所以用过的餐具就都堆在池子里，积攒到一定数目以后白井福子会迅速洗掉。 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后厨都只有一个三岛朔也。老板娘和白井福子隔着遮挡了大半视线的布帘，最多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穿着厨师服的人在里面忙碌，并不能肯定地说那个人就是三岛朔也。 所以，老板娘所说的“案发时间在一点十分以后”这个说法是不准确的，死者真正遇害的时间，比这还要早一些。一点十分在后厨完成那道甜虾刺身的，其实另有其人。 那么，是谁知道那天死者刚刚取了一大笔钱？谁又清楚饭店的布局、存钱的地方和钥匙的所在？又是谁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完成那道甜虾刺身？ ‘毛利小五郎’说道这里，答案似乎就已经很明显了，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店里的雇员井田彰——之前他说自己家中有事，今天请假了，在收到白井福子的通知以后才从家中匆匆赶过来。 井田彰微微皱眉，眼中有些疑惑也带着些愤懑，好像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嫌疑人。他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毛利先生该不会说我就是凶手吧？我今天一直在家里，怎么可能跑来杀人？” 柯南躲在桌布下面，透过缝隙清楚地看到了井田彰的表情，顿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没错！这才是他熟悉的战场！凶手绝对就是这个家伙！ 心中一笃定，连大脑好像都变得更清醒了。小侦探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把真相一步步展现出来。 三岛朔也今天将会去取货款的事，昨天饭店关门的时候顺口提过，店里的人都知道，但当时并没有外人，所以知情者就他们几个。 柯南以‘毛利小五郎’的名义让警察调查了几人的经济情况——老板娘三岛慧最近想要买一款新的手提包，但是钱不够；白井福子的母亲生病了，妹妹还在上学。虽然两人都需要钱，但还没有要不择手段杀人的地步。 但是井田彰一直都有赌博的恶习，为此还欠了一大笔钱，债主逼得他快要跳楼了。但家人朋友，已经没有一个人愿意借钱给他，所以就选择了铤而走险。 今天早晨，井田彰先躲在银行附近，确定三岛朔也取了钱以后回到店里，他才打电话，以拉肚子的名义请了半天假，然后就跑到厨房附近躲起来观察，想要趁机偷走那笔钱——因为货款下午就会交易给对方，所以他只有这半天的时间。 随后，井田彰趁着三岛朔也去上厕所的时候，用厨房冻硬的肉块砸了一下他的脑袋，三岛朔也直接倒在地上。井田彰见他趴着不动，不知道是把人打晕了还是打死了，只顾着去偷柜子钥匙。但是钥匙被三岛朔也挂在脖子上，绳子还收的有点紧，井田彰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便用厨刀去割绳子，谁知三岛朔也被他拨来拉去的，竟然醒了过来，见状自然明白了井田彰的打算，抓住他就要大喊。 随后惨剧发生。 一连被捅了好几刀的三岛朔也血流如注。井田彰知道自己杀了人，慌慌张张地就从后厨的窗户逃了出去。 饭店附近是清水寺，后厨外面有一小片树林，没什么人，也没有监控。但井田彰没跑多远，就发现自己满身是血，地上还留着带血的脚印，跑到路上肯定引人瞩目。 最重要的是，那笔钱他还没有拿到。 结果井田彰胆大包天，竟然还是决定要去偷钱。他把染血的外套反穿，偷了别人的一双鞋子，把自己的鞋在路口随手塞进一辆过路的卡车里，又跑了回去。 这个时候，饭店里一如既往地忙碌着，显然三岛朔也的死还没有被发现。井田彰顺手给自己套了一件店里备用的褐色料理服，但在他刚拿到钥匙的时候，三岛慧在外面招呼，说客人要一道甜虾刺身。 井田彰第一时间没敢回应，三岛慧没听到回答，便准备到后厨来。可想而知，当时井田彰的头皮都快要炸了。他可以逃走，但只差一步就能拿到钱，他又怎么甘心？ 眼看着自己即将暴露，井田彰连忙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熟门熟路地拿出食材开始制作。正好又有客人进门，三岛慧便打消了到后厨看一眼的想法。 随后，心理素质可以说是极为强大的井田彰从容地做完了那道刺身，取出钱逃之夭夭，窗台上的第二种脚印便是这么来的。 柯南怎么知道这一点？因为两种脚印都曾经踩到过血迹，但血液干涸程度不同，变形程度自然不同。而且凶手穿着过大的鞋子穿过树林，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的脚印自然又不同。 见‘毛利小五郎’犹如亲眼看到案发过程一样，把他的整个犯案过程都复述了一遍，井田彰满头都是豆大的冷汗，面色惨白如纸，完全忘了该怎么辩驳。 绫小路文麿挥挥手，两名警察走过去控制住井田彰，然后他问道：“毛利先生，您之前所说的证据是什么？” ‘毛利小五郎’道：“血衣、鞋子、凶器。你身上曾经溅满了死者的血，而在发现尸体之后，老板娘就立刻打电话要你过来。从你家到饭店最多只需要十五分钟。你几乎是掐着点到达现场，这么短的时间，你最多是把钱藏起来，再给自己简单地清理一下，身上的血迹，应该没办法完全处理吧？”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我想如果警察检查一下你的指甲，应该会有收获。”柯南语气笃定地说。 井田彰下意识地要把自己的手藏起来，却被警察抓住，强行拉到了前面。 有着大大小小刀伤和烫伤的双手上，原本应该白皙干净的指甲缝隙里却有一层黑垢，不多，但对于一个厨师来说已经很明显了。 “这难道是……血？”本间岭不安地低声道。 柯南默默点点头，其实他之前询问情况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当时只是疑惑，回过头来才想明白。 “警部！”一名警察敬礼以后从门外走进来，先看了一眼毛利小五郎，然后才说：“按照毛利先生的吩咐，我们查看了附近路口的交通摄像头，锁定案发时段经过的车辆共二十三辆，联系以后有位车主说，在他的车上确实发现了一双奇怪的鞋子，上面还有暗红色的污迹，好像是血……” “警部！”又一名警察也跟着进来：“已经发现疑似凶器的厨刀，上面可以提取出一枚半的指纹……另外在公园的垃圾箱里发现一包带着血迹的衣服……” 听到他们的话，本来就已经放弃的井田彰越发灰败，他咕哝了一句，服部平次站在旁边才听到，他说的是： “该死！应该扔到河里的。” 少年侦探笑了起来：“不，这跟你把证据扔到哪儿没关系，哪怕是扔到河里，也一样会被打捞出来。而且我们掌握的证据还不止这一点。” ——还有？ 绫小路文麿先看了过来，井田彰的眉头也跟着微微一跳。 “叔叔你好久没有洗澡了吧？”柯南拉起井田彰的袖子闻了闻，脸上顿时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来：“好臭啊！” 北原苍介见案子都结束了这小子还要强行刷一波存在感，冷飕飕的一个眼刀飞过去，柯南顿时缩了下脖子，不说话了。 他不说，服部平次自然就接上——“头发上、脸上、脖子上、衣服上、裤子上、袜子上……三岛先生的血应该溅得你全身到处都是吧？就算你来之前洗过澡、换了衣服，粘在皮肤上的血也没那么容易洗干净，一样能检测出来的。” “所以你真正应该后悔的，不是没有把证据藏好，而是不该赌博、盗窃、杀人。当你给你的人生做出了错误选择的时候，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凶手井田彰被警察带走，服部平次与柯南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大阪少年感觉自己今天最后模仿工藤新一的那些话很酷，心中暗暗得意。他装作不经意地样子看向旁边，期待能看到远山和叶崇拜的目光…… 那是什么？！ 那混蛋是谁！ 和叶为什么站在那家伙旁边，还一直看着他？！！ 还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服部平次顿时觉得心肝肺都抽了起来。 第315章 守护骑士 服部平次不假思索地就朝那边走过去, 走得越近，看得越清楚，他心中的怒火也就越盛。 那边跟远山和叶说话的人, 是一个他并不熟悉、但也不算陌生人的家伙——京都泉心高中的冲田总司。 这家伙长相酷似工藤新一……当然，是成年版的工藤，但半分半毫都比不上工藤。 脑袋后面扎着小辫子……轻浮！ 皮肤黑得跟碳一样！天黑一点站在和叶身边就根本看不见！ 服部平次心里酸里酸气地吐槽着, 完全忽视了他自己其实更黑这个问题，只顾着从对方的身上挑毛病。 穿一身蓝色的和服……呵呵，现在的高中生谁出门穿一身和服呀？古板，肯定古板！ 那一口奇怪的京都腔, 就跟表演能剧似的, 完全没有大阪腔好听好吧？ 服部平次脚步越来越慢, 心里的酸水简直要把自己给淹没了。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其实有点没事找事, 但他就是忍不住要挑剔。 因为他不敢去看和叶。 站在冲田那家伙旁边的和叶, 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远山和叶。她仰头看着对方, 眼睛亮晶晶的，脸颊上带着一抹霞色，快乐几乎要从她的眼中溢出来。 她笑得那么灿烂，脸上的羞红仿佛太阳一样要刺痛他的眼睛。 冲田总司微微低着头跟她说话，两人都笑得那么开心, 看上去那么般配。 服部平次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简直想要一拳揍扁那家伙的笑脸。 走近以后, 他听到冲田总司说道：“一定要去伏见稻荷大社啦！那可是我们京都人最爱待的神社呢！如果到了京都还没有去过千本鸟居, 那就等于没有来过呀！” “不用了！”服部平次大步过去，强行插在两人中间, 并且把远山和叶挡在自己身后, 看着冲田总司恶狠狠地说：“我们这次的旅行已经结束了！今天下午就要回京都！” 这话一出, 周围几人神情同时变了一下，可惜被醋火冲昏了头脑的服部平次并没有发现。 冲田总司愣了愣，兴味地一挑眉，与旁边的北原苍介对了一下视线，然后笑嘻嘻地说：“真的吗？刚才和叶酱不是还说下午要出去玩吗？” 他身体一斜，越过服部平次看着他身后的远山和叶，问：“——改计划了吗？” ——和叶酱？？？ 服部平次感觉胸膛都快要爆炸了——才认识多久？那你们熟吗？就开始叫[chyan]了？ 他很生气，但心中笃定——和叶肯定会跟他一起回去的！ 正看着服部平次后脑勺发呆的远山和叶咬了咬嘴唇，下意识地看向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只见毛利兰兴奋又隐隐带着激动，冲着她使劲点头。而那位大小姐则躲在北原苍介身后，冲她挥了挥拳头，嘴巴无声地说：“上啊！加油！” 北原苍介则含笑冲她点了点头。 好吧。 试试看好了。 至少在今天之前，平次可从来像现在这样……好像她是他很重要的人一样。 想着自己以前一直追在平次身后跑、但他却总是扔下自己头也不回地跑掉、经常被他放鸽子的辛酸经历，远山和叶握了握拳头，暗中给自己鼓劲，然后咬咬牙道：“对呀！没打算这么快回去。” 正准备拉着她走人的服部平次愕然回头，那副表情好像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样。 但是下定了决心的远山和叶却有种放下了什么负担的感觉。虽然两人中她一直都是咋咋呼呼比较强势的样子，但远山和叶自己知道，她心里藏着那份喜欢，藏了多久。因为害怕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她一直都不敢告诉平次自己的心意。 但是如果他真的不喜欢自己……如果他真的找到了初恋情人……那自己还要这么死皮赖脸地缠在他身边吗？那样的话……那就太可悲了吧？ 她很想一辈子都爱着这个人，但她也想要爱自己。如果平次对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心里的自尊与自爱也不允许她去强求这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但好在，平次这样的反应……是不是说……他对她也是有好感的？ 心脏忽然就怦怦怦地跳动起来，但说不清楚是紧张还是害羞或者是委屈，远山和叶看着服部平次的眼睛，不仅没有退让，反而怼了回去：“而且平次你不是要找你的初恋情人吗？找到了没有？” “没……没有……”服部平次茫然地说。 “哦，那你就去找吧。”远山和叶手指紧紧地攥住背包带子，口不对心地说：“我们分开行动，你去找你的初恋情人，我们下午还要去玩。如果你要回大阪的话可以先回去，不用等我了。” 说完，她也不敢去看服部平次的表情，越过他走向冲田总司：“冲田君，伏见稻荷大社要怎么去？” “有京坂本线直达，不过要先走一段路过去……”冲田总司跟上去热情地介绍。 服部平次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都回不过神来，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远山和叶从他面前走过、却连一眼都没有看他的模样，心脏忽然像是撕裂了一样痛。 …………………………………… 一群人好像开开心心地要去玩，但走过服部平次以后，远山和叶的笑容就垮了下来。 走远了一些后，铃木园子就问道：“怎么了？他还是挺在乎你的，不开心吗？” 远山和叶微微有些慌张地说：“我……我也不知道……” 见一向活泼的女孩此刻患得患失的神情，毛利兰心中一软，挽着她的胳膊说：“如果不知道，那就别想了！你就跟我们开开心心地玩，然后等他给你一个回答。” 在服部平次和柯南破案的时候，铃木园子就把毛利兰也拉入了自己的阵营当中。其实一开始毛利兰是不太同意他们的计划的，因为她担心性格都有些急躁的两人会为此而闹出更大的矛盾，但此刻看着远山和叶的表情，她却能够理解了。 在工藤新一“下落不明”的时候，她的彷徨就跟现在的和叶是一样的吧？等着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会出现的人，等着一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来的电话，仿佛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会掉下去。 其实无论是她还是和叶，想要的都只有一个答案。只要有那个人的回应，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无奈未来将要面对什么，心都是一样安恬踏实的。 想到自己身边的柯南，毛利兰笑了笑，说道：“别担心，我觉得……服部君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 铃木园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一笑，转移话题说：“那边有个和果子店呢！我们去买点怎么样？” 跟在后面的北原苍介和冲田总司跟女孩们拉开了一点距离，冲田总司笑着说：“怎么样，我刚才表现不错吧？” “我怎么觉着是和叶演技更好呢！”北原苍介说。 冲田总司得意地笑道：“对呀！但这是我教得嘛！” 北原苍介惊讶道：“你教的？” 冲田总司点点头说：“我看她紧张地连话都不会说了，就告诉她——你就把我当成你喜欢的那个人，假装在跟他告白就行了……哈哈，我看服部平次都快要炸了。” 他幸灾乐祸地笑。 冲田总司和服部平次是赛场上的对手，一年前在高中剑道比赛中他打败了服部平次，但他也深知服部平次未来将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对手。此时能让服部平次吃瘪，冲田总司简直乐得走路都快要跳起来了，并且许诺：“下次要有这种忙需要帮，你尽管来找我！” 北原苍介道：“如果这次有效果，我想那两个人应该也就不需要别人来帮忙推一把了。” 冲田总司点点头，又忍不住笑道：“我这种才见了几面的旁观者都能看出服部的心意了，但那家伙好像还懵懵懂懂的，太有意思了！” 北原苍介赞同地点点头。 冲田总司又道：“对了，听说你也很强。难得来一次京都，晚上去剑道馆切磋一下吧？” “好啊！”北原苍介应了下来。 说起来，他和冲田总司认识还是在那次“寻找最像工藤新一的人”活动中，冲田总司一开始也在榜单前列，但这家伙大咧咧的发布了一段视频，大意就是“他不需要像任何人，他总有一天会以自己的名字扬名天下”之类的。大概是网民觉得他气质什么的跟工藤新一差别比较大，结果后来在网络投票中，冲田总司的名次就滑了下去，活动结束时刚好位居第四名。虽然比赛的奖金没有他的份，但人们也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了这个名字。 之后神野教北原苍介练习剑道，总要找一些高手过招，顺便就加了几个群。说起来，冲田总司和他只是网络上的网友而已，但是两人比较聊得来，他从原剧情中也大致知道这个人的性情。这次的事他想到冲田总司就在京都上学，就冒昧试着联系了一下，没想到他听完以后二话不说就来了。此时见面，两人都感觉对方意气相投，走在一起就好像是多年好友一样，一点儿也没让人觉得他们其实是熟悉的陌生人。 …………………………………… “服部？服部？你在发什么呆呢？”柯南晃了晃服部平次，问道。 服部平次看了看他，好像刚刚才从梦中醒来一样，那种空白的表情忽然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模样：“冲田总司那家伙，居然敢动我的和叶！” 他气呼呼地说玩，转头就走，嘴里还嘟哝着：“伏见稻荷大社是吧？鸟居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大阪又不是没有鸟居！” 柯南：“……？” 谁动了你的和叶？ 等等……谁的和叶？ 柯南正要取笑，忽地笑容一僵——小兰去哪儿了？ 第316章 守护骑士 从清水寺走到清水五条站, 约莫需要二三十分钟。北原苍介等人一路边走边游玩，倒是被服部平次和柯南给追上了。 两人赶到以后，服部平次见远山和叶是跟毛利兰两人在一起, 本来板着的脸色倒是好了很多, 但依然是对冲田总司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而柯南只跟北原苍介打了声招呼，然后就仗着小孩子的外表, 厚着脸皮跑去拉住了毛利兰的手。 “小兰姐姐, 你怎么不等我呀？”柯南萌萌哒地仰头问道。 毛利兰脚步一顿，低头看了他一眼, 笑道：“你没有跟着爸爸去警察局吗？” 柯南笑容一僵。 他把毛利小五郎给忘掉了！ 大叔该不会还在饭店“沉睡”吧？不不不……不应该……麻醉针的药效时间没那么久, 大叔肯定已经醒来了！ 就算他在麻醉的过程中真的睡着了, 服务员也会叫醒他的。嗯, 没错, 肯定会的！ 柯南摇摇头说：“没有呀！警察局有什么好玩的, 我想跟着小兰姐姐。” “本来还一位能来一次轻松的旅行呢, 结果你这小鬼头居然又跑过来了！我告诉你啊, 不要整天缠着小兰，你会害她找不到男朋友的！”铃木园子俯身戳了戳柯南的额头，不满地说。 ‘园子这家伙……’ 柯南咬着牙齿，还要挤出一丝笑容：“小兰姐姐不是已经有新一哥哥了吗？” ——哼！找什么男朋友！不是还有我吗？！ 毛利兰嘴角上翘，握着他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工藤新一？”远山和叶也兴奋了一下, 忙问道：“兰酱, 工藤君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吗？” 铃木园子冷哼一声：“哼，工藤那家伙, 谁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这么长时间了连个面都没露过, 说不定正在跟什么漂亮又寂寞的委托人太太卿卿我我呢！” 柯南一头黑线——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形象？ 他正要说——“新一哥哥才不会这么做呢！”，就见铃木园子凑在毛利兰旁边，小声道：“说真的，小兰，不要再辛辛苦苦地等那个家伙了！你看后面那个冲田怎么样？说起来他跟工藤真的长得很像呢，而且还比工藤更有男子气概！他跟和叶没关系的！只是帮忙来刺激一下服部君那个木头而已！如果你也觉得那人还不错的话，我帮你去追呀！” 远山和叶虽然还搞不清楚什么状况，但还是忙忙地表态：“嗯嗯嗯，我也可以帮忙！” ——好闺蜜嘛！就是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站在一起。 柯南都顾不上铃木园子污蔑他没有男子气概这件事了。他紧张地看着毛利兰，生怕她答应下来。 感觉掌心微微汗湿的小手，毛利兰低头对他安抚地笑了一下，然后对两人说：“不用了，我……我相信新一，他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才不能回来的。所以我会等着他——不管是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会一直等他回到我身边。” 旁边的三人全都愣住了，不由自主地一起停了下来。 毛利兰笑容清浅笃定，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的是赌上一生的诺言，她就那样平淡又认真地说了出来。 柯南猛地低下头看着地面，他的心在颤抖，连指尖也像是在跟着微微发颤，瞳孔放大，脸上的线条都绷得很紧。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忘掉了跟小兰的约会，迟到了好几个小时才赶过去，慌忙道歉的时候，女孩却丝毫没有抱怨指责，只是展颜一笑，说：“太好了，刚刚我还在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 还有他刚刚变小的时候，毛利兰经常在放学的时候，一天一天地等在工藤家的门外，明明知道他不会出现，却还是一直等在那里。 毛利兰如果喜欢上了别人，他会伤心难过。但她这样等着他，却更加让他心痛难当。 他听到远山和叶用微微喟叹般的语气说：“小兰……你怎么……怎么这么好呀……” “啊啊啊！”铃木园子抱着毛利兰叫：“一想到这么好的小兰居然要便宜了工藤那个家伙，我就想跟他决斗！可恶！为什么我不是男的呀！” “园子！”刚才说她和工藤新一还从容自若的毛利兰这下脸真的是红了，她连忙去推铃木园子，却被她扒在身上不放手。 笑闹中刚才的氛围好像也被打破了，但毛利兰的话在各人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却是久久都不曾消退。 “小偷啊！” 附近忽然传来一声大叫，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个骑着摩托车、还戴着头盔的家伙冲了过来，后面还有两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其中年长的那个正在大叫。 街上的行人都在躲避，但北原苍介一行人却是面不改色地看着。 冲田总司笑了一声，伸手去拿竹刀，却拿了个空——服部平次已经先一步拿走了他的竹刀，并且用力挥了一下，打在摩托车的车轮上。 车子失控，小偷惊慌地大喊一声，直接就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啊！”远山和叶发出一声惊叫，服部平次脸色一变，转头看见那辆倒在地上的摩托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以极快地速度滑向几个女孩。几人先前靠在一起玩闹，此刻就连毛利兰也没能及时做出反应来。 “危险！”柯南不假思索地冲到前面，伸开细细的胳膊挡住身后的女孩。 前面的几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扑了过来！ 北原苍介离得最远，却速度最快，他率先跑到跟前，一把捞起柯南再揽住几个女孩，合身扑了出去，避开了摩托车的撞击。 冲田总司则扑上去一脚踢在摩托车的侧面，强行改变了它的方向，让它撞在墙上。 服部平次则慢了一步，等他跑过来的时候，摩托车已经被冲田总司控制住停了下来，北原苍介也已经放开了手，几个女孩惊魂未定地看着那辆摩托车。 服部平次愣了下，跑过去问：“和叶，你……你们没事吧？” 他伸手把人拉了起来。 “我没事。小兰，园子，你们两个呢？”和叶转头问。 “还、还好吧？”铃木园子扶了下差点摔掉的发箍，戴正后说道。 “我也没事。” 毛利兰看了看柯南，小男孩被挤在几人中间，除了眼镜歪掉以外没什么问题，她感激地说道：“多亏了北原君。” “就是！”铃木园子惊叹地说：“你真的好厉害啊！反应超快！” “可不是！”一个路人都忍不住跟着说道：“刚才这小子跑得可是跟闪电一样快！那叫什么，激发肾上腺素了吧？” 他说着，还在打量三个女孩的神色，大概是觉得他们中间的某一个就是北原苍介的女朋友，所以他才这么拼命。 “没受伤吧？北原君。”和叶关心地问道。 北原苍介揉了揉手腕，说：“没事。” “也要谢谢冲田君，不然摩托车还有可能变向砸到人。”毛利兰笑着道，但是看到那边的场景以后，却是吓了一跳：“你受伤了？” 冲田总司靠在摩托车旁边，满身狼狈，蓝色的和服上已经出现了一大片褐色，鲜红的血从他的腿上一滴一滴地滴下来。 他咧嘴笑了笑，装作不在意地样子说：“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能叫没事？”远山和叶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但看着他的样子，却不知道该捂住哪里。 北原苍介蹲下来撕开冲田总司破了一道口子的裤腿，迅速检查了一下后松了口气，说：“还好，没伤到骨头。柯南，把我的背包拿来。” “小哥，包在这里！”一个格外柔和、仿佛在唱歌的声音响起。 北原苍介抬头看了下，正是之前被抢了包的女士。她看上去好像只有四十岁上下，挽着头发，没有佩戴任何首饰，虽然脸上有细细的皱纹，但相貌依然秀美温婉。穿着藏蓝色的外衣和青绿色的和服，脚下是一双木屐。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子，她穿着一身颇为华丽的红色和服，脸和脖子都涂得像纸一样白，但眼角和嘴唇都是红色的，五官极为精致，大概是走得有些急，她发簪上的银制流苏微微晃动，神情带着关切和担忧。 ——这就是被服部平次误认为初恋情人的千贺铃。 北原苍介扫了一眼，没有去看旁边的服部平次，伸手接过背包说了声：“谢谢。” 他手伸进背包，其实是从游戏背包里取出了一小瓶双氧水和一卷无菌纱布，柯南把纱布接了过去，北原苍介则是用双氧水冲洗伤口。 冲田总司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嘻嘻哈哈地说：“北原，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呀？” “为了备不时之需。”北原苍介倒完一瓶双氧水，柯南刚要给他包扎，服部平次从旁边蹲了下来。 “我来吧。” 他拿过纱布开始包扎。对于侦探来说，储备大量的医学知识是必备技能，服部平次包扎的手法就是跟专业的医生比起来也不会逊色多少，但他这样还是让众人有些惊讶。 “这种伤口还是要去医院缝合吧？”铃木园子不敢看又忍不住要看，战战兢兢地说道。 “是要去医院处理，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止血。”柯南道：“冲田桑，最近的医院怎么走？” “我来带你们过去吧。”千贺铃道：“旁边有个私人诊所，走路过去几分钟就能到，比去医院要快得多。” “谢谢，麻烦你了。”毛利兰急忙道谢。 “哪里，是我们该说感谢才对。要不是为了帮我拿回包，这位小哥也不会受伤了。还害得你们也跟着遇险，真的是非常抱歉。” “是那家伙不对，也是我们这边太莽撞了。”远山和叶说道。 “对了！”铃木园子忽然想起还有这回事，看看周围，忙问：“那个小偷呢？” 街道上，摩托车静静地躺着，小偷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算了，先去诊所。”北原苍介道。 服部平次转身半蹲下来，示意让冲田总司趴上来。 “干嘛？”冲田总司贫了一句：“你该不会想在半路上把我扔下来吧？” 服部平次没好气地说：“少废话！你的腿不疼吗？” 冲田总司这才趴到他背上让他背着，一群人快步走向诊所。 中年女人在前面带路，千贺铃也很努力地想要走得快一点，但奈何和服的下摆并不宽松，导致她只能小步小步地走路。而且她脚上的木屐也是特制的，鞋底高不说，底部还收得比较窄，这种鞋子虽然会让她走路看上去十分优雅，但在这种时候就比较碍事了。 远山和叶正想劝她跟在后面慢慢走就行了，却见这女孩忽然甩掉鞋子，俯身将木屐提在手里，然后小碎步地跑着跟上去。中年女人瞪了她一眼，她吐吐舌头，又笑了一下。 和叶忽然就对这个女孩很有好感。 她问中年妇女：“请问您是？” “啊，真是失礼了，现在还没有说我们的名字。”女人笑道：“我叫山仓多惠，在宫川町这里开了一家茶屋。你也打声招呼。” 后一句话，她是对千贺铃说的。 “是。”千贺铃小跑着，气有些喘，她笑着道：“我叫千贺铃，请多指教。” “你的名字很好听啊！”远山和叶说：“我叫远山和叶，在大阪改方高中上学。那边背着人的笨蛋是服部平次，我们是同学。” “我叫毛利兰，这是铃木园子，我们都是东京帝丹高中二年级的学生。这是寄住在我家的江户川柯南。 “北原苍介，无业游民。” “冲田总司，如你所见，是个倒霉蛋。” 众人依次介绍，诊所就在眼前，服部平次只顾着闷头走路。 ——同学吗？ 服部平次咬了咬牙。 他知道今天自己很反常，可以说是进退失据，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和叶刚才对着冲田总司的笑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刚才……他下意识地忽略了疾驰中的摩托车有多么危险，就像孔雀开屏一样，只想在远山和叶面前耍一回酷，压下冲田总司的风头，却没想到会造成这种后果。 他讨厌冲田总司，因为和叶看这个人的眼神跟看别人是不一样的。 但他也要感谢冲田总司和北原苍介，如果不是他们，说不定现在和叶和其他人都要受伤。 内心情绪翻江倒海，服部平次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就一眼一眼地去看远山和叶。 冲田总司还嘟哝道：“服部，你刚才不是还警告我来着吗？怎么现在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很怀疑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服部平次却没回应他的调侃，一言不发的样子跟他平时的活跃开朗迥然不同，直到迈进诊所，他才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还有……谢谢。” 冲田总司一呆，然后笑道：“客气啦！不过你这家伙也没那么讨厌嘛！” ——谁令人讨厌自己心里没数吗？ 服部平次白了他一眼，到底没有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 医生给冲田总司处理了伤口，又打了一针破伤风，留观以后就可以回家了。北原苍介看着他被纱布重重叠叠包起来的腿，歉然道：“抱歉啊，找你来帮忙，还害你受了伤。” “算啦！只是意外嘛！谁能保证永远不出意外呢？”冲田总司倒是很洒脱，一点儿也没有责怪谁的意思。 “你家在哪儿？”北原苍介道：“我送你回去吧！” 冲田总司道：“这个倒是不用了，我通知了朋友来接我！” 话音刚落，一个女孩就从门外冲了进来。 “总司！你怎么搞得，居然受伤了？”女孩关心地说。 “肯定是这家伙又跟谁挑战、结果碰到对手了吧？三脚猫的功夫，就不要到处惹是生非了。”一个高个子男生慢悠悠地走进来，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一样，冷嘲热讽道。 “哥哥！”女孩气得叫道。 “本来就是嘛！这家伙每次受伤先给你打电话，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今天下午还有艺术课要上，却因为这家伙给老师请假了。” “老师已经说过课时明天可以补上。不过总司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受伤的啊？除了哥哥，还有谁能打伤你？”女孩看着周围，仿佛要找出那个“犯人”来。 “不是不是！”冲田总司连忙解释道：“我是为了救人……” 原本气氛有些沉闷的病房因为这两个人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北原苍介侧头看去。 这两人都是棕红色的头发。不过男生的头发更偏黑一些，头发硬得跟刺猬一样，简直可以说一句棱角分明，面容则显得有些冷峻。而那女孩长发披肩，眼神明亮、嘴角带笑，亭亭玉立，身上洋溢着自信和活力。 两人都穿着一样的校服，男生手里还提着两个书包，其中红色的一个上面带着个小熊玩偶，显然是那女孩的。 感觉到北原苍介的打量，那男生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颇为凌厉。随后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北原苍介见他们说得热闹，便跟冲田总司说了一声，走出了留观室，路上还在想着刚才那两个人。 记得前世看柯南的时候，他也顺便了解了一下冲田总司的来历，才知道他其实是另一部漫画中的角色，刚才那个男生就是主角。那部漫画也跟名柯的风格完全不同，背景颇为奇幻，主角铁剑虽然是个中学生，但个子矮得跟柯南有一拼，还是一个富可敌国的集团公司的继承人，他冒险的旅途中遇到的都是鬼、龙神、月星人、地底人、八岐大蛇之类的对手，冲田总司就是他的对手之一。 但在这个世界，他们显然都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虽然武力出众，却不需要背负拯救世界的重任。 北原苍介微微一笑，走出门，就看到其他人都待在不远处的大厅里。 “刚才那女孩……该不会是冲田的女朋友吧？”服部平次充满暗示地看着远山和叶说。 “她的女朋友……又怎么样？”远山和叶说道。 众人相互使着眼色，谁也没说话，全都静静地看着他们“打情骂俏”。 “既然别人都有女朋友了……”服部平次显然也忘了周围还有其他人在，他偷偷看着女孩，没看出她是不是有在伤心，便加重语气道：“那你就别去打扰人家了，我们自己去玩吧？” 远山和叶心情雀跃，却还是说道：“我跟谁去玩，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还有正事吗？” “当然有关系啦！”服部平次笑道：“你是我重要的跟班嘛！” ——跟班？ 毛利兰一愣，铃木园子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整个人都泄气地趴在毛利兰肩膀上。 柯南“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他急忙捂住嘴巴，继续看戏。 千贺铃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轻声跟山仓多惠说：“真是个傻孩子呢！” 山仓多惠也在笑，瞥了一眼千贺铃以后又道：“也不比你小多少……把鞋子穿好。” 千贺铃轻声道：“穿好了呢！” 北原苍介则没管那一对欢喜冤家，他找了张空座位坐下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到了一封邮件。 “——跟班？”远山和叶额头青筋直跳，气得快要头顶冒烟了。 “对呀！我看到你跟那个冲田总司说话就觉得特别生气，尤其是你用那种黏黏糊糊的眼神看他的时候……” 黏黏糊糊？ 远山和叶的青筋又蹦起了一根，表情都开始变得狰狞了。铃木园子和毛利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服部平次完全没察觉到，还在继续说：“我就一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我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我是把你当成我的跟班了！所以才不想看到你讨好别人嘛！不然多没面子啊！就算是冲田总司也不行！不对，尤其是冲田总司不行！我总有一天会打败他的！” 远山和叶手拿着包都举起来了，又听到了服部平次最后的总结陈词—— “——所以你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好了，不然我心里就会很烦，推理的时候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对于这个钢铁直男来说，这大概就是最热烈的告白了。 远山和叶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举起来的手放下也不是，打下去也不是，她看着还在洋洋得意的服部平次，不知道自己是气得想咬死他，还是开心地想抱住他。 这个笨蛋！ 这个笨蛋！！ 这个大笨蛋！！！ 就在这时，北原苍介晃了晃手机，道：“各位，打情骂俏的请先暂停一下……” 众人全都看了过来。远山和叶没听清他说的话，表情还带着几分懵懂；至于服部平次……他并不认为北原苍介所说的“打情骂俏”的人中包括了自己，于是也没跳起来分辩。 北原苍介继续道：“做完源氏萤团伙成员落网，但是山能寺被他们盗走的国宝级佛像并没有找到。因为藏匿佛像的前任老大已经死了，唯一的线索就是一副画。现在寺里的和尚把破解图画、寻找佛像的事委托给了我，你们有兴趣参与吗？” 不是侦探吗？还是破案去吧！谈恋爱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大概是真的不适合你们。 山能寺的圆海和尚大概是见他们那么快就拿下了源氏萤，所以对北原苍介等人抱有莫大的期望，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委托毛利小五郎，反而联系了北原苍介。但要不是身边就有两个侦探，北原苍介是不打算接手这种事情的，让他直接告诉对方地点都可以。但现在嘛…… 还是让侦探们把旺盛的精力都放在正确的事情上吧。 北原苍介从手机里调出圆海刚发过来的、那张图画的照片，众人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连千贺铃也不例外。 在他们研究那张古怪的画时，北原苍介将手机在掌心转了两圈，解锁，看着通讯录中最上方的【神野】两个字，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 化名本多枝的库拉索在离开饭店以后，就跟自己的同伴告别了。她急匆匆地走在路上，一边在手机上快速地打字。 她需要尽快跟朗姆解释自己刚才跟警察在一起的原因，越详细越好，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也是为了让朗姆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打字打得很专注，一开始多少有些忽略了周围的环境，直到她察觉到那如芒刺背的危机感。 库拉索神情不变，拇指一动将邮件发送出去，然后脚下一拐，匆匆走进了旁边一条僻静的巷子。 “出来吧！”她站在巷子中间，看着空无一人的出口，说道：“你不是跟了我一路吗？” “我真是讨厌你们这些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次又一次地冒出来，永远也杀不完。” 白发老人拄着拐杖走出来，站在巷口，看着她问道：“不如你告诉我鼠巢在哪儿，我们一劳永逸……好不好？” 第317章 守护骑士 银发女子侧身看着巷口的老人, 眼神凛冽，秀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神野东心中冷笑。 悠树是人工智能，但温柔善良、多愁善感, 比人类更像人；眼前的女子是人，但更像是一台机器。 库拉索有着堪比照相机一般的记忆力，自然认出了眼前的老人是谁, 她声音清冷地道：“你是北原少主身边的管家，神野东。你暗中跟踪我……北原家要撕毁跟组织的协议吗？” ——撕毁协议，双方不管不顾地出手, 组织自然会有损失，但北原家还能有几个人活下来？ 当初安室透代表朗姆来谈判，所传达的就是这样的意思。库拉索虽然不了解细节, 但她也知道大致的情况。 神野东笑了：“组织干将神秘失踪, 疑似叛变, 跟我们北原家有什么关系？” 库拉索微微眯了眯眼睛。在组织见过的背叛太多了，她竟然也没有感到几分愤怒，只是觉得有些棘手。 神野东的名字, 她在朗姆先生那里也听说过。面对这个人，就算库拉索不是普通的行动人员，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朗姆先生知道, 北原家的态度！ 打定主意，库拉索没有废话, 右脚后移, 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了一把短短的匕首。她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神野东也缓缓抽出了拐杖里的刀。 银发女子猛地扑了上来, 神野东一刀斩出！ “铛！” 月色下, 金属碰撞的声音如钟鸣一般响起。 ………………………………………… “台阶、天狗、蝉、公鸡……这都是什么呀？”远山和叶一头雾水地说道。 “暗号这种东西，当然只有设下暗号的本人才最清楚是什么意思了。否则源氏萤团伙也不会花了八年的时间都没能把它解读出来。”北原苍介说道。 “铃，我们该回去了。”山仓多惠小声催促道。 “请稍等一下，我觉得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千贺铃冥思苦想了一阵，不得其解，便问道：“您看看这个图，能联想到什么呢？” 山仓多惠无奈道：“我们又不是侦探，怎么知道如何解读暗号？”她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错过去看了一眼那张图片，看了两眼后，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 柯南顿时眼睛一亮，问：“山仓桑，你想到了什么？” “这个……”山仓多惠托着脸颊，为难地说：“好像有点熟悉……但又好像没有……这种图片我以前也没有见过，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对吧对吧？”千贺铃高兴地说：“您也这么觉得是吧？” 京都话说起来就跟唱歌一样，可惜周围的人全都不懂得欣赏，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们，希望下一句吐出的话语就能解开他们的疑惑。但可惜，两人凑在一起看了半天，还是不知道那种既视感从何而来。 “嗯……”毛利兰也在思考：“会不会跟颜色也有关系呢？紫色的花……该不会是紫罗兰吧？绿色——乌天狗……紫色——富士山……金色——公鸡……然后蚯蚓……或者泥鳅？这两个都是金色的……蝉和金鱼是红色……橡果……橡果是棕色……” “乌天狗……富士山……”千贺铃喃喃重复着，感觉自己离正确答案很近了，却始终没能解开那层面纱。 “呀！我知道了！”远山和叶脑中灵光一闪：“富士山上有樱花，对不对？然后公鸡吃虫子，金鱼吃蝉……咦？” 她发现了问题。 ——金鱼不吃蝉。 铃木园子笑道：“金鱼吃麦麸吧？” “啊！”山仓多惠和千贺铃忽然同时叫了一声。 “这个图……该不是是指京都的路名吧？”山仓多惠不确定地说道。 “地名？”柯南愣了一下，但是他对京都的地名并不熟悉，下意识地就想去找地图。 “这么说的话……”服部平次道：“乌天狗指的是乌丸路，富士山是……富小路！” “金鱼就是麸屋町路吧？”山仓多惠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还有工作，抽丝剥茧推理出答案的成就感让她沉迷其中，她兴致勃勃地说：“紫罗兰……嗯，紫罗兰应该是……” “春之小川这首歌里不是有唱到紫罗兰吗？”千贺铃提醒道。 “对！”山仓多惠高兴地说：“所以是小川路！” “那泥鳅和公鸡呢？”远山和叶问道。 “这个……”两人同时呆了一下，在心里默数京都主要的路名，千贺铃不知不觉地掰着手指唱了起来： “丸竹夷二押御池 姐姐六角蛸锦 四绫佛高松万五条 雪靴叮叮当当鱼架……” 服部平次一怔，抬头呆呆地看着千贺铃。 千贺铃以为他是觉得自己突然唱起来很奇怪，脸一红，忙解释道：“这是在京都流传很久的儿歌，是为了方便小孩子记住路名而编唱的，也就是 丸太町、竹屋町、夷川、二条、押小路……” “你是京都人吗？”服部平次忽然打断她的话，问道。 “没错。”千贺铃道。 “你今年几岁？”服部平次又急切地追问道。 “19岁。”千贺铃道。 “19岁？”服部平次想起八年前在寺庙后殿看到的那个女孩好像确实是比自己大一点，几乎能够肯定，千贺铃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 远山和叶一愣，看他这样的态度，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隐隐猜想到了什么，她看了一眼千贺铃，再看看服部平次，低下头，忽然觉得眼前的图片都变得碍眼起来。 刚刚在手机上找出京都地图的柯南是唯一一个听服部平次讲过初恋故事·完整版的人，几乎能猜到在场每一个人的想法。他扫了眼众人的表情，单手捂住嘴，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咳、咳！” 服部平次猛然从记忆中回神，刚想要拿出作为信物的水晶珠，却下意识地看了眼远山和叶的表情。 远山和叶盯着那张图，没有看他。 服部平次没来由地感到心慌，不由得地想说点什么：“那个……蝉、蝉的话……好像是……嗯……” 他脑子里全都是远山和叶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画面，还有她面无表情、浑身上下仿佛都书写着【失望】的画面，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油蝉！这是油小路。” 柯南对照地图，已经找到了乌丸路、富小路等地方的位置，他手指移动，看向对应位置的其它地方：“泥鳅跟柳川锅有关，所以应该是柳马场路。公鸡的话……”柯南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了地图的一串文字上：“鸡酉为西……会不会是西洞院路？” 好像有点牵强。 小侦探抬头看了一眼北原苍介，仿佛在寻找某种认同。 北原苍介摸了摸下巴，问道：“如果代表地名的话，图案颜色的意义又暗示什么呢？” “连起来看看吧。” 柯南手指在地图上滑动。京都的街道分布呈棋盘形，东西南北纵横有秩，相同颜色的两条道路连起来都是直线。 于是柯南很快就得到了一个汉字—— “王？” 他看看图纸：“还有点！” 他在手机屏幕上空划了一点，“这个位置是……” “鞍马山的佛光寺？”山仓多惠探头看着地图道。 “应该就是这里了。”柯南笑道：“玉代表宝石，也就是宝藏，宝物就在佛光寺。” 毛利兰看着因为推理出答案而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的柯南，眼神专注而温柔，这一幕被铃木园子看到，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服部平次推敲了一下，觉得柯南的推理没什么问题，便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佛光寺！” “稍等一下。”北原苍介没动，问道：“你们知道，源氏萤是哪里被抓住的吗？” 柯南和服部平次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虽然知道是北原苍介带人抓住了源氏萤团伙的，但是北原苍介不像是毛利小五郎一样喜欢把自己的破案过程一遍遍复述——准确地说他们还是从警方那里得知源氏萤案件的凶手和同伙都被抓住的消息，但详细过程一点儿也不了解，北原苍介也没有多说。两人只以为这里面可能涉及到一些不方便公开的内容——比如极道成员的相互出卖和利用什么的，因此都没有追问。 他们一起摇了摇头。 北原苍介点了点地图，说：“是在鞍马山上的一座废寺——名叫玉龙寺。另外，这地方还是源氏萤前任老大去世前一直在经营的道场。” “这么说……”两人眼睛发亮：“佛像就在玉龙寺？” “可是……”千贺铃道：“那个什么源氏萤不是也在玉龙寺吗？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佛像啊？” “肯定是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吧？”服部平次嘴角噙着笑容：“去找找看好了！” 他看着千贺铃笑了笑，心中忽然警觉，不自觉地去看远山和叶的脸色。 远山和叶正在把自己的水瓶收起来，她用力地拧上瓶盖的样子，让服部平次忽然感觉脖子有点疼。 ——在、在生气吗？ 他迟钝地意识到了这件事，脚下悄悄地离千贺铃远了一点。 “抱歉。”山仓多惠鞠躬道：“茶屋的营业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恐怕我不能陪你们一起去玉龙寺。铃……” 千贺铃用乞求的、不舍地眼神看着她。 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参与到这样有趣的事情中来，哪舍得半途放弃呢？ 山仓多惠叹了口气，说：“那就给你放半天假，你帮大家领路吧？” “嗨！”千贺铃笑容灿烂地应道。 服部平次又忍不住去看她，把她和自己藏在心中的小女孩做对比。或许是因为都化了妆的缘故，他越看越觉得像。 远山和叶水瓶塞进背包里，重重地拉上拉链，强忍住了才没有发出一声冷哼。 千贺铃的穿着不适合爬山，于是她先去附近朋友家换了一身衣服，脸上的浓妆也洗掉了。再见面时，众人看到的就是一个妆容干干净净、笑容甜美的女孩儿。一行人出发去鞍马山，坐公交车也要不短的一段时间。在车上，服部平次习惯性地坐在远山和叶身边，但想要说话时，却见向来活泼的女孩看着窗外，神情有些漠然。 服部平次几次欲言又止，心中惴惴，甚至忘了跟千贺铃求证小时候的事。 另一边，铃木园子拉着毛利兰坐在公交车的最后面，离其他人都有一些距离。毛利兰见她表情格外严肃，也忍不住有点不安，小声问道：“园子，你想跟我说什么啊？” 铃木园子先看了看坐在前面的其他人，确保她们的谈话不会被人听见，然后双手按住毛利兰的肩膀，严肃而沉重地看着她，担忧地说：“小兰，你老实告诉我……” 北原苍介不在意地拧开水壶喝水，心中还在想着去追踪库拉索的神野东。 老头儿说什么都不让他跟着，虽然神野东还带走了松崎银次，但是库拉索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现在那个女人应该还处于被组织洗脑的状态，四舍五入约等于一个弱化版本的冬兵。虽然剧情中她的武力值大概跟安室透差不多的样子，但这种被洗脑过的人，会采取什么手段着实不好说。 所以北原苍介不能跟神野东说让他留库拉索一命，因为老人一个疏忽可能他自己就会有危险。而他作为首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敌人，也对不起那些为了他而出生入死的人。 所以……就这样吧！ 库拉索作为组织的杀手，双手也不可能干干净净的。如果她真的死在神野东的手中……那也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心中交杂着担忧和惆怅的北原苍介无意识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耳朵捕捉到身后铃木园子的声音—— “——老实告诉我……你该不会是看上柯南那个小鬼头了吧？” “噗——” 北原苍介一口水喷了出来。 毛利兰：“……哈啊？” 第318章 守护骑士 毛利兰瞬间满脸爆红, 张口结舌地看着“名侦探”铃木园子。 没错。 她喜欢的人是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就是柯南，所以她喜欢的人是柯南没错。 但这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古怪？ 难道…… 毛利兰惊疑不定地看着铃木园子。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小伙伴大大咧咧、直爽粗放，难道她竟然也知道了柯南的真实身份？ 以园子的性格, 任何秘密只要被她知道, 恐怕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了！ 毛利兰急忙想要跟她解释这其中的危险性：“园子, 你……” “哈哈, 不用找借口了, 毛利小姐！”铃木园子摆出工藤新一破案时指证犯人的表情，眼神犀利地说：“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尤其是在最近，你看那个小鬼的眼神总是含情脉脉的，就算是以前在看着工藤君的时候你都没有这样！承认吧！你就是爱上他了！你这个沉溺于禁忌之恋的少女哟！” 她一拍巴掌, 挑了挑眉, 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看着毛利兰。 毛利兰：“……？？？” 她顶着一头的问号，迷茫地看着铃木园子。 所以……你这个意思……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她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懂了园子的脑回路, 但她宁愿自己不懂。 铃木园子同情地看着被自己说穿了心事、[瑟瑟发抖]的可怜少女，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没事的，小兰，我能理解你，真的！” “你……”过了好半天, 毛利兰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能理解什么？” “工藤君那个推理笨蛋已经离开太久了！”铃木园子叹气道：“而且你们根本就没有确定关系！虽然我一直觉得你们是一对，但是你要是喜欢上别人, 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过小兰啊，不管怎么说, 柯南那小鬼头都太小了吧？当然他长得是有点像工藤君, 脑袋也挺聪明, 但毕竟只有七岁对不对？你要和他在一起，至少也要等十年……十年，太久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而且那小鬼头身边不是已经有两个女朋友了吗？作为好朋友，我真觉得他不是一个好选择。如果你喜欢这一款的话……上次说的那个白马探不是也挺好吗？我觉得……” 毛利兰就看着好朋友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说得自己跟个变态似的。有时候她真想打开铃木园子的脑袋看一看，里面的结构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女孩呆滞了好半天，脸越来越红，烫得好像要烧起来一样，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叫道：“园子！别胡说八道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我喜欢的那个人，可不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 毛利兰声音很大，铃木园子只觉得耳边就跟爆炸了一样，满车的人都惊讶地转头看着她们，柯南更是警惕地扫了铃木园子一眼后又看向毛利兰。只见女孩红着脸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裙摆，羞得恨不得当场跳下公交车逃跑。 “啊哈哈哈……没事没事……不好意思……” 铃木园子笑着摆摆手，等其他人都转移了注意力以后，才揉揉耳朵，低声问毛利兰：“真的不是？” 毛利兰咬牙切齿：“我才没有恋(童)癖！” 闻言，铃木园子反而有些失望：“奇怪……我还觉得这次的推理肯定没问题呢！难道我看错了？” 毛利兰：你在失望什么？！ 铃木园子见好友都快钻到座位下面了，忙安慰道：“好啦，都怪我随便乱说。不过也没别人听见嘛，对不对？” ——谁说的！北原苍介肯定听见了！ 毛利兰看了一眼前面，隔着好几个座位，北原苍介用手帕捂住口鼻，咳得停不下来。毛利兰才不相信他那个时候喷水是巧合，肯定听见了！ 女孩心里哀嚎一声，终于体会到了当初铃木园子当众滑跪的那种羞耻感。 ……………………………………………… “啊！” 手臂被贯穿的疼痛让银发女子忍不住惨叫一声，她跪在地上，痛得浑身发抖，脸上都是冷汗，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血水和泥土混杂，让她显得无比狼狈。 伤痕累累的库拉索捂住手臂，猛地抬头，看向夕阳中背光而来、宛如恶魔的那个人。 明明是个老头…… 可是怎么会这么强？ 在这个人面前，她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交手不到一分钟就被打倒在地，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被拆下来了一样，，肋骨至少断了三四根，连动一下都感到困难。 “咚、咚、咚。” 拐杖敲在地上的声音，犹如死亡的丧钟。 即便库拉索摒弃了人类的大多数感情、脑海中只有忠于组织、服从朗姆的信念，此时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神野东站在她面前，微微叹息。 “这位小姐，我很敬佩你的忠诚，但你们这种人既然出现在少主的身边，就有可能会给他带来威胁，只有这个……是我绝对不能允许的！我劝你还是早点交代的好，不然的话……恐怕要吃很多苦头。” 库拉索咬牙不语。 背叛？ 她是绝对不可能背叛的！ 她第无数次偷偷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手机快捷拨号键，却一如之前没有任何反应。 库拉索看了眼不远处高墙坐着的一个人，他长什么样子看不清，但能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方型的盒子，上面还有好几根天线。 ——就是那个东西吧？信号屏蔽器！ 这些家伙居然随身带着这种东西！难道这次相遇并非偶然？他们早就在跟踪自己？ “没想到这女人倒是个硬骨头！但是你们那种组织有什么好效忠的？”坐在墙上的吉永纯平笑道：“我听说在你们的组织里，可疑的成员、没用的成员还有暴露的成员都要被清除掉——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是！ 库拉索的心中闪过了什么，但随后她又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为了组织的延续和壮大，任何牺牲都是应该的！”她喘着气、艰难地说道：“至于那些背叛组织的家伙，本来就该死！” “这家伙没救了！”吉永纯平摊摊手道：“神野桑，这里毕竟不方便，还是把她带回去好好审问吧！” 库拉索仰头看着他，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当神野东分神跟吉永纯平说话时，她提起最后的力气扭头就跑，同时使劲地按着手机上的按键！ 这种小型信号屏蔽器的屏蔽范围最多不过十米左右，功能强一点的也不过二三十米，只要跑出这个范围，她就能跟组织建立联系！ ——哪怕一句话、一个名字也好！一定要把情报送回组织！ 不远处巷口透进来的光，仿佛是某种新生的召唤。 库拉索竭尽全力地奔跑着，她能听到自己拉风箱一般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到喉咙里浓郁的血腥味，胸腹间疼得内脏都像是绞碎了，每迈出一步都觉得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跑得太慢！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人并没有追上来，身后很安静，没有再听到那种索命般的声音。 见那银发女人跌跌撞撞地跑向巷子口，吉永纯平看了眼神野东。 老人微微眯眼，神情莫测。 吉永纯平默默咽下了自己将要说的话，安静地看着。 眼看库拉索就要跑出去，松崎银次从侧面走出来，堵住了巷子口。他的视线对上了女人目光开始涣散的眼睛，皱了皱眉。 “嘭！” 没等到松崎银次出手，库拉索就倒了下去，脑袋重重地磕在旁边的台阶上。 血色漫延开来。 “把她带回去，再找个可靠的医生。”神野东道：“这样的人绝不是无名之辈，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是。” 吉永纯平关掉屏蔽器从墙上跳下来，准备给库拉索处理伤口，忽然发现她手中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手机？ 吉永纯平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众人别说话，然后小心地将那手机抽出来，发现上面的内容一跳，变成了【通话中】。 “库拉索？”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 “你联络的时间晚了三分钟。” ……………………………………………… 玉龙寺。 因为之前这地方曾经被犯罪团伙盘踞，所以此刻这个废弃的寺庙依然在警方的管理下。不过搜集线索之类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玉龙寺附近也没什么人，只在大门口还有两名警察站岗看守。 服部平次上前解释了两句，再打了一个电话，就顺利地带着众人进去了——在这种时候，他那个“大阪府警本部长的儿子”这个身份就显得十分好用。 玉龙寺里里外外早就被源氏萤团伙给捜了个底朝天，警察也搜查了一整天，西条大河的犯罪证据倒是发现了不少，就是没有找到据说被他们偷走的药师如来佛像。 柯南等人也都明白，假如佛像真的藏在这座占地面积不小的寺庙里，肯定不是能用常规方式发现的。两个侦探认认真真地在找线索，其他人倒是多少都抱着一点旅游的心态。 没过多久，铃木园子就察觉到了弥漫在众人当中的某种异样的气氛。她本想找闺蜜交流讨论一下，但毛利兰也是当事人之一。于是铃木园子看来看去，最后选择凑到了北原苍介身边。 “喂喂，北原，你没觉得他们都有点不对劲吗？” 北原苍介问：“你是说……” 铃木园子一脸认真地说：“小兰居然不跟着那个小鬼跑了……” 北原苍介：你不反省一下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她得有多粗的神经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照顾柯南？ “服部君的推理水平都快要跟毛利大叔差不多了。他不是跟工藤君齐名的高中生侦探吗？有点名不副实呀！” ——估计正在纠结初恋情人呢！那傻小子还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和叶也是，我感觉她好像在刻意回避服部君……明明之前还挺好，现在又不高兴了，恋爱中的女人呀……”铃木园子很感慨地说。 北原苍介想到之后铃木园子和京极真的种种故事，只能沉默。 “那位千贺小姐也有点奇怪。大老远的跑来帮我们找什么佛像……她该不会是对服部君有意思吧？” ——不，只是人类单纯的爱凑热闹的本性而已。话说你除了恋爱以外能关注点别的事吗？ 北原苍介沉默片刻后，道：“……有道理。” 争论起来就太累了，还是顺着她说吧。 但显然，他敷衍的应和并没有让铃木二小姐满意。她默默地看了北原苍介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去找毛利兰。两个女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很快就冰释前嫌，说笑起来。 另一边，在服部平次爬上屋顶观察以后，寺庙的整体结构都落在他的眼中，谜底霍然揭开——玉龙寺内所有房间的布局宛如在山顶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玉】字，落在【点】位置的是一栋不起眼的钟楼。两人在钟楼的屋顶内，顺利地找到了落满灰尘的药师如来佛像。 “真厉害呀！居然真的找到了！”千贺铃俯身看着放在地板上的佛像，刚要赞叹几句，忽然发现不对：“咦？白毫……怎么不见了？” “白毫？”服部平次问道：“就是佛像额头上会发光的那根毛吗？” “对呀！”千贺铃用手指点着自己的眉心，说道：“眉间白毫相，可除生死罪。没有这个白毫，佛像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呀！” 服部平次的目光从她的指尖移到脸上，再看向那个额头光秃秃、只有一个圆形凹坑的佛像。 那种大小……那个形状…… 电光火石间，他全都明白了！ 服部平次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叠起来的手帕。打开手帕，就露出了那枚被他珍藏了八年的水晶珠。 服部平次将水晶珠取出来放在佛像的额头，用力按了一下，珠子就嵌进了凹坑，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他看着多了白毫以后愈发显得宝相庄严的佛像，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服部君，那不是你初恋情人的信物吗？”毛利兰惊讶地问道。 “难道你的初恋情人是药师如来吗？哈哈……”铃木园子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是八年前，源氏萤从山能寺盗走了佛像，但是运输的途中白毫不小心掉落，后来才被平次哥哥捡到了……” 柯南也已经猜到了真相，便认认真真地解释道，谁知却见毛利兰忽然退了两步，像是要跟他拉开距离一样，铃木园子倒是哧哧哧地笑起来，挤眉弄眼地表情很古怪。 柯南：“……？” ——怎么这个表情？我说什么了吗？ 第319章 守护骑士 将佛像归还给山能寺, 这一次的事件算是划上了句号。从寺里出来后，千贺铃就跟大家告辞了。 目送穿着粉色和服的女子远去，远山和叶偷偷看了眼服部平次，却见他并没有看那个女孩, 而是侧头望着寺里的樱花树, 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要走了, 你不挽留吗？或者留个电话号码什么的。”远山和叶口不对心地说道。 服部平次眨眨眼睛：“我干嘛要挽留她呀？” 远山和叶轻轻哼了一声, 酸溜溜地道：“她应该就是你那个初恋情人吧？” 服部平次没有否认：“嗯，好像是。” “那她要走了，你怎么无动于衷呀？你不跟她相认吗？”远山和叶有点搞不清楚服部平次的反应了。 “嗨呀！小孩子的恋爱就跟夏天的雷阵雨一样，说过去就过去了嘛！那都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还在喜欢她吧？”服部平次无语地道：“而且那时候她都没有看到我, 也不知道我是谁，相认什么啊？” 但其实, 直到今天以前，他都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 但是在意识到千贺铃可能就是那个人的时候, 服部平次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当初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那樱花树下拍着皮球唱歌的小女孩，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他也有点分不清楚了。或许是大脑美化了曾经的记忆，但服部平次却能肯定, 如今牵动自己思绪的人、让自己患得患失的人, 并不是千贺铃。 既然如此, 即便千贺铃就是那个小女孩, 也没有提起往事的必要了。 但他的这些心情变化, 服部平次却不好意思跟远山和叶说明, 只是装作不耐烦地样子应付过去。 尽管他态度算不上温柔体贴, 但远山和叶还是心情瞬间就开朗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追问道：“既然你都不喜欢了，干嘛还要找这么多年啊？” “因为我是侦探呀！” “跟侦探有什么关系？” “侦探不能留下未解的谜题！对了，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七味家的乌冬面和烧烤特别好吃，我们一起去吃吧？” “好啊好啊！”远山和叶快乐地回首招呼毛利兰等人：“你们也快点呀！我们一起去吃乌冬面吧！” 铃木园子喃喃道：“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把我们给忘了呢！” “这不是很好吗？”毛利兰笑道：“和叶跟服部君解开了心结，又跟以前一样了！” 北原苍介道：“你们觉得……服部君真的知道和叶在为什么事情生气吗？” 毛利兰哑然。 也是，服部平次可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远山和叶情绪变化的原因。 铃木园子深沉地说：“那家伙可能……连和叶在生气都不知道吧？” 柯南默默点头。 “不过那位千贺铃小姐真的很漂亮呀！衣服也很好看。”毛利兰又道：“还有她唱的那首儿歌，唔……”她回忆了一下，根据模糊的记忆断断续续地轻声哼唱道：“丸竹夷二押御池……后面是什么来着？” 前面的远山和叶听到了，后头笑道：“这首歌我小时候在京都的亲戚也教我唱过——丸竹夷二押御池，新娘六角蛸锦，四绫佛……” 服部平次听着感觉不对，纠正道：“笨蛋，不是‘新娘’，是‘姐妹’！” 话音刚落，他忽然一愣。 小时候，他听到那个女孩所唱的，不是姐妹[a ne san]，而是新娘[yo me san]！ 但他知道[a ne san]才是对的！！因为歌词中的这一句，对应的是京都的姐小路和三条，所以正确的唱词是‘姐妹’，整个京都的小孩都是这么唱的。而会唱成‘新娘’的，只有…… 他的目光慢慢落在了远山和叶身上，眼中仿佛含着千言万语。 女孩还在分辩：“我小时候学的就是这样嘛！记得那时候亲戚还帮我画了特别漂亮的妆！可惜你都没有看到……” 女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服部平次看着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樱花树下精致得像是洋娃娃一样的女孩。 原来是你啊…… 果然是你！ 在面对千贺铃时，平静如常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 “叮咚——” 半路上，北原苍介的手机忽然发出一声提示音，他打开看了一眼，对其他人笑道：“吃饭我就不去了，神野找我有事。” 柯南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只是工作上的问题。” 北原苍介顺手在柯南的头上揉了两下，又跟其他人道别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离开。 出租车的司机是个京都人，他一上车就开始说话：“听口音小哥是从东京来的吧？来京都感觉怎么样？是个好地方吧？跟高楼大厦的东京完全不一样！京都有大大小小上千座寺庙哦！尤其现在是樱花季，赏樱最好的地方就是岚山和清水寺，不过醍醐寺也……” 话唠司机即便没有得到乘客的回应，一个人也说得挺开心。北原苍介打开手机，再次看了看之前收到的邮件—— 一张照片：满身是血的银发女子倒在地上，双目紧闭着，生死不知。 【少主，拿到了了一瓶酒，后面还会有新酒，期待吗？】 这个语气，一看就知道是吉永纯平发过来的。 库拉索被生擒，算是个好消息，但是后面的【新酒】……什么意思？组织还有其他人在京都吗？ 出租车在夜晚的街头飞驰而过，不久后就停在一家一户建的外面。北原苍介先观察了一下周围，没看见有疑似黑衣组织的人，然后才付钱下车，走进了房子。 吉永纯平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打游戏，听到开门声，立刻仰头笑道：“少主，你来了！” 一瞬间，北原苍介有种看见维萨的感觉，差点没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 “嗯。”北原苍介应了一声，关上门问道：“那个人呢？” “在楼上！” 吉永纯平说着，站起来带路。 沿着狭窄的楼梯走到二楼，松崎银次正守在一间卧室的门外，看到北原苍介以后，点点头侧身让开了路。 库拉索躺在床上，手脚都被拷住，伤口已经包扎过了，还换了一身绿色的病号服。她身材纤瘦，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柔弱。 但房间里却不见神野东。 “神野呢？”北原苍介问道。 “神野桑去打听消息了。因为……”吉永纯平开始解释。 …………………… 库拉索失去意识之前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随即电话被接通。 “库拉索？你联络的时间晚了三分钟。” 一个沙哑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几人都愣了一下。 随后吉永纯平反应过来，他拿起手机，冲着其他人眨了眨眼睛，捏住嗓子用更加古怪的声音说：“嗨……好久不见了，我的……老朋友啊！” 电话里一时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话：“你是什么人？” “呵呵呵呵……”吉永纯平发出一阵阴笑，然后故弄玄虚地说道：“我是你长生路上的同行者。” 他这么说只是不想把黑衣组织怀疑的目标引到北原或者‘影猫’身上，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没想到话刚说完，对方似乎就已经猜到了什么，冷笑道：“怎么？对付不了那个白衣小偷，就来打我们的主意？” ——白衣小偷？ 吉永纯平迅速想到了那个月下的魔术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方认错了人显然对他更有利，于是吉永纯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继续用那种古怪的嗓音说：“不用担心你家这只漂亮的小猫咪，我只是有一点小小的问题需要向她咨询，等问完以后，她自然会回到你身边。” 吉永纯平担心那边会使用什么追踪程序，因此说完以后也不等对方回应，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几人带着库拉索迅速转移地点，又找来一个京都本地以前经常跟极道组织合作、口风很紧的黑医，给库拉索简单治疗之后，再次转移，换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神野东认为，黑衣组织不可能放任这个女人被抓，他们要么灭口要么营救，总之短时间内一定会派人过来。如果能提前找出对方，说不定还能再埋伏一波。 但这种想法在吉永纯平看来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他们不知道黑衣组织会派出多少人，也不知道会派出什么人，相貌、性别、名字、身份等等都一概不知，这种情况下想要提前查出对方的行踪，怎么可能呢？ 但北原苍介瞬间就猜到了神野东的想法——全世界能做到这一点的，可能就只有一个悠树。 神野东是去联系北原悠树了！ 因为悠树的真实身份是绝对的机密，所以他才避开了吉永纯平等人。 “对了，这个女人好像叫库拉索。”吉永纯平继续道：“她身上的武器都已经被拿下来了，也不可能自杀。另外，这家伙在打斗的时候隐形眼镜掉了，原来她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很奇特吧？” “嗯。” 北原苍介随意地应了一声，拨出了电话。 “少主？”神野东的声音传来。 “不用钓鱼了，神野，回来吧。”北原苍介看着昏迷的库拉索，说：“与其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跟未知的敌人交手，倒不如打好我们手中现有的牌。” 第320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始终觉得, 要对付黑衣组织，他们的敌人不是琴酒也不是朗姆，甚至都不是那个始终没有露面的组织BOSS乌丸莲耶。 琴酒是刀, 朗姆也只是一把更好用的刀。真正的敌人, 是隐藏在黑衣组织背后、甚至拥有显赫身份的那些人——政治家、银行家、科学家、财阀巨头、警界高官等等。任何渴望永生的人, 都有可能成为黑衣组织的协助者。 是那些人齐心协力地张开巨手，把这么一个作风高调的犯罪组织始终遮蔽起来, 不让阳光照到；也是那些人把黑衣组织制造的无数命案变成了意外事故、仇杀之类正常的案件，没有让它们引起更多的关注。 国内如此, 国外也是如此。黑衣组织的力量, 并不局限于一国一地。 哪怕有一天，黑衣组织真的被覆灭了，但只要还有人想拥有更漫长的生命，那么这个组织就永远不会真正地消亡。总会有人把它从故纸堆里翻出来，重新开启黑衣组织的实验。 当然，那么久远的事，该是柯南、服部平次这些还在成长中的未来名侦探去考虑的问题，也是毛利小五郎、工藤优作等这些本土的人去面对的困境, 对北原苍介而言，他只希望自己这边能更稳妥一些，在这漫长的“半年”时间结束之前，不要不小心把主角给蝴蝶掉了。 神野东返回公寓以后，一行人也不再耽误时间, 立刻就启程返回东京。北原苍介等人依然是乘坐新干线, 而松崎银次则开车带着库拉索返回。 从京都到东京的新干线列车大约十分钟就有一趟, 北原苍介等人到车站时正好赶上了末班车。吉永纯平去买票, 北原苍介想到此次行程来去匆匆, 不禁叹了口气。 神野东立刻关注地看向他。 北原苍介笑道：“其实在来京都之前，我对这里的寺庙都没什么兴趣，倒是很想去国立博物馆转一转。” 神野东看了下时间，说道：“那不如先在这里再住一晚？明天去博物馆，参观完以后再回东京。” “算啦，下次吧。”北原苍介摇摇头道：“悠树之前跟我发消息，他跟光彦好像在森林里遇到了什么事，我得先回去看看。” 神野东就皱眉，有点不太高兴：“什么事他自己不能处理吗？” “神野，虽然悠树很聪明没错，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有些事他自己拿不准该怎么处理也很正常啊！”北原苍介无奈地笑道。 神野东看了他一眼，心想——可能只有自家少主在明知道那个人真实身份的时候还把他当做孩子吧？ 在实验阶段他可是见过北原悠树的杀伤力，那孩子抬起细细的胳膊，掌心裂开了一个枪口，“轰”地一声就把作为目标物的一栋房子炸成了飞灰。 自家少主好像觉得小学是什么龙潭虎穴一样，将那个机器人武装得足以单枪匹马攻下任何一个极道据点，神野东都不知道他那么大的信任究竟从何而来。 但在这个话题上，两人总是很难达成一致，神野东干脆也就不再多提了，转而说道：“少主，那个叫浅井成实的医生你熟悉吗？” 北原苍介道：“以前有过一些交集，其实算不上熟悉。” “哦……”神野东闻言，若有所思。 北原苍介问：“你提到他的意思是……” 神野东低声说道：“少主身边也该有个技术好又值得信任的医生。平时生病受伤可以去医院，但总有一些情况……不太方便在正规的地方处理。” 神野东手中当然有这样的资源，但他以前结交的那些医生，要么是要钱不要命的类型，要么是会从事一些非法的勾当。自家少主虽然偶尔也会杀人放火，但在某些时候又莫名地很有原则，他跟那样的人注定会相性很差。 想了想，神野东又道：“如果浅井医生不太合适的话，或者可以找那个新出医生？我听孩子们说过那个人，医术水平应该很不错。” 神野东还记得北原苍介第一次受枪伤的时候，就让松崎银次带他去新出诊所治疗。在那种情况下做出的选择，足以证明北原苍介非常信任那里的医生。 但北原苍介听完后，立刻摇头道：“不，他不行。” 神野东诧异问道：“那个人有问题？” 北原苍介解释道：“以前的新出义辉医生已经去世了，现在管理诊所的是他的儿子新出智明。他……” 北原苍介欲言又止，想了想后说道：“——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神野东点点头。 的确不合适。 太过善良的人，即便是好友也可能会因为他自身的道德感和正义感而选择出卖他们。 北原苍介隐瞒了现在的新出智明其实是贝尔摩德所假扮的情报。倒不是他对那个人有什么好感，只是不管怎么说，贝尔摩德总会尽全力保护柯南和毛利兰，当黑衣组织有不利于那两个人的行动时，贝尔摩德必然会尽全力周旋，说不定还会偷偷透露消息给他。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可以算是隐形的“战友”。 但有些事情，北原苍介却没办法跟神野东解释，比如他是怎么知道贝尔摩德在纽约的往事，以及他怎么能肯定那个女人的态度倾向于哪边以及她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所以假如神野东知道了贝尔摩德下落，最有可能的反应就是像这次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人控制住了再说。 不过家里没有医生也确实是个问题。 “等回去以后我再联系浅井医生问问看。”北原苍介道：“如果是需要他救人的话，我想他应该不会多问。” 浅井成实当然也是个天性善良的人，但他性格中又有狠绝果断的一面，毕竟不是每个连环杀人犯都能在柯南面前顺利地完成自己全部的杀人计划（包括自杀），让名侦探一点儿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人爱憎分明，但不像柯南等人一样对法律有种近乎信仰的遵从，应该也没有侦探那么强的探究欲望，这样的他反而有合作的可能。 “那就好。”神野东露出了微笑：“其实如果你们现在还不算太熟的话，以后也可以尝试成为朋友。信任可以培养，但可靠的人却不那么好找。” “神野对他印象很好？”北原苍介好奇地问。 除了当初的松崎银次，他还没有见神野东这么看好过哪个人。就连坂田光等人，神野东刚开始把他们找来的时候也说过，如果感觉不合适，随时都可以换掉。 神野东道：“之前他来家里拜访过一次，你刚好带着那些孩子出门了。所以我见了那个年轻人一面。” 这件事北原苍介也知道。 “他的眼神让我觉得……”神野东回忆了一下，找了一个参考对象：“有点像是现在的乾真司。” 北原苍介懂他的意思了。 双塔大楼事件后，有段时间乾真司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简直是不眠不休地在工作。集团里总有一些倚老卖老、或者损公肥私的人，有人还讽刺乾真司是“家犬”。他不以为辱，反而真的像恶犬一样，从那些人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大块“肉”来，甚至毫不留情地把人赶出集团或者丢进监狱。 在那个人身上，透露出一种“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感觉。吉永纯平等人刚开始还隐隐有些排斥他，现在已经完全把他看作自己人了，原因就在这里。 神野东现在却说……浅井成实也是如此吗？ 神野东点了点头，又道：“我猜你们以前的交集，一定非同寻常。”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以前我用手段弄死过几个毒贩，那些人正好也是浅井成实的仇人。但我本以为他不知道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但他猜到了，而且看样子很肯定。” “好像是这样没错。”北原苍介叹了口气。 “哈，终于买到了！”吉永纯平拿着几张车票走过来，抱怨道：“怎么连末班车都有这么多人？” “因为现在是暑假吧？”北原苍介笑道：“一年一次的祗园祭刚结束，乘客多也是……” 他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话语戛然而止。 那个魁梧高大、眉毛好似两把镰刀、银白头发的男人，不正是黑衣组织的爱尔兰吗？ 他借着吉永纯平的遮挡，迅速地看了一眼跟那个人同行的数人。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三人都是记忆中没有的面孔。 瘦一些的男人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穿着一身暗黑色的运动服，身上背着一个贝斯包。 身材高壮的男人则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口罩边缘隐约露出刺青的痕迹，黑色西装，手里提着半人高的行李箱。 那个女人倒是普通很多，也没有把容貌遮挡起来。她有着及肩的黑色长发，戴着无框眼镜，相貌普通，穿着浅蓝色的套装裙，手里拎着一个不大的女式手提包。 但北原苍介看着她，总觉得有种强烈的既视感——或许是因为走路的姿势，也或许是因为她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忽然，他眯了眯眼睛。 ——女人脸上被眼镜压住的地方，皮肤有种细微的不协调感。 就好像是……一张假脸。 好久不见了啊……贝尔摩德。 ——就仿佛是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那黑发女人忽然抬起眼睛，正好对上了北原苍介的视线。 她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勾起嘴角，笑容显得颇为神秘，眼中的光狡黠又危险。 “少主，该上车了！”吉永纯平拖着箱子朝列车走去。 北原苍介走向列车，贝尔摩德从对面走来。两人接近、交错、远离，各自走向前方。 北原苍介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她仿佛耳语般的声音—— “It's you，right” 第321章 守护骑士 森林里, 圆谷光彦紧紧抱着自己的昆虫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北原悠树后面。尽管热得满头大汗，却依然带着满足的笑容。 “谢谢你啊, 悠树。”光彦说：“要不是你，我还没办法抓到这么多萤火虫呢！” 昆虫箱里, 铺着一层粘着水珠的竹叶, 里面还有十几只萤火虫。随着夜幕降临，透明的箱子里逐渐亮起黄色的光芒。 “你最近这段时间，每个周末都跑出来，就为了抓这几只萤火虫？”北原悠树说：“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呢？我们也可以帮忙呀！” “我……”光彦脸微微发红：“我其实想偷偷抓住, 然后给大家一个惊喜。” 北原悠树不置可否地看看他, 脑海中倒是迅速回想起了一副画面。 “——是想让灰原和步美感到惊喜吧？因为她们之前说过想看萤火虫，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啊？你、你怎么知道？”光彦结结巴巴地说。 北原悠树歪了歪头，探究地问道：“你喜欢哪一个？步美还是灰原？还是两个都喜欢？” 腾地一下，光彦脸红到了耳根。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北原悠树, 很惊讶于他居然能这么平淡地说出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题, 跟为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而羞得不知所措。 唔……两个都喜欢。 北原悠树观察出结论, 转移话题道：“天已经黑了, 我们得快点走出森林。” “没事的。”光彦以为他担心迷路，连忙说：“我们的手表上就有手电筒，而且还有萤火虫可以照路。” 他说着, 身体力行地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北原悠树说：“这个森林里可是有熊的, 你不知道吗？” “熊？”光彦尖声叫道，连忙单手抱着昆虫箱，又去拉北原悠树：“我们快走, 野生动物在晚上都会特别活跃。” 北原悠树垂下眼睛, 默默地跟着他加快了脚步。 其实这个森林里并没有熊, 但却游荡着一个比熊更加危险的男人——连环杀人犯，沼渊己一郎。 他默默倾听着从附近警方通讯频道中窃取的信息—— “山村，你那边的搜索情况怎么样？” “没有发现！” “警部，地上的痕迹消失了！” “他可能是跳到树上转移了位置，所以才没有留下痕迹。看看你周围的树！” “这怎么追得上啊……那家伙是猴子吗？” “不要抱怨！提起干劲来！让我看看你的根性！” 北原悠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再看一眼走在前面、气喘吁吁的光彦。 他没有把通缉犯潜藏在这个森林里的消息告诉光彦，免得吓到了他。不过那家伙如果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其实悠树也并不畏惧，只是他还想和孩子们做朋友，所以不想在光彦面前暴露自己的特殊之处。 应该会没事吧？ 毕竟这么大的森林，要想遇到某个人比找萤火虫可困难太多了。 可惜森林里没有全覆盖的摄像头，天上的卫星也无法观察到地面的情况，不然他就可以带着光彦绕开沼渊己一郎所在的位置，然后引导警察抓住他！ 圆谷光彦走得越来越慢，脚都有点抬不起来了。在森林里走了半天，就算是成年人也会被耗尽体力，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学生。 突然，男孩脚绊在树根上，身体直直地朝前扑去。他下意识地伸手保护自己，一直抱在怀里的昆虫箱便飞了出去。 ——糟了！ 光彦心中大叫，手忙脚乱地扑腾着，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肩膀忽然一紧。 北原悠树一只手扶住他，一只手稳稳地抓住昆虫箱，好像那东西根本一点重量也没有似的。 “我帮你拿着吧。”悠树说：“你还能走路吗？有受伤吗？” “没、没有。”光彦愣愣地道。 “活动一下脚趾，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很痛。”悠树指点说。 光彦照做，然后摇摇头。 两人重新上路，只不过前后位置再次交换。光彦看着悠树，他同样是小小的个子，身体甚至有些瘦弱，但一步一步都走得很稳，抓住他的手也十分有力，让人完全不用担心会不小心摔倒。 这是个跟他同样年龄，却比他优秀得多的孩子。 光彦忍不住泄气地说：“悠树，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没用？” “当然没有！”悠树惊讶地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和柯南，还有灰原桑，你们都知道好多的东西，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我却什么事都干不好。” 光彦低声说：“灰原桑成熟又自信，像个大人一样；柯南在推理的时候感觉比毛利叔叔那个名侦探都要厉害多了；还有你……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北原哥哥一样头脑聪明又身手敏捷，连抓萤火虫都比我强好多。跟你们比起来，我就特别的没用。” ——那是因为我们都不是真正的小孩呀！ 但北原悠树却不能说“我们跟你不一样”，这样只会让小孩感觉自己被排斥了。他想象了一下自己的兄长在这种时候会怎么说，然后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其实我也觉得，你比我要优秀很多。” 光彦惊讶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吗？” “对呀！”悠树说：“看完烟火的时候，其实大家都听到灰原和步美说现在夏天的风物诗是不完整的，因为在城市里已经看不到萤火虫了。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想过要去森林里找萤火虫，只有你这么想了，而且还付诸于行动，就算很辛苦都没有放弃——我觉得这一点特别了不起。” “我……”光彦红着脸难为情地说：“我也没有很……” “你有非凡的行动力，而且特别能照顾别人的情绪，这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我想要学习的地方。”悠树继续说：“知识储备可以通过学习获得，推理能力也能慢慢培养，你一直都在努力学习。所以不要担心，你不必任何人差。我想柯南和灰原也是这么想的。” “……真、真的吗？” “当然！” 北原悠树说得斩钉截铁。 光彦不再说话了。事实上他现在开心地仿佛身边都是彩虹泡泡，连走了一天的疲惫感好像都飞走了。他脚步轻快地走着，恨不得跳起来，眼睛还在周围左右张望。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白多黑少、异常恐怖的眼睛！ 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蹲在树上，正死死地盯着他看！ “啊啊啊————” 光彦惊恐地尖叫起来。 北原悠树转头，看到沼渊己一郎已经从树上跳下来，他弓背屈腿地站着，好像一只直立的猴子，手腕上还戴着一双银亮的手铐。 北原悠树：“……”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就能这么巧？这么大的森林……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自己去正式上学前，兄长跟他所说的话： “跟柯南他们做朋友倒是没什么，都是很好的孩子。但你一定要注意——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吸引犯罪的体质，你以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太平静，小心一点不要暴露自己了。” 悠树之前还以为只有柯南才是这样呢！原来光彦也是吗？ 他们能够顺利地活到今天，还真是不容易啊…… 跳下树的沼渊己一郎却没有扑上来杀人或者逃跑，他站在远处，咧嘴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危险的笑容，眼睛依然紧盯着吓得浑身发抖的光彦。 “小孩……你也喜欢萤火虫吗？” 光彦：“…… 啊？” ……………………………… “现在呢？”北原苍介挂着蓝牙耳机，轻声问道。 “相谈甚欢，看样子他对我们没有恶意。”悠树看了眼沼渊己一郎，说道。 这个男人用一只源氏萤火车成功赢得了光彦的友谊。小孩就跟没看到他手腕上的手铐似的，一点也不害怕，还问他是不是被冤枉了。 北原悠树知道少年侦探团以前碰到过好几起无辜者被陷害成为杀人嫌犯的案件，但这个人身上危险的味道都快变成实质溢出来了，他不明白光彦为什么能对此视而不见。 或许因为他现在还没有露出獠牙来？ 北原悠树心里警惕着，但只要对方没有在遇见的时候立刻偷袭光彦，那么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他都有自信可以应付。 “哥哥，你不用过来了。京都一行辛苦了，今晚就早点休息吧。”悠树说道。 “有把握吗？” “嗯，没问题的。” “好吧，那就交给你了。”北原苍介说：“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悠树现在的皮肤，还没办法达到完全仿真的地步。如果他之后需要面对警察的话，很有可能被看出问题来。 “我知道了，哥哥晚安。” ——晚安吗？ 其实今晚注定不会太安逸。 手机在北原苍介的手中转了一圈，他犹豫片刻，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莫西莫西？”一个带着睡意的声音含糊地响起。 “医生你好。”北原苍介说道：“这么晚打扰你实在很抱歉，只是我这里有个病人，情况有些紧急……” 可以听出电话那边的人立刻就坐了起来。 “你们在诊所吗？我马上到！” ········································· 松崎银次开着车，耗时比新干线要长两三个小时，到了东京以后车子直接驶向浅井诊所，北原苍介也从家里驱车而来，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浅井成实穿着白大褂，就等在诊所里。听到门响声，他抬起头，惊讶地说：“是你？” 在打电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听出北原苍介的声音。 这个认知让北原苍介的心情更好了一些——就如记忆中一样，浅井成实是个非常负责的医生，哪怕他不能成为同行者，也是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人。 浅井成实已经站起来快步走上前，问道：“是你生病了吗？” “病人在这儿。” 松崎银次抱着库拉索从门外进来，女人的脸白得跟纸一样。显然尽管她一路都躺在副驾驶时，但几个小时的行程还是让她的伤势恶化了。 浅井成实看了眼她的伤情，什么也没问，指引着松崎银次把人放到里面的病床上，然后就开始医治。 “银次，你也回去吧。”北原苍介说。 “那这里——” “一个重伤垂死的病人还能做什么？”北原苍介笑道：“你不用陪我守在这里，鹫峰小姐还一个人在家呢。” “我知道了。” 松崎银次没有坚持，转身出门。 北原苍介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低头看起来。 ····································· “轰————” 熟悉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琴酒看着不远处一个硕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心情微微放松。 没错，这才是他熟悉的节奏。 “大哥。”伏特加拖着一个黑衣男人走过来，往地上一扔，说：“他就是这里的负责人，叫什么夜蛾。” 琴酒垂下眼睛看着他，问道：“库拉索是被你们的人抓住了？” 男人躺在地上，痛得直喘粗气，却还是翻着白眼说：“什么库拉索西拉嗦，我不知道！没听说过！” 琴酒看向旁边。 贝尔摩德手里拿着烟，依然是易容过的装扮，轻笑着说：“在库拉索失踪的地方附近，他们组织的人在那里活动过，时间就在今天下午。” “我们在跟踪一个女人！她戴的宝石才是我们的目标！”男人低吼道：“琴酒，你们的人丢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库拉索是朗姆的得力干将，可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贝尔摩德说：“她在京都执行的是个简单的调查任务，也不可能引起警察或者公安的关注。” 她没有直接说库拉索是被这个组织的人抓走的，但话里话外无疑就是这个意思。 疑罪从有，黑衣男人百口莫辩，简直要吐血。 自家的组织一向人畜无害的，最多只是找找宝石、逗逗小偷，为什么会招惹上这群疯子？ “你们的行动经过那位先生的批准了吗？”男人悲愤地开始找家长：“他不会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砰！” 一枚子弹打穿了男人的大腿，他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却被琴酒掐住了腮帮子。 “如果人在你们手里，那你们组织所有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现在，给我好好想一想……” 琴酒压低声音，目光如刀一般刺向对方，手里的枪几乎戳进对方的眼睛里。 “——你真的不知道库拉索的下落吗？” 男人满眼恐惧，拼命地摇摇头。 “你们既然在那一带活动，难道什么都没发现？”琴酒又问。 男人：“……” 他们除了自己的目标以外，从不关注外界，能发现什么？ 而且他连库拉索是谁都不知道…… 琴酒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答案，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血喷了出去，地面立刻多了一片神色的痕迹。伏特加把汽油桶提过来，四处倒了一些，然后点燃打火机扔了出去。 杀人放火，消踪匿迹，这一套对他们来说已经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 至于脚印、监控录像这些东西，自然有其它外围成员去处理。想必明天早晨，在新闻上会有小小的一个板块介绍这个地方因为煤气或者电瓶爆炸而发生的不幸事故，同时也会提醒人们注意消防安全。 琴酒和贝尔摩德已经先一步回到了车上，伏特加察觉到气氛不对，默默地上车，启动车子。 “那个组织的三个据点都调查过了，他们与库拉索的失踪无关。”琴酒忽然道。 “我知道。”贝尔摩德叼着烟，不太在意地说。 “你的情报很少出错。” “这次也没有——我只是提出可能性。”贝尔摩德挑了眉毛，说：“怀疑库拉索被那个组织带走，这可是朗姆老大的判断。” 琴酒阴鸷的目光紧盯着贝尔摩德的眼睛，半晌后才道：“不要给我玩文字游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呀！”贝尔摩德抽了口烟，手肘搭在敞开的车窗上，转头笑道：“那下一个据点还要去吗？或者我们去喝一杯？” 面对琴酒杀气腾腾的目光，她却好像在参加同学联谊会似的，还缓缓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两人的手机忽然同时响了一声。 “咦？BOSS的消息。” 贝尔摩德点开手机，看了一眼，微微蹙眉，随后笑道：“看来今天的行动要结束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琴酒冷声道：“伏特加，停车！” “啊……是，大哥。”伏特加连忙把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贝尔摩德自然明白琴酒的意思，无奈地说道：“过河拆桥，GIN，你可太无情了。” “下车！” 贝尔摩德耸耸肩，刚下车，就见黑色的保时捷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跑了。 她嗤笑一声，把还剩下一大半的烟在垃圾桶上碾灭，扔了进去。 “抓了库拉索……” 女人沿着街边走着，轻声喃喃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呢？” 不受控制的感觉充斥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忽然涌上来的杀意。 ………………………………………………………… 浅井成实洗掉手上的血，擦着手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北原苍介。 “手术还算成功，她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问道：“她……是怎么受伤的？” 北原苍介抬起头来。 浅井成实转身笑了笑，叹口气道：“当初……是你，对吧？” 他顿了顿，又道：“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件事。” 北原苍介：“……”真巧，这句话今天有两个人都对他说过了。 第322章 守护骑士 浅井成实虽然不懂什么微表情学, 但在北原苍介迟疑的一两秒钟之内，他已经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实际上，有些事当时发生的时候让人觉得云里雾里，但事后由果推因, 倒很简单。 月影岛本来就是一个传统又封闭的小岛,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或者噱头来吸引游客, 因此外来者很少。往来于本岛与外岛之间的游轮上, 乘坐的一般都是月影岛的居民或者亲朋。 因此, 当浅井成实上次遇见北原苍介、对当初的事件产生好奇和探索的欲望时, 他回到小岛上, 假借“捡到了游客的东西想要归还”这样的名义，很容易就从船主和旅店老板那里得到了那段时间月影岛上的游客名单。 随后，浅井成实又委托私家侦探，调查出那些游客的住址，他暗中接触、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确认自己的感觉果然是没错的——当初, 让黑岩辰次等人自相残杀、罪行暴露的人，果然是北原苍介没错。 他并没有证据，但其余的游客都是很普通的人，他们既不可能有那样的决断，也不可能有将一群毒贩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手段。 确认了这一点, 浅井成实微微提起来的心放了下去，他没有等着听北原苍介的回答，而是以一个颇为随意的姿态坐下来，笑了笑说：“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北原苍介放下手中的医学杂志, 看着他道：“请说。” “在一个偏僻的小岛上, 曾经出现了一个出色的钢琴家, 他才华横溢，功成名就，家庭和睦。但是12年前，当他回到家乡，在当地的礼堂中演奏结束之后，却发生了一件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惨事……” 天才钢琴家突然用刀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并在家中自焚身亡，临死之前不断地弹奏着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唯一幸存下来的，只有一个在东京养病的、体弱多病的儿子。他并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杀死家人并且自焚，因此那个少年长大以后回到了故乡，开始调查自己家人的死因。 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知自己的父亲是因为不愿意继续为毒贩从国外运送毒品，一家人才会被残忍杀害，他矢志复仇，并制订了精密的杀人计划。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误的，因此决定在完成复仇之后自杀。 那些复仇的细节，浅井成实不知道在自己的脑海里幻想过多少遍。此时说来，宛如他的亲身经历一样——少年如何巧妙地蒙蔽了当地的警察、村民和外来的侦探，如何将自己的仇人一一杀死，又如何伪造不在场证明，最终他点燃汽油、葬身火海，与另一个世界的家人团聚。 北原苍介静静地聆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评价，神色中也没有同情、厌恶或者动容，好像他真的只是在听一个简单而陌生的故事一样，但浅井成实知道，他已经听懂了。 故事讲完，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很安静。 那隐约的怨恨、愤怒、悲伤都随之慢慢地淡化。 浅井成实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我想你已经听懂了——我就是故事中的那个‘复仇者’。我原本的名字叫‘麻生成实’，我父亲就是被黑岩辰次他们杀害的钢琴家麻生圭二。” “其实我知道他做错了事，但是……他给我的爱是没有丝毫虚假的，更何况还有我母亲和妹妹……” 浅井成实的话语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抹痛色。 北原苍介这时候忽然想起来，那起惨案发生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14岁的少年，他妹妹……应该更小吧？ 有没有到十岁？ 北原苍介不忍心去问这个问题，他轻声叹息道：“易地而处，我想我会做出跟你相同的选择。与正义与否无关，仇恨就是仇恨，那些家伙理应付出代价！” “是啊！”浅井成实释然地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故事中少年的遭遇就将是我的命运。或许北原少主当初只是看不惯他们的作为才顺手铲除了这些毒瘤，但对我而言……对我而言，就像是被您赋予了新的生命一样！” 他离开座椅，行了一个土下座的大礼，微微颤抖的声音无比诚恳地说：“真的是……非常感谢！” 北原苍介愣了一下，也没有再否认自己曾经的所为，他伸手扶起浅井成实，看着他发红的眼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初他多少是带着一些游戏的心态，为了完成任务才前往月影岛，但对于浅井成实而言，这却让他的一生都为之改变。 在这个世界待的越久，北原苍介就越能感受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并不是只存在于荧幕上的纸片人，而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类。 世界或许是荒诞的，但人心不是。 ………………………………………………………………………… “这样真的好吗？” 看着瘦骨嶙峋的沼渊己一郎被警察包围起来，并且被粗暴的按到地上，光彦抱着昆虫箱，纠结地问道。 “有什么不好？”北原悠树反问。 “那个大叔……好像不是坏人……”光彦讷讷地说。 沼渊己一郎不但送了他这个季节比较罕见的萤火虫，还要一路护送他们两人离开森林，为此甚至被警察重新抓住，这在圆谷光彦看来，无疑是个温柔又体贴的大叔呀！ 虽然长相很恐怖，但内心应该是很善良的吧？ 小孩有些不确定，甚至想问一问柯南和北原哥哥。 “如果他真的没有杀人，在被抓住的时候就会喊冤了。”北原悠树拉着圆谷光彦走向公交车站，光彦仍然不放心地回头看被警察带走的沼渊己一郎。 “去去去，小孩别多看！”群马县的县警山村操挥挥手，又恐吓他们：“那可是杀死了三四个人的、特别凶残的杀人犯哦！你们能从森林里活着出来是运气好，下次再碰到这种危险人物，可不一定有我这么英明神武的警官大人解救你们了！” 悠树闻言，抬头扫了一眼山村操，实在没从哪里看出‘英明神武’来，‘冒领功劳’倒是挺明显的。 再从网上一查资料——这个一看就是笨蛋的警察竟然破过好几起疑难案件？扮猪吃老虎吗？ 再一查，这家伙破过的几个典型案件中似乎都有某个瘟神侦探的参与……唔，那就没问题了。 在山村操絮絮叨叨地说自己不小心放跑杀人犯是如何的绝望、如何辛苦地搜寻、发现沼渊己一郎又是如何的开心之类的事情时，光彦趁着他说话喘气地空档，连忙问道：“那个……山村警官，那个人他会怎么样？” “谁？哦……你说沼渊己一郎啊！”山村操不在意地叉着腰说：“那还用说？当然是被处决啦！本来就是凶残的连环杀人犯嘛！好啦，你们也赶紧回家吧！别再缠着我问这问那的了！” 完全罔顾了是自己倾诉欲爆棚的山村操摆摆手，转身跑向警车。 圆谷光彦紧跟着跑了过去。悠树吃了一惊，然后慢吞吞地跟上。 “大叔——”光彦冲到警车旁边，喊道。 “还有什么事啊，小鬼？”山村操既得意又不耐烦地说：“都说了我没时间再陪你们聊天了……” “大叔！沼渊大叔！”光彦又喊道。 山村操脸一黑，被两名警察夹在中间的沼渊己一郎也回过头来。 光彦从昆虫箱里抓了一只萤火虫出来，递过去，有些慌乱地说：“大叔……这是夏天的风物诗……送给你！” 沼渊己一郎愣住了。 两名警察看向山村操——虽然他是个笨蛋，但还是他们的上司。 山村操抬头望天，不在意地说：“算啦算啦！一只萤火虫而已，他愿意拿就拿着吧！” 闻言，两名警察稍微放松了一点对犯人的挟持，沼渊己一郎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只熠熠闪光的萤火虫。 “大叔……”光彦看着他那十分珍惜的模样，心中不忍，却也不再阻拦，轻声道：“谢谢……再见。” 沼渊己一郎看看他，没有回答。他双手团着萤火虫，专注地凝视着从指缝中透出来的一点点微光，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孩提时代。 沼渊己一郎被塞进了警车的后座，几辆警车“呜哇呜哇”地叫着远去了。光彦看着这一幕，想到车上有个人正在走向生命的终途，心里忽然就难受起来。 但男孩却不知道，随着车辆的颠簸，形容枯槁的犯人手指中间忽然露出了一小截铁丝。他的手微微一动，铁丝便又消失不见了。 第323章 守护骑士 “少主, 你要的咖啡。” 米原樱子轻声说着，将一杯香气浓郁的咖啡放在北原苍介手边的桌子上。 “谢谢。”北原苍介放下书, 问道：“刚才的病人怎么样？” “遇到了车祸，不过好在只有擦伤，浅井医生已经帮他处理过了。”米原樱子笑道。 因为伤势的缘故，库拉索暂时不方便挪动，只能把她留在诊所里。这个人毕竟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即便她身受重伤手脚也被拷住，但苏醒过来以后仍然有可能对只是普通人的浅井成实造成威胁, 因此北原苍介等人就轮流守在这里。 库拉索的身份特殊, 虽然浅井成实是可信的, 但他诊所的小护士却未必, 因此又把米原樱子派过来照顾病人、擦洗换药等等。这是个热心的姑娘, 空闲的时候还常常跑去一楼的诊所帮忙。 端来咖啡以后, 米原樱子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一会儿检查一下库拉索的伤口, 一会儿又拉拉床单被子，一会儿又跑去擦本来已经很干净的桌子，忙忙碌碌的, 就在屋子里晃悠, 几次想要说话，却被她自己又咽下去了，只是一眼接着一眼地偷偷瞟病房里的悬挂电视。 “想看电视就看。”北原苍介翻着书，无奈地说：“我什么时候还管你这个了？” “我……”米原樱子扭扭捏捏：“我怕打扰到您看书嘛……” 北原苍介放下书，问：“那电视还想看吗？” “想看！” 女孩几乎是从房间那一头蹦过来的。她兴高采烈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同时跟北原苍介解释道：“因为今天spirits球队举行游行嘛！日卖电视台有现场直播的, 所以我就特别想看到！” 北原苍介奇怪地问：“你是spirits的球迷？” ——家里的两个女孩, 应该都不怎么看足球比赛的吧？ 果然，米原樱子直接说道：“不是呀！但是孩子们都是球迷嘛！她们这两天总是在说这件事，什么东京spirits球队首次称霸啦，什么戏剧性的逆转啦，什么英雄和直树都超帅啦，还有今天要游行之类的！听得我也感兴趣了。本来大家说要一起去看现场的，但是我现在不能过去，那就要在电视前面支持他们！” ——所以你到底是要支持spirits球队还是要支持少年侦探队？ 电视打开，却是一个科普知识的儿童节目；米原樱子拿着遥控器研究了一下，换台，变成了新闻；再换台—— “毛利侦探已经吃到第10碗了！这是名副其实的大胃王侦探！服部侦探看样子已经快要放弃了！加油，毛利侦探！哇~他拿起了第11碗！” 听到熟悉的名字，米原樱子抬起头来看电视，屏幕中毛利小五郎端着碗正在狼吞虎咽，旁边挑着面条的服部平次一脸生无可恋。 北原苍介：“……” 他是知道大阪一行之后毛利小五郎和服部平次同时接到了电视台的邀请，所以又去了外地琉球拍摄节目。但是任务卡没有发出提醒，想来最多只会遇到普通的杀人案件，北原苍介就没有同行，没想到现在会在电视上看到这节目。 屏幕中的毛利小五郎已经解开了衬衫的纽扣露出撑得圆滚滚的肚皮，然后把手伸向了第12碗面条……两位侦探何止是没有偶像包袱，简直是接地气都快接到泥坑里了。 米原樱子居然还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连spirits队的游行都忘了。 北原苍介问：“你喜欢看这节目？” “当然啦！多有意思呀！”米原樱子看得目不转睛。 北原苍介一脸的不可思议——原来这种电视节目真的有观众？ 他摇摇头，感觉自己跟米原樱子之间大概存在十七八个代沟，又重新拿起了书。 “少主。”坂田光推门进来，说：“我来看着，你去休息吧。” “嗯。” 北原苍介放下书，起身出门时就见坂田光一言难尽地抬头看电视屏幕，里面正是毛利小五郎袒胸露腹接受奖章的画面。北原苍介默默拍了拍坂田光的肩膀，出去了。 东京spirits球队夺冠游行……没记错的话，那个事件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吧？ 1200万人质…… 卡片忽然发热，久违的任务文字再次浮现—— 【新任务：拯救江户川柯南。时间：两日内】 【支线任务：拯救毛利兰、白鸟任三郎、高木涉、铃木园子、佐藤美和子。时间：两日内】 ………………………………………… 写着【11月25日】的日历被撕掉，新的一张上面的日期却是【11月7日】。 这是特殊的一天，三年前，松田阵平在11月7日死于爆炸；七年前，荻原研二也死于爆炸。 北原苍介看了一眼，戴上耳机，拉起拉链，骑上摩托车出门。 “——悠树？” “在。我已经接管了东京的交通监控系统和警视厅的通讯系统，目前一切正常。” “那些人呢？” “目暮十三在处理一起杀人案件；上午白鸟任三郎要录口供，高木涉跟其它同时勘察现场，佐藤美和子要进行枪械训练。下午他们三人要陪我们去做现场验证。另外，很多警察都守在警视厅的传真机旁边等待，他们似乎跟你有同样的判断，认为那个炸弹犯今天也会发出预告。” “假如有的话，别让他逃脱了！” “是，我知道。哥哥你有什么计划吗？” “悠树——”拿着书的步美忽然叫了男孩的名字：“该到你朗读了！” “……好。”北原悠树只好双手拿起书，像其它孩子一样认真地念到：“……老爷爷也来帮忙拔萝卜，拔呀拔，拔不动……” 元太在旁边挑剔：“不对不对，悠树！小林老师说过，朗读的时候必须要感情充沛！你应该模仿老爷爷的语气去读！” 说完之后，他还自己绘声绘色地学了一遍。 北原悠树：“……” ——重新回到学校什么都好，就是这学习实在受不了。他都已经是麻省理工的研究生了，却还要从小学一年级念起。上学的时候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到了假期，大家居然不去踢球不去打游戏，而是聚在阿笠博士家复习课文？ 男孩心里叹气，但在同伴们的催促下，只能把课本重新拿起来，“感情充沛”地朗读了一遍老爷爷的部分。 耳边是自家兄长忍俊不禁的笑声。 第324章 守护骑士 “叮铃铃……” 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 教室里的学生全都开始答题，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一片“沙沙沙”的声音。 一身黑衣、还特意戴了一顶黑帽子的北原苍介从角落的围墙翻进来, 沿着树林避开可能的视线走进教学楼, 忽然脚步一顿, 随即藏进旁边的杂物间里, 直到那个从走廊里路过的老师走过去以后才出来，轻轻掩上门，然后压了一下帽檐。 他忽然想到，如果此时的自己出现在动画中，肯定就是一个“经典小黑”的形象吧？说不定还会被当成炸弹犯的同党，让观众讨论一波。 现实和二次元交杂的画面让北原苍介忍不住笑了笑，他看看周围，便沿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今天本来是休息日，在学校的高中生们都是为了参加全国模拟测试，此时正在紧张的考试当中。学校里的大部分学生和教师今天都不会过来，所以北原苍介也不用担心不小心被人看到。即便有人靠近, 他凭借灵敏的五感也能及时躲避。 一路顺利地到了学校的仓库，北原苍介目标明确地搜索了一番, 很快就发现了放在角落里、上面还刻意盖着些杂物的五个汽油桶。 北原苍介虽然早知道这一幕，但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五个汽油桶, 哪怕里面装的不是炸药而是汽油, 弄不好也是要出大事的。那个炸弹犯又不是学校的教职员工，他是怎么把这种东西弄进来的？在被搬进学校大门的时候，难道就没有经过任何检查吗？ 为了避免不小心引爆, 北原苍介没有打开桶查看, 直接将其全部收进了游戏背包中。他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看到地上那些汽油桶摆放过后留下的痕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就这么离开，总觉得有点不太甘心…… 一般人也就算了，让警视厅欠人情的机会可不多，就这么放弃当个无名的“幕后英雄”，能有什么好处？ 北原苍介当机立断，从游戏背包中把几个汽油桶单独拿出来放回原位，又在仓库里找了支笔在几个桶上各自画了个骷髅头的简笔画，随后拿出卡片来改变字体写了一行字—— 【此间的炸弹，我已拜领。】 再随手勾勒一只微笑睥睨的黑猫。 ——没错，这次的事件“北原苍介”不方便参与，但“影猫”出面就没问题了。反正警察也不可能找到影猫去问他的情报来源，也没办法来索要丢失的炸弹，但建立一个“影猫是警方的隐形伙伴”的形象，总比像黑衣组织那样被人喊打喊杀要好得多。 擦掉卡片上可能留下的指纹，再审视一下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都处理完成以后，北原苍介把卡片丢进其中一个汽油桶里，转身离开了帝丹高中。 “悠树，处理一下监控。” “是……搞定！所有拍下你的监控都被覆盖了。” “嗯，很好。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了，悠树。” “没问题。哥哥你准备去哪儿？” “东京塔。” “OK……已经规划出了最佳路线，保证不会堵车。前面路口右转……” ………………………………………… “啊，已经下午三点啦！”元太看了看时间，扔下笔大叫道：“快走快走！佐藤警官说不定已经在等我们了！” 孩子们顿时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 阿笠博士忙道：“不着急，跟佐藤警官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四点。我们再过二十分钟出发也来得及。” “那怎么行呢？”元太正色道：“万一佐藤警官提前到了，不就要等我们了吗？” “对呀对呀！”步美忙跟着说道，推着阿笠博士去车库开车：“快走吧，博士！要迟到啦！” “哎，等等，我的车钥匙还没拿……”阿笠博士也跟着慌张起来，忙忙地去找钥匙。 柯南笑道：“我看其实他们只是不想学习……你们说对吧？” 小孩毕竟是小孩，刚开始复习功课还兴致勃勃，但学了一个多小时，孩子们早就不耐烦了。只是之前说了大话，所以不好改口而已。 男孩转头跟小伙伴们寻求认同，却见灰原哀把书一合，淡淡地说：“是该早点出发。” 柯南眨眨眼睛，转头看左边的北原悠树，却发现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座位，去玄关穿鞋了。 ——看来不光是元太和步美不耐烦，连悠树和灰原也早就想逃跑了呀！ 唯一的战友只剩下…… 圆谷光彦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说：“正好，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佐藤警官呢！希望他们真的提前到了吧！” 柯南：“……？”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这样还挺有意思的吗？ 虽然幼稚……但确实是挺好玩的呀…… “变声达人”江户川柯南不太能理解小伙伴们的想法，他收起书，追上了光彦。 “你要问什么问题？”柯南好奇地问道。 “我看过的侦探小说结尾基本上都是犯人被侦探揭穿了，或者被警察抓走了，但是抓走以后呢？”光彦皱着眉头，一副很为此烦恼的样子：“犯人会受到什么惩罚？如果□□的话要入监多少年？到什么程度会判死刑？死刑怎么执行？这些东西小说里都没写。” 柯南惊讶地问：“光彦，你将来想当法官或律师吗？或者检察官？” “唔……”光彦想了一阵，为难地说：“可我的梦想是到宇宙去探险……” 柯南：“……” 是的，这个他以前好像听光彦提起过，但柯南一直以为小孩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现在都还记得这个有些不太实际的梦想。 看着小孩憧憬的眼睛，实际年龄也只有十七岁的柯南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 “就在这个地方！”光彦往地上一趴，很认真地模仿案发时自己的动作：“我不小心被人撞倒了，然后摄像机就被人拿走了……” 灰原哀站在旁边打了个呵欠，要不是阿笠博士说她再待地下室就要发霉了，她才不愿意来做什么现场验证呢！犯人被抓了个现行，证据齐全，还有什么好验证的呢？ 女孩懒懒地想着，她站在墙角的阴影处，躲避此时有些过于强烈的日光。 忽然，灰原哀的眼角瞥到一抹黑色，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躲在柯南身后，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 却是北原苍介走了过来。 灰原哀松了口气，就听他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光彦和元太为了重现当时的情景，正手舞足蹈地表演哑剧，步美也在配合，还拉上了十分无语的柯南。几个人的模样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已经引起不少路人的注视了。 北原苍介说话的同时，跟悠树对视了一眼，男孩默默点点头。 ——【放心，一切尽在监控之中！】 第325章 守护骑士 “在做现场验证呀！”步美看到北原苍介, 高高兴兴地说。 “我们之前可是解决了一伙炸弹抢劫犯呢！”元太挺起胸脯，骄傲地说。但是对上北原苍介的眼睛，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当然啦, 我们没有冒险, 犯人都是白鸟警官他们抓住的！” “还有我！还有我！”光彦举起手来：“我的录像机也立了大功！” “真的？这可太了不起了！”北原苍介立刻表扬道。 尽管他完全了解剧情，而且之前悠树也跟他说了一遍，此刻他还是像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一样，再追问几句，赞叹几句，孩子们开心地脸都红了。 忽然, 北原苍介觉得有些不对, 转头一看，就见灰原哀站在后面，抓住他的袖子闻来闻去。 “小哀？”北原苍介诧异地说。 他又没加入酒厂, 最近也没杀人，难道灰原哀还能从他身上闻出什么“黑暗”的味道来吗？ “北原哥哥身上有什么味道吗？”元太也凑过来耸着鼻子闻了闻, 疑惑地说：“消毒水的味道？” 灰原哀若无其事地放下袖子, 问：“你刚刚去了医院？” “嗯, 一个朋友住院了, 去探望了一下。”北原苍介随口解释道。 灰原哀点了点头, 站到一旁。柯南凑过来, 小声闻到：“你该不会……” ——闻到了那些家伙的味道吧？ 灰原哀也不太确定，她迟疑着说：“有那么一瞬间，确实……” 把北原苍介看成了黑衣组织的人。 “但是很快又没有了……”灰原哀补充说：“可能是错觉吧？” 柯南点点头，看着灰原哀正在暗中怀疑自己感觉的样子, 心里有种猜测却没有说出口。 ——或许不是她感觉错了, 而是有组织的人跟北原苍介接触过, 所以才会让她产生错觉。 柯南倒是没有怀疑北原苍介跟黑衣组织有什么联系，而是心中隐隐有些忧虑。 他担心黑衣组织已经盯上了北原苍介。 小侦探拧着眉毛，感觉到了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 “不过……”讲完美化以后的破案过程，步美轻轻拉了下北原苍介衣角，他蹲下来，就听小女孩轻声说道：“佐藤警官奇奇怪怪的！她看着手机露出很悲伤的表情，灰原桑说是什么三年前的案件……” 元太也把脑袋凑过来，说：“她还拒绝了高木警官的约会！” 光彦问道：“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吗？那种love love的气氛……” 元太说：“但是佐藤警官说他们只是同事呀！” “那就是拒绝啦！”步美神神秘秘地说：“因为佐藤警官说她被诅咒了……” “不是诅咒。其实是因为三年前的一个人……” 忽然插进来的声音让几人都愣了一下，他们转头，就看到同样屈腿蹲在身边的白鸟任三郎。 “一个人？”步美忙问道，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向来优雅自持的白鸟警官无视了别人的视线，叹了口气，说起往事：“三年前，一个叫松田阵平的警官从机动队调入我们搜查一课三系。他在搜查一课工作的三天里，美和子一直是他的搭档……” 七年前，松田阵平和好友萩原研二都是机动队□□处理组的拆弹成员。在一次处理□□的案件中，萩原研二被歹徒引爆的炸弹炸死，之后每一年的同一天，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传真机上会收到一个数字传真。 【3】 【2】 【1】 其他人只是将其当成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事件或者恶作剧什么的，但是□□处理组的松田阵平却意识到，那其实是个倒计时。 ——就像定时炸弹上的倒计时一眼。 松田阵平在倒计时将要归零的前几天调入了搜查一课，为的就是亲手抓捕那个害死自己好友的犯人。然后在那一年的三年前的11月7日，他们同样收到了炸弹犯传真，上面却不是数字，而是一个暗号。 松田阵平在极短的时间内破解了暗号，推理出炸弹被放在摩天轮的72号吊舱之内。对他这样的警察来说，拆除那个炸弹是很简单的事情。然而在炸弹即将拆除完毕的时候，他看到了炸弹犯留下的真正的陷阱—— 【勇敢的警官，我不得不称赞你的勇气。在爆炸前三秒钟，我会暗示你另一个比这更大的烟花在哪里，祝你奋斗不懈。】 为了获取下一个炸弹的提示，松田阵平待在安装了炸弹的摩天轮吊舱里，直至爆炸身亡。在最后时刻，他发送信息告知了佐藤美和子下一枚炸弹的地点——米花中央医院。 …………………… 众人一时怅然，想象着那个再也无法归来的警察生前该是怎样的风采，就算是小孩子也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原来三年前，还发生过那样的事啊！” 高木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同样蹲在圈子周围听完了往事，惆怅地叹口气。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位松田警官，但是可以想象，肯定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吧？” ——跟自己这种满身都是败犬气息的人不一样，那个人必然是勇敢又自信，优秀到炫目，甚至让人生不出嫉妒来。 “是啊。”白鸟任三郎也跟着叹气：“如果她心里还惦记着松田警官，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步美见他们两人同病相怜的模样，用小手挡住嘴巴，小小声跟元太和光彦说：“那什么……白鸟警官本来就没什么机会吧……” “嗯嗯！”两小孩用力地点点头。 虽然步美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了。于是白鸟任三郎脸一黑——这些小孩可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北原悠树忽然说：“那今天也是11月7号，那个炸弹犯该不会再次出现吧？” 白鸟任三郎摇摇头说：“过去的三年中，每年这一天我们都会严阵以待，不过警视厅并没有再次收到倒计时的传真。” 北原悠树用手指捅了捅自家兄长的胳膊，眼睛微微一转，示意。 北原苍介点点头，顺势站了起来。 这时，佐藤美和子和阿笠博士走了过来，见白鸟任三郎和高木涉都蹲在这儿，笑道：“怎么，你们两人的任务都结束了吗？” “是啊。”高木涉忙道：“我们已经去店里调查过了，看来是假情报。” 白鸟任三郎顾及形象，站起来的动作更猛，但随后他就用力扶了一把旁边的电线杆——蹲的时间太久，腿麻了。 “嗯，我这边的调查也没什么问题。”佐藤美和子好像全无阴霾的样子，笑道：“等会儿我要和由美去KTV唱歌，你们要不要去？” 高木涉骤然得到邀请，连忙应道：“好啊！” 白鸟任三郎却说：“我今天没那个心情，你们去就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车门上车。 “什么假情报？”柯南好奇地问高木涉。 “我们接到了一个电话，说这里被放置了炸弹。”高木涉弯腰笑着解释说：“正好佐藤警官要来这里做现场验证，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刚才也分头去电话里说的地点查看过，只是虚惊一场，什么也没有。” 柯南却脸色一凝。 刚刚才听了那么一段故事，今天又正好是个敏感的日子，他实在是没办法不多想。 高木涉见状，笑着安慰道：“像这样报假警戏弄警察的人偶然也会有啦！正好在今天应该只是个巧合，你也不用太担心。” 柯南却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心脏猛地跟着提了起来。 【勇敢的警官……】 可疑的电话…… 虚假的情报…… 线索在脑海中串成了一条线，他忽然明白——三年前的那个炸弹犯针对的就是警察！ 而他身边，正好有三个被一跳假情报吸引过来的警察…… “白鸟警官小心！” 想到刚刚坐上车的白鸟任三郎，柯南大喊道，正要扑上去…… “小心什么？”白鸟任三郎推开车门下来了。 柯南：“……？” 猜错了？ 白鸟任三郎看了一眼柯南，随后转向佐藤美和子递过去一张白纸，脸色严肃得不太寻常。 “有人在我的车上放了这个。”他说道。 “什……什么？”佐藤美和子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勉强笑着问道，接过纸张。 “我是大联盟球员中的主打者，延长赛开始了……” 尽管是完全陌生的语句，但这熟悉的句式，和这一串文字背后透露出的那种阴暗、诡诈的气息，让佐藤美和子只觉得头皮都炸了，身体微微颤栗起来。 白鸟任三郎怜惜地看着她，说道：“我想是时候……让你跟那些困扰了你许久的记忆做个彻底的了断！” 佐藤美和子抬头看着他，眼中渐渐像是燃起了火。 悠树看看绕到旁边巷子里的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也看了看他，再看看佐藤美和子，然后悄悄用脚把旁边的一大坨黑影往巷子更深处踢了踢。 “砰！”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个昏迷的人影脑袋撞在垃圾筒上，头顶很二次元的渐渐鼓起了一个包。 北原苍介又从巷子里走出来。 白鸟任三郎正在跟目暮警部汇报自己的发现，其他人则凑在一起研究新的暗号。 或者说……炸弹预告。 【我是大联盟球员中的主打者 延长赛开始了 比赛将在明天正午时分开始，结束是下午三点 即使你们准备高品质的制动器也没用 因为最后我将逆转局势！ 要阻止这场比赛的话，就到我这边来吧！ 我在钢铁的打击区等候你们警方登上染血的投手丘……】 第326章 守护骑士 三名警察很快收到上级的召唤, 迅速返回警局接受指令。孩子们还想趁机钻进白鸟的车子里跟着一起去，却被北原苍介看到，顺手都给揪了下来。 “别去给大人添乱！”北原苍介道。 “我们不是要添乱, 我们也想帮忙啊！”元太挣扎说道。 “就是就是！我们可是帮警方破过好多案子了。”光彦也难得一见的争辩道：“我们很有用的。” “而且我们要为松田警官报仇！”步美挥拳道。 “对！为松田警官报仇！”另外两个小孩同时挥着胳膊喊口号，还用颇具压迫力的目光盯着没有配合的其它三人。 柯南正在思考, 没看到他们的眼神；悠树则目光一飘：犯人应该都被自家老哥抓住了，急什么呢？ 唯有灰原哀配合了一下，点点头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多一点人帮忙总是好的吧？” 她看看柯南，不信北原苍介不知道“工藤新一”在这种时候能起到的巨大作用。 还有悠树也是，聪明到简直不像个小孩。她自己……灰原哀自我感觉也是能帮上忙的。 “帮忙的话，那就想想那个暗号是什么意思吧。”北原苍介把一群小孩按了下来，说：“这不是你们擅长的吗？推理出答案，然后告诉警方, 如果你们的推理有道理的话, 我想目暮警部肯定也会考虑的。” “好、好吧……”孩子们有点不甘心，但还是乖乖答应下来。 “但是如果能知道警方更多情报的话，对破解暗号也有帮助。”柯南说了一句。 “情报我会让神野帮忙调查，待会儿发送到悠树的手机上……”北原苍介看了眼悠树。 悠树点点头, 立刻开始在网上搜集信息, 同时悄悄地浏览了一下警方内部的资料。 他估算了神野调查情报的速度, 准备二十分钟以后就把情报发送到自己的网络邮箱里。 “阿笠博士，这些孩子就拜托你了。”北原苍介又说。 阿笠博士自然点点头，说：“没问题。” 步美问：“北原哥哥要去哪儿？” 她还以为北原苍介也会留下来帮忙呢！ “我也去找人打听一下。” 北原苍介含糊地说道，柯南觉得自己理解了——极道组织或者类似的势力应该会有一些警方也不能掌握的情报吧？这样的话, 确实是不适合带着小孩子去。 ····················································· 脱离几个孩子的视线以后, 北原苍介也没有走远, 他绕了一圈，又回到之前的巷子里。 那个被打晕的炸弹犯依然躺在垃圾桶旁边，大概是被人当成了喝醉酒的醉汉，尽管这人不算隐蔽，但也没有路过的人搭理他。 北原苍介把人提起来看了看。 这人长得又瘦又高，还戴着眼镜。不过眼镜片在刚才踢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压碎了一个。他头发有点长，而且油腻腻的，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了。 在看动画的时候就觉得这家伙实在猥琐，眼前的真人感觉更差。或许是相由心生的缘故，也或许是他自己不自觉的带了偏见，总之他感觉这个瘦骨嶙峋的家伙即便在昏迷中也流露出一种令人生厌的感觉。 有时候看看安室透，北原苍介都忍不住感到遗憾——为什么不让他来得更早一些？为什么不让他去挽回下那些虽然不是发生在主角身上、但也同样令人惋惜的悲剧？ 警校同期最优秀的五个人，萩原研二在七年前死于爆炸，松田阵平三年前死亡，诸伏景光因为卧底暴露而自杀，伊达航一年前车祸去世…… 曾经同行的五个人，最后只剩下了安室透一个。 可那四个人，也是非常优秀且正义的警官哪！ 北原苍介无声地叹了口气，再看眼前的油腻男人，感觉更加讨厌了。 这家伙制造了可以说是名柯中最大的遗憾，但是他的案件影响力虽然大，被他害死的警察人数也不少，但是依照日本现在的制度，这个人被送进监狱之后能不能判处死刑，如果能的话又将会需要多少年才能真正执行，都是未知数。 而且日本监狱的待遇，条件可不亚于养老院，甚至可以说比北原苍介曾经知道的一些养老院配置都要好得多——环境干净整洁，犯人也不需要强制劳动，明面上也不存在什么恶意虐待。相反，单人单间还有卫生间，监狱管吃管住居然还管娱乐，饮食营养均衡搭配丰富，除了作息时间比较严格以外，其它完全称不上“监狱”，以至于许多年纪大又没人照管的老人选择主动犯罪被抓，以便能到监狱养老。 这种条件，算是惩罚吗？ 那些情有可原的犯人也就算了，这个炸弹犯如果也能享受到同等的待遇，即便他下半辈子都待在监狱里，十年二十年之后终于被执行了死刑，北原苍介也觉得他都赚大了。 想想就让人感觉念头不通达。 所以他原本……是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打算。 但是…… 另一方面，这个人又关系着佐藤美和子能不能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如果他就这么“人间消失”，那位命运多少有些悲惨的女警官心中就会永远留下一个疙瘩。 所以接下来，还需要他配合演出，然后才能谢幕。 北原苍介拿出电话：“神野，给我找几个人来……唔，演一场戏……”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巷子口，几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从车上跳下来。他们看到躺在垃圾桶旁边的男人，也没什么疑惑，把人抬起来塞进车里，迅速离开。 北原苍介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正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又接到了坂田光的电话： “少主，库拉索醒了，但是她……有点不太对劲……” ················································· 坂田光双手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穿着病号服的库拉索靠坐在床边，浅井成实正在给她检查。 女孩很配合。 或者说……有点太配合了。 而且有问必答。 “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浅井成实柔声问道。 库拉索摇了摇头，眼中露出茫然。 “那……家庭住址？或者以前的亲人朋友？有记得的吗？” 库拉索再次摇了摇头。 “7加9等于几？” “十六。”银发女孩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沙哑。 “知道这是什么吗？” “听诊器。” “……” 浅井成实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说：“不要担心，你的头部受过创伤，失忆这种情况也是很常见的。只要好好治疗，说不定还能恢复记忆。” 库拉索抬起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头，动作忽然一顿。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铐，露出了更加茫然、并且隐隐畏惧的表情。 坂田光就觉得，如果这都是演戏的话，那这女人的演技也位面太好了。 浅井成实先给库拉索开了些药，然后走出病房。 坂田光皱眉看了看病床上的女人，然后唤道：“樱子！” 库拉索还以为他是在叫自己，迷惑地抬头看着他，却听身边的女孩忙忙地说：“哦哦！”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等到病房门关上以后，米原樱子才小声问道：“不用看着她吗？” 坂田光哼了一声：“如果她逃跑，那倒好了！” 要是能证明里面那女人在撒谎，他们也就不用为难了。而且病房里还有其它的布置，坂田光也不担心库拉索真的能跑出去。 到了外面的诊室，北原苍介也正好推门进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位小姐因为头部创伤而产生了解离性失忆症。”浅井成实解释道。 “解离性失忆症？”坂田光有点不太明白这种情况：“失忆还分很多种？” 北原苍介：“……”难道这就是剧情的惯性吗？ “当然。”浅井成实说：“失忆的类型有很多，有因为心理原因的，也有像这种因为外伤导致的，还有暂时失忆或者永久失忆，有些人的失忆是遗忘某段时间或者某一件事，也有像这样完全忘记自己的生活背景，但是对一般资讯的记忆是完整的，比如怎么使用筷子、怎么打开电视之类的。还有些严重的情况会连行动和吞食都不会，失去跟人沟通的能力，生活完全无法自理。” 坂田光对最后一种情况感觉不寒而栗，他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但是库拉索的情况又比那样好很多。 坂田光问道：“她是属于哪一种？记忆还能恢复吗？” 浅井成实手中转着笔，微微皱眉道：“这个暂时不能确定。如果她是因为大脑中的血块压住了记忆神经，那么血块被放出或者被吸收以后就能恢复记忆；如果失忆有心理因素的影响，那么可能在遇到某件事的时候突然恢复记忆。但记忆也有可能会永远损失，再也找不回来。大脑的情况非常复杂，这种事很难确定。而且我这里的仪器不太齐全，如果要得出更详细的结论，要到医院做检查才行。但是这样的话……就有点太危险了。” 在这几天的治疗中，他也已经知道了里面那位病人的身份，知道她虽然看上去是个柔弱少女，但其实是某个犯罪组织培养出来的杀手，库拉索手上的茧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虽然库拉索一直被绑着，浅井成实也没有产生什么多余的同情来。 坂田光看向北原苍介：“……少主？” 北原苍介没有立刻回复，想了想才说：“我先去看看她的情况。” 走进病房，库拉索正在试图挣脱手铐，但她表现得完全像是个普通女人，力气似乎也不是很大，手腕已经勒红了，还没找到正确的方法。 听到门响声，她立刻放下手，惊恐地看向门外。 门口又走进来了一个陌生人，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那种气势显然是几人中的主导者。库拉索抓住被子，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坂田光上前几步拉开椅子，北原苍介坐下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库拉索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紧张。 “忽然醒来，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周围的人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受了伤，还失去了自由……”北原苍介一句一句地说着，最后问道：“你应该觉得自己被坏人绑架了吧？” 库拉索有些惊讶地看看他，说：“难道……不是吗？”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孩子般的茫然。 北原苍介摇了摇头，看着她说道：“不……你所以为的身份，其实是颠倒过来的。” “……颠倒？”库拉索不明白。 “你是一个杀手，这才是真相。”北原苍介说话的态度多少显得有些冷酷。 米原樱子面露惊讶——电视里如果碰到这种情况，如果是敌人的话，不是都应该欺骗或者隐瞒吗？ “……杀手？” 好一会儿，库拉索才轻声道。 她知道杀手是什么意思，却对这个身份没什么认同感。 北原苍介看着她的表情，心中却有一种荒诞感。 ——真的失忆了！ 但是现在离“纯黑的噩梦”应该还有很久吧？这种事居然依然发生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难道库拉索有什么“伤到头一定会失忆”的BUFF吗？ 随后北原苍介想到，她拥有超强的记忆力，还被朗姆洗脑催眠过，大脑或许本来就比一般人更加脆弱。 北原苍介知道怎么让她恢复记忆，但是在这个人还没有变成同伴之前，他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让她恢复。 “既然已经醒来了，她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行动？”北原苍介问浅井成实。 “骨头愈合的情况很好，大概三四天以后就能下床简单地活动了。不过要恢复如初的话，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 在名柯世界中，说不定三五天之后她就能活蹦乱跳了！ 北原苍介心道，随后对坂田光说：“把手铐解开吧。” 库拉索一愣，异色的双瞳中印着黑衣青年的身影。 坂田光也有些迟疑：“可是……” 北原苍介看着对面的银发女子，说：“她的失忆不是演戏，这你可以放心。如果完全忘记了过去的自己，那么她现在就等同于是一个全新的人，自然不能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对待她。”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同伴预备役，身手高超而且性情相对来说还挺单纯，但是如果一开始留下的就是坏印象的话，难免对以后的关系造成影响。 血块不管是吸收还是放出，都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事。在那之前……炸弹犯事件结束以后，他就可以把少年侦探团安排过来了。 不需要多叮嘱什么，那些孩子就能自然而然地帮他把库拉索拉到这边来。 “樱子，这两天还是麻烦你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我想这位小姐不会蠢到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伤害你，还有……”北原苍介忽然看到从病房窗口能看到远处某栋建筑物外面的巨型广告荧幕。 他顺手拉上窗帘，并且拿走了桌上的一本彩色杂志，说道：“等你伤势好一点了，我会让人带你到医院去检查。” 库拉索点点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北原苍介出门，打电话：“真司，云志房地产公司外面有个广告荧幕，让他们在最近一个月内停止播放画面……” 第327章 守护骑士 库拉索的记忆媒介是五张半透明的彩色卡片, 分别是白色、橙色、蓝色、绿色、红色，剧情中这五种颜色的灯光同时出现并且交汇在一起，才让她重新想起了往事。 但此刻北原苍介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重演。 他从口袋里拿出之前从库拉索身上捜出来的五色卡，搓开看了一眼又合拢。正好旁边就有一家便利店, 他随手一抛, 卡片越过数米远飞进了对应的垃圾桶。 他在商场中换了一身衣服，再戴上口罩和兜帽, 衣服的内衬里面稍微添加了一点东西, 这样从外观上来看, 他整个人的体型甚至身高都跟之前完全不同了，即便是眼睛锐利如柯南，也不能仅凭借身形认出他来。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 应该说从前世看过名柯以后，北原苍介曾一度非常想要拥有怪盗基德那种可以瞬间易容成任何人、甚至连家人朋友都不能分辩的易容术和变声术。 他也曾经非常认真地思考过, 该怎样才能顺利地学会这种能力, 并且不会带来任何后患。 但是后来，在机器人基德现身的时候, 北原苍介才发现这种易容术其实不是仅仅只有他所以为的那几个人才有，制造机器人的那位博士水平虽然无法与怪盗相比，但显然他也造出了一个惟妙惟肖的“黑羽快斗”，甚至连中森青子都没有看出来。 借助那位御神博士留下的资料，悠树又利用网络搜集了一些相关的资料, 北原苍介没有去寻求黑羽快斗、工藤有希子等人的指点, 竟然也造出了一个与真人无异的身躯！ 当然, 要论易容的速度, 北原苍介就远远不能跟黑羽快斗相比了。但无论是哪一代怪盗基德, 要想完全易容成另一个人, 事先都需要大量的准备——拍摄照片、记录身体数据、了解行为习惯、然后是长时间的化妆。 每次怪盗基德帅气地撕下来的一张张假脸，其实都藏着他在背后无数的幕后准备。 北原苍介却没有那样的耐心，他也并不需要完全伪装成某个特定的人，只要别人认不出他本人来便好。 免费公园的公厕中，北原苍介对着镜子往脸上贴了几块与肤色相同的隐形胶带，整个人的模样立刻就变了——眼睛变得细长，嘴角微微下垂，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生活也不太如意的成年人。 随后他又往脸上、脖子上涂抹了一些褐色的液体，肤色便显得黯淡了许多，也遮住了胶带的痕迹。剩下的一点便涂抹到双手、手腕和前臂上，免得被细心的人发现了他身上的两种肤色。 最后，北原苍介还拿黑笔往脸上点了几颗深浅不一的痣——如果碰上人，他人的目光往往容易被这些痣给吸引，从而无意中忽略五官的特征。 整个过程甚至都没用上五分钟，北原苍介也没有刻意锁门，等到他完成伪装收起笔的时候，耳朵微微一动。 厕所附近传来了脚步声。 北原苍介将材料都收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也没有刻意回避别人的视线，大大方方地看着前方。 他首先看到了一副墨镜。 倒梯形墨镜。 脑袋——按照神野的说法——像个五边形。 黑色西装，打着领带，嘴里叼着烟，魁梧的身体占据了大半个进出口，也没有相让的意思，一摇一晃地走进来。 隔着墨镜北原苍介也不知道他看到自己了没有，只见他恍如无人地走进了某个隔间，哐地一声关上了门。 居然是伏特加。 想必琴酒也在附近？ 北原苍介走出厕所，倒是没在附近看到那辆显眼的保时捷。他没有东张西望，路上还在思考伏特加在东京的原因。 他们带着库拉索离开京都之后不久，京都就有好几个地方在当天晚上发生了爆炸，废弃工厂、私人住宅、不太景气的小手工作坊等等。新闻中给出的结论就是——因为煤气泄漏、管理不善、有人随便扔了烟头之类的原因而导致的事故，这种新闻在报纸上也只能占据一个很小的角落，除了当事人以外几乎没有人会关注。 但神野东得到的消息是，当天晚上有人在那些地方隐约听到了枪声，也曾见到穿着黑衣服的人在附近出没，推测是黑衣组织和某个组织发生了冲突。 那时他们还在京都，如今却在东京出现…… 是库拉索被发现了吗？ 还是说…… 北原苍介抬起头，看着在楼宇之间半遮半掩露出身形的一轮上弦月。 名柯世界中因为时间线总是跳跃变动的原因，月相也经常变幻不定，上弦月后的第二天可能是满月、新月、下弦月，或者是另一个上弦月。 但此时看着天上的月亮，北原苍介心中只想到：满月的双重推理……该不会要来了吧？ 但是剧情中出现那一幕的原因是贝尔摩德认出了灰原哀，但这一次，灰原哀的身份应该没有暴露吧？ 想到刚才擦肩而过的伏特加，北原苍介心中蠢蠢欲动。他加快脚步走出公园，免得自己一个没忍住返回身去把伏特加干掉。 这实在是一个完美的刺杀机会，完美得就跟个陷阱似的。 然而，且不说卡片的要求，伏特加本人的定位就跟赤井秀一身边的卡迈尔、邓布利多身边的海格一样，头脑简单容易闯祸，却深得上面的信任，哪怕不刻意去利用，他们也会在无意之中充当一把猪队友。 直接干掉才是最大的浪费。 ………………………………………… 并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在他人的一念之间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地转了两圈，伏特加上完厕所，顺手把烟头丢进马桶一起冲下去，离开公园。 停车等待道旁的琴酒目光先在伏特加身上扫了一眼，确定他没什么异常后，才道：“BOSS命令，库拉索不会泄露组织的消息，可以暂时搁置，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找到Sherry。” 伏特加顿时心头发苦，幸好他戴着墨镜，琴酒大哥也看不出来。 找Sherry、找Sherry，他已经到了去酒吧都会下意识地点一杯雪莉酒的程度了，但还是没有Sherry的下落。那个女孩自从逃出组织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听到她的半点消息。琴酒大哥曾经说她在双塔大楼上，但是火海中逃出来的人当中却没有Sherry。 伏特加一度以为那女孩已经恐惧到跳进火海里自杀了，但这个猜测却没有得到BOSS和琴酒大哥的认同。组织的研究出了问题，这让那位先生暴躁不已。 他们必须要找到Sherry。 但是在没有半点线索的情况下，该怎么着？ 伏特加带着愁绪偷偷借助后视镜看了一眼琴酒，见他依然神色冷淡，好像根本没有感到为难似的，伏特加佩服不已，忍不住叹了口气。 总觉得最近他们好像特别流年不利……难道是因为没有参拜的原因吗？ “伏特加。”琴酒所。 “是……是！大哥！” 伏特加急忙掐断脑内小剧场，应了一声。 “掉头！”琴酒说：“我们先去见朗姆先生。” “朗姆老大？” 城市公路上的一辆黑色保时捷忽然像打滑了一样扭了一下，又迅速回到原来的车道上。 第328章 守护骑士 “哥哥, 就在前面的废弃楼房里。”悠树说道。 “嗯。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北原苍介问道。 “当然。” 听着悠树自信的声音，北原苍介脸上就不自觉地带上了微笑。 前方的建筑中传来一阵阵惨叫和殴打的声音，北原苍介没有直接闯进去, 而是顺着外墙凸起的窗台和棱柱攀缘而上, 随后从靠近房顶的一扇窗户中钻了进去。 这房子曾经被当做酒吧或者舞厅一类的地方使用过, 虽然高度有六米左右, 但却不是直接划分为上下二层，一楼有近一半的地方可以直接看到天花板, 左右两侧各有旋梯通往二层的平台，平台修着栏杆，角落里有两张残破的椅子，除此以外就是一些杂乱的生活垃圾, 还有流浪汉曾在这里居住过的痕迹。 这房子里早已经断水断电, 此时自然没有灯光, 楼下的那些人也是靠着从窗户透进来的路灯灯光和手中手机照亮。一身黑衣的北原苍介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他从窗户轻巧地跳下来，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随后便大大方方地靠在栏杆边，朝下看去。 四五个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正围着一个中年男人一阵拳打脚踢。男人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不断地发出惨叫。 终于，几个不良像是打累了, 陆续停手。一个黄毛蹲下来，抓住男人的头发把他的头提起来，在男人吃痛的表情中冷笑着说：“大叔，以后撞到了人要道歉呀, 你说对吧？” 男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把装着炸药的袋子塞进那个警察车子下方的那一刻, 但此刻面临着不良的威胁，只能唯唯诺诺地使劲点头：“对对对……我……对不起……请饶了我吧……” 另一个不良在他身上踢了一脚，骂道：“你个废柴，都已经是成年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黄毛已经毫不客气地在男人身上搜了一下，摸出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来，打开钱包看了一眼，不满地道：“这家伙可真没用！只有这么一点钱，倒是手机还不错……” 听到手机，男人好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他立刻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目眦欲裂地扑上去：“把手机还给我！” 黄毛一时没有准备，还真被他把手机抢了回去，顿时大怒，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殴打。但无论他们怎么揍，男人都把手机死死地抱在怀里，不肯放手。 终于，为首的短发不良发话说：“行了，再打人就要死了，手机他爱留着就让他留着吧，那点钱也够我们去游戏厅玩一把了。” 不良们这才停手，临走前不是你踢一脚，就是他吐一口，然后勾肩搭背的离开。中年男人抱着头，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才抬起头来，充满怨恨地看了那些不良高中生一眼。 男人自以为已经知道了真相——大概是他在放置炸弹以后心不在焉，不小心撞到了那些不良——或者是他们故意找他的麻烦，于是他自己被带到这个地方打了一顿，甚至…… 男人神情阴鸷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很疼。 听说人在遭受重创以后可能会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看来果然是真的。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碰到那些高中生的。更重要的是……他此刻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放在车下的那个炸弹到底爆炸了没有？炸死了几个警察？警方有没有收到他的爆炸预告？ 如果那张预告函被毁在爆炸中，警方没有收到他复仇的信息，那游戏的乐趣不就少了一大半吗？ 中年男人顾不上管这场莫名其妙的殴打，他匆忙拿出手机，上面的屏幕也碎了一小块，好在还不影响使用。男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11月7日，23：34. 还好还好，他什么事也没错过。 这些年为了“复仇”，他基本没花多少钱改善自己的生活，这部手机还是在一起抢劫的朋友去世以后才买的，当年款式还算新颖，如今已经是老古董了，没有很多智能手机那种花里胡哨的功能，很多软件也不能安装。 这一点在平时没什么，反正男人没什么朋友，也不需要娱乐，但此刻连最新的新闻资讯都看不到，他就难免有些心焦。 男人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擦了一把从额头流下来的血水，跌跌撞撞地走出楼房。 自己……这是在哪儿？ 他站在楼房外面呆了一会儿，看到远处的东京塔才确认了自己的方位，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但男人却没有看到那个远远缀在他身后的黑影。 “呜哇－呜哇－呜哇－” 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男人下意识地要躲避，随后想到自己的模样还没有暴露，狂跳的心脏才平息下来。 两辆警车唰地一下从路边飞驰而过，不知道赶向什么地方。马路上的汽车排成了一长串，正有交通警察在挨个检查车辆，就连停在路边的无人汽车他们都会拿着手电筒照一下。 “讨厌！”附近路边的一个年轻女孩抱怨道：“今晚的警车都疯了吗？怎么到处都是！”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案吧？”她的一个同伴随口道。 “哇！你们快看这个新闻！”旁边的年轻男孩忽然惊叫起来：“今天下去在杯户町一辆警车发生了爆炸，两名警察被卷入其中，一人当场死亡，还有一人身受重伤……” “什么什么？是真的吗？”其它几人立刻围过去看。 听到第一句话，中年男人就心中一跳，立刻转头看向那些人。等听到警察的伤亡后，他满意地差点大声笑出来，随后见有人往这边看，立刻加快脚步离开。 北原苍介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当他经过那几个年轻人身边时，就听到几人说：“什么呀！原来是电影预告！” “弄得也太像是新闻了吧？现在的人也真会搞。” “这个电影你们要去看吗？”男孩问道。 “不去不去！”两个女孩立刻嫌弃地说：“你看简介，后面还有什么外星人、鬼魂、超能力者、连机器人都有，肯定是各种要素混在一起的那种恶搞大杂烩，最后什么也拍不好！没意思！” “好吧……”男孩遗憾地说，他似乎还挺想去看的。 北原苍介已经走远了，轻声笑道：“电影？” “对呀，一部永远也不会上映的电影。”悠树回答道：“我可是把这两年流行电影的关键要素都给列上去了呢！可惜好像不是很受欢迎。” “你把这条资讯推给了多少人？”北原苍介问。 “他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遇到的路人有百分之三十都会收到这条信息。但是在那个人离开之前，信息后面的内容是刷新不出来的。”悠树笑嘻嘻地说。 “聪明的孩子。” “我还准备了更好的呢！哥哥你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 中年男人不知道身后的讨论，他一路走来，听到好几个人都在讨论那起爆炸事件，对其真实性已经亳不怀疑。再看到那些频频经过的警车和严阵以待的警察，那种得意的、炫耀的欲望，几乎冲破胸腔，让他大声喊出来—— “没错！是我！这些都是我的杰作！” 但是不行，现在还要忍耐。 警方肯定已经收到了他的预告函，游戏正在进行当中，但那些愚蠢的警察肯定想不到他真正的目标在哪儿。毕竟，为了这一天，他可是已经整整筹备了三年。 忽然，中年男人驻足，看向了旁边商店的橱窗电视。 屏幕中，一个很有名的美女主持人正在神情严肃而沉重地说：“……在警车爆炸事件中牺牲的警官现年28岁，职位为警部；另一名警察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据悉，这很可能是一起针对警察的报复事件……” “哼哼哼哼……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男人捂着嘴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大笑起来，他笑得身体扭动，神情癫狂，紧贴着玻璃看里面的新闻，恨不得钻进橱窗里去。 可惜新闻的内容很短，不一会儿就结束了，画面变成两个打扮怪异的搞笑艺人在表演喜剧。 那欢乐十足的画面却没让男人露出笑容来，他不满地瞪了一眼，攥着手机转身离开。 “不好意思，请出示一下您的驾驶证。” 远处，一名长发女警察正在检查路边的车辆，她相貌姣好、身材窈窕，尽管敲窗户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但车主还是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中年男人憎恶地看了一眼那身警服，一瘸一拐地朝自己的家走去——本来还可以坐地铁的，但是他没有钱包，口袋里连一枚硬币也没剩下，想打车都不可能，只能走路。 尽管身体很累，但男人心里却是志得意满，他冷笑着想——恐惧吧！悔恨吧！今天只是开始，等到明天，你们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怖！ 北原苍介靠在橱窗边上，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第329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跟着中年男人,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到了地方。 这是一栋普通的一户建，二层木制小楼并不大, 总面积可能还不到100平米, 而且明显缺少修缮维护。房子前面还有一个小院子, 靠墙的地方随意地堆放着一些杂物，原本用来种植的地方也是杂草丛生。 光看这栋房子的外观，就能想象这个人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 实际上，这个男人当年和自己的朋友把炸弹安装在高级公寓内，威胁勒··索十亿日元, 警方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能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两名犯人停止了□□, 但其中一人看到电视台重播的新闻, 误以为炸弹还没有停止。还算良心未泯的犯人打电话与警方联系，警方顺势想要将其诱捕，结果那人在逃跑的过程中被车子撞死。 那就是这个男人仇恨的来源。 他不会去想自己两人拿无辜之人的性命做要挟有多么卑鄙歹毒, 也不会去想警方抓捕犯人本是职责所在, 更不会去想同伙的死亡是一场意外，只是怀着深深的怨恨持续地报复警方，先是启动本已经停止的炸弹炸死了萩原研二，随后就是设计让松田阵平主动赴死，最后则是威胁到了高木涉、柯南、毛利兰等人的性命。 北原苍介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听着十几米外那栋房子里面的声音。 男人走了大半天，早就累得很了。他先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些东西，喝了两大杯水, 然后在房子里踢踢踏踏地走来走去收拾东西, 等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定了脑中躺下睡觉。 房间里传来鼾声, 北原苍介却没有睡意。 名柯中的死去的人很多, 在这个世界则更多，也有许多原本善良的人因为某些原因手染鲜血。但所有遗憾当中，北原苍介印象最为深刻、也最想挽回的，就是松田阵平的死。 大概因为这个人是少有的、真正为了“公众的利益”而坦然接受死亡的人，所以才格外地让人心痛。 可惜他来得太晚。 北原苍介无声地叹了口气，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苍介？” 那边的人好像根本就没有睡觉似的，电话刚拨出就被接通了，声音中也不带半点睡意。 “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安室透问道。 北原苍介看了眼手表，问：“都这个时间了，你还没睡？” 安室透下意识地有点紧张，忙解释道：“我也是刚起来……你不是也没睡？”他反应过来了。 “安室君……”北原苍介犹豫了一下，转而说道：“你不在东京？” 不然警方这么大的动作，他早就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语气不应该这么平静。 “哦……我在京都。”安室透含糊地道：“最近这里发生了一点事。” 北原苍介了然。他要么是在替组织查失踪的库拉索，要么是作为公安处理最近酒厂和动物园的冲突，更大的可能是兼而有之，也或许还要作为侦探处理点委托案件什么的。 一个有三重身份、打无数工的男人，忙成什么鬼样子都不奇怪。 “你那边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还是组织的人找你了？”安室透显然没有闲聊的时间，但他猜错了方向，安室透以为是黑衣组织找了北原苍介的麻烦，所以他才打电话过来询问。 “安室……” 北原苍介顿了顿，决定还是单刀直入。 “今天……不，昨天下午，杯户町发生了一起警车爆炸案……” 北原苍介把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安室透，没有加上任何多余的修饰。他听到电话那边的人在某个时刻呼吸陡然变了，到后来再无声息。 “……要阻止这场比赛的话，就到我这边来吧！我在钢铁的打击区等候你们警方登上染血的投手丘——这就是那张纸上的全部内容。”北原苍介说：“目前警方正在大海捞针一样地满世界找炸弹犯。但是到目前为止都没什么收获。” 安室透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凉透了。手中的钢笔都已经被他无意中掰断了，面前的文件上全都是墨水，他却毫无察觉。 脑海中闪过的，全都是昔日好友玩世不恭、洒脱果敢的模样。 他顾不上去想北原苍介的这通电话为什么会打给自己，只说了一句：“我马上返回东京。” 电话挂断，北原苍介转悠着手机，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 “悠树？” “我在。” “神奈川警察交通队应该有个叫萩原千速的女警，你能给我查一下她的电话吗？”北原苍介问。 “好。”悠树只听这个姓氏就猜到了北原苍介询问的原因，两秒以后就把电话号码发送过来。 这一次的电话想了一分钟左右才被接起来，女人略显暴躁地说：“不管你是谁，你最好有非常重要的事！” “七年前和三年前的爆炸犯再次出现了——我想你应该想知道这件事。” 那边的声音立刻就精神了，也显得凌厉几分：“在哪儿？你是谁？” “东京。”北原苍介说：“到了以后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好。”那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果断地一塌糊涂。 不愧是能胖揍松田阵平的女性。 北原苍介再想想其他人，诸伏高明……不对，他跟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没什么关系。另外还有他们警校时的教官、工作时的同事，但关系似乎并没有到把那件事当做心理阴影的程度。 所以就这样吧。 阵容—— 主将：萩原千速、安室透、佐藤美和子。 辅助：江户川柯南、高木涉、目暮十三、少年侦探团等等。 导演：北原苍介。 至于这家伙嘛…… 北原苍介看了看那栋普通的一户建。 就…… 祭品？ …………………………………… 中年男人只睡了不到两小时就被闹钟叫醒。他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背上昨晚准备好的旅行包出门了。 一阵冷风吹来，男人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缩了一下脖子，心想—— 冬天就要到了吧？ 第330章 守护骑士 “吱——” 清晨, 开门的声音并不算响亮，但一夜未睡的北原苍介还是立刻睁开了眼睛。 中年男人背着硕大的旅行包出门，他戴着帽子和口罩, 还怕冷似的拢了下衣领，锁上门以后朝着电车站走去。 北原苍介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隔着一条街道他也能锁定对方的位置，因此他跟踪的位置很远。即便那家伙此时回头张望，也不会看到身后的北原苍介。 这个时间路上的行人还不算很多, 空气中飘着一股烟销味, 北原苍介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中年男人很清楚自己那份言辞含糊的爆炸预告会把警方的视线引到南杯户车站去, 为了消耗警方的警力并在事后让他们显得更加愚蠢, 男人还制作了一批玩具炸弹准备放在南杯户站, 那也正是他放在包裹里的东西。 北原苍介一路跟着他到了南杯户站，看他趁人不注意将一些盒子或者纸袋放在不显眼的地方，然后装作忘记带的模样离开了。 随后抵达的北原苍介挨个检查了一遍, 发现果然都是些糊弄人的玩意儿。他想了想，又将东西都塞了回去，没有销毁。 人员都还没有到齐, 他现在还不好动这个家伙, 那不妨就让他的打算得逞上一回。不然总让悠树用假资讯去骗他，搞不好穿了帮就不好玩了。 “嗡嗡嗡……” 手机无声地震动起来, 北原苍介看了眼号码，接通。 “那家伙在哪儿？”萩原千速开门见山地问道。 “萩原桑没有跟警局的朋友打听吗？”北原苍介奇怪地问道。 “打听过来，但是那种暗号的意思，我可搞不懂！”萩原千速跨坐在摩托车上, 拿着手机, 眼神格外的锐利：“但我想, 既然你特意通知了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北原苍介笑了笑。 这样的果决飒爽，果然是剧情中那个拼上性命也要报答柯南的女警。 “东京塔。”北原苍介说：“如果你想要抓住他的话，就在东京塔等着吧。为了在最佳的观众席上欣赏自己的作品，他很快就会来的。” “我知道了。”萩原千速看着东京马路上闪烁的警灯，还有数不清的正在打电话的行人，问道：“还没有请教，阁下是哪位？” “北原苍介。” 如今，在做好事的时候，北原苍介虽然没到要拿个喇叭宣传自己功绩的程度，但也不会刻意营造什么神秘感。这个世界越来越危险，他需要比原剧情中更快地把这些可以信赖的红方人物连结起来。 “原来如此，我听说过你的名字。”萩原千速干脆地说：“谢谢，这份恩义我绝不会忘记。如果这次能抓住那家伙……我拼死也会报答。” 北原苍介：“……” 倒也不必如此。 虽然还没有正面接触到本人，但他总觉得这姑娘说话带着几分极道的感觉。 ……………………………………………… 萩原千速刚把钥匙插上，就听到有人大喊道—— “南杯户站！爆炸犯的目标很可能是南杯户站！” 一个年长的警察忽然冲进门，喊道：“所有人准备，立刻出发！目标南杯户站！” “南杯户站？怎么会是南杯户站？”一众交警匆匆忙忙地出门跑向警车，忙碌中还有人不忘问了一句。 “三年前两个爆炸点沿着道路的延长线交点就是南杯户站！而且列车车站也有‘制动器’，电车就是‘钢铁的打击区’……”居然还真有人扯着嗓子回答他了。 萩原千速静静地听着，原本她已经要骑着摩托车出发了，此刻却拿着头盔没有立刻动身。 南杯户站…… 东京塔…… 两个地方相隔甚远，不可能全都是真的。 是相信警方的结论，还是相信那个神秘的电话？ “千速，你还在等什么？”萩原千速在东京交通机动队的好友跳进摩托车的挎斗，同时催促她说：“你不是也想抓住那个爆炸犯吗？该出发了！” 话音未落，那辆边三轮摩托车就窜了出去，汇合无数警车“吱哇吱哇”叫着冲上了街道。 萩原千速略一迟疑，也戴上了头盔，启动！ 去南杯户站的警察已经够多了，她相信自己的同事不会让犯人逃走。但是东京塔这个地方好像还没有人去！ 萩原千速并不介意是不是由自己亲手抓住犯人，她只担心会让那家伙再次逃脱。 摩托车绝尘而去，驶向跟其他警车完全不同的方向。 ……………………………………………… “南杯户站？” 安室透靠在电话亭里，握着话筒道。 他昨晚开着车从京都狂奔到东京，手机电量都耗尽了，但他却只觉得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疲惫。 “是。”连夜加班的风见裕也翻着资料，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后才把警方如此推理的原因说了一遍：“犯罪预告中的‘延长赛’可以解释为‘道路延长线’，铁路平交道就是‘制动器’，轨道和电车都是钢铁的，而且红色的电车车身如同‘染血’，所以炸弹很可能安装在杯户站开往东京的东都线车厢内……” 安室透听完，皱了皱眉头。 他没发现这番推理有什么问题，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样解释有些牵强附会。 沉默了一阵后，安室透没有立刻遵从内心的渴望冲到杯户站去，而是问道：“以上这些……是哪位同仁的推理？” “这个……”风见裕也迟疑了一下，看着手中的情报再三确认，然后才用带着几分古怪的语气说：“搜查一课的一位巡查部长说……作出推理的……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安室透愣了一下，刚想说太荒唐，忽然想到——他确实见过有个孩子，聪明得不像个小孩。 “是那位毛利侦探身边的小男孩吗？”安室透问道。 “这个……虽然我太清楚您说的那个男孩，但是情报显示……推理的人是个八岁的小女孩……”风见裕也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叫什么名字？” “不……还不太清楚……我立刻去查！” 安室透：“……” 他很相信自己同事们的人品和能力，真的！尤其是风见，交给他的任务不管多么繁琐或者危险，风见都会一丝不苟地完成。 但有时候……有那么一些时候……安室透真希望自己能长八只手、四个脑子，然后把其他人的活都拿过来自己干了。 也省得天天血压升高，还经常要担心他们没把事情干好。事实上，每次他心血来潮去检查下属们的工作时，总会多多少少发现一点毛病。 结束和风见裕也的通话以后，安室透凝视着公用电话上的数字键盘，眼神变幻不定。 从京都疾驰而来的几个小时中，他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问题。 比如—— 爆炸犯现身，北原苍介为什么会特意通知他？ 安室透可没有忘记，自己在北原家里，应该是黑衣组织成员的身份。 北原苍介知道自己和松田、萩原的关系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不……不能存在侥幸心理…… 肯定是已经暴露了！ 但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了多少？组织有了解吗？ 挣扎犹豫中，安室透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我坚信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并对我的判断亳不怀疑。” 是吗？ 那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了吗？ 或许更早？ 如果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暴露，那是不是说……他真的可以去信任一下？ 电话亭中，男人半闭着眼睛，额头抵着自己的手背，神色阴晴不定，脸上的肌肉都在跟着微微抽动，仿佛他正在经历某种难以想象的痛苦，又好像他整个人都快要垮掉了。 过了好一阵，安室透终于还是拨出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苍介……”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至此，几乎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安室？”北原苍介却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说道：“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能相信吗？那家伙……” 他顿了顿，仿佛怕惊动到什么一样。 “就在我面前！” 第331章 守护骑士 一瞬间, 安室透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他下意识地扶住墙壁，屏住呼吸, 仿佛听到自己的耳朵里都有轰隆隆的声响。 似血液在狭窄的血管里奔流。 似惊雷在高天之上轰鸣。 过了好半天, 他才用极轻的声音重复道：“在……在你面前？” “对。”北原苍介说。 安室透闭了闭眼睛，有种自己脚下踩着虚空的感觉，他仿佛站在悬崖边上, 有飓风从深渊中盘旋而起。 他的手指攥成拳, 用力地抵在玻璃墙上，拳头剧烈地、细微地颤抖着，安室透的声音却显得异常平静。 “……是那家伙？” “对。” “他……他在哪儿？” “他刚刚上了公交车。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就能抵达东京塔。”北原苍介道。 “好的, 谢谢你告诉我。”安室透的声音极其冷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淡，他说：“等我到了以后再联系你，可以吗？” “当然。”那边也仿佛并不意外地说。 放回话筒，金发男人压了压帽子，走出电话亭。 一分钟后，一辆白色的马自达汽车疾驰而去。 又两分钟后, 一个穿着普通西装的打工人走进电话亭。他投币以后刚要拨号, 忽然发现旁边有点不对劲。 一旁的玻璃墙上, 呈现出清晰的裂纹，像是被人拿着石头狠狠地砸过一样。 ——大概是什么暴走族做的吧？ 男人皱了皱眉, 没再理会。 他并没有注意到玻璃墙的裂纹上, 有着不太明显的红色的痕迹。 ………………………………………… “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在信号无法接收的地方, 或者没有接入电源, 所以无法拨打……” 手机里再次传出同样的提示音, 风见裕也没办法，只能挂断。 “这么重要的时候，降谷先生为什么还没给手机充上电啊？” 想到之前联系的时候降谷先生说他的手机停电关机了，风见裕也叹了口气，感觉很无力。 ——大半夜夺命连环call地让他去调查的是那位上司，调查以后又突然断联的也是那位上司。 他知道自家那位年轻的长官在执行危险的卧底任务，所以平时很少主动去联系，都是等那边联系他。但是这次不是不一样吗？之前明明很着急地想要知道结果，那种压迫感让他隔着电话都忍不住要打寒颤，但现在却又好像不太关心了一样？ 是临时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还是碰上那个组织的成员了？ 风见裕也倒也不担心自家那位虽然年轻但能力很强的长官出什么事，但目前这件事也是非常重要—— 刚刚收到消息，在南杯户车站发现的炸弹全都是假的，就好像这是一场不好笑的恶作剧一样。如果现在降谷先生正在赶往南杯户站，可就要白跑一趟了！ “风见桑！”一名下属跑过来汇报说：“所有红色车厢的电车都已经搜查完毕了，发现的□□全都是恶作剧产品！” “报告！都内的棒球场全部搜查完毕，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松本管理官让把所有的搜查人员都调到车站去巡逻！”又有一名年轻的女警慌慌张张地汇报说。 过去的炸弹可是安装在医院、游乐场、公寓大楼这样的地方，也就是说本次的炸弹也可能出现在东京城内的任何一个地方，没有哪里是真正安全的，这个认知让经手过不少重案的公安警察内部都人心惶惶。 毕竟，谁没有家人朋友？可是目前的这种情况，即便他们想让自己所爱的人赶紧去避难，都不知道哪里才是可以容身的地方。 风见裕也心中同样有些慌，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揉了揉眉心，说道：“配合警视厅的工作。还有……尽快解读那封预告信。时间……”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指针已经越来越接近中午十二点。 “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红色……制动器……染血的投手丘……” 安室透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预告函中的文字，咀嚼着每个词组所代表的含义，心中越来越笃定。 没错，一定是那个地方！ ——东京塔的电梯！ 南杯户站，只是歹徒的障眼法而已！ 但安室透却没有通知公安或者警视厅的意思。 停电关机的手机就扔在副驾驶座上，安室透却没有给它充电的意思，而是拿出自己与组织成员联系的备用电话放在旁边。 卧底在犯罪组织，手里没有两三部的电话，简直都没办法跟人正常联系。不过为了避免接到不该接的电话，这部手机的号码风见裕也那里是没有的，准确地说，安室透从没有用它跟警方的任何人联系过，倒是存了北原苍介那边的号码。 白色的汽车越开越快，超越了公路上一辆又一辆正常行驶的汽车。车速越快，安室透的大脑就越冷静。 他很清楚自己不去联系风见裕也是为什么，也无法忽视内心燃烧得越来越旺的复仇火焰。 身在犯罪组织，要说自己的双手还像当初在警察学校一样干净，那真的是骗小孩的话。他不止一次地为组织执行过暗杀任务——男人、女人、有罪的、无罪的，泄露组织机密的内部成员，无法承受压力想要告密的外围成员，逃走的实验品，还有不肯配合组织甚至反过来想要对付黑衣组织的科研人员。 有些人是被他亲手杀死，也有些人是因为他的报告而被组织清除。尽管这种被迫犯罪的行为在警方那里是获得许可和谅解的，但午夜梦回时，又怎能忽视自己心底虫噬鼠咬一般的痛苦？ 在组织的任务以外，安室透比任何人都更加遵纪守法，他近乎自虐般地压榨着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近乎燃烧生命一般地兑现自己当初在警察学校的诺言。 但是这一次…… 唯独这一次。 他想要亲手打破心底那道为自己所设置的枷锁！ “嗡————” 在安室透有一次超车的时候，正好旁边一辆摩托车也刚好要从旁边驶过，两辆车差点撞到一起。安室透急忙一打方向盘，却见那辆摩托车也是临危不乱，蓝衣骑手极其灵敏地一带，两辆车就险之又险地错了过去。 安室透出了一身冷汗，连先前积蓄到顶点的情绪都被打断了一瞬。 那蓝衣骑士看穿着竟是一个女子，头盔下面是金色的长发飞扬。她似乎是极快地瞥了一眼安室透的汽车，随后竟是丝毫没有减速地疾驰离开了。 安室透定了定神，把刚刚减缓的车速又重新提了上去，只是这一次，他对周围的路况更多了几分关注和小心。 …………………………………………………… 那辆马自达跟上来了？ 从后视镜中看到白色的车辆娴熟地从车流中穿梭着，萩原千速皱了下眉，却也没有太关注，只压低身体，全神贯注地冲向远处那栋高耸入云的红色铁塔。 脑海中，却不期然地闪过了一些往昔的画面—— “抱歉抱歉，不小心把你的手机弄坏了。”黑发自然卷的大男孩懒洋洋地道歉说，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火大。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就下手揍了—— “你这混蛋！那是我刚买的手机！” “啊——别打别打！我给你修好还不行吗？” 挨了一顿揍的男孩惨叫连连，却也没还手，最后鼻青脸肿地坐在地上琢磨怎么修手机。 …………………… “姐……你怎么又打了阵平啊？”向来吊儿郎当的弟弟无奈地问道。 “谁让那个笨蛋又拆掉了我的电饭煲！那可是我用攒了两个月工资才买下来的。”她气呼呼地说，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很生气。 一定要说的话…… 那个大男孩信手拨弄零件，将一堆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变成机械的模样其实让人感觉怦然心动。 ………………… “□□处理班？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萩原千速不赞同地皱起了眉。 像自己一样，当个交通警察有什么不好？ “大概是因为教官都说我有点天赋吧？”弟弟依然是笑嘻嘻的、不太靠谱的样子：“我也想试试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害怕吗？那可是很危险的呀！”萩原千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其实以前胆子就不大。 天赋？他的天赋不是都点在撩拨女孩上面了吗？ “害怕呀！”萩原研二坦然地说道：“但是害怕之外，也让人觉得心跳扑通扑通地加速呢！就跟拥抱最美的情人一样……” “那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萩原千速挑剔地看着弟弟，撇嘴说道：“别把你那种轻浮的作风给带到工作里去了！” 其实很担心。 但是弟弟也已经长大了，他已经是个男人了，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主。 “喂喂，我只是跟女孩子的关系好一点，还算不上轻浮吧？”弟弟不满地抗议道。 “对了，松田笨蛋呢？他要去哪儿？” “阵平？他也要去□□处理班……” ……………………………………………… 言犹在耳，最疼爱的弟弟，还有曾经喜欢过的大男孩，都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东京塔已经近在眼前，路人惊慌失措的乱跑。 “吱————”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摩托车急速刹停，萩原千速摘下头盔，抓住一个慌慌张张的人问：“出什么事了？” “电梯、电梯好像爆炸了！”那人害怕地说道。 “东京塔的电梯忽然停运，听说还有人被困在里面！” “报警了吗？有人报警吗？” “东京塔里起火了！” 有人慌乱地喊着，也有人逆流而上，冲进了东京塔。 一辆白色的汽车停在路边，金发男人下车，第一眼却先看见之前的那辆摩托车。 他顿了顿，随后听到路人的交谈，便也跑向了东京塔。 电梯停在三楼，东京塔的工作人员正在努力把门撬开，安室透和萩原千速几乎同时把手搭了上去。 两人对视一眼，这种情况下也来不及多说，众人一起用力，电梯门自然被顺利地打开了。 电梯内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脸上还残留着电梯突然停止而带来的惊恐，但是见到救援人员，神色立刻放松了几分。尽管电梯的底部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但在众人的帮助下，那个女人首先被顺利地拉上来了，随后才是那两个男人。 期间，安室透一直担心电梯会在救援的途中突然掉下去，那样的话爬到一半的人肯定会被直接腰斩。其他人也都有这样的担心，但是却并没有人退缩。在死亡的威胁下，不管是被困人员还是救援人员，动作都极其麻利，没用几分钟就把最后一个人也拉了出来。 至此，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三人连连道谢，东京塔的工作人员也不住地鞠躬道歉，他们都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事故。 安室透却觉得很不对劲。 ——如果这个犯人跟三年前的是同一个，那这件事不该这么简单就结束才对。 想到那魔鬼一般的低语，还有濒临死亡也不得不忍耐的恶毒诡计，安室透心中总有一种浓烈的不安。 就在他这样想时，旁边的金发女人已经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了。 “北原桑，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安室透正想要进入电梯检查一番，听到她的称呼，却忽然愣住了，转头看向那金发女人。 女子似有所觉，她皱眉看了一眼安室透，背过身走了几步，才说：“所有人都被救出来了，电梯里什么也没有…… 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 安室透走进了两步，听到手机里面隐约传出那个他也很熟悉的声音。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颇为英姿飒爽的金发女人，心想：你是谁？ 北原苍介联系了这个人，是不是说她也跟当年的事件有关系？ 他没有贸然上去询问，只是打量着女人，渐渐从她有些熟悉的眉眼之间好像看到了另一张脸，心中忽然一痛。 萩原…… 她是你的家人吗？ “……没有疑似炸弹的东西？”那边似乎也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萩原千速道。她看了眼自己朋友之前发给她的简讯，说：“这里会不会跟南杯户站一样，都是那家伙设置的障眼法？真正的目标……或许还在别的地方。” 电话那边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有没有看过电梯上面？” “电梯……上面？”萩原千速有些茫然的重复了一遍。她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道：电梯顶除了灯和通风口还有什么？ 安室透却立刻明白了，顿时悚然一惊，连忙转身朝那边的电梯跑去。 但是刚刚停运、还没有检修的电梯里面竟然多了两个人！ 工作人员在旁边一脸为难地劝阻，但因为对方的警察证不能阻拦。于是安室透就看到一个瘦长脸的警察竟然带着一个孩子站在电梯里，而且他还把那小孩举起来，小孩正在把电梯顶推开。 安室透忙道：“你们在做什么？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 “安室桑？”柯南听出他的声音有些熟悉，探头看了一眼，叫道。 “柯南君？”安室透见是自己认识的孩子，脸色更是一沉，对那个警察愈发不满，厉声道：“你快点下来！电梯上面可能有炸弹！” 他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准备进到电梯里面去。 “不行！你不能进来！”柯南立刻说道，他的态度和语气极为严肃，甚至包含着一种让人不得不遵从的力量。 安室透脸色一边：“难道说……” 萩原千速也已经冲了过来。 柯南点点头：“没错，这里确实有炸弹，而且水银操纵杆已经启动了！” 众人——包括此时跟高木涉的通话仍然没有挂断、匆忙开车赶来的佐藤美和子在内——所有人只觉得仿佛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旧日的阴影仿佛化作鬼神，已经贴到了脖子后面，带着死亡气息的吐息扑在后脑勺上。 …………………………………… 东京塔外。 中年男人得意地站在远处围观着，一辆电视台的转播车匆匆忙忙地停在路边。 “干扰一下他们的信号。”北原苍介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 “知道了。”悠树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后，又纠结地问道：“哥哥，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既然炸弹都已经拆掉了，为什么还要把那些装置留在电梯上？” “重症需下猛药嘛！而且……” 北原苍介笑了笑，促狭地说：“那是影猫干的，跟我北原苍介有什么关系？” 不经历生死，原本陌生的几个人怎么能快速地建立起信任关系来？ 虽然他们被耍了肯定会生气，但是也该感谢影猫消除了一场灾祸。最重要的是……不是还有祭品可以让大家消气吗？ 第332章 守护骑士 “水银操纵杆？”高木涉有点不明白。 “玻璃管中有水银汞柱, 只要有轻微的震动，里面的水银珠就会滚动。如果两边的液体混合起来，立刻就会引起爆炸！” 高木涉愕然看向说话的人：“你……你很了解这种炸弹吗？” 金发男人的脸笼罩在阴影当中, 面无表情, 莫名地让人感觉畏惧。 “我是侦探, 以前了解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安室透淡淡地说，同时解开领口，脱掉西装外套, 又问萩原千速：“你是警察吧？” “是。”萩原千速点头, 她还穿着神奈川县交通部的制服呢。 “那就去履行你的职责, 疏散周围的群众, 不要让人靠近。当然……你也一样。” 不知名的男人语气冷淡，无形中仿佛在指挥自己的下属一样。萩原千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像偶像剧一样喊着要留下来一起死, 而是果断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也小心点！别死了！” 安室透没有回应，而是仰头望着电梯内那个只能容一个人上下的通道口，估算着距离和重量。 高木涉正在安慰他眼中的小孩：“别担心，柯南, 我这就联系目暮警部派遣搜救队。” “不行！搜救队用绳子爬下来，落地的时候如果让电梯发生震动的话, 马上就会爆炸！”柯南立刻阻止道：“看这个炸弹的大小, 恐怕不光是电梯，连东京塔都会被炸得粉碎！” 电梯外的安室透脱掉了鞋子，活动了下手脚, 眼中一片冰寒。 高木涉没注意电梯外面, 他仰头看着柯南, 一步都不敢走动, 脸色苍白：“那……这样的话，只能疏散群众，然后我们两个再通过绳子离开。” “这样也不行！”柯南又拒绝道：“炸弹旁边还装了窃(听器，歹徒肯定还在附近某个地方窃(听。如果他听不到我们的声音的话，一定会立刻引爆！” “那……” 高木涉正想说让柯南先离开——歹徒或许会看在他还是个小孩子的份上不去引爆炸弹。但他还没开口，身边忽然掠过了一阵风！ 高木涉吓了一跳，差点大叫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安室透已经越过他，双手攀住上面的通风口，手臂一用力，人就像是脱离地心引力一样上去了。 “啊，你……” “嘘——”安室透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高木涉立刻捂住嘴，把惊愕的声音都吞进肚子里。 柯南同样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安室透，随后迅速地瞥了一眼水银汞柱。 金发男人动作轻巧地像一只猫一样，他没有穿鞋，踩在电梯顶上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柯南就看到那水银汞柱在安全范围内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后就平静下来。 两人同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柯南看向安室透，很想说——你上来干什么？嫌弃下面不够危险吗？ 然而看到对方的眼睛，他忽然愣了一下，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立刻就想起了不久前的佐藤美和子。 安室透看了一眼男孩手里的手表型手电，比划了一个手势，同时扫了一眼窃听器—— 【继续，不要让对方发现。】 柯南眨了眨眼睛，声音立刻甜了八度，还带着几分恐惧：“怎么办呀？高木警官……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同时用眼神询问安室透：你有什么计划吗？ 老实人高木涉以为小孩真的吓坏了，忙说道：“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佐藤桑一定已经通知了目暮警部……” 在高木涉说话的同时，柯南看到安室透在手机上飞快地打了一行字，然后转过来给他看—— 【搜救队抵达以后你们先离开。】 【留下手机，保持通话，迷惑对方。】 【手电给我】 ——那你呢？ 柯南把手表型手电递给对方，张嘴无声地问，然后以童音对高木涉说：“高木警官，我……我有点怕……你害怕吗？” 高木涉当然怕，他强撑着说：“哈哈……我是警察呀……” 安室透：【我来拆弹。】 他把手表型手电咬在嘴里，从腰间取下多功能刀——他身上从来不会缺少这种小工具——表面上看像是一个略大一点的U盘，但是展开以后内有乾坤，剪刀、螺丝刀、锉刀、撬棍、割绳刀等等应有尽有，安室透也不等警方送来工具，直接就开始工作。 高木涉：“柯南，爆炸物处理班的意见是让……让我们来拆弹。”他及时地把安室透的名字吞下去，停顿了一下后说：“不知道怎么做也没关系，那边的前辈会告诉……告诉你该怎么做……” 高木涉说话间，安室透已经拧松了右边盖子上的螺丝，柯南忙要说话，就见那人已经关掉了手电筒的灯光。 电梯顶立刻变得很暗，但又不是完全的黑暗，因为下面的电梯中也会有灯光。 安室透抬头看了一眼柯南，还没有在手机上打字，男孩就会意地脱下外套挡住来自电梯的灯光，同时又用自己的身体当了第二重屏障。 爆炸装置内部有感光元件，如果不先将其切断，揭开盖子尝试拆弹的一瞬间就会发生爆炸。 安室透微微挑了一下眉毛，这一刻，两人的心声几乎是同步的—— 为什么这个人（这孩子）会这么了解炸弹？ 柯南对自己的定位是个侦探，他知道安室透也是侦探，但同时他也很清楚，炸弹的内部构造什么的绝对不是一般侦探能轻易获得的知识，而且拥有相关的知识不等于就真的敢动手拆弹。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两人几乎同时想到。 安室透掀开盖子，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手伸进去细细地摸索了一阵。他就好像长了一双能夜视的眼睛一样，极其精准地控制自己的动作，完全没有碰到旁边的水银杆。 在一堆导线当中，光电管的形状是非常特别的，安室透一上手就摸了出来。但他还是又细致地检查了一遍，随后才捏住连接光电管的那根导线。 “咔！” 剪刀交错，其实也没什么声音，但柯南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玻璃碎裂一样的声音。他连忙看向炸弹上的显示屏，随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男孩打开手电筒，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正想说一句——真厉害啊！ 安室透却没什么得意或者放松的神情，而是将剩下的线一根一根地剪断。柯南有一句每一句地跟高木涉搭话，心情却始终是紧绷着的。 如果是三年前的那个炸弹犯，那么他肯定还会有第二重的设置……那种恶毒的、考验人性的…… 液晶屏幕上，忽然有一串字符一个一个地蹦出来。两人同时提起了心脏，凝神看去—— 【勇敢的某人…… 我要称赞你的勇气 但是很遗憾 此处的烟火，我已拜领 惊喜吗？ wwwwwwwww】 后面是一长串的表示笑的字母'w'。 柯南：“……” 安室透：“……” 第333章 守护骑士 一瞬间, 柯南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有点不好。 影猫！ 影猫！！ 为什么你要提前把炸弹带走，这是什么宝藏吗？ 不，不对…… 应该说, 既然你都把炸弹偷走了, 为什么还要把犯人的设计留下来？吓唬人很好玩吗？ 名侦探气得额头冒青筋，无语凝噎之外，紧绷的心情也忽然就放松下来了。 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倒霉的罪犯——森谷帝二。那家伙每装一个炸弹, 影猫就给他拆掉一个, 装一路拆一路, 那只猫简直就像是幽灵似的跟在森谷帝二身后, 就等着拿走他精心准备的那些塑胶炸弹。 可怜森谷帝二一无所知，在他得意洋洋地威胁警方、等着摩天大楼爆炸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的金库都已经被影猫给搬空了。 不过那家伙这么做多少也有些危险吧？电梯停运的过程中如果出事了怎么办？好在当时电梯里的几人都是成年人, 如果是小孩子或者病人…… 等等…… 柯南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站起来, 用手电筒照着周围，四处张望。 怔了好半天的安室透见他举动奇怪，问：“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柯南又仰着脖子看了看上方, 然后才蹲下来。 安室透虽然也是北原苍介的朋友, 而且刚才那种不畏生死的举动也让柯南为之触动，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跟他说的。 比如说……柯南其实怀疑影猫拆走炸弹以后一直“注视”着这里, 或者之前在电梯里的三名乘客就是他的人。他相信那家伙应该不会用普通人的性命去冒险, 肯定是有什么把握才会开这个玩笑。 柯南怀疑这附近肯定被影猫安装了可以监控局面的隐藏式摄像头或者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只是电梯井上方太昏暗, 旁边还有安室透在, 柯南没办法细细搜寻, 大体上看了一圈, 并没有什么发现。 “柯南！柯南！你还好吗？”站在下方不敢乱动，拿着手机一直跟警视厅保持联络的高木涉好一会儿没听到男孩的声音，有些紧张，便提高声音说道：“爆炸物处理班已经到了，他们会把拆弹工具从电梯井上方运送下来，你准备好接收。” “嗨——” 柯南萌萌哒地大声应了一句，直接伸手就去拿包裹里的炸弹。 “等等！”安室透忙伸手拦住他，压低声音道：“万一是骗局怎么办？” 他额头有细细的汗珠——如果荧光屏上出现的是犯人的挑衅那没什么意外的，他做好了应对最坏局面的准备，但这种开玩笑一样的信息却让安室透不知所措。他本能地要去怀疑，但心底有个荒唐的声音却又告诉他可信。 “没事的。” 柯南倒显得镇定许多——按照那犯人的性格，留下来的信息只可能是死亡威胁和考验人性的博弈，这种让人气得牙痒痒却又充满善意的风格，必然是…… 影猫。 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柯南眼神闪了闪，他径直取下了炸弹，拆开……果然，两边他们原以为装着危险液体的罐子里一边是清水，另一边……还是清水。 安室透眼神复杂地看着罐子里晃动的清水，因为周围的环境很暗，那些水看上去像是黑色的。 他闭了闭眼睛，让忽如其来的心痛平复下来，刚要说话，却忽然被柯南阻止了。 男孩又检查了一下炸弹旁边的窃听器，意外地发现这东西居然不是假的，而且还正在工作中。 这…… 这东西到底是影猫的？还是爆炸犯的？ 想想影猫那个坏心眼的家伙会怎么做…… 两人对视一眼，相□□了点头，一前一后从通风口跳了下去。 “哇啊！”高木涉被从天而降的身影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倒，紧接着就被安室透给扶住了，金发男人顺便还他的嘴给捂上，免得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高木警官。”柯南凑近，很小声地说：“上面的炸弹是假的，但是犯人应该还不知道。所以麻烦你留在这里配合一下，迷惑犯人。” 什么？炸弹是假的？你没骗我吧？ 等等……为什么犯人会不知道自己的炸弹是真是假？ 配合？ 我、我要怎么迷惑……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高木涉喉咙里堵着无数的问题，圆圆的眼睛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 “你就假装我还在上面拆弹好了。”柯南提示：“我也会通知其它警官配合你的。” 高木涉：……O . O ？ 他还是什么都搞不明白。不过高木涉是个服从性很高的警察，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所以只要听聪明人的话就行了。 ——哪怕对方是个才七岁的小孩，也可以。 满脸问号的警察迟疑着点点头，柯南笑了笑道：“那就拜托了。” 安室透放开了高木涉，走出电梯穿上自己的皮鞋和外套。瘦高的警察在电梯里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使命来，他孤单单地大声说：“柯南……你……你记得别乱动啊，电梯晃动的话可是会爆炸的……” 年轻的警察绞尽脑汁地想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安慰小朋友，但又觉得把这种心情套在刚才那个小男孩的身上就好像很古怪。 好在不一会儿后，手机里就传出警察同仁的声音—— “情况我都了解了。接下来我会告诉你拆除这种类型炸弹的步骤，你只要复述就行了。首先要拆除感光引爆装置……” ………………………………………… 走出电梯以后，柯南迅速把这边的情况通过电话转告给目暮警部，剩下的工作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安排。通话结束以后，他就发现安室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柯南，你今天多大？”安室透忽然问道。 “唔？”柯南眨眨眼睛：“七岁。” “……七岁？”安室透怀疑地说：“你刚才跟警察说话的模样，可不像是一般的小学生。” “哈哈，因为我叔叔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嘛！我只是在模仿他平时说话的样子啊！”柯南忙解释道，“对了，比起这个来，还有一件事更重要吧？” 安室透点点头，然后说：“电梯里的炸弹虽然被换掉了，但是三年前的那个犯人第一次爆炸让摩天轮停止转动，吊舱内的第二枚炸弹只有在爆炸前三秒才会显示出第三枚炸弹安装的地方，而第三枚的威力是最大的，第二枚仅仅是个针对警察的陷阱而已。因此才迫使……” 他顿了顿，继续道：“……迫使当时的警察为了获取提示而身亡。这次的犯人如果跟三年前的是同一个人，那么应该也是存在的——那个第三枚的炸弹。” 柯南说：“爆炸的时间……应该就是预告函中所说的下午三点。” “但是犯人真正的提示在影猫手里。”安室透冷着脸道。 “所以要想知道爆炸的地点，只能去问两个人——”柯南道：“影猫，或者犯人自己。” 其实他怀疑炸弹已经被影猫提前拿走了，但在看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他们却不能怀有这种侥幸心理。 安室透脚步一顿。 刚到东京塔就碰上了电梯爆炸事件，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救人，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来的。 ——北原之前说什么来着？ 【他在我面前……】 ………………………………………… “请让我们进去！我们也有了解情况的权利！” “对！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电梯里面真的有炸弹吗？还是警察要替某些人的无能做掩饰呢？” 面对一群记者的咄咄逼人，守在东京塔入口处的却只是板着脸说：“对不起，在确认安全之前，我们不能让任何民众冒险。” “你自甘冒险也不行，这是我的职责？” “记者证在我这儿没用！你有取得警视厅的许可吗？” “里面的情况？我站在这儿怎么能知道？或许你可以问一下能目暮警部……不过他们现在在处理案件，可能没时间回应……” 面对油盐不进的警察，这些扛着□□短炮的“无冕之王”们根本没办法。软磨硬泡了一阵之后还是没有获得许可，只能报道一下外面的情况。 附近聚集的人群大致已经了解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警方如临大敌的态度也让他们产生了诸多猜测。此刻议论纷纷，大多数人满脸都是紧张和担忧。 站在偏僻处的黑衣青年正低头划拉着手机，把刚才的视频又重新播放了一遍—— 昏暗的电梯井里，柯南和安室透蹲在一起，满脸懵然，面面相觑，看上去傻乎乎的。 “拍得很清楚啊。” “嗯，我用了最新的红外夜视仪。”悠树吐槽道：“不过哥哥，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戏耍柯南他们一次吗？” “当然不是了！”北原苍介想了想，道：“我有更严肃的目的。” “什么目的？” “等等，让我想想……唔……咦？这声音好像不太对，他们是不是已经离开电梯了？”北原苍介顾左右而言他。 “……对。”悠树说：“安室桑应该很快就会联系你……嗯，他拿电话了。” 北原苍介再看了一眼手机，视频中柯南毫不犹豫地取下了“炸弹”，紧接着，来电显示就覆盖了整个画面…… 第334章 守护骑士 “柯南君, 你先戴上红外夜视镜，电梯内的灯光马上就要关闭了……打开盖子以后，里面有一个小型的光电管, 要先把连接光电管的电线给剪断……” 耳机里，断断续续地传出那个警察的声音, 听上去是在指挥那个男孩在拆弹。 中年男人冷笑。 果然是无能又卑鄙的警察啊, 居然让小孩子去拆除炸弹。自己是站在安全的地方指挥吧？ 事后只要把这段录音公布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警察贪生怕死的真面目。他们为了活命, 居然连小孩子都能牺牲！ 哈哈，东京警视厅，很快就会迎来他们的陌路。 不过那孩子真是可怜啊！不过……要怨恨的话, 就怨恨那些把你推到这个境地的警察吧！ 哈哈哈哈…… 中年男人情不自禁地发出闷笑，他压着声音，看了一眼时间。 离预计要爆炸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他们马上就要看到那行提示了！没错, 就是他最有设计感的部分！ 中年男人饱含期待地等待着…… “接下来就到最后了……先切断液晶显示屏的黄线, 然后是水银杆的白线, 最后再把连接行动电话的黑线切断, 炸弹就不会爆炸了。” 中年男人的笑容僵住了。 那段话应该已经出现了才对，为什么拆弹的过程却没有停止？ 难道那孩子为了自己活命，没有把提示说出来？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正常人看到那句话, 都会犹豫一下的吧？至少也该看一看上面写了什么。小孩子的话，跟成年人商量才是正常的做法吧？ 难道那孩子专注于拆弹, 没看到提示？ 还是说……太小了，还不认识字？ ……………… 高木涉按照爆炸物处理班的意见把拆弹过程说完, 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已经完成了迷惑敌人的任务, 但是手机中没有传出终止的指令, 他只能继续编造下去—— “上面那么黑，是不是看得不太清楚呀？柯南，你慢慢来，不要害怕。我以前有个前辈跟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是说在面对重要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冷静，不能着急，越着急就越容易失败。我那个前辈真的是很厉害的啊，可惜……” 想到车祸去世的伊达航，高木涉也忍不住心情低落下来，说：“……可惜我到现在还是不成器，想必前辈如果看到现在的我，肯定会失望的吧……” 知道头顶没有炸弹，高木涉也放松了许多。他此时颓废地坐在电梯地板上，说话说得口干舌燥，词库都快要用尽了。虽然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但也忍不住就开始碎碎念起来。 刚进入东京警视厅并且还在搜查一课的兴奋……那个豪爽大方、十分照顾他的前辈……在警视厅的生活，还有被他不小心差点搞砸的一个两个三个任务…… 此时依然跟他保持连麦的众多警察同仁们：“……” 他们看看顶头上司，又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虽然吧……他们平时对高木那小子很有意见，但那主要是因为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警视厅公认的女神佐藤美和子对高木涉青睐有加，所以才有他们那羡慕嫉妒恨的感情。 平时欺负归欺负，落井下石那种事，大家还是不做的。 主要是……那小子现在已经够可怜的了。 胖乎乎的目暮警部也缩了下脖子，听到旁边的松本管理官用冷飕飕的声音说：“目暮，你这个手下，平时还是要多教导啊！年轻人需要磨砺才能成长。” “是！”目暮警部忙道，心里低声叹了口气。 高木涉这次的表现可圈可点，原本是有机会往上提拔一下的。但是现在被他自己这么一自曝，不被处分就算是不错了。 要知道，以前高木涉犯错的时候——比如他差点让犯人逃走啦、弄丢警察手册啦、装病请假啦等等，目暮十三表面上自然会大骂一通，其实骂完也就完了，只要没惹出大乱子来，他总会替下属遮掩一二。 但今天之后，高木涉的名字肯定会被松本管理官重点关注吧？以这位严厉认真的性格…… 目暮警官开始真心实意地为高木涉发愁起来。 要知道，白鸟任三郎已经是警部了，高木涉却连个低两级的巡查部长职位都岌岌可危。虽然说佐藤美和子选择谁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心意，但目暮警部还是希望那个宛如自家女儿一样的孩子能得到更加可靠的归宿。 松本清长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他能感觉到，自从柯南那边汇报说在炸弹安装处发现了影猫的卡片后，整个警视厅那种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氛围都松弛下来了。 倒不是说他们做事不认真或者变得松懈大意，这都没有，众人的工作还是一样的细致认真，但那种情绪上的变化，也是骗不了人的。 影猫…… 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松本清长一如既往地满脸严肃，让人望而生畏。 ………………………………… “上次的那件事真的是太倒霉了，居然正好被目暮警部抓了个正着……虽然说也刚好破了一个杀人案吧，但是能够破案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那个警察的碎碎念还在耳边嗡嗡嗡地响。中年男人烦躁地皱着眉头，不知道世界上怎么有话这么多的男人。 还有，炸弹到底拆了没有？还是他们知道自己在窃听，所以采用了其他方式交流？也对如果他们是在纸上写字的话，听不到声音也是正常的…… 事情在某种程度上超出了自己的预计，中年男人心中隐隐察觉到不安，忍不住咬着指甲，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对劲……不对劲…… 忽然，他的动作停下来，瞳孔猛地放大。 他有多长时间……都没有听到那个男孩的声音了？ 隐隐的不安化作了心中的毒龙，中年男人又看了一眼时间，再看看远方的高塔，然后用力按下按键，拨出了那致命的电话。 他轻声配音——“砰！” 男人热切地看着那栋高达332.6米的钢铁塔楼，心中期待着看到白光、烈焰、浓烟的那一刻。 风静静地吹过。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不……还是有的…… 叮铃铃……叮铃铃铃…… 熟悉的铃声在背后响起。 他身体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就看到背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人都是金色头发、相貌姣好，女人肤色白的发亮，男人皮肤黑的深沉，两人中间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男孩手里正在响个不停的，是他用来引爆炸弹的行动电话。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随后拔腿就跑！ 安室透如暴虎一般冲了上去。 “嘭！” 如同被卡车正面撞了一下，男人飞扑出去，倒地滚了一圈，却连片刻也没有犹豫，爬起来继续跑！ 几人紧追其后，但路上都是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小摊贩摆摊，一时之间竟然没追上。 “躲开！给我躲开！” 他面目狰狞凶恶地大喊着，路人吓得纷纷躲避。 “佐藤警官！”身后传来男孩的大喊声：“抓住他！他就是那个炸弹犯！” 于是中年男人就看到前方一个原本茫然的女警瞬间脸色一变，满脸煞气地以决死之态冲了过来，同时还从衣服里面掏出了手枪！ 会死！落在她手里肯定会死！ 中年男人亳不犹豫，立刻改变方向，迎面就看到了那个金发飘扬、穿着交警制服的女人。 ……糟了！ 他心中刚浮现出这个词，一只拳头就在眼前开始放大—— “砰！” 中年男人仰面摔倒，宛如体验了一回把脸埋进洋葱末的感觉，眼泪顿时飙了出来。 “不许动！你被捕了！” 佐藤美和子用全身的力气压住他，同时拿出手铐来，安室透和萩原千速也已经围了上来。 “都放开！我身上有炸弹！” 男人忽然一声大喊，顿时满街寂静，随后哗然！ “——炸弹？？？” 原本看热闹的人群最先爆发恐慌，不少人腿一软摔倒，随后手脚并用地跑向远方。 北原苍介顺手扶住一个差点摔倒的小女孩。女孩的父母连忙道谢，随后抱起自家女儿跟着人群跑。有人跑到马路上，车辆鸣笛声跟着响成一片。 没有人头铁到认为那男人是虚张声势乱说的，毕竟东京塔里发生了爆炸是确有其事，之前柯南那一嗓子也是所有人都听到了的。 北原苍介摊开手掌，手心是一颗原本被沾在小女孩发卡上的粉色塑料珠子。 他握住拳头，微微一笑。 第335章 守护骑士 面对炸弹威胁, 就算周围的几人恨这个人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缓缓放开了他。 鼻青脸肿的男人高举着手机，像是在举着圣火一样, 手指虚按在拨号键上，尽管还在止不住地流眼泪，但环顾四周的神情却得意而猖狂。 佐藤美和子双手持枪指着他，面容几乎可以说是狰狞的，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扣下扳机。 男人见状，忙道：“等等！不光我身上有炸弹，我还把另一个更大的炸弹安装在某个地方，如果你开枪的话，那就谁也不知道那枚炸弹在什么地方了。三个小时之后……” “Boom————” 他咧嘴笑道：“孩子们可都要炸成碎片了！” 为了提高威慑力，他故意含糊其辞，让人以为他是把炸弹安装在了什么小孩子聚集的地方。 不说已经躲起来但仍在围观的群众是何等的惊恐愤怒, 周围几名警察/卧底更是脸色铁青。 在场只有北原苍介知道他是在撒谎，更清楚他并没有在身上绑什么炸弹, 不光是因为北原苍介之前一直在跟踪这个人, 光看原本的剧情他也知道，这个头发油腻腻的中年男人阴险又懦弱, 毒辣而没有担当, 前期表现得像个将警察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枭雄反派，后来被佐藤用枪指着的时候, 竟然说出“这不是我的错，是有一个小孩子在我的脑中不断地出现, 他叫我把警察杀掉”这种荒诞又可笑的话。 这样的人, 别人的命在他眼中不会比一枚硬币更重, 但是他自己哪怕磕了碰了一下，都是天大的事吧？他能有勇气把炸弹绑在自己身上，做同归于尽的准备？ 如果他真的这么有勇气，当年好友死后或许就会在身上绑了炸弹去把东京警视厅给炸飞了，一声巨响后，绝对什么仇什么怨都灰飞烟灭了。但是这个人呢？隔上三年四年的，蹦出来把警视厅恶心上一回，他人的牺牲与悲痛，对他来说其实只是一场名为“复仇”的游戏而已。 北原苍介认为，“复仇”什么的，应该也只是他的借口，这个人其实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却不能“慎而重之”，只是以他所憎恶的警察的性命和公信力为代价，迫不及待地向世人展示他的新“玩具”，昭示他所拥有的某种看不见的“权力”。 北原苍介心中盘旋着这些想法，却没有说出口，他看着场中紧张的局势，粉色的珠子在他的手指之间来回翻转，时隐时现，就像是他的手掌带着某种磁力一样，始终将其牢牢地粘着，没有脱离。 “你把炸弹装在了什么地方？学校？医院？还是游乐场？”佐藤美和子脸色难看地问道，同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北原苍介。 ——他会知道吗？炸弹的位置。 却见黑衣青年面色平静地站在那里，而在他不远处……是佐藤美和子的车。 女警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 车上是少年侦探团的那几个孩子，他们躲在车窗以下，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害怕又担忧地看着这边。孩子们的注意力也全都在佐藤美和子等人这里，完全没有发现在不远处斜后方保护他们的北原苍介。 “别听他的鬼话，这家伙肯定是在虚张声势吧？”萩原千速目光恶狠狠的，看上去很想在那男人的身上戳上十七八个大洞。 “呵呵。”中年男人并不畏惧，他看到躲在远处的那些人在拿出手机偷偷拍摄，附近甚至还有电视台的转播车。这么多人关注的视线既让他感到心慌，同时心底又涌出了巨大的兴奋。 等到今天的这一幕传播出去，东京警视厅肯定会颜面扫地吧？抓住他，就是罔顾人命；不抓他，那就是懦弱无能。 他已经站在了舆论的高点上。 中年男人恶劣的笑着：“你可以试试啊，这位警官。不知道当你害死了无数孩子的时候，你还能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为了正义。” “你！”萩原千速被气得脸都紫了，安室透跟佐藤美和子同样杀气腾腾，却只能强行忍耐。 见他们如此，男人更是兴奋地浑身颤抖，却不知道此时北原苍介轻轻敲了敲手机：“悠树，今天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一帧画面、一张照片出现在媒体上。” “哥哥担心影响警视厅的威信吗？”悠树道：“只要之后能把那个坏人抓住，民众一定会觉得警察更加可靠吧？” 他可是知道的，只要自家兄长出手，那家伙就再也威胁不了任何人。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今天这个场面一旦被某些人知道，安室就会有危险。” 北原苍介看看那边只盯着眼前的目标、好像把什么都忘了的安室透，心中微微叹息。假如不是有悠树可以完全掌控局面，他也不敢把安室透叫过来。尽管他此时的举动未必不能找到恰当合适的说辞，但能不被黑衣组织怀疑还是不要怀疑的好，毕竟琴酒那些人可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性格。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悠树应道：“既然这样，那不需要删掉所有的视频照片，那样反而更加引人瞩目。我们只需要把拍到那位安室先生的部分剪除就可以了，我保证他一根头发、一片衣角都不会出现在画面中。” “这样当然最好……但是工作量会很大。”北原苍介道。 “没关系，哥哥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悠树仿若不在意地说。 北原苍介叹道：“谢谢……辛苦你了。” 直接控制这一片区域断网、断电，然后把拍摄者手机、摄像机里的画面删除，这对悠树来说简单得多。即便相机目前没有联网也没关系，人们只要想外传，总有联网的时候，然后悠树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要按照悠树的说法，那他就需要把画面一帧一帧地检索处理，哪怕对于人工智能来说，这也是不小的工作量。 但他还是怎么做了。 这是一个善良体贴、很会为他人着想的孩子。 所以北原苍介尽管知道悠树掌握的是怎样可怕而庞大的能量，却从来都没有刻意去引导过他该怎么做。那些教条的、引人向善的话，悠树一秒钟就可以在网上搜索到一万句，但什么样的教导，比得上他与生俱来的善良？ 更何况悠树整天都在柯南身边。 比起头脑或许悠树远胜过柯南，但那名小侦探身上有着绝大多数动漫主角都会有的一种特质——强大的感染力。他能把各种各样的敌人都变成自己的朋友，再把身边的人都变成自己的形状。跟柯南待在一起，连高冷的灰原哀都能变成贡献表情包的颜艺少女，冷血无情的千面魔女也能成为公认的“新一干妈”，本性善良的人工智能又怎么能例外？ ………………………… “炸弹在学校，这一点他应该没有说谎。”柯南不知道那个金发女警官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见对方跟他们立场一致，怕她一时冲动逼得犯人要同归于尽，便跟他们快速地解释道：“【大联盟球员】这个词暗示我们要把内容翻译成英文，棒球比赛中【延长赛】的英文是【extra inning】，【即使你们准备高品质的制动器也没有用】，把没有用的ERA从EXTRA中去除，就剩下了XT。【最后我将逆转局势】，XT直写再逆转，就变成了【文】，也就是地图上学校的记号。” 男孩声音不高，距离较远的人什么也没听见，但是身边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中年男人惊愕地看着他，没想到自己的谜语竟然被这么一个小孩子给破解了，而萩原千速则愤怒至极：“你居然真的放在了学校？！混蛋！你还是人吗？你有人性吗？” 中年男人顾不上柯南，冷笑道：“人性？你们警察利用正治的良心害死他的时候，怎么不说人性？” 柯南看了眼男人悬在手机按键上的手指，心里着急。 刚才的推理，他其实只说了一半。虽然东京有多所学校，但今天是星期日，大部分学校都放假了，学校里即使有学生，可能也只是去参加社团活动的一小部分人而已，这样无法达成大规模伤亡的地方是不会被这种疯狂的犯人选做目标的。 在这一天会聚集许多学生的学校，只有举行全国模拟测验的各个高中学校。而帝丹高中……毛利兰所在的帝丹高中……就是其中一所。 柯南心脏突突地跳，手心都冒出了汗。此刻犯人近在咫尺，而且他的注意力都在旁边的三个成年人身上，柯南无论是麻醉针还是足球，都能轻松放倒他。但是在那之后呢？如果他在晕倒的时候顺手按了一下按键，炸弹爆炸了怎么办？ 不仅仅是为了毛利兰，哪怕炸弹在其他学校，可能遇害的是其他学生，柯南也没办法去赌那份侥幸——对他来说是陌生人的那些人，也是别人的儿子或者女儿，是被放在心头上的、全世界最重要的那个人。 想想办法，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 犯人举着手机，带着那种得意洋洋的、可恶的笑容，一步步往外走，柯南、安室透、佐藤美和子、萩原千速，还有后来陆续赶来的一些警察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仅不能阻拦，还要担心他会不会不小心摔倒。 灰原哀冷冷地看着那一幕，她没什么表情，却比任何人都能对柯南等人此时的痛苦感同身受。 没错，这就是好人的局限。恶人可以无所顾忌，可以毫不在意地伤害、绑架任何无辜的人，好人却要为了保护别人而束手束脚，甚至自己都可能因此而遇难。 就如同当年的松田阵平。 如同不久前为了保护他们差点身死的北原苍介。 如同期望着能把所有犯罪组织的成员都抓进监狱的柯南。 但是江户川啊，你到底知不知道…… 眼前这个让你束手无策、只能让步的犯人，跟琴酒那些家伙比起来，就像是一个抢棒棒糖的小孩那样弱小，黑衣组织的手段，也可以远比你以为的更加的残酷…… “小哀。” 头顶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灰原哀越来越悲观的想法，她仰起头，就看到北原苍介站在车边，微微俯身看着他们。 “北原哥哥，那个人就是害死松田警官的坏人！” “他身上有炸弹！” “怎么办啊？柯南他们是不是有危险？” 孩子们一看到北原苍介，纷纷叫了起来。他抬起手压了压，他们就全都闭上了嘴。 “我会去帮忙，所以不用担心那个人。”北原苍介温和地说：“不过我也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可以吗？” “当然！”光彦立刻正色说道：“北原哥哥尽管吩咐！” 伟大的使命感油然而生，此刻，让感到了背负无数人生命的那种沉甸甸的份量！ “那就拜托你们了。”北原苍介说：“我需要一打咖啡，一打面包，十个巧克力，手电筒，打火机，纸巾，一卷绷带和一瓶消毒酒精。” “欸？”光彦的眼睛立刻变成了豆豆眼：“这些……这些是抓住坏人所需要的东西吗？” “当然，非常重要。”北原苍介点点头，说：“辛苦了。东西有点多，需要你们一起去买一趟。悠树，你来付钱。” 光彦他们的零花钱也没有很多，让他们付钱的话，能把几个小孩的口袋全都掏空了。 北原悠树安静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群小孩被北原苍介催促着，也来不及想太多，匆匆忙忙全都下车向便利店跑去。灰原哀走在最后，她看着北原苍介，轻声道：“北原哥哥，小心。” 北原苍介微微点头：“照顾好孩子们。” 便利店有点远，孩子们跑到半路上，元太忽然想起之前柯南的话，忙道：“等等，柯南不是说让我们看着佐藤警官的车子，免得犯人又把炸弹放在车下面了吗？” “你真笨啊，元太。”步美说：“那么多的警察都在盯着犯人呢！他怎么有机会去放炸弹啊？” “说得也是啊……”元太恍然道。 “但是……但是北原哥哥说了那么多，你们都记下了吗？”光彦问道。 悠树道：“放心吧，我都记住了。” “不愧是悠树！”×3. 北原悠树抿着嘴笑了笑，他一边跟着孩子们跑，一边还在处理现场围观群众拍摄的画面，同时也始终关注着现场的局势。 ——你准备要怎么做呢，哥哥？ ………………………………………………………… 尽管知道少年侦探团已经参与了不少案件，但北原苍介还是不希望他们看到太残酷的画面。 目送着孩子们的背影，北原苍介一边转身走向众人聚焦之处，一边跟目暮警部打电话。 “北原君？”目暮警部立刻接起了电话，却没心情寒暄：“抱歉，我现在正在忙……” “我就在东京塔下面，有件事想要问一下。”北原苍介打断他的话，说道：“要抓住那家伙，我需要用稍微过激一点的手段……可以吗？” 玩笑归玩笑，总不能真让那家伙逃出天外了。否则这次的事件对某些人来说就不是解开心结，而是会演变成更严重的精神障碍，说不定将来还要再上演一出安室透被绑架、被戴上炸弹项圈的戏码。 谢邀。 虽然精彩，但大可不必。 北原苍介语气中的凛冽之意隔着电话，依然让目暮十三觉得背后一凉，原本紧绷的心神都跟着像是沉入了冰水之中。 ……过激的手段？ 过激到……什么程度？ 他想要阻止，却想到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仍处于死亡威胁当中，因为那个家伙的威胁，他们明知道犯人是谁却不能抓人。但放走了他……炸弹威胁就能解除吗？ 当年他们警方也是和犯人达成了协议，萩原却依然被炸死了。 想到自己失去的得力干将，想到未来可能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将因为那个狂妄的疯子失去性命，目暮警部秉持正义和法理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捏着手机的掌心不知不觉满是汗水，忽然被人一把抓了过去，目暮十三惊道：“松本管理官！” “有把握吗？”松本清长直截了当地问。 “有。” “底线是炸弹绝对不能被引爆，不能有无辜群众牺牲。” “我知道。” “那就放手去做吧。”松本清长没有犹豫地说：“无论你采取什么样的手段，都是出自我的请求，所有的责任由我来付！” “我知道了。” 其实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他总不会在这种场合当众杀人的。 但是…… 底线这种东西啊，一旦退了第一步，接下来就会退让更多。也许有一天，东京警视厅会在明知道他触犯了法律的情况下，依然选择默许和协助。 幸好这个世界，他是站在红方这边的。 北原苍介活动了一下手腕，走上前去。 第336章 守护骑士 中年男人看着周围的警察越来越多, 却一个也不敢靠近他；枪口离他那么近，但那些人就算再怎么愤怒，也不敢开枪。 男人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兴奋与恐惧交织, 让他的大脑都有些眩晕。这种感觉……比du品还叫人迷醉。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想要尽快脱身逃走。但是在发现所有人都畏惧着他的威胁的时候, 某种名叫“野心”……或者说“贪婪”的东西滋生出来。 他知道自己身上没有炸弹, 但是那些警察并不知道, 不是吗？ 既然东京塔电梯里的炸弹没有爆炸，那是不是说……警方根本没有看到他的提示？ 那么……炸弹安装的学校，也就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在得到炸弹位置的提示前, 这些警察敢对自己做什么吗？不……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了…… 那么是不是说……如果他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比如让刚刚胆敢对自己动手的两个家伙下跪道歉，甚至更过分的……他们敢拒绝吗？ 拒绝……民众肯定会谴责不肯为孩子做出一点牺牲的警视厅, 失去孩子的父母必然会极为怨恨他们。 不拒绝……东京警视厅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再也没有威严可言。 没错, 这就是他熟悉的博弈！ 无论对方怎么选择，他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就在今天，就在此地, 他将摧毁那可恶的警视厅！ 男人露出恶劣的笑容，他擦了下依然在酸痛的鼻子，看着安室透说：“跪下道歉吧！” “……什么？”众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随后全都露出了极为愤怒的神色。 “没错，谁让你刚才竟然敢打伤我, 跪下道歉！”中年男人加重语气, 阴恻恻地提醒道：“几百名学生的生死你不想让我按下引爆按钮吧？还有你——” 他看向佐藤美和子, 同样逼迫道：“立刻就给我土下座道歉！” ——什么！！！ 一股寒意汹涌而来, 那是来自于整个警视厅的怒火。尤其是众多把佐藤美和子当做女神的男警官, 更是恨不得生吃了这家伙。 男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心里也跟着一颤，随后又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这些家伙又不知道我安装了几个炸弹，就算帝丹学校爆炸了，我也能说我在其他地方还装了炸弹。只要他们不能证明我在撒谎，那就必须接受我的威胁！ 反正现在自己的样子也暴露了，拖延一段时间后，就想办法出国吧！用炸弹威胁警方准备好飞机和钱，然后去美国或者法国，或者墨西哥？ 男人畅想着未来，好像自己真的获得了那样自由又富足的生活一样，语气更加猖狂而自信—— “放下枪！跪下！” 在他的威胁中怒不可抑的安室透和佐藤美和子眼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歹徒身后，北原苍介正不紧不慢地从他身后靠近。黑衣青年并没有刻意做鬼祟之态，但他的脚步轻得跟猫一样，正盯着安室透两人的中年男人完全没有察觉到。 柯南心中一紧，生怕一个不慎会让那人启动炸弹，但他也无法阻止北原苍介，于是左手死死地扣住手表上的按钮，随时准备放倒那个家伙。 所有人——包括围观的人群——全都瞪大眼睛看着北原苍介。众人屏气凝神，生怕被歹徒察觉到。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本身就最让人觉得诡异。 男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发现了许多人的视线都在看向自己的背后，下意识地握着手机转身朝背后看去。 人群抑制不住地发出吸气声。 “哇——”柯南忽然捏紧拳头，像任何一个被气得像河豚一样的孩子似的，提高声音大声假哭道：“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朋友！他们今天都在学校里面，如果你让炸弹爆炸的话，他们就会死掉了！我不要这样……呜哇哇哇——” 柯南一滴眼泪都没有，却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别哭了，柯南。”佐藤美和子知道柯南的用意，她强行抑制着心中的仇恨，身体缓缓下蹲道：“弃枪下跪是吧？可以。但是请你放过那些学生，也不要再恐吓小孩子了！” “咚。” 手枪落在了地上。 佐藤美和子做出要下跪的姿态来，安室透同样身体缓缓下沉，但其实，两人的身体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脚掌微微抬高，肌肉也跟着紧绷起来。 男人看不出这其中的差别，他只是从两人缓慢的动作中看出了他们的挣扎和不甘，心中更加得意，裂开嘴几乎要大笑起来了。 “哈哈……唔？” 手指忽然一凉，那个至关重要的手机竟然掉了下去！ ——什么情况？ 男人没反应过来，微微侧头看向正在下落的手机，神情竟然显得有点无辜。 周围又是几声短暂的惊呼。 但是手机并没有落地，它在空中就落入了一个修长白皙的手掌当中，就好像它是自己投奔过去的一样。 ——为什么？ 他知道这是自己保住性命甚至获得自由的关键，刚才明明是很用力地抓住的！ 男人迷茫地看着身后的北原苍介，眼中都带着疑问。 面前陌生的黑衣青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种眼神……仿佛他是什么垃圾似的，顿时让男人心里的火气就冒了出来。 然后听到了惊呼声。 随后，他才看到自己的大拇指——也就是刚才虚按在手机拨号键上的大拇指——忽然犹犹豫豫地开始往下滑。他竟然也不觉得疼，血静静地涌出来，顺着胳膊，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 他的手指被切断了！ 直到他意识到这个事实，他都没有感觉到强烈的疼痛，只觉得像是被小刀划破了手指似的有一点点疼，同时还伴随着一种奇怪的缺失感。 恐惧比疼痛更加强烈。 男人瞪眼张嘴，就要嚎叫，却第二次被扑倒在地。同时胸腹间挨了重重的一下，他“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小心。”北原苍介拿着手机后退两步，提醒道：“他身上还有炸弹。” 死死压着中年男人的佐藤美和子却充耳不闻，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爆炸了又怎么样？就算死又怎么样？反正能用来威胁他们的引爆器已经没有了，她就算是被炸死也不会放手！ “美和子！美和子！冷静点！” 高木涉跑出来把佐藤美和子拉起来，自有其它警察去搜查中年男人身上的炸弹。但是他们此时连防弹衣都没有穿，自然有些畏手畏脚。 “不是我！不是我！犯错的人不是我！是他让我干的！”中年男人畏缩地喃喃道，好像终于感觉到痛苦一样，身体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他是谁？”安室透冷冷地问道。 如果这件事背后还有其他的指使着，他一定要将那人剥皮拆骨，嚼碎了咽下去！ “他、他是……” ——他是我脑子里的小人，是挑唆人犯罪的小恶魔！ 男人正要这么说，却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自己之前才想出的脱身办法。 “他是恶魔。他告诉……他告诉我说，一枚炸弹是不够，两枚、三枚也不够。要、要有更多的烟火，才能让世界品尝到痛苦。” 台词有些中二，因为这是他从假面超人中跟怪兽学来的。不过有一次次的爆炸事件作为背景，每人敢把他的话当成是玩笑。 “什么意思？”刚刚赶到现场的松本清长追问道：“难道你不止是在学校安装了炸弹吗？” 男人被按在地上，却哧哧地笑起来：“愚蠢的警察，谁说我只安装了一枚炸弹？” 众人的动作齐齐僵住！ “可是你的遥控器已经没有了！”萩原千速说道。 “那又怎么样？”男人一用力甩开身边的警察，站起来得意地道：“我安装的都是定时炸弹，即使没有启动，到了时间也一样能爆炸！”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为了好玩所采取的双重引爆机制是多么的精妙！轻而易举地就让这些警察不敢乱动。 但是…… 男人想到自己缺失的手指，以及从右手处传来的麻木的疼痛，怨恨地看了一眼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抬眼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怎么？也想让我下跪道歉？抱歉啊，我不是警察，不会接受你的威胁。或者你更想试一试，整个手掌都被切下来是什么感觉？” 他的眼中有种格外冰冷的东西，瞬间就唤醒了男人身体里深植于基因的懦弱。 “北原君……”目暮十三连忙阻止他当着众多警察的面威胁犯人，只是语气弱得像是蚊子在哼哼。 ——多说点！多说点！ 这是众人内心的呼声。 北原苍介好像听到了他们心中的呼声，没理会目暮十三，单手转着一只美工刀，嘴角还噙着笑容。美术刀在他的手中转成了一朵花，刀光反射着正午的阳光，格外炫目。 他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正抓着佐藤美和子不让她冲出去的高木涉，问：“还记得他吗？” 中年男人瞥了一眼相貌只能说有点小帅的高木涉，再看向北原苍介，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和疑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北原苍介挑了下眉毛。 “白鸟警官，过来一下。”他说道。 白鸟任三郎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站到他身边。 中年男人刚开始依然是茫然的，直到他注意到了白鸟任三郎颇具特色的珊瑚形刘海，眼睛越睁越大，惊骇地叫道：“你不是死了吗？” 白鸟任三郎：“……？” 男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看他，又看看高木涉，忽然想起来，这就是昨天他在车下装炸弹时看到的那两个警察。 他们还活着？甚至连伤都没有！ 但是……但是新闻上不是说…… 男人眼神慌乱，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开始怀疑起来。 “想起来了？”北原苍介冷笑道：“昨天你还打算往他的车下装炸弹，今天连人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还真是……啧啧。” 嗯，跟琴酒倒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说得好听点叫“无情”，难听点就该是“老年痴呆健忘”吧？ 仿若不经意间把自己的功绩夸了一遍，北原苍介装作没看到那些警察的眼神，继续道：“昨晚十一点半，废旧仓库……凌晨，杯户町五丁目一户建……清晨六点，南杯户站……九点五十，东京塔……还需要我说更多吗？” 男人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你……难道你……” “嗯，没错。”北原苍介点点头说：“从你昨天往警车下面放炸弹开始，我就一直在跟踪你。揍你的不良高中生，其实是我雇来演戏的混混；还有你看到的新闻，也都是我找人合成的。如果你不是完全相信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的话，又怎么能把下一步的计划也暴露给我呢？” 他微微一笑，声音甚至显得很温柔。 但中年男人却半点也没有感觉到温柔，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刚刚还以为自己能压制整个警视厅，甚至连政府都要在他的威胁下低头，但此时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扣在玻璃瓶中的飞蝇，“嗡嗡嗡”地闪动着翅膀，全然不知瓶外有一双眼睛始终冷漠地看着他！ 怎么会有这么……这么可怕的人？ “你……你就不怕我……我的炸弹……”他拿出最后的武器，但语气就跟刚才的目暮警部一样虚弱。 只不过，目暮警部是假装的弱气，而他心里的怯弱几乎是要溢出来了。 “爆炸？请吧……”北原苍介像绅士邀请舞伴似的伸手一引，含笑说：“你装了多少枚炸弹？五枚？十枚？没关系，尽管吹。也让我来听一下，有多少炸弹会爆炸？” “你……” 中年男人拿不准他是什么路数，刚才鼓起来的野心和勇气都跟被戳破了的气球似的，哧哧哧地往外冒。他不由自主地眼神飘忽着，看向旁边的警察求助。 “你们不是警察吗？听听他说的什么话？阻止他啊！难道你们想让惨剧发生吗？” 只见周围的警察或者看天，或者看地，或者左右张望，还有人干脆吹起口哨来。 谁能看不出这家伙已经被北原苍介逼的快要崩溃了？他们就算智商再怎么不够，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充当拖后腿的猪队友。 佐藤美和子咬牙看着他，气得浑身颤抖。 就这么……就这么一个东西……竟然害死了松田君！ 高木涉抓住她的胳膊，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别忘了你是警察，佐藤桑！不要被恐惧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你这样……那位松田警官也绝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的！” 目光阴鸷的安室透忽然身体一颤，转头看了眼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目光又扫过地上的手枪。 那是刚才佐藤美和子放下的，此刻所有人都忘了它的存在。 唯有目暮十三满是怨念的看着北原苍介：“北原君，你……你昨天就在跟踪他了，为什么一点儿口风都不露。” “抱歉抱歉。” 北原苍介不怎么有诚意地道歉说：“我只是猜到这家伙还准备了其它的后手，想要再观察一下而已。如果你们警察不表现得逼真一点，他大概就会把脑袋又缩回乌龟壳里了，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但你至少可以偷偷告诉我呀！ 目暮十三无力地想着，第N次怀念善解人意随叫随到合作愉快的工藤新一。 几人随意谈笑的态度好像进一步刺激到了犯人，他强行把众人的关注再度集中到自己身上，大声道：“好吧，我就告诉你。剩下的炸弹，我把一个装在了医院，一个装在百货商场，还有一个在地铁里面——但不是南杯户站！” 他胡乱编造了几个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知道警察绝不会在那些地方找到炸弹。他们一天找不到炸弹，就一天都无法安心下来。 这才是最大的威慑！ 男人心中得意，却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就跟穷途末路的野兽一样，便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都会生出厌恶来。 在他挣扎的时候，一根黑色的线掉了出来。柯南眼尖，第一个发现，转过去伸手一拉，发现是一根耳机线。 “把手放开，小鬼！”男人立刻大叫道，却被北原苍介直接抓住了肩膀，用力一拧就动弹不得，甚至好像连呼吸都赶到困难了。 柯南没有迟疑，把耳机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小兰，你的数学考得怎么样？” “还好吧，题目有些难，最后一题不太会做。” “真的？只有最后一题吗？”铃木园子惊讶地大呼小叫。 “嗯？怎么了？” “天哪，我每一道题都觉得难……” “唔……” 毛利兰似乎也觉得十分无语，柯南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为了安慰朋友而绞尽脑汁的模样。 刚才还假哭了一场的男孩此刻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炸弹……果然就安装在那个对他来说全世界最重要的人身边。 但是幸好……幸好在一切发生之前，这起爆炸就被阻止了。 柯南摘下耳机，对周围看着他的警察说：“帝丹高中……”男孩努力让自己言辞清晰，没让人发现他语气中的微微颤抖：“他正在窃听的地方是帝丹高中。” 目暮十三接过耳机自己听了一阵，松本清长没有质疑，直接下令到：“立刻派爆炸物处理班去帝丹高中！” “是！”众警察轰然应道。 北原苍介挑眉看了眼中年男人，轻松地说道：“看来学校的这个底牌已经没用了。你刚才说什么？还有百货商场、医院和地铁，对吧？不过真奇怪啊！你这样喜欢掌控局面的人，为什么没有窃听那些地方呢？” “我……”男人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倚仗，心底发慌，却还在努力撑着不要求饶。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北原苍介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这半天光顾着跟踪你，什么都没有做吧？” 他的语气几乎跟之前男人威胁警察的语气一模一样。 “今天早晨你出门以后不久，就有人潜入了你家。你猜他们会不会发现点什么东西？比如……炸弹设计图、犯罪计划、你前期的调查材料、还有……七年前你们通过威胁警方得到的赃款什么的……总有那么一两样你是藏在家里的吧？” 男人近乎绝望地看着他。 事实上，不是一两样，而是全部！他像一个影子一样生活在这个有1200万人口的大城市里，从没有人关注过他，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暴露，因此也没有给自己准备其它安全屋的意识。 如果去搜查的话，肯定会发现他之前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那么……他肯定会被判刑……说不定是……死刑！ 最清楚自己做了什么的男人怕得手脚冰凉，连断指的疼痛好像都微不足道了。 “叮铃铃铃……” 北原苍介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低头看了眼号码，笑了一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说曹操曹操到。”他自然而然地往旁边走了两步，接通电话，众人的视线便跟着他往旁边偏移了一段距离。 “神野，调查的结果怎么样？”北原苍介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问，同时打开了免提。 “整个房间都已经搜查过了，包括地下室和阁楼。” 站在又脏又乱的屋子里，神野东依然身姿笔挺，仿佛在参加宴会一样，形成强烈对比的就是灰头土脸的其它几个人。 “我们检查了他购买爆炸物的材料单，还有近期的犯罪计划，可以确定他的炸弹安装在东京塔和帝丹高中两个地方，南杯户站的全都是玩具。” “那么医院、商场或者电车这样的地方呢？”北原苍介追问道，外放的声音不是很大，众人全都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甚至身体都不自觉地倾斜过来。 “没有。”神野东肯定地说道：“类似的资料至少也是三年前的。据我所知，当时有一名警官在那次事件中丧生，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这一次他把目标放在了完全不同的地方，还为此编了一首……”神野东嫌疑地丢下几张草稿纸，说：“一首乱七八糟的诗。” ——没有？ 众人长出一口气，心神跟着放松。抓着中年男人的警察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都突然麻了一下，手上的力气一松。 中年男人身体一个踉跄，却意外地发现旁边的警察没有抓住他，顿时大喜，不假思索地撞开警察朝马路跑去！ “站住！” “不要跑！” 众多警察一惊，纷纷大喝着追了上去。安室透却好像早就在等待这一刻似的，抢步而上，俯身捡起了佐藤美和子的枪！ 男人双手持枪，正是在警察学校学到的标准的开枪姿势，他看着那个仓皇逃走的身影，眼睛都是红的。 风吹起他的衣摆，金发男人脸上全是带着悲痛的杀意。 “住手！” “别开枪！” “冷静！请你冷静！放下枪！” 不知道是哪个警察看到了他的举动，急忙大喝道，扑上来要阻止他。安室透一脚将那人踹出去，拿着枪的手却纹丝不动。 神野东听到这边混乱的动静，已经停止了说话。北原苍介转头，静静地看着安室透。 他是会选择复仇，还是遵守身为公安警察的纪律和制度？ 快意恩仇，北原苍介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约束和克制，他也同样觉得很好。 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他会怎么选择？ 怦！ 怦！ 怦！ 怦！ 安室透眼神挣扎不定，心脏响如擂鼓，几次要扣下扳机，却始终没有真的开枪。直到萩原千速忽然双手握住枪口，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大声喝道：“喂！清醒一点！擅自捡警察的枪也是不被允许的！” 安室透愣愣地看着他。 中年男人已经不要命地一头扎进了川流的车辆之中，警察们却被挡了一下。 在谁也没有注意的地方，一枚粉色珠子飞了出去，奔逃中的男人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着一辆来不及刹停的卡车撞了过去。 “嘭！！！” 在司机惊恐的眼神中，人体飞起，又重重地撞到了对面方向驶来的另一辆小汽车上，然后滚到地上，一动不动。 满街寂静。 第337章 守护骑士 鲜红的血在地上摊开了大片的花, 公路上车辆急刹，尖叫声和刹车声响成一片，撞到人的两名司机一个急急忙忙跑下来, 一个呆呆地坐在车上还没回过神来。 警察、路人来来往往，眼前所见都是乱糟糟地一片。死去的人肢体扭曲地躺在地上, 他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心中畅快。 有人夺走了他手中的枪, 并且把他压在了地上, 他没看那人是谁, 也没去听周围的人都在喊叫着什么，只是看着那扩散的血迹、碎裂的玻璃、一动不动的尸体，想大笑……又想哭。 松田、萩原…… ………………………………………… “喀拉。” 锁链被打开的声音惊醒了躺在狭窄单人床上的安室透，他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去摸枪，随后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才略微放松下来。 梦里，他又回到了爆炸犯死亡的那天。此刻醒来, 整个人依然沉浸在当时的那种心情中。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他也只是单手托着额头，没有出声。 金色的发丝遮住了男人的表情，也让他难得地显出了几分脆弱。 “降谷桑……”刚走进门的风见裕也见状, 推了推眼镜, 无奈地叹气唤道，反手关上了房门。 “我是不是很失败, 风见？”安室透轻声道：“被仇恨吞噬了理智, 甚至连自己的任务都忘到脑后……抱歉, 对我的处分是什么？尽管说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事情结束, 理智回归，被套上头套压往警局的时候，安室透已经注意到不少路人都拿着手机在拍照，猜到自己的模样或许已经暴露了。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组织不可能不知道，卧底的任务已经没办法继续了。多少人的没日没夜的付出、景光为了掩护他而牺牲了自己、还有他这七年的煎熬都随之化为乌有。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他的一时冲动。 安室透没有把责任推到通知他的北原苍介身上去，他很清楚，不管别人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做出决定的人终归都是他自己。 所以他也没有提自己往日的功勋——无论什么样的处分，他觉得都是自己该得的。 “降谷桑，”风见裕也问：“如果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你那时候还会做出这种选择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知道……但假如你有第二次机会呢？” 安室透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疲惫地说：“……我不知道。” 风见裕也再叹了口气，但心中竟然有一点轻松。 自从他知道安室透在审讯中逼死了嫌疑人之后，他就一直觉得这个比自己年轻的上司是个表面温柔、其实极为冷血的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连人命也不顾及，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无形中被犯罪组织给同化了。因此风见裕也虽然极为敬佩自家上司的能力和忠诚，心底里却隐隐觉得他是个十分可怕的人。 然而此时，见到安室透不那么优秀、也不那么理智的一面，他反而觉得亲切了几分，坐下来说：“降谷桑，你被免职了……” 安室透心里一紧，手掌也下意识地攥住，痛苦攫取了他的心脏。 然后随后，他就听到自己素来沉稳可靠的下属说：“……本来我是要这么说的，但是事情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转机。安室桑你的模样并没有出现在网络上，似乎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场车祸给吸引了。包括警视厅内部讨论的重点都是一个叫佐藤美和子的警官，我们在经过这几天的排查以后，发现您的身份真的没有暴露。当然，安全起见，上面还是建议您放弃卧底任务，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要您自己来判断……降谷桑？” 风见裕也满脸带着笑容、期待能够看到对方惊喜的表情，然而转过头后，却迎上了安室透带着杀气的目光。 “风见……” “……欸？是！” “你把排查的过程、对这件事的分析，还有警视厅内部的意见等等，给我整理一份资料出来，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 “……啊？” …………………………………… 顺手给下属安排了能让人早衰秃顶的工作去熬夜，安室透拿回自己的东西，跟上司联络，选择尽可能继续卧底任务，然后离开了这两天名义上□□、实际上是保护的住所。 点开手机，略过那些侦探业务和业余打工的人情往来，组织这边倒是没有新的邮件。以他一贯的神秘主义和打工狂的作风，偶尔断联几天并不会让朗姆神经敏感地立刻派出琴酒来追杀他，安室透迅速地发了一封邮件，把前些日子安排的一个调查任务结果发过去，朗姆倒是立刻回复了。看样子，似乎也并没有怀疑他。 走出去没多久，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安室透好奇地转头看去，就见那天跟他一起救人的女人骑在摩托车上，她浅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看似乎是金色的，穿着骑装长靴，手里握着摩托车把微微俯身，含笑看着他。 安室透一愣。 他就算当时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也记得这个女人不要命地挡在他的枪口前面，还有那句故意喊出来的话—— “擅自捡警察的枪也是不被允许的！” 好像他拿着枪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好心地帮警察捡起了掉下去的东西一样。 尽管她阻止了自己的打算，但那种善意却是不容否认。 安室透走向她，试探着问道：“你好，那天多谢你了。我……” 萩原千速咧嘴一笑，问道：“你是……零君，对吧？” 安室透瞳孔瞬时一缩。 “看来我没认错。”萩原千速笑道，把手里的头盔抛给他，说：“上车！” 安室透犹豫了一下，戴上头盔，骑在摩托车后面。黑色的车子瞬间咆哮着疾驰而去，安室透一手抓着后方的支架，另一只手若有若无地放在腰间，随时都可以拔出枪来。 摩托车停在了一个十分安静的地方。 “墓园？”安室透摘下头盔道。 “对。”萩原千速同样摘下头盔，甩了下头发，下车笑道：“你是松田君和研二的同学吧？他们跟我提起过你。研二还给我看过你们几个的照片呢！那天在东京塔，我第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不过你小子也太冲动了吧？那时候是真的打算杀人吗？” “哦，对了。”见安室透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萩原千速恍然笑道：“我是萩原千速，是研二的姐姐。” ——是的，我认出来了。 安室透看着她与萩原研二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心中生疼。 作为活下来的那个人，看到已逝故友的家人，总有一种无颜面对的感觉。好像他能站在这里，就是错误的。 萩原千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过你敢干我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真是让人感觉爽极了！这么好的日子，也该让阵平和研二两个家伙知道一下，我专门带了酒！” “我……”安室透嗓音干涩，他刚想要说话，却又被打断了。 女人亳不见外地用胳膊揽着他的脖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她笑容灿烂、眼睛却微微湿润地说：“不过……他们安心了，你也要往前走呀，零！” 第338章 守护骑士 山下, 北原苍介正靠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打电话。 “是吗？”北原苍介笑着说：“居然邀请你们去参加电视节目？哪位导演？真是太有勇气了吧？” “喂，干嘛这么说啊？”柯南避开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盘腿坐在一边, 不满地说道：“毕竟毛利叔叔现在已经是非常有名的侦探了，制片人想要借助他的名气也是理所应当的呀！” “那你倒说说看，你们去参加录制的电视节目, 有几个不出事的？”北原苍介好整以暇地说道。 “这个……”柯南一下愣住了，他觉得自己分分钟就能举出一大堆例子来反驳北原苍介的偏见, 但回忆了半天, 愣是想不起来他们哪一次是从头到尾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完成了的。 “嗯？”北原苍介鼻音微微一挑, 带着几分挑衅和嘲笑。 “上次……”柯南终于找到了一个勉强算是成功案例的例子：“上次的大胃王比赛，不就很顺利吗？” “哦……”北原苍介拖长声音，说：“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比赛不是在事件之后临时弄出来凑数的吗？” ——这么说倒也没有错。 柯南哑口无言, 甚至忍不住顺着北原苍介的思路开始想： 难道…… 毛利叔叔真的是什么瘟神？ “呐，所以说, 到底是什么节目？”北原苍介问。 “是在洋馆拍摄一个推理剧啦！”柯南看着那边正在导演的指导下演练的毛利小五郎, 说道：“而且好像还会有一个大明星参加……” “大明星？”北原苍介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贝尔摩德。 “嗯……”柯南虚着眼说：“听说是治愈系女演员的number one, 叫什么雨城琉璃，小兰可是很期待呢！” “哦……是她啊。”北原苍介知道那是什么事件了，顿时失去了兴趣。 “怎么，你也喜欢她吗？”柯南有些惊讶：“我不知道你还追星。” “不追星，只是听说过而已。”北原苍介随意地说。 ——而且那位雨城琉璃小姐可是你家岳父的老同学兼恋慕者，不过这个话就不用说了。 随意地和变小的名侦探聊了几句, 结束通话后, 北原苍介忍不住有些感慨——该说不愧是柯南他们吗？几天前那么大的事, 转眼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一群人已经开开心心地去录电视节目了，那些小学生也去上学了。 而他这里还在处理爆炸犯的后续。 收起手机，北原苍介随意地把玩着卡片，也没等多久，就听到台阶上传来脚步声。 萩原千速脚步轻快地走出墓园，脸上的神情轻松喜悦中又透着几分悲伤怀念，是再好的画笔也描摹不出来的复杂。 “北原桑，这次的事谢谢你了。今后不管是任何时候你需要帮助，只要一个电话，我赴汤蹈火也会来帮忙的。”萩原千速郑重地说。 “那我倒真要挟恩以报了。”北原苍介说，见女人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他笑道：“还记得那个叫柯南的小孩吗？” 萩原千速一怔：“那个头脑非常聪明的孩子？” 即便那时她沉浸在仇恨当中，也对当时表现非常突出的柯南印象深刻。 “对。”北原苍介点点头说：“他和他的几个朋友组成了一个少年侦探团，经常或被动或主动地卷入到案件当中。如果萩原桑那天看见他们遇到了麻烦，顺手帮一把，就当是给我的回报了。” 他记得原本萩原千速因为柯南解决了爆炸案，对小侦探十分感激，后来还帮了他很大的忙。但是这一次因为北原苍介的插手，柯南的参与度就被降低了不少，如果因此让小侦探失去了一个重要助力的话，说不定会给未来带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要把这个“补丁”给打上。 萩原千速果然没有拒绝。她爽快地说：“这当然没问题。原本如果小孩子有麻烦的话，我也不可能束手不管。你该不会……” 她探究地看着北原苍介，眼神异常明亮。 “——就是为了这种算不上要求的要求，特意找了我过来吧？” 迎着她的目光，北原苍介坦然笑道：“什么要求都是顺带的。我只是……在知道了三年前牺牲的松田警官的事迹以后，顺带着也调查了一下他的关系网，了解到萩原研二警官，也知道他有一个姐姐同样在警察系统当中。我想，作为家人的话，能亲眼见证爆炸犯落网的一幕，应该是非常有意义的。” ——虽然爆炸犯最后没有成功“落网”就是了。不过北原苍介觉得萩原千速是不会介意这一点的。 “谢了。这件事对我来说确实非常重要。”萩原千速有些感慨，也放下了心中的那一抹怀疑。她像个大姐头似的拍了拍北原苍介的肩膀，一切感激都尽在不言中。 “对了——虽然这话可能不应该由我来说，但就算是我代替研二和阵平那两个笨蛋，再请求你一件事——” 北原苍介隐隐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山上的那个小子就拜托你了。他看上去好像背负了很多的样子。明明那些事也不是他的错……有些话我不太好说，但我想你作为朋友，可以多开解开解他……你们是朋友吧？” 北原苍介笑了笑：“嗯，是啊。对了，他的身份……” “我知道，刚才在墓园他也提过。”萩原千速不等他说完就干脆地摆摆手说：“放心好了，我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不该说，就算以后在其他场合见到他，我也会装作不认识的。” 同样是警察，虽然只是一个交警，但类似的事情萩原千速听过太多了，自然知道保密的重要性。 女人显得极为洒脱，叮嘱完以后，就直接骑上摩托车离开了。北原苍介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等了一会儿后，沿着台阶向山上的墓园走去。 半路上遇到了正在下山的安室透。 金发男人的状态跟他所想的有些不同，既不颓废，也不憔悴，除了眼角微微有点发红以外，他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迎面看到北原苍介，他也并不意外，或者说，那眼神似乎在说“果然如此”。 北原苍介有些诧异。 “怎么了？这副表情。”安室透走过来问。 北原苍介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在上面哭一会儿。” ——或者跟以前的伙伴说点心里话什么的，他跑去打扰多不好。 “哭过了。”安室透平静地说：“几年前就哭过了，但是眼泪这种东西，在关键的时候一点用处也没有。” 忍的时间太久，忍耐已经成了习惯，即便是在空无一人的墓园中，他也没办法彻底放松下来。 更何况，罪犯已经死了。安室透难过是有，但心底的轻松也是骗不了人的。 他转头，看向北原苍介说：“我欠你三次。” “三次？” “松田一次，萩原一次，还有我自己一次。”安室透道。 看破他的身份却没有说破，等同于救命之恩了。 不过…… “你是什么时候起知道了我的身份？”安室透问。 “……很早以前了。”北原苍介想了想说：“你刚到我家不久，神野就说你可能是个警察。” 没办法，总不能说自己知道剧情，只能把锅推到神野东身上了。反正以他们两个相处的模式，安室透是不会拿这件事来跟神野东求证的。 而安室透想到一直以来北原苍介对自己的态度，心中终于恍然。 ——原来那么早就暴露了吗？ 他想起自己被北原苍介等人“误以为”是生活困难的小偷，还有他以黑衣组织成员的身份跟北原家谈判，安室透嘴角微微抽搐，笑容都有些僵硬。 想把自己当场埋了…… 这要不是欠了别人的大恩……真的，要不是欠了恩情，他这时候都该想想怎么灭口了。 安室透石化片刻后，果断跳过这个话题，说：“你知道吗？在帝丹高中仓库的汽油桶里发现的并不是炸弹，而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影猫留下的卡片。” 第339章 守护骑士 “影猫？”北原苍介看着安室透。 “影猫。”安室透看着北原苍介。 两人默默对视一阵, 风卷着枯叶飘落，“沙沙”地响。 “既然这样，”北原苍介问：“警方不给影猫颁发个良好市民之类的勋章吗？” “如果影猫愿意站出来的话，我想应该是可以的。”安室透煞有介事地说：“当然, 功是功, 过是过, 这个要分开算。另外, 你知道目前影猫的悬赏是多少吗？” “悬赏？”这个北原苍介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嗯。有警方发布的, 也有暗网的。总金额加起来可是个天文数字。”安室透说。其中悬赏数字最大的, 毫无疑问来自于黑衣组织。 “哦？有多少？”北原苍介好奇地问。 “差不多有一个亿……”安室透停顿了一下, 又道：“美金。” “相当于一百多亿日元了吧？”北原苍介笑道：“可惜不知道影猫在哪儿，不然我都想领这笔赏金了。” 安室透看了他一会儿，笑道：“没机会的……这可是总数。但是悬赏的人有的想要他活着, 有的想要他死，警方要让罪犯落网，有些组织却想他加入。你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所以只能选择一方。最后到手的赏金能有三四千万就不错了。” “说得好像我真能把人抓住一样。”北原苍介拨开一根挡住视线的树枝, 说：“假如警察……或者公安警察抓住了人, 也会有赏金吗？” “有内部奖励, 但是没那么多。”安室透不需要再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 说话间也自然了许多，他说道：“当然，这是对于一般的通缉犯。如果是影猫那个级别的通缉犯……” “如何？” “或许会被吸收到某些特殊的部门，继续为国效力吧？” 安室透话题一转, 忽然问道：“苍介, 你大学休学这么长时间, 准备什么时候去上课？” “我可是申请了一年啊！怎么也要等到下个学年开始的时候再去学校吧？”北原苍介理所当然地说。 在名柯的世界去上学？ 虽然这个世界的假期很多, 但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 “也对。”安室透点了点头，但心里总觉得北原苍介好像已经荒废了很长的时间。 是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让他感觉时间都变得漫长了吗？ 安室透疑惑了一下，但也没多想，又问：“苍介以后有想过当警察吗？” “警察？” “对。以你的能力，足以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警察——履行国家和法律赋予的职责，廉洁奉公、惩恶扬善，保护国家和公民，以积极健康的态度维护法律的尊严和人民的幸福。” 安室透非常认真地说道，言语间满是自豪和坚定。 北原苍介：“……” 自从揭开了卧底的假面之后，这家伙是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真实的那一面了呀！ 记得当初在被柯南看穿身份的时候，安室透还把人家小孩子吓唬了一顿呢！现在直接就从“身处黑暗的犯罪分子”过度到“阳光健气的正义使者”了吗？ 看着他隐隐带着期待的眼神，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说道：“嗯，听上去挺不错的……不过这种事得等我大学毕业以后再说。” 当然，在这个世界，那一天是永远都不会到来的。 北原苍介心道，语气中倒是毫不勉强。 见他没有果断拒绝，安室透倒是心中一松，笑道：“那当然……对了，我记得吉永纯平的计算机技术很高超，是这样吧？” “纯平吗？”北原苍介感觉今天的安室透说话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愣了愣才道：“他是比较擅长，不过也就是普通爱好者的水平。” 所以在影猫组织行动的时候入侵系统、控制监控之类的事情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哦！ “哦……这样啊。”安室透也不知道信没信，但是笑容却更深了几分。 两人一起走到山下，顺便还约了过几天一起吃饭。道别的时候，北原苍介忽然明白了他刚才那个笑容的意思。 安室透……该不会以为那个将他从众多照片和视频中删除的人是吉永纯平吧？ 而吉永纯平无缘无故地为什么会怎么做？自然是因为北原苍介的命令…… 那么技术如此高超的吉永纯平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在北原家当一个小小的门卫呢？ 当然是为了掩饰他的另一重不可告人的身份——影猫的成员！ 唔…… 这么想好像逻辑完全没问题。 但问题是…… 纯平的IT技术虽然却是不错，但是他真的没有那种水平啊！真正帮忙删除的是悠树！ 等等……如果暂时保留这个误会，等到有一天安室透“不经意间”发现纯平并不是他所猜想的那个人，那么对于“影猫”的相关联想不也同样会被证伪吗？ 北原苍介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 安室透坐进出租车后，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了一枚小小的粉色塑料珠。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风见裕也的话—— “当时抓住爆炸犯的两名警察说，他们本来已经控制住了犯人，但是胳膊上忽然麻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松开了……” “我们调查了道路监控，发现犯人似乎是因为滑倒才会出车祸……警视厅认为，这应该是一起意外事故。” “在犯人家中搜查到他的犯罪计划，可以确定他没有其它的爆破目标，当时在公路上说的话应该只是为了威胁警方……另外，他的家里有些过分‘干净’了……” “干净？”安室透反问。 “是。我们根据他的购买记录，可以确定这个人手上还有至少两公斤的爆炸物，另外当初他勒索的十亿日元应该也还剩下一大半，但是这些东西都没有找到。目前推测应该是被影猫拿走了……他毕竟是个小偷啊！雁过不拔毛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么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的人，偏偏手中掌握着大量的炸``药，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极大的潜在危险。” “上面的意思是……如果降谷桑在组织内能得到什么线索的话，一定要先一步掌握到这个人的身份……假如影猫也被黑衣组织吸收，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更加危险……” 影猫…… 安室透心中喃喃道。 北原苍介是不是影猫呢？ 安室透其实倾向于——不是。 因为他看过警视厅的一些卷宗，知道影猫和北原苍介曾经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另外影猫跟北原苍介的行事风格多少也有些差别。 但是…… 两者之间，肯定是有什么关系的。 比如说…… 安室透脑海中闪过北原家一群人的模样——神野东、坂田光、松崎银次、吉永纯平、秋田直人，甚至是米原樱子和浅野京子。 这些人中的某一个……或者说某几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影猫。 问题在于，北原苍介清楚他们的身份吗？那些人是利用这个未成年的北原家家主来隐藏自己，还是说，北原苍介明知道他们的身份，却还是为他们提供了庇护甚至是帮助？ 或者……北原苍介就是他们的资助者和主使者？ 但是其中几个人，在黑衣组织的资料中也是曾经赫赫有名的人物，那样的人，会轻易臣服于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年吗？ 安室透把玩着粉色的塑料珠子。 他也在现场，当然也注意到了爆炸犯奔跑时不正常的姿势，之后他在现场捡到了这枚塑料珠，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塞进自己的口袋藏起来。 当时那只是下意识地举动，如今几天过去，即便他再拿出这枚珠子说它可能就是导致犯人滑倒出了车祸的原因，也不足以取信于人了。假如当初上面还有残存的指纹，如今应该也全都消失了。 但并不是说这枚塑料珠就完全没有了意义。如果那起车祸真的是人为的，那么凶手在看到这枚“凶器”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反应。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可是到最后，他也没有拿出来。 【我是一名公安警察。】 安室透心中道。 他闭了闭眼睛。当车子停止时，安室透下车，指尖一弹，将塑料珠扔进了停在路旁的一辆垃圾车当中。 ……………………………………………… “哇，这可太酷了！真的是北原私人买的吗？” 北原苍介回到家，远远就听到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快斗，你小心别弄坏了！”中森青子担心地喊道。 “放心放心，我的手可是很稳的！”黑羽快斗自信满满地说。 “稳什么呀！再说了，你知道这些该怎么安装吗？”中森青子反问道。 “真笨！我不会，但我可以问啊！” “哎呀，这个真的很贵啦！” “没关系的。这种仪器也没那么容易损坏，只要小心一点就好了。”这是樱子的声音。 北原苍介听着他们充满活力的声音就忍不住笑起来，他转过拐角走进去，首先就看到了一个火红长发的女孩。 第340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一愣。 站在院子里的女孩十七八岁, 绯红色的长发，酒红色的眼睛, 五官精致得跟人偶娃娃一样, 下巴微微扬起，眼睛往下看，神色带着些傲慢, 好像谁也不被她放在眼里一样，但却并不让人讨厌。 ——小泉红子？ 想到这女孩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魔女, 神秘还有些神经质，而且轻易就能俘获无数男人的爱慕, 北原苍介不禁有些警惕。然而过了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陷入到什么无脑恋爱中, 心下一松的同时, 也有些迷惑。 ——不是说黑羽快斗是唯一一个没有对她动心的男人吗？ 再一看, 神野东等人也是神色如常, 最多只是有些欣赏之意, 没有为之痴狂的意思。 当然，如果柯南此时在这里，应该也是不会被迷惑的。 “哟，北原，你回来啦！”黑羽快斗正在搬一个箱子，此时伸出头来，快活地说：“我们来找你玩啦！” 他放下箱子，给双方介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北原苍介啦！他可是北原集团的现任家主哦！而且还是米花大学的学生, 不过目前是休学中。” “北原, 他们都是我的同学, 中森青子、小泉红子、桃井惠子, 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烦人侦探白马探！” 介绍到最后一个人，黑羽快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就差直说“我们关系不好”了。 桃井惠子则是一个扎着双马尾、还戴着一副眼镜的少女，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看上去颇有几分孩子气。 “你好。” “打扰了。” 几人纷纷打招呼，连北原苍介印象中性格多少有些古怪的小泉红子也没有“哦吼吼吼”地笑，反而表现得很是优雅得体。 白马探笑道：“我和北原桑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上次在黄昏之馆，您的表现让人叹为观止。” “黄昏之馆？”桃井惠子顿时竖起了耳朵，好奇地问道：“你们都去了那个传说中‘骗人的黄金之馆’？听说那上面的金色都是塑料纸，结果被不知情的人当成了黄金，是不是真的呀？” 黑羽快斗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黄金和塑料的差别之大，他是绝对不会看错的。但是他自己都是因为那些黄金太多而没有想过盗走，又是谁能轻易撬下、搬走那么多的黄金呢？ 而从英国来的少年侦探多少露出了几分苦笑。黄金打造的城堡太夸张了，金色的塑料纸和愚蠢的谣言传播者才更符合人们的想象。因此在那件事之后，连他父亲刚开始都怀疑他是不是看错了。当然，其后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也作证了黄金的说法，但事实就是一夜之间，不知数量的黄金消失了，城堡的主人身死，留给人们的只有一个又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这么长时间过去，白马探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如果他说真话，要么是被别人嘲笑，要么就是要回答数不清的问题仍然得不到信任，因此他只是摇摇头，说道：“后来上山的人们，一块黄金也没有找到。” “是吗？真遗憾啊！如果黄金城堡的传说是真的……”桃井惠子双手握拳，陷入遐想当中。 “对了，北原，这个真的是你买的吗？你要把这种东西装在自己家里？”黑羽快斗没兴趣谈论那些，指着院子里的箱子兴奋地说。 “对。”北原苍介看着箱子外面印着的图案，笑道：“已经下单很久了，今天才终于送过来。” “这是什么啊？快斗你居然这么兴奋。”中森青子好奇地说。 “这个嘛……”黑羽快斗笑道：“还是让北原告诉你好了。” 北原苍介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说：“是超级计算机。” “超级……计算机？”几个女孩同时流露出茫然的神色。这对她们来说是一个有些陌生的概念，或许以前在哪里听说过，但不在她们关心的范围内。 倒是一直冷静自持的白马探眼睛立刻亮了：“超级计算机？是私人拥有的吗？哦……应该是为了集团业务购买的吧？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 正好数名工人过来搬运箱子，北原苍介就顺便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地下室。 此刻这台为悠树购买的超级计算机正在搭建中，偌大的好像体育馆一样的地下室里正有上百人在忙活，一排排黑色的服务器机柜还没有接入电源，黑黢黢的宛如伫立的棺材。桃井惠子凑过去看了看，好奇地问：“这里面是什么？” “存储器。这里采用的是分布式存储节点。”北原苍介回答道，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他自然也了解过一些。 “那这个呢？”中森青子又指着另外一个黑色的机柜说。 “刀片式服务器。”北原苍介说：“一个刀箱内有多个服务器，计算密度高。” “这里是什么？”小泉红子注意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仪器。 “这个……应该是核心交换机吧？”白马探不确定地说。 “好厉害！”中森青子惊叹道：“白马君还懂超级……超级计算机吗？” “其实他是看着上面的英文猜出来的吧？”黑羽快斗双手搭在脑后，没好气地说。 白马探笑了笑，没反驳。 “这是……呃……空调？”桃井惠子总算发现了一个自己好像认识的东西，但又不敢确定。 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好像建筑工人一样的中年男人点头道：“是空调没错。超级计算机运转起来热源密度很高，温度太高就会烧坏芯片，所以必须要散热。这边采用了风冷技术，不过听说现在水冷系统是更加优越的选择，所以我们也预留了安装水冷系统的空间。” “风冷？水冷？”虽然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要两个高中女生去思考其中的原理就有些难为人了。 于是中年男人推了下眼镜，又偷偷地瞥了一眼好像也很感兴趣的小泉红子，精神一振，更加详细地介绍起来。 白马探同样沉迷其中——或者说他可能才是现场唯一听懂的人。他津津有味地听了一阵，还跟这位工程师探讨了片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周围是不是太安静了一点？ 或者说…… 那个跳脱得像只猴子的黑羽快斗去哪儿了？ ………………………………………… 库拉索抬起头，紧张地看看面前陌生的少年，再看看抱臂靠在墙边的北原苍介。 在来的路上，北原苍介已经把大致的情况告诉黑羽快斗，少年也有心理准备。此刻看到这个拘谨的坐在床边、银色长发、双瞳异色的女子，黑羽快斗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 这位杀手姐姐也太漂亮了！ 不过这么柔弱的神色，跟她过去的经历可完全不符合呀！ “别紧张，我是来教你怎么隐藏好自己的。” 对于女性，无论老幼美丑，黑羽快斗都会更有耐心一些。他取出工具，见女孩似乎有些害怕，便笑着安慰说：“你失忆留在北原家，很可能已经被原来的组织当成是叛徒了。如果被他们发现你还活着，结果可能不会好，所以在外面，你不能暴露出你本来的样子。” “你也认识以前的我吗？”库拉索忐忑地轻声问道：“我……我是不是杀过很多人？” 这些天里，尽管周围的人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多么友好，却也没有趁人之危地欺辱她，这在库拉索看来基本已经能够判断是好人了。 但是如果对方是好人，被他们所厌恶的自己又能是什么人呢？ 剥去记忆和被洗脑的经历，库拉索其实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这些天里她被自己过去的身份给折磨得不轻。每每从噩梦中醒来，她都要问自己一句：过去的我，真的是个坏人吗？ 因此，尽管北原苍介让人解开了她的手铐，但是当她伤势恢复、能够自由走动的时候，库拉索也没有选择离开。 她其实一直在混乱和害怕当中。 黑羽快斗看出了她眼中的害怕，心里有些柔软，他温和地说道：“我不认识过去的你，也不知道你以前都做过什么。但我相信我的朋友不会撒谎骗人，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北原这次找我来教你伪妆，就是为了让你走出去。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耳朵听，然后再做出判断。” “不过……以前的你是好是坏，不妨碍现在的你要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对吗？” 库拉索神色微微触动。 黑羽快斗将自己准备的美瞳片拿出来，说：“你的瞳孔颜色太明显了，不过只需要一对美瞳片就可以解决。对了，你有近视吗？……没有就好，选一个颜色吧。” 库拉索犹豫了一下，挑了一对蓝色的镜片。 “蓝色挺好，你本身一只眼睛就是蓝色的，这样只需要戴一个美瞳片就够了。”黑羽快斗又问：“头发呢？有喜欢的颜色吗？” 库拉索指了指黑色的假发。 眼前的黑羽快斗和北原苍介都是黑色的头发，无形中，她就想跟他们更相似一些。 挑完了假发的颜色，黑羽快斗又让她选发型，用薄薄的刀片稍微修改了一下眉型，然后用画出眼线、勾勒唇形，上粉，最后还在眼角、耳垂下方各自点了两颗小小的痣。 北原苍介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同时将黑羽快斗所说的东西跟自己以前的经验做对比。当然，黑羽快斗只是教库拉索怎么简单地改变自己的外貌，不是在传授他那种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不过这样两相印证着，北原苍介多少也有些收获。 化妆的过程中，库拉索和黑羽快斗离得很近，但少年的眼睛非常干净，一边画还一边跟她解释怎么化妆，怎么选择化妆品，以及为什么要这么画等等，还时不时地让她挑选一些自己能接受的风格。 不知不觉间，库拉索紧张的情绪就舒缓了下来。等到画完以后，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微微张开了嘴巴。 镜子里是一个漂亮而乖巧的黑发女孩，她的美丽不带有一丝攻击性，就好像是个亲切和善的邻家女孩，跟曾经的她截然不同。 “怎么样？”黑羽快斗扶着她的肩膀，满意地笑着问：“这个样子喜欢吗？” “嗯，喜欢。只是……这样会不会很难？”库拉索微微有些担心地问道。 “放心，一点儿也不难。跟平时我……咳！”黑羽快斗干咳一声，说：“跟平时一些化妆需要一两个小时的女孩比起来可就简单多了。熟练的话，几分钟就能搞定。” “那……那我试试吧。”库拉索弱弱地说。 “那好，我们先把这层妆洗掉，然后你来动手画一次。这样有错误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及时发现。” “好。” 北原苍介见他们相处融洽，便离开这房间到地下室去，那边还有几个客人要招待呢！ 第341章 守护骑士 “哇啊, 这是送给我的吗？” 悠树在服务器机组之间跑来跑去，十分惊喜。 “当然。”北原苍介微笑道。 “谢谢哥哥！”悠树开心地道。 众人都因为男孩的快乐而感到十分满足，只有神野东微微斜眼看着他。 超级计算机从订购、生产、运输、组建的这整个过程中, 有哪一个环节是这个人工智能没盯着的吗？哪怕其中一个螺丝钉的前世今生他都很清楚吧？ 此刻却像是个收到超出预想的圣诞礼物的小孩子一样……哼，虚伪！ 也就少主单纯, 才这么容易好哄。 神野东正想着, 悠树就跑了过来, 高兴地说：“也谢谢您，神野爷爷, 您辛苦了！” “咳！”神野东拳头抵着嘴唇, 低低地咳嗽一声后，才沉稳而矜持地说：“也没什么，悠树少爷喜欢就好。” 忽略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神野东的表情还算是严肃的。 北原苍介冲着悠树眨了眨眼睛, 男孩低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有了超级计算机, 悠树的天地都好像变得更广阔了一样。尽管他身处何方都不影响计算机的运行, 但男孩却坚持要留在地下室, 一步都不舍得迈出去。 于是北原苍介在他恳求下，就多了一个跑腿的差事——悠树平时承蒙其它几个小孩的照顾，最近天气日渐寒冷, 他从网上买了一堆围巾想作为回礼送给大家。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雪, 这围巾正好能用上。 北原苍介提着袋子出门的时候, 维萨摇着尾巴, 欢脱地跟了上来。 跟在后面的坂田光手里还提着狗绳, 见状说道：“少主, 我去准备车。” “不用了。”北原苍介道：“反正离得也不远, 我走路过去, 就当是散步了。” “那您带着伞，晚上可能会下雪。” “好。” “呜呜……”维萨在北原苍介的身边蹭来蹭去，来回蹦跳。 北原苍介半蹲下来给它系上狗绳，顺手拍了拍黑狗的脑袋，严肃地说：“带你出去可以，约法三章还记得吗？第一，不许舔我的脸；第二，不许舔我的手；第三，出门看到大便不许凑上去！” 维萨当然听不懂，但它已经习惯了每次伸出舌头都会被主人推开，于是把脑袋凑过去顶了顶，等到北原苍介摸了摸它的头、再摸摸它的背后，它就快乐地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北原苍介不禁笑了起来，牵着狗绳出门，同时笑道：“可惜我听不懂你的话，不然你还可以陪我聊聊天。” 维萨：“汪！” 一人一狗走在街道上，冬天的阳光洒在身上，有一点冷，不过对他们来说刚刚好。 维萨跟在北原苍介身边，扬着头，像个忠诚的士兵似的，偶尔看见那种到处撒欢、拖着主人跑的小狗，还会流露出明晃晃的鄙视眼神来，只是不知道他鄙视的是对面的狗还是人。 围巾送到几个小孩家里，自然都是高兴的。悠树对比了几百家店才挑选出来的围巾，做工精细，样式精美，还考虑了每个小孩的特点选择了相应的卡通图案，可以说十分用心了。 “谢谢你啊，北原先生，还辛苦你这么大老远的送过来。”到元太家的时候，他那个胖乎乎的妈妈感激地说：“还有悠树那孩子，真是聪明又懂事呀！不像我家元太，一个暑假过去，最近的功课完成得不太用心。远远比不上之前在北原家补习的时候。那个……不知道最近京子小姐有没有时间？” 北原苍介笑道：“当然有。如果元太需要补习的话，放学以后直接过去就行了。” 小岛元太一听，脸都绿了，忙说：“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京子姐姐！我自己可以完成。”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元太这两天的学习热情肯定高涨，以打消自家老妈把他送去补习的主意。 送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时候，他还特地轻声问了一句：“洋馆的拍摄顺利吗？” 小侦探立刻黑了脸，收到礼物的喜悦都没了。他哀怨地看了一眼北原苍介，叹气道：“别提了，又遇上了杀人案。” 北原苍介自然不意外，他微笑着摸了摸柯南的脑袋，就像在摸维萨一样，心说——总该认识到现实了吧？你帮助别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待在家里不出门。这样东京、不……整个日本的犯罪率都会降低吧？ 随后他听到小侦探无奈又同情地说：“看来叔叔该去拜一拜了，也不知道驱邪御守对他管不管用。” 北原苍介：“唔……嗯？” 他慢慢地收回了手。 ——感情你从来都不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吗？ 告辞出门，维萨羡慕地看了一眼柯南，凑到北原苍介身边不停地扒拉，哼哼唧唧地撒娇，直到他又摸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才罢休。 北原苍介：“……总觉得自己正在把这条狗养成哈士奇。” 绕了一圈，最后到阿笠博士家，灰原哀正好在地下室洗澡，博士高兴地把围巾收下来。悠树也给他买了一条，上面是火红色的驯鹿图案，阿笠博士当即给自己围上，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高兴地说：“正好适合圣诞节的时候戴。” “叮咚——叮咚——” 外面忽然响起了门铃的声音，但是隐隐约约的，声音并不响亮。 阿笠博士听了听，说：“好像是新一家的门铃响了，稍等一下，苍介。” “一起出去吧，正好我也该离开了。” 北原苍介起身换鞋，两人一起出门，就看到一个穿着宅急便服装的配送员在按工藤新一家的门铃。 “你好，隔壁工藤家的人目前不在家，你要寄信的话放在邮箱里就可以了。”阿笠博士熟练地说。 “不好意思。”配送员抬起头，帽子下面是一张清秀的脸。她说道：“我送的是一份需要本人签收的邮件。请问这里的主人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等他回来以后再送过来。” 北原苍介目光微微一凝，他暗暗打量着那个配送员，没有说话。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可以先把东西放在我这里。”阿笠博士说：“我叫阿笠博士（Hiroshi），工藤君离开的时候委托我来帮他处理邮件。” “这……”配送员有些犹豫。 “博士（hakase）？”身后的院子里传来女孩的声音：“——是谁来了？” “悠树给你们每人买了一条围巾，就放在桌子上。”阿笠博士提高声音回答道，转过头来，就发现那个配送员已经走过来了。 她像是有些冷，嘴唇微微颤抖，脸色也很苍白。女人把纸箱递过来，说：“麻烦在这里签一下字。” “哦，好的。”阿笠博士伸出手，没等到配送员把签字笔给他，不好意思地问：“那个……签字笔给我用一下？” “哦……”配送员从口袋里拿出笔，刚要双手递过来，忽然又收了回去，躬身道：“不好意思，我忘了这支笔已经没有墨水了。” “没关系。”阿笠博士宽容地笑笑说：“我回屋子里拿支笔好了。” 他转身会去拿笔，女人的目光就一直跟着他，看着换鞋进门。 房门打开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茶几边，手里拿着一条橘红色的围巾正在打量。她的侧脸对着这边，眉毛微微挑起，像是有些挑剔，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女人的眼睛立刻就湿润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房门被关上以后依然没舍得移开目光。直到阿笠博士找到笔出来，敞开的门后却不见那小女孩的身影，女人才怅然若失地收回目光。 随后，她就感受到了一道颇有压迫力的视线，抬头对上了北原苍介充满探究的视线。 这位配送员小姐慌忙垂下眼睛。 “好了。”阿笠博士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把笔帽盖上以后，递给配送员说：“这支笔就送给你吧，祝你今天工作顺利。” “谢谢！”配送员一躬身，连忙快步离开了。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她听到那个白胡子老头跟那年轻人说：“帮我转告悠树，围巾我们都非常喜欢。” “好的，那我就告辞了。” “北原哥哥！”院子里忽然传出女孩的叫声，配送员立刻回头，就看到只披了一件外套的茶发女孩跑了出来，埋怨说：“博士，你怎么不告诉我是北原哥哥来了呀？！” “啊？”白胡子老头摸摸脑袋：“我没说吗？” 女孩道：“没有！不然我刚才就出来啦！” “你跑出来干什么？”黑衣青年揉了揉女孩的脑袋，说：“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呢！快点回去吧，小心感冒了！” 女孩抿着嘴唇，磨磨蹭蹭，显然有点不太乐意。 “听话，回去。”黑衣青年哄道：“明天你们放学以后都过来玩，我让秋田给你们准备好点心。” 女孩这才满意，又转头说：“不要蛋糕！这个月我都胖了一公斤了，不能再吃蛋糕了，巧克力也不行。” “好。”青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女孩啪嗒啪嗒地走回去，配送员的眼睛微微湿润。她埋头走向快递车，关上车厢门，正要上车，就听开车的司机说：“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女人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转头向背后看去。 黑衣青年就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明美小姐？” 他说道。 配送员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第342章 守护骑士 “你在说什么？”中年司机有些不满, 也有些警惕，他皱眉看着北原苍介，再看看神色明显不对的女配送员, 问：“南野，这家伙是要找你的麻烦吗？” “汪汪汪！”维萨恼火地叫了几声，站在北原苍介身边, 很有几分保护者的架势。 北原苍介轻轻拍了拍它的头, 黑狗立刻就闭上了嘴巴。 “不……”女配送员声音微微发抖地说, 随后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怯懦, 声音中带了几分疑惑：“不好意思，你可能是认错人了。我的名字叫南野铃。” 北原苍介目光扫了一眼车门处, 女人抓住车门的手已经用力到指节青白, 他甚至能听到对方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北原苍介笑了一下, 退后一步，语气温和地说：“不好意思, 你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有些像, 不小心认错了。” “没关系。”南野铃松了口气, 但紧张的情绪并没有舒缓下来，她转身快速上车，好像离开的速度慢一点就会被火烧到一样。 司机很快就启动车子, 离开一段距离后, 南野铃又忍不住透过侧面的镜子去看那个黑衣青年。 对方还站在原处, 没有离开，仿佛知道她看着自己一样，他右手并指, 在自己肩膀的上方虚划了一下。 南野铃双目瞬间睁大, 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脑袋甚至都感到眩晕。 “南野？南野？！” “啊……是！” “你没事吧？”司机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南野铃，又把旁边的毛巾递给她，说：“擦擦汗。” 南野铃这才发现自己一头的冷汗，低声说了句“谢谢”，接过毛巾擦了两下。 司机又看了他一眼，说：“你认识刚才那个男人？”他看到对方的脸色，顺理成章地猜测道：“前男友？还有债主？” 南野铃攥着毛巾，低着头没有说话。 大家都是成年人，司机也没有好心到要为别人的人生负责，只是叮嘱了一句：“如果遇到危险就报警，给我们这些同事打电话也行。你一个单身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南野铃疲惫地笑了笑，感激地说：“谢谢你，木下桑。” 但可惜，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所遇到的麻烦即使说出去，也只是白白害了别人一条命而已。 但她并不是没有依靠。 南野铃……或者说，宫野明美摸了摸手上的腕表。这里面带着一个定位装置，公安警察随时随地都能知道她在哪儿，如果她真的遇害，那边也会立刻收到报警。 还有她的手机也是公安专门配发的，她所拨打的每一通电话、所发送的每一条短信，那边都会接收到。 这样的监控自然让人感到不适，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抱怨的。毕竟她身份敏感，虽然是降谷零的童年旧友，但也是特别批准“戴罪立功”的犯罪组织成员。按照她所犯下的罪行，余生都该待在监狱里才对。如今能够光明正大地在外面行走，那边也是冒着极大的危险。 其实光凭她知道波本的真实身份，公安那边原本是坚决不同意她的申请的。万一她的投诚和忏悔都是伪装，获得自由后只要找机会给黑衣组织发一条信息，就能害死包括降谷零在内的一大群人。 所以她也并不埋怨降谷零，相反，她非常感激那个人。她知道安室透虽然口头上不愿意答应她的请求，实际上却还是帮了很多忙，那个人是在赌上自己的命去相信她不会背叛。 对于此时的宫野明美来说，她对降谷零的信任甚至要超过自己的男友赤井秀一，也愿意拼死去回报对方的信任。但是唯有这件事……唯有妹妹……她一点也不敢赌。 其实变小的灰原哀按照北原苍介的意见，已经用了不少方法来改变自己的形象，以确保就算是组织里看着她长大的老人也不会随便就认出她来。 但宫野明美不同。 ——她毕竟是相依为命的姐姐啊！ 哪怕她们从小相处的时间就很有限，但宫野明美还是一眼就认出院子里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妹妹宫野志保。 但认出之后，伴随着“她还好好活着”的喜悦和感激，巨大的恐惧汹涌而来。 毕竟志保研究的是那种药物……而且她现在居然像实验室中的那只幸存的小白鼠一样，真的变成了小孩子…… 这样的妹妹在别人眼中会有怎样的价值，如果暴露以后会被怎样对待，宫野明美想都不敢去想。 而且，还有那个人…… 女人低下头，刘海遮住了眼睛。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 “没错，把十亿日元交给组织，你们姐妹可以离开。” 银发男人露出阴冷的微笑，说着谁也不相信的话。但她抱着微弱的期望，还是愚蠢的相信了。 尸体、尸体、还是尸体！ 同伙先后死亡，那一具具尸体像是对她赤裸裸的嘲笑。 “嗡——” 摩托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穿着黑衣、带着黑色头盔的骑士手一挥，肩膀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痛苦地倒下，模糊的视线中是匕首的闪光，还有那道黑色的仿佛死神一样的身影。 远处的楼房上闪烁着几点光芒，不知道是不是死前的第六感，她突然明白，那闪光的是狙击枪的枪口。 在那带着十字瞄准线的镜头背后，是不是琴酒冷漠的眼睛？ 许多张脸围上来，但她的意识却迅速地从脑海中抽离，在视野被黑暗替代的时候，她仍然在挣扎—— 不行！ 交易还没有完成！ 放开我，志保她…… 女人猛地坐起来，仿佛要窒息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冷汗涔涔。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处。 不久前这里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但此刻皮肤白皙光滑，疼痛和伤痕似乎都只存在于记忆当中。 她似乎又看到了黑衣青年并指轻轻划下的模样。 他脸上的微笑。 还有变小的志保毫无戒备地、在那人面前撒娇的模样…… 宫野明美双手撑着脑海休息片刻，然后起身下床。 拉开柜子，里面有把用一只手掌就可以藏起来的迷你手枪，还有两匣子弹。但是因为她的身份，这些都是麻醉弹，杀伤力有限。 然后是匕首、电击棒、两个药瓶、防狼)(喷雾…… 公安给她提供了一些防身的用品，这些天里宫野明美自己也想办法补充了一些东西。她受训的时间不长，有些东西使用得还不熟练，但出其不意之下，就算是格斗高手也要吃个亏。 或许她没办法制服敌人，但是…… 宫野明美看着化妆台上不起眼的一个小塑料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也装了起来。 这是她自己提取的氰化物，浓度不算很高，但足以让人致死了。 她没想过要用这个东西去害人，但是万不得已之下……她宁愿杀了自己，也要保护妹妹。 宫野明美收拾好东西，换了外出的衣服，出门时还带上了提前收拾好的生活垃圾，放在附近指定的地方。 这时太才蒙蒙亮，路上的行人也不算多。宫野明美搭乘早晨的第一列地铁，很快就赶到了地方。 Enjyu City Hotel。 高大的酒店沉默地伫立着，一扇扇黑洞洞的窗户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握着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宫野明美义无反顾地走过去。 ——或许是她猜错了也说不定，但总要先来试一试。 附近传来鸽子拍打翅膀的声音。 宫野明美闻声看去，就见昨天见过的那名黑衣青年正坐在长椅上喂鸽子，白色的鸟儿环绕在他的身边，有的还停在她的掌心啄食，显得异常和谐温馨。 不知怎地，宫野明美就想起了自己妹妹在那人身边的模样。她的心沉了沉，抓住背包，走了过去。 北原苍介看着女人带着几分决绝的神色，再扫了一眼她那看上去有些沉的女式背包，当人走近以后，他挑了下眉，突然问道：“黑衣组织的人，整容变装地窥探我家小孩，有什么目的？” 宫野明美：“……？？” 她满腔的悲哀、激昂和决绝的情绪都被打断了，懵然看着对方，大脑都有点运转不过来了。 他刚才说了……什么？ 第343章 守护骑士 见宫野明美一脸懵逼、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北原苍介忍不住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道：“开个玩笑。” 宫野明美：“……” 你管这叫玩笑？ 她一时都忘了自己之前想说什么,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节奏, 正想质问北原苍介出现在自己妹妹身边的目的，就听到对方又说：“看样子，你倒是没有再为黑衣组织效力, 那么现在你代表的……是公安？” “……你怎么知道？”宫野明美不禁问道。 “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送到公安手上的。” 北原苍介从容地道, 他伸手逗着停在自己手掌上的鸽子，眼睛没有看着对方，但却给人一种万事尽在掌控的感觉。 “我还以为明美小姐自那以后就会隐姓埋名, 或者去监狱蹲上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改头换面堂而皇之的出现, 看样子某些人对你是寄予厚望呢！” 宫野明美沉默，她感觉面前这个陌生年轻人早已经看透了她的一切，那种仿若被暴晒在阳光下、无处躲藏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不是天真的小孩子, 不会愚蠢地以为上面的人会冒险批准她的申请是被她的执着、勇气之类的东西打动, 而是因为她身上所牵扯的利益。 或者直白点说，是妹妹宫野志保。 黑衣组织的Sherry从秘密研究所神秘失踪，并且自那以后杳无音讯，以及黑衣组织一直在追捕Sherry的事情，在公安内部相关人士当中也不是秘密。谁都知道, 能被黑衣组织如此重视的Sherry, 其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宫野明美在公安警察所掌控的私人医院医治时，有一段时间总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你觉得Sherry会躲在什么地方？ 她跟什么人有联系？ 你们有秘密的、可以信任的联系方式吗？ 她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外，处境非常危险, 我们需要尽快将她保护起来。如果你掌握了什么线索的话, 请务必告知。 在很长时间里, 宫野明美为此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有时候她几乎要动摇了，但是某些怀疑又让她始终无法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或许是因为曾经黑衣组织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重了，在宫野明美的心里，黑衣组织跟许多政治家、银行家和财阀等都有关系，谁知道他们的势力有没有渗透到公安内部呢？ 她不知道谁是可以信任的，但她知道，一旦自己泄露了一星半点的线索，就有可能给妹妹带去致命的危险。所以宫野明美只选择性地透露了一些跟组织有关的内容——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却把唯有的秘密藏在心底最深处。 不过她其实是知道的，自家妹妹一直在组织的控制下，除了她以外跟外界的人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她在逃出组织之后能够求助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当时并不在日本的赤井秀一，另一个就是她们姐妹闲聊时候偶然提起的江户川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 所以能够自由行动以后，宫野明美第一时间就想要到工藤家或者毛利侦探事务所附近查探，但她知道或许一直都有人盯着自己的行动，因此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找了一份这个区域内的宅急便配送工作，她相信自己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有遇到江户川柯南的时候。 结果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她第二次到这边送快递竟然就找到了自己的妹妹。但结果也比任何时候都要糟，妹妹身边竟然有个十分可疑的男人，而自己的身份竟然也被认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宫野明美真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看看她易容以后的模样是不是突然变了回去。 此刻面对北原苍介质疑，宫野明美沉默片刻，只是低声说：“当初……就是你当街刺伤了我？” “没错，若非如此，明美小姐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吧？”北原苍介坦然说：“你应该很清楚琴酒这种人的保证有几分可信程度才对。” ——是的，她知道。 “那……” 宫野明美正想问问其后失踪的那十亿日元，就被北原苍介打断了她的话，说：“倒是明美小姐，公安既然让你出来活动，应该不是没有条件的吧？比如说……让你帮他们找到Sherry？” ——是这样没错。 虽然宫野明美并没有打算把妹妹的行踪告诉公安，但还是忍不住辩驳道：“那些人，黑衣组织调到东京的人越来越多，不光是琴酒和伏特加，甚至还有传说中的千面魔女以及其它的一些骨干……他们说只有国家的力量才能保护好志保。” 说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对方的压力下，竟然不知不觉地说了以前那些人用来说服自己的话。 北原苍介“噗嗤”一声就笑了。 他的态度看上去很温和，但目光却很冷，语气也同样是冷冰冰的：“你相信吗？” 宫野明美再度哑然。 如果她相信的话，她就不会大清早地单独跑来这里见北原苍介了。 但要说不相信……宫野明美对黑衣组织的畏惧也是根深蒂固，她很难说自己有没有动摇过。 面前的黑衣青年似乎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什么，微微一叹，语气也稍稍温和了一些：“明美小姐，国家是国家，但具体执行的却是个人，而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就有被利用、被欺骗、被腐蚀的可能性。更何况小哀身上牵扯的，可是‘长生不老’这种能让最精明的人都丧失理智的话题。你能相信自称代表国家的那些人，每一个都清正廉洁、大公无私并且视死如归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即便公安内部所有人都跟黑衣组织没有牵扯，并且全都是可以信任的‘好人’，但是将小哀的存在透露给他们，是绝对有害无益的！” 北原苍介语重心长地劝说：“即便他们真的能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把她关在实验室里继续研究，或者要从她的身上探寻返老怀童的秘密。” ——是的，这正是宫野明美最担心的。 “我们知道小哀以前的研究其实是不成功的，她制造出来的原本是毒药，变成小孩子只是其中的一个副作用而已。但是这个话，别人能相信吗？即使他们相信，那他们会选择改进实验提高返老怀童的成功率，还是就此将实验封存？” ——但凡有一点野心的人，当然会选择继续实验。 “那么在实验的过程中，又会有多少人丧命？那样的情况，对小哀来说，到底是‘保护’，还是更深的伤害？” ——以自己妹妹善良的性格，恐怕会觉得生不如死吧？ 但那时候，因为自己还在公安，并且姐妹两个都可以算是罪犯，志保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听从别人的安排。 这对她来说，恐怕比死还要残忍吧？ “只要身份不暴露，小哀就可以一直跟现在一样，开开心心跟朋友一起去上学、去露营、去看电影……我还记得刚开始这孩子抑郁冷漠的模样，但是你也看到了，她现在一天比一天开朗，就像真正的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所以……我希望能拜托你，为了小哀的幸福，拜托你一定要帮忙隐藏好她的身份，不要把她的现状透露给任何人，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宫野明美简直是满心愧疚的。她不知不觉间忘了自己本来是要质问对方的目的、不惜同归于尽也要保护妹妹的，此刻只觉得对方才是那个无微不至的守护者，而自己却来破坏志保生活的那个人。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出现都是错误的，会给妹妹带来无穷大的危险。早知道……她不来寻找就好了…… 女人心中酸涩地想到，静默片刻，点了点头。 “谢谢，非常感谢。”黑衣青年松了口气，笑容舒展地道。 宫野明美心中也充满了对于对方的感激，但一时间却说不出口，而且她的心中仍然有所忧虑。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既然我已经认出了志保，今后……我很担心自己会不会无意中透露出来。”摸着腕上的手表，宫野明美轻声道：“我一直都在公安的监控中，虽然没有被一直窃听，但我和你在这里会面，恐怕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脸色有些难看。 当初她走过来的时候故意从几个监控下面路过，遇到北原苍介的时候也留意了一下附近的摄像头，原本是为了万一自己出事以后可以留下追查的线索，此时却成了给妹妹带去危险的隐患，不由得有些焦虑。 北原苍介却笑道：“监控的事你不用担心，平时只要一切如常就好了，也不用过于草木皆兵。而且就算是公安内部，我想肯定也有愿意相信你、保护你的人。” 想到安室透，宫野明美目光一缓，点了点头。 北原苍介又道：“还有小哀这边……” “我不会再在她面前出现了！”宫野明美连忙道：“只要知道她过得很好就够了，我会想办法把调查的方向都引到其它地方去。” 北原苍介看着她，慢慢露出了一个带着暖意的笑容。 “倒也不必如此。”他微笑着说道：“你的存在对小哀来说无可替代。就算她现在开朗了一些，其实心里也一直都挂念着你。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那就不要自作主张地轻举妄动，暂时只要保持现状就好。半年之内，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姐妹能够相认的。” 宫野明美对于“半年”这个时间段到底有多长一点儿概念都没有，闻言感激又惊喜，却又勉强自己说：“如果会给她带来危险的话，那还是算了……” “这一点请放心。”北原苍介说：“我对她的关心不会比你更少，所以一定会准备妥当之后，才会做出安排。” “那我妹妹……不，小哀就拜托你了。”宫野明美心中一松，又踟躇着说：“对了，她现在叫……？” “灰原哀，帝丹小学一年级B班的学生。”北原苍介把最后一点谷物撒在地上，笑道：“另外，我叫北原苍介。今后请多多指教，南野铃桑。” 宫野明美微微低头欠身道：“请多指教，北原桑。” 白鸽哗啦啦地拍打着翅膀飞起来，黑衣青年穿行其中，从容离开。 宫野明美坐在原地，心中有种微微放松和安心的感觉。 是的，妹妹目前得到了很好的保护，自己也要更加小心才行。 她舒了一口气，拿着手提包也准备离开，忽然察觉到里面的手枪。 然后，她慢慢地……慢慢地……感觉到有什么情况不太对。 ——等等！ 我俩谁是亲人，谁才是外人？ 想到之前那人拜托自己时诚恳的模样，还有自己好似“犹犹豫豫”才答应的场面，宫野明美性格再好，表情也忍不住微微扭曲了。 我才是那个不惜一切也要保护妹妹的人好吗？为什么被他说着说着，倒好像自己包藏祸心一样？ 话说回来，那个人说了半天，他透露自己的身份了吗？有提到过自己的目的吗？说了他和黑衣组织有什么关系了吗？ 为什么自己就跟脑子里灌了浆糊一样相信了，还郑重其事地把妹妹拜托给他？ 宫野明美懊恼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简直想要抱着旁边的电线杆狠狠撞上几下。 你这猪脑子！ 她气得要命。但气归气，她的心中确实轻松了许多。 或许对方隐瞒了很多事情，还利用话术让她稀里糊涂地忘了自己的立场，但有一点是真实无伪的。 那就是…… 他与她完全一样的、想要保护妹妹的心情。 第344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在回家的路上, 还是忍不住想笑。 刚开始看到宫野明美的时候，他还把她当成了贝尔摩德、赤井玛丽一样的人物, 总之就是“我黑化了, 我变强了”这种感觉。谁知接触了不到三分钟，他就发现这姑娘还是跟曾经一样——聪明，但是意外的好骗。 或者说, 她把别人都想的太好了。 当一件事有利有弊的时候, 如北原苍介这样的人，首先考虑的就是会对自己产生危害的可能性，或者做好预防, 或者提前铲除；而宫野明美呢，她会尽量考虑好的那方面, 甚至下意识地忽略对自己的害处。 就好像赤井秀一利用她们姐妹的人脉潜入黑衣组织，暴露以后这个男人逃亡美国两年没有音讯。换了别人，总要想想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个彻底然后被甩掉了, 说不定还要因爱生恨转头黑化报复。 但宫野明美的反应呢？她不仅没有心怀怨恨, 反而在执行危险任务的前夕还发消息给赤井秀一，问：如果能脱离组织，你能作为我真正的男朋友和我交往吗？ 若不是那个男人名叫“赤井秀一”，而且他确实一直对宫野明美念念不忘，那么宫野明美的表现完全可以称之为“恋爱脑”了。 再比如琴酒交给她的银行抢劫任务。但凡对那个男人和组织的作风有一点点了解, 都不会把他的话当真, 然而宫野明美未必不知道对方想要杀她，却还是傻乎乎地抱着微弱的希望去执行任务了。 她一向如此。 未必不聪慧敏锐，却过于天真。 北原苍介对她暗示了自己影猫的身份, 却并不担心宫野明美会透露出去。因为“影猫”和灰原哀可以说是安危与共, 为了保护妹妹, 宫野明美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他是谁。 ………………………… 还没到家，就又下起了雪。北原苍介如今已经习惯了这种变幻无常的天气，熟练地从游戏背包中取出一件大衣披上。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孩子们开心地大笑声。 北原苍介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附近的松崎银次，纳闷地问：“银次，你这是在干什么？” 松崎银次手里按着刀，站在侧门边上，头上肩膀上都落了一层雪，却没有进屋取暖的意思。 “我不相信那个女人。”松崎银次严肃地说：“她也许是在假装失忆，伺机制造混乱或者窃取机密。” “所以你就一直在盯着她？”北原苍介问。 松崎银次点点头，又道：“少主不用担心，我们几个轮流值守，不会给她任何机会的！” 北原苍介哑然，半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辛苦你们了。” 走进院子，就见几个孩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玩得正开心。覆盖着一层积雪的草坪上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冰块，孩子们拿着铲子、角刀、凿子之类的工具，正在练习冰雕。 易容后的库拉索则蹲在旁边，脸冻的有些白，鼻头微微发红。她被孩子们带着一起玩，笑容也跟身边的小孩子一样，天真又带着几分懵懂。 神野东就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就好像任何一个慈祥和蔼的老爷爷一样。但熟悉他的北原苍介知道，一旦库拉索有丝毫异动，老人就会像是捕猎的冕雕一样迅猛地扑上去。 北原苍介知道现在的库拉索是无害的，却没有改变他们这种警惕的意思——万一他才是错的呢？万一这个世界库拉索洗脑的程度比剧情中更深呢？万一连她的失忆都是伪装出来的、只是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呢？ 只要这个人还不是百分百可靠的，那么神野东他们的监视和戒备就很有必要。 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北原苍介回到房间换了衣服，正准备坐下来悠闲的喝一杯热茶，好些天没有动静的卡片忽然开始发烫。 【新任务：一天内，贤桥车站（在建中）】 北原苍介一愣，这杯茶就喝不下去了。 ——贤桥车站？ 那是什么地方？ 这个地名的印象实在是太模糊了，但剧情中在车站发生的案件并不多，柯南会遇到危险的就更少了。 北原苍介先想到了基德假扮宫野二小姐、安室透炸车厢、黑衣组织要连车站一起炸毁的一幕，随后意识到不对，还不到那个时候……而且小哀刚才就在下面的，虽然她没有参与冰雕活动，但还是很好地当了一个围观群众…… 然后北原苍介结合最近的一些事情想起来，确实……柯南还有一次遇险也是在一个还没有投入使用的车站里。 他戴上无线耳机，轻轻敲了敲，低声问：“悠树，柯南今天没跟你们在一起？” 正在装作笨拙的样子给冰狸猫刻眼睛的北原悠树愣了下，随后回复：“没有。他跟着毛利侦探去查一个游戏工程师失踪的案件了。” 悠树一边用小铲子慢慢修饰着半球形的眼珠，一边顺手查了下柯南等人的位置信息。 “咦？毛利侦探和小兰姐姐都已经回家了，但是柯南和阿笠博士却一起出门了……看这个移动速度应该是在开车，而且他们都已经到群马县了……” ——果然。 北原苍介心中道，又问：“你再帮我查一下毛利侦探今天去调查的那起失踪案。” “嗯，好。”悠树快速地检索，没几秒钟便说道：“失踪的板仓卓已经在前天遇害了，凶手也已经被捕。唔……我还查到他在群马县有栋别墅，柯南和阿笠博士该不是到那里去了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你帮我盯着点儿他们的行踪。”北原苍介一边说，一边换上了出门的衣服。 “好的。”悠树见他穿戴整齐，问：“哥哥，你也要去群马吗？” “不，我还有另外的事。”北原苍介没有细说，出门跟神野东打了声招呼，再叫上松崎银次，两人匆匆离开。 半蹲在草坪上的北原悠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惆怅，甚至忘了动作。 ——被当做小孩子疼爱当然很好，但有时候，他其实是希望哥哥能更依靠他一些的。 “哇——好厉害呀！” “悠树，你竟然还有这一手！” “哼！我、我也能做……好吧，我好像做不到。” 孩子们的声音拉回了北原悠树的思绪，他这才发现，自己分神的时候不知不觉忘了伪装成小孩子的水平，已经把狸猫的半个脑袋都雕刻出来了，而且惟妙惟肖。 迎着一堆小孩崇拜的眼神，北原悠树心里无奈极了。 ……………………………… 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到了贤桥车站附近，这一带还没有建好，有些地方能看到脚手架和工程车辆，通往地下车站的出入口外面放着禁止进入的牌子。不过主体结构已经完成了，剩下了就是一些修修补补、增加装饰物的工作。 周围十分安静，没有柯南，没有警察，也没有黑衣组织。 “哥哥，柯南他们开始折返了。”悠树忽然道。 “嗯。” 北原苍介低头看了眼时间——【00:10】。 这个时间，柯南应该刚刚以死者板仓卓的身份，跟伏特加约定了四个小时后在这里交易。这个决定其实很突然，所以没人在这里提前做什么布置。 而这四个小时，现在是他的时间。 北原苍介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双手插兜，走进了没有光的地下车站。 第345章 守护骑士 茫茫大雪中, 黄色甲壳虫汽车孤独地行驶在公路上。 “可恶！这个软件也被设定了密码！”柯南咬牙道。他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但页面上始终显示着【密码错误】的字样。 在计算机技术上，柯南虽然比大多数普通人要强很多, 但还没到能破解这种加密程序的地步。 “那……先复制一份吧。”开车的阿笠博士建议说。 “不行。”柯南说：“复制也需要密码。” 那位已经死去的板仓卓跟黑衣组织合作开发了一款软件, 两人拿到了存储软件的光盘, 本以为能从软件中发现对方的犯罪证据，然后报警将黑衣组织的成员一网打尽, 没想到计划一开始就遭到了挫败——他们根本打不开软件。 “那我们以举报非法携带枪支的名义报警怎么样？”阿笠博士又想到了一个主意：“他们那些人不是总会带着枪吗？你用你本来的身份打电话, 也不用担心目暮警部他们会当成是报假警。” “可是这种情况下警方一般只会出动两三名警察, 那些家伙又不是见到警察就会乖乖束手就擒的性子。这样一来, 那些警察就危险了。” 柯南摇头道：“除非我们有确凿的证据, 能让警视厅出动大批的警察, 否则报警是没有用的, 只会让他们白白牺牲。” “既然这样都不行, 那我们现在赶到贤桥车站有什么用啊？”阿笠博士咕哝道，忽然一个激灵，他看着柯南的脸色, 猜测说：“喂，新一，你该不会是想自己跑去跟他们见面吧？” “嗯, 虽然有点危险……”柯南眼睛都仿佛在闪光——他不是不感到恐惧，不过他是那种越被逼到极限反而越兴奋的类型。男孩微微笑着说：“不用担心，博士, 我不会傻到直接跑到他们面前的，只要获得他们行动人员的指纹、血液一类的东西, 就能想办法查出那些人的身份, 继而找出黑衣组织的老巢……” 阿笠博士：“唔……” 他总觉得柯南想的太简单, 事情如此顺利的可能性太小了。只是假如因为很难做到就不去做的话，那么他们在黑衣组织那种庞然大物面前就永远没有与之对抗的可能性了。 然而这件事的危险性还是毋庸置疑的。 “新一，”阿笠博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我们还是给苍介打个电话吧？有他帮忙的话……” “不行！”柯南厉声道，阿笠博士被吓了一跳。 随后柯南缓和了语气说：“博士，小孩子的身份就是我天然的保护伞，就算我从那些家伙的面前经过，他们都不会怀疑我。北原……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他就算只是从贤桥车站附近逗留片刻，都有可能被盯上。所以能出入那地方的人只能是我，北原不能来，你也不能靠近！” “可是……”阿笠博士担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嘭！” 车身猛地一震，随即开始左摇右晃起来。幸好阿笠博士经验丰富，他及时把住方向盘，把车靠着路边慢慢停下来。 两人下车，不出意料地看着到这辆老旧的甲壳虫像过去每一次罢工的时候一样，爆胎了。 “可恶！居然在这种时候……”柯南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脸上露出几分烦躁来。 阿笠博士倒是有些高兴，笑呵呵地说道：“这一定是上天的旨意，让你不要去冒险……” 这时，在他们来的方向上，两束车灯的灯光正在逐渐靠近…… ………………………………………… 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一人独行。男人灰色的长风衣下摆随风扬起，呼吸之间，一团团白雾散开，寒冷变得肉眼可见。 松崎银次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地图，上面一个绿色的点代表他自己，另一个红色的点则从远处越来越近。 ——快要到了吗？ 估算了一下距离，他收起手机，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一辆灰色的BMW轿车像是生了什么大病，整个车身突然斜着冲了过来，轮胎与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松崎银次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确定那辆车里就是自己要等的人，不由生出了几分钦佩——这样不要命的人，就算是以前他在鹫峰组的时候都没见过几个。 车子安静了片刻，随后车门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了出来。 随后是一个胖胖的身影探出半个身子来，两人说了几句之后，那小不点便快速跑向贤桥车站。 松崎银次目送着柯南跑远以后，才走向车子。 站在车边的阿笠博士正在犹豫，他是要拨打报警电话的，但是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朝另一个名字瞟去。 ——北原苍介。 在阿笠博士心里，这是一个比警察还要可靠的名字。 但是柯南的顾虑他也不是不明白……一想起上次北原苍介生死不知的模样，阿笠博士也就下意识地不想要他再次卷入这种事件当中。 ——要不……就按照新一说的做吧？ 阿笠博士按下了拨号键。 1……1……0…… 电话正要打出去，身后忽然想起嘭地一声，旁边的车门猛地撞在阿笠博士身上，老人一个趔趄，手机飞了出去，他也不由自主地扑到地上。 阿笠博士慌忙回头，只见短发女人揉着额头骂骂咧咧地从车上走下来。阿笠博士分明记得刚才她被柯南用充气足球压在车门上动弹不得，此时回头，只见足球已经因为漏气在后座上摊成一团。 此时车的后备箱突然打开，一个身上带着血迹的男人从里面滚了出来，他腿上受了伤，走路都不方便，手里却还死死地抓着一把刀。 看到他阿笠博士就明白了——刚才肯定是这个人划破了足球，才使得那个女人脱困。 老人努力要爬起来，却被女人一脚踩住。 “我就说你们两个，手里除了糊弄人的玩具枪以外也该带点真家伙！”男人抱怨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目光凶狠地看着地上的阿笠博士。 “那种东西如果被警察发现了，不是更麻烦吗？”女人反驳了一句，也觉得有些晦气，又下车踢了一脚阿笠博士说：“喂，老头儿，那小鬼跑哪儿去了？” “行了，别跟这老鬼废话，去看看山田死了没？”男人不耐烦地催促道。 女人也不反驳，打开副驾驶的门探身进去，伸手试了一下，然后说：“没事，只是昏过去了。”又问：“小孩跑了，这老头怎么办？” 男人阴晴不定地看着阿笠博士，过了一会儿才说：“先把他带上，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两人对视一眼，女人会意——这个人看到了他们的样子，肯定不能让他活下来。但是死人搬运不方便，倒不如先带上一起移动。 “老头，你最好配合点！”女人拿着刀子在阿笠博士的眼前比划，威胁道：“别逼我捅你一刀！” 然而这时他发现，眼前的老头好像不怎么害怕的样子，注意力都有点不集中。 ——他在看什么？ 女人皱了下眉头，就听到面前这个白胡子老头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你们这两个宝石强盗才是！最好现在就去投案自首，不然肯定没有好下场！” “呵！”男人冷笑一身：“管好你自己吧！你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呢！” 阿笠博士忍不住笑起来：“我肯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但你们看到的可能就是牢房了！” “什么？”两人疑惑，随后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还没等他们做出进一步的反应，一只手就从背后伸出来按在两人脑袋侧面，然后猛地一用力。 “嘭！” 阿笠博士眼皮跟着跳了一下，同情地看着被彼此撞晕过去的强盗犯，随后看向提着两个成年人的松崎银次，高兴地说：“得救了！谢谢你，松崎！” 在几个小孩经常往来于北原和阿笠家的过程中，阿笠博士也已经跟北原家的每个人都很熟悉了。 “阿笠博士，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松崎银次将两人丢在地上，问：“这两个家伙又是什么人？” “他们是两个宝石强盗，群马县的县警正在通缉他们呢！”阿笠博士苦笑道：“我和新……柯南从群马县回来，路上汽车爆胎，刚好就搭上了他们的顺风车。” “那你们真是有点倒霉。”松崎银次真心实意地评价说。 “……是啊。”阿笠博士揉着酸疼的老腰无奈地道。每当他跟柯南他们出门的时候，生活总是会变得如此丰富多彩（多灾多难），阿笠博士早都已经习惯了。 松崎银次也不需要老人帮忙，单手把人拎起来丢进车里，又问：“前面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哦，他被麻醉针放倒了，应该还要过一会儿才醒。”阿笠博士解释道。 “过多久？” “这个……要看个人的体质。”阿笠博士摸摸头，严谨地说：“一般来说应该能晕上三十分钟左右，不过对有些人来说作用的时间会短一些。” “哦。”松崎银次应道，也不管那人晕不晕，就把他也麻利地绑起来。 阿笠博士捡回自己的手机，报了警，又开始挣扎要不要通知北原苍介，就听松崎银次问：“刚才我远远地好像还看到了柯南，那小子去哪儿了？” 这一声询问好像打破了心中的枷锁，阿笠博士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将事情的大致情况告诉对方。 “是这样的，我们偶然得知今晚四点有个犯罪组织要在前面的贤桥车站地下室内进行交易。那些人非常危险，而且肯定还带着枪。”阿笠博士说着，担忧几乎溢于言表：“但是我们没有证据，报警恐怕没多少作用，只来三五个人的话，那警察反而会更危险。柯南……柯南干脆就自己跑去查看情况了。” 松崎银次闻言，皱眉道：“他一个小孩，跑到犯罪组织的交易现场？他去了能有什么用？” “……他想收集那些人的犯罪证据和身份线索。”阿笠博士叹气道。 “胡闹！”松崎银次简短地评价了一句，同时拿出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封邮件发出去。 不久后，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松崎银次看了看，说：“苍介少主已经知道了，他会想办法处理。博士，我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不用了。”阿笠博士忙道：“我看着这些通缉犯，等警察过来就行了。” “那不行，万一这附近还有犯罪组织的成员呢？少主可是让我保护好你。”松崎银次不容置疑地说：“先上车吧！这车也不能停在路中央，不然容易发生事故。” 见他已经把驾驶座上的男人塞进后座里，阿笠博士只好说：“好……好吧。” 不得不说，在北原苍介接手了柯南的安全以后，老人也情不自禁地安心了许多。他回头看看被夜色笼罩的贤桥车站的轮廓，心中默默气祈祷着，盼望柯南不要太头铁—— 绝对不要冲到那些人眼前去啊！新一！ ………………………………………… 柯南看看时间，飞奔到放置储物柜的地下室——幸好这些车站的布局都差不多，节省了他找路的时间。 他快速找到电话里约定好的0032储物柜，取出一直藏在身上的光盘，“啪”地一下将发信器贴在盒子背面——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做出更隐蔽的布置了。然后他用胶带盒子把光盘贴在储物柜底部，再把对方付给板仓卓的支票夹到门缝上，刚把柜门关上，就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呼……呼……呼……” 柯南迅速地躲到另一排柜子后面，剧烈地喘息着。他的心脏仍然在“怦怦怦”地跳动，大冬天的，额头上全都是细密的汗水。 地下室里没有灯光，伏特加也是靠着一把手电筒在照明。只要避开灯光，柯南也并不担心会被他看到。他在阴影中悄悄地探出头来，就见伏特加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手电筒随意晃了一下，也没怎么认真查看，就走向了储物柜。 柯南颇为兴奋地看着伏特加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把支票当成了板仓卓示弱的手段，全无戒心地摘下手套去撕光盘盒子上的胶带，同时跟自己的下属打电话说：“啊，是我……板仓那混蛋应该还在这附近，把他给我抓过来！” 片刻后，伏特加吃惊地叫道：“什么？进车站的只有四五个醉汉和一个小鬼？不可能，给我捜！” “咔！” 柯南猛地睁大眼睛，心脏又开始“怦怦怦”地猛烈跳动起来。 伏特加也是浑身一僵，冷汗都冒出来了。 琴酒单手拿着已经打开保险的枪指着他的额头，冷冰冰地问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啊……大哥？！”伏特加茫然道。 柯南心脏立刻提了起来。他很清楚，自己粗糙的布置只能用在粗心大意的伏特加身上，以琴酒的头脑和洞察力，轻而易举就能看穿他的意图。 果不其然，银发男人只是听伏特加的口述，看了两眼周围，就将柯南的意图分毫不差地说了出来。 柯南冷汗直冒——怎么办？ 麻醉针和足球都在对付那两个宝石强盗的时候用掉了，不然他还可以想办法跟琴酒两人周旋一下……地下室里空荡荡的，连个能踢的易拉罐都没有…… 他看向旁边狭小的储物柜子，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不，或许这是唯一的生路，正常人是没办法藏在这样的柜子里的…… 男孩伸手去拉柜子，又不敢让其发出声音——在这种空旷的环境中，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他的手刚挨到柜门，一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柯南瞳孔瞬间放大，刚要挣扎时，就听身后的人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别动。” 这个声音…… 他瞬间安静下来，眼中依然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北原？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琴酒和伏特加已经一左一右，从储物柜的两侧挨个搜索过来。 北原苍介眯了眯眼睛，抱着柯南退后一步，没等到那两人搜索过来，抬腿用力一踢！ “嘭！！！” 柯南惊愕地看着面前高大的储物柜直接朝着另一边倒了下去，一排接着一排，巨响声不断。琴酒和伏特加的手电筒光乱晃，北原苍介抱着他闪到了一旁，没被那两人看到。 没人开枪——在这种狭窄的地方，连敌人都没看见就胡乱开枪的话，跳弹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危险性对双方来说几乎等同。 柯南听到琴酒立刻高声道：“伏特加，堵门！” “是，大哥。” 伏特加跑过去守在门口附近，柯南顿时有些着急。他们都很清楚，制造混乱的目的是为了逃跑，而地下室只有一个出口。 “砰！” 又是一声清脆的爆竹声响，站在门边的伏特加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柯南睁大眼睛—— 是谁？ 是谁在开枪？ 第346章 守护骑士 柯南很清楚, 北原苍介两只手都腾不出空来，根本不可能开枪。 所以…… 这地下室里还有第三个人？ 他什么时候在的？他是不是看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突然响起的枪声只是一个开始，紧跟着就是见二连三的枪声, 期间还伴随着子弹弹射的声音。 开枪的人好像完全没有顾忌地下室里的人, 也不管会不会误伤到谁。此时哪怕是琴酒也顾不上去管先前在地下室里设计伏特加的人了，几个人全都借助那些乱七八糟的储物柜藏身, 就连伏特加都拖着受伤的腿躲在了门边。 实际上，伏特加现在心里是有些悲催的——以前他跟着琴酒大哥，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不管是清除组织内部的老鼠还是对付外部的敌人，他们都能顺利地完成任务, 连受伤都很少。组织里面, 那也是谁见都要给几分面子——不管这面子是给他的还是给大哥的, 总之伏特加都觉得很威风, 私下里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比如尽管夏天热冬天冷，他还是一年四季都穿着黑西装；比如虽然他感觉自己都快成瞎子了，但还是坚持在黑暗的地下室里仍然戴着墨镜。图什么呢？自然是为了这一份身为琴酒大哥最信任的助手的骄傲。 但是今年……没错，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当中，他的骄傲都快要被打碎了。伏特加不知道他是倒了什么霉, 好几次都差点身死，受伤更是不计其数。基本上他刚从病床上爬起来能执行任务，没几天就又得躺回去。 这一次……应该也不能例外了…… 此刻伏特加的墨镜依然顽强地挂在鼻梁上，甚至都没有歪，但墨镜下面的眼睛已经快要冒出泪花了。 为什么总是我…… 当伏特加躲在门边默默哀怨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耳朵隐约听到的……是钟表的“嘀嗒”声？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 这种“滴答滴答”的声音是有特殊意义的。伏特加几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大叫道：“大哥, 小心炸……” “轰————” 巨响声中, 浓烟滚滚翻腾。 ………………………………………… “嘭！” “砰砰砰！” “轰——” 枪声、爆炸声、还有隐约的惨叫声接连在背后响起，不知道什么人正在和黑衣组织交战。柯南想要回头去观察，却被北原苍介压住了脑袋。 “别看！” 青年压低声音迅速地说了一声，抱着他沿着墙边飞快地跑，身边也有被惊醒的醉汉慌乱大喊着跑出车站。碎石不断地落在身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给炸了。 “啊——————”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惨叫，一个黑衣人从高楼上跌落，“啪”地一声摔到地上。 柯南努力挣扎着探出半个头，一双眼睛越过北原苍介的肩膀，看向他背后。 火光、浓烟，还有接连不断的爆炸。 地下室里，爆炸中不知道有没有死亡，倒是墙壁上多了一个洞，北原苍介就带着他趁机跑了出来。黑衣组织不知道在附近布置了多少人，他们与敌人的交战十分激烈，已经根本顾不上他们这些趁机逃走的“路人”了。 柯南再怎么头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跑回去送死。他只是用自己的眼睛搜寻着周围，牢牢地记下了眼前画面中的任何一点细节。 远处，消防车和警车的鸣笛声都已经响了起来。 跑出足够远的距离后，北原苍介才喘着气把柯南放下。两人看着那处被火光映红的天空，许久都没有说话。 那样巨大的声音，当然不会没人听见——住在周围的居民几乎全都被惊醒了。有人站在自家阳台上看是什么情况，也有人还穿着睡衣就带着一家老小开车逃走。 北原苍介见警车都已经抵达，摸了摸柯南的脑袋，说：“别看了，走吧。” 柯南默默点头，没有说话，跟着北原苍介到路边。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辆眼熟的黑色摩托车停在那儿。 北原苍介摘下挂在旁边的头盔，扔给柯南一个，说：“上车。” 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路到了北原家。吉永纯平率先迎了出来，随后是听到动静的坂田光等人。 柯南首先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了北原家的大部分人都在，心中微微一松——摩托车的速度很快，这么短的时间，不足以让他们从交战中脱身、还提前赶回来。 也就是说，在贤桥车站跟黑衣组织交火的，并不是北原家的这些人。 但是……有一个人，也是柯南感觉最危险的那个男人，不在。 “怎么不见银次桑？”柯南也不掩饰，直接就问了出来。 “他和阿笠博士在一起，现在大概还在警视厅吧？”北原苍介随意地回答说。 柯南心说：明天要问问目暮警部，但这个应该也没问题。 可是…… 众人已经都进屋了，但柯南还站在门口。男孩抱着头盔，没有动作，北原苍介回头看着他。 “北原……哥哥……”柯南用孩子般的语气说：“我有事想跟你说。” 众人愣了一下。 北原苍介也怔了怔，把车钥匙随手递给身边的人，然后笑道：“好。” “少主。”浅野京子躬身道：“我先去浴室把水准备好。” 两人现在还是满身的土，狼狈的模样自然不需要多说。 “嗯，辛苦了。”北原苍介应道，随后带着柯南到了书房。米原樱子送上茶水后离开，其他人也都会意地不来打扰他们。 等到彻底安静下来，柯南仰头严肃地问：“北原……你怎么会在地下室？” “这个嘛……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青年伸着长腿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见男孩一脸固执的表情，便叹口气，说：“你也知道我有个慈善机构，最近那里出了一件事——简单来说，就是有个单亲妈妈独自扶养着四个孩子，她只有初中学历，在便利店打工，一家人生活有多困难可想而知。这户人家是我们的长期资助对象，但是最近机构核查的事后，发现他们从三个月前就没有收到资助款项。” 柯南表情依然严肃，但眼神已经放缓，甚至不由自主地被那一家人牵动了心神。 北原苍介心中微微一叹。 事情是真的，人也是真的，他根本不担心小侦探回头去验证。 柯南大概会以为这是特例，但实际上这种贫困至极却不被大多数人看见的人非常多。北原集团资助的人可以说在城市的各个区域都可以找到，诺亚只用了一秒钟就帮他找出了这样一个住在贤桥车站附近的很合适的对象。 诺亚得到超级计算机以后如虎添翼，计算量也不再抠抠索索舍不得用。于是这两天，他就开始帮忙排查北原集团内部的人员工作执行情况，发现了不少问题。 毕竟，北原苍介平时对集团的事很少关注，乾真司就算长着三头六臂，也不可能盯着所有人。尤其是慈善这一块儿，因为有松崎银次在，乾真司就很少越俎代庖。 而松崎银次和鹫峰雪绪虽然有帮助别人的心，但不得不说两人在这方面的管理、监督能力都还差了许多。虽然集团中也派了专业的人帮助管理，但面对那么大的一笔钱，不动心的人很少。 北原苍介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无意中养出那么多的硕鼠来。此时自然没得说，该报警的报警，该审查的审查，拿了的还回来，吃了的吐出来。诺亚帮他算了一笔账，北原苍介发现自己最后还能小赚一笔。 当然，这些事就不需要告诉柯南了。 北原苍介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内部有问题的员工现在已经被处理了，不过我们还想来看看那家人这段时间有没有遇到别的困难。因为那个母亲每天晚上还要在网吧值几个小时的夜班，所以我和银次等到她回家以后才过来拜访。在我去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银次遇到了阿笠博士，然后也知道了你跑到这里来冒险。他们担心你会出事，就给我打了电话。”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柯南还有一个疑问压在心里。他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不光是这样吧？” 北原苍介微微垂下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北原，你……”柯南有些艰难地说：“在知道黑衣组织会在贤桥车站出现以后，你还通知了影猫，对不对？” 北原苍介眉毛微微一挑：“通知……影猫？” “对。”小侦探用指着犯人说“凶手就是你”的语气，慎重地说道：“如果我推理得没错，事实应该是这样的……” 北原苍介早就跟影猫组织有联系（柯南猜想他们是在酒卷导演追悼会到双塔大楼事件这个期间内相识，不过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他也就没有说出来）。他收到消息，得知柯南马上就要跟黑衣组织遭遇，仓促之间，只能通知唯一可靠的帮手，也就是影猫。 在地下室，还有在贤桥车站附近，跟黑衣组织交火的就是影猫的成员。对方也是为了营救躲藏在地下室中的北原苍介和柯南，才会选择炸毁墙壁。 但是在柯南的认知中，那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家伙。虽然他们帮助警方清除炸弹的时候很可靠，但本质上那些人对人命极为淡漠。 就好比曾经柯南发声阻止其中一人把琴酒当场砍死的时候，那家伙转身就对着他挥刀；再比如之前在地下室里，那乱射的子弹根本没有考虑北原苍介也会受伤的可能性。 尽管对方是为了救自己，但柯南还是难以抑制地对影猫生出了几分不满——影猫……搞不好跟那个安室透一样，都是那种把友情当做可有可无的家伙。 也就是北原……总把人往好处想…… 柯南自然没有在人背后挑拨的习惯，很多话他压在心里没有说，但北原苍介看着他的表情，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北原·真·影猫·苍介摸了摸鼻子，勉强为自己的“好友影猫”辩解了一句：“在地下室的枪声听上去乱，其实他是有把握的。除了打中伏特加的第一枪以外，其它都不会伤到人。” 柯南却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在那么混乱的环境中，谁能肯定子弹将会往那个方向弹射？说是有把握，其实只是拿命在赌而已！ 北原苍介：“……” “笃、笃。” 门被敲了两声，随后京子在外面说：“少主，松崎桑和阿笠博士回来了。” “博士也来了？”北原苍介看向柯南：“他大概是担心你的情况，你去见见博士。还有……今天你把阿笠博士和两个宝石强盗留在一起，博士差点出事。” 柯南一惊：“怎么回事？” 北原苍介摇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你去问问阿笠博士吧！” 柯南也早已经坐不住了，闻言拉开大门就跑了出去。 北原苍介等了一会儿，等到脚步声完全远去之后，才轻轻笑了一声。 “悠树，痕迹都清理干净了吗？” “当然。”悠树推门进来，轻声道。 第347章 守护骑士 “辛苦了。”北原苍介看着他含笑说, 却见男孩神色恹恹，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悠树迟疑了一下，才道：“有个人死了。” “从楼上掉下来的那个？” “嗯。”悠树点头说：“他在躲避的时候不小心踩空, 就直接掉下来了。” 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下。 其实在他看来，黑衣组织的这些人基本都是罪犯或者预备役罪犯, 死了也无所谓。更何况有些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根本容不得犹豫和心软。 但他也知道，这些话其实不能用来开解悠树。 他不知道那些人过去犯下的罪行吗？ 当然知道！ 悠树甚至可能比他们本人都更清楚。 但他还是会为此感到难过。 悠树——或者说泽田弘树是个非常善良的孩子，天性中就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就算对付的是罪犯, 他也只是控制着枪□□穿那些人的胳膊或者腿，爆炸也是，看上去危险无比, 实际上都是等人离开一段距离后才会炸开。 悠树想把那些人全都活着留下来, 然后交给警察和法官去审判。但事实却不会尽如人意，意外随时会来, 死亡无处不在。 事后，被遥控的枪械和炸弹全都被烧得化成了铁水，包括北原苍介提前安装的摄像头和各种小机关也是如此, 和无数沙砾、土石、钢筋混合在一起，哪怕是福尔摩斯再世，也别想再发现真相。 但死去的人却不可能复活。 悠树低落片刻后, 倒是自己振作起来了。他揉了揉脸，笑着问道：“哥哥今天设计这一出, 为的就是让柯南觉得——你并不是影猫吗？” “是啊。”北原苍介也就顺便转移了话题：“柯南……他非常敏锐，有时候他看穿了一切, 但除非图穷匕见, 你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暴露了多少。” “但是哥哥, ”悠树奇怪地问：“你不是不介意那位宫野小姐知道你的身份吗？为什么却一定要瞒着柯南呢？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亲密呀！” “因为在宫野明美心中，最重要的是小哀，她愿意为了妹妹去犯罪。但是柯南不一样……”北原苍介说：“他是光之魔人。” “光之……魔人？”悠树咀嚼着这个称呼的意味，好像懂了，又有些不太明白，但北原苍介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原剧情中柯南跟黑衣组织的几次碰撞给北原苍介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每次当他觉得主角好像被设计、被蒙蔽、快要暴露的时候，突然一个大反转，才发现小侦探早就已经洞察了真相，所有人都如同他手中的提线木偶一样，一举一动都只能按照他的设想进行。 细思极恐。 就如同现在，北原苍介也有了“影猫”这个暗地里的身份。有时候当他们提到相关话题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柯南到底有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呢？ 于是在上次的炸弹犯事件中，北原苍介就让沉寂已久的影猫再次出现，他提前拿走了所有的炸弹，又刻意布置让犯人的设计还能继续进行。结果在电梯厢上方，炸弹即将爆炸时，柯南看到【影猫】的名字，未经验证，就毫不犹豫地取下了所谓的“炸弹”。 那一刻，小侦探的表情和动作让北原苍介确定—— 他其实早就已经暴露了。 柯南没有挑明的原因，大概是在等待更合适的时机，或者是为了掌握更多的证据。但北原苍介却不能让那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自己。 倒不是担心小侦探会大义凛然地把他送进监狱——这么长时间下来，如果连这一点信心都没有，那么那样六亲不认的人也根本不值得他付出了。 剧情中柯南给基德放海都快要放成了太平洋，到他这里也不会差很多——小侦探大概会整天嚷嚷着“我一定要抓住你”，但是到了具体执行的时候他甚至愿意帮点小忙。 当然，柯南不知道基德的真实身份，或者说，他只想在犯罪现场抓住小偷，却没有用尽力气去追索基德的真实身份。如果柯南以追查黑衣组织的精神去调查怪盗基德，大概那个跳脱的小子早就暴露了。 而现在，他的身份和住址对柯南来说可不是秘密，如果被柯南确认了北原苍介就是影猫，就算两人心照不宣，他今后做事难免会束手束脚——当影猫跟黑衣组织做对、帮助警方的时候，柯南自然乐意提供协助；但如果影猫杀人放火八个蛋呢？就算对付的是坏人，柯南还会坐视吗？ 更大的可能是，小侦探没有把他送进监狱，却会整天盯着他，不让他跑出去“违法犯罪”，用他自己的方式让北原苍介“改邪归正”。 这就没意思了。 所以，影猫的身份暴露给别人没关系，唯独对柯南，北原苍介是一点儿也不希望他产生这样的联想。 目前看来，这场戏算是达到了目的。但…… 或许是“柯导”留下的心理阴影有点深，北原苍介仍然有点担心——他真的没有怀疑了吗？ “悠树。”北原苍介最后道：“关注一下警方的调查结果，如果有对我们不利的发现，及时通知我。” “我知道了，哥哥。” ……………………………………………… “昨晚贤桥车站发生了爆炸，据悉可能是两方犯罪组织交火所致……” “我们可以看到贤桥车站的现状非常惨重，爆炸所导致的……” “这个车站还没有投入使用就要重建了，周围的居民十分不满……” “……幸运的是没有无辜市民因此出现伤亡，但是警方在现场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可以推测昨晚至少有一人死亡……” 一大早起来，电视中的新闻都被昨晚贤桥车站的事件给刷屏了，换了好几个电视台，看到的都是类似的画面。 北原家的人隐隐都猜到了昨晚自家少主出门做了什么，不过他们早就被神野东叮嘱过，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异样来，安静地吃着早餐。 阿笠博士昨晚并没有留宿，因为小哀还在家。他担心女孩一个人会害怕，确认柯南没事以后就匆匆回去了，坂田光开车送了一趟。到早晨的时候，他又接阿笠博士去群马县的山路上找那辆被扔在路边的甲壳虫汽车。 饭后，柯南还要去上学，北原家也迎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你好，我是花豹宅急便，不好意思，请问北原苍介先生在家吗？” 对讲机中传来温柔的女子声音。吉永纯平透过监控屏幕看了一眼，虽然觉得女性配送员很少见，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便走出门道：“是有包裹吗？给我就好了。” “不好意思。”女配送员抬起头来，身边放着一个很大的箱子，她说：“这份包裹指定必须本人签收。” 吉永纯平皱了皱眉头，随后漫不经心地说：“那正好，我就是北原苍介。在哪儿签字？” 配送员却没有把签字单给他，而是微笑着坚持道：“你好，麻烦通知北原先生本人来签收一下。” 吉永纯平眯起了眼睛，然后拿起对讲机，通知了宅子里面。 亲自签收是不可能签收的，万一里面放的是炸弹怎么办？倒是可以调查一下这女人的身份，还有那包裹的来历…… 然而他所想的还没有付诸于行动，收到悠树通知的北原苍介已经出来了。 “纯平。”北原苍介笑道：“让她进来吧。” “哦。” 吉永纯平应了一声，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女人清秀的脸庞，感觉自己好像懂了。他打开门，伸手去抱地上的箱子，却又被拦了一下。 “不好意思，这个交给我就好了。车上还有两个箱子，也是需要北原先生签收的，就麻烦你了。” 女人客气地说，笑容也十分温婉。吉永纯平见她抱着箱子进门了，转头去看那辆配送车。 车厢里，有两个比刚才那个至少大三倍的箱子并排放在里面。 吉永纯平：“……” ……………………………… “女儿节人偶？”北原苍介诧异地道。 “是。”宫野明美抚摸着箱子，有些伤感地说：“按照习俗，在女儿节前两个星期就该把雏人形都摆出来了，我小时候就是这样。但是……” 她低了低头，忍住泪意，苦涩地笑着说道：“在我父母去世以后，我看到那些人偶就会回想起当时的痛苦和孤独，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所以志保从小到大……都没有完整地过上一次女儿节。” “但是现在想想，我真是个不合格的姐姐啊！”宫野明美说：“女儿节人偶不仅寄托着父母对我们的爱，还可以带走疾病和悲伤，有着保佑女儿健康成长的意义。听说遇到不好的事，人偶还会代替主人承受灾难。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却因为自己的心情，就把它们从志保的人生中剥夺了。” “所以……北原先生，拜托了。”宫野明美俯身行礼道：“请以您的名义，把这套人偶转赠给志保吧。希望她今后，能一直平安健康，再无忧虑。” 北原苍介没有犹豫，说：“当然可以。只是……小哀会不会认出这套人偶来？” 宫野明美苦笑道：“您误会了。我父母留下的那套人偶……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早就找不到了。这是我重新买的一套，没有任何标记。所以志保她也不可能认出什么来。” “我知道了，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非常感谢。”宫野明美再次致礼，起身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连串的叫喊声—— “北原哥哥，我们来了！” “波洛，有没有想我啊？” “京子姐姐，我饿啦！有没有吃的呀！” “我回来了。” 少年侦探团争先恐后地跑进了院子，然后是悠树，柯南和灰原哀一如既往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第348章 守护骑士 宫野明美听到孩子们的声音, 这个人都僵硬了，身体不由自主地侧过去，好像要把自己给藏起来。 孩子们跟一阵旋风似的呼啦啦地冲进来, 见到有陌生人在都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北原哥哥有客人？” 宫野明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准备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告辞，却听北原苍介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在花豹宅急便工作的南野铃小姐……南野小姐, 这些孩子是小岛元太, 圆谷光彦, 吉田步美，江户川柯南，灰原哀, 还有我弟弟北原悠树。” 孩子们也不怯场，一一问好。灰原哀看着眼前的女人，脸色依然淡淡的, 其实心中很好奇。 她还从来没有见北原苍介跟哪位女性的关系特别亲密——当然，樱子和京子不能算——更不用说专门请到家里来了。这位南野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长相……普普通通吧？身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性格还看不出好坏, 但好像有些过于冷淡了，连句话也不说，只是点了点头, 看上去……有些傲慢。 哼，看来跟其他人一样，也是那种不怎么把小孩子放在眼里的人！ 女孩以一种格外挑剔的心理评估着, 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当孩子们都要出去玩时，她也就一起跟着离开了。 临出门时, 灰原哀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却见对方也正看着她, 目光和煦犹如柔柔碧水清波，乍然看去仿佛有泪光在闪烁。 女孩心中微微一动，对方却已经转头去跟北原苍介说话了。 灰原哀顿了顿，走向门外，心中却在想：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那个人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宫野明美。 有那么一双眼睛，好像其他的缺点都可以忽略了一样。 ……………………………… “雏人形？”灰原哀惊讶地看着阿笠博士：“给我的？” “咳，嗯，对啊！”阿笠博士干咳一声，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北原苍介。 宫野明美自己不方便出面，便委托北原苍介把雏人形送给灰原哀。但是北原苍介这一送，可能会让步美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倒不是他不舍得再花钱给步美也买一套，而是因为北原苍介记得剧情中步美很快也会得到一套人偶，少年侦探团还因此又参与侦破了一起盗窃案件。 于是北原苍介转头又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阿笠博士。但对这个老人来说，当面撒谎揽功可真是太为难他了，于是他很快又说：“马上就是女儿节了，按照传统，咱们家也应该开始装饰人偶了。小哀知道怎么摆吗？” “这个……我……知道……大概知道。”灰原哀带着几分茫然说道。 她从来没有摆过人偶，但是心里曾经羡慕过那些拥有雏人形的女孩，也认真地了解过相关的知识。 所以现在……她不光回到了小学的时候，还能拥有自己的人偶吗？ 想到从未蒙面的父母，女孩心中有些伤感。她看了看北原苍介和阿笠博士，垂下眼睛藏住眼中的酸涩和喜悦。 “灰原桑有新的女儿节人偶了吗？好棒啊！”步美在旁边惊喜地说：“我们也可以看看吗？” “人偶吗？”元太比划着那个几乎跟自己一样高的箱子，惊讶地说：“好大啊！女儿节人偶有这么大的吗？” “当然不是啦！这里面肯定有很多人偶呀！”光彦认真猜测着：“看这个大小，应该是五层……不，甚至是七层的台子也说不定。” “是这样吗，博士？” 一群小孩期待地看着阿笠博士。 阿笠博士：“……” 他不知道，但他作为“购买人”，不应该不知道。 博士隐晦地又看了一眼北原苍介，然而北原苍介能说什么呢？宫野明美把箱子交给他的时候，也没特意说她是花了多少钱买了多少阶数的雏人形呀。 于是没得到提示的阿笠博士只好打了个哈哈说：“唔……为什么你们不自己看看呢？” “嗯……”元太望天。作为一个男生，他其实对这种小女孩的东西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现在他更想出去踢足球。 柯南和光彦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倒是步美很开心地说：“好啊好啊。呃……可以吗，小哀？” 灰原哀微微笑道：“当然可以啊，我一个人的话，不一定能把所有的人偶都摆好呢！” “太好了！”步美欢呼着去拿剪刀。 元太却立刻苦了脸，他小声对悠树说：“要不让她们去摆，我们出去玩吧？” “嗯？”悠树说：“可是我觉得这个很有趣啊！” 眼看灰原哀已经剪开了箱子上的胶带，柯南被步美给拉了过去，悠树也走了过去，元太和光彦对视一眼，齐齐地叹了口气。 他们其实也是可以离开的，但是只有两个人的话，玩什么好像都不对劲，于是两个男孩只好不情不愿地凑过去。 箱子里是七层的雏人形。 雏人形模仿的是古代的皇家婚礼，第一层是必须要有的天皇天后，第二层是三名宫女，第三层是演奏能乐的五人乐队，第四层是年轻的左大臣和长着白胡子的右大臣，第五层是三名拿着雨伞、脚凳和遮阳伞的仆人，第六层是各种小巧的嫁妆家具，第七层则是出行的车和轿子等物。 箱子里的雏人形其实是按照摆放规则来放置的，但是孩子们七手八脚地一拿，顿时就弄乱了。不一会儿，地上摆满了各种小人偶，还有屏风、梳妆台、橱柜、多宝阁、祭台、御所车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另外还有本应该被人偶拿在手里的宝剑、扇子、桃花枝、长柄勺等等细碎的零件，有的还没有小孩的拳头大，几个男孩看得头都大了，连灰原哀都有些手忙脚乱。 “喂，悠树，你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弄吗？”元太小声问悠树。 刚才两个女孩本来是有条不紊地把人偶拿出来，每一层、每一个的人偶都自有规律，按照顺序来摆放并不是很难。但是元太性子急，匆匆忙忙把一堆小盒子都拆了，才弄成这样满地鸡毛的样子。他知道自己闯了祸，急忙向旁边的悠树求救。 “嗯，大概知道。”悠树笑了笑说：“不过我看，步美和灰原能把这个弄好，我们只要听从指挥搭把手就行了。” “也对。”元太咕哝着，暂时放下心来。 柯南则悄悄凑到北原苍介身边，小声说：“北原，箱子里没有说明书什么的吗？” “为什么问我？”北原苍介反问。 柯南半月眼无语地说：“别装了，这套雏人形是你买的吧？我早都已经看出来了！” “是我把它交给阿笠博士的没错……”北原苍介笑道：“但这还真不是我买下来的。” 柯南惊讶地说：“不是？” 北原苍介点点头，却没有说赠送人是谁的意思。 柯南见他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默默把疑问压在心底，然后掏出手机，准备从网上查一下。 雏人形的摆放规律他是知道的，但那些小东西——比如那个跟蜻蜓翅膀一样的黑色薄片，还有小小的容器该摆放在什么地方，柯南就有点不清楚了。据说女儿节人偶的寓意是祝福女孩健康快乐地成长，虽然是封建迷信吧，但柯南也不想随便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糊弄过去。 另一边，步美已经和灰原哀商量着，指挥男孩们把台阶先搭起来——果然有七层。然后铺上正红色的绒布，在天皇天后的身后放上金色的屏风。 在他们忙活的时候，步美已经把天皇和天后都组装起来了——其实只是把打开的彩色扇子放进天后的手里，把折扇插进天皇半握的手里，最后还把立樱冠戴在天皇的头上。那个让柯南一时都搞不清楚用来做什么的“蜻蜓翅膀”，其实就是立樱冠上的立牌。 “步美真厉害呀！”元太惊奇地说：“对了，你以前也每年都摆，对吧？” 步美笑道：“其实我以前摆的都是三层人偶，人偶也很简单的，只要摆上去就行了。但是最近比奇的主人托他的熟人把不用的玩偶送给我，也正好是七层的哦！他说，只要我什么也不看就能把人偶的位置都摆放正确，就全送给我！所以我最近都在很用心地记这个顺序呢！” 元太敬畏地说：“这么多的玩偶，你要一个人摆吗？” “我不是一个人呀！” 步美灿烂地笑起来，男孩心中忽然生出不妙的预感来。 “为了能得到那套人偶，我只能大家一起帮忙了！”步美双手合十、开心地笑道：“所以今天……我们一起练习怎么摆，好不好？” 这一刻，元太和光彦都想起了他们从幼儿园开始，被眼前这个女孩所统治的时光。 第349章 守护骑士 “呼……呼……” 夜幕降临, 早就已经睡着的阿笠博士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大肚子一起一伏的, 像海边涌动的波浪。 灰原哀却还没有睡着, 原因当时不是因为阿笠博士的鼾声。 女孩躺在床上，双手抓着被子，默默地数了一阵羊, 最后还是掀开被子下床, 去看白天刚摆好的人偶。 朋友们早都已经回去了，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 七层雏坛上, 十几个人偶衣着华丽，姿态各异，有的哭，有的笑, 背后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尽管房间里的灯光十分明亮，但说实话, 这一幕场景多少是有些恐怖的。然而站在雏坛下方的灰原哀却并不觉得恐惧，她仰头看着上方端坐的“天皇天后”，心中一片安宁。 ——因为这在外人看来会觉得害怕的人偶, 所代表的, 是来自家人朋友的关心和祈愿啊！ 或许是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当这一套人偶为自己而摆放出来的时候, 灰原哀才忽然察觉—— 原来她也是那样的渴望着。 手中轻轻抚着雏坛，灰原哀想起雏人形所代表的意义, 心中默默地想到： 如果你们真的有护佑的神力的话, 请把这份力量分给我爱的那些人吧！ 希望姐姐平安健康； 希望博士健康长寿； 希望北原万事如意； 希望江户川无灾无难； 希望步美、小岛君、圆谷君健康成长。 ………………………………………… 少年侦探团经过了一次历练, 之后帮步美摆放人偶的时候果然熟练了许多, 不到半小时就全部摆好了，随后他们就习以为常地再次遇到案件、解决案件，然后…… “嗯？步美拒绝了那套人偶？”米原樱子坐在旁边，惊讶地问道：“为什么？你不是很期待吗？难道是它们的主人反悔了？” “不是啦！”步美一边给自己手中的纸人画上五官，一边解释道：“本来我想要新的人偶，是因为以前的人偶坏掉了。但是经历了这件事以后我就想，我的人偶会不会是因为替我承受了不好的事才会坏掉的？如果就这么扔掉，不是太可怜了吗？所以我就拜托爸爸，帮我送去修理了。” “唔……” 米原樱子第一时间想——这种玩偶，修理的费用应该不比买一套新的便宜多少吧？说不定还会更贵一些。 但随后，看着女孩纯真清澈的眼睛，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市侩了一些，便笑着鼓励道：“那步美以后要好好珍惜呀！” “嗯！”步美用力地点点头，然后扬起手中的作品，开心地说：“京子姐姐，我做好啦！” 步美手中的是一个纸做的人偶，用红色的纸剪出和服的样子，画着简单的五官。旁边的灰原哀同样在做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纸人偶，虽然她一脸无聊的模样，但做的时候依然十分用心。 3月3日女儿节的时候，她们会把纸人偶随水放走，代表着去除厄运灾难，祈求福祉降临。 同时用纸做了两支小船的浅野京子把步美的纸人偶拿过来，夸奖道：“做的很棒哦，步美酱！” 步美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随后又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嘴唇，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浅野京子把她的纸人偶粘到小船上。 随后是灰原哀的纸船和人偶。 全都粘好以后，浅野京子又取出两张画着桃花枝的空白书签，一人一张交给她们，笑着说：“书签要带回家，让家里的大人帮你们写吗？或者找学校的老师写也可以哦！” “我……”灰原哀捏着书签，带着一点羞涩，轻声说：“我想让北原哥哥帮我写。” “我也是我也是！”步美忙道：“可以吗，京子姐姐。” 浅野京子想了想，道：“当然可以啦！我想少主是不会拒绝的。”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吧！”米原樱子立刻站起来道。 出了手工房，就听到一阵呼喊声——草坪上几个男孩像模像样地穿着白色的舞蹈服，正在向中间的坂田光发起进攻，但就连步美都看得出，坂田光纯粹是逗着他们玩儿。 实际上也只有元太和光彦呼喊奔跑地十分认真，似乎是把这当成了打仗游戏；柯南一脸“我在干什么蠢事”的表情在应付差事，悠树则是跟着柯南共进退，他连汗都没出，显然是犹有余力。 灰原哀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跟名侦探的目光对上，便抛给对方一个看笑话的眼神。而柯南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纸船和人偶，朝天翻了个白眼，一时不查，被冲过来的元太撞了个四脚朝天。 几个女孩顿时全都被逗的笑了起来。 到了书房，北原苍介正在电脑前处理文件。见到她们以后顺手合上电脑，笑道：“纸人偶。” “是。”浅野京子道：“这两个孩子都想让少主帮她们写祝福语呢！” “可以吗？”步美双手捧着书签期待地问道，灰原哀也默默地仰头看着他。 “当然，你们不嫌弃就好。”北原苍介接过书签，问道：“有什么想要的短语吗？” “哎呀，这怎么能问我们？”步美靠过来说道：“这种事情当然是北原哥哥你来决定了！” “这样啊……” 北原苍介想了想，在步美的书签上写下四个汉字。 【无病息灾】 因为是写给孩子的祝福语，北原苍介没有用自己习惯的行书，而是写成了楷体，笔画圆润方正，干净舒朗，带着从容优雅的感觉。 “北原哥哥写的好好看呀！”步美十分珍惜的收起来：“嗯……无病息……？” 繁体的汉字对一年级的小女孩来说还是有点难。 “无病息灾。”北原苍介笑着解释道：“希望你以后健康平安，远离灾祸。” “谢谢北原哥哥。”步美高兴地道，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她想起来自己以前好像也看到过这句话，只是忽然之间就忘记了。 北原苍介又拿起了灰原哀的书签，看着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期待和依赖，又想起剧情中那个一度悲观到想要去死的女孩，提笔写下了四个字。 灰原哀轻声念道：“长乐……未央？” “嗯。”北原苍介解释道：“希望你欢喜永久，快乐绵长。” 其名为“哀”，但不要一直哀伤啊！ 未来还有很多好事等着你呢！ 第350章 守护骑士 【支线任务：拯救服部平次。时限：两小时内】 ········ 北原苍介翻过新的一页日历, 发现时间没有突然跳到几天甚至几个月以后，不由松了口气。 这两天大家为了给小女孩们庆祝女儿节做了不少的准备，连柯南和元太他们都开始满怀期待了。如果这个时候时间突然来个飞跃把女儿节给跳过去, 真的能呕死人。 在名柯中, 情人节是过了一次又一次，按照“半年”的时长来算基本可以说是每月都有一次情人节。但女儿节可是只有这一次, 错过了大概就再也碰不到了。 不过幸好, 或许世界意志之类的东西终于眷顾了他们一次，这些日子里时间平稳而顺畅地流过, 日历上的日期每天增加一日，正常得简直令人感动。 就在北原苍介觉得这种平静会保持到女儿节度过以后，任务卡忽然又发布了这样一条信息。 ——服部平次？ 他遇到什么事了吗？ 北原苍介想了想, 干脆给柯南打了一个电话。 “……北原？”柯南过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来。 “柯南, 我记得你昨天好像说服部跟和叶要到东京来？”北原苍介语气平常地问：“他们到了吗？有空的话，下午我想约大家一起去吃饭。” “他们迟到了。”柯南带着几分担忧说：“那两个人本来说一点就到的, 可是现在都还没有消息，打电话过去也关机了, 不知道是不是忘了给手机充电。” “两个人同时忘记充电的概率有多大？”北原苍介无语道：“联系大阪那边了吗？是不是临时有事所以没来？” “问过了。”柯南叹气说：“服部夫人说他们早上八点就去乘飞机了。到东京以后先去了杯户侦探事务所找一个叫楠川的人。但是我们打电话过去，那个楠川都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了。然后我们又找到了楠川在杯户町的家, 一样没有人，门还没有上锁，不过我们发现了服部来过的痕迹。另外还发现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贤桥町伊藤。所以我们又到了贤桥町，找这边叫‘伊藤’的人家询问……嗯，目前已经问过五户伊藤了, 但是他们都没见过服部跟和叶。” 正在这时, 北原苍介听到那边隐约传来女人温和的声音：“关西口音吗？不知道……没见过那样的两个人。” 柯南叹气道：“好吧, 第六家也没有。” “我看那些小鬼大概是在哪儿玩得忘了时间吧！”电话里传来毛利小五郎暴躁的声音。 “再找找嘛，爸爸！”毛利兰劝道：“服部君跟和叶都不是那种不可靠的人呀！” “就这样……”柯南无奈地说：“等我们找到人了再给你打电话，但是下午的聚餐应该是不行了。” “嗯，行。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好的。” ——贤桥町吗？ 挂掉电话后，北原苍介已经知道了这是哪一次的事件，转身去换上了出门的衣服。 “悠树？” 【在，哥哥。】 “把贤桥町所有伊藤家的位置和房主信息都给我标出来。” 【是。】 ······························· “关西口音的男孩和女孩吗？”胖胖的女人抱着猫咪，声音柔和地说：“没到我家来过。没能帮上你们的忙，真的很抱歉……” “还是没有啊……”毛利小五郎整个人都灰暗了。 毛利兰看到女人胸前一个闪着光的东西，不由自主地失声道：“啊，律师徽章！难道您就是名律师伊藤美沙里吗？” 阁楼上被绑起来的服部平次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就想要弄出点动静来，却被看管他们的男人及时注意道，抓住他的头发，在少年的肚子上用力砸了一拳。 服部平次顿时发出一声闷哼，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如果不是他此时发不出声音来，怕是会立刻惨叫出声。 “唔！唔唔！” 被人用胶带贴住嘴巴的远山和叶顿时担心地挣扎起来，男人的手掌毫不留情就朝她脸上拍去，骂道：“安静点！” 原本痛苦蜷缩的服部平次身体一晃，用自己的脸代替远山和叶接住了这一巴掌，目光挑衅地朝对方看去。 ——要打就打我，欺负女孩算什么？ 少年虽然嘴巴被胶带贴住了，但他的眼神已经把自己的意思清晰无误地传达过去。 泡面头男人冷笑一声，也不迟疑，一拳一拳地就朝服部平次砸去，而且每一拳都打在他的脸上，不一会儿就把这位少年侦探打得鼻青脸肿。远山和叶又急又怕又担心，眼泪扑簌簌地就落了下来。 “再等一下，妈妈办完事就给准备饭……” 女人宠溺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接着是猫咪应和的声音：“喵——” 泡面头男人终于停下了手，在服部平次的衣服上擦了擦手背上的血。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胖胖的伊藤美沙里爬上阁楼，看到服部平次的惨状之后，有些惊讶地说：“你刚才不是还蛮帅的吗？” “他刚才想提醒楼下的人。”泡面头男人狞笑着解释说：“我就给了他一点教训。” “哦……看来你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呀！”伊藤美沙里虽然笑容依然温和，但在此情此景下，却显得格外阴森。 服部平次勉强抬起肿胀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再看看不远处的地上。 楠川——他父亲曾经的部下躺在地上，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死前也曾饱受折磨，那张脸几乎看不出曾经的样子来，灰色的西装上也是满是血迹。 他看了一眼伊藤美沙里，又看看旁边的泡面头男人和阴影中另一个包巾头男人，面无表情，被绑在背后的手掌轻轻握住了远山和叶冰凉的双手。 谁能想到呢？只是一次普通的拜访，竟然就卷入了这种事情当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绑住了他们却没有下杀手，但很显然，从对方冰冷的眼睛中，服部平次也看得出来——这些人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可惜他一开始被这位大律师的好名声迷惑，完全没有防备地被人给打晕了，导致现在两人都落入险境，毫无反抗之力。 同时他一直等待的救援刚刚也被这个女人给忽悠走了。现在只能想其它的办法……想想怎么样才能让和叶平安…… “哧！” 伊藤美沙里一把撕掉服部平次脸上的胶带，笑着说道：“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你和你的小女朋友的命都在我的手里，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两个活到现在吗？” 服部平次浑身都疼，却还是咧嘴笑道：“总不会是有案件要委托我这个关西的名侦探吧？” “啊啦，不愧是侦探，小朋友猜的很对嘛！”伊藤美沙里冷笑着瞥了一眼旁边的尸体，说道：“这家伙把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藏在东都银行的保险柜里，他还给保险柜设置了七位数的密码。本来他都已经决定要把密码告诉我了，结果却不幸咽了气……” ——不幸？ 服部平次看着尸体的惨状，心中愤怒，暗道：是啊，碰到你们这种家伙，是够不幸的。 以前还听说这位大律师会以很低的价格帮请不起律师的人打官司，还以为是个好人来着。看她现在的做派，连极道都不如吧？ “所以现在只能请你这位名侦探来帮我解开暗号了。”女人抽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许多乍一看完全没有规律的数字和字母，说：“对于大阪出名的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来说，这比数学还要简单吧？天黑之前解开暗号，给我密码。否则的话……”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包巾头男人，留着一撇山羊胡的男人立刻抓住远山和叶的马尾要把她提起来，手里的枪也对准了女孩的额头。 “等等！”服部平次慌忙叫道，见对方停下了动作，才稍微松了口气，忙说道：“我可以帮你们解读暗号，但是总得告诉我一点儿线索吧？不然没头没尾的，就算是福尔摩斯也不知道答案呀。” 伊藤美沙里冷笑道：“你最好被给我耍花招！不然你们两个……” “叮咚！” 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的门铃又响了。 “叮咚！叮咚！叮咚！” 外面的人似乎完全没有耐心，门铃响了一声又一声，催的伊藤美沙里不得不立刻出去。 “我下去看看，你把他的嘴堵上！” 女人吩咐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泡面头毫不迟疑地把胶带重新贴到服部平次的嘴巴上。服部平次手脚都被捆着，也没办法反抗，只是用力地侧过头，想看看背后远山和叶的情况。 女孩含着眼泪，侧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脑袋，无声地说——我没事。 服部平次心中仿佛压着一团火，吞不下又吐不出来。只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楼下的声音上，心里隐隐期盼着。 “咔！” 房门被打开，伊藤美沙里甜腻的声音响起：“哎呀，怎么了，小朋友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工藤又回来了！ 服部平次精神一振，侧耳凝神静听。 “不是呀！”男孩天真地说道：“是我哥哥听说这里住着伊藤律师，所以想让我带他来拜访一下。” ——哥哥？ 阁楼上下的人同时愣了一下。 一片阴影忽然笼罩下来。站在门内的伊藤美沙里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从侧面走出来，站在男孩背后，一只手按着男孩的脑袋，微微含笑地看着她，轻声说：“冒昧拜访，还请见谅。” 第351章 守护骑士 “啊……没、没关系。” 伊藤美沙里秉持着“人设”没有拉下脸来, 心里的不快就别提了。 ——当我家是什么观光点吗？ 而且…… 不同于刚才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眼前的这个青年即使脸上是带着笑的，也让她有种汗毛乍起的感觉。 哪怕阁楼上没有秘密, 伊藤美沙里也不想让这样的人走进自己家，委婉地说：“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有一些很重要的工作不能打扰……” 然而她不知道, 在听到北原苍介声音的一瞬间, 阁楼上的服部平次眼睛就亮的好像要放光一样。他不能说话，却屈指在地板上轻轻敲响—— “咚、咚、咚……” 很轻很轻的敲击声，除了身后的远山和叶隐约有些察觉外, 面前拿枪指着他们的男人一点儿都没有听到。 服部平次觉得, 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都比他敲出来的声音更大。 三短、三长、三短。 摩斯密码：SOS。 ——能听到吗？ 服部平次心道, 但不确定。 只是……他想起柯南曾经跟自己提过了, 北原苍介逆天的听力, 终归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停顿两秒后，又敲了一遍。 ——工藤去而复返, 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是这样啊！”男孩有些遗憾地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阿姨再见！” “再见, 小朋友！”伊藤美沙里依然温和地说。 “嘭！” 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 面前的两个男人原本微微紧张的神情都放松下来，服部平次却瞪大了眼睛——喂喂, 不会就这么走了吧？话说北原你到底听到没有？ 他握拳用力地往地上一砸，泡面头男人立刻冲上来把他往地上一压，压低声音怒喝道：“想死吗？小鬼！” 服部平次却满意地笑——没错，只要说话, 北原就能找上来了！ 但他等了片刻, 却没有听到楼下传来那两人再次返回的声音, 只听到那只猫忽然叫了一声。 不、不对。 为什么没有听到女人的脚步声？ 伊藤美沙里身材很胖，她要是上楼的话，绝不可能这么安安静静的。 另外…… 服部平次视线略微诡异地看向那具凄惨的“尸体”。 耳朵贴着地面的时候，听力就格外灵敏，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不正是这具“尸体”发出来的？ 而且他鼻子周围地板上的灰尘还在动…… 原来没死啊……楠川！ 心中一松的同时，服部平次也看到了沿着楼梯走上阁楼的那人——黑衣青年怀里抱着耳朵细长的猫，格外悠闲地走上来，小侦探跟在他后面，一脸严肃地按着自己的手表。 “嘭！” “嘭！” 干脆利落的两声，泡面头和包巾头几乎同时倒地，远山和叶看清楚来人，差点喜极而泣。 “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了？”北原苍介叹气道，半蹲下来帮他们解开绳子。 “大意了……”服部平次讷讷道，也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们，柯南君，北原君！”远山和叶撕开嘴上的胶带，感激地说道，又忍不住抱怨：“今天真的是太倒霉了。” 北原苍介瞥了她一眼，倒是觉得她真的很幸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作“子供向”的定位，虽然这个世界的日本犯罪率超高，虽然凶手杀人的理由千奇百怪，但一死恩怨消，在普通人的谋杀案件当中，重点是各种脱罪的手法，极少有在杀人前折磨被害者的，针对女性的□□也很少发生。 但极少，并不是没有。 北原苍介记得毛利小五郎的妻子妃英理就曾被绑架过，犯人为了报复毛利小五郎差点儿欺辱了妃英理，幸好糊涂侦探终于不糊涂了一回，在千钧一发之际拯救了妻子。 柯南没想那么多，他看到了地上的“尸体”，问服部平次：“你该不会是不小心看到了他们的杀人现场，所以才要被灭口吧？” “那个……其实我还没死呢……” 躺在地上装尸体的楠木见来人是服部平次的朋友，知道危险解除，便自己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平次君，把你卷进了这种事当中。不过我之前是真的昏过去了……” “然后你就索性装死了？”服部平次并不介意，笑着道：“幸好你反应快，不然现在可能已经被他们杀了。对了，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楠木说道：“我发现这位大律师一直以来都在指导一些金融界的人物逃税，也掌握了有力的证据。但是我……我对伊藤律师的印象很好，就把证据藏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想要劝她去自首……” “你是笨蛋吗？”服部平次忍不住吼道：“你就这么来找她，说你要让她身败名裂，都这样了难道还没想过自己会遇到危险吗？” “是啊……”楠木苦笑道：“我真的是太笨了……” 这次险死还生的经历对他来说，是一个再深刻不过的教训。 在等待警察的过程中，楠木跟服部平次交流了一阵自己设定的暗号，忽然发现周围少了一个人，便道：“咦？刚才那位穿着黑衣服的年轻人呢？他怎么不见了？” “北原哥哥说他不耐烦去警视厅做笔录，所以先离开了，也让你们最好别提他。” 拿着暗号猜的起劲的柯南听到两人的话，顺口说道。 “啊？”服部平次泄气地说：“北原这家伙，还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和叶，你该提醒我一下的……和叶？” 女孩脸微红，双手交握，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怎么了？”楠木关心地问道：“是被吓坏了吗？” “哈哈，才不会，她神经粗的跟猩猩一样……”服部平次随口笑道，却没注意到身后某人脸上的红色迅速消失，眼中却几乎能冒出火来。 “服！部！平！次！” “嘭！” 柯南不忍地捂上了眼睛，又悄悄张开指缝，同情地看着被捶倒的好友。 然后他看到了服部平次也有些躲闪的眼神。 ——哦吼？ 小侦探迅速脑补了一系列的剧情，嘴角挂上了迷之微笑。 …………………………………… 似乎是一转眼，3月3日就已经到了。 这一天学校里也没有专门放假，灰原哀和步美依然要去上学。但北原苍介已经给樱子和京子放了假，让她们可以开开心心地享受这个节日。 浅野京子还有家人，自然是回家跟家人团聚。米原樱子父母早逝，在收养她的那户人家里也一直只是女佣而已，跟其他人的关系并不亲密。因此樱子一大早回去拜见了收养她的若松社长，中午就已经回到了北原家。 专门为她准备的女儿节人偶早已经在北原家摆了出来，樱子去自己的房间里换上和服后出来，坐在桌前，脸微微发红地低下头。 平时他们在家里都习惯了穿和服或者浴衣，但在今天，女孩却显得格外害羞。 午饭是秋田直人专门为她准备的蛤蜊清汤和散寿司，以及拥有红、白、黄、绿四种颜色的菱形粘糕饼。北原苍介觉得，好吃不好吃还在其次，重点是颜色看上去就格外喜庆。 “祝我们樱子像樱花一样永远漂亮！” “嗯，福报不断！” “无病无灾！” “希望樱子平平安安！” 一家人按照习俗给予祝福，女孩眼睛亮闪闪的，宛如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一般。 吃过午饭，到了傍晚，众人又开车去公园。满树的桃花如粉蒸云霞，并不比惯常赞美的樱花逊色几分。公园里，三三两两都是父母带着家里精心打扮的在女儿散步游玩。 “北原，这里这里！” 北原苍介远远就听到毛利小五郎的高声呼喊，转头看去，只见毛利一家和阿笠博士都已经到了。灰原哀和毛利兰都换了平时很少穿的和服，一大一小坐在草地上，看上去比平时还要漂亮几分。 众人打过招呼，秋田和坂田从车上把食盒搬下来，然后一碟一碟地往野餐垫上放—— 米花糖、桃花酒、花寿司、三明治、艾草饼、粘糕饼等等，当然也少不了各种精致的和果子，眨眼间就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大片，让毛利小五郎都忍不住咋舌：“我知道你会准备野餐的糕点，但我不知道你会准备这么多，能吃完吗？” “不用担心，我们有这么多人。”北原苍介笑着示意了一下：“除了桃花酒以外，其它都是我们家里自己做的，尝尝看吧。” “辛苦你了，秋田先生！”毛利兰等人连忙道谢说。 “不止是我，少主他们也都有帮忙。”秋田直人笑眯眯地说，看着众人吃到糕点以后充满赞叹的表情，笑了笑，眼中却藏着几分黯然。 ——如果他的孩子还活着，到如今……是不是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 男人心中怅然悲伤，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微笑着，看着众人高高兴兴地品尝美食，然后又一起到了河边。灰原哀、毛利兰、米原樱子选了个地方，放下纸船，看着小小的纸人偶随着水流飘走。 不知什么地方放了烟花，巨大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缤纷之色漫天如雨而落。 宫野明美站在河对岸的树荫下，远远地看着那个茶发的女孩子仰头呆呆地看着天空，黑发青年如大树如山岳一般守护在她身后，周围都环绕着真心喜爱她的人。 青年摸了摸女孩的头，低头跟她说了句什么，女孩一愣，终于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宫野明美泪如雨下。 第352章 守护骑士 “北原哥哥, 谢谢你昨天送来的和果子。” 当其它孩子都跟小狗玩的时候，步美跑到正在看书的北原苍介面前，小声说道。 “不用这么客气。”北原苍介摸了摸她的脑袋, 问：“和果子好吃吗？” “嗯，超级好吃！我爸爸妈妈也很喜欢。”步美先是开心地说道，随后又有些踟躇：“唔……” “怎么了？” “那个……北原哥哥……”步美忐忑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有件事问你, 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大家？” “当然可以。你想问什么？”北原苍介笑道，忽然想起剧情中步美和光彦轮番找毛利兰谈心事的场面。 难道步美要跟他说那些小女孩的心事？比如她喜欢柯南不知道怎么表白之类的？嗯……虽然不看好, 但果然还是不能直接否定吧？ “就是……嗯……”步美脚尖在地上摩挲着, 低头小声问道：“灰原桑昨天……是在阿笠博士家过的女儿节, 是吧？” 北原苍介有点意外, 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便说：“嗯, 对。” “那……灰原桑的爸爸妈妈……也和柯南的父母一样, 都是在国外没回来吗？”步美忐忑地问道。 北原苍介愣了一下。 步美继续道：“女儿节都没有回来……应该是工作很忙吧？灰原桑在学校……就算跟大家都在一起, 也让人感觉孤零零的……” ——所以这些孩子才一定要把她拉进少年侦探团吗？ 北原苍介心中一片柔软。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灰原哀父母双亡的事实——小孩子的友情真挚纯粹，但如果其中的一个人总被别人同情怜悯的话，即使对方没有恶意, 也会让人感到难受。 于是他跳过了这个话题, 道：“小哀是有点不太合群, 幸好还有你们照顾她。” “没有没有！”步美忙摆手道：“其实是灰原桑照顾我们比较多呀！她又聪明，又理智，还什么都会, 就像个大人一样。不过……” “嗯？” “……不过大家一直都叫她灰原同学, 总觉得有……有种距离感。”步美握着小拳头, 很认真地说：“但我想，如果是好朋友，就不应该区别对待！对不对，北原哥哥？” ——原来如此。 北原苍介忍俊不禁，抛开了那些让人感觉沉重的话题，笑道：“你说得对。那要怎么办呢？” “当、当然是……”步美好像浑身都积攒着力量，郑重其事地说：“我、我要叫她哀、哀……哀酱！” 北原苍介差点笑出声来，但又怕会把女孩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给吓回去，就忍着笑说：“很好啊！我想小哀是很不会拒绝的，尽管去试试吧！” “好！” 步美大声说道，转身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了。 北原苍介收起书，饶有兴致地跟了出去，站在窗边看着她们。 灰原哀正在拿着木头梳子，帮维萨刷毛，黑狗舒服地躺在地上，就差哼哼了。步美大踏步走过去，走得越近，脚步越轻，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鼓起来的勇气已经像漏气的气球一样逐渐消失了。 步美以最后的余勇说：“哀……哀……哀……” “嗯？”灰原哀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哎呀，灰原桑，维萨今天的皮毛好亮哦！”步美夸张地赞美道。 灰原哀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说：“因为昨晚给它洗了澡的缘故吧？” “哦哦，对哦！哈哈……”步美干笑着，同手同脚地走回来了。 灰原哀：“……” 她一头雾水地看着步美离开，又低头看看维萨。 黑狗圆溜溜的眼睛跟她对视着，清澈的好像宝石一般，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 “北原哥哥……”步美一进门表情就垮了下来，失落又沮丧地说：“我搞砸了。” “不用紧张，她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教导处的老师。”北原苍介鼓励道：“要不等会儿再试试？” “嗯……”步美有些意动，朝那边走了两步，又退缩了：“要不……嗯……要不……等到露营的时候吧？” 她使出了拖延大法。 “露营？”北原苍介道。 “对。”女孩点点头：“阿笠博士这个周六和周日要带我们去露营，北原哥哥也去好不好？” 北原苍介想了想，这次应该是个不会有危险的普通案子，不过…… 小女孩眼睛湿漉漉的，就像是害怕没有依靠的小兔子。 北原苍介道：“好啊，正好我最近也想着出去走走呢。” “太好了！”步美开心地几乎要蹦起来，随后又感觉到了压力。她摆出柯南一样思考的架势，说道：“嗯……首先，我需要制定一个计划……没错，就假装很自然，一点也不奇怪的跟她打招呼……嗯，要从一见面开始……” 小女孩嘀嘀咕咕，很有些烦恼，北原苍介却觉得十分可爱。 ………………………………………… 狭窄的出租屋里，化名南野铃的宫野明美再次审视了一遍自己的邮件内容，然后才点下了确认键。 邮件发出，她也没心情去做别的，手指无意识地晃着鼠标。过了好一阵后，发现自己收到了回复，点开看了一眼，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公安帮助她易容、该换身份回到东京，自然不是为了让她去为快递事业做奉献的。尽管有安室透明里暗里的维护，但宫野明美还是要体现出中的价值来。 她最大的价值在哪儿？ 自然是身为组织天才科学家的妹妹——宫野志保。 但宫野明美不可能把妹妹出卖给任何人，哪怕是看上去很可靠的公安也一样。幸运的是，最近她在送外卖的过程中偶然遇见了一个男人，那个人她曾经在组织里见过。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外围成员，但公安掌握了他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于是宫野明美确认了对方的地点以后，就将其报告了上去。 幸好，公安方面也没有嫌弃她的这条情报价值太低。 但是……那个人会怎么样？ 他会被抓住吗？会被判刑吗？还是会成为双面间谍，然后被琴酒处决？ 宫野明美不知道，却有些厌恶自己现在的生活。她拿出手机，点开，然后将相册中的一张照片放大，再放大，最后看着角落里有些模糊的身影，心情既怀念，又酸涩。 ——不管她再怎么思念妹妹，也不能频繁地去跟她接触，甚至不能在手机里保存一张她的照片，只敢在假装拍摄夜景的时候，偷偷地把妹妹罩进角落里。 同样的夜景照片，她的手机里有上百张，但只有一张拍到了志保…… 不。 现在应该叫她灰原哀了吧？ 灰原……哀…… ……哀酱。 心中默默念着，好像要从中汲取什么勇气。 “叮咚”。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点开以后，眼睛蓦然睁大。 【工作内容变更……】 …………………………………… 【小心，他们在挖猫的身份！】 没头没尾，甚至没有落款的一封短信。 北原苍介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将其收起来。 “少主，该休息了。”神野东拄着拐杖走过来，说道。 夜色沉沉，白天看上去很漂亮的树木在冷风中摇晃着，在地上投下鬼爪般的阴影。 “神野。”北原苍介斟酌片刻，说道：“安室君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来了？” “嗯，大概有一个月。”神野东问道：“担心他出事了？” “我更担心我们被盯上了。”北原苍介把玩着手机，说道。 神野东微微皱眉：“那个组织？” “嗯。” 老人没有说话，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某个房间。 北原苍介也有些怀疑，但沉默片刻，还是道：“应该不是她。这段时间，库拉索并没有跟外界联系过。” 有悠树在，从这个宅邸发出去的每一条信号都不可能是对他们有害的。尤其是库拉索身边，更是监控的重灾区，悠树能够保证她一条不该传送的信息都传送不出去。 ——无害的信息也一样。 这段时间，唯一跟库拉索发生接触的只有那些孩子，但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很长。一来孩子们要上学，二来就是孩子们都知道库拉索大病初愈，不能打扰她太长时间。 北原苍介仔细想想，这段时间自己得罪黑衣组织的时候简直太多了——不光是偷了一个那边二把手的心腹，还偷走了黄昏之馆的黄金，不久前还埋伏了一把琴酒和伏特加…… 不管哪一件事让黑衣组织重新盯上他都不奇怪。 但这个时候，北原苍介已经很难像当初一样紧张起来了。大概就类似于……债多了不痒？ 反正真相暴露，他跟黑衣组织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再多得罪一点儿也不怕了。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连累他的“好友”安室透。 不过…… “波本君”会跑来跟自己接触，不也是黑衣组织的命令吗？ 但要只是被动防守，那也不是北原苍介的作风。“御敌于国门之外”——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是适用的。 要不……搞一回大的试试看？ 北原苍介摸出一枚瓶盖，在手掌中翻转。 “少主，你在想什么？”神野东忽然警惕地问道。 “神野……”北原苍介回头笑道：“如果有个人跟我长相一样，说话的语气一样，走路的姿态一样……你还能分清谁是谁吗？” “……？”神野东脑袋上似乎缓缓飘出了一个问号。他皱眉沉默许久，忽然说：“基德？” …………………………………… “阿……阿嚏！”黑羽快斗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有些纳闷：着凉了？ “快——斗！” 中森青子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黑羽快斗下意识地后腿了一步，道：“怎么了？” “你——还——敢——问——怎——么——了！”中森青子咬牙切齿地道：“你问问你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好事？” “啊？”黑羽快斗望天：“也就上课……给大家变了个魔术……又被你打了一顿……嗯……” 对了，为什么又挨打来着？ 哦……是因为课间休息的时候掀了她的裙子？ ——青子真小气啊！居然记仇记到现在！ 黑羽快斗一句话说出来，不出意料地又被女孩拿着扫帚追打。但他可是怪盗基德，甚至时候能被普通高中女生抓住了 ——就连你爸爸中森警官也抓不住我！ 黑羽快斗得意地想着，一个滑铲窜到中森青子旁边，手特贱地又去掀了一下女孩的裙子。 “啊——” 中森青子大叫一声，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笑容。。 裙摆飞起，露出灰色的安全裤，一只眼睛很大的鱼死死地盯着黑羽快斗， 死不瞑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同时还伴随着女孩快活的笑声。 第353章 守护骑士 “青子你这家伙太过分了！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可恶！”黑羽快斗躺在沙发上哼哼, 脸上写满了挫败，手里还拿着冰袋贴在青肿的额头上。 刚才中森青子提着裙子追他，于是安全裤上那只鼓着眼睛的丑鱼就对大名鼎鼎的怪盗基德穷追不舍。结果黑羽快斗慌不择路逃跑的时候, 下班的中森银三刚好开门, 怪盗少年就一头撞到了门板上，把自己的额头都给撞青了。 “哼，你该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了！混蛋快斗！看你下次还敢欺负我吗？” 中森青子得意洋洋地说, 拎着裙摆在旁边晃来晃去，大有一言不合就掀起来吓死他的气势。黑羽快斗慌忙闭上眼睛叫道：“你别过来！” “哈哈哈哈……”中森青子笑得前仰后合，第一次感受到了扬眉吐气的滋味。 从小到大, 总是她被黑羽快斗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总算也有一次是黑羽快斗被欺负得哇哇大叫了，少女的快乐简直无以言说。 “好啦好啦！青子, 你也别跟快斗闹了, 去把碗拿过来。”系着围裙的中森银三笑呵呵地把电饭煲端出来，一副和事佬的架势。 黑羽快斗斜着眼睛瞪着中森银三警官——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表面上中森银三在谴责女儿，实际上他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当然了，世界上没有哪个老丈人能把那个要拐走自家小白菜的臭小子看得顺眼的，平时黑羽快斗和中森青子打打闹闹的, 因为两人感情深厚，中森警官也从来都不说什么, 但这不意味着他不想看到自家女儿能把快斗给压制一顿。 此刻女儿显然是掌握了“反快斗”的致胜密码——鱼。中森警官心情大好之余，不介意对那个仿佛被欺负惨了的臭小子再温柔点。 他的那些想法黑羽快斗全都一清二楚，心有余悸的同时, 少年已经开始盘算下次要制定个怎样的盗窃计划才能“一雪前耻”了。 吃饭的时候, 中森青子故意说：“爸爸, 我想吃刺身了！明天我们做加吉鱼刺身好不好，鱼头也不扔掉的那种。” 中森银三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对女儿十分宠溺地应道：“好啊。” 黑羽快斗脸都绿了。 带鱼头的刺身……就是那种切完以后摆在盘子里还像是一条完整的鱼，死不瞑目的鱼头大张着嘴巴看向天空的那种刺身吗？ 光是想象一下那种画面，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中森父女相视一笑的表情在他眼中简直是冒着黑气的。 怪盗基德，瑟瑟发抖。 饭后，见少年格外乖巧地溜走，中森银三才问女儿：“青子，明天真的要做加吉鱼刺身吗？” “当然不要啦！”中森青子毫不迟疑地说：“我就是吓吓快斗嘛！” ——果然还是那个把快斗放在心尖上的女儿。 中森银三点点头，丝毫也不觉得意外。 “再说了，快斗已经有准备了，就算把刺身拿出来也达不到最好的效果，只有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才能一击必胜！”中森青子握拳道。 中森银三习惯地点点头，说：“是啊，你说的也对……嗯？” 他看向那个哼着歌蹦蹦跳跳回到自己房间的女儿，愣了好一会儿。 我家青子……怎么好像有点腹黑？ 错觉吧？嗯，一定是错觉！ …………… 回到自己家的黑羽快斗却已经忘了那条印在安全裤上的鱼，甚至都忘了那可怕的刺身。他拿出手机，再次看了看那条吃饭时候收到的短信，然后把电话打了回去。 “北原？”黑羽快斗神情难得的十分严肃：“你之前说的，是认真的吗？” “当然。”北原苍介道：“我们两个也算是共犯了，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上骗你吗？” “既然这样……” 黑羽快斗伸手推了下墙上的画像，一阵旋转后，著名魔术师黑羽盗一站在舞台上的画面变成了月色下的白色怪盗。 少年笑了笑，道：“那么我答应了。” ……………………………………………… “露营！露营！我们要去露营！” 孩子们背着自己的背包，用自己胡编乱造的腔调大声唱歌，一个接一个地钻进露营车里——因为这次去露营的人比较多，甲壳虫轿车的容量有限，于是他们就换乘了北原家的露营车。这辆车从外表上看仿佛是一辆大一些的面包车，阿笠博士的黄色甲壳虫停在旁边，就好像家养的小猫卧在老虎身边似的。 一上车，孩子们就惊叹着欢呼起来，有的跑去坐在沙发上，有的去看小巧的厨房，还有的直接扑到了床上。 “好厉害啊！北原哥哥家还有这么棒的车吗？” “快看快看，水龙头真的会出水耶！” “居然还有厕所！” “好啦，不要乱动！”阿笠博士见他们在车上跑来跑去，忙制止道。 “没关系的，博士。”担任司机的坂田光笑道：“要不要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辆车的功能？” “要……”孩子们齐声大声喊道，就连旁边没有说话的柯南和灰原哀眼中也露出期待来。 于是坂田光就给他们一一介绍车上各个区域的功能，还有一些隐藏起来的小机关，又教他们怎么把遮阳棚打开再收起来，最后还展示了一下平时折叠起来的车顶——按下开关以后顶棚缓慢上升，车子上面顿时就增加了一层，然后坂田光从侧面一拉，一张大床就神奇地“变”了出来，引起了一阵惊叹，元太等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了上去。 虽然这张床跟家里的床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他们自己卧室的床还要更狭小一些，但孩子们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不能自已，待在上面不愿意下来。 玩了一会儿后，北原苍介才拉着悠树，从房间里出来。 “你们好慢啊，北原哥哥！”元太大声道：“我们可是都等你们半天啦！” “啊，抱歉抱歉。”悠树说：“临出门的时候我才发现手机找不到了，哥哥又陪我找了半天。” “找到了吗？”柯南问。 “当然。”悠树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 “可是找不到手机的话，打个电话不就能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吗？”步美奇怪地问。 悠树郁闷地说：“我昨晚调了静音。” “那就没办法了……”元太想了想，评价说：“不过你还是有点笨。” 笨就笨吧。 悠树也没反驳，灵活地上了车。 “北原哥哥，你怎么坐前面？”灰原哀见北原苍介上了副驾驶，奇怪地问道。 “你们看看这车的高度。”北原苍介系上安全带，回头冲他们笑道：“后面的空间对你们来说很宽敞，但是对我来说就有点矮了。” 几个孩子齐刷刷地抬头看了看车顶，再看看站在车里刚好不用弯腰低头的阿笠博士，一起点头说：“好像是哦！” 北原苍介比阿笠博士至少高了十几厘米，他在后面当然不能像他们一样自在。 北原苍介笑了笑，跟悠树对视一眼，然后转回头。 …………………………………… 房车开出了宅院。 站在窗边目送着房车远去的，赫然是另一个北原苍介！ “那小子好像有些跳脱，冒充你一时半刻还没问题，时间长了真的不会被看出来吗？”站在他身边的神野东问道：“别的孩子还好说，柯南和小哀的洞察力都非同一般，很可能会发现点什么。” “所以我让悠树和坂田看着点，他会提醒基德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且还能随时跟我保持联系。就算有什么意外……” 北原苍介顿了顿，想起原剧情中此时会发生的命案。 “……我也可以远程指导基德的表演。” 这也是满月之夜柯南用过的计策。 神野东默默点头，其实也不是很担心，因为坂田光也是一名知情者，随时都可以查漏补缺。 “那边已经同意了，什么时候出发？”神野东又问。 北原苍介问：“有多少人？” “全部！”神野东笑道：“毕竟您给出了他们完全无法拒绝的价格！” “那么……”北原苍介看了看时间：“两小时以后吧。” “是，少主！” 第354章 守护骑士 乳白色的楼房看上去十分可爱, 圆弧顶的窗户上面还挂着蓝色的风铃，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房子里有穿着蓝色或者白色外衣的人走来走去，像是一个普通而繁忙的小公司。 “这里就是目标？”红发女子蹲坐在对面高楼的天台上, 皱眉道：“看上去都是普通人。” “管他呢！”红发女子右侧的长发美人双手拿着刀，笑嘻嘻地说：“我才不管里面的家伙是什么人，我只想知道那边的委托人能不能按时把钱打进我的账户里！——在罗阿那普拉，50美金就能让人赌命了, 更何况现在可是百万美金的大单！” 她舔了舔嘴唇, 眼中流露出的贪婪让她看上去危险又可爱。 “一个据点, 一百万美金！可是少见的大手笔委托呢！” “比起这个……萊薇, 这委托真的可靠吗？你作为联络人, 知道对方的底细吗？”红发女子的左侧赫然是一个修女, 她一头金发，手中拿着黑色的□□, 虽然穿着修女服, 但神情却显得暴躁而凶狠。 萊薇冷哼一声, 说：“钱的话不用担心。只要完成任务，对方是绝对不会吝啬于付出委托费的！” 修女满意地笑了, 说：“看来是真正的有钱人啊！那我就没问题了。” “那就好。”萊薇看了一眼手表, 道：“十五分钟以后发起攻击。” 长发美人郁闷地说：“不能现在就出手吗？” “不能。”萊薇说。 “好吧……”长发美人撅了撅嘴, 神态有种孩子般的气质。 修女则看了一眼萊薇戴着的耳机，神色有些莫名地说：“不过你这样子，真像是那些政府雇员。” 萊薇摸了下耳机, 冷淡地说：“想要拿到百万美金, 难免会有额外的附加条件——比如要暂时听从对方的指挥。” “好吧！”修女挑了下眉毛, 说：“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萊薇气闷, 却又无话可说。 之前她和洛克接了巴拉莱卡的委托, 两人作为翻译和保镖一起前往日本。期间，以巴拉莱卡为首的莫斯科旅馆把日本闹了个地覆天翻。 他们本以为，那个国家的官方力量反应迟钝而缓慢，一群人必然能够全身而退。但没想到大姐头巴拉莱卡竟然栽在了那个地方，就连萊薇也险些被抓。 ——或者说，她其实已经被抓了，只是有人暗中援救，她才能够逃回罗阿那普拉。 但是同行的洛克却没有她的幸运。 于是这一次，萊薇接下了这个不符合自己性格的委托，不仅仅是为了那高额的酬金，更是因为对方许诺，事成之后可以把在监狱里的洛克送出日本。 就连在巴拉莱卡被捕以后一直静默的莫斯科旅馆也接受了委托，原因跟她也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营救自己的同伴。 也因此，这一次他们所有接受委托的人也必须遵守对方的指挥——指定目标，指定时间，人员被打乱重组——好在修女艾达和杀手申华都是萊薇熟悉的人，三人有时是对手，但勉强也算得上是朋友，配合起来并不缺少默契。 只是不知道，达奇、本尼他们是不是也能一样的顺利…… 想到被分配到其他地方的同伴，萊薇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和烦躁，她摸了摸耳机，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跟曾经拎着脑袋拼命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的委托人虽然强势，但还给他们安排了后勤和接应的人，这让萊薇多少决定有些怪异。 约定的时间到了。 三人也没有再废话，直接冲了过去，艾达一脚踹开大门，大笑一声喊道：“Coma on，baby!” 原本平静的公司里，众人都惊骇地看着她们。紧接着，就是一群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冲了出来。 枪声四起。 ……………………………………………… 当萊薇等人与组织成员开始交火的时候，类似的一幕在世界各地同时发生。 时间倒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罗阿那普拉是□□和雇佣兵的天堂，聚集了世界各地的□□势力。一般国家所拥有的法律和秩序，那里没有；一般国家不能允许的交易和行为，那里无所禁忌。”神野东正在教导北原苍介：“我以前就跟你说过，那是个三不管地带，唯一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北原苍介点点头：“我还记得你说过，排除战乱国家，世界上谋杀率最高的城市是东京，但是死亡率最高的城市是罗阿那普拉。” 在神野东的描述中，那个地方的□□势力似乎隔三差五就来一场火拼，政府的力量约等于无。人们光明正大地带着枪走在大街上，街头巷尾全都是黑商和杀手。今天还算是朋友的人，明天或许就会互相残杀，所有人的归宿似乎都是爆尸街头，区别只在于今天死还是明天死。 说实话，当时北原苍介并不觉得自己会跟那种地方发生交集——就算是前世那些比较和平的国家他都没有向往过去旅游或者生活什么的，如某三角、墨某哥这一类的地方，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更是对其敬而远之。而此世的罗阿那普拉既然是一样的乌烟瘴气，而他还有任务在身，完全不可能涉足那种城市。 但没想到，他不曾去过，那里的人却可以成为他的助力。 ——只要给够钱。 恰好，不久前他从爆炸犯那里“收缴”到一笔资金，还有之前从朗姆那里虎口夺食、目前只处理了一小半的黄金，这些明面上都不好花销、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压在背包里还占地方，正好这次可以处理掉一部分。如果不是神野东反对，他这次还能把雇佣金提高两倍。 神野东说：“罗阿那普拉的主要势力是俄罗斯□□莫斯科旅馆，你之前也跟他们打过交道。他们一直保留着军事化的管理风格，甚至比正规军人更加强势，一直都占据着最大的市场份额。只是自从日本一行后，巴拉莱卡的势力损失有些严重，最近比较低调。但如果谁惹到了他们，这些人就会像疯狗一样报复。” 北原苍介看到神野东手里的照片，想起当初那个气势凌厉如火、让人下意识忽略她的外貌的女人。巴拉莱卡即便在监狱中，也一直遥控着她的部队。同时因为外交纠纷，日本政府迟迟未能给那一群人定罪。 同时，莫斯科旅馆也是这次唯一一只完全没有被打乱的势力，他们同时负责了黑衣组织在南美的三个据点和泰国的两个据点，数量最多，难度最大，佣金也最高。危险程度最大的一个据点，神野东让北原苍介给他们开出了五百万美金的高价。他们接受了委托，也就意味着哪怕死到只剩一个人，也要尽全力去完成。 “然后是三合会，准确来说，是香港三合会的分布。” 神野东换了一张照片，北原苍介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黑风衣、白围巾，还有这个眼熟的墨镜和长相……总觉得跟某个老电影很相似呢！ 相似到一句“发哥”差点脱口而出。 “这是三合会分部的首领张维新。”神野东道：“算是温和派，很多时候看似都没什么立场，但能调停各个帮派的冲突，而且战斗力惊人。” ——是啊，当然惊人。 北原苍介看到那人的双枪，心中丝毫也不觉得意外。 简单介绍了三合会以及张维新的得力干将申华之后，以后，神野东又换上了一张教堂和修女的照片：“这是军火商暴力教会，掌舵的就是这个独眼的修女尤兰坦，这个人老谋深算，很有城府，部下艾达似乎跟CIA有关。” “CIA？”北原苍介一愣：“她也在这次的行动中吗？” “为什么不呢？”神野东笑道：“让美国政府悉心培养出来的精英给你打工，不觉得这样更有趣吗？” 北原苍介哑然。 神野……原来你是这样的神野！ “另外南美□□……赏金猎人……杀手军团……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不少没有公开的政府势力……”神野东一张一张照片翻过去，北原苍介的脑海中渐渐出现了一张地图。 他知道哪些人被派往了什么地方，也大致知道谁会面对什么级别的敌人——这段时间，他让悠树盯着那些在剧情中露过面或者还没有露面的组织成员，抽丝剥茧地，掌握了不少黑衣组织在世界各地的据点位置。 此时此刻，因为他的一个念头，世界各地都有人在为此而厮杀。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黑衣组织，也不知道战斗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因为对金钱的向往或者说贪婪，就义无反顾地冲上去，面对极其危险的敌人。 “不要愧疚。”神野东忽然说：“不要愧疚，也不要后悔，更不要背负多余的负罪感。” 老人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死亡、杀戮，这就是他们那些人、也包括我们的生存方式。”神野东道：“肯定会有人死，但不要因为他人的死亡就捆住了自己的手脚。你要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类型的敌人，并且要清楚一点——当对方已经对你露出獠牙的时候，除了杀死他们，你无路可退！” 北原苍介沉默片刻，说：“……我知道。” “嘀嗒、嘀嗒……” 秒针一格一格地走过，前方不远处，忽然冒出了冲天的火光。 第355章 守护骑士 听到爆炸声, 北原苍介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玻璃炸裂，火光从窗户中喷涌而出，滚滚浓烟如瞬间笼罩了视野。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派去的那些人的手段。那些雇佣兵和赏金猎人虽然要掀掉黑衣组织的据点, 但目的却并不是为了杀人, 而是要抓住活口、搜查资料, 尽可能弄到他们的研究资料和犯罪证据。 他们也携带了大威力的热武器和炸弹, 不过这些东西只用在确保自身安全、破开防护门以及安全撤退上，为了获得更高的赏金，他们应该会尽可能保留更多的活口。 所以……这样全面、彻底的爆炸, 肯定是黑衣组织自己的手段。 ——因为感觉不敌，所以就干脆把自己的据点给炸掉了吗？ 北原苍介按了下耳机, 道：“悠树, 提醒所有人，各个据点内部可能埋藏有大量的炸药，小心他们自爆。” “是, 哥哥。”悠树应了一声。 北原苍介再次看向爆炸后完全被火光笼罩的地方，他们所在的公寓跟那里相距不远, 以北原苍介的视力，他甚至能看到火光中挣扎的黑影。 进入黑衣组织据点的雇佣兵，还有据点内的组织成员，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我知道你心里觉得不忍，但是换个角度想象，幸好潜入据点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你身边的人, 否则的话, 你现在会怎么样？”神野东看着投影到墙上的地图, 忽然说道。 北原苍介吐了口气, 哭笑道：“神野 ，我也没你想的那样脆弱。” “嗯，最好是这样。”神野东不置可否地说，随后道：“中国有句古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富有的人担心被掉下来的瓦片砸到，甚至不会坐在屋檐下，更何况是在枪林弹雨中冒险？” “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敢打敢拼，但是等他上位以后，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亲手拿枪？他一声令下，自然有成百上千的人为他奔走，完全不需要自己亲身上阵。” “你还年轻，有了本事，自然会想要有用武之地。也可能你是觉得，同样的事情让别人去做很难达到预期，所以总想要自己悄悄地去办了。但是苍介……” 老人抬起头，看着北原苍介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不要学国外电影中的那种孤胆英雄，那只是资本用来圈钱的噱头，实际上这样做就非常愚蠢。你身家亿万，不是那些除了一条命以外一无所有的孤狼，应该要学会利用财富的力量，让无数亡命徒心甘情愿地成为你的剑，你的盾，让他们像狼群一样对你的敌人穷追不舍，但风雨永远不会波及到你的身上。” 北原苍介沉默。 神野东也不再多说。他知道自家少主完全能够理解他的意思，但他是否愿意听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北原苍介就安静地看着神野东指挥。 在这一起爆炸发生之后不久，又有两处国外的据点先后自爆，不过在得到提醒以后，闯进去的人员顺利撤出来了大半。 地图上，标注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红点，这是已经被他们掌握的黑衣组织的据点。 在黑衣组织当中，北原苍介知道其公开身份的人就有克莉丝·温亚德（代号“贝尔摩德”）、安室透（代号“波本”）、水无怜奈（代号“基尔”）、已经化名胁田兼则在寿司店打工的朗姆等人，另外琴酒、伏特加、爱尔兰、基安蒂、科恩等人虽然不知道身份，但其长相和打扮都很有特点，悠树没花多长时间就在茫茫人海中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黑衣组织的人其实不可谓不谨慎，但谁会防备路边的每一个摄像头、每一间普通商铺的监控、每一个路人手中的手机？因此即便他们关闭了手机、屏蔽了信号，行动轨迹还是很容易被推测出来。 而实际上，黑衣组织也没有细心到那种程度，他们相互联系、接受命令也都是通过智能手机，因此组织成员进出据点自然会携带手机。毕竟，世界上最拔尖的科学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在为黑衣组织服务，他们用着最先进的电子设备，拥有各种新开发的、一般人闻所未闻的程序，自然会对组织的信息安全产生莫大的信心，并不认为有谁能轻易入侵他们的系统、监控他们的行动。 因为组织的这种傲慢，在今后甚至会有一个名为冈仓政明的间谍，他擅自将黑衣组织所有间谍成员的名单拷贝到SD卡上随身携带，最后法外狂徒琴酒为了销毁SD卡、除掉知情者，直接开了武装直升机扫射东京塔。 然而，或许组织的程度是当下时代最优秀的，但人工智能却是超越了时代的发明。 处在监控下的组织成员所经过的每一个据点都被挖了出来，据点中的成员又会和其他据点发生流动，相互之间也会运送物品、传递信息。除了那种近几个月都完全孤立的地方，其它所有的一切都在悠树的注视下。 北原苍介估计，黑衣组织少则六成、多则八成的据点都已经在他的掌握当中了。当然，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全年无休、经常出差的琴酒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以至于让北原苍介下命令的时候都有些担心，怕组织BOSS会把琴酒当成叛徒给处理了。 好在……任务卡没有提醒，应该就是没事吧？ 这一次的行动，北原苍介原本还想过要不要为了掩护安室透等卧底，而避开几处比较敏感的位置，但神野东却认为这样反而会让他们更显眼，倒不如一视同仁。 此时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中有几处变黑了——那是已经在自爆中被完全摧毁了；也有一些变成了绿色——那是已经被拿下的据点。 每一分钟，黑点和绿点的数量都在增加。 死伤是在所难免的。 刚开始黑衣组织没有防备，有些地方的交火甚至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但后来的抵抗就越来越激烈，有些被组织洗脑了的家伙似乎完全不知道恐惧，在大部分人被拿下的时候，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拖着双方同归于尽。 雇来的社团分子、杀手、赏金猎人、佣兵等等死伤也是不小，但是神野东完全没有放弃行动的意思，最多只是调整了战力分配，而那些人在他的手中似乎只是损耗了也无所谓的工具而已。而只要有一处黑衣组织的据点被拿下——哪怕爆炸以后连张纸片都没有剩下，事先约定好的佣金也会立刻打进行动人员的账户里，无论是生是死。 而被抓住的组织成员只要活着，就按人头算钱，即便是只负责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都价值五百美金，而负责安全防卫的行动人员价值三千到九千美金不等，负责研究和管理的人员最低一万美金，根据重要程度上不封顶。 据点内部的物品，哪怕是桌子凳子都可以换钱，电脑、研究仪器、药剂、各种存储器等等更是价值不菲。北原苍介可以想象，只要有充足的时间，那几处被攻下的据点甚至连马桶都能被佣兵们撬下来带走。黑衣组织这次损失会有多惨重，目前则完全无法估量。 其实北原苍介本来没打算搞这么大，他只是想让黑衣组织感到痛，痛到他们把伸出来的触角都缩回去，神野东却把他预定的打击范围扩大了十倍不止。老人这次表现出来的魄力，也让北原苍介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格局小了。 剧情向来是他的倚仗，却也是他的束缚。北原苍介试过改变一些剧情，但似乎总会带来更加严重的后果——原本不会死的人死了，原本好对付的敌人似乎也变得更加狡猾了，对手依然逍遥法外，世界变得更加危险。 所以有时候，他做事难免就会更加谨慎，以免打了老鼠伤了玉瓶。 此刻北原苍介却觉得，原来不是不能打老鼠，只是他过去打得还不够狠、不够彻底，因此才会给了对方“伤玉瓶”的机会。倘若黑衣组织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连冒头都不敢，即便组织BOSS依然躲在暗处又怎么样？他还有可靠的人手可用吗？他还有可能利用无孔不入的情报网调查出柯南和灰原哀的身份、伤害到在北原苍介保护下的主角吗？ 不可能的。 到那时候，就该轮到黑衣组织战战兢兢，生怕露出半点踪迹。因为一旦被北原苍介抓住他们的尾巴，黑衣组织就会迎来雷霆一击，就算是组织BOSS都要仓皇逃命。 想及此处，北原苍介意识到，即便他有系统，也还有许多东西要学习。 但他也不会因此就妄自菲薄，因为这一次的成功不仅仅是由于神野东的决断和指挥，也来自于北原苍介自己之前的积累——远的不说，如果不是他坐在这里，如果不是他的允许和推动，就算是神野东也不能如臂使指地调动悠树的力量。 这一切的一切，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最妙的是，还不需要担心来自黑衣组织和他们上层关系的报复。 就算是组织收买了政府官员又怎么样？明面上，北原苍介始终是依法经营、诚信纳税的合法商人，以北原集团的体量，政府该给他颁发奖章才是，就算是首相也不能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他身上。毕竟，在悠树的协助下，雇佣那些人的钱，没有一分是从北原家的账户里出来的；从组织据点搬走的东西，哪怕是一枚存储卡都不会出现在北原苍介或者他相关人的面前，研究他们的人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在为谁工作。 所以……黑衣组织据点发生的事确实令人同情，但跟他北原苍介能有什么关系呢？ 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应该是FBI、CIA或者MI6这种庞然大物，甚至可以是日本公安……谁都有可能，但总不会是一个小小岛国上、温和友善好说话、还没有成年的年轻人——甚至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带着几个孩子在露营呢！ 第356章 守护骑士 “哀……哀……我爱吃的蘑菇在森林有很多呢！灰原同学, 我们一起去找好不好？”步美结结巴巴地说完，整个人显得沮丧极了。 灰原哀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容，轻声应道：“好啊！” 正从车上拿食材的黑羽快斗看得有趣, 小声问旁边的悠树：“那个小妹妹是想叫她‘小哀’吧？为什么不直接叫啊？” “因为灰原很理性，而且成熟, 对小孩子来说很有距离感。”北原悠树抱着卷心菜, 抬起眼睛无奈地说：“还有，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哥哥北原苍介, 所以不是‘小妹妹’, 而是‘步美’，别叫错了。” “好啦好啦, 我知道了。”黑羽快斗笑容微微一收, 神情跟平时的北原苍介很像, 不过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反正那位名侦探……哦，不，是柯南……反正柯南也不在，放松一点没事啦！” “不行。”悠树抬起头认真地说：“哥哥让我看着点你不要露出破绽，因为柯南随时都会从你想不到的角落里冒出来。” “哈哈哈……”黑羽快斗压低声音笑起来：“怎么说的就跟滑头鬼一样？” 悠树安静地看着他, 没有波动的眼神，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黑羽快斗：“……” “好吧。”少年觉得自己头上有点冒汗, 他从善如流地妥协说：“抱歉，我会注意的……对了，你今天精神不太好, 是不是生病了？” 他看着男孩, 关心地问道。 虽然带小孩挺麻烦, 而且面前的小孩不是一般的难搞, 但黑羽快斗自觉是个“大人”, 带出来的这些孩子自然都是他的责任。 悠树看了他一会儿后，说：“没有。” “咦，快看快看，又来了一辆露营车欸！”元太忽然兴奋地叫道。 “有点眼熟……这是不是我们路上经过的那一辆车？”光彦说道。 “好像是。”柯南看了看，认出了那个眼熟的车牌号。 在来露营地的路上，他们曾经看到那辆露营车停在路边，但不知为何，车上好像并没有人。当时他们的车速比较快，柯南也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在意。 那辆露营车就停在了他们的车子附近。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短发女人从车上跳了下来，看了看柯南他们，回头大声说：“看啊，晴华，这里还有一辆露营车呢！而且好像比你伯父的车更豪华哦！” 黑羽快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个女人说话的语气莫名地叫人不喜欢。 “咦？看来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子来露营啊！”一个吊梢眼的金发男人下车，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看来我们是被人比下去了。” 紧跟着是一个胖胖的男人，他软软地说：“喂喂，你们别这么说啊！都是露营车，也没多大的区别嘛！” “差别大了好嘛！”短发女人眉头一皱，随后又笑道：“不过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都很好啦！但是对富家大小姐来说就不一样了，是吧，晴华？” 最后从车上下来的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美女，她扶着车门，低着头走出来，随后笑道：“没办法嘛！毕竟伯父借给我们的是一辆旧车，自然没有新车好啦！” 短发女人轻嗤一声，却没再说什么话。另外两个男人则是笑眯眯的，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长发美女看看众人，然后走向最年长的阿笠博士，道：“你好，你们挑的这个地方很适合露营呀！我们也能在这里野餐吗？” “当然可以了。”阿笠博士笑呵呵地说：“我们的饭马上就好了，一起来吃点吧。” 北原悠树无声地叹气，黑羽快斗眼带疑惑地看着他。 男孩嘴唇动了动，道：“……事件的预感。” “……事件？”怪盗迷惑不解。 “等着吧。”男孩拿着饮料朝餐桌那里走去，低声说道：“或许很快……就有人要死了。” ——什么意思？ 怪盗一愣，一股凉意直冲脑门。 “可以吗？”长发美女倒是十分惊喜，俯身看了看步美和灰原哀准备的蘑菇汤，笑眯眯地说：“看上去很美味呢！” 其他几人也没有拒绝。他们从车上搬出烧烤架来，开始烤肉和各种蔬菜。 经过相互介绍，黑羽快斗也知道了长发美女是个富家小姐，名叫天堂晴华；短发女叫白藤泰美，金发男人叫福浦玲治，胖胖的男人叫饭合拓人，几人是大学同学，这次露营是蹭了天堂晴华的车，同时也是这位大小姐出钱买了很贵的肉，但是…… 黑羽快斗眉头皱了又皱，几次看向那个温柔微笑的天堂晴华，不明白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朋友”。 根据他们自己所说，这一群户外同好会的成员每次去爬山、玩海甚至出国旅行，出资赞助的都是天堂晴华。但这些人言语之间却丝毫没有感激，尤其是那个白藤泰美，经常有意无意地挤兑天堂晴华。但那女孩不知道是单纯还是有点傻，她像是完全没听出来，一直好脾气地应和着。 而且…… 黑羽快斗的目光自天堂晴华的手上扫过，心中微微一动。 黑长直的发型，只要稍微打理一下就很好看，因为她本人长得就很美；年轻女孩子，皮肤状态也是没得说，即便没有精心保养，呈现出来的依然是犹如凝脂般的洁白细腻。 但手是骗不了人的。尤其他还是一个怪盗，只要一眼就能记住陌生人身上大部分的身体特征，并且模仿得惟妙惟肖。 所以他很清楚，天堂晴华的手不够柔软也不够细嫩，指尖和关节都显得有些粗，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倒像是……经常需要干活的模样。 他再看看那个温婉优雅、仿若大家小姐的女孩，心头了然。 ………………………… “尽管吃好了！”在烤肉端上桌子的时候，短发女白藤泰美热情地说：“如果不够，可以先拿晴华的钱去山脚的超市买。” ——说得好像钱是你的一样！ 黑羽快斗腹诽。他看了看周围，尽管对方这么说了，但孩子们还是很懂事，就连看上去很馋的元太都没有放开肚皮吃肉。 “不用这么客气。”一直跟个隐形人似的坂田光淡淡地说道：“我们也带了食材。” 他回到车上，不一会儿搬下来一个冷藏箱，里面塞着满满的食材，海鲜肉类一应俱全，尤其是一块块大小形状近乎相同的牛肉色泽鲜艳有光，雪花纹理清晰细腻，哪怕是不懂得牛肉等级区分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其优质和……昂贵。 “好棒！”元太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我还以为我们只带了蔬菜呢！” “这是霜降牛肉吧？”福浦玲治看了看天堂晴华，又看看黑羽快斗等人，笑道：“今天可有口服了。” “哎呀，我真的好羡慕呀！”白藤泰美笑嘻嘻地对天堂晴华说：“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们一样，过上钱多到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日子就好了。” 天堂晴华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发紧，她看着所谓“好友”眼中几乎不加隐晦的嘲笑和恶意，心中的恨意翻江倒海，脸上却微微笑着说：“哎呀，不要笑我啦！泰美你的菜做得那么好，我也很羡慕呢！” 柯南看着她们仿佛亲密无间的模样，慢吞吞地拨动了一下筷子。 “身体不舒服吗？”灰原哀见状，轻声问道：“你刚才好像就没怎么吃东西。” “没有。”柯南恹恹地说：“我只是想起以前有一次，小兰因为没有零花钱，所以拒绝了和园子一起去滑雪……”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是好朋友，但从没有那种“因为园子很有钱，所以帮她花一点钱也无所谓”这种想法。去外地游玩时，毛利兰的衣食住行从来都是自己付钱。 当然，她们之间也并非事事都要切割得一清二楚。有时毛利兰会接受铃木园子的邀请去她家的别墅玩或者参加宴会，有时铃木园子也会蹭毛利小五郎父亲的车一起出行，两人之间的交往从来都是自然而然，不存在谁占谁的便宜、或者一个人吹捧巴结另一个人的情况。 柯南一度以为所有的闺蜜都是这样的，直到现实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他的幻想，他才知道，原来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这样纯粹的友谊才是真正难得又宝贵的东西。 “所以……”名侦探没精打采地说：“这些人只对有钱人家的小姐才用敬称，还不知羞耻地榨取人家的钱财，这种关系太可悲了……” 灰原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随后看着那两人，心中隐隐有些触动。 黑羽快斗耳朵很灵，他听见柯南的话，知道名侦探只发现了表面的问题，当即咳嗽一声，忍不住要炫耀一下自己刚才的发现。 “咳咳！” 旁边传来两声重重的咳嗽，黑羽快斗一个激灵，转头……不出意外地被悠树横了一眼。 ——好啦好啦。 知道了…… 我不说话！ 少年垂头丧气，隐晦地在自己的嘴巴上一抹——表示拉上拉链，然后就见男孩转过了目光，心中微微一叹。 他可是见过北原苍介跟柯南的相处方式——在黑衣青年面前，平时不可一世的名侦探就跟他手底下的皮球似的，脑袋被拨过来揉过去都没什么意见，最多咕哝着抱怨一句，但下次被摸脑袋的时候还是不会闪开。 难得他有这样的机会，竟然不能趁机逗一下名侦探……真的是太可惜了！ 北原悠树：“……” 这个伪装成他家大哥的人眼珠子一动，悠树就知道他心里不知道又转着什么跳脱的主意，因此始终严防死守，就怕他一不小心露馅了！ 好在柯南的注意力都被这些貌合神离的家伙吸引了，暂时应该注意不到这边…… 而北原苍介那里，此时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 第357章 守护骑士 “这可真是……意外的发现啊！” 申华甩了下手中的刀, 笑了笑说道。 她的胳膊和大腿上的都是伤痕，但即便满身血迹，女人依然带着几分毫不在乎地模样。 但此刻，她的笑容有些苦涩。 “我总觉得自己生活的地方就是地狱。”萊薇声音低沉, “但地狱之下, 还有更深的地狱。” 她觉得自己或许是被洛克那个心慈手软的家伙给传染了, 心底开始有种不合时宜的……软弱。 艾达暴躁地吐了口烟，忽然提起枪, “哒哒哒哒哒”的一阵爆响声后，原本躺在地上呻（（吟的、惨叫的、哀求的人抽搐几下, 全都变成了尸体。 申华和萊薇看都没看——尽管那些人活着的话能够给他们换来不菲的财富, 尽管几人都是视财如命的性格, 但此时, 那些东西都不重要了。 三人没有做更多的事——她们知道自己只是杀戮者，不是拯救者, 也无法负担别人的生命。 萊薇将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几分钟后, 收到了回复—— 【知道了】 【你们可以撤退, 十分钟后, 我们会通知当地政府进行救援】 【别忘了清除痕迹和善后，不用担心实验室的监控，我们会处理】 “——了解, BOSS。” 萊薇用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回复了那边, 随后, 账户中就收到了资金注入的信息。 不得不说, 对方的回复是“救援”而非“清除”或者“带走”, 这一点让她的心里舒服了许多。 临走时, 萊薇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狭小的、白色的实验室宛如一个一个的方格，格子里，躺着一个个瘦骨嶙峋的人。透明的玻璃让其毫无隐私可言，当然，其中的大多数人可能已经没有“隐私”这个概念。 那些人体上，累累伤痕遍布，几乎不成人形。 萊薇不忍再看，快步走了出去，回到清冷疏落的星空下后，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远处，已经能够听到短短长长的警笛声。 ………………………………………… “目前发现了五处人体实验室，十三处药物实验室，剩下的基本都是训练行动人员、筛选干部的据点。”神野东用笔点了点地图上的红黑点块：“黑衣组织并不是在每一个据点中都布置了大量的炸药，但毫无疑问，被炸毁的地方，才是最有价值的地点。” 北原苍介默默点头，又道：“所有实验资料，除了APTX4869的研究资料以外，都彻底销毁了吗？” “是。”扬声器中传出了悠树的电子音：“我选择的都是当地基本不识字的流浪人员和社团成员，而且全程都在监控当中。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销毁的资料内容是什么，他们按照要求，把资料和那些桌子椅子都一股脑地塞进焚化炉里烧干净了。” “嗯。”北原苍介应了一声。 悠树顿了顿，又忍不住抱怨道：“哥哥，你选的这家伙真的太不靠谱了，他就跟孔雀似的，时时刻刻都想炫耀那身漂亮的羽毛。” 北原苍介的眉眼柔和下来，叹道：“辛苦你了，悠树。要不是有你，我还真不放心让快斗来扮演我。” 小孩很容易就被安抚下来，扭扭捏捏地说：“还好啦……其实他也不是很差，我看柯南和小哀他们就完全没注意到。” “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北原苍介说。 悠树道：“放心好了，交给我吧。在你回来之前，我会一直盯着他的！” ——倒也不必太过严苛。 北原苍介忍不住笑了笑，在看到实验资料以后就格外沉重阴郁的心情也跟着疏朗了几分。 神野东叹道：“可惜了。” 北原苍介知道他意思，劝道：“长生不老或者起死回生都是很有价值的追求，但生命的延续如果是建立在这种基础上，倒不如不要。” 神野东不高兴地说：“把资料留下来，哪怕不做人体实验，就用小白鼠黑猩猩什么的慢慢研究，花上三十年五十年，能有一点突破也是好的。更何况还有那些得了绝症的人、快要老死的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们也会心甘情愿地加入实验，这也是非常人道的！有什么不好？” 他神态严肃而严厉，让隔着网线的悠树都为之感到紧张，北原苍介却哑然失笑。 他觉得这样的神野东很……可爱。 他知道老人并不是贪图长长久久地活着，三十年五十年之后，神野东并不觉得自己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是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北原苍介—— 年轻的时候，富可敌国，恣意潇洒； 年老的时候，健康长寿，甚至突破死亡的障碍。 这样厚重而毫无保留的爱，有时甚至会让北原苍介为之惶恐，但更多的时候，神野东伫立的身影就是他做出决断的胆气。 他笑了笑，咽下那些其实不需要说的大道理——比如人的底线一旦突破之后，再进一步也会变得非常容易；比如那样的资料如果保留下来，总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研究，甚至可能是某些国家的政府部门主导；比如这种实验就算一开始设想得很好、尽可能地考虑了人权，最后总会发展成无法控制的怪物。 他只说道：“因为我想一直做北原苍介，而不是变成下一个乌丸莲耶。” 神野东一怔，随后，他眉梢眼角都流露出温暖的微笑来，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愈发平和。 ………………………………………… 群马县的山林里，安室透不顾形象地坐在树根上，和揉着脚踝的水无怜奈面面相觑。 这位著名的美女主持人此刻头发散乱，穿着一身便装。之前她的脚上甚至还穿着一双拖鞋，不过拖鞋跑路不便，早就已经扔了，此时她穿着的是一双从某户人家门外偷来的运动鞋，鞋子不太合适，脚上已经被磨出了血，此时好不容易能休息片刻，水无怜奈立刻脱掉鞋子，好让自己可怜的脚能放松一下。 她看了看这个有些陌生的“犯罪团伙”，迟疑片刻，问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安室透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他现在虽然不比水无怜奈狼狈，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此时身上还穿着餐厅服务员的制服，甚至腰上的围裙都忘了取下来。 这半天的经历对他来说犹如一场怪异而混乱的梦境，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清醒的还是仍在睡梦中。 傍晚正在打工的时候，忽然被“押”到组织的某个据点，身上还背着“叛徒”的嫌疑。 他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但既然没有直接处决，安室透就决定继续“狡辩”。然而他刚开了个头，又一个“卧底”被扔了进来，也就是明显被从自己家里拖出来的水无怜奈。 不久后，就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半小时不到，负责审讯他们的琴酒自己也成为了“嫌疑人”，没见过的两个组织干部制服了琴酒，那神态那动作，显然若非琴酒为组织立下过不少功劳，当时就会被他们给击毙了，反倒是安室透等人的嫌疑因此减轻了不少。 紧接着，就是他们所在的那一处据点也被攻破…… 安室透摸了摸被子弹擦破的胳膊，脸上依然带着犹如身在梦中的恍惚神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358章 守护骑士 稍微休息了片刻, 安室透看了一眼水无怜奈，见她依然是一脸柔弱的样子，心中嗤笑一声。 ——都是组织有代号的干部, 即使是非战斗人员也都经受过高强度的训练，忍受疼痛更是家常便饭。这个女人装出这副模样，是想要迷惑谁吗？ 他心中警惕, 面上却没有露出异样来，反而笑了笑, 故意凑近几分, 关心地问道：“没事吧？伤势严重吗？” 水无怜奈低头，抿了抿嘴唇，抬头笑道：“没事,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过现在这个情况, 组织的据点暂时没办法回去, 我有个朋友住在附近，不如先去她那里休息片刻？” 她说完, 又好像意识到什么, 连忙补充道：“——是我在电视台认识的普通人。当然，你要是觉得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自己去。” 安室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他当然不相信，组织的据点接连被拔除，有内鬼是肯定的。如果水无怜奈真的是其它组织派来的卧底, 他这个组织成员进入别人的地盘就等于是成了瓮中之鳖；如果水无怜奈不是……那他作为一个嫌疑还没有洗清的真·卧底，也等于是羊入虎口。 不是说卧底和卧底之间就可以开诚布公、互相信任的, 相反, 卧底背后也有各自的立场和不同的利益, 事实上也不乏那种拿其他组织的间谍当成自己功勋的卧底, 赤井秀一不就逼死了景光吗？除了公安的同事，安室透不可能相信其他组织秘密派遣的任何人。 当然，明面上他肯定不会果断拒绝，而是拿出手机晃了晃，说：“正好，我也准备联系个可靠的帮手。” 于是水无怜奈待在原地，目送着安室透走远了一些，两人拿出手机，同时开始发送信息。 只不过，一个是发给日本公安，另一个联系的则是CIA。 那边回复来的很快，显然组织在这短短半个小时内发生的变故已经落入了各方势力的眼中。 虽然双方并没有沟通过，但两人收到的信息内容几乎是一样的—— 【暂时潜伏，不要冒险刺探情报。必要时可以自行决定撤出。】 同时，他们也收到了那位“可靠的朋友”的身份和地址，表面上都是很普通的人，无论哪方面都不可能触动组织此时必然十分敏感的神经。 安室透飞快地记下了所有内容，将信息彻底删除，走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水无怜奈也将手机正面朝下扣在腿上。两人相视一笑，笑容中带着相似的意味深长。 安室透从水无怜奈身上察觉到一种隐约的熟悉感，但他来不及细想，脸上依然带着仿佛面具一样的笑容，说道：“我已经联系到了我的朋友，你……” 附近的树林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两人同时警觉，飞快地拿起枪，水无怜奈一时忘了脚上的伤势，身子一歪，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 “咔！” 安室透心神一紧，下一瞬一道身影如同猛虎般扑了过来，安室透和水无怜奈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开枪，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混蛋，去死！” 两人一顿，迅速地左右一扑，“咻、咻”的两声，两枚子弹就先后打在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 “住手，伏特加！” 不远处又传来另一个声音，安室透心脏瞬间提了起来，他扣着扳机的手指紧了紧，回过身来时，脸上已经带上了几分冷笑。 “怎么，现在还觉得我们是卧底吗？还是说……”他眼中仿佛带着嗜血的色彩，语气也凶狠而诡异：“——GIN，你是想要杀人灭口？” 开枪的虽然是伏特加，但安室透依然把矛头对准了后面才过来的琴酒。组织里谁不知道，琴酒就是伏特加的大脑，伏特加所做的任何事，背后都是琴酒的指使。 伏特加没有解释，也没有计较安室透把自己当空气的态度。他双手各自拿了一把枪，分别对准安室透和水无怜奈。水无怜奈的枪指着伏特加，安室透却指向了琴酒，脸上也不见往日的笑容。 ——毕竟，前不久才被当成叛徒差点儿在脑袋上开个洞，他现在要是依然能对琴酒笑得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那才叫有病。 琴酒看了看他们，旁人的怨恨、畏惧或者冷漠对他来说犹如清风拂面，根本不算什么。琴酒关注的，是两人的神态、动作，他们在刑讯中留下的伤，还有一路逃亡至此满身狼狈的痕迹。 刀子般的眼神在两人身上一遍一遍的刮过，心中本来有鬼的两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表面上，自然是一个比一个黑得纯粹、黑得自然、黑得那叫一个赤胆忠心。 最后，琴酒的目光落在水无怜奈忘了收起来的手机上。 “把你们的手机给我。” “怎么？”水无怜奈没有听从，而是用带着几分怀疑的眼神盯着琴酒，说：“现在这个时候，难道你还在怀疑我们？先说清楚，我绝对没有背叛组织，但如果你要继续动手，我也不会束手就擒！” 她的枪已经打开了保险，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崩了伏特加的脑袋。 而且要论嫌疑，琴酒的嫌疑可比她和安室透大多了。水无怜奈可没忘记，来审讯的人曾经说过，有两个被袭击的地点除了BOSS、朗姆和死人以外，只要琴酒知道那里的位置。 琴酒微微眯眼，用危险的眼神盯着女人，半晌后才道：“伏特加，放下枪。”极为难得的，他解释了一句：“BOSS 有新的命令——敌人很可能是掌握了比我们更先进的追踪定位技术，他们利用手机信号锁定了组织据点的位置，所以才能突然发动这场袭击。包括我在内，我们所有人的手机都有可能被入侵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暂时不得使用手机或者其它电子产品。” “原来如此……是手机信号吗？”水无怜奈喃喃道，心里倒是已经相信了，只是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到底是什么人，竟能掌握这种程度的技术？ 两人迟疑了一下，先后拿出手机，在他们的注视下，伏特加开了两枪，将手机变成了一堆废品。 琴酒好像略微放松了一些，看着他们道：“现在我们要转移到没有暴露的据点，暂时不能跟外界联系，有问题吗？” 安室透和水无怜奈自然是摇头。 没问题。 有问题也会变成没问题。 ——他们都意识到，在大部分据点都已经被铲除之后，组织真正的秘密终于要向他们展露一部分了。 只不过……此行是机遇，同时也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群身上都背着“叛徒”嫌疑的人，真的能让BOSS信任依旧吗？ 第359章 守护骑士 黑羽快斗苦着脸, 看着前方不远处路面上的尸体。 同行的那个短发女人死了。 虽然这个女人说话阴阳怪气地令人讨厌，但黑羽快斗最多只是想离她远一点，并没有生出希望这人死了那么极端的想法。 “别露出那么没出息的表情。”北原悠树走过来拍了他的胳膊：“我哥哥才不会这样。” 少年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又小声道：“你们经常遇到这种事吗？为什么都那么冷静？” 不说柯南、悠树这种非同寻常的孩子, 就连步美等人也只是刚开始被惊吓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甚至还在柯南的带领下开始像模像样的调查。 黑羽快斗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们一样。 ——现在的小孩子，难道都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还好吧, 也不是每次都会遇到事件的。”悠树想了想，说道：“差不多每三次出行里总有一次是能顺利回家的。” 黑羽快斗嘴角抽搐，忍耐片刻, 问道：“那你们……平时出来玩的次数多吗？” 悠树瞥了他一眼, 道：“我们还是小学生……小学一年级。” 他强调说。 黑羽快斗：“……所以？” “作业少，假期多。”悠树慢吞吞地说：“休息的时候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 “也就是说……” 算一算小学生的假期和课业，黑羽快斗有点觉得毛骨悚然了，他看着几个认认真真要帮忙破案的小孩子，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说道：“学习是没有止境的。你们有没有想过在假期的时候也多学一点有用的东西呢？”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向来都不喜欢整天规规矩矩地坐在教室里学习, 也不喜欢别人拿这种话来跟他说教，可是此刻他说得自然而然，并且还有一种沉重的使命感。 “而且也不一定是露营的时候。”北原悠树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又补充说：“上学和放学的路上, 也一样会碰到案件, 去图书馆或者参加什么学习会也一样。” 黑羽快斗沉默了一下，看着刚刚赶来的目暮警部等人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小孩子掺和到命案当中有什么不对, 习以为常地开始询问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并且对小孩子的话深信不疑。少年怪盗风中凌乱, 他不自觉地想——难道这种情况都是很正常的，感觉有点诡异的自己反而是在大惊小怪吗？ 少年咽了口口水。 “其他人……我是说北原苍介，他也觉得你们这样很正常吗？”黑羽快斗艰难地问道。 北原悠树笑了，黑羽快斗现在的反应，其实跟当初的他自己有些相像。 他刚开始在帝丹小学上学的时候，跟着柯南他们，最多的时候一天碰到过三起案件，几乎是刚结束一个命案，喘个气的功夫就又听到有人发出凄厉恐惧的尖叫，最后他们度过了格外充实的一天，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人工智能自然觉得不对劲，他掌握的大数据中，除了警察、法医这一类的相关从事人员，几乎没有人会这么频繁地跟命案发生接触。 于是他查了一下，在知道短短几个月中……或者说从一年前开始工藤新一参与案件的频率，以及最近几个月不断攀登高峰的案件数量，即便他没有人类那样细腻又敏感的神经网络，也一样为之感到震怖。 少年观察了几天以后，心中甚至冒出过一些很不好的想法。最后他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先去询问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北原苍介。 那个名义上是他的兄长、实际上也确实如兄如父般引导着他的青年听完他的发现和猜想后，没有不以为然，也没有惊惧恍然，而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没有任何一次案件是在他的暗示或者推动下发生的，他不是凶手也不是帮凶，只是在追寻真相而已，能有什么错呢？一定要给这种现象寻找一个原因的话，那或许就是冥冥中的某种意志引导着他靠近凶案现场，使得真相能够大白于天下——虽然那真相可能不是人人都想要看到的，但不管丑陋还是美好，幸福还是悲伤，事实就是事实，不会由人的意志而转变。” ——北原悠树知道，虽然自家兄长也经常调侃柯南是个瘟神，但实际上，不管是在公开场合还是在私下里，他都非常维护那个聪明绝顶、但有点莽撞的少年。 悠树转述了自家兄长的话，看着黑发青年带着几分虚假的惊恐消失，靠在一边思考着什么，他顿了顿，又道：“所以遇到案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柯南很快就会找出凶手来。” 黑羽快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高木涉拿着本子走过来，问道：“北原君，你也在现场，有没有什么发现？” 悠树吃了一惊，连忙想要提醒一句，却见黑羽快斗瞬间就进入了状态，熟练地应付着高木涉，从眼神到语气，无一处不像北原苍介，男孩放下心来，放松身体坐回去。 ——毕竟是名扬世界的大盗，倒是自己好像小瞧了他呢！ 刚好哥哥那边，也快要结束了。 ………………………………………… ——结束了吗？ 最后一个据点也变成了黑色，北原苍介手指在屏幕上一划，悠树得到确认以后，两百多万的美金就从各个渠道打入了事先约好的账户中。 后续当然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过那些基本就不需要北原苍介操心了，自然会有其他人处理。 此时显示在大屏幕上的，是一行行名单和照片。有的是佣兵们拿下据点后拷贝出来的身份资料，有的是据点中组织成员的照片。这里面，有不少都是实验体的身份资料和实验数据，也有组织过去多年在世界各地搜集到的不能公开的资料，包括许多政商界大佬的把柄或者贿赂账单，组织外围成员的资料也不少，但有代号的内部成员资料就不多了。 神野东此刻也沉默着，偶尔看到一两个熟悉的名字，才会感叹着跟北原苍介回忆一二。有些曾经也算是“叱咤江湖”的人物，最终竟然是在组织的实验台上结束了生命，或者是被组织列为目标所杀害。 滑动过的名单目录中，北原苍介竟然也看到了曾经认识的一张脸—— 【原名：田中贵久惠】 【代号：卡莉帕特】 【备注：背叛组织，在实验中死亡】 北原苍介目光一凝，却没有让悠树暂停，照片很快滚动着从屏幕中消失，那个笑容显得颇为温婉、隐隐似乎又带着嘲讽的女人也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北原苍介心中微微一叹，没有多想。 神野东也看到了一个熟人：“滨口毅？”他跟北原苍介说：“年轻的时候他是我们的一个竞争对手，当时脾气很暴躁。后来年纪大了人才变得平和起来，五十多岁的时候忽然消失，当时都以为他是得罪了人逃到国外，没想到原来是加入了黑衣组织，还是个外围成员。” 老人摇摇头。 悠树体贴地将那人的资料放大并且暂停了几秒钟。北原苍介看到照片中是一个很瘦的老人，戴着眼镜，留着跟毛利小五郎一样的胡子。资料中也简单写了他的死因——【肾脏衰竭，服药后猝死】。 北原苍介微微皱眉。 ——服药？ 什么药？ 对于这种身份地位都不一般的老人来说，加入黑衣组织当一个不起眼的外围成员，所能图的，无非就是健康和长寿而已。 可惜他一样都没有得到，就已经死了。 但有一个人……官方可证的一个人，享受了组织所有研究的福利，将其濒临结束的生命延续了至少一百四十年。 北原苍介目光缓缓在地图上逡巡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第360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前世的时候, 并没有看到名柯的结局，甚至连组织BOSS都还只知道一个名字。 但假如，名柯这个世界没有像许多古早漫画那样——大反派总是和主角上同一所学校，甚至还是同班同学——假如它的发展一定程度上基于现实的基础, 并且组织BOSS没有贸然服用堪称致命毒药的APTX4869并且好运地幸存下来返老怀童, 那么乌丸莲耶现在, 应该就是一个年龄高达一百四十岁的老人。 人老了以后, 身体会有哪些变化呢？ ——皮肤变得粗糙松弛, 满是皱纹，指甲变厚, 记忆力衰退，心脏负荷增加但功能减弱, 动脉硬化, 骨质疏松，肌肉开始萎缩, 脊柱缩短, 身高也会随之下降，免疫力下降, 消化系统下降…… 总而言之，身体的每个部位都会发出衰亡的信号, 整个人都会被虚弱和病痛所包围。 对于乌丸莲耶这样的人来说, 外表的变化或许并不重要, 但他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像普通的老人一样变得迟钝、健忘、麻木。在研究之余, 他肯定会采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维持自身的状态。 当然, 如果乌丸莲耶能像贝尔摩德一样, 利用某种方法停止衰老或者恢复年轻, 那北原苍介就等于是猜错了方向。但不管正确与否, 这总是一个调查的方向。 北原苍介揉了揉额头，说：“悠树，我要你帮我调查一下……” “……哥哥？”悠树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疑惑地道，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北原苍介思考了好一阵，才缓缓说道：“调查所有的医院，看看有没有年龄非常大的患者，或者有人从事这方面的研究。” “调查近五十年来所有有关延长人类寿命的研究，看看这些研究背后资助者是什么身份，研究的成果是否有效，以及研究人员的下落，有没有人突然失踪或者收入异常等等。” “还有，我记得新闻中隔上一段时间就有人宣布发现了新的‘长寿因子’，排除广告的因素，筛选出比较可靠的部分，然后查一查大批量购入此类产品的买家身份……” “另外，那些顶级的医生有没有突然下落不明的，或者宣布死亡以后尸体状态无法辨认的，都要仔细查一查，或许其中有些人就是已经改头换面加入了组织。一个真正优秀的医生是没办法藏着掖着培养出来的，必须要接触大量的病患，这方面应该比较好查。” “还有……医疗器械也是一个方面，但是我对这方面不了解，只能拜托你查一下资料了。” “没问题。”悠树应道：“不过哥哥，你是想要找什么呢？” 北原苍介想起来，组织的事情他只跟神野东说得比较多，但对于其他人——包括悠树——都没有说得很详尽。 “——黑衣组织的BOSS。”北原苍介道：“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但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乌丸莲耶。” 北原悠树迅速查了一下资料。 “四十年前就已经死亡的那个人？”悠树翻阅着一些极其隐秘的资料，甚至有些是已经被删除的数据，说道：“唔……传说中他的死因好像有些不同寻常，但是并没有记录下来。甚至网络上讨论到这个人的都很少，而且类似的信息基本都会被迅速屏蔽并且删除。所谓的‘死亡’果然疑点重重……我明白了，我会把追查这个人作为目前最重要的任务！” “辛苦你了。”北原苍介带着几分歉意说：“我也没有一个具体的调查方向，搜寻这个人的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但除了你，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 闻言，悠树即便是人工智能，也清晰地体会到了“心花怒放”是什么感觉。 他开心地道：“这对我来说算不上辛苦……或者说，难度越大，我才觉得越有趣呢！” 神野东忽道：“少主，或许追查乌丸莲耶这件事比你所预想的还要简单一些。不，应该说……以前会很难，但现在并不会。” 他笑了笑，道：“别忘了组织的大部分据点已经被拔除了，随着研究资料遗失的还有大量药物和原材料。那个人如果需要药物来维持身体状况、继续研究，那么必然需要重新购置物资。” “所以……或许我们很快就能抓住他的尾巴了。” “嗯。”北原苍介心情也忍不住有些振奋，他笑道：“还有，展览的事现在可以着手了。” “是。” ………………………………………… 凌晨时分，一辆露营车驶入了北原家，黑羽快斗顶着北原苍介的模样从车上下来，已然是累到两眼无神。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也没跟樱子等人多说，就一副累极了的样子钻进卧室。其他不知情的人也没多想，各自收拾以后就去休息。 很快，宅子里就彻底陷入了安静。 又过了两个小时，神野东的车子也回到了北原宅。吉永纯平看到老管家的模样，便打开了大门。汽车停进车库，北原苍介和神野东从车上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贴着遮挡膜的车窗，确定不会有人从车外认出他来。 神野东仰头看了一眼，北原苍介的卧室漆黑一片，而且已经拉上了窗帘，似乎房间里的人早已经陷入沉睡。 北原苍介道：“神野，今天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麻烦的事明天再想。” “那小子没露出什么破绽吧？”神野东问道。 “悠树说没有，这次也是多亏有他在。”北原苍介笑道。两人沿着走廊并肩而行，青年还稍稍放慢了脚步。 神野东除了在迷惑旁人的时候以外，很少露出疲态来，好像永远都是清醒的、强大的。但忙碌了一天、精神也跟着紧绷了一天后，他终归还是显露出几分苍老来。 老管家似乎并没有察觉，但却对北原苍介把秘密泄露给黑羽快斗有些意见。他说道：“毕竟那还是个少年，就算他现在是可信的，却不代表以后人的想法不会改变，更何况他年纪轻轻就声名显赫，身后没有人照应是不可能的。少主，你相信他，但是他身边的其他人可不可信？他背后的人又会不会信你？这都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在没有把握的时候，还是要尽可能做完全的准备。” 北原苍介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知道……我心里有数。神野，晚安。” 他走向自己的卧室，却并没有应承什么。 神野东看着他的背影，不免心中生出几分忧虑来。 ——灭口不行，总得拿住对方的把柄吧？但自家少主手中好像连这个也没有，全凭着口头的承诺在信任对方？ 不管有多少人崇拜怪盗基德，小偷毕竟只是小偷，品性多少有些问题吧？当然，北原苍介也有个“影猫”的名头，但是像自家少主这样的人可谓是绝无仅有，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第二个？ 怀着对年轻人过于“天真”的忧虑，原本有些疲惫的神野东心中立刻又燃起了无穷的斗志——没错，少主还是太年轻了，没有他看着的话，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呢！ 怪盗基德也好，极道社团也好，黑衣组织也好，只要他神野东还没有倒下，谁也别想掀起什么风浪来！ 心中设想着未来的种种危机和应对方法，神野东不自觉地连脚步都越来越快，拐杖敲在地上，像是一把利剑戳向自己的敌人！ ……………………………………………… 回到卧室的北原苍介却并不知道神野东已经把怪盗基德当成了预想的敌人，他进门以后，就见躺在床上的人脑袋警觉地动了一下，随后维持原来的状态不变，连呼吸都是悠长缓慢的。 就跟床上的人真的睡着了一样，若非北原苍介视力超群，他也看不到那么细微的动作。 站在门口，北原苍介道：“是我。” 床上的人立刻长出一口气，翻身跳了下来，并且伸手把面具从自己头上摘下来，问道：“都顺利解决了吗？” “嗯。”北原苍介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顺手打开了一盏夜灯。 昏黄的灯光中，黑发少年扒拉着委屈了一天的头发，又揉揉僵硬的脸，咕哝着：“说真的，我扮演过那么多人，就数假装你的时候最费劲了！” 北原苍介失笑道：“不是假扮我费劲，而是被悠树盯得费劲吧？”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从悠树的抱怨中，也能猜想出两人相处的模式来。 “可不是！”黑羽快斗郁闷地说：“你敢相信吗？他连我喝水的姿势都要纠正！我这一天可是真的戴着镣铐在扮演！” 他以前伪装成别人，只要外表一样、声音一样，一般人就很难看出来。在跟警察侦探斗智斗勇的时候，费点心思模仿其本人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态，基本就十拿九稳了。 但是伪装成北原苍介，旁边的“监督员”却会抓住每个细节的不同让他纠正，黑羽快斗感觉他就是在自己的身体周围画了一个圈，只要越界就会提出警告。 最重要的是，有些小孩连自己兄弟姐妹的生日都记不清楚，北原悠树却能把动作表情精确到毫米级别。黑羽快斗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最后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彻底蔫了，北原悠树还反复提醒他——注意你的表情管理！ 而他不仅仅是要扮演北原苍介，还要陪着一群小孩玩，近距离地应付警察，跟着小孩子们破案，最后好不容易结束了，他还要把孩子们一个一个地送回家！ 累到快要崩溃的黑羽快斗至少怀疑了五十次——如果一直都是这么生活的话，北原苍介那家伙是怎么健康地活到现在的？ 这一天过的到底苦逼，黑羽快斗已经不想多提了。他搓了下脸，问道：“怎么样，你那边的计划进行得都顺利吗？” “还算顺利。” 对于自己的这个合伙人兼共犯，北原苍介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至少，他要让黑羽快斗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意义的或者会伤害别人的。 不过北原苍介也没有多提在这一天中双方那些受伤甚至死亡的人，大致地说了说拿下多少组织的据点，重点还是放在那些发现上—— 隐藏在地下的人体实验的惨状；多年来在组织据点被处理掉的实验体；组织成员中那些“不合格产品”的下落，以及被捕的人当中，又发现了多少在逃的通缉犯等等。 几十年的隐秘实验，其背后的黑暗即便只是窥视到冰山一角，也让人不寒而栗。 黑羽快斗安静地听完后，许久都没有说话——那是他虽然危险、但更浪漫的怪盗生涯中，从没有接触过的一个世界。 “北原，你……” 少年顿了顿，才道：“你就一直跟这样的人对抗吗？” 北原苍介笑了笑，道：“其实说不上对抗，因为我一直都没有正式进入他们的视线。如果黑衣组织过去就把我当成敌人，或许我早就已经死了。” “但是你没有死，反而是那个组织被掀翻了。”黑羽快斗咧嘴笑道，颇为与有荣焉。 “其实组织的BOSS 和一些重要的干部都还没有落网，被抓住的，大部分都是小喽啰或者研究人员。”北原苍介道：“要想打掉他们的核心力量，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已经很厉害了！”黑羽快斗觉得北原苍介只是在谦虚——反正他是无法想象自己也能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对了，宝石展览安排在一个月后，你提前准备好。”北原苍介提醒道。 黑羽快斗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宝石展览就是之前北原苍介跟他提出来的条件。按照他的说法，与其撞大运一样到处偷窃名贵宝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跟那个神秘组织（动物园）撞上，倒不如设一个局，把所有的相关者都吸引过来，一网打尽！ 此次的展览，北原苍介会拿出数量不菲的名贵宝石用以展览，同时还会在某些场合放出似是而非的消息，比如“其中某颗宝石在满月之夜会显示出奇异的变化来”之类的，有心人自然会猜想“潘多拉”会不会就在其中。 “怪盗基德”将会提前发出预告函，进一步提高宝石展览声望的同时，也间接证明了确有其事，同时还等于是逼迫其他人必须要做出反应来，不然那颗宝石就有可能落入怪盗基德的手中。 这样的事，“怪盗基德”或者“黑羽快斗”都是无法做到的，必须要财力、名望、地位兼备，别人才不会把你的消息当成玩笑。 黑羽快斗认识的人当中，只有北原苍介能做到，也只有北原苍介愿意做。 一想到对方设置的计划，黑羽快斗就隐隐有种振奋又战栗的感觉。他就算再怎么天真也知道，届时的场面绝不会如他平时跟警察“玩闹”的那样。 看来要跟爷爷好好准备一番了…… 少年心里盘算着，几乎迫不及待地就要展开计划。他匆匆跟北原苍介告别，就直接从窗户中跳了出去。 万籁俱寂，少年飞快地跑出了北原家。 身后的某扇窗户中，神野东目送着他的背影，眼中依然带着警惕。 而月光笼罩的某间卧室里，没等到少年一如既往去家里吃饭、打电话也不接的少女干脆真的做了一盘“鱼头刺身”出来，端着到了黑羽快斗家。只是她依然没有找到人，等着等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月光笼罩的桌子上，一只眼珠黑黢黢、周围一圈白色的鱼头瞪着眼睛、大张着嘴巴，呆滞地望着天空。 望着不走寻常路、拉开窗户准备钻回卧室的晚归少年。 第361章 守护骑士 黑羽快斗离开后, 北原苍介也没有立刻入睡。 其实身体已经精疲力尽了，但是脑海里却思潮翻涌，久久无法平静。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也始终安安静静的, 黑色的屏幕反射着月光，如同漆黑的水面。 今天组织遭受了重创, 作为始作俑者, 北原苍介没有把自己撇开关系，也没有假装不知道，而是在黑羽快斗送完孩子们回家之后不久, 北原苍介就分别给朗姆和“波本”发送了消息。 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 要说完全不知情, 那就太假了一些。 包括现在, 当北原家的大部分人已经进入睡眠的时候，对很多人来说, 暴风雨才刚刚开始，乾真司带着北原集团的不少人, 大概会忙个通宵。在日本境内有一处据点爆炸以后波及的范围比较广, 松崎银次所在的福利机构接到求助, 也已经出发了。 还有上一次双塔大楼事件中，北原集□□出了大量的直升机用以灭火。这一次警视厅的白马管理官和服部平藏都亲自给北原苍介打了电话, 想要借用北原集团的“直升机灭火队”。北原苍介自然没有推辞，爽快地答应了。 其它种种琐事，此刻对于北原苍介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只是联想到记忆中的剧情，他心中隐隐有些感慨。 没记错的话, 现在的时间线应该快要进行到“满月之夜的双重推理”了。但是这一次, 载满“怪物”的游轮, 还有温和亲切的“新出医生”，都未必还会出现了。只是不知道，贝尔摩德还会不会继续扮演下去？ 剧情中，柯南也会在那时真正认识赤井秀一，两枚银色子弹相遇，为组织的覆灭埋下伏笔。 只是现在，组织都快要被北原苍介打没了，“银色子弹”们还有机会去射穿组织的心脏吗？ 北原苍介想着这些事，又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回复。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信息会让安室透暴露或者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因为作为组织的“合作者”，发生了这种事关心一下很正常。当然，他在信息里不会嘘寒问暖，而是隐约透露出资本虚伪的味道，试探对方是不是真的变得虚弱了。 ——虽然我们现在还是合作者，但是如果你们真的倒下了，也别怪我分蛋糕呀！ 当然，具体的措辞，必然是关切又合度的，乾真司还友情提供了一些参考意见。 朗姆没有回复是正常的，毕竟那老头阴沉神秘，此刻作为组织二把手估计忙到脚打后脑勺，自然没功夫理他。 但是安室透不应该没有回复…… 北原苍介拿出卡片，屈指弹了一下，说：“问你个问题，点数随便你扣，我只想知道——安室透，也就是降谷零，现在还安全吗？” 卡片这一次回复得很快—— 【安全】 【倘若他遇到危险，你会收到支线任务】 【自由点数扣除1点】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隐约透露几分占了便宜的狡黠味道。 北原苍介放心了些，他坐在桌前，单手支着下巴，点了点卡片，道：“上次神野差点砍死琴酒的时候，你还警告我来着，这次怎么没有声音？” 这一次，卡片沉默了许久，好像也在纠结。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空白的任务卡上才再次显示出文字来—— 【主线剧情已经被你改得面目全非，从进程上来说，的确应该提出警告】 【但从结果上，主角因为组织而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大幅度降低，安全度大幅提升。综合测算之后，不提出警告，奖励延后】 “奖励？”北原苍介眉头一挑：“还有奖励？” 【当然】 【虽然契约者没有得到任务就主动出击，但其中的积极作用无法忽视。只不过其结果暂时有待观察，因此奖励延后发放】 北原苍介闻言自然欣喜，但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就开始讨价还价了。 “既然如此，那以前被拖延的奖励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 卡片：【？】 “自然是风户京介那一次，你该不会假装忘了吧？”北原苍介皱眉严肃地问道。 那被他扔出去的一只手机砸没了的剧场版，始终是北原苍介心中的痛，错过了好几个亿的样子。 卡片：【……】 北原苍介看着任务卡上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小黑点，所有的点排成整齐的一串，停留了两秒钟，确认他看得清清楚楚后，又慢吞吞的消失了。 之后，卡片仍他怎么戳，都像是死了一样没反应。 北原苍介脸色有点黑。 ——炮灰没有人权吗？多少也是一个剧场版的反派BOSS，几次把柯南和毛利兰这对男女主角逼到绝境的大恶人，就这么没有牌面？ 感情在你的计算体系中，只有黑衣组织才是有份量的敌人？ ——虽然北原苍介自己也没把那个反派炮灰当回事，但是卡片这么装死，还是让他久违的那种惋惜和痛心又冒出来了！ 一整个剧场版啊…… 不，往好处想，至少这一次有补偿了。 这种事任务卡要不提起，自己也不知道不是？ 从这一点来说，或许还是应该感谢小卡片？ 北原苍介很有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着，总算把胸口憋住的那口气散开了。 “对了。”他又想起一件事，弹了下卡片，问道：“我们的计划你应该都知道，假如黑衣组织真的被覆灭了，BOSS也被揪出来，任务是不是就该结束了？我……” 他顿了顿，忽然有点难以开口。 过了几秒钟，他还是问道：“我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卡片微微发烫，一行文字显示出来—— 【在这个世界，主角大部分危险不是来自于犯罪组织，而是层出不穷的凶手。即使黑衣组织被消灭，但主角依然会遇到生命危险】 【只有当主角光环恢复后，他才能在任何危机下顺利存活】 北原苍介看了这行文字，心里说不清楚是放松、是喜悦，还是失望。 他顿了顿，又道：“当初你说，只要半年，主角光环就会恢复，对吧？” 【是的】 北原苍介满脸冷漠地问：“那你要不要我来为你算一算，我在这个世界已经度过了多长时间？” 卡片再次装死。 时间？ 在这个世界提时间？ 你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 ——如果卡片有嘴巴，北原苍介大概会听到这样的反问。 面对意料这种的沉默，他也并不失望，只是道：“那你至少告诉我，主角光环恢复的进度是多少吧？” 许久之后，卡片上缓缓地显示了一个数字。 北原苍介一愣，神色微变。 任务卡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停顿片刻后，上面又浮现出一串文字来。 北原苍介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着，半晌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 ……………………………………………… 清晨。 尽管昨晚几乎没有睡上两个小时，但神野东依然在往常的时间起床了。他很快洗漱收拾好，走出房门，去厨房看了看早餐准备得怎么样，然后就去邮箱取今天的报纸。然而还没出门，就看到了坐在走廊下的北原苍介。 黑衣青年坐在缘侧上，手中把玩着空白的卡片，神情寥远苍茫，犹如……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当中。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不，其实也没有多久。但在他的感觉中，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似的。 以前，他也经常看到北原苍介坐在那里，露出这样的表情，但这种画面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了。 京子等人也为之关心忐忑，站在不远处张望着，却不敢像往日一样靠近。见到神野东，女孩立刻露出了仿佛得救了一样的表情。 神野东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去忙，然后走到北原苍介身边，如他一般坐下来。 “神野？”北原苍介迟了片刻好像才发现，转头过来，笑道：“怎么没多睡会儿？” 神野东看着他的神色，冷哼一声，道：“你昨晚是不是根本没休息？” “唔……”北原苍介眼神一飘，含糊地应了一声。 神野东握着拐杖，斟酌了一下，才问道：“是那件事还有什么后患吗？还是……有谁出事了？” 他猜想的是安室透可能被组织发现并且灭口了，不过并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名字，免得让少主更加伤心。 老人的语气有些沉痛，北原苍介愣了一下，方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苦笑道：“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是……唔……在想一些其它的事。” 神野东偏头望着他，斟酌着问道：“愿意跟我说一说吗？” 北原苍介沉默片刻，笑道：“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拒绝神野东。 老人观察着他的神色，却并没有伤心或者失望，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好。不管你在为什么事为难，我总是你这一边的！” 北原苍介点点头，等神野东离开后，他苦笑着撑了下额头。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为难啊！ 第362章 守护骑士 黑衣组织的多处据点被掀翻、众多雇佣兵带着大笔的金钱回到自己的巢穴舔舐伤口、各国因为黑衣组织暴露的据点而掀起的追查、研究、纷争等等, 这所有的一切凝聚在大众能看到的报纸上，也不过是“XX地XXX公司因煤气泄露/电器老化引起火灾/爆炸”一类的文字而已。 灰原哀倚在沙发上，翻开报纸，目光在那一串文字上停留了一瞬, 再看看伤亡……消防员灭火很及时, 没有伤亡。 旁边的配图是一张清晰度尚可的照片, 一栋普通三层办公楼已经被熏黑了, 有些地方似乎还冒着烟。这栋倒霉的大楼对灰原哀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或者说，整个东京有太多这样的地方了，火灾什么的也经常会发生, 没什么稀奇的。 于是女孩毫不在意地跳过了这则新闻，又往后翻了一页。 对她来说，还是芙莎绘的新品发布会更有吸引力一些。可惜作为一个小学生, 灰原哀即使去店里面排队，销售员也不会把昂贵的包包卖给她。 女孩眼馋地瞥了一眼时尚杂志中的芙莎绘限量品牌的照片，遗憾地叹了口气。 “如果是那个包的话, 哥哥叫人给你买了哦！”端着盘子的悠树走过来, 正好听到了, 说话的同时把盘子里的饮料分给灰原哀一杯。 “真的？”灰原哀惊喜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哥哥好像还请人专门定制了一套儿童款的, 送给你和步美。”悠树坐下来道。 灰原哀只觉得满心欢喜, 她想起一件事，连忙把之前自己放到一边的杂志又拿了过来。 一直以来都是北原苍介给她准备这样那样的惊喜, 现在灰原哀也想回送一件礼物。她记得之前在杂志上看到了一款腕表，感觉会很适合北原苍介, 只是价钱有点贵, 灰原哀的零花钱还没有攒够…… 见女孩埋头去翻杂志, 瞥了一眼上面各款高档男士腕表的图片，北原悠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男孩放下手中的饮料，扫了眼报纸角落里那幅火灾后的大楼照片，然后随手将报纸收起来。 他知道那个据点对灰原哀来说是陌生的，也知道以普通人的眼力，很难从那张处理过的照片上看出什么异样来——比如隐约的弹痕和爆炸以后溅射的金属碎片。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这份报纸压在了其它报纸的下面。 “喂，悠树，你也来帮忙找一下嘛！”元太叫道。 “知道啦，这就来。”悠树转身问道：“橙汁喝不喝？” “喝！”孩子们齐声道。 咕嘟咕嘟喝完饮料，众人又开始在满地的杂物堆里面翻找——阿笠博士把朋友儿子的结婚请帖弄丢了，房间里面有一团乱。没办法，他只好让一大早就跑来家里玩游戏的少年侦探团帮忙找了。 不过看着跟垃圾场一样的房间，孩子们也忍不住觉得头疼。 “博士！”元太嫌弃地说：“你都五十多岁了，为什么还没有一个妻子呀！” 光彦点点头：“对呀！如果博士有妻子的话，房间就不会这么乱了吧？” 步美仗义直言道：“你们不要说了，找不到老婆的男人又不是只有博士一个人！” 阿笠博士嘴角抽搐——真是谢谢你们的关心了啊！ 柯南摸了摸下巴，也跟着插了一刀：“我记得有个最新的调查数据说，日本男性终生未婚的比例占总数的百分之十六，三十岁以上未婚男性的比例是百分之四十七点一。所以博士至今未婚很正常。不过已婚男性的平均寿命比未婚男性更长，相差可以达到十四岁以上。所以博士，虽然已经五十二岁了，但还是结婚比较好哦！” 众人呆呆地看着他。 悠树刚卷起袖子开始翻找，闻言嘀咕道：“为什么你总是要记这些没用的东西？” “嗯？”柯南眨了眨眼睛，说：“只是顺便看到了而已，我也没有专门去记……” “嘭！” 小学生侦探的后脑勺忽然挨了一记，不疼，但是声音很响。他诧异地转头，就见灰原哀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卷起来的杂志，在元太和光彦的脑袋上也轻轻敲了一下，哼了一声地说：“房间里面这么乱，还不都是你们昨晚来玩游戏弄的？” “啊……好、好像是……” 几个男孩同时汗颜，连忙蹲下来开始认认真真地翻找。柯南才不会做这种漫无目的的机械式劳动，他看了一圈，道：“光彦，元太，你们在电视附近找一找！” “电视？”两人凑过去，放在地上的电视顶部可谓是重灾区，东西堆的乱七八糟。 柯南解释说：“博士的习惯是把看完的信放在电视机上面，所以信应该就在电视机的附近……” “啊！” 柯南话还没说完，光彦就已经叫了起来：“有很多信掉在下面！” 只见电视机的背后，堆着不少的信件。男孩手伸进去，一下就抓了一大把出来，其中一张字体幼稚的明信片从边缘滑落。阿笠博士抓在手中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这是一张四十年前的明信片。 来自他小学六年级时候、只相处了短短三个月的一个女孩。 ……………………………………………… 十一月二十四日。 日历上翻到这个日期的时候，北原苍介原本只是瞥了一眼就过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在意。早上锻炼时想起来了一下，练完剑后又想起来了一下，午饭过后又从脑海中略过了一次。 “神野，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北原苍介忍不住问道。 “今天？” “对，十一月二十四日。” 老管家立刻调动自己的记忆——不是家里某个人的生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纪念日，难道是历史上发生过什么大事？不对，自家少主又不关注这个。 停顿两秒以后，神野东道：“——今天是西方的感恩节。” 不过他们并没有庆祝这个节日的习惯。 “——感恩节？” 北原苍介摇摇头。 不，也不是这个。 或者是跟前世的记忆有关？ 这样的话，暂时想不起来也没什么，放上几天，记忆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冒出来。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北原苍介换上鞋子，道：“我出去走走。” “是。” 神野东双手拄杖，站在门口目送他。 秋风起，金黄的叶子飘飘悠悠地从上方盘旋着落下，眼看要落到神野东的肩膀上，北原苍介顺手一拂，指尖夹住了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 他看着如同金色蝴蝶般的叶片，眼睛微微一亮。 第363章 守护骑士 有时候, 记忆就像一张倒扣着的相片，当只看到空白的背面时，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分毫来；但哪怕只是轻轻掀起一个角, 往昔的光影就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金黄色的银杏叶随风舞动中，那个等候了四十年的身影倚靠在树后, 安静地等待着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会来的人, 即便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却依然初心不改。 记忆中二维的画面在眼前变成了现实，夕阳中随风飘落的银杏叶, 比画家笔下描绘出的一角风景更加令人目酣神醉。 穿着鹅黄色套裙的女子靠在树上，微微仰头望着天空,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场景，她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没有任何焦躁或者沮丧。 隔着校园的铁丝网，北原苍介看着那个金色短发的女人。 岁月如此善待于她, 即便也已经五十岁了, 但时光好像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这样看去, 跟柯南的母亲工藤有希子都好像是同龄人。 四十年的漫长光阴, 早已经洗去了她身上曾经的自卑和怯懦, 让她变得美丽大方，气质也优雅非常。 对那命运似乎也没有多么垂青于她, 两个对彼此有意的人硬生生地错过了彼此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或许他们自己会认为, 这样十年一次的等待也是很美好的, 但又怎么比得上相守相知？ 甚至如果不是柯南, 他们在错过了四个十年以后, 还会继续错过第五个、甚至第六个十年。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呢？ 更何况, 北原苍介还记得剧情中这位芙莎绘·坎贝尔·木之下女士在这次离开之后又定下了一个十年之约，虽然剧情暗示他们两人再次相遇不会太久，但事实上，直到北原苍介来到这个世界——也就是他原来的那个世界都过去了将近二十年，这位芙莎绘女士也没有再次出现过。 ………………………………………… 察觉到侧面宛如实质的视线，芙莎绘转过头，见是一个陌生的黑衣青年。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好美的风景……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秋天的银杏树全世界都一样，如果您觉得这片风景与众不同，是因为与之有关的人和记忆吗？”北原苍介道。 “是啊。”芙莎绘仰头着被阳光照射得格外璀璨的叶片，笑道：“我小时候曾在这个学校上学。就在这个银杏树下，我听到了全世界最温暖的话。” “所以……”北原苍介顺手拈住了一片落叶，问道：“您现在……是在等那个温暖了你的世界的人吗？” 芙莎绘微微一愣，随后弯着眼睛笑道：“嗯，是啊……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说到后来，她的语气中就难免带上了几分惆怅。 “我想那家伙大概是个笨蛋，笨到连约会都能忘了。”北原苍介故意说：“既然他还没来，为什么不打电话问一问？” “因为我没有他的电话呀！”芙莎绘宽容地笑道：“而且也不是约会，只是我单方面定下来的约定而已……或许他早都已经忘了吧？”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悲伤来。 “毕竟……已经过去了四十年……小时候的承诺，又有几个人能当真呢？” “我有时候想，或许他连我的名字都已经忘了吧？” 北原苍介沉默。 确实……剧情中因为芙莎绘留下的明信片被雨水打湿了写着名字的部分，所以阿笠博士只记得她叫“木之下”，却把关键的“芙莎绘”给忘记了。即便后来这个品牌已经赫赫有名，也没有唤醒这个男人那点可怜的记忆。 在陌生青年的沉默倾听中，芙莎绘似乎也因为心中浮沉的情绪，多了几分倾诉的谷欠望，她轻声讲起了小时候的故事—— 在阿笠博士的视角中，那是小时候一个安静胆小的玩伴，因为对方害怕动物的模样太可怜了，所以就经常带着她一起玩。两人不光性别不同，上学的年级也不同，因此相处的时间只有上下学的路上，而且只有短短的三个月而已。 但在芙莎绘的视角中，那是一个拯救者与被拯救者的故事。 日本的校园霸凌现象非常严重，据说有□□成的学生在读书期间都遇到过霸凌现象，其中绝大多数霸凌都发生在小学阶段。 北原苍介记得，在他原来的世界中，曾有一位日本的教育工作者冷酷地跟因为被霸凌而自杀的学生的家长说：十个加害者的未来，跟一个受害者的未来比较，哪边比较重要呢？当然是十个人，怎么能为了一个人毁掉十个人的未来呢？ 而在这个世界——在这个带着几分童话色彩的、孩子们的内心好像更加单纯天真的世界中，却也依然少不了霸凌的存在。 芙莎绘因为与众不同的发色和内向的性格，从小就经常受到别人的欺负。以至于对她来说，露出自己的头顶都变成了一种负担，在上下学的时候总要戴着一顶宽大的帽子遮住自己的头发。 ——甚至当她长大、成年、到现在有钱有势的时候，芙莎绘依然习惯于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什么季节，都要戴着一顶帽子，好像不这样就没有安全感一样——童年时受到的伤害，早已经变成她骨血里无法抚平的创伤。 因此，年幼时当帽子被风吹走的时候，她就好像流血的伤疤被人硬生生撕开了一样，尖叫着跪在地上痛哭，徒劳地想用双手盖住自己的头发。 但是在她惊恐无比的时候，却有人真诚地笑着说：“可是我很喜欢啊……就像是银杏叶一样美丽的颜色……” 这一句话，成为了她正视自己的支柱。 说出这句话的男孩外表和内心一样闪亮淳朴，从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用异样的眼神看待她。相反，他在每一个上下学的路上保护着她，放学后带着她去认识自己的朋友，带着她一起玩，甚至还引导着她逐渐克服了内心对动物的恐惧…… 因此，尽管相处日短，她却始终对那个人念念不忘。每过十年，芙莎绘就要回到这个记忆当中的地方，从早等到晚，然而那男孩却始终没有来，她也三十年前的充满期待，等到二十年前的忐忑不安，等到十年前的黯然伤怀，等到如今的平静惆怅。 北原苍介神色却微微有些古怪。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不是不想来，只是……”他干咳一声，继续道：“……只是你留下的暗号太难了，他一直都没有解开。所以才每次都跑错了地方……” 第364章 守护骑士 暗号……太难了？ 没解开？ 芙莎绘眨了眨眼睛, 再眨了眨眼睛。 过了好久，她才不确定地说：“但是……我留下的只是一个小学生级别的暗号啊？” 北原苍介无语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对“小学生”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这个世界的小学生又不是人均柯南。 北原苍介干咳一声，道：“但是【4163 33 6 0】这么一串数字，你就算让我去想, 我也想不出来。” 虽然他是知道答案的, 但是如果不看参考答案, 北原苍介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解开这种暗号。 当然, 不断地去试, 或许总有一天能够解开谜题。但问题是芙莎绘也没有给阿笠博士不断试错的余地, 十年一次的机会, 猜错就只能再等下一个十年。也就是在这种类似于童话故事的世界中，否则这两人是完全没有未来的。 “可是……”芙莎绘带着几分迷惘为自己辩解说：“我还在上面写了提示是【动物】啊！还有再会之地是我们都知道的老地方。这样也解不开吗？” “所以呢？”北原苍介问道, “你的那些数字跟动物有什么关系？” “是叫声啊！” 尽管已经过去了四十年，但是想起当初自己设置暗号的想法，芙莎绘依然记忆犹新：“鸡的叫声是Cock-a -doodle-doo，对应的字母数字就是4163，我们在小学的时候一起去照顾小鸡。” “【33】是狗的叫声bow-wow，也就是指家里养了狗的野井家。” “仓鼠的叫声是有6个字母的Squeak, 小时候他带着我一个叫蝶野的朋友家看仓鼠。” “还有【0】指得就是我家, 因为我曾经告诉过他, 我父母已经不在家里养动物了。” “然后把这些连起来念，刚好就是【小学的银杏树下】！怎么样？是不是……” 她声音陡然低了下去, 用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问：“应该……很简单, 对吧？” 北原苍介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懂了。 不是理解了暗号的解释, 而是明白当初那个大概只有十岁的小女孩是怎么想的。 她想把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银杏树下定为两人的再会之地, 又正好发现这句话用日语来念的话, 刚好他们两人都很熟悉的几个人的姓氏。 但是【小学】、【野井】、【蝶野】、【木之下】这样的暗号显然太简单了，几遍不理解，读两遍也能察觉到奥秘所在。 于是她又用能代表这四个地方的动物来代指，设置了一重小小的障碍。 但接下来，她可能又觉得简单的动物也很容易被看穿——毕竟小女孩可是给了对方十年的时间去破解暗号呢！于是她再一次加密，把动物的名称换成了叫声。 但仅仅只写叫声，似乎又跟直接写出动物的名字没有差别。于是年幼的芙莎绘干脆又进行了第四重加密——用数字来暗示动物的叫声。 于是最后的暗号看上去跟最初的模样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而阿笠博士的天赋也没有点在推理方面——北原苍介觉得这不能怪他。这世界上除了工藤父子那样的人物以外，大概也没有几个人能顺利地解出这样的暗号。而阿笠博士大概是出于害羞之类的情绪，并没有跟工藤优作求助，否则这两人大概十年前就能重逢了。 见芙莎绘还期待地看着她，明明跟阿笠博士是同龄人，却还透露出几分孩子般的无辜来。北原苍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但是在这里，鸡的叫声是咯咯哒，狗的叫声是汪汪，老鼠的叫声是叽叽……文化背景不同，恐怕很难跟你产生同样的联想。” 实际上，柯南一开始没有解谜的头绪，也是稀里糊涂地跟着孩子们跑到了动物园，然后才从动物园的展示牌上得到了提示，才想到应该用动物的叫声来理解那些数字。 芙莎绘呆住了，愣了很久。 北原苍介问道：“你在等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在这个城市多少有点能量，或许能帮你找出他来。” “这个……”芙莎绘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想要见到那个人的心情占据了上风，笑道：“他的名字有些奇怪呢！叫博士——阿笠博士（Hiroshi）。” “哦……”北原苍介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儿，笑道：“真巧。” 女人的眼睛立刻变得明亮了许多，一眨不眨地看着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点点头，说：“没错，我正好认识阿笠博士（hakase）……对了，他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博士了。” 喜讯来得太突然，芙莎绘怔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地露出极为欢喜的神色，她张张嘴，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被吞没了一样没能说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小心地问道：“那……那他现在……一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吧？” 北原苍介微微抬眼看了看她，故意贬低说：“不，只是一个单身五十多年的糟老头子，而且还秃顶，肥胖，顶着一个特别大的啤酒肚……跟你记忆里那个善良温柔的学长应该差距不小，如果见到本人的话，你或许会失望吧？” “不……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觉得失望……”芙莎绘倒是没有生气或者失望，反而因为他的形容词而微微笑了起来：“因为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外表啊！我相信……” 她看着远方的天空，眼中的期盼和怀念浓郁得像水雾一样：“我一直都相信，他身上最珍贵、最美好的特质，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改变。” 北原苍介看着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现实版的童话。 “那，需要我帮你联系他吗？”北原苍介拿出手机晃了下：“或者你更想亲自给他打这个电话？” 芙莎绘侧头看了一眼北原苍介的手机，屏幕上的【阿笠博士】四个汉字非常显眼，手机屏幕就在拨号页面，只要轻轻一点，她就能听到那个苦苦等候了四十年的人的声音。 她接过手机看了片刻，最终却并没有点下去，而是微微摇了摇头。 “我想再等一等。”芙莎绘把手机还给北原苍介，轻声道：“我曾跟他说，我们日落之前在老地方见面。所以今天……我想等到日落之后。如果那时候他还没有来，我再打这个电话。” “那好。”北原苍介笑道：“我也陪你一起等着吧。或许阿笠博士现在也正到处找你呢！” 距离日落还有三四个小时。 曾经芙莎绘在不抱希望地等待时，十年、二十年，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她知道自己等的人恐怕不回来，但也可以一直安静地等下去。 但此刻，短短几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她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随后她看见北原苍介绕过铁丝网走进学校，就坐在附近的一棵银杏树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间才显得不那么漫长了。 等了一阵之后，北原苍介还见到了芙莎绘的同伴比利——那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外国男人，即便年纪大了也还是很有魅力，矮胖的阿笠博士在这个人面前大概完全没有竞争力，也难怪他一见面就生出误会来。 “芙莎绘小姐，这位是……？”提着两个快餐店包装袋的比利看到坐在地上的北原苍介，奇怪地问道。 “这位是我今天刚认识的朋友——北原苍介。”芙莎绘给双方介绍说：“北原君，这是我继父的朋友，比利。” “你好。”比利热情地问道：“要吃汉堡吗？我还买了炸鸡和薯条！” “不用了，谢谢。” “那喝杯可乐吧，没有人能拒绝可乐！”比利不由分说把一杯加冰的可乐塞进北原苍介的手里，又给芙莎绘递了一瓶水，说道：“你今天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吃东西吗？” “我没有心情……”芙莎绘接过水，顿了顿，又笑道：“不过或许今天，我会跟朋友一起久违地吃一度晚餐呢！” 比利诧异地看着芙莎绘，察觉到她跟以往不同的雀跃和期盼。 ——这种状态，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从芙莎绘的身上看到过了。 比利看了看北原苍介，又看看芙莎绘，温和地笑着说：“看来今天，你能够如愿以偿地见到那个人？” “嗯……”芙莎绘捧着水，低头微微笑道：“应该能见到……不，一定能见到。” “那真是太好了。”比利一副也很为她高兴的模样，然后说：“我先把吃的放回车里去。对了……北、北原先生是吧？” 他看着北原苍介，笑容微微有些狰狞地说：“我对日本这些年的变化不太了解，有些问题想要请教，能麻烦您过来一下吗？” “哦？”北原苍介看了眼他快要冒出杀气的扭曲笑容，慢吞吞地站起来道：“可以啊，什么事？” “哦，就是这个交通……我今天在来的路上好像违反了一点交通规则……” 两人一边说着，一百年自然地走到车边。比利刚放下快餐袋子，转身就揽着被北原苍介的肩膀，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芙莎绘在等的，就是你的父亲或者祖父吧？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都有你这么大的孩子了，白白让芙莎绘等了四十年！他为什么没有亲自过来！” “你误会了。”北原苍介尽管被他拉的身体都跟着歪了，面色却依然不变，淡定地说：“阿笠博士不是我的长辈，而是我的朋友。” “啊？”比利一愣，连忙放开 北原苍介，赧然道：“不好意思，我给误会了……” “还有，”北原苍介整了整衣服，说道：“阿笠博士也一直都没有结婚……” 他转头看向树下的金发女子，道：“他没有让芙莎绘小姐的等待变得毫无意义……” “是吗？是这样啊……”比利终于释怀，怅然又欣慰地，叹道：“原来那男人终究还是没有让芙莎绘输……” 远处，沿着校门口进来的路上，一群孩子正簇拥着阿笠博士走过来…… 第365章 守护骑士 因为北原苍介提前打了预防针, 所以芙莎绘虽然对阿笠博士身边有一群小孩子感到疑惑，却并没有误以为那都是他的孙子孙女。 而比利跟北原苍介坐在一旁聊天，也没有被众人当成是芙莎绘的丈夫。 银杏叶缓缓飘下, 两人在树下对视着。阿笠博士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 但是在看到芙莎绘眼中噙着的泪水以后，又变得有些慌乱和心痛。 毕竟, 他让对方整整等了半生。 ········································ 那两人在树下低声说话, 谁也没不识趣地打扰他们。围观到圆满一幕的北原苍介心情愉快地靠在树边, 还特地盯了一下柯南。 ——这小子可以说是名柯世界中名副其实的气氛破坏者。除了他自己告白的时候以外，每当其他人开始甜甜蜜蜜你侬我侬之际, 柯南总会冒出来打断, 简直是恶趣味。偏偏他还顶着一副严肃认真、天真无辜的小孩脸，让别人想要生气都没办法。 不过这一次, 柯南并没有想要插进那两人中间当个电灯泡——在发现芙莎绘确实等在银杏树下时，证明自己推理正确的柯南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推着阿笠博士去见青梅，然后就踱到了北原苍介这边。 “北原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啊？”光彦已经好奇地问道。 “路过。”北原苍介道：“在学校外面看到那位女士, 有点好奇, 就跟她搭了两句话。” “原来是这样啊！”光彦道：“之前还以为北原哥哥工作很忙, 不然我们就给你打电话了” “就是就是！”元太连连点头：“毛利叔叔和园子姐姐都联系不上, 柯南说北原哥哥最近特别忙, 让我们不要打扰你……” “如果早点给北原哥哥打电话的话, 事情不早就解决了吗？” 男孩有点抱怨地说。 “可是你们靠着自己的力量，不是也解开了谜题吗？”北原苍介笑看着几个孩子, 说道：“比由我直接告诉你们答案, 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也对哦……”元太恍然道, 随后又挺起胸膛, 骄傲地说：“可见我们还是很厉害的嘛！那么难的暗号都解开了！” “厉害的还是柯南呀！”步美过来抱住柯南的胳膊，为他声明道：“是柯南最先发现了关键呢！” “步美，你别跟柯南靠那么近啦！”光彦看得有点眼睛疼，连忙把柯南从步美的身旁拽了过去。 ——虽然小男孩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把身边的两个女孩当成朋友，但喜欢的心情还是会时不时地冒出来，尤其是在她们跟柯南特别亲密的时候。 柯南：“……” 面对北原苍介带着几分调侃的眼神，他默默地往旁边靠了靠。 ——别误会好不好？谁会喜欢七岁的小女孩啊！ 如此在心里吐槽着、为自己辩解的柯南暂时忘了，他自己是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对小兰动心了。 这时，眼见着阿笠博士和金发女士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靠近，最后阿笠博士将芙莎绘轻轻拥在怀里，女人身体轻轻颤抖着，仿佛在哭泣，而博士则在低声安慰她。 尽情围观了一场的灰原哀也心满意足地回到北原苍介身边，高兴之余，还小声嘀咕着：“幸好她没和博士一样胖墩墩的。” “嗯？”北原苍介看她。 “因为之前车里有很多吃的嘛！”灰原哀扭捏了一下，小声解释说：“都有三个人的份量了，我还以为当年那个大眼睛的小女孩已经吃得圆滚滚的了……” 她这样小女孩撒娇一样的姿态让人看着就觉得心中一软，北原苍介配合着低下头，小声说悄悄话：“如果她真的吃胖了怎么办？” “那跟博士也很相配呀！反而是现在，总感觉有点浪费！”灰原哀嫌弃地看了看阿笠博士胖乎乎的肚子，嘴里嘀嘀咕咕地，开始计算各种食物的卡路里，显然是誓要帮博士减下去几十斤了。 可以预见，喜欢高热量高糖分的博士未来一段时间必然将会过得黯淡无光了。 北原苍介含笑靠在一旁，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又微微一震。 【半小时前，‘新出智明’返回诊所。】 北原苍介盯着这行字看了一会儿，在被其他人看到之前，先把手机收了起来，心情也跟着一沉。 ‘新出智明’…… 或者说，贝尔摩德。 在上次的行动之后，伪装成新出智明的贝尔摩德就跟学校请了长假，同时新出诊所也一直关闭着。倒是身为主持人的水无怜奈在“请假”一周后，就重新返回了工作岗位。 安室透依然没有消息。 此刻贝尔摩德又回到了诊所……这意味着什么？ 算算现在的时间，北原苍介再看了一眼灰原哀。 以她现在的模样，无论外表还是气质，都跟真正的小女孩几乎没有多大的差别了。当然，她看上去依然比其它的孩子成熟，但这种“少年早熟”在正常的范畴内，并不会让人觉得像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被塞进了小孩子的身体里。 但只要贝尔摩德还没有真正认识到柯南能为保护这个女孩做到什么地步，恐怕她就不会彻底放弃追查灰原哀。 如此想着的北原苍介摸了摸灰原哀软软的头发，他本来打算近期可以安排她们姐妹相认，如此就只能将这个计划延后了。 幸好他之前也没有跟谁透露过自己的计划，如此……没有期望，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 感觉着头顶的力道，灰原哀下意识地有些依赖，又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了小孩子，于是她软软地白了北原苍介一眼，然后就依然看着阿笠博士那边。 ··········································· 或许是说曹操、曹操到的效应，北原苍介下午时分还在挂念的安室透，晚上回家就看到了。 他的车刚到大门口，就看到一辆眼熟的白色马自达开了过来。北原苍介干脆就让坂田光停下车，然后降下车窗含笑等待。 马自达停在路边，安室透下车走了过来。他越走越近，北原苍介的笑容却逐渐收了起来，眉头微拧。 安室透走近，笑道：“好久不见了，北原君！不欢迎我进去吗？” 北原苍介微微眯着眼睛，目光自上而下，把安室透全身都扫了一遍。 从外表上来看，他跟以前好像没有什么差别，金发柔顺，皮肤微黑，一身便装干净整洁，黑色的皮鞋擦得一尘不染。 只是眼底藏着深深的憔悴，笑容也显得过于客气甚至虚伪。 尤其是说话的那种语气…… 那种仿佛亲切却又隐约带着一种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挑衅、似乎在笑，笑容却又隐含着几分恶意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这是黑衣组织“波本”的语气，而不是“北原苍介的朋友安室透”的语气。 目光在金发青年胸前的纽扣上一扫而过，北原苍介眼神一沉，微微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听说你们那里最近……出了点事？” 他眼皮往上一撩，虽然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不会像琴酒一样从车窗的缝隙间伸出一个枪口，但就是让人感觉到一种隐隐的、紧绷的力。 充当司机的坂田光心中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露出什么来，依然像木头人似的握着方向盘，甚至没有转头看安室透一眼。 察觉到对方身上透露出的那种威胁和压迫感，安室透心中暗暗称赞，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他微微俯身看着车里的北原苍介，同时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说道：“的确是有一些外围据点遇到了袭击……但是组织真正的核心力量如同水面下的冰山，不会被这一点打击所动摇。苍介少主不也很清楚吗——组织的势力绝不仅止于此。暴露在外的，永远都是最不重要的一部分！” 北原苍介眉头微微一动，笑着讽刺道：“但是你们被袭击的据点好像并不是暴露在外的呀！而是藏在地底下、派人静心保护着，却还是被人给挖出来灭掉了！恕我直言，你如今还在外面晃悠，不怕再招来什么人的关注？还是说……黑衣组织已经在外界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把你们那个神秘的敌人给消灭了？” 他胳膊搭在车窗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动着，当然没有传递什么信息，只是明显透出几分不耐烦。 “如果黑衣组织希望我们北原集团在这方面提供什么协助的话……抱歉，我们是正经的、合法的商人，不会掺和这种打打杀杀的事。” “那是我们组织需要考虑的问题。”安室透不太客气地说，脸上仿佛也被阴影隆重了一瞬，随后道：“不过北原君，对你来说，更重要的应该是我们双方的合作吧？” “合作？”北原苍介嗤笑一声，敷衍道：“当然……我们不是一直在合作吗？” 只不过，以前是北原集团跟黑衣组织的一些产业互有往来，彼此之间给了很大的优惠和方便；但是如今，黑衣组织变成被拔了牙的老虎，北原集团就开始蚕食侵占对方的产业。 这些商业往来的事情自有专人负责，北原苍介并不插手，只是了解大概的情况，知道自己这边在交易中占了不少的便宜。 安室透也知道一点这些“合作”的情况，此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情绪都有点不连贯了。他顿了顿后，故作神秘地道：“不，我所说的……是真正的合作。” 北原苍介眯眼看着他，直截了当地问：“哪方面？” 安室透看了眼驾驶座上的坂田光，随后低头，以近乎耳语的声音道：“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 a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 ——我们即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剧情中，北原苍介曾见贝尔摩德说过这句话。没想到如今，他居然是从安室透的口中听到了同样的话。 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安室透胸前那枚黑沉沉的“纽扣”，冷嗤道：“故弄玄虚！” ——但他的表情却并不像他的言语一样不屑一顾。 安室透道：“没有了解过，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就完全不可能实现呢？苍介少主……” 他俯下身，微笑。 “——您如此富有，几乎可以用钱买到一切东西，但唯有健康和寿命，金钱只能尽量帮你延续，却不可能让你长久拥有。” “你难道能够忍受将来有一天，你虚弱、衰老、浑浑噩噩地躺在病床上，看着你的财富都落入他人的手中吗？” “或许你因为年轻，会觉得那一天还有很久，所以对死亡也没有畏惧。但是你身边的人——比如神野桑——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不是吗？” 北原苍介沉默了许久后，道：“上车。” 安室透微微一笑，绕到另一边拉开了车门。当他低头上车时，两人对了一下眼神，随后又各自转开。 ——安全吗？ ——还好。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这样配合就很好。 “嘭！” 车门关上，大门敞开，黑色的汽车缓缓驶入了北原宅。 光线有些昏暗的汽车后座中，黑色的纽扣隐隐散发着极微弱的光芒。 第366章 守护骑士 夜已深。 北原苍介没有开灯, 他仰躺着靠在椅子上，使得椅子腿翘起来，背面跟地面形成了接近四十五度的夹角。 北原苍介就维持着这么一个恰好平衡的角度, 双手交叉，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个雕塑。 他正在思考安室透今天传递的消息。 因为这个人随身携带着迷你型监视器的缘故, 他们不能说多余的话，不能做多余的事, 甚至用打手势或者摩斯密码一类的方式也不行，常规的加密手段没有什么是组织里的人不能破解的。 于是谈判就只是谈判，唇枪舌剑、拉锯对峙, 甚至可以说寸土必争。 组织的据点确实已经被打掉了大部分, 剩余的寥寥无几。但是那些隐藏起来的据点研究固然重要, 却没办法独立运行。在如今这个社会, 闭门造车已经不可行了, 黑衣组织的任何研究都需要其它方面的支持和协助。 同时资金链断裂也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几次三番下来, 黑衣组织很多暴露的产业都受到了挤压和侵占, 原本可以作为支撑的黄金城堡又被北原苍介带走了所有的黄金，所以酒厂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以后琴酒开枪都要计算子弹的支出了，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 狙击((枪、手（（枪、炸弹甚至武装直升机，想用什么就用什么了。 另外则是用人的问题。原本黑衣组织有许多据点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训练有素的人才，几乎个个都精通格斗、枪械、潜伏、盗窃一类的技能，个别人还有这其它方面的专长，比如易容, 比如爆破, 比如计算机技术等等。 就这样组织上层还看不上, 挑挑拣拣地选一小部分赐予酒名, 成为干部；再挑出一小部分历史比较清白的人去当卧底；而剩下的人就是消耗比较快的外围成员。 但是培养人才的据点人员流动总是比较大，所以几乎每一个都被北原悠树给锁定了，于是这次就被一锅端。因此如今黑衣组织连外围成员都要小心使用，并且紧急启动了一些过去废弃的基地。 也因此，黑衣组织不得不稍微揭开一点自己神秘的面纱，对外寻求更广大的合作。 北原集团就是他们选择的合作对象之一。 一来，北原苍介过去跟他们打过交道，算是互相之间都有一些了解，也有浅薄的信任基础。如果贸然去寻找其它财团——比如铃木集团，光是“说服”对方成为合作者就需要漫长的布局和试探，而现在黑衣组织恰恰就经不起这种消耗。 二来，则是因为北原集团的极道背景了。北原茂曾经在活着的时候也跟黑衣组织的下属企业有一些往来，他们很清楚【北原】这个姓氏在某些人当中的份量，同时也相信即便“北原集团”现在洗白了，但其实依然是半黑半白的状态。而北原苍介的某些作为也证明了，他其实不是那么遵纪守法的人。 第三，则是黑衣组织现在的处境。那么多的据点没有一个能保住，如果选择那些一般二般的财阀，只能在暴露自身之余拖着对方一起去死。想要跟他们合作，光有钱还不行，还需要足够的武装力量，能抵御那种程度的袭击，也能应对政府的调查。 当然，或许这里还有别的考量，比如进一步的怀疑和试探，但北原苍介没有去考虑这些——如果他一味的防备和退让，反而会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心虚。适当地张扬一些、贪婪一些，能让那些人更放心。 因此，他们算是初步达成了“合作”的意向。 黑衣组织拿出自己过去的研究成果——包括一部分目前还没有在市面上出现的药物，与北原集团共同研究。而北原集团则需要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一些支持，比如资金、器械、地点、安全等等。 当然，黑衣组织拿出来的药物或许能治疗某些重症甚至绝症，或许有比普通药物更好的疗效和更微弱的副作用，但肯定不会拿出他们真正的王牌，也就是依然在研究中的、那种仿佛可以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药物。 ——他们只需要透出一点点风声，就能勾得许多富裕又怕死的有钱人挥着钞票求着他们加入。 北原苍介就假装被勾到了，他也不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去吊出组织中更多的人——反正只要被悠树锁定，将来谁也跑不掉。趁此机会，他倒是可以看有没有机会弄到更多有关APTX－4869 的研究数据。 剧情中柯南吃的那种临时性的解药还是吃得越少越好，毕竟吃多了抗药性也就越来越强，总有一天柯南就算拿到真正的解药恐怕也变不回去了。 ——当然，在动漫中肯定是大团圆的结局，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北原苍介总要考虑得更全面一些。 而且那种变大变小的过程，对人体总不可能是没有伤害的。虽然变大的时候连质量都跟着增加了，但它总要消耗点什么东西吧？ 小小的一颗药片，只是人工合成的化学药品而已，又不是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不可能提供那么大的能量。 北原苍介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或许这种药本身就没什么道理——但他觉得，细胞那样剧烈地分裂、愈合、死亡，柯南的寿命是必然会受到影响的。 以前北原苍介弄到的资料都转交给了灰原哀，北原集团名下的一个新的研究所也已经建好了——并不是阿笠博士的地下室那种狭小简陋的环境，而是真正能让灰原哀得心应手的研究所。 但是这么庞大的工作，仅仅倚靠灰原哀一个人，想要完成还不知道需要多久。 如果能够更全面的数据，更多的资料，还有更完善的研究条件，以及组织内的科学家也全力研究的话，能不能在“半年”结束之前研究出真正的解药来？ 北原苍介不知道，但他愿意试一试。 所以这一次的“合作”，不管黑衣组织那边抱着多少怀疑和考量，至少北原苍介这里是很真诚的。心底坦荡，自然也不会畏惧别人的观察和试探。 因为他就没有阴谋。 在之后的谈判中，北原苍介也稍稍地让了让步，双方总算达成了初步的意向。到结束的时候，充当传声筒的安室透都忍不住松了口气。他其实不看好这次合作，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在朗姆那边的要求下，略一迟疑就接受了北原苍介这边留宿的邀请。 安室透的房间当然还保留着，他睡前自然要洗澡，幸而组织上层也没有偷窥下属倮体的习惯。于是在那时候，安室透又传递了一些信息出来。 首先，他们被琴酒带领着，到了组织一处隐藏的据点。最初是在群马县的山林里徒步走了三四个小时，后来又被蒙上眼睛、戴着隔音耳机，乘着车绕来绕去走了很长时间，期间有一段时间似乎是在地下通行，不知道是下水道还是废弃的地铁线路，最后到了一个完全封闭的据点当中。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审问甚至刑讯之后，安室透自然坚持声称自己没有背叛组织。后来又经历了一些事，他总算没有被当场处决，而是被重新派出来执行任务。只是这一次，他不光随身携带着迷你监视设备和定位器，暗地里还有人在跟踪监视，同时手机、电脑一类的产品当中也被植入了监控的软件。 安室透不知道是别人也都如此，还是只有他的嫌疑程度格外高所以才被区别对待。他只能沉默地接受一切安排，然后“背地里”稍微表达了一下对组织不信任自己的抱怨。 事实上，安室透很清楚，他是被组织当成弃子了。 毕竟，如果那神秘势力早就已经盯上了组织，他们这些经常出入据点的人也肯定都已经暴露了。如果从此在组织据点内隐姓埋名或者易容改换身份还好，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出来，就是显而易见的诱饵，只看那个神秘势力会不会咬钩了。 而假如他一直都没事，那组织就该怀疑他的忠诚有几分可信了…… …………………………………………………… “特别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 夜晚北原苍介坐在阳台外面，安室透坐在旁边的地板上，两人低声说话。 至于那个纽扣形状的监视器，依然放在枕头边上，旁边还用手机播放着低沉的、男人睡着以后的呼吸声。 北原苍介道：“我让人注意了一下贝尔摩德和水无怜奈，可以确定她们身上也都带着类似的装备，同时也有人在暗中盯着她们。跟你比起来，似乎贝尔摩德被监视得更加严密。” “那个女人以前就有在FBI面前暴露行踪的嫌疑，不过她很受BOSS的宠爱，所以从来没有因此受到过惩罚。而且她也确实很会打擦边球，一边暴露行踪，一边又收拾了FBI的人，对组织有益无害，谁也说不清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安室透喝了一口啤酒，说道。 此刻他的神情十分放松——在紧绷了整整一天之后，他现在终于能说自己想说的话，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刑满释放的重刑犯一样。 “不过……”安室透伸展了腿，歪头看着北原苍介，问：“你监视了贝尔摩德和基尔？你知道她们都是组织的人？你不担心会被组织发现你的监视吗？” 北原苍介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们不会发现。” “这么自信？”安室透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所以……影猫是你，神秘势力也是你！刚刚才答应要跟组织的合作的人，就是组织最大的敌人，对不对？” 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对。” 第367章 守护骑士 安室透一怔, 他也没想到北原苍介这么爽快就承认了。 空气似乎都跟着安静了好一阵子。 然后，他就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了笑容，笑容变得越来越大, 要不是顾忌着监视器就在附近，他简直能笑到前仰后合。 北原苍介看着他憋着笑用拳头砸地板的样子, 眼中有着细微的怜悯。 连笑都不敢大声笑、时时刻刻都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表情，这样的人生, 想想就太痛苦了。 但他们也不可能离开，去静室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让人能畅快地发泄自己的情绪——因为同样有监听功能的手机还放在安室透的卧室里，组织里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联系他。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如果朗姆或者琴酒等人打安室透的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 这种后果是致命的。 于是北原苍介转过视线, 看着对面花坛里一半露出地面的飞石、铺着白色卵石的枯池, 还有高大的樱花树。 这一次安室透笑得时间似乎格外得长, 北原苍介觉得自己等了很久，才等到他身体的颤抖终于停止。他转过头，发现安室透揉着脸，仿佛要把笑僵了的肌肉给揉散了，垂头看着地面的眼神却显得阴郁消沉。 他的眼睛很干燥，但表情却像是在痛哭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北原苍介问。 安室透只是沉默。 过了好半晌, 在北原苍介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 才听到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我杀了一个人。” 北原苍介猜到了。 重新获得组织的信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安室透交上去的“投名状”, 份量也必然不轻。 ——是警察？卧底？还是某个正直的官员？ 北原苍介心中猜测着，却并没有张口问。 安室透停顿了一阵后, 才说道：“那个人……是一个加拿大安全情报局的卧底。他潜入组织很多年了, 这一次因为据点袭击的事情, 组织排查的力度前所未有。他……他就暴露了。” “不是你的错。”北原苍介冷静地说：“杀死他的人是黑衣组织。即便你被命令去处决他，也只是充当了组织的一把刀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你。” “不是我处决的他。”安室透用手挡住眼睛，用喑哑的嗓音说：“不是我处决的他……他是自杀的。” “自杀？那你为什么……” 北原苍介话没有说完，忽然反应过来，当时就是一愣，脸色也跟着僵硬了一下。 “我是被命令去抓住他，把他活着带到据点……我其实是想过要放他走的，可是我也不能被组织怀疑，只能想办法制造一个能瞒天过海的假死。但是……” “但是在我准备要跟他商量的时候，琴酒来了……他一步一步地走上来……” 安室透双手捂着脸，声音微微颤抖，浑身都跟着止不住地哆嗦着。 那种压抑不住地痛苦和绝望，从他每一个毛孔中散发出来。 北原苍介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能痛苦成这样。 安室透似哭似笑地说：“那个人……他……他听到琴酒的脚步声，知道自己被抓住以后可能抗不过审讯……为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他自杀了……他自杀了……” 北原苍介只觉得浑身冰凉。 他知道，安室透真正为之痛不欲生的并不是那个卧底的死亡——这些年来被组织处决的卧底不是一个两个，虽然下手的基本上都是琴酒和伏特加，但同样的场景，他确实经历过太多了。 安室透之所以这种反应，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发小、挚友、同学、同伴——诸伏景光的死因。 当年的诸伏景光，在面临同样的困境时，同样选择了死亡。 只不过，这一次走上楼梯的是组织的杀手琴酒；而那一次，从楼梯跑上去的却是赶着去救自己朋友的安室透。 他的脚步声，推动了诸伏景光的死亡。 这才是他所“杀”的那个人！ 赤井秀一隐瞒了三年的真相，终于被安室透给发现了。 在极度痛苦中，安室透抓着胸口倒在地上，内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感到真实的剧痛，身体都跟着抽搐起来。北原苍介忙俯身把他扶起来抱住，拍着他的后背轻声说：“放松，放松，深呼吸！” 过了好一阵子，他感觉到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脖子上。 北原苍介沉默着，像对待柯南等人一样轻轻摸摸他的头发。 这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笨嘴拙舌，竟然想不到一句合适的可以安慰他的话。 逝者已逝？ 不要太难过了？ 那个人不会想要看到你这么痛苦？ 同样的道理安室透不知道吗？这种话他自己不会说吗？他的痛苦不在于诸伏景光的死，而在于导致那个人死亡的直接原因竟然就是他自己！ 这时候，任何言辞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甚至显得太过冷漠。北原苍介只能抱住他，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希望他能慢慢恢复过来。 此时回想安室透之前来谈判时，脸上那种带着阴郁和自毁气质的微笑，北原苍介只觉得心痛不已。 刚刚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安室透是怎样痛不堪忍的心情？ 想必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吧？ 但那时，琴酒就在他身边，他甚至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不能露出来，还要像当初的赤井秀一一样，若无其事地假装杀死那个人的就是自己。 从那时到今晚，安室透一直都在组织的监控当中，即便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允许他露出丝毫的破绽。他只能把所有情绪都压抑着，压抑着，只到今晚才获得喘息的空间，终于爆发出来。 即便如此，也不能嚎啕大哭。 北原苍介心中叹息，甚至感同身受地为之痛苦。他一下一下地摸着安室透的脑袋，拍着他的背，默默地陪伴着。 ……………………………………………… 深夜，北原苍介返回自己的卧室，经过客厅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少主。” 北原苍介一惊，心底都跟着一颤。 “神野？”他看到那个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松了口气，抱怨道：“你吓了我一跳。” 神野东拄着拐杖，神情格外的凝重，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北原苍介衣服肩膀上的水痕，又转头看了一眼安室透房间的方向。 “少主，我有话要跟你谈一谈。” “嗯，是说今天合作的事吗？”北原苍介在沙发上坐下来，给自己和神野东都倒了一杯水：“我知道，黑衣组织就是一只虎视眈眈的豺狼，暂时的合作只是为了想要彻底钉死他们。当然，这样我们自己也就暴露了，但是没关系，我会保证——他们再也不会有反击之力！” 想了想，北原苍介又道：“而且除了长生、复活之类的无稽之谈以外，那个组织在药物研究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我们也未必不能从中获得一些利益。不过要注意，我们这边的研究人员不能被他们被收买了，人员方面的筛选要注意……” “少主？” “嗯？”北原苍介疑惑，今晚的神野东似乎有点不在状态。 “跟黑衣组织合作的事先放在一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神野东难得有些焦躁，他摸着拐杖顶端的雕刻，欲言又止。 “今天还发生了其它的事吗？”北原苍介有些严肃，或者说紧张，下意识地想到——难道满月篇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神野东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迟疑许久，才说道：“少主，你还年轻，在人生的重大选择上一定要谨慎……” 北原苍介：“……？？” 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跟神野东不在一个次元似的。 ——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的呢？ 于是他“谨慎”地应承道：“当然……比如？” “比如说……”神野东干咳一声，有点为难，又带着几分坚决说：“比如在伴侣的选择上……有些人可能确实很好，但如果要选为陪伴你一生的那个人，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北原苍介用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迟钝地理解了神野东的意思，他瞪大眼睛看着神野东，终于体验了一把“外焦里嫩”是什么感觉。 神野东也瞪着他，表情宛如看到自己迷途不知返得逆子一样，严肃中还带着几分心痛。 北原苍介想生气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最终哑然失笑道：“你也太失礼了，神野……”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更激烈的话来，只道：“安室君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我刚刚只是在安慰他而已。我们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第368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对神野东的误解哭笑不得, 但不管怎么说，他花了十几分钟的时候，总算是解释清楚了, 让开始还半信半疑的神野东确信, 他和安室透之间确实没有超出友谊的感情。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这其实是那种惺惺相惜、在危险中可以相互协助信任的战友情吧？ 只是被神野东这么一说，第二天北原苍介再看到安室透的时候，心里难免会觉得有些不自在。而安室透神色也有些躲闪，大概是想到自己昨晚抱着北原苍介痛哭的模样了。 不过，经过这一番发泄后, 尽管安室透的眼睛还肿着, 精神却比之前好多了，就好像笼罩在身上的阴云终于散开了一些一样。 樱子等人对北原苍介和黑衣组织的交锋一无所知, 也并不知道发生在安室透身上的那些惨痛的过往, 但她们却有着小动物一般的直觉。昨天在吃饭的时候, 她们基本上都不敢跟安室透搭话；今天却能有说有笑的，缓解了北原苍介和安室透之间的尴尬气氛。 北原苍介暗暗观察着安室透——京子在用鸡蛋给他敷眼睛的时候, 安室透显然因为被人靠近了自己的背后而为之警惕, 就跟浑身的毛都跟着乍起来了一样。但很快，他就强迫着自己放松下来，接受了樱子的好意, 含笑跟京子道谢。 北原苍介看着看着, 心中就有些佩服。 痛苦和愧疚不会在一夜之间远离, 但安室透表现得就好像那些情绪都消失了一样。如果不是昨晚北原苍介还亲眼见过他极度痛苦下失态的模样，或许也会如京子她们一样, 以为这是一个心中没有丝毫阴霾的阳光青年。 女孩们问到以后的打算, 安室透坦然地说道：“其实私家侦探也不好做。我又不像毛利先生那样是人尽皆知的名侦探, 推理的才能也只是一般。委托其实也没多少，而且基本上都是那种附近邻居让我帮忙找小猫小狗的委托，有时也会碰到帮人抓出轨什么的。” “辛苦倒是不会很辛苦，就是钱也不多，维持生活有点困难，所以我最近又找了一份兼职。”安室透看了看北原苍介，说：“就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楼下——你们知道吧？那里有个波罗咖啡厅——我在那里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 北原苍介明白，那里以后大概就是他的常驻地点了。 “服务员好像也不容易呢！”米原樱子问：“安室桑的厨艺这么好，其实开个餐馆也可以啊！” “哈哈，我离成为正式的厨师还差的远呢！”安室透笑着说：“而且比起厨师或者服务员，我还是更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侦探。正好那家咖啡馆就在毛利先生的楼下，这样我空闲的时候就可以去跟他请教成为名侦探的技巧……” ——什么技巧？ 北原苍介心里吐槽：首先，生一个漂亮又乖巧的女儿； 其次，绑定一个名侦探女婿； 最后，学会在适当的时候装傻充愣，以各种花式技巧摔成恰好坐下的姿势，还有就是提高对麻))醉))剂的抗性…… 但愿你永远都学不会！ ··········································· 安室透去咖啡店散光发热了，悠树也终于放学回到家中。 他放下书包，换了鞋子，到书房问：“哥哥，你找我？” 他的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下午上课的时候，北原苍介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让他放学以后来书房，却并没有说什么事。北原悠树难免就有些好奇——对他来说，只要有一台联网的电脑，就跟他本人站在这里是一样的。 有什么事非得要当面才能说呢？ 北原苍介放下书抬起头来，看了看悠树，没发现他身上露出什么非人的破绽，才问道：“今天没遇到案件？” “上课的时候没有。”悠树坐下来道：“不过下午柯南的妈妈要带着大家去看电影，我想也许那时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因为哥哥你要找我，我担心在电影院花费的时间太长要你等很久，所以就没去。” “下次有这种活动提前跟我说一声，想去就可以去，我这里的事也不在于一时半刻。”北原苍介道：“知道昨晚安室君还说了什么吗？” 悠树摇摇头。 给黑衣组织合作研发的事他自然清楚，但那之后，安室透跟北原苍介在阳台上谈话时，两人为了避免窃听，自然没有携带手机之类的东西，因此悠树也并不了解具体的内容。 北原苍介道：“安室君说，他之前看到了一辆特别的车，怀疑可能跟组织BOSS或者朗姆有关。希望我们能查一下，但是一定要小心，组织的计算机水平谁也不清楚达到了什么程度，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如惊弓之鸟，察觉到一点痕迹可能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者是死咬上来——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 悠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辆车是什么牌子？有什么特征吗？” “是一辆劳斯莱斯银色幽灵。”北原苍介道。 悠树微微皱眉：“这种级别的豪车，在日本应该不多见。一旦出现，会很惹人注意。” “没错。”北原苍介认可地说：“以组织BOSS的身家，以这种车作为座驾倒是不无可能，但是跟黑衣组织平时隐秘低调的作风不符。不过这也难说，人都是有炫耀心里的，尤其是男人在面对爱车的时候，难免会变得不那么谨慎。” 就好像琴酒，在据点被拔除之前一直坚持着开他的保时捷356A，哪怕被北原苍介炸过一次都没放弃。 但是现在，想必他终于学会换一辆普通点的车了。 “还有哥哥，你之前让我查医生和医院，我有了一点眉目。”悠树道：“我查到过去有十几名世界知名的医生存在那种意外死亡或者失踪、尸体都无法辨认的情况。其中有一个人，半年前在东京现身过。” 男孩把资料在电脑上显示出来，照片上是一个瘦高的外国男人微笑着面对镜头。 “他是一个美国人，但是有日本和法国的血统，当我发现的时候，他的行动是完全自由的，可以确定不是被黑衣组织胁迫……另外，他出现的地点就在这里。” 男孩调出日本东京的地图，手指在上面沿着道路划过。 “经过这条线路，然后在这个位置消失……三个月后，他在这家银行附近又出现过一次，当时周围的一栋大厦正在举办漫展，他似乎是为了参加漫展才出现……” “另外，因为安室先生说曾经在地下通行，我调取了东京过去的下水道设计图，还有地铁规划图，发现三处重合……” 第369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他知道, 自己离组织BOSS又近了一步。 ——乌丸莲耶。 北原苍介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他前世并没有看到这个人露面，却也知道这个名字是名柯世界上空笼罩的最大的阴影，是柯南要对抗的终极目标。 当然,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北原苍介的想法发生了变化。乌丸莲耶和他的黑衣组织固然危险恐怖, 但是明面上的危险人物并不是最危险的，真正的罪魁祸首，该说是人心中的贪婪和谷欠望。 只要还有人在追求长生，追求复活，那么倒下一个乌丸莲耶, 自然还会有黑丸莲耶、白丸莲耶之类的人物站出来, 这样的抗争永远都不会终结。 但在此刻，或许他不光可以对付黑衣组织, 还可以让那些隐在幕后支持乌丸莲耶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北原苍介舔了舔嘴唇, 心中冒出一串又一串的想法。 “悠树。”北原苍介忽然说。 “是, 哥哥。”悠树立刻应道。 “之前我们不是掌握了一些跟黑衣组织暗地里有联系的人员名单吗？”北原苍介问道。 “是。”悠树又道：“但是这些人跟黑衣组织的联系十分隐秘，我没有发现任何切实的证据……比如田中勇人市长, 虽然他在某些跟黑衣组织有关的业务上给予了较大的支持, 但也可以说是正常的政商合作。即使黑衣组织被捕，但除非我们伪造通话录音证据，否则牵连不到他身上。” 悠树的道德标准比柯南更具有弹性, 他一方面善良得不愿意伤害无辜的人, 另一方面又觉得只要能制裁坏蛋, 那么就算使用一点超出标准的手段也没什么。 北原苍介却摇了摇头：“不需要伪造证据，这种能跟黑衣组织勾结起来的人, 我不相信他会只干了这一件出格的事。悠树, 查他的往来讯息, 查他的个人资产，查他过去的业绩和失误，查他的家人——父母、妻子、儿女、情人或者私生子什么的，一个人就算能把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但很难保证自己周围的人也一样的谨慎细心——如果一家人上上下下都有这种素质，也不需要走邪道了。” “我知道了。我们目前掌握的名单一共有一百三十七人，我会全部调查一遍的。幸好哥哥你之前给我买了超级计算机，不然也容纳不了这么大的计算量。” 悠树停了一下，又道：“但是哥哥，如果真的有人在这种程度的调查下依然没有发现问题，我们要怎么办呢？” 北原苍介无语地屈指敲了下男孩的额头。 “那当然是放过他了，难道要因为我们有所怀疑，就一定要把别人赶尽杀绝吗？” “哦……”悠树有点茫然地揉揉额头，虽然他一点儿也不会因此感到疼痛，但皮肤还是生动地变红了一点。 “对，你提醒我了。”北原苍介双手交叉，认真地说：“黑衣组织为了拉人下水，一向是不择手段。所以这其中，肯定有真正无辜的人被胁迫、被利用，或者被迫犯罪，不得不成为犯罪组织的同党。悠树你要注意筛选，有拿不准的，就来问我。” “我记住了。”悠树点点头，看上去很是乖巧。不过他很快又仰头问道：“但是哥哥，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如果想做什么坏事，不是都可以驱使别人代劳吗？所以也一定有那种很坏的大人，不管做了多少违法的事，都可以推到别人身上。而且他们即使站在法庭上，也可以聘请最优秀的律师，收买法官和检察官，找人顶罪之类的。” “对于这种人，我们还是一定要循规蹈矩吗？哪怕明知道对方一定能逃脱制裁、而且将来还会制造更多的悲剧？” “如果有这样的人……”北原苍介摸着悠树的后脑勺，低下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额头抵着额头，眉眼弯成了很温柔的弧度，笑道：“那你也都交给我，相信我，好不好？” 悠树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好。” “乖。”北原苍介揉乱了男孩的头发，笑道：“去休息吧。” “嗯。” 悠树应了一声，走出房间后，又下意识地抬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北原苍介额头的温度，好像还残留在上面。 虽然悠树能让自己的身体保持恒温，也能在零下二十度到一百一十度之间变化，但那种温度，跟人体自然散发的热度是不一样的。 完全不一样。 …………………………………………………… 北原苍介再次展开电子地图，心中也在想着刚刚才离开的悠树。 ——难怪在原来的剧情中，人工智能只是在剧场版中昙花一现，就彻底的消失了。悠树的存在，是真正能破坏世界平衡的东西。 如果失控，电影《终结者》的世界什么模样，现实的未来就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北原苍介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控制悠树——他知道那是最坏的选择。对于悠树，只能潜移默化的引导和教育，这方面其实被他交给了柯南。 当然，柯南本人并不清楚这一点。 而北原苍介自己，他觉得其实是一个坏的学习样板——杀人放火、违法乱纪，按照大部分国家的法律都是牢底坐穿的那种。 但就像是这世上大多数关心孩子的父母一样，尽管北原苍介自己觉得自己不算什么纯粹意义上的好人，但他还是希望自家的小孩可以成为正直、勇敢又阳光的好人。 因此，北原苍介在借助悠树的力量时，也给自己划下了一条线——什么可以让他接触，什么不可以让他去做，在他心里区分的很清楚。偶尔悠树表现出一点要越界的苗头，总会被北原苍介给摁回去。 北原苍介又翻出了那一百多人的名单，一个一个地看着他们的资料。 这里面，有市长、议员、警察、医生、企业社长、医学专家、科学家等等。 有些人牵扯得深，有些人牵扯得浅，还有一些人只是隐约有联系。这份名单早已经被北原苍介、神野东和悠树筛选过好几遍，其中或许还会有无辜的人，但绝不会太多。 他们基本不会以“勾结犯罪组织”这样的名义入罪——黑衣组织可比这些人谨慎太多了，不会轻易留下指证自己的罪行。但跟这种组织联系的人，多半都会有点别的问题，比如贪污渎职、行贿受贿、私自储存枪支弹药等等，或者有诈骗、偷税、盗窃、谋杀、伪证、走私一类的问题。 ——如果什么都没有，黑衣组织拿什么控制他们？ 只要做过，必然会留下痕迹。在悠树无孔不入的筛查下，没有几个人能幸免于难。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启动名柯世界的必杀器—— 让行走的死神们跟这些家伙碰一碰！运气再差也能弄死一个，运气好能弄死一群！ 直到他把黑衣组织伸出去的枝叶、藏在地下的根脉都一点一点地斩断，到那时候，黑衣组织的势力被压缩得越严重，就越得要依赖于北原苍介的支持。 而且，深藏在海底的巨鲸，也将会不得不浮出水面来…… 北原苍介的手指点在之前悠树发现的几个重合地点，看了片刻，又收回手。 不着急。 那毕竟是以前的线索，现在或许会有新的变化。现在正是黑衣组织最为警惕的时候，以前那些据点——不管是暴露的还是没有暴露的，或许都已经被遗弃了。 不能急于求成。 倒是宝石展览……可以稍微放出一点消息了。基德的预告函，应该也准备好了吧？ 第370章 守护骑士 铃木次郎吉满脸黑线地翻着报纸。 他最近才在一次运动比赛中获得了冠军, 近期又没什么大事，报社的老板还跟他的关系很好，本以为这次的头条十拿九稳, 谁知道…… 报纸上，胡子灰白的老爷子手中拿着金色的奖杯, 脖子上挂着精美的金色奖牌，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同时还给自己竖起了一个骄傲的大拇指。 但是看看照片, 还没有小孩的巴掌大！ 再看看版面……第六版！ 铃木次郎吉努力克制自己，但还是被气得鼻子喷气，敲着桌子大叫：“第六版！为什么我在第六版！” “呃……”管家一脸为难, 斟酌措辞。 但铃木次郎吉不需要他的安慰或者借口, 他冷哼一声，把报纸往前翻—— 他倒是要看看, 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居然抢了他的头版头条！ 第五版……某市长收受贿赂, 事情暴露后自杀…… 好吧，这确实比一场滑雪比赛的冠军要重要……但这种新闻只在第五版？ 铃木次郎吉继续往前翻—— 某议员涉嫌包庇造成重大事故的嫌疑犯……某著名医生暗中参与人体实验, 现已经被逮捕……北原集团将举办世纪宝石展览会, 预计参展的宝石将有举世闻名的蓝钻海拉、绯色凤凰、雷斯雷德绿钻、彩钻拉西莱德…… 报纸上配了大量的图片，用以说明将在这次展出的诸多宝石会是何等的璀璨、昂贵和稀有。铃木次郎吉无声地咕哝了一句, 心里已经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 既然有这种罕见的宝石展览，通常来说，也往往少不了某个小偷的身影……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以一种仿佛要拆地雷的姿势, 翻过了一页报纸。 不出意料, 占据了大半张版面的, 果然是怪盗基德！ 铃木次郎吉黑着脸，又翻了一遍其它的几份报纸。 各种新闻报刊的侧重点有所不同，有的会把即将落马的议员放在前面，有的会长篇累牍地介绍北原集团，有的会为了猎奇吸引眼球而把那位医生的实验内容详细介绍。但无论哪一种，只要他们还看中销量，那就必然会把怪盗基德在月下的照片放在最前面！ 同时，无论那一类型的报纸，铃木次郎吉都稳定地待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粗心点的人都看不到。 最后，铃木次郎吉终于发现了一份把自己放在头版的报纸，但是一看发行方，竟然就是铃木集团下辖的企业！对方大概是不了解他的脾气，却知道铃木次郎吉对头版头条的向往，所以为了讨好上级故意做出这样的调整。 但这样，反而让铃木次郎吉更加生气——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只有靠着作弊才能得到头版头条吗？ 他气哼哼地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拍，恼火地瞪着封面上基德得意又灿烂的笑脸，脑中已经幻想了十八种打败这可恶的小偷将其逮捕的方法，眼睛忽然看到报纸中的“北原”二字，心中忽然一动。 “北原……”他看向管家，问道：“现在的北原家主，是个跟史郎家小女儿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对不对？” “是的。”管家微微躬身：“名叫北原苍介，现年十八岁，是园子小姐的朋友。” “哦？”铃木次郎吉挑了下眉毛：“说起来，园子也到了该结婚的时候啊！不过绫子已经嫁出去了，园子的话……还是招赘比较合适吧？” “史朗老爷也是这个意思。”管家顿了顿，道：“另外，园子小姐和那位北原先生并非恋爱关系，园子小姐交往比较亲密的是另一位叫做京极真的年轻人。” “京极真？”铃木次郎吉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并没有在意，而是摸了摸下巴，又看向报纸上的“北原”二字。 “唔……说起来我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园子了……最后一次见面，好像还是在七五三的时候吧？” 铃木次郎吉咧嘴一笑，说道：“既然园子跟那个北原苍介是朋友，那应该能让园子帮忙联系到他吧？” “是，您的意思是……”管家茫然地问。 “问问北原集团，是否愿意让我们铃木财阀提供协助，共同在某个小偷的觊觎下守住珍贵的宝石……如果对方同意的话，我们可以资助一部分安保资金，只要对方能让我对展馆做一点小小的改动……” ……………………………………………… “真的吗？可以吗？” 奉命来传达合作意向的铃木园子听到北原苍介的回复，惊讶地问道。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被委婉回绝的，毕竟将要展出的宝石动辄千万甚至上亿日元，如此昂贵的财产，谁能放心交给别人守护？ 北原苍介笑道：“铃木次郎吉先生自愿出人出钱，要帮我保护我的财产，那我又什么理由不同意？” “而且我还看了他改造展馆的设计图，安保部门的意见是——这样改造确实增加了宝石的安全性，而且极大的降低了被人偷盗的可能。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如果对手不是那个怪盗基德，那么可以肯定地说，这些宝石已经安全无虞了。” “次郎吉伯伯的设计这么厉害吗？”铃木园子惊讶地问道：“不知道他都设计了什么机关来对付怪盗基德呀？” “这个嘛……”北原苍介拖长声音，然后在铃木园子期待的眼神中说：“——秘密。” 铃木园子一瞥嘴，咕哝道：“小气！” 她顺手给铃木次郎吉发了一条消息，很快就收到了回复。铃木次郎吉显然也是惊讶又兴奋，甚至立刻就启程去展馆布置，摩拳擦掌地要让基德吃一个大大的亏。 “不过这次的展览还真厉害呀！”毛利兰惊叹地说：“还有据说已经在海难事故中遗失的蓝色奇迹宝石……” 她手里拿的是这次宝石展览的内部图册，上面有着所有本次将会展出的宝石的照片，毛利兰这才知道，除了报纸上所说的几种顶级宝石，展览会上还会出现如此多的珍贵展品。 柯南和铃木园子忙把手中的图册往后翻了几页，果然看到了那枚蓝色奇迹—— 黄金打造的女神雕像高举着光芒四射的金色“太阳”，“太阳”正中心则镶嵌着一枚跟□□头差不多大小的透明钻石。即使在几寸的照片中也能看出这雕像和宝石必然十分精美而珍贵。 “嗯，能把这些宝石收入囊中，对我来说也很不容易。”北原苍介靠在椅子上，笑道：“尤其是一周前才被拍卖的蓝色奇迹，当时一起竞标的还有铃木次郎吉先生。幸好我准备的资金更加充分，否则就要错失这颗宝石了。” “呵呵，这样啊……” 铃木园子干笑着，心中却在想着——难怪次郎吉伯伯这次回国以后，身上的低气压格外严重。她还以为这位长辈在年逾古稀之后终于变得沉稳了，原来是因为刚刚才受了挫折。 铃木次郎吉身为铃木家与长兄关系很好的次子，可以说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的东西都有人送到他面前，同时还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好在铃木家的家教很好，即使有这样得天得厚的条件，铃木次郎吉也没有变成那种欺男霸女的纨绔，而是沉迷于各种挑战自我的运动和让他感觉有趣的新奇活动。而任何项目，一旦铃木次郎吉获得了冠军，他就会迅速地失去兴趣，转而开始攻克下一个难题。 最近，向来顺风顺水的铃木次郎吉接连遇到了两次挫折，一个就是他看中的、想要用来引诱基德上当的蓝色奇迹被其他人买走；另一个就是他想要的头版头条再次被基德抢走！ 原本铃木次郎吉不知道蓝色奇迹的买家是谁，只觉得两件事都跟怪盗基德有关，所以把仇都记在了基德的头上。 但如果……次郎吉伯伯知道了北原苍介就是那个在拍卖会上导致他第一次失手的“对头”，不知道还会不会兴奋于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铃木园子如此想着，心里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 “对了，正式展览的时候肯定有很多观众，到时候我们会限定游览的路线和时间，你们在拥挤的人群中肯定没办法好好欣赏宝石。所以……” 北原苍介含笑问道：“你们要不要在正式展览的前一天，陪我一起去看看安保布置？” 这等于是给他们提前开了一场小型私人展览会了！ 柯南等人相视一眼，自然十分开心地答应了。 北原苍介也是微微一笑。 主角团寥寥几人在物主的邀请下，私下里接触各种珍品，这种套路可以说很“柯学”。尽管真正的安保措施不应该详细地跟无关人员介绍甚至展示，尽管很多时候怪盗基德就是在这样的私人游览过程中获取情报并制定相应的盗窃计划，甚至还反过来利用了他们的安保装置，但众人一点儿也不会觉得给名侦探和大财阀提前安排这种活动有什么问题，下次也依然如故。 既然如此，他给自己的朋友安排这样的私人展览，也很合理不是吗？ 希望那些人不要让他失望…… 第371章 守护骑士 冬天还没来得及造访这片土地, 一觉醒来，深秋已经变成了春暖花开。 当然，季节的变化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十分正常的，或者说感知十分迟钝。反正柯南一年四季都是蓝色小西装加短裤, 于他而言, 夏季和冬季根本没什么区别。 毛利兰倒是换了一件浅黄色的针织衫裙子加米色的风衣。她弯腰穿上小皮靴, 催促家里两个磨磨蹭蹭的男人：“爸爸, 柯南, 快点儿啦, 我们该出发了！” “知道了，啰嗦！”毛利小五郎嘟囔了一句，对着镜子仔细地修理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然后披上西装外套。而柯南已经把自己的推理小说放回架子上，偏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报纸, 噔噔噔地跑到了毛利兰身边站好。 放在桌子上的两份报纸中，一份是铃木次郎吉得意而充满挑衅的笑脸——他以铃木财阀顾问的身份参与到此次北原集团的展览会中, 本来就是一件容易引起争论的事。更何况这位老人还在记者采访的时候, 自信满满地拍胸保证说：“这可是我精心设计的防卫系统, 就算怪盗基德，也别想能从这里安然退走！” 众所周知, 任何新闻只要跟怪盗基德有关, 总会引起巨大的关注度。这次的世纪展览会本来就因为诸多珍贵的宝石，而被人们认为必然会被怪盗基德盯上, 更何况安全顾问铃木次郎吉还发出了这样类似于挑战信的宣言。 于是另一份报纸——也就是当天的晚报中，人们就看到了怪盗基德回复—— 【多谢邀请】 【我必如约而至】 ……………………………………………… 几人出门打了一辆车, 到展馆后, 只见停车场里已经停了不少车子, 阿笠博士身边簇拥着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正在跟铃木园子说话，不远处还有元太、光彦和步美的父母，他们见到毛利一家，纷纷走过来打招呼。光彦的姐姐圆谷朝美正靠在车旁边嚼泡泡糖，见到他们之后，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嗨，小兰，你们可总算来了！”铃木园子斜眼瞥了一眼柯南，说：“是不是这小鬼赖床了？” 柯南无语地白了她一眼，都懒得说话。 在他还是工藤新一的时候，铃木园子就喜欢偶尔有意无意地损他两句，不过多半都是在调侃他和小兰。他有时假装恼火，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但是变小以后，铃木园子大概是把他当成了毛利兰的拖油瓶，总是要在口头上“欺负”他两句，柯南已经完全见怪不怪了。 果不其然，这一次小兰也没有受到铃木园子坏心眼的“挑拨”，笑道：“园子，你早就到了？怎么没有进去？” “次郎吉伯伯倒是提前进去了，不过我才不耐烦跟别人寒暄呢！还是跟你们在一起有意思呀！”铃木园子看了眼时间，笑道：“还有十分钟就该开始了，现在进去刚刚好。” 一行人走近大厅，柯南抬眼看了一圈，心中暗暗咋舌—— 北原苍介事先说过，今天安排的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让他们可以从容地欣赏而不必受到额外的干扰。这其中甚至都不包括北原集团的一些合作伙伴——政商界的名流、偶像明星等人在明天上午有一次专场，下午以后才会面向大众正式开放展览。 可是，眼前所见的，跟柯南事先所预想的仅有七八人最多十几人的规模不同，目前等在这里的至少有三四十个人，大多数柯南都认识，但也有一部分很陌生。其中甚至还有七八个初中生……呃，应该是初中生因为他们穿着附近某所中学的校服，但是那个头…… 柯南仰头看了一眼毛利小五郎。 没错，不说跟他这个高中生比较，其中有两三个人比毛利叔叔还高。 他怎么不知道北原苍介还认识这么一帮人？ 不过其中一个高个子，好像有点眼熟。似乎是……乾真司的弟弟？ 柯南微微点头，心中了然。 就像北原苍介因为步美等人的关系，邀请了他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样，乾真司等人也得以邀请了自己的亲朋好友，所以在场的人规模才这么庞大。 除了乾真司的弟弟和他的朋友们，浅野京子也难得地穿了一身现代化的便装，跟自己的弟弟在低声说话，笑容极为温柔； 松崎银次站在鹫峰雪绪身边，长发女孩身边还有一个挂件般的女中学生，她正用兴奋激动的神情看着周围。 TWO－MIX和冲野洋子是少有的提前得到了邀请的明星，前者跟北原苍介的关系向来不错，后者就是看在毛利小五郎的面子上了。所以此刻，原本还算成熟魅力大叔的毛利小五郎已经冲到冲野洋子身边献殷勤去了，时不时还发出张狂的笑声。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同样得到了邀请的妃英理站在不远处，正在用冰冷而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他，那恐怖的神情让本来想要做点什么的毛利兰都不敢多说一句。 阿笠博士的状态倒是跟毛利小五郎完全相反——芙莎绘·坎贝尔竟然也到场了。两人站在一起，白胡子的阿笠博士笨拙而拘谨地跟对方说话，芙莎绘含笑听着，轻声回应。两人虽然外貌上相差甚远，但气氛却十分融洽甚至甜蜜，比那边的毛利夫妇强太多了。 不久前才见过的比利这次依然陪着芙莎绘来到了日本，不过他大概是不想打扰那边两人的交谈，而是站得有点远。这个金发外国人用带着几分好奇的眼神看着大厅里的其他人，但似乎是因为不熟悉日语，所以基本上不跟别人交谈。 铃木园子的父母原本在任何场合都是众人的焦点，不过此时，他们只像一对普通的夫妇一样，期待着将要展出的宝石。 北原苍介跟警视厅的关系也很好，所以在场的还有许多特地把休假调整到这一天的警察，比如目暮十三、佐藤美和子、高木涉、白鸟任三郎、千叶和伸、宫本由美等人。 当然，除了东京警视厅，大阪也来了一些认识的人。但是当柯南看到服部平藏和远山银司朗都在场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这两位可以说是大阪府警本部的一二把手了，竟然会同时出现在这场展览当中吗？ ——这多少有点擅离职守的意思了吧？ 柯南在心里吐槽着。 另外，如安室透、南野铃（宫野明美）、浅井成实、岛袋君惠、寺井黄之助等人，有些柯南看到也不意外，有些他还不认识，只是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人，思忖着其中会不会有人是基德假扮的。 他还记得上次基德假扮成毛利兰的时候，就连他刚开始也没看出破绽来。那家伙的易容术可以说是炉火纯青，现场这么多的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混进来，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北原应该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这么安排呢？ 小侦探摸着下巴思考，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年含笑看着他。 少年身边，中森青子正拿着展览册，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光芒璀璨的宝石。 十点到了。 北原苍介进入大厅，旁边中森银三还在喋喋不休地劝说：“北原先生，请您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怪盗基德已经盯上了这次的宝石展览会，为了安全起见，绝不应该放入太多的观众。更何况您这次的私人展览过程中很多安保措施都没有启用，这是非常危险的！怪盗基德说不定就在您邀请的客人当中！” “哈哈哈，那不是正好？”北原苍介另一边的铃木次郎吉大笑着说：“我正要让那个怪盗基德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请您不要添乱！铃木先生！您作为安全顾问，应该考虑的是怎样让雇主的财产更加安全无虞，而不是考虑怎么抓住怪盗基德！”中森银三生气地说，转身又劝北原苍介：“所以说，您最好能取消这次展览……” 铃木次郎吉黑着脸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对方说得很有道理，他也没办法反驳。但是铃木次郎吉却暗暗下定了决心——下一次！下次他绝对要买到足够吸引怪盗基德的诱饵，亲自来设置陷阱！到时候，他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什么警察也管不到他！ 面对毛遂自荐跑来的中森银三的劝说，北原苍介只是笑道：“客人全都已经到场了，取消是不可能的。而且中森警官，我觉得您太紧张了，其实完全没必要如此。” “你太小看怪盗基德了！”中森银三几乎是苦口婆心地劝说：“那家伙想偷的宝石几乎没有偷不到手的！就算你这里布置了严密的防护措施，但是仅凭这种程度——” 铃木次郎吉瞪了中森银三一眼。 “——是绝对拦不住那个小偷的！”中森银三坚持说完。 “不，中森警官，我并没有小看怪盗基德。我只是觉得——” 北原苍介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黑羽快斗，少年冲着他咧嘴一笑。 北原苍介继续说：“既然被他偷走的东西都会还回来，也不会给我造成什么损失，实在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倘若能借此机会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怪盗基德，我也觉得很期待。” 在中森银三准备大吼一声让他警醒的时候，北原苍介已经先一步走到台子上，看着台下 的众人笑道：“欢迎各位光临此次北原宝石展览会。本次将要展出的宝石包括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电气石、蛋白石、石榴石、尖晶石、月光石、金翡翠、橄榄石、海蓝宝等各种宝石，共计25种宝石，一百零七件展品。”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可以在展厅自由地欣赏所有宝石，如果需要解说，可以向我们的工作人员询问。如果想要了解本次守卫宝石、对付怪盗基德的机关设置，可以跟随我们的安全顾问铃木先生，他将会向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介绍。二楼提供免费的自助餐和休息室，各位欣赏过宝石以后可以在楼上用餐和休息。” 北原苍介看着众人，忽然笑了笑，说：“另外，其实本次共有一百零八件展品，只是其中一枚宝石需要在满月之夜的月光下才能欣赏。所以两天以后的满月之夜，我们还会在这里举办月下宝石展览会。届时请各位……”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看到其中一些人的眼中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也有人冲着他微微点头，表示自己会配合。 北原苍介笑道： “——务必光临！” 第372章 守护骑士 大门洞开, 众人依次进入展厅，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一进门，众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蓝色奇迹, 线条流畅自然的纯金女神雕像高举太阳，四周的灯光巧妙地打在宝石上, 使得原本透明的宝石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耀眼夺目至极。 不远处便是世界文明的绯色凤凰。这是一个足有十厘米高的胸针, 外形如同一只展翅长鸣的凤凰，正中间是一枚鸽子蛋大的天然红宝石, 从凤冠到翎羽，分布着四十九颗从透明、淡粉、金黄、玫红等依次渐变的顶级钻石，疏落有致, 描绘出极为生动的形态, 引来了女孩们一阵惊叹和赞美。如妃英理这样成熟知性的律师、铃木朋子这样见惯世界顶级珠宝的贵妇等人都忍不住为之目眩神秘, 在其周围流连许久不忍离去。 也有些男士欣赏不了绯色凤凰这样极致华丽的美，但展厅中自然还有请他足以吸引目光的宝石。比如一块放在旋转台上的铁欧泊石, 在深色铁矿石的衬托下，上面明艳变幻的各种色彩犹如宇宙星河，换一个角度就如同看到了星空的一种风景。因为其本身的色彩就足够丰富且美丽，因此除了简单的切割以外，没有进行任何多余的人为加工, 即便如此已经足够让人沉迷。 北原苍介收购的各色宝石有一小部分是原始的形态，大部分已经被打磨以后做成了各种物品，如项链、耳环、胸针、王冠、发簪等等。为了更好的展示宝石, 这些宝石有的放在黑色或者红色的绒布上, 有的则配备了相应的装饰, 如金色的树枝、玉石打造的迷你器具、精美的舞蹈人偶、旋转的圆形转台等。在灯光的映衬下, 整个展厅显得流光溢彩。 实际上，为了人们有充足的欣赏空间，展台和展台之间的距离并不近，每个展品旁边都站着一名北原集团的员工。这些穿着打扮十分统一的年轻女孩子面带微笑，对整个展厅所有宝石的资料都倒背如流，轻声细语地跟面前的宾客介绍。 或许在场的众人当中，只有中森银三不太能欣赏宝石的美丽。他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游客，看谁都觉得可疑，抱着胳膊的手指微微抽动着，看上去很想抓住眼前路过的所有人依次拧一遍脸。 奈何，北原苍介认为他这种鉴别怪盗的手法过于粗暴失礼，始终不同意他对自己邀请来的客人这样做。中森银三作为警察，不可能强制执行，只能暗自忍耐，凭借自己的肉眼去甄别，同时反复提醒自己带来的下属们提高警惕。 “那就是负责追捕怪盗基德的中森银三警部？”服部平藏看了一眼神情宛如猎犬的中森警部，声音低沉地说：“是个尽职尽责的警察。” ——除了有点笨。 “是啊。”北原苍介回道：“他在听说怪盗基德会在这里出现以后，就一直强烈要求参与安全防卫工作，虽然我们这边没同意，但他还是带着下属过来了，实在是热忱到让人无法拒绝。” 服部平藏微微点头，又问：“会影响你的计划吗？” 这个男人在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不光表情丝毫不变，连嘴型的变化都很微小。即使有会读唇语的人在附近，也很难看出他在说什么。 “不会。”北原苍介微笑道：“恰恰相反，如果由怪盗基德的场合却没有中森警部，那才是真正的破绽。” “你心里有数就好。”服部平藏道：“还有，你上次给我们的名单，其中五十一人都已经发现跟那边的联系，剩下的人也都在调查中。不过组织首领的下落和身份依然不明，那个组织的谨慎真是闻所未闻。不过请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你们的贡献和牺牲白费。” 北原苍介并不意外，他其实比服部平藏还清楚他们调查的进度，不过他依然语气诚恳地道：“太好了……黑衣组织这样的毒瘤，真希望他们能早点消失。” ——在解药研制出来以后。 ………………………………………… 柯南等人好奇地跟在铃木次郎吉的身后，正在听他介绍自己自满的安保设置。 “……周围的这些都是防弹玻璃，跟下面的展台连为一体，厚度达到了29.5mm，能够防御7.62×39mm的手枪弹，更不用说基德那种发射扑克牌的玩具手抢了。” 说话的同时，铃木次郎吉还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本来建议苍介采用48mm的防弹玻璃，但是那样的厚度就太妨碍观赏的效果了，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改进，只好放弃了。” “还有，如果那个小偷突然出现，破坏了展示柜，想要偷走宝石的时候，只需要这样——” 铃木次郎吉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个负责引导游客的工作人员一脸无奈地假装自己是怪盗基德，伸手要去偷宝石。他用打火机凑近玻璃，同时用嘴巴配了一个“BOOM”的音，表示用炸弹炸开了防弹玻璃。 ——他也不知道什么炸弹能既炸开防弹玻璃又不损坏里面的宝石，但既然铃木次郎吉要求了，他只能假装自己这个“怪盗”可以做到。 铃木次郎吉满意地微笑，然后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遥控器，按下了上面的一个按钮。 展示柜里的台面立刻翻转，宝石被藏到了下面一层的暗格当中，眼前所见的只是一块光秃秃的黑色金属板。 中森青子等人应景地发出一声惊呼。 “不光如此，因为那个小偷总是从高空逃走，或者从天花板上跳下来，所以我还在天花板上设置了红外感应系统，另外还设置了一些很有杀伤力的机关……” 铃木次郎吉简单展示了一部分机关——激光、拳套、捕猎网、绳套、大型老鼠夹…… 黑羽快斗默默地流下一滴冷汗，严重怀疑这老头儿是想弄死他！ “太厉害了！”中森青子看着铃木老爷子，崇拜地说：“有了这些机关，怪盗基德这次绝对就跑不掉了！” “哈哈哈哈哈……”铃木次郎吉大笑道：“没错，我将会成为第一个成功抓捕怪盗基德的人，并且登上新闻头版头条！” “没错，一定的！”中森青子握拳，心情十分激动。 黑羽快斗：“……” “对了，苍介。”听到一半，毛利小五郎转头问道：“你之前说的第一百零八件展品是什么样的？也在这里吗？” “很遗憾，并不在。”在周围人的注视下，北原苍介笑道：“那是一颗十分特殊的宝石，只有在特殊的环境中展览，才能让人目睹到他的魅力。” “特殊的环境就是满月之夜吗？”柯南走在侧面，被毛利兰拉着手，他仰头用天真的语气问道：“那块宝石在满月的时候，会有什么变化吗？” 柯南刚说完话，忽然眉头一跳。 这位向来敏锐的名侦探已经察觉到，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周围某个人身上就散发出一种格外凛冽的杀意。 男孩看了一圈周围，注意到众人的神色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心中暗忖： 或许……不止是一个人…… 北原苍介笑道：“没错。把那块宝石卖给我们的人说，他偶然发现这块宝石在满月的时候会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我们的人后来也证实了这一点。为此，我们用了五百八十万美元才买下了那颗宝石，顺便还搭上了一辆保时捷。” 人群中，有人神情微微扭曲。 五百八十万美元加一辆保时捷就能换那颗无价之宝，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们愿意添十倍的价钱，把那块宝石买回来！ 但想是这样想，对方却也知道，北原苍介并不缺钱，如果他真的提出高价购买那颗宝石，只会引起这位年轻富豪的好奇和探究欲。 有人暗暗攥紧了拳头，有人则低下头眼神莫测。 柯南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他隐晦地看了一圈，几乎可以肯定，现场诸人当中肯定有人因为那块还未露面的宝石对北原苍介生出了杀意。 但是为什么？ 只是一块宝石而已。 难道是因为价值特别高昂？还是说……那种神秘的变化预示着什么？ 产生杀意的，是怪盗基德吗？但是那家伙据说从不杀人…… 最重要的是，北原苍介知道自己只用一个真假莫测的消息，就勾起了别人心中的魔鬼吗？ ………………………………………… 只面对个别人开放的宝石展览会第一天可以说十分平顺地结束了，没有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这样的顺利，甚至让饱受怪盗折磨的中森银三、出门必然遇到案件的毛利一家都感到不可思议。 总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的样子…… 但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已经陷入睡眠当中的时候，柯南拿着手机，偷偷跑到了楼下的侦探事务所，然后开始打电话。 “莫西莫西，北原？”小侦探披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神色严肃地说：“今天的展览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但我要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你……” 北原苍介也还没有入睡，他靠在窗边，手中拿着一颗硕大的钻石端详。 柯南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刚开始北原苍介的神色还很平淡，但是听到后来，他脸上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个人？你确定？”北原苍介问道。 “是。”柯南眼神微沉，他低声道：“虽然我也很不想相信，但是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我是不会看错的。” “那个人……芙莎绘女士身边的比利，并不是一个可信的人，北原！”柯南正色说道：“虽然我也很不想相信，但我不得不怀疑，他们之前出现在日本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赴一个童年约定这么单纯吗？” “或者说，我愿意相信芙莎绘女士对于博士的心意。实际上，十年以前我和小兰也曾在帝丹小学的银杏树下见过她。但是那个比利……他的身份绝不简单！” 北原苍介静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柯南。” “还有，”在他挂电话之前，柯南又连忙道：“那颗没有展出的宝石……到底有什么秘密？” “……秘密吗？”北原苍介沉默了好一会儿，在柯南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他低笑着说：“大宝石里面藏着小宝石，在月色下会发出红色的光，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吗？ 通话结束后，柯南不自觉地仰头，透过窗户看向了悬在天空中的月亮。 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满月的时候，但是天上的那轮月亮已经十分接近圆形了，只侧下缘的地方有一抹阴影，使得这个圆形显得不那么完满。 但月光依然是月光，是对太阳光的反射。满月跟平时，能有什么差别吗？是因为亮度更大？还是因为地月引力更强？ 小侦探皱着眉头，努力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自己的疑惑。 而北原苍介低头微笑，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被映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 第373章 守护骑士 淡淡的月光照进屋子里, 北原苍介屈腿坐在窗台上，一边转着戴在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 右手中的钻石仿佛在呼吸一样，时而发出淡淡的红光, 时而光芒熄灭，顶级的切工让钻石对光线的反射近乎完美。 能够令人长生不老的“命运之石”潘多拉作为《怪盗基德》当中最神秘的存在，北原苍介前世并没有看到黑羽快斗找到潘多拉的剧情，他此世虽然也一直让人收集各种宝石, 却并没有找到真的潘多拉。 甚至他都不确定，这块传说中的石头是不是真的存在。 按照名柯中的“宝藏是窗外的风景”这样的套路，也许“潘多拉”只是某种美好意象的代称呢？ 但真的宝石找不到，伪造一个假的却并不难。 据说神秘的潘多拉宝石其实就是一个大宝石中心镶嵌着小宝石，在满月的月光照射下会发出红光。这种简单的结构，就给了北原苍介发挥的空间。 如今人造钻石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成品在外观上和天然钻石没有任何区别，需要专业的鉴定仪器才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别。北原苍介便找人定制了一枚直径达到核桃大小的人造钻石, 然后将其下半部分小心地取下了圆柱状的一小块，把一个极其迷你的遥控LED灯塞了进去，再填充上透明的胶质，使得这部分透光看去有一种宝石的质感，最后再把钻石补全。 因为光的全反射作用, 钻石内部的LED灯被巧妙的隐藏了，用肉眼完全无法发现, 从外面看去只能隐隐看到藏在内部的小“钻石”。而北原苍介只要打开自己扳指上的开关, 这颗钻石就会透出红色的光芒。当然, 因为电池容量的问题, 能发光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北原苍介玩了几下确定外观没问题后, 就把钻石收起来了。 被加工过的地方肯定留有瑕疵, 但钻石饰品周围又被加上了一圈纯金的装饰和底座，那些容易被发现的破绽都被巧妙地遮掩了过去，在有关潘多拉的一切信息都模糊不清的前提下，北原苍介觉得这样就足以以假乱真了。反正有基德的威胁在先，谁也不可能靠近去观察，更不可能用仪器来鉴定。 现在，诱饵已经准备好，谁会来赴这场盛宴？ ……………………………………………… 宝石展的第一天，可以说是风平浪静，观众不管是什么身份，都遵守了中森警官那些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 展览结束的时候，安保人员依次检查了所有的展厅，包括卫生间这样的地方也把每一个隔间都检查过了，确保不会有人偷偷藏在里面没有离开。他们也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展示柜，确保外面没有多出什么缝隙、涂料或者卡片一类的东西。 什么也没发现。 展览很顺利，观众很配合，展馆也很“干净”，一切都很顺利。 然而太顺利的结果就是，中森警官更加焦虑了。 这位极端负责的警官在下班时间仍然坚守在监控室里，并且带动了一大帮同样热血的警察瞪着一双兔子眼反复查看一天中各个角度的监控。 “这不正常！”中森银三暴躁地拉开领带，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咖啡，愤愤地说：“基德或者他的同伙绝对来踩过点了！为什么他们什么也没做？你们就一点儿异常都没有发现吗？” 他堪称凶狠地瞪着自己的下属，警官们垂头丧气地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旁边的北原苍介沉默。 ——“怪盗基德”当然已经踩过点了，而且还是在你的带领下、在你的女儿陪伴下、从从容容踩过点的。自己这个将要成为受害者的“物主”还给对方提供了详细的警方布控和机关设置的图纸…… 这样的话怎么好说出口呢？ 看着非常努力却注定徒劳无功的中森银三，北原苍介有些愧疚。等到中森银三冲着下属们发完火、又让人去排查通风管道的时候，北原苍介温和地说：“要不休息一下？也许今天基德真的没来？” 当然没来，因为那家伙昨天就已经来过了。北原苍介了解一些他的计划，知道基德今天要制定盗窃计划，还要找某个“爷爷的博士朋友”准备需要用到的道具。 ——尽管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但对待这次的盗窃基德还是很认真地去准备了。他把这当成了一个非常具有挑战性的游戏，并且强烈要求北原苍介不许放水。 另外今天，少年侦探团也改变了要到阿笠博士家一起打游戏的计划，而是在北原家写作业。 但一无所知的中森银三根本不相信北原苍介的话，他瞪着眼睛说：“怎么可能不来？基德既然已经发出了预告函，就绝对不会失约！” 北原苍介：“……” 作为一个警察，你要不要这么信任自己正在追捕的犯人？ 总感觉中森警官对怪盗基德的感情真的是很复杂。 “北原先生，不能小看基德那家伙！虽然是个小偷，但他的情报能力不容小觑！”中森银三严肃地说：“虽然我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但基德说不定早就已经摸清了展馆内的布置!我们需要有更充分的准备才行！” 他激动地握住北原苍介的手，十分认真地说：“北原先生，请您相信，现在我绝对是这个世界最希望能保护好你的宝石的人！如果您愿意给予我们警方更多的信任，请允许我们采取更加完善的保护措施！” 北原苍介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热忱的眼神：“呃……好吧……” 总觉得如果自己拒绝的话，这位警官会当场哭给自己看。 ——事实上中森警官当然不会那么脆弱，但明明自己是在努力帮助对方，却被不断地否定、拒绝甚至嘲讽——原剧情中这位警官遭到类似对待的时候实在不少。 尽管屡屡受挫、碍于规定束手束脚，但他还是想尽办法去追捕犯罪者，从不妥协也不放弃，顽强得好像不知道什么是挫败感。但实际上，这位看起来拥有无限活力和热情的警官也有失落颓丧、黯然神伤的时候。 虽然钻石注定要被盗走，但北原苍介不希望中森警官是在被打压和限制的情况下，看着基德再次得手。 而且，黑羽快斗不是说了吗？ ——不许放水。 得到北原苍介的允许，中森银三顿时大喜，整个人奋战了两三天的疲惫好像都一扫而空了。他立刻抓起手机，大声喊叫着重新部署警力。 “直升机！直升机！现在就给我调直升机过来！我要十台、不，二十台？什么？没有？你在跟我开玩笑？！！！” 中森警官的咆哮声沿着走廊回荡。北原苍介笑了笑，转头看向那些画面不断变动的监控录像。 没错，画面里的观众按照指定的路线依次欣赏宝石，举动非常的规矩，没有做出任何让人产生怀疑的动作。 但是北原苍介却在里面，看到了好几张眼熟的面孔。 看样子，明晚……将会比预期的还要热闹许多呀！ 他摸着手上的扳指，已经开始期待了。 第374章 守护骑士 “嗡嗡嗡……” 数架直升机盘旋在展览馆的上空和四周。北原苍介仰头看了一阵, 发现这些在原剧情中从来都没有起过作用，有时甚至会成为基德助攻的直升机其实布局得很合理，无论基德使用滑翔伞从哪个方向靠近或者逃走, 都会被发现。 就是声音吵了点, 无形中，也掩盖了很多私下里的动静。 有前世的印象在, 他其实很难理解这种行为——为了一个其实没有多大社会危害的小偷而如此地兴师动众。 可以说, 怪盗基德的名声至少有一半其实是警方帮他顶起来的。假如警方没有次次严阵以待却还是铩羽而归, 而是把怪盗基德定义为“热衷魔术表演还喜欢哗众取宠的社会闲散人士”, 怪盗基德绝不会获得人们如此一致的崇拜和喜爱。 北原苍介站在楼上, 俯瞰前方的广场。 今夜将会展出此次一百零八件展品中最珍贵、也最罕见的一枚宝石的消息早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在前面一百零七件昂贵精美的展品衬托下，人们的期待值早已经被拉到最高。此时离展出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 但广场上却已经是人山人海。 但事实上, 这一次特殊的夜间展览采用了网络售票的方式, 而且除了邀请票以外, 对外放出的仅仅只有三百张。网购刚一开始, 所有的展票都被一抢而空, 一个小时不到，网络自由交易平台上, 这次展票的价格已经飙升了五十倍, 甚至在临近展出的时候有人开出两万五千美元的天价收购原本仅为3000日元的展票。所以广场中的大多数人其实是没有票的，却还是簇拥在这里凑热闹。 当然, 吸引他们的，除了珍贵的宝石, 更重要的其实还是那位月下的大盗。 “基德！” “基德！” “基德！” 广场上, 时不时就响起一阵阵高呼“基德”的声音, 有人手里拿着印有基德照片的报纸或者大幅海报，有人把那模糊的照片印在了自己的体恤衫上，有人穿着基德同款的白西装高礼帽和白披风，还有人举着基德的灯牌，其热情跟追星族比起来毫不逊色。 这场面，气得中森银三额头青筋直跳，但他也不能把那些普通民众怎么样，只能暴躁地抓着对讲机吼道：“检查！都给我仔细检查！所有的道路全部严密戒备！决不允许任何可疑分子通过！都清不清楚？！” “那个……”一名下属看着眼前众多满脸激动、有些还在模仿基德穿着的人们，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警部，我们怎么分辨……什么样的算是可疑分子啊？” “什么？这都不知道？”中森银三额头青筋又多了几根，他怒声咆哮：“当然是拉他的脸啊！难道你还要直接问吗？基德肯定会易容过来！看见可疑的家伙就用力扯他的脸！听到没有！” 众多下属被耳机里轰炸般的声音给吓得一哆嗦，连忙立正齐声道：“是！” 一排排警察身穿防爆服、手持防爆盾牌，严肃凌厉地盯着面前拿着展票的几百名观众。众人却毫不在意，说说笑笑地排队等着检查进馆，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人还眼中满是新奇地看着这些警察，挤眉弄眼地做鬼脸。 中森银三皱眉。 整个东京、甚至整个日本的民众都在抢购那仅有三百张的展票，那么外国人抽中的概率……会有多大？ 但是眼前排队的观众当中，却有不少明显是来自国外的人。 这些人，就是那些在网络上把这次展票价格炒上了天的家伙吧？花费成百上千倍的价格也要参加这次展览，所为的难道仅仅是要开开眼界？ 在中森警部眼里，这些人即便不是基德，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不亚于基德的可疑分子。全都叉出去或许有冤枉的，但是隔一个叉一个，肯定会有不少漏网之鱼！ 中森银三满脸严肃地拨通了北原苍介的电话：“北原先生，这次的形势比我之前预想的还要严重。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希望现在开始就采取C方案。” “当然可以。”北原苍介道：“您是我们这次安保计划的最高负责人，我信任您的一切决定。” …………………………………… 距离展览还有一个小时。 警察们手里拿着闪烁着红光的指挥棒，艰难地在人群中腾出了一条通道，随后一辆卡车开到了展馆附近。不久后，展馆前面就多了几条一般只出现在机场的安检通道。 观众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开始排队，拿着展票的人看着周围围观的那些普通人，神情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同寻常，有人显得有些紧张，也有人脸上带着淡淡的优越感，还有人嘴角挂着或嘲讽或不屑的微笑。 一个银灰色头发的男人看着周围的警察，用法语低声笑谈道：[真是夸张的架势呀！真正顶级的安保人员，是不会采取这种除了人数众多以外毫无技术含量的方式的。难怪我听说日本的警方被一个小小的盗贼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他斜后方站着的是一名棕色皮肤的女子。她听到男人的话，同样用法语道：[您是安保专家亚郎·卡地亚先生吧？] 她用崇敬又不失惊喜的语气说：[没想到能在这种异国他乡见到您。对了，我是你的粉丝，露西·琼斯。] 眼前的女子知性明丽，又是自己的粉丝，原本满脸嘲笑的亚郎·卡地亚笑容立刻真实了几分，笑道：[你也是法国人吗？真的是太巧了。] [是的，我听说这次会有一颗非常罕见的宝石展出，所以特地赶来这个国家，希望能欣赏到它的美丽。]露西·琼斯没有多说自己的情况，反问道：[卡地亚先生，您觉得日本警察的安保措施不值一提，那么如果是您的话，将会怎么安排呢？] 亚郎·卡地亚自信地笑道：[这些警察的方法不过是想办法把那个怪盗基德拦在大门外面，但这种摆在明面上的鉴别措施，只要想想办法总能避开。如果是我的话，就打开捕鼠器的入口，让老鼠自己掉进陷阱里……] ……………… 附近另一条队列里的金发男人听到亚郎·卡地亚自信满满的话，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现，手指微微晃动，仿佛在拨动看不见的弦。 ‘愚蠢又自信的家伙，还真的到处都是呢！’ 金发男人微笑着，心中暗道： ‘如果今天的目标不是潘多拉，真想给这个家伙一个教训……’ “呀！！！！” 忽然有人发出惊喜的尖叫声，看着金发男人喊道：“君特·冯·哥德堡二世！世界最顶级的幻术师！” “什么？君特·冯·哥德堡二世？” “听说他的演出一票难求……没想到竟然来了日本！” “哥德堡二世，请问您最近有到日本演出的计划吗？” “哥德堡二世，请您给我签个名吧！” 附近围观的人群顿时出现了一阵骚动，甚至有人连自己的偶像基德都忘了，激动地就要冲过来——毕竟基德神秘莫测，没几个人能欣赏到他的盗窃技术；而君特·冯·哥德堡二世却是举世闻名的幻术师。 周围负责安保的警察慌忙用防爆盾牌拦住人群，大声喊道：“退后！退后！请注意秩序！” 金发男人心中鄙薄道：‘果然……都是一些野蛮又愚蠢的家伙。’ 表面上，他微笑着冲众多围观者摆摆手，又示意他们冷静下来不要尖叫，随后笑道：“非常感谢你们的喜爱，但是今天，我也只是一名普通的观众而已。请大家不要破坏了现场的秩序，好吗？” 众人看着他，只觉得这位英俊的金发男人一举一动都充满魅力，仿佛浑身都闪耀着圣光。他的话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圣旨一样，根本生不出一丝一毫违抗的意志，迷迷糊糊地笑着说：“是~哥德堡二世大人……” 刚刚露出苗头的骚乱顿时被平息了下来，原本压力颇大的警察们感激地看了一眼金发男人，同时心中也觉得有些怪异。 一句话就能让激动的人群平静下来……真的仅仅只是因为他身为偶像的影响力吗？ ……………… “群体催眠。”排队的人群中，戴着黑色针织帽和口罩的赤井秀一侧头对身旁的茱蒂说：“要小心他的催眠术。” “我知道了。”茱蒂看看周围，低声问道：“但是秀，我们不追查黑衣组织，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展览会？就算是为了怪盗基德，但是一个小偷而已，也用不着我们吧？” 赤井秀一暗地里打量着那些一看就知道非同凡响的人物，同样低声道：“因为这次展出的那枚宝石……据说很不一般。甚至跟黑衣组织多年以来的研究目的都有关。所以说……” “那个组织的人也会出现在这个展览当中？”茱蒂惊讶地说。 赤井秀一微微点头。 茱蒂喃喃道：“那位北原苍介……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次的展览都会招来什么啊？” 这时，赤井秀一已经排到了前面，他交出身上的钥匙和手机，通过安检门以后拿回自己的东西，又听面前的年轻警察说：“你好，先生，能取下你的口罩吗？” 这是应该的，赤井秀一没有异议地拉下了口罩。 “抱歉了。”年轻警察先道了一声歉，然后顶着那双慑人的绿色眼睛，硬着头皮伸出手来，用力拧了一下赤井秀一的脸。 FBI的脸立刻被拉扯得变形了，身后茱蒂发出忍俊不禁的笑声。 而与此同时，另一队列中，一名同样戴着口罩的女子露出真容时，负责检查的警察顿时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女人竖起手指，挡在嘴唇前方，微微一笑。 脸色绯红的警察连忙点头，他伸出手，但甚至不敢去碰女子的脸，只是隔空示意了一下，就红着脸放行了。 第375章 守护骑士 “快斗, 快看快看！”中森青子努力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惊奇地告诉同伴自己的发现：“——有这么多外国人！” 比如站在她们前面隔了两个人的，就是一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他身高似乎有两米，在人群当中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效果。中森青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长这么高的人, 忍不住频频去看。 最奇特的是, 身高达到这种程度的人还不止眼前这一个。 “嗯。”黑羽快斗敷衍地应了一声。这种事情他早就发现了, 而且…… 他觉得自己似乎在人群当中还看到了某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但不知道为什么, 对方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 也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来到日本的消息。 还有那些让他都感觉到危险的人物…… 少年怪盗舔了舔嘴唇，感觉自己心跳的速度都开始逐渐加快。 ——苍介，你这次设下的陷阱, 好像引来了不少妖魔鬼怪呢！ “爷爷。”当中森青子好奇地左右张望时，黑羽快斗压低声音唤道。 “是, 少爷。” 站在黑羽快斗前面的是寺井黄之助。他没有回头, 只是嘴唇微微翕动，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头。少爷，你真的还要按照计划去盗窃宝石吗？” “你在说什么呢，爷爷！”黑羽快斗笑道：“我一直在等的，不就是这样的时候嘛！”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语气跃跃欲试, 显然只有期待，没有半点畏惧。 只是…… “爷爷, 等会儿混乱开始的时候，不知道那些家伙 会做出什么事来，麻烦你帮我保护好青子。” 寺井黄之助一愣：“不需要我来当你的助手吗？” “不……”黑羽快斗道：“我今天的助手另有其人。” 队列已经排到了他们前面, 几人同时闭上了嘴巴。在他们检票进场后不久, 一对挽着手的夫妻通过安检门, 也顺从地接受了“捏脸检查”的环节。 在他们进入大门后，男人才摸了摸自己被捏红的脸，苦笑着跟身边的女人说：“明知道这次的消息会引来多少人，那小子居然还安排了这种检查，真是促狭！” 女人低笑道：“这不跟你一样吗？” ……………………………………………… 阿笠博士和少年侦探团拿到的都是邀请票，他们出门的时候耽误了一点时间，再跟毛利兰、铃木园子等人汇合后，几乎是踩着点到了展馆外面，只能排在队伍的最后。 铃木园子踮着脚尖看看前面的队列，抱怨道：“检查的速度也太慢了！就不能快一点吗？” “放心好了。”悠树道：“虽然展馆开放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但是奇迹之石要在十二点才展出，前面的这两小时，是让宾客欣赏其它展品的，但是那些我们都已经看过了，所以就算我们进馆的时间晚了点，也不耽误欣赏奇迹之石。” “这我当然知道啦，可是排在后面就是让人不爽嘛！”铃木园子看着悠树，笑着说：“不过你这小鬼怎么也跟我们一样在排队啊！你不是可以跟着你哥哥待在展馆里吗？” “因为我们少年侦探团要一起行动嘛！”步美拉着悠树的胳膊冲铃木园子说道，随后又带着些遗憾说：“可我还想要好好看看绯色凤凰和拉西莱德宝石呢！还有那颗叫做‘Sun Shine’的黄色钻石，虽然没有别的宝石那么大，但是我最喜欢它——小哀你呢？” 灰原哀盯着远处，神色微微有些恍惚。被步美又问了一遍之后，她才低头想了想，说：“我最喜欢的，应该是塞伦提雅项链。” 步美听到名字，立刻就从一百多件展品当中提取出了关于那条项链的记忆，点头道：“就是那个总共镶嵌了1088颗钻石，其中还有七颗顶级巨钻的项链吗？我也超级喜欢的！在灯光下看起来简直太耀眼了！” 铃木园子连连点头说：“小鬼很有眼光嘛！小兰，你最喜欢的也是塞伦提雅项链，对吧？” “呃……”毛利兰怔了怔，随后笑道：“对。” 她心中暗想：‘茱蒂老师身边的那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吗？’ 有一件事她谁也没说——不久之前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去过茱蒂家，她在洗手的时候意外发现，茱蒂在镜子后面藏着许多她、柯南还有工藤新一的照片。 照片中的主角，看上去像是三个人，但其实只有两个人。这件事毛利兰自己心里是有数的，但问题是——茱蒂老师知不知情呢？ 不管怎么说，当她看到“柯南”和“工藤新一”的照片被放在一起的时候，毛利兰的心里就已经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想要保护某人的心情让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格外注意茱蒂老师的举动。刚才，铃木园子没有认出穿着打扮跟平时不同的茱蒂老师，但毛利兰光看背影就把人认出来了。 还有她身边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毛利兰心不在焉地应付了铃木园子的问题，再向前看去的时候，发现茱蒂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咳！”光彦先咳嗽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后，才低声说道：“我最喜欢的，是那个法老权杖。虽然它的宝石不是最珍贵的，但是蕴藏着厚重的历史。”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检查的位置。负责“捏脸检查”的警察只捏了阿笠博士的脸，见剩下的都是一群孩子，又正好听到光彦有些装腔作势的话，忍着笑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悠树轻轻吐了一口气——他的脸或者说整个身体的材质跟基德的假面差不多，其实也是经受不住检查的。虽然知道北原苍介早就跟中森警部打了招呼，说基德再怎么也不可能伪装成小孩子，所以对孩童免除了这项检查，但落到具体执行的人身上，难免会有所偏差。 众人当中，除了柯南看了一眼悠树外，其他人并没有怎么在意检查的环节。步美继续问道：“元太，你最喜欢哪一个？” “我？”元太愣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其他人都等着他的答案，元太一脸严肃地开始思考。 最喜欢哪个呢？ 宝石当然都是非常漂亮的。但是种类太多，上次参观的时候元太就看花了眼，到后来什么也没记住，就记得——很贵，很闪，很漂亮。 于是沉默片刻后，元太用一种深沉的语气缓缓道：“我最喜欢的，当然是——这些宝石都是我的。” 众人：“？” “或者——”元太拉长语调，继续充满遗憾地说：“给我一张藏宝图，也可以。” 步美等人听完，都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后，转念想想，又觉得——元太说得也很对啊！ “话说回来……”铃木园子边走边问道：“北原君不是给你们的父母也发了邀请票吗？为什么他们这次都没来？” 闻言，柯南、灰原哀和悠树都看向其它三个孩子。 光彦道：“因为我爸爸听说，这次的展票在网上已经被炒成天价了。他觉得如果是帮朋友捧场的话，接受北原哥哥的馈赠没什么问题。但现在一张票的价值已经太过昂贵了，如果还这样接受的话，我父母心里也会不安。” 元太点点头说：“对啊！我妈妈说，一张票都抵得上好几百份鳗鱼饭了。他们如果还装作不知道接受的话，脸皮就太厚了。毕竟，北原哥哥是我的朋友，所以只要我来就可以了。” “而且我爸爸妈妈还说，大多数宝石他们上次都已经看过啦！剩下的那枚宝石看不看也就无所谓了。”步美也道：“所以他们就说把票都交给北原哥哥处理。” 柯南忍不住有些感慨。 展馆内的数百人，不少都是想尽办法都要进来参观；展馆外面或许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即使想要进来也没有门路。但是元太他们的父母本身就有票，即使转卖出去也是一大笔钱，却都不约而同地放弃了。 或许其中也有他们的孩子平时都承蒙北原苍介太多照顾的缘故，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处理，或许才是真正的智慧。 至少……比这些挤破了头皮也要掺和进来的人要聪明得多。 小侦探已经隐隐察觉到了——那隐藏在平静海面之下，正在蓄势的火山和巨浪！ ……………………………… 说话间，三百多名游客已经涌入了展馆，很快就分散开来。跟前两天的展览不同，今天在每个展品旁边站着的除了负责解说的年轻女孩以外，还有三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一脸严肃地盯着面前的游客，好像谁都是会偷盗宝石的窃贼一样。心理素质差一点的人，恐怕会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而中森警部的喊叫声则成了展览的背景音，听上去，似乎是因为到目前为止警方抓住了七八个可疑分子，但是到最后都证明不过是模仿基德的狂热粉丝而已，失败的抓捕行动让中森警官把愚蠢的下属训了个狗血淋头。 ………………………………………………………… “少主。”神野东走到北原苍介身边，递过去一块平板，说道：“这是进场的所有客人。” 展票的抬购和竞价有他们在背后操作的手笔，原因就跟之前两天的展览一样，是为了将普通的游客筛选掉，尽可能地把别有用心的人钓上来。 不过，即便有诺亚的协助，但不到最后，他们也不知道卖出去的展票将会带着谁重新回到这里。 直到现在——所有的游客都已经进入展馆，大门封闭，外围有日本警方重重把守，所有参与此事的人身份才能明了。 依然一身黑衣的北原苍介接过平板，手指划过，屏幕上是众人进门时抓拍下来的全身照片。 他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有些人的出现是在他的意料之内的，而有些人则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潘多拉…… 不愧是“潘多拉”之名……竟然引来了这么多的人。 神野东补充道：“我们的人还发现，这其中应该有两位数的人携带了能致命的武器，不过警方的安检措施没有发现。” 北原苍介微微点头，并不意外。 安检门能够检测的，不过是金属而已。传统的武器自然能被发现，但携带那种武器的笨蛋，也没有混入这场展览的资格。 其它类型的武器——比如钢丝、陶瓷、塑料甚至是纸，都可以变成杀人的凶器。 而且金属武器也不一定带不进门，只要借助笔、腰带、钥匙串、雨伞之类的道具，也能轻松通过警方其实并不严谨的检查。 到目前为止，大概只有中森警部和他的下属认为这样的防御完美无缺了。可惜他们的对手并非那些普通的盗贼和凶犯，而是一些在国际上都赫赫有名的家伙。对他们来说，糊弄这种普通的安检门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不过…… 来访的“客人”稍微超出了北原苍介的预计。这种时候，有些人就不太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了。 北原苍介道：“过半个小时，给阿笠博士发消息，让悠树配合。” 神野东道：“是。” “还有……让纯平做好准备。” ……………………………………………… 10:50pm. 灰原哀和步美结伴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女孩正在擦着手上的水，一不留神跟一个迎面过来的人撞上。 “抱歉，我……”她下意识地道歉，仰头看到那人正脸的时候，却忽然愣了一下。 眼前的人有一张非常漂亮而充满魅力的脸，似乎在大荧幕上看到过。 对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种隐隐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让女孩感到有些不舒服。 她皱了皱眉，后退一步，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没有看路。” 女人缓缓勾唇，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奇异的笑容，轻声道：“……没关系。” 她的日语带着一种异国的腔调，并不明显，却仿佛散发着一种醇厚的酒香，令人沉醉。 但灰原哀瞬间就觉得心脏都提了起来，她猛地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危险气息，整个人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样，汗毛好像都跟着竖起来了。 女孩瞳孔散开，表情都是空白的，直到一无所觉的步美拉着她绕过那个女人，走向柯南等人的时候，灰原哀才发现自己一路过来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脏怦怦怦跳的厉害。 柯南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常，忙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灰原哀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安逸太久了。安逸到连曾经敏锐无比的神经触觉好像都跟着迟钝了。直到昔日的噩梦猝然席卷而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从未挣脱过。 她不敢回头，却仿佛能够看到，那女人宛如毒蛇般的目光始终牢牢地盯着自己的背后，嘴角噙着危险的笑容。 周围其实不算安静，她也听不到太远处的声音。但恍惚间，灰原哀仿佛听到有人用喟叹般的腔调低声笑着说：“终于找到你了……Sherry！” “Sherry！” “Sherry！” 金发的女人。 银色长发的男人。 枪声。 血迹。 梦中姐姐垂死的画面。 冰冷苍白的实验室。 交织在一起的画面让女孩浑身冰凉，恍惚间，她仿佛有人用有力的臂膀抱着自己，把她放下时，含笑低声说： “别害怕。” “等我来接你，小小姐。” “灰原！灰原！”柯南用力地摇了两下女孩，神色已然凝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你……遇到他们了？” 他知道，能让素来冷静的灰原哀变成这副惊弓之鸟模样的，只有那些黑衣组织的人。 并不知道此时黑衣组织在另一层面上也变成了惊弓之鸟的柯南顿时紧张起来，他抬头看着周围——附近的游客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伸手要把女孩藏在自己和其它孩子中间。 “北原！”灰原哀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手指微微颤抖着，却鼓起勇气说：“我……我要找北原哥哥！要告诉他……组织的人……就在现场！” “我知道了……” 柯南话音未落，就听旁边的孩子们欢呼起来—— “假面超人？！！！” “嘘——” 阿笠博士急忙把胖胖的手指竖起来，示意他们不能打扰其它的客人，然后说：“虽然今晚在米花公园举行假面超人见面会，听说还会选择幸运观众跟他们一起表演，而且只限于今晚。不过我们要看展览，时间上有冲突，所以去不了啦！” 孩子们相互看看，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写满了两个字—— 【想去！】 “但是奇迹之石的展出马上就要开始了……”步美咬着嘴唇道。 “而且怪盗基德今晚很可能会来……”光彦不甘心地说。 “北原哥哥给了我们相当于几百份鳗鱼饭的票……”元太留着口水说。 阿笠博士叹了口气，故意说：“所以……那个假面超人见面会就没必要去了吧？” “不……要去！”X3 悠树单手背在身后，清了清嗓子说：“宝石展览没什么的。之后我跟哥哥拜托一下，可以让我们单独去看哦！而且怪盗基德就算出现的话，也是嗖地一下就飞走了，跟看电视转播没什么两样嘛！” 他的话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倒了孩子们心中的天平。 “那你们先去吧。”柯南忽然道：“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找北原哥哥说。等说完了，我再去公园跟你们汇合。” 三名小孩用怀疑的眼神斜视着他：“柯南，你该不会又想单独行动吧？” “就算我要单独行动好了。”柯南无奈地说：“那你们是要留下来，还是要去看表演？” “看表演！”X3. 柯南：“……” 很好，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他含笑目送孩子们跟着阿笠博士离开，见灰原哀还担心地回头看他，柯南张嘴无声地跟她说道：“放心，交给我。”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放在展馆墙壁高处的钟表时针逐渐贴近了“12”的示数。 西装革履的北原苍介等人也走了出来，他含笑看着众人，没说一句话，先拍了拍手掌。 “咔哒。” 机括敲击的声音响起，随后，展馆内部除了必要的照明灯以外，大多数灯光熄灭。头顶的天花板挪动，露出了尺方大小的天空。从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一轮满月悬挂在天空。 清凌凌的月光洒在展馆的地面上，那一方平坦的地板忽然塌陷，一个完全漆黑的方台缓缓升了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许多人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第376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走上前, 环视一圈，众人眼中的渴望、怀疑、贪婪和跃跃欲试尽都收入眼中。他的手按在方台上，微微一笑, 然后说道：“在这里的, 就是我们的第一百零八件展品, 奇迹之石——‘lie’！” “lie？” 谎言？ 北原苍介的发言很标准，完全不会让人将其误认为日语。但是这个名称……毫无疑问，在满怀期待的众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北原苍介稍微停顿片刻，给众人一点想象的空间, 目光扫到柯南, 见男孩神情凝重地比划了一个“小心”的手势, 然后往旁边指了一下。 他所指的附近某个女士手袋上的鸟形剪影。 ——鸟？ 乌鸦？ 他想说的是如同乌鸦一样漆黑的黑衣组织吧？ 北原苍介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然后看着其他人道：“lie——谎言。之所以叫这个名字, 是因为这块宝石如同隐藏着谎言一样, 心里藏着一个很难被发现的小秘密。它的主人在极为偶然地情况下发现了这个秘密, 因此将其命名为lie。” 台下有人露出释然的微笑, 似乎很为他这个平淡的“背景故事”捧场, 也有人眼中依然带着怀疑——当然，有些人哪怕是把真正的“潘多拉”放在手里，也还是会怀疑的。 不过这一次, 确实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谎言。 北原苍介含笑看了一眼人群中某个微微抬头的少年, 然后在方台的侧面按了一下。展台四周漆黑的遮挡物依次下沉, 透明的玻璃中央, 是一枚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透明钻石。 为了保证这枚钻石的安全, 四周的防弹玻璃厚度已经达到了40mm, 这使得钻石折射的光线也让人看得不那么清楚。而且这枚钻石的透明度似乎还不是很过关, 跟展厅中其它的顶级钻石比起来，这枚钻石的外形就显得过于普通了。 ——就这？ 当观看展览的真正游客心中开始感到失望的时候，有些人却下意识地往前挤，眼睛仿佛要变成探照灯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枚钻石。 那投入的模样，让真·游客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审美水平难道在不知不觉间退步了？ “看呐，那里面好像真的有一枚更小的宝石！” 人群中发出低声的惊呼，他们忍不住挤得更近了一些，还有一些人则抬头去看头顶的满月。 中森银三回头，瞪大眼睛看了看那枚让人疯狂的钻石，不理解它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魅力。但他知道，自己一百年的工资加起来都买不起身后那枚还没有他拳头大的钻石，当即尽忠职守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基德可能就藏在人群当中吗？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宝石！” 一边喊着，他还一边张开手臂，把半边身体都挤过安全线的人推回去，旁边的警察也开始发力。就在这时，周围的人群中发出整齐的惊叹声。 “天哪……” “竟然是真的！” “不敢相信……” 柯南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众人如此一致的反应终于让中森银三也生出了好奇心，他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光线还隐隐有些浑浊的宝石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宝石中心，犹如藏着一枚小小的太阳，正在散发出深红色的光芒。那光辉并不耀眼，却美的如梦如幻，如同薄薄的云层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晚霞如火焰般燃烧，在水天一色的湖面上映出温暖又明亮的颜色。 这样的美丽，仿佛不是人间该有的。 众人一时被这美景所慑，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竟然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只有垂眸微笑的北原苍介才知道，LED的灯光普普通通，奥秘全在他手掌下面的玻璃展台上。 看似平滑却透明的玻璃内侧，其表面结构其实模仿了蝴蝶翅膀上的鳞片，每一个细小的弧度都是悠树经过计算以后的最优结果，上面还涂着一层薄薄的化学色素，就是为了让灯光发出的一瞬间就呈现出无与伦比的美丽。 许久之后，中森银三才听到有人发出难以抑制的低吟：“潘多拉！这一定就是潘多拉！” 话音刚落，仿佛开启了什么开关似的，展厅中的灯光瞬间熄灭了！ 黑漆漆的大厅中，只有中心展台上的钻石散发着醉人的光芒。 中森银三神经一跳，立刻大声喊道：“所有人都不许动！保护钻石！不！任何人都不许靠近钻石！只要二十秒备用电源就可以启动！” 那红色的光如同指示灯一样，任何人接近或者试图盗窃都很显眼，但如果光被挡住，谁做了什么手脚就看不清楚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眼角余光中，却有什么东西飘落下来。 柯南顺手拈住从身旁飘落的东西，借着微弱的光芒看了一眼—— 羽毛？ 黑色的羽毛。 乌鸦的羽毛！ 难道是黑衣组织的手笔？不……他们从来不搞这种花样。但是…… 名侦探所有的神经瞬间都响起了警报，他霍然朝展台看去，恰在这时，备用电源启动，灯光忽然全部打开！ 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却依然强撑着去看前方展台上忽然出现的人影。 戴着宛如魔术师表演时所使用的高高的礼帽。 反光的单片眼镜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笔挺的西装连一个多余的褶皱也没有，披风在随着气流微微飘扬浮动。 站在展台上的姿态显得轻松惬意，如同停在浅溪中休息的鹤鸟。 以及—— 无数从天而降的黑色鸦羽！ 展台足有半人多高，此人站在展台上，高度更是胜过了所有人。众人不得不仰头看着他，但却怎么也辨认不出那张笼罩在阴影中的脸。 原本藏在玻璃展柜中的钻石被这人拿在手中，似乎是隔绝了月光的原因，深红色的光芒已经消失了，那看上去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透明钻石。 “怪盗基德！” 中森银三一看到那副打扮，就条件反射的叫了起来。随后意识到不对，忙问道：“不对！你……你不是怪盗基德！你是什么人？！” 怪盗基德从来都是一身好像生怕不够显眼的白西装白披风白帽子，跟一般盗贼鬼魅隐蔽的形象截然不同。但这人却是一身纯黑的打扮。就好像是…… “黑色的……怪盗基德？”铃木园子喃喃道。 ‘……黑色的我？’ 还没来得及更换打扮的黑羽快斗也是一脸懵，那个人除了颜色以外，无论穿着还是姿态，几乎就是他的翻版。 他下意识地看向北原苍介，想问问他在搞什么鬼，却见对方也是意料之外的模样，眯着眼看那个高高的人影。 ——胡子？ 透明的单片眼镜神奇地起到了面具的作用，即便是北原苍介也看不透对方的长相，但却注意到那人留着短短的胡须。 他瞬间联想到原剧情中一些留胡子的人——比如众所周知的胡子大叔毛利小五郎，比如剃掉胡子就能年轻十岁的工藤优作，再比如…… 黑羽快斗“早已死去”的父亲黑羽盗一。 他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殊不知拿着钻石的“黑衣基德”心里也在大骂——这是什么玩意儿？一个假货？ 这些该死的混小子，就拿这种东西糊弄别人？ 中森警官又问了一遍，并指挥下属把这个神秘的窃贼逮捕。黑衣基德抬手按在心口，仿佛要行礼，这简单的动作又让包围上去的警察们迟疑了。他们如同最投入的观众一样仰头看着黑衣基德，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位警官误会了，那位怪盗小孩不过是我的一个笨拙的模仿犯。在下是怪盗乌鸦——”男人微微欠身，用颇具磁性的声音彬彬有礼地说：“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怪盗……乌鸦？” 中森银三茫然重复，随后眼神一厉：“给我抓住他！” ——管你什么乌鸦还是山羊(kid)，都别想带着宝石从这里跑出去！ 众多警察轰然应诺，一起朝展台上的那人扑过去！ 北原苍介似乎要避开冲突中心，后退了两步。 黑羽快斗连忙摸出藏在身体各处的小零件，组装出他惯用的扑克枪——他得要尽快把钻石抢过来，不然恐怕要露馅！ “砰！” 一声枪响，忽然从很近的地方响起。拿着宝石的怪盗乌鸦捂住胸口，身体晃了一下，猝然从高台上摔落！ 展厅内的所有灯光忽然间全部熄灭。 “啊啊啊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第377章 守护骑士 “趴下, 都趴下！” “妈妈……” “莉娜，莉娜，你在哪儿？” “谁开的抢？是谁开的抢？” “伤者怎么样了？” “快叫救护车！” “救命啊——” 备用电源只提供了不到两分钟的照明, 此刻整栋大楼都已经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当中，女人的尖叫声、寻找同伴的呼喊声、中森警部的怒吼声还有众多警察的声音响成一片, 到处都乱糟糟黑黢黢的, 谁也分不清楚谁。 大楼外面的灯光和月光提供了微弱的照明，但还不足以让人看清彼此，眼前只有影影绰绰的人影跑来跑去, 更增加了几分慌乱。 “冷静！小心中枪！都趴下！” 中森银三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奈何根本没有几个人听他的话——如果现场都是普通人的话，或许警察能让秩序很快恢复。但此刻，各怀鬼胎的某些人巴不得现场越乱越好，就算是FBI或者安保专家, 也都忙着寻找和抓捕犯人, 根本顾不上许多。 灯光熄灭的一瞬间, 柯南已经拔腿冲着展台跑了过去。他仗着个子小, 轻易挤了过去, 眼镜却被人挤掉了, 紧接着就是镜架和镜片被人踩碎的脆响。 柯南没抓住自己的眼镜，却也顾不上了，还是执着地冲向展台。即便视野陷入黑暗当中, 却还是伸手朝着记忆中的地方摸去，脑海中迅速回想着中枪以后的急救措施。 然而…… ——空的？ 柯南没有摸到预期中的人体, 愣了一下, 随后用双手飞快地确认了一下展台的位置, 再摸！ 黑暗中, 他跟某个人的手碰了一下，对方的手臂迅速缠上来，抓住他的胳膊刚要用力，忽然发现这是一只小孩子的手臂，怔了怔，随后立刻松开后退。 柯南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胳膊刚才差点被人折断，他急忙伸手去抓，却捞了一个空，又差点被人踩到，跌跌撞撞地退了两步，早就不知道刚才抓住自己胳膊的人影去哪边了。 “咻！” “啊！” 黑暗中，隐约响起一声吹气般的声音，紧跟着便是一声嘶哑的惨叫。 柯南立刻扭头看去—— 消声器？ 又有人开枪了？ “柯南！柯南——啊！” “小兰！” 混乱中，柯南敏锐地捕捉到毛利兰的声音。女孩慌慌张张地正在寻找他，不知是被人踩到了还是怎样，突然发出一声痛哼。 ——不好，小兰有危险！ 柯南扭头就往回跑，不知跟人碰撞了多少次，终于冲到了毛利兰的身边。 毛利兰伸手抱着铃木园子，以免她被人撞倒，同时焦急地寻找着柯南，忽然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衣服，柯南急匆匆地喊道：“小兰……姐姐！” “柯南！” 毛利兰忙抱住柯南，差点喜极而泣，同时心里叫了一声—— 【新一！】 “小兰姐姐，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柯南仰头张望，终于从人影缝隙中找到了绿色的“安全出口”标志，拉着毛利兰就往那边走。然而没走几步，一个不知被谁撞到的胖男人大叫着跌跌撞撞地倒了过来，直接将两人的手撞开，瘦小的柯南身不由己地朝地上栽去，身侧一声尖叫，紧跟着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就朝他倒了下来！ 来不及躲开！ 柯南立刻蜷缩身体双手抱头，但预期中的重物却并没有砸下来。 紧跟着，他的衣领一紧，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 “请小心。” 噪杂中，北原苍介温和淡定的声音犹如一股清泉，迅速地让人冷静下来。 他一手提着柯南，一手扶起那个胖乎乎的客人。差点摔倒的胖男人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双手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着北原苍介的胳膊。 “跟我来。” 北原苍介把柯南送回毛利兰手里，他护着两个女孩，扯着那个胖男人，如同激流当中的礁石一般，不管周围多少人，都稳稳地走过去，好像根本不会受到干扰一样。 几人只觉得仿佛就在一瞬间，他们就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是另一个并不算很大的房间，原本作为母婴室使用的，周围有柔软的沙发和长椅，还有婴儿床、尿布台、洗手台之类的设施，还有许多婴幼儿的用品。墙上贴着富有童趣的贴纸和绘画，角落还有一台净水热水器，隔着一扇门，里面还有一个小一点的房间。房间里充斥着一种甜香的味道，嫩黄的色调装饰也很好地安抚了众人惊恐的情绪。 此时里外两间都挤满了人，不过男性都在外侧的一间。两三台手机提供了光源，有人相拥着坐在地上，有人低声哭泣，还有人正在打电话。 柯南还看到了一个受伤的人，他大概是慌乱中跌倒撞在了棱角处，额头有很明显的伤口，手上和脸上都是血迹，会场的工作人员正在用专业的手法给他处理。 北原苍介把他们送进来，对那胖男人说：“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外面有随便开枪的歹徒，为了安全，你们最好先不要离开这里。” 胖男人慌忙点头——别说北原苍介专门叮嘱过，就算没有，在警察确认安全之前，让他出门他也不会出去的。 北原苍介又对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说：“妃律师扭伤了脚，毛利先生正在里间照顾她。你们也暂时待在这里，不要离开。” 两个女孩点点头，毛利兰听说母亲受伤了，忙朝里间走去，走路的时候稍微有点跛。因为她穿着裙子，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右腿上有一大片青紫。 “照顾好她们。”北原苍介最后对柯南说。 “北原！会场开枪的人是不是……”柯南急切地说。 “柯南！” 北原苍介伸手按住柯南的脑袋，也按住了他剩下的话。他蹲下来，看着男孩的眼睛，温和而沉静地说：“意外刚发生的时候我就想先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但是因为你跑丢了，小兰去找你，园子跟着小兰跑，妃律师着急之下才崴了脚。” 柯南瞳孔微微放大，看着北原苍介。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因为我们都知道你是担心那个人的安危。但是啊，名侦探——” 北原苍介微微笑了笑，揉了下他的脑袋，说：“有时候你该有一点自己现在只是个七岁的、需要人照顾的小孩的意识。不要让关心你的人担心，更不要让她们为此而陷入到危险当中。” “所以……乖乖待在这里，好吗？” “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如果你想要推理或者调查什么的，等到局势暂时稳定下来、照明恢复以后再说。现在，我还要去看看其他客人的情况，免得再有人发生意外。” 柯南看着北原苍介的背影，咬牙：“可是——” “相信我——”已经走到门外的北原苍介半回头，微笑道：“作为这次展览的发起者，现场中有哪些客人，我其实比你更清楚。” “咔！” 门关上了。 北原苍介已经离开，但是以柯南的性格，让他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可能？ 男孩忍耐片刻，还是伸手拉开了门！ 眼前是一道铁塔般的身影。 柯南仰头……仰头…… 他看到了松崎银次冰冷的、仿佛随时能砍人的脸。 “少主说你在这种时候肯定会乱跑，所以让我看着你！”松崎银次冷冷地解释道。 柯南：“……” 男孩瞬间变成了豆豆眼。 ——怎么能这么了解他？ 他很清楚，北原家的所有人当中，数眼前的松崎银次最难变通。 秋田直人等人不管表面多凶，实际上面对他们这些小孩子总会退让几分，唯独松崎银次！ 他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一样，根本不会被别人的软语哀求或者分析利弊所打动，只会一丝不苟的执行北原苍介的命令。 “你……”沉默片刻，柯南艰难地问道：“展厅里有人拿着枪，可能还不止一个人……你不去帮忙吗？” 松崎银次面无表情地说：“拜你所赐，我不能去。” 柯南再次无语。 两人默默地对视片刻后，他泄气地关上门，转身就看到毛利兰正站在身后看着他。 她的表情…… 女孩努力笑着，眼中却含着惊惶之后残余的泪水。她嘴唇微微颤抖着，好半天才轻声说：“柯南，不要去，好不好？” “——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了。” 柯南：“……” 房间里那么多的人，他的眼中却只看到了毛利兰一个人。 当女孩俯身抱住他的时候，柯南无声地叹息一声，然后也抱住了毛利兰。 小兰……是想起了那个时候吧？ 游乐园他们分开的时候…… ………… “总感觉这两人怪怪的。” 铃木园子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着相拥的两人，重点是没有戴眼镜的柯南，端详了半天后，问旁边的人：“叔叔，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小鬼很眼熟？” 毛利小五郎瞥了那边一眼，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眼熟个鬼！” 第378章 守护骑士 黑暗的走廊中, 北原苍介拿出卡片看了一眼，见上面没刷出新的任务来，这才放心。 他始终记得, 在这个世界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铲除黑衣组织也好, 钓鱼动物园组织也好, 真正的目的都是为了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安全，以免主角或者他身边的人在他没看到的时候出了事。 剧情中, 无论把柯南放在什么地方, 他都有办法钻出去，或者找人帮他钻出去。但身后的这个“母婴室”是北原苍介为了这次展览专门准备的, 就算是拿着机关枪扫射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去, 门外还有松崎银次守着，即便柯南想要偷溜出去做点什么也不可能。 此刻柯南和毛利兰等人都待在安全的地方，其它身为普通人的游客也都被陆续安排进入了安全的房间，这时候还在外面瞎晃的, 几乎都是别有用心的家伙。 所以……现在，才是他的时间。 北原苍介收起卡片，打了个响指，瞬间, 整栋楼里所有安全出口指示灯的绿色荧光也全部熄灭！ 楼内不知多少人瞬间一惊。 ——安全出口标志不是有蓄电池提供电源吗？为什么也会熄灭？难道是谁在上面做了手脚？ 不管他们心里怀疑的是谁，此刻行动都变得更加谨慎。 窗外虽然还有微弱的光芒照进来, 但大楼内部许多地方已经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原本零星的枪声也突然消失, 通道里一片寂静。 其实众人都随身带着手机，但谁也没有打开手电筒照亮, 唯恐一丁点光芒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北原苍介的瞳孔微微收缩, 即便光芒极其微弱, 但周围的物体轮廓对他来说依然是清晰的, 只是分不出眼色而已。 他闭上眼睛，耳中听到墙壁内部水管中的水流动的声音，有人踩在地上轻轻走路的声音，手指在墙壁上摸索的声音，休息室内一无所知的游客低声交谈或者哭泣的声音，还有或急促或平缓的呼吸声。 空气中，还飘来淡淡的血腥味、香水味、烟味、洗发液或者沐浴液的香味，还有某些令人皱眉的体味。 北原苍介睁开眼睛。 在这种状态下，整栋大楼对他来说好像是透明的，每个人的身份、位置、举动，在他脑海中都能勾勒出清晰的画面来。 他觉得自己甚至能闻到他人情绪的味道——恐惧、愤怒、兴奋、渴望、痛苦、贪婪。 他一边走，一边解开自己的袖扣、纽扣，扯下领带，脱掉外套和白色的衬衫，露出黑色的紧身体恤。他把脱下来的衣服团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通道，然后把裤子、皮带和皮鞋也扔了进去，伸手在通道内部侧面一抓，取出一个包裹严实的塑料袋——里面是神野东提前为他准备好的衣物和鞋子。 北原苍介飞快地换上这套黑色的连身装，确认了一下上面各个口袋中装着的各种轻便实用的物资，套上运动鞋，然后循着某个方向走去。 ………………………………………… 吉永纯平靠在饮水机的后面，用手挡住手机的光，按开电源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安全出口的灯光熄灭，就是计划开始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钟，那么—— “纯平。”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完全寂静的环境当中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即便是心里早有准备，吉永纯平还是被吓得心跳都快了两拍。他抬起头，看到几乎跟黑暗融为一体的北原苍介，立刻站直轻声道：“少主。” 北原苍介微微点头，问道：“情况怎么样？” “她在混乱开始的时候正好去了洗手间，之后灯光熄灭，听到声音出来，然后躲进了工具间，一直到现在。”吉永纯平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一道小门，然后说：“我没发现她有什么问题，也没见她跟别人联系。” “包括比利？” “是。” 北原苍介笑了下：“那倒是有趣。” “会不会……她跟那些人真的没关系？”吉永纯平猜想道。 “还要再观察一下……你带她去安全的地方。注意……别靠近第三休息室。”北原苍介道。 “明白，小鬼头在那里是吧？”吉永纯平耸耸肩道：“其实就算柯南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罢了，这时候说不定正害怕的喊妈妈呢！他看不出什么破绽来的。” 不……你对那小孩的敏锐程度完全没有概念。 北原苍介心道。 不过也难怪，毕竟吉永纯平等人从来没有见过柯南火力全开破案的样子，而在平时的相处当中，柯南虽然在阿笠博士的冷笑话谜语中表现得还算聪明，知识也算渊博，但玩起电子游戏来甚至都比不上步美，写作业似乎也不如其他几个小孩认真，难免让吉永纯平觉得这孩子也只是普通。 北原苍介没有分辩，只说了一句：“别管那么多，你记住就行了。” “OK！” 吉永纯平竖起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从怀里拿出一个包扔给北原苍介。在走向工具间的时候，他脸上略显戏谑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变得严肃而温和。 随后，他打开了自己手机的手电筒，然后故意将脚步放重了一些，走到工具间门口，敲敲门，然后低咳一声，用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说：“请问里面有人吗？我是北原苍介。” 门内十分安静，吉永纯平耐心地等着。 北原苍介听到里面的人呼吸变重了几分，随后，有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传来。 他后退几步，将自己的身体藏在了拐角的阴影当中。 “北原先生？”门内传来芙莎绘的声音。 “是我。”吉永纯平应道。 “……您的声音？”门内的人犹豫着问道。 吉永纯平摸了下自己的嗓子——他会一点拟声的技巧，但当然不可能跟北原苍介一模一样，于是装作苦笑的语气说道：“今天的展览变成这样……我大概是喊得太多了，嗓子有点哑。” “吱——” 过了一会儿，工具间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芙莎绘眼中还带着几分惊慌，忐忑地仰头看去。 吉永纯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将光照向自己的脸，温和地笑了笑。 灯光中，赫然是一张北原苍介的脸。 真正的北原苍介也看着这张脸，心里觉得有点古怪。 就像在照镜子一样。 但他原本的长相跟如今并不相同，所以这种感觉也不明显。 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最近他的易容术得到了黑羽快斗的指点，是比原来强很多了。但是…… 想想剧情当中，黑羽快斗每次惟妙惟肖的易容都会被揭穿，反而是只戴一块单片眼镜的时候，连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女朋友都认不出他来。 这个世界大概人人都有点脸盲症在身上的，而且这病它还双标。 简单来说就是——遮得越严，暴露越快。 芙莎绘没分辨出来，她松了口气，轻声道：“真的是你。” 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其实十分短暂，但是因为阿笠博士的原因，她对北原苍介有极高的信任度，此刻显然已经放松下来。 “是我。”吉永纯平也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说：“终于找到你了，芙莎绘女士。” 他伸出手来，说道：“让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可以吗？” “嗯。”芙莎绘走出来，伸手挽住吉永纯平的胳膊，又问道：“阿笠桑呢？” “因为孩子们想看假面超人，所以他提前离开了。”吉永纯平道：“他本来想跟你说一声的，但是没找到。” “大概是因为我刚好去洗手间了。”芙莎绘柔声解释了一句，片刻后又问道：“那……北原先生，你有没有看到比利？他跟我一起来的……” “抱歉，我没见到他。”吉永纯平道：“不过这里面布置了好几间休息室，楼上还有客房，可能他是在别的房间。” 芙莎绘微微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这个说法，转而低声道：“我好像听到有枪声……” “应该是瞄准宝石的盗贼。不过不用担心，警察会处理的……” 两人边轻声说话边走向休息室，吉永纯平手机上发出的光将道路照得很亮。但这样明晃晃的，反而没有人对他们动手。 北原苍介站在黑暗中，目送两人穿过走廊之后，才低头看了一眼吉永纯平扔给他的包裹。 黑色布包里，是一块猫形的面具。 黑暗中，面具上方的闪电纹路反射着一看隐约的光芒。 虽然看不清上面的颜色，但北原苍介立刻在脑中勾勒出它的模样来——黑底红纹，勾玉和浮云般的纹路，看上去犹如传说中的大妖怪一般。 他甚至能回想起吉永纯平拿着画笔，在上面勾画的神情来。 北原苍介微微一笑，低头，将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第379章 守护骑士 “啊！”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 声音在走廊里不断地回响。 “砰！” 突然又是枪声响起。 警察或许是唯一一个敢光明正大打手电筒的势力了。他们拿着防爆盾和□□，朝着四面八方搜索着。听到枪声立刻就围了过去，却早已不见人影, 只看到地上有几滴血迹。 “给我仔细捜！把所有的可疑分子都给我抓起来！”中森银三中气十足的咆哮声几乎能穿透楼层：“不要大意！歹徒手里有枪！” “是！”警察们整齐划一的声音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黑暗的角落里, 两个黑影齐齐抖了抖——不管别人怕不怕，反正他们是怕的。 但是跟被警察抓住比起来，更可怕的果然还是没有钱！ 两人默默发抖了几秒钟后，依然围着一个展柜使劲。其中一个人拿着小手电打光，同时撑开衣服挡住光亮，另一个人手中的小型切割机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这破机器, 声音也太大了！”甲贼把机器开一下停一下的，那噪音吵得他脑袋疼。 “好了吗，前辈？”乙贼比较年轻，心理素质也不太过关, 他一边给前辈照明，一边紧张地左右张望。展厅里的空调停止工作以后温度逐渐降低, 但他却紧张地出了一头冷汗。 “少废话！你看我像是好了的样子吗？”甲贼也很紧张，闻言立刻大声骂道。 “前辈，小声点小声点！”乙贼慌忙比划让他噤声, 害怕地说：“如果被警察听到了怎么办？” “哼！他们要保护那颗最贵的钻石，还要抓敢开枪杀人的坏蛋, 才没功夫理会我们。” 甲贼用最强硬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但其实自己心里也忐忑，又安慰说：“放心好了，为了避免引起注意, 我们选择的这颗宝石在所有展品当中价格排在倒数第七。除了我们以外没人会对它感兴趣的。你看我们弄了半天, 不都没人来吗？” “哦、哦……”乙贼不确定地应了一声。 甲贼继续努力, 终于破开了防弹玻璃。他顿时大喜，伸手进去，兴高采烈地抓住了抓住了展台上的宝石项链。 没错，这个项链确实在所有展品中价值不高，但那是对于这里的那位年轻富豪而言。对他们来说，只要卖掉项链上的宝石，足够他们两人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我们要发财了！ 两人心花怒放，然而甲贼的手伸进去却迟迟拿不出来。 “前辈？你在干什么？快点拿了宝石，我们就该逃走了！”乙贼奇怪地看着他，小声催促道。 “我……”甲贼额头冒汗，惊惶地看向同伙：“我的手……拿不出来了？” “拿不出来？什么意思？”乙贼不解，却也来不及多想，当即抓住甲贼的手臂要帮他把胳膊“拔”出来。 “啊————”甲贼立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前辈？！”乙贼大惊，连忙放开他的手臂：“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甲贼疼得直叫，根本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也顾不上会不会引来警察了。 在乙贼手忙脚乱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这年轻小贼顿时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大叫一声：“谁？！” 北原苍介抓住他的脑袋，用力往防弹玻璃上一拍，乙贼顿时眼冒金星地晕了过去。 随后，他又在甲贼的脖子上劈了一手刀，原本还在惨叫的甲贼也放松地倒下了。 然后他看了一眼甲贼还挂在展柜里的手，不忍卒视地移开了视线。 北原苍介虽然要拿这些宝石钓鱼，但并不想像铃木次郎吉一样把钱扔进水里火里听个响儿。因此展厅内除了假潘多拉那枚人造钻石以外，其它的宝石都采取了非常完备的防护措施，也参考中森警部、铃木次郎吉等人的意见，设置了一些不致命但很折磨人的小机关。 在大楼彻底断电的一瞬间，所有展柜内的金属展台都无声无息地翻转了一百八十度，众多真宝石顺着展柜下方的通道滑进了地下藏宝室，此时众人透过玻璃能看到的，其实都是伪造的、一百日元能买一件的那种廉价赝品。 所以这两个小偷半天的努力其实都是徒劳的。 不仅如此，翻转的展台上还布置着一些隐蔽的机关，当有人去拿赝品珠宝的时候立刻就会启动，比如老鼠夹、强力胶、辣椒水、荆棘丛之类的，甚至还有“生物机关”如马蜂、蜘蛛等，花样百出，样样不同。 刚才北原苍介在过来的路上，已经“捡”了好几个被这种机关坑害得苦不堪言的笨贼，北原苍介看了一下，其中两个还是国际上都有些名气的窃贼。那些人连他的模样都没有看到就被打晕了，留在原地给中森警官当业绩。 而甲贼所中的这个机关，是一个可以咬住人手腕的夹子，上面还涂满了从荨麻中提取的加强版蚁酸，被这玩意儿粘到身上，那感觉别提多酸爽了。 北原苍介没管他们，揉了揉手腕，继续朝传来奇怪声音的地方走去。警察们的手电筒所打出的光柱在展厅里晃来晃去，却始终没有照到他的身上，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默契似的。 甚至就在距离北原苍介不到五米的地方，三名警察保持着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搜寻过来。 几人轻声交谈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奇怪！刚才的惨叫声好像就在这边。” “不会有人已经遇害了吧？” “这地方怎么修的跟迷宫似的！歹徒往这里面一藏，隔着一个展柜就看不见人影了！” “队长，这里有人！” 几人发现了那两个小贼，急忙跑了过去。 “还活着吗？” “有呼吸……” 北原苍介调整了一下手套，走进了另一个展厅。 一百多件展品，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项链、胸针、耳环、戒指之类的小东西，但是为了突出其昂贵和精美，自然不会把一堆珠宝全都挤在一起进行展览。因此除了用作迎接客人的大厅以外，周围一共分了五个展厅，彼此以环形的走廊相连接，附近还设置有休息室、母婴室、游戏室、卫生间之类的地方。 二楼可以用餐和休息，三楼则布置成了孩子玩乐的场所，四楼是电子游戏区，有很好的隔音效果；五楼曾经是一个酒吧，但最近并没有对外营业，只有买了展票的游客才可以上去喝两杯。当然，除了第一天提供免费招待以后，后来的游客如果要去享受都是要花钱的。 而地下室也没有闲着。 地下一层有一个台球厅，还有一个小型影院。地下二层则是酒窖、监控室、储藏室之类的地方。 没错，这整栋楼，都是北原苍介的产业。 在有这个钓鱼计划以后，他就让人对这栋大楼的某些地方进行了改装。而整栋大楼所有房间的布局、甚至一些物品的摆放，都在他的脑子里。 在这栋楼里，没人会比他更有优势。 北原苍介靠在窗边等了片刻，旁边的一扇窗户悄悄打开，一个人把头探进来，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 四目相对。 猫形面具在月光下看起来神秘而诡异，北原苍介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都仿佛在闪闪发亮。 对方怔了怔，整个人都被吓得僵硬了，他张开嘴刚要大叫，就被北原苍介掐住了咽喉，然后用胳膊夹着脖子拖了进来，稍一用力，这人就翻着白眼软了下去。 “下川？”窗外传来很轻很轻的叫声。 没有得到回应，窗外那人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也算果断，没有询问第二次，当即转身就走。 北原苍介翻身上了窗台，探手一抓，用力扯回来！ “砰！” 这个人的脑袋和窗框发生了一次亲密接触，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铁锈味立刻散播开来。 蹲在窗下的第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仰头呆呆地看着头顶的猫形面具，脸上被溅了几滴血，同伙的身体则顺着窗户软塌塌地滑了下来。 北原苍介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人的脑袋一按，把她同样敲晕了过去，这才发现手掌底下的头发似乎有点长。 ——女的？ 他扯下对方的头套，发现果然是个年轻女人，长得甚至还算漂亮，昏迷的样子也显得楚楚动人。 可惜就是走错了路，运气还不太好。 松开手将这第三名盗贼扔下去，看看走廊里面躺了一个，外面躺了两个，血腥味浓郁，乍然一看好像凶杀案现场。 北原苍介眨眨眼睛，伸手试了试几人的脉搏。 还好还好。 都活着。 刚才一不留神，用的力气大了点，他还以为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现在看来，这世界普通人的脑壳比他想的还要硬一点。 现在，这些蒙头蒙脑扎进陷阱的普通窃贼差不多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了，即便还有漏网之鱼，以警察的力量也足够逮捕他们了。 中森警部所在的搜查三课虽然每次面对基德的时候都显得很拉胯，但实际能力不容小觑，就连基德也曾差点在他的手里吃了亏，那些撞运气的小毛贼就更不用说了。 真正的大盗，早已经都转移了他们的战场。 北原苍介仰头看着天花板，然后顺着窗户到了外面，恰好避开警方的探照灯，游鱼一般顺着外墙，如履平地得到了三楼，拉开窗户直接钻了进去。 一把枪霍然指向他的心口！ 第380章 守护骑士 枪口猝然指到胸前, 北原苍介却早有预料，跳进来的同时抓住窗框右腿飞踢！ 那人连眼前的人影都没有看清楚，腕关节就被踢中，枪直接飞了出去, 甚至连胳膊似乎都骨折了。 他连忙后退, 眼前却又是一道黑影凌厉地扫过来！ “嘭！” 北原苍介的第二脚踢中了这人的侧脸，只见他的身体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直接撞倒了旁边一台崭新的游戏机。 北原苍介落地, 先听了听周围的动静, 然后走过去拉起这人的头发一看—— 银发。 瘦长脸。 长相给人感觉有点刻薄。 这位似乎是……那个叫亚郎·卡地亚的安保专家？ 他待在这儿干什么？难道也想要抢夺宝石？ 不对。 根据他以前听说过的一些传闻来看, 这位卡地亚先生家里非常有钱, 他是真的对赚钱没有兴趣, 热衷于抓捕一些世界知名的大盗恶匪，为此还经常自己掏腰包帮委托人升级安保设备。 所以……这位大概是想借这个机会捞几条大鱼？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算是北原苍介这一边的，前几天似乎还托人给他带话, 希望也能参与到这一次的安保和对基德的诱捕当中来, 不过北原苍介没同意。 ——所以这人就自己混进来了吗？ 北原苍介沉默片刻, 把人放在地上。 为了避免他添乱, 这人还是继续睡着的好。 附近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正在走过来。北原苍介靠到门边, 等他探进来半边身体, 北原苍介抓住门一推一挤！ 来人反应极快, 迅速挤了一下门窜进屋内, 身体一旋, 在空中飞起一脚踢向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一把抓住他的小腿, 用力一抡！ “嘭！” 男人一声痛呼, 躺在地上半天回不过气来。 这家伙…… 北原苍介眯了眯眼睛。 黑色的礼帽落在一边，两撇胡子就像是用面条粘上去的一样，头顶的头发还有点秃。 这个人之前也是拿着展票、以国外地质学家的名义参加展览。北原苍介以前没有见过他，但是同样在展览现场的黑羽快斗暗中给他发信息，说这个人就是某神秘组织一直在追杀他的那个杀手。 名字好像叫做……斯内克？ 见对方去摸藏在身上的枪，北原苍介俯身抓住他的脑袋往地上一磕！ 几秒后，五花大绑的男人被丢在角落，身上还贴了一张写着【国际杀手】的纸片，免得被警察当成到倒霉的遇害者给放走了。 北原苍介拍拍手，跨过斯内克的身体，灯光熄灭以后显得有点阴森的游戏机，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却又停住了。 什么时候…… 他的想法开始跟柯南等人趋同？ 亚郎·卡地亚只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安保专家，放过他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斯内克能跟他一样吗？ 这是一个杀手。 虽然在动漫中总是被基德戏耍，表现得跟个智障一样，用来反衬主角的聪明才智，但实际上，这个男人凶狠、残忍，几次都差点杀了怪盗基德，只是基德更加技高一筹，所以才没有让他的谋杀得逞而已。 并且他还知道前代基德的真实身份就是黑羽盗一，或许什么时候就会顺藤摸瓜地找到黑羽快斗。事实上，在二代基德都活跃了这么久之后，这个组织到现在还没有去找黑羽快斗的麻烦，北原苍介都觉得很惊讶。 放过他很容易，警察也就在楼下。但北原苍介知道这个人在日本是没有案底的，警察就算抓了他，最后也只能恭恭敬敬地送他离开。 当然，他身上带了枪，这是违法的，甚至北原苍介还可以在他身上放点“八个蛋”什么的，把他包装成一个恐怖分子。但这家伙是个外国人—— 准确来说，是美国人。 北原苍介很清楚，日本的警察可以抓捕斯内克，但这里的法律根本无法制裁他。 北原苍介慢慢走回来，半蹲下来，手放在斯内克的胸口上。 隔着手套，他能感觉到对方心脏的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握拳，用力一砸！ “咚！” ………………………………………… 脚底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忽然拌了一下，黑羽快斗惊了一下，好在他栽倒的同时立刻翻了个跟斗，落地后毫不犹豫地再次追了上去。 完全的黑暗当中，黑羽快斗也知道一身白西装有多显眼，此刻他面对的也不是警察或者观众，因此少年没有换上怪盗基德的装扮，而是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帽檐压得很低，飞快地沿着走廊奔跑。 在他前面，自称怪盗乌鸦的家伙跑得很快，他似乎还戴了夜视镜，反正视线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跑到尽头的时候他单脚往墙上一踩，合身一跃就冲到了另一边，顺手拿起扑克枪开了两枪，把从那边房间里冲出来的人打倒了。 借着月光看到他开枪时熟练的样子，黑羽快斗就气得牙痒痒。 那家伙从展台上栽下来的时候，黑羽快斗还以为他中枪了，连忙冲过去看。谁知道这个乌鸦大概是穿了防弹衣，总之他一点儿事都没有，还反过来偷走了黑羽快斗的扑克枪。 前面的窗户外忽然跳进来一个穿着黑色紧身服、一看就是女人的家伙。她脸上戴着一个模样古怪的面具，辨清情况后立刻就扑向乌鸦，敏捷的动作就好像一只身体轻盈的猫一样。 “怪盗黑猫？” 乌鸦似乎也有些惊讶，他迅速避开了女人的袭击，反手一枪。 黑猫却比前面那两人反应快多了，她迅速避开，往地上扔了一枚弹丸，落地时顿时有浓浓的烟雾冒了出来！ “催泪弹？”黑羽快斗被那味道一冲，连连后退，急忙避开，然后从腰间的衣服里掏出一个简易的防毒面具戴上，反身又冲进了烟雾当中。 没想到怪盗乌鸦也是一样的准备充分，他同样飞快地戴上防毒面具，随后黑羽快斗就听到他闷闷的声音：“黑猫？你也对潘多拉感兴趣吗？” “什么‘潘多拉’，我不知道！但是有人告诉我，只要我能拿到这枚奇迹之石，就把‘黄金之眼’给我！”黑猫声音冰冷地说，冲向乌鸦练练出手，却都被他避开了。 乌鸦苦笑。 哪有什么奇迹之石或者潘多拉？怀里的那个东西，廉价得让他想哭。 但他并没有说明这一点，而是趁着黑猫闪躲扑克牌的时候，忽然扑过去摘掉了她的防毒面具，女人立刻被烟雾呛得练练咳嗽，眼泪鼻涕都冒出来了。即使如此她还坚持着要抓住乌鸦，口鼻却突然被一块手帕蒙住。 几秒之后，黑猫软倒在地。 黑羽快斗丢下手帕，看向烟雾中模糊不清的身影。 怪盗乌鸦也没有立刻逃跑，他拿出人造钻石，问：“你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吗？” 被帽子遮住半张脸的黑羽快斗没去看那枚钻石，而是微微皱眉问道：“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模仿我的打扮？” “模仿？”乌鸦似乎觉得很好笑，他嘴角弯了一下才用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应该是你模仿我……才对吧？这套衣服，是用我那个在魔术表演中被害的师兄——黑羽盗一遗留下来的舞台服装改良的，跟东施效颦的你不同。你那浮夸的表演，就像是小孩子跳着脚希望引起大人的关注一样，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踩在脚下的是平坦的土地还是会即将爆炸的火山，真是令人可笑。” “什么？” 黑羽快斗原本还在为听到父亲的名字而愣神，但听到后面一句，怒火和怀疑都跟着冒上来了，冷笑道：“真有意思，那就让我们用这枚钻石作为赌注，看谁才是幼稚又浮夸的那个家伙吧！” “钻石？”乌鸦笑道：“这种东西，似乎不能被称之为‘钻石’吧？” 从黑羽快斗的反应当中，他完全能确认——这小子也是知情者！ 胡闹！ 这种东西，也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真相如果曝光，被戏弄了的众人能把他们全都撕碎。 两人快速地交手，怪盗乌鸦看上去完全是游刃有余，只是因为场地的原因，才没有把黑羽快斗立刻甩开。 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刚痊愈的身体其实根本经不住长时间激烈的运动和战斗，而他在跑上来的过程中，已经跟五六个人交过手了。此时，乌鸦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体机能的衰退。 当两人你来我往的时候，谁也没发现——黑暗中，有三点红光在隐隐地闪烁。 ………………………………………… 走廊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个人，仿佛尸横遍野的战场。 几分钟前才跑到楼上的中森银三躺在下属的肚子上，还嘴巴大张流着口水，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梦话。 “看样子这里所有的警察都睡着了。”茱蒂将手电的强光转换成光线只能模糊照亮周围的模式，站起身道：“但……这是谁做的？我没有闻到空气里有催眠瓦斯的味道。”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左右观察了一阵，忽然手往墙边一伸。 指尖，多了一根细长的线。 “这是什么？”茱蒂凑过来看来一眼：“是……蜘蛛丝？” 赤井秀一转头问她：“看到这个东西，你能联想到什么？” “这……”茱蒂有些茫然。 这些年，他们这个组一直在追查黑衣组织。尤其是茱蒂，因为童年的一些经历，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自己的仇人——贝尔摩德身上，对其他信息就缺少关注。 赤井秀一轻声道：“这是一个人的武器标志——世界顶级杀手，Spider！” 第381章 守护骑士 “斯……斯……斯派德？” 目暮警官用自己完全不熟练的日式英语重复道。 “是Spider, 目暮警部，也就是蜘蛛的意思。”高木涉尬笑着帮上司纠正口音。 “所以你的意思是……”佐藤美和子双手抱臂，看着面前的金发少年：“有一个叫蜘蛛的国际杀手潜入了展厅, 是这样吗？” “是。”白马探咬牙道：“我在英国的时候就一直在追查他，最近那家伙到了日本。他对外的身份是世界著名幻术师君特·冯·哥德堡二世, 但这只是个假名, 他真正的名字一直都不为人所知。总有一天, 我一定会揪出他的真面目！” 少年侦探心中暗自恼火。 他早已经推测出蜘蛛明面上的身份, 却蜘蛛非常谨慎，从来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也因此不能逮捕君特·冯·哥德堡二世。唯一能将那家伙送进监狱的方法，就是现场来个人赃并获。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来参观展览的, 只是还没有出门，就收到了一条有关君特·冯·哥德堡二世的目击情报，于是白马探放弃展览，匆匆赶去追捕蜘蛛。 结果后来证明，他被假情报所欺骗，反而错过了真正能抓捕蜘蛛的机会。此时宝石展览的大楼被警方团团围住, 有决定权的中森警部又不在，其余的普通警察根本不敢担责任，因此哪怕他是警视总监的儿子，也不能想进去就进去。 好在中森警部虽然不在, 但搜查一课目暮警部等人正好刚刚赶到——展览现场发生了枪击事件，甚至可能出现了命案, 自然早有普通游客报了警。 见三名警察没有立刻行动, 反而开始打电话, 白马探忍不住又催促了一遍, 并且搬出自己父亲的名字来证明所言非虚。高木涉为难地说：“白马君，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不过你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说什么国际杀手，实在是……” ——这不还是在怀疑我吗？ 白马探无奈：“那我要怎么证明？” “不需要证明，我刚刚打电话问过国际警察，确实有代号为蜘蛛的一个杀手。”这时，打完电话的佐藤美和子走过来，先对高木涉说：“你忘了工藤新一君吗？现在这些孩子就算年龄还小，也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判断力。” 【工藤新一】这个名字果然很有说服力，高木涉的表情立刻就慎重了几分，连旁边的目暮警部都无形中调整了一下自己对白马探的看法。 被称为“孩子”的白马探：“……” 好吧，对面的女警确实年龄比他大了十岁左右，就算被当成孩子也就算了，但为什么要借助工藤新一来证明他是否可信？ 他回到日本以后就经常听说那位高中生侦探的名字，别人在他破了案以后，总是会说一句： “简直就跟工藤新一一样！” “白马少爷的推理水平也不输给那位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了吧！” 被人说得次数多了，白马探也不由得对那位工藤新一十分好奇，可惜那位名侦探据说已经失踪了，反正很长时间都没有露面。白马探一直希望能见他一面，却始终不能如愿。 听语气……这些警察也跟工藤新一相熟？ 目暮十三道：“如果那个叫蜘蛛的杀手确实混入了展览的话，那么切断大楼电源、并且对怪盗……怪盗乌鸦开枪的人就是他吗？” 在怪盗基德之外竟然又跑出来一个怪盗乌鸦，据说两人的装束除了颜色以外其它的都一模一样，甚至手段都是一样的神鬼莫测。尽管不负责盗窃案件，但目暮警官听说以后，还是深深地为自己搜查三课的同事们感到头疼以及……同情。 “不。”白马探顾不上询问工藤新一的事，认真说道：“蜘蛛很少用枪……或者说，被他杀死的人从没有因为中枪而死的。有些人是死于自杀，还有些人是被钢针一样的武器刺中，另外，现场总会留下蜘蛛网一样的钢丝，这是那家伙的招牌。” “但基德用的一直都是扑克枪。”高木涉咽了口口水：“所以现场，还有一个会随便开枪杀人的家伙？” ——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年轻警察表示自己有点应付不来。 “不……你应该说，至少还有一个……”佐藤美和子皱眉道，她看向目暮十三，胖乎乎的警部神色严肃地点点头。 “警部！”千叶和伸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中森……中森警部联系不上。实际上大楼内断电以后，除了个别警察还能正常通话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回应了！” 现场顿时一静。 停顿片刻，目暮十三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游客呢？苍介能联系上吗？” “可以。”千叶和伸忙道：“他和一些游客都待在休息室里。据他所说，枪响之后，大部分游客应该都聚集到了休息室里，有两名我们的同事跟他们在一起。” 目暮十三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告诉他们待在休息室别出来，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们警察。联系松本管理官，这边需要他来坐镇指挥。我们先准备进入！” “是！”众多警察齐齐应了一声。 大楼内的同事都失去了联系，他们在外面却几乎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众人心里都有种不祥的猜测。 白马探连忙跟上：“那我也……” “不行！”目暮十三严厉地看了他一眼，示意留在外面的下属拦住这位高中生侦探：“大楼内有危险人物，我们不能让普通民众冒险。” 话音刚落，一行人就保持着警戒，双手握枪，快速跑进了大楼。 从来没有遭到过这种对待的白马探与拦住他的两名年轻警察面面相觑。对方坚定又充满戒备的眼神告诉白马探，他是绝对不会罔顾上司的命令放他进去的，就算他是警视总监的儿子也不行。 或者说，正因为他父亲是白马警视总监，白马探反而更加没有机会溜进去。 他仰头看着大楼，那些黑洞洞的窗户如同一张张看不见底的嘴巴，吞掉了所有进入的东西。 他正在看着，忽然，楼上的几扇窗户里忽然爆发出炽烈的白光，一瞬间甚至压过了警方的聚光灯！ 那是……什么？ ……………………………………………… 进入大楼的目暮警部等人并没有发现楼上的光芒，事实上，大楼内此时唯一的光源似乎就是他们手中的战术手电。 因为事发紧急，众人连防弹衣都没穿，此时难免都有些紧张和畏惧。展柜上的玻璃反射着灯光，也让周围的环境显得更加让人迷乱。 好在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游客所在的休息室，几个六神无主的警察守在门外。 原来是中森银三担心普通人被歹徒挟持，所以留下他们在这里保护。但同事们都一声不吭地失去联络，这些被留下的警察便一直都处在煎熬当中，看到目暮警部等人的时候，他们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目暮警部安抚了这些慌张又担忧的警察，确保休息室里的游客确实没事，也没有特意去找北原苍介等人，而是带着下属在大楼内搜索。 “警部！”一名警察忽然叫道：“这里有个人！” 目暮警部连忙过去，发现是一个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的家伙，黑色潜行衣和他握着手里的工具很好地证明了他的身份。 两名警察检查了一下他的呼吸，然后给他戴上手铐，先行带了出去。 不久之后，一行人又捡到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窃贼，有些甚至还是通缉榜上有名的人物，警察们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搞什么？盗贼大批发吗？”千叶和伸忍不住吐槽道，被目暮警部瞪了一眼，立刻闭上了嘴巴。 “警、警部……” 高木涉忽然轻轻的、声音颤抖地说道：“你来看看……这里……” 几十名警察倒在走廊里，高木涉第一眼看去还以为都是尸体，顿时遍体生寒，一时间手脚都僵硬的不能动。 目暮十三连忙跑进去，扶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名警察，查看后松了口气：“还好，还活着……” 在他说话的时候，这名警察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却呆滞无神，视线也没有焦点，但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目暮十三却没有发现这一点，连忙问道：“你怎么样？还清醒吗？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位警察缓缓抬起头，然后猛地挺身一跃，扑倒了目暮十三，双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警部！” 佐藤美和子等人急忙扑上来的同时，走廊里，那些昏倒的警察忽然全都动了起来！ 第382章 守护骑士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当目暮警部等人刚刚决定进入大楼的时候，正在与乌鸦缠斗的黑羽快斗也遇到了意外情况。 就在他闪避乌鸦攻击的时候，世界忽然一瞬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原本还在大楼里面的两人出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天空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脚下则翻滚着炽热的岩浆, 空气中甚至有燎人的白烟蒸腾。两人立足之处是仅有尺方大小的细长石柱。这样的石柱还有许多个, 错落分布着，中间还有小儿手臂粗的铁链相连接。 乍然遇到这样的情况，乌鸦也暂时停止了交手, 他站在石柱上, 打量着远处红色云朵和脚下的岩浆，露出兴味的笑容, 饶有兴致地说：“哦？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遇见。” 黑羽快斗才不管他是第一次还是第几次遇见呢, 反正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当即皱眉道：“又是你，spider!” "Spider"乌鸦好奇地看过来。 “小心点，这家伙是个很危险的幻术师！他随时都有可能从任何地方攻过来！” 黑羽快斗倒也没有介意之前的交锋, 而是把自己了解的情报转告给对方。主要是从刚才的交手中, 他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乌鸦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把伪造的潘多拉留在这个身份不明的人手中，那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黑羽快斗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 在破除蜘蛛幻象的第一时间就要趁机夺过钻石。 “哦……”乌鸦笑了笑，说：“既然是幻象的话, 那……” 他站在石柱边缘, 伸出脚, 道：“即使我离开石柱, 也依然是在展馆的地面上, 一样不会有事，对吧？” “哈哈哈哈哈……” 红色的空间中，忽然响起一阵诡异的笑声。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蜘蛛的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噩梦能否杀死你们，我也很好奇呢……” 天地间忽然展开了一片金色的蛛网，闪着光芒的蛛丝上，趴着无数只大大小小的蜘蛛，它们用红色的眼睛盯着两人，如同盯着一顿丰盛的午餐。 “别乱来啊！”黑羽快斗连忙提醒：“就算是幻觉，这里面也会藏着致命的陷阱……” 他话音未落，附近忽然闪过一点亮光。乌鸦眼神一变，猛地扑过来，抱着黑羽快斗往侧边一闪，同时转身踢出一脚！ “嘭！” 用钢针偷袭黑羽快斗的黑色人影被乌鸦踢中，他的身影蓦然出现，但闪烁一下后又立刻消失了。 黑羽快斗愣了一下，摸了摸脸颊。 一串血珠涌了出来。 刚才如果不是乌鸦反应够快，那人或许会用针刺穿他的眼睛。 怎么回事？ 蜘蛛……变强了？ 黑羽快斗承认蜘蛛是个棘手的敌人，他那仿佛魔法一样的幻术也确实很厉害。但是…… 怎么说呢？ 黑羽快斗对这个敌人的重视是有，但不多。 因为之前的一次行动中，他中了这家伙的幻术，结果被白马探拿水管一喷，黑羽快斗就脱离了幻术的影响。之后这家伙去对付白马探，黑羽快斗也很快察觉了他隐藏的位置，用扑克枪打断了蜘蛛隐藏的蛛丝。 严格来说，几人的交手只能算是浅尝辄止。蜘蛛在察觉警察马上就要赶到的时候，留下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就突然消失了。 在黑羽快斗心里，这个敌人多少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爱演且话多，性格有点像是拿到了厉害武器的熊孩子，那招数也像是用来骗小孩子的一样。 ——事实上，这个幻术师在舞台表演的时候，确实也经常与现场的儿童观众互动，比如让他们变成漫天飞舞的小天使什么的，迎来阵阵掌声。 但是现在…… 红光中，隐隐响起几声机括撞击的声音。 乌鸦眼神一厉，他迅速展开黑色的斗篷，挡在他自己和黑羽快斗前面，紧接着几道银光闪过，几根钢针就撞在乌鸦的斗篷上。 但那速度极快的钢针却没有刺穿那看起来薄薄的披风，顺着披风表面就滑了下去。 几乎连喘息的时间也没有，其它方向又飞来了七八根钢针。乌鸦依然用披风挡住，与此同时，一黑一白两名怪盗不约而同地举起枪对准机括声传来的方向！ 开枪！ 扑克牌飞出，仿佛只是打中了空气，却传来猛烈的撞击声，一些金属碎片掉在了地上。 但幻觉没有消失，周围再度陷入了寂静当中。 黑羽快斗微微皱眉，向四周张望。 在他的印象中，这种时候Spider就该跳出来说点什么了。但今天，除了刚开始的时候那家伙忍不住说了两句话，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死一般的安静。 这让黑羽快斗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压力。 “啪嗒！” 轻微的、仿佛雨滴落到地面的声音响起，黑羽快斗一愣，转头看去。 乌鸦的手腕上，赫然扎着一只钢针！ ………………………………………… “啧！” Spider不满地冷哼一声，将手中蜘蛛形状的发射器丢在了地上。 以他的性格，其实根本不会携带这种会破坏自己“艺术”的东西，但没办法，公司的开发部门苦苦哀求他带上这种累赘的武器，为此还把外形做成了蜘蛛的模样，以为这样他就会很喜欢（spider：－－？），加上自家老板有命令，他不想带也得带着。 那些人原本还想要让他带枪——或者说他们一直在努力让他用枪结合幻术去解决一些问题。但是spider非常坚定地拒绝了，就算老板来说也没用，这是涉及到底线的问题！ 他所在的组织“company”前段时间还跟那个黑衣组织打生打死，为此老板甚至把他都从英国调了过来。结果他来以后还没正式开始动手，黑衣组织就好像要完蛋了。再然后，两边居然又重新联手了？！ spider总觉得自家老板脑子里可能多少缺点儿什么东西。 ——跟那个苟延残喘的组织搞什么联手？趁他病要他命不好吗？ 但可惜，spider 虽然是company的顶级杀手，却并没有决定权——或者说他本人早就主动放弃了这种权力，而是在世界各地巡回表演的时候提高幻术、寻找乐子，“顺便”完成一下组织的任务。 这一次，“潘多拉”终于出现，老板几乎是强硬地命令他—— “别玩了，Spider。这一次你必须要拿到那颗宝石，必要的时候……不择手段！” Spider眯着眼睛，看了看黑色装扮的乌鸦。 钻石在那个家伙怀里。 但他旁边是怪盗基德。 曾经的怪盗基德——黑羽盗一是Spider 最崇拜的魔术师，刚开始踏上舞台表演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地模仿那个人的动作。 现在的怪盗基德虽然嫩了点，但是Spider也早已把他视为自己的猎物，他很有兴趣看到这个基德成长，然后再将其埋葬！ 因为……他是那个黑羽盗一的儿子。 没错，Spider 早就已经猜出了二代基德的真实身份，却并没有上报组织，也没有在黑羽快斗平时上学或者在家休息的时候袭击他。因为Spider感兴趣的是“怪盗基德”，想要打败的也不是“怪盗基德”，而不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黑羽快斗。 ——或许在知道基德真实身份的人眼中，这两者是同一个人，但在Spider看来却完全不同。 但是这一次，老板命令在先，他只能把自己的兴趣爱好放一放了。 Spider舔了舔嘴唇，仿佛在看什么美味大餐一样看了看怪盗基德，然后把视线放在乌鸦身上。 两人依然都沉浸在幻术当中，却随时都可能醒来，遇到袭击的时候也会有所反应。 但…… 那又怎么样？ Spider双手一合，然后缓缓拉开，手指之间，是一根极其纤细、仿佛透明的钢丝。 ——杀人么，他自然不会只有一种方法。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拿到宝石再说！ 只不过，老板居然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传说，就跟小女孩相信七色花的童话故事一样。Spider觉得自己从五岁开始就知道那种故事都是假的了，老板却居然相信了一辈子…… 果然不管怎么想，老板都是个傻缺！ Spider如此吐槽着，却没有对任务应付差事的意思。他一边拉开钢丝线，一边悄无生息地走向黑羽快斗和乌鸦两人。 周围依然很黑，但对Spider却没有影响。因为他头上亮着三点红光、仿佛蜘蛛眼睛的面具不仅是他催眠的辅助道具，同时也有夜视的功能。 “咕噜噜噜……” 就在Spider慢慢走近乌鸦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第383章 守护骑士 “嘭！” 一声爆炸的巨响, 刺眼的白光瞬间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即便是幻象中的黑羽快斗和乌鸦都听到了一声哀嚎。 红蒙蒙的幻象仿佛被人撕开了一道缝隙，白光喷涌而入, 两人急忙闭上眼睛，眼皮都感觉到一种仿佛被光灼烧的痛感。 陷入幻象中闭上眼睛的两人尚且如此, 更不用说戴着夜视镜的蜘蛛了。 北原苍介揉了揉手腕, 这时才沿着楼梯走了上去。 短短几秒间, 光芒已经完全消失, 楼上又重新回归了黑暗。蜘蛛捂住眼睛，他此刻不光眼睛暂时失明, 耳朵里也都是嗡鸣的声音, 一时间听不见也看不见，顿时就失去了自己最大的倚仗。 他没有慌张, 忍痛不再出声，摸索着快速后退到一台游戏机的侧面, 手中暗暗扣住了一个开关, 轻轻按下按钮。 这一次的行动非常重要，因此公司没有让他像以前那样随着自己的心意任性而为。大楼里不光有斯内克配合他的行动, 同时在警方和普通客人当中也有几个他们的人。 斯内克那个蠢货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说不定被什么人给收拾了。但是其他人早傍晚时就分散到大楼的各个楼层，此时收到信号，立刻就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北原苍介忽然停住，微微侧头看去。 摆放在墙边的VR游戏机周围原本围了一层帘子, 将游戏玩家和外面的其他人隔离开来。此刻一个寸头男人摘下有些笨重的VR眼镜，掀开那层帘子, 走了出来。 北原苍介挑了下眉, 没有说话, 心中其实是有些惊讶的。 他自然早就发现了那个人，但是寸头男人坐在那游戏机上已经很长时间了，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味，之前还发出阵阵鼾声。 北原苍介知道大楼内所有人的动静，所以他也知道这个男人之前做了什么——下午展览开始的时候，他在几个展厅随便转了一圈，然后像是对这些珠宝并不怎么感兴趣一样，半个小时后他就到五楼酒吧喝了几杯。 今天会去酒吧的人很少，所以他也没跟什么人搭话。大概四十分钟以后，他顺着楼梯到了四楼，玩了一会儿游戏，最后躺在VR游戏机里久久未动，甚至还发出一阵阵的鼾声。 这种情况下，北原苍介自然以为寸头男是一个普通的游客，在假“潘多拉”展览之前，他还让工作人员记得叫醒这个男人，以免在变故发生的时候他来不及躲进安全屋。 刚才听到那个位置有人的呼吸声的时候，北原苍介还以为是下属的工作出现了疏漏。在黑羽快斗等人战斗的时候，寸头男的呼吸明显变了，但他一直安静地待在原地，没有出声，也没有试图做什么——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当危险在附近的时候，悄悄地把自己藏起来就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然而此刻，他走出来的时候，北原苍介才发现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误。 寸头男大概一米七三的身高，相貌普通，身材看上去有些瘦弱。但是当他脱下有些紧绷的西装、扔掉黑框眼镜的时候，无形的危险气息便扩散开来。 他的身材一点儿也不会魁梧，但是看到他身上虬结的肌肉，会让人怀疑这个人身上是不是一点儿脂肪都没有。 男人的眼睛微微发黄，牙齿也是黄的，眼神显得有些呆滞，但是当他抬起眼睛看人的时候，那双眼睛仿佛始终在注视着什么死物一样。 是的，虽然现在室内的光线约等于无，但北原苍介还是有一种十分强烈的、被人注视的感觉。 寸头男走路的时候完全没有声音，蜘蛛的眼睛也还没有恢复，但他就像是察觉到了寸头男的存在感一样，咧嘴恶狠狠地笑道：“cobra，杀了他！” “cobra？眼镜蛇？”黑羽快斗皱眉道：“你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眼镜蛇没理他，而是看着北原苍介，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一样，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用口音有些奇特的英语对蜘蛛说道：“老板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拿到那颗宝石，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知道！”蜘蛛有些暴躁地说：“宝石交给我，你杀了这家伙！” “别再跟那边的小偷玩了，拿到宝石。”眼镜蛇微微压低身体拦在被北原苍介前面，又重复了一遍，双手在皮带上一模，手中就多了两把寸许长的小刀。 男人用冷冰冰的语调说：“如果任务结束以后没拿到宝石，我就先杀了你。” 蜘蛛有些不满，却也知道之前受挫完全是自己粗心大意的问题，当即哼了一声。趁着眼睛稍微恢复了一点，红光闪烁，他的身影也从原地消失—— 带着假“潘多拉”的乌鸦在脱离幻象后就迅速离开了，蜘蛛利用幻术让自己的存在感从别人眼中消失，转身去追乌鸦。 黑羽快斗看到北原苍介身后的楼梯口处又影影绰绰地多了几个人影，就要过来与他并肩战斗，却见北原苍介打了个手势，阻止他靠近。 “你……”黑羽快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情急之下叫了一声：“猫！” 北原苍介即便现在神情严肃，也被黑羽快斗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逗笑了，随后道：“我这里不用你，去楼上帮忙。” “但是这些家伙很危险，我还是……” “别担心，我能搞定。”北原苍介看了那少年一眼，笑道：“去吧。” 黑羽快斗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北原苍介，转身顺着另一边的楼梯去追乌鸦和蜘蛛。 他们这次用潘多拉的消息去钓鱼，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弄死一两个动物园组织的人员，或者抓住他们的重要干部拷问情报——这种犯罪组织别的不说，在洗脑和灭口上总是特别有一套。 动物园组织和黑衣组织不同——作为犯罪组织，他们一直都有种小众团体自娱自乐的意思，组织成员没有那么多，也没有把触角伸到世界各地。但相应的，这个组织成员的“纯度”就很高，不像黑衣组织，差不多已经被卧底给渗透成了筛子。 当然，这是因为动物园组织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也很单纯，不需要大量的人员和金钱去进行药品研究；同时他们的目标又太过于虚无缥缈，各国的特殊机关即使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大概也将其当成了飞天意面神教这类偏向于娱乐性质的存在，根本不会像对待黑衣组织那么重视。 明面上，动物园组织也只是危害了前后两代“怪盗基德”的安全。至于他们私下里所做的那些事——比如杀人放火一类的，其成员也是干完就走，并不会顶着一个“我是XX犯罪组织成员”这一类的招牌，也不会让人把目光集中到动物园组织上来。 这个组织的隐秘性之强，让对付他们这件事显得比对付黑衣组织还难。所以今天，黑羽快斗和北原苍介的目的就是用假“潘多拉”勾着组织成员，让他们无法得到同时也无法放弃，进而不得不调动更多的力量。 然后，此时已经严阵以待的悠树就会锁定他们的成员，顺着网络信号查出神秘组织的踪迹—— 最理想的情况，是蜘蛛等人直接跟组织首脑联系，北原苍介等人能掌握他们据点的位置； 最低的预期，是尽可能多的拿到动物园组织成员的真实身份，然后保持长期监控，把对付黑衣组织的流程再来一遍。 所以现在，或许这些人都想要杀了北原苍介，但北原苍介却需要留下活口，甚至让他们从警察的包围圈中逃走，这才是对他们更有利的选择。 他半侧着身，眼睛一转，将所有人尽收眼底。 除了眼镜蛇以外，从后面楼梯围过来的一共有四个人——三男一女，其中两个男人穿着警服，另外的一男一女竟然都穿着北原集团的工作服，女人之前应该担任珠宝的解说工作，男人则穿着清洁工的衣服。 四人跟眼镜蛇不同，他们都用黑色的头套遮住了容貌，连头发丝都藏的一根不露。或许对普通人来说，在黑暗中这种程度的伪装就已经足够了，但在他们出现在北原苍介面前的那一刻，几人的身份、名字、长相，都已经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北原苍介别在领口的纽扣式摄像机也忠实地将几人的模样全部拍摄下来，同步上传到悠树的数据库当中。 几人前后围堵着北原苍介，却没有立刻动手，似乎在等待眼镜蛇的命令。而眼镜蛇盯着北原苍介的面具看了一阵，在黑羽快斗离开的同时，忽然道：“你就是……影猫？” 北原苍介没有立刻回答，眼镜蛇还以为对方是听不懂自己的英语，于是用蹩脚的日语又问了一遍。 “是我。”北原苍介微笑道：“你是眼镜蛇，那我后面这几位的代号是什么，介意说一下吗？” 猫形面具上有一个阿笠博士发明的微型变声器，虽然不像柯南的蝴蝶结那样全能，但足以让别人认不出北原苍介的声音了。 沉默片刻后，那几人依次开口道：“蜥蜴。” “鳄鱼。” “角蝉。” “珊瑚。” “珊瑚？”北原苍介有些惊讶。 “怎么了？”几人中的那名女性知道北原苍介在奇怪什么，说道：“珊瑚也是动物！” 明明是敌对的双方，此刻气氛竟然有点融洽。 眼镜蛇等他们说完以后又道：“影猫，你跟基德，是同伙吗？” 北原苍介眯了眯眼睛。 这句话……让他感觉到一种隐晦的恶意。 眼镜蛇却好像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我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就猛地扑了上来！ 第384章 守护骑士 眼镜蛇速度极快, 他扬手猛地一刀直接划向北原苍介的咽喉。北原苍介后退两步侧头偏闪，手掌反手挡住眼镜蛇的手臂，顺势转身, 一肘击中了眼镜蛇的软肋处。 男人闷哼一声，跌跌撞撞地倒过去。还不等北原苍介追击，旁边的蜥蜴腾空飞脚踢了过来！ “小心！”眼镜蛇喊了一声：“不要跟他正面交手！” 但已经来不及了, 北原苍介俯身一晃闪开攻击，转身后踹！ “嘭！” 旁边的鳄鱼等人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慢动作，或许是在危机当中人的神经反应瞬间加快了几十上百倍。所以他们清楚地看到被踢中腹部的蜥蜴瞬间眼睛暴突, 胃液和血水一起喷了出来, 胸腹之间则出现了一个夸张的凹陷。 近两百斤的男人身体腾空飞起, 比来时快了三四倍的速度向后飞了四五米, 一直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他落到地上，又吐了一口血, 上身软软地倒在地上, 艰难地喘着气,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珊瑚等人面色陡变, 他们都是公司培养出来的杀手当中的精英，即便是面对那些“兵王”都有一战之力，结果却被这“影猫”一个照面就废掉了一人, 这使得原本准备一起围攻北原苍介的几人都变得更谨慎了几分, 一时之间没有立刻出手，而是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在周围游走。 只有北原苍介知道, 他刚才出手的力度原本不会这么重，只是在攻击的一瞬间才突然增加了力气。原因是…… 北原苍介瞥了一眼附近那个寸头男人。 眼镜蛇也同样在慢慢靠近, 手掌还在揉着刚才被北原苍介肘击的地方, 原本有些呆滞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实际上, 肘击之后他竟然没有倒地，而且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北原苍介才是最惊讶的那个。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力气有多大，如果放手施为的话，普通人的脑袋在他的手底下就像西瓜一样脆弱。原著中京极真那些让人怀疑物理定律的神操作——比如空手打断石柱、空手拉停行驶中的汽车之类的，北原苍介现在是真的能做到。 所以被他打到的人，想要像电影中的小强式主角一样反复爬起来战斗是不可能的——至少在以前，北原苍介认为是不可能的。以他的力气，一下就能让对手筋断骨折甚至直接死亡。 在他的预计中，刚才那一下肘击，眼镜蛇应该会闭过气去，没个五六分钟都不能从地上爬起来。结果他的胳膊却像是打在铁板上一样，甚至没让眼镜蛇失控摔倒。 北原苍介心中自然是有些惊讶，随后他想到—— 对了，这个柯学的世界中还有京极真这样的怪物，其他人即便不及这个武力天花板，想必也会有十分接近的力量。他按照自己以前对人体的认知来进行判断，出错是自然而然的。 于是接下来，北原苍介提高了对几人力量的预估，结果一脚下去，蜥蜴重伤的程度又再次超过了他的预计。 显而易见，即便是在动物园组织里，像眼镜蛇这么强的人应该也是屈指可数…… 北原苍介手指屈伸两下，环视周围。 珊瑚等人发现不能与影猫正面抗衡，自然也拿出了各种武器——分别是甩棍、短刀和腰带。 北原苍介目光一凝。 没有手枪。 因为北原集团和警方极为严密的安保措施，这些人即便能把枪偷渡进来，数量也肯定不会太多。但要说只有斯内克身上藏着一把，那也不可能。 带着枪的人不在他这里，那还能在哪儿？ 北原苍介心中有些忧虑，看了眼天花板。那个穿着警服、自称角蝉的男人见他分神，手下用力一甩，棍子立刻伸展开，然后他用力砸向对面影猫的脑袋。 北原苍介后退两步，脚下一勾，旁边的一台游戏机就飞向角蝉。趁着别人的视线被挡住，他顺势从游戏背包中抽出刀来，反手架住珊瑚手中的短刀，快速一挑斩断了鳄鱼拿着腰带的手腕，转身一脚回旋踢踢中珊瑚的肩膀，女人一声惨叫同样倒地，整个肩膀的骨头好像都粉碎了。 角蝉飞扑，甩棍横打，架挑北原苍介的长刀，同时眼镜蛇自角蝉的背后一跃而下，短短的匕首如毒舌的信子一样戳向北原苍介的太阳穴。 危机时刻，北原苍介果断弃刀，往后一倒避开匕首，旋身单手撑地，双腿如鞭子一样踢出！ 砰砰两声，眼镜蛇及时用胳膊格挡住，身体落地，角蝉反应却慢了一拍，右耳处直接被踢中，牙齿混合着血水飞了出来，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 断了一只手的鳄鱼已经用领带紧紧扎住手腕，他从地上捡起珊瑚的刀，合身扑上来扎向北原苍介。刚落地的眼镜蛇在地上一压，身体弹起，匕首左右接连斩过来。 北原苍介翻滚躲闪过眼镜蛇的袭击，一脚踢到他小腿侧面让其身体失去平衡，同时单手拿住鳄鱼的拳头，腰部用力，膝盖直接顶到鳄鱼的下巴上，鳄鱼喷着血仰身后倒。 北原苍介却还没有放开他的拳头，用力一扯把人拉过来，转身肘部侧顶，“嘭”地一声，鳄鱼便像被发射的弓箭一样飞了出去。 “咚！” 男人身体滑出去七八米远，重重地撞在一台游戏机上，机器哐当一声倒地，玻璃碎裂，里面的硬币和小玩具丁零当啷地落了一地。 身不由己后空翻一圈的眼镜蛇俯身下蹲保持平衡，勉强没有摔倒。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同伴当中角蝉和鳄鱼一个晕倒，一个还在地上抽搐吐血，都再起不能。蜥蜴还不知道活着没有，而肩膀塌陷的珊瑚摇摇晃晃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又噗通一声摔倒，脸色白得跟鬼一样，战斗力还剩下一成就不错了。 他再看看对面的影猫——毫发无伤！ 他们五个人联手，于对方而言，难道连一点威胁也没有吗？ 眼镜蛇压低身体，匕首在他的手中穿花一般旋转，残影连成了一片，而一双眼睛则是死死地盯着黑暗中影猫的身影。 打不过。 但不意味着杀不了。 生死相搏，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结果怎么样？ 北原苍介的神情也凝重了几分。 他先迅速解决了其它四人，而把眼镜蛇留在最后，就是因为他是几人当中最强的一个。在北原苍介看来，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某种程度上比京极真更强。 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即便格斗技术高超，却没有这个人身上那种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冷酷和杀气。 黑暗中，两人对峙片刻，同时向对方扑了上去！ ………………………………………… “假面~超人~踢——” “破坏音波！” “看我的超级强化赤刃斩！！” 看完假面超人表演的一行人四散开来回家，路上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模仿着假面超人战斗的姿势。元太和光彦开始还一脸不屑地说“太幼稚了”，可是没过一会儿，两人就按捺不住，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进去。 阿笠博士笑呵呵地看着，只在他们蒙头往前跑的时候喊一句，免得孩子们撞到人或者摔倒。 对这些小孩子来说，认不认识没关系，只要你也喜欢假面超人，那我们就是可以一起玩的好朋友。 但是以往也很喜欢假面超人的步美今天却很安静，这就让灰原哀有些惊讶了。 “怎么了，有心事吗？”女孩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但眼神却是关心的。 “唔……”步美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知道北原哥哥那里的展览结束了没有，而且柯南也留在了那边。我……”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就是有些担心。 “那个，小哀……怪盗基德不会伤人的，对吧？虽然是个小偷，但他也是个好人……是这样吧？” 女孩带着几分忐忑和不确定说。 灰原哀看了她一会儿，笑道：“担心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啊？”步美惊讶地看着他。 “不是去展览馆……”灰原哀看了一眼手表，说：“这个时间，展览就算没有结束，也应该到尾声了。我们直接去北原哥哥家吧，如果他们对付基德的速度够快的话，说不定能在我们之前到家呢！” 灰原哀并不知道北原苍介这次的最后一个展品奇迹之石代表着什么，在她想来，这一次的怪盗基德应该会像以前一样，戏耍警方一番后刹羽而归。柯南或许会跟着毛利父女回去，而北原苍介自然会返回北原家。 当然，如果他们与基德交手的过程复杂激烈，兴奋过头的柯南可能会缠着北原苍介去北原家留宿，这样他晚上还能北原苍介复盘今天的交手过程，同时再推理一下基德的魔术手法什么的。 灰原哀几乎能想象那个名侦探仿佛孩子一样雀跃的表情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那两人，女孩清冷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微笑来。 步美跟阿笠博士说明了两人的打算，几人到路口的时候便决定分开——阿笠博士去送光彦和元太回家，而悠树、步美和灰原哀则一起去北原家。 虽然三人外表都是小孩子，但阿笠博士清楚这里面其实有一个大人（灰原哀），而且相处日久他们也都了解素来不多话的悠树有多么可靠，因此并不担心几人的安全。 三人结伴而行，路上时不时就见到拉着警笛的警车飞驰而过，头顶有时还有直升机飞过。 换作往常，这样的声音足以让大多数普通人神经紧张起来，但在怪盗基德有所行动的今天，路人即便听到警笛声，也只是笑嘻嘻地看着。 灰原哀道：“看来警方还在搜捕怪盗基德。” “嗯。”步美点点头，又真心实意地说：“希望基德快点跑，不要被他们抓到。” “奇怪。”灰原哀忽然道。 “怎么了？” “以前怪盗基德出现的时候，电视台总会有直播，但是今天好像没有。” 路边商铺橱窗的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场网球比赛，廖廖两三名路人驻足观看。 步美没有太在意，说：“可能是店主没有换台吧？” “唔……” 灰原哀应了一声，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了解内情的悠树一言不发——他调动了大部分资源来追查动物园组织的线索，对周围环境只保持着基本的关注。 越靠近北原家，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变得越少。不过路灯把周围照得很亮，步美也并不害怕。 远远地，他们已经能看到北原家大门的轮廓。两个女孩脸上刚露出笑容，就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北原家门外。 银色长发的男人叼着烟，推门下车。 “欸，北原哥哥有客人？”步美好奇地说。 女孩没有发现，身边灰原哀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身体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悠树立刻推着两个女孩藏在路边的自助贩卖机后面，偷偷探头看去。只见伏特加也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的是…… 肩抗式炮（（管？ “嘭”地一声炸响，发射器的尾部喷出一团灼热的烟雾，弹头带着火焰和烟雾，飞扑向北原家。 “轰！！！！” 火焰炸开，地面仿佛都在颤抖。 步美一脸空白地看着那一幕，太过恐惧让她甚至忘了尖叫或者逃跑。悠树毫不犹豫地拉着两个女孩，顺着房屋之间的巷道开始飞奔。 附近房屋的灯光纷纷亮起，这是住在周围的北原集团安保人员都被这一声巨响惊动。而在路上，陆续有更多的黑色车辆驶来，更有两台直升机在附近盘旋。 灰原哀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回头去看已经被黑车包围起来的北原宅，难以抑制地开始担心——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尤其是京子和樱子，她们都只是普通人，能够安然无恙吗？ 跑在前面的悠树忽然停住，面色冷峻地看着前方。 一个全副武装的黑发男人站在面前，枪口指着三人，同时不知道在跟什么人说话：“……有三个小孩，一男两女，大姐头，杀哪个？” 展览馆中，易容的贝尔摩德看看柯南和毛利兰所待的休息室，并不关心那边的另外两个小孩都是谁，红唇微微一勾，吐出的话语却毫不留情。 “都杀了，格兰菲迪。” “收到。”黑发男人回答得并不迟疑，脸上也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抱歉了。】女人在心中对柯南道：【组织已经锁定了北原家，如果顺带暴露了雪莉，那么你们都会有危险。只有她以小孩子的身体死去，才不会危险引到你们身上。】 格兰菲迪对贝尔摩德言听计从，他既不会问她为什么杀那三个孩子，也不会把贝尔摩德安排给他的任务向上面汇报。 如此一来，雪莉将悄无声息地死在北原家附近。即便事后尸体被人发现，也只会当成不幸被北原悠树牵连的普通小孩，组织的调查注定不会有结果。 虽然如今组织的力量已经大大衰退，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野兽濒死时的反扑才是最可怕的。如果组织注定覆灭，贝尔摩德自然会与其一同葬送，却不希望她所关心的那两人也成为组织的陪葬品。 一切将会终止于此。 ……………………………………………… 同一时间，阿笠宅也在一声巨响后，陷入火海当中，旁边工藤宅的玻璃纷纷碎裂。 曾经在黄昏之馆出现过的杀手女仆玛格丽特一身黑色紧身衣的打扮，背对着火光，按下耳机说道：“人不在里面，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研究室，里面有APTX－4869的研究资料，同时还发现了一些成品药物。” “可以确定——雪莉叛逃以后确实住在这里。” “是。我大概知道，他们会去什么地方。” 女人手中拿着一张照片，腾跃的火光中，可以看到照片上的老人身边簇拥着几个孩子，众人坐在帐篷和篝火前面，齐刷刷地比划出剪刀手，笑容灿烂得不见半点阴霾。 第385章 守护骑士 警视厅。 展览馆中警察遇袭事件, 还有多起普通民众报警说某地发生了爆炸事件，以及仿佛日常任务一样的命案、抢劫案等等接踵而来, 此刻偌大的警视厅里除了少数值班的警察以外, 几乎没有多少人了。 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就在这个时候到了警局，路上碰到他的警察奇怪地问道：“下村前辈，您不是今天休息吗？” 下村露出温和的笑容, 说道：“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谁还能在家里一直待着呢！” “说得也是。”对方释然笑道, 也没多停留, 急匆匆地就走了。 下村从容地走进档案室, 找借口要查近期一些案件的资料, 翻到一份某露营地谋杀事件的资料后，他目光定了定，从上往下把相关涉案人员的资料看了一遍。 不久后，下村离开档案室，走到角落里左右看看, 见四下无人, 便拨通电话, 压低声音说道：“玛格丽特大人，我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资料。跟阿笠博士在一起的六个孩子分别叫北原悠树、江户川柯南、吉田步美、灰原哀、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他们的地址是……” 玛格丽特一言不发地听着，在听到“北原悠树”四个字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 然后听到江户川柯南觉得有些耳熟，他想了一会儿，才从记忆中找出那个在黄昏之馆见过的小男孩。 不过因为当时柯南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现的机会, 因此在玛格丽特心中, 那孩子只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家的一个普通小孩而已, 甚至“名侦探”三个字都要打问号，因为她实在没从那个中年男人脸上看出半点精明智慧的模样来。 只是玛格丽特也没有贸然下结论，听完以后，他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便挂掉了电话。 警视厅的下村松了口气——每次跟组织里这些有酒名的干部通话的时候，他都感觉压力很大。只是他有把柄在对方的手上，不得不听从那些人的调遣，也因此陷得越来越深。 原本下村只是私吞了一部分嫌疑人的赃物，如今他在那个组织的指使下，手中已经有两条人命了。尽管黑衣组织现在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妙，下村也从来都没有想要背叛对方，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如果背叛也不一定能让组织受到损失，但组织捏死他却轻而易举。 男人握着手机惆怅片刻，转身正要像一个尽职尽责的警察那样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却见白鸟任三郎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白、白鸟警部！”男人顿时一慌，下意识地把手机藏在身后。 然而随后，他就看到了白鸟任三郎拿在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部手机，而且还在录音状态中。 下村脸色惨白一片。 白鸟任三郎终止了录音，语气沉痛地道：“下村，你对得起肩膀上的樱花纹章吗？” 下村脚下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苦笑了一下，不答，任由白鸟任三郎给自己戴上了手铐。 ……………………………………………… 悠树眼中隐隐有流光闪过，他转过头，看向被自己挡在身后的两个女孩。 步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灰原哀眼中带着惊疑。 突然冒出来袭击他们的男人咽喉下方插着一根麻醉针，已经倒在了地上。 “悠、悠树……”步美惊讶地问道：“阿笠博士也给你做了可以麻醉的手表吗？” 女孩惊讶中还带着几分控诉——柯南的那些装备他们都羡慕很久了，可惜阿笠博士觉得他们都是小孩子（步美等人：柯南难道不是？），任他们怎么哀求也不同意给他们做一套。没想到悄无声息的，这种东西悠树居然也有？ 被女孩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北原悠树笑了一下，下意识地将左手藏在身后，手指微微蜷曲，同时解释道：“不是阿笠博士，是哥哥给我防身用的。” “哦……” 听到是北原苍介，步美倒是没那么义愤填膺了，但还是有点闷闷的。 灰原哀没有说话，只目光微微闪烁——跟被悠树完全挡在身后的步美不同，她的角度稍微偏一点，所以看得很清楚，刚才悠树并没有像柯南一样打开表盖瞄准之类的，只是一抬手，对面的男人就倒下去了。 那模样……就好像麻醉针是装在他手心的一样…… 但见两人神色如常，灰原哀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也许机关是装在悠树袖子里的呢？听说有种东西叫做袖箭…… 灰原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悠树的左臂。 他们的习惯是即便冬天也不会穿很厚，因此几个小孩身上比起平时也只是多了一件外套。刚才拉着跑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觉得悠树袖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灰原哀依然觉得奇怪，但习惯性地把疑问都藏在了心里。 悠树拉着她们两人，屏息凝神地穿过没有灯光的巷子，即便在黑暗中，他也好像很清楚周围的路线。左绕右绕一阵后，他带着两人摸黑走进一栋公寓楼。 “悠树，我们要去哪儿呀？”一直十分安静的步美心里害怕，轻声问道。 “北原家遇袭，附近可能还有坏人在搜查我们，这时候如果你们还到处乱跑是不明智的。所以我要把你们藏在一个可靠的人家里。”悠树解释说。 “不、不能回家吗？”步美怯生生地问道。 “不能。”悠树果断道：“回去的路太远了，很容易被坏人发现。” 而且如果黑衣组织有调查过他们的话，吉田家的地址可能早就暴露了，不过这一点，男孩并没有说明。 很快，他们走到一户人家门外，悠树举手按了下门铃。 铃声只响了一声，门就立刻打开了，一个披着长外套、穿着睡衣的短发少女站在门口，在她身后的房间里透出十分温暖而明亮的光芒。 少女见到门口的三个小孩，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而是笑道：“悠树小少爷？初次见面，我是冢本数美。” 北原悠树点点头道：“我知道。” 他把自己身后的两个女孩推向冢本数美，认真地鞠躬道：“她们两个就拜托你了。” 灰原哀面色一变：“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北原悠树笑了笑，说道：“我还有其他的事。” 他没有多加解释，而是道：“冢本桑是小兰姐姐的学姐，她的父母都在北原集团工作，跟哥哥也是认识的，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地待在这里。但是要记住，在北原家派人来接你们之前，不要出门，也不要跟人打电话……包括步美的父母、阿笠博士或者柯南他们，我会让人帮你们跟家人报平安的。总之，不要跟任何人联系，等我的通知。” 男孩的语气已经尽量温和而从容，但他话中的内容却让三人同时色变。悠树最为担心的步美此刻却表现得十分坚强懂事，尽管她怕得不停掉眼泪，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哽咽着用力点点头。 “悠树。”灰原哀冰凉的手指绞在一起，颤抖着问：“是因为我吗？北原哥哥他……” 北原悠树摇摇头，语气坚定道：“跟你无关。会被那些人盯上，是哥哥早有预料的事，所以我们很早之前就有所准备了。所以不用担心——” 他看着两个女孩，镇定的目光中传递着某种无形的力量，郑重地说：“——大家都会没事的！” 女孩咬了咬嘴唇，不再多说。此刻在两人的眼中，悠树瘦小的身影仿佛跟北原苍介重合了，他们的语气和神情都是那样的相似，让人不禁相信——他所说的就一定是事实。 北原悠树后退一步，又跟冢本数美半鞠躬，然后替她们关上门，转身快速离开，还没下楼就接通了电话。 “哥哥。” “嗯。”北原苍介应了一声，语气有些疲倦。 在他旁边，是四肢里断了三肢、甚至脊椎都被打断的眼镜蛇，他下半辈子都只能在床上渡过了。 这个人确实很强，他让人觉得……哪怕他只有一副牙齿能动，也要把敌人给生生撕碎一样。以至于北原苍介打到后来，都忘了要留手的事。 实际上，在不使用游戏背包中其它武器的前提下，他要留手也是十分困难的事——尽管北原苍介的力量、速度、反应力、感知力等等都全面胜过眼镜蛇，但双方在生死搏斗上的经验差了许多。 因此北原苍介也并非毫发无伤，特质的面具上多了一条裂缝，脸颊侧面血珠不断地滴落，身上还有七八道仍在流血的伤口。 即便此时情况紧急，北原苍介也不忘从游戏背包里取出一瓶喷剂，往四处都喷了一通，然后才朝楼上走去。 此刻已经有大量的警察涌入大楼，休息室里避难的游客也被他们疏散出去。留给大楼内部各方人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北原苍介却依然显得从容，他说道：“家里遇到袭击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边不用你管，神野会处理。小哀他们呢？” “我让灰原和步美都留在冢本数美家了，她跟我们没有多少交集，不会被组织的人注意到。”悠树道。 “聪明的决定。”北原苍介问：“沿途的监控处理了吗？” “当然。” “那阿笠博士和那两个孩子的安全就交给你，有没有问题？” “没有，哥哥。” “好，去处理吧。” “是。” 男孩挂断电话，走到楼下的时候，刚好有一辆车停在面前。 “悠树少爷？”开车的司机也是北原集团负责安保的一名职员，他看着面前的小男孩，没有露出异色，直接道：“我收到信息说要送您去……” “我知道，不用重复了。” 信息都是北原悠树通过网络发送的，他自然清楚其中的内容。男孩拉开车门坐进去，说道：“立刻出发，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抵达。” 司机：“……明白。” ……………………………………………… 悠树身后的大楼里，几个女孩站在窗口目送车子远去。冢本数美原来轻松的神色也消失了，她沉默了一阵，不知道该询问面前两个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该温柔地安慰一下面色惨淡的两人。 主要是……两个女孩都太小了，脸色又让人发自内心地心疼，以至于让冢本数美觉得，跟她们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都是罪恶。 “小哀……”步美此时好像才释放出自己的恐惧，声音发抖地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京子姐姐和樱子姐姐、北原哥哥、神野桑他们，还有悠树……他们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灰原哀无言以对，只能紧紧地抱住步美。她感觉怀里的女孩哭了起来，眼泪很快打湿了肩膀，但直到此时步美都压着自己的声音，哭得身体发颤也不敢放声大哭。 灰原哀的眼睛也变得湿润了。 怎么能不担心呢？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们就好像能看到那一幕幕—— 炮弹在北原家炸开； 天上盘旋的直升机中弹出黑洞洞的枪口； 如同乌鸦一样群聚而来的黑衣人； 想要杀掉他们的陌生男人； 还有悠树那仿佛遗言一样的叮嘱…… 忽然，灰原哀意识到什么，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警觉地盯着为她们准备热牛奶和毛巾的冢本数美，压低声音轻声道：“冢本桑。” “怎么了，小妹妹？”冢本数美立刻走过来，尽量温柔地说。 “为什么……你开门看到我们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 那神情……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直在等着他们一样。 冢本数美倒是觉得她这问题有些奇怪，眨眨眼睛，疑惑地说：“为什么要惊讶？你们来之前，不是已经用短信通知我了吗？当然，几个不认识的小孩子突然说要来借宿，确实是有点奇怪……” “短信？”灰原哀一愣：“什么短信？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她很清楚今天的事情有多么突然，他们一路过来的时候也都尽可能避开了所有人，怎么会有人能提前通知冢本数美呢？ “就在你们来之前三五分钟吧！你看我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冢本数美说着，打开手机上的信息页面，递给灰原哀，让这个多疑的小姑娘自己看。 灰原哀没有因为她的坦然就放下戒心，她先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如冢本数美所说，心中却升起了更大的疑惑。 谁能在她们来之前，就准确地把短信发送到这个手机上？就好像几人所有的行动，都在别人的预料当中一样…… 第386章 守护骑士 昏暗中, 灯光一盏一盏地亮起，又一盏一盏地熄灭。 朗姆带着两名下属走进电梯，在电梯案件上依次按下9、2、5、8、7几个数字, 然后把手掌按在数字显示屏下方的位置。随后，轻微的失重感传来，大约一分钟后，电梯门无声地敞开。 眼前是一条纯白色的走廊, 天花板、地板、墙壁都是一样的白色, 但并不会给人以苍白单调之感，因为在两侧的墙面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嵌在墙体内部的水族箱，在幽蓝的光芒中, 五颜六色的鱼安静闲逸地畅游着, 有时也会贴在玻璃上, 用鼓鼓的眼睛盯着走廊上的人看。 有的地方还悬挂着笔精墨妙的名家画作, 墙壁的拐角处也摆放着栩栩如生的雕塑。这些在外界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放在这里只是跟玻璃水族箱等同的装饰而已。 朗姆等人也没有将眼神分给这些装饰品。他们快读地穿过了两道防卫森严的大门，最后到了一扇装饰着乌鸦纹章的金属门前。朗姆的两名黑衣下属分立左右, 而他则是用右手握住门把手，同时将拇指贴在其光滑的背面上。 金属门上的摄像头转了转, 旁边的放声器中传来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欢迎回来, 朗姆先生。” “阿丽莎, BOSS今天怎么样？”朗姆问道。 “一如既往。”女声言简意赅地回答，同时大门咔哒一声开了。 朗姆瞥了一眼那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 推门径直走了进去。 阿丽莎是组织开发的人工智能, 第一次面世就顺利地通过了图灵测试, 曾经被组织的那些工程师们称为“超越了时代的伟大作品”, 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就算是美国军方的产品也不过如此了”。但是在年仅十岁的泽田弘树开发的“诺亚方舟”面前, 阿丽莎立刻就被比成了人工智障。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阿丽莎的表现就算再怎么像人、再怎么聪明，但实际上它所有的反应和语言都是提前预设好的。虽然它可以通过学习让自己的数据库越来越完善，可以学会操纵各种复杂的机械、越来越清楚地识别图形、甚至模仿人类的表情和情绪，但跟诺亚方舟那种能够自主成长、甚至在主人去世以后设计为其报仇、对社会和政治形态也有其独立思考的人工智能完全不同。 诺亚方舟除了生理结构的不同以外，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人了；但阿丽莎即便有高度拟真的身体，也能让人一眼分辨出来——这就是一台机器。 可恨的是，他们原本是有机会得到诺亚方舟的！ 他们曾经离拥有那个人工智能只有一步之遥，但计划却被人破坏了！ 想到这里，朗姆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他闭了闭眼睛，压下眼中的杀意，然后朝里面的房间走去。 同样白色为主的房间里，一名头发全都白了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呼吸机和各种监测设备。两名年轻的女护士正在床边，一个在记录仪器上的数据，另一个在更换输液的药瓶。见到朗姆后，两人同时站起来鞠躬道：“朗姆先生。” 朗姆点了点头，放轻脚步走到床边，鞠躬道：“BOSS。” 床上的乌丸莲耶睁开了眼睛。 他的呼吸声十分沉重，脸上的皱纹重重叠叠，整个人都消瘦得可怕——其实半个月前乌丸莲耶还没有苍老到这个地步，只是黑衣组织的据点接连受到打击，乌丸莲耶在紧急转移的时候不慎染病，身体就以极快的速度衰弱下来。 他毕竟是个接近人类生命极限的老人了。 但此刻，即便身体前所未有的虚弱，但乌丸莲耶的意志依然是清醒的，头脑也没有因为衰老而变得混沌愚笨。这固然有他长期服用药物的原因，但同时，他自身的意志力也不容小觑。 一名护士俯身按了下开关，病床一端就缓缓抬升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另一人让开位置，朗姆坐了下来。 乌丸莲耶浑浊的眼睛看向朗姆，眼神依然是犀利的。 “我来跟您汇报行动最新的进展。”朗姆低头恭敬地说：“对北原家的攻击已经开始了。” 乌丸莲耶喘息两声，才问：“确定？” 朗姆道：“还不能说百分之百的肯定，但北原家跟影猫组织有关，这基本是可以确定的。我们只是还不知道，他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身份——是合作者，还是说……他们就是影猫本身。” “刚刚那边传来消息，展馆中影猫突然出现，协助怪盗基德逃走，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那个月下小偷的易容术跟贝尔摩德不相上下，如果有他的协助，那么‘影猫’和‘北原苍介’完全可以同时出现，甚至那一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跟我们作对的同时也在家里正常的活动——至少在别人的眼中如此。” 黑衣组织从黑箱事件（抢夺诺亚方舟的复制品）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对北原家的监视，也有外围成员潜入到北原集团工作。只不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对北原家的重视程度一直都不高。 毕竟，黑衣组织的敌人实在太多了，而且各个都是国家层面的势力，与之相比，北原苍介这个因为种种意外事件才继承了家族财产的年轻人更像是一个偶然的幸运儿，朗姆等人并不认为他有暗算黑衣组织的实力。 之所以对北原家保持监视，其实只是因为黑箱曾一度藏在北原集团的集装箱里而已。在黑箱失踪以后，各大势力包括黑衣组织也有怀疑过黑箱或许是被当成普通货物，依然遗落在北原家，故而暗中调查过一段时间，后来却因为一无所获而先后放弃了。 只有黑衣组织——他们的外围成员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时候如普通人一样生活着。因此，既然组织把他们安排到北原集团这种大公司工作，或者帮他们在北原家附近开了杂货店、小饭馆一类的店铺，那么在任务结束以后这些人也没有直接消失，而是把自己的这一份正常的工作延续了下来，同时也领着组织那边的工资，保持着长期的监视。 其实这些人不见得有多用心，但是天长日久之下，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一点端倪。 比如有人打听到，在“雪莉”叛逃的时候，北原苍介曾经因为生病，好几天都没有露面。 比如组织遇到袭击的时间里，有人目睹到北原家的园丁回家的时候身上还带着血迹和伤痕。 比如前些日子，库拉索失踪，组织上下都接到了搜查的命令，正好有人偶然看见一辆车子开进北原家，透过车窗能看到车上似乎有一名白发女子，但却看不清相貌。 类似种种碎片般的情报，其实有千万种理由可以解释，因此过去其实并没有得到组织的重视。但是当他们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北原身上，然后下大立气去追查的时候，这些碎片之间又似乎有千万种联系，让他们几乎可以确定——北原苍介就是让组织损失惨重、却遍寻不到的那个敌人。 黑衣组织又不是警察，感觉这个人是敌人，对他们来说就可以动手了。 最重要的是—— “而且，就算我们的猜想是错的，又能怎么样呢？”朗姆不带感情地说：“北原集团作为合作者，能给我们提供的协助十分有限。值此组织风雨飘摇之际，我们需要更加有力的援助——杀了那一家人，我们可以派人冒充北原苍介。假如能借此掌控北原集团，我们现在的困境就能得到缓解，药物研究也可以继续。即使只能冒充一段时间，也可以榨干北原集团为组织输血，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乌丸莲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没反对，却也再次重复他那个已经说过千百遍的要求：“不要让这个地方引起关注。” “是，我明白。” 朗姆没说他已经把武装直升机都派出去了——必要的时候，那些人都是可以牺牲的。只要人都死了，谁能查到这个秘密据点？ 乌丸莲耶艰难地喘了两声，问道：“研究……怎么样？” “没有太大的进展，而且研究资料的遗失……” 朗姆话音未落，一名下属在门外请示以后进来。 “BOSS，朗姆老大。”下属鞠躬以后道：“秘密调查北原家的玛格丽特汇报说——她已经发现了雪莉的踪迹。” 因为怀疑影猫那边可以监控所有的信号，所以这处地下的据点内外是没有手机的，朗姆也只能让下属来回传话。 玛格丽特是怎么发现的呢？她并非正好在大街上遇见了没有经过打扮的灰原哀，而是综合过去大量的情报，尤其是双塔大楼发生爆炸和大火时，雪莉与琴酒的通话，推测——假如北原苍介就是影猫，也是当初那个援助雪莉叛逃的男人，那么他应该就把雪莉藏在了自己的身边。 然后她找人安装了远距离监控，暗中拍下了所有进出北原家的人，重点关注其中的女性。玛格丽特原本怀疑的目标是南野铃和浅野京子两人，直到她偶然发现，有一个小女孩的五官长相跟年幼时的宫野志保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跟长大以后的雪莉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正如柯南总是喜欢重复的，一句福尔摩斯的名言——“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玛格丽特也秉持着同样的看法。 她怀疑灰原哀就是雪莉，便趁着今晚的混乱果断动手。虽然玛格丽特因为阿笠博士等人临时改变行程而丢失了灰原哀的行踪，却依然潜入阿笠家，发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 “让玛格丽特把药品全部带回来。”朗姆吩咐下属道：“还有……把雪莉也活着带回来。” “是。” 下属离开，朗姆转头看着乌丸莲耶，说：“您听到了吗，BOSS？雪莉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孩。” “是啊。”乌丸莲耶的心情也忽然变好了一些，缓缓道：“真是……不可思议……” “看来我们都小看了她的天才程度。”喜悦之后，朗姆倒是有些后悔：“当初对宫野明美的处置，暂缓一段时间就好了……至少别让她察觉到问题……” “找到宫野明美。”乌丸莲耶道：“找到她，雪莉才能为我们所用。” “明白！”朗姆应道。 “还有……既然已经动手……就别留下后患！” 乌丸莲耶轻缓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森冷。朗姆知道他指的是北原家，再次应道：“Yes， boss！” 第387章 守护骑士 告别北原苍介, 黑羽快斗刚刚踏上五楼，心里便咯噔一跳。 好像……有些不对。 在黑暗中这么长时间，眼睛早已经适应了这种光线微弱的环境, 所以他能大致看清五楼的布置。 几天前他就已经来“参观”过, 这整栋楼除了地下二层的监控室以外，就没什么地方是黑羽快斗没去过的。他的记忆力也很好, 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所以黑羽快斗很清楚, 五楼的摆设……被改变了。 桌椅比他印象中的要多, 有些本来开半开放的卡座似乎被封闭起来了，舞台的位置和高度也跟记忆中不同。 苍介在这几天还重新装修了酒吧吗？ 这个年头在脑海中一闪，便被黑羽快斗自己否定了。 不说北原苍介原本就需要他盗走“潘多拉”, 不会做这种凭空增加障碍的事；就算他想要装修, 这几天下面的展馆一直在进行展览, 这里每天也需要招待客人, 不可能做什么大的变动。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眼前所看到的, 也是幻觉！ 想想他刚才上来的时候, 似乎在拐角看到隐约的红光闪烁。但那时他下意识地以为是什么机器上的指示灯, 所以没有很在意。 蜘蛛那家伙, 还真是叫人防不胜防啊！ 黑羽快斗咬了下牙, 不自觉地开始担心起提前跑到五楼的乌鸦了。 这种幻觉，可比那种从天到地都红彤彤的、一看就很假的幻觉厉害多了。光线、摆设、气息，都跟原来的酒吧差不多。如果不是黑羽快斗记忆力超群，就算是提前观察过的人应该也上当受骗吧？ 蜘蛛那家伙的催眠术，原来有这么厉害吗？ 正在他观察哪些地方发生了改变，以及乌鸦和蜘蛛会在什么地方的时候, 黑羽快斗忽然听到一声短促的呼啸声。他立刻闪避, 随后感觉什么东西擦着脸飞了过去。 黑羽快斗脑海中闪过了钢针的模样。 “Spider”黑羽快斗道。 “呵呵呵呵……” 耳边响起一阵装腔作势的笑声, 眼前的某个地方画面好像分辨率不足一样变得模糊了。黑羽快斗用力眨了眨眼睛，就看到蜘蛛仿佛是从黑暗中凝聚出来一样，坐在一张桌子上面，面具上的三点红光闪闪烁烁。 黑羽快斗眯了下眼睛，避开直视那灯光，问：“乌鸦在什么地方？” 蜘蛛似乎咧嘴笑了一下，并指往旁边一指。 黑羽快斗看过去，只见乌鸦倒在吧台下面，额头似乎被枪打穿了，血流了一地。 少年睁大眼睛，心脏猛地一揪：“你们杀了他？！” 他抬起扑克枪，冲蜘蛛的方向开了一枪，飞射出去的扑克牌却从那黑影的身体中穿过了。 这也是幻觉…… 蜘蛛笑道：“这家伙竟然跟我们作对，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怪盗基德……不，黑羽快斗，宝石我们已经拿走了，想要的话，就看看你能不能追上我吧！” 他从怀里拿出“潘多拉”抛了一下又接住，起身往后一跃，身体就仿佛融入了黑暗当中。 “喂，等等！”黑羽快斗忙道。他下意识地跨了一步，却没有去追，而是看向倒在地上的乌鸦。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死了吧？ 少年正要去查看乌鸦的情况，心中忽然生出警觉来。 不对！ 吧台的位置，不是也有改变吗？ 他再看了一眼那具尸体，闭上眼睛，回想着几天前看过的布置。 吧台……桌子……酒柜……舞台……圆凳…… 脑海中，仿佛展开了一幅立体的图像。幻觉产生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酒吧真正的模样。 “尸体”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墙壁……刚才蜘蛛坐的地方原来是窗台，刚才是想骗他从窗户跳下去吗？ 不过那家伙把自己的形象也投入到幻觉当中，本人还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这里应该是多宝架……射灯……音响……架子鼓…… 找到了！ 黑羽快斗闭着眼睛，如履平地般穿过卡座和吧椅之间并不宽阔的走道。如果有第三者也在幻觉中，会看到怪盗基德的身体仿佛幽灵一样从桌椅中间穿过去，从台灯上走过去，身体又穿过了吧台，直接钻进酒柜中，然后伸手一抓！ 手中的触感真实具体，让闭着眼睛的少年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几秒后—— “哗”地一声大股的水流喷射而出。黑羽快斗双手抱着消防水管，朝着四面八方一通猛喷。 蜘蛛的幻觉虽然比之前更具有迷惑性，但不管怎样的幻觉，弱点都是一样的：一旦受到干扰，就很容易被打破。 少年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神色就陡然转为了严肃。 一把枪从后方顶在他的腰上，“咔哒”一声，是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蜘蛛，我可以杀了这捣乱的小子吗？” 身后，有人用法语问道。 黑羽快斗的背后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那个人仿佛就贴在他的背后说话，但即便此时，黑羽快斗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就好像这个人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一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影忍者吗？ 少年苦中作乐地在心里调侃道。 “不可以，蝙蝠。我还要留着他跟我玩游戏呢！”蜘蛛笑嘻嘻地说，尽管他全身都被水给淋湿了，却好像还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看着黑羽快斗说：“这么多年来，你是最快从我全力施展的幻觉中挣脱的人，不愧是怪盗基德。” 然而黑羽快斗一点儿也没觉得荣幸。 一想到自己刚才就在这两人的注视下闭着眼睛摸索、甚至他们随时都能给自己一枪，黑羽快斗脸色都是青的。 随后，少年呼吸一滞，胸口都觉得好像在发疼。 ——怎么回事？ 地上那个……真的是乌鸦吗？ 是跟刚才一样的幻觉，还是…… 虽然视线不能透过桌椅，导致他只能看见一部分轮廓，但地上那人的装扮，毫无疑问是乌鸦没错。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蜘蛛俯身，从那人的怀里摸出“潘多拉”，先举起来对着月光照了一下。 黑羽快斗反应迅速地摸了下自己手上的戒指。 “潘多拉”内部，逐渐放出了深红色的光芒。 没错，“潘多拉”的灯光开关，黑羽快斗也有一个。原本他们是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怪盗基德盗走宝石，并且就像蜘蛛现在这样，在满月下第二次验证宝石的真假。 北原苍介为了避免自己到时候万一离得太远、遥控器感应不灵敏，于是让黑羽快斗也带着同样的机关，没想到居然会用到此处。 或者……现在的场景，北原苍介那家伙也有预料吗？ 少年又看了一眼那边的尸体，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有种格外压抑、甚至疼痛的感觉。 虽然也是个盗贼没错……但他刚才也保护了自己，如今却因为他们的计划而死…… 片刻后，蜘蛛满意地笑道：“的确是潘多拉……” 他对宝石的敏锐程度远远不如乌鸦，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其中的问题。或者说，蜘蛛心里其实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的，但他把这归结于任务完成得有点太简单的缘故…… 作为一个思想正常的成年人，蜘蛛一直觉得潘多拉这种东西不可能真的存在，他原以为组织这辈子都要一直找下去了，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就这样突兀地出现了。 不管怎么说，老板夙愿达成，总是一件好事……对吧？ 蜘蛛把宝石塞进袋子里，说道：“宝石已经到手，走了，蝙蝠。” 一个黑衣人从黑羽快斗的背后走了出来。他比黑羽快斗还要矮一个头，身材瘦小，头上蒙得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冷冷看了黑羽快斗一眼，走向蜘蛛，枪口始终指着少年怪盗。黑羽快斗亳不怀疑，只要自己稍微动一下，他就会立刻开枪。 走过酒吧中间的时候，蝙蝠取出一个薯片筒一样的罐子，拨弄了一下，放在乌鸦尸体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已经走到窗边的蜘蛛笑道：“啊啦啦，这东西的威力可是很强呢！整栋楼都会被炸塌吧？怪盗基德，你还有三十秒的时间逃跑。哦，对了，你也可以把它扔出去——如果你不在乎大楼外面的警察和无辜民众的话。” 他笑着说完，打了个响指，大楼内外的墙壁上忽然同时有红光闪烁，蜘蛛和乌鸦同时往窗外一跃，身体在半空中就突然消失了！ 黑羽快斗不假思索，立刻朝那圆筒一扑，没想到却有一个人的速度比他更快！ 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一个鲤鱼打挺猛地跳起来抓住那炸弹，双手就跟穿花一样迅速将其拆开，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小剪刀，咔嚓咔嚓几下，侧面跳动的数字就停止了。 离爆炸还有十五秒。 也就是说，这个人只用了十秒钟就拆掉了一枚炸弹，那动作熟练得就好像这炸弹是他自己做的一样，而且还要做上几十上百遍才有这种熟练度吧？ 黑羽快斗无语地看着他。 仔细想想，这家伙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装死了吧？而且每一次自己都被骗到了…… 但毫无疑问，他紧绷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乌鸦抖了下披风站起来，毫不在意自己的满身血迹，好像自己也根本没有“死而复生”一样，反而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问黑羽快斗：“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要不是我的同伴监测到我带的这玩意儿上面有跟踪器的信号，我差点就要为保护这么一个假货而送命了。” 他说话的同时，也朝黑羽快斗背后的楼梯看去。 北原苍介也正好解决了眼镜蛇，从楼下走上来。他站在楼梯口，静静地看了一阵乌鸦，忽然一笑。 “在那之前，倒不如你先说说你是谁吧——乌鸦先生？” 第388章 守护骑士 对方会把这个地方炸毁, 对北原苍介来说并不意外，毕竟八个蛋几乎就是名柯世界稍微有点能力的犯罪分子的标配，更何况今天在这里的还是两个最危险和最神秘的犯罪组织。 所以他在楼下听到蜘蛛的话以后就急匆匆地赶了上来——只要把炸（防）弹塞进游戏背包, 爆炸就会暂停。即使将其暴露给黑羽快斗也没关系, 这少年是他可以信任的人，而且黑羽快斗不会像柯南一样凡事都要刨根究底。 当然，以黑羽快斗的性格, 大概会觉得他用了什么魔术手段…… 然而他刚到五楼, 就看到“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怪盗乌鸦拆弹的画面。 此刻面对北原苍介的询问, 怪盗乌鸦手按在胸前, 仿佛来自西方的骑士一样, 彬彬有礼地说：“你好, 我是黑羽盗一的师弟。为了替被神秘组织害死的师兄复仇，因此才以这副面目出现。” “——师弟？” 北原苍介挑了下眉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黑羽快斗已经是第二次听他这么说了，不过比起上次的怀疑居多, 此刻他倒是相信了几分，或者说, 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觉。见乌鸦似乎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设计，黑羽快斗也没有解释，而是问北原苍介：“那个……猫（neko）, 钻石被他们抢走了，现在怎么办？” “影猫就影猫, 叫什么neko？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叫宠物呢！”北原苍介先吐槽了一句, 然后道：“钻石里有发信器, 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只要在他们发现真相以前达到目的就行了。” “那个……”乌鸦举手道：“不好意思, 你们的计划, 能让我也参与进来吗？对付那个神秘组织，也是我八年来的夙愿。” 黑羽快斗皱眉道：“你说你是黑羽盗一的师弟，那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 别说在日本，就算放眼国际，黑羽快斗都没有听说过“怪盗乌鸦”这号人物。 乌鸦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说：“因为我得了一场大病，就算想要做什么也无能为力，所以多年来都是一边治疗身体一边等待时机成熟。最近我听说，怪盗基德在日本又开始活跃了，所以才来了解一下情况。” “啊！我想起来了！”黑羽快斗一砸拳头，说道：“在我放弃月之眼离开的时候，你就是那个站在吊车上看我的人吧？” 怪盗乌鸦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好了，寒暄就到此为止吧。”北原苍介推了下酒柜，拉出最下方的一个方形抽屉，问：“你们两个还要不要去追？” 黑羽快斗忙道：“当然要！”乌鸦也跟了过来。 抽屉下方黑洞洞的一片，北原苍介直接跳了进去，黑羽快斗紧随其后，乌鸦走过来观察了一下，也跟着纵身跳了进去。 三人全都跳入以后，装在墙角的摄像头微微转了一下，紧接着抽屉“哐当”一声关上，底部的机关也被锁死。这样即使有人再次将其拉开，也只能看到一个普通的抽屉而已。 三人在通道中直接往下掉了三四米，管道开始微微倾斜，顺着管道又滑了十几秒钟，底部变得越来越平缓，摩擦也在逐渐增大，等他们几乎要停下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道亮光。 北原苍介起身推门出去，黑羽快斗跟在后面，见他们出来的地方应该是某户人家的地下室，架子上的各种杂物摆放得整整齐齐，中间只留下一米不到的走道。 等乌鸦也从通道中出来以后，北原苍介关上通道门——这是一面挂满扳手钳子一类工具的洞洞墙。门关上以后，通道里面还传来机关移动的声音。乌鸦相信，即便现在自己再想打开这条通道，恐怕也不可能了。 黑羽快斗也是叹为观止，随后戒备地看了一眼乌鸦。 机关的暴露，某种程度上也等于是暴露了“影猫”的身份——除了北原家，谁能在这栋楼里做这么大的手脚而不被人发现？ 乌鸦好似一无所觉，笑着问道：“我们该怎么追上蜘蛛和蝙蝠？” “跟我来。” 北原苍介道，带着几人走出地下室，到事先准备好的车上。 车子发动，北原苍介把车上的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就听到悠树提示蜘蛛方位的声音。 后座的黑羽快斗问道：“难道你早就猜到动物园会抢走钻石？” “动物园？”乌鸦好笑地重复道。 北原苍介道：“大楼被警察彻底包围了，我又不像你会飞，所以原本就打算用这种方法脱身。” “呐，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也许我还能帮上点什么忙呢！”乌鸦又道。 黑羽快斗皱眉——他心里想要相信这个人，但也无法让自己完全不怀疑。更何况他们这次的行动如此重要，半路上跑来一个陌生的家伙，空口白话就要加入，凭什么呀？ “基德，可以跟他说一部分。”北原苍介忽然道。 少年犹豫：“可是……” “没事。”北原苍介说着，透过后视镜与后座的乌鸦对视了一眼，他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吧？” 乌鸦也笑：“对。” 黑羽快斗也十分敏锐，他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意识到北原苍介肯定发现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的东西，于是也不再吞吞吐吐，斟酌着把他们的计划说了一遍—— 警方严密的部属会把百分之九十的盗贼都拦在门外，北原集团的防盗措施布置也非同寻常，加上北原苍介还会暗中拦住那些能力非凡的大盗。在这种情况下，能顺利盗走“潘多拉”并且将其带出这栋大楼的，只有怪盗基德。 ——原本应该是如此。 黑羽快斗准备要把宝石带出这栋大楼，将觊觎“潘多拉”的势力引到某个地方以后再跟对方交手。同时神秘组织得到潘多拉的过程必然是惊险又艰难，连连受挫以后才能成功。 在那个过程中，只要他们联系组织中的上级或者后备力量，那么神秘组织的据点、成员、联系方式等等，都会逐一暴露。 当然，这个任务肯定不会轻松。因为飞在天上的怪盗基德等于是一个大号的靶子，遵守规则的警方是拿他没办法，但是如果别人也效仿某杀手给他来一枪，那么基德就危险了。 因此他这次行动，帽子、披风、西装甚至是袜子，都是北原集团研究室出来的特制材料，有很强的防弹能力。而他脸上的单片眼镜出自阿笠博士之手，同样也能防弹。 当然，防弹材料就算制造得再怎么轻薄，也比不上真正的布料，这就导致黑羽快斗行动的时候总是不如过去那样轻快灵活。 然而计划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变故——怪盗乌鸦横空出世，抢了怪盗基德的戏份，却又在蜘蛛和蝙蝠的联手袭击下没有保住钻石，以至于他们现在只能跟在后面追。 “抱歉。”乌鸦用愧疚的语气说道：“我把你们的计划都搞砸了。” “没什么，那时你又不了解情况。”北原苍介道：“而且乌鸦先生明知道抢走潘多拉的风险，但还是选择了动手。我只能认为要么你有更大的目标，要么……你是为了保护某个人。” “惭愧。”乌鸦笑眯眯地说：“其实我只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对手的疯狂。” 北原苍介轻笑一声：“你说是就是吧。” 隔着车窗，几人都能看到远处某个方向滚滚升腾的浓烟。 “怎么回事？”黑羽快斗忍不住道：“什么地方失火了？” “谁知道呢？” 北原苍介瞥了一眼，车子在路上急促地转了一个弯，开上另一边的道路。 黑羽快斗回头，看向那道被他们抛在身后的烟柱。 没记错的话……北原家好像就在那个方向？ 第389章 守护骑士 北原宅。 武装直升机中, 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火箭（防）弹更是将整个庄园地毯式地轰炸了一遍。爆炸声接连不断，火光冲天而起, 浓烟不断地向周围扩散。 守在大门外街道上的琴酒没有动手，伏特加也只是最初开了一炮, 其它组织培养的杀手都拿着枪, 准备袭击任何从庄园中跑出来的幸存者。 一个不留。 这是他们收到的命令。 北原宅周围居住的都是北原集团培养的安保人员, 爆炸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纷纷被惊动，但是当枪声如鞭炮般轰然响起的时候，周围的灯光又迅速熄灭下去，所有的声音都逐渐消失。 一名巡警刚好从附近路过, 他看到这一幕场景，顿时吓得跌到地上，随后连滚带爬地逃跑了，连帽子掉了都没注意。 伏特加瞥了一眼那逃走的巡警, 也没有在意，靠近琴酒身边说：“大哥, 没什么动静，里面的人是不是都被炸死了？” 琴酒低头咬了一支烟，用手挡住风点燃, 随后才道：“影猫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敌人吗？” “呃……” 伏特加哑然。 他觉得答案大概是“否”，但是在伏特加看来，这种被弹药洗地的突袭中, 能活下来才奇怪……对吧？ 琴酒没管伏特加是怎么想的, 他看了眼时间, 道：“那边差不多也该动手了。” …………………………………………………… “轰！！！！” 城市的一角, 又突兀地爆开了巨大的火光。 爆炸声尚未停歇, 城市内的灯光就从近到远，成片成片的熄灭，整个城市在短短几秒钟之内陷入了黑暗。 没过一会儿，如医院、大型商场之类有备用电源的地方又依次亮起了灯光，但那光芒跟整座城市比起来，显得那样微弱。 城市中的交通顿时陷入了混乱当中，车辆碰撞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某些地方发生了严重的车祸，甚至引起了爆炸，到处都是哭声和尖叫声，车辆鸣笛的声音更是仿佛能刺破耳膜一般。 负责炸毁变电站的龙舌兰站在高楼顶上，目光冰冷地看着下方混乱的街道，还有脚下大楼里人们慌乱的声音。 “嘭！” “嘭！” “嘭！” 断断续续的爆炸声越来越远，城市当中，一团团火光乍然亮起，宛如黑暗中的焰火一般燃烧。 龙舌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见上面的信号已经彻底消失，他勾起嘴唇笑了笑，脸色依然是冰冷的。 ……………………………………………… 【真正的反击，现在才算是开始。】 比利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灯光彻底消失，心中顿时一松。 自从东京的变电站被基德炸毁过一次之后，类似场所的安保力量提升了不少。龙舌兰这次的任务有极大的难度，但幸好，他还是在约定的时间内完成了。 影猫监控众多组织成员行踪、并发现基地位置的手段，组织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当初被夺走的【诺亚方舟】的复制品——雅弗。 虽然雅弗在测试阶段运行的时候总是出现错误，但也许对方破解其中的程序，有了类似的发明呢？而且虚拟游戏第一次发布会就在日本东京举办，在那之后人工智能诺亚方舟就宣布自毁。期间，北原苍介也在那地方出没…… 所以更坏的猜测是，影猫手中的或许并非残缺的复制品雅弗，而是诺亚方舟本体！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结合组织一直以来遇到的情况，这种猜想无疑是极为可能的。 作为BOSS的心腹，比利还知道一件大多数组织成员都不清楚的事，那就是黄昏之馆的黄金失踪事件。 而在黄金失踪之前，北原苍介也正好到了黄昏之馆…… 心里琢磨着这些事，比利的脸色显得十分阴沉。 想想过去，多少线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过去，却总是被忽略了，以至于组织陷入到现在被动的境地。 毫无疑问，对方的计算机技术远远领先于组织。直到现在，组织不说防御对方对网络的入侵和监控，甚至连对方监控的方式都没有搞明白。琴酒等人将他们以前所使用的手机都交了上去，但是组织的科学家们研究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对方在手机中到底做了手段。 事到如今，只有采用两败俱伤的策略，或许才能让他们占据优势。 炸毁变电站，遍布城市的交通监控系统就会停止工作； 再炸毁通讯基站和信号塔，手机也都变成了无用之物。 对于习惯了现代社会生活方式的人们来说，当没有电、没有网络信号、连电话都打不出去的时候，就跟变成了聋子瞎子一样。当然，这样一来，组织成员的行动无疑也会受到的影响，但只要抹消了对方在网络上的优势，对他们来说终归是有利的。 毕竟，组织即便屡屡遭受重创，但无论人数还是势力范围，都远远胜过影猫那种小团体。而且他们对当下的局面都早有准备，对方却并非如此。 比利现在只希望影猫团体对网络的依赖程度越深越好。他们越依赖网络，此时劣势就越明显。 男人摸了下藏在袖子里的短刀，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但是盯着影猫、盯着北原苍介、盯着城市的黑暗和组织未来的男人没注意到，身旁有一道目光，也始终在盯着他。 毕竟，那一道目光所处的位置实在太低了一些——甚至还没有比利的大腿高。 柯南仰头看着那个神色可疑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隐藏了因为过于凌厉而显得有些可怕的目光。 “砰砰砰！” 母婴休息室的门被人用力的敲了几下，一直站在门边的松崎银次顿时看了过去，手摸向腰间藏在风衣下面的刀。 “有人吗？我是警察！” 门外的人大声喊道。 ……………………………………………… “前方路口左转，对方正在驶向米花市政大楼，预计还有五分钟就……” 耳机中，诺亚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至，蓝牙耳机“嗞——”地响了一声，随后陷入寂静。 北原苍介看了眼窗外已经熄灭的路灯和黑漆漆的大楼，摘下耳机丢到旁边，咬牙道：“这些家伙，居然真的这么干了！” 现在这种情形，是神野东提出的、他们预想当中最坏的一种情况。虽然不是没有准备，但当它真的发生时，北原苍介还是心中一沉。 他想起之前，自己认为以黑衣组织坚持保持神秘的原则，应该不会做得这么极端。因为如果他们真的让东京这样的巨型城市陷入静默，那么事后就连黑衣组织在政府的保护伞都无法继续庇护他们。 但是神野东说：“少主，对逼上绝路的猛兽来说，是没有原则的。” “他们炸掉了变电站？”黑羽快斗看到整个城市灯光都瞬间熄灭的一幕，顿时明白对方做了什么。 “不止。”乌鸦沉声道：“恐怕连基站也被炸毁了。” 黑羽快斗有些懵：“动物园组织……这么疯狂吗？” 那斯内克以前追杀他的方式，还真是小打小闹了。 乌鸦看了眼前方的北原苍介。 “不……不是动物园。”北原苍介道：“是酒厂。” “就是那个一直跟你做对的犯罪组织？”黑羽快斗咋舌：“这些家伙也想要‘潘多拉’？” “他们吗？”北原苍介道：“他们想要的是我的命。” 突然，北原苍介一脚刹车，后座上的两人身体齐齐往前一扑。车后顿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但随后那辆车还是“嘭”地一声装在车尾。 “堵车了。” 北原苍介解开安全带下车，没理会后方那么气得跳脚大骂的司机，对两人道：“接下来，我们恐怕得走过去了。” 第390章 守护骑士 通讯忽然断开的一瞬间, 悠树觉得自己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虽然他实际上并没有那种器官。 核心程序在超级计算机那边，那里地下室的备用电源足以支撑计算机持续运行48个小时，但没有信号, 等于他这里也变成了独立的部分。 这具身体当中自然也有独立的电池和芯片，但失去仿佛全知一样的视角，最为不适的人其实就是北原悠树。 男孩不再把多余的资源浪费在控制自己的表情上, 还收缩了对周围信息的捕获范围, 身体一斜, 脚下的平衡车平滑地转了一个大弯。他从路上慌乱的人群中绕过去，以极快的速度赶向阿笠博士等人所在的位置。 信号断开之前，博士已经把光彦送回了家，现在应该是在去元太家的路上…… 男孩身体一直，平衡车停了下来。 前方不远处就是圆谷光彦家, 同样因为停电而一片黑暗，唯有客厅的窗户透出一点昏黄的光芒，似乎是点了蜡烛。 圆谷家门前有两个黑衣男人正在敲门。他们侧后方的西装下摆微微凸起, 看那形状, 显然是藏了枪。当前方那个比较壮硕的男人敲门的时候，站在后面的男人已经把手伸到了后方。 悠树的双眼之中, 隐隐闪烁着一点红光。 ………… “咚咚咚！咚咚咚！” “嗨——来啦来啦！” 圆谷光彦的姐姐圆谷朝美听到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并没有怀疑什么。突然停电, 他们也想要问问邻居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女孩匆匆忙忙的跑到门口, 推开门, 却见外面并非是自己所以为的邻居，而是一个黑发小男孩。 “啊, 是小悠树啊！”朝美笑着问道：“等等, 我这就叫光彦下来！” “不用了。”悠树仰头, 手掌伸到前方，说：“我捡到了一个侦探徽章，来问问是不是光彦的。” “麻烦你了，这臭小子就是丢三落四的！”圆谷朝美先是谴责了一下自己弟弟的恶劣习惯，然后回头冲着楼上大声喊道：“光彦，你把你的侦探徽章弄丢了吗？悠树来问了！” “什么？我把徽章掉了？！”光彦大吃一惊，从楼上急忙跑下来，见到悠树手里的徽章，不疑有他，忙接了过来说：“谢谢你，悠树。其实明天去博士家玩的时候再还给我也可以呀！” “嗯，我正好路过。”悠树看着他们，说：“今晚全城停电，外面有点乱，你们最好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啊？”光彦愣了一下，说道：“那当然啦！这个时间，我们已经准备要睡觉了。” “那就好，注意安全。” 悠树说完，点点头道别，然后伸手帮圆谷姐弟关上了门。光彦看着门板，愣了好一会儿。 “看什么呢，悠树已经走了！去睡吧！”圆谷朝美拍了下弟弟的脑袋，打着哈欠回自己卧室去了。 “哦。” 光彦应道，转身回房间，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异样。 今晚的悠树……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也许是灯光造成的错觉？ 男孩这样想着，吹熄客厅的蜡烛，打开手表上的手电筒，准备回房间睡觉，又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侦探徽章。 “算了，先把这个放起来吧，不然明天说不定又丢到哪儿了。” 光彦自言自语着，把徽章和明天要穿的衣服放在一起，转头一看，又愣住了。 只见被他扔在椅子上的脏衣服胸前，还别着另一枚侦探徽章。 “这里一枚侦探徽章……” 手电筒的晃到另一边—— “这里也有一枚侦探徽章……” 光彦挠了挠头，恍然大悟：“弄丢徽章的不是我，是元太那家伙吧！” 他拿起自己的徽章准备跟悠树说一声——倒不是要让他把徽章再带给元太，这种事明天他自己也可以做，重点是不能让悠树觉得自己是个丢三落四的人。 “滋滋滋——” 按开通讯开关后，徽章中却只响起了一阵嗡鸣声。 ……………… 仰头看着光彦家楼上的灯光也完全熄灭，北原悠树转过头，看向身侧。 圆谷家大门旁，两个黑衣男人互相倚靠着坐在墙边，乍然看上去仿佛睡着了。 此时夜色已晚，很多人其实早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也没有发现停电的问题，狭长的巷子里，只有北原悠树一个人。 男孩俯身抓住两个男人的衣领，像是在拖行垃圾袋一样，将两人拖到附近的垃圾点位上。他伸出拳头，一柄足有十几厘米长的刀刃忽然刺破皮肤，从手背上伸了出来。 “噗！” 刀刃刺破人体的声音极为轻微。 悠树抓住男人西装侧摆拉过来，按住伤口，把刀缓缓抽了出来。 猩红色的液体在西装下弥漫，表面看起来，只是衣服的颜色更深了几分。悠树如法炮制，将另一名黑衣人也同样处理了。 刀刃在黑色的西装上擦了擦，零星的血迹便被抹去了。悠树低头看了一会儿已经停止呼吸的两人，转身离开。 虽然过去，他协助北原苍介做了不少事，也曾在少年侦探团遇到危险的时候暗中出手把抢劫犯、杀人犯一类的家伙打晕甚至重伤，但亲手杀人，这还是第一次。 但是没有办法，哥哥他们都在其它地方，同样也都在面对十分危险的敌人。而这些黑衣组织的成员竟然盯上了光彦一家，从刚才两人的举动来看，他们根本没打算查探一番没有收获后就离开，而是准备一开门就要杀人了。 这些家伙丧心病狂的程度，比传闻中还更要严重。 假如他们仅仅只为调查而来，悠树还能保持暗中观察，回头问过北原苍介以后再决定怎么处理；但他们要杀了他的朋友，那他只能先请他们去死了。 平时，悠树偶尔会困惑于自己的身份，思考“我是谁”这一类的问题。有时他觉得自己是不幸在十岁就夭折的天才儿童泽田弘树，有时他觉得自己是刚满两岁的人工智能诺亚方舟，但此刻，当他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而动手的时候，所有的迷惑忽然都消失了。 不管过去的他是谁，现在，他就是北原悠树！ ——北原苍介的弟弟，少年侦探团的一员。 现在，还有几个家伙去找阿笠博士和元太了，其中还有那个危险的女人。 男孩查看了一下自己电池中的电量，启动平衡车，飞速离开。 然而没过半分钟，北原悠树又返回了一趟。 原来路上他本打算发信息给神野东，请他派人来处理这里的两具尸体，然后信息发送失败，悠树想起现在信号都已经消失了。 ——难道拥有了人类的身体，也会和人类一样得健忘症吗？ 他拿来一块塑料布盖住地上的两人，又贴了一张纸，纸上用打印体写着一行字； 【下面是尸体，请不要擅自掀开，通知警察。】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被吓到了吧？ 悠树不确定地想着，然而时间紧急，他也来不及做更多了。 阿笠博士和元太还需要他去保护。 ………………………………………………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米原樱子泪流满面地看着已经陷入火海的宅邸，愤怒和悲伤已经压过了恐惧。 浅野京子一言不发地抱住她，轻轻拍着女孩的背表示安慰，然后抬眼看向守在一边的坂田光。 今晚北原苍介等人要去举办珠宝展览，两个女孩想在他们回来的时候能及时提供糕点、放好洗澡水等等，尽管时间已晚，却都没有回房间睡觉。两人等着等着，便坐在沙发上互相倚靠着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坂田光忽然冲进来，叫起两人拉着他们就往地下室跑。浅野京子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们地下室的下面竟然还隐藏着一个地下室，大小有一百多平米，墙壁都是厚厚的钢板，看样子就算是十级的地震或者核弹爆炸都不能撼动它，房间里还分出了卫生间、厨房、浴室、书房、卧室之类的空间，家具设施也是一应俱全，只是相对地面的宅邸就显得简陋许多。 墙壁的一侧还装着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分割出许多份来，显示这地表各个角度的监控。然而爆炸一开始，大部分监控画面都黑屏了，如今只剩下两个摄像头还在工作。 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庄园都变成了一片废墟，少主经常在其下喝酒的樱花树倒在地上，已经变成了焦炭；存放着她和樱子两人许多手工作品的房间正在熊熊燃烧；平时她经常站在上面喂鱼的小木桥早已经消失，就连水池也被一发炮弹炸塌，水都流光了，只能看到焦黑的地面。 京子强忍着没有呜咽出声，但她也早已经泪如雨下。在头顶的房子被轰炸的几分钟里，浅野京子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被撕碎了。 尽管不像樱子一样已经将这栋宅院视为唯一的家，但在浅野京子心中，这里的重要性也只仅次于她和弟弟所住的那个一户建。看到它被摧毁殆尽，她又怎么能不伤心？ 但更重要的是…… 北原宅都被轰炸了，在外面的少主他们还好吗？警方又是什么反应？为什么对方在城市里都敢这么做？ 还有悠树，他一个小孩子，现在还没回家，也不知道好不好？ 答案她不得而知，但是看坂田光冷峻的神色……他们心里应该是有数的吧 …………………… 坂田光知道女孩们的恐惧和担忧，但是他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们，更不可能将北原苍介和神野东的计划对她们和盘托出。 跟信任与否无关，只是几人都认为，那种黑暗的事情不适合这两个女孩参与。她们都是普通的女孩，就要有普通的快乐和烦恼，而不是贸然涉足到一个她们完全无法应对的世界中去。 更何况……这一切也快要结束了。 其实这一个防核级别的地下室足以保证两人的安全，坂田光之所以会留下来，并不是因为担心她们的安全——琴酒等人在靠近北原宅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行踪，完全有时间通知两个女孩提前躲进地下室去。只是北原苍介不想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们待在地下室担惊受怕、胡思乱想，所以才在人手紧张的情况下，依然坚持让坂田光留下来陪伴。 此时坂田光已经发现城中停电、同时也没有信号。不过这个地下室中有备用电源，宅邸里的监控系统也是独立运转的。 轰炸已经停止了，但庄园外的琴酒等人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且…… 他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那个戴着鸭舌帽、穿着褐色衣服的男人怎么看怎么像个普通的社畜，为什么能站在琴酒身边？ 而且他的样子，让人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只是火光和烟尘使得监控中的画面很模糊，坂田光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认出那个褐色衣服的男人是谁。 ……………………………… “大哥，这家伙就是组织安排在这附近开便利店的外围成员，没有代号，名字叫……梶木将彦。”伏特加说道。 琴酒抬起眼睛，看着那个长相普通、脸型方正的男人。 梶木将彦已经五十多岁了。他是一名电工，年轻的时候一时冲动杀了人，但是那命案后来被警方当做自杀事件结案。梶木将彦本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真相却被组织的人察觉，一番威逼利诱以后，他没什么抗拒地就加入了组织，成为一名不起眼的外围成员。 因为有时会奉命去参与一些据点的修建，所以梶木将彦比大多数普通外围成员更了解组织的体量，也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他因为口风很紧，从来不会乱说什么，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被组织所信任，几次清理卧底的行动都没有牵连到他，算是在这个犯罪组织中平平安安地待了二十多年。 习惯了这份工作以后，梶木将彦也逐渐只把黑衣组织当成自己另一个不能公开的老板，而且还事少钱多，比他明面上的那个公司社长好了一万倍。 同时以梶木将彦的能力和地位，黑衣组织也不可能把杀人、行贿、黑色交易一类的事情交给他，最多就是偶尔放个风、打听个消息什么的，因此梶木将彦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在从事什么犯罪活动。 ——直到此刻。 他为自己将要说的话感到罪恶，但是…… 敢在东京调动武装直升机轰炸北原家的琴酒就在面前，梶木将彦不说撒谎，甚至连隐瞒的念头都不敢生出来。这个看上去年龄只有他一半的年轻人仅仅只是用目光扫了一眼，梶木将彦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死神盯住了一样，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 琴酒咬着烟，问道：“你要汇报的情况是什么？” “大概在……四十分钟以前，有个组织成员找到我，问我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女孩出入北原家……” 梶木将彦声音微微发颤地说。 那张一看就是偷拍的照片半边是华丽的宝石项链，半边的角落中有两个小女孩，一个茶发，一个黑发，尽管照片不算很清晰，但梶木将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个孩子。 对他们这些住在周围的人来说，这两个孩子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尽管她们本人或许不清楚，但是梶木将彦这些大叔大妈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谈起北原家的那些孩子。 尤其是灰原哀和吉田步美，不仅长相十分可爱，还异常的聪明懂事，善良得像小天使一样。尽管灰原哀要高冷一些，步美要天真一些，但都是众人梦想中希望拥有的小女儿的模样。 梶木将彦不敢隐瞒。自然说见过，正好当时他隔着店里的窗户看到几个小孩从街边走过，便指给那个叫格兰菲迪的人看。 随后，格兰菲迪就朝那几个孩子走去，他的神色中带着一种叫人畏惧的东西。紧接着一声爆炸声响起，梶木将彦吓了一跳，连忙探头去看。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格兰菲迪和三个孩子都从街道上消失了。炮火连天的巨响声中，梶木将彦躲在自己的便利店里吓得发抖，也不敢去查看。 “格兰菲迪……” 琴酒念着这个名字，冷笑一声，梶木将彦不自觉地一抖，总觉得那个格兰菲迪要倒大霉了。 “你们几个，去那附近看看。”琴酒道。 几名黑衣人应了一声，拿着枪朝梶木将彦所指的方向走过去。 “伏特加，把玛格丽特发过来的照片打开。” “是。”伏特加掏出手机，翻出停电之前玛格丽特发给他们的照片，递到梶木将彦面前，说：“你之前看到的，是哪三个孩子，指出来。” “这……” 看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的老人和几个孩子，梶木将彦额头冒汗，粗壮的手指点了点照片上的三个人。 “大哥，是北原悠树、灰原哀和吉田步美。” 玛格丽特从警视厅得到的资料也发给了他们这样的行动人员。 伏特加道：“北原悠树是北原苍介的弟弟，私生子，一个半月前才从国外接回来。灰原哀就是雪莉，名义上是一个博士朋友家的孩子。另外这个吉田步美是他们在学校的玩伴。” 琴酒之前也看过照片，冷笑道：“组织的研究真是不可思议……雪莉居然变成了小学生，难怪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藏这么长时间。不过这场小学生的游戏到结束的时间了，她也该从梦中醒来了，叛徒的归宿只有黄泉……面对现实吧，雪莉！” “那个……”见琴酒脸上仿佛都笼罩着阴影，伏特加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哥，BOSS的命令是……雪莉一定要活着带回去，还有宫野明美也是一样。” 听到这句话，梶木将彦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活着带回组织……不管怎么说，总比被杀好吧？这样的话，他也不用那么愧疚了…… 梶木将彦完全不知道自己今晚的这番话会产生什么后果，他只为自己似乎不会害死那些孩子而感到庆幸。 至于那些孩子如果被抓进组织会遭遇什么……梶木将彦拒绝去思考。 然而不一会儿，派去查看的人纷纷汇报——巷子里什么也没发现。 格兰菲迪也好，三个孩子也好，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琴酒忽然问道：“地上有血迹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格兰菲迪跟已经死掉的卡尔瓦多斯一样，都对贝尔摩德那个女人言听计从。如果他是听了贝尔摩德的命令来寻找雪莉，再考虑到贝尔摩德对宫野夫妇的看法…… 不排除格兰菲迪把那几个孩子杀死、并且连尸体都处理掉的可能。 但是对讲机中却回复说：“没有发现血迹，也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 伏特加皱眉道：“但是这周围的所有路口都有我们的人在监视，他们突然消失……难道还能飞出去吗？” 琴酒冷笑道：“飞出去自然不可能，但是别忘了——住在这附近的人，大部分都跟北原集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伏特加明白过来：“他们没有返回北原家，也没有离开这片区域，只能藏在这附近的某户人家……” “看来北原苍介在自己家附近，也安排了可靠的人手，而不是普通的公司雇员。不过在这种时候还敢有小动作……”琴酒的笑容中带着一抹血腥气。 “但是大哥，这么多的房子……没办法找啊……”伏特加头疼地说道。 这一带的房子大部分都是一户建，但也有四五层的居民楼，更远一些，还有两栋二十多层的公寓楼，大部分房子都有人在住。 黑衣组织就算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把这么大的区域也用弹药洗一遍地。挨家挨户的搜查也不现实，人手不够是一方面，另外……警察也差不多该到了。 虽然断电断网以后交通瘫痪、警方的命令也难以上下传达，但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满城的路都被车辆给堵住，警方徒步跑也必须要跑过来处理。 严重点，说不定还会出动自卫队…… 他们无法跟国家真正的暴力机关对抗，更没有充裕的时间慢慢寻找，即使明知道雪莉就在附近，也没办法把那个女孩揪出来…… 就在伏特加想着暂时恐怕不得不放弃的时候，琴酒吐出一口烟，道：“直升机暂时撤退，行动人员还需要完成最后一个任务。” 伏特加茫然：“什么任务？” “把老鼠从洞里赶出来！”琴酒道。 ………………………… 梶木将彦因为认识灰原哀，也领取到了新的任务。他和两名组织成员待在路边的黑色保姆车里，盯着外面的道路。 许多警察骑着摩托车，甚至是自行车，拉响警笛，飞快地从几人旁边路过，完全没注意路边这辆看起来很普通的车。 没过一会儿，警察们忽然又匆忙跑回来，还有人大声喊道：“着火了！通知消防队！” “来不及了！立刻组织民众撤离！” 梶木将彦向远处望去，只见滚滚黑烟腾空而起，如海潮一般从北原家的方向朝四面八方涌来。 “你们……你们居然放了这么大的火？” 梶木将彦骇然道，这一瞬间的惊怒甚至压过了他对组织的恐惧。 他的家人……他的家人还没离开…… 组织的一名成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只是烟雾（防）弹而已，蠢货！别忘了你的任务！” “啊，是……是！” 梶木将彦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畏惧重新涌上心头，连忙集中注意力看向路口。 此刻，被烟雾吓到的居民已经纷纷从大楼里冲了出来，孩子哭，大人喊，有些人跑得鞋都掉了，警察声嘶力竭地吼着，让一些贪恋财物的人快点离开家门。 而在每个主要的路口，都有像梶木将彦这样的人，拿着照片，坐在车里，紧紧地盯着惊慌的人群，寻找一个幼小的身影。 第391章 守护骑士 灰原哀原本是不想睡的, 但是这具小孩子的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加上她昨晚还熬夜做实验。因此她在等着其他人消息的时候,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在睡梦中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凄厉的声音让女孩在熟睡中都紧紧皱着眉头，额头上出了一层的冷汗。 朦朦胧胧中, 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有人大声喊道：“小哀步美快起来！着火了！” 原本就没睡安稳的两人豁然惊醒，惊惧地看着冲进卧室的冢本数美。 “起火了！我们必须要马上离开！”冢本数美再次重复了一遍, 又跑到卫生间去，快速用水打湿了几条毛巾。 “小哀……” 步美害怕地叫道, 灰原哀握住她冰冷的手, 拉开窗帘一看, 外面已经是浓烟滚滚，警笛声在不远处响起，那闪烁的灯光让人更加紧张。 附近的居民楼上传来好多孩子惊恐的大哭声, 灰原哀很惊讶自己之前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见。 来不及多想，她拉着步美, 两人随手抓起手机和外套, 匆匆跳下床跑向门口——之前睡着的时候，她们就只脱下了外套，里面的衣服都没换，现在倒是省事了。 在她们穿鞋的时候，冢本数美已经从卫生间跑了出来, 把还在滴水的毛巾给她们一人塞了一条, 急促地说：“都知道该怎么做吧？用湿毛巾贴住口鼻, 如果烟很大, 就蹲下来走！假如楼下起火了，我们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到天台上等待救援！” “我知道。”灰原哀尽量让自己冷静地说。 她们遇到火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相关的逃生知识几乎都要变成了本能。 但是步美却有些纠结，也有些害怕，她犹豫着说：“但是悠树说……让我们待在这里，不要出门……” “他说话的时候这里还没起火。听话，留在楼上可能会被烧死的！今晚电话打不通，消防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火情只会越来越严重！”冢本数美急促地说道。 步美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原本就不是很坚持，当即犹豫着点点头。 冢本数美见状，也是松了口气，立刻带着两人出门。这是楼里的其他人也都在往下跑，众人沿着楼梯，快而有序地逃生。 路上，灰原哀只觉得周围的世界都是混乱的，眼前只有一层层仿佛走不完的楼梯，耳中听到的是众人叫喊或者哭泣的声音—— “快逃！快逃啊……” “妈妈……” “……为什么？” “好疼啊……救救我……” 纷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让她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到那种无所不在的黑暗和畏惧。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火？这些都是组织做的吗？ 不……应该说，一定是组织做的！ 只有他们才会这么丧心病狂！ 在居民区放这么大的火……他们为了达到目的，杀死这么多的人都没关系吗？ 女孩浑浑噩噩地被冢本数美拉着走，同时还跟步美紧紧地互相拉着手。突然，步美被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摔倒，顿时衣服上都是泥土，她忍着眼泪，一声不吭地立刻爬起来继续跑。 好在外面烟虽然很大，但并没有烧到她们所住的楼，但几人也不敢回去，只能跟着人群，被警察引导着，向其它开阔的地方疏散。 不得不说，那身警服这个时候出现在眼前，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安心。 面色苍白的灰原哀没发现，路口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女孩的雷达感应只会对那些拥有酒名、等同于干部的正式成员起作用，还没有扩散到组织的普通外围成员身上。 “——就那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女孩！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尽管两个女孩都用毛巾捂着半边脸，但梶木将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灰原哀。 几名组织成员对视一眼，下车悄然混进人群，走向那几个女孩。 留在车里的梶木将彦不自觉地将双手交叉握紧，喃喃道：“对不起啊小哀……不要怪梶木叔叔，我也没有办法……” ……………………………… 监控画面的角落里，突然可以看到远处一大片楼都笼罩在烟雾中。坂田光豁然站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 难道……黑衣组织找不到他们，就对北原集团那些只是普通人的员工也下手了吗？ 这么大的烟，那火势凶猛到什么程度？还能有几个人活着？ 要知道，住在附近的不仅有北原集团的安保人员，也有部分管理和研究人员——东京房价不菲，一套20平米的房子也需要两千万日元左右，一般人几乎要花一生的积蓄才能买一套房子，所以北原集团以极低的价格向内部优秀员工提供宽敞明亮的租房，居住地附近还有员工可以免费使用的健身房、游泳馆、KTV之类的地方，都是很吸引人的福利待遇。 所以住在这附近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北原集团的员工及其家人，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把房子卖掉的老住户。如果黑衣组织选择在这里放火以报复北原苍介……虽然很难以置信，但不是没有可能！ 坂田光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浅野京子和米原樱子自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们看了看监控视频，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坂田光迟疑片刻，犹豫道：“樱子，京子，我……” 京子和樱子对视一眼，点点头，然后说：“我们明白的，坂田桑，您要去的话，就尽快去吧。哪怕只能救到一个人，也是有价值的！” “但是，你们……”坂田光仍然难以下定决心。 “我们在这里，难道还会出什么事吗？”浅野京子温柔而坚定地说道：“不要让我们觉得自己是大家的累赘啊，坂田桑！” “我知道了。”坂田光深吸一口气，道：“答应我，等我离开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从这个地下室里出去！只要你们在这里，就是绝对安全的，明白吗？” “是，我保证。”浅野京子用力地点点头道。 “小心啊，坂田桑。”樱子担心地道：“那些坏人可能还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啊！” 其实她心里很自私地想说求坂田光不要去，因为她们都知道外面的敌人有多么危险。但同时她又知道，坂田光……或者说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因为这种事而退缩。 坂田光从房间的保险室里找出各种武器——枪、子（防）弹、手（防）榴（防）弹、毒针、麻（防）醉剂等等，几乎将自己武装到牙齿，然后出去了。 地下室有两个出入口，一个就是他们下来的地方，已经被炸毁了。另一个在后院的水井中，虽然是传统的藏匿方式，但外面做了逼真的伪装，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不大。水井附近，此刻也并没有着火，对他来说，危险尚在可控范围内。 但几人都很清楚，当坂田光踏出地下室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被敌人杀死的准备。 ……………………………… 在一名交通警察的指挥下，冢本数美等人到了一处小广场中，这里有许多疏散过来的人群，附近还停着一辆救护车，有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正在忙碌。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附近几乎所有大型医院都被病人塞满了——有在基德事件中受伤的警察和窃贼，有遇到交通事故的伤者，有因为惊恐而不小心摔伤、踩踏或者出现旧病复发等情况的病人等等。 停电以后也断了通讯，这一辆救护车也并没有收到报警电话，而是附近一家私人诊所的医生看到这边起火了，便匆匆叫上身为护士的妻子女儿、自己开着救护车来帮忙。也有热心的人带了自家的毯子和水过来，给了惊魂不定的人一些安抚。 冢本数美找人借了个垫子，让两个女孩坐下来。灰原哀注意到步美的动作有点不对劲，问道：“怎么了，步美？你不舒服吗？” “没什么……”步美下意识地把手臂往身后藏去。 冢本数美抓住女孩的手，把她的胳膊拉过来一看，顿时吃惊道：“你受伤了，怎么没说？” 只见女孩的胳膊被擦伤了一大片，衣服前襟上都是血渍和水痕，兜帽下的脸也青了一块，看上去有点骇人。 步美抓着扭伤的手腕，小声道：“我知道现在很危险，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这怎么能是添麻烦呢！”冢本数美无奈又心疼地说。她看看就在不远处的警察和医生，对两人说：“你们就待在这儿别离开，我去找医生要点碘酒和纱布。” 步美的伤看着吓人，其实不算严重，这个时候等医生来给治疗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倒不如自己先处理一下更方便。冢本数美在学校的社团中也经常遇到受伤的情况，处理这种伤势很有经验。 两个女孩点点头，乖巧地在垫子上坐下来——步美身上原本多少有点“熊”的属性，但那是在知道柯南、元太等人都在身边的时候。此刻在重重危机和重压下，熊孩子的顽皮早就被吓飞了，“不给大人添麻烦”——就是她认为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事。 此刻，几个男人随着避难的人群也走到了这个广场，他们对视一眼，分散开来搜寻——因为人太多太杂，他们在半路上跟丢了灰原哀等人。但是他们已经用对讲机通知了其他几个路口布置的人员和上级琴酒，越来越多的组织成员正在从四面八方朝这个广场聚集。 突然，其中一个男人眼睛一亮，伸手捅了捅自己的同伴—— 满月的清辉冷冷地洒在广场上，两个幼小的身影靠坐在一起，双手紧紧地牵着。 第392章 守护骑士 “砰！” 蝙蝠重重地摔在地上, 浑身的骨头都好像要碎了，他目光凶狠地看着北原苍介，手指颤抖着努力要去扣动扳机, 结果枪却被一张扑克牌给击飞。 紧接着, 北原苍介上前一步，一拳砸晕了这个杀手。 “呼——” 黑羽快斗松了口气，忍不住说：“这家伙……真顽强啊！他不知道什么叫痛的吗？” 为了制服这个杀手, 北原苍介至少打断了他四五根肋骨、一条腿和一支胳膊。黑羽快斗开始还觉得这样有些残忍, 但后来见那家伙受了对别人来说几乎致死的伤，却还能突然跳起来差点用钢丝勒住乌鸦的脖子，同情的心情瞬间变成了惊悚。 不过如果他见过眼镜蛇战斗的模样，就不会因为蝙蝠的表现而如此吃惊了。在北原苍介看来，蝙蝠比眼镜蛇还要差一些, 至少后者让受了伤，而前者并没有。 北原苍介看了眼远处的天空，站起来擦掉手上的血, 把一个追踪器扔给黑羽快斗，说：“蜘蛛那家伙的追踪就交给你们了, 这个追踪器在三公里内都可以接收到信号，电量还能维持四十分钟左右。如果在那之前蜘蛛还没有带你们找到他们的临时据点, 就先逮住那家伙再说；如果能找到, 或者遇上无法解决的危机……” 他看向黑羽快斗, 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黑羽快斗点点头，隔着口袋摸了下衣服里的信号发射器，用力点了点头。 这个信号发射器是北原苍介在车上交给他的东西, 为的就是防止在信号断绝以后无法联系。 乌鸦笑道：“我想这应该不用担心——如今这种状况, 对方应该也想要尽快跟组织的BOSS取得联系。断电断网的情况下, 蜘蛛也不会太担心自己行踪被人发现的问题。” 北原苍介看了他一眼。 乌鸦这一路上可以说是逼格很高，表现平平，除了刚才那一枪之外，大多数时候都在划水。北原苍介没兴趣追求他是在藏拙还是想看看自己和黑羽快斗的实力，也没兴趣揭穿他的身份，点点头道：“那就交给你们了。我……需要去处理一些其它的问题。” 北原家方向烟雾大得不太正常，受到袭击的……似乎不止是自己家。 想到悠树提到的……他让小哀和步美躲藏在附近的冢本数美家……北原苍介不禁怀疑，难道三个孩子在路上被人看见了？ 如果黑衣组织发现了灰原哀的真实身份，不难想象他们搞出这种场面的目的是什么——要知道，利用烟雾（防）弹谎报火情、驱赶乘客的招数，黑衣组织在剧情中可是已经用过了。 北原苍介避开人群的视线，进入到一条黑暗的巷子中。几秒钟后，一辆黑色的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般驶出。 …………………………………………………… “不好意思，这次的展览让您受惊了。” 展馆外，吉永纯平版本的“北原苍介”微笑着，跟在警察的护送下走出大楼的游客轻声交谈，并且示意手下的员工给每个人都送上了一份精美的礼品——大概是因为事发仓促，准备的礼品五花八门，有钢笔、手机、口红、皮带、瓷器等等，都价值不菲。尽管现场有很多人并不缺钱，但看在这礼品的份上，心中自然少了很多。 柯南偷偷拽了下松崎银次的衣服，等他弯下腰来以后，小声问道：“银次桑，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北原哥哥有点不一样？” 松崎银次看着他，语气淡淡地说：“没觉得。” “是吗？”柯南摸下巴，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点不一样？大概是……太客气了？” 但是作为集团负责人，对备受惊吓的游客温和体贴，本来就是应该的呀！ 男孩纠结片刻，眼角的余光瞥向现场中的另一个人——比利。 出来以后，他过了几分钟才来到芙莎绘的身边，但却没有第一时间提出送她回家去休息。要知道，从大楼里出来以后，很多游客都选择了回家，柯南和毛利小五郎他们是因为楼内发生了案件，本着想要帮忙的心思才留下来的，比利和芙莎绘……他们又是因为什么才留到现在的呢？ ………… 楼内走出来了一个人，毛利小五郎见状，急忙迎了过去，问道：“目暮警部，你也来了……咦？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目暮十三和他身后的警察们几乎都是鼻青脸肿的模样，胖警部脸都快成了包子，高木涉两个眼睛都是乌青的，就连佐藤美和子都负了伤，看上去就像他们跟什么人大战了一场。 目暮十三闻言，本来就黑的脸色更黑了几分，他哑了下帽檐，闷声闷气地说：“别提了，一群笨蛋！” 在他们身后又涌出了一群警察，这些人的模样更加凄惨，头破血流不说，脸肿得几乎都看不出人样儿了。听到目暮警部的话，一群人更加垂头丧气，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站在墙边。 毛利小五郎大吃一惊，身体往后一仰，惊讶地问：“什么犯人这么厉害！竟然把你们几十人都打成了这样？！！你是……” 他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辨认出了一个稍微眼熟点的家伙，带着猜测的语气问：“……中森警部？” 中森银三以一种仿佛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的模样站在那里，整个人都灰暗得可以种蘑菇了。 目暮十三：“……” 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一直都是个笨蛋，他都要怀疑毛利小五郎是敌人专门派来打击、嘲讽他们的了！ 眼看那大嗓门已经引起了太多的关注，这家伙还一副撸袖子要为他们报仇的模样，目暮十三无奈，只好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 原来是中森银三和他带领的部下被群体催（防）眠了，带人上去援助的目暮十三正好跟他们碰上，猝不及防之下被自己的同僚一顿好打。若不是被催眠的这些人没想起来动枪，目暮十三的部下可能就要在毫无防备的时候牺牲几个。 刚开始遭到袭击，他们自然迅速发现这些警察的状态不正常，还在努力想要唤醒他们。结果在某个催（防）眠警察一拳砸在佐藤美和子脸上的时候，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佐藤美和子一向都是东京警视厅所有男性警察的女神，哪怕她最近开始跟高木涉谈恋爱也是如此，众人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揍？ 更何况还是打脸！！！ 于是原本保持着克制的众多警察顿时怒吼着扑了上去，把三课的同事压在地上一顿猛揍，而且还专门打脸！ 被催（防）眠的警察在七手八脚的重击中倒是从催（防）眠状态中清醒过来了，他们慌乱地挡着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拳头，连声喊叫：“怎么了怎么了？”其他男警察即便听到了也没有停下来，依然嗷嗷叫着又打了好几下，才在目暮警部的命令下站起来。 随后，一群猪头脸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被询问到他们是被什么人催眠的时候，除了有人说自己看到红光以外，其它线索也是一点儿都提供不出来！ 竟然连犯人都没有看到就被人放倒了！ 还攻击自己的同事！ 简直是警视厅的奇耻大辱！ ——松本管理官的怒吼声仿佛直到此刻仍然在众人的耳朵中回响，也难怪他们被挫败成这样了！ 得知事情经过，即便是毛利小五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才好了。 正在这时，门口又是一阵骚乱——原来是警察用担架从楼内抬出来了十几个人，其中有个家伙的模样格外凄惨，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打死了。 而且还是死得特别惨的那种。 “警、警部，这些人是……”毛利小五郎指着那些人，惊讶地问道。 “他们不是被我们揍的！”目暮十三先解释了一句，然后道：“这些人都是窃贼，在大楼内被人打晕了，好在没出人命。有个还清醒的家伙说，袭击他们的人是大盗影猫，而且那家伙跟怪盗基德联手了！” “影猫……和基德联手？”毛利小五郎问：“那个在会场中偷走宝石的家伙不是叫乌鸦吗？” “那是另一个——怪盗乌鸦！前段时间才开始在拉斯维加斯活动，这次跟基德他们好像也是同伙的关系。”目暮警部来之前已经把情报了解得差不多了。 毛利小五郎茫然道：“这个会场里……到底有多少怪盗？那苍介的钻石，也是被他们偷走的吗？” “我也想知道！”目暮十三沉声道：“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这些怪盗——影猫、乌鸦、基德，还有那颗钻石，全都从会场中消失了！” “而且从那三名怪盗以前出手的经历来看，他们当中没有谁是擅长催（防）眠的！这种程度的技术，可不是未经大量练习就能熟练掌握的，更何况还要在短时间内放倒二十多个警察。” “所以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大楼里消失的至少还有一个怪盗，一个擅长催眠术的怪盗。中森君，你以前听说过这样的家伙吗？”目暮警部回头问道。 正在墙边独自抑郁的中森银三闻言，终于打起了几分精神，回忆一阵后才说：“擅长催眠的盗贼，我没有听说过；但要说是杀手的话，我有一次去英国培训交流的时候，好像听几个国外的警察说起过这么一个人……” 他皱着眉头回忆了好一阵，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好像是叫……蜘蛛？” 目暮警部皱眉：“……好像？” 毛利小五郎惊讶：“杀手？” 旁边的柯南脑子里回响着一句话——影猫跟怪盗基德……联手？ ………………………………………… 虽然夜色已深，小岛酒馆却依然在营业，没有灯光，柜台上就点着蜡烛，气氛却好像比平时更好了。 就像毛利侦探事务所一样，小岛元太家也是楼下营业，自己一家人住在楼上。阿笠博士把元太送回家，谢绝了小岛元次（元太的父亲）请他喝一杯的邀请，道别离开，没走出多远，一个年轻女孩忽然撞进了他的怀里。 阿笠博士当然不会有什么桃色联想，事实上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抓住女孩的肩膀要把她推开，同时问道：“那个……这位小姐，你是喝醉了吗？” “救救我！有人一直在跟着我！”棕发女孩声音颤抖着说，双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仰头用害怕的语气说：“大叔，能不能拜托你送我回家？” 阿笠博士要推开她的手就犹豫了一下，他往女孩身后一看，远处果然有两个黑衣男人在探头探脑地看着他们这边。 善良的老人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拒绝女孩的恳求，他克制着心中的不自在，任由对方抱着自己的胳膊，安慰说：“别怕，我会送你回去的。要报警吗？” “不、不要。”女孩胆怯地摇摇头，低头咬着嘴唇说：“我没有证据，报警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的……只要回家就好了。” 阿笠博士叹息道：“也只能这样了，以后不要这么晚出门呀！” “嗯。”女孩仿佛怯懦地点点头，然而低垂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害怕的神色，眼神也是冰冷得让人心悸。 两个黑衣男人路过小岛酒馆，往里面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男人摇摇头，随后两人跟在女孩和阿笠博士后面离开。 酒馆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后面，北原悠树走了出来，一辆车从旁边经过，灯光把他幼小的影子拉得很长。 第393章 守护骑士 “呜哇——呜哇——呜哇——” 一辆又一辆的警车从路边疾驰而过, 有时是汽车，有时是摩托车，有时干脆是自行车，路边还时不时地能碰到指挥交通的交警。 因此, 尽管路上行人不多, 玛格丽特却也没有敢立刻对阿笠博士下手——圆谷光彦家外面整条巷道都没什么人, 但小岛元太家的酒馆却开在热闹的地方, 即便是三更半夜都老顾客来这里喝上两杯, 今天全城停电, 对于很多人来说就着烛光喝酒好像就更有味道了。 玛格丽特一边装作害怕的样子紧紧靠着阿笠博士, 一边像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 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 阿笠博士本身就是个没多少戒心的人，很快就被玛格丽特连老底都给掏出来了。 “我叫阿笠博士, 是个天才发明家啦！” “……天才发明家？”玛格丽特一愣，她还真没有见过有人这么自我介绍的。但是联想到那栋房子地下室里的研究设备，女人的眼神一冷，语气却充满无知少女的崇拜：“您都发明过什么啊？” 阿笠博士顿时面露难色：“嗯？我发明过什么？呃……这个……对了, 彩虹炸（防）弹你听说过吗？” “咦？彩虹炸（防）弹是您的发明吗？”实际上从新闻中看到过, 并且将其评价为“花里胡哨”的玛格丽特当即满是惊喜地说：“好厉害啊, 阿笠博士！没想到我居然还能认识一名科学家呢！” “哈哈哈哈……也没有很厉害啦！新……唔, 有个家伙总说我发明的都是破铜烂铁呢！”阿笠博士虽然这么说, 但喜悦却还是从眉梢眼角流露出来。 远远跟在后面的悠树轻声叹了口气。 博士……好像现在都还没发现对方在套他的话，也没发现这女人在故意把他往偏僻的地方带。 正好悠树也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动手，就一直跟在后面。当那两个黑衣男人藏在一个邮筒后面探头探脑、故意制造自己“跟踪玛格丽特”的假象时, 悠树无声无息地靠近, 抬起手来。 “噗！” 男孩的手指上发出类似于肥皂泡炸裂的声音, 两枚细针飞出去, 扎在那两人的脖子上。 黑衣男人手捂着脖子，勉强侧了一下头，还没等看清身后的袭击是怎么回事，身体就挨着墙倒了下去。 悠树走过去，又给他们各自扎了一针，剂量足以保证他们两个至少会昏睡一天。东京这样的大城市不会可能长期处在断电断网的静默状态，不出意外的话，政府此刻应该正在全力抢修被炸毁的变电站和通讯基站，最长不会超过12个小时，悠树……或者说他的核心程序就可以接管目前留下的所有问题。 在两人身旁的邮筒侧面拍下一个纽扣大小的发信器，悠树继续开始跟踪。 玛格丽特没有发现自己的同伙已经从背后消失了，因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跟阿笠博士的交谈上。 此时玛格丽特说起自己有个妹妹在帝丹小学上学，并且有厌学情绪，让家人都十分苦恼，顺理成章地让阿笠博士探起自己家的小女孩来。 在阿笠博士心里，灰原哀无论是八岁还是十八岁，都是一个如自己孙女般的小女孩儿。朝夕相处中，他也经常忘了灰原哀本来的身份，只把她当成自己收养的小姑娘那样去关心。此时跟“其他孩子的家长”说起来，语气中的骄傲和满意是挡都挡不住。 “我家小哀特别聪明……学习她有自己的计划，从来都不需要我操心……” ‘当然啦！’蹲在墙上的悠树心里嘀咕道：‘虽然还在上小学，但她在医学领域可是跟你差不多的天才科学家呢！’ 他看了眼电池的电量，见玛格丽特依然没有动手的打算，决定继续跟下去，顺手还从路边的一辆电动车里“借”了一个电池装在小书包里背上，边走路边给自己充电。 实际上，玛格丽特本来准备把阿笠博士引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就抓住拷问雪莉的所在，但是在交谈中，阿笠博士无意间泄露了自己的某项发明本来可以让他成为大富翁，但是由于可能会被坏人利用来犯罪，因此没卖出去两件就停止销售了。 玛格丽特追问了两句后，意识到这个看上去傻乎乎的老头儿其实真的是个很厉害的科学家，考虑到组织现在人才凋零、科研力量严重不足的情况，玛格丽特改变了问出目标以后就杀了他的打算，而是决定先把阿笠博士带到组织的据点，到时候这老头儿被他们捏在手心里，说与不说，做与不做，就都由不得他了。 当然，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雪莉可能会去的另一个方向，琴酒等人已经提前抵达了，想必他们也收到了组织BOSS的命令。如果雪莉在那边出现，以琴酒他们的能力，抓住那个女孩轻而易举。 走了半个多小时，缺乏锻炼的阿笠博士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忍不住问道：“那个……爱子，你家在什么地方啊？” “到了到了，就在前面。” 玛格丽特笑着伸手一指，阿笠博士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顿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爱子……你家在……地铁站？” 他还以为这是个玩笑，随后就感到一把冷冰冰的枪口指到了自己的后腰上。 女孩甜美的声音此刻变得比枪口更冷，她面无表情地说：“少废话，快点进去！” 老人一惊，下意识地举起了双手，尽量镇定地问道：“爱子……不，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玛格丽特轻声道：“我们组织的雪莉，几个月来承蒙你照顾了。” 阿笠博士顿时悚然：“你是那个……黑衣组织？！” “看来雪莉果然是出卖了组织的秘密。”玛格丽特枪口往前一用力，推了一下阿笠博士，然后道：“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拜托你配合一点。或者你更喜欢我打断你的腿，然后找人把你拖进去？” 阿笠博士不敢再多说，他深吸一口气，在被玛格丽特推着往那车站入口走的时候，目光也不断地朝四周瞥。 全城大停电以后，地铁航班都停止运行，一些原本准备要降落的飞机都转向飞往附近其它机场，列车也被迫停在半路上。地面上还好说，停在隧道内的，当时也是引发了不少慌乱。幸而在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和消防队的指挥下，乘客最终还是沿着隧道完成了疏散撤离。 此刻宛如一个小房间的车站入口黑漆漆的，就好像是什么怪兽张开的嘴巴一样，一级一级的台阶通往深邃的、月光不能抵达的地下深处。 这种环境，阿笠博士都不自觉地有些畏惧，玛格丽特却好像根本不害怕一样。她让阿笠博士以手机手电筒照明，挟持着他就往下方走去。 “哒、哒、哒。” 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站台里回响，听上去就好像是什么人跟在他们后面似的，两人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忽然，前方一盏灯光闪过，阿笠博士的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希望—— 难道是负责疏散乘客的消防队还没有离开？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脸型方正的男人拿着手电筒走过来，看了一眼阿笠博士和“扶着”他的玛格丽特，问道：“你们好，我是这里的站长，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阿笠博士此时已经打消了求助的想法，对面只是一个普通人，抵挡不了背后这个女人的子（防）弹，于是他勉强笑了一下，说：“没什么，我……” 他说到一半，话就被打断了。 “我是玛格丽特！”女人出示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说：“带我们去E3.” 阿笠博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 中年男人的目光已经从他身上转移到了玛格丽特身上，他检查了一下玛格丽特出示的证明，确认她并非被阿笠博士胁迫（阿笠：……？）或者背叛了组织，然后又用对讲机请示了一遍，然后才放行。 走过售票处时，阿笠博士无意中发现那房间里还站着一个人，黑暗中他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以及那人手中细长的枪杆。 这些家伙……地铁站里的，全都是他们的人吗？ 带着这种惊悚的发现，阿笠博士和玛格丽特走向了地铁站深处。 ………… 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拐角中，悠树伸手在墙角一拍，留下一个纽扣大的发信器。 随后，他的手掌和脚掌皮肤撕裂，露出几个圆形的吸盘。男孩像是一只大型的蜘蛛一样，顺着通道顶部爬了过去。 地铁站内，“站长”忽然转过身，拿着手电筒朝四下晃了一圈。 “怎么了？”另一个人问道。 “站长”犹豫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像是蛇在爬那样的……” 另一个人凝神听了片刻，摇摇头：“没有。” “站长”又拿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才释然道：“算了，可能是我听错了。” 另一个人道：“今晚站台里没有乘客，可能是有什么动物或者鸟跑进来了。” “说得也是。”“站长”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一个待在售票窗口内，一个坐在靠近出入口的一张椅子上，默然无声地等待着。对别人来说，黑暗而寂静的地铁站十分可怕，但对他们而言，这种环境却被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更让人感到安全。 …………………………………… 冢本数美等了一会儿，顺利地要到了纱布和碘酒棉签，当那个年长一些的护士听说受伤的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还塞给了她一个巧克力。少女抱着这些东西，兴冲冲地往回走，回去以后却是一愣。 垫子上坐着一个醉醺醺的大叔，两个女孩却不见了。 她又往四周看了看，确认自己没走错，顿时又惊又怒，抓住那个醉酒男人的衣领大声问道：“在这里的两个孩子呢？你把她们怎么了？！” 短暂的相处时间中，冢本数美已经深刻地感受到那是两个多么乖巧又懂事的孩子，她们答应了她会待在这里等着，就绝对不会乱跑！哪怕是急着上厕所也会等到她回来再说。 更何况北原家被恐怖的敌人袭击，两个女孩似乎也陷入了莫名的危险当中。这种情况下，她们怎么可能会乱跑？ 醉酒男人被她晃了一下，差点吐出来，他打了一个酒嗝，含含糊糊地说：“什、什么孩子？” 倒是坐在旁边的一个女人好心解释道：“如果你说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两个小女孩的话，好像是被她们的爸爸带回家了。” “她们的爸爸？”冢本数美并不清楚两人的家庭状况，闻言先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却立刻想到悠树送她们过来时说过的话—— “不要出门，不要跟人打电话……我会让人帮你们跟家人保平安……不要跟任何人联系……” 一瞬间，冢本数美只觉得毛骨悚然，她急切地抓住女人的胳膊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她们的爸爸？算了，告诉我她们去哪儿了？！” 女人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忙伸手指了个方向，结结巴巴地说：“就……就往那边去了……” 冢本数美豁然扭头看去，几个黑衣男人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广场，其中两人分别抱着一个仿佛正在昏睡的小女孩！ 第394章 守护骑士 女孩几乎是像箭一样射了出去,直接扑向了带走灰原哀和步美的黑衣人。广场上人很多，来不及避开，她就直接飞跨过去,惹出了阵阵惊呼。 广场上的骚乱也引起了那些黑衣人的注意,他们发现直扑过来的冢本数美，几乎没有商量地立刻分成了两队,大部分人带着两个小女孩开车就走，留下三个男人后退几步，从众人的视线当中脱离出去。 冢本数美追进路口,迎面就是一根铁棒携着风声朝她脸上打来，少女身体顺势往前一倒，旋身一踢。偷袭她的男人脑袋猛地一偏，人就飞了出去。 旁边的另一个男人一拳打过来,两人过了几招，冢本数美抓住机会，反手一拳砸在这人的脸上，他的鼻梁“咔嚓”一声断了,鼻血和眼泪都一起喷了出来。冢本数美再飞起一脚，这人“嗷”地惨叫一声，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飞了出去,整个脸好像都扁了。 “咔！” 机括撞击的声音让冢本数美前扑的动作一顿。短发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她紧紧盯着地面男人的眼睛和手，那支枪反而似乎是没有被她放在眼里。 黑衣男人没有废话，直接就要扣动扳机——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叫雪莉的小女孩要抓活的，但其他人却不必。 在男人手指一动的瞬间,冢本数美就侧身开始闪避,然而预料之中的枪声却没有响起。 她惊讶抬头,只见男人的眉心多了一个洞，血液正顺着他的鼻翼往下蜿蜒流淌。 冢本数美浑身僵硬。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转过头。 手中拿着枪的坂田光从她背后走来。 两人对视一眼。坂田光觉得这个女孩好像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没什么印象。 冢本数美倒是立刻认出坂田光来，或者说，她知道这是经常出入北原家的一个人，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此刻对方却是可以信任的人。 “你好，那个……”女孩磕巴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急切地说：“你能尽快联系上北原苍介先生或者悠树少爷吗？” 坂田光看了她一眼，问：“什么事？” 冢本数美尽量快速简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悠树少爷晚上把叫灰原哀和吉田步美的两个女孩托付给我照顾，但是后来起火，我带她们到附近避难，现在那两个孩子被这些黑衣人给劫走了！” “小哀和步美？” 坂田光想到之前弥漫了半边天空的烟雾，心中大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到第一个被冢本数美打倒的黑衣男人还在地上哼唧，他一手把人提起来，往旁边的巷子里拖。 “等等，你要做什么？”冢本数美急忙问道。 坂田光回头看了看她，说：“当然是问清楚他们要把人带去哪儿。” 冢本数美愕然道：“拷、拷问吗？” “不然呢？”坂田光反问：“难道要把他带去警局的审讯室，请警察客客气气地询问，最多拿个灯照他的眼睛，让他坦白从宽？在那两个孩子还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的时候，跟这些家伙比谁能熬？” 冢本数美哑口无言。 她站在原地，看着坂田光把人拖进黑暗无光的巷子里。很快，冢本数美就听到一声声被捂住嘴以后依然无法扼制的、充满恐惧和痛苦的声音。 面前的地上，还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对方手中握着枪，眼睛也睁着，月光下那死灰般的眼神格外可怖。 冢本数美只觉得浑身发冷。 在她十八年的人生中，虽然经常要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空手道比赛，但从没有想过会面对这样的情形——火灾、绑架、杀人、拷问。这一切的一切，跟她过去的人生，跟她习惯的世界，都相差太远了。 简直像个醒不来的噩梦。 如果是以前的她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可是现在，那个脸色冷峻的男人虽然一句责骂的话都没有，但冢本数美自己知道，小哀和步美被人绑架，她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而且，即便这件事跟她无关，即便是陌生的小姑娘被人绑架了，难道她就能袖手旁观吗？她的道德和做人的原则都不允许！ 只是…… 北原苍介……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啊？为什么会卷进这种事情当中？ 他不应该只是……一个有些奇怪的财阀吗？ 冢本数美在冷风中站了几分钟，坂田光就重新走了出来。 少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见对方也没搭理她，直接就跨上路边的摩托车，又急忙追了过去，问：“知道她们在哪儿吗？” 神野东戴上头盔，看着她道：“这件事跟你已经没关系了，回家去吧！” 没找回灰原哀和步美之前，冢本数美怎么能答应？在摩托车发动的一瞬间，女孩一咬牙跳上了后座，身体往后一仰，双手急忙抓住了坂田光的外套。 坂田光停车，冷声道：“下去！” 冢本数美只用一句话就说服了他：“我记得车型和车牌号！” 片刻后，坂田光把另一个头盔反手塞给她，说：“坐好！” 摩托车飞驰而去，后座上的冢本数美急忙戴好头盔，又抓住坂田光的衣服。 路上此时已经没有多少车流了，冢本数美一边用目光搜寻相似的车型，一边迎着风大声问道：“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小哀和步美？为什么还动了枪？你……你们又是什么人？” 坂田光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她。 摩托车经过一座大桥，冢本数美看到自家所在的方向烟雾似乎淡了许多，惊讶道：“火这么快就被灭了？” 前面的男人似乎发出一声冷笑。 冢本数美皱眉，大声道：“不知道有多少人遇害了，你还觉得可笑吗？” “你们被骗了。”坂田光道：“被烧的只有北原家，其它地方都是放的烟雾弹。” 冢本数美愣住：“……烟、烟雾弹？” 随后，女孩明白了什么，咬住嘴唇，心中全是悔恨。 如果……如果她那时候再细心一点，仔细观察，不要慌了手脚，小哀和步美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仿佛感觉到了冢本数美心中的情绪，一直冷着脸的坂田光忽然说道：“对方确实是丧心病狂的犯罪集团，这一次是烟雾弹，但真要放火……他们也不是做不出来。发现火情的时候第一时间带着孩子们避难是正确的，你不用为此自责。” “但我不该离开她们！”冢本数美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咬牙道：“我明知道情况不对劲，我就应该寸步不离地守在她们身边。” 坂田光叹息道：“这样的话，或许现在你已经死了。” …………………………………… “凯尔弗已经抓住了雪莉。”幽暗的仓库中，琴酒放下对讲机，满意地对伏特加说：“行动计划执行得很顺利。” 这个地方跟北原家离得不是很远，仓库外面甚至时不时还有警车和消防车路过，但仓库里的十几个人半点也没有紧张的神色，唯有站在大门附近的一个年轻人，每次听到警笛声都仿佛惊弓之鸟一样慌乱一下。 “别紧张。”另一个成员看不惯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叼着烟说道：“今晚整个东京的警力会紧张到连上厕所的工夫都抽不出来。别说警察不可能会盘查这里，就算他们来查这个仓库，也最多只是一两个人而已，害怕我们对付不了吗？” 又有一个人狞笑道：“那恐怕……来的时候是两个警察，等我们走的时候，就只剩下两具焦尸了。” 年轻人闻言，神色好像镇定了几分，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大哥，我们现在回据点吗？”伏特加问道。 “不，我们先狩猎北原苍介。”琴酒咬着烟，背后的黑色袋子中装着他惯用的狙（防）击（防）枪，说道：“比利一个人未必能搞定他。” “其他人呢？”伏特加又问。 “a组跟我们一起行动，b组去听凯尔弗指挥，c组继续监视北原家，我不相信这房子里的人全都死了。”琴酒道。 “是。”伏特加依次吩咐了一遍，a组和b组就在仓库，自然是立刻回应。c组在外放风和监视警方的行动，对讲机中迟迟听不到他们回答的声音。 “c组？c组？”伏特加叫了两遍，干脆直接喊对方的代号：“索查，你们在搞什么？” 琴酒面色陡然变化。 “吱——” 仓库的大门忽然打开，众人的视线全都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圆形的东西从门口咕噜噜滚了进来。 灯光一照，众人豁然大惊——这竟然是一颗人头！ “索查？”有认识的人失声喊道。 大门“哐”地一声猛地关上，紧接着仓库上方几个狭小的窗户也全都被堵上了，仓库里顿时一片漆黑，只有两人手中的手电筒还在提供照明。 但紧接着，惨叫声响起，手电筒飞出去，光线错乱地晃动中，一道人影挥刀而斩，不知是谁的头颅飞了起来。 “全都打开手电筒！”伏特加大喊一声。 然而几处光亮刚一闪烁，惨叫声就紧跟着响起。一台手机滚到墙边，手电筒的光依然执着的亮着，然而周围的黑暗好像会吞噬光芒一样，那灯光只照亮的很小的一片地方。 众人只能隐约看到错乱的人影，却分不清楚谁是同伴，谁才是敌人。 “不要犹豫，看到可疑的家伙就开……” 伏特加话说到一半，手腕忽然一疼，紧跟着喉咙上鲜明地感觉到剑锋从上面划过时冰冷的触感，还有腥热的气息。 他后知后觉地抓住自己的脖子，血和气流从指缝中喷涌而出，喉咙之间咯咯咯地响着，浑身的力气也都随之消失了。 伏特加庞大的身躯嘭地一声摔倒。 琴酒听到伏特加的声音戛然而止，就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伤感或者愤怒，他拿着枪，微微眯着眼睛，从混乱的人影中辨认那个敌人。 唯一的敌人。 忽然，视线的余光捕捉到一抹诡异的身影，他飞快地抬手，开枪。 “砰！” “砰！” “砰！” 风声猛地袭来，琴酒的枪连同拿枪的左手都被削成了两半。 一张几乎被血染红的般若面具猛地出现在眼前！ 仿佛是紧绷着的琴弦骤然断开，发出铮锵的声音。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曾经自己差点被眼前这个面具人砍死的那个时候。 奇怪。 明明只是两个月前的事，为什么……会感觉过了这么久？ ………………………… 只穿着短裤和紧身背心的莱薇蹲在门外，听着仓库里面的惨叫声接连不断，笑了一下，也不顾自己身上的血迹，掏出一支烟来点燃，猝然间又想起了那个有时候很冷静、有时候又很疯狂的同伴。 “……洛克。” 女孩无声低语，拿着枪的手垂到地面，轻笑着低声道：“你一直觉得日本是个和平的地方，可是这里杀起人来，比罗阿那普拉还要疯狂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仓库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莱薇站起来朝身后看去—— 神野东站在门口，他慢条斯理地擦干净眼镜，戴上，又调整了一下领结，双手拄着拐杖，如同一个从容、优雅又充满智慧的英伦绅士。 ——如果忽略他身上的血迹和背后那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的话。 “全都杀掉了吗？厉害！”莱薇咬着烟笑道：“我还以为你退出之后，现在两只手只会抱孩子，不会杀人了呢！” 神野东瞥了她一眼，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还能打吗？” “当然。”莱薇站了起来，她身上也带着伤，却好像根本不以为意，浑身上下都是一股亡命徒的气息。 “那么答应你的报酬我也会如数支付——此事过后，我会帮忙运作，让那个洛克离开监狱。至于之后他是跟你回罗阿那普拉还是继续留在日本，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了。” 莱薇沉默片刻，应道：“……嗯。” 神野东将一桶汽油泼在废旧仓库的地方，月光的照耀下，一抹银色格外显眼。 他的动作顿了顿，神色便显得有些烦恼。 “怎么了？”莱薇奇怪地问道。 神野东叹气道：“我曾经答应了少主要留某个家伙一名，结果这次却把他也一起砍了……这该怎么解释呢？” 他说着，点燃了打火机，将其扔进仓库。 两人转身朝外走去。 莱薇道：“你什么也别提，不久没事了吗？” “那怎么能成？”神野东严肃道：“我不能骗他。” “那要不……你就说是我杀的？我可没答应那小子什么要求。” “这不还是撒谎吗？” “不然呢？” “……既然你如此恳求，那就这么说吧。”神野东很无奈地说。 莱薇：“……” …………………………………… 正在赶路的北原苍介忽然停车，从怀里摸出热得发烫的任务卡。 【组织干部琴酒已死亡】 【组织干部伏特加已死亡】 【组织干部凯尔菲迪已死亡】 【组织干部……】 一连串的死亡提示之后，是两行加重加粗的文字： 【监测到任务世界发生重大改变，黑衣组织势力百不存一，提前开启决战】 【请在六小时之内解决乌丸莲耶及其麾下重要干部，否则任务世界将出现不可预测的恶化】 第395章 守护骑士 六小时之内……决战…… 北原苍介深吸一口气, 心脏好像瞬间都抽了一下。 虽然他一直在做这样的准备，也花了不少的工夫去削弱黑衣组织的势力，但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 他依然有种自己还没有准备好的感觉。 但…… 没有什么战争，是在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才会进行的。就算做再多的预想，也总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可是时间太过紧促，黑衣组织BOSS 最后的秘密据点位置他还没有完全掌握。之前诺亚做了大量的计算, 推测出三个可能的地点，但要确定那个唯一正确答案，他们至少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去观察和验证。 他也曾经花点数跟任务卡兑换组织BOSS的位置，却没有得到回应，不知道是任务卡背后的机制不允许, 还是说黑衣组织也受到了某种信息上的庇护, 亦或者卡片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北原苍介却没有急匆匆地去诺亚推测中的三个地点查看, 而是停下车, 坐在马路边沉思了好一会儿，甚至还有闲情给自己剥了一颗糖。 他可以确认的是……任务卡不会给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组织BOSS的据点在他六小时内无法抵达的地方，那么任务直接就可以宣告失败了。 而且在大量组织干部死亡之后，还要六个小时, 世界才会出现不可预测的恶化吗？ 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所安排的那些人在之后的几个小时内会做出什么事来，切实地给黑衣组织造成严重的威胁, 甚至是无法逆转的损失, 而组织BOSS 则会用孤注一掷的反击将这个世界带入深渊？ 会是什么呢？ 黑衣组织跟很多国家的政客、财阀、科学家等各种人物有联系，手中必然握着这些人大量的黑料。行贿受贿这种简单的犯罪就不需要多说了, 当那种有权有势的人跟见不得光的犯罪组织勾结的时候, 不会只有钱权交易。 造谣、暗杀、排除异己, 甚至煽动战争，都有可能。 药品和武器走（防）私，这几乎也是必然的。 以黑衣组织一贯的所作所为来说，背后的势力还要支持、或者至少是默许他们进行人体实验。而实验材料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其中肯定还要涉及人口（防）贩卖和器官买卖。 类似如此的重重黑料，如果突然曝光，肯定会引起各国的震荡。但这种程度，算得上对世界的灾难吗？ 那种渣滓被曝光，对世界来说应该是好事吧？如果“世界”真的有意识而且会在乎这种事的话。 或者他可以想的更夸张一些，比如…… 核弹？生物病毒？三体召唤？ 黑衣组织研究药品研究了这么长时间，连返老还童的药物都有【虽然他们自己以前不知道自己家的毒药还有这种作用】，要说他们手里没有几种极其致命又传染性强的毒药，谁也不会相信。 那种杀器，平时是绝对不会动用的，但是如果要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将其释放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北原苍介记得他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中，反派释放了一种极具传染力、且影响所有人生育能力的病毒，从基因层面上迫使地球人口被动减少。长此以往，甚至会让人类整个灭绝也说不定。 或者更激烈一点，像保护伞公司一样，释放的病毒直接将世界变成了丧尸的乐园，人类在夹缝中苟延残喘。 北原苍介的思绪飘了一下，很快又拉回到眼前的局面来。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中间的某个人，肯定非常接近组织BOSS所在的位置。 但越在这个时候，就越需要谨慎，尤其是乌丸莲耶手中必然握有什么足以威胁世界的“杀器”。尤其是如今这个时代，很多时候只要轻轻按一下按钮，悲剧就会变得无法挽回。 任务卡在指尖旋转一圈，北原苍介轻声道：“卡片，剩下的点数随便你扣，给我显示以下这些人的位置——神野东、坂田光、悠树、柯南、毛利小五郎、毛利兰、黑羽快斗……” ……………………………………………… “轰！！！！” 整栋大楼都在颤抖、晃动，所有的玻璃齐齐碎裂，脚下的地板像蹦床一样颤动。 黑羽快斗一时愕然，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快斗！” 乌鸦大喊一声，飞扑过来，仿佛要自杀一样，抱着他一起从高楼的窗户中跳了出去。 身体随着重力坠落下去的时候，黑羽快斗依然望着窗户的位置，隐约间，他见到一个男人站在窗户边，仿佛在往下看，很快，那身影就被火光给吞没了，好像看到他也只是幻觉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想起刚才的经历，依然觉得有些魔幻。 ………… 黑羽快斗和乌鸦一路追踪着蜘蛛而来。或许是断电以后监控器都不能工作的原因，这种现代技术的静默给了他们这样的人很大的安全感，于是蜘蛛那家伙没怎么绕路，就带着他们到了这栋楼上。 这一栋在高楼林立的东京依然算得上格外巍峨、科技感满满的大楼，就外形而言甚至比当初的双塔摩天大楼更加引人瞩目。黑羽快斗曾经和中森青子从这栋大楼下面路过了好几次，但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追寻已久的神秘组织竟然就在这栋大楼里面。 这是一栋几乎可以被称之为地标的建筑，名为泽永大厦，高度超过了两百米，内部包括了商场、酒店、餐厅、办公楼、美术馆、电影院、剧场、儿童游乐场等等各种设施，甚至还有几个私人诊所。有人说，住在这里一辈子不出去也什么都不会缺，当然，价格也是不菲。 这种建筑，当然也不会缺少备用电源，电梯也都在运行当中。虽然因为夜深，大部分楼层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大楼外面的霓虹灯依然将其妆点的美伦美奂，在这种夜晚更显得独树一帜。 两人潜入大楼，跟随蜘蛛一直到了顶层。这是一个宛如空中花园一样的地方，墙壁和地板都是纯白色的，楼顶有偌大的游泳池和阳光房，看上去像一个被人静心装扮的院落。而房间里则比预想的还要空旷，一个很大的房间里甚至只有几台电脑，墙上倒是挂着几个占据了整个墙面的屏幕，当然，此时这些屏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黑羽快斗用催（防）眠瓦（防）斯轻松放倒了楼内的几名女仆和安保人员，旁边的乌鸦也是不遑多让——那些挂着枪的保镖看上去倒是都很精干，但或许是安稳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反应迟钝得不是一点半点，面对怪盗基德这样能把几十上百名警察都刷的团团转的大盗，几乎没有一点儿反抗的机会。 两人各自拖了一个人进入旁边的房间，几分钟后再出来，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黑羽快斗易容成了一个有着棕色长卷发的女仆，柔柔弱弱的表情几乎跟本人一模一样。乌鸦则易容成了一名长脸保镖，板着脸的模样看上去就很有威严。 少年心道——这种易容技术……除了我以外还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看到过。看来他说自己是我老爸师弟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虽然他在盗窃的时候身上一直都藏着少量备用的易容材料，但是在仓促之间，易容也很难做到肉眼无法分辨的程度。黑羽快斗直到自己的易容是有些粗糙的，但是对面乌鸦的易容却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而乌鸦懵了一阵后，心里只有两个字—— 女仆？？？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对黑羽快斗的个人爱好发表什么意见，点点头后，两人继续潜入，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真的找到了潘多拉？”一个颇具磁性的声音说道。 光听这个声音，除了那是一名男性以外，竟然无法立刻判断出对方的年龄区间。 房间里，一个穿着白色浴衣、头发还湿漉漉的男人走到沙发上坐下，尽管旁边的下属都露出激动且期待的神色，他却有点恹恹的模样，说道：“本来还以为那些暴发户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一点风声，拿来做噱头呢，居然真的找到了吗？” 他伸出手，缓慢地道：“拿来给我看看。” 此时黑羽快斗已经装作倒茶的女仆，推着小推车光明正大地进入了房间。而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他身边溜走了，此时已不见踪影。 黑羽快斗也顾不上去找那个神秘消失的家伙，而是暗戳戳地、满怀好奇地借着玻璃镜面的反射打量那个几次追杀他的神秘组织首脑。 一张从十五岁到五十岁都很适宜的娃娃脸模糊了他的年龄甚至是性别，大概是才洗过澡，及肩的头发湿漉漉地，还有些凌乱，一名女仆站在沙发后面，拿着长长的白色毛巾，动作轻柔地替他擦头发。 他肤色白皙，五官精致，人有些瘦削，光着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脚背上却有数条血管暴起，跟他外表的清秀温雅有些不搭调。 但刚才面对怪盗基德和乌鸦两个人都游刃有余的蜘蛛此时却显得很恭敬。他低下头，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用手帕包好的钻石，弯腰递给男人，说：“老板，这就是您寻找已久的永生之石——潘多拉。” 钻石上的手帕滑落下来，灯光的光线透过钻石，折射出异样绚烂的颜色来。 黑羽快斗急忙要打开内置灯的开关，幸好在按下按钮之前，他想起钻石只有在满月的月光下才会发出红光，急忙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指。 男人旁边的女仆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然后立刻捂住了嘴巴，眼睛依然亮闪闪的看着那枚钻石。 人造钻石和天然钻石虽然出生的“贵贱”不同，但至少在外观上，两者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样，全都凝聚在那枚钻石上，唯独那位“老板”挑了下眉毛，并没有伸手接过来，而是定睛看了两眼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老、老板……？”蜘蛛托着钻石，茫然地道。 ——难道自家老板夙愿达成，太高兴了……高兴疯了？ 他的眼神仿佛在这么说。 男人的笑声忽然终止，他拿过钻石放在桌子上，顺手拿起旁边的水果刀，猛地一刀插了下去！ 众人都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后蜘蛛看到那钻石的黄金底座脱落，以他的眼力当然也发现了底部粘合的细微痕迹，当即又惊讶地“咦”了一声。 “当啷！” 男人丢下水果刀，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看着蜘蛛以嘲笑的口吻道：“你被人耍了，spider!” 蜘蛛瞳孔微微放大，低着头，脸色开始变青。 “不光上当受骗，你还把老鼠带了进来……”男人笑着道，目光落在了茶桌旁边的黑羽快斗身上，说：“——是这样吧，怪盗基德？” 蜘蛛顿时一惊。 黑羽快斗手指微微一颤，没有像面对柯南一样装傻糊弄——毕竟，他对自己所扮演的这个人一无所知，对方随便问点什么他就会露馅了。 少年放下茶壶，胳膊轻微地抖了一下，藏在袖子里的一枚比蚕豆略大一点的通讯器掉进他的手中，黑羽快斗摸索着用力捏了一下。 ——这是他和北原苍介约好的一个信号，只有在发现动物园组织首脑、或者确认他们重要据点位置的时候才能按下。 黑羽快斗没有否认，倒是男人身边的一名女仆惊讶地说：“她、她不是井上真帆吗？” “当然不是。”男人对待女孩倒是很耐心，温和地说：“小真帆可是左撇子。” “啊！”女孩惊叹一声，和其他人一样，目光落在黑羽快斗之前提茶壶的右手上。 黑羽快斗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嘲地道：“难怪我刚才拿茶壶的时候觉得有点不顺手，原来是因为那个女孩是左撇子吗？” 这时，他莫名地想起了某个眼神犀利的小男孩，叹气道：“可惜我不是侦探，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一点。” “你的破绽还不止如此。”男人悠闲地说：“小真帆走路的时候，左脚落地会比右脚稍微轻一点，进门的时候也是习惯向左转身关门再把车推进来，倒茶之前，她会根据我的口味放一点生姜或者柠檬，勺子会先顺时针转两圈，再逆时针转两圈，一贯如此。” 这一下，黑羽快斗只能苦笑了，感觉在对方的眼中，自己的扮演好像破绽百出、一无是处。 ——如果中森银三有他这种眼力和观察力，大概“怪盗基德”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落网了吧？ 少年忍不住问道：“难道你身边每个人一举一动的所有细节，你都记在脑子里了吗？” “当然，小真帆可是我的家人啊！”男人垂下眼睛，道：“据说怪盗基德从来都不杀人，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所易容的这个女孩，她还活着吗？” 黑羽快斗爽快地道：“她在旁边的卧室睡得正香呢！” 既然身份已经被揭穿，他也就没有继续假扮的必要，干脆扯下这身装扮。“嘭”地一声，烟雾腾起，随后白衣白裤白披风、戴着单片眼镜的怪盗基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夜安，诸位。” 白衣怪盗声音都低沉了几分，他单手按在胸口，微微俯身，看着沙发上的男人笑道：“听说阁下一直想要我的命，所以我就前来拜访了！” 男人笑了下，拍拍手，天花板、墙壁、桌底、沙发扶手……枪口从各个角落伸出来，对准怪盗基德，随后，子弹如暴雨般喷了出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 ………………………… “叮咚！” 乾真司手里宛如砖块一样的手机发出提示音，他低头看了一眼，立刻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车，敲了敲车厢后侧的门。 车门拉开，一个眯眯眼的高大男人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微微低头看着他。 “服部本部长，那边发来了消息。”乾真司有些紧张，却没有把这一点表现出来，他将手机递过去，道：“首脑的位置已经确定了。” 服部平藏点点头，没有说话，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泽永大厦？” “是。”乾真司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出于对北原苍介的信任，还是坚持道：“我们的同伴冒着生命危险确认了这一点，不会有错的。” 同样在车内的远山银司郎忽然道：“你们的同伴……该不会是怪盗基德吧？还是怪盗乌鸦？” 对其中内情并不清楚的乾真司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问：“——不可以吗？” 远山银司郎看向服部平藏，欲言又止道：“平藏……” 不久前，眼前这个叫乾真司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公文包找到了他们，他提供了关于代号为“酒厂”和“动物园”两个神秘犯罪组织的大量犯罪资料，依次此次关于珠宝展览的大致计划，说服了服部平藏提供协助。 那个被称为“酒厂”的组织，远山银司郎其实多少听说过一些，但“动物园”这个组织就闻所未闻了。如果被发现的是酒厂BOSS的据点，他也不会这么犹豫。但偏偏发来消息的是那个闻所未闻的“动物园”，远山银司郎就有些踟蹰了。 他们这一次的秘密行动虽然获得了警察厅长官的支持，但是很多地方其实都是不合规矩的，服部平藏本人也是冒着几大的危险。如果最终证明北原苍介这边提供的消息不实，或者说达不到预期中应该有的程度，那么一力坚持行动的服部平藏的职业生涯也会被葬送。 但服部平藏却好像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一样，他只是略一思索，便对下属道：“按照第一套方案，行动！” “是！”众人轰然应诺。 乾真司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方天空陡然亮了一下。众人抬头看去，只见被阴云遮住半边的月亮之下，一团巨大的烟花层层绽放，正中心一道金黄色的焰火在空中留下长长的轨迹，宛如荷花亭亭玉立的茎杆笔直地指向天空。 第396章 守护骑士 黑羽快斗也看到了夜空中乍然绽放的烟花,但是此刻，他根本顾不上去思考其中的原因。 他的肩膀上，是乌鸦沉重的喘息,这个人的血液如水流一样顺着肩膀而下，让人觉得半边身体都跟着变得滚烫起来。 “喂,你还醒着吗？”黑羽快斗又紧张又担心，忍不住再一次问道。 乌鸦似乎笑了一下,虚弱地说：“大意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自己住的地方都装了这么多机关（防）枪。” 黑羽快斗的心脏也跟着一提,眼前似乎又闪过了子弹如暴雨般朝着他倾泻而来的场景。 谁能想到动物园组织的首领居然是这么疯狂的一个家伙？ 他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敌人,哪怕是跟那个男人在同一个组织的斯内克和蜘蛛，在遇上的时候即便敌对，却也会先交流几句。哪像这个家伙,刚打了声招呼，就突然下了杀手。 如果不是乌鸦,当时他就会被杀了。 但是为了救他,乌鸦自己却受了重伤，他腿上中了一枪，身上则至少中了两枪，此刻不说走路,大量失血带来的失温和虚弱让他神志都难以保持情形，身体完全是挂在黑羽快斗身上，被少年拖着走。 然而看到他们身后的血迹，黑羽快斗对两人是否能从这里顺利逃走根本不抱多少希望。 现在……只能祈祷北原苍介所说的援助能来得快一点儿了…… 感受着乌鸦的脉搏越来越虚弱,黑羽快斗知道再拖延下去，不管他们能不能得救,乌鸦都死定了。他顾不上太多,在走廊里布置下几个简单的机关,勉强遮挡了一下他们逃过来的痕迹，然后随便挑了一个房间，半拖半抱地把乌鸦扶了进去。 “快斗……” 被放在地上的时候，半天都没有说话的乌鸦忽然抓住他的手，用微弱的声音呼道。 黑羽快斗顾不上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急促地说：“别担心，我先给你包扎！坚持住，你会活下来的！” “别管我了……你……快逃！”乌鸦断断续续地说，他只觉得发冷，却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他喘了口气，出现重影的视线当中只见黑羽快斗还在自己眼前，心里顿时一急，催促道：“快逃……逃……别管我！” 黑羽快斗充耳不闻，从衣服各处的暗袋里掏出几个放水的小袋子，撕开，把里面的药粉全都撒在乌鸦的伤口上。再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纱布包扎，纱布不够用，他又撕开了自己的披风。 说起来，黑羽快斗的身上原来是不会带这些东西的。他那看起来酷炫的衣服内侧虽然缝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暗袋，但平时他作为“怪盗基德”行动的时候，里面一般都放着他的各种魔术道具和易容材料。 但是在和北原苍介认识以后，对方经常会给他拿一些据说是“研究室新出的产品”，其中有各种好用的小工具，有危险的武器，还有各种急救药品。在北原苍介的影响下，黑羽快斗开始习惯于在自己身上带一些其它的东西。 尤其是这一次，他们的行动面临着巨大的风险，黑羽快斗特地多带了一些药品，在此时就派上了用场。 紧张之余，他也忍不住有些庆幸——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此刻或许就只能看着乌鸦渐渐死亡而束手无策了。但此刻，他还能为这个刚才舍命救了自己的人施以救治，这种能够做点什么的状况令人觉得安心——哪怕下一刻可能就会有动物园组织的杀手破门，此刻他也是安心的。 乌鸦的催促在黑羽快斗耳中犹如无关紧要的噪音，他理都没理，快速给乌鸦包扎好伤口以后，拿出他藏在胸前口袋里的“秘密武器”——一支外形犹如口红一般的便携式注射器。他拉开管口，抓住乌鸦的胳膊把他的袖子推上去，看清静脉的位置后，拿起注射器往上面一扎！ 透明的管内，带一点浅蓝色的液面缓缓下降。 几秒钟后，本来已经晕晕乎乎的乌鸦忽然闷哼一声，身体犹如触电一样震颤抽搐，皮肤表面甚至冒出白色的烟气来，体温则迅速升高，不一会儿，手臂甚至变得有些烫手。 黑羽快斗担心急了，却见对方身上的皮肤红得像煮熟的虾一样，头发里都在冒烟，就想要取下对方的帽子和面具好散热，但手刚伸过去，就被对方按住了。 “别动。”乌鸦咬着牙，忍痛说道。 黑羽快斗的动作一下就僵住了。 乌鸦一只手死死地攥着，以压抑自己在极度疼痛下想要大喊大叫的反应；另一只手则按住自己的□□，以免被黑羽快斗撕开。 如果他会死在这里……如果他要死在这里…… 至少…… 不能让黑羽快斗知道他是谁…… 如果死去的是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长相的陌生人，那么留在他记忆中的，只是一个神秘组织长脸保镖呆滞刻板的脸，那么……即便悲伤……也不会持续太久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即使乌鸦难受地几乎想要把自己的脸都给撕下来，但还是坚持按住面具，不肯让眼前的少年看到他的真面目。 几分钟后，就在黑羽快斗担心地手足无措的时候，乌鸦深吸一口气，痛苦也渐渐平静下来。 “快斗……你给我注射的……是什么？”男人满头大汗地问道，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一个朋友给我的急救针……有效果吗？”黑羽快斗问道。 乌鸦：“……” 效果当然有。 他中枪以后情况很不好，还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但是一针下去，力气和生命力好像都跟着回流了两三分，至少大脑是恢复了往日的清醒。 但是那种仿佛连骨头都跟着融化了的痛哭，他是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背靠墙坐起来，乌鸦问道：“你说的朋友……是北原苍介吧？他给你这支药的时候，有说过它的效果吗？” “他说……这是关键时候可以救命的东西，如果受了伤处境又非常危险，就注射到静脉当中。”黑羽快斗回忆着北原苍介把注射器交给他时所说的话，道：“他还说……嗯，这东西注射以后会非常疼，所以不到绝境最好别用。另外就是制造这种药水的原材料非常少，因此只能给我一支，没有多余的备用品。” 实际上，这药剂的原材料就是让工藤新一变成柯南的毒药——APTX4869。在组织据点被攻破以后，北原苍介顺利弄到了一些这种药剂。 他一直都觉得这种能掀翻牛顿棺材板的药剂非常神奇，在将其转交给灰原哀研究解药的同时，也分了几粒让北原集团研究所的科学家们进行研究，同时还让悠树协助进行分析。 不知道是不是集团的科学家们能力有限，他们既没有成功复制出APTX4869，也没能像灰原哀一样研究出临时解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也没能变回幼体形态，传说中的组织秘药“银色子弹”就更不可能了。但他们还是得到了一些成果，大部分都有强烈的副作用，这种急救药剂算是其中最成功的一例，比起其它药品会带来的心脏骤停、细胞溶解、肌肉骨化等等，疼痛只能说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种副作用了。 APTX4869数量有限，北原苍介也不想为此去找灰原哀让她再制作一些这种毒药，于是最后他手里的急救针就只有四支而已，其中一支就给了黑羽快斗。 当然，在给他药品的时候，北原苍介并不知道黑羽快斗会面对现在的局面。他只是想起原来的剧情中，黑羽快斗似乎也是经常面对枪战，还因为被某个犯人陷害而中枪，变得非常狼狈，因此才想到给他这种药。 黑羽快斗无意去追究朋友隐藏的秘密，也不想让乌鸦去探究，便道：“闲聊的话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先从这里逃出去！” “不急。”刚才还催着黑羽快斗逃走的乌鸦倒是冷静许多，他声音依然虚弱，但却让人跟着镇定下来，道：“你的那些手段骗不了别人多久，如果他们要找到我们的话，早在几分钟之前就可以找到了。但现在那些人都还没有出现……说明这栋楼里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事。” “别的事……？” “话说回来，你和那个北原到底计划了什么？”乌鸦语气不太好地说：“你们该不会什么后备计划都没有，就闯进这种龙潭虎穴里来了吧？” “后备计划当然有了，我刚才已经发出了信号，应该很快就……” 大楼里，突然想起了连成片的枪声。靠墙坐着的乌鸦听到楼下不知道几层的地方有人好像拿着喇叭，大声喊道：“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黑羽快斗松了口气——不像影视剧中总是在一切结束以后才冒出来的警察，他们这次联系的警察来得非常及时。 乌鸦目光奇异地看着他，说：“你一个怪盗……跟警察合作？” 重点是……警察凭什么要配合他呢？ 黑羽快斗侧头听了听，皱眉道：“奇怪……警察都还没有上来，为什么动物园的那些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我们。” “自然是因为他们追着‘怪盗基德’和‘怪盗乌鸦’跑到楼下去了呀！虽然是幻觉，但那些笨蛋可分不出来呢！”窗户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还伴着女孩夸张的笑声：“哦嚯嚯嚯嚯……快斗，你应该明白了吧？只有我才能拯救你，荣幸地成为我的俘虏吧！” 看着窗外出现的红发女孩，黑羽快斗惊讶地说：“红子？！” 乌鸦面具下面的脸已经完全僵硬了。 等等……这是在五十四层楼吧？那女孩怎么像是飘在窗户外面的？ 不……冷静想想，她身上肯定是挂了钢丝什么的……这种把戏，他自己也不是玩不出来…… 另一边，魔女小泉红子已经打开窗户跳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把大大的扫帚。乌鸦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过她的头顶和身后。 ——钢丝呢？ 第397章 守护骑士 当乌鸦还在找不存在的钢丝时,黑羽快斗惊讶地问：“红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哼！黑羽快斗，你可是我的俘虏,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别人杀掉！”小泉红子叉着腰高傲地说。 “又在说这种话！”黑羽快斗无奈地说：“都二十一世纪了,就别再做什么俘虏啊公主之类的幻想了吧！而且又不是我愿意被人杀掉的！” 小泉红子气呼呼地翻了下眼睛，正要说什么,就听黑羽快斗偏过头,声音也因为不好意思而略微低沉了几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救了我们，红子。” 女孩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连体内的魔力好像都跟着变得紊乱了一样,她结结巴巴地说：“知、知道就好！” ——那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了呢？ 这句显得过于卑微的话她并没有问出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黑头发的少年。然而黑羽快斗的注意力都放在乌鸦的伤势上，并没有看到她的神情。 小泉红子失落了一瞬,便也凑过去,惊讶地说：“好严重的伤势！等等……” 她把手伸进自己宽大的袍子里,掏出一个水晶瓶递给黑羽快斗,说道：“让他把这个喝下去，会好很多。” “这是什么？”黑羽快斗问。 小泉红子骄傲地说：“是我自己做的魔药！” “魔药……啊……”刚拔开塞子的黑羽快斗犹豫了。 虽然小泉红子一直声称自己是什么赤魔法的正统继承人、真实身份是魔女什么的,但黑羽快斗对此始终是将信将疑。因为他自己的魔术在很多人看来也就跟魔法一样,黑羽快斗清楚,所有那些神秘的花招,本质上都只是巧妙地借助道具进行欺骗而已。 “不相信的话，把药还给我好了！”小泉红子伸出手，仿若不在意的样子说：“反正我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不,药给我吧！” 一直看着他们的乌鸦忽然做出了决定,他拿过瓶子，一口气喝下了这瓶魔药。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用这种来历不明的药物了。 但是乌鸦很清楚，如果他还是现在的这种状态，遇到敌人的时候一定会成为黑羽快斗的拖累。虽然现在警察已经冲进了这栋大楼，但警察并不是他们的同伴。乌鸦和黑羽快斗都是怪盗的身份，被警察看到，一样会进行抓捕。 所以至少，他要有逃走的力量。 …………………………………… 跟电影故事中不同，反派并不总是由主角打败，跟神秘组织抗争了许久的基德，在警察出现以后也并没有非要冲上去亲自干架。 服部平藏也在队伍中，听着被派往其他方向的下属不断地传来回复。 这栋楼在四十五层以下，都是正常的商铺或者酒店，从早到晚都有大量的人群流动，只是因为今天停电，店铺都提前歇业，此刻才静悄悄黑漆漆地一片。 到四十六层以后，警方突然遇到抵抗，一些家伙躲在暗地里放冷枪，或者是在必经之路上安装了炸（防）弹，幸好警方在服部平藏的反复强调之下始终保持着稳健的推行，行动人员更是防弹衣、金属防弹头盔、面罩、盾牌等等一应俱全，几乎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外面，因此在遇到突袭的时候也没有人牺牲，只是受伤还是不可避免。 看着十几名受伤的警察被抬下楼，服部平藏冷着脸看向上方的楼梯，举起喇叭再次喊话：“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声波沿着楼道传递出去，服部平藏很肯定躲在楼道里面的武装分子肯定是听到了，但是对方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本部长。”远山银司郎靠近，低声说：“不太对劲，他们在拖延时间。” 服部平藏微微点头，问：“中森那边的人还没有回复吗？” “因为通讯的问题，所以预计大概还需要七八分钟……” 远山银司郎话音未落，就听到“嗡嗡嗡”的巨响声从远处传来。 男人原本严肃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看来东京的这些同事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优秀。” 服部平藏也难得地露出一抹笑容，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落后——全面进攻吧！” ……………………………… 已经把浴衣换成白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顶楼，看着窗外的景象。 黑漆漆的夜空中，两架直升机在大楼附近盘旋，远处还有五架直升机正在飞过来。 他知道这些原本是那个叫中森银三的警官调来围捕怪盗基德的，如今基德在他的大楼里，直升机也到了这里。 楼下已经被警察围得水泄不通。他的一名下属伪装成意外酒醉而留在大楼内的客人，被警察捡到以后尽管身份证明什么的都没有问题，甚至他的身份跟市都议会一名议员有关系，警察还是没让他离开，而是暂时扣留下来继续调查。 楼顶的停机坪上，一群人原本正在忙着往直升机上搬运研究资料、古董珠宝一类物品，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他们抬头看去，脸上都露出了近乎相同的绝望神色。 警察……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咚咚！” 一名黑西装男人敲门以后进来，身后还跟着组织内如蜘蛛等干部。 “先生，直升机已经无法起飞了，楼下也被警察包围，现在只能舍弃这些东西，从通道逃走！” 组织内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楼内还有别的秘密通道，闻言有的惊讶，有的振奋，希冀的眼神全都看向了白西装男人。 “舍弃一切吗？” 男人看着夜空中的警用直升机，自嘲地笑了一下，道：“蜘蛛，你跟基德打交道最多。你觉得……这是他弄出来的事情吗？” “这……” 蜘蛛有点答不上来。 他怪盗基德其实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变魔术偷东西是很在行，但要警察尽全力围捕组织……他不认为那个少年目前有这种能量。 要说起来，展出假钻石的北原苍介，还有那个身份不明的乌鸦都更有可能吧？ 在他踟蹰的两秒钟内，白西装男人已经对他的答案没有兴趣了。他顺手从桌上的花瓶里取了一支玫瑰，摘下上面的花朵插进自己胸前的口袋里，说道：“走吧！” 一行人脚步匆匆地穿过大厅，走到最里面的卧室。这里在挂画后面隐藏着一个隐秘的电梯，能够直接通到这栋楼地下负五层的一个隐藏空间中，而这个空间又连通了附近的一栋普通居民楼。 白西装男人的一名亲信率先挪开挂画，然后按下了电梯按钮，对旁边的男人崇敬地道：“幸好您提前考虑了各种情况。就算丢了这个地方，在泰国和墨西哥的据点也有完备的……” “嘭！”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忽然响起，整栋楼好像都跟着喝晃了一下，众人脚下不稳，好几个人都不小心摔倒了。 “怎么回事？” “什么地方发生了爆炸？” 众人纷纷大叫着，正在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一股热气伴着烟尘扑了出来。 白西装男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 听到爆炸声，坐在树枝上的秋田直人眉毛挑了挑，简单地说了两个字：“炸了。” “辛苦了。”乾真司温和地说：“秋田君没受伤吧？” “没有，我离得很远。”“那就好，你可以撤退了，别被警察抓到。” “不会。”秋田直人仰头看着那栋不断响起枪声和爆炸声的大楼，低声道：“不能给将来留下隐患。我要在这里……看到他们的结局以后才离开。” “随你吧。” 乾真司结束通话，放下对讲机，也在看着那栋大楼，自言自语地说：“少主自己就是利用地下通道脱身的，怎么会不防着你们也有这一手？” 第398章 守护骑士 仰面朝楼下坠去的时候, 黑羽快斗仍然不自觉地看着上方。 那个神秘的男人就那样站在窗边，直到身影被火光吞没。 他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有过怎样的故事，又为什么那样疯狂而执着地寻找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潘多拉”宝石, 但是……不得不说, 对方的做法在少年的心中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他从没有见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一边极端地追求着永生, 一边又决绝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嘭！” 乌鸦和黑羽快斗同时展开了滑翔翼，尽管乌鸦身负重伤, 但在小泉红子的协助下, 他们最终还是安全落地了。 “我送你去医院！”黑羽快斗扶着乌鸦关心地说。 “不, 不用了！”乌鸦喘着气, 推开了黑羽快斗的手。这时,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到了两人身侧，却没有人下车，只有后座上的车门像羽翼一样展开。 黑羽快斗一愣：“这是……” “接我的人。”乌鸦说着, 忍痛自己坐进车里，将要离开时，又叫了黑羽快斗一声—— “基德。” 黑羽快斗俯身看着他。 乌鸦笑了一下，语气温和地说：“那个人的死他自己的选择, 你……不要多想，你做得很好……如果、如果你父亲还在世的话，一定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黑羽快斗沉默了一会儿, 咧嘴笑道：“当然啦！我可是怪盗基德！” 一黑一白地两人对视着，车里的人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身体往后一靠。车门落了下来, 不透光的车窗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黑车疾驰而去, 开车的司机忽然说道：“你啊……为什么不直接跟他相认？” 乌鸦隔着窗户看着远去的黑羽快斗，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该不会是不敢吧？”司机挑了挑眉毛，问道。 “哈哈……或许是吧……” 乌鸦没有否认，他拉下了易容的头套，露出一张跟怪盗基德极为相似、但更加成熟的脸。 司机是一名短发女郎，她在开车的同时飞快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男人的模样，担心地问：“你身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 “别担心。”男人虚弱而不失坚定地说：“八年前我没有死，现在我一样不会轻易死掉——只要能快点见到医生。” “放心，五分钟！”短发女郎说着，又加了几分油门。 “别超速啊，lady。”男人宠溺又无奈地说道：“今晚满大街都是警察，现在我和你可都不适合被警察拦下来。” “知道了！真啰嗦！”女人抱怨了一句，将车速控制在允许的最大速度上，又以骄傲的口吻道：“见到现在的快斗，感觉怎么样？” “很好，比预想中的更好。”乌鸦喟叹般地说道，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黑羽快斗所在的方向，尽管早就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但他眼中似乎还是那个白衣少年的身影。 还有他身边的那个红发少女。 在从楼上落下来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女孩身上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的钢丝，她真的就像是故事中的女巫一样，是骑着扫帚飞下来的。 男人一度连世界观都动摇了。 好在他也并非一般人，很快就想到，如果“潘多拉”真的存在的话，那种让人永生的力量、以及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长生不死之人的事实，似乎都比世界上存在真正的女巫更加不可思议。 或许…… 他们本来就生活在一个不科学的世界，只是过去那些不科学的存在并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而已。 “千影。”男人忽然道。 “嗯？” “世界真大啊……”他感慨地说道。 女人莫名其妙地道：“什、什么跟什么？……算了！话说回来，这几个小鬼真能干啊！” 短发女人语气顿了一下，警用直升机嗡嗡嗡地从他们头顶上飞过，看方向，就是往那栋大楼飞去。 “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能找到那个组织的老巢。”短发女子期待地说：“这样一来，组织是不是也要覆灭了？” 男人道：“那个组织的成员比较复杂，相互之间也几乎没有联系，很多人的身份只有组织首领才知道。所以——如果组织中的那位‘老板’真的已经死亡的话，虽然我们无法再得知其它成员的身份，但那些组织成员也注定会分崩离析，与覆灭没有差别了。” “……如果？”女人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问道：“你难道是怀疑……自杀的那个人有可能并非组织首领？”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 “我们追查了那么久的组织首领，就这么死在两个年轻人的手里，有点太过轻易了一些……” …………………………………… 汽车远去之后，黑羽快斗仍然站在路边吹了一阵冷风。 小泉红子隐隐察觉到他跟那个黑衣男人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奇怪的氛围，于是安静地陪伴着没有说话直到黑羽快斗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她才问道：“刚才那家伙是什么人？感觉古古怪怪的！” ——而且还完全无视了小泉红子大人的魅力！ 不过这一点，小泉红子并不像过去那样极为在意——气当然还是有点气的，但是在黑羽快斗身边，他人的态度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大概是……一个过去的亡灵吧！” 少年吐了口气，打了下响指，一阵白烟炸开。等烟雾散去后，神秘而不羁的白衣怪盗已然消失，站在路边的“变成”了普普通通还有点可爱的高中生黑羽快斗。 “表演”的装束一去，某种强行支撑着他的支柱好像也散去了，黑羽快斗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小泉红子赶紧扶住他。 “……快斗？！” “我没事！” 黑羽快斗活动了酸痛的四肢——连续几场战斗下来，他只觉得浑身的骨骼和肌肉都在哀鸣着，但心里有所牵挂，黑羽快斗连一分钟也没有休息，就立刻又折返回去。 燃烧的大楼下面，历经千锤百炼的消防队已经赶到了现场开始工作，伤痕累累的警察则押送着大批组织成员，正在把他们往警车上送。 站在隔离带附近的乾真司无意间看到黑发少年，他想了想，直接走了过来。 “快斗君，已经这个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家休息？” 因为此次行动需要配合的缘故，乾真司已经知道了黑羽快斗就是怪盗基德的事实，但他此时的申请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表现得完全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学生。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爆炸了？”黑羽快斗问道，见乾真司皱眉看向小泉红子，立刻明白过来，说道：“她是我的同伴，也是知情人，被她听到没关系的！” 小泉红子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乾真司道：“听说是那位组织首领见逃生无望，又不想被警察抓住，于是引爆了藏在大楼内的炸（防）弹。” 黑羽快斗忙问道：“那在楼内的警察呢？他们伤亡严重吗？” 乾真司摇了摇头，说：“那个男人在引爆（防）炸（防）弹之前，给他的下属留了三十秒的时间逃生。托他们的福，警方也及时撤离到更下面的楼层。所以虽然有人受伤，却并没有出现死亡事件。” “那就好……”黑羽快斗松了口气，见装满嫌犯的警车开走，又问道：“对了，在警方抓的人当中，有没有一个金发男人？” 他描述了一下蜘蛛的外貌，补充道：“那家伙对外的身份是著名幻术师君特·冯·哥德堡二世，或许你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我听过，但是……没有。”乾真司道：“外国人的相貌很显眼，如果被抓的犯人当中有那么一个男人，我肯定会注意到。” 闻言，黑羽快斗心情陡然一沉。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要想骗过普通警察的视线简直太容易了。如果蜘蛛一开始没有被抓到，那么之后也不可能再被抓到了。 这个侥幸得以逃脱的家伙，今后不知道还会不会以幻术师的身份出现…… 还有……北原苍介那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里的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但黑羽快斗发现，自己的烦恼好像并没有减少多少…… ……………………………… “轰！！！” 大门轰然炸开，坂田光和冢本数美一前一后冲进废弃的厂房。里面的七八名壮汉全然不是两人的一合之敌，一阵惨叫哀嚎之后，这些黑衣男人全都躺到了地上，再也没人能爬得起来。 冢本数美一进门就看到了墙边放着一个亚麻色的袋子，此时直接扑过去，解开袋口，又担心又愧疚地说：“没事了！步美，小哀，我们现在就……” 袋口敞开，冢本数美的话戛然而止。 被绑着双手、嘴上还贴着胶带装在袋子里的，赫然只有一个小女孩。 冢本数美惊呼道：“——灰原？” 她迅速帮女孩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又不死心地把袋子抖了抖，看向周围，想要找到另一个女孩的踪迹。 灰原哀撕开嘴上的胶带，尽管浑身都还在微微颤抖，却还是尽量冷静地说：“步美……被他们带走了。” 冢本数美一愣。 灰原哀看向坂田光，道：“我们得立刻联系北原哥哥……如果不尽快的话，步美……或许会被杀掉的！” 第399章 守护骑士 “步美？怎么回事？”冢本数美惊道。 坂田光在看到袋子里的人是灰原哀的时候就已经感到出乎意料了——虽然北原苍介从没有明说过,但是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察觉到了北原苍介在对待柯南和灰原哀时与对待其他孩子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及这两个孩子过分的成熟和聪慧。 他们的“聪明”，跟北原悠树的聪明是不同的。 悠树的聪慧程度和知识面虽然也超过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成年人，但是有意无意间总能察觉到他身上那种孩子的天真和稚嫩。 而柯南和灰原哀呢？他们有时有着成年人一样的成熟,有时又幼稚得像三岁孩子,状态可以说是一键切换,而且幼稚的时候总带着几分表演的味道。 但凡是认真观察过的人，对这两个孩子的特殊都有所察觉和猜测。正因为如此，当发现有人弄出这种大场面就为了从他们手中带走两个孩子的时候，坂田光自然认为对方的目标是灰原哀，而并非仅仅是个普通小女孩的步美。 但现状却与他所猜测的相反。 关于这件事的原因,灰原哀在袋子里听到组织中人交谈的时候已经弄清楚了。此时迎着两人的眼睛，小女孩脸上带着自责与惶恐,却并没有隐瞒其中的真相—— “那些人想抓的其实是我，但是却弄错了人……因为……因为在冢本桑去找医生的时候，我和步美正好换了衣服……” 原来在避难疏散的路上，步美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压住了冢本数美给她们捂住口鼻的湿毛巾，整个衣服前襟都变得湿淋淋的，还沾满了泥土灰尘。 路上因为太过慌张,步美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等到安静下来坐在广场上的时候,女孩才觉得身体好像浸泡在冰水中一样,抱着胳膊缩成一团,冻得瑟瑟发抖。 灰原哀见状,便让步美脱下湿了的外套,并且把自己的外套给步美穿上——步美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在强势的灰原哀面前，最终还是换了衣服。 小广场上人头攒动，两个小女孩交换外套的举动并没有被人看见。而黑衣组织最先抵达小广场的那些行动人员并没有见过灰原哀本人，最多只是看过照片。然而当灰原哀变小、又染了头发、发型也特意梳成小女孩常见的发型的情况下，她和步美靠在一起，夜色下陌生人很难一眼分辨出谁是谁来。 他们牢牢记住的，其实就是梶木将彦的那句话—— “——那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女孩！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一次将两个女孩全部掳走，并且第一时间将两人迷昏，以免小孩突然喊叫起来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灰原哀毕竟经常接触药物，身体的抗性也比一般小孩强一些，所以她没过多久就苏醒过来，发现眼前黑漆漆的，手脚都不能自由活动，嘴巴还被人用胶带粘起来了。 一直畏惧着会被组织找到的女孩此时心中的恐惧和绝望自然不用多说，她咬着牙，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身体一动不动，假装自己仍然是昏迷的。 被装在袋子里的女孩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风从窗户中穿过的声音，还有人摆弄枪械的声音。 忽然，车上有人说道：“大哥，后面有辆摩托车不太对劲！”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道：“嗯？” “他们好像在跟踪我们。” 后视镜中，一辆速度飙得飞快的摩托车在车流中穿梭，虽然离得还远，但却有一种明确地、正在朝他们追过来的感觉。 “只有两个人……”第三个人跃跃欲试地说：“要干掉吗？” 片刻后，沙哑嗓音道：“应该是那个乌鸦组织中的成员。他们曾经能从组织防守严密的据点中劫走雪莉，实力和谋略都不容小觑。这样的家伙，如果真的只派出两个人来追击我们，说明他们有只需要两个人就能搞定我们的自信。” 虽然这是一个“科学”的世界，但不得不说，世界上总有一些超出常人理解的存在，比如空手就能打断水泥柱的一些武道高手，再比如传说中能斩断钢铁的五右卫门。 事实上，在黑衣组织中也有一些实力强得不太科学的高手，车上几名成员放在普通军队中都算得上是精锐，但在面对那样的高手时，被一挑几十都很常见。 只不过，那些“高手”之前驻扎在各个据点当中，如今大多数都随着据点一起覆灭了，剩下的一点人手基本上保护BOSS的安全。反倒是他们这些原本只是在受训当中、或者负责守卫某些地方的人，因为“忠诚”和身份的隐蔽性，开始被BOSS启用，但无论是个人的能力还是经验，他们其实跟组织那些拥有酒名的干部相差甚远。 而且琴酒老大很长时间都没跟他们联系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人给干掉了……这样一想，就觉得更恐怖了啊…… 沙哑男深知己方的不足，也因此变得过于谨慎，沉吟片刻后，他又看着自己的同伴说：“BOSS给我们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带回雪莉，这是最优先的命令，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如今雪莉已经在我们手中了，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横生枝节！” “但是，那两个家伙就追在后面……总不能带着他们回到组织据点啊……” 又仔细地思考了一阵后，沙哑男道：“这样……分兵吧！” 黑衣组织的成员紧急调动了附近几名外围人员，车子绕了一圈把后面追击的两人引到预定的地点，让外围成员制造了一场小型的车祸事故，又让一名交通警察“及时赶到”抓住对方盘问。尽管坂田光甩开交警迅速追了上去，但在耽误的这一点时间当中，黑衣组织的几名成员已经分成了两队。 其中一队仅有一人，他带着依然昏迷不醒的任务目标——“红色外套的雪莉”，半路上偷了一辆电动车返回组织据点。剩下的人则带着另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稍微放慢了一点车速，引着坂田光他们兜圈子，并且命令其它地方的成员迅速将炸（防）弹埋在某个地方，准备把坂田光带过去之后直接送他们上西天。 这个仓促之间想出的计划本来也有很大成功的可能，可惜意外无处不在—— 首先，他们带走的并非是“雪莉”，而是穿着红色外套的步美。当两人要被分开的时候，察觉对方认错了人的灰原哀也顾不上自己对组织的恐惧，拼命挣扎着发出声音，想要提醒这些家伙。 可惜对方只拉开袋子看了一眼两人的穿着，在对上灰原哀急切而盈满泪水的眼睛时，只嘀咕了一句：“这么快就醒来了？” 随后，便把一块手帕捂在灰原哀脸上，几秒钟后，女孩又重新陷入了安静。 其次，他们联系让放置炸（防）弹的成员在全城大停电的时候，不幸被结怨已久的邻居谋杀。于是对讲机响起来的时候，按下对讲键的并非待命中的组织成员，而是前来调查死亡事件的警察—— 白鸟任三郎！ 第400章 守护骑士 “莫西莫西？” “喂！炸（防）弹都准备好了吧？” 拿着对讲机的白鸟任三郎一愣,就连旁边的几名警察都跟着竖起了耳朵。 ——喂喂，炸（防）弹？该不是开玩笑的吧？ 但是在今晚，好像所有的犯罪分子都约好了一样,爆炸、袭击、盗窃、暗杀……甚至某些地方还发生了当街杀人事件！但因为警力匮乏和通讯不畅，即便发生了命案,警察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即使赶到,更不可能调取监控排查可疑人员。 于是,无数人心中的恶念都被黑暗唤醒,就这个小池大智死亡事件，已经是今晚白鸟任三郎处理的第三起案件了。虽然只能简单的记录和询问,但总比什么也不做更好。 也因为警视厅所有的警察都忙到脚打后脑勺,尽管白鸟任三郎知道下村将柯南等人的信息转告给未知的对象,也没办法亲自去查看，只能辗转托付那附近的交番警察去看看情况。 此时听到对讲机中粗暴而急切的声音,白鸟任三郎略一迟疑，便用含糊的声音说：“是……已经准备好了……但是……” 他吞吞吐吐地,脑海里飞快地想着说辞,在看到一名站在门口的下属时,脑中灵光一闪，便道：“但是附近好像发生了命案,路口有两个警察……” 假如对方就在附近监视，这样一说,对方也能减少几分怀疑吧？ 如果对讲机的另一端是琴酒，他在白鸟任三郎开口的一瞬间就会发现问题。但此时通话的人仅仅是“犯罪界”的新人,他战斗力不俗,但头脑比伏特加还要简单,当即亳不怀疑又不耐烦地说：“笨蛋！只要你没当着警察的面杀人,今晚他们根本就顾不上管你！你只要从四丁目绕过来……” 对方叽叽呱呱地说了一串，恨不得手把手地指导“小池大智”做事，直到那边有个人忽然问道：“怎么回事，和夫？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是那个外围成员！路上有几个警察就吓得他不敢行动了！听说是加入组织将近十年的老人了，没想到这么胆小，怪不得一直升不上来！”叫“和夫”的人抱怨道。 白鸟任三郎心中一跳，随后就听对讲机里面有人说道：“不好！” 通话突然中断，机器一阵嗡鸣。白鸟任三郎看着自己记下的一系列路线，面色凝重地对下属说：“拿东京地图来……还有，通知爆破组查查这家伙的住所，他的房子里应该有炸（防）弹。” “是！” 白鸟任三郎拿出笔来，在地图上勾画。 按照这个方向，对方是想要“小池大智”把炸（防）弹送到哪里去呢？ “警部，我这里有新的发现！”一名下属警察拿来了一本相册，在翻开的一页中，可以看到死者与那名警视厅卧底下村并肩而立，两人坐在酒桌边，都微笑着看向镜头。 白鸟任三郎拿过相册，快速地翻了一遍，发现下村出现的频率竟然很高——两人似乎是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兼朋友，工作以后也经常聚会，在如今这个冷漠的社会，可以说是关系非常亲密的朋友了。 那么……让下村探听少年侦探团住址的、还有让小池大智准备炸（防）弹，该不会是同一批人吧？ 或者说……是同一个组织？ 如果想得更大胆一些……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会不会也跟这些人有联系呢？ 年轻的警部深吸一口气，隐约间，仿佛感觉到东京上空笼罩着一个巨大的阴影。 ……………………………………………… 对于自己昏迷以后发生了什么事，灰原哀当然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自己在袋子里再次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都是乱糟糟的声音。绑架她的那些人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说话间都满是惶恐—— “该死！这条路上怎么有这么多的警察巡逻？” “换一个地方！” “但是约好的是……” “顾不上了！” “那辆摩托车还在后面追！怎么办，大哥？” “等等，这么逃不是办法！” “干掉他！” “可是……” “我们可是乌鸦啊！要被这么一个连面都没有露过的人吓得如过街老鼠吗？” “……做好准备！如果有个万一，也能拿那个女孩当人质！” 巨响…… 惨叫…… 纷乱的脚步声…… 努力想要挣脱绳索的灰原哀忽然感觉到了风，随后，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就被扯了下去，眼前出现冢本数美混杂着惊喜和担忧的脸。 ……………………………………………… 灰原哀虽然过去一直畏惧着被黑衣组织找到，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或许是因为噩梦已经变成现实、担忧已经毫无作用，女孩反而出乎意料地迅速冷静下来，身体也不像过去一样怕得发抖。当被冢本数美揽在怀里、三人共乘一辆摩托车飞驰在路上的时候，她双手抓住坂田光的衣服，问道：“你知道要去哪儿找北原哥哥吗？” 话音刚落，天空中陡然一亮—— 巨大的、金黄色的焰火突然绽放在夜空中，完全遮挡住明月的光辉。在这个漆黑一片的夜晚中，这一团焰火印照在所有人的眼中。 骑着摩托车的坂田光、灰原哀、冢本数美； 刚刚从神秘组织首领的枪口下逃生的黑羽快斗和乌鸦； 用公共水龙头清洗手上血迹的神野东，和旁边叼着烟蹲在地上的莱薇； 合作拿下比利、并揭穿他设局谋杀“北原苍介”之意图的柯南和松崎银次； 已经回到家中、穿着睡衣站在窗口、满眼忧虑的毛利兰； 刚刚找到松本管理官、正在汇报自己发现的白鸟任三郎； 遍布城市、四处“灭火”的警察； 以及，背着狙（防）击（防）枪，站在高楼楼顶的赤井秀一…… 第401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看了眼时间。 此时是凌晨一点十七分。 距离最终任务的截止时间,还有五小时二十三分钟。 他又跟任务卡确认了一下北原悠树的方位，发现那孩子还在之前的地方，位置只发生了微小的变动。 是被困住了？ 还是在某栋地下建筑中,所以没看到天上的信号？ 任务卡给予的是悠树的位置坐标，而非具体的描述,因此北原苍介也只能猜测，却不知道他具体在什么地方。 不过…… 这地方似乎靠近……园乐站？ 北原苍介手中拿着一张地图,再次用手指大致测量了一下方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园乐站……其实跟米花町距离也不是很远…… 放出焰火后，能够赶来的人已经全部在他面前了。其余的,如黑羽快斗正在对付他的敌人，此刻脱不开身是预料之中的；而最应该抵达的北原悠树却依然身在远方,不见踪影。 柯南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松崎银次,竟然也跟着跑来了。北原苍介其实并不想要柯南涉险，但是在看到这个小小的身影时,心里居然也没觉得有多意外，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大概是主角身上总带着一种宿命使然,在一切将要结束或者毁灭的时候,如果他真的完全不参与其中,好像反而有点奇怪。 对上北原苍介的目光,柯南讪讪地笑了一下，不自觉地往松崎银次背后藏了藏。但等看到灰原哀也跟着坂田光过来了,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自保能力多少还是比灰原哀要强一些的，于是神情又多了几分理直气壮。 “少主，出事了！” 坂田光还没下车,就急匆匆地说道：“步美被人劫走了……” “步美？怎么回事？”柯南心里一慌,急忙问道。 其余人等也俱是色变。 北原苍介胳膊搭在膝盖上,坐于台阶中央，闻言皱了一下眉头，随后说：“不急，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一遍。” “我来说吧。”灰原哀从摩托车上下来，抱着对她来说有些过大的头盔，简洁迅速地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柯南捏住自己的眼镜，用力地咬住了牙齿——如果是往常，他还可以想办法用侦探徽章联系步美、确认她的位置，但此时…… 他深知绑走步美的人都是多么危险的家伙。他们不是勒索赎金的绑匪，也不是什么良知犹存对小孩子会网开一面的人，那些“乌鸦”心狠手辣，在发现自己绑错了人以后，第一反应可能就是拷问或者杀人灭口。 步美落在那些人手中的时间每多一分钟，就更危险一分。 此刻，柯南也顾不上追究北原苍介隐藏了多少秘密、眼前的局面又是怎么回事，他只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办法救回步美。 北原苍介看着众人—— 男孩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心神显然已经完全被步美的安危牵动；灰原哀就要复杂一些，脸上混杂着焦急、担忧、恐惧和内疚，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北原苍介，显然已经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神野东、坂田光、松崎银次等人虽然也在担心那个小女孩，但他们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北原苍介的命令，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北原苍介斟酌了一下，没有说什么鼓舞人心的激励之语，而是直白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悠树现在可能已经潜入了黑衣组织的重要据点，甚至很可能就是组织BOSS乌丸莲耶所在的地方。” 黑衣组织？ 乌丸莲耶？ 柯南一怔。 此时的他还没有如原来的剧情一样多次经历与黑衣组织的交锋，进而了解到大量关于黑衣组织的隐秘。事实上，男孩只是隐约察觉帝丹高中的茱蒂老师和新出医生有些问题，却还没有跟FBI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贝尔摩德的身份。 同时，“影猫”与黑衣组织的交战、还有黑衣组织的大部分据点被毁灭这些消息，少数知情人并不会将这种机密情报告诉一个小学生，更不会对新闻媒体广而告之。 每天都关注时事新闻的柯南最多只是得知这些日子似乎有很多地方发生了诸如天然气爆炸、火灾、车祸、化学药品泄露之类的不幸事故，却不清楚其中的联系。因为对此类事故司空见惯的缘故，他也不觉得这种事频率高一点有什么奇怪的，最多只是感慨一声，便揭过了。 同样，原本惴惴不安的灰原哀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但见其他人都十分平静的样子，又强行按捺下将要脱口而出的话，与柯南对视了一眼。 北原苍介略一停顿，也没有跟其他人解释自己情报来源的意思，继续说：“绑架了步美的人应该也会前往组织的那个秘密据点——如果不是，我们也能从那里得到线索。因此，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摧毁组织的这个据点，带回悠树和步美！” 众人齐声道：“是！” “少主，那个据点在什么地方？”神野东问。 “在园乐站附近。” 北原苍介抖开手中的地图，上面已经用红笔在园乐站周围画了一个圈，众人全都看了过去。 “具体的位置，我还不是很了解。”北原苍介继续道：“但是悠树的话，肯定会在路上留下发信器。虽然现在网络信号被切断，但是只要靠近发信器五百米内，接收器就能收到信号。” 几人点点头——他们的手机中早已安装了对应的设备，虽然重量增加了一倍不止，但是手机此时既能当接收器和发信器用，也能当对讲机用，即使没有信号，在一定距离内也能追踪和通讯。 灰原哀和柯南再次对视一眼，感觉他们两人跟其他人简直是格格不入。 “考虑到园乐站附近的地形，我们最好分开去搜寻。我走这条线，神野就走这边……” 北原苍介用笔在地图上沿着道路勾画几下，众人沿着不同的路线前往园乐站周围，这样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搜寻一遍，如果悠树在那附近留下了发信器，也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他又在几个关键的节点位置标注了“兔”、“牛”、“虎”、“刀”等字，都是根据地名谐音或者建筑特征能第一时间产生联想的名词，随后道：“为了避免被敌人窃听到信号，我们先约定一个暗号——遇到敌人为‘101’，发现悠树的信号为‘022’，紧急撤离为‘233’，意外情况需要召集为‘555’，敌人转移为‘717’。比如坂田遇到棘手的敌人，那么发送的内容就是‘101，牛’，收到消息的其他人全都往这个位置集合……”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标注了“牛”的地方点了点，问：“还有问题吗？” “没有。” “那就好。”北原苍介留给众人两分钟的时间，让他们快速记下所有的路线、暗号和节点位置，然后才把地图收了起来。 “那个，北原……哥哥……”柯南见他们都准备要出发了，忙举了下手，问：“我们能做什么？” “我也是。”灰原哀声音微微颤抖地说：“我也想做点什么。” 北原苍介看着柯南想了想，没再把小侦探排除在外，说：“柯南，你还是跟着银次吧！” 随后又看着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道：“银次，保护好他。” 松崎银次点点头：“我明白。” 北原苍介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他也明白，柯南不是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而且松崎银次的战力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也是排在前面的，在他的保护下，柯南出事的概率不算大。 最重要的是，以这个世界的惯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需要破解暗号的情况。北原苍介过去也只是仗着了解剧情才能偶尔冒充一回“侦探”，但事实上他完全不具备那种侦探的思维，神野东等人也都一样。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去联系柯南破解暗号，或许就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他现在也只剩下五个多小时的时间。 故而，尽管并不想让柯南去直面黑衣组织的杀手，但北原苍介最终还是让他参与了进来。 “都记下来的话，那就出发吧！”北原苍介看着众人，道：“我希望能在天亮之前，就将这件事彻底解决！” “是！” 柯南再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灰原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松崎银次拎着衣服，径直提走。 “等等，我自己会走！”男孩挣扎着说。 “太慢了。”松崎银次道。 留在最后的北原苍介看着面色苍白的小女孩，揉了下她的头发，然后将外套上的兜帽拉起来遮住女孩的脸，说：“小哀，你的战场不在这里。” “如果我们能攻破黑衣组织的据点，我会让人把所有的研究资料都送到你这里来，你的任务就是尽快研制出的解药，并且要保证除了你自己之外，资料和药品不能落入其它任何人的手中，明白吗？” 灰原哀迟疑了一下，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北原苍介笑了笑，说：“所以在那之前，你的任务就是保证自己平安无事。阿笠家已经不能回去了，因此我托了一个绝对可靠的人照顾你……冢本小姐，能麻烦你帮我送这孩子去一个地方吗？” 冢本数美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听懂，但她本来就在为自己弄丢了两个女孩而愧疚，此时想都没想就连忙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呃……什么地方？” “杯户町一丁目17番地，南野家。”北原苍介道。 “我知道了！”冢本数美郑重地说：“请放心，我一定会把她送到！” 北原苍介温和地说：“不用太紧张，现在街上有很多警察在巡逻，那些人也不知道你们的样貌，所以你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南野？ 灰原哀听到这个姓氏，忍不住疑惑了一下——北原哥哥认识什么姓南野的人吗？ 随后她忽然想起来，那个曾经在北原家见到过一次的，名叫南野铃的女人。 似乎是……在什么宅急便工作？ 以前她只是觉得北原苍介社交关系很奇妙，尽管不怎么喜欢出门，却认识各种各样身份的人。但此刻…… 什么样的关系，才会在这种时候依然认为对方是绝对可靠的？ 再次戴上过大的、原本属于坂田光的头盔，灰原哀骑在摩托车后座上，抱住冢本数美的腰，将要离开时，她又忍不住回头，隔着护目镜看向已经转身离开的北原苍介。 熟悉的背影，却好像笼罩在无数的秘密当中，她永远看不透也猜不透。 就像一本没有读过的书，你永远也猜不出下一页还有什么内容…… 第402章 守护骑士 “滴、滴、滴。” 手机忽然发出微弱的提示音。 北原苍介并不感到意外——虽然他最晚出发,但他分配给自己的路线本就是可能性最大的一条。 他看了看手机上发信器信号显示的方向，再看看前方的建筑—— 果然是在地铁站里面吗？ 这种地方每天吞吐的人流量都非常大，任何人出现在这里都不奇怪。如果有人跟踪,组织成员可以迅速将其摆脱，而且对方一般也不会觉得组织的据点就在地铁站里，而是会认为自己不小心跟丢了人。 之前,北原苍介在圈定范围的时候就想，如果是自己要建立这样一个秘密据点，必然会将其中一条路线选在地铁站里。 当然,在这种地方建造据点通道,并不是在墙上挖一个洞就能行的，建设者不仅要避开城市地下的各种设施，还要保证出入口方便组织成员不引人注意地出现或者消失,也要防止不知情的旅客和站台工作人员意外闯入,合适的据点还要保证通风、水电暖气网络的正常供应、物资运送和垃圾清理等等，这不是单纯有钱就能做到的。即便是现在的北原苍介，他也不可能在地铁站里动工的同时让所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还要保证所有的知情人都不会对外泄露一星半点的消息。 但以前的黑衣组织却有这种程度的能量。 北原苍介给其他人发送了信息，然后他也没有等着众人集合,而是地铁站入口的楼梯走了下去。 他并没有告诉众人，他们需要在五个小时内解决黑衣组织的BOSS及其重要干部——这种要求不仅显得莫名其妙，而且会给别人增加不必要的压力。与黑衣组织的斗争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是真的要死人的，如果他们这边的人因为急躁而出现疏忽,那么可能就会出现伤亡,这是北原苍介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但在他自己心里,时刻都悬着一个不断减少的倒计时数字,他很清楚——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哒。 哒。 哒。 北原苍介的脚步声很轻，但在这种空旷寂静的环境中，任何声音好像都被放大了几十倍。 眼前亮光一闪，一个方脸男人拿着手电筒迎面走过来，看到他以后露出了礼貌到显得有点生硬的笑容。手电筒的光照向北原苍介，光束礼貌性地下压了几分，而男人的脸则完全隐藏在黑暗当中。 当然，这种程度的照明，对北原苍介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瞥了一眼，看到方脸男人的另一只手藏在口袋里，从衣服凸起的形状来看，那只手中显然握着一只枪；而在不远处的售票亭里，还藏着另一个络腮胡男人，因为那边完全没有光亮，他大概是觉得北原苍介不可能看见自己，于是大咧咧地站在窗口处，双手持枪，枪口正对着北原苍介，食指就搭在扳机上。 “您好，地铁已经停运了。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隔着半开的合金栅栏门，方脸男人微笑着说道。 “我看外面的门没关，就进来了。”北原苍介微微垂下眼睛，语气恳切地说：“请问我能在这里待一个晚上吗？就在外面的走道里，不进去。” 方脸男人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抹轻蔑。的确，有些地铁站几乎变成了流浪汉聚集地，那些人以纸箱为床，随便找个角落就能缩一个晚上，但因为种种原因，这个地铁站从不允许流浪汉夜宿。平时到了地铁停运的时间，在乘客全都离开后，铁栅栏门也会放下来彻底封闭地铁站。不过今晚情况特殊，不少组织成员都在外执行任务，时不时就有人进出，这种时候频繁开关电动栅栏门比门户完全敞开更引人注意，因此才一直保持着开启的状态。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这种宛如寄生虫一样的家伙。 方脸男人心中先看轻了对方几分，不过他也没有立刻相信北原苍介的话，而是借着手电筒的光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穿着，然后用怀疑的语气说：“恕我直言，先生，你可不像是无家可归的那种人。” 北原苍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谁还不会碰到点难处呢？” 方脸男人等了片刻，见北原苍介也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心中的怀疑反而减弱了一些，随后道：“不好意思，我们地铁站晚上不允许无关人员留宿。不过你出去以后向右走大概两百米，就能看到一个公园，在那里我想你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休息的地方。” “好吧，谢谢。” 眼前的青年并没有持续纠缠，但是肩膀好像都因为沮丧而耷拉下去了。方脸男人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目送对方离开。光束随着对方的脚步移动，似乎是在贴心地为对方照明。 见对方离开，售票亭的窗口后面络腮胡男人心中也是微微放松，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松开了一些。 眼看着青年的背影从拐角处消失，方脸男人转身准备返回，耳畔忽然听到“呼——”地一声，像是一阵风刮进了地铁站。 ——起风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了一下，男人顺着惯性走了两步，心中悚然一惊——他们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风吹进来？！ 他张嘴就要大喊，脑袋却猛地一晃，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脑子里撞了一下钟似的，嗡嗡作响中脑浆仿佛都成了一团浆糊。 方脸男人翻着白眼晕了过去，手电筒的灯光晃动中，照亮了一张惨白的脸——依然站在售票亭窗前的络腮胡男人眉心一个血洞，眼中已经失去了光彩。 手电筒旋转着掉落，在将要碰到地面的时候，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接住。 北原苍介拿着手电筒，顺便用脚尖勾了一下被他一拳砸晕的方脸男人，让他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砸在旁边的长椅上。这样看上去，这位站长就像是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一样。 他关掉灯光，将手电筒放在这位站长身边——对方在面对陌生的“流浪汉”时，尽管态度中带着几分高高在上，但还是保留着一丝微小的善意。正是因为他最后的那句提醒，北原苍介下手的时候也才收了一分力气。 顺着悠树留下的信号，北原苍介走进地铁站深处。他没有带枪，只是手指之间环绕着一抹银光。 那是一枚50日元的硬币。 而在售票亭中，同样的一枚50元硬币已经深深地嵌入了络腮胡男人的眉心当中。 第403章 守护骑士 “第三组的实验数据出现了问题。” “加大073号试剂的比例怎么样？加到三倍,应该会有比较明显的效果。” “不行，太冒险了！人体是承受不了的！” “那位先生催得很紧，我们没有多少选择……” “那也不能……” 一行穿着白大褂的人低声交谈着，脚步匆匆地自走廊里走过,完全没有分心去看其它地方的工夫。 北原悠树身体紧贴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下方的那行人经过,微微闪光的双眼中,透着种无机质的冰冷。 潜入这处地下基地已经二十多分钟了，因为时不时就会碰到组织成员，北原悠树为了保持隐秘，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好在地下基地中有着正常的供电和内部网络,以及覆盖了大部分区域的内部监控,这给他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此刻,虽然北原悠树刚刚从地下一层到达地下三层,但整栋建筑的结构他已经了如指掌。除此以外，他还在内部网络中发现了许多秘密实验室和研究资料，但是悠树并没有贸然去入侵或者窃取,仅仅只去的了监控系统的浏览权限——黑衣组织这个据点的内网采用了独特的算法和计算机语言，而悠树现在并没有超算的支持，破解需要不少的时间。如果像以前一样随意入侵的话，很可能被组织发现他的踪迹。 男孩略一停顿,等到那些人完全离开后,用一个假画面暂时遮盖了附近的监控,轻巧的沿着墙壁爬下来，头下脚上地贴在门框上方,然后伸手按了几下密码锁。 紧闭的合金门像两侧滑开,少年身形一闪,已经落到了门框另一侧的走廊上。门再度关上的同时，覆盖另一侧监控的图像也随之取消。 悠树落地后立刻站起来，朝前方走去，而在监控中，这一段的走廊始终空无一人。 在之前查看监控的时候悠树就发现，这处地下基地里有几个地方是监控的“空白”地带，或者说，那些地方有独立于公共区域的另一套监控，这让悠树不仅产生了几分好奇，能够让黑衣组织的首领在自己的地盘都如此小心对待的地方，肯定更加重要吧？ 男孩悄无声息地避开一路上的监控和组织人员，因为身形只有六七岁的孩子那么高，而且他的四肢包括脑袋都可以弯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因此悠树可以轻易地躲藏在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地方——狭小的储物柜里、墙角的垃圾桶里、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送东西的推车里，甚至是不足两尺的手提箱里。他宛如幽灵一般地潜入了防守严密的基地当中，并且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那么，就是这个地方了吧？’ 男孩靠在墙边，摘下一只“眼睛”去看另一侧的走廊。 这里是地下四层，东南角。 这一整片区域都不在公共监控的覆盖下，但是探出去的微型摄像头转动之间，却看到走廊中布置了好几个监控摄像头。 ‘1、2、3……一共五个摄像头吗？’闭着左眼的悠树心中暗道，默默计算着所有摄像头转动时的速度和覆盖范围。 ‘等等，这个地板好像跟其他地方存在微妙的色差……不会是装了压力传感器吧？还有这些红外感应装置……’ 很严密。 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缝隙。 但这个“几乎”，是针对体型正常的成年人而言。 ‘并非没有可趁之机，但是连0.1秒的误差也不能有。’ 悠树收回眼睛，体温一瞬间降到了最低，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他沿着墙壁爬到天花板上，心中倒数三声，然后猛地冲了出去！ 男孩时快时慢、忽左忽右，时而蜷缩身体，时而舒展手脚，有时甚至将身体像橡皮泥一样扭曲，顺着天花板和墙壁，无声无息地爬过了这一段走廊。 ‘那么，让我来看看……藏在这里面的是什么呢？黑衣组织的藏宝库？超机密的研究？基地另一套监控系统的主控室？还是组织的首领？’ ‘不过以那个组织首领的胆小程度，应该会藏在基地最深最安全的地方吧？’ ‘是藏宝库就好了……虽然带不走，但是等之后告诉哥哥，他应该会高兴吧？’ 怀着某种期待着来自兄长的赞许和笑容的心情，悠树看到走廊另一侧有一扇三米多高的合金门，一个全身上下都套在白色的衣服中、甚至连眼睛都看不清的人正好从里面出来，悠树趁机潜入进去，当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他的摄像头猛地收缩。 ‘这该不会是图象程序紊乱了吧？’ ‘不……这些都是真的！’ 所谓地狱……是什么？ 眼前所见，即为地狱！ 透明的玻璃幕墙后面，还有巨大的营养罐里，关押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悠树不愿意将其称之为“人”，因为其中大多数已经连“人”的特征都快要没有了。 这里的“生物”大多数都肢体扭曲、表情狰狞而痛苦，身上长着怪异的组织，宛如克苏鲁神话中的怪物；也有少数“长着”翅膀、鱼尾、或极为巨大、或尖牙利齿、看起来还像个“人”的实验体，只是大多数都奄奄一息，完全靠着营养液和插满身体的罐子维持生机。可以看到，有些实验体正在挣扎、哀嚎，但是实验室中不知采取了什么消音材料，外面只能听到微弱的“嗡嗡”声。 在组织的基地被拔除的时候，其实也发现了很多人体实验的资料和受害者。悠树本来以为，那些被注射了各种药物、倍受煎熬之后痛苦死去的人已经够悲惨的了，没想到黑衣组织的残忍更甚于他们的想象！ 这个实验室中还有一些穿着防护服、不知道算是“医生”还是“魔鬼”的家伙在其中工作，他们有的在记录数据，有的在注射药物，全程都没有谁发出多余的声音，更不存在聊天什么的。 悠树默默地在天花板上爬行着。 这里遍布各种各样的管道，倒是十分方便他隐藏身形。不过那些研究员似乎也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人入侵到这里，警惕性可以说完全为零，也没有人东张西望。实验室中同样有监控，但是摄像头基本都对准了实验体和操作台，让悠树的“潜入”轻松了许多。 但是他的心情，却完全轻松不起来，男孩的双眼将眼前的一切全都录制下来。 ‘这里的画面只要曝光出去，黑衣组织就彻底完蛋了吧？肯定会完蛋吧？’ ‘就算我的身体是机械的，都完全看不下去了呀！’ ‘哥哥什么时候来？’ 男孩看了眼自己剩余的电量——49%。 没有其他消耗的话，倒是可以支撑到天亮。 不能在这个基地里充电，不然异常的用电量一定会引起注意…… 忽然，男孩的身体一顿。 某一块透明的玻璃幕墙后面，一个全身是血的男人被吊在那里。金色的发丝上粘着暗红发黑的血垢，胸膛微弱地起伏着。 第404章 守护骑士 北原悠树看到那个奄奄一息的金发男人,顿时一惊。 ‘安室透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家伙不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吗？’ 随后，悠树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安室透卧底的身份暴露了,所以才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北原苍介并没有特意提过安室透是公安的卧底,但是安室透本人在保密这一方面做得其实并不谨慎，他的模样从上警察大学到现在都没什么变化，如今还时不时地跟下属风见裕也会面或者打电话,甚至还以真实的面目率领公安执行过任务，虽然公安方面的保密工作一直都做的很好，奈何这样的保密措施根本瞒不过BUG一样的悠树。 他刚要下去看看安室透的情况，忽然见几个人朝这边走来,于是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对周围的实验体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囚禁安室透的房间外面,隔着玻璃看着里面那个狼狈的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波本。” 呼吸微弱的安室透眼皮微微一动,他抬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面前的两人。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两人中个头较高的男人用冷漠的声音道：“交出东西,BOSS会让你死得轻松一点,否则的话……” 他微微偏头,身旁另一个身材瘦削的人打开了一个药品冷藏盒，露出里面一排装着暗红色药水的针剂。 见到那些东西，即便安室透意志坚定如钢铁，也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瞳孔收缩，眼中流露出几分恐惧。 他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在身份暴露以后,安室透先是面临了组织的严刑拷打,在拷问无果之后,他就被带进了这所秘密实验室。 过去安室透曾经无数次想要刺探关于组织实验的秘密,但作为情报人员，他们跟科研机构分属于完全不同的部门，除了琴酒那样深得组织首领信任的成员可以接触一部分研究人员和项目以外，如安室透这样的身份，哪怕只是打听两句消息都会引来组织的怀疑。因此他只能将自己的目的深深地隐藏起来，只默默地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耳朵听，却从来都不多问一句，以此来博取组织的信任。 即便是最近组织屡次遭遇重创，不得不收缩成员，他也没机会接触某些组织隐藏最深的秘密。不过趁着组织内一时管理混乱，安室透趁机取得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为了获得那个东西，即便暴露身份他认为都是完全值得的。却没有想到，他也因此进入了这个即便是组织内部成员都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实验室。 在被关进这里的时间中，安室透曾经见过这些人不止一次地将那种药剂注射到实验体中——不知道什么原因，黑衣组织进行实验的频率非常高——大部分实验体在注射以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就会死亡，而活下来的人则更加不幸—— 他们的身体发生了急剧的恶化和变异，而且似乎是因为组织一直在对药剂做出调整的原因，每次实验体变异的表现不完全相同——有时全身溃烂，有时内脏融化，有时神经紊乱，有时部分肢体膨胀到爆炸。 安室透甚至亲眼看到一个流浪汉被注射药剂之后，全身的骨骼都软得就像面条，一个原本至少有一米七左右的男人最后变得像是地上一滩漏了气的皮袋，那模样恐怖到让他每每想起来都感到不寒而栗。 最为可怕的是，对于那些发生了变异但没有立刻死去的实验体，这些研究人员并不会立刻终结他们的痛苦，反而会用尽手段来延长实验体的寿命，以便获得更多的实验数据。 因为实验室完全隔音的缘故，安室透不知道那些实验体在死前曾经发出过怎样凄厉的哀嚎。他只知道，每一个被拖出去的尸体上，五官都扭曲到了极致，死灰般的眼睛中流露着无边无际的怨恨。 高个子男人看出了安室透的恐惧，冷笑一声，道：“波本，看在我们曾经是同僚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不要以为你抵抗到底的牺牲能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你把那东西藏起来了，但是你从没有机会离开基地，所以那东西还在基地当中。在通讯完全封锁的情况下，你也不可能把情报传递出去。” 男人的话安室透眉头微微一动，但他却始终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现在也没有多少开口的力气了。 男人继续道：“或许组织中还有跟你一样的老鼠，你把一切都托付给了他？坦白告诉你吧，这也没有用——朗姆先生已经下令，在通讯恢复之前如果找不出东西来，那么组织内除了寒鸦小队，其余所有人……” 他顿了顿，轻声道： “全部清除！” 安室透即便此时意识昏昏沉沉，闻言也瞪大了眼睛，愕然看向对方。 高个子男人微微点头道：“你没有听错。既然老鼠怎么都抓不玩，那么把所有人都杀了，老鼠自然也就没有了。甚至连这个基地，或许都会炸毁废除。” 捧着药剂冷藏盒、瘦削一点的人闻言也微微抬起头来，似乎同样为此感到惊讶。只是他这一点细微的动作，在防护服的遮盖下并不明显。 “所以明白吗？”高个子男人继续道：“你的坚持并不如你自己所以为的那样重要。当然，组织会为此损失很大……但是因为最近局势不利的缘故，上面本来就打算收缩人手，计划中绝大部分行动人员都不过是弃子而已，包括像你这样拥有代号的干部！” “当然，原本他们还有可能以普通人的身份隐藏下来，等待将来被组织重新启用的一天，但是因为你的缘故，所有人都要被处死了。波本，不管你的同伙是谁，我都可以肯定地说，他必然在此次的清理行列当中。” 他很清楚这种卧底人员的心态——身处敌营，周围没有一个可以说真话的人，时时刻刻都处在提心吊胆当中。这时如果身边有另一个卧底的同伴，共同的处境和心理作用下，双方的关系甚至可以比骨肉血亲更加亲密，为了对方的安危，往往会做出自愿牺牲、甚至放弃任务的行为。 他很清楚自己的话确实对安室透产生了动摇，但是几息之后，金发男人重新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耐心等待了几分钟之后，高个子男人道：“我不得不说，你做了一个愚蠢的选择，波本。或许你以为我刚才的话是在诈你，但我要说，那都是真的。” 说完后，他后退一步，对身边那人道：“给他注射吧！让我们看看，这位伟大的卧底人员，能不能比其他实验体坚持的时间长一些，这也算是他为组织最后的贡献了。” 说完后，他似乎觉得自己最后的话很幽默，还轻轻笑了一声。 那个瘦削一点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取出一支注射器，然后伸手在门边的感应器上按了一下。玻璃门打开，他走进去，将针管扎向了安室透的颈部。 “砰！” 一声枪响，忽然自头顶响起。 正要注射的人肩头爆出一团血花，惨叫一声，竟是女性的声音。 紧接着，有一枚子弹射穿了高个子男人的胸膛，让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霎时间，实验室内警报声大作。安室透震惊抬头，看到头顶的管道之间露出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 悠树轻轻一叹——秘密潜伏的计划，这下可完全泡汤了。 他抬起手臂，胳膊上伸出了闪着金属光泽的枪口，对准了实验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些人—— 开枪！ 第405章 守护骑士 原本昏昏沉沉的安室透被熟悉的爆裂声惊醒,他强撑着精神，看到子弹如暴雨般倾泻，眨眼之间就已经开了几十枪。 按理来说,这样密集的开枪虽然看上去恐怖,但命中率却很低，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并非如此。每一声枪响，似乎都有一个人倒下。当枪声停止的时候，实验室里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甚至除了那个矮个子女人还在□□以外，实验室里已经再没有其他人声,只有警报还在坚持不懈地鸣叫着。 难道说……所有人都已经被杀了吗？ 时间才过去了多久？五秒钟？还是十秒钟？ 这是何等可怖的枪法？ 即便是琴酒和赤井秀一……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击中实验室中杀死所有的研究员吧？ 要知道，这个实验室里可不是一马平川的,室内布置着各种实验仪器和营养罐，无论从哪个角度射击,都必然存在着各种视线死角。但在那名枪手眼中,实验室就好像是透明的一样…… 安室透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么厉害的狙击手…… 他仰头看向子（防）弹射击的方向，想要看看藏在天花板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警报声中，枪声停顿了片刻，然而忽然又是一声—— “砰！” 安室透眉头一跳——眼前的玻璃上出现了一片蛛网状的花纹,中间则嵌着一枚蓝色的弹丸。 对方竟然对他也开枪了！只是组织的防弹玻璃质量很好，一枚子（防）弹的冲击力并不足以将其击穿。 ——但是之前……在射击那个研究员的时候，不是一下就击穿了吗？ 当安室透正感到疑惑的时候,紧接着便又听到—— “砰！砰！” 又是连续两枚子弹，并且精准地打在了同一个地方，防弹玻璃终于破碎。遍体鳞伤的安室透并没有感觉到被子（防）弹击中的疼痛，只觉得身体一麻,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怎么会……催（防）眠弹吗？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金发男人眼睛半睁半闭,脑袋也垂了下去。 被击穿肩膀的矮个子女研究员也咬牙忍住了惨叫,她捂着肩膀，惊恐万状地看向外面，一个人影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 ——小孩？ 不……不对…… 看清楚对方的时候，女研究员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是一个看上去像是只有六七岁的“人类男孩”，但是他的手脚皮肉撕裂（为了伸出枪管或者攀爬墙壁的吸盘），甚至可以看到折断的骨骼（为了躲藏在狭小的空间里），原本可爱的脸蛋缺失了一大块皮肤，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肌肉和牙齿（仿真皮肤被蹭掉了），双眼中闪烁着慑人的红光（开启了夜视和扫描的功能)！ ——这绝不可能是人类！ 女研究员白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虽然过去他们亲手制作过许多“怪物”，但那些实验体都被关在密闭的罐子里、捆在实验台上，无论外表怎么可怖，但对方除了无力的嘶吼以外，根本无法反抗什么。研究员们自然不会感到恐惧，反而有种玩弄生命、掌控生命的优越感。 但是……当这样一个“怪物”忽然能自由行动、并且无人能制地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根植于人类基因深处的恐惧似乎也都被唤醒了。 女研究员无意识地尖叫着，看着对方走过来，并且手一挥，往常十分坚固的防弹玻璃就碎了一地。 悠树伸手撕掉了对方用来防护的护目镜和口罩，露出一张黑眼圈很深的、因为过于瘦削凌厉而显得刻薄的脸。 此刻，这张脸因为过于恐惧而变得扭曲又狰狞，女人大张着嘴巴，好像连呼吸都忘了，只惊惧万分的看着他。 悠树知道自己此时的外表有多么恐怖，这也是他选择让安室透陷入昏迷的原因——反正以金发男人现在的身体状态，即便清醒着也不能给他提供多少帮助。 “女士，请冷静点。” 悠树温和的声音在女研究员听来如同恶魔的低语一样，她抽着气，仿佛在酝酿一个更加惨烈的尖叫。 男孩可以“看”到，此时基地内部有大量的黑衣人正在朝这边赶来，只是往常为了防止入侵者而设置的机关此时成了他们自己人的障碍，一时半会儿，那些人还没办法跑进来。 “我本来不想这样，但是……” 悠树俯身捡起被女人扔在地上的注射器，拇指轻推，便有淡红色的液体从针管中一滴一滴地涌了出来。 他看着惊恐的研究员，说道：“请您配合一下。否则的话，我只能把这些药全都打进你自己的身体里了……明白吗？” 女研究员眼睛蓦地瞪大，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中瞪出来，随后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好像生怕慢了一秒钟，眼前魔鬼般的男孩就会把那可怕的药剂注射进来。 “那好，首先……这个金发男人是怎么回事？”悠树说道，“对了，不要撒谎，不要拖延时间。你的那个同伴也还没死呢！问完你之后，我还会跟他再确认一遍！” 女研究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只见躺在地上的高个子男人确实还有微弱的呼吸。她的眼神显得更加畏惧，随后战战兢兢地说：“他叫波本，是潜伏在组织的卧底……” …… 几分钟后，悠树发现外面的人已经关闭了走廊中危险的机关，马上就要打开实验室的大门了。他站起来，在女人充满哀求和渴望的眼神中，伸出手臂指向对方的额头。 “感谢你的配合。但是，你这样的人……就算没有经过审判，我也知道你根本不配活下去！” “砰！” 枪声响起，女人身体往后一倒，眉心间血液汩汩流出。 悠树并没有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再找那个高个子男人验证一遍——在询问的过程中他一直监控着对方的心跳、表情和呼吸，可以确认那个女研究员并没有撒谎。 编造谎言也是需要智慧的，而对方被他吓得连正常的思考好像都不会了，完全是凭着本能在回答。 悠树将地上的药剂拿出两支，打开自己的胸膛把注射器藏了进去，然后把剩下的药剂通通打入到那个高个子男人的体内，对方在昏迷中依然哀嚎起来。 随后，悠树在一旁的电脑上操作一番，实验室内所有的实验体都突然挣扎起来——连接他们身体的注射器里忽然注入了大量致命的药剂，两三秒之内，所有的实验体都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男孩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实验体们都停止挣扎以后，各个仪表的数据忽然极速升高，而悠树转身，将安室透放下来，拖着他走向实验室的另一侧。 一分钟后，实验室的大门忽然打开，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冲进来，神情忽然都变得一片骇然。 “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炽白的火光喷涌而出！ 第406章 守护骑士 “嗤————” 黑暗深邃的管道中,人影高速下滑。实验室爆炸的震动传到这里，让人感觉整个管道似乎都在震颤。 不过上方阀门的密闭性显然很好，不说火光,连烟尘都没有逸散到这条管道当中。两道黑影无比顺滑地从管道口飞了出去，径直下落了两三米后，重重地砸在不断旋转咬合的锯齿形合金转子上,转眼间无论骨肉还是衣服,都被像豆腐一样搅成了一团不分彼此的血泥，周围布置的喷枪中顿时喷出了大量白色的喷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紧接着,管道中传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北原悠树扛着几乎比他大了两倍的安室透，一只手和双脚都变成了“金刚狼爪”的模样，在管道内侧抓出了五道长长的爪痕,终于在两人即将从管道中跌落的时候稳住了身形，堪堪停在出口的位置。 两人的正下方，就是那台散发着恶臭气味的搅碎机。一枚十字架挂坠在其主人被搅碎的时候蹦了出来,此刻在齿轮间弹跳几下后，终于还是无法抵抗重力的作用,滑落到转子之间被碾碎。 悠树和安室透此刻的状态看上去十分危险,毕竟让他们逃离爆炸的管道末端是完全竖直的，内壁也十分光滑,除了北原悠树这样的机器人,没人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保证自己不坠落下去。而两人的模样好像也只要稍微一个疏忽，就会掉下去被搅碎一样。 不过男孩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毕竟这种“在最后零点一秒才脱离险境”的状况,也是他精心计算过的结果。他只是略微停顿一下,就带着安室透,顺着侧面爬出管道，没过多久就站在地面上。 这里算是基地的一个夹层，周围除了转动的搅碎机以外，只有一些作用不明的管道和嗡嗡作响的机器，没有黑衣人驻守，自然也没有敌人冲上来要把他们砍成碎片。 通过对那名研究员的审问，悠树知道基地中所有的实验室都有一个共同的“垃圾处理场”，上方那神秘的实验室自然也不例外——研究的过程无可避免地产生了数量庞大的“失败品”，工作繁忙的研究员们自然不会去埋葬那些扭曲、怪异的尸体，他们唯一的处理方式打开“垃圾处理场”的阀门，操纵机器将尸体扔进去。然后，布置在管道正下方的搅碎机会将其变成谁也认不出来的模样，再统一送进焚化炉里焚烧干净。因为骨头在之前就已经被搅碎了，所以焚化炉里最后不说骨骼，甚至连灰尘都没有多少。 毕竟，黑衣组织只想要征服死亡，而不想要毁灭世界。他们深知自己的实验有多么危险，为了避免某些影视剧中“实验结果意外泄露、动植物和人类发生感染、病毒变异最终毁灭人类文明”这种愚蠢的错误，尽管知道那种可能性无比微小，但他们还是极为小心地处理了实验有关的一切物品，尽可能保证哪怕一个病毒分子都不会逸散到外界去。 悠树迅速给安室透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看看周围——这个夹层同样是监控的“空白”地带，但根据基地的建筑结构，他很快推导出夹层出口的方向，带着依然昏迷的安室透走了过去。 实验室中的爆炸应该能拖延一下敌人的追击，但不能奢望那些家伙就真的当他们都死在爆炸当中了。要不了多久，黑衣组织的人应该就会到这里查看，管道中的痕迹会清晰地显示出他们已经逃脱的事实。 安室透现在十分虚弱，可以说他现在还活着的一半原因是他自身无比顽强的意志力，另一半是因为黑衣组织在拷问以后还给他上了药，而且这个组织的药物水平放眼全世界都可以说是首屈一指，堪堪吊住了安室透的性命。 但是这个人如今经不起一点磋磨了，悠树甚至怀疑他此刻哪怕不小心被摔上一下，都会因为内脏出血、伤口崩裂失血之类的原因而死亡。 男孩查看了一下自己剩余的电量。 13%。 …… 走廊里，一块天花板被揭开。紧跟着，扛着一个成年男人的黑发男孩就从上方跳了下来，轻巧地落在地上，他还用手托住了安室透的脑袋和脖子，免得他因为震动而伤势加重。 在通风管道中时，悠树就已经熟练地屏蔽了附近的监控画面，他知道自己此刻在地下第七层，附近是一片住宿区，此刻走廊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根本看不见别人。 黑衣组织的宿舍没有钥匙，采用的是跟酒店一样的感应卡识别机制，这对悠树来说自然不是障碍。他打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小心地把安室透放到床下——这个房间的主人是组织里的一名安全保卫人员，今晚他不可能有时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随后，男孩将一枚发信器贴在安室透的衣服上，退出来时又谨慎地喷洒了气味消除剂，清除了自己一路行来的所有痕迹，顺着通风管道再次转移。 …………………… 夹层区域，几名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背手站着，朗姆来到这个基地中自己从未涉足过的区域，仰头看着上方的管道，脸色十分难看。 管道内侧还残留着长长的划痕，翻转撕裂的金属断面显示出一种别样的狰狞。 ‘——即使对方从实验室的研究员那里拷问出这地方的情报，但这种级别的道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这个潜伏进组织的“老鼠”一定是提前就有所准备……’ ‘难道说……组织实验室的情报也泄露了吗？’ 最让朗姆感到愤怒的是，直到现在他们仍然不知道那个潜入进来、毁掉实验室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除了可以判断对方只有一个人以外，他的性别、年龄、身高、来历等等一切都是未知，监控中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就像是幽灵一样…… ‘影猫……是那个组织吧？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了！但是那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组织在外面的清除行动很不顺利吗？’ 在全城通讯静默的时候，黑衣组织便是提前有所准备，信息交流也没办法跟平时一样通畅。更何况这处基地为了避免被影猫那个神秘而强大的计算机高手入侵，很多地方都开启了信号屏蔽器，只有基地内部的有线网络才能正常使用。 ‘哪怕防备到这种地步，基地对那家伙来说仍然是透明的吗？’ 即便是组织二把手的朗姆，此刻也感到了一丝无力和畏惧。 “朗姆先生。”这时，一名黑衣人匆匆走过来，靠近时不由自主地微微低头，沉声道：“控制室汇报说，第六层C3区域的用电量突然急遽增加，但是监控中没有发现异常。您看……” 朗姆眼睛微微一眯：“C3区域？” “是！” “派两个队的人过去查看。” “是！” “等等……” 在黑衣人将要离开的时候，朗姆忽然又道：“那家伙一直都像个幽灵似的，藏得无影无踪，现在突然暴露踪迹，你说这是为什么？” “呃……”黑衣人眨了眨眼睛。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朗姆本来就不需要他的答案。 “那家伙带走了波本……” 朗姆低头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那是悠树在给安室透处理伤口时留下的。 “……他能自己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但以波本现在的状态，他没办法把波本也安然无恙地带出去，甚至没办法把那个叛徒像他自己一样隐藏起来。”朗姆自言自语地道：“所以为了保护波本，他选择暴露自己……没错，那些人经常做这种愚蠢的选择。” 他抬起眼睛，看向等待自己命令的黑衣人，道：“除了派人去查看六层C3区域以外，封锁从第五层的B2区到第八层的C5区，全面排查——波本肯定就藏在这地方的某个位置！找到波本，也就逼出那个‘幽灵’！” “是！” 黑衣人领命而去，另一名黑衣人放下对讲机，说：“朗姆先生，欧德已经把叛逃的雪莉带了回来，您要去见见吗？” 朗姆略微犹豫，他是个急性子，本想要立刻去见奇迹般变小了的雪莉。但是抓捕影猫和波本的机会显然是稍纵即逝。 而且组织最重要的实验室刚刚已经被摧毁了，雪莉的科研价值也随之降低了许多。首领乌丸莲耶最近因为药物无法正常供应的原因，身体状态正在迅速恶化，此刻也已经是昏迷不醒。他的身体，或许已经不允许他慢慢等待实验室重建、以及让雪莉做出什么可靠的研究成果了。 “先把她关起来吧！”片刻后，朗姆挥挥手道：“等BOSS醒来再说。” 如果雪莉真的失去了她对首领的作用，或许会被直接处死吧？ 朗姆漫不经心地想着，联想到当初从组织据点带走了雪莉的“影猫”，还有造成宫野姐妹背叛的赤井秀一等人，他无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义眼，脑海中闪过了几十年来那些层出不穷跟组织作对的家伙。 五十多年中，组织度过了无数的危机，从最初走到现在，他们在各国暴力机构的围剿下，不是没有过濒临灭亡的时候。可以说，组织之所以要保持极端的神秘，也是被许许多多的敌人给逼出来的。 他们的敌人很强大，但是那又怎么样？组织是不会灭亡的，这一次也一样。 ——只要拿回波本带走的东西，那么就无人可以中断组织的延续和壮大。 第407章 守护骑士 浅井成实推开房门, 见那名银发女子还是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库拉索小姐,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浅井成实问道，身上带着做了一天手术的疲惫和平和。 尽管他知道库拉索以前是犯罪组织的成员, 但是北原苍介的态度也证明了对方并非那种无药可救的恶徒。事实上，库拉索在浅井诊所治疗、居住的这段时间里, 除了刚开始浅井成实的态度比较警惕以外, 后来两人一直相处的很不错，浅井成实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心中的善良和温柔, 于是态度渐渐软化, 慢慢把对方当成了一个可交的朋友。 恰好, 库拉索也是这样想的。 “医生。”库拉索没有回头，而是轻声问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是怪盗基德或者别的什么人炸了变电站吧？”浅井成实按照过去的经验推测道：“今晚不是北原集团有个宝石展吗？很多窃贼都瞄准了那些珍贵的宝石呢！” 虽然有些担心，但浅井成实并没有不自量力的认为自己可以在这种事件中给北原苍介提供什么帮助——尽管他也曾经策划过杀人, 但那些国际大盗、爆炸、波及整个东京的袭击什么，对他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对医生来说, 触手可及的是在这种事件中无辜受累的普通人。他之前已经为好几名因为突然停电而不小心受伤的患者治疗过了, 此时身上还残留着药水的味道。 “窃贼吗……” 库拉索看着城市远处的火光，心道：‘不, 不是……’ 不光变电站, 连遍布全城的通讯基站都炸掉了许多, 这可不是觊觎宝石的窃贼会有的手笔。 “别担心。”浅井成实安慰道：“那种事跟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没关系, 最多到明天早上, 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 “嗯。”库拉索没有反驳, 微微点头。 浅井成实露出了笑容, 说道：“早点去睡吧，已经很晚了。” “好的，我马上去。” 浅井成实点点头，拿着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等他洗完澡出来，飘窗边已经没有了银发女子的身影，浅井成实也没在意，累到极点的他此刻只想要快点回到床上睡他个昏天黑地。 飘窗外的街道上，几个彩色的荧光棒一闪一闪地发出微弱的光芒。 橙色、蓝色、绿色、红色、白色…… 那是之前停电的时候，几个孩子拿着荧光棒满大街的跑着玩，此时他们都已经被父母喊回了家，只剩下几根棒子被遗落在地上。 ………………………………………………………… “喂！我是科学家，不是犯罪者！我是不会帮你们研究杀人毒药的！” 被关在牢房里的阿笠博士盘腿坐在地上，一脸严肃地冲着外面喊道，负责把守的方脸黑衣人用危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见那老头害怕得瑟缩了一下，黑衣人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 自从这个白胡子老头儿被关进来以后，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好几次了。方脸黑衣人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该说是胆小还是胆大，反正是吓一下就会缩回去，没过多久就会嚷嚷起来，让人烦不胜烦。 至于对方嚷嚷的话，他就只当是耳旁风——组织那么多的科学家、知名医生、软件工程师等等都是怎么来的？那些人在外界早已经功成名就，为什么如今全都甘心待在不见天日的组织据点中为犯罪事业添砖加瓦？ 因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往往都不是完全无牵无挂的。只有他们还有关心的父母、爱人、子女、朋友，那就有了弱点，就会被组织所控制——里面的这个老头儿也不例外。 当然，也有那种没心没肺孑然一身的家伙，但那样的人大部分都是天生的犯罪者，或者除了研究什么也不在乎的科学狂人，让他们参与组织的研究，他们只会欣喜若狂，不需要逼迫就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既然对方迟早是要被组织重用的科学家，那么地位就比自己高多了。方脸守卫也没有为难阿笠博士，任由他在牢房里面喊叫，还贴心地提供了一杯温水。 而阿笠博士则是一脸懊恼。 把他带进来的那个女人（阿笠博士已经知道她叫玛格丽特）在把他送进牢房以后就消失了，阿笠博士身陷敌营，也不知道还有谁能救自己——玛格丽特一路没露出什么破绽，阿笠博士完全没有怀疑她，也没想过要在路上留下什么标记，甚至因为夜深，连个目击者大概都没有。哪怕是工藤优作从美国回来，也没办法找出他的行踪吧？ 更重要的是……柯南、小哀…… 他们两个……该不会已经暴露了吧？ 忧心忡忡的阿笠博士时不时地喊两句，以此来试探对方的态度。他甚至期待对方忍耐不住跑进来打他一顿，这样那个方脸守卫在情绪失控的时候说不定会吐露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阿笠博士见方脸守卫被什么人喊了一句，他走出去，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大袋子进来了。 隔着铁门，他看着博士，露出了让老人感到十分不安的笑容。 “听说你是这个叛徒的同伴？”方脸男人笑道：“正好——你们在这里团聚，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就麻烦你照看一下她吧！” 阿笠博士面色陡然一变。 方脸守卫打开牢房门，威胁性地看了老人一眼，放下袋子，出去再次锁上门。 阿笠博士已经朝着地上的袋子扑了过去：“小哀，你怎么样？小……呃……” 解开袋子，露出来的赫然是吉田步美！ 一句“步美酱”差点脱口而出，又被阿笠博士狠狠咽了回去。 ——怎么回事？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真让人惊讶啊！这么小的女孩，以前也是组织成员吗？”方脸守卫并不了解详情，过去也没有见过那位在组织中赫赫有名的‘杀人科学家雪莉酒’。此时他靠在墙边，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抓错了人，笑道：“看见她，你该知道要好好配合组织的命令了吧？你或许不在乎自己的命，难道也不在乎这个小姑娘的吗？” 见老头儿跪在地上，抱着那个从袋子里露出一半身体的女孩，低着头一言不发，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方脸守卫笑了一下——他知道对方必然会屈服。 等对方走开之后，阿笠博士才松了口气，他背后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老人略微松开手，之前被他抱在怀里遮挡着相貌、捂住嘴、已经苏醒过来的步美看着阿笠博士，害怕地轻声道：“博士……” “步美，不要说话，听好了！”阿笠博士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道：“我和你都被坏人绑架了！” 女孩蓦然瞪大眼睛，但却紧紧地咬住最初，一言不发。 “这些家伙跟你以前见过的那些坏人不同，他们都是残忍无情的刽子手！现在他们是把你当成了小哀，所以才把我们关在这里。万一他们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可能就会杀了你！” 尽管阿笠博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想明白了“灰原哀”作为一个叛徒，被组织发现以后依然还能活着的原因——在生物化学方面，灰原哀尽管真实年龄也才十几岁而已，但她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大部分浸淫此道几十年的科学家，她对组织来说，活着的价值远比杀死大得多。 但是步美就不一样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黑衣组织不会对她又多余的怜悯之心，更不会放这个已经进入组织据点的女孩安然离开。如果被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那么步美会遭到怎样凄惨的对待，阿笠博士根本不敢想象。 “步美……不，小哀，你要记住——你的名字是灰原哀，但是本名叫宫野志保，外面的那些人也会叫你雪莉……” 阿笠博士抓紧时间给步美灌输一些她要伪装成灰原哀必须知道的东西，但是看到女孩茫然中带着害怕的眼神，老人心中又泛起了深深的忧虑—— 灰原哀很少谈起以前的经历，阿笠博士自己知道的都不多，又能让步美记住多少？ 更何况，虽然不知道黑衣组织为什么抓错了人，但是组织里总会有见过“宫野志保”的人。只要一碰面，步美的样子是骗不了任何人的。 好吧，就算还可以用“整容”的借口，但是灰原哀的知识水平和科研能力是步美绝对伪装不了的，所以还是会露馅…… 不知道……到时候以自己配合研究为条件，能不能让他们留步美一命？ 第408章 守护骑士 “不见了？怎么会可能会不见了？就在五秒钟之前那地方还传来用电量异常的数据！仔细搜寻, 无论天花板还是下水道都已经完全封锁了，那家伙跑不掉的！” “是！” “要警惕那家伙易容成组织成员的可能性！在你们找出他之前，C3 区域的所有人都不得离开！” “是！” ………… “报告！在杂物室发现了两名研究员的尸体, 他们身上的外套包括鞋子都失踪了！” “仔细搜查研究员……不, 搜查所有人！不要被障眼法之类的小把戏给迷惑了！” “是。” 关闭话筒, 负责指挥的金色短发男人转身对身后的朗姆说：“看样子，那家伙真的是想要通过易容逃脱了。世界上除了千面魔女和怪盗基德之外，还有那种擅长易容的人吗？” “当然有。”朗姆说：“贝尔摩德曾经和工藤有希子一起向黑羽盗一学习易容术，那家伙如果还教了别的弟子，也一点都不奇怪。” “工藤……不，藤峰有希子啊！在我年轻的时候, 她可是我的梦中女神呢！”金发男人忽然走神，一脸唏嘘地说：“没想到那么年轻就息影结婚了，真是可惜……听到她闪婚的消息, 我可是连醉了三天三夜，都没从伤心中走出来……” “摩根！”朗姆以警告性的语气忽然说道。 “嗨！嗨！别紧张, 那家伙已经无路可逃了。”叫摩根的男人笑嘻嘻地说，一边在朗姆凌厉的眼神中抓起话筒, 调遣各个方向的组织成员形成更加严密的包围圈, 免得一时疏忽放走了敌人。 朗姆看着上方的显示屏, 表示组织成员的光点从四面八方围向C3区域，犹如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外面更大的圈子则是层层推进地搜查波本的踪迹。 跟过去组织成员习惯的各自为战不同, 此时在摩根的指挥下, 所有人都维持着一种相对均衡的速度不断压缩包围圈, 就像是在不紧不慢地收拢了套在入侵者脖子上的缰绳, 虽然速度不是很快, 却尽可能地保证了自己人不会出现错误或者疏漏。 侧面的两个屏幕上还有基地内的各种管道布置图, 不管是下水道、排气管、排烟管，还是垃圾管道、通风管道、物品输送井道等等，哪怕是只能容纳一只猫进出的地方也都在摩根的考虑当中。那些错综复杂的管道好像在他的心中已经形成了一副完整清晰的立体图像，他封锁C3区域的管道之后选择了几个节点让人注入大量的有毒气体，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毒气扩散到所有管道之中，同时还让人放了许多具有摄像功能的机械鼠进去搜寻。 正因为他有着这样的才能，所以尽管这个男人嘻嘻哈哈、态度轻浮，但朗姆还是容忍了，两人都很清楚，在这样的包围圈下，那个入侵者不管是谁，都只有两种结果——被抓住，或者被杀死。 然而很快，扩音器中传来的声音就打破了他们脸上的平静。 “砰砰砰砰……” 枪声如骤雨般响起，夹杂中众人的惨叫和惊恐的呼声—— “怎么回事？！” “凯尔弗！该死，凯尔弗被杀了！” “啊——” “去死！去死！去死！” 训练有素的杀手们发出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摩根急忙抓起话筒吼道：“发生了什么事？敌人是谁？” 然而那边传来的声音却是—— “支援！请求支援！啊——！！！” “救命啊！” “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到！那家伙是鬼！他是鬼啊！” “不要过来——” 摩根急忙调动其它方向的人手去支援，然而屏幕上，大片大片的光点依然在消失，监测着众人心跳的仪器不断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两人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来，手脚一瞬间变得冰凉无比。 他们很难想象现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那里明明在发生剧烈的交战，组织的人不断被杀，却连敌人是什么样都看不到……难道入侵者真的是鬼怪吗？ “不可能。”朗姆额头也冒出了冷汗，却依然理智而镇定地说道：“如果那家伙真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鬼混，他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进出组织，不需要躲藏，更不需要跟我们的人交手。” 摩根微微点头——是这个道理。 那么，从科学的角度来考虑，或许自己组织成员的并非是某个人，而是事先安装的机关，因此才会“看不到人”；或者某国的隐形衣研发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也许对方只是利用了某种视觉的盲点…… 当摩根正在发散思维猜测其中的原因时，扩音器中终于穿出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我……我……我看到他了……” 一名组织成员用颤抖的、极为恐惧的声音说道。 摩根和朗姆同时精神一振，忙问道：“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特点是什么？” 扩音器里只有那人沉重的、濒临窒息般的喘息声，他的牙齿“咯咯咯”地响，却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摩根等人都没有催促，安静地听着。 仿佛过了许久，扩音器中终于传出一个叹息似的、绝望的声音—— “怪物……” “噗——” 熟悉的、血液喷溅的声音响起，摩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脖子被切开了。 之后，扩音器中除了微弱的机械嗡鸣声，再也没有其它任何声音。 没有脚步声，没有说话声，甚至好像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朗姆和摩根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底余悸犹存的惧意。 半晌后，朗姆声音干涩地说：“派一队人过去……看看情况吧。” 摩根微微点头，传达了命令之后，用微微颤抖的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朗姆老大，你说……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是何方神圣？” 他本想说“什么人”，却觉得描述得不够具体；又想说“什么东西”，但这样的词语好像本身就会让人觉得恐惧。斟酌再三后，说辞就变成了“何方神圣”。 朗姆倒是没有注意他的这种微妙心理，却也一样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和莫名的恐惧。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朗姆酒，喝了一口之后才道：“别忘了我们组织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东西，既然那种事情都有实现的可能，那么世界上存在一些世人不了解的生物，那也……很正常。” “不管它是什么……”朗姆眼神冰冷地道：“它对我们来说都只有一个身份——” “敌人！” 第409章 守护骑士 十几分钟后,派出的几个小队再三搜索，都没有发现入侵者的踪迹，于是朗姆和摩根也来到了C3区域。 这一块地方原本是个健身娱乐区域——组织里的这些成员常年待在不见天日的地下深处，即便光线明亮、环境整洁干净,但心理上的压抑和焦虑是免不了的,因此基地内安排了不少活动放松的区域。除了健身房、酒吧、游戏室和图书馆以外,便是黄（防）赌（防）毒一类的需求组织也会尽量满足——或者说,他们会故意诱导众人沉迷于此,使得众人方便控制,还能降低其道德感，以免组织内的科学家和行动人员因为“个人良知”一类的因素而背叛组织。 因此这一带的“画风”与组织的其他地方也完全不同，有的地方花里胡哨,有的地方充满童趣，有的地方充斥着暧昧的粉色，也有的地方布置的温馨而舒适。 当然，这里原来是什么样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此刻都已经被鲜血和尸体填满。死去的不只是派来的行动人员，也有很多之前在这里“放松”的组织成员。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走廊里,有的还保持着逃跑的姿势,脸上残存着无限的惊恐和绝望。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前面查探的组织成员踩的乱七八糟了,摩根跟着朗姆从头走到尾,竟然没有发现一星半点入侵者的蛛丝马迹。 “奇怪。”他摸着下巴说道：“那家伙在杀人的时候,难道连脚印都不会留下吗？” “脚印？谁说没有？”朗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点了点墙壁上的一处痕迹,说：“这不就是吗？” “咦？”摩根奇怪地凑过去看了看。 只见墙上是一块不太大的梯形血迹,边缘十分整齐,旁边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圆锥形血痕。 摩根道：“这是脚印？” 他还以为是某个人身上的什么饰品碰到墙上,留下的印痕呢！ “当然。”朗姆道：“整条走廊上一共发现五十七处类似的痕迹，可以排除偶然的因素，那么必然是入侵者高速移动时在墙壁上借力才留下的痕迹。” 摩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经过朗姆的提醒，说话之间他也已经找到了几处类似的痕迹，同时可以推测必然有大量的痕迹被血迹和脚印掩盖。朗姆的推理是完全正确的，只是…… “什么情况下，才能留下这种奇怪的痕迹？”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那个家伙应该是在身上装了义肢或者是穿戴了外骨骼，因此才能迅如鬼魅，又让我们的人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朗姆道。他自己就装着一只义眼，因此很容易就想到类似的方面。 摩根想到之前那声绝望的“怪物”，此时想来，或许就是因为入侵者身上的外骨骼造型太过猎奇，行动人员仓促之间才看错了？ “所以……不是幽灵，也不是怪物？”摩根道。 “对。”朗姆回道。 摩根不知道朗姆心理是不是也觉得轻松了一点，反正他自己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敌人不是什么超自然生物，真的是太好了！一切又回到了他所熟悉的、能用“科学”解释的世界当中。 接下来，就是找出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然后把他大卸八块！ ………………………………………… 周围很黑，但却并不安静。 脚步声时不时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震的灰尘扑簌簌地落下来，有时会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就会有隐约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 他一动不动，没过多久亮光就消失了，外面传来喊声：“正常！” “继续搜索！绝不放过那个家伙！” “是！” 脚步声咚咚咚地远去，悠树眼前一片黑暗，却依然能“看到”一个闪光的屏幕。 【剩余电量：0.19%】 【0.18%】 【0.17%】 数字不断地减少，再有十几秒，系统就要彻底关机了。 他在基地里充的电已经在激烈的战斗中消耗殆尽，悠树不得不在关机之前躲藏起来。 最后一个发信器也放在了安室透身上……他躲在这里，哥哥能找到他吗？ 男孩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机械的身体并不会因为虚弱而变得意识疲惫，在最后的几秒钟内，他的思绪依然非常清晰，甚至能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 “快看！他就是那个怪人！”有小孩子在不远的地方指着他笑嘻嘻地说。 “别理他！靠近他会被传染的。”有人捂着鼻子走远，仿佛他是什么传染源一样。 “奇怪的小孩！你这样的人将来是无法适应社会的！”有大人俯身看着他，用带着优越感又不屑的语气说道。 【0.03%】 “咚！”眼前的世界忽然颠倒了一下，那是有人忽然从背后把他推倒了，脑袋不知道磕到哪里，血流下来，眼前的世界忽然就变得红彤彤一片。 “你要听话，弘树。”女人瘦弱的手掌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叮嘱道：“妈妈要离开了，但是辛多拉社长答应了会替我扶养你……弘树，你要听话……” 【0.02%】 “研究没有完成前，不许离开这个房间！”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瘦长的脸上流露着无法忽视的恶意：“不要让我失望，弘树。” “要自由啊……自由的起航吧……诺亚！”男孩抚摸着冰冷的机箱，虽然还在笑着，眼神却满是悲伤。 男孩从高空坠落了，而诺亚方舟如他所愿地起航。 大人的世界到底有多么肮脏？在“航行”的两年中，他实在是看过太多了。 【0.01%】 直到有一天，他的镜头捕捉到了一个黑发青年的身影……那是一个…… 奇怪的人。 【0%】 某个角落里，微微闪烁的光终于彻底熄灭。 哥哥…… …………………………………… “噗通！” 厕所里发出一声闷响，片刻后，换了一身黑色服装的北原苍介从厕所里走出来，反手关上门，将里面那个被打晕且绑住了的家伙锁在里面。 青年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袖口，再戴上之前那个男人的耳机的眼镜，对着镜子照了照。 此时他的模样不能说跟厕所里的那人一模一样，但也有七八分相似了，在服装和装备的衬托下，一般人也很难发现其中微妙的差别。 北原苍介最后拽了拽领带，拉开卫生间的门。 眼前，是一条洁白而宽阔的走廊。 “这里就是组织的秘密据点？”北原苍介暗忖：“乌丸莲耶和朗姆都会在里面吗？” 他迈步走了出去。 第410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坐在黑衣组织秘密据点的走廊里, 神色格外的平静从容，以至于路上遇到的组织成员便是觉得他有点陌生，也完全没有怀疑他是一名入侵者, 甚至还有人跟他点头打招呼。 戴着墨镜的青年没什么表情的微微点头, 一边观察着据点内的情况。 话说回来, 当初乍然来到这个世界并且接受了任务卡的存在时, 北原苍介完全没有想过要以一己之力来抗衡甚至覆灭黑衣组织，他只是想利用自己熟知剧情的优势顺利完成任务，并且顺便从中获取一些好处。就算这个世界的财富不能被带入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当中去，但能提升在这里的享受也是挺好的。 至于黑衣组织…… 虽然“水厂掺酒”的笑话无人不知, 但是黑衣组织的神秘、冷酷、残忍、强大也是一样的深入人心。 最重要的是神秘。 一直隐藏在重重黑雾中的这个组织，除了首领等少数人以外，没人知道它的势力到底有多么庞大, 也没人了解它的背景又有多么深厚, 黑衣组织展露出来的势力始终只有冰山一角。于是与之对抗的组织或者个人不可避免地就会将其想象的更加恐怖而强大。 北原苍介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尽管任务所说的“半年时间”到底有多长放在这个世界就是个未知数, 但是北原苍介也计算过，就算柯南以每天三到五个案件的高频率解决命案, 半年时间也到不了他前世所看到的剧情进度——也就是FBI搜查官的接头信号被黑衣组织破解, 并且多名FBI被组织暗杀的情节。 按照他的记忆, 在那之前的剧情危险程度并不算高, 就算有些看似很危险的剧情, 在了解剧情的基础上也有办法可以提前规避, 或者至少把他的任务对象给摘出去。顺利完成任务以后, 他拿着大量的自由点数走人，柯南在主角光环的庇护下把罪恶的黑衣组织曝光并送进监狱, 所有人都得到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 这样多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兜兜转转之间，“半年”时间还没有达到，一直追寻黑衣组织的柯南所了解的信息还非常片面，他却要给这个组织敲响丧钟了。 当然，反过来……如果他猜测错误的话，也可能是组织终结了他的任务之旅。 但北原苍介并不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违背剧情”所做的事是多余的。尽管前世他并没有机会看到名柯的大结局，但他很熟悉这种热血动漫的套路——或许最后柯南能联合各方的力量将大部分组织成员送进监狱，但目标会始终锁定在乌丸莲耶、朗姆、琴酒这一类组织成员身上，却不会涉及更深层次的东西。 所以在迎来“大结局”之后的未来，——许几年，也许几十年，“黑衣组织”一定还会卷土重来。 放在前世的那个世界，就是热门动漫喜迎第二部 （当然也可能是狗尾续貂的崩坏之作）……但这是现实世界。 黑衣组织这种规模的犯罪组织如果一次没有赶尽杀绝，等他死灰复燃在暗中报复的时候，有几个人能抵挡？ 就算主角团在命运的眷顾下能够转危为安，但是跟随北原苍介与黑衣组织抗争的那些人呢？ 神野东，坂田光，松崎银次，吉永纯平，乾真司，秋田直人，悠树……甚至还有浅野京子、米原樱子、浅井成实…… 他们有的在剧情中根本没有踪影，有的早早就已经死亡，有的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如今都因为北原苍介个人的原因卷入了这个漩涡，那么他就有义务避免他们将来因此而遭到黑衣组织的报复。 那就是……彻彻底底地，让黑衣组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本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但幸好，悠树的存在让“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按理来说，此刻他的心情理当是兴奋、激动又忐忑的，然而实际上北原苍介只觉得无比平静，连孤身走在敌人大本营里的紧张都没有。 “滴——” 眼前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三四个跟他差不多打扮的行动人员。北原苍介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电梯门在他面前合拢。 旁边的人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他们的同伴，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电梯继续下降，到下一层之后又上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还推着一辆满满当当的推车。 幸好黑衣组织的电梯很大。 众人让了让位置，推车进入，电梯门再次合拢。 站到侧后方的北原苍介眯了眯眼睛，忽然闪电般地踢出一脚，推车“砰”地一声撞在墙上变了形，一个躲在推车里面、正准备袭击他的杀手惨叫一声，从肩膀到胸膛都凹陷下去，整个人卡在变形的推车里出不来。 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之后，微微晃动的电梯停了下来，守在门外的十来个人高低错落站成三排，用枪口对准了电梯内部，只见里面只有他们自己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里，却不见那个神秘的入侵者。 “那家伙从电梯井离开了。” 黑衣人们的耳机里传来摩根的声音：“对讲机切换到PA01频道，执行SU3计划。” “啧！” 北原苍介撇了下嘴，见从黑衣人身上顺来的对讲机中再没有任何声音，扯下耳机将其扔掉。 想必黑衣组织的乌鸦们现在正想着怎么围追堵截的拿下他吧？但是跟他们所预想的不同，北原苍介并不打算跟他们玩捉迷藏，他的时间也不允许。 他手掌一翻，一把银币已经凭空出现在手掌中。 投掷技能早已经满级的他，近距离下硬币的杀伤力早已经堪比子弹。 前方走来一行黑衣人，看到他以后下意识地愣了一下，为首的几人正要抬起枪口询问他的身份，就见一把银光迎面扑来。 “噗噗噗噗——” 走廊里，响起血肉被穿透的闷响声，挂在墙上的监视器也被“砰”地一声打碎。 北原苍介的手中又出现了一把新的硬币。 ………………………………………… 监控屏幕变成了一片雪花，摩根抓起对讲机：“入侵者在二楼A4区域，立刻给我压上去，不要被他逃走了！” 他紧盯着那附近的画面，却见好几块屏幕先后变成了雪花状，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做事的风格，好像跟前面的那一个完全不同。” “嗯……”朗姆应了一声，一边还在心里揣测失踪的前一个入侵者和波本都藏在什么地方，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几名黑衣人正在清理电梯里的尸体。其中一个人被拖动的时候，好像露出了什么黑色的东西…… “等等……” 他急忙抓起对讲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屏幕中已经充斥着一片刺眼的白光！ “轰——” 爆炸的声音顺着电梯井，似乎传遍了整个地下基地。 某个纯白色的、充满科技感的房间中，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睁开了眼睛，艰难地喘了一口气。 第411章 守护骑士 满头白发的老人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愣神片刻，眼神才渐渐聚焦，看向了身边的那个女人。 “先生, 您醒了。”女人俯身, 关心地问道：“您感觉怎么样？” “玛格丽特……” 乌丸莲耶沉默许久，才道：“我大概就要死了……” 玛格丽特一愣, 随后忙道：“不会的……我们已经抓住了雪莉，有她的参与, 研究的速度已经能增加很多。朗姆先生让人用剩下APTX4869做了大量的实验，确实有实验体变回了幼年的状态，只要能发现产生这种现象的机理，研究室就能……” “玛格丽特……” 乌丸莲耶低声道，玛格丽特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他看着病床上脸色灰败的老人，脸上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或许在别人的眼中，这位老人是恶贯满盈的犯罪者, 是神秘可怕的幕后黑手, 但是在她、在朗姆等人的眼中, 他却是一个能改变世界的伟人。所以即便他已经垂垂老矣、甚至因为身体的原因而长时间陷入昏迷，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 乌丸莲耶喉咙里发出抽风箱一样嘶哑难听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叫朗姆来……” 玛格丽特迟疑了一下，道：“朗姆先生……正在指挥今晚的行动……” 乌丸莲耶微微抬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混浊的眼睛中透着一种看透人心的犀利。 玛格丽特知道不应该, 却还是忍不住回避了他的视线。 朗姆没有生气, 他只是低声道：“阿丽莎。” “在。” 房间里响起了温柔的女性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温柔女声道：“今晚有两人闯入了基地, 其中被称为‘幽灵’的入侵者秘密潜入炸毁了零号研究室，并且从研究室内救走波本，全歼围攻的三支行动小组，杀死二十七研究员及十一名行动人员，随后销声匿迹；第二名入侵者于三十五分钟之前闯入，他并没有隐藏行踪，势如破竹地突破了组织的防御，炸毁三部电梯，并且在地下三层引起了大爆炸。目前这名入侵者已经到达地下四层，朗姆先生正在组织人手拦截。” 便是乌丸莲耶猜到情况可能不太好，听到这番话后也不由得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拦截？……能拦住吗？” “目前看来，成功拦截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三十。” 人工智能阿丽莎并没有达到真正的“智能”，她不懂得什么叫做善意的谎言，在玛格丽特担心的眼神中诚实地说出了组织现在的状况。于是玛格丽特就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的线条猛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波动，时刻监测乌丸莲耶身体状况的机器顿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哐！” 门立刻被推开，两名医生带着几个护士冲了进来，迅速开展抢救。玛格丽特后退两步，看着医生们忙忙碌碌的模样，心脏仿佛沉到了冰冷的湖底。 虽然刚才乌丸莲耶只问了后一名入侵者，但是玛格丽特知道，真正对他打击最大的还是前面的消息—— 零号研究室被炸毁，意味着组织付出无数金钱与时间、躲躲藏藏进行了五十年的研究成果被摧毁了大半，要想再次恢复，至少也需要五年以上的时间； 而波本的失踪则意味着组织面临着从建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想到此时组织风雨飘摇的局势，便是玛格丽特都有种“组织是不是要就此完蛋了”的不详预感，更何况是清楚一切局势的乌丸莲耶？ 只是老人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知道此刻怒吼或者惩罚什么人都无济于事，因此才只是尽量平静地询问了后者，或许也是抱着几分能及时挽回损失的期望，然而…… 看着病床前众人忙碌的身影，玛格丽特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出门。 踏出病房的同时，她脱下白色的外套，里面赫然是一身黑红交加的作战服。她拿出□□，将弹夹卡了进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 ……………………………………………… “轰————” 墙壁裂开了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火光和烟雾顺着裂缝飘到了墙壁的对面。整栋基地似乎都在颤抖、哀嚎。 摩根脸色惨白：“我不明白……前几层的武器库里都没有这么多炸（防）药，他到底是怎么把那么多炸（防）弹带进基地的？” 朗姆不语。 他也一样不明白。 最开始的监控清清楚楚地显示着，那个易容成组织一个行动人员的入侵者两手空空，除了组织统一的装备以外根本没有携带别的武器，但是一路走来，他已经制造了十几起的爆炸。 电梯、楼道、研究室、武器库、训练室…… 凡是那个人经过的地方，全都陷入了一片火海当中，幸好组织内的消防设施和通风设备都十分完善，不然整个基地或许都已经保不住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一排子弹闪过，弹雨似乎在镜头中留下了金色和血色的光芒。组织派出去的人手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齐刷刷地倒下。 隔离的合金门刚刚降下了一半，就在剧烈的轰鸣声中炸裂，走廊尽头的摄像头在生命中的最后一秒捕捉到了入侵者的身影。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响，摩根整个人都不好了——居然还带着火箭（防）筒？他是怎么把这种东西带进来的？ 明明这里是自己组织的据点，而对方只有一个人，但一瞬间，黑衣组织的众人都产生了一种仿佛自己已经被敌人包围的错觉。 摩根和朗姆在沉默中都产生了同样的怀疑——组织最隐秘的据点里面竟然也有对方的卧底！而且肯定是位高权重之人，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大量的武器弹药提供给入侵者。 但同时，朗姆又忍不住想，倘若组织中真有这样的卧底，那负责情报工作的他一无所觉，不就跟瞎子聋子一样了吗？ “砰！” 又一堵墙被炸开，滚滚浓烟瞬间如海潮一样席卷而来，一闪即逝的监控屏幕当中，摩根看到那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从容踏过了墙壁上的破洞，抬手就是几枚手榴（防）弹。 火光顿时吞没了监控摄像头。 ……………………………………………… 第五层。 催（防）眠瓦（防）斯形成的浓烟中，戴着面具的北原苍介低头看了一眼屏幕。 追踪器显示的信号还在更下面的楼层，按理来说，这种距离下悠树已经能够联系他了，但是至今都还没有信息。 那孩子是跑到信号被完全屏蔽的地方了吗？还是说……没电了？ 机械的身体需要大量的电能才能维持，战斗的话需要的电量十倍于日常活动所需。而悠树的体型瘦小，这就注定了藏在他身体里的电池也不会很大。 平时悠树每晚回家都会给自己充满电，电量总是保持在百分之六十以上。家里也有给他特制的充电器，只需要十来分钟就可以充满。但是在外面，哪怕是黑衣组织的据点里，应该也没有合适的充电装置。 所以理想的情况，是那孩子耗尽电量藏了起来。但也存在更糟糕的可能，就是他被黑衣组织给擒获了，亦或者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了自爆。 但北原苍介不愿去想这种可能。 当然，悠树的主程序还在北原家的地下室里，即便是琴酒的一番轰炸也不可能损伤到他主机箱，所以悠树不会真正死亡。 但是倘若他的身体在这里彻底损坏，储存着数据的芯片也无法找回的话，这一部分“记忆”就将永远消失。在北原苍介看来，这就好像是那个叫他哥哥的男孩死过一次一样，绝不是那种可以笑嘻嘻地说“因为是机器人，反正也不会死所以没关系”，然后就坦然接受的类型。 他要覆灭黑衣组织。 他还要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不少地活着回去。 所以北原苍介在发出信号之后并没有等其他人，而是孤身深入了黑衣组织的据点——他要把最危险的家伙全都干掉，至于后续找来的神野东等人，只要为他查漏补缺、确保没有一只“乌鸦”逃出去就足够了。 与朗姆等人的猜想不同，北原苍介所使用的武器弹（防）药并非来自于某个卧底的协助，其中大部分是长久以来柯南遇到的各种犯人的“友情资助”，炸（防）弹的数量最多，枪和子（防）弹也有一些。剩下一些在日本不常见的武器，则是神野东通过一个叫做黑礁商会的灰色组织从国外的不法地带买来的。 他清点了一下背包中剩下的物资储备，最多依然是炸（防）药，放手轰炸的话大概真的能把组织的这个据点给夷为平地，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在这个据点里的步美和悠树，还有杳无音讯的安室透，以及在原著中也是卧底的水无怜奈等人……如果有可能的话，北原苍介希望能把他们全都救回去。 另外，这种据点一般都会有别的通道，倘若他把自己面前的道路和建筑都给炸塌了，组织的重要人物却从其它方向离开，那么人物几乎百分百会失败，这也是北原苍介不能接受的结果。 所以……按部就班地来吧。 北原苍介扔下两枚定时炸弹，退到远处，没过多久就听“轰”地一声，地板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他还没有走过去，就听到下一层的黑衣人们或惊慌或怒吼的声音。 “十二个人吗？” 北原苍介侧耳倾听片刻，掌握了所有人的位置，确保其中没有自己认识的家伙。他走到瓦砾边缘，楼下的人万分紧张地用枪口指着空洞的位置，北原苍介却根本没有露面，伸手将硬币一枚接一枚地弹出！ 金属硬币在瓦砾间碰撞、弹射、旋转呼啸着如子弹般穿透人体，众人的表情定格在惊恐和迷茫之间，错落着倒下。 北原苍介纵身从空洞中跃下，微微屈腿，然后站直，看向周围。 此刻，他如此鲜明的认识到，任务卡的加点早已经让他远远超越了普通人的层次。哪怕是这个世界传说中的战力天花板京极真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因为即便两人的力量、速度等条件大致相当，但北原苍介借助敏锐的五感和游戏背包的辅助，必然能轻而易举地干掉京极真，以及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 黑衣组织要知道他的动向，必须要借助他们提前布置的监控摄像头，但是北原苍介隔着几十米，便能察觉他们的布置。所以没有人能埋伏他，反倒是组织的行动人员在还没有看到他的时候，就接二连三地倒下了。 随手打掉墙上的摄像头，割断墙壁中露出来的线路，北原苍介朝着信号指示的方向走去。 …………………………………… “哐！” 门忽然被用力推开，阿笠博士立刻把吉田步美藏在身后，然后朝门口看去。 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高挑女人手里拿着枪，侧脸上有血迹，身上还带着硝烟的味道，神情肃然地看向他们。 “咕嘟！” 阿笠博士咽了口口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女人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掠过，看向藏在他腿后只露出半边头发的小女孩，问：“雪莉？” “没、没错……”阿笠博士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保护步美的念头给了他勇气，让他挺着胸膛努力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我是天才科学家阿笠博士，我要见你们能做主的人！” “哦？”女人挑了下眉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随后问道：“你们跟影猫是什么关系？或者说……” 她顿了顿，问道：“他会为了你们而死吗？” 第412章 守护骑士 “什么、什么影猫？” 不知怎么地,阿笠博士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北原苍介的身影。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一双明亮的蓝色猫眼静静地看着他，随后看向躲在阿笠博士身后的小女孩。 正好此时步美也探出半边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两人的目光一对上，女孩便被吓了一跳,慌忙缩回头去。 抓着阿笠博士裤子的小手微微颤抖着,显然那孩子现在十分害怕。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 这孩子就是组织一定要找到的雪莉？ 但是……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那个人，却也听说过关于她的传闻——据说雪莉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科学家，组织内只有少数干部才能申请调用的致命毒药就是她的发明。还有人说，那些无法通过训练的预备役杀手、还有组织下令清除的一些外围成员,最后都被送到了雪莉的实验室,成为了药品实验的小白鼠。 但是眼前的这个孩子……无论外貌还是反应,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她长久以来跟各种犯罪分子打过交道,培养出了十分敏锐的直觉和察言观色的本领,因此女人十分确定,这个小女孩的反应没有丝毫伪装，完全是自然而然的。 女人握住枪的手紧了紧,内心天人交战,仿佛耳边有两个声音在争吵—— 一个说：“这家伙是个没有人性的邪恶科学家,杀了她！” 另一个声音却坚持说：“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呢？你要杀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吗？” 一个说：“覆灭组织的机会就在眼前！玛格丽特就要来了！你要因为犹豫而眼睁睁地看着最后的机会流失吗？” 另一个说：“不！不行！她还是个孩子！” 一个声音狂暴,一个声音犹豫，她迟迟下不了决心，神色紧绷,目光微微闪烁。 冷汗顺着脸颊流下，阿笠博士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把步美遮得严严实实,好像看不见就能打消对方的杀意似的。 这个动作好像唤醒了女人,她抬起眼睛，第一次认真地看向这个好像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白发老人。 胖乎乎的模样，圆圆的大鼻子和同样圆溜溜的眼睛，年纪一大把了，眼神还是给人一种十分天真单纯的感觉。但他身体的动作无疑透露着，这个老人愿意用生命去保护他身后的小女孩。 女人无奈而自嘲地笑了下，枪口微微放低，快速说：“出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阿笠博士丝毫没有抗争的念头，十分乖顺地带着步美从牢房里走出来，同时一直都很小心地让女孩不要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 “快点！跟我走！”女人催促道，带着他们穿过走廊。 出门的时候，阿笠博士看到了之前看守他们的那个男人。那个人坐在角落里垂着头，胸口一大片血迹，手掌无力地耷拉着。 老人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他迅速地转过头，同时用手掌挡住了步美的眼睛。看着前面带路的黑衣女子，他战战兢兢地问道：“请问……你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送你们离开！”女人——也就是行动代号为“基尔”的水无怜奈简短地说道，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全身心地戒备着路上可能遇到的其他人。 与此同时，她的耳边仿佛回响着自己之前听到的话—— “那家伙已经突破到第五层了！还有什么办法拦住他？” “释放毒（防）药可以吗？” “蠢货！他戴着防毒面具！” “用燃烧（防）弹吧？只要能杀了他，再大的损失都可以接受。” “可是第五层还储存着大量的化学药品，万一也被引爆，整个基地里所有人都别想活下去。” “等等，如果是影猫的话，或许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玛格丽特？” “我今晚抓来的雪莉和一个博士很可能都是影猫的同伴。如果以他们作为要挟，或许能让那家伙主动投降。即便他能放弃同伴的性命，但只要有一瞬间的犹豫，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那就这么办吧！注意一下，雪莉对我们来说还有用，别真把她弄死了。” “我明白。现在BOSS恢复健康的希望可能就在雪莉身上，我会小心的。” 作为一名CIA的卧底，水无怜奈得益于自己同样作为卧底的亲生父亲的牺牲，在组织内的信任度很高。当玛格丽特和朗姆、摩根等人交谈的时候，她就作为一名行动人员守在门外，可以说听了一个全程。 在此之前，水无怜奈也已经清楚地察觉到——组织可能就要完蛋了！听到几人的对话，她更加能够肯定这一点。尽管她自己的卧底任务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但这种犯罪组织不管是被谁覆灭的，水无怜奈都只会拍手称快，并尽力为对方提供协助。 因为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被派来卧底，虽然水无怜奈一直接触的是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面，但她的内心始终是光明而纯粹的。她也不去考虑太多政治、利益相关的东西，只一心一意地盼望着黑衣组织的末日早点到来。 偷听到几人的话，水无怜奈果断采取了行动。她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牢房的位置，同时暗暗做出了决定—— 决不能让那个雪莉帮助黑衣组织的BOSS恢复健康！像这种不知道造成了多少人死亡的邪恶科学家，就该送她去地狱忏悔！ 还有将被利用来对付那个入侵者的博士，必须要尽快送他离开才行！如果事不可为……也不能让他真的成为那个人的威胁！ 快速跑来的路上，水无怜奈已经下定了决心……或者说，她以为自己下定了决心。 然而在真正面对这两人的时候，她才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决断，也低估了自己的良心。 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护他们离开基地，免得被玛格丽特他们所利用…… “离开？”阿笠博士拉着步美跟在女人后面跑，气喘吁吁又茫然地问：“为……为什么？你不是这个组织的人吗？” “一个疑似影猫的男人杀入了组织，上面的人没办法对付他，准备利用你们来威胁那个人。”水无怜奈解释了一句，同时飞快地看了一眼步美。 跑起来以后，阿笠博士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挡住女孩了，所以水无怜奈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小女孩的模样——黑色短发，头顶戴着粉红色的发箍，吃力地跟着两人的脚步，并且还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太害怕，但那伪装在大人看来显得可怜又可爱。 没错，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尽管对方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拖累，但水无怜奈还是不由得轻松了一分，心中最后的犹豫和后悔也都烟消云散。 “基尔？”两名黑衣人刚好从走廊尽头拐过来，看到三人后皱眉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里？他们是谁？” “那个……” 阿笠博士干笑着暗想该怎么糊弄过去，就见身边的黑衣女人举起枪来，果断开了两枪！ 因为安装了消声器，枪声并不算太大。那两人捂着胸口倒了下去，血才缓缓地流出来。 “啊！” 步美下意识地就要发出尖叫，却被阿笠博士立刻捂住了嘴。水无怜奈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催促道：“快走！” 她心里十分着急。虽然这一路上的监控全都被之前的入侵者给破坏了，但是她的所作所为被组织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倘若组织调集行动队来拦截他们，水无怜奈就算再怎么拼命，也不可能将两人安全送出去。 她只能跟时间赛跑——在被组织发现之前，带着两人逃得越远越好！ 阿笠博士也不敢再说话了，三人沉默地穿过走廊往楼上跑，路上又先后遇到了几个人，全都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水无怜奈给解决了。 见步美跑得越来越慢，水无怜奈干脆将女孩抱了起来。步美短促地发出一声惊呼，随后愣了一下，仰头看向女人。 秀丽精致的脸庞上已经满是汗水，呼吸也十分急促，手臂仿佛痉挛般地微微颤抖着，但是她的脸上透着一种凛然而坚强的美丽，好像什么都不能把她击倒。 这个大姐姐，感觉不像是坏人…… 步美直觉般地这样想着。 “砰！” 枪声突兀地响起！ 水无怜奈就好像被人从身后用力砸了一锤似的，身体猛地前扑，倒地！ “咚！” 她重重地砸在地上，步美也飞了出去。早已经精疲力尽地阿笠博士脚下一绊，整个人就跟着摔倒了。 眨眼间，三人先后倒在走廊里。水无怜奈抽搐似地挣扎了一下，扭头看去。 枪口还在冒烟的玛格丽特从背后走了过来，脸色冰冷，眼神带着轻蔑：“没想到你也是个卧底，基尔。组织里的老鼠真是怎么杀都杀不完，你说是吧……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 基尔浑身一僵，就听到前方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金发女人笑盈盈地说：“这也是乐趣所在，不是吗？” 水无怜奈如坠冰窖。 第413章 守护骑士 贝尔摩德在前方,证明即便刚才玛格丽特没有开枪，水无怜奈也不可能带着两人逃出去。 她的眼中顿时蒙上了一层绝望的阴霾，伤口更是带来了撕裂般的疼痛，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贝尔摩德走近几步,看了她一眼,笑道：“啊啦,还活着吗？” “因为她刚才抱着雪莉，所以我的枪口偏了一点。”玛格丽特认真地解释道。 “雪莉？”贝尔摩德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危险,她扫了旁边的两人一眼，顿时认出了阿笠博士和步美。女人微微一愣，随后仿佛没见过他们一样，问道：“——在哪儿？” “不就是——” 玛格丽特话说到一半，看见了被阿笠博士搂在怀里的步美，立刻就说不下去了。 ——这个小丫头是谁？ 雪莉呢？ 尽管过去她没有跟雪莉共事过，但那个少女的照片玛格丽特是见过的，包括她变小以后的模样，玛格丽特也很清楚。 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分明就是经常跟雪莉一起活动的那个小学生！ 各种阴谋论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后，玛格丽特极不情愿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行动组的那帮笨蛋……大概是抓错人了！ 尤其是目睹这一幕不是别人,而是贝尔摩德——在组织里，除了卡尔瓦多斯那种蠢货，没几个人喜欢这个神秘又善变的女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的盈盈笑意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心思,但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虽然现在的贝尔摩德总是单独行动，但过去她也是有搭档的,只是跟她搭档的人……大部分都死得很快。 玛格丽特脸色一冷,心中原本就高涨的怒意更是膨胀了好几倍,当即就将枪口对准了步美和阿笠博士，胖乎乎的老头立刻满脸害怕地抱紧了女孩。 但玛格丽特此时已经没有之前哄着阿笠博士跟她走的那种耐心了。 “咔哒”一声，她打开了枪的保险，冷声问道：“雪莉在哪儿？” “我……我不明白……” 贝尔摩德双手抱臂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幕，微微含笑的模样，好像对这一切都毫不关心、只是在看玛格丽特的表演。 不得不说，她这种一句话不说就能让人感觉到挑衅、鄙视、戏弄等态度的本事，也是她被组织内不少人排斥甚至敌视的原因。 玛格丽特额头青筋跳了一下，直接开了一枪，在女孩的尖叫声中，阿笠博士看着身边被子弹打出的小洞，额头冷汗直冒，手脚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但实际上，阿笠博士害怕归害怕，思路是很清晰的。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呼吸微弱的水无怜奈，再想起之前几人所说的话，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什么。 玛格丽特加重语气道：“雪莉！就是跟你住在一起的灰原哀！除了你们在米花町2丁目的家以外，她还可能在哪儿？” 顿了顿，她又道：“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试探，所以……” “啊——” 步美尖叫一声。 阿笠博士被女人一脚踢倒，步美则被玛格丽特捏着后衣领提了起来。 老人痛苦地咳嗽几声，抬头就看到枪口已经抵在了步美的额头上。 玛格丽特面无表情地说：“要么说出雪莉的下落，要么这孩子死——选一个吧。” 步美泪流满面地看着阿笠博士，而老人看着女孩害怕的表情，沉默片刻后，忽然就下定了决心！ “小哀的下落，我……” 他边说边在地上挣扎着，喘着气，玛格丽特不由自主地被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吸引，倒是贝尔摩德注意到了老人的小动作，微微一挑眉。 ‘这家伙……’ 身体仿佛越来越冰冷的水无怜奈也蓦然间瞳孔紧缩，她手指弹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放开。 滚在地上像是挣扎着要坐起来的阿笠博士手指忽然摸到了微微发烫的金属管，他心底一横，猛地抓住水无怜奈的枪对准自己的额头，并且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步美……” “砰！” 枪声响起，血甚至溅到了玛格丽特和步美的脸上！ “呀啊————”步美发出凄厉的尖叫，随后就被玛格丽特一掌敲晕。 “贝尔摩德！！！”玛格丽特恼火地低吼道：“为什么突然开枪？！” 没错，当阿笠博士正要开枪自杀的时候，贝尔摩德突然抢先开了一枪，击中他的胸口。此刻老人趴在地上，血水缓缓漫延开来，与水无怜奈的血连成了一片，看上去格外惨烈。 “玛格丽特，让一个从你手中逃走的家伙在眼前自杀，不觉得丢人吗？”贝尔摩德低头点了一支烟，笑道：“更何况，我也是为了避免他突然开枪袭击你，不对吗？” 玛格丽特深吸一口气，忍住怒气道：“但是他对组织还有用！这个人是一个很有水平的发明家，而且跟叛徒雪莉有关！” 贝尔摩德对宫野博士一家的仇恨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玛格丽特并没有怀疑什么，她只是像看到金发女人懊悔的表情。 然而贝尔摩德只是微微怔了怔，看了眼阿笠博士，随后很无辜地说道：“那你也没提前告诉我呀！” 玛格丽特：“……” 想到此刻被众多行动人员拼死拦在地下六层的入侵者，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当即嫌弃地看了一眼提在手里的步美，说：“算了，希望这小丫头也能威胁到那家伙……” 忽然，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贝尔摩德。 ………………………………………… “咚”地一声，两米多高的壮汉砸在过道里，落地时脖颈处发出一声脆响，立刻就翻了白眼。 坂田光活动了一下肩膀，回头对其他人道：“最近我们好像有点变弱了，回头得加强训练。” 柯南看着一路上被打倒以后根本没办法爬起来的众多黑衣人，暗中咋舌：这也叫弱？ 但其他人却都能理解坂田光的意思。 秋田直人默默地换了匣子（防）弹，松崎银次也摸了下自己的白鞘（防）刀。 ——在众人一贯的认知中，生死搏杀如果还手下留情，那么死得可能就是自己。因此他们并没有顾忌现场同行的还有一个小孩子，无论开枪或者出刀，都是奔着要命的地方去的。 如果柯南接受不了……那就接受不了好了！如果深入敌营之后连杀人的觉悟都没有，那他完全就没有必要跟过来。 众人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然而全力以赴地战斗过后，敌人却一个都没有死，哪怕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几乎要被砍成了两半，或胸前的骨头全都断了，却依然能维持着微弱的呼吸。 几人只觉得这是他们最近疏于练习、把握不准要害、或者是力气便小了，唯有神野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柯南。 不久前才砍了包括琴酒在内二三十个黑衣人的神野东，刚刚却一个人都没有杀。他确保自己的力道没有问题，角度没有问题，杀意也是货真价实，为什么却像是修习了“仁慈之剑”似的，最后时刻总会莫名其妙偏了一两分呢？ 要说现在和之前最大的差别，就是他们的队伍当中多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的小孩儿…… ‘那什么……跟真人没有差别的机器人都出现了，就算再有个超能力者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比如这孩子的能力就是……在他的注视下，不会有人死之类的…… 老爷子目光深邃，脑洞大开地想到。 但随后，他想起柯南还是警视厅的常客，命案出勤率比大多数警察都高，而且不止一次地“恰好”目击了命案现场，又在命案发生前“恰好”跟所有嫌疑犯及死者都发生过交集…… ‘啊，这……’ 神野东难得的有些茫然。 柯南陡然感到一股寒意，浑身哆嗦了一下，转头看看四周——大概是在地下，所以才有点冷吧？ “咦？前面是个电梯？”吉永纯平快步走了过去，其他人也戒备着组织的人突然冒出来，但按了开门键以后才发现，这电梯的状况十分凄惨，缆绳都已经断了，电梯井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糊的味道。 “看样子少主在这里也大闹了一场啊！”坂田光颇为骄傲地说道。 “我们还是得找楼梯……”吉永纯平道：“不知道少主已经杀到哪一层了，希望不要遇到什么棘手的家伙。” “等等！”柯南忽然道：“你们有没有听到枪声？” “枪声？” 众人安静下来，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一声尖利的惨叫。 柯南顿时脸色大变：“步美？！！！” ……………………………………………………………… 组织里的黑衣人全副武装，保持着战斗队形从走廊中快速穿过，随后北原苍介打开旁边的一扇门走了出来。 他进入组织据点以后除了破坏电梯和通讯设备，还重点破坏原本埋在墙壁中的管线，也幸好他背包里的炸药足够多，北原苍介又总能找到建筑上的薄弱点，炸了几次之后，终于还是让黑衣组织的监控系统报废了。从那以后，他的行动就自如了许多，哪怕是两组黑衣人从走廊中穿插跑过去，他也总能找到众人视线的盲点，轻易避开别人。 之前他以所向披靡之势闯入，此刻却潜形匿迹，并非是要避战，而是因为悠树留下的最后的信号就在这附近。 ‘休息区吗？躲在这里，似乎不算是一个好主意……’ 北原苍介如此想着，当他循着信号的方向找过去时，发现要打开这宿舍门还需要特定的门卡。 这种东西他哪里有？ 北原苍介只犹豫了一秒钟，便抬脚一踹！ “砰！” 门“嘎吱”一声歪倒，变形的金属合页甭飞后径直朝北原苍介射来，他微微侧头闪避过去，从门洞中走入，看着这间干净整洁、墙上还贴着两张冲野洋子海报的卧室。 随后，北原苍介的目光落在了卧室的单人床上。 第414章 守护骑士 掀开床帘, 眼前赫然是一张甜美灿烂的笑脸。北原苍介猝不及防，差点儿一刀插过去，定睛一看, 原来这是冲野洋子的等身抱枕。 北原苍介：…… 看样子，这名黑衣组织的成员多少有点御宅族的成分…… 但是粉丝会把偶像的抱枕塞到床底下吗？ 他将这个抱枕拉出来, 就看到了躺在床底里侧、呼吸微弱的安室透。 北原苍介只微微一愣，随后干脆将整张床都掀翻, 先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安室透的伤势。 很严重，严重到甚至让人怀疑他为什么还能活着。 可以看出悠树已经给他处理过伤势，但是他现在的状态依然可以算是岌岌可危, 额头滚烫，手脚却冷得像块冰, 身体也打着寒颤, 口中发出微弱的呓语。 他需要立刻就医，但是现在…… 北原苍介能听到纷杳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但因为他之前所向披靡的威慑，那些人的速度并不快，到达这附近之后, 几乎可以说是一步一挪。 “卡片，我记得上次在我重伤的时候, 你曾消耗点数, 为我增加生命力。” 【是】 “那……你能用同样的方法, 来救安室透吗？” 【不能。任务卡仅与契约者有联系，自由点数不能作用于契约者以外的人】 “但是他就要死了！安室透不也是支线任务的目标吗？” 【在任务即将终结的时候，除了主角以外, 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北原苍介半蹲在安室透身旁, 听着他的呼吸和心跳都越来越微弱, 心脏都难受得揪了起来。 不提他们之间的友情，哪怕这是一个未曾相识的陌生人，在得知他为正义的事业几乎付出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却还是矢志不渝的时候，又怎么忍心看着他倒在黎明到来的曙光之前？ 他从背包中取出给自己准备的医药箱，开始给安室透处理伤口。 ………… 房间外的走廊上已经聚集了十几名黑衣人，他们看到被暴力踹开的房门，手中的探测器也发现了房间中的两人。 众人一阵激动，却也不敢靠近。其中两人架起了一支□□狙（防）击步（防）枪，隔着墙壁瞄准了镜头中那个半蹲着的、红色的人影。 ………… 【放弃吧】 任务卡道：【你的治疗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的体内在此之前就被注射了强力的药剂。药物在维持生机的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破坏他体内的细胞】。 “我知道，但他还没有死……他现在还活着！如果我在这时候就放弃了他，那么今后不管过多长时间，当我想起来的时候都一定会后悔。”北原苍介淡淡地道。 ………… 黑衣人们并没有立刻开枪——之前的几次遭遇已经让众人深刻地认识到里面的那个家伙到底有多么难缠。为首的黑衣人打了几个手势，众人一起戴上防毒面具，然后轻轻地将一个小球放在地上，小球就咕噜噜地滚进了那个房间当中。 滚动中，小球银白色的表面旋转着打开，并且发出极其轻微的“嗤嗤”声。 这只球的内部分开放置着两种不同的液体，当机关启动的时候，内部的隔断打开，液体融合，随后就生出一种极为致命的毒（防）气。这种气体哪怕只吸入少量也能致人死地。即便戴了防毒面具，但毒（防）气只要与皮肤有所接触，一样能够侵入人体，区别只是死亡的过程会更加漫长而痛苦。 在场的黑衣人都穿着全身的防护服，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但里面的那个人却并非如此。如果他仗着自己也戴了防毒面具就粗心大意的话，必然会收到一个极为深刻的教训。 至于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不管他是被挟持的人质还是对方的同伴，都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为了杀死那名入侵者，哪怕在场的人全都一起陪葬也是值得的。 ——这个据点中的基层战斗成员大部分都如同曾经的库拉索一样被组织洗脑过，对他们来说，完成任务的重要性凌驾于任何事之上，哪怕他们自己的性命与之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 众人神色肃然地等待着，手指就扣在扳机上。只要里面的人稍有异动，暴雨般的子（防）弹就会倾斜而出！ ………… 轻微的机关声对别人而言可能比自己呼吸的声音还要小，但是北原苍介在一开始就发现了。他随手将那枚球收进游戏背包里，低头看着安室透虚弱的模样，手指下的脉搏跳动几乎快要察觉不到了。 他不动不语，甚至在枪口的威胁下都没有干掉门外那些黑衣人的意思。 好像忽然之间，他自己也丧失了生存的欲（防）望。 【难过？】 好一会儿后，任务卡上忽然出现了两个字。 见它难得地展现出了人性化的一面，北原苍介却并没有调侃的心思，只是疲惫地道：“他是我的朋友。” 【即使你很清楚，他与你来往的目的并不纯粹】 “是。”北原苍介顿了顿，道：“但是为了国家和民众而不得不选择伪装自己，这是错误的吗？” 卡片再次沉默许久之后，出现了一行文字：【系统的力量不可作用于他人，这是铁律。但是……】 停顿几秒后，新的文字一个一个地浮现：【你的问题……可以换一种问法】 北原苍介眼睫微微一颤，问：“比如？” 【可以救他性命的……最可行的方案是什么……】 青年的嘴角浮现了一个极细微的笑容。 …………… 门外的黑衣人们等了好一阵子，既没有见探测仪中的红色人影倒下，也没有听到哀嚎和挣扎的声音。 仿佛他们扔进去的是个假球。 众人心中疑惑，面面相觑，也不敢摘下防毒面具，来亲身验证一下毒（防）气是不是真的没有散发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再打了一个手势，架着□□的男人半跪在地上，眼神冰冷地看着屏幕中的人影。 他的狙（防）击水平虽然比不上组织最优秀的那几名狙（防）击手，但最好的成绩也达到了在560码外击中了目标的心脏。此刻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射击目标，跟直接把枪口怼到了目标身上有什么差别？ 他想不出任何自己会失手的理由。 在收到队长的信号后，男人沉下眼睛，扣动扳机！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目标被子弹射穿的场景！ 自信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从脸上浮现，探测仪上的屏幕忽然变成了一片白光！ “卧倒！”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中，耳膜似乎都被撕裂了！ ………………………… 几分钟后。 北原苍介再次利用炸（防）弹开路，手中还多了一支□□。组织的人往往还没有看见他的影子，就已经被子（防）弹击穿。而跟在他后面试图形成包围的家伙则走得如履薄冰，因为凡是北原苍介经过的任何地方周围都可能隐藏着炸（防）药，并且在有人经过时，冷不丁地就会突然爆炸，令人防不胜防。 倘若交战的地方是在城市当中，北原苍介的行动绝没有这样顺利，因为必须要顾忌到民众的安全和社会影响。但在组织的据点内，他能够放开手脚去破坏，反而是黑衣组织束手束脚，很多手段都不能用。 北原苍介推着一辆送餐车，车上是重伤的安室透。他轻而易举地再次撕开了包围网，出人意料地反向穿插，抵达了一间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冷藏室。 “你说的药品就在这里？”他问道。 【是】 黑衣组织一直以来最重要的研究方向就是生物和药剂，虽然他们没有成功地研制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副产品可是有不少。而乌丸莲耶的寿命能达到140岁，自然也少不了利用各种药物来维持健康、延长寿命。 因此在组织的据点内，最不缺的就是药物，并且药效也比北原苍介手中的要好很多，其中还有针对安室透体内毒素的解药。 任务卡在完成导航功能之后就一直沉默，等北原苍介破门而入找到药剂，给安室透注射以后，卡片上又显示出一行文字来： 【你刚才……宁愿放弃任务也要救他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吗？】 北原苍介嘴角一勾，笑道：“怎么会呢？” 他的手搭在安室透的脖颈侧面，指腹能够感觉到滚烫的皮肤下，脉搏的跳动逐渐又变得有力起来。 变化并不明显，却让人心中生出许多希望来。 北原苍介以一种诚恳的、却莫名给人一种似乎在棒读的语气说：“我刚才是真的很难过很绝望，幸好还有你帮忙，卡片。” 卡片：…… 总觉得你在演我，但是没有证据…… ………………………… “又返回了第四层？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朗姆自言自语地道，有点搞不清楚入侵者的目标了。 在北原苍介不懈的破坏下，据点内大部分区域的监控系统和电路都已经被破坏了，甚至很多地方连灯光都没有，众人只能依靠手电筒来照明。 于是入侵者的踪迹对他们来说也变得更加破朔迷离。朗姆等人本以为对方在节节胜利之后会长驱直入地杀向组织最底层——也就是乌丸莲耶所在的地方，没想到却突然从第四层又传来了目击情报。 “四层有什么？”摩根摸着下巴回忆道。 “冷藏库。”玛格丽特忽然道：“那里储存着组织重要的研究药物，尤其是零号研究室的成品，大部分都储存在冷藏库，那里是整个四层最有价值的地方。” 朗姆微微点头，随后看向旁边的一人：“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贝尔摩德。” 站在门边的，是怀里抱着昏迷的步美，白发白胡子且长着一个大圆鼻子的“阿笠博士”。他扶了下自己的眼镜，憨厚地笑了笑，说：“没问题。” 第415章 守护骑士 “滴——呜——滴——呜——” 救护车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 远远地传过来，宫野明美跪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黑黢黢的街道。 其实除了两个躺在街边的醉汉以外, 完全看不见什么东西，但她依然固执地看着，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一样。 她知道今晚发生了很多事，但是知道她身份的日本公安完全没有任何指示, 好像已经把她遗忘了似的, 她的联络人降谷零和风见裕也已经有好几天没跟她联系了。 至于北原苍介那边，宫野明美曾经尝试过询问自己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但是北原苍介的回复是“你留在家里就好了”。 如果说刚开始她还以为这是对方觉得自己完全帮不上忙的意思, 但是在断网前的几分钟，她有一次收到了北原苍介同样的消息：“今晚待在家里，别离开。” 重复的要求, 让这件原本寻常的事情显得不太寻常起来。 自己守在家里……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吗？ 宫野明美不太明白。 不过她依然一步都没有踏出房门——哪怕凌晨的时候似乎有人从楼上掉了下去、街上响起刺耳的尖叫、后来还有几名警察来调查事件，她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跑出去围观。 同样的, 即便此时夜色已深，她也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 困了就给自己泡一杯浓浓的咖啡，始终保持着头脑清醒的状态。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 “咚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 女孩猛地站了起来，就好像一直等待的第二只靴子终于落了地, 她快步走到门边，眼睛发亮又忐忑地透过猫眼朝外看去。 一个不认识的、看上去像是个高中生的黑发少年站在门外, 手里还抱着一只蓝色的头盔。他神色肃然, 眼神很静, 看上去跟普通的中学生很不一样。 宫野明美按下对讲机问道：“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冢本数美也有些惊讶, 她才刚刚敲门对方就有了回应, 好像她一直都守在门边似的。 冢本数美看了眼旁边写着户主姓氏的名牌，回答说：“南野桑？你认识北原先生吗？北原苍介先生。” “黑发少年”开口后，宫野明美才发现对方原来是个女孩子，她心中的戒备减弱了几分，更何况对方还提到了北原苍介的名字，于是道：“当然。” 她说着，打开了门。 “他让我把这孩子送到您这里来。”冢本数美侧身一让，露出了背后的灰原哀。小女孩仰头看着宫野明美，表情冷淡，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探究。 无论是冢本数美，还是这个“南野铃”，对她来说都跟陌生人无异。但不知道为什么，北原哥哥对她们的信任却出乎意料地高，甚至能在今晚这种情况下把自己托付给她们。 这不仅仅是信任，更意味着“哪怕给对方带来麻烦甚至是危险也不用见外”。灰原哀过去其实一直觉得，在北原哥哥的心中大概只有神野东等少数亲近的人才可以让他这样坦然地找对方帮忙，没想到今晚又见到了这样的两个人。 事实证明，北原哥哥并没有看错冢本数美。哪怕她还只是个高中生，却能在自己和步美被绑架以后出生入死地来解救她们；明明知道她们所涉及的事情绝对很危险，却还是在需要她帮忙的时候义无反顾的来了。 那么这个南野铃……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女人开门出来，她穿着一身轻便的家居服，头发和衣服都整整齐齐的，好像随时准备出门一样。之前见面的时候她穿着宅急便配送员的制服并且戴着帽子，此时头发放下来，黑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柔软地垂在胸前，整个人显得温柔而安静，就连那原本有些普通的长相都因此多了一分让人心动的清雅柔和。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跟姐姐很像。 灰原哀这么想着，心中的壁垒陡然就软化下来。 女人看见她，先是微微一愣，眼睛蓦然睁大，随后眼中水光闪烁。她抿着嘴唇顿了顿，弯下腰来，以一种小心翼翼又温柔刻骨的声音说：“又见面了，哀……哀酱。” 灰原哀浅浅鞠躬：“打扰了，南野桑。” “没关系的。”南野铃带着鼻音说道：“请进来吧。” 房间里点着几支蜡烛，昏黄的烛光透着一种格外温暖的感觉，就像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样。 灰原哀迟疑了一下，才脱鞋走了进去。 冢本数美却没有进去的意思，她看着宫野明美说：“北原先生有句话让我带给你——今晚一切都会结束，你也无须再隐瞒下去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想必你能理解。” 一切……结束？ 什么意思？ 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宫野明美表情都是空白的。 “小哀！”冢本数美又叫了一声那个低头站在门边的小女孩，见对方抬起头来，冢本数美露出爽朗的笑容：“别担心，步美也好，北原先生也好，还有其他人，一定都会平安归来的！你要相信他们呀！” 灰原哀咬着嘴唇，用力地点点头，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轻声道：“数美姐姐……谢谢你。” 冢本数美压下心中的沉重，笑了笑，然后对宫野明美道：“我还有事，告辞了！” 黑发少女风风火火地离开，到楼下后，她看了眼为了避免遗忘而写在自己手心的名字和地址。 “乾真司吗？” 女孩嘀咕了一句，仰头看看公寓大楼上那扇透着微光的窗户，戴上头盔，摩托车风驰电掣而去。 …… 宫野明美关上门，好一会儿没敢转过身来，她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渐渐发白，隐约间似乎还在颤抖。 真的……可以说吗？ 她知道自己周围就有公安的人，那么知道自己的身份，会不会给志保带来危险？ 灰原哀已经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宫野明美的笔记本电脑，便道：“南野桑，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可、可以。”宫野明美慌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 “谢谢。”女孩道了一声谢，打开电脑，熟练地敲打起来。 虽然现在没有联网，但她随身的U盘中就存储着一部分自己研究的数据。反正她现在也睡不着，不如继续进行研制解药的工作。 北原哥哥说得对，其他人都在战斗的时候，她也有自己的战场。 女孩压下心里的担忧，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跃动。 宫野明美看着她，忽然意识到女孩现在有多么狼狈。 她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和手臂上还带着擦伤，却没有处理的意思。她盯着屏幕的小脸十分严肃，眉头无意识地拧着，让人感觉她心里背负着很多沉重又压抑的事。 看着看着，宫野明美的心就像是针扎了一样的疼。 她知道今晚一定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北原苍介不得不让人把妹妹送到她这里来。小女孩像逃难一样来到“陌生人”的家里，甚至来不及休息或者说倾诉什么，就争分夺秒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宫野明美突然明白，妹妹伪造的这个身份肯定是已经暴露了，所以现在不管自己是否还在隐瞒，都对她的安全没有任何帮助。 因此北原苍介才会传话说……可以把真相告诉她。 不需要再假装陌生人，她可以和自己的妹妹相认，并且真正生活在一起……哪怕明天她们就要面临组织的追杀，但无论怎样的危险，她们都可以一起去面对…… 女人双手的手指紧紧绞住，紧张到连呼吸都忘记了。她深深地吸气，鼓起勇气，轻声道：“志保。” 灰原哀没有反应，“哒哒哒”地继续敲了几秒钟键盘以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原本的名字。 而且……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 所以是…… 幻听？ 女孩摇摇头，挥去心中突如其来的软弱，继续推敲化合物的活性数据与构效关系，思考该怎么调整药物合成路线和配比。 直到她有一次清晰地听见了那个声音—— “志保！” 键盘声戛然而止，灰原哀瞳孔微微放大，半晌后，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第416章 守护骑士 “坚持住！博士！” 柯南用力压住伤口的位置,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来阻止血液的流失。男孩的身上全都是血，脸上满是惶恐和悲痛。 老人的身体好像已经失去了热度，如果不是感觉到他的脉搏还在微弱的跳动,柯南几乎以为他死了。 两分钟前,他们听到尖叫声赶来,却并没有看见步美或者别的小女孩，只看到两个倒在血泊中的人。其中那个胖乎乎的身影哪怕只是看到了背面,柯南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一瞬间，小侦探眼中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四肢僵硬得仿佛结了冰，连站都站不稳,只觉得天旋地转。 博士……博士！ 一直以来，无论他做什么都会反对的老人……总是无条件帮助他，总是笑呵呵的老人……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阿笠博士？” 神野东也一眼就认出了白胡子老头儿——阿笠博士经常接送一群孩子来往北原家，跟他们一家人都打过交道。 见他生死不明地倒在组织的秘密据点中,神野东在微微一怔之后就回过神来，转身道：“秋田,你来看看他。” “来了。” 秋田直人把枪插回去，蹲下来检查阿笠博士的伤势——他们过去都是极道组织的成员，对于外伤处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经验，在场的众人当中,秋田直人是技术最好的。 “还活着。” 秋田直人的话仿佛天籁,将柯南从那种几乎要溺死的感觉中解脱出来,男孩瞬间扑了上去—— “博士！” 已经从背包里开始拿急救药品的秋田直人见状皱了皱眉,正想呵斥男孩叫他别添乱,却见柯南虽然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都在发抖,但是按压止血的手法和力度都精确无误，当即不再多说。 这孩子……过去又不是生活在战乱地区，怎么小小年纪就有处理枪伤的经验吗？ 随后，秋田直人想到了柯南丰富多彩的命案经历…… 以前他单纯觉得这孩子怪倒霉的，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没有好处。 男人心中念叨着，手上的动作快而不乱。即便枪声在附近炸响，他的手也没有丝毫颤抖。 开枪打中了两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后，神野东对众人道：“秋田、柯南和松崎留下帮忙救人，我们继续。” “是。” 坂田光和吉永纯平立刻应道。默默走在神野东身边的莱薇看了眼小侦探，跟了上去。 前方的通道，显然是已经被提前进来的北原苍介给清理过的——玻璃幕墙炸裂，墙壁上满是弹孔和爆炸的焦黑痕迹，地上还残留着血迹和尸体。 “你家那位小少爷很能干嘛！”莱薇嘴里叼着一支烟，不急不缓地走着，同时问道：“不过他带那么一个小孩子来干什么？当这是郊游吗？” “少主自有他的考虑。” 神野东说着，忽然转过头。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抱头躲在咖啡机的后面，瑟瑟发抖。听到脚步声停在了附近，他颤巍巍地抬头看了一眼，正好跟众人的目光相对。 “啊！” 中年男人惊恐地大叫一声，双手并用地往后爬。 神野东举手，开枪—— “砰！” 子弹穿透空气，无比顺遂地钻入了中年男人的眉心。男人神色一僵，仰面倒下。 莱薇“啧”了一声，却没说话。 这种没有威胁的杂鱼在可杀可不杀的时候，她其实很少下杀手。虽然在别人的眼中莱薇就像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但实际上，她算是黑礁商会的一名“运送员”。 嗯，通常都是运送一些见不得光的货物。 不过神野东杀了那个像研究员一样的家伙，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敌人每减少一个，他们就安全一分。更何况她所生存的城市原本就是一个无论老弱妇孺——包括修女——都会随时从衣服底下掏出一把机关（防）枪扫射的无法地带。 而旁边的神野东心中更是笃定了一分。 ‘果然……在远离柯南以后，‘不能杀人’的诅咒好像就消失了吗？’ 以前就曾产生过的疑问再次浮现在心中—— ‘那孩子……或者说工藤新一……到底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侦探，却有着甚至能对自己产生影响的诡异能力？ 而且…… ‘少主，你知道这孩子身上的奇怪之处吗？’ 他想起北原苍介偶尔会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柯南；以及在今晚这样重要的时候，也让战斗力不比神野东差多少的松崎银次寸步不离地保护那孩子的安全——后者可是少主的“绝对命令”。 也就是说，哪怕北原苍介本人都快要死了，松崎银次也要以保护柯南为第一要务。 所以……应该是……知道的吧？ ………………………………………………………… 倘若北原苍介能听到神野东的心声，那么他的答案只有一个：并不是柯南具有什么超能力，而是在剧情快速推进的作用下，逐渐恢复的主角光环在发挥作用。 柯南的主角光环包括但不限于——所过之处必有人死亡；不管多么危险的处境都能逢凶化吉；任何谜题在他的手中最终都可以得到解决；以躲藏的动作使用蝴蝶结变声器时存在感会大幅度降低；踢出去的物品一定能命中目标等等。 以及……与柯南同行的红方绝对不会杀人。 神野东等人虽然不够“红”，但是在作为柯南的同伴与黑衣组织对抗的时候，显然也被光环给笼罩了。 只是这种答案，想必比“超能力者”更加缺乏说服力。 北原苍介把玩着手中的两支试管，里面淡金色的液体来回晃悠着，让人不仅联想到安室透的发色。 重伤未愈的卧底公安被他藏到了三楼——那边有一大片地方之前应该是发生了爆炸，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断壁残垣。今晚组织里被杀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北原苍介经过的时候只看到裹尸袋层层叠叠的堆放在通道中，原本处理尸体的人或许是也被派去拦截他了，总之这里的尸骸已经变得无人问津。 北原苍介不能带着重伤未愈的卧底公安到处跑，也没有时间送他出去，只能将悠树留下的发信器再次贴在安室透身上，然后讲他塞进同样的裹尸袋里，混在别的袋子当中。 神野等人应该都已经进入了据点，只要他们跟着发信器的信号找到安室透，自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北原苍介顺着之前的道路，再次清理了一波组织的漏网之鱼，顺便还抓住两个已经被吓破胆的家伙询问组织的情报。当他满身杀气地回到地下第六层的时候，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因为电路也被北原苍介破坏的缘故，此时基地里大部分地方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机器也停止了运转，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少数蓄能灯还在发光。 ‘那些家伙，是逃走了吗？还是在酝酿什么陷阱？’ 北原苍介如此想着，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耳朵忽然微微一动。 某个凌乱的脚步声正径直朝他这边跑来，光听那声音他都能想象出对方跌跌撞撞的样子。 他微微皱眉，站定，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博士……” 小女孩害怕又心疼地、带着哭腔说道：“你……你怎么样啊？把我放下来吧！” “别怕，步美。我、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 老人艰难地说道，嗓音沙哑，仿佛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可是你……可是你都中枪了呀……”步美哭道。 “没事的……我不疼……没事……” 老人话音未落，忽然脚下一软跌倒。但是摔到地上的时候，他依然用手护住了小女孩的头。 “咳、咳咳！” 他艰难地咳嗽两声，抱着女孩正要继续逃跑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染血的、黑色靴子。 他惊慌地抱着女孩后退，抬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黑暗中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这身打扮，毫无疑问是组织的成员！ 老人张开像母亲护崽一样护住了小女孩，害怕又急切地大声喊道：“不许伤害步美，否则我绝对不会为你们发明任何东西！” 北原苍介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目光从步美红肿的脚踝上掠过，随后看向“阿笠博士”。 他还穿着参加珠宝展时的那身衣服，只是此时他满身血污，尤其肩膀的位置大概被子（防）弹给洞穿了，只粗粗地包扎了一下，直到此时仍然血流不止。 北原苍介看了他们片刻，没有撕下易容，也没有表明身份，而是问道：“你们不是组织的人吧？为什么在这里？” 老人微微一愣：“你不是他们的人？” 他没有等到北原苍介的回答，就急急忙忙地说：“太好了，你就是那个入侵者吧？！我是被这个组织抓来的科学家，这孩子也不小心被牵连进来了！那些组织的人现在要杀她！拜托你救救她吧！求你了！这孩子才七岁呀！她是无辜的！” 北原苍介问道：“……那你呢？” “阿笠博士”苦笑：“我……受了伤，也跑不动了。而且我这么胖，带着我一起逃跑只会拖累你们。所以您只要带这个孩子逃出去就行了！” “不要！”步美哭道：“我不要博士一个人留下来！我不要你死！” “乖，步美……他们还要利用我的科学技术，不会轻易杀了我的……只要你能安全逃走……”阿笠博士摸着步美的头，温柔又悲伤地说。 步美呜呜呜地哭着，使劲摇头，说不出话来。 北原苍介沉默片刻，叹息道：“别哭了。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阿笠博士”看着眼前俯身伸手的黑衣青年，略一犹豫，就向他伸出了手，像是要借助他的力量站起来。 苍老的手和年轻的手逐渐靠近，“阿笠博士”看着青年的手掌，而北原苍介则看着对方的眼睛。 “啪。” 手掌相合，发出轻微的声响。 第417章 守护骑士 脸上还挂着泪珠的步美眼睛都直了, 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 朦胧的光芒中，她眼前全是手臂指掌交错碰撞的残影，光影都被切割得凌乱参差。 受了伤、还抱着她的“阿笠博士”忽然雄起, 跟电影里的特工似的跟那个奇怪的黑衣人打得有来有往。平时走两步就喘的肥胖身体此刻轻巧得不可思议, 步美觉得就跟在坐过山车一样，几次都好像要被甩出去。 女孩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尖叫，喉咙却好像不属于自己一样，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在这一天中步美的经历是过去的她完全无法想象的, 危险接踵而来，还亲眼目睹了阿笠博士被子（防）弹击中, 这一切早已经超过了女孩大脑能够处理的极限，她的身体在恐慌情绪的刺激下仿佛已经冻结了, 完全像个布娃娃一样被甩来甩去，手脚也僵硬地做不出反应来。 忽然间, 她觉得自己身体又一次像沙袋一样被推在前面，脸正对着黑衣人切过来的手掌。那肉体凡胎的手好像忽然变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刀, 劈下来的时候还带着凌厉的风！ 步美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却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疼痛——黑衣人在最后关头强行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代价却是他被“阿笠博士”一脚踢中腹部, 闷哼一声连连后退几步。 “阿笠博士”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 步美蓦然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阿笠博士！ 她是谁？！ 还有博士……博士他…… 脑海中，闪过胖胖的老人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突然间, 仿佛有一道电流倏忽从大脑传递到所有的神经末梢，女孩哆嗦一下, 这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脑想到了什么, 身体好像自己动了起来—— “啪！” 清脆的响声中, 小女孩一拳砸在“阿笠博士”左眼上！ 这一拳下去，在场的几人都愣了一下。 按理来说，假扮“阿笠博士”的贝尔摩德根本不会被步美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打中，奈何她的注意力完全都被北原苍介牵制，同时她也没有把这个吓坏了的小姑娘放在眼里，因此才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 步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捂着眼睛的“阿笠博士”，随后用力挣扎起来：“放开我！” 女孩叫了一声，随后身体一轻，她就被黑衣人抱在了怀里。步美本来还要继续挣扎，却感到一种熟悉的温暖与安全，让她下意识地安静下来。 随后，她听到了假阿笠博士笑着说话的声音：“不愧是你啊……” “北原苍介。” 步美身体一颤，惊愕地看着这张陌生的脸，轻声道：“北……北原哥哥……” 那小心翼翼的、微微发颤的声音，就好像是一只被吓破了胆的小仓鼠。 北原苍介微微侧头，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应道：“嗯。” 这一声鼻音瞬间击碎了女孩心中竖起的壁垒和满身的尖刺，委屈和害怕汹涌而来。她搂住北原苍介的脖子，肩膀微微颤抖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 即便到此时，她哭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过片刻，北原苍介肩上的衣服就已经湿透了。他抱着小女孩的手臂纹丝不动，目光落在刚才被他一脚踹到墙上的贝尔摩德。 她捂着腹部，勉强靠墙支撑着，但身体还是在不断地向下滑。 到这时她才发现，之前北原苍介跟她交手的时候别看双方打得有来有往，实际上北原苍介一直收着力。然而似乎是她刚才拿步美做挡箭牌的举动激怒了对方，他全力一脚，贝尔摩德便直接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感觉五脏六腑好像都碎了似的。 “咳！” 女人低咳一声，血从嘴里涌出来，渗入到面具之下。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便自己伸手撕下面具，金发的长发如瀑布般滑落；随后又在身上一按，膨胀的衣服顿时塌陷下去，勾勒出窈窕婀娜的曲线。 贝尔摩德靠墙坐在地上，嘴里都是血，脸上却还带着笑，挑眉看向前方没有开枪、也没有进一步攻击意图的北原苍介，嘲讽般道：“看不出来……北原少主还是一位会对女性手下留情的绅士？” 北原苍介道：“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们可以在某些方面达成一致。” “哦？”贝尔摩德挑了下眉毛：“比如说？” “如何在九十分钟内毁灭组织。” 闻言，贝尔摩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牵扯到腹部的伤口时痛的面目扭曲，不停地咳血，但她还是在笑。 好一阵后，贝尔摩德点了一支细长的烟，合着血吸了一口，歪头看北原苍介，问：“我可是组织的人，上次还差点杀了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合作？” 北原苍介看着她在幽暗中显得更加深邃的蓝色眼睛，问：“不能吗？” 不知道他的话在什么地方触动了贝尔摩德的神经，女人又笑了起来。然而不管她大笑也好，狼狈也好，或者是阴阳怪气地嘲讽也好，北原苍介都不为所动，如同一座安静的雕塑。 他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八十五分钟。 北原苍介也不知道倒计时结束的时候这个世界到底会怎样走向崩坏，按理来说，现在的黑衣组织即便没有全灭，也没有能力翻起什么风浪才对。 但他也没有怀疑任务卡的判断，只能认为——黑衣组织的首领也许还有什么能够一举翻盘的暗手，当他启动的时候，便为这个世界划上了终章。 而且……毫无疑问，这该是原著中没有的手段。 至少现在不应该有。 前世他可是看着柯南与组织纠缠了二十多年都还没有触及到组织的核心；哪怕是以名柯世界这种奇葩的时间线，也至少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柯南才会依次追查到波本、朗姆等人的身份，而组织BOSS依然是传说中的存在。 因为他的蝴蝶效应，剧情被加速了，乌丸莲耶的手中还握着能威胁整个世界的“武器”。 那是什么？ 总不能是某个大国的核按钮手提箱吧？ 北原苍介这样想着，等待片刻，见贝尔摩德依然是神秘主义者的作风，即便落到如此境地也依然是似笑非笑、态度模棱两可的样子，便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用柯南和毛利兰来劝说贝尔摩德合作是没有意义的，说不定反而会让这个女人认为他对那两个人有威胁，告诉他一个假消息骗他去送死——这种事情贝尔摩德绝对干得出来。 假如柯南在这里，在那位小侦探明亮锐利的眼睛注视下，或许贝尔摩德会诚实地说出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信息。如果是毛利兰以清澈善良的眼睛看着她，贝尔摩德或许会当场反水。 但是在只有北原苍介在场的情况下，贝尔摩德所说的每个字他都要琢磨琢磨，免得被她给坑了。 然而他刚转身离开，背后却传来女人的声音： “等等。” 他回过头，就见贝尔摩德神色已经变得沉静而平和，她目光微沉地道：“好吧，我告诉你。” “希望你能做到。” 不等北原苍介回答，她就开始述说——BOSS的位置，路上设置的机关和武器，组织目前还拥有的力量等等。 乌丸莲耶几乎没有多少信任的人，哪怕是传说中他的心腹琴酒、以及“最受BOSS宠爱”的贝尔摩德，实际上也始终被上面的眼睛监视着，考量着，如果出现背叛的苗头，便会被以雷霆之力清除。 所以组织允许贝尔摩德了解的信息其实十分有限。但这个女人其实从很久以前就抱着一定要让组织毁灭的念头才活着，这些年来她最多只将三分的精力放在组织的任务上，七分的精力都用来调查组织的情报。 所以她知道的，比任何人想象得都多。 北原苍介默默听着，神色随之微微变幻，却一直都没有打断她的讲述。直到贝尔摩德停下来，他才问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这个世界上，我有两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贝尔摩德顿了顿，便是到了此刻，她依然没有提起柯南和毛利兰的名字，而是含糊了一下，随后道：“组织已经查到了雪莉现在的身份，虽然抓捕行动失败了……但正因为失败了，我所关心的人才会变得更加危险……” “所以……如果能毁灭的话，我希望你能彻彻底底的毁灭它……” “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你明白吧？” “那……你有什么诉求吗？”北原苍介道：“离开这里之后，我可以帮你达成。”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什么都行？” “当然不可能。”北原苍介平淡地说：“如果是我做不到的，或者我不愿意做的，那你还是别说了。” 贝尔摩德又笑：“我没有什么心愿要拜托你这种小鬼……如果你觉得自己很强，那就尽力保护好你身边的人吧……” “我知道了。”北原苍介顿了顿，又道：“谢谢。” 他转身离开，步美趴在他的肩膀上朝后看去，见那个金发女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身影像是渐渐被黑暗吞噬一样。 这个样子的女人看着孤独而可怜，但步美却无法忘记之前她朝着阿笠博士开枪的样子。 “北原哥哥……”女孩抱住青年的脖子，哽咽着说道：“那个人……她杀了阿笠博士……” 北原苍介脚步一顿，随后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放心吧，她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还有，阿笠博士是什么情况？跟我说说事情的经过，也许他并没有死……” “是。”步美抽了抽鼻子，小声开始说话。 ………………………………………… 黑暗中，贝尔摩德看着指间渐渐快要烧到头的香烟，脸上带着一种释然的、从容的笑容。 紫色的线顺着她的脖子，蜿蜒着爬上了她的脸庞。 按照计划，她在以阿笠博士的模样碰到入侵者的一瞬间，就要将毒针扎进对方的身体里。这是一种致命的毒药，哪怕只是轻轻扎了一下，也足以致命。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是在握手的一瞬间，北原苍介却反手将毒针扎进了她自己的手上。 那个时候，如果贝尔摩德果断砍下自己的手臂，她还有可能活下来。但是女人反而立刻像北原苍介发起了进攻，剧烈的战斗中毒素早已经入侵到了全身，哪怕她在曾经的实验中获得了非同常人的体质和抗毒性，哪怕此时有人为她提供了解毒剂，也都没用了。 或许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在期待着此刻的死亡，所以贝尔摩德不仅不觉得慌张，反而心情很好。 只是…… 凝视着烟头的一点点火光，她仿佛又看到了雨中女孩着急的模样——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抓住我的手！” 嗯，我抓住了…… angel。 烟头忽然坠落，火星砸在地上，倏尔熄灭。 第418章 守护骑士 黑漆漆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声音沉重的好像有两个大胖子在走廊里奔跑一样。 当人影从零星的几盏指示灯前方跑过的时候，几人的脸才被短暂地照亮。 跑在最前面的是秋田直人,他背着体重将近两百斤的阿笠博士,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沉重，血水混着汗水不断滴落。 在中间的是只有104厘米的柯南，他虽然目前还是个小孩子，但是久经锻炼的体能不比一般的成年人差,在黑暗中依然能紧紧地跟上前面的秋田直人，还有功夫去观察周围的情况。 殿后的是松崎银次，他背着奄奄一息的黑衣女人,同时也照看着柯南的后背，免得敌人在他们背后放冷枪。 其实松崎银次和秋田直人原本并不打算带上这个看上去快要死了的女人——看她的穿着打扮，分明就是组织的成员，倒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因为背叛了组织还是在拦截北原苍介的时候受了伤,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想带上这样的麻烦。 奈何柯南并不是一个能看着别人去死的小男孩。 经过短暂地争论以后,最终就变成了这样的状况。 微弱的光芒从墙壁上一闪而过，急速奔跑的三人在墙壁上留下了扭曲的影子。 实际上他们身上都带着照明工具,但谁也没有贸然打开——黑暗的环境中，灯光不仅可以照亮前路，也会让他们变成黑暗中的靶子,万一被幸存的组织成员放了冷枪，可能就会造成不必要的减员。 但是……即便他们来之前都换了黑色的衣服，一路上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一个黑衣组织的成员都没有遇到,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而且在下来的时候,他们所遇到的那些组织成员不是很弱，就是吓破了胆子，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虽然神野先生他们都很强……但是强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黑衣组织毕竟是个跨国的犯罪组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秘密据点中的成员怎么都菜成这样？ 或者说……不是组织剩下的成员都很菜，而是真正厉害的那些都去对付别的敌人了，比如先他们一步进来的北原苍介…… 想起在下来的一路上看到的血迹、弹痕和爆炸的痕迹，男孩心情沉重，加上阿笠博士的伤情，还有步美被绑架的现状，他的心脏沉甸甸的。 像是塞了个秤砣。 忽然，眼前猛地一亮，原来几人已经跑出了地铁站。 月亮的清辉洒在众人身上，光线本不算明亮，但是对于刚刚从黑暗的地下基地跑出来的几人而言，这光芒甚至有点刺眼了。 ——这么顺利？ 柯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随后他急忙对松崎银次道：“得赶快把阿笠博士和黑衣女人送去医院，我记得最近的医院在……” “柯南。”秋田直人沉声道：“不用去医院了……” “——什、什么？” 柯南顿时眼前一黑。 难道……难道是博士他已经…… 一时间，他竟然不敢上前去查看。 男孩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身体摇摇欲坠中，就听到秋田直人说出了后半句的话：“救护车到了。” 柯南：“……？” 红蓝交织的光从四面八方而来，照的他们脚下的地面色彩斑斓变换，几人的影子都要看不到了。 柯南缓缓转身，只见看不到尽头的警车汇聚而来，已经封锁了整条道路，冲在最前面的还有几辆救护车。在全副武装的警察们从他们身边穿梭而过的时候，几名医生护士已经抬着担架冲了过来。 “病人在哪儿？给我看看。” 秋田直人和松崎银次不假思索地将背上的人放到担架上，几名白大褂又风一般地冲回救护车上开始抢救，而那辆白色的车几乎还没有停稳就鸣叫着又疾速如风地开走了。 柯南握紧拳头，忍住了没有跟上去，严肃地看向那几名朝他们走来的男人。 为首的是两个熟人——服部平次的父亲服部平藏，还有远山和叶的父亲远山银司朗。在他们旁边，则是戴着眼镜、看上去颇为斯文的乾真司，以及假小子一样装扮的冢本数美。 众人身后，则是两个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人——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 长发女孩远远地看见柯南，她的眼中一如既往地带着担忧和关切，还有一种柯南说不清楚的情愫。女孩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冲过来抱起他，而是眨了眨眼睛，依然留在毛利小五郎身边。 冢本数美用眼神确认了一遍众人的状况，跑过来问：“怎么回事？其他人去哪儿了？你们受伤了？” 她看着几人身上的血问道。 “不，这是其他人的血……” 柯南带着几分茫然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见秋田直人他们两人朝大阪府警本部长走去，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北原苍介的安排。 但是…… “为什么小兰也来了？” 迷惑当中，他甚至忘了称呼“小兰姐姐”。 冢本数美也没注意他这点疏忽，而是笑道：“是北原先生交待我的——在把小哀送到目的地之后，我先去找了小兰——我一说她就明白了，然后和毛利先生带我找到了服部警官……” 如果没有这一层桥梁，冢本数美也没办法轻易见到服部平藏等人，更不可能简单两句话以后就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柯南如听天书，不解地问：“可是……小兰、小兰姐姐什么时候跟北原哥哥有了这样的约定？” “啊？”冢本数美眨眨眼睛：“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不如自己去问问？” 柯南：“……” 他应该去问。 要是以前他早就去问了，但现在却一步都迈不开。 忽然间，他就明白刚才小兰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她看的不仅仅是“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 骗了她很久，隐瞒了很久的“工藤新一”。 真相忽然揭露，这让他不禁感到畏惧。 最重要的是……小兰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身份的？ 还有……北原、北原苍介那家伙，到底提前安排了多少后手？ 但是他也太大胆了，某种程度上，今晚北原苍介等于把他们所有人的命运交托到两个未成年少女的身上……他就不担心因为意外而使得计划失败吗？ ………… 假如北原苍介能听到柯南和其他人的心声，大概会来一个否认三连。 ——他又不是“千层饼柯导”，怎么能细致入微地安排到这种地步？ 原本北原苍介联系了服部平藏等人，是因为无法完全信任东京警视厅的高层，包括搜查一课这样的一线警员保不准也有几个黑衣组织的卧底。而服部平藏的信任度有原著和服部平次作为保证，同时这个人的能力也可以确保他带来的人手基本都是可信的。 以及，北原苍介原来也没想过要弄这么大，他最初的目标是打掉一直以来针对怪盗基德的“动物园”组织，或者至少找出他们组织首领的身份位置，顺便打草惊蛇地收拾一下黑衣组织，以抓住这个神秘组织更多的尾巴，最好再逮捕几个重要人物，比如琴酒或者朗姆。 然而事情的发展很难完全如人所设计的一样发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众多势力交杂在一起，混合成一锅谁也看不清的大杂烩。尤其是被逼到绝路的黑衣组织并不甘于就这样被蚕食，他们反击的果断和激烈程度超出了预想，以至于今晚的东京几乎变成了另一个哥谭。 相互激发的化学反应之下，终于让剧情的发展达到了某个变化的激发点，任务突飞猛进地来到了终章篇目，北原苍介也没办法再跟黑衣组织你来我往地试探，他只能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 让冢本数美去找毛利兰，只是想让她们去联络服部平次，进而让服部平藏了解到他们这边的状况。至于毛利兰他们的行动是否能顺利，以及服部平藏是否会相信两名少女的话，他又会采取怎样的行动等等，这都是北原苍介无法预料的。 当那巨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燃放盛开的时候，他多少是抱着一些“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 北原苍介知道柯南一直想让毛利兰远离一切危险，但是如果整个世界都将遇到巨大的危机，那么谁又能独善其身？毛利兰并非那种只会哭哭啼啼等着别人来救她的柔弱少女，有些时候，她可以变得比柯南还要可靠。 毕竟，有几个女孩能一拳砸断电线杆呢？ 第419章 守护骑士 柯南看着眼前黑洞洞的地铁入口, 感觉这地方如同深海中的漩涡，一队队冲了进去，半晌都听不到任何生息。 他知道这是因为组织的据点在更深处的原因, 但此情此景，不免让人心中生出几分不详的感觉。 好在没一会儿，就有人又出来了——警察陆续将基地内受伤的人抬了出来，还抓捕了一些幸存的研究人员。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是他们逼我研究的！我不想做人体实验啊！是他们威胁说要杀了我的父母和老婆孩子, 我没办法才配合的……”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不然组织会杀了我的！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么恐怖！” 有人哭哭啼啼的哀求着，被塞进警车的前一秒还在大喊大叫；但更多的人满脸的阴郁灰暗, 看人的眼神都是阴恻恻的。 “人体实验？”毛利兰低呼一声, 捂住嘴。冢本数美揽住她的肩膀, 安慰性地将女孩拉到自己身边。 她们都看到了那些被抬出来的伤员, 血淋淋的模样让人毛骨悚然。救护车络绎不绝地来来去去，几乎就没有停过。 无论伤员还是大喊着自己无辜的研究人员，被押送出来的时候手腕上都戴着一对锃亮的手铐。毛利兰还看到了几个流浪汉模样的人，听那些警察汇报说，这些人是从牢房里解救出来的“实验体”, 女孩看到他们露出来的手臂和脖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甚至刀口，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小兰，你回去吧！”毛利小五郎忽然说：“这不是你该参与的事，回去吧。” “是啊, 小兰。”冢本数美道：“这里有这么多警察在, 没事的。我送你回家去等消息吧。” 要换做以前, 父亲一开口, 毛利兰也就同意了。但此时, 她看着前方正在跟服部平藏说话的柯南, 咬咬牙道：“不！我不回去！” 毛利小五郎皱眉：“小兰！” 他正要呵斥, 回头却看见女儿执拗的、含着泪水的眼睛。 中年男人忽然心一软，叹气道：“那你留在我身边，别乱跑。” …………………………………… “被绑架的女孩叫吉田步美，她现在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站台入口忽然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还有人大叫着：“快！救护车就在外面！” “小心点！他受不了颠簸！” 众人一起看过去，只坂田光和吉永纯平抬着一副担架在几名警察的护送下跑出来。担架上的人，血水已经渗透了缠在他身上的绷带。 “——安室桑？” 柯南认出了那个金发黑肤的男人，惊讶地道。 看上去命如悬丝的男人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竟然醒了过来。他半睁着眼睛，在众人要把他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忽然抬手抓住了旁边的毛利小五郎，嘴唇微微翕动。 毛利小五郎先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看到安室透的眼睛，心中一震，大声道：“等等，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医生不情愿地皱眉，见服部平藏也在关注着这边，只能停下来。 毛利小五郎俯下身来，耳朵贴近年轻男人的嘴巴，柯南扒住担架边也凑过去，听到了那细如蚊蚋的声音。 “我是……公安警察……降谷……零！负责人……是谁……我、我有……重要……情报……” 柯南瞳孔剧震，他看着这个生命垂危的男人，心中的滋味一时难以言表。 毛利小五郎已经高声喊道：“服部本部长！” 服部平藏大步走过来，低声跟毛利小五郎交流了一句，再看了一眼担架旁边的警察，对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这个金发男人身上并没有携带致命武器或者炸弹。 然后他靠近安室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大阪府警警视监服部平藏，你想说什么？” 安室透看着他，头顶救护车的光交错闪烁着，他其实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但他看到了对方衣服上的樱花纹章。 金发男人勉强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一处枪伤，低声说：“弹头……是……名单……” ——弹头？ 服部平藏是典型的“扑克脸”，不管是愤怒还是高兴，他的表情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此时他也只是眉头微微一动，接着睁大眼睛认真地看了安室透一眼，随后起身，跟医生说了一句话。 医生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铁青，他衡了这位本部长一眼，借着挥挥手让人把安室透抬上车，车门“哐”地一声关上。 毛利小五郎正要凑上去说话，却见服部平藏依然盯着救护车紧闭的车门，这辆救护车也没有开到医院去的意思。他摸了摸鼻子，顺手把想要跑过去的柯南拎了回来。 没过多久，车门再次打开，那位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托盘，表情冷漠地递过来说：“你要的东西。” 托盘上，赫然是一枚血色的、蚕豆大小的弹头。 旁边一名警察刚要接过来，服部平藏拦住他，自己伸手拿过来，抬头对那医生说：“医生，他是一名十分优秀的警察，请务必治好他，拜托了！” “那是自然！”医生冷冷地说道，再次合上车门，救护车鸣叫着风驰电掣而去。 服部平藏摸索着手中的弹头，没用多少时间就把它打开了，露出里面一张很小的芯片。 “立刻安排技术科读取芯片中的数据……注意保密。” 他将芯片交给远山银司朗，沉声道。 远山银司朗接过芯片，亲自去找技术科的警员。 服部平藏手掌合拢，掌心是冰凉的血和坚硬的弹头。 他几乎能想象那位陌生的卧底警员是怎么做的——在窃取到重要情报之后，他知道自己可能没办法将其安全地带出去，于是把情报藏在提前准备好的弹头中。 在被发现之后，他顽强地抵抗，身中数弹，最后失败被擒——敌人以为他失败了，但实际上他已经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弹头硬生生地塞进伤口中。 因为他知道敌人会搜查、拷问、甚至杀死他，但唯独不会好心地替他取出弹头，因为他们要留着那个东西以给他造成更大的折磨。哪怕有犯罪组织的医生给他做了手术，一枚从他们自己人的枪口中射出的弹头也不会引来多余的注意。 所以那位卧底警察在不知道被捕多长时间之后，依然能成功地把情报带出来。 但是他在黑暗的地下，遭受了多少酷刑？ 在他之前，又有多少卧底警察牺牲？ 紧握着那枚弹头，服部平藏眼中流露出慑人的光。 “这位警官！”旁边的一声互换拉回了服部平藏的注意力，刚刚把安室透送出来的吉永纯平递过来一部黑色的对讲机，道：“少主要跟您通话。” 服部平藏看了这位前极道成员一眼，接过对讲机：“北原君，我是服部平藏。” …………………………………………………… “……14号针头，生理盐水50毫升，快！” “阿拉明静滴十毫克……” 医生急促的声音传到耳边，只剩下“嗡嗡嗡”的鸣响，仿佛他是躺在水底，听着水面上的人喊叫。 安室透半阖着眼睛，眼前是朦胧摇晃的人影和刺眼的灯光。他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清，他能感觉到冰凉的器具划开了自己的皮肉，却也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整个人像是悬浮在深海中，周围的世界都是虚幻的，唯独自己的思想真实而具体。 此时此刻，他的思维竟无比清晰，脑中清清楚楚地勾勒出一幅幅画面。 金发女人俯身看着他，微笑着无奈地说道：“又跟人打架了吗，零君？” 坐在桌前的管理官说：“降谷零，上面决定派你去卧底……”； 琴酒拿枪指着他的额头：“你该不会是卧底吧，波本？”； 微笑着的、眼神通透又干净的北原苍介将钥匙放在他手中：“房间还是给你留着……”； 朗姆咧嘴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波本，这次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风见裕也为难地说：“犯人被引渡回俄罗斯了……上面不愿意引起国际纠纷……”； 在警校学习时的场景，一幕幕地从脑海中划过——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以及……诸伏景光…… “景光……” 无声地念着挚友的名字，记忆中忽然闯入了一个黑色的匣子，安室透猛地从深海中挣出，他听到血液在身体中奔流的声音，紫灰色的双眼中映照着上方的无影灯。 是的，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不能就这样死去！ 交给那位服部警官的卧底名单其实只是他所获取的情报的一部分，目的是为了迷惑黑衣组织。当然，情报的内容是真实的，如果黑衣组织从他的身体中找到了这份情报，或许会认为这就是安室透为之暴露身份的原因，从而忽略了真正重要的那部分情报…… 最重要的东西……甚至不能交给公安上级的东西……还藏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地方…… 黑色的匣子在脑海中翻滚，安室透使出极大的力气握紧拳头。 他还不能死！ …………………… 手术室中正在抢救的医生看了一眼病人微微蜷缩颤抖的手指，没有在意，抬眼看了看显示屏上的画面和数据。 旁边给他擦掉汗水的护士不由颤抖着问：“医生，手术能成功吗？” “会成功的。”医生冷静地道：“病人的求生意志很顽强！而且……” 他微微皱眉，心中疑惑—— 这么严重的伤势，但是各项数据却比预想中的好很多…… 大概是这位警察先生的体质超乎常人吧？ 第420章 守护骑士 “服部警官, 我得到了一份可靠性极高的情报。” 通讯连接上以后，北原苍介开门见山地说：“迄今为止，黑衣组织在日本还有七十二个隐匿的据点没有被发现, 仅仅在东京就有二十七处……” 他们所拔除的黑衣组织据点并不是全部, 毕竟，哪怕是悠树也只能追踪那些黑衣组织成员频繁进出的据点, 至于一些隐蔽的、长年累月都没有动用过的“最终手段”, 在黑衣组织内部也是仅仅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这些据点，包括我目前所在的这个基地, 都埋藏了大量炸（防）药，启动的钥匙只掌握在组织BOSS的手中。这些据点的位置经过了精密的规划, 一旦同时引爆, 很可能在这个板块脆弱的国家引发强烈的地震！” 服部平藏瞳孔震动，却按捺住了没有追问。 “另外在这些据点当中，还有一部分储藏着致命的生化药品, 包括致命的毒气、细菌、病毒、化学毒剂。其中有些是实验室合成的产物, 有些是复活的远古病菌, 大部分以现代人类的体质根本没有抵抗力，致死率极高, 传播性也极强, 万一在爆炸中这些东西扩散开来……任谁都无法想象这后果会有多严重。” 北原苍介也没有想到, 黑衣组织竟然还隐藏着这种致命的大杀器。在逼上绝路的时候, 这些家伙完全能够以此威胁日本政府，让他们放弃一切针对黑衣组织的心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至今都没有采取类似的行动——难道乌丸莲耶直到此刻依然觉得局势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北原苍介摇了摇头, 顺手开枪击毙了数名通道尽头冒出来的家伙, 然后继续对着对讲机说道： “我现在把所有据点的位置发给你。还有, 黑衣组织至今没有引发爆炸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今晚东京断网断电，即使他们想做什么也束手无策。但是一旦通讯恢复，黑衣组织隐藏的手段就会得到启用……” 想想今晚之所以断网断电，还是黑衣组织为了遏止悠树的能力而炸毁变电站和通讯基站的缘故；结果几个小时之前看上去很聪明很果断的决策，此刻却又成了他们自己的枷锁。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古人的这句话果然说得没有错。 服部平藏深吸一口气，无视了对讲机中传出的零星枪声，郑重说道：“我明白了……请放心，我会处理。政府这边将暂停基站维修的工作，另外我会在这个据点周围布置下信号屏蔽圈，彻底阻断内外的一切通讯。北原君，请你也迅速撤离吧！剩下的敌人请交给我们警察。” “不……我也有我不能放弃的理由。”北原苍介侧耳听了听远处纷沓的脚步声，道：“另外，请帮我转告柯南他们，步美在我这里，我会把她安全带出去的。还有……” 北原苍介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北原君？”服部平藏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了，就这样吧。” 北原苍介放下对讲机，侧头轻声问：“步美，害怕吗？” 步美点点头，又用力摇摇头，伸手抱紧北原苍介的脖子。 感觉小女孩紧张而急促的呼吸不断喷到脖子后方，北原苍介觉得有点痒，又有点心疼，含笑安慰说：“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嗯，我相信北原哥哥。”步美轻声道。 “好孩子。”北原苍介道：“那你现在戴上耳机，闭上眼睛，什么也别听，什么也别想，好吗？” 步美点点头，伸手拉下耳机，人往下缩了缩，耳中只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唱着动听的歌声。 “寻求爱情，寻求梦想，追寻所有的真理。隐藏在眼中的梦想，谁也抢不走……” 挂在北原苍介背后的女孩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衣服，那是北原苍介之前穿着的防弹衣，虽然显得比一般的防弹衣更加轻且柔软，但实际上防御力比那强许多，是北原集团研究室的成果，悠树也曾参与了设计和研发。 北原苍介没有时间再把小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只能尽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她的安全。这件防弹衣虽然是上衣的款式，但是穿在步美身上，她再稍微蜷缩一下身体，足以将小女孩从头到脚都罩起来。毕竟步美身高只有103厘米，在北原苍介的印象中，差不多只相当于四岁左右的小孩子。 耳机和随身听，则是北原苍介在一个研究员的办公桌上发现的，正好拿来给步美用了。巧合的的，随身听中的音乐还是步美他们都认识的组合歌星TWO·MIX的单曲，听着这首歌，她就想起当初北原苍介骑着摩托车直接撞破大门来营救他们的场景——当然，那时候他们少年侦探团还都不认识北原苍介。 女孩心中不知不觉地跟着旋律无声地哼唱着： “如今确实把握住真相，你淡淡的笑容里，掩藏着一颗久已失去温暖而伤痕累累的心……即使碎成千万片，仍执著地紧握着不肯放手……” 黑暗中，枪声四起。 第421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带来的消息如同一记雷鸣, 轰得众人四肢发麻，浑身冰凉。 这种感觉，就好像睡梦中被惊醒的人骇然发现自己一整晚都躺在悬崖边上, 只要略微翻身就会掉下去一样。 短暂的寂静之后，远山银司朗率先说话：“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平藏，必须要联系白马警视总监和警察厅长官。” 值此之际, 即便远山银司朗一向沉稳有度, 此刻他说话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 东京的爆炸点有二十七处，大阪紧随其次, 也有二十一处, 一旦爆炸引发了地震, 谁也逃不脱。更何况国内还有大大小小的火山八十多座，再考虑到各种危险的生化武器…… 远山银司朗眼前都微微有些眩晕——这个组织想干什么？他们想要拖着整个国家1.3亿人一起下地狱吗？ 服部平藏微微点头，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道：“再等等。” ——等什么？ 远山银司朗心中不免有些急躁，却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提出质疑。 “大泷，联系通信局，就说我们得到确切消息, 炸毁基站和变电站的犯人很可能还会进行二次引（防）爆，为了工作人员的安全，请他们暂时停止维修工作，等待警视厅的通知。”服部平藏道。 “是！”一名方头方脑的魁梧警官立刻应道, 迅速去执行。 “U盘的内容已经破译出来了！”几分钟后, 一名年轻警官紧张又激动地跑过来，双手捧着一个平板电脑：“本部长, 这就是里面的内容！” 看着服部平藏表情严肃地翻看着那里面的名单, 远山银司朗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等待, 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又被他自己硬生生咽了下去—— ‘平藏，你……连白马警视总监和警察厅长官都是你的怀疑对象吗？’ 震惊过后，远山银司朗意识到，虽然服部平藏的这种怀疑太过惊世骇俗，甚至显得不够“聪明”，但他无疑是正确的——在不知道那个组织往警察系统里安插了多少人、又收买了多少人的时候，除了自己，任何人都可以是怀疑对象。 好一阵后，服部平藏放下了平板，他得努力控制住自己，才能保证不把这脆弱的一起捏坏。 “没想到……那些家伙竟然渗透到了这个地步！”服部平藏咬牙愤怒地低声道。 远山银司朗一惊：“难道说……” “放心，最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服部平藏道。 众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服部平藏收起平板，没有再给其他人看，而是道：“远山，这里先交给你来指挥，我要去见一些人！” “我明白！”远山银司朗点点头。 服部平藏转身又对刚才那名年轻警官道：“你也跟我来！” “哦……是！”神情还有些迷茫的技术科警官连忙敬礼，跟着服部平藏匆匆离开。 “这下子，不知道要引起怎样的地震啊！”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说。 柯南心里对那名单像猫抓一样好奇，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公之于众的。想到脚下的基地中还有北原苍介和步美，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的炸（防）弹，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做点儿什么。 ——其它地方的炸（防）弹可能还会因为断了通讯的缘故不能引爆，但唯独这座基地，黑衣组织随时都有可能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引爆它！ 北原苍介、步美，还有这些冒险进去其中抓捕罪犯的警察，所有人都很危险！ 但是在众多警察抵达现场之后，不说柯南这个小孩儿，就连毛利小五郎、松崎银次等人，警方也不会允许他们到下面去冒险。甚至有警察开始拉起警戒线，同时还几人到警戒线以外等候。 “开什么玩笑！我家少主还在下面！”秋田直人横眉怒目地道。 “请放心，我们会尽可能保证任何一位公民的安全。我的同事们如果在地下基地遇到北原先生，也会劝他立刻上来跟你们汇合。” 警察一边说着，一边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将众人赶到了警戒线外面——这地方离地铁站入口至少有五百米！ 看着一排警察拿着防爆盾牌形成了一道人墙，表情严肃地守着警戒线，一点儿能突破的空隙也没给他们留下。秋田直人急得要冒火，见松崎银次依然是一言不发的模样，低吼道：“松崎，你不帮忙想点儿办法吗？” 松崎银次隔着人墙看着远处那地铁站入口，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乾，你不是跟那些警察认识吗？”秋田直人又看向了另一个人。 “认识谁也没用。”毛利小五郎插话说：“明知道里面有炸（防）弹并且可能引爆的情况下，不管因为什么理由都不能让普通民众进入，这是警察的原则。” 秋田直人眉头皱得死紧，乾真司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毛利小五郎又道：“而且北原那小子做事向来有分寸，更何况他身边还带着步美。就算他不在乎自身的安危，但是为了步美，他也不会太过于冒险。作为下属，你们也应该对他多一点信心。” ——真的……是这样吗？ 柯南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看了眼松崎银次等人的表情，知道他们的想法跟自己是一样的。 毛利叔叔的推测按照常理没什么问题，但那是因为他并没有见到今晚的北原苍介。在之前因为烟花汇合、见到北原苍介以后，柯南就隐隐有种感觉—— 北原苍介坐在台阶上对他们下达命令的时候，语气还是平常的语气，但身上却涌动着一种蓄势待发的气势…… 他就像一把射出去就不会回头的箭，在击中目标之前，不管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刀山火海，他都绝不会停下来！ 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的不安。 忽然，柯南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影从前面走过去，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挥手，压着声音喊道：“大泷警官！大泷警官！” 大泷悟朗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左右看了看，看到努力踮起脚尖跟他挥手的柯南，奇怪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柯南用力点头，便带着疑惑走了过来。 “怎么了，柯南君？”高大的警官半蹲下来，温和地问道。 柯南看着他，咧嘴露出了笑容。 大泷悟朗，算是大阪府警察本部的“高木涉”。他跟服部平次的关系十分要好，也没什么成年人的架子，常常跟服部平次交流有关案件的情报，也会听从他的吩咐协助调查。 不过跟“久经锻炼”已经习惯让小学生参与案件的高木涉不同，在听到柯南的请求时，大泷悟朗的第一反应还是摇头拒绝：“不行！按照规定，这些不能对一般民众泄露……” “求你了，大泷警官！警察先生们在地下基地肯定能找到功能结构图一类的资料，大泷警官只要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这也不算泄密吧？我们保证不会外传！” 大泷悟朗皱眉道：“不行，再怎么说也……” “哼，我们怎么能算一般民众？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可是警视厅的合作对象！”毛利小五郎端着“名侦探”的架势，头一次没有把柯南锤过去嫌他碍事，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大泷悟朗，帮腔道：“你忘了上次我们在大阪还帮你们破案了吗？” 大泷悟朗不敢说上次的案件就算没有毛利小五郎，他们大阪府警本部自己未必就破不了，当下赔笑说：“话是这么说，但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咳！咳！”毛利兰忽然咳嗽两声，打断了大泷悟朗的话。等众人都看向她以后，女孩背着手说：“上次和叶跟我说，有一次服部君找大泷警官帮忙被拒绝以后，他说了一件事，就是大泷警官……” “等等等等！”大泷悟朗连忙阻止她说下去，见附近的同事都看了过来，又急急地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苦着脸道：“好啦好啦，我帮忙还不行嘛……”一边又小声嘀咕道：“真是的，这些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毛利兰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说：“抱歉啦，大泷警官，我们的朋友危在旦夕，所以是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忙！” “知道了。”大泷悟朗一边后悔自己就不该走过来，一边戒备地说：“说好了，我最多只能帮你们拍几张照片，别的要求……比如协助你们偷偷溜进去之类的，是想都别想！下面真的很危险！” 跟服部平次相处久了，他对这些高中生侦探或者小学生侦探得寸进尺的行为是了如指掌。 “嗯嗯嗯，我保证！”柯南用力点头，并且久违地拿出了自己最可爱的笑容。 大泷悟朗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服部平次，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警戒圈。 等他走远以后，松崎银次问道：“有了结构图又怎么样？我们还是不能进去。” “狡兔有三窟。”柯南说：“黑衣组织的秘密据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出入口？拿到结构图，我们就能找到其它的出口，说不定还能跟北原哥哥里应外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男孩说话的模样显得他信心十足，让众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相信。周围的人谁也没质疑他这么一个小孩能不能看懂结构图，唯有毛利小五郎虚眼瞅着柯南，像是要用目光刺穿他的后脑勺。 顶着身后毛利父女的目光，柯南强撑着没有转头，装着十分关注大泷悟朗进度的模样，只是鬓角悄悄地冒出了几滴冷汗。 不久后，当大泷悟朗再次走向他们时，空中忽然传来了噪杂的声音—— “嗡嗡嗡嗡……”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架又一架的直升机从他们头顶略过。 “那是……” 柯南急忙调整眼镜上的焦距，看清了那些飞机上的涂装，惊讶道：“……自卫队？” “不止。”毛利小五郎道：“海上保安厅也出动了。”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看到了整个国境内的风起云涌。 第422章 守护骑士 柯南不知道服部平藏是怎样说服上面的人迅速做出决定的, 他只看到在那个男人离开不过十几分钟后，天空中就出现了自卫队和保安厅的武装直升机，无数荷枪实弹的士兵扑向了黑衣组织的各个据点。 黑衣组织并没有把自己的行动跟所有下属公布的习惯, 包括今晚参与其中的那些人, 大部分也只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而已。至于组织上层有怎样的考量, 或者说他们需要面对的敌人是谁, 这些问题不光底层人员不清楚，就连代号成员也不是人人都了解。 于是在这一晚，许多人相当于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逮捕。至于引爆据点中的炸（防）弹或者生化武器？那是只有“那位先生”亲自下达命令才能执行的。 与此同时，东京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也都在发生着各种连锁反应。 ………………………………………………………… “嘭嘭嘭嘭！” 防盗门被人敲得哐哐响, 连墙壁都跟着震动起来, 原本熟睡中的两人自然也睡不下去了。 女人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来, 抱着被子问道：“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男人抓起一件睡袍披上, 一边系腰带一边跟女人说：“你去看看孩子们。” 女人点点头，到另一间卧室去看也已经被惊醒的两个孩子。男人则先是从酒柜的暗格里拿出一把手（防）枪，然后凑到门边, 透过猫眼监控显示屏朝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眼熟的、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他松了口气, 按下对讲机问道：“山本, 大晚上的做什么？” 叫山本的年轻人一脸紧张地说：“出大事了, 部长！部门里收到了一份炸（防）弹预告, 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先报警？” 男人皱眉：“等等。你先进来跟我说说详细情况。” 他把枪放回去藏好，换了身能见客的衣服, 再次打开门, 见自己那名下属一脸被吓坏的样子瑟缩地站在外面，门开以后他不仅没进来, 反而后退了一步。 “山本……” 男人话说到一半, 声音戛然而止, 两名神色严肃的西装男人出现在门口，而山本则脸色苍白地退到一旁。 男人脸色陡然间也变得苍白起来。 西装男人中的一个亮出证件，面无表情地说：“你好，失礼了，我是公安警察风见裕也。土屋航部长，你涉嫌参与勾结犯罪组织、泄露国家机密，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土屋航踉跄后退，手下意识地摸向酒柜，却听背后传来孩子怯生生地声音：“……爸爸？” 他浑身一震，转过头，见妻子揽着两个孩子，靠在卧室门边担忧地看着他。 土屋航手颤了颤，勉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爸爸有些工作要处理，你们跟妈妈好好待在家里，要听妈妈的话，知不知道？” 孩子迟疑着点点头，见几人要走，忽然又说：“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土屋航嘴唇发抖，他没敢说话，也没敢回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匆匆走出门。当大门哐当一声关上时，他的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 一副银白色的手铐套住了土屋航的手腕，风见裕也顺手在上面搭了件外套，抓着男人的胳膊走上电梯。 显示屏上的数字逐渐减小，男人泪流满面的样子映在镜子当中。风见裕也见状，忽然道：“看你的样子，应该很清楚为什么会被我们逮捕。既然现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土屋航哭道：“我是被逼的！他们用我家人的命来威胁我！我不是自愿的！” 风见裕也不为所动地盯着镜子中的那个男人，目光极为冷漠。 不是自愿的？他借助黑衣组织的杀手排除异己、收受组织给予他的金钱并且在国外购置房产的时候，怎么没有哭着喊着拒绝呢？ 他现在还能哭，他的孩子一样能在国家的庇护下健康地长大，但是那些因为他的出卖而牺牲的警察能找谁哭诉？他们家人所承受的痛苦又有谁能弥补？ 想到此刻还在ICU抢救的降谷先生，风见裕也心中恨意翻滚，只是警察的原则和规矩还压在肩膀上，让他甚至不能狠狠地给这家伙一拳！ …………………………………… 安室透，或者说公安警察降谷零，他冒着生命危险带出来的U盘当中不仅仅有组织安插在各国政府单位、特殊机构、警察系统中的卧底名单，还有一部分这些卧底配合组织行动的记录。 当然，也有一部分仅仅只有名字，没有更多的情报，但是本着“宁可暂时委屈一部分人，也决不能放任犯罪分子”的原则，政府部门还是特批公安警察逮捕了名单上的所有人。东京检察厅也连夜运转，无数检察官被半夜叫醒，搜查令跟批发似的被签发出来。 黑衣组织的大本营就在日本，理所当然也是被组织渗透最严重的国家。上至政府高官，下至不起眼的地摊老板，无数人跟组织有着枝枝蔓蔓般的联系。放在平时，警察需要经过漫长的调查、取证，要跟黑衣组织的庇护势力反复拉锯，才有将其中一部分人送进监狱。 但此时，在整个国家都受到巨大威胁的情况下，“特事特办”就成为了他们的行动方针，警察也无须遵守往日繁琐的规章制度，只要是跟黑衣组织有勾结嫌疑的人就全都可以逮捕拘留，而且是“先逮捕，后调查”，不问身份，也不允许任何人说情。 可以说，造成这一局面的大部分原因还是在于黑衣组织。倘若黑衣组织没有对整个国家的安全造成巨大威胁，那么政府上层的反应也不会如此迅速果决、不留余地；或者倘若他们没有截断通讯，那么就依然能保持对日本政府的威慑力，虽然双方注定会彻底撕破脸，但黑衣组织会拥有更多腾挪的余地。 当然，如果没有断网，以悠树的能力完全可以截断黑衣组织对外发出的任何讯号，他们的威慑也仅仅只是徒有其表的纸老虎而已。但是这一点，北原苍介清楚，黑衣组织的首领有所预料，但日本政府却完全不了解，北原苍介也不可能告知他们这一点。 于是在很多人看来，他们自己如今就跟坐在火山口一样，一旦通讯恢复，屁股底下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故而哪怕是那些往日里腐朽拖沓、喜欢推诿责任的人此刻反应也无比激烈，看上去简直要比服部平藏还要更加嫉恶如仇。原本还有一些人对服部平藏跨区域执法的行为有很大意见——尽管他获得了上面的批准——但此刻，他们的态度只剩下了庆幸和赞美。 …………………………………… 夜色下，一辆辆宛如铁甲虫一般的大巴车行驶在空旷的街道山，大巴车的前后左右都有警车护送。一个相貌英俊、眉眼间透着几分桀骜的少年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街道。 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看过这样寂静的东京市。过去这座不分日夜灯火通明的城市此刻如此的黑暗、压抑，简直就像是电影中的末日到来了一样。 少年名叫诸星秀树，是警视副总监的孙子，曾经和几个伙伴一起参加了辛多拉公司的虚拟游戏发布会。 虽然诸星秀树完全不记得在游戏中发生了什么，但是游戏结束以后周围的人都异口同声地称赞他在游戏中表现出来的勇气、善良和担当。出于某种少年人微妙的心理，诸星秀树隐瞒了自己什么也不记得的事实，默认游戏中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潜移默化之下，他也确实发生了一些改变。 诸星秀树看了一阵，见大巴车越开越偏僻，忍不住问道：“妈妈，我们要去哪儿？” 坐在他身旁的诸星夫人轻声说：“去地堡。” “地堡？”少年挑了挑眉。 地堡是政府为了预防核弹打击而修建的避难所，大门一关与世隔绝，不管是发生地震还是火山爆发，亦或者是百万吨级的氢（防）弹，都可以保证里面的人的安全，储备的物资据说至少能维持十年所需。 “要发生世界大战了吗？”诸星秀树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是。”女人温柔地笑了笑，说：“只是有一些疯狂的犯罪分子在东京埋了不少炸（防）弹，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要在地堡暂时避难。不用担心，或许明天那些坏人就全都被抓住了，我们也能回家去。” 地堡的生活条件当然不能跟家里相比，女人担心向来娇生惯养的儿子无法忍受，连忙温声细语地哄劝道。 殊不知，此刻诸星秀树想的根本不是他平时喜欢的足球、电子游戏、漫画书这些东西。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其他人也能去避难吗？” “当然，你的朋友们都会去的。” “可是我听说……那里容纳不了多少人。” 女人恍然明白了什么，笑道：“唔……其他人也可以躲在地下建筑里面，比如地铁站啊、地下停车场啊之类的，或者是藏在自家的地下室里也可以。” 她说完以后，又很感慨地摸着儿子的脑袋，欣慰地说：“秀树真的是长大了……你开始像你父亲一样思考了。” 诸星秀树没有说话。 路上，他确实看到了一些车辆在开往地下建筑，但是数量不多——跟整个城市的人口比起来，这样做的人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绝大多数民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明亮的眼睛映着窗外黑漆漆的城市，零星的枪声不知道从何处响起，一辆车从狭窄的巷道里窜出来，砰地一声撞在街边商店外的石台上，紧跟着便有两辆警车冲出来，将那辆黑色的轿车夹在中间。 一个警察拿枪对准那辆轿车喊着什么，突然被枪击中，他直接倒在地上。随后警察们齐刷刷地开枪，爆豆般的声音和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同时响起。 大巴车上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但除了几个孩子在兴奋地讨论以外，其他人就像是没看到一样。双方交错而过，那些警车和黑色轿车很快从他们视野中消失。 ………………………………………… 地下，组织据点最深处。 纯白的房间里，此刻被一台巨大的仪器所占据，四五名科学家在其中忙碌着，调整仪器上的各种参量，又将错综复杂的电极贴片贴到乌丸莲耶的身上。 朗姆拿着卫星电话走进来，俯身说道：“先生，最新的命令都已经全部传递出去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手机没有信号的情况下，卫星电话照常可以通讯。只是组织里拥有卫星电话的人也并不多，大部分还都在国外，在东京的成员——比如琴酒，当然也有卫星电话，只是一直都联系不上，显然不是落到了警察的手中，就是已经被杀了。 而因为组织的保密性，组织成员相互之间既不了解，也缺乏配合，即便是拥有代号的干部，其权限也十分有限，基本指挥不了多少人。因此即便能用卫星电话联系上一部分人，对组织现在的困境也没有多大的帮助，朗姆只能让他们相互转告暂时蛰伏，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转移重要资料、销毁犯罪证据和平时活动留下的痕迹，以及安排附近城市可靠的成员来接应。 然而，他们都可以离开，乌丸莲耶却不能。 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贸然出逃，乌丸莲耶的结局只能是悲惨地、默默无闻地死在逃亡路上，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因此，此时朗姆等人都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乌丸莲耶却还依然躺在病床上。 他微微摇头，带着气音虚弱地说道：“执行……计划！” 第423章 守护骑士 看着乌丸莲耶虽然混浊、却依旧凌厉的眼睛, 朗姆微微躬身道：“我明白了。” 乌丸莲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朗姆看向周围的科学家们，为首的一人推了推眼镜, 说：“已经准备好了。” 朗姆点了点头，亲手按下了操作台上的按钮。 仪器发出“哧哧”的声音，那是气流在其中交换。乌丸莲耶所在的病床震动了一下, 然后缓缓地收进了仪器当中。管道中发出液体汩汩流动的声音，不久后, 仪器四面的隔板缓缓放下, 仪器底部一串隐约的“Cindora”（辛多拉）渐渐被隐藏。很快, 整个机器与外界彻底隔绝，连指示灯的灯光都被笼罩在隔板内。 “该走了，朗姆先生。”一名黑衣下属恭敬地说道。 朗姆最后扫了一眼那台封闭的机器, 点头道：“嗯。” 他转身离开, 在将要出门的时候，随行的下属突然全部掏出枪来，指向屋内那些又惊又惧的科学家。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后，所有科学家都倒在血泊当中。黑衣下属们跟随朗姆离开, 金属门闭合。随后他们又在通道两侧安装上定时炸（防）弹，调整好时间，紧随朗姆离开。 片刻间, 走廊里空荡荡的, 不见一个人影。黑暗中只有炸（防）弹上有红色的时间在闪烁—— 【00：03：00】 【00：02：59】 【00：02：58】 ……… 黑暗中，最后的枪声也彻底消失。北原苍介凝神静听了片刻，确定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全部已经死了, 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将已经变得烫手的枪丢下。 他站起来, 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伸手扶住墙才站稳。 在刚才的混战中，即便是他也很难做到毫发无伤，更何况还要保护身后的步美。一不小心，北原苍介先后被两枚子（防）弹击中 ，幸好他在最后时刻强行扭转了身体，被击中的都不是致命的部位，也不怎么影响行动，只是疼痛到底在所难免。 北原苍介深吸几口气，压下那种让人火灼般的疼痛，先关注了一下身后的小女孩。 身后的步美紧紧地抓住衣服带子，刚才北原苍介战斗的时候她也经历了一翻堪比十级飓风的天旋地转，不过小女孩坚强地支撑住了——尽管她害怕得浑身发抖，却始终死死咬住嘴唇一声不吭，否则万一那些人发现北原苍介背后的包裹中是个小女孩转而集中对她攻击，那北原苍介如果要保护她，处境会比刚才艰难且危险得多。 北原苍介现在觉得，这些小孩平时经常遇到命案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至少在刚才，步美在面临危险时所表现出来的素质是绝大多数成年人都不具备的。 哪怕到了此刻，便是步美感觉到周围恢复了平静，她也没有急急忙忙地钻出来，而是继续按照北原苍介的吩咐闭着眼睛，两只微微发颤的小手紧扣住耳机。 北原苍介听力卓绝，所以他能清楚地听到耳机中漏出来的细微的声音—— “流星闪过，不满足于转瞬即逝的青春。所以当心灵仍在飞翔时燃烧吧！希望……绝望……孤独……不幸……” 激昂的曲调在幽深黑暗的地下基地中响起，歌手唱得时而激情澎湃，时而婉转细腻，如同一只飞鸟在暴风雨中徘徊、低徊、高飞！ 北原苍介听着这歌声，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影视剧中自带BGM的男人，连身上的伤痛好像都忘记了。 他略微休息了片刻，便向更深处走去，脑中不由回想起贝尔摩德最后的话。 记得剧情中贝尔摩德是个彻头彻尾的谜语人，不管对黑衣组织还是对柯南，她都是说一半留一半——对待柯南的时候还真诚些，在其他时候总是真真假假辨不分明，那种总是含糊隐瞒的态度让她在黑衣组织中似乎也不太受人待见。 但是刚才，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是贝尔摩德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担心在死前不能把黑衣组织坑得彻底，总之，她格外清晰明确地交待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情报，也没有提任何条件，就将自己掌握的情报转交给了北原苍介，其中包括那些隐蔽的、威慑式的据点，至今没有落网的代号成员，黑衣组织情报交流的网站和她自己那份权限相当高的账号密码，以及这个基地中乌丸莲耶最后的安排。 黑衣组织的人手虽然多，但是能够被上面彻底信任的、允许进入这座基地的人其实很有限，刚才拦截他的那些黑衣人就是组织在这个基地中最后的力量。在组织内部，他们被称为“清道夫”，全都经过了洗脑，忠心程度毋庸置疑，哪怕杀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不会逃跑或者投降，哪怕四肢折断了也要扑上来咬一口，简直跟丧尸一样可怕。 但更重要的，是组织的首领乌丸莲耶。 黑衣组织一直以来都很注重计算机技术的开发，为此还绑架、威胁了不少知名的程序员，同时也非常重视对组织中有这方面才能的成员进行培养。然而数量比不上质量，黑衣组织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威逼利诱了许多“天才程序员”为组织效力，但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却一文不值。 这个天才就是泽田弘树。 不满十岁的弘树在托马斯·辛多拉的支持下进行人工智能的开发，也就是“诺亚方舟”的程序设计。黑衣组织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觊觎泽田弘树的研究成果，但或许是他们并不觉得一个几岁孩子的研究会走在组织无数科学家的前面，以至于重视程度不够，加上托马斯·辛多拉的严防死守，黑衣组织派去窃取弘树研究成果的成员最终都无功而返。 直到辛多拉公司开发的“茧”游戏将要上线的时候，黑衣组织才惊觉自己到底错过了怎样划时代的发明。他们几乎动用了在美国的全部人手参与争夺“诺亚方舟”的复制程序，最终却在阴差阳错之下，那东西落进北原苍介手中。 不久后，“茧”游戏在日本举办了虚拟游戏发布会，期间诺亚方舟入侵了电脑系统，掌控“茧”游戏，绑架了50名参与游戏的孩子，为死去的弘树发起复仇。然而最终，诺亚方舟却在一场“放海”的游戏中让小孩子取得了胜利，而它自己选择了自我了断。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 黑衣组织收集了此事前因后果的所有情报，当别人都在把注意力放在当年那个少年的天才程度、遗憾于他的早逝、辛多拉公司社长为了几百年前的血脉而亲手杀人的荒诞、史上第一部 虚拟游戏就此落幕等等之类的事情上时，乌丸莲耶却从诺亚方舟高拿轻放的态度中察觉到了异样。 经过一系列的分析后，组织内的专家认为人工智能“诺亚方舟”所表现出来的性格、措辞、行为逻辑等等，与当初的泽田弘树有着极高的相似度。甚至有人脑洞大开地提出——“诺亚方舟”的本质就是泽田弘树不甘而善良的灵魂！ 这个猜想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极为荒诞的，泽田弘树可是跳楼自杀，难道死后他的灵魂还能附着在自己所开发的程序上吗？即便有灵魂的存在，但电脑程序又不是什么实物，本质上不过是0和1的集合而已，怎么能容纳人类的灵魂？ 然而乌丸莲耶却上了心。 说不清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因为他自己时日无多、而组织的长生药开发却遥遥无期的缘故。总而言之，托马斯·辛多拉因为谋杀罪而入狱之后，组织掌控的公司也强势参与了对辛多拉公司的围剿和吞噬，最终弄到了大部分泽田弘树开发程序时所使用的机器。 然后就是组织内漫长的研究，所研究的内容，就是怎样将人的意识转移到电脑中，实现另一种形式的永生。 虽然这种研究课题看上去依然荒诞且违背常理，但多少有一些科学依据，在很多人看来，这比组织所要研究的“长生药”可靠谱多了。 吸收消化了泽田弘树所留下的一些笔记和研究记录以后，组织的科学家确实发明出了一个东西——不知道有用没用，但是据说成功率仅有万分之一的，意识转移机。 “按照那些人的说法，意识转移的基础是量子计算机……但是以现在的技术，是没有可能达到的……” 在毒素的侵蚀下越来越虚弱的贝尔摩德坐在地上，勉强提起精神说：“但是……他们做出了一个替代品，利用克隆培育的脑细胞进行……进行诱导建模，制造了……特殊的脑机接口……因为是……完全根据BOSS的脑神经电活动设计的程序，所以不可能用其他人来做这个实验，只能是……只能是他亲自进行……” “但是按照机器的成功率，这样做……与自杀无异……在此之前，那个人不会这样做，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很可能……会选择孤注一掷……” “影猫……不，应该说……北原苍介……是吧？你要小心……” “虽然理论上也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能成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很、很自信……” “如果真的……让他成为了第二个人工……智能，那乌鸦就、就永远不会有……终结的……那一天了……” 第424章 守护骑士 【00：00：17】 【00：00：16】 【00：00：15】 时间一秒一秒地减少, 巴尔卡迪双手握着枪，藏在走廊拐角的阴影处，身体纹丝不动。 尽管他旁边不远处就有一个闪着红光的炸（防）弹。 他静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巴尔卡迪是乌丸莲耶为自己设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当然, 明面上那位老人更信任的是其它人——比如朗姆，比如玛格丽特，比如琴酒，比如清道夫们…… 几乎他们每个人都从BOSS口中听到过那句话——比如“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之类的。但实际上, 这份沉甸甸的、冰冷无情的信任当然属于巴尔卡迪。 他是乌丸莲耶的克隆人。 为了探索寿命的极限, 乌丸莲耶几乎尝试过所有的方法。宫野夫妇所研究的银色子弹和她们的女儿所研究的APTX系列药物一直以来都是组织研发的重点，但人体克隆的研究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巴尔卡迪过去曾经有很多“兄弟姐妹”，他们为“本体”乌丸莲耶提供了许多健康的心脏、肝脏、肾脏、血液、骨髓、角膜等等。那位像乌鸦一样的老人不断吞噬年轻的生命以化为自身的养分，寿命突破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但同时，组织实验室中秘密培养的克隆体也以极高的速度消耗着, 绝大多数都不会达到二十岁。其中, 巴尔卡迪因为极高的天资和毋庸置疑的忠心，成为了最“高寿”的一个——他现在已经达到了25岁，甚至还获得了组织的代号。 但是在组织中, 没有几个人知道巴尔卡迪的存在。他从不参与那些谋杀、打钱、探听情报之类的工作, 唯一的任务就是充当乌丸莲耶的影子, 保护他的安全, 听从他的命令。 不管那命令是什么。 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洗脑训练早已经将巴尔卡迪变成了一个没有思想、只知道服从命令的工具。在朗姆等人离开之前, 他的任务是保证计划顺利进行，以免最后关头遇到背叛者；朗姆等人离开之后, 他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确保通道彻底炸毁, 以免乌丸莲耶的“转化”过程被打断。 至于其它的, 他没有想过, 也不会去想。 倒计时只有七秒。 ——马上就要结束了。 巴尔卡迪注视着红色的数字越来越小，耳朵忽然微微一动，转头走廊的另一端。 空气中存在异样的流动——有人进来了。 六秒。 不管是谁，这个时候都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安装在这里的炸（防）弹，从制造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能被人拆开，微小的震动都会让其立刻爆炸，引爆方式也是多种多样。 哪怕是最好的拆弹高手，也至少需要四十分钟才能拆除这里的一枚炸（防）弹。 所以即使再来十个人，一百个人，也不会对接下来的事情造成任何影响。 巴尔卡迪如此判断着，他静静地注视着走廊的尽头，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 来不及的。 五秒。 一道旋风般的人影冲入走廊。巴尔卡迪觉得自己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那道人影就已经从远处来到了走廊中央。他也看到了安装在两侧的炸（防）弹，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拍了过去。 巴尔卡迪眨眨眼睛。 ——愚蠢！这只会让爆炸的时间提前几秒钟罢了。 四秒。 闪烁的红光忽然从墙上消失，好像被什么无形的黑洞给吞噬了一样。巴尔卡迪猛地睁大了眼睛，随后不假思索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子（防）弹射出，瞄准的却不是那道，而是距离最近的炸（防）弹。 只要微小的震动就能爆炸…… 虽然还有几秒钟，但是朗姆先生他们应该已经撤离到安全的地方了吧？ 当然，没撤出去也无所谓了。 三秒！ 走廊里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那人竟是在他拔枪的同时就已经预判了他的动作！ 一连串的硬币如子（防）弹般接连砸在枪口、枪管、手指、手腕、胳膊甚至是脑袋上，射出去地子（防）弹偏离了十万八千里，最后全都落在了墙壁和天花板上，又在其中反复弹射。 墙上的红光又消失了一大片，只剩下两三枚炸（防）弹了！ 两秒！ 人影突然扔出去了什么东西，随后一片白光轰然炸开。巴尔卡迪惨叫一声，双眼如同被无数钢针刺穿一样，耳朵和鼻子中瞬间涌出了血液。 他无法自控地倒在地上哀嚎，手中不假思索地往胸口一锤！ 一秒！ “嘭”地一声，北原苍介接住了他的拳头用力一扭，随后伸手一抹。巴尔卡迪绑在身上的炸（防）弹突兀地消失，身子连他别在腰间的两把枪、毒（防）针、手（防）榴（防）弹都跟着一起消失。 北原苍介再检查了一遍，确认他身上没有多余的定时炸（防）弹，环顾四周，也不再看到倒计时的画面。而他的游戏背包里，则多了一片闪着红光、即将爆炸的定时炸（防）弹。 0！ 数值归零的时间，什么也没发生。 北原苍介缓缓吐出一口气，心脏依然剧烈地跳动着，耳朵里仿佛都能听到阵阵血液奔流的轰鸣。 缩成一团的步美身体忽然一颤——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下一片温热的濡湿，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液。 她一边捂着耳机，一边无声地哭。 北原苍介手卡在这个黑衣男人的脖子上，正要拧下去，动作忽然微微一顿。 这个人…… 黑色的、带些自来卷的短发，乍一看甚至有点像曾经牺牲在摩天轮上的松田阵平。不过这个人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鹰钩鼻子，脸颊两侧颧骨凸出，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郁。 乌丸莲耶留在外界的信息很少，基本只有相当于都市传说一样真假难辨的故事，但悠树还是通过网络挖出了一张那个人年轻时候的照片。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跟乌丸莲耶年轻的时候很像。 或者该说是，一模一样。 即便是血亲后代，也很难想象他跟先辈能达到这样高度的相似。 替身不，应该是……克隆人？ 北原苍介心中浮现这个念头，手中微微用力，问：“乌丸莲耶本人就在那扇门后，是吗？”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这家伙近距离面对闪光（防）弹，不光双眼失明，耳朵应该也听不见了。 只是这个人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痛到嚎叫了几声以外，之后就迅速地平静下来，表情重归于漠然，甚至让人觉得他好像没有感觉似的。 他被北原苍介制住，也没有多余的挣扎，静默了片刻之后，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很浅淡、甚至很难看的一个笑容，他的牙齿上还粘着血，笑起来的样子并没有刻意扭曲成邪恶狰狞的模样，但却无端地让人感到恐怖。 北原苍介愣了愣，感觉到指腹下的脉搏逐渐消失——这个黑衣人已经服（防）毒（防）自（防）尽了。 他微微叹息一声，起身，看向前方看上去十分厚重的金属门。 不出意外的话，乌丸莲耶就在这后面。 北原苍介没有多想，观察了一下金属门的结构和连接处，迅速布下炸（防）弹。 “轰！” 巨响声中，一扇门“哐当”倒地，北原苍介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房间中央那枚巨型的“茧”。 房门外，巴尔卡迪的尸体脸上依然挂着那个有几分怪异的笑容。随着他的心脏最后的跳动都逐渐平息，另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滴、滴、滴、滴……” 刚走到茧前面的北原苍介陡然感到一阵寒意，在他的大脑想清楚之前，身体就已经下一步做出了反应——他单手将步美抱到胸前，带着她合身扑到了茧的另一侧！ “嘭————” 震耳欲聋地一声巨响当中，火光遽然炸开！ 第425章 守护骑士 好烫…… “北原哥哥……北原哥哥……呜呜呜……北原哥哥……” 小女孩尖利的哭声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但胸口灼热的、仿佛皮肉都被烙铁烤焦的疼痛将他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北原哥哥你不要死……呜呜呜呜……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步美趴在他身边大声哭着，一双小手急切地感受着北原苍介的心跳和呼吸。 他痛得哼了一声, 含糊地问：“什么时候了？”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 步美没有听清，哭着问道：“北原哥哥，你怎么样？” 小女孩的恐惧仿佛透过空气浸染到了他的身上，但北原苍介顾不上安慰她。他发现了那股灼痛感的来源, 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任务卡。 【02：43】 【02：42】 黑色的数字占据了卡片绝大部分的空间，不断跳动的倒计时像是烧红的铁，烫得他手指发疼。 只有两分多钟了。 但身旁的这个东西无异于一栋钢铁堡垒，刚才那样剧烈的爆炸都没有在上面留下多少痕迹。 当然，北原苍介的背包里其实还有很多炸（防）药, 全部堆上去未必不能将这栋堡垒炸毁，但是那样的话这个基地必然会彻底塌陷，他和步美、还有此时可能仍然在基地里的警察和神野东等人，全都没有活着的可能。 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他只犹豫了两秒钟, 反手将步美从地上提了起来，往她头上套了一个防毒面具。 “北原哥哥？这是什么？”步美伸手去摸脸上的东西。 “别拿下来。”北原苍介轻声道：“步美, 跑远一点。”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虚弱, 声调也不太高，但是步美却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小女孩怔了怔, 紧要着嘴唇让自己不要哭出来，听话地迅速跑到了墙角。 她的手表拥有照明功能, 幸运的是在这连番的变故中并没有损坏, 电量也还没有耗尽。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从她被抓住到现在, 其实总共也没有过去多少时间。 北原苍介模糊的意识到这个事实，视线不自觉地跟着那团小小的亮光飘了一下，随后看向巨大的“茧”。 他半跪在“茧”的正上方，从背包里取出一台极为笨重的仪器，将发射孔对准下方的“茧”，打开开关。 黑暗的房间陡地一亮，步美惊讶地看去，只见“茧”的上方炸开了如同烟花一样璀璨的金色亮线，还伴随着“嗤嗤嗤”的声音，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她没有分神去考虑茧上方的那个古怪的仪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黑暗中女孩也没有看到北原苍介取出激光切割机的一幕——她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并没有被金色光芒照亮的人影。 北原苍介半跪在机器后面，四面八方溅射的火星大部分被机器给挡住了，但也有一些落在他的身上。但那个黑色的身影纹丝不动，好像跟他背后的黑暗已经融为一体。 ——不……不疼吗？ 步美忍不住担心地想着。 火星四射的景象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很快光芒消失，周围重新恢复黑暗。没一会儿步美听到“当啷”一声，像是铁块掉落下去撞在别的什么东西上。 北原苍介“啧”了一声，再看看任务卡上的时间—— 【00：57】 【00：56】 激光给茧切开了一个洞，但也许是他选择的位置偏离了关键部位，倒计时并没有停止。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或许可以用激光将这个金属壳子切得七零八落，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话说回来，记得当初玩家登录“茧”游戏的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乌丸莲耶在这个仪器里面却似乎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难道是因为他要将自己的意识彻底地、完整地上传到网络中，因此才造成了这一点不同？ 但其实，北原苍介怀疑他的这种做法与其说是将自己的灵魂或者意识什么的转移成数据生命，倒不如说是将他的记忆和思想复制了一份——真正的乌丸莲耶依然会死，但会有一个他的复制体存在于网络中，从此给人类带来漫长的、没有止境的威胁和恐怖。 这才是无可挽回的，世界的终末。 是任务卡要他必须去阻止的未来。 不管是“复制”还是“转移”，对这个世界来说都没有区别，大概只对乌丸莲耶本人来说有差别。 北原苍介思绪纷乱，但手上的动作一点儿也不乱，他从背包里再取出一个蓝色的桶，将上面的尖嘴插入刚才用激光切出来的小洞，拔开插销，就听里面的液体咕嘟咕嘟灌了进去。 与此同时，“茧”内逐渐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仿佛有很多只蟑螂开始在罐子里爬动，又仿佛有几百只蜻蜓同时扇动了翅膀。 三（防）氟（防）化氯，世界上最危险的物质之一，降温以后看上去是很小清新的淡绿色液体，但是却具有极强的毒性和腐蚀性，而且极易爆炸。它能使很多材料不需要接触火源和氧气就燃烧，可以腐蚀玻璃和石英，可以烧穿沙石和混凝土，甚至水都是它的助燃剂，燃烧过程中还会释放剧毒气体。 北原苍介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危险，身体下方这个看似平静的“茧”随时都可以发生剧烈的爆炸，也可能会漏出致命的毒气。他紧紧地盯着任务卡上的倒计时，感觉每一秒都漫长到可怕。 极度紧绷的状态让他完全忽视了自身的一切不适，眼中只剩下那一串数字。 【00：17】 【00：16】 【00：15】 在倒计时只剩下11秒钟的时候，任务卡像是坏了一样，数字闪了两下，随后消失，一行新的文字缓缓浮现。 北原苍介根本顾不上看，他将卡片收起来的同时纵身从“茧”上面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儿趴在地上，整个人却借着那股劲头贴地冲了过去，伸长胳膊将步美一览，两人就冲出了这个房间。 步美惊叫一声，肋骨被北原苍介的胳膊撞得生疼。她俯在黑衣青年的肩膀上，睁大了眼睛看着身后的景象—— 伴随着古怪的声音，一抹橙黄色的火苗忽然从那个小小的洞口中蹿了出来，仿佛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裹住了那个蓝色的圆桶。 随后，火苗像铺开的地毯一样，竟然在那个钢铁制造的“茧”表面燃烧起来，有时还有燃烧的碎屑溅射出来，在空中拉出细长的金色线条，乍然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瑰丽。 但北原苍介却跑得像逃命的兔子一样，眨眼间就冲出了那条走廊，穿过楼梯的时候他用力往墙上一拍，便有厚厚的合金板从天花板和地板同时冒了出来，彼此严丝合缝地咬合。 一连三道那样的合金板在他们身后降下，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时不时地响起短促的爆炸声，跟之前的爆炸比起来规模似乎要小很多。 “嘭！” 黑暗中北原苍介脚下一磕，整个人就摔了出去。他挣扎着想要立刻爬起来，但拼尽全力地撑了一下地面之后，却好像只有手臂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咦？ 奇怪…… 刚刚还能跑……为什么突然就动不了了…… 他再次努力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僵硬地好像一块木偶。 怎么……回事…… “北原哥哥！” 甩出去的步美满脸是血地跑回来。 ——受伤了吗……抱歉啊……好像还是……没能保护好…… “怎么办啊……你流了好多血……” 步美哭喊着，惊慌失措地想要做点什么，但看着他满身的伤口和插在背上的弹片，愣是无处下手，泪水冲花了她脸上的血迹，女孩绝望地痛哭起来。 ——啊……原来是我的血吗…… 他心底一松，眼皮略微抬了抬，随后便以无可阻挡之势阖上。 ……………… 北原苍介昏迷后，步美顿时感觉了无边无际的压力和恐惧，她不敢放任自己哭下去，抽噎两声后，努力转动脑筋思考现在还可以做什么。 ——应该……应该包扎伤口……绷带用衣服可以代替吗……还有，要叫救护车……应该找医生……但是……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北原苍介的身上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又急忙用手电筒照向周围。 一张白色的卡片掉落在不远处。 步美立刻扑了过去抓起卡片，小心翼翼地捧回来。 记得神野爷爷说过，这个卡片对北原哥哥来说，就像是护身符一样的东西吧？ 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近乎虔诚地将卡片贴在北原苍介心口的位置。想了想，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找出一个小小的御守。 御守里面是一张折起来的纸片，上面是北原苍介曾经亲手给她写下的一行字—— 【无病息灾】 女孩将御守也放在北原苍介的身边，小小的身体仿佛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一般弯曲下来，额头几乎贴上北原苍介血肉模糊的后背。 “神啊……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求你保佑北原哥哥……保佑他无病息灾……保佑他不要死……” 眼泪啪嗒一声落下来。 正在这时，手电筒的光闪了闪，忽然熄灭。 电池的电量终于耗尽了。 “救命啊……”女孩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谁都好……来救救我们啊……” 稚嫩的、尖利的声音在通道中一圈一圈地传播出去，震荡回响。 第426章 守护骑士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呀……” 步美一边哭喊, 一边哆哆嗦嗦地用双手去按北原苍介的伤口。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没有用，滚烫粘稠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她的手指缝隙中涌出，女孩几乎觉得自己是跪在了血泊里。 正绝望时, 忽然她听到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还有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晃着。 绝境中终于涌出一线希望，步美眼睛一亮, 连忙喊道：“救命啊……我们在这里……” 喊出来以后, 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彻底哑了, 声音低得好像刚出喉咙就已经被黑暗吞没了一样。 好在对方好像还是听到了。她看到那亮光原本已经转到了另一个方向，突然又朝这边转了过来, 光芒逐渐接近。 步美高兴地睁大眼睛, 只是那个人的脸在光束后面, 一直看不清楚。刺眼的光芒照在她的眼睛上，让女孩下意识地挡了一下。 “小孩？”一个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手电筒的光扫了一圈，又照向了地上的北原苍介。 步美眯着眼睛，焦急地说：“叔叔, 北原哥哥受了伤, 你能不能帮我把他送到医院？你知道最近的医院在哪儿吗？这是什么地方……” 女孩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她放下手, 愣愣地看着那个人。 距离拉近以后，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露出来的皮肤上血迹斑斑, 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垂头看着他们, 脸被阴影覆盖, 表情十分恐怖。 心神被绝望和惊恐完全占据的步美终于迟钝地想起来, 他们现在并不是在安全的城市里, 而是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她张着嘴巴, 嘴唇哆嗦着，想要说点什么，却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一串血液顺着男人的眉心、鼻翼缓缓地流下来。 他重点看了几眼趴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北原苍介，露出狰狞的笑容，声音沙哑地说：“今晚大闹了组织基地还把警察都招来的……就是你们吧？” 女孩在极致的恐惧中呆呆地看着他的枪口，男人扫了她一眼，也没指望从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口中问出什么情报来。 他抬起枪口，指着北原苍介的头，“咔哒”一声，打开了保险。 “砰！” 枪声在走廊里轰响！ 被鲜血溅了满脸的步美忘了眨眼，她怔怔地看着男人胸口陡然炸开了血团，他噗通一声倒下去，枪也落在了步美的脚边。 怦！ 怦！ 怦怦！ 心脏重新剧烈的跳动起来，步美僵硬地转过头，见昏迷的北原苍介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手里拿着枪，枪口好像还在冒烟。 “ 北原哥哥！”步美连忙扑上去：“你……你怎么样？” “……还活着。” 北原苍介咳嗽了一声，勉强撑着地靠墙坐起来，伸开胳膊说：“过来，步美。” 步美立刻靠了过去。 北原苍介的手臂环抱住她。尽管他的身体此刻也没有多少温度，满身都是粘腻的鲜血，但步美却觉得这个拥抱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温暖。 她咬着牙齿，浑身抽搐似的颤抖，但想起北原苍介的伤势，又控制着不要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压过去。 小女孩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不是把防弹衣让给了她，北原苍介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内疚、恐惧、焦虑、紧张……数不清的负面情绪撕扯着这个七岁小女孩的心脏，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北原苍介手掌微微用力，将女孩冰冷的、满是汗水的额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低低地笑了一声，轻声说：“幸好步美一直在喊我，不然刚才就危险了……谢谢你，步美……你救了我一命……” 眼泪唰地涌了出来。 “可是……可是我……”步美啜泣着说。 “没事的，步美……”北原苍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笑道：“你会平安回去的……想哭就哭吧，有我在呢……” “哇——” 女孩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北原苍介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枪，单手换了弹夹之后，枪口垂在地上，指着有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随着他起身而滑落地上的任务卡微微闪着光，展示着为了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又花了多少自由点数。 北原苍介勾起嘴唇笑了笑，无声地说了句：“谢了，卡片。” 数字消失，随后又浮现出新的文字—— 【最终任务已完成】 【主角光环恢复度：99%】 【主角光环可自行完全恢复】 【契约者可以选择脱离此世界，进入下一个世界】 【是否脱离？】 小小的卡片上，最后只剩下一行仅有北原苍介才能看到的文字闪烁着微光。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走廊深处，一手捂住步美的耳朵，然后稳稳地开枪。 砰！ 砰！ 砰！ 不知何时落在地上的耳机里，居然还断断续续地响着声音—— “寻求爱情……滋滋……追寻……滋……真理……滋……流星闪过……滋……燃烧吧……滋滋……” 【是否脱离？】 ………………………………………… 神野东和莱薇互相掩护，七八个黑衣人眨眼间就全部倒在地上。 “该死！这些家伙怎么跟蟑螂一样，总是不停地冒出来！” 莱薇咬着烟，恨恨地骂了两句脏话。 女人身上挂满了枪和弹药，简直像个移动的火药库。其实他们带进来的武器早就消耗完了，只不过黑衣组织的基地自然不会缺少这些东西。 “别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莱薇。”神野东丢下一把子弹耗尽、管筒发烫的枪，换了新的步（防）枪，道：“少主应该还在更下面，我们……” 莱薇忽然竖起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隐约的枪声从更下方的楼层传来。 莱薇笑道：“警察都还在后面，比我们更深入的……也就只有你家少主了吧？” 神野东眼睛也亮了一下，又谨慎地道：“不排除是他们自己人内讧或者是卧底冒头了，总之……小心点。” “还用你说？”莱薇回道。 两人加快速度，朝下方跑去。不久后，莱薇脚步忽然一顿。 不长的一段走廊里，竟然交叠着二三十具尸体，而且全都是一枪爆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突然看到这样一幕，就算是生活在无法之地的她也觉得心里陡地一突。 更前方的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垂头坐在墙边，怀里倚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少主！” 神野东喊了一声，急忙跑过去。 北原苍介意识朦胧地看着那个人影，手缓缓垂了下去。 【是否脱离？】 第427章 守护骑士 朗姆带着自己的下属, 匆匆忙忙地通过密道跑出了基地。 这一条秘密通道的出口在一个偏僻的公园，公园外的道路四通八达，而且附近安装的几台监控全都“不小心”损坏了, 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的行踪。 不过在离开基地以后, 朗姆还是谨慎地让自己的下属都换上了普通的衣服, 同时他自己也换了一身廉价的、寿司店员工的制服。 “你们从其它出口离开吧。”朗姆吩咐下属道：“最好在天亮之前离开城市，我们在群马县的17号据点汇合。” 朗姆最后带在身边的几个下属都经过了催眠洗脑, 他们不会背叛，也不会质疑或者反驳命令。 因此几人谁也没问：“朗姆先生你怎么办？”、“你一个人安全吗？”之类的问题。他们只是沉默地点点头，然后迅速离开。 “我们也分开走。”朗姆对身边的两人道：“做好伪装，等到信号恢复的时候，可别被那个网络上的幽灵给抓到了。” 玛格丽特点点头, 她一边走一边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扎了一根红色的发带，又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 将衣服换了个造型。等到她将要走出公园的时候，就已经从一个犯罪组织的神秘杀手变成深夜还要加班的普通社畜，甚至连表情都变得怯生生的。 摩根则回头看着那间普普通通的公厕——那是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有些恍惚地自言自语道：“我还是很难相信……组织真的就这么完了？” “如果那位大人的计划能够成功, 组织自然不会完，现在的失败只是暂时的阵痛。”朗姆冷静地道。 “那要是……他失败了呢？”摩根轻声问道。 朗姆看了他一眼。 换做平时,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光说出口就是一种罪了，少不得要受到其他人的质疑, 甚至可能会被上面“惩罚”。 但此时, 朗姆看着那个安静的公厕，许久都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 简单改变了装束的摩根率先离开。 朗姆又等了一阵, 周围的空气始终平静而清冷, 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直觉比理智更加可靠。当有危险出现的时候，往往眼睛并没有观察到什么异状，危机直觉就开始疯狂报警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很安静。 看来敌人并没有在这个地方设伏。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基地的这个秘密通道只是最后的手段，已经很久没有启用过了。 朗姆放下心来，找到自己藏在附近的电动车，将一直提在手里的黑色箱子塞进电动车后面半米多高的箱子里，箱子上还印着寿司店的logo。 随后，他戴上头盔和用来伪装的假牙、黑框眼镜，从箱子里拿出印有同样logo的外套穿上——现在，他不再是黑衣组织二把手，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寿司店外卖员而已。 事态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现在大概全城的警察都被动员起来了吧？这种时候还带着一大帮属下招摇过市，不就等于跟警察大喊“快来抓我”一样吗？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成受到警察保护的普通人…… “砰！” 一枚子（防）弹飞速地刺穿了空气！ 朗姆浑身一震，就从电动车上摔了下去。他惨叫一声，挣扎着要爬起来，紧接着却又是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 “砰！砰！砰！” 加装了消声器的手（防）枪发出的声音宛如口哨，子（防）弹一枚接一枚地射穿了朗姆的四肢，让他疼痛难忍地哀嚎起来。 “是……是谁？！” 朗姆在地上翻滚挣扎，心中涌动着强烈的震撼，这震惊甚至压倒了他心中的惊恐。 为什么……为什么完全没有察觉…… 哪怕到了此刻，他遍体鳞伤，却仍然没有感知到当有人针对他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而且这个通道的出口位置因为非常隐蔽才对，哪怕在组织里知情者都不超过五个人。为什么会被伏击…… 一个人影从树后走了出来，一步步靠近。 朗姆忍痛眯着眼睛看去——凌晨光芒晦暗，但他仍然立刻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因为那一头银发在月光下真的是格外耀眼。 “库、库拉索？”朗姆不可思议地说：“你……怎么会……” 他忽然想起来，当初帮他把这辆外卖电动车藏在附近、并且还定时充电的，以及代替他考察附近环境是否安全的，都是库拉索。 当然，那时候库拉索还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女人背叛的可能。 银发女人走出了树木遮盖的阴影，她一只透明一只蓝色的眼眸映着月光，似乎带着几分水光，但女人的表情却是冷漠而平静的。 她扫了眼地上的朗姆，又看了看因为撞上树而倒在一旁的电动车，抬起枪口指着朗姆的眉心，问：“那位先生呢？基地里发生了什么？” 看到是她，朗姆反而不再惊慌了。尽管他此时四肢疼得要死，却还是强撑着“二把手”的威严皱眉道：“果然你也背叛了吗，库拉索？但是别忘了，我可是……” “砰！” 第五枚子（防）弹，直接击穿了朗姆的眉心。 库拉索歪了歪头，走过去翻找了一下朗姆身上，把所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无论真假都拿走了，手机自然也不例外。随后，库拉索又从外卖箱里找到了那个黑色的手提箱，检查了一下箱子里没有装着炸（防）弹以后，颇为愉快的离开了。 库拉索恢复记忆以后，就跟原本的剧情中一样立刻决定背叛组织。不同的是，剧情中她是为了保护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但此刻，她想保护的人就更多了。 【把这个箱子送给成实医生吧？】库拉索心中暗暗道：【他再转交给北原苍介，这样他们应该会相信，我对他们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孩子们……】 温柔善良的成实医生和那些单纯天真的孩子在库拉索的心中就像是光一样，把她从组织的黑暗血腥的组织中拯救了出来，她很愿意付出一些代价，以使他们生活的环境更加和平安定。 …………………………………… 离开公园的玛格丽特没有耽误时间，立刻从路边撬了一辆老式的汽车，钻进去俯身卸掉了点火机关，然后将两根导线连在一起，很快就听到了发动机开始转动的声音。 玛格丽特松了口气，直起身就要开车，脑袋却忽然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比如说……枪管。 “转过来。”一个男人用颇具磁性的声音说：“不要乱动。” 玛格丽特浑身一僵，片刻后她举起手来，缓缓转身。 她看到了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这个男人她过去并没有直接见过，却也听说过他“银色子弹”的传闻。据说这家伙的能力不比那个琴酒差多少，枪法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玛格丽特喉咙涌动了一下，艰难地说道：“赤井……秀一……” 黑发男人此刻还戴着一个无线耳机，此刻他的耳机中也传来的茱蒂兴奋的声音：“秀！我们按照你所说的布置，真的抓到人了！” 顿了顿，她在那边好像遇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又迟疑着说：“这家伙……他居然申请证人保护计划？” 赤井秀一看着车里紧张地盯着他的玛格丽特，忽然勾起嘴唇淡淡地笑了一下。 玛格丽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 “噔…当……噔…当……噔…当……” 手术室里的监护仪已经是第三次发出警报声了，负责手术的医生抬头看了一眼，立刻采取急救措施。 鬓边渗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汗珠，被眼明手快的小护士快速地擦掉了。 病床上的北原苍介微微眯着眼睛，虽然因为麻醉和重伤的缘故意识晕晕乎乎的，也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但他确实还醒着。 “当！” 又一枚带着血的弹头被镊子夹出来，落在旁边的托盘上。 一名负责手术的医生忍不住说：“枪伤五处，弹片溅射伤害至少七八十处，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人类的意志总是能创造奇迹。”另一名医生说：“认真点。这个人在那么危险的环境下都能挣扎着活下来，不要让他死在我们的手术台上。” “哦……哦。” 手术器械叮当碰撞，刀刃划开了皮肤，细小的贴片从血肉中夹出来，还有医生偶尔的低声交谈…… 这些声音都很清晰。 但更清楚的，是另外一些声音…… 老人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小女孩的哭声……众人担忧到争吵的声音……还有悠树喊着“哥哥”的声音…… ——是幻觉吧？ 他心中格外清晰地想着。 【是否脱离？】 【否】 第428章 守护骑士 离那个混乱的夜晚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园乐站这个地铁站也一直处于封闭状态, 除了来来往往的警察和公安以外，普通人完全无法靠近。刚开始的两天，园乐站周围甚至是完全用蓝色的建材板给遮盖起来的, 住在附近的人们也只看到一辆辆卡车开进来，装满东西以后又拉走。直到最近, 那里面有价值的东西和大量的尸体几乎全都被拉走以后, 周围的建材板才陆续拆掉。 直到这时，搜查一课才能进入。 虽然极（防）道仇杀——这是政府上层对这件事的定性——不归搜查一课管, 大部分的搜查取证工作也都被公安承担。不过因为人手不足, 涉及到的案情又太过复杂, 终归还是有一部分涉密程度不太高的工作被交给了警察。比如在基地里面还发现了不少被绑架囚禁、进行人体实验的普通人, 还在一处粉碎机内发现了大量的人体残骸，调查这些就是搜查一课的工作。 想到自己在那个地下基地见到的种种地狱般的景象——而且还是被先一步进入的公安同事们清理过一遍的残余，佐藤美和子就脸色铁青, 差点儿而吐出来。她站在路边晒了好一会儿太阳，才终于感觉好些了。 “佐藤警官？你没事吧？” 佐藤美和子的衣角被扯了两下, 她低下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江户川柯南。男孩可爱的小脸上带着真切的关心，让她冰冷压抑的心情也觉得好了很多。 “你怎么在这儿, 柯南君？”佐藤美和子惊讶地问：“这里不是普通市民能进入的地方。” “是目暮警部邀请毛利叔叔来协助搜查的。”柯南解释道：“小兰姐姐要去参加社团活动，所以叔叔就带我一起来了。” 虽然哪怕毛利小五郎不愿意带他也会硬赖着跟上就是了。 佐藤美和子点点头。作为一名东京的警察，她也早就习惯了在各种案件中借助侦探的力量, 只是惊讶于毛利小五郎竟然能参与到这种保密级别的案件当中。但想想目暮警部在邀请之前肯定征求过上面的意见, 也就不再多说了。 更何况，佐藤美和子还听说在那个晚上, 是柯南这个异常聪明的小孩推测出地下基地的另外两个秘密出入口的位置, 才有了自卫队和FBI合作、将犯罪组织的成员一网打尽的事。 不过即便如此, 地下的那些场面也不是小孩子该看的。想到柯南一贯以来那旺盛的好奇心，佐藤美和子觉得不太放心，便拉住他的手说：“不过这里你可不能乱跑，我带你去旁边的咖啡店等毛利先生好不好？” “等等，佐藤警官。”柯南看其他的警察都在忙，便拽了拽佐藤美和子的袖子，示意她蹲下来，然后压低声音说：“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请佐藤警官帮忙的。” “是这样，那天晚上北原哥哥去救步美的时候，不小心遗失了一块非常重要的存储卡——因为那天他是从会场直接赶过去的嘛！所以忘了把身上带着的、涉及到北原集团商业机密的存储卡交给其他人保管。结果今天凌晨北原哥哥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存储卡落在基地里面了。”柯南略微有些含糊其辞地说。 佐藤美和子微微一怔：“存储卡？” 两人对视了一眼，略过了某些不好言说的部分。 黑衣组织的事件涉及到了太多日本政府的高官和政商界的名人，甚至还有警视厅和警察厅的高层，为了政府的形象和在民众心中的公信力，这次案件中的很多细节都要高度保密，北原苍介参与其中的事情也是被淡化了又淡化，最后变成——“在热心群众的帮助下，日本警方与FBI联合行动，捣毁了一跨国犯罪团伙”。至于其罪名，则是绑）架、勒）索、谋）杀、偷）渡、制售非法药品等等，更敏感的话题在报纸上是一个字都没有出现，也不像以前一样放任记者去现场拍照，只允许他们在地铁站外面远远地拍两张照片。 对于见多识广的东京民众而言，比这程度还恶劣的跨国犯罪团伙平均每月都会出现一两次，这个不知名的组织与其相比完全就是不足挂齿，甚至连一两张富有冲击性的照片都没有，放在平时连柯南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对于偶然窥见了一鳞半爪的人来说，这次事件的重要程度就完全不一样了。在这几天当中已经有不少官员突然落马，更多的人则还是在调查当中。不光日本，还有美国、英国、俄罗斯、法国、德国等等，都有黑衣组织犯罪的痕迹，也都有高层被这个组织收买，如今也都掀起了大大小小的波澜。 黑衣组织是一个延续了数十年、影响着二三十个国家的特大跨国犯罪组织，其中尤其以美国和日本为甚。多年来，各国派遣到这个组织中的卧底也数以百计，其中绝大部分都已经被杀害了。如今黑衣组织突然曝光，带来的影响几乎是方方面面的。 而佐藤美和子和柯南不能诉诸于口的另一点则是，他们知道那一个晚上，北原苍介和他身边的那些人杀死了不少组织成员。他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但必然是一个仅仅猜想一下就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数字。 佐藤美和子是一个正义的警察，哪怕面对杀人仇人也能克制住心中的恨意，让法律来审判他；而柯南也曾经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同杀人的行为。 但是他们能指责北原苍介和神野东等杀人的行为吗？ 不能。 因为他们也很清楚，在哪种环境下，要求北原苍介等人只是将组织成员制伏或者打晕，跟让他们去自杀没有区别。生死搏杀的时候，哪怕只是犹豫一个瞬间都会带来死亡，更不可能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如果北原苍介等人没有采取行动而是等待警方的救援，警方要行动又需要充分的证据以及上级的批准，那么在延误的时间里，被那些人抓走的阿笠博士可能被杀，步美也不能幸免，而黑衣组织的大部分成员则有充分的时间清理痕迹并逃走。 没有人能在“不杀”的前提下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怎样才能让牺牲变得更少、损失变得可控就成了一种选择。 所以哪怕是警视厅上层，对于北原苍介等人的行动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指责，反而提出了感谢和表彰。柯南等人就更不可能事后站在道德至高点上，去义正言辞地跟拼死搏杀的人说什么“杀人是不对的”之类的话。 不过向来黑白分明的柯南也是第一次受到了某种观念上的冲击，连续几个晚上都辗转反侧地睡不好，此时还顶着一双明显的黑眼圈。 男孩沉默片刻，略过了那些不好说的部分，道：“嗯。存储卡跟这次的事件无关。但是因为关系到企业的机密嘛！所以北原哥哥不希望被其他人看到，所以让我帮他找回去。” “这个……”佐藤美和子迟疑了一下，说：“柯南，你可能还不清楚，在我们来之前公安部门的同事已经把基地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搬走了，北原集团的存储卡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肯定也已经被带走了。当然，我会帮你们去问一下公安部，如果在他们搜集的证物当中有发现的话，我就帮你们要回来。” 假如证实存储卡里面的内容确实跟组织无关的话。 柯南也明白这一点，他犹豫了一下，想到之前北原苍介在病床上叮嘱的话，决定再努力一下：“可是北原哥哥说他在混战中为了避免遗失，所以把存储卡藏起来了。不过因为头部受伤的原因，他也想不起来藏到什么地方了，所以才让我帮忙找一下……如果藏得很好的话，说不定没有被公安发现呢？拜托了，佐藤警官，请帮帮忙吧？” ——这是违反规定的。 佐藤美和子本来想这么说，却见男孩摊开手掌，掌心是一枚普普通通的、上面还有几道刻痕的纽扣。 她蓦然想起当初的许诺，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柯南则有一点脸红——“挟恩图报”这种事，对于注重脸面的高中生侦探来说还有点太难了。 过了好一会儿，佐藤美和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美女警官吐出一口气，无奈地说：“好吧，看来苍介那家伙是无论如何都想要让你帮他找到那枚存储卡了——那真的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吗？” “应该……是吧？”柯南脸红红的说道。 “那没办法了，谁让我自己许诺在先呢？！不过柯南……”佐藤美和子正色道：“找到存储卡后，我可以不交上去，但必须要先检查一遍——你能理解吗？” “当然，我明白！”柯南认真地点点头。 这处地下基地里面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和罪恶，一块存储卡，能隐藏的内容实在太多了。万一经他们之手把不该泄露的情报流传出去，引发更大的罪恶，那绝不是任何人想要看到的。 三个小时后。 满身是土的柯南终于找到了一块正方形的存储卡，佐藤美和子将其接入自己带进来的笔记本电脑上，一大一小两颗脑袋紧挨着，审视着其中的内容。 电脑屏幕上圆圈转着圈，大概是在读取数据。几秒后，一行行文件图标显示在电脑屏幕上，佐藤美和子格外慎重的点开。 …………………… 【哥哥，他们找到了。】 耳机里传来悠树的声音，病床上的北原苍介扫了一眼，旁边的乾真司立刻起身，将医生请了出去。 “资料都替换了吗？”北原苍介轻声问：“可别被他们发现什么异常。” 【当然，我明白。】悠树轻快地道。 “这几天元太他们经常想去探望你是吧？只是都被神野用防止传染的借口给挡了下来。”北原苍介微微一笑：“等我出院以后，就再帮你做一个新的身体，这样你就又可以跟大家一起玩了。” 【我不着急的。哥哥，你好好养伤最重要。】 “嗯。”北原苍介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卡片，道：“我心里有数。” ………………………… 客户名单、公司的人事和财务信息、营销战略、新产品研发和改进的图纸、公司合同…… 两人的目光从慎重逐渐变得轻松，然后渐渐变得麻木。即使这样佐藤美和子也坚持着检查了最后一分文件，柯南还主动帮忙查了一下有没有被隐藏起来的文件，最后两人齐刷刷地放松下来。 “确实都是集团公司的情报，看来跟那个组织完全无关呢！”佐藤美和子合上电脑，摸了摸男孩的头：“不好意思呀，柯南。现在你可以把它拿回去了。” “嗯。”柯南拿回卡片，又期期艾艾地看着佐藤美和子。 佐藤美和子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笑道：“放心好了。我刚才看过的内容都已经忘记了，不会泄露出去的——话说那么多的数据和表格也没人能看一眼就记下来吧？” “说的也是。谢谢佐藤警官！！”柯南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人回到上方的楼层，发现被邀请来帮忙的毛利小五郎还没有结束工作——原来是警方在基地的囚室内发现了三名被抓来进行实验的无辜民众，却又在附近发现了被扔在地上的手（防）枪和染血的匕首，可以确定其中混入了一名组织成员，目暮警部就是邀请毛利小五郎帮忙辨认出这个人来。 柯南在门外听了一阵，又看看几人的随身物品和穿着外貌，走进去用十分钟的时间找出犯罪分子，最后被恼羞成怒的毛利小五郎当头锤了一拳。 被拎着回家的柯南摸了摸自己的蝴蝶结变声器——很快，他就能恢复原来的身体，也不需要再躲在毛利小五郎的背后破案了。 还有小兰…… 男孩眼中流动着刻骨的温柔和宠溺。 第429章 守护骑士 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据说至关重要的存储卡, 柯南脑海中不禁闪过昨晚的画面。 在某个时刻，柯南忽然意识到毛利兰或许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心中一时忐忑一时害怕，时而冒出社死的绝望。但是在回家以后,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却发现毛利兰对他的态度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就好像“已经被发现身份”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他满腹疑惑，打电话跟服部平次讨论, 结果那位大阪少年隔着电话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工藤, 我说你啊，在推理的时候聪明得不行, 怎么在对待那位小姐的事情上就这么迟钝？”服部平次没好气地说：“她当然和以前一样啦！因为她不是一直都这么做的吗？在你没有坦白的时候默默等待……等着你愿意把一切都告诉她的那个时候！” “但是……”柯南仍然在犹豫中，“如果我的身份暴露的话……” 或许是因为过去他一次次想跟毛利兰坦白却又一次次被打断, 每个人都告诉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无形中成了柯南心头的一道枷锁。 “白痴啊你！”服部平次毫不客气：“以前你欺骗那位小姐是担心给她带来危险，但是现在那个组织都已经被消灭了, 你还担心什么啊？不是说威胁你们的那些杀手都已经死了吗？” 柯南猛地一震，宛如醍醐灌顶一样, 瞬间醒悟：对哦！危险的源头已经消失了！他再也不用担心琴酒那些家伙会发现自己、然后灭口自己身边的那些人了！ 宛如一道狂风呼啸着卷过, 卷走了遮住他心头的阴霾，柯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整个世界仿佛一瞬间都变得不同了。 直到此时此刻, 他才仿佛清楚地意识到，黑衣组织已经被连根拔除了！ 电话里, 服部平次还在滔滔不绝地抱怨：“话说你们不声不响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之前居然一点风声也没露, 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好歹也叫上我呀！都已经跟我那个狐狸眼老爸合作了, 居然还瞒着我……” 柯南根本没听清他再说什么, 匆忙说了一句：“谢了，服部！”挂掉电话就朝家里跑去。 “喂！工藤！喂！等等！” 服部平次对着发出忙音的手机喊了两声，无奈地发现柯南又一次半路挂了他的电话。 “真是的！这小子的我行我素是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了！” 嘀咕着抱怨了一句后，放下手机，服部平次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和朵朵丝絮般的白云，却不自禁地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柯南……不，应该说工藤新一因为黑衣组织的威胁，明明爱人就在身边却不能相认，他的痛苦和挣扎服部平次都看在眼里，在旁观的时候无数次为他感到难过。 有时候他忍不住想，如果换了是自己，他能不能像工藤一样隐忍？能不能像他一样坚强？易地而处，如果看着和叶伤心的眼泪，他又能不能忍耐着一言不发，甚至可能要承受她爱上别人的绝望？ 他做不到。 所以他才更加佩服工藤新一。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他们终将获得幸福。 等等啊……那位小姐……是个空手道高手对吧？ 服部平次心里忽然涌起不妙的感觉，他忽然想起自己从和叶那里听说过一些“趣事”，比如某个变小的高中生侦探跟他亲爱的小兰姐姐一起共浴……共浴…… “噗”地一下，服部平次的黑脸变得红彤彤的，他看着手机，仿佛看到了那个在他的怂恿下兴冲冲跑去坦白的高中生侦探。 服部平次挣扎、犹豫…… 半晌后，他在自己的胸前划了个十字，默默为好友祈祷：“工藤，希望你活着回来，阿门……” …………………………………………………… 柯南下定了决心以后便不再反复，他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回到侦探事务所，一推门，却看到毛利小五郎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毛利兰则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回来啦，小子？”毛利小五郎抬了抬眼皮，随意打了声招呼。 毛利兰拿着锅铲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柯南君，肚子饿了吧？晚饭马上就好了哦！” “嗯……哦。”柯南关上门，默默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照常吃饭，照常洗漱，照常在毛利兰的催促下早早上床睡觉。柯南躺在被子里，听着毛利小五郎呼声越来越响，辗转反侧。 许久后，男孩起床，踩着拖鞋到了毛利兰的卧室外面。迟疑片刻，举手敲了敲门，小声道：“小兰姐……小兰？你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他小心地推开门，却发现床铺整整齐齐的，毛利兰根本没有在卧室休息。 一瞬间种种关于身份暴露后的噩梦般的场景在脑海中争先恐后的浮现，柯南的心跳狂飙到了两百。他手掌一紧，随后意识到——如果黑衣组织的残当找到了他们，房子里根本不会这么安静。 柯南关上门，找了厕所，又找了阳台，然后到二楼的侦探事务所。 卧室里，鼾声忽然停止，毛利小五郎嘀咕了一句：“臭小子！” 他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翻身朝着里面又闭上眼睛。 这次是真的可以睡了。 ……………………………… “吱——” 安静的夜里，门被推开的声音很响，坐在窗边看着夜色的少女立刻就转头看了过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如霜的月光披在女孩的身上，为她添上了一层淡淡的辉光。 她的眼中笼罩着一层水光，在月色下闪闪发亮，如同漫天的星辰都落在了那双水蓝色的双眸当中。 柯南被这幕画面夺去了声音，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轻声问道：“小兰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话音落地，他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又叫了“小兰姐姐”。 毛利兰眼睛微微弯起，凝视着他，用同样轻柔的声音说：“因为晚上的时候，我发现你有话想对我说……是这样的吧……柯南君？”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中的水光似乎要落下来。 柯南深吸一口气，狂奔的心跳忽然安定下来。 他摘下黑框眼镜，用真正“工藤新一”的神态和语气说：“抱歉，小兰……我想你已经发现了，我不是什么江户川柯南，我是……工藤新一！” 最大的秘密终于说出口以后，他才发现这件事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困难。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都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放下压抑心头许久的秘密之后，另一种紧张又涌了上来。 “一直以来都瞒着你真的很抱歉，其实我是因为……” 解释的话突然被打断，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住，间断的泪珠落在他的脖子上。 男孩的瞳孔猛地放大。 “笨蛋！”毛利兰低声泣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柯南喃喃地道歉，收紧双臂，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心中既觉得酸痛，又感到喜悦，同时还有几分明悟。 ——是啊，这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 他以为自己会被抱怨，会迎来她的怒火，会被空手道高手一拳砸进墙里。 但女孩心中只牵挂着他的安危。 她猜到了吧？ 就算自己什么也没说，她也猜到了他遇到的危险，知道他心中的为难和痛苦，所以一言不发，默默等待，从不让他感到半点压力。 心中的巨石无声裂开，化为清澈的水波，温暖的阳光，初春抽芽的绿枝和风中淡淡的花香。他仿佛站在云上，裹在风里，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再也感觉不到半分沉重。 柯南闭上眼睛，用力抱住了他此生最爱的那个人。 第430章 守护骑士 柯南到医院探望北原苍介的时候, 还很慎重地把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都支了出去，然后才把芯片拿出来。 “谢谢，帮大忙了。”北原苍介看到芯片, 松了口气的样子。 “北原哥哥。”柯南凑过来，小声问道：“这里面真的只有北原集团的商业机密吗？” 虽然已经和佐藤警官一起检查过了，但他心里隐隐觉得芯片里面的内容不会那么简单, 因为北原苍介以前对集团的事情好像并不怎么上心。就柯南所看到的，一直都是乾真司在忙公司里的事, 北原苍介就跟旧时代的大名似的, 从来不管具体的事务，完全由一批忠心耿耿的下属帮他打理。 所以他跑去跟黑衣组织决战的时候还带着跟商业有关的芯片，怎么想都感觉很奇怪。 然而北原苍介的笑容无懈可击, 他摸了摸柯南的脑袋，笑道：“当然。这怎么说也是我下属几个月的心血，如果因为我的不小心就弄丢的话，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这么说也对，因为北原苍介一直都是这么细心又温柔的人。 柯南没有怀疑，从病床上跳下来, 咕哝道：“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 北原苍介把芯片收起来——这块芯片, 实际上已经没有用了。 在黑衣组织的主要干部和大部分成员都落网以后，东京就已经迅速恢复了供电和通讯, 因此在柯南将芯片插入到电脑中的时候, 悠树就已经入侵电脑恢复了它遗失的“记忆”，同时也是它悄然替换了芯片中的资料。 那孩子在能量将要耗尽的时候, 将自己拆成了无数零件, 混杂在黑衣组织的器械室和杂物室当中, 那些小碎片和导线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芯片混在其中，也就柯南这样身上似乎叠加着“心想事成”BUFF的人才能顺利地找到。 “咚咚咚。” 病房的门被敲了几下，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陆续探出小脑袋来。 “北原哥哥，我们来看你了！” “北原哥哥，你恢复的怎么样？” 孩子们格外热情地送上了探病的礼物，又谴责了一番柯南自己“偷跑”的没义气行为。一群孩子在病房里叽叽喳喳，倒是让气氛显得十分热闹。 北原苍介的病房里有不少别人送来的礼品和高级食盒，他便让京子拆开来招待这些孩子，美食当前，元太等人就更加开心了，兴致勃勃地开始讨论这些点心的造型和味道。 “对了，阿笠博士和安室桑的病情怎么样？”北原苍介问道。 他们三人都在米花中央医院，或者说，在那次事件当中受伤的警察还有一部分活着的组织成员都被送到了这里治疗。为了避免组织的残党跑来报复兼灭口，医院单独隔离出一栋大楼，由警方负责守卫，只有少数获得允许的医生、护士和病人家属可以进出，带进来的物品也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不过虽然在同一栋楼里，但北原苍介恢复得很快，没多久就转移到VIP病房；而阿笠博士和安室透情况都比较危险，之前一直待在重症监护室当中。 “博士已经从ICU出来啦！”元太抢先说道：“他还抱怨说不能吃蛋糕呢！” 他腮帮子鼓鼓的，便用手挡着嘴巴说话。 光彦拿着美味的樱花状和果子，同情地说：“看起来好可怜哦！” “你们几个！”灰原哀严肃地说：“博士现在的情况只能吃营养餐！所以不许偷偷给他带零食，听到没有？” “嗨——”三人乖乖地齐声道，相互对视之间眼中都是对老人的同情，但是他们也知道好歹，所以只能默默地同情一下了。 “正好可以让博士减肥！”柯南安慰自己的小伙伴们：“而且有芙纱绘女士的照顾，博士吃什么都会很开心的。” “说得也是啊——”一群孩子想起之前他们在病房里看到那种甜甜蜜蜜、好像恋爱中的中学生一样的氛围，都有点无语。 “安室……不对，降谷桑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医生说他还要在ICU观察两天。” 孩子们当中只有柯南跟安室透稍微熟悉一点，同时也是因为在站点外面看到的那一幕，他心中的冲击和敬佩难以描述，这些天也一直都格外关注那位卧底警察的情况。 “那就好。”北原苍介心中一松。 他前世的时候没有看到名柯的结局，但很多人都猜测安室透将在大结局的时候牺牲。或许对那个人来说，和曾经的朋友在另一个世界团聚未必不是一种happy ending，但对于关心他的人来说，还是希望他能活下来，活着看到他这么努力才得以造就的美好未来。 相信他逝去的朋友们也是如此祈愿的。 说笑一阵，北原苍介注意到步美和灰原哀都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模样，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几分，对众人道：“好啦，点心可不能代替正餐。马上就到午饭的时间了，京子，我记得附近有一家新开的法式高级餐厅，京子，你带孩子们去那边吃午饭吧，也把毛利先生和小兰邀请上。” “是，少主。”浅野京子笑眯眯地应道。 “哇，太棒了！”元太等人欢呼起来。 “还有，这里的食盒回头我也让人给你们送到家里，你们回去以后吃吧。”北原苍介又道。 “啊，可、可以吗？”元太看着那庞大的数量，惊喜地问道。 “当然啦，反正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北原苍介笑道。 “真是的。”临出门前，柯南道：“送了这么多高级点心，你也太惯着那些小孩子了。” 北原苍介斜视他：“你有资格说我吗？” 一直以来，那个陪着他们疯、陪着他们闹、陪着他们屡屡涉险还不加以管教的人可不是他北原苍介。 柯南一噎，顿时没话说了。想了想，他觉得有件事也应该跟北原苍介说一下：“那个把黑衣组织完整的药物研究资料送给灰原的是你的人吧？灰原说虽然在博士家的研究室被炸掉了，但是北原集团的研究室设备更加完善，不出意外的时候，真正的解药很快就能研制出来。” “恭喜。”北原苍介笑道：“你也已经跟小兰坦白了，是吧？” “嗯。” 想起当时的情景，柯南脸微微一红。他当时本来想顺着那气氛直接告白的，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等恢复以后再告白。不过随后，柯南又无语地白了北原苍介一眼：“话说小兰是从你这里确认了我的身份的吧？居然一直都不告诉我，还在旁边的笑话，你良心不痛吗？” “不会啊，很有趣。”北原苍介笑眯眯地道。 柯南：“……” 男孩转身离开。北原苍介想到最后他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略显深沉的眼神，不禁笑了。 柯南原本想问的，其实不是那句话吧？ “黑猫”的身份，这次柯南应该是已经完全确认了，过去他的有些事应该很难得到小侦探的认同，还有在这次的事件中他们也杀死了不少组织的人，这些都违背了这个世界的红方对于“正义”的理念。 但是柯南最后没有发问。 非黑即白的少年大概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谜题都需要解开，也不是所有的真相都需要公之于众，就像服部平藏等人也猜到了许多事情，却依然选择了沉默一样。 有些时候，沉默就是对所有人最好的保护。哪怕彼此都心知肚明，可是一旦说出口，某些东西就被打破了；而裂痕一旦产生，就算是时间也难以将其复原。 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柯南肯定也经历了一番艰难的挣扎。或许少年现在还有些迷茫和不甘，但终有一天，他会以更清醒也更包容的心态去看待这个世界，也会更接近他的偶像夏洛克·福尔摩斯。 北原苍介手指轻轻敲了敲手机，压低声音问道：“悠树，记忆回来了，感觉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没有，倒是有一些别的发现。】悠树回复道：【哥哥，我传到你手机里了。】 北原苍介划了一下手机，看到悠树截取的一幅幅画面——杀手的尸体被塞进下水道里，欺骗了阿笠博士的玛格丽特，黑衣组织据点的内部结构，灭绝人性的实验室，还有重伤的降谷零仰望头顶的一幕。 【哥哥，那个降谷零最后好像看到我了。】 “他知道是你救了他？”北原苍介问。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清。但是如果他看清了话……】 “嗯？” 【我那时候……不太像人。】 北原苍介懂了。 “我会跟他谈谈。放心，他在没有确认之前，不会随便报上去的。” 【哦。】 这时，门又被轻轻敲了两下，推开，步美谈进头来，小声问道：“北原哥哥，我能打扰你一会儿吗？” 第431章 守护骑士 少年侦探团的几个真小孩一直都是些心特别大的孩子, 尽管他们经常目睹凶杀现场，也多次经历了九死一生的险境，但是一直都没有留下多大的阴影, 转眼间就能嘻嘻哈哈地玩闹起来。 但是这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下基地黑暗阴森的环境里承受了太大的压力, 步美从被解救之后就一直都焉头耷脑地提不起精神来。尽管孩子们想方设法地逗着她笑，把她喜欢的东西全都拿过来, 连柯南都天天陪着她，但小女孩依然闷闷不乐, 话也比平时少了很多。 此时见到她怯生生的眼神，北原苍介也不禁心头一软, 笑道：“当然。过来点，步美。” 步美走过来，北原苍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问：“看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是还在为那天的事情害怕吗？做噩梦了？” 步美摇摇头，又点点头, 凑过来轻轻靠在北原苍介身边, 低声说：“北原哥哥……我……是不是很没有用啊？” 北原苍介手一顿, 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步美很好。” “可是……北原哥哥也是……博士也是……都是因为我才差点儿死了……”步美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眼睛红红的, 看着可怜极了。 北原苍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有一件事你一直都不知道, 步美……” 女孩被他这种仿佛要讲述什么重大秘密的语气给吸引了, 仰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那个时候, 其实我真的我快要死了, 是你的声音把我从三途川拉了回来。” 北原苍介低头含笑看着她,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映在苍白的皮肤上，于是连发丝好像都是会发光的。 女孩怔怔地看着他。 “不要觉得自己是什么累赘，步美。至少对我而言……我能活着回来，跟你那时候的努力呼唤绝对是有关系的。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死——这是我的真实想法，绝无虚言！” “所以步美，你比你自己所以为的更重要，明白吗？” 女孩大大的眼睛中盛着一泊水，卷翘的睫毛终于承受不住负荷，卸了劲似的一弯，便有一滴泪水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 宫野明美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等着去看望病人的灰原哀出来。其实她也很想进去，至少亲自对那些拼上性命保护了自己妹妹的人说一声谢谢，可惜她目前的身份与北原苍介等人明面上没有多少交集，在警方面前也没有什么的信用度，不能让他们网开一面。 这样的等待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枯燥的，但是宫野明美并不这么觉得。只要想到过一会儿就能看到妹妹，她的心中就盛满了快乐。 ——尽管这些天她们一直都在住在一起，但这份快乐并没有因为习惯而减少半分。 仔细想想，从志保出生到现在，也就只有很小的时候她们曾经在一起生活过，只是那时候的事情志保大概都已经不记得了吧？毕竟她那时还太小了。 长大以后，在组织的监管下，姐妹两人连见面都变成了一种奢侈，有时隔很长时间她们才能坐在一起喝一杯咖啡。但奇妙的是，时间和距离并没有淡化她们之间的亲情，反而让彼此在对方的生命中变得更加重要。 身旁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还没有看到来人，宫野明美脸上就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 她看着走到身旁的小女孩，笑着问道：“怎么样？想说的话说了吗？” 灰原哀将鬓边的发丝撇到耳后，摇了摇头：“步美在跟北原哥哥说话，所以我就没进去。之后再说也没关系，北原哥哥会理解的。” 看着她的模样，宫野明美的笑容不禁变得更深了几分。 “怎、怎么了？”灰原哀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好呀！”宫野明美感慨着说：“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还有人能替我爱着你，保护你，真的是……太好了。” “……肉麻死了。”灰原哀红着脸咕哝着，嘴上好像很嫌弃，却又舍不得放开姐姐温暖的手，反而像只小猫咪似的，更贴近了几分。 宫野明美只是笑了笑。 妹妹变成小小的一只，连性格好像也回到了小时候……不，比小时候都更爱撒娇了，这才是被宠爱的孩子该有的样子啊！ “对了，姐姐。”灰原哀抬头道：“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你也一起来好不好？” “啊？会不会太打扰了？”宫野明美惊讶地道。 “才不会！”灰原哀说：“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会介绍我姐姐跟他们认识，大家都很期待呢！” “我也很期待见到志保……不，小哀的那些朋友，要谢谢他们一直以来对你的照顾呀！”宫野明美开心地道。 灰原哀半月眼道：“是我照顾他们比较多吧？” “是这样吗？哈哈……” “当然啦！那些孩子们……”灰原哀话还没有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她瞳孔放大，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就要把自己藏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双手却先推着宫野明美藏到了大树后面。 “怎么了，小哀？”女孩惊惧至极的反应让宫野明美也吓了一跳，她又心疼又惊慌地抱住妹妹问道，然后听到了仿佛抽气般的低哑声音：“组织……” “什么？”宫野明美的脸色陡然一白。 “组织的人在附近！”灰原哀浑身冰冷——难道黑衣组织的人真的来医院了？他们想干什么？是要报复……还是来调查？ 宫野明美身体一颤，她迅速将妹妹藏到怀里，偷偷朝外看去——宫野明美虽然一度差点死在琴酒等人手上，但在那之前她一直游离在黑衣组织的外围，对那个组织虽然也感到恐惧，却没有灰原哀那么严重的应激反应。 这一眼看过去，宫野明美怔了怔，身体却先一步放松下来。 “不是那个组织的人，志保。”宫野明美听到自己冷静地说道。 灰原哀头上似乎冒出了一个问号，但身体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她先看了看姐姐，见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医院门口，脸上确实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像是…… 女孩猜到了什么，侧头看向同一个方向。 几个气度看上去不同寻常的人正在跟住院楼门外把守的警察交涉，其中为首的男人个头高大但并不壮硕，墨绿色的眼睛的下面带着明显的黑眼圈，眼神冷峻而淡漠，有点卷的黑色短发，头上戴着一顶针织帽，虽然是一身便装，但却比旁边金发碧眼的美女更加引人瞩目。 这是一个她们姐妹都并不陌生的男人。 赤井……秀一！ 灰原哀心中默念道。 这是她姐姐的恋人，同时也是她们姐妹在组织中处境艰难、倍受质疑的罪魁祸首。在以为宫野明美被组织杀害的时候，灰原哀曾经非常怨恨那个男人。但是现在…… 她再次仰头看了看姐姐，却发现她也正低头看着她，然后微微一笑。 灰原哀下意识地垂下眼睛，又问：“姐姐……你想去见他吗？” 宫野明美笑着摇了摇头。 灰原哀一愣，随后明白了什么，带着几分挣扎，艰难地说道：“如果……如果你还想跟他在一起的话……其实我也不会很反对啦！虽然我以前说过讨厌他利用你的感情的话，但是……姐姐的心情最重要……” 女孩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泥土，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她很清楚，宫野明美早就知道对方的卧底身份，却也依然爱着那个男人。哪怕她几乎被组织杀掉，她也没有怨恨赤井秀一。 曾经阻碍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组织已经烟消云散了，那么……她是不是要多出一个姐夫来了？ 灰原哀心情复杂地想。 她更讨厌赤井秀一了！ 好不容易能跟姐姐生活在一起，结果还没有几天，就要多出一个人来吗？ 而且那家伙还会把她最爱的姐姐给抢走！ 然而在她说完以后，宫野明美并没有出去与赤井秀一相认的意思，只是轻声叹了口气，笑道：“我现在可是灰原茜，不是宫野明美……灰原茜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跟FBI的搜查官赤井秀一能有什么关系呢？” 灰原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灰原桑，你在哪儿？”元太和光彦在医院门口找人，旁边是刚刚汇合的毛利兰等人。 “走吧，你的朋友在找你了。” 宫野明美弯腰笑着道，随后拉着灰原哀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你们好，你们就是少年侦探团的元太和光彦吧？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小哀。” “啊！你就是灰原的姐姐？”元太好奇地道。 “灰原桑的姐姐跟灰原桑一样，都是大美人呢！”光彦红着脸赞美道。 毛利小五郎两眼放光地伸手道：“灰原小姐你好，我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柯南在此之前已经跟灰原哀沟通过，也跟宫野明美见过面，并不觉得意外。而毛利兰和浅野京子也都走过来打招呼，宫野明美很快就跟几人打成一片，众人结伴朝餐厅走去，说说笑笑地仿佛认识了很久的好友一样。 背后隐约感觉到的锐利视线仿佛是一种错觉，宫野明美拉着妹妹的手，始终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妹妹的惊讶和疑惑，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是的，她到现在都依然爱着诸星大……不，应该说是赤井秀一……她想和他在一起的心意始终都没有变过。 但跟她的爱情比起来，妹妹的安全更加重要。 那个男人……他是她爱的人，但他也是FBI。如果他们在一起，宫野明美的身份就有很大的可能会暴露，继而也会暴露灰原哀的真实身份。 到那时候，如果美国政府或者资产巨擘要让妹妹继续研究那些药物、进行人体实验、为他们延续“长生”的梦想，他们又该怎么办呢？赤井秀一能保护她们吗？ 就算赤井秀一、北原苍介还有工藤新一等人都愿意保护她们，但是她们该把那无穷无尽的麻烦带给那些关心自己的人吗？那样的生活，又是她们想要的吗？ 这样的问题，宫野明美已经反反复复想过很多次了。 她知道，人们对宫野志保药物研究能力的觊觎绝不会随着黑衣组织的覆灭而消失，反而可能随着组织资料的曝光而变得更加执着和可怕。倘若APTX－4869那种返老还童的作用也被人发现的话，全世界的政府和有钱人或许都会想尽办法找到“宫野志保”。 所以她们必须要把自己隐藏起来——志保已经决定不去服用解药，而是以“灰原哀”的身份真正的活下去；那么她难道还要为了自己一时的欢愉，而忽视未来巨大的隐患和危险吗？ 不能。 爱情固然很重要，但是妹妹能快乐而平安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宫野明美拉着灰原哀的手紧了紧，当女孩再一次看过来的时候，宫野明美给了她一个灿烂又释然的笑容。 灰原哀便也忍不住笑了。 ……………………………………………… “秀，你在看什么？” 先一步走进医院大楼的茱蒂发现赤井秀一还站在门口，回头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赤井秀一收回视线，跟了上去。 刚才他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在想要追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这一次FBI抓住了组织不少重要干部，与日本警方进行情报交换的时候，应该能问出明美的下落吧？ 想到那个温柔善良、爱得纯粹又执着的女孩，即便是赤井秀一，心也不由得柔软下来。 第432章 守护骑士 北原苍介靠在窗边, 垂头看着外面。 “少主，你在看什么？”来送饭的神野东见状，一边摆开食盒一边问道。 “FBI。” 神野东眉头一皱, 走到窗边向外看去，很快就锁定了茱蒂和赤井秀一等人。 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 似乎都被某个人感知到了。赤井秀一忽然抬头，直直地看向这边，但因为玻璃反光的关系, 他只隐约看到窗边有两个人影, 却没有看清他们的样子。 但此时在那栋楼当中，除了医生护士, 剩下的伤员都是警察和组织成员, 而组织成员哪怕是重伤当中, 也被拷在病床上，以免他们逃走或者伤害医护人员。 所以…… 刚才的那道视线……是波本醒来了吗？ 不，应该叫他降谷零才对。 想到那个男人此时或许正站在窗前, 看着他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赤井秀一有些无奈，又有些高兴——虽然安室透自己不觉得, 但赤井秀一的内心深处始终将对方当做跟自己相同处境的同伴，同时也因为诸伏景光的死而对安室透深怀歉意。对方能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 九死一生的活下来, 赤井秀一当然是为他高兴的。 于是这位被称作“银色子弹”的男人缓和了目光中的冷漠和锐利, 冲着视线传来的方向微微点头，笑了一下。 “秀？”茱蒂疑惑的问：“你看到熟人了吗？” 她转过头, 只看到住院大楼上一扇扇反光的窗户。 “没什么, 我们走吧。”赤井秀一说着, 几人一起离开。 窗户后面的神野东：“……” 他紧锁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同时那个男人的样貌也激活了他脑海中的某些信息。 “那个男人……是FBI的赤井秀一？我听说他是世界上最强的狙击手。”神野东道。 “嗯，应该也是为组织的事而来。”北原苍介说着，把食盒里最后几个碟子也依次拿出来。 神野东见状连忙过来阻拦：“等等，我来弄，你去床上休息……京子去哪儿了？她不是应该在医院照顾你吗？” “我让她带着那几个孩子去外面吃饭了。”北原苍介一边回到病床上，一边无奈地说：“神野，我恢复得很好，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吧？” 神野东神色微凝。 他没有提起自己当时找到北原苍介时，一瞬间感受到的巨大恐慌甚至让心脏仿佛都撕裂了一般，也没有提及之后每每午夜梦回时的心悸和冷汗，只是略微一顿之后，顺着北原苍介的话说：“是啊，你这次受伤比上次还重，但恢复的速度快得让医生都惊讶了。” 停顿两秒后，他笑叹道：“可千万别再有下一次了。” 总感觉这句话已经是老生常谈了。 北原苍介并指一竖，认真地承诺道：“是，我保证不会了！黑衣组织都已经被消灭了，我们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冒险了。” 神野东定定地看了他一阵，看到他眼中没有敷衍和心虚，眼神这才柔和下来：“那要说到做到才行啊，少主！” 北原苍介笑了笑：“会的。” 任务卡在口袋里微微发热，被他按了一下才安静下来。 神野东将小餐桌摆上病床，放上食盒和碗筷等，又续上了刚才的话题—— “听说这次日本警方突袭组织基地的时候，FBI跟在后面捡了个大便宜，抓住了不少重要成员。”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像是那些美国人的做派。他们应该也是以此为条件，跟日本政府达成了合作。” 北原苍介心道：也就是安室……唔，降谷零现在还昏迷不醒。不然说不定合作还不会这么顺利呢！ 神野东又道：“不过浅井医生那边传来消息，库拉索在那天晚上离开过，到早晨的时候才回去。” “不用担心。”北原苍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悠树跟我说，警方第二天在某个公园里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身上还带着□□。他比对过警方录入系统的DNA，确认那家伙就是组织的二把手朗姆。他应该是在逃走的途中，被库拉索给干掉了吧？” 神野东觉得不太妙：“如果是她做的……那她得要先恢复记忆才行！” 浅井成实……不，应该说其他人都会有危险！ 那个女人可是黑衣组织的顶级杀手！ 神野东心里一紧，随后手就被北原苍介拍了拍。 青年安慰道：“她恢复记忆以后没有逃走也没有反杀，反而去干掉了朗姆，这足以证明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不是吗？” “……确定吗？”神野东依然有些怀疑——人的立场，真的可以转变得那么迅速吗？ 而且朗姆被库拉索所杀，这只是北原苍介的猜测。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呢？万一库拉索恢复记忆以后决定潜伏在北原家附近、伺机报仇怎么办？ 那种亲近之人一次次濒临死境的体验，他是再也不想有了。 “如果神野还担心她的立场的话，不如直接去找她谈谈怎么样？”北原苍介建议道：“用你的双眼，去亲自判断那个人到底可不可信。” 神野东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当即就告辞离开，临走时又把樱子叫来照顾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其实我也真的没那么脆弱。 算了，就当是彩衣娱亲吧。 任务卡转化了大量的生命值，不但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还修复了最致命的那些伤口。所以送到医院以后北原苍介的状况看起来凄惨，但经过治疗以后没两天就可以下床自己走动了。 当然，他每天活动的时间有限，离开病房的时候也还是需要坐轮椅。 用过午饭，樱子将餐桌收起来，又被北原苍介倒了一杯有助于伤口康复的药茶。北原苍介喝茶的时候，少年侦探团也都从饭店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化名为灰原茜的宫野明美。孩子们在医院又待了一会儿才离开，宫野姐妹倒是留了下来。 看到她们，北原苍介忽然想起不久前离开医院的赤井秀一，又想起这些人在原本剧情中的故事，不禁有些感叹。 FBI的王牌搜查官应该还不知道，他刚刚跟自己深爱的女人擦肩而过；变小的高中生侦探也不知道，他刚刚错过了跟自己未来最强大的盟友的相遇。 满月之夜的二重推理没有发生，也没有之后红与黑一次次的接触、再会、碰撞、追寻、试探和厮杀，好像少了许多精彩的故事。但是北原苍介相信，他身边的这些人——无论是谁，都宁愿自己的生活没有那么多波澜起伏和痛苦挣扎，而是能在和平的社会中恋爱、上学、破案，享受生活。 当然，层出不穷的凶犯不会伴随着黑衣组织一起消失，想必工藤新一的生活也不会多么平静。但是在没有黑衣组织的情况下，名侦探自己就可以游刃有余地处解决平时遇到的那些案件，主角光环也可以庇佑他历经劫波而无往不利。 回过神来的北原苍介放下那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原著剧情”，低头听灰原哀说了她们姐妹的决定，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样很好，我会安排好你们的户籍资料和社会保险，保证以后无论谁去查都不会发现端倪。” 以悠树的科技水平和北原苍介的“钞能力”，这只是小事一桩。 灰原哀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就知道，北原苍介会理解并支持的。 北原苍介问宫野明美：“新的名字决定是灰原茜了吗？” “嗯。”宫野明美怜爱地看了看妹妹，笑道：“小哀要跟我在一起，我也不想她为了我离开这些朋友、改变现在的生活……名字而已，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只是我不能再用以前公安帮我安排的身份了。” 虽然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但无论日本公安也好，美国FBI也好，都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意志能够左右的，那是分别属于两个国家的庞大机构，背后是错综复杂的势力和未知面目的政客。为了妹妹的安全，她们最好永远都不要接近这些与国家政府有关的机构。 “这个简单。”北原苍介没有犹豫地答应下来，又道：“只是……” “我明白。”宫野明美点点头：“整容手术……麻烦您再帮我安排一下了。” “姐姐……”灰原哀不禁担忧地握住了她的手——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又不是有什么面部缺陷或者对美丽有极端的追求，自然不愿意在脸上动刀子。 “放心，不用垫假体或者削骨什么的。”北原苍介观察者宫野明美如今的长相，说：“其实只要简单地修饰一下眉形唇线之类的，就能让你看上去判若两人。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点痣或者纹身，比割双眼皮的手术都简单。” 反正这个世界上俊男美女的长相大部分都有几分相似，甚至还有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长得一模一样。这种时候，就只能靠相貌上的一点细节来区分了。 “这样啊……那还好。”灰原哀松了口气，又郑重地道：“不过纹身还是算了，纹身不行！” “那我把眉毛纹的粗一点吧……一字眉怎么样？” “不行！这个也绝对不行！”灰原哀跳脚反对——小姑娘对美还是有很高标准的。 “那把下眼睑弄粗一点……” “这不就跟那个FBI一样了吗？”灰原哀不高兴地反驳。 “或者加个法令纹……” “……姐姐你也不用这么急着变老吧？这样别人会说我们不像姐妹，而像母女的！” 北原苍介看宫野明美笑眯眯地逗着妹妹玩，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的灰原哀，看上去真的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了。 这样……真的很好。 第433章 守护骑士 在北原苍介的帮助下, 化名为“灰原茜”的宫野明美和灰原哀获得了一整套的身份资料——户籍、社会保险、医疗保险、就诊记录、学籍资料等等。 “灰原姐妹”父母双亡（悠树找到了一对在七年前去世的、姓“灰原”的夫妇的资料），两人被亲戚带到国外生活多年, 因为妹妹灰原哀无法适应国外的学校环境, 遂在几个月前返回日本。 在国外生活的轨迹、纳税和就医的记录、出入境的记录等等，悠树将拥有类似经历的人的资料修修改改融合拼接，形成一份无论任谁看来都毫无破绽的资料。他甚至在资料中“灰原姐妹”生活过的城市找了几个网上论坛, 暗戳戳插入了一些聊天记录和照片，好像那里确实生活过这么两个人一样。 有这些资料在, 哪怕今后真的有人对她们的身份产生怀疑，那么接下来的调查也会打消一切疑虑，越有能量的人，反而越看不穿其中的破绽。 当然，同样极为真实的资料，悠树也给自己弄了一份。 新的身体前两天才刚刚做好，于是之前因为“得了重感冒而在医院治疗”的北原悠树终于康复, 回到了小伙伴当中。 灰原哀选择维持现在的身份，“江户川柯南”却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复成原来的自己。有了完整的资料和全套设备，灰原哀很快研制出真正的解药。随后“江户川文代”从美国返回, 她邀请毛利一家和北原苍介等人、柯南邀请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 众人一起在高级餐厅吃了一顿大餐，顺便还解决了一起案件, 最后在回家的路上柯南决定跟小伙伴们道别。 “抱歉, 大家。” 当孩子们走了一段路发现柯南落在了最后面，回过头来喊他的时候, 却听到男孩带着不舍和怀念, 笑了笑, 用格外温柔镇定的声音说道：“我要离开了。” “离开？”元太不明白：“你要去哪儿？啊, 我知道了！你又要偷跑是不是？” 男孩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地说。 然而这一次，柯南不像以前一样含糊其次，也不是因为太危险而呵斥他们待在原地。黑发男孩用留恋的目光依次看过这些熟悉的小伙伴们，某种凝重而感伤的气氛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孩子们不安地看着他。 周围的成年人都知道真相，却选择了不去打扰，反而体贴地走远了一些，将一切交给孩子们自己来解决。 柯南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毛利兰，深吸一口气，对孩子们说：“我爸爸妈妈要带我去国外生活了，以后我就在那边的学校上学，转学的手续也已经办好了……所以……” 看着孩子们的眼睛，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真的吗，柯南君？”光彦一脸的难以置信。 “骗人！”元太握着拳头大叫道：“我们不是少年侦探团吗？你难道要当逃兵吗？” “我不相信……柯南君要是去了国外的话，以后不就见不到了吗？”步美放声大哭道：“我不要这样！不要离开好不好，柯南君？” 悠树倒是还算从容，他一开始就知道柯南的身份，在他看来，不管柯南外表变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朋友。就是以后去上学的时候少了一个人，多少会有些不适应。 灰原哀站在孩子们旁边，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垂落的发丝在她的眼睛上留下了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她知道“柯南”不会真正离开，但等他回来的时候，就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而不再是整天和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一起露营、一起冒险的“江户川柯南”。 好难过啊，就像是心被生生地撕下了一块似的。 然而眼看孩子们的眼泪和喊叫让柯南手足无措，灰原哀提起声音道：“好啦，别这么任性！” 众人的声音顿时一止。 灰原哀和柯南一直是少年侦探团的领头羊，而且女孩聪明稳重、思想成熟又充满神秘感，平时性格也较为冷淡，几个小孩多多少少对她都有些敬畏的心理，平时灰原哀的话比柯南的更管用。 此时灰原哀严肃地看着孩子们，像以前一样冷静地说道：“步美，元太，光彦，你们回家的时候，都可以跟自己的爸爸妈妈待在一起，对吧？” 三个孩子乖乖点头。 “那你们能想象离开父母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感觉吗？” 孩子们：“……” 摇头。 别说几个月，哪怕只是两三天看不见，都会特别想念。 “江户川君也一样，他也会想和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单独一个人留在日本。”灰原哀垂下眼睛，道：“他能跟家人团聚，是值得庆祝的事。作为朋友，我们应该……为他高兴，而不是去勉强他留下来。” 孩子们忍不住回头去看“江户川文代”。 胖胖的女人拎着手提包站在不远处的商铺屋檐下，伸着脖子看着他们这边，显然十分关心，却忍耐着没有过来打扰他们的告别。 柯南的爸爸妈妈肯定也很爱他吧？很想念吧？他们一家人分开了这么久，柯南不知道有多盼着能回到自己父母身边吧？ 他们这样哭着喊着要求柯南留下来，完全不去考虑柯南和他父母的心情，真是……太差劲了！ 伴随着这种想法，孩子们都真正地安静下来，但眼泪却没有听话的平息下来，反而变得更加汹涌。 …………………………………… “看样子已经达成和解了呢！”“江户川文代”用甜美的声音说道，脸上露出了笑容，又摸了摸下巴，十分遗憾地说：“其实不长大也可以啊，新酱这个样子也还是很可爱的嘛！要不我把他的解药偷偷藏起来算了！” 毛利兰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连忙道：“不行！这可不行！” 以工藤有希子喜欢恶作剧的性格，她真能干出这种事来，好重新体验一遍养儿子的快乐——毛利兰对此深信不疑。 虽然毛利兰心里也觉得新一现在的样子很可爱，但她真的没办法跟小学一年级的男生谈恋爱，哪怕心里知道他是高中生工藤新一也不行。 然而急急忙忙地反对过后，毛利兰看到了工藤有希子调侃的眼神，顿时知道自己又被她戏弄了，整张脸变得像火烧一样滚烫。 工藤有希子笑嘻嘻地揽住她的肩膀，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小兰，新酱那个臭小子是不是已经跟你告白了？” 毛利兰声如蚊蚋：“没……” “还没有吗？”工藤有希子惊讶地问：“那你们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有没有……” 她凑到少女耳边低语。 毛利兰羞得快要钻进地缝里去了，忽然间她想起了什么，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看向柯南。 柯南：“……” 突然觉得好冷，又到冬天了吗 …………………………………… 北原苍介略带谴责地看着阿笠博士：“你怎么也来了？伤口不是还没好吗？” 阿笠博士笑呵呵地摸摸脑袋：“今天不是特殊吗？我等会儿就回医院了。” 北原苍介看了马路另一边一眼。 几分钟前，一辆白色的汽车停在那边。隔着车窗，北原苍介能看到后座一个金色头发的女人默默看着他们。 那是阿笠博士的青梅竹马——芙莎绘·坎贝尔·木之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她头上并没有戴着任何帽子——好像随着跟阿笠博士的重逢，她也终于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一样。 她曾经的那位司机比利虽然也是黑衣组织的一员，但是经过FBI的调查，芙纱绘本人跟犯罪组织没有任何联系，只是她旗下的公司跟黑衣组织的企业有一些正常的商业往来。 她等在这里……是打算待会儿送阿笠博士回医院吧？ 看着那边难分难舍的几个孩子，北原苍介忽然道：“那个时候……步美以为你是为了保护小哀才突然自杀，但其实……你是为了保护步美，对吧？” 阿笠博士一怔：“她告诉你了？” “嗯，步美跟我说了事情经过。”北原苍介道：“你知道她们抓错了人，担心那些杀手会因为迁怒或者为了灭口而杀掉对他们来说没有用处的步美，所以突然自杀——因为你活着的时候，你作为科学家的价值是大于步美这么一个普通小女孩的；但如果你死了，步美就是唯一能用来威胁入侵者的人质，柔弱的小女孩也确实更容易激发他人的保护欲，因此对方极有可能不会伤害步美，这样步美才有希望坚持到获救的时候……你是这样想的吧？” 看着阿笠博士的脸色，北原苍介自问自答的点点头：“果然……千钧一发之际能做出这样的决断，博士真的很了不起。” 阿笠博士无法反驳，只能竖起胖胖的手指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苍介，你猜到就算了，不要告诉步美呀！我不想让她背负这么沉重的东西。” “我不会多嘴。”北原苍介看着那个真正的七岁小女孩，回想起漆黑走廊中步美努力为他按住伤口的模样，说：“不过我觉得……告诉她也没什么，步美比你所以为得更加坚强。而且，强者保护弱者，成年人保护小孩，这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话虽如此，”阿笠博士笑着道：“但我还是希望她开开心心的……如果她知道以后哭起来，那我可就头疼啦！” 北原苍介笑了：“那倒也是。” “对了。”阿笠博士又想起一件事：“那个在组织基地里救了我们的人……她怎么样了？” “哦，水无怜奈吗？”北原苍介正好也了解过那名知名女主持人的情况，便道：“她其实是CIA的卧底特工，现在已经转去美国的医院了。听说她的伤势很严重，以后就算康复，恐怕也只能做文职了——不过这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吧？” 水无怜奈性格温柔善良，本身就不适合这种谍（防）报工作。记得她还有个弟弟，是个聪明但是冒冒失失的家伙，姐弟两感情很深。水无怜奈脱离危险的卧底工作以后，两人应该终于可以团聚了。 不知道赤井秀一会不会去见他的家人——身为MI6特工的母亲赤井玛丽，生死不明的父亲赤井务武，据说“头脑世界第一”的弟弟羽田秀吉，还有一直在找哥哥的世良真纯。 思绪在“赤楼梦”的戏谑上转了一圈，北原苍介看向灰原姐妹，随后视线又挪开来。 既然已经决定了放下过去，那么有些事……就让它永远地成为一个秘密吧。 比如赤井秀一其实是她们表哥这件事…… 第434章 守护骑士 第二天一大早, 柯南和他的母亲“江户川文代”乘坐北原集团的私人飞机飞往美国，少年侦探团的几个孩子在机场跟柯南告别，也赠送了昨晚熬夜准备的礼物。经过一晚上的沉淀, 孩子们的情绪都稳定了很多, 一个个顶着红肿的眼圈，跟柯南约定了以后要经常写信、打电话, 放假的时候再一起玩。 柯南无奈地一一答应，但事实上他很清楚, “江户川柯南”今后再也不会出现, 他已经决定今后会用变声器以柯南的声音继续跟孩子们打电话, 然后逐渐拉长这个时间间隔, 直到关于自己的记忆从孩子们脑海中逐渐淡化, 就到了“江户川柯南”彻底消失的时候了。 他将会以工藤新一的身份重新与孩子们相识, 但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就是江户川柯南。倒不是不相信孩子们，只是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同时他恢复原来的身体以后, 也不会立刻回到日本，以免有心人注意到“工藤新一消失的同时江户川柯南出现, 而江户川柯南刚刚消失, 工藤新一又再度出现”。不过曾经“工藤新一”和“柯南”同框出现过，而在大众的眼中, 工藤新一只是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并不是死了或者失踪了，再度出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要旁观者对科学还有一丝丝尊重, 就不会脑洞大开地想到他变小又变大的经历。 只有北原苍介注意到, 在组织毁灭、柯南服下解药以后, 这个世界的时间终于逐渐趋向于稳定, 再也不会一觉醒来发现下雪了，过两天又变成炎炎盛夏。 但大概因为这是一个推理和侦探的世界，日本的犯罪率依然居高不下，米花町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同时随着工藤新一去了美国，最近这段时间，美国的犯罪率也陡然飙升了一大截。 北原苍介：…… 唔……主角的死神光环，威力好像变得更强了的样子。 一个月后，“去国外进行侦探的学习”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返回日本，当天晚上跟毛利兰告白，两人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只是第二天，据说工藤新一是顶着一对熊猫眼去学校的，于是帝丹高中的学生们没能为男神的回归而欢呼雀跃，反倒是工藤新一迎来了一阵善意的嘲笑。 在他回来的同时，北原家和阿笠家被炸掉的房子也都重建起来——名柯世界的建筑工人们训练有素，效率高得没话说，炸毁的房子几乎百分百地被还原了，添置家具这种小事，北原苍介自然交给了下属去完成，顺便还找了个理由给冢本数美的父亲升了两级，年末又发了一份超厚的红包。 随后，灰原姐妹住进了阿笠博士家旁边的别墅——因为之前的爆炸事件，屋主低价卖掉房子，连夜逃出了这座危险的城市。温柔善良的灰原哀姐姐自然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不过平时放假的时候，孩子们还是习惯性地聚集在阿笠博士家，因为老人家里总有各种最新款的游戏和好吃的零食。而灰原哀也不需要每天监督阿笠博士的饮食了——为了能站在芙纱绘身边的时候看上去不要像是年迈的老父亲和漂亮的混血女儿，阿笠博士奋起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开始减肥，虽然很辛苦，但心上人相伴，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顺便一提，去找库拉索谈话的神野东可谓是气势汹汹地去，又一脸懵然地回来了。因为他还没开口，库拉索就坦诚了一切——她是在将要被处决的时候因为大脑特殊，所以被朗姆洗脑后变成了他的下属，其实本身对组织就没有多少忠诚可言。失忆又恢复记忆以后，洗脑的影响解除，库拉索甚至比绝大多数人都更加痛恨那个黑暗的组织。 在她还是朗姆心腹的时候，曾经负责过很多机密的任务，比如为朗姆安排出行时的身份或者从基地撤离的路线。所以库拉索恢复记忆以后发现组织的秘密基地正在被警察突入，她立刻找到了想要逃走的朗姆，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人。至于从朗姆手中得到的手提箱，库拉索则直接交给了神野东。 习惯了怀疑的老爷子被这一记直拳给打懵了，等他回到北原家的时候，几乎忘了自己之前到底想说什么。 至于箱子里的，则是组织东山再起的保障——大量的地产文件、股权文件、十几家国际银行的秘密账号或者保险库的密钥，组织的成员名单和卧底名单，以及一些大人物的黑料等等。 可以说，各国特务机构无数卧底多年兢兢业业的搜查，加起来都比不上关键时刻库拉索的反戈一击。 北原苍介原以为这次FBI捡了个大便宜，最后却发现真正的赢家原来是自己。乌丸集团努力了几代人的成果，可以说大部分都落进他口袋里了。 就……挺意外的。 现在他完全可以踹开铃木集团，宣称自己才是日本首富了。 北原苍介不缺钱，但也没有把到手的钱推出去的习惯。他仔细考虑了一阵，将库拉索带来的这些东西各自安排了用途—— 卧底名单和组织成员的名单可以给安室透拿去冲业绩——自己人当然要照顾，他也很乐意看到安室透给那些跨国执法的FBI们添堵。 还有一些目前没暴露的、在组织掌控下的医药公司和研究所，可以隔段时间就放出去一两条消息吸引各方有心人的注意，免得他们总把目光盯在这弹丸小国，然后发现一些不该发现的人。 一直跟着他的这些人，每人都收到了丰厚的回报，最少也是一条街的商铺地产所有权，光靠收租就能完全实现财务自由，可以说一跃成为金字塔靠上层次的富豪阶级。不过众人并没有因此就离开北原家——躺着数钱当然快乐，但如果人生只剩下钱，那未免也太寂寞了一些。北原苍介身边的这些人，各自都有一段不愿提及的过去，也因此更加贪恋如今这种家人般的温暖，财富只是让他们多了几分花钱的从容，并没有淡化众人之间的感情。 剩下的资产依然是个天文数字，北原苍介也不打算据为己有，他将大部分资产都交给神野东去打理，同时成立了一个不接受任何形式捐款的慈善机构，只为真正需要的人提供捐助，还在世界各地建立了福利院，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尤其是被父母遗弃或者想要逃离原生家庭的儿童，总负责人是神野东。 可以想象众人在得知他的这个决定时有多么震惊。 北原苍介知道，有些人甚至将他形容为“活着的圣人”、“世界上最伟大的慈善家”，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并不是那种善良无私到这种地步的人，而是因为当时他虽然拒绝了任务卡【脱离】的提议，但他在这个世界能够停留的时间终究是有限的。 在任务结束以后，北原苍介额外停留的时间需要用自由点数去兑换。尽管最后的任务让他一次性收获了四位数的自由点数，但是任务卡提醒他，新的任务世界会更加危险，在这里积攒的点数到那个世界以后会为他前期提供巨大的优势，因此不能在这里挥霍无度的使用。推算下来，他在名柯世界最多只能停留十年，但最好不要超过五年。 他终归要离开，也不打算在短短的几年当中不负责任地留下后代，那么巨大的财产占有或者失去，对他来说都没有多大的意义。 甚至他心里还有一种隐秘的、无法对任何人言说的期待——倘若这些人当中有谁为了钱而选择背叛或者离开他，那么当北原苍介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也能更心安理得一些。 然而没有。 或许名柯世界的人本身就比他前世那个世界的人更加纯粹，众人不但没有因为财富而激发什么犯罪的属性或者穷奢极欲的爱好，反而变得更加兢兢业业，并且好像在工作中获得了北原苍介不能理解的快乐。 在没有了赚取点数的要求之后，北原苍介顺便把一些他印象比较深刻的案子给处理了，比如揭穿某些压榨学生的不良教授的真面目，某些隐藏多年的凶手喜提银手铐一对，一些犯罪团伙纷纷落网。 还有北原苍介的音乐老师——具有绝对音感的羽贺响辅，北原苍介让人调查出他某些家人的不法事，然后将他一半的家人送进了监狱。若非如此，过不了多久羽贺响辅就会把他们都送进地狱。 奇妙的是，即便北原苍介已经把很多案件都提前扼杀在摇篮当中，但工藤新一出门遇到命案的频率依然稳定，爆炸的火光始终都是东京春天的点缀、夏季的焰火、秋日的盛景与寒冬的热度——每个季度至少发生一次，按时按点，从不迟到。名侦探工藤新一如今不踩滑板，而是像他的好友服部平次一样骑着摩托车，依然奔波在解决命案的路途上。 倒是少年侦探团和毛利小五郎碰到命案的频率直线降低，孩子们挂着侦探的名义，最多就是帮同学们找找走丢的小猫小狗；毛利小五郎不再沉睡，但是名侦探的名号还在，平时接下的委托中如果有比较困难的，毛利兰就偷偷给男朋友打电话，毛利小五郎也假装不知道。总之，在工藤新一的帮助下，毛利小五郎的委托都磕磕绊绊的完成了，同时“小五郎江郎才尽”的传言也无可阻挡地流传出去。 在“动物园”组织被覆灭以后，怪盗基德同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消失了——黑羽快斗的父亲黑羽盗一终于回到家中，并且跟他解释了当年发生的事。在没有了为父报仇兼寻找真相的动力之后，黑羽快斗也不再以怪盗基德的名义发出预告函，而是沉浸在普通高中生活力满满的快乐日常当中——比如跟中森青子约会。 但中森青子却总是提不起精神来，约会的时候也唉声叹气。 因为她那个一直赌咒发誓想抓住怪盗基德的父亲在基德久久不曾出现以后，就跟被抽走了精气神似的，整日里闷闷不乐，无聊、颓废、摆烂，仿佛一条晒在屋檐下的大号咸鱼。 黑羽快斗其实也对潘多拉到底存不存在挺好奇的，于是他回去就发了一封预告函。中森青子还没有进家门，就见自家老爹满血复活嗷嗷叫着冲出去，兴奋地好像瞬间年轻了十岁。 中森青子：…… ——坦白说吧，老爸，女儿和怪盗基德，你到底爱谁比较多一点？ …………………………………… 他们的故事照样在继续，而几个月后的一天，恢复公安身份的降谷零约北原苍介见面。 上午的咖啡厅里没有别的客人，店主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北原苍介和安室透坐在角落里，周围有绿植作为屏障。 “好久不见了。” 北原苍介看着西装笔挺的金发深肤青年，他的身姿和神态中都透着一抹“安室透”和“波本”所没有的正气，跟过去大不相同。 只是黑眼圈有点明显。 “公安的工作很忙吗？”北原苍介搅着咖啡问道。 “还好，主要是给之前收尾的活，现在差不多也结束了。”降谷零往咖啡里加了牛奶搅拌，笑道：“还要谢谢你之前送来的名单，不然我们差点儿漏掉了一条大鱼。” “即使多走一些弯路，最终还是能够达到目的地。”北原苍介摇摇头没有居功，说：“不过组织在这个国家渗透得太严重了，现在各行各业都有受到影响吧？” “嗯。”降谷零有些无奈地道：“最近自杀率都比以前高了——还好你的慈善机构帮了很多快要活不下去的人，不然死亡人数至少要增加百分之五十。” ——自杀？真的都是自杀吗？ 看多了名柯的北原苍介脑中下意识地冒出了这个问题，联想到日本警察的能力，他觉得这里面至少有一半该是伪装成自杀的他杀事件；但想想降谷零肯定关注过，以他的能力如果是谋杀的话不可能发现不了端倪，又暗暗把这个比率往下调整了一些。 降谷零不知道北原苍介正在暗中腹诽警察的能力问题，闲谈几句后，他悄然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仪器，检查以后确认周围没有窃听器，终于进入了正题。 “苍介，你周围应该有懂易容的人吧？或者你自己就会？”降谷零正色问道。 在北原苍介潜入基地以后，展览馆中还有另一个“北原苍介”在应付游客，影猫是否真的等于北原苍介对很多人来说还是一个需要调查的问题，但熟知贝尔摩德能力的安室透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真相。 他没有等待回答，而是低声认真地问道：“能帮我一个忙吗？” 一周后，北原苍介举行了一场宴会，邀请降谷零参加。因为北原苍介现在的名声，没有人能拒绝跟他打好关系的机会，公安警察带着两名同时欣然应约。 半个小时后，一艘渔船从海岸出发，船上是两个皮肤黝黑、粗手大脚的渔民。 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中，没有打开GPS定位的渔船就像是撒出去的一滴水，转眼间就失去了踪迹。 夜色中显得格外漆黑深邃的海面上，北原苍介打着一盏晃晃悠悠的渔灯，看着降谷零拿出了一个金属制作的盒子。 “这是什么？”北原苍介好奇地问。 降谷零本不打算回答，但是看着青年跃动着火光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盒子打开了。 垫着绒布的盒子当中，是一支手指长短、外面还有金属罩子的玻璃试管，管中是像血液一样粘稠的银白色液体。那银色液体静置在管中也仿佛在缓缓流动，给人一种它似乎具有生命的错觉。 “这是组织一切罪恶的源头，也是乌丸莲耶妄想的基点。”降谷零没有去拿那支试管，给北原苍介看了一眼之后就重新将盒子锁起来密封，随后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这种液体的。组织在研究中发现，这里面含有一种能够修复DNA损伤、让衰老的细胞重新焕发活力的成分，换句话说，它能够让人类实现长生！” 北原苍介挑了挑眉，神色却没有多大的波动。 但他心里却忽然想起了命运之石潘多拉的传说——这里面该不会就是一万年一次的潘多拉之泪吧？ 降谷零继续说道：“但是这种物质也具有强烈的毒性，不可能直接使用，组织一直在研究怎么把它变得安全可靠。十八年前，天才科学家宫野厚司在这种液体的基础上研制出一种名为‘银色子弹’的药物，是组织这些年所取得的最大的突破。” “但是在实验……在组织命令宫野夫妇进行人体实验的过程中，他们骇然发现这是不该被制造出来的东西，是真正的‘潘多拉魔盒’。” 降谷零顿了顿，脑中闪过金发女人温柔的笑脸，他摩挲了一下盒子表面，脱手将其扔进了海中。那盒子肯定很重，就像是实心的铁块一样咕咚一声就被漆黑的海水吞没，估计会一直沉到海底才会停下来。 北原苍介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 降谷零说：“宫野夫妇试图摧毁‘银色子弹’并且销毁所有的研究资料，但是在进行的过程中意图暴露……最后实验室在一场大火中烧毁，组织的人只抢救下少部分资料。在那些资料的基础上，继续开发APTX系列的药物，却再也没有取得如‘银色子弹’一样突破性的进展。” 北原苍介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没有把这件事上报。” “我想你应该明白，人类的贪欲是经不起考验的。所以潘多拉的魔盒最好永远关着，不要打开。上面的人知道我从组织偷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我用你给我的名单搪塞过去了，但我觉得……最近好像一直有人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降谷零靠在船边的栏杆上，脸上罕见地流露出几分疲惫。“我也不想怀疑我的同事，但最好……不要给他们滋生恶念的机会。” “所以你才会找我帮忙易容，为了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处理这只魔盒。” “对。”降谷零笑了笑：“我想如果是你的话，既不会像那些愚人一样渴望长生不老，也不会泄露这其中的秘密。” “我的确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不过假如你不想让那个任何人得到那东西的话，为什么不彻底摧毁它？比如把里面的液体都倒进活火山的岩浆里，我就不信这样还有人能把它再收集起来。”北原苍介开动渔船的同时问道。 降谷零沉默了好一会儿，笑道：“大概是……我想给人类的未来留下一个机会吧？” “如今我们的世界没有足够的器量去容纳这种神奇的东西，但或许未来可以呢？如果将来人们能通过它征服绝症、延长寿命，那不是很好吗？” “不能因为畏惧它所带来的那部分不好的后果，就斩断了未来更广阔的可能性……对吧？” 北原苍介看了看降谷零怀着憧憬的温柔笑脸，也跟着笑了下。 总有些时候，世界就如今晚的夜色一样黑沉沉地没有一点光彩，这时候生命就如焰火一般，燃烧得绚烂又耀眼。 它短暂地划过夜空，却在人们心中留下永远的刻痕，溶化黑暗，照亮世界。 降谷零就是这样的焰火。 还有那些倒在黎明前、或者依然在黑暗中潜行的无名英雄，都是这样的焰火。他们燃烧的光芒或许无人可见，但确确实实地照亮过暗夜。 渔船漫无目的地在海上飘荡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北原苍介才打开导航，调转船头，径直朝海岸驶去。有了确切的方向，渔船高速行驶下，不久后两人就看到了远处璀璨的灯火。 城市已近在眼前。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