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Re: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05 作者:长月达平/大塚真一 内容简介 被黑衣装束的集团围住的那个男人,自己也是全身为黑色法衣所包裹着。 比昴稍高的身高,垂到眼睛的深绿色头发。面容瘦削,骨头上长着最低限度的肉和皮的人形的外表。 这肉体的主人就是让人感觉没生气到,这么表现才妥当的程度。 但是,这也是除去那闪烁着疯狂的双眸以后的话。 序章 【其名为】 ? ——过瘦的男人。 被黑衣装束的集团围住的那个男人,自己也是全身为黑色法衣所包裹着。 比昴稍高的身高,垂到眼睛的深绿色头发。面容瘦削,骨头上长着最低限度的肉和皮的人形的外表。 这肉体的主人就是让人感觉没生气到,这么表现才妥当的程度。 但是,这也是除去那闪烁着疯狂的双眸以后的话。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确实引人兴趣呢】 男人的身体斜着倾斜着,在此之上头还弯到了九十度,滚溜的眼睛毫不客气的端详着昴。奇状,做着除了这个以外别无评判的举止的男人似乎是有所肯定一般点着头。 然后男人就那样保持着倾斜的状态,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的右手拇指插进了自己的口中,然后毫不犹豫咬碎了。 肉溃骨碎,男人啜饮着淌落的血然后睁开了那浑浊的眼睛, 【你……或许,不会是【傲慢】吧?】 男人的提问,向着被拘束在墙壁上的昴。 然而,昴无法回答男人的质问。只是,呆呆地抬起头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的脸,嘿嘿地浮现出了格格不入的笑容。 与有着超脱常规的举止的男人一样,眨着已经失去正常的空虚黑瞳。 【唔姆……似乎,不给予回答的样子呢】 从口中拔出指头,男人似乎想起了自己流血的右手一般敲了自己的头。 【啊,是这样呢。这么说来,似乎失礼了的样子。你看看我做的事,都还没打招呼不是吗】 不合时宜地失礼的抱歉,男人把缺乏色素的嘴唇横向咧开不详地嗤笑着。 男人就那样,郑重地弯下腰, 【我是魔女教,大罪司教——】 保持弯腰的姿势,灵活地只抬起头正面看着昴。 【【怠惰】担当,名是……培提尔其乌斯·罗马尼空提!】 报上姓名,两手的手指指着昴,男人——培提尔其乌斯咯咯地嗤笑着。 咯咯,咯咯,咯咯地——。 ? 第一章【腐败的精神】 1 ——万里无云的蓝天,充斥在仰身倒下的昴的视野里广阔无垠。 从被召唤至异世界,回头看已经经过大约两个半月了。 这期间,变成以这种形式仰望蓝天的情况已经有几次了呢。 积乱云厚厚地试图遮挡日光,然而耀眼的照下来的阳光仍然穿透了云的厚度倾注到了地面上。 日光烧着眼睑的内部,突然昴不着边际地想到。 【这么说来……到这里来了以后到今天,还没遇到过下雨的日子呐】 夜深时候的淅淅小雨,或者傍晚时分的淋淋阵雨的话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但是那种持续下一天的绵绵长雨至今还没碰到过。 鲁古尼卡的气温若是长袖的话略显偏热,体感上是原来世界的六月,或者是还有余暑未散的九月左右的感觉吧。 从雨量很少看来,说不定是这个世界所谓的旱季。 【差不多要结束了吗?】 对翻身进行联想游戏的昴,突然被这样的声音搭话了。 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抬起头的视线前端站着一个老人。 这是一位身高很高,身着黑色一身的执事服的人。有着让人感觉不到暮年的精练身体,以及挺直的腰杆。满头的白发被仔细地梳理好,站姿看上去十分优雅。 柔和的面容上刻着温和的皱纹,一副何处的温厚老绅士的装束,然而那手中却握着刀身纤长的木剑。 【不,还差得远。刚才稍微,哲学了一下】 【吼,真是颇有兴趣的话题。请问考虑了什么呢?】 【上为火灾,下有洪水……这是,什—么呐】 两腿抬起来,然后再向下挥下一口气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身体的重心感觉还留有些沉重,但是跌打的疼痛的影响已经甚微了。 轻松地回转着手脚确认着,昴就那样握着木剑咕噜咕噜地转着然后正面——冲向了维鲁海鲁姆。 【那么,再来一回,请多指导】 【顺便一提刚才的哲学的答案是?】 【不是什么夸张的答案呐——尿床了反过来生气】 戏言回答着踏进了脚步,从低的姿势像是画半圆一般挥出木剑。 尖端斩开大气,卷起风的打击是没有留情的一击。 不过, 【唔呐!】 【太用劲了。手,脚,头,腰。还有脸】 打出去的一击从对手的头上错过,在转身的老人手中舞动的剑一闪而过。 头,喉咙,胸口,正中——被中线所连起来的人体要害被温柔地抚过,维鲁海鲁姆的木剑仅靠着碰到的冲击就把昴的身体击飞了。 多亏这绝妙的放水过的反击技,伤害本身是几乎没有的。但是,即便如此被打倒要害的冲击还是让人呼吸困难,变成受身失败发出苦叫的事态。 【咕诶!】 因为背后的疼痛而定睛看去,又一次变成大字正面映出了仿佛嘲笑着的蓝天。 清澄透彻的爽快晴空不知为何面目可憎。 【差不多要结束了吗?】 没有抑扬顿挫,讽刺和污蔑也没有的维鲁海鲁姆的平稳呼声。 询问着昴的意思的这个声音也,已经有过好几次了。 【看来已经打起精神了呢】 正在憎恨瞪着蓝天的昴,听到插进来的声音抬起了头。看到了俯视着大字躺在庭院的昴,倚靠在阳台的栅栏上的女性的身影。 【只听到了声音不过,还真是很热心的在干呢】 把体重压在扶手上俯视着昴的是,绿发的美丽女性。 是留长着近乎黑色的光色的绿发,自然地挺直了背拥有着凛然氛围的人。颇有女人味的起伏的丰满肉体,被看上去似乎是男性军服的衣服着着。 这是这个宅邸的主人,也是维鲁海鲁姆的主人克鲁修·卡鲁斯坦公爵。 虽说是年纪尚轻的女性,但也是就任国家要职的才女——是在现在的鲁古尼卡王国里,有着非常之重要的立场的人物。 【这还真是克鲁修大人。请问是打扰到执行公务了吗?】 【不,正是想着该松一口气的时候。没有必要在意的事情】 克鲁修大方地点头,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了躺倒的昴身上。 【而且,也不想有到不分缘由就否定有所努力的程度的傲慢。让雇佣的人玩玩也是一样。充分地被使用吧,维鲁海鲁姆】 【知道了。话说】 对着克鲁修流的许可方法,维鲁海鲁姆深深地弯下了腰回答道。 然后老人轻轻地斜眼望向昴, 【差不多要结束了吗?】 【我还没打算成为不懂气氛的家伙到,在刚才的对话下说出结束的程度呐】 一边拍着沾上草的身体一边站起来,昴转身三次——不对,确认了第十数次的无事。一边响着指骨吐息道。 【在美人看着的时候被打的落花流水,感觉男性角度来说还真是难以忍受的事件呐。男子汉槽都刷刷的削掉了】 好不容易借助维鲁海鲁姆扔过来的木剑,昴苦笑道。 【没必要在意。看到卿被打倒在地也不是第一次了】 【唔咕】 从头上飞来的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让昴压着胸口呻吟了出来。 【虽说我只是听了事情全貌,不过还是觉得刚才克鲁修大人似乎太过直接了】 【是吗?】 听到维鲁海鲁姆的话,克鲁修毫无恶意地脸上抬起了眉。 【自知无法够到实力所不能及的对手的道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只要有展示了无以扭曲的志向,就算有后悔也没有耻辱的地方呢】 看到摸着下颚述说着自己论点的克鲁修,昴心里感觉到了稍些的不适。 这是因为这对前几天那丑态虽说是片面但还是被评价了的意外和,想起了的在那丑态之后发生的人生最大的失败。 在王城的休息室发生的,最糟糕最恶劣的分别的瞬间。 【不如说,在我看来还是昨夜的事情更加难以接受。又听说了……考虑到卿的心情的话,体谅悲愤的余地还是有的】 【……啊哈哈】 看着克鲁修那混合着些许同情神色的视线,昂发出干笑挠着脸颊。 昨夜——几乎就是半天前的事情,似乎就是只能做出这个反应的事情了。 与甚至拜访了这个克鲁修邸的,【剑圣】莱茵哈鲁特的会面。 【而且,啊。在女性看着的时候接受着指教算是痛苦的话,那应该早就已被连续重复了的事情吧】 看到昂表情的变化,克鲁修回到了前一个话题。从扶手上探出身子的她的视线,略有深意地落向了庭院的一端。 在那里,无言至今守护着的青发少女安静地站在那里。 理解了克鲁修是在看着少女,昴对这情况的糟糕皱起了眉。 【……在家里人面前露出耻态又是别样的感觉呐】 【总觉得在终有一天会成为敌人的对手面前不停晒出真本事也是问题不过……把这样的对手招进屋内的我也是同类吗。意外的,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了呢】 做着对昴的回答,克鲁修也似乎是自省一般地好几次颔首道。像这样结束了短暂的思虑之后,克鲁修对着眼下的维鲁海鲁姆呼唤道。 【维鲁海鲁姆】 【是】 【稍微有点想活动身体了。现在,把残务解决以后就下去那边。虽说比预定还要早,今天的指教拜托了】 【了解。还请,充分地准备】 【现在我的心境的话,这还真是有些困难的进言呐】 浅笑着从扶手离开,克鲁修挺直了腰板回到了执务室。 凛然的举止。绿色的头发如舞蹈般摇动,在柔和的日光照耀下从昴的视野消失了。见此,昴那些微的紧张感随着吐息逃去了。 想到对那消失的视线露骨的安心,昴自己也对自己苦笑了。 说实话,对于昴来说克鲁修这样的女性是很难应对的类型。 正直而无所动摇的眼神,仿佛连这边的内心都要看透般的澄澈。对那率直而诚实的性格,以及那信念所支撑的言行让人感觉内心难受的时候很多。 自信到溢出,对于自己该做的事情不抱有意思迷惘的崇高存在。 【差不多要结束了吗】 对似乎切换情绪般摇着头的昴,再一次面对这边的维鲁海鲁姆这么说道。 【不是疑问性,也就是说是这么一回事呐】 轻轻地架起木剑的维鲁海鲁姆的话——听出那句末的疑问符号消失了,昴明白了着虽然苛刻然而平稳的时间结束了。 看到黑瞳里明显地带上了遗憾的昴,维鲁海鲁姆微微苦笑道。 【克鲁修大人要来的话,我也不得不尽到指导的责任。毕竟我被卡鲁斯坦家招揽的理由,一般就是因为这个】 【不会再说这之上任性的话了啦。只是,能够分出一点空闲的时间来,就已经是中大奖了呐】 感觉到练习结束的寂寥感,昴把木剑对准正眼摆好架势。 虽说中学剑道停止学习了,但即便如此也有学到剑的基本。看到静心正对站着的昴,维鲁海鲁姆脸上轻松的表情也消失了。 【——要上了】 【随时】 如同宣言,昴一蹬地面向前飞奔出去。 牵制什么的完全没有。昴就那样从正正面毫无小动作地挥下了一击。 从大上段直劈而下的一击切空,失去了前端的终点抵到了大地上。目标落空,顺着气势踏出步子的昴体势前倾翻到。 然后, 【——!】 仿佛无数的斩击闪过,昴感觉到自己被打翻了。 2 菜月·昴来到克鲁修·卡鲁斯坦的宅邸,已经过了三天了。 卡鲁斯坦公爵的宅邸,是在王都上层贵族街的最深处——格外辉煌耀眼的屋子林立的地方。虽说是只在滞留在王都时候使用的别邸,但是先不论规模,哪怕只是内装的豪华也凌驾于罗兹沃尔本邸了。 只是,这过剩的装饰的屋子内装并不是克鲁修自身的兴趣。这是针对来客多的王都的妥协——是类似于作为贵族被要求的门面一类东西吧。 这三天已经好几次看到了,有众多来客来访这个房间的样子。 ——莱茵哈鲁特·梵·阿斯特雷亚的来访,也是这些事情中的一个。 半天前的那份记忆,对昴来说作为痛苦刻了下来。 【练兵场的那件事,没能阻止真的很对不起。对除了只是看着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感到羞耻】 在被叫出的昴面前,莱茵哈鲁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谢罪。 在魔法灯照亮的卡鲁斯坦宅门前,莱茵哈鲁特低下了头。 被称为【剑圣】,国内最集信赖与尊敬于一身的人物陪歉了。还想着没脸面对的昴,对莱茵哈鲁特这样的行动惊到了。 【等,等下等下等一下。做了什么为什么你有道歉的必要啊。你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吧】 【这样可不行,昴。我和你,和尤里乌斯都是友人。没能阻止友人的错误行为,就是我自身的不德造成的结果】 【友,人……】 现在,世界上第二不想听到的名字被列出来,昴小小的咽了一口气。 但是,莱茵哈鲁特没有恶意。不如说,甚至为当时没有从旁插手进来的事情在道歉。如果被插手了的话,就也不会是如今的惨状了吧。 昴和尤里乌斯之间的决斗——哪怕虽说几乎都没有成型,决斗的结果也不是应该委于他人的东西。只有这点上守住了体面。 莱茵哈鲁特的这个,不过是无需感觉到的罪恶感。然而正是即便如此也无法不道歉的这份诚实,让莱茵哈鲁特成为了【骑士中的骑士】。 【……嘛,不管怎么说特地过来还是很高心的。你也是,现在应该各种忙的吧?】 【虽说不想把繁忙和友谊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来说呢。不过若是放过今晚的话,短时间内就没法取得有像这样谢罪的机会了】 【短时间内……该不会,要去哪儿?】 【离开王都,带菲露特大人会我的老家。菲露特大人不得不学的东西有很多,新雇佣的人们也教育也有必要】 虽然莱茵哈鲁特微微苦笑着,但是这份笑容中可以窥探到对之后各种辛劳的期待。对圆满的主从关系的不安,至少在莱茵哈鲁特这边完全感觉不到。 【和菲露特,能相处的好的样子吗?】 【——虽说很奇特,但是是能做出至今未有的突发奇想的大人。当能力追上志向和器量的时候,一定会让所有人惊讶。我也只能为了成为这样未来的一个助力,勉励罢了】 【……这样啊。这就太好了】 听到毫无迷惘的回答,昴不由得从莱茵哈鲁特错开了视线。 变得无法直视的莱茵哈鲁特。红发的青年完全不认为苦难是枯,对主从的关系也没有烦恼。对于服从自己被交付的使命,没有一丝忧愁。 这实在是,对现在的昴来说过于遥远的身影——。 【后悔,了吗?】 对于不看向自己的昴的态度,莱茵哈鲁特似乎有所顾忌般地皱起了形状好看的眉毛。 后悔的话一直都是。昨天是那之前的事情。今天是昨天的事情。到了明天的话一定,会后悔今天的事情的吧。 只要继续选择活着,那么活着就是继续后悔着。 没有选择的那个选项的前方,那个与现在不同的世界,无法不去奢望。 【心情我理解,什么的随便的话我不会说。但是,对那个时候的事情有所羞愧我也是一样。最开始也说过了,很不甘心】 对沉默的昴,莱茵哈鲁特伏下了目光。 这句话在哪里微妙地,和昴所抱有的懊悔有些根本上的错节。但是,这也是当然的。立场不同的话看待的角度也不同。昴和莱茵哈鲁特,看不同同样的东西。 所以昴,做好了无论莱茵哈鲁特说出什么都不会动摇的心理准备。 但是,这个心理准备也—— 【那天的决斗……你和尤里乌斯之间的战斗什么意义也没有。明知这一点还什么也没做到,然后让你受到了不当的伤害。对于轻而易举的旁观这件事,一直在心里担忧着】 【——】 不过是在被说这句话为止的,短暂的觉悟罢了。 【——什么,意义也没有?】 【啊啊,是的啊。那时候你和尤里乌斯的打起来得到了什么吗?你受伤了,尤里乌斯也在自己的履历上抹了黑。他在那个决斗之后,接受了谨慎处分知道吗?尤里乌斯现在也,应该是在后悔自己的行为的】 尤里乌斯受到了处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对昴来说还真是意外的事实。 那可是有那样的观众骑士们作为友军的尤里乌斯。想必,有做了那之后事情的事前交涉尽是这么想了。这样还能受到处罚吗。 ——但是,只有尤里乌斯对那件事情感到后悔无法想象。 只有这点,唯有虽说是木剑但也是用剑交锋过的昴才能清楚地理解。 没有注意到昴那样的内心,莱茵哈鲁特用饱满诚意的目光诉说着。 【相互都给点时间的话,也应该能冷静地谈谈的。可以的话,我来准备那个场合也可以。能和解的话,那场决斗的隔阂也应该能当做没发生过】 【……把那场决斗,当做没发生过?】 【是啊。虽然有些难以沟通的地方,但是平时的尤里乌斯的诚实的明事理的男人。就一次,推心置腹地谈谈的话马上误解也会消除……】 【莱茵哈鲁特】 盖过那拼命的声音,昴叫出了莱茵哈鲁特的名字。 闭上了嘴,红发的青年用毫无阴翳的眼神反过来与昴对视着。在那映出了苍穹的眼瞳中,没有一点的负面情绪浮现。 也就是说,莱茵哈鲁特是真心这么说的。 真心的说,无法理解那一场决斗的意义。 ——无法退让的矜持的相互碰撞,对他来说无法理解。 【能理解你的心情,也很高兴。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家伙】 【那样的话】 【但是,这个申求没法接受。不可以接受。……话就到此为止了】 对切断对话背过身的昴,莱茵哈鲁特一脸惊容咽了一口气。对着要回到宅邸而穿过门的昴的背影,他慌忙伸出了手。 【莱茵哈鲁特。你真的是超好的家伙,刚才的话也是没有任何恶意歹意,全部任何都是出于纯粹培养出来不掺一点杂质的善意做出的行动这回事我也很清楚。……这我,很清楚】 听到昴的话,莱茵哈鲁特停止了动作。 感觉到背后的动作,昴头也不回地进入门。 然后, 【但是,只有这个是不行的。那场决斗的意义……不会让你,剥夺的】 这种事情无论是昴,还是尤里乌斯,还是见证了决斗的骑士们都不会希望的。 那场决斗是有意义的。有确实的意义的。 即便对【剑圣】。对莱茵哈鲁特。无法理解这个—— 【就算这样……你从那场决斗得到了什么?不尽是失去了吗】 像是要填补与远去的昴之间的距离一般,莱茵哈鲁特穷极了话语。但是,正是为此他所选择的话语才正式,决定性的那一句话。 【和艾米莉亚的事情也是,你】 【今天就回去吧,莱茵哈鲁特。趁你主人,还没寂寞到叫出来的时候】 现在,世界上第一不想听到的名字被提出来,昴随意地回答道剑圣。 发出响亮声音关上的门,决定了这一天两人的分别。 【……多管闲事】 暴露出了无法当面说出来的丑态,昴想起了昨夜的记忆咬着牙。 歪着嘴,仿佛要甩开崭新的记忆挠着头。 【不行的哦,昴。因为打到头了所以请听话地待着】 这样躺倒的昴的鼓膜,被满是慈爱的声音温柔地抚过。 瞄上去的视线前方,是微笑俯视着昴的青发少女。 以黑色为基调,长度略短的改造围裙礼服。跪在草皮的膝盖上乘着昴的头,保持着膝枕的姿势面容可爱的女仆——雷姆。 被吩咐随昴的女仆雷姆,用手指梳理着昴的头发轻语道。 【特训辛苦了。请暂时就先这样,用雷姆的膝枕安心休息一下】 【特训……也不是那么夸张的事情呐。只是准备练习而已呐。看着很无聊吧?】 【不,无聊什么的。雷姆只要能和昴一起度过,就足够幸福了】 倾注下来的雷姆的全肯定,现在的昴无法从正面接受。 用手掌覆住脸,昴从就连自己丢脸的样子都好意地看着的雷姆身上移开了视线。把和游戏没什么区别的练习,从最初看到了最后。这不是该难为情的地方。 像这样试图掩饰情感的昴,雷姆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沉默着怜爱地承受着昴的重量,像是要让人想起时间并没有停止一般,用柔和地动作梳理着昴的黑色短发。 【……雷姆,那个啊】 无法忍受沉默,昴先发出了声音。 听到昴的声音掠过雷姆停止了手指的动作。承蒙着就那样等待着话语的雷姆的好意,昴花了大量的时间才继续开口道。 【我,很丢脸之类的……不这么认为吗?】 终于说出口了之后,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自问道。 想要肯定吗。想要否定吗。寻求着从哪里到哪里的评价的回答呢。现在吗。还是说三天前吗。又或者是更早之前吗——。 【认为哦】 这个自问,被干脆地肯定了提问的雷姆的声音中断了。 【认为啊喂。那还为什么要和丢脸的我一起留下来?是因为被这么命令了吗?】 烦恼的问题立马被得到了解答,昴仿佛抗议一般从下面盯着雷姆。 映在反过来的视野内的雷姆,对于昴着坏心眼的话缓缓地摇了头。 【虽然认为很丢脸,但是和在一起并不矛盾哦。而且就算没有被命令,雷姆认为自己也一定会和昴一起留下来的】 【……为什么啊?】 【因为雷姆想这么做】 简洁的回答。 砰地一下被这么说,昴一下子也接不上第二句话了。犹豫着不说些什么的话的结果,昴发现自己在听到雷姆的答案以后内心变得轻松了些。 就如莫名的自问自答,悄悄地给出了莫名的答案一般。 【雷姆……真厉害呐】 【是的。不过,姐姐大人要更厉害】 【只有这个拉姆至上主义无法理解不过,好厉害呐】 仿佛投降一般举起了双手,昴全身放松完全委身在了雷姆的膝盖上。 雷姆也再次,把手指深入就这样闭上眼睛的昴的刘海中玩弄着, 【雷姆是为了做昴想着希望做的事情,在这里的】 【这样的话,简直就像是我希望被看着打的满地找牙之后,还想要被肯定是在丢脸羞耻地自虐一样啊】 【不是吗?】 感到不可思议般地歪着脑袋,雷姆用纯粹的眼神问了过来。 对此昴,只能深深地从鼻子呼了一口气,以无言作为答案。 安静地,无法触动的,怠惰的时间持续流动着。 【差不多该回了吧?会打扰到克鲁修大人剑的练习的】 【再一会儿。因为打到头了,现在动的话说不定会很危险】 抓住想要移动的雷姆的膝盖,把头横过来的昴撒娇道。 【是。——昴是,如此希望的话】 膝盖正要用力的雷姆有抽走了气力,接受了昴的提案。 享受着仅限此时的温柔,昴能够不去思考不想思考的事情,把全身都深深地沉入那泥淖的安详。 ——王选被宣言开始的那天,昴与艾米莉亚诀别的那天算来已经三日。 菜月·昴顺利地腐坏中。 3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了呢,昴一旦有思考的时间就会这么思考。 明知道这是讨厌的记忆,但回过神来就发现思考回到了那天夕阳,数次的回想起银发少女那远去的背影。 到底是哪里不够了呢,每当响起门关上的声音的时候昴都会这么想道。 说过分了的自觉昴也是有的。 被打倒以后的影响也有。被艾米莉亚一句句地追问,回过神来时候却叫出了和真正想说的事情乖离了的内容。 结果那些话,在昴和艾米莉亚之间产生了分隔的结果。 因为是突然说出口的话,所以才是仅限那个场合的胡言的吧。 正因为是突然说出口了的,所以才会是一直在心里踌躇的想法吧。 想着对方做的事情也是,想要被认同的想法也是都是真心的。 自己的真心在那个场面去哪儿了呢,连这个也不知道了。 【——喂,小哥。喂!小哥!】 听到在极近处灌下来的声音,沉入自问自答的海里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在眨着眼睛的昴的正面,发出粗大的嗓音的人无奈地耸了肩。 【拜托了啊,小哥。别在人店的前面做出那么危险的眼神啊。都影响客流了】 脸上纵断的伤痕令人印象深刻,带伤的可怕脸皱起了眉头如此说道。 回到现实立马就直视了冲击性的可怕面孔,昴静静地揉了揉眼。 【呐,大叔。——对客人瞪着威胁也总觉那什么了】 【没瞪啊喂!不如说是在担心啊!你把穿的不知何为得体的家伙带来,另加听到你传言的罗姆爷还联系不上了,几乎都到想要把怎样慌到叫出来的事情告诉你的程度了啊!】 发出怒吼的男人,用粗壮的手臂敲着收银台。这时,陈列台上的水果受到了冲击从笼子里落了下来,眼看就要散到拥挤的人流之中。但是, 【糟蹋食物是不可以的】 仿佛跳舞一般飘舞着裙子,在店面前的空地上着地的雷姆。在她的手上握着和店里一样的笼子,而那个笼子把将要落地的水果全部缓和地接住了。 【哦哦,帮大忙了,小姐】 松了一口气,放心地为着绝技惊叹的男人——卡德蒙从雷姆接过回收的笼子,微微压低声音看着昴, 【所以就不说客套话了。快从那个目光凶恶的小哥身边离开。会变得不幸的】 【在鼓吹什么啊喂!别给我宣传些无根无稽的事情啊,喂】 【也不是无根无稽的吧。大致上,又是和之前带来的孩子不一样的女孩子不是吗。之前的那个……啊—,莫名没留下什么印象不过,没留下什么印象也就是说还是这边的孩子更可爱吧。无节操什么的落地狱去吧】 【我看起来是能无节操的人吗?说到底,为什么……】 会忘记艾米莉亚的事情啊,正要这么说出口的昴支吾了。 卡德蒙会忘记艾米莉亚,是因为有为了隐藏艾米莉亚的出身而施加认识阻碍魔法的影响。想起这个,在艾米莉亚的脸浮现出来立马胸口也开始痛了。 用讶异的目光看着陷入沉默的昴,卡德蒙说给雷姆听道。 【看看这个,这个完全不自认为做错的态度。就算这样付出全部也会很辛苦的哦】 【十分感谢关心。……但是,雷姆是因为喜欢才做的】 脸颊微红,侧眼轻瞄着窥探着昴的样子的雷姆。看到这个视线的热情,卡德蒙也是想着再深究就是不解风情了吧遗憾般地收回了意见。 【这个先放到一边,今天路上的氛围和以往不一样呐。人多虽然还是没变……莫名的有种不平静的感觉么】 似乎是为了掩藏支吾的事实,昴眺望着人山人海改变了话题。 【停下脚步的人,看上去比以往要多……这样的?】 【不是意外的很能观察吗。嘛,就是这样。发生大新闻的时候,总是对商人的商机。现在就算是只有一个绯闻,也希望比别人多的时候】 听到昴的感想卡德蒙点头道,然后拿起店头排列着的水果中的一个咬了下去。看着给红色的果实添上齿痕的店主,昴【这可是拿来卖的诶……】呆住着说道, 【嘛,虽然说王选的骚动对水果店来说要怎样找出商机还是个迷就是了呢。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落在他人之后,已经几乎是天赋之才了吧,大叔】 【瞎说。总之,看上去说着悄悄话的群体比平时要多也是这个理由。现在的话各种地方尽是这个话题吧。你看,那个】 一口气把水果吃得只剩下芯,卡德蒙手指着道路边立着的看板。即便是在为了显眼而林立看板的市场中,那个立着的看板也在用高度强调着其存在。 【嘛,虽说用了一文字以外的话就读不懂了呐】 【什么啊,还真是不学习。那,你能读懂我点的看板吗?】 【感觉好像是画着和一文字相近的东西不过,字太脏了读不懂】 掩饰着学习不足的丑态,昴让卡德蒙整个懵逼了。 【那,结果那个看板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啊】 【只是标题的话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吧。是【王选,开始】啊】 对着不抓要点的回答昴做出怒容之后,卡德蒙粗暴地挠起了头。 【知道了。那么,稍微去读一下。小姐,店面稍微拜托了】 【了解了】 理所当然般的放弃了工作的卡德蒙,以及灵活地给了助攻的雷姆的态度,对这无违和感的连协只觉得违和,昴耸起了肩。 【别就这样轻易地把点交给一个新手啊。还有雷姆也那么干脆的轻易答应啊喂】 【只是按照标签上的价格,把商品和找回的钱递出去的工作罢了。反正客人什么的也不会来的】 【顺口就自己断言了!】 被一脸厚脸皮的卡德蒙带着,在雷姆的挥手目送下走向立看板。 【不过,无论老少都对王选兴趣满满呐,大叔怎么想的?】 【是这样呐。嘛,虽说谁会成为王大人什么的是云上的事情,但是王座空着的话就怎么也不能无视了呐。想要快点给我决定下来倒是真心话】 听到昴的话,卡德蒙苦着脸如是回答。 【不过,这么说虽然有点那个,但是只要有贤人会在的话国政也能转的过来吧?王大人不在的状况,对国民有什么程度的影响?】 【喂喂,玩笑给我只放在凶恶的眼神上啊。虽说关于国政方面国王大人只是装饰什么的恶评也有……但是和龙的盟约是王族代代继承下来的东西。和南边的波拉奇亚的冲突能只用小规模接触解决也是,因为鲁古尼卡被龙保护着啊】 北边的古斯提科,东边的鲁古尼卡,西边的卡拉拉奇,南边的波拉奇亚。 这是,支配这个世界的四个大国的名字。其他也有许多的小国点缀着不过,不管哪个都被看做是大国的附属国了的样子。 【波拉奇亚帝国……一旦没有龙了就会打进来吗?】 【因为富国强兵,弱肉强食就是那边帝政的模式呐。有在四百年前,就在龙和鲁古尼卡结下盟约之前为止,还是战火连天的。然后因为龙的插手而气的牙痒,到现在还怀恨在心这样的混账事情呐】 【这就是,所谓没有王族的国民感情的东西吗】 【就算没这事,国家这种生物被去掉头的话是冷静不下来的呐。先王大人虽说不是贤王,但也不是恶君。我是这么认为的呐】 大小各样的人中混乱其中的很穿着人海,向着比高大的卡德蒙还要高的看板,混在用同样的目光抬头望着看板的人之中,伸着头追着读不懂的文字。 【写的是王选开始的通知和,概要。在三年以后的亲龙仪式之前决定国王,在之后执行仪式这样的感觉呐。之后就是有稍微写了候补者的事情】 代替昴,卡德蒙把内容读出来了,但尽是些知道的内容。兴趣缺缺的昴,最后还是被【候补者】这一单词吸引住了。 侧眼看着舔着干燥的嘴唇的昴,卡德蒙有所接收地点了点头。 【在意候补者吗?王选的候补者一共五人。其中名字特为广知的是,克鲁修·卡鲁斯坦公爵和霍星商会的会长阿纳斯塔西娅这俩小妹吗】 【是有名人?那个,叫克鲁修公爵的人】 【是公爵大人哦?首先住在王都的人不知道那个名字的就没有呐。年纪轻轻地就继承了家主的女公爵,就算找遍王国史也是杰出的才女。以继承当主为契机,在卡鲁斯坦领的初阵的事情也几乎是在王都也成为了话题的程度呐】 【初阵……】 【在克鲁斯坦领地魔兽出现的时候,当时的公爵……先代公爵大人负伤了呐。代替那位大人,迅速地指挥了部下收尾了事件让名声传出来了。跟来就有才气焕发的传闻,不过这确实是有让父亲把继承给了十七岁的女儿程度的器量】 听到克鲁修那规格外的评价在人间传言,昴越发觉得脸上无光了。 并没注意到昴的内心,卡德蒙用手指摩挲着脸上的伤痕, 【拿霍星商会来说的话,没有不知道在这数年里的大跃进的商人呢。身为代表的年轻女人——阿纳斯塔西娅这小妹把大商会吞并加入旗下,正所谓【荒地的霍星】的立志传本身。几乎到了被说是霍星再世的程度】 说着阿纳斯塔西娅的卡德蒙有着莫名的夸耀感,想来是因为同为商人的共感吧。一介商人成为了王候补,辛德瑞拉故事在这里体现到了极致。 有着凛然氛围的印象的,遵从着钢铁般信念的克鲁修。 然后淡淡紫发下雍华着还有过于特征性的关西腔的阿纳斯塔西娅。 立着的看板的内容,和在王选现场说的事情并无相异。是向市井彻底让事情众所周知,不抱有过度不公平感的诚实文字。 【总之,那两个人正谣传是王选的本命。不过个人觉得比起他国出身的商人,身为王国权威的克鲁修大人这边更有力】 【大本命,能这么说呐】 然而,这也应该是在这之后当人表明信念之后会变得相当动摇的评价。 即便如此,克鲁修的立场和家世是强力的后盾这一事实是确实的。从不知道她的演说的市井方面来看的话,克鲁修登上王座毫无疑问是最为自然的继承。 【本命是克鲁修。能对抗的是阿纳斯塔西娅……这样的话,大冷门是哪些?】 【大冷门就难说了呐。除了刚才的两个,剩下的三人都是无名也好的】 读着剩下三位候补者的名字,卡德蒙带着困扰的神色挽起了手臂。 【是长年在王都的我也不知名字的候补者。姑且,普莉希拉这候补者从家名来看像是贵族的样子,但是剩下的两个人连家名都看不到。关于霍星商会的商会主都被选为候补这点,说实话对候补者是怎么选出来的感到疑问呐】 关于这点,如果不是知道实情的话昴也觉得意见完全相同。 还想着有公爵家当主在,然后就有他国的年轻商会主,还带着名字也不知道的旁系贵族名字,剩下的更是连家名也暧昧的出身不明的人物两人。 这是对不知道考据基准的国民来说太不亲民的情报。但是,就算是知道是仿龙制的徽章选出候补者的昴,也无法理解龙真正是以怎样的基准选择她们的。 看脸的龙按照自己喜好选的,再怎么说实在是无法想象。 差点对这无聊的臆测不禁失声笑出来。正当这时。 【只是,候补者里还有半精灵在里面,只能认为是疯了呐】 眼神锐利起来,嘴唇因为嫌恶感而扭曲的卡德蒙像是吐出来一般说道。 【虽说候补者的来历是一定程度写了,不过名叫艾米莉亚的半精灵……半魔也在候补者里面的样子。胡闹也要有限度啊】 【半魔……啊】 【很适合魔女一家的说法呐。大人物们到底在考虑些什么啊】 瞪着看板上高出两个头位置的卡德蒙。那眼瞳里浓浓的忌讳神色。 对于这样的卡德蒙的话,昴一下子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 昴对这个脸上有上的店主,是抱有不是一点的好感的。 是来到异世界时候初次对话的对手,再会后的一连串事情也是让人觉得是颇能信赖的人物。与可怕的脸相反有着好性质的性格,是深爱着妻女的好汉——至少昴对他,是不曾有疑过他是善性的人的。 从这样的他口中,理所当然般地说出对他人诽谤中伤的话语意外到让自己无法自已。而且是,以对昴来说绝对无法听过的形式。 【……每一个每一个都是,这和那个是魔女还是什么的没关系吧】 【啊?】 所以一不留神,脱口而出般地反论了。 看着卡德蒙露出的奇怪表情,昴就那样随着感情继续加话道。 【哈,别给我因为是半精灵所以就一而概之,擅自断念啊。那个,叫艾米莉亚的人也是,很厉害……不也说不定是为了国家在考虑着的吗。不也可能是怎么很厉害,一个很好的人的吗】 【等下啊。为什么这么拼命我是不知道啦,但是包庇半魔的话还是别说了。被谁听到的话我可不管了啊】 【啊啊,是这样啊。满脸恐怖,说着连长相也不知道的谁的坏话的父亲的姿态什么的,可不能让来职场见习的可爱妹子看到呐】 面对进一步在讽刺里加了毒说出口的昴,卡德蒙用手抵着额头。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别说了。是我说过分了我道歉。你看,就是这样】 【……啧】 虽有有不得已的先行道歉,但还是那表现出了大人的应对的卡德蒙让昴退了下来。但是,对这样收起了矛的昴卡德蒙【但是啊】接着说道, 【你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但是半精灵成为王大人是不可能的】 【还说这种事……。为什么啊?【嫉妒的魔女】是理由吗?就因为那什么魔女大人是半精灵,所以其他的半精灵也全部都是危险的了吗!?】 【——是啊】 对于再度燃起来争论的昴来说,这一声是意外的冷静声音。 【还把这种事情……】 想要反论的昴喉咙哽住了。看着昴的卡德蒙的眼中,有着畏惧。 【魔女很恐怖。这是理所当然的,谁都持有的共同认识。虽然不知道你是有多不谙世事,但是至少大半的家伙都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忌讳半魔的呐】 【……】 【知道吗。魔女——【嫉妒的魔女】是已经完全不同层次的怪物的事情。四百年前大陆有一半都被魔女的阴影吞噬,有着各样名号的英雄,龙,都在这前面沉没了。若是没有神龙的力量和贤者的知识,以及当时的剑圣的话世界已经毁灭了吧】 没听过的单词和,没法听过的内容并列着,昴的视线无法从卡德蒙那认真的面庞上离开。 【即便这样,做了那样事情的【嫉妒的魔女】的真身还是几乎不知道。知道的只有魔女是有着银发头发的半精灵。语言无法沟通,意思无法传达,憎恨着世界上的一切毫无办法般地尽情大闹着而已】 卡德蒙那颤抖的瞳孔中出现的感情的波浪,绝不是单纯的只用文章就能表现出来的,那把活在这世上的人类所有生的感情都填涂进去了。 就像是昴曾见过的绘本一般,魔女的传说通过活字或口传,以各种各种的形式延绵传说了下来。这通过语部在其中内容也改变了好数次,然而却只收束到了绝对的恐怖这一终点。在这个世界上在活着的人们的心里打下了无法抹消的楔子。 【魔女是,恐怖的对象。这是不得不远远避开的东西啊】 【……所以,就把半精灵的差别对待正当化了吗】 【至少,半魔里性格扭曲的有很多是真的。不过,这是从根本上就这样,还是因为这个环境的错就不知道了】 仿佛咬碎了苦囊一般的卡德蒙皱起的脸是,面对昴那挤出来般的语言以他的形式烦恼的结果吧。 卡德蒙自己,也理解自己说出口的内容是不合理的。但是,想到【魔女】的时候浮现出的感情,却不是好到能对这个理论反论的东西。 然后这,是根植在这个世界的根基上的普遍的意识也说不定。 【——】 注意到这点的时候,昴才真正切肤实感到了在王选现场时候艾米莉亚的夙愿的内容的真正意义。身为半精灵的事实。这对她来说是想舍弃也无法舍弃的宿命,也是绝对无法与他人站在同一起跑点的铁锁。 【所以,只要被这么想着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呐。是谁顾自己喜欢把这个半魔抬上去的……尽做些混账事情】 挽着手满脸不满的卡德蒙,这次似乎把愤怒的矛头从艾米莉亚本人身上,变到了让她乘上这不可能赢的神轿上的人身上的样子。 这个姿态虽然表现出了卡德蒙的善性,但是在这里只要还根植着对名为半精灵的存在的坏印象那就连安慰也算不上。 名为艾米莉亚的少女,首先就不得不和名为偏见的障碍战斗。 【理解那孩子做了什么不得不背负这些恶劣条件的事情了吗】 卡德蒙,对昴的无知如是说。对被半精灵虐待的历史,以及其原因本身的魔女的恐怖一无所知。 的确昴对这个世界的历史就是无知的集合体。 关于魔女的恶行,也没法做到字面意思以上的理解。 人们对半精灵究竟感到何等恐怖,何等地敬而远之。然后在这环境之下的半精灵们,对人类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很难想象。 但是,她确实说了。 [[——到此为止了,恶党]] 凛然的银铃之声,确实地拯救了趴伏在地上痛苦着屈辱着的昴。 对那个时候她的行动的,打算和想法到底去哪儿了呢。 昴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不知道魔女,不知道半精灵。 但是,知道了艾米莉亚。 [[我的名字是艾米莉亚。只是艾米莉亚哦。谢谢,昴]] 知道了有着银发,一根筋地老好人,不考虑自己损失行动着的少女,被看成是和【嫉妒的魔女】同一这一毫无来由的事情。 知道了那绝非出生在对自己温柔的环境下的少女,是有着即便如此也对他人施以温柔的内心的人。 即使无论,这个世界对她究竟有严苛,只有昴对她—— [[——是为了,自己吧?]] 突然,切入了思考和回忆的冰冷声音冻住了背脊。 脑海里描绘出的可爱的少女的微笑,切成了视线锐利的苛刻声音。 [[明明想要相信的……没能让自己相信的,不是昴那边吗!]] 被践踏了信赖的少女的悲痛的声音,在昴那狭隘的头盖骨中回响。 对这试图理解了的,显得明白了的样子,做着仿佛知道般的表情,轻易地打破了约定的对手的苛责再一次刺入胸口。 [[——不说的话,不会知道的啊,昴]] 又一次又一次,回忆中的艾米莉亚责备着那天昴的行动。 感受着仿佛抓挠着胸口般的痛苦,仿佛要被悲伤给压垮了一般,然而昴也对怒目而视的少女表露出了愤怒。 都那样尽力了。都那样帮助了。都那样受伤了。那么,希望有所回报有什么不对。期望有所回应有什么不对。 ——不说的话就不会知道,我这边也是一样啊。 王选的事情也是,差别对待的事情也是,那一天的思念也是,艾米莉亚什么也没有告诉。排斥着昴,让其远离目的,以最配角的对待方式。 昴对艾米莉亚,是怎样过过来的,是想着什么目指王座的,对着把自己和魔女同一看待的世界是怎么想都都不知道。 艾米莉亚对昴是怎么想的,不想知道。 【——小哥。没关系吧,喂!】 【……诶?】 注意到的时候,卡德蒙已经在极近的距离盯着自己的脸了,昴一个后仰。 【哦哇!别这样,大叔!要有自己的脸可能会成为别人死因的自觉啊!】 【说得好过分呐!刚才也是这样,一下子发呆。是有病吗?】 【哦,如果说我胸中烧糊的这份热情的心情是病的话,说不定就是这样了。时而温柔,时而严厉,这个病那与热病相似的麻烦地方让人不知所措……】 【你这是性质差爆了的病这我知道了。已经够了吧,回店里了哦】 对这为了掩饰被打了个一个大意的内心的玩笑,卡德蒙陪不下去了摇了头。跟着回店的背影,昴注意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这到底是自己怎样的感情为起因的呢,考虑着步子就变得十分沉重。 【然而,也许是多余的事情】 对低着头的昴,背对着这边的卡德蒙低语道。 以卡德蒙能否传达到昴的耳中都不确定的窃窃的音量继续着。 【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魔女这个单词的事情别再干了。虽然包括我在里面……也不知道就会有谁在哪里听到了】 再次回到刚才的话题,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吧。 对卡德蒙声调的深切,昴以无言作为了了解的证明。 根植着的差别意识,嘴滑说出畏惧的原因,可能就会惹来谁的不快也不知道。至少,在王都再弄出更多麻烦事是要避免的。 【——有谁会听到,吗】 且不管昴的这个结论,卡德蒙像这样重复了的确实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就这样穿过人海,回到店里的昴他们之间的气氛莫名的沉重。 昴没能整理自己内心的感情,卡德蒙也似乎对积极与昴争论感到羞耻的样子。 基本上就是保持的无言,两个人回到了卡德蒙的店里。 然而, 【欢迎回来。现在,正好是最后的客人刚刚回去的时候】 递出商品和找零,恭敬地说着敬语目送着来客如是回答,卡德蒙目瞪口呆地盯着这场景。 露出了掉一拍的表情的店主眼前,能看到已经卖空了的陈列棚。 被委托了看店然后自暴自弃的雷姆把商品大出血卖了——不是这种情况这一点,通过放钱的笼子里满满的货币就很明显了。也就是说,售罄。 【卖,卖到了我店平均日售以上吗,这么短时间里……】 无视店主的矜持,雷姆灵活地从收银台抽身出来赶到了昴的身旁。 【怎么样,昴。雷姆的这个奋斗。因为听说是昴的恩人,所以想着至少要派上点用场试着努力了。表扬一下也可以哦?】 能看到不断窥视着昴的雷姆,有看不见有尾巴在呼呼地摇动着。 看到言外之意【快夸我快夸我!】的雷姆的样子,昴发现自己内心也微微地轻松了些。 【……果然,雷姆很厉害呐】 【是的。但是,姐姐大人那边要更厉害】 【所以说这个超理论对我来说不能懂啊】 苦笑着,昴温柔地抚摸着谨慎地伸出的雷姆的头。感受着已经完全习惯了解了的发质,对手法柔和的昴雷姆的发出了呻吟。 把这两人的样子甩在身后,卡德蒙用手指摩挲着自己脸上的伤痕显得有些失落。 【果然是和外貌有关系吗……】 这声低喃,是对自己的店业绩不佳不禁让人想说是过于事到如今的原因究明。 4 【喵来如此。所以收到的土特产是苹果喵】 用叉子刺进切成块的水果山里,然后将果汁沁出的果实送入口中,头上的猫耳颤动着的人用艳气的举止微笑道。 平齐到肩口的亚麻色头发上,同样颜色的短短猫耳。大大的恶作剧般的圆圆眼睛,头发上饰有白色缎带的冲击性美少女——般的,这必须称之为美少年吧。 【嘛,虽说只确保了尝鲜的部分,其他的都送到厨房去了呐。这个先放一边,别用秋波流转的眼神舔嘴唇,背后都寒气逼人了】 不对,如果是在知道自己的外貌和性别了以后才有的举动的话,这就必须叫做伪娘了吧。 时间是傍晚前的点心时间,苹果是就作为这时候的食物拿出来了的东西。 对在如此短时间就更新了店面卖出记录的雷姆,卡德蒙把这些作为感谢和不甘的证明的土特产让他们带走了。然后,和回房间换过一次衣服的雷姆一起,在这个房间汇合,按照约定把滞留王都中的每日功课就在晚饭之前消化掉。 【明明应该这样的,谁知道回到房间一看就有伪娘绕到前面在了。虽说没上锁是我粗心了,但是这不也是不像是骑士大人的无礼行为吗?】 【喵是挺好的。想来就是小菲利心里已经能接受到这种程度了。像这喵散漫的样子什么的,就算搞错了也不能让克鲁修大人看到呐—】 这么说着的伪娘——菲利斯倒下般地飞到了昴的身边。屁股感觉到弹性的触感的昴,被趴到的菲利斯用别有意义的目光向上看着。 【刚才,扑通了一下?】 【是滋滋地了一下。虽然不觉得这是不好的或是什么的,但是这样的兴趣我是一点也没有。我的性癖是很正常的,是喜欢女孩子的】 不管看上去有多可爱,性爱要跨过性格的壁障从昂来说就不可能。 对于做出一副受到打击的妩媚表情的菲利斯,昴无语地摇了摇头。 【说到底,想不到能被你真心接纳的理由。只是,我是不记得有特别做过和你亲近的事情,有费洛着这种危险的费洛蒙之类的吗,我?】 【啊啊,这个的话说来单纯。——因为昴亲的话,毫无疑问比小菲利还要弱。因为弱弱的,所以安心】 【性格超差啊,你】 【咦咦咦,好—意外。还以为会更生气的喵】 【事实就是事实吧。不会发怒的啦】 被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对昴来说已经经验过好几次了。 被召唤到异世界以来,昴好几次被无力感打倒在地。若说在练兵场和尤里乌斯对峙的那天是最高潮的话,在这个宅邸被维鲁海鲁姆打倒的就是最多次了的吧。而且这个无力感,也不是什么异世界专门特有的东西。 痛感到自己的无力什么的,不管生在什么地方都是有所体会过的东西。 【说着我弱啊弱啊的你反过来怎么样啊。当然,虽说既然所属近卫骑士那就有着一定的锻炼了……】 【恩,小菲利?如果是剑术的话完全不行哦?骑士剑也因为太重所以取下了,除了从克鲁修大人那拿到的短剑以外没拿的。要是挥剑的话会起水泡的所以也不挥的】 对于咯咯地笑道,拍打着脚的菲利斯昴一鼻子无趣。 对这轻易地肯定了弱小的姿态,同时感觉到了干脆和悔恨。这不认为弱小是弱小的态度,是对现在的昴来说怎么也没法肯定的东西。 是看透了沉默下来的昴的内心吗,菲利斯说着【不过—】延长了句尾, 【小菲利的可取之处是和这个比起来在别的地方呐。所以就算完全没有作为骑士起到作用也完全喵在意】 【你开心就好。这个只要当事人觉得可以就足够了啦。——就足够了】 是因为有着足够作为根据的部分吧。菲利斯的发言里有着满满溢出的自信,而没有这样东西的昴心情不佳地错开了视线。 然后,是因为这样做的昴背后对着了的关系吗。横在床上的菲利斯立起了身体,就那样依偎般地把体重放到了昴的肩上。 【扑通跳了吗?】 【第一天虽然这样了,不过已经不会了啊。要做的话请更爽快一点】 【真无喵—】 嘟起了嘴,菲利斯抬起了身子轻轻地把手靠在了昴的双肩上。仿佛敲肩般地姿势,但是菲利斯就保持那个姿势静静地闭上了眼。 ——温暖,通过菲利斯的手掌从昴的肩上开始循环过全身。 从菲利斯手掌发出的水之魔力的力量,在昴体内侧存在的被称为门的魔法器官巡回着,能感受到力量在充溢着。 【慢慢地—,湿湿地—,轻轻地—。啊,发现分叉。昴亲还真是渗出了意外辛苦的感觉。啊,白头发也有。拔了吧】 【好痛!话说,能别在干活的时候说废话吗?这个,身体里面的魔力咕咕地流动着已经够难受了啊。一不留神就感觉要晕了一样】 头感觉有些沉重,手脚也懒懒的。对这让人健康起来的行为,感觉身体就要垮了。 身为王都首选的水之魔法使菲利斯——本名菲利克斯·阿盖尔。 用这菲利斯的治愈魔法的力量,治疗昴体内损伤的门,这也是昴在克鲁修邸叨扰的理由。 通过水魔法的治疗,只看单词的话会认为是应该是凉爽温柔的,但是实际状态绝非轻松的事情。身为使用魔法的器官的门。昴会把那个门损伤的直接原因,是因为把接近枯涸的魔力强行用兴奋剂榨出来的关系。 为了治疗这乱来的结果,治疗也会是这样的野蛮治疗也是必然的吧。 【关键就是要把不出水的管子里破了洞的地方一个个塞上,然后把堵在管里的腐败垃圾之类的推出来这样的治疗法呐……】 【为什么呢。总觉得被用不是那么让人高兴的说法说了喵—?】 【自虐梗啦。别在意。啊—,好不爽】 转着头,一边向着背后的菲利斯诉说着感觉的恶化然后忍受着。 在克鲁修宅邸生活的第三天——也就是说,接受菲利斯的治疗也已经是第三天了,也该有点对这个时间习惯了。 第一天的时候可还是没能忍受住涌上的呕吐感,直接就发出了声音了的情况。 【嘛—,第一天是喵办法呐。因为,也有直接塞进了最浑浊着浑浊的地方的原因,也有心身都是满身疮痍的活死人状态的影响?】 【还真能在人不想被刺中的地方彻底刺个痛快啊,你】 应该看不到这边的表情的,但是只靠着身体一个活动就读出了昴的想法的菲利斯实在可恨。这毫无踌躇地就切开伤口的做法,比起无自觉的剥开心灵的疮痂的莱茵哈鲁特还要恶毒,也能这么说吧。 【果然是有在考虑着昴亲式的报复这样的感觉?让维鲁爷来陪着练习,也不是和这个喵关系的吧?】 【能不要像这样刺激所谓男孩子纤细的部分吗?你也应该明白我的心情……明白吗,这种情况!?】 【也喵是不明白哦?小菲利也想变强!像这样的时期也有过呐。……嘛—,虽说现在已经放弃那种无谋的事情的呐】 轻描淡写得避开了言及伪娘的部分,菲利斯的语调稍稍降了下来。 想着这个反应到底到什么程度是他的真心话,昴只有一点稍稍地惊讶了一下。像菲利斯这样果断的人,果然也拥有着所谓迷惘的过去这种东西的啊 迷惘的结果就是菲利斯注意到了自己魔法的素质,放弃了在武道上前进。那么昴又如何呢。有什么,哪怕只有一样能向其他人夸耀的东西吗。 如果能找到这样东西的话,这胸中的凄惨心情也能挥拭而去了吧。 【所—以—说,报复之类的阴暗的事情不要考虑比较好不是喵?虽然不想这么说……有下次的话说不定会死哦?】 【……那种事,就算是我也知道】 一脸赌气地闭上了单眼,昴用只在嘴中盘旋的低语回应道。 先前和尤里乌斯的一战,昴被他打垮到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程度。然后与被干成了这幅样子无关,也理解了这已经是有被尤里乌斯手下留情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无法说明都被那样的打了,还连一个后遗症都没有留下的情况。 不仅仅是治疗的菲利斯的技术。尤里乌斯和昴之间有绝望性的差距。 在理解了这个以后,昴师从了维鲁海鲁姆。也完全没有做梦能就这几天的修行能够越段地变强。只是——, 【不是蛮好的喵,沉醉在怠惰里。昴亲也是有各种各种的身体超不佳。以治疗的名目睡着也喵可非议。让心和身体充分地怠惰下来,也不会被谁抱怨的哦?】 没给予昴解释的空闲,菲利斯连珠炮般的继续说着。微妙刺鼻的说法欠缺了果断,但是内容却想来对现在的昴的心境来说是最为甘美的东西。 若是平时只会觉得反感的话语,只有现在不知为何撩动着心弦。不过, 【——菲利克斯大人,请不要,那么诓骗昴】 在这里切入了平静的声音,让昴有些焦急地回过了头。 站在房间入口的是,面无表情望着这边的雷姆。应该是回自己房间换衣服然后回来的,但是那副打扮看上去和在王都游览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注意到昴似乎感到讶异而皱起了眉,雷姆轻轻地抬起了裙端。 【从出门用女仆服,换成了现在访问用女仆服了】 【哦,哦,是这样啊。雷姆总是能斟酌到我的意思然后给予回答呐】 【是的。雷姆在昴的面前想一直都保持着新鲜感】 【这份心我很高兴不过那个说法总觉得像是生蔬菜呐】 面对把新鲜感提到面前的雷姆昴如是回应。雷姆没有对昴的那话语做出反应,而是把视线朝向了菲利斯的方向。 【对这几天对昴的治疗行为,表示十分感谢。但是,还请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诱惑昴】 【诱惑什喵的听起来真糟糕。小菲利只是面面俱到地,考虑着昴的情况说给他听而已喵】 听到雷姆的话露出了妖艳的笑容,菲利斯再次依偎到昴的背上。通过手掌从肩膀流入的力量,通过身体从整个背后一口气注了进来。 超越了容许量的魔力的投入,让昴的意识一瞬间飞走了。 但是——, 【菲利克斯大人,胡闹还请有所克制。不单单一句玩笑能解决的时候也是有的】 将要远去的意识,因为头受到了柔软的冲击飞回来了。 哈地一下回归自我的昴的视野,被白色的布料覆盖了。定睛去看的话能知道压在脸上的这个是见惯了的围裙,也能注意到这是被雷姆给抱住了头。 【喂喂,雷姆。在人前这样有点害羞……】 【昴请稍微安静。——菲利克斯大人?】 雷姆的手臂,把想要把羞耻用玩笑掩饰的昴抱得更深更紧了。从那嘴唇中吐出的声音则是一本正经的,然而却冻结了感情的冷淡。 【这样啊。小雷姆也是稍微能用点水系统的来着。这样的话,确实可能会对小菲利的手法有点意见喵】 说着像是被看穿了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碎碎念,菲利斯用手指抚摸着菲利斯的后背。 【喂,菲利斯。这个莫名妖娆的指法,就算被伪娘这样了也完全不开心……咦,等,雷姆小姐?头那个,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是力气有点大,大,呀啊啊!】 【啊啊,昴,对不起。菲利克斯大人总是不太想离开……一想到与其被谁给夺走的话,还不如干脆……】 【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呐!?】 感觉头盖骨似乎嘎嘎作响,昴从雷姆和菲利斯两人那跌转着逃了出来。跑到了房间的角落充满警戒心盯着两人,然后雷姆仿佛叹息般摇着头。 【昴,真可怜。竟是,有了如此可怕的回忆】 【你最后的一句话才最可怕啊喂!雷姆稍微有点病娇的潜质呐!?】 无视昴的抗议,以夹着床的形式对峙着的雷姆和菲利斯。面对雷姆那无感情的视线,菲利斯似乎有点尴尬般地用手指缠起了亚麻色的头发。 【虽然小雷姆生气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小菲利也喵尽是有所企图的哦?真的是有一点是为昴亲有所考虑的】 【那除了这个真的是有一点,以外的部分呢?】 【剩下的是小菲利的对朋友的换位思考,除此以外全部都是为了克鲁修大人哦?作为从者这不是当然的喵?小雷姆不一样吗?】 【没有不一样。所以,雷姆会回答什么菲利克斯大人也应该是有所知晓的】 在雷姆的视线里菲利斯到底看到了什么呢,就那样投降般地抬起了双手。 【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再假装治疗实行洗脑了】 【今后的治疗,还请务必让雷姆陪同】 【啊拉拉,喵被信用。虽然无所谓,这样也行呐】 侧目望着昴的菲利斯。试图从那个视线下保护帽的雷姆移动着,见此菲利斯踮起脚跨过雷姆的肩俯视着昴。 【就是这喵,因为被小雷姆那受到了责备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下次要在更不容易暴露的地方幽会呐】 【我可没自觉那是幽会,再说回来你刚才说了洗脑吧!?和说出那么不太平的话的家伙两人独处见面什么的让人毛骨悚然啊!】 【是是,诱受诱受】 【别一副完全理解的样子说着完全没有理解的话啊!?】 一副擅自有所接受了的表情的菲利斯从床上下来,伸着背走向门。 【小雷姆】 那双脚,在手放到门扉上之前停下来转了回来。 【是的】 【虽然这么说可能也不会被相信不过……是为了昴亲着想才那样做的,这点是完全喵有说谎的哦?】 【……我,知道了】 从站在背后的昴的位置,没法看见雷姆的表情。但是,从雷姆那简短的回答里,感觉到了真的是只有一点的踌躇。 【哦。喵就好呐。那,拜啦】 留下了轻佻的话语和笑容,现在菲利斯才真正从客间出去了。 感觉到不知为何咚地下来的疲惫,昴一口气脱离软瘫了。 【明明应该是治疗时间的,为什么不得不感觉那么累啊】 【昴,没问题吗?】 【恩……没问题,我觉得。虽然不是很清楚,总之被救了?】 【到底如何呢。菲利克斯大人也该不会一来就对昴持有恶意的,刚才的行为也……不明真意】 看着深思着的雷姆,昴歪着头。 【那—个,结果,刚才的是什么状况?】 【直到刚才为止,昴全身处在接受菲利克斯大人魔力干涉的状况下】 【是这样呐。为了治疗,应该就会是这样。说实话,感觉十分恶心完全不好受,总算是撑住了】 【像那样把魔力委于他人,和把那个人完全接受到自己的身体里面是一样的。对菲利克斯大人的话语,昴应该一直以来都很容易听进去】 【这个像这样听起来的话不是相当糟糕的感觉!?】 昴慌忙站了起来,啪啪地碰着自己的身体确认着。 【没事吗?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在除了心灵以外的部分我有哪里变得女孩子气之类的,或是句尾妖媚的迹象这样感觉的结果之类的!】 【没事,昴很帅气。请相信一直看着昴的雷姆】 总觉得是微妙的有点没法放过的发言,但是就那样放过的昴安心地拍着胸口。然后再一次,实感到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样想虽然有点那个。不过这里,说起来的话是敌人大本营的其中之一呐。真是宽松的警戒心还真是悠闲】 【请安心。因为雷姆会为了让悠闲懒惰而且无可救药的昴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全力警戒的】 【悠闲懒惰而且无可救药地迟钝真是对不起啊!?】 刚才,被表明了的冲击性的事实。在昴不检点地度过的时候,雷姆究竟何等的孤军奋战过来了只是想象就觉得坐立不安。 【今后我也会稍微留心点的。因为在这里的尽是些【敌人】呐】 【……是敌人,吗】 昴重新振作着目光短浅起来了的自己。 对这样的昴的决心雷姆似乎喃了什么,不过昴没有注意到。 确认了身体无事,昴开始眺望房间墙壁上的魔刻结晶, 【啊,时间浪费了呐。来学习到晚饭为止吧,雷姆老师】 这么说着,昴走向房间里被准备好的桌子。桌子上残留着的苹果和,从罗兹沃尔宅邸拿来的昴的学习套装一齐放着。 到现在还不能掌握异世界语的昴的,所谓学习时间了。 【这种叫法,不管听几次都习惯不了呢】 【是教人的立场,我是觉得很不错……讨厌的话就算了?老师】 【不用!请就保持这样!因为是只属于雷姆的叫法!对其他人说的话不行哦!会生气的!】 【像这样被步步紧逼的话我也会变得奇怪的啊!唔咕咕,不会认输的啊……!】 发挥了奇怪的不服输性格,昴猛然对着桌子埋头了。 站在那背后,雷姆用慈爱般的目光看着昴。但是偶尔,会有些心不在焉地目光无神着,让那表情微微地僵硬了起来。 【老师,这里不是很明白】 【真是的,昴还真是无可救药的人呢。没有雷姆的话什么也做不到。偶尔对此做点表示感谢的行动也是可以的哦?】 这个表情的气息也,在听到昴的声音的瞬间烟消云散了。 5 【来得正是时候。菜月·昴。稍微,陪我一下吧】 被这样的声音搭话的时候,是昴泡澡结束回房间的途中。 地点是克鲁修邸的二楼大厅。正好从楼梯上来的时候搭话的是,手中抱着托盘的长发女性。 一瞬间,因为衣服和分为大不一样,没能认出来那是谁。 【克鲁修,吗】 【是的怎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这样啊。不办公时候的样子让卿看到还是头一回呢。这也确实是会有些犹豫吧】 只凭借昴皱眉的反应,克鲁修似乎就看穿了是在犹豫什么。 她现在的样子,是脱下了平时穿着的军服般的服装,而在黑色薄睡衣雨罩着披肩的状态。与前面正经地扣着的军服不一样,宽敞的睡衣姿态的话那颇女人味的身体起伏能明白地一清二楚,这印象就大不相同。 昴莫名感到害羞而错开了视线,而克鲁修并没注意到, 【总之,疑问解开的就好。回到最初的问题吧,有时间吧。若是方便的话,想请陪一下晚酌】 【……我,不能喝酒的来着】 【稍微抿一下也可以。因为我也没有喝到醉的打算】 浅笑着,克鲁修进一步走上了楼梯。昴也稍微犹豫之后,觉得没必要惹人不快,也小走追上了克鲁修的背影。 ——克鲁修把昴带到的是,宅邸三层的露台。 【今日夜风微凉正好。边嗜酒边赏夜的绝佳天气】 放在露台一端的白色桌椅。被先行坐下的克鲁修用视线示意了对面,昴也怯怯地走到了椅子那坐下。 【为什么又,今天前来邀请了呢。不是菲利斯那边更合适吗】 【当然,平时的话是让菲利斯陪的。……今晚的话工作稍微延长了一点】 克鲁修口中的菲利斯的工作——那只能是,作为即便在王都也是招揽者众多的治愈术师的活动。在傍晚的时候去昴那同等的治疗,菲利斯要一连几天施与许多的人。着的确是,休息时间也没有的过密的日程。 【而且偶尔与立场身份都不同的人,像这样交杯也不坏】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而且我也不喝酒呐】 【多加点冰吧。把冰水加入杯中交盏即可。请】 列在放下的托盘中的酒杯。一边是琥珀色的酒,另外一边注入的是透明的水。接过被递出的装水的酒杯,昴动作僵硬地和克鲁修的杯子碰了一下。 清脆的瓷器声音与,在内的水摇晃的声音重合,克鲁修眯起了眼。 【似乎有很苦恼的样子,不过安心就好。也不是,打算着想要从卿身上打听出什么。像这样小小的事情可以起誓】 【不,也不是……这样的担心】 【缠在夜风之中,能看到不安与疑念的神色。拙劣的掩饰死不需要的。只要从阵营上来说是政敌,不如说卿的警戒才是为人所喜。我也能勿忘自其所信】 玻璃杯中注了一半的酒,克鲁修用艳红的舌头抿舐着享受着。感觉似乎被看透了内心的昴,不得已地用水润了一下喉咙。 【这么说来这几天,好像很忙的样子……果然是和王选有关?】 【——。哈哈哈!就在说了不需要警戒之后,马上就探向对方的深处吗。这个就算是我也预想不到呐。作为政敌,还真觉得是正确的做法呐】 【天生的厚脸皮和不会看气氛,正是我所谓最大的特色】 【把短处仿佛长处一般卖弄的巧舌,正好锦上添花。的确这些天的繁忙是因为王选的相关杂物增加的关系。菲利斯和维鲁海鲁姆也都辛苦了】 享受般地倾过了酒杯,克鲁修心情上佳地脱口而出。这样子看去,昴感觉更为色气了,稍稍地把视线从露台转向了庭院。 【各种从屋子里搬进搬出的人,也是和这个有关系的?】 【意外地不能大意……不,那样大动旗鼓的话注意到也是当然的吧】 也没有被破坏了心情的样子,克鲁修对昴的询问嘴唇松了下来。 【也不是没关系。当家的话现在,正是在关于某件事聚集着人的物。近日中稍微,或许会对卿和雷姆造成一天打扰也说不定】 【倒不如说觉得造成了大大的打扰的是这边……某件事说的是?】 【——维鲁海鲁姆为我所用的经过,卿有听过吗?】 询问被询问回答,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只是明白了,克鲁修口中的事情,适合维鲁海鲁姆相关联的。而且在这之上的内容,没有那位老人的许可是不能介入的也是。 【推测还请便。……说多了呐。这样的话或许会被维鲁海鲁姆叱责了】 【维鲁海鲁姆看上去不像是会对主人这样做的人……】 【即便看去那样维鲁海鲁姆也是毫不留情的男人。见学一次,我接受剑的指导的时候的样子就知道了。初次见面的时候的事情,本人也会觉得羞耻吧】 浅笑着,用艳红的舌尖抿舐着酒的克鲁修结束了话题。昴也,先为了让头脑重置找别的话题。 【说是剑的指导的话,克鲁修也每天很热心呐】 【女孩子家还挥剑,卿心里想着这样劝告吗?】 对着有些吃瘪的昴,克鲁修闭上了单眼。 【玩笑的。从小的时候就习惯被这么说了。卡鲁斯坦的公主,明明身为少女却痴迷剑术。比起爱护花朵更喜好手折之,公爵家中的痴者之类的】 【……我听到的传闻的话,完全不一样呐。大街小巷的话都是在完全褒奖克鲁修的事情,说是能留名王国史的英杰呐】 【看到功绩改变评价。虽说想到这样翻脸都是有所计划的,但是一直那样不出成果过来的话还是我的怠慢。没有打算责备改变评价的诸侯们的意思。关于那些民间流传的传闻,不得不说着实让人难为情】 无关好恶,完全接受了对自己的评价的是因为器量的宽大造成的结果。 这位克鲁修身为女性,无法避开【女孩子家】的偏见。让她的评价发生戏剧性变化的功绩——这也是,昴想到了的关键。 【成为那个翻脸的契机的是,有名的克鲁修的初战那玩意儿?】 【姆……】 打出话题的昴的眼前,把玻璃杯沾上口边的克鲁修结舌了。然后克鲁修那琥珀色的双眸锐利了起来, 【耻辱】 这么说着,然后做出了不像是她的闹别扭般的动作把脸背了过去。 【说是耻辱,没这样吧?听说是把袭击领地的魔兽,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完美的解决了。那样的初阵,不是蛮有型的吗】 【有型的事情吗。关于这有一点,矫正考虑吧。我没有解决掉魔兽。只不过是赶走了而已。代替负伤的父亲,厚脸皮地指挥臣下这件事太过轻率了】 【但是,得出结果了吧?】 【那是当然。不惜压下父亲的反对出阵了,失败的话就没法事了了。只是,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那个时候我的年轻,对我来说是难以忍受的耻辱】 虽然不是不高兴的样子,但是克鲁修还是烦恼的样子。 即便是在大街小巷里犹如英雄谭一般传着的事情,对当事者来说也不是那样。对克鲁修来说昴选择的这个话题,正所谓是【弁庆的痛处】。 【卿也还真是,会说坏心眼的话啊。该说真不愧是政敌吗?】 这么说着结束了话题,克鲁修仿佛在说开玩笑的目光射穿了昴。 被冤枉了毫无自觉的嫌疑,作为昴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为了掩饰尴尬般地把玻璃杯放到了口边,尝试改变话题。 【顺,顺便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是呢。自从王选的传闻扩大开来,缘谈的事情也飞跃性地增加了。虽说原本就是有着公爵家的立场,总是会有来提亲的人呢】 【噗!】 查探政敌的内情,听到话题向着与这种疑惑不同的方向前进,昴不由得喷了。 【诶,缘谈也就是说,结婚的事情吧?】 【我已经二十岁……从年龄上看就算结成婚姻了也不奇怪。不过因为性别和立场有点麻烦,所以这类都是至今以来适当的避开的话题】 【啊—,公爵的女人的话,确实是会让男人有点畏缩……吧?】 【还真坦诚呢。但就是这么一回事。一直以来尽是些直接出面,见到我的秉性以后就抽手的情况……不过仅限这次是特殊状况了】 瞑着目,克鲁修往口中含进了比之前都多的量的酒。 成为了王位候补者,克鲁修的国家立场变得比以往都要重要。一直以来没有要缘谈意向的一群人也,暗中向着克鲁修成群地来了。 【克鲁修的话,看好这些缘谈吗?要,结婚吗?】 【到底是怎样呢。这是那样的我也要深思的内容。视结下婚姻的对手而定,会成为在王选中进到优势的意义和力量。关于这点候补者全员,都是单身的呢。条件都一样吧。只有寡妇的普莉希拉·巴利埃尔,情况稍微有点特殊也说不定】 【这,这样啊……大家都是单身呐。条件一样……结婚吗……】 听到克鲁修的意见,昴压下了自己心中不安的波动。 结婚——和权势强力地结合,可以笼络对手阵营的这种考虑。克鲁修自不用说,其他的候补者也就算是有缘谈这一手也不奇怪。 那么当然,对艾米莉亚这名少女也能说一样的。 【小小报复了一下还真是坏。原谅我,菜月·昴】 【……诶?】 被艾米莉亚的婚姻的可能性夺去了注意力的昴,对这个谢罪反应迟了一拍。 【在众多的决议中,直到亲龙仪式的王选期间,候补者个人的婚姻是被禁止的。虽说名目上说是在考虑自己之前要先考虑国家,事实上是为了防止因为婚姻关系而导致派系竞争壮大化的苦肉计吧】 【那么,那么,来克鲁修这里提亲的是?】 【全部,都变成是看准了王选结束以后的。想必是比起决定以后提出来,在决定以前提出来风评更好。不过变成空头支票的事情还是要避免的】 昴一下子安心了。如果协定里出了禁止结婚偷跑的话,也就没有艾米莉亚会在不知情的期间和谁结婚的事情了。 【但是,把结婚的事情推迟,私下先把事情都谈拢也可以的哦】 【……克鲁修,玩弄我的少男心很开心吗?】 【是卿先打听出我的耻辱的。这点痛要的吧】 对诉说着不服的昴,克鲁修一脸无辜地摇着玻璃杯。 【而且自觉了身份的差距以后,愈发正直面对自己的心的人不多见了。实际上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呢,我也有我的兴趣在里面】 【比起比人的恋情先管好自己的恋情吧。克鲁修也已经二十岁了的话,不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吗?】 【但是很遗憾,在生在卡鲁斯坦的时点就已经不奢望自由婚姻了。而且所谓女人的幸福这种东西,我也不去过度执着了】 对着昴因为被玩弄了而做出的反击,伴来了不假思索的回答。 在意识着昴的恋爱情况的另一方面,克鲁修对自己的自由恋爱早已放弃了。是结缘的对象不是自己的意识,而是在身份和家世之上选择才是自然的这种结婚观。 看着玻璃杯中融化的冰的克鲁修的眼瞳里,浮现着平静地决心和绝不曲折的信念。以漫长的时间形式作成的这份感情,昴一下子说不出任何回应的话语了。 夜风穿过露台,克鲁修轻轻地用手拂过随风飘扬的头发。 雪白的肌肤,细秀的眼瞳。美丽的绿发和,满溢着令人颤抖般的优雅的美貌的侧颜。 没有对作为女性活下去的事情有所执着,这么说着的克鲁修是美丽的女性。这个事实大概是源于她那自尊高洁的信念,无所动摇的吧。 【克鲁修呐……这个,对王选怎么看?】 无法忍受沉默,昴是实在把握不住选择话题的要领也说不定。克鲁修对着提问【唔姆】地闭目沉思道, 【虽说是在王选也说过的,我对这个国家的存在形式抱有疑问】 【……是,说了呢】 【假设我得到王座的话,方针就如那个时候说的一样。然而与这些无关,龙历石把我选为了候补者。把,要切断与龙的盟约的我。这是龙的意思吗,或者说是天的分配的话那还真是做了精髓的事情。不这么认为吗,菜月·昴】 被克鲁修这么问,一下子没能回答上来的昴陷入了沉默。 【我对我自己的能力和立场,不过少也不过大评价。评价不是自己,而是他人下达的。因此得到了候补者地位的我得到的东西也是因为,没见过的谁这么评价了我的关系吧。是因为我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比谁给这么评价了】 【是想说要对那个谁的评价,给予报答的感觉?】 【正相反。我认为评价虽说是他人给予的,但也不过是之后在给予的东西。那个人的能力所相应的行为和,看到这个结果的她人给予的东西。这样干脆地把我招到了王座触手可及的位置的龙历石——那个意图,还真是能想到有点精髓的东西呢】 一边看着玻璃杯中缺口的冰块,克鲁修那琥珀色的眼瞳微微锐利了一些。昴想不到如何回答。只是,感觉似乎明白了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无法忍受无言,昴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吧加入的冰滚入口中,嚼碎。 【啊—!为什喵昴亲会在这里!?】 在用冰的声音掩饰着沉默的昴,唐突地被插进来的声音非难了。 望向声音传来的房间,是飞奔进露台气喘吁吁的菲利斯。逼近过来的菲利斯把手压在桌子上,摇着玻璃杯的克鲁修说出了慰劳道。 【辛苦了,菲利斯。抱歉。想着回来会迟了,就先以菜月·昴来为下酒菜来一杯了】 【说我是下酒菜!?】 【真的是—,一点大意和缝隙都喵能有!噫?不过克鲁修大人,酒喵是进的比平时还要多吗!】 对比着玻璃杯和酒瓶,菲利斯对着其中减少的样子说道。 【昴亲也有点亲近的样子……说得这么开心……嫉妒啊!】 【比期待的还要享受酒是事实。也很少见地和同席者热衷对话了。也有被玩弄过】 【只把那个部分分出来的话听起来很糟糕吧,克鲁修小姐!】 【怒—!什喵什喵!而且克鲁修大人,那样无防备的打扮!】 听到菲利斯的指摘,克鲁修低头看了看自己披肩的睡衣。然后歪了头,把玻璃杯放下立着。 【很奇怪吗?是打算,和平时菲利斯晚酌的时候并无变化的打扮来着?】 【就—是—这—个!就是说这个不行!把和小菲利一起的时候,与那样饥渴的野兽般的男人独处的时候放在一起比是不行的!男人都是狼喵!】 【别把自己排除在外啊!你也是男的吧!】 对像是老妈一样让克鲁修注意的菲利斯,昴也再次怒喊道。在昴的心里,还没忘记被菲利斯的性别背叛时候的事情。 【小菲利是喵会用肮脏的目光看克鲁修大人的所以就可以—!但是昴亲这里晃晃那里晃晃的,信用啥的根本喵有!】 【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菲利斯菜月·昴心有所属的人到底是谁,在王选现场的全员都知道。像我这样欠缺可爱的女人,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对着寻求着同意的克鲁修的视线,昴一瞬间,逡巡了。 【这个……嘛,是这样……吧?】 【哈?什么啊?是想说克鲁修大人有什么不足吗?干你哦?】 【你到底是要我怎样回答才能接受啊!?】 【等下。为什么刚才,卿那边好像有谎言和犹豫的风流过来。这是怎么……啊啊,这样啊。卿还有雷姆在呢。确实我的话有所不足】 【这边也是在奇怪的地方有所接收了!】 首肯着的克鲁修和,面无表情地盯着昴的菲利斯。克鲁修得出的结论也很恐怖,但是平时可爱可亲的菲利斯一脸认真的迫力也是十足的。 拼命的解释着总算解开了误会,三人再一次沐浴在露台的夜风中。 在一点点啜着水的昴面前,克鲁修和菲利斯相互把酒添注入玻璃杯。看着这个交流,昴突然地说出了疑问。 【两人看上去很亲近,是因为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唔恩。所谓敌情视察的后续吗?】 【不是这个打算。看到完全入迷的菲利斯,纯粹的想到了疑问而已】 在克鲁修的身边靠着椅子,菲利斯侧目望着同样享受饮酒的主人。 有着过分程度的菲利斯的思念,绝不会是短时间内培养起来的东西。 【是这样呢。我和菲利斯认识的时间很长。已经约起来……有十年了吧】 【大概十年一百二十二天六小时呢】 【这份精确也很恐怖!】 被瞪了。对后悔多说了一句的昴,菲利斯用手抵着自己的脸颊, 【现在也是,初次见面时候的克鲁修大人的御姿还栩栩如生挥之不去。小菲利从那一天开始,就成为喵克鲁修大人永远的仆人】 【菲利斯有点夸张了呢。我只不过是为了成就我的本分。作为那个结果得到了你这名忠臣,也能说是生涯中最大的幸运了吧】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矢量不同的,这两人就是相互迷恋的关系。在参加王选的主从中,在关系性上是最为坚如磐石的一对了吧。 【和哪里的谁那边完全不一样,关系好着呢?】 【——】 【真是—,真的昴亲还真是好懂呢—】 把默默压下将要浮现的思考,就那样完全地化成了语言的菲利斯笑道。即便脸上僵硬了的昴瞪着,倾倒着玻璃杯的猫瞳也是一副完全无辜的样子。 【推测来看,卿被说中的是和艾米莉亚的主从存在形式吗】 代替着接过话题的克鲁修,闭着一只眼睛看着苦着脸的昴。稍稍正色些的克鲁修,轻轻地舔了一下被酒精湿润的嘴唇, 【也有接触方法的问题,不过我和菲利斯之间的关系是没法成为卿的参考的。卿现在,踏足的问题是我和菲利斯十年前通过的】 【……我,踏足的问题?】 【或者说是通过仪式,应该这么称呼吧。主与从者,这是为了成为正真意义上的主从……跨越的方法是人各有异的吧。想起来刚刚决定要侍奉的时候,菲利斯也在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上试行错误过呢】 【等,等一下,克鲁修大人!请不要这样,喵是很让人不好意思吗!】 做着恶作剧的孩子表情的菲利斯,因为唐突地被晒出了过去脸红了。对那样的菲利斯的样子克鲁修摇了摇头。 【没什么害羞的。自己的立场与侍奉的对手相称,这么愿望着努力的姿态有哪里羞耻。我这边才是,被你那样果敢的身姿撼动了胸中。能无愧于身为做到那样的你的主吗。现在也,不确定能否有做到那样】 【小菲利对克鲁修大人抱有不满什么的,一生都不可能有!】 【你的话就算我贪求着怠惰了一整天也会说同样的话的样子。别太惯我哦。因为我并没有,能强到抵抗堕落的诱惑的性格呢】 这是即便克鲁修是真心这么说的,也没法听出谦逊以外的意思的发言。菲利斯看向克鲁修的视线越发炽热,昴反而难以待下去了。 眼前的主从关系,绝对不会崩溃的信赖,让心里起了众多的毛刺。 【——不要低下头,菜月·昴】 【……诶?】 昴,被克鲁修锐利的声音呼唤道。 【眼翳,则心翳。这也意味着封闭了未来,见逃生存的意义】 【——】 【遵从自己的正确的时候,对于低着头的行为究竟能做到什么。抬起头,正视前方,伸出手。为了谁的行为也是,如果不正视对方的话是不会传递到的】 喉咙哽住着,全身的血液冻结着。克鲁修的话语一瞬间,在昴的心钉住了。 克鲁修并没有看着僵直的昴,而是眺着倾倒的酒杯中的酒。 如果这个时候,被那个眼神射穿的话昴会变成什么样呢。 ——或许就在那个瞬间,毫不犹豫地就当场跪伏了也说不定。 【啊啊,克鲁修大人……】 对被看透了的事情的惊讶和,对超出这个的作为为政者的器量的脱帽。昴总算慌忙之间能不跪下是因为,听入耳了同样话语的菲利斯先行表示了敬服。 【此身此命,全部都为了克鲁修大人燃尽。今,再以此起誓】 【那么我也只不过全身心地回应你的这份忠义。——菜月·昴也,努力着,不要损伤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不想把卿,认为是无聊的敌人】 菲利斯的忠诚,克鲁修的高洁。无论哪个都震撼着昴的心胆。 昴湿润这干燥至极的嘴唇,好几次编织着话语失败着, 【给敌人,送盐什么的……还真是,温柔呐】 【此次一件,是左右国家未来的大事。虽说这么说或许会过于不谨慎,但是既然是要相互争夺王位,也想希望相争的敌人是好对手。和软弱的对手竞争得到王位,对诸侯的展示也显得冒昧了吧】 【……就算对手很强,也有赢的自信这么一回事吗】 【自信之类的没有。有的是意志。我只是为了成就自己应当成就之事,为了靠近那结果尽到最大限度的努力。因此就算是对对手,也希望是这个最大限度】 这就是不管在哪个方面,都和卑贱的思考方式无缘的名为克鲁修·卡鲁斯坦的人物。 直到像这样交盏也是为止,对她所抱有的【诚实】【高贵】的印象发生了变化。 如烈火般苛刻猛烈,如出鞘的刃般毫无容赦。正所谓,剑一般的女性。 【怎喵感觉变成艰苦的话题喵,在这里就放松点吧】 切入这个空气,发出了舒缓着心情的声音的菲利斯敲了手。沐浴在凉爽的风中,昴注意到自己额头上划过一些汗水。 【兴头上来了酒也进的快了呢。抱歉说了一些让肩膀凝重的话】 【不—不,克鲁修大人喵有需要道歉的事情!嘛,嘛,昴亲也应该是知道的哦,不得不做的事情,今后的事情之类的】 【今后的,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要把话题收束起来的菲利斯的话,在昴听来只有十分空虚的回响。 应该知道的,就算被这么说也完全没有头绪。昴在这个晚酌的时间注意到的事情是,克鲁修和菲利斯之间的绝对的羁绊和,自己自身的渺小与迷惘而已。 不管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或是之后的事情什么也没看到。 明明是这样,却说德仿佛昴明白了什么一般。 【……】 【作为小菲利斯的话,昴亲和艾米莉亚大人感情失和肯定更加轻松喵不过,克鲁修大人不希望这样。所—以—说,昴亲也不快点和艾米莉亚大人和好的话。为此,而能做的事】 【能做的事】 有这样的事情吗。对现在,像这样刚刚踏足的自己来说。 【对。小菲利以前,刚刚成为克鲁修大人的骑士的时候,烦恼着考虑过的事情。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呢,能做到吗——花费这些,去尽力】 把手放在胸口,回想起当时回忆的菲利斯。看到克鲁修侧眼看着那个姿态放缓了嘴唇,昴心中,心脏高跳了一次。 ——只有菜月·昴,能做到的事。 这简直就是,带来了天启一般的感觉然后注意到了。 【能做到的事情的话,有】 【——】 听到昴的低喃,两人看向了这边。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是有的。——啊啊,是这样。连说出来的必要都没有呐】 知道了。不对,早已知道了。 让想起了差点就忘记了的事情。 克鲁修也是菲利斯也是老好人。真的,全力给敌人阵营送盐了。 ——昴为了艾米莉亚能做到什么呢,让人想起来了。 【是的啊。……对我来说有这个。不是有的吗】 和力量,只是,地位身份都没关系。没必要。 和菲利斯说的一样,只有这个才是昴拥有的唯一的最大的武器。 从一开始这就在昴的手中了。只是,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下子被赶到了意识的最角落。 尤里乌斯,莱茵哈鲁特,艾米莉亚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浮现过脑海。 能给现在昴着凄惨的心境,给予比任何都锐利的伤害的面孔。 ——是把菜月·昴的正确,比对任何人都不得不证明出来的人们。 【之后就是契机了。只要再有这个的话……那些所有,问题什么的就都没有了】 仿佛阴云放晴的感觉,昴得到了自己心中迷茫的确信。 握着拳,强力地强力地,在脑海里描绘着银色少女。 【风起了呢】 克鲁修低声道,轻轻回转着手中的玻璃杯。然后, 【明天也再会是,变得稍微有些荒乱的天气的样子呢】 融化的冰块轻轻地响起声音,在玻璃杯中完美地碎裂了。 第二章【涌动的事态与雷姆的决意】 1 额头被木剑的尖端击中,下一个瞬间就伴随着离心力被一发击飞了。 体味着天地逆转的感觉,昴转动手臂调整身位,采取了受身完美地跌倒了。把由跌倒产生的伤害归零,对自身的进步得意地一舔舌。 【唔诶,沾到土了,呸呸呸。有草一样的味道,呸呸】 【差不多该结束了吗?】 【说笑了。看到了我受身的进步了吧。现在,我的受身才能开花了!】 只有一天又一天被干翻侧的技能进步了,自己说出口也有种受挫的感觉。 住在克鲁修宅邸,昴和维鲁海鲁姆的对立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 虽说昴的攻击还是老样子连擦过的都没有,但是从这受身技能的提升就能看出来,也不是就只是胡乱地被维鲁海鲁姆虐打的。 【但是,如果是正式对决的话就是无用的技术了呢】 【能别说出事实吗!?我内心的一本松出现裂痕了啊!】 想到是砍一刀就结束了的正式对决的话,磨练起来的受身确实是死技了。 训练专用的技能进化了让人觉得本末倒置,但是那部分,让练习时间延长了也是事实。 【话说,今天似乎有了和平时不同的心理准备的样子】 【昨天晚上,稍微和克鲁修商量了一下烦恼的事情呐。——多亏了那个也不再迷惘了。现在心情很不错呢】 【前些天度过的书里,说了像现在的昴阁下所说的话的人,都因为太轻视开始习惯了的战场导致落命了呢】 【在异世界死亡FLAG也依然健在!?】 说了的话就会死的台词,这种感觉就算隔了一个世界也是相通的样子。 不过,维鲁海鲁姆那担心的话语对现在昴来说却是翘首以盼的。 【昴阁下?】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昴露出笑容,对一脸讶异地皱着眉头的维鲁海鲁姆摇了摇头。 ——【死】也是【战场】也是,现在的话是举手欢迎的。 只有那里,才是能把菜月·昴的价值映入每个人的眼中的地方。 【多余动作太多了】 【唔嘎!】 练习再次开始,注意保持着最小限度的动作飞速逼近过去然而依旧被从空隙中逼近的剑击中了。 利用了所有多余的力气和不必要的运动力,连投入力气的样子都没有的维鲁海鲁姆的剑击,让昴的身体在空中轻盈飞舞。 【不过小菜一碟!】 如果头先着地的话就会受到必死的巨大伤害,但是昴当即摇过头团起身子,采取了无论身体的哪里落地都没问题的钢铁受身姿势。然而,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木剑从抱团的手脚间的空隙插入,然后以圆滑的动作解开了昴的姿势。手脚被张开,昴就那样不知所以地呈大字砸在了地面上。 【呀!】 【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明白了这个以后再采取受身才能说得上是第一次的进步。再说】 维鲁海鲁姆对擦着被打到的鼻子用抗议般的视线望向自己的昴,用木剑刺在草坪上作为回应。被静谧的眼瞳盯着,昴不意间咽了一口水。 【从一开始就抱着输掉的打算去挑战,若是教会了这种战斗方法我自己就没法接受呢】 【唔……】 【可以吗?挥剑的方法,受身的技术。在教导这些之前,来说说最根本的心理上的问题吧】 对被说中而无法还嘴的昴,维鲁海鲁姆竖起了一根手指。 C:UsersAdministratorDesktopgame新建文件夹 (2)b823321ea8d3fd1ff8aebfcd354e251f97ca5fce.jpg 【——如果,下定决心要战斗的话还请全力去战斗。忘记败北时候的自我申明,持有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达到胜利这一点的贪欲。还能站起来的话,手指还能动的话,獠牙还没有被折断的话,就再站起来。再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再斩过去。只要还活着,就战斗。战,战,战!】 【——】 【这就是,所谓的战斗】 深呼吸了一口气的维鲁海鲁姆的言行,散开了支配了庭院的紧张感。 昴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心脏正跳得吵得不行,同时意识到了自己心脏正在镌刻着生命的鼓动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从未如此地,感受到过活着的感觉。 就到刚才为止,浮现出来的欢迎【死】的感情一口气消沉了。 说出战斗的觉悟的瞬间,缠绕在维鲁海鲁姆身边的空气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温和地如绅士般的老人姿态,在昴看来就仿佛持剑的鬼一般。 又或者现在的姿态,才是名为维鲁海鲁姆的老人真正的姿态吧。 担任着王选的大本命,克鲁修·卡鲁斯坦的剑术指导,充分地挥舞着那份力量的武者——名为维鲁海鲁姆·特利亚斯的老剑士。 【就算知道,会输,也要为了赢去挑战。……虽然存在矛盾,但是能明白意思。不是道理上,而是感情上明白。那么……】 被老人气魄压着,昴也燃起了将要萎蔫的斗志编织着语言。 有着说出这不算什么,这样的意志。散去的迷惘,看见的光明,不能在那么短期间内就再次曲折。菜月·昴的思念,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能是那么简单的。 【——能做到那样的话,我也能稍微变强一点吗?】 【那个和这个是不同的呢。因为想变强和,变强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这里否定了!?这里不应该是肯定才让故事听起来更美好的吗!?】 【……说残酷的谎言会受到惩罚的。我不会原谅这样的我】 【不过我认为有时候真实才是残酷的呐】 昴没注意到维鲁海鲁姆有一瞬间伏下了目光,编织着话语。感受着似乎有被避开话题的感觉,重新握住木剑轻声喃道。 【剑的才能,我有能期待的地方吗?】 【就我估测,很遗憾并没有。昴阁下的剑的才能止于凡人——和我,差不多的程度】 看到浮现出自嘲般苦笑的维鲁海鲁姆,昴惊讶的挑起了眉头。 【真是奇怪的谦逊呐。居然说维鲁海鲁姆先生没有剑的才能什么的】 【这是事实。我没有剑的才能。如果有那种东西的话,我一定不会像这样持续握着剑了吧。昴阁下只要想的话到达和我同样的程度也是可能的】 【……顺便一提,这大概要努力到什么程度】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把半生奉献给持续挥剑就可以了】 【说是只要】 能够不断努力正是真正的才能,这种说法也是常有的。 实际上,虽说是能到达和维鲁海鲁姆同样的次元,但是昴想不到能够献上和老人同样多的时间给剑的觉悟与理由。 说到底,即便是昴像这样师从维鲁海鲁姆也是——, 【会有无杂念地打出剑,然后发生初次开眼之类一般的事情吗】 【到底是怎样呢。也不会有突然就把握住什么然后变强的事情,不管无心还是满是杂念,最后要斩到对手的才是胜利这一点并不会变】 陈述着干瘪的意见,维鲁海鲁姆【而且】接着说道。 【虽然这么说有点那个,但是我也没有无心地挥剑过。特别是刚开始挥剑的时候,连剑都没怎么考虑过】 【那,是想着什么挥剑的?】 【只是一心想着妻子】 【维鲁海鲁姆先生又把内人当捏他还真是无情呐!】 虽说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说出了爱妻子家庭的发言,不过之后在滞留这屋中的时候也经常看见维鲁海鲁姆那偏心妻子的发言。十分,夫妻圆满的样子。 看着对这令人宽心的插曲苦笑的昴,维鲁海鲁姆抚摸着自己的下颚。 【不管怎么说,为了变强的觉悟和心理准备大概就是那样。嘛,不太是能成为现在的昴阁下的参考的事情呢】 【怎么说?】 昴歪着头。 看到这个举动,维鲁海鲁姆微微摇了摇头。 【不。因为觉得对舍弃了变强的选项的对手,说服为了变强而需要的决心也不太有什么意义】 【——】 一瞬间,没能明白被说了什么,昴的表情冻结了。 但是,这份停滞也只有一瞬间。昴当即滑稽状地耸了耸肩。 【喂喂喂,维鲁海鲁姆先生突然怎么了。几乎让人惊讶到像是在事件发生前就被阻止了犯罪的犯人的程度呢。说我,什么?】 【若是有所自觉的话,在多说也只是不识趣了吧。我也,真是说了多余的事。只觉得若是逃过这次机会的话,再传达也会困难了】 眼见擅自有所接受然后缄口的维鲁海鲁姆,昴也再难说出话了。 焦躁感在胸中燃烧。对维鲁海鲁姆的那番话,昴抱有着无所否定的焦躁。这份焦躁感所意味的事情,被维鲁海鲁姆看破了。 这个事实在这个瞬间的昴的心上,毫无顾忌地揪挠到难以忍受的程度。 【昴阁下。今天早晨看来,就到此为止了】 【——诶?】 挂着不知来由的冷汗的昴,听到望着屋子方向的维鲁海鲁姆的声音抬起了头。接着被追着他的视线,注意到了在庭院小跑着的身影——雷姆。 从平时就不表露感情的她的表情上,能看出游走着平静的紧迫感。 发生了,什么。 然后这对现在昴来说,是能说得上是幸事的救赎。 这是,忘记与维鲁海鲁姆的会话的绝佳机会。对雷姆那焦虑与不安的表情,昴感到了安心。 又或者说是因为,昴已经有所预感了也说不定。 【昴。——有很重要的事情】 看到站在正面的雷姆那认真的眼神,昴感到心里打起了波澜。 ——昴没让任何人察觉到,这是名为期待的感情。 2 【从这个样子看来,已经听说了吧】 看着终于到来的昴,等在接客室的克鲁修仿佛完全理解般地点头道。 迟来的昴带着无法否定的被取得了先手的感觉,微微摇头。 【还不知道详情。雷姆也是,只知道大致上的情况】 昴仅用视线示意站在身边的雷姆,她也一副能看出紧张的表情正色道, 【因为雷姆感觉到的,不过是和姐姐大人相通的共感而已。如果是姐姐大人的千里眼的话应该能得知更为详细的情况的……】 低着目光,雷姆的句尾满是对力量不足的不甘。 听到雷姆的回答,克鲁修佩服般地吐了一口气。 【共感——听说是在一部分亚人血族的双子,或者相近关系之间可以不通过语言就能有所沟通意思……就算是王都和梅瑟斯领那么远的地方也是可以的吗】 【正如所说,只是大致上。能够传达强烈的感情,或者强烈地希望想要传达的话语。不过……】 【看样子,是来喵十分险峻的共感喵?】 抖抖地颤着猫耳,菲利斯在坐着的克鲁修身后用始终摆着轻薄的姿势。他这样的态度让昴觉得不爽,改变了站的位置来到了雷姆的前方。 【别说的那么高挑呐。你们那边也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才会对雷姆这个随口说出的话立马给出回应的吧。把情报交出来】 【伸手君的话会被讨厌的哦?再说,张开各种网络搜集情报也喵是只是看看的啊—。对不过是患者的客人昴亲,有说的理由?】 【你……】 菲利斯的话每一句都是正论。 虽说名义上是客人,但昴的立场是身为患者的无关人员。只要还是处在非要说关系就是政敌的立场上,说想要就会给饵食的傻叉是没有的。 【菲利斯。不要弄得那么险恶。你没有必要什么都挺身而出扮黑脸。就算苛责菜月·昴,能得到的也只有雷姆愤怒的眼神罢了】 【是—】 不过,代替了诅咒着自己的肤浅的昴,克鲁修如是告诫着菲利斯。仍旧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克鲁修,向昴指示对面的座位。 【内自省而进。不过,也是视时间场合而定。现在的话应当以交换相互意见为优先。如何?】 【……这是自然。感觉只是攀上大腿一样抱歉了,请让我听一下】 昴坐在了被指示的沙发上,雷姆则站在了身边。 【梅瑟斯领,也就是罗兹沃尔边境伯的领地。在他宅邸周围似乎发现了麻烦的动作。领地内一部分早已经,在边境伯的命令下进入警戒状态了】 【麻烦的动作?警戒状态?】 听到危险的单词昴皱起了眉头。在知道雷姆的共感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觉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了,不过在接触到具体的内容以后焦躁感更上了一层。 【实际上,梅瑟斯领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但这也是,一开始就有所预想的情况。从边境伯拥立艾米莉亚为王候补——也就是说,表示支援半精灵的时候开始】 【什么啊。罢工……是从领地人民那爆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吗】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只要【嫉妒的魔女】的恶名还在流传,与名为半精灵的偏见为敌的战斗就不可避免了】 说出口的突然浮现的疑念,被克鲁修干脆地肯定了。 这里也是再一次,昴无法原谅艾米莉亚的出身成为她的枷锁的时候。 连艾米莉亚的为人都不知道,只靠偏见就在说事的没见过的一群人着实可恨。 【当事人也是觉悟了这点才选择的路程。卿的愤怒是不合理的】 【不合理的是我?那些家伙呢?……就因为这样无聊的理由在罗兹沃尔的领地闹纠纷吗。而且还不是说粗心造成的失误,而是那种大火灾?】 【具体的事情先放一边,从总体来看那才是正确的。雷姆的共感,也能用这个说明】 克鲁修把话题的矛头指向雷姆,然后所有人的视线都一同聚集向了沉默的她。 【从姐姐大人传达过来的感觉,是有许多的焦躁与众多的愤怒……的。不是被特意传达过来的,而是似乎流露出来的感觉】 【这个共感,是这么频繁的相互交流的吗?】 【不是,不是那么多的。某种程度上,特意控制着的。像这次的话,应该是超出了姐姐大人的控制传达过来的】 在说到后半部分的时候,雷姆话语中已经藏不住不安了。 拉姆精神上的强大,可以说是罗兹沃尔宅邸里面唯一的都不为过。事态变成了超出那样的拉姆的自制心的状态的话,几乎能明白那不是小事。 即便如此,拉姆也没有通过共感,向雷姆寻求帮助。 【试图不让这边扯上关系……了吗】 只在嘴里盘旋的私语,让昴感觉到了仿佛被自己的想象灼烧了身体一般的感觉。 在从共感传来的危机状况下,也没叫雷姆回去的理由。只能认为是想避开如果把情报传达给雷姆的话,也就会把同样的情报传递给昴的情况。 ——不惜做到这一步,【她】也不想让昴和自己的问题挂上关系吗。 【但是,很困扰吧……?】 事情已经成了都传到了据点在王都的克鲁修的耳中的状态。 能以来的事物还是一样的少,敌人对艾米莉亚来说多到不讲理。在这种状况下,能毫无私心地成为友军的存在到底有多少呢。 不可能会有。要说为什么因为艾米莉亚绝对的友军,现在已经不再她的身边了。 因为就像这样,被遗漏在了这里。 艾米莉亚若是注意到这回事的话,肯定也会后悔的。 所以——, 【不去,救的话】 抬起头,下定决心的昴的低语吸引了视线。 克鲁修迷着单眼,菲利斯那恶作剧一般的嘴边一下子闭上了。然后, 【不,不可以,昴】 雷姆一脸慌张地拉着昴的袖子。 雷姆眼瞳中浮现出了焦虑和犹豫,以及悲伤地恳求着的神色。 【艾米莉亚大人的,罗兹沃尔大人的嘱咐不遵守的话。昴应该专心治疗。雷姆也是,相同意见。现在的身体应该最优先治疗……】 【像这样左弄右弄的时候就会变得不可挽回了。雷姆,和那个时候一样的。和在进入那个魔兽森林之前,说的时候一样。只能是我们,去做点什么】 【——】 听到昴的话,雷姆的表情痛苦地僵硬住了。 以前,有说过同样的话。就在去魔兽森林,找回被带走的孩子们之前,对拉住昴的雷姆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时候有了成果。孩子们平安无事地被救出来,也是多亏了那个决断。所以雷姆也在不久之后,理解了昴的判断。 【正如所听,克鲁修】 压下还要缠上来的雷姆,昴正面盯着坐在对面的克鲁修。 【我和雷姆要回屋子……回艾米莉亚那里去。在事情解决以前治疗就……】 【菜月·昴】 试图传达作为阵营的判断的昴的声音,被克鲁修短促的叫声盖过了。 屏住呼吸的昴,被克鲁修那透彻的眼神所盯住。心中泛起波澜,感觉似乎都要看不出眼前的存在究竟是谁一般。然后, 【——从这里出去的话,卿对我来说就变成敌人了呢】 冷然地说出的话语的锋利,让昴产生了自己被实际斩中身体的错觉。 然后,仿佛斩出的伤痕的疼痛开始扩散一般理解也开始扩散了。 【这,这又是怎么……】 【首先一个,纠正一下卿的考虑方式。我把卿视作客人,并让菲利斯治疗完全就是因为有契约】 【契约……?】 【对,契约。关于卿的治疗,我和艾米莉亚之间有结订契约。我把卿座位客人招待进家,也是因为有所抵押。但是……】 话说到一半,克鲁修把手放到自己的胸前以示自己。 【结订契约是在王选开始之前,和现在的状况不一样。既然已经公开上成为了政敌,和艾米莉亚政敌的交涉是不得不慎重的。和卿的待遇相关的契约也是同样。王选开始前的契约,没有在王选开始以后就算状况变化也继续遵守的义务】 不断重复的【契约】这个单词,在昴听起来就是被【约定】这个单词给覆盖着。 这与同艾米莉亚诀别的时候记忆关联,让昴的心里感到十分堵塞。 【这个状况变化的时间点,就是卿离开当家的时候。在途中那边就放手契约的话,之后相互也就没有遗恨,我和艾米莉亚就是敌人了】 对于进一步做出了敌对宣言的克鲁修,昴这边理解已经追不上了。 昴,在字面上就是克鲁修她们的敌人这里理解了。反省着在这个屋子里度过的毫无警戒的时间,也有明明刚刚才对雷姆说好要调整好心情的在里面。 明明是这样,昴即便如此理解上还是不足了。 眼前的人物,是挡在自己的艾米莉亚前的强大敌人这一事实。 【是错觉呐……和你,说不定能打好关系什么的】 【——】 【在酒席上都,说过那样的玩笑了。做能做到的事什么的……把敌人说的话全盘接受是我犯傻了。即便要这样耍滑头,也要绊住对方的脚才是正确的姿态啊】 在内心蠕动着涌上来的是,和在王选的现场时候感觉到的同样的疏远感。 前些天的晚上,倾杯交盏的记忆褪色了,产生了仿佛被背叛了般的感觉。不是其他人正是克鲁修,对昴说了【做能做到的事】。然而却挡在前面,这不是背叛吗。 【关键就是如果艾米莉亚被从危机下就出来的话会很麻烦,所以不想让我去喽?】 【……还需要喵要搞错呐……】 蕴含着危险的菲利斯的视线,让昴咬着嘴唇吞回了话语。 【克鲁修大人现在做的,不是使坏而是温情。就算两个人去救艾米莉亚然后回来了,这边也完全没有损失哦?】 【菲利斯,退下】 【不—要,要说出来。因为误会的有点严重,所以关于这点喵有谁来说出来的话是不行的】 不顾克鲁修的制止,菲利斯盯着昴。 【就算昴亲去了,状况也不会有变化。去了也没用。附带着连艾米莉亚支付过等价报酬而结订的契约也没用了。在王城丢脸到那种程度,在练兵场和尤里乌斯的那件事以后还不明白吗?老实的再这里一边等结果,一边专心治疗身体才更是自知天高地厚的选择】 ——声音,起了。 扑哧地一下,在脑中似乎有什么断开的声音。 当注意到这是压抑着怒火的袋口的声音的时候,昴升起了让自己对被给予的屈辱咬牙的愤怒。 心中仿佛火焰般的激情,与被背叛了自顾自地信赖的羞耻心逡巡着。 那些爆发,作为昴做出决断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过了。 【决定了。——回屋子,回到艾米莉亚那边。虽然时间很短,承蒙照顾了】 【昴!】 对说出诀别的昴,雷姆叫出了央求般的声音。 但是,昴用手掌挡住雷姆,站起身来俯视着正面的克鲁修。 挽着手臂瞑着目的克鲁修的内心无法看透。 在她身边的菲利斯漏出了长长的叹息,露出了明显的阴郁神色。 【连人的心情都不知道……老实地接受忠告,喵也是身为男人的价值的吗?】 【多亏了你的忠告下定决心了。多谢】 看到干脆的返回了讽刺的昴,菲利斯也似乎是放弃再多说了的样子。 相对地继续话题的是,放下了挽着的手臂抬头看着这边的克鲁修。 【菜月·昴。抱歉了,当家的长距离移动用的龙车全部都已经定好用途了。能借的只剩下速度慢的运货用,和速度快的中距离交换着跑的了】 【……啊?】 还以为,一定是要因为单方面废弃了契约斥责过来而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昴,对克鲁修的话——那简直,就像是在肯定昴的决定一般的发言瞪大了双眼。 对着意想不到的话昴感到惊讶不已。 【菲利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克鲁修大人的切换是在过于迅猛小菲利一直都呼哇呼哇。但是,这次就算是昴亲也喵想到会连龙车都借出去吧?】 听到用手盖着脸颊羞涩着的菲利斯的回答,克鲁修一脸接受的表情点了头。 【正如卿所言。我尊重卿的决定。不管是做出了怎样的判断,自己贯彻决定的事情会伴随着重大的责任。然后既然都要背负责任的话,就应当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的灵魂蒙耻。——是这样吧?】 【……啊啊,是这样。就是这样。灵魂吵着不想变得不知廉耻。明明那孩子还在危机中,这边怎么能悠闲地过着疗养生活呐】 听到克鲁修的肯定,昴有着仿佛一人相扑一般(1)的感觉回答道。 是昴的觉悟传达到了吗,雷姆仿佛在责备自己一般闭上了一次双眼,然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回到了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代替主人,为至今为止的厚意献上感谢之情】 【无所谓。这版也是有所得利的。那么关于去领地的事情】 【虽然很厚颜,但若是能得到一臂之力的话。一刻也尽早地,想要确认领地的安全】 低下头,雷姆接受着克鲁修给予的厚意。 【不过,时期太差了。从王都到梅瑟斯领,现在的话要两天半】 【两天以上!?为什么?来的时候不是只要了半天吗!?】 昴的记忆是正确的话,早上从罗兹沃尔邸出发的龙车应该在午后过点的时候就到了王都的。就算没有长距离用的龙车,所需时间相差也太大了。 【这是不可能的。来的时候使用的利冯斯街道现在无法使用。时期太差,街道上出现了【雾】……所以,有必要绕开街道】 【雾是什么鬼啊。那种东西只要突破……】 【产生雾的是【白鲸】喵哦?万一,在雾里面遭遇到的话就喵命了。这种事情,喵是理所当然的尝试吗】 插嘴的菲利斯,用理所当然地口吻撤下了昴的意见。 【白鲸】这一又不知道的单词出现让昴一脸扭曲。但是,把没能追上理解的昴放到一边,由雷姆主导的会话顺利进行中。 交涉的结果,就是【龙车就用由卡鲁斯坦家出借的中距离用,在移动途中的村子换成别的龙车急速归途】。 无法不休不眠持续行进的龙车让昴焦躁不已。这个时候,深刻痛感到了和只要加燃料就能不断跑的机动车的不同。 急躁的感情,和无法追上这份感情的坏状况。 弥漫街道的【雾】,简直就像扩张在眼前的不安。 竖起的不吉的预感,毫无停息地折磨着昴的胸口。 3 ——决定了方针的话动作就快了。 麻利地整理了货物的两人来到了克鲁修邸的门前,然后卸下了多余的装饰进行轻量化的龙车,以及拉着龙车的一头红皮地龙已经等在那里了。 拉着龙车的缰绳,等着两人的是维鲁海鲁姆。注意到赶过来的昴等人,老人当场深深弯下了腰。 【这是现状下,在当家能借到的地龙里面最快的了。即便如何还是比边境伯用的,长距离用的地龙要劣等一些……还请谅解】 【能借出来就已经很好了。一定会来还的……什么的,也很难的样子呐】 接过缰绳的雷姆身边,昴望着声调有些失落的维鲁海鲁姆。 站在门前目送昴他们的只有维鲁海鲁姆。克鲁修和菲利斯的话,早在屋子的玄关门厅那就已经告别了。 从忌惮着老实回来还龙车的程度来看,确实能说是诀别了吧。 【我也在立场上,只是服从克鲁修大人的判断罢了。出了屋子之后,我的主人和昴阁下的主人关系就变为敌对了。——龙车是治疗和,中断剑术指导的至少也要的饯别礼】 【这种事……总觉得在出房子的时候一点也没说过呐】 至少,离别时候主从的发言,只是说了太像那两个人的招呼罢了。 【祈祷武运隆昌。务必,作出不会让自己的骄傲和灵魂蒙耻的选择】 【克鲁修大人都这样的温柔对待了,喵快点和艾米莉亚大人和好的话就困扰了呐,真心的。快走吧】 印象强烈的是,最后那一句话吧。 然而在那里并没有感觉到,维鲁海鲁姆所说那样的顾虑。 【我也是侍从克鲁修大人的。主人的思考多少也知道些】 【顺便一问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大概半年了吧……】 【就职经历比想象的还要短!?刚才那个像是长年的主从一样的说法算什么!?】 像这样昴和维鲁海鲁姆对话的时候,雷姆已经十分利索地把货物都搬上龙车了。雷姆手握着缰绳,温柔的抚摸着地龙的鼻头。 【——明白了的话就听话。对,真乖,乖乖的哦】 【雷姆,什么感觉?】 【似乎是稍微性格有点粗暴的孩子,不过就在刚才已经教导了到底哪边才是上级所以没问题了。想来会服从雷姆的指示的】 【这,这样啊……完美确定了上下关系吗。意外的,体育系呐】 雷姆【谈话】的结果,就是地龙会顺从她了的样子。因为之后会持续跑半天以上,御者和地龙的关系会很重要吧。 【避开雾从平原绕行,在到边境伯领地为止应该会经过两个村子。就在那里,在靠近领地的名叫哈姆马斯的村子能够安排换乘龙车】 【顺便一提,在到那个哈姆马斯的村子之前呢?】 【大概十四、五个小时吧。如果以累垮换乘的龙车的觉悟飞奔的话,说不定在那之后大概半天就能到达领地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要花一天半以上的捉急路程看来是没错了。 昴挠着头,懊悔地咬着嘴唇向维鲁海鲁姆低下了头。 【一直以来都抱歉了。难得的练习也中途扔到了一边……】 【只是打算传达最重要的事情罢了。在那之后还想提升剑术的话,就只剩下一心挥剑了。一路走好】 回握着伸出的手,昴和维鲁海鲁姆重重地握了一下手。 雷姆乘上了御者台,昴也乘上了小型的客车。从窗户探出脸,最后向着目送站着的维鲁海鲁姆挥了挥手。 【那么,出发了。有缘再和睦地玩吧】 【像是用木剑打个痛快这样的欢迎能和您意的话,随时可以】 绅士般地笑着,说着玩笑的维鲁海鲁姆送走了昴他们。 地龙嘶吼着,慢慢的得到初速度开始动了。就那样开始加速,远离克鲁修别邸而去。门前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为止都还低着头。 驶下斜坡,穿过贵族街入口划过值班所,直通过下层区的大道从连接王都和外界的大门驶向目的街道。 感受着因为地龙的力量而小过头的屁股的震动,昴无法按捺住焦急的感情急躁地眺目小窗外。 甩远了王都的街景,只有绿色的草坪与苍蓝的天空支配着昴的视野。 集中与驾驶的雷姆也无法与昴回话,在移动时间昴能做的事情一个也没有。昴在客车中把思考沉入脑海。 长距离用的龙车没法借,和克鲁修说明了的一样,在客车坐席上的触感明显有着赶工的感觉。是使用人应急用的一类龙车吧。 接连不断地有着出入的克鲁修邸。把全部都用出去了的龙车借了一台出来的克鲁修的温情,让昴产生了难以化为话语的复杂想法。 昨夜为止所有的严厉,但不冷淡这样的评价,在出发前的对话后更增了复杂。 但是,那么多的人想要与她交流的感情也能理解了。艾米莉亚也,为了构筑克鲁修一般的人脉不得不四处奔波吧。 然而,艾米莉亚除了这些必要的苦难以外还有不必要的苦难在等着。 【所以……我,不快点去的话】 当然,政治的问题或者和权势的关系。这种课题上自己能起到作用,昴还没对自己过大或过小评价到这种程度。 对于这些终究会来的难题,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无力无为的存在。然而以无力为由,舍弃陷入绝境的思念之人的选项对昴来说不存在。 只要有一心一意的愿望和思念的话,挡在面前的障碍一定也能跨越的。 菜月·昴有这种力量。 【没有我的话不行的……这样的话,就能明白了】 毫无根据的自信——不,在那里有的只是愿望。 艾米莉亚正陷入绝境。自己只要能赶到那个地方的话,总能做到点什么,这样的被风一吹便会消失的卑微的愿望存在于此。 想要证明价值。不的不证明。 艾米莉亚正在遭遇困难的话,昴就能如此给予帮助。 不,是不得不如此。不管是为了昴找出自己的价值,或是让自己的价值被知道,艾米莉亚都必须陷入绝境才行。 【是这样的吧……没有我在的话,是不行的。绝对……!】 脑内浮现出的是,银发的可爱到不行的少女。 她的笑容莫名的黑暗吞噬,被试图挫伤那份心高气傲的恶意所埋没。 【——】 看到了这份幻觉的景象,昴咬着嘴唇眯起了眼睛。 在客车里一个人,昴静静地等待时间。 在除去御者台的雷姆以后,在无法感觉到自己以外的存在的场所一个人。 ——那嘴角微微地扭曲,最终就连本人也没有注意到。 4 结果,这一天昴他们到的地方,不是预订换龙车的哈姆马斯,而是那之前的叫做福鲁尔的驿站小镇。 这是夕阳西下,夜晚的帷幕开始降临的时候,雷姆向昴提议的。 【夜晚移动的话和夜盗魔兽遭遇的可能性会变高。也有没法逃离【雾】的接近的不安,所以雷姆认为今晚必须就近住宿】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中转站的哈姆马斯了吧?跑到那里也不行吗?】 【从这里到哈姆马斯,等到到的时候都要午夜了。这么做的话可能就没法住宿了,龙车的手续在深夜也很难进行……】 【咕……确实是。不是说到哈姆马斯就可以的呐】 雷姆也是思考过了,至少和昴同样程度的时间的。当然,这也是她在考虑过昴的浅显知识所能考虑过的事情以后,才提出的检讨之后的提案。 虽然对停下脚步感到焦躁,但昴仍是接受了雷姆的提案。 【在福鲁尔住宿,明天一早就出发吧。这样地龙也能得到休息,说不定也能够省去在哈姆马斯寻找替代的地龙的时间】 【是。早上出发,能够在哈姆马斯顺利地中继的话,或许就能在明天夜晚之前回到屋子】 在回答的声音里,有着对昴顺利接受了提案的安心。 ——幸好,在到了福鲁尔以后立马就找到了住宿。 把地龙寄放在住宿旁的厩舍,把过于简陋的晚饭塞进肚子,稍微冲了一下身子以后就那样潜入了被窝。为了明天早晨,立马起来。 【睡不着……】 试图强行睡着,但尽是在床上胡乱地翻来覆去改变睡相。 不管是罗兹沃尔的屋子或是克鲁修的别邸。接连得到的都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最高品质的,而这更添了睡在民家野舍床上的痛苦。 自然地,朝阳呦快快升起,像这样诅咒着自己和时间的话语从胸中溢出。 考虑的时间已经几乎不需要。昴所必要的,是把几次描绘出的结论与行动联结起来。所以只有现在,朝阳是如此可恋。 像这样瞪着天花板和眼睑内部,翻身了好几次的时候。 【……昴,请问方便吗?】 敲着房间的门,犹豫着打开门的声音传入了鼓膜。 抬起头望向那边,是探入了半个身子窥探着这边的雷姆的身影。这个身影脱下了眼熟的侍者服,换成了曾经见过的薄薄的青色睡衣。 注意到昴还醒着的雷姆,露出安心的表情走到床边。 【怎么了?如果是太寂寞了一个人睡不着的话,还真不是时候呐。如果再安心一些的话,就能用尽浑身的捏他逗你笑了呢,但是现在……】 【这也还真是让人欢呼雀跃的提议,但是不是的。只是没什么睡意,想要说说话】 【这样啊……雷姆也是吗。嘛,也没办法呐】 昴爬出了床,雷姆怯生生地来到其身边坐了下来。在相互能碰到肩膀的距离,窥探着雪白的侧脸昴开口道。 【从屋子开始,这边就一直受到雷姆的照顾呐。感觉还真是抱歉】 【请不要道歉。雷姆若是为了昴的话,不管是什么都不觉得苦】 看到这样坚强地摇头,昴的良心受到了苛责。 就知道雷姆会这样回答。自从魔兽骚动那件事以来,雷姆就是昴全面的友军。说来讽刺,最能理解昴的价值的也是她了吧。 【……因为有共感的关系,比起我雷姆那边要更担心宅邸吧?在此之上,也没法让你再来担心我了吧。——发生了什么还是不知道的吧?】 听到昴的询问,雷姆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伏下了视线。 【——别担心。虽然确实是变得稍微有点麻烦了,也不是那么简单就会退缩的可爱阵容。不过马上就会回去,然后我会做点什么的呐】 所以昴,用更加明朗的举止笑着应对了。为了让雷姆背负的重压哪怕只有一点也能减轻一些。为了让她安心。 一如既往,昴的话中没有任何根据。对于难题,也没能提示任何具体的解决办法。昴自己,也怀疑说服力的话语。即便如此, 【——是。雷姆相信昴】 简直就像是得到了千军万马的友军一般安心的表情,雷姆微笑了。 【——】 注意到自己对那份笑容看出神,昴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说了令人害羞的事情,然后又被令人害羞地肯定了。一下子没能继续说出话语,昴背过身去。看到这样的昴的身影,雷姆是怎么想的呢。 ——轻轻靠上了体重与体温,让昴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雷,雷姆小姐?这个……请问为什么抱过来了呢?】 【……因为想这么做】 跨过背后的柔软触感与炽热吐息,让昴不禁转化成了敬语。而对此给出的回答也是颇有深意,从传递过来的体温能明白心脏正如被连敲的钟一般响着。 从坐在床上的昴背后,雷姆仿佛披上来一般绕过来了手腕。颇有女人味的柔软与甘甜香味,以及从碰到的手腕传递过来浸染了昴全身的【温暖】。 【啊,咦……这个感觉……】 脸红到了脖子的昴,突然注意到了【温暖】的真面目而歪起了头。从雷姆那传过来的除了体温以外的温暖——这个,酷似这几天来数次感受到的东西。 【和菲利克斯大人一样的,门的治疗哦,昴】 回答着昴的疑问,保持着触碰的雷姆开口道。 【因为有了好几次在一旁看的机会。不过比起菲利克斯大人,不过是慰藉程度的东西】 【啊,啊啊,治疗!是治疗呐!这样啊这样啊,恩恩。是,是这样呐,哈哈】 对作出了不检点的想象的自己感到羞耻,昴露出空壳的笑容掩饰着。感觉到背后的雷姆作出了微笑,然后传过来的魔力一口气增加了。 【唔哦,好厉害……这个,说白了比菲利斯干的还要舒服的多啊】 【万分感谢。但是,这个评价对菲利克斯大人不好】 【没这回事,真的真的。感觉很舒服……像这样,想睡了的,感觉……】 和菲利斯的治疗比起来效果浅了也说不定,但是被作为被治疗的这边还是雷姆更强。仿佛浸泡在温水里一样,被柔软的感觉给拥抱的感觉。 【这肯定是……对昴的思念的补差造成的效果吧】 一放松就仿佛要睡去的心情,让雷姆的微声私语没能传入耳中。 对头仿佛都要垂下的昴,雷姆轻轻地把嘴唇靠到了他的耳边。 【就算睡去也没关系哦。会好好运到床上,盖上被子,在充分欣赏睡脸以后退室的】 【没在担心肚子会着凉,槽点还真是大……而且,雷姆都那么努力在这里了,怎么能在途中睡着】 虽说是无聊的固执,但也不想被认为是迟钝到头的人。 感觉雷姆的笑容似乎有所含义,以及触碰着肩膀的手掌放到了头上。感觉从手掌传来的温暖增加了,而昴的眼睑也进一步加重了。 【啊啊,可恶……为什么我……明明雷姆,雷姆那边才……很,辛苦的……】 毫不讲理地袭来的睡魔摩擦着眼睑,昴试图继续说话来维持意识。 【雷姆,为什么……这样的,对我……】 【因为雷姆想这么做。……除此以外的理由,没有了】 思考没法运转,变得想要放开意识。 即便如此还是听到了雷姆【想这么做】的回答。【想这么做】是很重要的。 昴所抱有的思念也是,一定也是以此为发端的东西——。 【果然……最初,是会生气的吧……】 回到屋子,和艾米莉亚再会的话会怎么样呢。不安涌上来了。 合上眼睑,摇着头。 支撑着摇摇晃晃的昴一般,雷姆用手腕温柔地抱住了身体。 【花点时间,好好面对,把自己的感情化为语言的话,一定能得到理解的。因为昴是,很棒的人。没问题的哦】 【这样……啊。是,这样呐……我是那么的……思慕,着……】 声音远去了。不对,是昴的意识从现实开始离去了。 睡意就像是通过舒适的诅咒一般,眼睑化为了封锁意识的牢笼。 就那样完全的,意识从现实中脱离之前——, 【所以真的是在那一点点的角落里面,雷姆的事情也】 说着,颈上似乎感觉到了雷姆的唇掠过产生的痒痒感觉。 【请,哪里都不要去呢。昴……】 对这仿佛恳求一般的低语,连回答的力气也没能留下。 就那样,昴的意识慢慢地,沉入了黑暗之中。 5 ——意识被引导至觉醒的时候,昴的眼睑感觉到了日光灼烧的热量。 横躺在床上,悠悠的抬起手做遮挡。从房间的大窗户射入的阳光很强,蕴含的热到了让人觉得盖在肩上的面白都令人难受的程度。 沉浸在这样的感想之中,数秒过后睡昏头的头脑中血液开始流转,然后注意到了。 【太阳……升起来了!?】 从棉被中跳起,昴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床边。凉风从推开的窗户吹进室内,哑然的昴从高处俯视着太阳。 这份风景,把致命的现实压倒了昴身上。 【不会,吧……这个时间……白痴吗,我!?】 睡过头了,得出了这样残酷的结论,昴慌忙从房间跑向隔壁房间。在同样住宿的雷姆所睡的房前,昴粗暴地敲进了房门。 【雷姆!起来了!超睡过头了啊!】 诅咒着睡过头了将近半天这一事实,一脸焦躁地望着房内。 总之,现在必须把雷姆叫起来然后强行军——本来是这么想的。 【……雷姆?】 房间之中,是脱蝉的壳。 没有鼓起的床,没有变乱的床单。连有谁睡过的痕迹都看不出来的睡床和,感觉不到有人在的温暖的房间的样子让昴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连运进来的随身行李都看不到,昴走出房间跑向住宿的接待处。接待处依旧坐着昨晚欢迎的屋主人,注意到昴了以后露出了亲近的笑容。 【这还真是,早上好。昨晚充分的休息……】 【和我一起住宿的那个青发的孩子怎么了!?】 没去陪衬主人的态度,昴直接把手按在接待处桌子上质问道。一脸惊讶的屋主人,抬起手仿佛要抚慰失去血色的昴。 【客,客人……别那么兴奋。都吓到其他的客人……】 【回答我!一起的……雷姆去哪里了!?】 【您,您一起的人的话……那个,昨晚深夜……用乘来的龙车,那个……】 【听不清啊!怎么了啊!】 【就是说!在晚上出去了!乘着乘来的龙车,您一起的……把您的分的住宿费和货物寄放在这里以后!】 被昴的怒气所压倒,仿佛喊出来一般回答的屋主人。他就那样拿出放在接待处下面的包,然后推向了昴这边。 【这是寄存的货物和,相当多的住宿费,什么问题也没有……】 【居然说,什么问题……也没有?】 虽然屋主人似乎有注意着不去刺激到昴,但是那选择的话语却再次让昴激动了起来。 【没可能……没问题吧!!】 喊出怒声,用手腕敲着收银台上的货物的昴抱着头。 涌上来的疑问。疑念。愤怒。悲伤。不讲理的纠葛在脑中纠缠在一起,昴痛挠着黑色的头发望着天花板。 【在……在想什么啊,雷姆……!!】 就连唯一的理解者也把不理解推了过来,昴的叫声徒然地回荡着。 6 【给昴】 【当这封信到达昴手中的时候,昴肯定很生雷姆的气吧】 【不会说请求原谅雷姆扔下昴,一个人回去了宅邸,但是还请理解】 【把现在的昴带回宅邸是很危险的。不管是从宅邸的状况,还是昴身体的状况考虑都是如此】 【所以昴请在这个村子,在福鲁尔等雷姆回来。在所有都圆满解决以后,一定会去迎接的】 【钱已经全部留下了。已经交付了屋主充足的金钱,说好了能够住上好几天】 【还请,珍稀自己。在雷姆归去之前,请千万千万要等在那里。——拜托了】 【昴的雷姆敬上】 第三章【名为绝望的病】 1 ——被背叛了。被背叛了。被背叛了。被背叛了。被背叛了。 【雷姆那个家伙……】 读完了和行李寄放在一起的手信,昴吐出了难以堪忍的愤怒。 地点是住宿一层的谈话室,坐在坚硬沙发上的昴周围没有任何人。 本来使用的人就少,再加上刚才昴那乱来的态度。连引路来谈话室的屋主人也,从回答了昴的问题以后就站不下去了。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现在的昴的话,很容易就用映入眼中的一切撒气。 【你的话是能理解我的……明明,是这么想的……!】 用恭敬的文字撰写的信,是全部都用【一文字】写的信。 对于身处文字学习状态中的昴来说,一文字以外的文字还没发做到读写。这是清楚这一点的雷姆的用心,然而令人悲伤的是这份用心却没能进入昴的大脑。对昴来说,从这份手信里读出来的感想只有一个。 【连你,都说我是无力的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吗,雷姆……】 在克鲁修邸的会话,昨晚和雷姆的对话,在王都和艾米莉亚的吵架,浮现出来了。 被口口声声地说了,被那些苛责昴的无力的声音。这是把那些声音全部消除,证明菜月·昴的价值的绝佳机会——本应如此的。 不是其他任何人。只有雷姆,一直认为只有她是相信昴的那份价值的。 【啊啊,知道了啊……!连你也觉得我碍手碍脚的,这样说着然后丢下我的话……没法相信我的话,我干嘛还要去靠你啊……】 咬着牙放言着,昴站起了身。 在谈话室的桌子上,放着雷姆留下来的货物和预备金。放在包里的金额相当大。貌似是雷姆从罗兹沃尔那里被托付了大量的金钱的样子。 只要有这些钱的话,一段时间内,生活也没什么困扰的了吧。雷姆就是抱着这样的意图,把这些钱留下来的这点昴也知道。 能被这样看扁吗。以为背叛了信赖只留下钱了的话,昴就会老实在这里弯下膝盖了吗。要像这样如雷姆计划一般行动是敬而远之的。 昴盘算着用这些钱,来打破这阻滞状态的方法。 【能用钱雇到御者和龙车的话,到宅邸也不是不可能……本应这样的】 然而,昴的这份思考,也因为雷姆的周到而吃了一憋。 和屋主的谈话中,知道了这个村子里没有出借龙车的店。定期联络村子之间的龙车班车也,在现在因为【雾】出现各地的影响看不到。 就算有钱然而没有关键的龙车。雷姆的计划从昨晚,住宿这个村子的时间点就开始了。仿佛在嘲笑昴的无知一般,把手段一个个击溃了。一切都是为了让昴在这个村子进退不得,不让其回宅邸。 【那就徒步……二逼吗,我。地图都没有,我的话也对付不了野兽】 夜盗或者魔兽出现的话就迎来一卷就结束了。世界地图虽说也看过好几次,但是比例尺和方位又完全不知道。毫无依靠的走到屋子的可能性等同于零。 全部,都是无知的衍生。寡学和无力,在这里也不断地绊着昴的脚步。 说到底,对付夜盗和魔兽什么的昴根本就没考虑过。连一把剑都没携带就过来了就是这个证据。虽说接受了维鲁海鲁姆的剑的指导,然而在紧要关头却要空手上的话昴又能做得到什么。 就连这种理所当然的警戒,昴也交付给雷姆了。 龙车的货运,住宿一夜的市价。带着的大量金额的使用途径也是,若是使用的那一边不知道价值的话也不过是让宝贝烂在手中。 这是寡学的代价。学习的机会应该有好几次的,这是放过了那些机会的昴的因果。 【一直纠缠没有的东西也没用。只能用现在有的东西,做点什么了】 感觉束手无策的原因全部都是自己。 仿佛要掩饰这份自觉一般,昴焦躁地抖着膝盖。 【徒步不行。龙车也借不到……没,什么方法了吗。在考虑一下】 手抵在额头上,昴把在这个世界的所见所闻,原本的世界的只是总动员起来,绞尽脑汁考虑着方案。 【——】 记忆和知识在脑海中往返,身体里的力量不留余地地注入到脖子以上的机能中。然而昴就看到了说不定能打开眼前的困境的可能性。 【这个村子里……没有借龙车的店。班车现在也不会来……那也就是】 现在,这个村子里有原住民,乘班车来的旅人,以及—— 【不是还有像我和雷姆这样,坐自己的龙车来,滞留在这里的家伙在吗?】 有出入村子的人的话,当然乘坐物也应该是自费的。住宿和住客用的厩舍都有,连过多的调查都不用吧。 【拥有龙车的有钱人……不,行商的话就最好了。如果是还没在哪里安顿下来的商人的话,打下手拉马车行商应该是基本】 几乎要消失的希望的灯火又回光了。 为了探查各种情报,昴迅速的就回到住宿的主人那里去提出了话题。主人最初面露难色,不过还是一脸难色地介绍了好几位商人。 【但是,基本上行商都是只会做确定载货和目的地的旅行的。代步这种的,让乘的人会不会有就……】 【不,总是先试试看。谢谢了,告诉我这些】 对看着这边脸色的屋主人道了谢,昴一个个的访问了被告知的行商们。 ——但是,这些交涉都如住宿主人所担心的一般,是艰难的航程。 虽然和主人说的一样,有讨厌改变旅途顺路的人,不过事态还要更加的严重。他们全员一致,都对昴的提案摇头这样说道。 【梅瑟斯领吧?抱歉了啊,现在这个时期的话去那边是不可能的】 瘦削的男人这么说着,切断了与昴的交涉。 坐在带车棚的龙车上的男人,用同情般的视线看着黏上来的昴。 【这么说也有点那个,但是我不觉得只有我会拒绝的呐?我的话虽说也有货物的原因在里面】 【货物?】 【我是货物是武器防具之类的铁制品呢。是现在在王都相当涨值的东西,明天的话我也必须要让龙车而飞奔过去,合流商谈利润】 敲着载货的龙车,男人这么说着眺望着日暮的方位。然后他是看不下去昴失落的模样吗,整着缠着头的印花大手帕的位置说道, 【这里的话像我一样作为去王都的中继的家伙有很多。这点规模的村子会这么富裕也是因为这个。所以行商也散布着一点……不过大家都会拒绝吧】 【啊啊。拒绝的你已经是第六个了】 【因为现在一个个都是着眼利润驶向王都的呐。没办法啊。不管怎么说发生了王选这样骚动的事情。只能嗅到金钱的味道】 【是这么一回事啊……】 对于做出阴抑表情的男人的回答,昴察觉到了连败的理由扭起了脸。 也就是说,昴对行商人们的营业立场理解错了。比起在王都的商机带来的一时的现金,他们更有着长远目光所看到的利益。对于不会放过那些的商人们来说,要调整预定来陪昴疯是不可能的。 【而且,现在的话在梅瑟斯领的话有些火药味的传闻。就算在王都没能得到利润,想去的家伙有没有还两说】 【火药味的传闻……这个该不会,是王选相关的?】 【不过是流言蜚语而已吧。作为半魔的候补者,领主给予了各种支援什么的……关于王选关键的公告还没传达到。你这边,知道吗?】 【……不,我也不太知道】 一下子就说出了谎言,也是因为想避开如果暴露了昴是关系者的话,交涉又会进一步困难的情况。不过,掩盖了艾米莉亚的真性的事情,在昴的心里留下了微妙的疙瘩。 【对了,说不定,想到了个可能会接受你的提议的家伙】 在仿佛吃了苦瓜一般的表情的昴面前,男人突然敲手道。 【真的吗!?现在,几乎都要放弃然后堕落到黑暗侧了啊,我】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是真的。给你带路吧,这边】 男人轻松地拍着昴的肩膀,招手带着路。跟着那个背影走了一会儿,男人用手指着路边的建筑物, 【应该从昨晚开始就在那里的。现在去叫稍微等等】 目送着这么说着推开了两侧开的入口的男人,昴抬头望向看板。 【……大概,感觉写着酒馆】 不太能确信,但是看到了用刚开始学的【罗文字】写的看板。从入口微微漏出的带有酒味的空气来看,十有八九是中了。 既然这个男人意气洋洋地进去了,也能认为这里面的人是问题人物吧。 【要是带来了烂醉的酒精中毒的还怎么办啊。这个世界,有没龙车的醉酒驾驶的罚款之类的啊。如果是原来的世界的话就一发免驾了】 说到底,有没有龙车的驾照都很难确定。昴决定了如果是沉浸酒精的危险人物出现的话,不管撒下多少钱也要逃走。 然后,就在昴坚固了这样悲壮的觉悟之后,男人回来外面了。 【久等了呐。这家伙就是那个。喂,奥托,打个招呼】 被男人粗暴地抓着手腕,一位青年被仿佛扔出来的一般带了出来。 这是顶着一头灰发,看上去比昴还要大一两岁的青年。身高比起昴还要矮一些,有着鹅蛋脸与精致的五官。 至少,不是担心的面容可怕的酒精依存症患者昴如是判断。 【我是菜月·昴。强行拉过来抱歉了。听说你或许会接受我的委托……好臭!酒臭味!唔,只闻气味都要醉了啊!】 试图进入友好的交涉,但是立马就被飘荡的酒臭味给熏晕了。似乎要把胃里返上来一般的浓厚酒气,飘荡在眼前一脸阴暗的青年身上。 看起来不可怕也不危险,但是沉醉酒精脚步虚浮这点没变。 【现在就,唔呃,自我介绍,叫,唔呃,奥托。唔呃】 短短的自我介绍中间就有隔断了有三次。 醉酒而红着脸的名叫奥托的青年,相互看着昴和男人。 【那么,要干什么来着?商谈?是商谈吗?唔呃,找我商谈什么的,唔呃,啊哈哈。唔呃。令人笑止,不是吗,唔诶诶】 渐渐地蹲在了地上,然后突然地奥托笑出了声。 感觉似乎响起了失望的声音,昴用满是怨恨的视线望向介绍的男人。 【等下等下,不是在骗人哦】 【如果是真心介绍的话怀疑几乎要到你的大脑构成等级了。满身酒气的驾驶被逮捕的话可不讨喜。这个状况就算走在街上也要被带走了吧】 介绍了别说是烂醉如泥几乎就是烂醉如沼(1)的状态了的男人。 听到昴的话男人叹了一口气,粗暴地摇起了蹲在地上的奥托的肩。 【奥托!喂,起来了,你丫的!说如果有可以一口气逆转现状的生意你的话就介绍过来的是你丫的吧!要因为酒谈吹了吗,喂!!】 【一口气大逆转的生意——!?】 耳朵惊地颤动了一下,一直几乎死了一般的眼神的奥托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奥托通过男人的手站起身,就仿佛刚才为止那沉溺酒精的身姿都是假的一样站了起来。 【这还真是过于失礼了。我的名字是奥托·苏恩。以行商立身,不足道的一位小商人】 仿佛闪出声音一般的,一脸工整的表情的奥托面对着昴。 对于这变脸连话也说不出来的昴,奥托从上往下观察着, 【原来如此。是有一定程度身份保障的呢。这的确是上等客人也说不定。凯提先生,十分感谢】 【是是。那么,就在这里说话不要紧吧?我就在这里失礼退下了。小哥可别,忘记我这张脸呢。奥托,这样就欠我一份了呐,人情】 奥托表现出了足够能够洗刷嗜酒嫌疑的态度,男人也安心地抚摸着胸口,当场离去了。 目送着变得亲近了的男人,昴再一次转头面对奥托,认可了这位正在评估自己的青年为交涉对手。 【那么,马上就开始商谈吧。——客人,想要什么?】 敲着手,奥托满面笑容,这么说了过来。 没道理放过的对象和机会,昴吞了一口气开始了商谈。 【稍微有点很乱来的事情想要拜托……】 说着前置语,昴一边留意着不能说出口的部分说着事情。被奥托拒绝的话就没有之后了。自然地连舌头也开始紧张了的商谈。然后, 【接受也可以哦,诶恩】 听完昴简略地说明了事情,奥托稍微思考了以后如是点头道。 和被带来的时候无法想象为是同一个人的正经回答,让昴惊讶同时握住了他的双手大大地挥了起来。 【谢,谢谢!这样啊,能做啊!帮大忙了!真的帮大忙了!】 【痛!痛痛痛!稍微,力量有点!等,请等一下!虽然高兴是不错,但是这边也是有条件的!】 把握住的手挥开,奥托从昴身边远离了一步说道。条件,这发音让昴歪起了头,奥托一边轻轻挥着放开的手一边说道, 【龙车对我来说也是商贩道具……更不如说,是生命线。没法简单地接受。当然,比起正规的出借龙车价格也会有些涨。特别是要去现在的梅瑟斯领的话,各种不安要素有很多】 【这是当然的。虽然没法盛款到出价就好,这种程度不过】 要是被提示了无法无天的价格的话该怎么办,昴也这样不安了起来。能拿出来的报酬只有手上的。要是不够的话就有砍价的必要了。 看到露出警戒的昴,奥托嘴边也缓了下来。 【是这样呢。那么,持有金的全部……这样如何呢】 先手提出了交涉,试图握住主导权一般奥托提出了条件。 大概是从昴的视线,看穿了值钱的东西就在那个包里吧。布下策略,把握住交涉的节奏哪怕只有一点也要让自己的利益膨胀起来再收网,这是商人的定则。 口对口,舌对舌。口才与商才相互碰撞的交涉战的导火索已经点燃——, 【这样就行了吗?知道了。那么,这个包就给你了。能马上就出发吗?】 轻易地就递出了包的昴,让奥托哑然着顺势就接受了下来。对那沉甸甸的重量咽了一口唾沫,奥托慌张地望向了昴。 【不,不对吧!?讲道理,这里应该是相互寻找要求的妥协点然后为了找到那个点开始论战才对的吧!?这么干脆地就……】 【浪费时间,而且反正战起来肯定是我输。战了也没用的战斗毫无意义,如果只要这个包里的东西就能解决的话对我来说也是情如所愿了】 持有金全部就能解决问题的话,对昴来说就是便宜的买卖。 对于昴这清爽地态度,奥托想着会不会答应地太轻率了皱起了脸, 【这个……该不会,被介绍了很麻烦的人吧】 【安心吧。没打算给你添麻烦的。放轻松点】 【越来越让人不安的说法让人在意的不得了啊!?】 对这毫无说服力的发言,才见面不久的奥托愤慨道。然而,他也似乎放弃了一般叹了气,重新抱好了被带上的包。 【我知道了。这边提出了条件,那边当即决定接受了。作为我来说也有身为商人的骄傲在里面呢。不管是怎样的赃款,都会好好地履行……唔诶!?什,什么啊这个是,这个巨款!?这么简单的就拿出来是想让人干什……唔诶诶】 确认了包里的东西,惊讶于那巨款的奥托再次涌上了呕吐感。蹲在地上的奥托打的背后,对于这终于抓到的稻草昴握紧了拳头。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障碍挡在了昴的面前,但是这些全部都总算是跨过了。 现在,还不知道阻塞在艾米莉亚面前的障碍到底是什么,不过只要站在她的身边肯定也能知道的。然后,那是除了昴以外没人能打破的问题。 【等着。马上……马上就】 清楚地,昴的嘴唇歪成了微笑的形状。 这个笑容是为了帮助艾米莉亚的这个目的能够达成而浮现的呢,还是说是出于更多其他的原因而浮现的呢,对就连在笑的自觉都没有的本人来说是无从知晓了。 2 感受着细微的振动,昴的视线在流转的景色上停留。 从临近夕刻开始空中染出了橙色,再不久夜晚就要到访了吧。如果是普通的旅人的话已经是进入野营的准备,又或者是选择就近的村庄住宿的时间带了。 选择在这个时候从村子出发的,看来就只有昴他们而已。 【目的地是梅瑟斯领边境伯的宅邸。以尽力缩短时间,连半夜也要持续行进为条件……报酬因为是报酬所以收下了,不过还真是乱来的条件呢,这个】 【见钱眼开的家伙别给我抱怨。拜托了,这关系到我的未来】 【我的未来也是以现在进行时各种挂钩呢。会加油的诶喂】 说着,在操纵着缰绳的奥托的指示下,龙车一踏地面不断奔跑着。 奥托所有的龙车,是带有大车篷的货架子,地龙也是相应的有着巨大躯体夸耀着力量感。对看上去重量级的地龙,昴担心着速度不过, 【相对得,持久力是不同的。就算是在长距离用的地龙中也是体力特别优秀的品种,所以就算连续三天跑过来也不会累垮的】 【连续跑三天的话反而坐的人要崩溃了吧】 【我在差不多两年前,也为了不错过某个商谈这样跑过。人类,抱着必死的心情的话意外地能干呢。不过在商谈结束以后直接就扑街了,在那之后差不多一周之内都在生死的境界线上徘徊着】 【抱着必死的心情的话,呐】 侧目看向奥托的脸,他像是在说【怎么了】一样把视线朝了过来。 昴无言地挥了挥手,然后放到膝盖上支撑主脸颊视线凝视前方。 【抱歉呢。没考虑过会有客人乘坐的情况,怎么也准备不好正经的座位】 【说了那么乱来的事情的也是这边,屁股痛这点事情不会在意的。好在有加护,只是没有风和摇晃就已经足够了】 目的是作为纯粹搬运货物用的奥托的龙车,没有配备能让多余的人乘坐的客车。必然的,昴的座位就是在御者台上的奥托的旁边了。 【困了的话,虽说有点杂乱不过还请再车货架上休息。我也是野营频繁的类型,所以毯子也用意了好几块】 【这还真是细致周到。……没必要换乘龙车也就是说,途中的哈姆马斯就那样直接路过就可以了呐?】 【是的。作为中继地点哈姆马斯的话要比福鲁尔繁荣的地方,但是水和事物已经攒够了呢。这委托也是特急的,就直接路过了】 大概是习惯了旅途了。虽说是毫无计划性速决发车的旅途,握着缰绳的奥托的态度里连些微的不安也没有。 从奥托来看的话,已经是好几次来往过的路程中的一个了。对于岁数相去不远的他的侧脸,昴感觉到了并不相称的威严。 【呐,为什么答应了呢?醉成那个样子的原因也是个迷】 【难,难以询问的地方一针见血地问了呢,菜月先生】 苦笑着的奥托的侧脸上,和蔼氛围又回来了。 到这个世界以来,被叫姓的情况还真少见。对这久违的称呼方法产生着微妙的感觉的同时,昴也对这样直球突入对方不想被问的话题的事情反省着。 【嘛,既然都做了也没办法呐。干脆坦白了,还会轻松点吧】 【是的,警察先生……我也没打算做那种事情……喂,这个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的氛围是什么鬼!?又没做坏事,我只是失误了而已啊喂!】 对昴的玩笑过度反应着,奥托垂头丧气地把头转向了后面。 【后面的车架子上,满满的都是我的货物……里面,觉得是什么?】 【……一眼看去,看上去似乎是瓦罐之类的。是在运美术品吗?】 【安慰奖。卖的东西不是外面的而是里面的。罐里装满的都是上品的油。本来是预定要把这些送到北国的古斯提科的……】 带着似乎是没中的丢脸表情,奥托精疲力竭般地失落着。 【大概是王选的影响。古斯提科和鲁古尼卡的通行暂时封闭了。虽然申诉过没法卖了很困扰……但是被冷淡地赶了回来了】 本该在寒气逼人的古斯提科大赚一笔的,但是没有卖的地方了陷入巨大恐慌。顺带着奥托试图用油来换东西,但是短时间内只有一文不值的铁制品多的不要不要的所以雪上加霜了。 结果,错过了铁制品成为热销品的机会,相对的又失去了卖出手中的油的市场,于是穷途末路了喝着闷酒这样的大概就是事情全貌。 【那么大量的油,在鲁古尼卡又不可能卖的和预期一样,甩卖了的话我就破产了。就在那里几乎要抛弃人生的时候,菜月先生登场了】 【那些报酬,多少能填补你的损失吗?】 【这些油全部,按照卖价买回来也还有剩余。也救了我一命呐】 奥托合起双手,用拜昴一般地动作传达着感谢。对他这样的态度昴【不用了算了】地挥着手。 对彼此感到感谢昴也是一样的。不如说,这种感情还是昴更强一些。 一段时间内像这样,【多亏了你那边】【不不是你那边】【你在故我在】【对,我们的相遇就是命运】这样的闹剧继续着加深了交情。 这种玩笑话的应酬也告一段落,突然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呐,奥托。这个平原,不能直接穿过去吗】 从正在跑的街道移开视线,昴一直眺望着平原喃喃道。 听到昴的这个喃喃,奥托就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敲着膝盖。 【又来又来。不管怎么说玩笑也开过了。【雾】弥漫平原的时候,在那里会出现白鲸。在魔兽里面也是最有名的家伙……遭遇到了的话就没命了呢】 【是那么危险的家伙吗?没想过,要讨伐吗?】 【白鲸的话只要避开【雾】就能把伤害压在最小限度了。组成讨伐队去远征的也是以前……十年之前,以大征伐为名义有过。结果的话,从现在白鲸还健在的情况就能知道了】 也就是说讨伐失败了,而且有着让对之后的远征都感到犹豫的被害。 对魔兽这个发音,昴抱有复杂的想法。对昴来说魔兽的话,就是如前些天遭遇的乌鲁盖尔姆那样。让昴也受了重伤,被罗兹沃尔根绝了的魔兽。和它们共存,显然十分困难。 【白鲸……吗。白色鲸鱼的形态呢】 【从目击者的话来看,因为太大了所以看不到全身。在周围密密麻麻的东西被击溃的时候,拼了命地把什么都扔出去了只捡了一条命的样子】 恐怖的经历,这么结论着的奥托,缄口不再多说。 从行商的他来看的话,像这样好几天遍布占领着,把行程计划完全打乱了的白鲸毫无疑问是令人忌讳的存在。 能够讨伐的话是可喜可贺,但是不想与之挂上关系。这是从奥托开始,众多的商人们所抱有的共同见解也说不定。 【按这个节奏的话,进入梅瑟斯领还要多久?】 【是的呢。就算是入夜了我的地龙夜视也是可以的,雾都出来了还要在平原近处工作的不要命的夜盗也没有,顺利的话就明天早上吧】 对于改变话题的昴如是回答,然后奥托看着这边的脸色。对于这个视线昴皱起了眉头,奥托慌忙慌张地【啊,不是】地错开了视线。 【目的地是,梅瑟斯边境伯的宅邸……是吧?】 【啊啊,是的呐】 【而且,报酬是那么大金额。服装也是差不多的那么值钱的玩意儿……只在这里问,菜月先生是什么人呢?和边境伯有关系的人……吧?】 顾虑着问了过来,昴对奥托抱有疑问的理由理解然后接受了。 从奥托来看的话,昴就是迷这一个字本身吧。突然地,被压了大量的金钱拜托要跑到宅邸。更何况漩涡之中的宅邸现在,正是没什么好传闻的时候。 【是的呢。我是罗斯沃尔……和他有关系的人呢。你也听说过奇怪的传闻也说不定,不过还不知道真伪。而且也说过了,没想要给你添什么麻烦……】 【不是不是!不是在担心这个!只是,这个……那个呐。边境伯大人的风趣是很有名的,也有听说过王选的传闻……是真的吗这么想着】 【……是真的吗,问的是?】 从奥托说话的语调,他想问什么就已经隐隐地传达过来了。 即便如此,昴还硬是隐藏着声音之中的僵硬询问着接下来的话语。 【那个,边境伯大人支援的是,半精灵的小姐这件事】 【——】 果然吗,这样的气馁在昴的胸中蔓延开来。奥托那声音中的不安,把对事实的确认感到恐惧这一点如实地传达给了昴。 【不是……就算这么说,也马上就是知道了呐。是真的哦。边境伯支援的候补者是半精灵。不过,那孩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是这样啊。——太好了】 又要,因为出身而让艾米莉亚被贬低了。为了避开这个,昴快速开口想要插入对偏见的否定。不过,奥托的反应超出了昴的预料。 奥托仿佛安心一般地垂下了眉毛,安心地抚摸着胸口。 【啊,啊啊……抱歉。不小心那样自己一个人激动起来了】 注意到说不出话的昴的视线,奥托似乎对自己感到羞耻一般苦笑着。 【不,从听到那个传闻的时候开始……怎么说呢,就有了奇怪的关心】 【关心……对艾米莉亚?】 【是叫做艾米莉亚大人吗。诶恩,嘛,那种感觉。半精灵也就是说,应该有碰到各种糟糕的事情吧。本来就不是处在轻松的境遇下的人,没有输给那些境遇而在王选上报上姓名。……恩,是很厉害的事情】 远眺的奥托,盯着前进的道路声音微微颤抖着。 听到这个,昴注意到自己大惊失措。在胸中吵嚷的复杂感情,在申明着什么无从得知。 没注意到昴的动摇,奥托用手指轻轻地擦着自己的鼻头, 【和那位艾米莉亚大人的烦恼比起来的话失礼了也说不定,但是我也有觉得自己没被他人所理解的时候……奇怪的共感呢。虽然觉得成为国王很困难,但是如果能加油的话—这样的。所以,想要确认一下】 是怕变成自言自语吗,奥托在这里中断了话语切断了话题。 昴也再次,对奥托的话什么也说不出口,挽着手臂看着下方。 【——】 本来的话,那个话语应该成为救赎,就算昴给奥托道谢也无不奇怪。 艾米莉亚被毫无道理的障碍阻碍着道路。不过,就算是在用这样那样的手段施加妨害的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讨厌艾米莉亚的。 在那里面也有像是奥托那样,知道艾米莉亚的境遇然后给予应援的人。 这个事实对于艾米莉亚,一定会比任何事情都要感到救赎。 明明是毫无疑问的。 【——】 不知为何昴却,不管是对奥托传达感谢,还是吞下自己胸中无从解释的芥蒂的感情,都无法做到就那样随着龙车摇晃着。 3 【——菜月先生!请起来!差不多要进入梅瑟斯领了!】 听到奥托的喊声,在车货架上被毯子包裹着的昴睁开了眼睛。 睡得不是很好,摇着昏昏欲睡的头从车棚下伸出头,能望见迎接的朝阳和翠绿的青山。 太阳再度升起,从山间注入的阳光让昴眯起了眼睛。 持续了半天又数小时的彻夜强行军后,昴回到了梅瑟斯领。 【终于到了,奥托!在我睡着的时候,也做牛做马地工作着……】 【能不要用这种挫折别人劳动欲的说法吗!?比起这个,梅瑟斯边境伯的宅邸,是在阿拉姆村附近来着?】 在膝盖上展开地图,交互望着道路和地图的奥托询问道。那眼瞳因为彻夜通宵微微地斥着血色,不过疲劳感还好不是那么厉害的样子。 【虽说是喝了酒以后就直接通宵了的第二天,但是反而感觉状态很好哦!就这样直接送到宅邸那里了呐!呼嘿嘿嘿!】 【真的没事吗!?没有用什么能够忘记疲劳的奇怪的药或者处方什么的吧!?】 【那方面的药是管制药品啦,在鲁古尼卡是被禁止的哦。还请安心】 不安地望着在正常和疯狂的夹缝间变换着的奥托,昴的内心也因为到达了梅瑟斯领而微微地放松了下来。 【无间隙地走过来了,也可能中途把雷姆超过了吧】 【不,再怎么说要追上提早出发了半天以上的对手还是有点难的。比起这个,菜月先生还是先做好回到宅邸的准备如何?翘起的头发之类的,摆正来比较好哦】 听到奥托的玩笑话昴举起了手,弄着头发屏住了呼吸。 房屋已经近在眼前了也就是说,一直以来试图不去考虑的再会场面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浮现出来了。 恐怕,不会被简单地接受吧。 在王都分别之后,扔下了特地安排的门的治疗回来了。也把先回来了的雷姆的嘱咐扔到了身后,没有友军了也说不定。 但是,不管被怎么说——, 【我,是为了做我必须做的事情回来的。需要含耻的事情一个也没有。就是这样,我什么错也没有】 仿佛在把自己给正当化一般。又或者说仿佛是在向不在此处的某人解释一般。 重复着,昴把支撑着自己的力气的魔法话语在此时喃着。 【——是为了艾米莉亚。没有我在的话,那孩子是不行的】 无视着,许多不得不回忆起来的话,昴用这样的话语不断支持着几乎要轻易崩溃的自我。 越过山岗进入宽阔的街道,以安定的速度踏在道路上。就那样在穿过的山林的街路上,景色开始变成昴所熟悉的样子了。 这样的话,不出一个小时就能到罗兹沃尔宅了——就在这时。 【——!?喂,喂!奥托!?】 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龙车摩擦着地面让车轮发出嘎吱的响声粗暴地停止了。 或许是因为在感觉到停止的时候地龙解开了加护,横晃着停止的冲击直接袭来,在车货架上的昴身体撞上了边缘不禁叫出了声。 【奥托!刚才的那算什么啊!?还没到吧。为什么突然停下……】 【菜月先生。还望能够让我的陪同,就到此为止吗?】 握着缰绳低下头不望向昴,奥托就那样绞出了话语。一瞬间,昴没能理解说了什么,但是立马就抓起了对方的衣襟逼近了过去。 【和说好的不一样吧,怎么回事?你丫,怎么可能到现在都到这里了还会让你半途而废回去。给我好好地送到最后……】 陪到最后,试图这么怒吼,然而在看到奥托脸上的苍白的时候一下子吞了回去。放开脸色青白的奥托,对坐在了御者台的他深深地低下了头。 【十分,抱歉。本是打算陪菜月先生脑最后的。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再继续前进的勇气了】 【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说什么啊。和勇气还是什么的没关系吧?再一点就到屋子了。路况也不差。求你了,奥托】 【就算这样求我……也不可能。报酬就不全要了。还一半。所以,就请让我在这里掉头回城】 相对于尽力想要试图让话题不变的那么严肃的昴,手搭在御者台上的奥托是真心地请求着原谅。 【突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这样的……】 【地龙……在害怕。不只是这样。这附近对我来说太安静了!行商人会选择地龙作为伙伴也是因为这个。不能靠近的场所,地龙靠本能就能知道……】 放在膝盖上的手断续地颤抖着,脸色青白的奥托低头望着奥托。 乍一看去,是在安静地等待着主人命令的地龙不停地荒乱地呼吸着。但是,却是不停地用鼻子对着前进的方向发出着声音,做出了似乎在报告那边的危险的举动。 从这个地龙的行为,以及信赖着这个行为的奥托的反应昴明白了。 这个前方,有着什么难以想象到的事态等在那里。而且要让奥托他们陪同到那里,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太过残酷的对待。 【各种方面,受照顾了。让你有了恐怖的回忆抱歉了,奥托】 【——诶】 听到背后那惊讶的声音,昴从御者台跳到了地面上。在地龙侧面落地之后,转着发麻的脚抬头看向奥托。 【我就这样,走去宅邸。没什么,都到这里了的话马上就到了。只要带到这里来就足够了。钱就全部给你带走吧】 【怎么能这……不对,比起这个菜月先生!不能去啊!和我一起掉头回去吧!现在,这里要起雾了啊!】 【是会出现白鲸的那个吗?】 【这对于行商人来说意味着凶兆!在前进的方向起雾的话,对我们来说是攸关生死的。……不对,那种事怎么都无所谓!总之重新考虑一下……】 【抱歉呐】 对于考虑到自己的安危而叫道的奥托,昴苦笑了。这个人的好,是不是不太适合相互欺骗相互欺瞒的上等商人呢。 对善良的奥托的职业适应性抱有疑问,昴离开龙车迈出了步子。 【就像你把命和金钱放到重要的天平上一样,我也把和生命同等重要的事情放在了天平上。那个重要的事情,就在这个前面等着我】 【不会恨掉头回去的你的啦。不如说,知道了危险然后回去才是正确的吧。在事前知道了这点,对我也足够了】 这条道路的前方——昴的目的地,有连地龙都害怕的危险等待着。 但是,不加紧的话不行。不赶去的话不行。 在那里,一定有昴所寻求的答案在等待着。 【——菜月先生!】 【谢谢了】 奥托的声音直到最后都在担心昴的人身安全。昴把那些都抛在身后,在左右为林木所包围的街道上一蹬就跑。 丢下了担心着没有关心价值的自己的人,昴奔向目的地。 熟悉的景色,但又不仅仅是熟悉的景色。 从这里到罗兹沃尔邸,到底有多远呢。只要沿着道路不停地跑,就能到达宅邸没有错。 把危机明确化,把目的置于目前,昴的心中感情狂乱地激昂着。 总之,一刻也好想尽早地到达宅邸。 这样的话,一定能让现在昴那痛苦地吊着的感情有所着落。 这是所期望的形式,也是所不期望的形式,的着落。 【……?什,么……?】 一心一意的跑着,要这么说的话却是被过多的杂念所吞没的昴停下了脚步。 不是到达了目的地。景色还是一成不变,令人不禁怀疑有没有尽头的道路和,仿佛围堵住后路一般丛生的茂密树林。呼吸是有些继不上来,但是距离体力的界限还有很远。那么,为什么昴停下了脚步呢。这是因为——, 【太安静了,吧……】 违和感,让昴停下了奔跑。 没想到,是和刚才奥托说出口的内容一部分重合的发言。环顾周围,景色没有任何变化。风穿过的声音摇动着树叶,自己的呼吸声突兀般地吵闹。 但是,仅此而已。在这个地方过了将近两个月的昴,注意到了这份违和感。 注意到了这连虫鸣声都听不到的,森林之中的这份压倒性的静谧的异常。 ——然后这个是,在昴的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突然出现了的。 【什……!】 惊讶梗塞在喉头,昴当场不禁后撤了一步。 在昴的正前方,无声地人影悄悄地出现了。这也是,全身为黑色装束所覆盖,头上用仿佛头巾一般的东西隐藏着不知本来面容的人物。 而且,惊讶的不只是这里。 【这家伙……不对,这些家伙……!】 仿佛是在追上昴那随着转头而回转的视线一般,黑色人影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周围。 那数量瞬间超过了十个,把警戒着的昴仿佛嘲笑着一般围住了。 【——】 更异常的是,即便是影子的集团的出现了,仍然持续的疯狂的寂静。 影子们连些微的呼吸感都没有,就那样沉默着不停观察着昴。 没有友好的可能。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敌对的意思。在不懂的影子们面前,被那份令人毛骨悚然的给封住了话语的昴也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像这样持续对峙着,究竟过了多久呢。 僵持着紧张感,昴感觉时间的流逝十分的缓慢。这暴力性的寂静,和开始的时候一样过于干脆的崩离了。 【——】 一齐地,影子们向着昴,恭敬得低下了头。 【——啊?】 昴的大脑,完全地放弃了对这份光景的理解。 意义不明地出现了的集团,对昴表现了意义不明的敬意,然后意义不明地扔下了在那里的昴,爽快地从视野内消失了。 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昴只是对眼前的光景哑然着。影子们对僵硬的昴什么也没有做,就那样用无声地步法离开了。 出现的时候,恐怕也是用那个步法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涌现的吧。这样,只有理解到了这点,除此之外全都是无从理解的存在。 被不必要的不安所绞动的昴,在完全注意到那些影子们已经离去再度开跑的时候已经是有五分钟以后了。 把对影子的理解扔到一边,昴压下胸中躁动的不安继续跑着。 仿佛要挥去恐怖和不快的感觉一般,昴一心一意地直指宅邸。 对于目的和存在都无法理解的影子,昴放弃了理解。 对那真身不明的影子们滑走的方向,应该是剩下的奥托所在的方向这件事。 然后对这件事,昴一次也没有回头。 ——就仿佛是停止了思考,盲信着只有跑能救到自己一般。 4 不安,仿佛要挠疼着喉咙一般的不安支配着全身。 脚步向前。心向未来。意识向着目的前进,本应是如此却总觉得背后有莫名的恐惧在紧紧相逼。 耳鸣好痛。呕吐感摇动着大脑,全身的血液仿佛化成了泥水一样。折磨着的不安强调着那加速度的存在,似乎要把无形的名为心的器官千刀万剐一般。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所有事情都应该很完美的进行的,都应该向着好的方向变化的。 只是机会不巧罢了。时机没能合上罢了。 要做的话能做到的。要做的事情明朗了的话,应该是能毫无迷惘地做下去的。在王都做出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按错了按钮而发生了噩梦。 所以现在,想见到艾米莉亚。应该做的事情是知道的。 只要救出艾米莉亚就可以了。是她的危机。是昴的出场机会。是和一直以来同样的。 一直是这样过来的。这回也这样做吧。然后一切都会圆满的。艾米莉亚也会对昴刮目相看的。果然没有昴在的话是不行的,会这么想着然后认识到自己的错的。会再次把昴,放在身边的。 【哈、哈……哈】 气喘不上来。肺好痛。被过分驱使的手脚在呻吟,大病初愈的身体在喊着悲鸣。 但是,没可能会停在这里。 不然的话会被追上的。被从背后迫近过来的,不明所以的什么。 【艹……艹,艹……艹!】 想见艾米莉亚。想让她微笑。想对雷姆撒娇。想抚摸她的脑袋。贝阿特丽丝那可恨的口吻,拉姆那强词夺理的口吻是如此的怀念可爱。罗兹沃尔的怪癖,帕克的我行我素是何等的令人安心。 ——一直,都在那个地方的话就好了。 去往王都的事情,在王都度过的时间全部,王都的存在正是诸恶的根源。 莱茵哈鲁特,菲露特,罗姆爷,克鲁修,菲利斯,维鲁海鲁姆,尤里乌斯,阿纳斯塔西娅,阿卢,普莉希拉,贤人会的每个人,骑士团那群人,一个一个地在脑海里浮现,那些全部都是现在的昴所憎恶的对象。 ——给我吃诅咒啊。给我痛苦啊。给我痛苦到极限以后去死啊。 没有那群家伙在的话,昴就能够不失去自我了。 如果能和艾米莉亚和解,回到那些心安的日子的话,很乐意献上自己的全部。 全部都从手中碎落了。所以,现在去拾回收集回来。 【再,一下下……我……就,回来……!】 仿佛灼烧着肺一般的痛苦,仿佛撕碎心脏一般的后悔,昴无视着这些奔跑着。 诅咒着全部,相信在诅咒的前方有着所追求的事物,才能活下去。 【——啊】 吸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埋头跑着的昴抬起了头。 周围道路的样子,从跑到现在不变的景色开始改变了。林立的树木的间隔分开,自然里混进了有人营生的痕迹。在开始上升的斜面的上方,看到了隐约记得的东西,昴的口中因为欢喜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在斜面的那一边看到的是,升到了树林之上的位置的袅袅白烟。是为了吃饭的料理用的呢,还是为了泡澡的煮水用的呢,不管是哪个总之升起了经由人手升起的蒸气。 是村子。最靠近宅邸的,拉姆村就在斜面的那一头。 【——呼,唔】 突然,一直只浮现了宅邸的各个面容的脑海里,映出了变得亲近了的村里人的身影。亲昵无礼的孩子们,警戒心薄到不可思议的大人们。 昴所带来的异世界的杂学,不嘲笑荒唐无稽而接受了的善良的人们。 这记忆中的笑容太过怀念,几乎让昴流出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会忘记了。那个地方也是,昴在这里的证据。 那个村子是昴救下来的。是没有昴在的话说不定就毁灭了的村子。是昴的功绩。作为昴行动的结果,有比这还能夸耀的东西吗。 自己的根基就在眼前,昴的脚步进一步加快了。 仿佛害怕着被风吹摇的白烟会消失一般,渐渐地加快了。在那里。昴所知道的人,知道昴的价值的人,确确实实地在那里。 现在的话这就够了。想要亲密地,饱含亲爱的,说在那里也可以的证明。 赶过去。赶上去。斜面的中间近在眼前,就要看到白烟的根部了。上到顶了。用袖子拂拭着沿额的汗水,昴神清气爽地看到了村子。 ——然后,昴终于被噩梦给追上了。 5 赶到村子入口的时候,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着视线寻找第一个村民——对这份违和感皱起了眉。 一旦停下脚步,积攒至今的负担一口气袭向心肺机能。荒乱地呼吸着,吐出口水和痰努力恢复着体力,只用眼睛观察着周围。 一眼看去,还觉得村子里没什么问题。 早晨的村子里凉爽的空气恰到好处,给予了刚起床的脑袋醒来的力量。然而明明是如此飒爽的早晨,村子里却连一个人都感觉不到。 是熬夜的昴自觉稀薄,还早到谁都没有起来吗。对着贪睡的村民耸了耸肩,昴想着如果是这样然后开始寻找白烟的原因。 去寻找烟的真面目的话,自然一定会和谁碰上的。 然而,这个计划落空了,昴没能和任何人见到面。 来到立起的白烟的根处,那里已经谁也不在了。只有冒着火气的烟的源头在弱弱地燃烧着,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 这次终于,不是模糊的感觉了,而是十分清楚的不安笼罩了昴。 因为不同于疲劳的理由呼吸和心跳急促了起来,对身体的反应着急起来了一般昴粗暴地敲着近处民居的门。没有反应。撞进去,已经是空壳了。谁都不在。 全家外出工作——可不是能说这样毫无好处的玩笑的正经状态。 同样的撞进邻居的家,找人。没有。这里也无人。 莫名的恶寒。这是酷似在途中森林遇到影子们的时候感觉到的东西,昴忘我地拼命地继续找着人影。 【——】 发出了近乎干涸的声音,指甲裂开了也不管来回敲着民居的门。 成果只有寂静。昴被世界抛弃,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名为毫无意义的状况这一事物,不管碰到几次都无法习惯。当然,明白了意义仍然过来的不讲道理的展开也是一样。 四面楚歌,前途多舛,八方堵塞。菜月·昴的未来一直是这样。 【——】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昴决定再搜索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了。都这么来回找了仍然找不到。村子已经,没有任何人留下了。 站起来拍拍屁股,昴仿佛无法把脚从泥泞的土中拔出来一般迈着步子。明明没有降过雨的痕迹,村里面却到处都是泥泞。在来回跑的时候,差点被绊倒了脚摔倒好几次。 避开泥泞,跨过绊脚的东西,昴走向村子的中央——白烟的方向。 起烟的火已经消失了,冒着的火气也处在燃尽的最后一刻。慢慢的视线往下,火气呆呆地眺着昴。 没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只有,冒起白烟的那老人被烧死的尸体倒在那里罢了。 【——】 挠着头,昴转移意识移步朝向村子的出口。既然村子里都没有人,那么在这里也没意义。回宅邸不得不快点了。 跨过被砍死的青年的尸体,为了不被血的泥泞滑到慎重地走着。偶尔绕过重叠着的年轻夫妇的躯体,从侧面穿过仰面的老婆婆走进了广场。 集中在广场的生命残骸的庞大数量,让昴开始寻找生命的余晖。会不会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呢,仅仅是寻求着这份救赎。 然而,昴的愿望没能被达成。这里只留下了无为。 绕了多余的路。没能贯彻初心的结果就是这样。浪费了无谓的时间,得到了无谓的结果。这里有的一切都是无谓的。包括昴在内,只有无谓。 【——】 放弃了全部的无谓,脚步轻浮的昴直穿广场。这时,那双脚突然被什么勾住了,昴毫无防备的摔了下去。 从肩膀传来摔疼的呻吟,昴反射性地盯向了绊脚的原因。 ——和那已经没有映出任何东西,只留下了空洞的佩特拉的视线重合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6 没能逃掉。 昴号哭到喉咙都哑了,怀抱着被仍在地面上的佩特拉的亡骨,泪水滂沱而下。 佩特然的身体早已尸骨久寒,手脚已经完全僵化了。失去意识的人本应变得沉重,然而佩特拉的身体却是就算考虑到她是少女也过轻了。 一定是因为,从胸口那挖空的伤口流出的血过多了。 佩特拉死前的表情的瞪大着双眼,仿佛吃惊一般。那表情上没有痛苦的痕迹,只有这点在被贯穿了心脏的少女身上在即死的意义上算得上是救赎了吧。 因为没道理这孩子都已经被挖去胸口而死了,却还要体会那份痛苦。 把佩特拉的亡骸置于地面,昴作为最少程度的吊唁把上衣披在了少女身上。本想把眼睛也合上,然而僵硬的身体却连这点慈悲都没能赐予她。 祷告这佩特拉的安眠,昴颤抖着转回背后。——一直避开不视的,熟悉的村子变成地狱的这幅光景就在那里。 白烟的原因是,被烧杀的穆拉欧莎的身体。大概是年轻人持剑战斗了吧。村里的武器和农具散乱着,被夺走性命的人们的鲜血将裸露的地表浸润。 村子的四处,都降临着死亡。 全部都早在昴到达之前,就结束了。 现在只有一个人,只有昴见证了这个地方发生的惨剧的终结,只能喘息着伸出着过晚的双手,没有任何人接过。 是说,发生过了什么了吗。 是,发生过了什么。是,发生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 那个什么用毫不留情地暴虐蹂躏了这个村子,凌辱了各个生命的尊严,把毫无罪过的村民们屠杀殆尽了。 有呼吸的人一个都没有。幸存的人也一个都没有。 [[哦呀?昴大人,早上好。今天也要陪孩子们玩吗?]] 过去,被轻松地语调搭话的声音的记忆复苏了。 [[昴来啦!]][[昴终于来啦!]][[昴一个人来啦!]] 烦人的欢迎声,自来熟和亲近共存的,年幼的孩子们的声音。 [[诶嘿嘿,因为昴是我的恩人嘛。长大了以后,会报恩的]] 装作大人,任性地做下了未来的约定的少女的表情被上衣挡住了现在看不到。 已经谁都没有留下了。回忆被践踏,打破舍弃,失去了。 头转不起来。从脸上那名为洞的洞里,液体不断地流着。 眼泪,鼻水,口水,不断脏污着失去了名为忍耐的力气的脸。 【——啊啊啊】 持续着这样丢脸状态的昴,几乎溺死在泪水中同时也终于太迟地理解了。 理解了这场不讲理的悲剧,没可能只在一个村子里结束这一点理所当然的事情。 昴的全身,蹿过了从未体会过的恶寒。 这是带给昴的落入这个世界以来,数次跨越生命的危机,又或者是即便是在屈服之中,也是最高级的恐怖和绝望感。 ——在自己所无法触及的地方,自己最重视的人所被剥夺的绝望感。 牙根颤抖着。 眨着流了太多的泪水而发疼的眼睛,抬头用模糊的视野看着天空。不知晓眼底下发生的悲剧一般晴朗地蓝天,在那之下宅邸在等着昴。 如此想回归的场所,如此追求过来的场所,几乎就要到眼鼻跟前的场所,现在也觉得是如此的恐怖。 只是,将村子化为地狱的那什么,一定也不会放过那个地方。 【——啊,唔】 害怕了。太恐怖了。 不想考虑,那个什么路过宅邸的可能性。恐惧着一旦浮现出那个的话,更不用说一旦说出口的话,那仿佛就会化为现实。 摇着头,甩开可怕的想象。然而,过过一次脑中的那个,却执拗地追缠着尝试甩脱的昴,在耳边低语着拒绝着忘却。 所以昴,为了逃避那个采用了最低级的手段。若要说出那个可能性的话,若那会危害到【她】的身体的话。 【雷姆,呢……?雷姆……怎,么了……?】 应当在自己之前,抵达这个地方的少女。 顾虑着昴,陪着昴,肯定着昴,却背叛了的少女。 呼唤那名少女的名字的意义,昴的真心是明白的。 正是明白着,仍旧选择了呼唤少女的名字。 假装担心着雷姆的安全,昴用最低级的手段欺骗着自己的心。 【雷姆回来了的话……应该不会,无视变成这样的村子的……】 借口。 在只有自己的场所,不断说着连自己都无法骗过的借口。 最低级的。最恶劣的。 即便不想理解,也理解着。 若是要说出失去那可爱的少女的可能性的话,若是自己的心会坏掉的话,那还不如交出更不同的活祭。 假装看不见自己那过于毒辣的心,昴说着只骗自己的谎言。 青发少女的微笑,依偎着的温暖,昴呼唤名字的声音,感觉好似何处的远方的一般。 【是的……雷姆……雷姆,在……雷姆】 摇晃着,昴以无力的脚步开始在回宅邸的道路上前进。 丢下佩特拉的亡骸,村民们的死,全部都堵在耳朵外拖曳着脚步。 就这样不知道在这前方有什么在等着。想着不想知道,想着不得不知道,就这样拿不起奔过去的勇气。 仿佛揪着一般,捧着成为了心灵港湾的少女的名字,昴一步一步地,爬上坂道,在直指宅邸的道路上前进着。 ——雷姆死在了庭院里。 7 已经见了无数次的庭院早晨,变成了一次也没见过的地狱模样。 精致鲜艳的花坛被踏乱,环绕着宅邸的树木也都半折倒着。 绿色的草皮为血染得黑到瘆人,上面趴着好几具黑色装束的尸体。散布着的尸体似乎受到了极其暴虐的对待,几乎不成原形。 遗骸损伤的凄惨程度,比起阿拉姆村的还要高上一层。 这也足够证明把他们这些凄惨的牺牲者变为尸体的执行者,是抱有着何等的愤怒。 把黑色装束的家伙们变为尸体的执行者,是躺在庭院正中间的染血铁球。 通过锁链与柄连接着的铁球把数名敌对者击碎,然而或许是在战斗中被持有者从手中放开了,似乎能看到渗透着没能陪到最后的悔恨。 然后,能想到单手握着那个奋战着的【鬼】是, 【——雷姆】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从这个地方离世了。 在距铁球有些距离的庭院角落里,侍者服被染得鲜红的雷姆在那里。趴伏倒着的地面被多到瘆人的量的鲜血所染润,似乎在诉说着她最后的悲壮。 【——】 只要看到,这个庭院里雷姆之外的众多尸体就能明白了。 雷姆战斗过了。与屠戮了村民,甚至还把獠牙伸向这个宅邸的恶意。 然后奋战着,打倒了许多人,变得浑身是伤也挣扎着,死了。 【——】 黑色影子的集团,是带着什么想法杀死雷姆的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 他们有知道雷姆的什么吗。雷姆是拼尽全力的,努力的,很会照顾人,但是武断是玉中瑕疵,温柔地惯着昴,不过偶尔会很刻薄,在痛苦的时候会在昴这一边,但是却是姐控到,把昴扔下,讨厌自己,但是正刚刚开始喜欢上自己,然后——明明才把说服了是姐姐代替品的人生抛弃,终于开始步上了自己的人生。 【……lei mu】 叫了也没反应。 就算摇动,已经冰冷的躯体早已僵固,已经抚摸过好几次的柔软头发也因为血糊而黏在了额上。 对昴来说并没有,确认面地趴伏着的雷姆的表情的勇气。 哪怕是带着悲痛的表情,哪怕是带着反抗到最后的决死神色,又或者哪怕假设是有着安眠死去的脸,也没有接受的资格。 因为要说杀死雷姆的人的话,菜月·昴也是一样的。 【——】 昴注意到了在展开着双臂倒下的雷姆背后,有着收纳园艺工具的仓库。 雷姆这不自然的位置。仿佛在保护着的仓库。还有,紧闭的门下流出来的鲜血。嗅着尸臭,昴忍耐着呕吐感把手搭到了仓库的门上。 发出吱呀响声的门打开,下一个瞬间溢出的血腥味侵犯了昴的鼻子。不禁用手塞住鼻子和嘴巴,昴见到了雷姆所守护的事物的结局。 ——在仓库里面的【孩子们】,幸存下来的一个人也没有。 躺倒着,在草上凄惨地趴着,昴把涌上来的胃液吐到了草坪上。吐出来的也是,眼泪的涌出也是,不断地化为想要结束的想法。 【唔,呼咕……】 雷姆,保护着孩子们战斗着,然后死了。 想起了手握着武器,战斗了的村民们。他们也没有逃走。 村子的大人们为了让孩子们逃走留在了村子里,雷姆为了保护逃进了宅邸的孩子们在庭园奋战,孩子们躲向仓库祈愿着获救。 但是,一个不留地,毫无慈悲地,愿望被践踏,生命被夺尽。 突然,昴的喉咙里不禁漏出了声音。 不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已经忘记的恐怖突然复苏了。 寻求着理解自己的某人,昴回到了村子,回到了宅邸。然而活着的人却一个也没有剩下,只有无法言语的死者迎接着昴。 察觉到在被说教。被映不出东西的空虚眼瞳。 察觉到在被责备。被裂开了的,染满血的嘴唇。 察觉到在被憎恶。被与他们度过的,欢笑着的每一天的回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问着,为什么你还活着。 ——问着,为什么自己不得不死。 【不对……我,不是的……不是,期望着,这样的事情……】 曾经理想过。曾经梦想着希望过。 听说有危机迫近艾米莉亚的时候,昴觉得这是受到了天惠。 相信着这样就能让遗弃了昴的艾米莉亚,对自己刮目相看。 相信着就像一直以来的一样,昴把艾米莉亚从绝境救出,然后被她感谢,填补上那些微差错的沟壑,携手共进。 认为引发的苦难,危险,悲剧,不过为此而来的垫脚石不放在眼里。认为就算发生了什么,也能够挽回轻视着。 如果说这份报应,就是这数量庞大的死者的话——。 【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我是……】 摇着头,站起身,昴目光背过仓库,背过雷姆的尸体,朝着屋子走了出去。 穿过庭院,踢破阳台的窗户侵入建筑物。踩着鞋里的玻璃碎片,在简直就仿佛把昴当成外人一样的昏暗屋子里奔寻着。 【有谁有谁有谁有谁有谁有谁有谁有谁有谁有谁有谁啊……】 仿佛凭依着一般,仿佛被凭依着一般,昴寻求着他人的存在不断跑着。 然后和奔入村子的时候一样——否,流露着更甚于其的丑恶愿望。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我不是期望着这种事情。所以这个,不是我的错。 想要从活着的某人,得到这个肯定。 又或者是有谁存活下来了的事实本身,就是这个肯定。 所以昴探求着活人。渴望了。不得不得不找出来了。 不这样的话,昴没法自己肯定自己。 一旦深信这个惨状是因为自己的轻率而发生了的话,心就不可能再保持住平衡了。 为了不让心破碎,也为了不背负如此庞大的死者的责任,不得不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的保护着自己。 粗暴地推开手边的房门,窥探着里面同时感到失望再飞奔到下一扇门。就近持续着确认着房间,昴不断找着应当在屋子里的四个人的身影。 寻求着拉姆,贝阿特丽丝,罗兹沃尔,然后不是其他正是艾米莉亚的身影。 【出来……出来啊……求你了……帮帮……帮帮我……!!】 发着僵硬着的半哭声音,昴听到了绝望的脚步声。 平时的昴的话,应该是连狙击的必要都没有就能一下子到达贝阿特丽丝的禁书库的。然而,关键的当下,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那招恨的口吻在现在想得不得了。 拖拖拉拉地扯着步子的昴的脸上,再一次留下了无止尽的泪水。呼吸被呜咽打乱着,找着活人却带着死人般的眼神的昴继续走着。 ——在二楼尽头的房间里,发现了拉姆的尸体。 横躺在床上的拉姆并不是在睡觉这种事情,对在这短时间内就已经看了那么多的死的的昴来说立马就明白了。 通透的白色肌肤失去了血气变得青白,唇瓣却反而比起平时红的更加显眼。仿佛与一模一样的妹妹的死相反,被死所化妆的拉姆的姿态就连死相都十分的可爱。明明不说话的话就很可爱的,平时经常说着这样的玩笑话。 ——但是那,绝对不是想要看见这个样子才说的。 【噫】 似乎听到了诅咒。 和在村子,庭院时候,听到的同样的怨恨,诅咒着身为生者的昴的生命。 四肢并用,昴从拉姆沉眠的房间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手搭着墙,敲着不听话的膝盖,哪怕一秒也好尽快从这里逃离。 塞上耳朵,摇动着头,昴到达了楼梯上的一个平台上。四肢爬行着,途中,好几次冲得太快,手撑到了高低差的地方狼狈地上着。 拉姆死了,剩下的生者还有三人。脚自然地,避开了同一层的艾米莉亚的房间。向着最上层去,向着本楼最中心的房间。 那是罗兹沃尔的执务室。两面开的厚重门扉沉默地守护着,坚固的门看上去仍然保留着仿佛连压迫这个宅邸的恶意都能去除的庄严。 门没有上锁。踏入房间,环视室内。用近半看开了的心情,连桌子上会挂着罗兹沃尔的尸体的可能性都开始认为有了。 雷姆死亡,拉姆的生命被击溃的宅邸。昴是在寻找着生者吗,还是为了根绝希望而带着绝望巡回着呢,已经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 执务室里,谁的身影也没有。 毫无人气的室内没有荒乱的痕迹,桌子和家具也都和以前见过的一样。 不止一点地,安心的感情支配了昴。 这是对没能确认罗兹沃尔的生死的安心,也有对不会增加更多,被死者所责备的理由而自我爱怜的安心。 【——?】 不对,房间如以前见过的一样这一之前的感想是错误的。其实只有一个地方是和记忆力有极大差异的。房间的,书架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这样的,装置……】 靠墙的书架大大地横向滑动了,在那背后突然开着黑暗通路的口子。畏畏缩缩地靠近窥探内部,能看到螺旋状的楼梯通向楼下。 应对变故而备有的避难通道,昴的脑内浮现出了这样的思考。 身为边境伯,也身为领主的罗兹沃尔的话作为自卫手段准备了这样的装置也不为奇。他的话也可能会很愉悦地准备着的样子。 吹来冰凉的风的隐藏通道,看来是通向很深的地方的样子。这个道路的前方当然,也是能安全从宅邸脱出的路线吧。 【那样的话,艾米莉亚也……】 咽了一口气,深呼吸了好几次,昴下了决心踏足进入了避难通道。 一碰就浑身通凉的冰冷墙壁是什么材质的呢,隐约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辉,能够确保数米前的脚下的视野。倚靠着光,手扶沿着墙,昴慎重地不让脚踩空踏着楼梯。 隐藏通路似乎是通往宅邸的地下的样子,到达楼梯的终点后,直线的通路直伸出去。光源不变,只有发光的墙壁能够倚靠。 只是,追寻生者的痕迹的实感,勉强地支撑着现在昴。 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呢,对昴来说已经连这个都暧昧了。 【——恩,哦】 沿着墙壁的手掌,突然失去了墙壁摸向了空中。不禁向前栽去的身体前进出去,迎接昴的是道路途中稍显广阔的空间。 大厅,倒不如说是房间吧。比客厅还要狭隘一些的空间,点缀着好几根柱子。间隔不齐的柱子,都能让人感觉到扭曲的设计思想。 绕过挡路的柱子,昴以十分缓慢的动作前进着。降到地下以来,感觉到了手脚那就像是灌了铅一样迟钝动作,以及倦怠感。原本就开始暧昧的思考钝化了,连数秒前的记忆都模糊了。 脚,踏出一步都是苦战。眼睑很重,双肩似乎被重石压着限制着行动一般,即便如此昴的身体也为执念,怨念,使命感,疯狂给带动着。 直接穿过柱子之间,看到了房间深处的铁质门。昴所寻溯的风从门的缝隙间穿出,这前面似乎还有道路。 ——到底,是在寻求着什么。 在停滞的思考追溯到答案之前,失血的指尖伸得更快。喘气的口开闭着,昴仅以使命感为理由抓住了门把手。 ——一瞬间,碰到把手的右手走过了灼烧般的剧痛。 【——啊噶啊!】 因为剧痛惨叫,昴仿佛要撕扯下来一般甩着手。灼热的疼痛传遍碰到门把的手掌,预想着痛苦的惨状昴的目光落到了右手上。 ——那里,本应有的右手食指不在了。 【——哈?】 呆然地,哑然地,昴看着抬到眼前展开的右手。 变得苍白,手掌皮寸裂剥落的右手——那五指的位置,食指从根开始就不存在了。中指和拇指也,关节少了一个。 【——】 视线慢慢地回到门上,刚才抓的把手,粘着昴的指头。 正确的说,是曾为手指的东西被强拧下来了。 ——不快点,粘回去的话。 不得要领地思考只考虑到这些,昴为了把被取走的手指取回来再次把手伸向了把手。但是,要让身体动起来却比刚才还要困难,从肩膀到手肘,从手肘开始再往前意思无法传达。动不起来的手臂让人捉急,昴为了靠近门向前踏步的瞬间, 右脚踝从根本开始被击碎了。 【——啊啊啊!】 横躺倒下,从喉咙漏出了不成声的叫声。 这是对于痛苦的惨叫吗,还是毫无意义的本能挣扎呢不得而知。 为了叫而吸气的瞬间,身体的内部被白色的空气所填埋,动弹不得。 肺部痉挛着,呼吸机能一瞬间死了。即便重复着短促的呼吸,无法膨胀的肺部也无法获取到氧气。对着不寻常的状况,昴拼命的转动着眼睛。 全身的感觉都极度地暧昧。失去脚的经验已经是第二次了,但是粉碎和切断的痛苦和丧失感性质不同。倒下的身体也是,垫在下面的右半身裂了好几处。 已经颤不起来的嘴唇吐出白色气息,现在昴才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事实。 接触着地面的脸贴着地面,想要动头的话脸也会剥落或者裂开吧。已经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粗暴地动着,右边的脸颊和耳朵整个脱落了下来。没关系。花了一点时间把身体仰面过来,用倒转的视野看着小房间,然后理解了。 柱子的位置完全乱七八糟是当然的。 因为那些并不是柱子。不对,柱子是柱子,但是并不是用来支撑建筑物的。 这是,被冰镇死去的人类的人柱。 是和昴同样误入了白色的终焉,就那样化为了冰像的牺牲者。然后,也是再过不久就要降临昴身上的死期。 呼吸已经停止了。 有限的氧气在脑内转着,但是在极寒的世界里脑的机能和生命,是那边会先结束呢。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到。 身体从指甲尖一点一点化为冰的碎片,菜月·昴的存在正在结束。 要这么说的话,在这里的早已不是菜月·昴,而是只是披着那个皮的疯子也说不定。 早就在之前,回到村子的时候,心就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下半身的感觉消失了。已经哪里都看不到手臂了。大脑还在活动都很不可思议了。生命是存在于哪里的呢。大脑吗,还是说心脏吗。 这个答案,在冰冻的世界中也没可能得出了——, 【——已经,太迟了啊】 在被素白支配的世界里,回响着失去温度的低语。 然后, ——菜月·昴碎成了粉末,化为白色的结晶从世界上消失了。 第四章【疯狂的外侧】 1 ——醒来是从黑暗被撕裂,日光灼烧眼帘的疼痛开始的。 【——小哥?】 手脚通着温暖的血液,碎散的下半身踏实地踩在地面上。 失去的机能的一瞬之后全部回归了的这个现象。瞬间再启动了的大脑,在处理灌进来的情报量的时候卡住,如字面意思地眼睛在转。 在仅被杂音支配的世界里,混入了人类生存发生的杂音。多如尘土的人群往来交错,如此追求过的生者的存在填满了整个视野。 看着顺畅地避开呆站着的昴的人浪,发毛的心脏激烈地起伏着。 【喂!所以说喂!在听吗?】 混杂着咋舌的粗野声音从正旁传来,缓缓把视线移向那边。 正面,带着纵向伤痕面带怒容的可怕脸站在那里。男人用手指摸着白色伤痕, 【饶了我吧,小哥。别给我艾在那里啊】 【诶,啊?】 【什么啊这个不着调地回答。嘛,随便了啦。比起这个,怎么办呐?】 男人对只有嘶哑地回复叹了一口气,然后在此之上催促着结论。 他伸出手掌,上面放着红色的果实。这是和男人看上去十分不合的组合,也减少了些现实感。 呆呆地看着的昴仍旧沉默着。状况的认识力发生了重大的缺陷。但是,男人并没有能察觉昴的异常的契机,探出了身子。 【开玩笑也差不多了吧。苹果,到底要几个别总让人问啊】 被男人跨过收银台伸出的手臂,给抓住了肩膀。就那样被粗暴地拉过去,身体前倾毫无防备地撞上了架子。男人受到了惊吓放开了手。 【干,干什么啊!站好啊。轻飘飘地脚上不带力气……】 【ji,ao……脚?】 【腰下面不是两个好好地长着吗。还是说做了什么没有了脚的梦吗?】 男人无语地指着昴的下半身。被带着向下看去,那里是微微颤抖着的自己的脚。不靠谱得支撑不住身体,现在正倚在架子上。 【求你了恶劣的玩笑就到此为止吧。本来就已经,尽是说些通常不会说的话让人手忙脚乱了啊】 男人的声音似乎感到困扰,然而昴的身体并无反应。 没能把现实作为现实认知。仿佛某处有隐约有种,肉体和灵魂之间的联系出现龃龉的感觉。感觉从让身体动起来的信号到情报,全部都无法顺利通到大脑。 在做什么呐。 发生了什么呐。 虽然感觉似乎发生过什么,但是发生了什么呐。 ——我在这里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 【——昴吗?】 突然少女的声音震动着鼓膜。 【——】 无声地。凝然地张着眼睛抬起了头。 在收银台里面,可怕脸那大身子的另外一侧站着收拾着的娇小的身影。 以黑色为基调的围裙礼服上,衬着白色的围裙和白色头饰。垂至肩头的青发随风摇晃,少女那份清凉把温柔的印象更添了一层。 眼泪流了下来。 【喂?】 【昴?】 呜咽了起来,视野开始模糊。 害怕着确实地映在了那里的少女变得暧昧,拼命地擦着双眼。 然而少女却越来越远,喧嚣声变得清晰。 留意到的时候身体已经失去了收银台的支撑,倒在了路上。力量和意识无法传达至脚尖,躺倒在人流中流着泪,不断重复着急促的呼吸。 否,那不是呼吸。 【呼嘿……嘻嘻,哈哈……诶嘻,嘻哈哈哈……】 ——是笑。 骚乱扩大了,能清楚看向这边的视线加速度性地增加着。 有谁在看着自己。能看着自己。不是孤独的。没有孤立。仅仅是明白这个,像这样机器断电一般躺着的自己就是被肯定了。 【这是怎么了,昴!没关系吗?振作……】 连绕过收银台都嫌慢,直接飞跃过来的少女来到了身边。少女挽起倒下的昴的手臂,抱了起来。在这途中, 【诶?】 无防备地触碰着的那个身体,反而一口气抱了回来。 哑然地,接受了这份拥抱的少女。她的呼吸就在极近的地方,带有热度的呼吸让人感觉心情十分舒畅,仿佛把鼻子埋入她的肩膀一般紧紧地抱住了。 【怎……诶,昴?那个……】 困扰着,少女尝试着说些什么。 那一句话一句话,单词,一个文字,呼吸,对昴来说都是福音。 不会放开这,紧紧地抱住的手臂。 微微活动着身体的少女,也静静地接受着这个拥抱,没有甩开。 没有比这还要能够让人实感到温暖的身体,生命的鼓动,他人的存在的了。 【嘻哈……唔嘻哈,嘻嘻嘻嘻】 菜月·昴——疯子,仅仅仅仅是不停地笑着。 2 【这个说真的,只能说是举手投降了啊……】 坐在皮质面的椅子上,菲利斯手抵着脸颊断言道。 猫耳颤抖着,摇动着亚麻色的头发的丽人从横躺在床上的昴身上移开视线,用仿佛过意不去的眼神看向站在一边的雷姆。 【因为菲利斯能做点什么的,只有身体的伤而已呐。身体的话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都能做点什么……但是心的话就怎么都没办法了】 【……不,万分感谢能给予尽力】 对道歉着力量不足的菲利斯,雷姆弯下腰还礼道。 但是,某处欠缺着抑扬的那个声音里感情色彩稀薄。这个平时注意压抑下去的情况不一样,这是由于雷姆内心动摇过大而发生的悲伤变化。 菲利斯因为不忍目睹而闭上了单眼。低头的雷姆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微微倾着头意识移向了随意躺在床上的昴。 被躺在床上,为两人所照顾的昴并不是在睡觉。 那双眼睛瞪得很开,直直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有时,会仿佛回忆起了一般浮现出僵硬的笑容,然后又在这之后突然哭出来。 不安定的状态,延延不断地折磨着昴。 ——昴的变化的发生,真的是就在突然之间。 今天早上为止,不对到午后和雷姆两人去王都散步的时候还是平常的他的。无法忘怀前几天的那件事,态度上有些勉强,但是昴也努力地装作和平时一样了。雷姆也是打算尊重那个意思,态度不变地接触的。 想不到,是有发生了什么契机。 在昴样子突变的瞬间,视线离开了他是雷姆所痛恨的地方。即便如此在店里旁边帮忙的时候,也是有倾耳店主和昴的对话的, 雷姆奋斗着顺利地达成了销售额,试图让心情好的店主能让带回点土产了。被问了要带走的苹果的数量,昴回答【有过来着】的时候为止都还记得。 昴的态度突变,无力地倒在往来人群间就在那之后。看着试图抱起的雷姆仿佛悲伤着,高兴着流着泪的昴不断笑着。 察觉到这是不好的事态,雷姆即使知道这是麻烦也把昴抬回了克鲁修的宅邸。怀疑着是不是有魔法的干涉,强行拜托让菲利斯来诊查了。 但是,结果并不乐观。王都最高峰的治愈术师菲利斯也,无法明白昴变化的原因。若是菲利斯的手都无法企及的话,就意味着无论聚集王都里怎样伟大的魔法使,都无法治愈了。 昴现在的状态和魔法无关。只是,突然心失去了平衡。 【不想说这喵的事情但是,怎么办?】 【不知道原因的话也没法应对……给菲利克斯大人添麻烦了】 【恩—恩,这倒是没什么。实际上,因为不会乱吵了,也喵的喵说对小菲利的治疗来说是正好合适的状态】 昴讨厌菲利斯的治疗,还会流露不满。那无反应的,似乎只会睡觉的昴治疗起来更加方便的意见也能理解。虽说是很缺根筋的话。 【不过不过,治疗,继续也没问题喵什么的】 【……请问是,什么意思】 抬起头,看着昴的雷姆把视线朝向了菲利斯那边。 【虽说还希望听了不要生气,不过昴亲的门的治疗,是为了让这孩子日常生活没有不便而给予的处置对吧?】 【是的】 【对已经,连日常生活都没法正常进行的人,治疗了也喵意义不是吗?】 【——昴是!】 一再缺根筋的话语,让雷姆连对方的立场都忘记变得激动了。不过,即便入眼了这样的雷姆的感情,菲利斯那怀疑的眼神也没有褪去。 【还喵结束,想这么说?都看到这个状况了?认真的?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是事实,但是只不过那点事情心就坏到这种程度的人的话,已经觉得要再站起来都喵办法了呐!】 俯视着昴的菲利斯的眼中,有着明显能明白的侮蔑神色。 雷姆觉得这对被给予了【青】的称号,作为代表了鲁古尼卡的水之魔法使为人所知的人物来说,实在是过于冷酷的态度。 舍弃没有治疗希望的对手。这是,王国最高的治愈术师的判断吗。没有治疗希望什么的,到底想说明白了昴这个人的什么啊。 【啊呀呀,真是可怕的眼力……昴亲也是有福气的人呐。虽说本人没有自觉】 【昴现在的状况,和王选的事情无关。昴不是这样因为一点点失败心就会被挫败,不是这样的人】 【你相信是你的问题呦。作为小菲利的话,都被干成那样来心里还没受到还一点挫折的话那也觉得有问题呐。而·且】 与口吻的轻佻相反,菲利斯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雷姆。 【希望喵要误会,但是就算小菲利也喵是说恨着昴亲呀,特别讨厌什么的才这样说的呐】 【……】 【喵是在说昴亲个人怎么样。小菲利只—是,纯粹地讨厌欠缺【活下去的意思】的家伙】 指着昴,然后菲利斯用那手指抵着自己的下颚。 【像小菲利魔法一点特化的话,力量就喵有除了治疗以外的用法呐。为了给克鲁修大人派上用场,就像是每天做的那样帮助了各色的人。大家都是拼命着活下去,也不讨厌被感谢,会喵地愿意不惜余力地使用力量】 【我觉得十分了不起】 【谢谢。——但是,帮助喵试图活下去的人的事情什喵的,菲利斯也没法考虑。这样的人就算治好了身体,也只会白白浪费生命吧?那样的话,还不如在给谁添麻烦之前就结束喵。恩—恩,已经在结束了吧】 倨傲地,这么说着的菲利斯不和地转过脸去。 在这顽固的态度里面,雷姆确实地感受到了菲利斯对于见过来的生命的数量的真挚。说法虽然装的很轻薄,但是这是菲利斯从一直以来注视的生死学来的,在他心中确立了的生死观。 【就算是这样,昴是……】 雷姆只能不甘心地,被菲利斯的话语所打倒望着昴。 昴连自己就是话题的中心都没注意到,刚才听到的仿佛在心头划下伤痕一般,微微地发出着断断续续的走形的笑声。 真心话的话,雷姆也想抱着混乱的昴,哭喊着的。 但是这会玷污昴的名誉,是会在有恩的罗兹沃尔的名字上涂泥的行为。比起这些这更是雷姆对自身所抱有的,一直守护到今天的自己自身的思念的背叛。 【——稍微有点,菲利斯的意见也有太过严厉的地方呢】 唐突的声音,在流着难堪的沉默的室内朗朗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雷姆仿佛弹起来一般抬起了头,注意到来访者的菲利斯表情明亮了起来。原本,他就是投向这个人物的眼瞳中一直带有炽热的信奉者。 【克鲁修大人】 【弱小即罪恶,我也不会说道这种程度。不过还是觉得以弱为是,不去端正甘心于现状的话就是罪恶了呢】 终于到来的克鲁修用手制止了慌忙低下头的雷姆,摇动着绿色的长发来到了睡床的旁边。然后,低头看着今天也浮现出凶笑的昴眯起了眼。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很严重的事态呢。还不知道原因吗?】 对于克鲁修的询问,克鲁修抬起双手【不—】地回答道。 【听小雷姆的话的话是突然倒下了,不过尝试调查了身体的角角落落,还是喵像是受到了魔力性的奇怪干涉的样子】 【咒术类型的可能性呢?虽说是很难这么想,但是能考虑是知道王选关系者的情报的人做出的牵制。或者也能怀疑是别的阵营的示威行为】 【不是无论哪边都很难考虑?设置的话时期又太差了,说到底狙击昴亲到底对谁有好处?关系者的话昴亲的无能是众所周知的,说到底包括咒术在内就没有魔法性的干涉。能够断言。还·是·说】 音节之间断开歪着头,菲利斯轻轻地靠到了挽着手臂的克鲁修身旁。 【克鲁修大人,是在怀疑小菲利的能力吗?】 【怎么会,呢。我不可能怀疑你的能力,人格,和忠诚。就算你从正面把短剑刺过来,这个想法也永远不变】 【讨厌,克鲁修大人无法置信的甜言蜜语……已经,要软瘫了】 把忸怩着扭着身子的菲利斯放到一边,克鲁修以透彻的眼神望向雷姆。 【菲利斯这么说了。以及,菲利斯没法成为力量的话,当家也无法治疗菜月·昴。没能帮得上,抱歉】 【——不。这边才是,对宽大的考虑无能言谢】 对明明本人没有受到责备,却说出了谢罪的话语的克鲁修雷姆再次弯下了腰。 事实上,受到了就算用尽语言用尽礼仪,也无法还清的恩情。 得到了王国最高峰的治愈魔法使的诊断,得到了政治上敌对阵营的头牌人物的仁慈。哪里还有,能够再从她们那里接受的东西。 克鲁修他们没有过错。这雷姆也知道。 ——要说为何这是因为对雷姆来说,有着清楚的昴会变成这样的头绪。 【——魔女】 卷着昴的全身的魔女气息,【瘴气】的那个浓度再一次增加了。 虽说不明瘴气是不是昴异常的直接原因,但是在昴倒下之前那气息膨胀增加了是事实。 原因是瘴气的话,菲利斯判断无法出手施救也无可厚非。能够感觉到瘴气的,只有极少的一部分。 能够嗅到魔女的瘴气,是连拉姆都没有的只属于雷姆的特性。 飘着瘴气的存在,是居心不良的恶人。 这种生理性的厌恶感,几乎影响到先入观的厌恶气息和记忆。 原本,这种偏见由于见过以来飘着最强的魔女瘴气的少年的行动,和变得固执的心一起被溶化拭去了。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也。 持有这个瘴气的东西,绝非善物这一事实雷姆, ——鬼完全的,认识到了。 3 【——承蒙照顾了。至今的厚意,请允许代替主上言谢】 弯着腰,雷姆深深的行了一礼说着谢辞。 站在她前方的是克鲁修和菲利斯两人。雷姆她们三人所在的地方是克鲁修宅邸的门厅——就是说,这是离别的招呼。 【没能帮上忙,抱歉。本来的话这样就得到回报什么的是很不知分寸的事情】 【不。在请求的途中中断的是考虑到这边的情况。克鲁修大人所给予的考虑已经是最大限度了。支付说好的报答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视线微微下落的克鲁修,雷姆毅然抬起头如此回应道。 听到这个,克鲁修说着【抱歉】再一次谢罪,然后不再说话了。明白了再继续下去,也不过是形式上的对话。 【说实话,虽说是不完全燃烧喵,也没办法吗。小雷姆的话很精神。昴亲的话……应该说,请保重喵?】 代替闭上嘴的主人,菲利斯继续话题道。 竖着手指闭着一只眼,菲利斯盯着雷姆的背后——背靠着门,散漫地用不正经的姿态站着的昴。 昴的状态没有好转。还是那样反应迟钝,意识在梦和现实暧昧着。即便如此如果拉着手的话就会像孩子一样跟上来,似乎能够站着不倒下了。不过有时候,会突然笑出来哭出来就实在没办法了。 【关于当家的人的失礼,再怎么谢罪也不足以表示歉意。能够予以宽大的处置,发自内心地表示感谢】 【有契约在,也是说过不少话的人了。不可能会做出不像话的接待的。卿的话之后会很辛苦吧】 横眼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昴,雷姆紧紧抓住围裙的下摆表明了决意。 就如同克鲁修忧虑的一般,早就明白前面有苦难在等着了。即便如此雷姆,也自任要陪着昴。因为, [[笑着搭着肩,讨论一下明天未来吧。我,和鬼谈笑风生明天的事情,是梦想呐]] 过去,昴所说的话雷姆从从未忘记。 好几次,好几十次,好几百次在头脑中重复着,回想着那时的场景了。 所以,不得不还上,与被给予的东西同样程度的东西。 然后这是,无论自己怎么付出都无法换上的巨大东西。 【卿的请求,看来是无法予以回应十分抱歉】 能这么熟偶的克鲁修的关心着实令人感谢。在极近崩溃的现在,特别地。 【全部都是这边的不足。——虽然谈话的结果变得令人遗憾了,但是还期待克鲁修大人今后的活跃】 【那边也是,向艾米莉亚传言。相互,不让自己灵魂蒙耻地战斗吧】 这个对话,让雷姆自觉到自己所被给予这个场合的义务已经完成了。 昴的治疗中断,罗兹沃尔的密令也没有结果。 恬不知耻地回归,肯定会受到严厉地斥责吧。 即便如此,雷姆也不得不回宅邸。不为其他,只为了昴。 【说是要回宅邸能够理解,但是有能治疗的手段吗?】 【至少,如果能够和艾米莉亚大人见面的话……】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忍受着不甘,雷姆面对菲利斯的询问明示了唯一的希望。 不管搭话几次,不管互拥几次,不管怎样勤快地去接触,昴都没能给予雷姆以往的昴的反应。 只是,即便是这样状态的昴也,时常,会把有意义的话语挂在嘴边。 【名字……】 【恩—?】 【虽说只是偶尔,会把名字挂在嘴边。雷姆的名字和,姐姐大人。以及……】 在仿佛梦话般的喃语出的名字中,有自己的名字在是很让人欣喜。与此相对,对于这边的动作毫无反应却是令人悲伤。 没能成为意义的话有很多,但是喃喃的名字里频度最高的名字是, 【——艾米莉亚大人。能和那位大人见面的话,说不定会产生什么变化】 【但是但是,听说分开的时候情况很严重呐?从那以来还只不过四天,那边脑袋喵也还冷却下来吗?再放一点时间比较好……什么的,这也不可能吗】 【关于艾米莉亚大人的心情,考虑不足这点也有所知道。但是,这已经不是雷姆个人的判断能怎么样的问题了。哪怕是为了寻求指示,如果不回去的话】 通过尽力考虑着主上的发言,雷姆伪造着自己的真心。 自己真心究竟期望着什么,通过把作为使用人的大义名分推到前面隐藏了起来。对自己的存在无法救到他的心这件事,不甘到要哭出来的程度。 【——维鲁海鲁姆来了】 突然,抬起头的克鲁修眯起了眼。 追寻克鲁修的视线而去,雷姆在宅邸的外缘,看到了一台龙车到达了铁门的另外一侧。御者台上坐着见惯了的老绅士。 【现在,当家能出借的长距离用龙车只有那个。详情不能说明,但是近期,有着需要大量龙车的案件】 【运气真是好呐。这样穿过利法乌斯街道的话,只要到深夜就能回到宅邸了吧,有半天的话也差不多了吧。各种方面上】 看着到达的龙车,雷姆觉得高高挂起的太阳的光辉十分耀眼。 现在时间才是刚过中午,现在开始全力用龙车跑的话半夜就能到宅邸。接近宅邸的话,也能用共感通知拉姆了。 【这份温情,衷心表示感谢】 【无妨。与那边本应得的东西相比,实在是过于微小的报答。发生什么了的话,尽量给予方便吧】 克鲁修的话里,完全感觉不到是仅限于表面的社交辞令。 雷姆觉得能够知道她的为人,也许是在这里度过的时间里所得到的少数幸运中的一个也说不定。 【那么,这次就在这里失礼——】 【雷姆】 当场行了一礼,打算说出离别的雷姆被克鲁修叫住了。 对停下了动作的雷姆,克鲁修的眼瞳里第一次出现了犹豫。 【虽然这极度不雅……但是还是有想问的事情】 【是的,请问是什么呢】 【为什么,卿会为了菜月·昴尽心到这个地步】 看着依偎着的昴和雷姆,克鲁修那琥珀色的眼中感情消失了。 【卿和菜月·昴的关系,并不是同我和菲利斯般的主从关系。但是卿的眼神和举动要断定是男女之间的关系却又感觉过于急躁】 【……】 【不想回答也无妨。我也,耻于问出这个】 面对陷入沉默的雷姆,克鲁修仿佛为自己的愚蠢陪歉一般声调降了下来。菲利斯盯着主人的这个沉默,雷姆在两人面前摇了摇头。 【不是。并非因为踌躇于回答。只是,雷姆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表达。——还真是困难呢】 甚至觉得一旦化为语言的话,那就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东西。 克鲁修会觉得疑问也是当然的。在雷姆心里存在着的【那个】,连一秒也没有以同一种形式存在。每一刻,重要性和热度和强度都会变化,根植在雷姆的心中。 不想清楚的化为话语。无法清楚地化为话语。 但是如果硬是要,试图把雷姆这无形的东西传达给他人的话。 【是因为昴是,特别的吧】 【——】 有成为一个回答吗还是没有呢,回答的雷姆也不是很明白。 只是觉得,现在的话这个答案最,象征着自己自身心底的某种东西。 【请问两位,怎么了吗?】 支撑着昴,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的雷姆因为没有反应而歪起了头。 看去,克鲁修和菲利斯两人都一副有些惊讶的表情不说话。 是说了什么失礼的发言吗,雷姆突然对两人的反应觉得不安了。 【抱歉。作为我居然,稍微失神了一下】 【不—不,刚才那个也没办法的吧。小菲利也惊讶了呐。因为呐……小雷姆,明明应该是没有出面王城的会谈的】 交换着视线,相互点着头的主从的话中的意义对雷姆来说不是很能理解。不过,克鲁修大概是对雷姆的答案满足了吧。 【为失礼的不解风情赔礼吧。抱歉了。——菜月·昴还真是有福的人】 【真的。恢复原状了的话就算刻意不好好欺负一下的话呐】 微微笑着的克鲁修和,坏心眼地接下了话的菲利斯。两人都是在除去社交辞令以后传达着对昴尽早恢复的心愿,雷姆也饱含感谢地回了一个微笑。 【愿消灾】 【加油呐—】 对目送的两人,雷姆最后再一次深深低下了头,然后拉着昴的手把克鲁修宅邸抛于身后。在门口等待着的维鲁海鲁姆,颔首着递出了缰绳。接受了下来,然后对老绅士也行了一礼。 【维鲁海鲁姆大人也,给予了特别的恩情】 【不。对老骨头来说实在过言了。而且,也和主人感觉到同样的无力感。在变成这副模样的面前,无法不这么想】 维鲁海鲁姆眯着眼,用感情复杂的眼神望着昴。 想来,在克鲁修邸和昴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位老人了。虽然才只有四天,但是勉励于剑的练习的昴和维鲁海鲁姆也能说是师弟关系了。 维鲁海鲁姆也,对没能救到昴感觉不甘心也说不定。 【果然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没有任何进步】 【维鲁海鲁姆大人?】 维鲁海鲁姆那只在嘴边的低语,似乎通过昴看到了别的什么一样遥远。对雷姆的呼喊维鲁海鲁姆眨了眨眼,摇了头。 【失礼了。虽说什么也做不到,但至少会祈祷昴阁下能有所好转。路上,雷姆阁下有请注意】 【万分感谢,维鲁海鲁姆大人也,请保重】 老绅士的眼瞳中最后通过的缥缈神色——雷姆把着些微的挂心甩到一边。 本来自己就是比一般人还要不得要领了。伸出两只手才终于能够着手做到一件事情。然后现在,自己双手所应当支撑的东西早就已经决定了。 【昴,往这边】 【……唔,啊?】 支撑着晃悠的身体,从背后抱上御者台让昴座着。雷姆也乘到旁边,在对两人来说感觉太狭窄的御者台上接受着昴的存在。 紧密接触的昴的腰用左手绕过,右手紧紧抓住缰绳。 【可能有点窄,但是还请忍耐一下】 现在开始很长很长的时间,都不得不以这个状态跑下去。 也有对给昴造成的负担的担心,但是到宅邸以后也不得不保护好他。想必,罗兹沃尔他们不会欢迎昴的。 对可能没有同伴的昴,只有自己不成为同伴是不行的。 【因为只有雷姆,绝对……会是昴的同伴】 深深的坚固了决意的雷姆甩着缰绳,地龙踩着地面开始走去。 远去的宅邸和,目送的老绅士。慢慢的,渐渐地车轮的转动变快了。 这就像是,在暗示着现在的雷姆的内心状态一般,这种感觉通过缰绳给予了雷姆。 4 ——从王都出发,目标梅瑟斯领的旅途还是相当稳当的。 担心的昴的奇异行为,万幸在龙车上几乎没怎么出现。虽说也有就在身边的雷姆封住了动作的关系,大半的时间都是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眺望着流转的景色。 时笑时哭的精神上的问题,就眼见的也不是那么频繁。或许是环境的变化,给昴的心也带来了变化也不一定。 说不定,就会这样向着好的方向进化呢雷姆心中萌生了这样的希望。然而每当这个时候,掠过鼻腔的瘴气的香味就会给心里的这个期待泼下冷水。 【——】 昴那迷迷糊糊地,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样子,让雷姆稍稍的绽开了唇角。 对像这样无防备地,无警戒地,把全身就靠在自己身上的事实感到幸福。 现在的昴并不是平时的昴。然后,这个状态并不是昴的本意这雷姆也知道。即便如此,像这样被依赖了仍旧是至上的喜悦。 【昴,再往这边靠一点】 【……恩,唔】 保持着睡息呼到的距离,雷姆进一步把昴的身体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点。 狭窄的御者台上本来就是半个身子接触的状态了,雷姆干脆直接把昴放到了自己的左膝盖上。右手重新紧紧握好缰绳,固定好昴的身体。 行驶中,雷姆尽可能的为了不让昴勉强考虑着。 狭窄的御者台几乎都被昴占有,听到昴痛苦的睡息的话就积极的用手去平息,时常停下龙车照顾着昴喝水,排泄。 本来龙车的移动就是会给予御者负担的。像这样连续照顾半天以上,平常人的话在途中就精疲力尽了也不为怪。 然而,雷姆肉体的强度远超常人。忍耐力也很强,最重要的是自己是为了昴在辛苦着的这个事实,对雷姆来说是最能发奋的材料。 【本来的话对这种事情,掺杂私情是不应该的呢】 抱着倚靠着的昴没有回话。徘徊在梦与现实之间的侧脸。雷姆的低语比起说是让昴听的,更近乎独白。 【留在王都这件事,昴可能很不得已……其实雷姆是觉得,有点高兴的。因为在宅邸的话是没法独占昴的】 在罗兹沃尔的每天,雷姆和昴一起度过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多。然而在全力做着宅邸工作的雷姆的一边,昴一直都是和别人在一起。 【工作的时候和姐姐大人,有空闲了的话是和艾米莉亚大人。再有闲情的时候又和贝阿特丽丝大人在拌嘴……一直忍耐着】 【……恩,呼】 【昴是很忙的,一直都没有驻足的时间……在宅邸的话是为了村民和雷姆。在王都是为了艾米莉亚大人……一直一直,都很忙】 就雷姆所知,昴一直都是不停步地奔波着。 那是为了某人,或者是为了自己,理由并不唯一。 但是,像这样看着奔进着的昴的雷姆胸中的隐现的感情只有一个。 【所以在克鲁修大人的宅邸能够独占昴……稍稍有点,雷姆觉得幸福了。明明知道昴在烦恼的,对不起】 对于微微笑着的雷姆的谢罪,睡着呼吸着的昴脸皱了起来。轻轻地抚摸着那挂在前额的刘海,雷姆稍稍叹了口气。 【昴和艾米莉亚吵架了,明明都这样听说了,对不起】 重复着的谢罪。被想起的是,在王城进行王选的召集当日的事情。 昴和艾米莉亚关系的决裂——并没有实际在那个场合的雷姆,并不知道清楚两人是说着怎样的话吵起来的。 【因为无论是艾米莉亚大人还是罗兹沃尔大人,都没说过详细的内容。只说了大概的事情,去迎接在城堡的昴,以及去拜托克鲁修大人。……不过在那之后,和昴在城堡见面的时候真的惊倒了】 发现在城堡休息室昴的憔悴样子,自己胸中受到的冲击无法忘怀。 在理解着昴的样子的同时,深深地认为不能放他一个人。 【所以尽可能的,处在了昴的身边。不过,也是半分担心,半分为了自己……雷姆,和昴在一起就会变成惹人厌的孩子】 明明想着为了对方做的,却在那里找出了自己的快乐。 和昴在一起的话,一直都是这样。找到了好几个,不知道的自己。 【发现了很多,自己讨人厌的地方。看到昴和姐姐大人关系很好的样子就会变得寂寞,看到红着脸和艾米莉亚大人会话的时候会变得心闷,看到和贝阿特丽丝大人玩乐的时候又会觉得好不讲理】 弯着手指,雷姆细数着自己以前没能注意到的事情。 但是,现在的自己发现的并不尽是讨厌的事情。 【看到昴和姐姐大人关系很好的样子就会变得高兴,看到红着脸和艾米莉亚大人会话的时候会觉得好温柔。……像这样,也有雷姆觉得温暖的感情】 没有回复也似乎成为一件好事,能够继续着没有中心的独白。 一旦对面就无法说出来的想法溢出,雷姆的话语停不下来。从平时就攒压在心里的感情,现在,一口气流露了出来。 【讨厌的回忆也是高兴的心情也是,不是和昴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有所发现。所以,那个时间雷姆觉得很幸福。……现在也,很后悔】 咬住编缀着温暖的思念的嘴唇,雷姆对自己的不中用垂下了头。 对昴所抱有着抑郁,雷姆做好了一直都接受倾吐的准备。是不是正是那个受身姿势招来了如今的状况呢。 难道不是应该更加亲近一点,把昴的烦恼问出来的吗。然而没能那样做,难道不是因为想要独占昴的自己的这份弱小吗。 烦恼着的雷姆的手臂中,昴似乎睡得难受了扭动着。 【昴,没关系的。冷静下来,就这样睡好……】 说着温柔的声音,雷姆中断了将要陷入自我厌恶的思考。 强行军果然,似乎给昴的身体带来了相应的负担的样子。本事打算彻夜直指屋子的,但是或许还是在哪里,野营一次比较好。 考虑到再过两三个小时日期就要变更了,按这样的步调要到达屋子似乎要到明天的上午了。 【既然如此,难得和姐姐大人的共感传达变得困难了】 共感是以一定程度的距离和,相互的意识都醒着为条件的。 特别是要从雷姆这边向拉姆发送的时候,精力和距离的条件都被限定着。从现在的距离拉姆和拉姆联系是不可能的,等到满足条件的时候也要到深夜了。 【……果然,还是野营吧】 下了这样的判断,雷姆操纵着缰绳给龙车下了停止的指示。 龙车慢慢地停下,地龙吐着鼻息抬起头。把昴留在御者台,雷姆跳到地面上确认着周围的安全。 对利法乌斯街道来说早已日落,只有月光和装备在龙车上利用拉古麦特矿石的照明能够倚靠。幸好今夜云很少,只靠月光也足够确保视野了。这样的话被夜盗之类袭击的可能性也很低了吧。 【昴,失礼了】 公主抱抱起在御者台睡眠的昴,用客车的毯子包起来让其休息。 看了一会儿安稳的睡着的昴的睡脸,然后雷姆去到客车外,开始为自己的野营警戒。盗贼之类的没怎么担心,但是夜晚的街道的话野狗魔兽成群的情况也不少见。 雷姆知道了解血肉味道的野兽和魔兽,是比人类要危险的多的。 【但是,因为今晚也有你在,或许也不用那么担心了呢】 伸出手,雷姆抚摸着鼻尖朝向这边低下的地龙的头。 这陪着乱来的强行军,伶俐健壮的地龙。对初次见面的雷姆的指示没有出现反抗的举动,周到的教育真该称赞不愧是公爵家的地龙。 原本,地龙就是很识时务的,雷姆在生物上是上位存在的【鬼】这件事在本能上就理解了这点也不是无关系的吧。 地龙是在龙种里也尤为突出的,和人类种持有友好关系的种族。作为生活的一部分在相当多的场合被重用,有着温厚的性格容易亲近。 这方便若是换成飞龙水龙的话就不仅需要特别的训练,性情粗暴的也很多。因此,和地龙比较起来能够看到的生活上的一面就很有限了。 无论怎么说,与人亲近,在龙种里也是以温厚为人所知的地龙,作为这个种族的等级也与其他的野兽画了一线。会不知道实力差距来袭击地龙的野生动物几乎没有。在此之上,地龙自身也有着对危险十分敏锐的习性。 除了不仅限于数量多的魔兽群和盗贼团不会来袭击以外,地龙也能在事前就感知到那些集团。行商人和旅人最把地龙当重宝的理由就是这个。 【请慢慢休息,昴】 雷姆对着客车低语道,抚摸着身子靠过来的地龙坐向了地面。然后把身体靠在坐下的地龙那坚固的皮肤上,裹着毯子意识巡视着周围。 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出发的话,应该在明天午前就能到屋子了。 没能达成目的就回去了。不得不甘愿接受斥责。那么至少,要做点什么哪怕只让昴不会受到伤害。 【而且,能够昴恢复原状的……】 大概只有艾米莉亚了。这件事情,让雷姆不得不心焦。 对雷姆来说原本,艾米莉亚这个存在就是非常难以接触的对象。 把艾米莉亚作为客人迎接的罗兹沃尔也,在艾米莉亚成为了王选候补者的现在将她当成立场在自己之上的存在对待。 事实上,对雷姆和拉姆两人也做出了如是接触的指示。 对把艾米莉亚作为比身为主人的罗兹沃尔还要高的存在对待,对这件事雷姆还没那么犹豫。罗兹沃尔至上主义的拉姆似乎有所不服,但是雷姆在关于这一方面的想法并没有姐姐那么强烈。当然,还没愚昧到会在拉姆面前表现出这一面。 只是,平时不怎么感觉得到的共感里,常常有响着强烈的不满。 雷姆对艾米莉亚抱有的复杂感情和罗兹沃尔没有关系。 雷姆对艾米莉亚的复杂想法是因为,十分常见的但就是艾米莉亚的出身——艾米莉亚是半精灵这件事。也就是说,身为半魔这件事就是理由。 头脑里,理解着艾米莉亚自身没有任何罪过的。只是,也有感情的部分无法接受的自己存在。艾米莉亚没有错,然而,半魔的存在在雷姆的人生里,与无法轻视的给予了巨大影响的存在有所关联。 会不经意间想起。故乡的毁灭,【魔女教】的事情。 那件事,让雷姆的心十分的发毛。 结果,雷姆对艾米莉亚只能严守【客人与佣人】的立场。不去考虑感情,对艾米莉亚的指示仿佛机械般地应对。艾米莉亚也,似乎是感受到了雷姆的这个态度,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就会避免接触的样子。 无论是好意得地接触,还是抱有恶意去接触都无法选择,仅是妥协的关系。 就这样保持着稀薄的关系时间过去了,觉得无论王选的结果如何这都不会发生变化了。义务上,自己会陪到王选的最后的可能性就很少。想到自己被赋予的立场,认定了支援艾米莉亚是多余的事情。 ——然而现在,雷姆对艾米莉亚的感情和以前相比发生了一个变化。 变化了的是自己吗,还是艾米莉亚吗。一定是两边都,然而契机是共同的。 是昴。他切入了这个日常,雷姆世界的姿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黑板的世界染上色彩,感觉到的世界变化了的话看到的景色也变化了。 比起以前,对宅邸的工作感到了更多的做的价值。也不再害怕站在姐姐的身边,和罗兹沃尔或是贝阿特丽丝的接触也产生了一些自如。和决定不予以支援的艾米莉亚也是,谈话的机会增加了。知道了有着相似的兴趣。 然后,自己抱有淡淡思念的少年的眼瞳中,倒映着谁也知道了。 所以对雷姆来说,艾米莉亚仍旧是让人心烦的对手。 【对艾米莉亚大人喜欢不起来,也讨厌不起来。雷姆还真是左右不是呢……】 安静的夜世界。能听到的只有微弱的虫鸣声和,身旁地龙的呼吸。这只有月光能依赖的梦与现实暧昧的场所。自然地思考也移向了漫无目的的方向。 时间的流动十分缓慢,月亮的角度不管抬头几次似乎都没有变化。 长夜漫漫。独自一人的夜,无边无际的冰冷深邃。 突然,似乎要潜入到保护在背后的客车里去的冲动驱使着雷姆。 只有在无梦的深度失眠中,昴是一脸平稳。若是能潜入裹着毯子的他的周围,共有那份温暖该多好。 【到刚才为止,明明都那么近地接触着了……奢侈也要有个度】 告诫着为冲动所动摇的自己,雷姆无法停止心里梦想的描绘。 ——浮现出了,干脆扔下一切不也不错吗的诱惑。 就这样回去屋子,等待昴的也只有与理想相差甚远的残酷现实。 现在的话,就这样驾着龙车向远方去的话,会受到苛责的也只有自己的良心。 路费也,从罗兹沃尔那里拿到了相当多的量。拿着这些的话能够隐藏去向,也能和昴两人隐遁起来了吧。 昴的话也是只要花时间不断接触的话,总有一天会从幼儿一般的状态脱出来取回自我,会成为虽说和以前不同但仍旧共有着同样时间的状态也说不定。 被连两人是逃出来的事情都不知道的人们所包围,和振作起来的昴一起开始新生活。没有任何打扰,和思念的人一起的安详时光——。 【呼呼,真是梦话呢……】 摇着头,把额头压到抱着的膝盖上,雷姆对自己的妄想苦笑了。 这些无视了一切的选项没可能做到的。就连想想都是罪恶。 把姐姐,拉姆仍在屋子离去什么的不可能。姐姐对雷姆来时正所谓半身本身。除此以外,更是无法想象会给留下的拉姆带来多少负担。 温柔的,娇惯雷姆的姐姐肯定会原谅这样的事情的吧。所以才无法背叛姐姐。 罗兹沃尔给了雷姆大量金钱也是,因为信赖着自己的忠节。背叛这份信赖,性格洁癖的雷姆也不可能做到。 【更何况……没法让昴,保持着就这样的状态】 原本,雷姆就自觉到了自己有着独占欲强的性格。 可以的话重要的人全员,都想放在自己的手边。为他人尽力能够实感到自己的存在价值,说是与生俱来的女仆气质也不为过。 因此,照顾着现状的昴对雷姆来说其实并不辛苦。 不如说,对于无法缺少自己的昴的每一天都感到满足的实感。 但是,这并不是原本的昴。 [[是因为昴是,特别的吧]] 回忆起了分别的时候,回答克鲁修的话语。 是的。那就是全部。 想起他的笑容。想起他的声音。想起他的话语。 想起了的不管哪个都是在停滞的每一天中,沉溺于自暴自弃中的时间中,昴所给予雷姆的话语,伸出的掌心的温暖。 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变得自暴自弃的雷姆被昴帮助了。 做出了一个判断,雷姆几乎就要舍弃了的孩子们被昴拯救了。 全身埋在魔兽的诅咒之下,就连自己自身都在生死的境界线徘徊,即便如此昴还是无论雷姆还是拉姆,无论谁都没有试图舍弃过。 这就足够了。只要有这个,其他什么都不需要了。 雷姆只要能全身心为菜月·昴尽力,其他的还需要什么吗。 除了这个胸中的炽热想法以外,还需要什么吗。 为了唤回真正的他,再次和他相遇自己愿付出一切。 要说为何因为对雷姆来说,菜月·昴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 【被鬼缠上了的,了不起的人呢】 5 刘海在清晨薄雾的大气湿气下摇动着,雷姆满满地抬起了头。 意识应该说是版觉醒吧。沉醉于在睡眠和觉醒的狭缝漂流的感觉,雷姆觉得差不多该是动身的时候了被体内时钟叫了起来。 夜间,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到来,魔兽和盗贼连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话虽这么说,雷姆也不是一点疲劳都没积累的样子。从确认相对安全开始,在半觉醒状态下体力的回复还是花了点时间的。 站起身,在早晨凉爽的风中大大的伸着身子。 十分不谨慎,不检点的动作。在他人的面前绝对不能做,但是现在没有被任何人看到的担心。非得要说的话,也就是在旁边睡着的昴的样子——, 【昴、昴!?】 惊得后跳了一步,雷姆注意到了昴正裹着毯子躺在旁边这一事实。 靠在雷姆身上的少年失去了支撑,就那样倒在了草原上,正皱着脸扭着身子。 慌忙地,雷姆对比了昴的身姿和身后的龙车。 【雷,雷姆睡着的时候从龙车下来,然后靠到了旁边了……?】 尝试着说了出来,雷姆对这个事实狼狈不已。 对没能注意到昴的行动感到震惊的反面,同时也因为自觉到自己究竟是对昴安心到什么程度啊而脸红了起来。 这也就是说,就算在睡着的时候被昴袭击了也会毫无反抗这么一回事。 【……也太大意了】 流露着如此少女的低语,雷姆的内心考虑着昴的这个行动难道不是好征兆吗。是老实乘在龙车上的延长。 除了哭哭笑笑以外对什么都没有反应的昴。这样的他自发地从龙车上下来,像这样实行了有所意思的行动。接着坏掉的心开始变得完整,昴的人格不也会在构成了吗雷姆抱有了这样的希望。 【——好。回去吧,昴】 既然发生了变化,一定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不像是自己的思考方式,但是这大概也是被眼前的少年所感化的结果。 然后这个内部的变化,对雷姆来说也是觉得莫名的可爱的东西。 昨晚经过大脑的思考,是弱小的心和疲惫的身体引发的噩梦。完全忘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描绘起光明的未来。 抱起还睡着的昴,让其睡到御者台上叫起地龙。慰劳着醒来的地龙的监视的辛苦,喂了水喝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把昴抱到膝盖上,拉过缰绳再度出发。车轮慢慢转动,景色开始移动。 路程已经大致过半。从时间来看也就七八个小时程度吧。 比起仅仅抱着悲壮感的昨天,精力和体力都充实了。眺着深眠的昴的侧脸,雷姆以赶急的心情通过缰绳提升了速度。 奔跑的龙车微微振动着。抱好扭动着身子的昴,轻轻地把自己的手合到他的手上十指相扣。 【虽然看起来很细……果然还是男孩子的手呢】 因为放弃了抓起这只手逃走的软弱,所以至少希望想要触碰着的愿望的软弱能够得到谅解。真是只是为了忘记噩梦的,一个小小的仪式。 【这份温暖和,这个倚靠……只要有这些,雷姆就足够了】 因为期望这之上的事情什么的,实在是太过自私了。 将感受到温暖的时候的思念和,依赖了的事实铭记于心雷姆付出着一切。 ——雷姆,付出着自己的一切。 6 ——空气很奇怪。 驾驶着龙车的雷姆注意到这点的时候,是让睡得难受的昴的头载在自己的膝上,用支撑的手插进他的黑发抚摸着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昨晚有了慢慢思考的时间的错也不一定。 某种程度上,接受了自己心里的感情的雷姆,对深夜走下龙车自己来到身边靠着的昴的样子在内心某处浮现出了什么。 若是因此而导致太晚才察觉到这个异常的话,那也太过愚蠢了。 【也太,安静了……】 在利法乌斯街道上,雷姆一次也没有和其他龙车错身过。就算说正因为是大路的正规路,但是在连地平线都能看到的视野内什么也没有看见的话也太过不自然。 前往王都方向的行商人,手持农具的领民。本来的话这些人影应该在大道上随处可见。然而从昨天开始,街道上简直就像是无人一样无人接近。 就算是现在,也没有特意避开村庄但也还是没看到过一个人。更异常的是,就连之前能听到的虫鸟叫声都从听域内消失了。 不祥的预感,在雷姆的脑内来回动着。 这种安静,要野生生物们都屏息潜藏了才能成立。 这种状况定是,什么超越认知的异变要发生的前兆。 穿过山丘,进入山道,随着距屋子的距离缩短违和感也渐渐增强。 雷姆的不安传到了握着的缰绳中,更进一步地赶着早已以拼命的速度奔跑的地龙。 虽然理解是在乱来,但是现在不得不尽早一刻确认这份不安的来源。如果只是杞人忧天的话这也无妨。只要对昴或是对地龙,谢罪让陪着进行了不讲道理的旅途,雷姆自己也只要面对和昨晚同样的烦恼即可。 就在这么想之后。 【——姐姐大人?】 突然浮现在雷姆心里的是,是并不属于自己的感情纠结。难以堪忍的不安和愤怒,激情流了进来,然后留下了雷姆一下子消失了。 是拉姆。从拉姆传来的共感,流到了雷姆这里。 虽然平时拉姆都表面上泰然处之,但其实内心实际上也是有着豪胆的。 基本上不会动摇的拉姆会动摇的话,只有事关主人和雷姆的场合。 这样的拉姆,在对雷姆的共感觉里抱有着令人寒战的【激情】。然后立马突然消失了也就是说,为了不传达到雷姆这里而自制了。 若是在王都的话是没可能赶上的姐姐的绝境,然而被雷姆发觉了。哪怕拉姆并不希望如此也是触手可及。所以, 【不快点,回去的话——!】 突然得到了决定性的理由,握着缰绳的手紧握到发白的程度。 被焦躁感催促着,在内心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的她,在那实际上,有着一旦变得拼命就会看不见周围的缺点。 也好几次被拉姆指摘过了,从同伴那也被好几次的注意过了的很像雷姆的缺点。 这个缺点这次也,对雷姆露出了獠牙。 ——在时间静止的世界里,雷姆看到了眼前地龙的脑袋被飞了。 第五章 【怠惰】 1 ——奔跑的地龙的脑袋连根被飞。拉着的龙车随着失去意识的巨大躯体的崩倒,弹到了道路的外面,横翻在地。 横倒的龙车声势浩大地擦过地面,卷起着烟尘声音震耳。客车溃倒,再加上倒下的地龙的身体被卷进车轮里,现场一瞬间就变成了惨状。 地点是在山里,周围为树林所包围的祥和森林地带。龙车已经进入梅瑟斯领,大概再跑两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然而,龙车在这路上被破坏地粉碎,只有空转的车轮声在空洞的现场回响。化为尸体的地龙,变为了残骸的车辆,周围开始弥漫起血腥味。 【……唔,唔啊】 在这样的现场,从龙车内被甩出去的少年呻吟着翻到在地。 少年落下的地方,是远离半坏的龙车的,道路外草丛处的一角。常春藤和青苔保护少年于冲击之中。让少年奇迹性的仅有轻伤。 只是,即便如此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受伤了还是会痛的。 擦伤与许多的撞伤。哪怕是万幸并没有骨折或是大量出血之类的伤势,那些痛苦对于没有自我意识的幼儿来说也足以让其蹲地不起了。 【啊,呼……咕,噫……】 黑发的少年在草丛上翻滚着,因为疼痛呻吟着流着泪。 和地面擦过的额头被血与泥土所弄脏,泪水和口水更添了一份惨相。四处伸展手脚大人丑态不堪入目,与毁坏的龙车相铺相成诉说着事故的悲惨。 【——】 这份光景,被仿佛与景色同化般伫立着的黑影集团无言地看着。 呈包围着少年与龙车之势站着的身影,其数量足足过十。身影检查着无头的地龙,确认其死亡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少年身上了。 身影——黑装们戴着抱住整个头的风帽,连脸和性别都无法判断。身影摇动着,仿佛滑动般移动着减少着围着少年的包围圈。 【——拉】 然后,无声移动着的其中一个身影似乎嘀咕了什么。 一个人这么说了以后,接着又有谁似乎嘀咕了同样的东西。然后低语无边地连锁了起来,围着少年的身影仿佛立体声一般轮唱着。 枝叶在风中摇摆,黑影的低语——世界,就这样完结着。 【——啊嘎,啊!啊,啊!】 接着,听到这个声音的少年的反应也发生了变化。 身体上的伤口发痛的少年扭着身子,以仰身的状态弹起了背,仿佛上陆的鱼一样痛苦挣扎着。痛苦的本质,很明显与刚才不同。 就像是对着并不是外部,而是体内而来的痛苦哮喘着一样。这是仿佛在体内狂暴的什么存在,把内脏蚕食殆尽般的痛苦样子。 要说有线索的话,也就只有大概是对周围影子的低语产生了反应吧。 俯视着痛苦的少年,身影并没有停止着咒言一般的东西。只是,仿佛从喘不上气的少年的样子里看到了什么结论一般,其中一个身影对那身体伸出了手。下个瞬间, 【——别给我碰昴】 随着怒吼飞来的铁球,把试图碰少年——昴的身影的头部爆碎了。 击飞的头盖骨碎片飞散周围,软趴趴地身影的动作伴随着铁锁细微的声响。狰狞的蠕动着的银蛇,为了进一步获取猎物舞向其他的身影。 但是,影子集团的判断很快。 迅速从死掉的同伴那里移开意识,为了避开铁锁的追击无声地散开了。仿佛跃动着一般移动的黑影从怀里拔出的是,模仿十字架的短剑。 把恶趣味的趁手武器双手握着,影子们相互四方警戒着周围。 影子的数量一共十一个。为了防止源自于死角的奇袭迅速采取了相应的阵型这点值得称赞。 然而这也是,仅限于袭击者是前后左右在二次元上战斗的对手的情况。 【——息】 影子们的上空,踩踏着树木的围裙礼服飞舞着。 以强到足以在树干上留下足迹的脚力,少女的身体斜向射出。以惊人的速度跳到下面的少女的动作,比起注意到声音以后才抬起头的影子们还要快了一瞬。 挥下的凶器的柄尾,从倒霉的影子头部上面直直穿透。头顶发出尖锐的声音被穿了一个洞,鲜血溅出的影子摇晃着倒下了。 踢开那个尸体,视野里出现了旁边的别的身影的少女向后跳开。然而,被同伴的尸体所撞到的影子们也毫无踌躇。刀刃划出两道弧线,把成为尸体的同伴切成两半确保了视野——之后,那个影子的上半身被飞转的铁球轰中化为了血雾。 正面投出了铁球,保持着那个姿势的少女身体僵直了。千钧一发,看到停下脚步的少女的影子们一齐投掷出了十字剑。面对四方而来的刀刃,看上去无防备的少女从怀中挥出左手,用小型的铁球把短剑一个个都击落了。 在少女的绝技面前,扔出刀刃的影子们反而漏出了破绽。虽说破绽连一秒也没有,这在现在的少女面前也是致命的时间。 【噜啊啊啊啊!】 吼叫,露出獠牙的少女吠着。 伸到头的铁球的锁链大幅度的回挥,横一文字地描绘出半圆的破坏扫荡着森林。被卷入铁块的蹂躏,又有一个黑影被拧断四肢扑杀。 夺命,而又美丽的青发少女。其额上,生着纯白的角。 【不会让你们,对昴出手的】 可爱的【鬼】那惹人怜爱的脸庞上沾染着鲜血,为灿然的战意所浸染的眼瞳凝视着影子们。然而她所站的位置,却并不一定能从包围的黑影中护住昴。 用话语牵制着,雷姆无视着淌血的左肩让铁球在头上回转着。 肩膀的伤痕是在龙车翻到的时候,没能躲开撞来的客车的一部分的时候受的。若雷姆是单独一人的话肯定能无伤逃脱的吧,然而抱着昴的雷姆却没能做到。 雷姆能做到的事情只有不顾自身,把昴扔到安全的地方去而已。看到昴落到茂木丛的结果,雷姆与化为残骸的龙车命运与共了。 那结果就是额头的刮伤,和深深刺入左肩的木材。左腿根部骨头似乎也裂开了的样子,每次动作都使人脸色发白剧痛到麻痹。 但是,雷姆以完全没感觉到负伤的影响般的脚步走上前去, 【魔女教徒——?】 盯着黑影集团,发出了这样充斥着憎恶的的声音。 对于雷姆那仿佛吐血般的称呼,影子们依然没有一点像人的反应。 影子还是不变,保持着连是否有意识都惹人怀疑的动作与雷姆对峙着。 这样下去的话看不到头——先下手为强,一瞬间这么判断后雷姆自发打破了这个平衡。 【——呀啊!】 在头上旋回的铁球改变了轨道,再一次延伸到锁链的极限射程。 一击把进路上的树木全部折断,带着木片和土块飞向影子们。影子们或是跳跃,或是降低体势来奔跑躲避这一击,看准这个破绽的雷姆逼近了过去。 手臂保持着挥出去的姿势的雷姆,为了做出让离开手边的铁球回来的拉回手臂的动作扭动着身子。然而,比起铁球回来还是凶刃袭向胸口的速度更快。 【——噜啊!】 就在刃尖到达雷姆的前一刻,影子的下颚被从下往上的鬼的脚尖先击飞了。 不是被踢飞了,这样简单的描写。而是如字面意思,下颚被击飞了的威力。 影子的脸上染上了鲜血,即便如此还是连对疼痛的踌躇的举动都没有把刃刺了过来。那连致命伤都不在意的动作,已经几乎是作为生物的存在方式的错误了。 【——】 那不配作为生物的影子的头,被雷姆拉回来的铁球从正后方击碎了。 沐浴在血肉之下,雷姆用左手抓住飞回来的铁球。毫无畏惧地握住带有荆刺的铁球,然后用这左侧的铁拳击溃了立马就从侧面迫近的影子的脸。 这样就正好六人。刺客从最初的十二人减少到了半数,雷姆喘着气用【鬼】的眼神望向残存的敌人。 眼前,尖端被磨得尖锐的岩枪飞来。歪过头避开面前的直击。岩枪削过迟了一步的头发和头侧面,疼痛与冲击将视野染了红。 被头部的冲击夺去了判断力的雷姆,遵从着脚下突如其来的泥泞感跳了起来。就在跳起来之后,迟来的思考申诉着判断失误。 ——申诉着在拥有远距离攻击手段的敌人面前,逃到动弹不得的空中的这份愚蠢。 产生的火球烧穿大树,突入到在空中的雷姆眼前。 感受着肌肤被高温灼烧的感觉,雷姆立马把左手挡到正面。 【修玛!!】 薄薄的水膜在雷姆的面前形成展开。和火球撞上的瞬间化作蒸汽,被燃烧的水的临终声刺激着鼓膜。然而,这虽然稍微地弱化了火势,却没能将其无力化。 判断只在一瞬间。 挥出去的左拳打向火球,雷姆牺牲了单臂把火焰引爆了。 【——唔啊!】 沐浴在空中火球的爆炸之中,雷姆的身体飞旋着背后撞上了树干。在折断巨大树干之后落下的雷姆,因为左臂的剧痛漏出着呻吟站了起来。 烧烂的左臂已经惨不忍睹,手肘以下的部分已经连疼痛的感觉不到了。若不是能与菲利斯其名的高超治愈术师来治疗的话,这左臂就再也没法动了吧。 即便是受到了如此的重伤,雷姆仍旧咬破了嘴唇把意识拖回现实。 咬着牙压下惨叫,把力量注入腹部向前看的话高昂的战意就能让疼痛被忘却。发出咆哮,强调着自己的存在,尽力地把影子们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同时祈祷着,昴的存在能从影子们的意识中消失。 但是, 【——】 无声地接近来的影子的手掌,强力的冲击打到雷姆的胴体上让其背后撞上大树。 内脏被拧碎,胸骨被粉碎的威力让雷姆从口中吐出大量鲜血。 吐血的灼热感灼烧着喉咙,身体沉在响起在全身的痛苦中。跪膝倒下的身体偶然,再次回避了前来击溃头盖骨的掌击。背后的大树被手掌击飞,轻易到难以置信地在空中飞舞。 这只是踏一步就让地面凹陷的徒手影子,明显和其他的影子不同。 横跳开避开追击,翻滚的雷姆突出口中的残血,视线来回寻找着失手掉落的铁球。 【啊,唔!?】 在避开掠过脸旁的岩枪的瞬间,摇晃着的身体被岩块从背后直击了。背后的骨头发出剧烈的破碎声,娇小的身体被击飞撞到地面反弹了起来。 就在弹起来的前方,等待着雷姆的是徒手的影子。那影子的手上握着雷姆的铁球,对弹到眼前的她挥出了带荆刺的凶器。 【——艾尔修玛!】 爆发出停留在肺里的咏唱,吐出的血受到魔力的干涉而冻结。鲜红的冰刃降拿着铁球的影子手腕切开,粗壮的手腕放开了武器。 【嘎唔噜噜噜!】 踩着地面控制着姿势,雷姆的右手夺过掉落地面的铁球柄。同时一脚踢把铁球踢向影子的背后,卷过粗壮的脖颈的锁链带着万分力量绞紧。 沉闷的声音响起,颈骨与影子的头被折断了。看到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头,屠杀了强敌的结果让雷姆放松了力气。就在这时, 【——!!】 本来失去力气的影子身体再度动作,以猛烈的威力把雷姆的身体踢飞了。 侧腹受到直击踢击的莱姆左侧肋骨全部损伤,几乎断掉的左腿也完全折了。在这一击后影子才终于死透,然而雷姆的伤害也十分巨大。 【唔,啊……】 呻吟着,吐着血,雷姆恼怒着用不成了的左半身站了起来。 看来,已经把敌人集团里最高潮的家伙解决了。剩下的还有五人。没有追击过来,也就是说没有擅长接近战的。能继续,还能继续。 ——把所有接近的家伙的脑袋折下来。 然而,在只有右半身能动的状态下能做到吗。 【在说什么,丧气话……!】 摇着头,压下丧气话,雷姆奋起着几乎受挫的自己。 不是说能不能做到。而是不得不去做到。 就算左半身已经死了又怎么样。身体右边还能动。右手不行的话用脚踩碎就行了,右脚也不行了的话还能咬死。 杀光最后一个人,让昴活下来的话就是雷姆的胜利。 【——】 在意识到自己战斗理由的时候,雷姆寻找着心爱的少年的身影。 为了压下雷姆自己心中最后的踌躇,瞟向了倒地的昴的那边。至少,要把那身影最后再映入眼中,作为燃烧心灵的雷管。 然而, 【——昴!?】 不在。 本应在疼痛,痛苦,恐怖下,挣扎着的昴的身影哪里也没有。 焦躁,雷姆的视线在周围游走着。难道说是被卷入战斗的余波,飞到哪里去了吗。然而,再怎么找再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身影。 然后,突然地雷姆注意到了。 【少了,一个人……?】 黑影的集团剩下的有五人。然而,雷姆现在所盯着的他们的数量只有四个。 两手垂下十字架的影子仿佛堵住道路一般站着,仿佛要从雷姆的视野中隐藏远去的伙伴一般开始移动着。 仿佛要让她远离,抬着昴逃了的同伴一般。 【你……们……】 颤抖着的嘴唇,发出了颤抖着的声音。 因大量出血而失去血色的嘴唇,以吐溢出来的血为染料变得赤红。在这凄惨的战斗妆中,雷姆那可爱的脸面目狰狞如鬼, 【从姐姐大人那里夺走角,从雷姆这里夺走活下去的理由还不够……】 弯起握着铁球的右臂,屈下单脚积攒爆发力。前方的影子们摆好架势抬起十字架,突击了过来。一瞬间, 【现在,连在这里奔赴死亡的理由都要夺走吗——!!】 雷姆的咆哮炸裂着,仿佛要把大地踢飞一般的蹬脚让雷姆的身体飞了出去。 正面,在飞出的雷姆前面极大的火焰壁展开了。正面突破,直接打碎站在另一侧的影子的脸。之后多到埋没视野的火球压了过来。 【————!!】 叫声轰鸣着,朝阳注入的森林中橙色的光辉连锁膨胀着。 灼热的风狂暴着,燃尽着森林,将地表化为焦土的热量为世界带来终结。 ——燃烧的原野上,白色的围裙礼服的炭渣随风飞舞着,如梦般消失了。 2 被影子肩扛着,毫无抵抗地摇晃着的昴唾液垂了下来。 从龙车上摔下来时候受的伤,现在已经基本感觉不到疼痛了。虽然并不是感觉不到,而是被觉得这种程度的外伤都没什么了的痛苦给覆盖了。 发出着呻吟,连胡闹的力气都,被撕扯着内脏的痛苦给夺去了。 在龙车翻到的现场,影子集团围着昴所念出的咒语。 听到那咒语,昴感觉体内被膨胀起来的不知道缘由的动静所蚕食一般,脑海中也有骚乱到用耳鸣都不足以形容程度的疯狂混乱。 重复着重复着,听到了仿佛诅咒般的谁的声音,那是与念咒不同的女性的声音。 那是甘甜的温柔的,仿佛试图抹上痛苦般地凌辱着名为昴的存在,让其发狂。 一想到,若是那还会再继续下去哪怕一点就浑身寒意。 那是能碾碎人心的痛苦。那是能扭曲人心的东西。是会让人心骤变的东西。是使人不再为人,这一类的诅咒。 【呼嘿,嘻嘻嘻,嘿嘻嘻嘻……】 突然,仿佛想到了一般疯笑从唇边与唾液一同流露。 黑色的动静的余韵远去,意识开始从内侧的痛苦转向外侧。自然地,破碎的心忘却了迄今的不快感,对眼前的痛苦提出了抽泣的要求。 【唔,噫咕……啊,唔……】 身体四处疼痛,昴寻求着慰藉的手掌,声音,与温暖。 然而,分开森林,仿佛飞奔在野兽之道上的黑影不会理会昴的愿望。 影子用可怕的腕力捆住扭着身子的昴,以从纤瘦的身体上无法想象的敏捷如风般地穿过森林奔驰着。 在记号也没有的深山中,影子似乎被什么引导着一般毫无迷惘地踏着步子。已经这样跑了十几分钟了。接着减缓速度,然后完全停下了脚步。 在停止的影子的正面,覆盖着苔藓岩面惹眼的岩壁耸立着。需抬头仰望的高壁,着实不是没有道具辅助就能跨越的自然要塞。 是走错路了吗。然而,影子即便是到了岩壁面前也完全没有困惑的举动。慢慢的走上前手掌抵着岩面的一部分。 【——】 这皮肤起鸡皮疙瘩的感觉,与仿佛有谁就在旁边使用魔法的时候相近。 在碰着墙壁的影子眼前,埋在岩面里的其中一块正像是魔法一般消失了。让人吓破胆的超常现象。岩快消失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洞穴,看来这似乎形成了洞窟的样子。 影子抬好昴,身体滑入了这个洞穴。 洞窟的空气令人浑身一寒,影子的步伐也满是静谧。虽说有时,呻吟的昴煞风景了,不过影子也没有在意的样子。前进了十几米,从入口射入的光就消失了。恐怕是,消失的岩石又复活,把洞窟隐藏起来了。 即便入口的光没有了,洞窟内的视野依旧被确保着。狭隘的岩石通路上有嵌着等间距的白色矿石,仿佛在引导着影子的道路一般点着灯。 遵循着这个光,被引导向东路的深处的深处,黑暗的黑暗。 随着进的越深,昴体内那黑色的动静渐渐地再次骚动起来了。这次不是在内脏来回扯着,而是仿佛在疼爱着昴的存在一般,舔舐着角角落落。 不会消失的疼痛,与加速度型增加的不快感。被抬着的昴身体颤抖着,眼角流着泪,嘿嘿地不停笑着。 终于,貌似没有尽头的岩石回廊迎来了结束。 结晶石的光辉有些强,这比起通路视野更加开阔的地方,是哪怕在洞窟之中空间也格外宽阔的天然大厅。 昴在这里,将会与这个世界真正的【恶意】见面。 【哦呀?】 ——这是位过于瘦削的男人。 在大厅里被影子所包围的这个男人,身着着与他的影子同样漆黑的法衣。 比起昴还要稍微高点,但他的身体却仿佛仅剩皮骨的死人般纤细。深绿色的头发也毫无生气,也给予了一眼看去不卫生感与弱小的印象。 ——若是不去从正面看那,闪耀着疯狂的双眸的话。 抬着昴的影子,把无抵抗的昴拘束在了大厅的墙壁上。铁的枷锁将手脚连起,被扔到坚固地面上的昴一脸懵逼。 C:UsersAdministratorDesktopgame新建文件夹 (2)95f967deb48f8c540d72d8d83f292df5e2fe7fc8.jpg 对这样的昴,男人兴趣盎然地瞪着眼睛观察着。男人的身体徐徐前倾,斜下的腰上头也向着同样方向弯了九十度,仿佛爬行动物一般无温度的视线毫无顾忌地刺了过来。 【愿来如耻……这还真是,确实让人很感兴趣呢】 舔舐般的视线望着昴,男人似乎有所接受般地点着头。想来是把昴带来的影子当场跪下,以尊敬的姿势等待着男人接下来的话语。 一个人跪下之后,周围的影子也同样跪在了男人面前。然而,当事的男人对跪下的周围毫无反应,一个人深思般地把右手手指伸入口中。就那样以似乎咬指甲般的轻松感觉,用磨牙咬碎了深入口中的一根手指。 【你……该不会,是【傲慢】吧?】 嘴角挂着血肉,毫不在意碎指出血的男人发出了疑问。但是,被超脱常轨的男人搭话的那边,昴现在也不正常。 看着令人不忍直视的男人的自伤,昴嘿嘿地笑了出来。同为不正常人士的视线相互交汇,相互通过疯狂的眼瞳搅动着对手。 【呼姆……似乎,不能予以回答的样子呢】 拮抗,因为混入了男人那边起身的动作轻易地崩溃了。 男人也没有被破坏心情的样子,仿佛想起了一般从口中拔出手指,就那样用被血湿润的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啊啊,是这样呢。这么说来,似乎有所失礼的样子。你看看我做的事,这不是还没打过招呼吗】 拿出不合场合的礼仪,男人浮现出了不详的微笑。 就仿佛超脱正常的昴的微笑,当成亲近的证据接受了一般友好。 【我是魔女教,大罪司教——】 慢慢的恭敬地弯下腰的男人陈述着职称,然后只用头向前望道。 然后,报上名了。 【【怠惰】担当,名为……培提尔其乌斯·罗马尼空提!】 用双手手指指着昴,男人——培提尔其乌斯嗤笑道。 他那刺耳的哄笑,仿佛挠着着安静的洞窟般阴惨地回响着。 3 哄笑,在这昏暗洞窟的寒冷墙壁内回响着。 咯咯地嗤笑着的培提尔其乌斯究竟是觉得什么如此可笑呢,露出染上血斑的牙齿一脸愉悦。 在这嗤笑前,被嗤笑的昴也僵硬着脸颊干笑着。 铁质的枷锁紧到嵌入肉中让手脚都变色了,血管被绞紧的麻痹感渐渐扩张开来。盛情款待,也不像是以此为主旨把人带到这里来的样子。 【啊啊,真是滑稽呢!相当相当相当,让人兴起的光景呢。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大脑都在颤抖……!】 浮现着凶笑的培提尔其乌斯,用从右手滴下的血在墙上描着纹路。那并没能形成任何意义的图案,是仿佛象征着男人精神状态一般的恐怖壁画。 逃避现实嘿嘿地笑着的昴和,身为疯狂世界的住民的培提尔其乌斯。 欠缺现实感扭曲的两人的对峙,被其中一位跪着的影子切入中断了。这高大的影子是把昴带来的那个。 这个影子对培提尔其乌斯,说了什么。 【——】 窃窃地,仿佛虫子飞过般的只能传给到培提尔其乌斯的低语声。听到这个的培提尔其乌斯凶笑消失了,停止了惹人发笑的动作头歪了九十度。 【是这样吗……啊,这真是这真是让心欢呼跃雀,让大脑激动打颤的事情,呢!】 语气和表情截然不同。一脸认真地说出相反的语气,培提尔其乌斯这次仿佛没事人一样把左手的指头按顺序,一个接一个地毫不犹豫地咬烂了。响起了骨碎,肉溃的声音。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这就是活着的实感!】 挥动着指头烂掉的左手,血沫飞散着培提尔其乌斯仰望天花板。 毫无感动地看着的影子,再次跪下低声向培提尔其乌斯传达着什么。 【左手指的毁灭!啊,这是何等甜美的试炼啊!明明都如此辛勤刻苦了……今天也展示着何为爱的世界是,如此无常!】 【——】 【啊,这就好了哦。左手无名指的骨渣分别,和中指与食指合流。还有还有还有还有手指还有九根在那里。还有还有很多能证明忠爱的机会在那里】 向着其中一个影子慰劳般伸出手,把染血的左手放到跪着的影子的头上。虽然看不出全身颤抖着的影子的心里怎么想的,但看上去似乎感激着培提尔其乌斯的行为。 【就是这样!试炼!试炼!这是试炼!全部都是我们为了回报宠爱的试炼!照亮吧!引导吧!啊,大脑在颤抖!】 面对欢喜着唾沫横飞嗤笑着的培提尔其乌斯,影子们仿佛追从着打响了手。这是只有他们能明白的,奇妙而又令人悚然的集会。 影子报告的声音很轻细,连安静洞窟中老鼠脚步声的程度都没有。因此这简直就像是,蕴含着培提尔其乌斯一个人的过家家般的滑稽的邪恶演出。 【话说回来,他!啊,就是他!到底,他是,什么呢?】 弯下腰低下身子,再扭着的身姿的培提尔其乌斯靠近昴的脸。就在近处被吐着腥臭的气息,昴对这狂态抬起了毫无感动的眼睛。 【的确,的确的确的确确确,不可思议,不平稳,不可解……在这个局面下,就在这个试炼的当下,为什么仿佛为福音所标记了你一样的存在会?】 【——】 【龙车!啊,龙车是个好东西呢!能卖萌还忠实,更重要的是积极服从,辛勤工作,作为一个物种勤勉努力着的姿态真是美妙呢!】 【——】 【杀了!啊,这也真是好呢!为了把他拉出来也没办法!啊,你们也很勤奋呢!很好!如果我有双手手指的话,能够勤勉就是最重要的了!啊,爱哟!生哟!人哟!有所勤勉吧!】 身体向后反身,培提尔其乌斯兴奋到几乎要与地面接触。浮现着恍惚表情的他,仿佛拉紧的弓一般反动着起了身。 【我的手指的勤勉啊!把地龙这仿佛就是勤勉本身一样的生物给比下去了!啊,大脑在颤抖!在颤抖在颤抖在颤抖颤抖颤抖颤抖抖抖抖抖抖!】 激昂着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疯狂,培提尔其乌斯鼻孔中流出了鼻血。 用舌头舔掉挂到嘴上的血,培提尔其乌斯一脸陶然。 【啊……死掉的地龙实在是,【怠惰】呢】 眼中含着狂热吐声道,培提尔其乌斯仿佛高潮了一样颤抖着身子。 用法衣的袖子胡乱拭去鼻血,培提尔其乌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时,维持至今的兴奋样子不知去了哪里,以冷静下来的态度与冷彻的声音指向洞窟的入口, 【即刻清扫龙车破坏的现场。在试炼之日来临的当下,要避免暴露我们的存在。行人清扫应该已经结束了,没必要担心目击者不过……同乘的人呢?有好好处理掉吗?】 【——】 【同乘的人一名……青发少女。用无名指的指尖,把龙车破坏。在确保他的时候突入了战斗,无名指的败退是因为这个少女……少女生死不明】 听取影子的报告,培提尔其乌斯头左右歪着让骨头响着声音。 他似乎就这样陷入沉思,就像是钟摆一般左右摇着头,扭着,曲着,转着,摇着,最后挡地向前倾了。 【生·死·不·明……是,吗】 以模糊地声音嘀咕着,培提尔其乌斯抬起了头。虚无的眼瞳,看着影子。 【你,是【怠惰】呢?】 啪地一下瞪大眼,培提尔其乌斯猛然用双手握住了影子的脸。溃烂的手指把影子的头血染,毫不在意这些的培提尔其乌斯叫道。 【在试炼,前,留下了不安因素!这是!这是这是这是啊!对于福音你真挚的报答方式吗?啊,是怠惰啊!怠惰怠惰怠惰怠惰啊!】 只有皮骨的身体究竟是哪来的这股力量呢,培提尔其乌斯轻松地挥舞着被抓住头的男人,把他背摔倒地上坐了上去。然后,向着天仰望着天花板。 【然后!我手指的怠惰就是我的怠惰!啊,请原谅辜负了宠爱的我身上的怠惰!原谅全心,全意都是怀有勤勉为了福音而活着的此身!原谅本应如此的存在!请原谅这浪费了无用功的愚蠢!】 滂沱泪下的培提尔其乌斯下面,被投摔的影子也漏出了呜咽。第一次出现像人的反应的影子,被培提尔其乌斯刺激以后,也自发仰望天花板献上了祈祷。 【这是爱!这是爱啊!这不得不为爱所报!无法原谅有所怠惰!若不服从福音的话!不回报被给予的爱,以爱的话!】 【——】 【把生死不明的少女找出来!还活着的话就赶尽杀绝,死了的话就把头切下来,带到这里来!这是,对爱的回报!】 黑影对尖叫着的命令予以回应,影子们仿佛溶解了一般从洞窟的黑暗处消失了。 然后气息远去,培提尔其乌斯暂时呆然地,当场跪地急促地呼吸了一会儿。其脑袋,转向了昴这边。 【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 就那样跪着,培提尔其乌斯靠近跪着的昴。 【你结果,到底是什么呢?】 【唔,啊……】 【也不像是被福音书所引导,但身体上却飘着如此浓厚的宠爱。还真是,还真是还真是还真是,兴趣盎然!】 脸接近过来,在似乎会触及眼球的位置培提尔其乌斯伸出了舌头。对一成不变,仿佛在看着不是此处的何处的昴培提尔其乌斯忍俊不禁地敲了手。 【【傲慢】以外的我应该都见过,但是就算是这样受着如此程度的宠爱实在无法认为与福音无关呢】 这么嘀咕着,培提尔其乌斯手伸进了自己的法衣中——拿出了一册书。 这是黑色装订的书。大概有词典大,厚度也差不多那样。一眼看去只是拿出了爱读的书的样子,但是仅限疯子这是不可能的。 【啊……福音上,能感觉到爱。脑袋,在,颤抖……】 怜爱着用手指抚摸着书脊,书本沐浴在培提尔其乌斯狂热的吐息和眼神下。 把连名字都没写的书拿在手中,培提尔其乌斯缓慢而严肃地翻着书页。 【福音书上,没有记载你的名字。跟不用说,在如此巨大的试炼面前出现的情况,或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哪个都没有!这是!就是说!】 重重合上本子,然后高高举起的培提尔其乌斯唾沫横飞, 【也就是说你是,不足挂齿的!也就是说连福音书上都没有记载的你的结局,是委任在了我的身上的!享有着如此深的深的深的湿恩的宠爱……这是何等矛盾的存在啊!】 手指抵着太阳穴,以要挖出来般的势头动着指甲。即便入目这皮肤裂开,血液渗出的恶行,昴依然没有给予反应。 嘿嘿地笑着,如字面意思一样无视了培提尔其乌斯的自残行为。 【啊·啊·啊·啊·啊……无视还真是,寂寞呢!如此的,如此的!明明我都如此好意地去接触你了你了你了你了你了了了了了,啊!】 说完,培提尔其乌斯直接用手抓住了昴的脸。 固定着心不在焉的昴的脸,强行与自己双目对视。 自失状态的昴也,对这样粗暴的行为再怎么说还是皱着脸予以抵抗了但是, 【——看着,我的眼睛】 平静的这个声音,却蕴含着不容分说的力量。 昴的身体惊得一颤,呆然地言听计从地看着培提尔其乌斯。绽放着疯狂光辉的灰色眼瞳,缠上了昴的心。 【回答,用心回答。我的问题,要求。你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受到如此的宠爱呢。没有带着福音书吗?那么有直接,在贵心上低语过吗?】 【唔,啊,唔啊啊……】 【区别似乎不明确呢。那么,改变问的顺序】 连续发出的质问被放一边,培提尔其乌斯头右倾了九十度。以脸横过来的状态,仿佛从上往下俯视着一般盯着昴。 【请听好】 【——啊唔!】 培提尔其乌斯伸出舌头,舔了昴的左眼球。 因为眼球被舔的极度不快感扭动着身子,昴把手链的锁拉出声音远离着培提尔其乌斯。 但是,这动作也只到听到下一句话为止了。 【——为什么,你,要装作疯了呢?】 4 【啊啊!啊啊啊!】 感觉好难受,讨厌,不要,原谅我,救救我,好怕好怕好怕好怕。 不懂在说什么。 面对着被舔眼球的不快感,面对着被盯得发毛的恶心,面对着对肉眼可见的疯狂的拒绝感,身体突然停止了颤抖。 呆然地,就那样大张着嘴,瞪大着被舔着的眼睛, 【为什么你,要装作疯了呢?】 面对不断重复的灰色询问,不断地甩着嵌入了手铐的手臂。 锁链伸到极限,没有自由。手臂空挥着,横倒在了地面上。 【咕唔!啊唔啊啊!啊噫噫噫!】 【不不不不,其实只是感到疑问罢了。为何为什么是有着什么意义,才做出似乎染上了疯狂的演技的呢?】 不能听。尽力弄响手脚上的枷锁,把意识从此处剥离。从耳中把眼前的男人的话语抹杀,禁止自己注意到听到的事情和知道的事情。 【无意识地,什么的这样适当的逃避借口可是走不通的。你应该是意识到的,自己理解着自己的,在此之上才装作疯狂的】 【啊啊!嘎呜!咕噜啊!】 【你的疯狂太正常了。这样明智的,老实的,仿佛在寻求同情般的,乞求着爱般的,是若说疯了是对疯狂失礼了的东西】 发出声音,把喉咙扯裂般的惨叫着,尝试着抹消男人的话语。 但是,男人仿佛嘲笑着这样的抵抗一般,填补着鼓膜的缝隙插入了声音。 【做了也不会有损失的狂人演技。若是真的疯了的话,若是真正意义上沉浸在疯狂里的话,是不能意识他人的目光的。世界完结于一人之上,心灵遗弃于荒野之中,势必无法理解除了疯狂的自己以外的事物!】 【——吧啊!吧啊啊!吧啊啊啊啊!】 【啊啊,如此滑稽,这是如此滑稽!为何,你要装作是狂人呢!?从真正脱离常轨的人来看的话,这样表面的立马就能剥下来!可笑至极!】 痛苦。感觉好难受。胸中有什么膨胀起来了,强调着存在。否,那最初就在那里了。只是封印起来,假装没看见罢了。 正因为自觉到了那个存在,才绝对不能把那个带到外面来。 【可悲!可怜!悲惨而又丑陋卑贱矮小而又罪重的你,我衷心感到可悲!被爱到如此程度,又到底有什么拒绝的必要呢?也不只是沉溺在爱里面,然而却也不对宠爱予以回报,是期望着在停滞中风化吗!啊啊,这是何等,何等的!】 灰色的男人抓住这边的脸,粗暴的扔向了墙壁。上半身被一口气撞上了岩壁,散出火花,从头上流出了大量血液。 因伤痛与屈辱而呻吟着的姿态,对这些一点也不在意的男人愉悦地高声笑着。 【啊啊,啊啊,啊啊,你……是【怠惰】呢!】 咣当一声,脑中似乎有什么破碎了。 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听不见。全部都是狂人的戏言。一句话也没有射中核心,一句话也没有抵达真实。 一无所知的那个一成不变。必须这样。应该是这样的。不得不这样。不是这样的话,我——。 【啊啊,到此为止了】 黑得吓人的东西填满胸口,现在也仿佛要爆发一般。就在这之前,仿佛忘记了迄今的狂态般冷静下来的男人停止了低语。 蔓延着狂气的世界消失,让皮肤起鸡皮疙瘩的危机感向男人之中叠加着。 【太过,对,太过太过太过哦,追问也只会在之后困扰罢了。暂时,虔诚的,真挚的面对自己的宠爱的话,自然也就能得出答案了】 【啊啊……唔咕呼……】 到底,这个男人在说着什么呢。 从头到尾,男人说出的话都不过是妄言。无法理解。然而男人的举动仿佛理解着这边一般。有时仿佛拉着孩子手的温柔大人,有时仿佛迷惑着迷路在吊桥的恶魔,的举止。 无法理解的怪物。自己和男人的距离,就这样永远都填不上就好。 在跨越,无法回头的分水岭之前。 【啊啊,祝愿……你非为怠惰,而为勤勉】 5 对浮现着无理解的昴,仿佛理解般投来话语的狂人。 仰天的培提尔其乌斯,就仿佛祈祷一般握着双手念着什么。 只有这个举动是,看上去洋溢着与司教之名相应的品格般的滑稽。 【——哦呀啊?】 结束了短暂的祈祷的培提尔其乌斯,注意到了什么而回过头。他视线的前方,在洞窟内持续浮现出的是本应消失在外的影子们。 仿佛从地面长出来一般出现的影子,其数量足足超越了十个。影子们当场跪下仰望培提尔其乌斯之后,仿佛等待指示般垂下了头。 【什么事呢?】 【——】 【怎么会,少女居然来了吗?啊啊,你们就是因此回来的吗。这真是妙!十分妙!务必,务必务必务必务必,容许欢迎。必须由我亲手,来欢迎!】 培提尔其乌斯跃动着喜色。其语言的意义没能传达。 但是,昴就仿佛发热了一般开了口。只能漏出呻吟的口,却被内侧涌上的不明所以的感觉所引导。但是, 【——】 口中,简直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塞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这和恐怖,或是除此以外的感情所堵塞的感觉又不同。是更明确的,物理性的干涉导致地被堵上嘴的感觉。对着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掌抵住口的闭塞感昴瞪大了眼。回头的培提尔其乌斯咯咯地嗤笑着。 【嘛,别那么焦急……时间还有】 咯咯,咯咯地,培提尔其乌斯的干瘪笑声在洞窟内回声着。 这声响,这敲打着耳朵的不快鸣动,让昴即便口中的闭塞感不见了也没能构出任何东西。只是,仿佛被禁止哭笑一般,沉默了下来等待变化。 ——所期待的变化,在此之后的一个小时之内就到来了。 影子们一成不变保持沉默跪着。培提尔其乌斯在他们之间无言地Z字来回走着,只有脚步声和昴荒乱的呼吸在振动着大厅的空气。 最初,抬起头是离通向大厅的回廊最近的影子。 仿佛被那个人的举动带动,接着狂信者们也抬起了头。注意到影子们的动作的培提尔其乌斯也,同样的望着洞窟的入口嗤了一声。 浮现出了会让人认为嘴角裂开了一般的,欢喜表情。 【似乎来了,呢】 培提尔其乌斯那被喜色所装潢的低语,被回响的爆炸声给盖过了。 可怕的质量被炸弹般的威力击碎,被破坏的声音剧烈地摇动着洞窟内冰冷的空气。连锁的声音通过坚硬的地面甚至传达到了倒地的昴这边,入口被暴力地敲门给击溃了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 影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低下手中从怀中取出十字架摆好架势。 对于在里面随意来回动的十几人来说,即便是存在着大厅的这洞窟也只能说是狭窄了。在仅有学校教师两个大的空间内散开,准备着对袭击者的对应。 跳跃,奔跑,不管做什么都不管宽广。然后这,对数量劣势的乱入者来说是有利的条件。 【——找到,了】 呼啸着飞来的铁球把黑影一齐扫荡,墙壁上出现了好几处红斑。最初的一发就屠杀了三个影子的铁球,是把碰到的声音连根拔除的必杀武装。 没有回避以外的选择,但这在狭窄的洞窟内也很难。 落到地面上的铁球击碎岩面,涂上了血与肉片的荆刺发出低沉的声音削过地面。向前踏步的少女的青发被染得发黑,灿灿闪耀的双眸环视着大厅。那眼瞳发现了到底的少年,嘴唇颤抖着小小吸了一口气, 【太好了,昴】 呼唤着昴的名字,一脸安心肩膀放松了的鬼——是雷姆。 那身子过于凄惨,如实如切地表明突出着壮烈。 她全身无处不染血。青发也被染黑得瘆人,围裙礼服也被烧焦地不成样子。从破开,撕裂的裙子露出的双腿上刻着无数伤痕,左臂更是负者目不忍睹的凄惨烧伤。 血与死的气息缠绕着全身,即便如此雷姆还是对昴露出了坚强的微笑。 【啊啊——何等,美妙的事物啊!】 然后,在雷姆如此的凄惨模样面前,培提尔其乌斯发出了喝彩。 他连自己的麾下就在眼前被雷姆所杀的事情都忘记,倒不如说把那些也当成了自己激情的材料般,兴奋着不禁出声称赞。 【少女啊!单独一人的少女啊!受到如此的伤势,前进着!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这位少年!为了救出被宠爱的少年到达这一步的你也是!被爱所附身,为爱而活着!】 【客套话就算了,魔女教徒……】 仿佛挡在昴与雷姆之间站着的培提尔其乌斯,嘴角冒泡地叫着快哉。雷姆更加冷淡地看着这个狂态。 【你就是梅瑟斯领的领主,未经罗兹沃尔大人许可在领地制造反乱的愚痴者群体。雷姆代替不在场的主人,降下诛罚】 【就以这样破烂不堪的样子吗?还请不要把做不到的事情说的好像做得好一样呢】 跪下来,培提尔其乌斯吧昴的头拉过来,抬起他的头。培提尔其乌斯就那样愉悦地抓着头发,上下动着反抗着的昴的头。 【……动】 【什么?】 【我在说,别给我动那个人!!】 对培提尔其乌斯的妄行,雷姆的表情上瞬间染上了暴怒。 看着完全舍弃冷静的鬼的表情,培提尔其乌斯满足的嗤了一声。 【对,就是这个。暴露出来的本音,暴露出来的心,暴露出来的爱!爱!爱!是爱!是爱,把你引导道这里来的!否定这点也是,隐藏这点也是,伪装着谋求这点也是,全部都是对爱的背叛!侮辱!啊啊,是怠惰!】 【尽说些听不下去的无聊话……】 【刚才的叫声真是妙。那才是你的真心。你把所有的不纯物全部除去,纯粹只是靠着思念着这个少年的感情赶到这里来的!】 对保持着怒容,陷入沉默的雷姆培提尔其乌斯追击道。他那疯狂的双眸仿佛洋溢着慈祥的光芒般望着雷姆,然后视线落向手边的昴。 【因此才可惜。像你这样的爱的信徒……为何会固执于这样的家伙呢。这假装着丑态,狂态,蒙昧的惰弱……这正所谓是,怠惰的所为!】 【你知道昴的什么!别给我说些随便的话,魔女教徒!】 【专情的真心并不认同吗?这个少年,你所爱的对象……早就已经不在,已经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雷姆还在。雷姆不会忘记昴的话。雷姆会拉着昴的手,会一直跟着。只要雷姆还在,昴就不会终结!】 ——这与编出来的安慰不一样,这是阐述雷姆心中坚固的真实的话语。 【——】 昴的胸中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有什么,然而却不明白说了什么。 在拒绝的海洋中发现变化的昴前,浑身是伤的雷姆跳起了身。 追着飞起来的雷姆,保持沉默的影子也跳上了空中。踢着墙壁,两道影子追着雷姆。溶于黑暗中的十字刀刃,嗖地逼近过去穿刺娇小的少女。 【别挡在,雷姆和昴中间!】 挥出的右臂是卷着铁球锁链的小手。弹开十字架发出尖锐的声音,顺势殴向影子的脸重重打凹了进去。另外一个影子被弹开刀刃同时试图缠上去,然而却被迟来的旋回来的铁球轻轻击碎了后脑勺。 两个尸体一起落下,雷姆在大厅的中央——狂信者们的正中间落地了。 【——艾尔,修玛!】 再被四面八方影子们准备的刀刃撕裂前一刻,雷姆吐血般地喊道。 随着咏唱冷气迸发,雷姆脚下躺倒的尸体跳起。不对,是从尸体中溢出的鲜血冻结,红色冰刃的尖锐尖端指着周围的影子。 黑影们就那样保持着飞扑,反而被穿刺了。身体被刺穿停下了动作的影子,雷姆用拳头和铁球毫不留情地打碎了。 【真是美妙。真是美妙的!你是无价地美妙!然而为何!啊啊,为何!不能接受爱!不承认!不倾诉!不化为语言的话,就仿佛捆住云一样无法得到救赎!然而,这是为何!】 【请不要说些轻佻的话!救赎的话雷姆早就得到了!在那个夜晚本应失去的东西,在那个早晨以无上的形式!所以!】 排开狂人的声音,雷姆的眼瞳直直贯穿着昴。 【对得到的一切,雷姆即便加上一切也会还上。对这样做的感情,想这样做的感情,没有让你加上那么粗显的名字的打算!】 留在大厅的影子数量大概有十五名。已经有将近半数在雷姆的攻击下丧命了,剩下的数量也不像能阻止无双的雷姆。 雷姆的优势无可置疑。【鬼】这个物种的强大是真货。 然而,为什么呢。 【啊啊,啊啊,啊啊……】 捂着脸,望着沉没于暴虐的信者们,培提尔其乌斯吐出炽热的气息。 随着这个姿态不是在悲叹,恐怖,不安里动摇,而是纯粹的出于兴奋这一点传达过来不安增加了。 在培提尔其乌斯的身边,昴望着暴走的雷姆的战斗。 这个光景的意义,她战斗的理由,满满地浸透着大脑。 不明白。不想明白。不尝试去明白。 但是有传递过来的东西。面对流着血,负着伤,即便如此还持续战斗的她的身姿,胸中有股冲动涌了上来。 若是说出这份不安的话,或者说不得不这么做。 但是,这么做的话自己就很容易失去自己。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不得不面对了。 过于害怕这点,优先可怜自己之余,昴——。 【大脑在,颤抖】 这么说着,培提尔其乌斯站了起来。 摇动着黑色法衣的下摆,培提尔其乌斯悠然向前走出。 其手中与信者们不同,什么也没有带。别说没带,完全就是随意地晃着手,轻松地向前走去身姿中完全看不出战意。 只有皮骨的身体,看去与强大无缘的举止,态度。 注意到上前的培提尔其乌斯,又一个人,打倒了黑影的雷姆跳了起来。从天花板倒挂而下,盯着眼下迫近的培提尔其乌斯。 刹那之后,弹出的雷姆一击就粉碎了培提尔其乌斯纤细的身体。 但是,然而,为何。 如此的,被不祥的预感挠着心头。 【从昴——!】 是想说离开的吗。雷姆的这个声音后续没能进入昴的耳朵。 但是,这个声音决定性的动摇了昴的心。 雷姆自身,也应该不是特意选在这个时机的。 出声也不是在叫昴。 只是,少女一再拼命的喊叫,解开了昴凝固的心。 【——唔】 嘶哑的声音从喉咙内挣扎而出。 着无意义的单词碎片上,想传达的感情连一毫都没有带上。然而喘着气,抬起头,昴那涌起的感情随上了短短的话语。 【……雷姆】 这是仿佛悄悄话般的弱小声音。几乎让人不知道这声出口的名字是带有多少分量。 【——啊】 然而,明明是仿佛闪现一般的细小声音。 是似乎就会随风而逝的微小声音,只传达给了她吗。 抓着天花板,被血染湿的少女表情微微地带上了温柔的感情。 嘴角真的是柔缓了少许,映着昴的眼瞳中闪耀着欣喜。 【昴——】 从自失回到现实的昴的名字,被雷姆清楚地叫了出来。 然后 ——全身一瞬间就被撕裂的雷姆,那身体摔落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啊?】 看到雷姆落下的身体处血液扩散,昴失声了。 雷姆那趴在地上的躯体,被破坏的惨不忍睹。 是几乎让人觉得踏入洞窟的时候负伤还算可爱的程度。四肢全部往不同方向弯曲,仿佛被巨人的指尖拧断般的伤痕发生了胴体的上下各处。 然后,把雷姆的身体以压倒性的破坏蹂躏了的是, 【【怠惰】了的机能——】 低语的培提尔其乌斯眼前,手脚被破坏的雷姆身体浮了起来。看上去不像是魔法性的干涉。也不是被谁抬起来的。 即便如此雷姆的身体还是浮在空中。就像是被从下方伸出的手抬起来的一般。 【——是,不可视之手】 回头,让雷姆的身体浮在身后的培提尔其乌斯双手举到眼前。 雷姆的周围,在手够到的位置谁都不在。没碰到。异常的光景。 【往够不到的位置够到手,以动不了的身体做成什么。用怠惰化的身体穷尽勤勉——啊啊,对我身的【怠惰】,大脑在,颤抖着,感觉,着!】 呆然地望着已经无法动弹的雷姆的末期,昴发不出任何声音。 瞪大眼睛,连呼吸也忘却,昴的世界再度丧失了几乎要抓住的现实感。 意识陷入黑暗,仿佛落入了无底的深穴不断降落般——, 【逃避,是不允许的】 逃避现实,被眼前粗暴地抓住刘海让其抬起头的培提尔其乌斯阻止了。 拉回因疼痛与冲击而皱起脸的昴,培提尔其乌斯把自己的身后的东西摆了出来。 不管被金属器具割裂肉,流出血的昴将其脸固定在了正面。 【看吧,请看,看着。少女已经死了。为爱殉情了。压下伤势战斗,对抗着恐怖上前,没能完成夙愿终结了】 【唔啊,啊……】 【看着。刻进骨子。你,所谓行动的结果】 【——啊?】 雷姆浮游着的身体,被完全挤入锁的范围内抵到昴的脸前。即便如此仍旧把挣扎着的昴踩在地上,把脸用双手拉了起来。 浑身是血的雷姆被曝眼前,被狂人那腥臭的气息所埋没的昴喘着气。 【这是你行为的结果。你什么也没做成,只是【怠惰】。因此少女死了!是你,杀了的!】 【……你】 【我的手臂!我的手指!我的身体!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你你你噫……杀死,的!】 歌唱般喋喋不休地,培提尔其乌斯用异能的力量玩弄着雷姆的身体。 改变着躺在空中的雷姆的姿势,雷姆的身体仿佛牵线木偶一般手脚耷拉着。那被扭折的手脚,在狂人的兴趣下舞动着。 【……住手】 低声地,发出了仿佛撕扯着什么一般的声音。 昴的眉头和,雷姆那被玩弄的身体肌肉因无法忍耐这非行断裂了。 【好痛好痛好难受好难受好痛苦好痛苦救救我救救我……啊啊,昴?】 粗鄙的挑拨。低次元的煽动方法。狂人玩笑着蹂躏着雷姆。 她的尊严,在眼前十分轻易地被愉悦侵犯了。 这是,这个光景是,这能让人忘却错开目光的丑态光景是, 【——培提尔其乌斯啊啊啊啊!!】 对害怕面对现实的昴来说,漂着甚至能让人取回自我的腐臭。 伸着头,试图去嚼碎就在近处的咽喉。但是,被枷锁阻碍着犬牙有些无法够及。向前,脸面就那样顺着气势摔在了地面上。 流出了鼻血,摔断了门牙。俯视着昴,培提尔其乌斯幸福般地嗤道。 【啊啊,似乎终于能呼唤名字了呢,着实无限感慨呢!】 【杀了你,杀掉你……杀了你,杀了你,要杀了你。杀掉你。杀掉你!杀了,杀了……去死,让我杀了你,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 【为了活着而憎恨某人,对他人的强烈感情和爱是表里一体!啊啊,何等扭曲美妙!我也,指尖也,就是说有更精进勤勉的价值了呢】 【杀了你,杀了你丫的。雷姆,被你,杀了。杀了你,杀了你,让我杀了你。啊啊!杀掉你!杀了你,杀了你!去死吧,你丫的!你这混蛋,啊啊!去死啊啊!】 唾沫横飞,诅咒四散,嚎着怨恨的怒吼。 就算手臂粉碎,就算腿脚粉碎。 现在,就在这里挣脱枷锁,能杀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话就无所谓。憎恨,憎恨,憎恨得停不下来。必须死。不能让他活下去。 这个男人确实地,现在,在这个瞬间,不得不死。 【这里也脏的差不多了,差不多到了分别的时间了】 在激烈地舞动着全身的昴身边,狂笑消失了的培提尔其乌斯唐突地说道。他招手召集幸存的影子,手指着几近崩塌的洞窟入口。 【放弃这里。无论指尖残数如何,你们先作为左手继续履行职责,与其他的五指合流。——试炼的实行日期,与计划一样】 【去死!给我去死!去死,去死,给我去死啊啊!】 迅速地做出了指示,培提尔其乌斯一拍手。影子以此为信号消失,融入了洞窟的更深处的黑暗中。像这样,洞窟内生命的气息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就连剩下的培提尔其乌斯,也移步向入口悠然地离去了。 响亮的鞋音回响在岩壁下,对着远去的背影昴尽数吠吼着咒杀的话语。 【等下,混蛋啊啊!杀了你!杀掉你!在这里死啊!现在,去死!快死!快去死!去死!去死!!】 【哎呀,差点忘记了呢】 杀意的惨叫放到这个狂人身上,也不过是被轻松地喊住了一般的反应。回头的培提尔其乌斯对瞪着自己的昴一点头,双手交差放置自己胸前。 【你的立场,真的不明白。因此,判断就请允许我遵从御意了】 咕隆地,仿佛切断的势头狂人的脑袋倾倒了九十度,浮现出了阴惨的笑容。 【被锁着手脚放置着,等待你的只有死。然而,假设若是在这个地方你被带上福音的话,你应该就能获救】 【滚你一脸!现在马上去死!五马分尸!全家爆炸!给我粉身碎骨!】 【得救了的话你就是同志。不行的话就只是路人。很单纯明快吧?】 好主意,培提尔其乌斯几乎就像是在这么说着一般明朗地陈述着,这次真正地背向了昴。那脚步就仿佛将昴的脏话诅咒当成微风一般。仿佛,跨过细雨过后的午后积水一般跨过血滩,就那样一派轻松没有停步。 本来的话应该是就那样,培提尔其乌斯对昴的愿望毫不理睬地消失姿态的吧。然而,没能这样。沉重的水声,把他的意识引向了一边。 【——啊啊】 望向出声方向的培提尔其乌斯,看见瘫倒在那里的青发少女正了正色。忘记了仿佛人偶一般游戏过,注意到了这在离开前一刻偶然出现的存在。 ——这是毫不夸张的说,也是与人偶同样的对待。 【你也是爱的信徒。是这样,是这样呢。你,很努力了】 停下脚步的培提尔其乌斯摆正雷姆尸体的姿势,摆成了十字架的动作。这个声音称赞着就在数分钟前她的行动,认同了。但是, 【你为爱殉情了,拼尽全力与自己的宿命抗争了。然而,思念没能传达便消灭,爱无处可去,夙愿没能达成漂流于虚空……】 称赞一下转变,话语化为了对雷姆行为无为的悲叹,狂人的脸颊嘲笑着扭曲着。 【啊啊,你……是【怠惰】呢!】 前所未有的,侮辱了名为少女这一个人的存在。 【——!!】 咆哮,惨叫,在洞窟中猛烈的回响着。 几乎要堵住喉咙的愤怒,几乎无法化为话语的激情,几乎要流出血泪的遗恨,让菜月·昴发出了不成人的声音。 听此,培提尔其乌斯仿佛沐浴在最高级的称赞中般嗤笑着。 咯咯,咯咯地。 【————】 步子没有停止。 让那背影停下是自然,让那呼吸停止也无法实现。 咯咯,咯咯地,笑声无时无刻无时无刻都能听到。 即便培提尔其乌斯已经不在,即便诅咒的话语无法传达,即便洞窟内的照明一齐关闭,与尸体一起被抛弃在黑暗中,也没有消失。 咯咯,咯咯地。 咯咯,咯咯地。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6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几近煮焦了的憎恨,杀意,在昏暗的黑暗中积攒着。 不断嘀咕着,无数次倾吐着,忘记一切烧下去也没有尽头的憎恶。 【——】 对谁,对他人,对生物,一次也没有恨到如此程度过。 自到这个世界以来,无形的命运什么的话已经有过好几次憎恨的经验了。将昴落入最深底,把毫无慈悲的现实压上来,一旦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就让以性命支付代价的无情世界——无论是憎恨还是诅咒,用两手手指都数不过来。 但是,某个个人,憎恨到如此地步的情况人生中一次也没有过。 【培提尔其乌斯……罗马尼空提……!】 说出这个名字,眼前浮现出那身姿,鼓膜反刍着那尖叫,每当脑海里意识到那个存在,身体中疯狂肆虐的怒火就让全身血液沸腾了起来。 ——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完全不知道真实性格。昴只知道培提尔其乌斯是个超脱常规的狂人,语言不通披着人皮的恶魔,卑鄙男人,极恶人而已。 伤害了投身来救昴的雷姆,把其生命与名誉都凌辱至尽的最邪恶的男人,让他活下去都想不到还会发生多少被害。 所以要杀了。不得不杀了。亲手,不能委任给其他任何人。就用昴的手,必须杀死培提尔其乌斯。 不是如此的话那要如何,才能回报雷姆的死呢。 【杀了你,杀了你,一定……我要,亲手,杀了你……】 肯定着出口的杀意,昴拼命地扭着身体响动着手链。 全力晃动着手臂,踢动着脚,为了逃脱枷锁试了好几次。虽说有原本就是紧嵌着的原因,昴的手脚被枷锁弄伤发疼。 感觉到了疼痛。激情没能让人忘却这个。但是,每当这份疼痛刺激着神经,就想起雷姆所尝到的痛苦咬牙切齿。 假如手腕脱节就能从锁链中挣脱出来的话这也没关系。只要能从枷锁里逃脱的话,哪怕能动的只有手指一个,或是牙齿一颗都要让培提尔其乌斯停止呼吸。 ——已经,距离培提尔其乌斯离开洞窟经过数个小时了。 拉古麦特矿石的效果已经消失,洞窟落入了黑暗。天然的洞穴中,连一条虫都没有存在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呢,在这里的【生物】只有昴。 【——!培提尔其乌斯啊!】 在意识到黑暗与无声之前,昴绞出了所憎恨的男人的名字保持着自己的意识。 在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中,除了自己以外连气息都感觉不到的世界。荒乱的呼吸,心脏的跳动,手链摩擦的锁声,水滴滴落的声音——孤独与孤立,急速地弱化着人类的心。 该不会就这样,若是就这样毫无变化地继续被放置在这个地方的话 【哦哦哦啊!培提尔其乌斯!培提尔其乌斯啊!!】 仿佛在拒绝着这份想象崩坏精神的平衡一般,昴全身投入了憎恨。 被从外界隔绝的孤独,很容易就破坏人的精神,让其腐烂,引导向终末。 仿佛抛却被遗弃的恐怖,从这个事实上避开目光般地喊叫着。 只要还能嚎叫着憎恶,就能保持正常。 通过继续保有疯狂般的杀意,就能不疯。 为了不疯,对昴憎恶是必要的。 ——在这之后又,经过了几十个小时对昴来说无以知晓。 【黑,黑……尔,嘻……斯】 意识,在觉醒与无意识的狭缝间空虚地漂浮着。 疲劳,衰弱,损耗,渐渐地逼迫着昴的精神。 扣着枷锁的肉体也,被虐到到超越了界限的手脚不再接受大脑的指示。肉被削去,连骨头都被削到的手腕,脚腕。指示活动下身体都会因剧痛而痉挛。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即便如此,心底的深处源泉仍旧不断涌现着杀意。 在身体,头脑都听不到任何东西的现在,只有心在支撑着现在的昴。 被放置,被流放到孤独的世界来已经几十小时。肉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界限,但是昴的意识仍旧没有封闭。 大罪司教。【怠惰】的培提尔其乌斯。魔女教。手指。右手。左手。不可视之手。食指。无名指。小指。勤勉。怠惰。怠惰。怠惰——。 罗列出的关键词,是从培提尔其乌斯高声叫道的妄言中提取出来的。 这些单词都有着什么意义呢,将死的大脑浮现着这些,昴为了尽可能保持意识,为了激起憎恶,不停地想象着培提尔其乌斯。 必须更加鲜明地,更加明确地,更加明晰的想起那个男人的脸。声音,姿态,走路方式,说话方式,以与想起可爱的可爱的人时同样矢量地回想着。不同的只有感情的方向性。刻入灵魂,作为觉醒的燃料这一点不变。 从旁看来,昴的精神早就已经到达了疯狂的次元。 是精神磨损了,心消失先呢。 还是说身体无法跟上意识的觉醒,肉体衰弱至死先呢。 在已经确定终结的道路上,只有哪边先到达终点是留下来的唯一选择。意识维持也差不多,应该只剩下这点意义而残存着了。 如果说持续着这场垂死挣扎的昴,真的是独自被留在这世界了的话。 【——啊?】 维持着微弱的呼吸的昴,突然注意到了黑暗中的违和感屏住了呼吸。 动起了就连抬起脸都嫌麻烦的头,昴望向了违和感的方向。在洞窟的黑暗中视野里没有映出任何东西。但是在那黑暗中,昴感觉到了某种气息。 出现了的气息缓慢地,真的是缓慢地,一点一点,以仿佛拖趴般的速度,然而确实地向着昴的方向潜行过来了。 【——】 在完全的黑暗中,那气息仿佛知道昴的位置一般爬了过来。 对那个存在感到了危机感,焦躁感,与战栗。 但是,立马与那些感觉完全相反的,别的感觉划过了昴的脑海。 ——说到底,这个气息是从哪里出现的呢。 好似衣物摩擦的声音,过于微弱的呼吸。距离上十分的接近,距离昴不过数米。考虑到这里,昴突然地注意到了。 没有途径入口,突然的在近距离气息出现——不对,回光返照了的话。 【雷,雷姆……?】 叫出了作为声音的,气息的,可能性最高的少女的名字。 没可能的,理性如此向昴诉说着。 在还能确保洞窟内视野的时候,最后映入昴眼中的雷姆姿态是惨不忍睹的状态。如果说要从那个状态回光返照的话,还不如想想被她扑杀的其他影子的可能性更高。 没可能活着的。死了是理所当然的。 明明是这样,昴对于自己眼前的气息觉得若是这是生者的气息的话,这必定是雷姆近半确信着。若是死者的话,作为来迎接的也必定是她吧。 无论是那边都是雷姆。那么,对这个气息感到不安的理由就没有了。 【雷姆,雷姆……?】 【————】 对着仿佛撒娇一般的呼叫,只有安静到悲伤的沉默。 即便如此,气息是因为昴的声音而对目标得到了确信了吗,感觉到真的只是一点点的提升了爬行的速度。这也是,真的不过是些微的变化罢了。 慢慢,慢慢地,冰冷的岩石地面有擦过什么声音。 起身,拉动手铐和脚链响起了锁的声音,昴也极限地接近着她。 前进的距离真的是只有一点点,对于这迫切与丢脸本应干涸的泪水再次流下。 只是忍住了呜咽。不想让雷姆听到。 拖着身子爬行的声音在黑暗中持续,随着这个声音距离缩短,然后——, 【雷……】 爬行的气息终于到达了昴的身体。在觉得两手臂附近有什么掠过的瞬间,昴当即握住了那只手试图叫出她的名字。 喉咙僵住了。 因为握住的手腕触感是那么的轻,那么的冷,如此的无法让人认为那是生者。 C:UsersAdministratorDesktopgame新建文件夹 (2)2b773dec8a13632752a6dec4948fa0ec09fac722.jpg 【雷,雷姆……?】 跪着的昴脚下,雷姆的身体趴着倒下了。她细小的手腕微微颤抖着,但是却失去了血的温度冷彻如冰。 死者的体温。不存于世的状态。拖着这本应终结的身体,雷姆仍旧攀上了昴的身体。手臂,肩膀,胸部,头部,仿佛确认着一般用双手触摸着,从正面抱住一般攀了上来。 【——】 无言地,接受了这个死者的拥抱的昴,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在呼吸可及的距离,抱着自己的躯体是雷姆的没有错。然而,碰了之后发现她的肉体确实的死了,产生了简直就仿佛仅靠生命的残火动起来般的非现实感。 但是,没有不快感。就那样被对待着,昴接受了拥抱,小心翼翼地回拥了回去。回想起来依偎的情况有很多,但是像这样做却一次也没有过。 或许是在命绝的最后瞬间,雷姆寻求着自己。 若是如此,这样或许能回报她的愿望吧。 雷姆已经死亡的事实同,放弃了的昴的想法通过手臂传达了也说不定。 无言地持续着的冰冷拥抱,从雷姆那边将其结束了。 【雷姆?】 抱着昴的雷姆身体脱力,瘫落般倒在了膝上。昴慌忙去支撑住那个身体,但是下一个动作让这无法实现了。要说为何, 【——唔唔!?】 伸出去的手腕被雷姆抓住,按到了地面上。 前倾被拉倒的昴,被雷姆这突然的举动与超出想象的强大力量呆住了,对她下一个动作的反应迟了。 被压倒地面上的昴的双臂,突然沐浴在了从上而来的大量液体中。 黏黏的,释放着铁锈味的冰冷液体——昴注意到这个其实是雷姆吐出的血液的时候,已经是相当习惯了这个气味的时候了。 沐浴在大量他人血液中的不快感游走昴的背脊,但是,接下来发生的变化让这些负面感情一瞬间消失了。 【——玛】 低语让大气微微颤抖,魔力干涉着发挥了效果。 【——锃】 疼痛,仿佛手腕被尖锐的刀具所削过的剧痛向昴袭来。 不禁后仰的疼痛从手腕处开始,直线冲到双臂肩膀一带。 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被吐了血,唐突地疼痛流过,双臂就这样变得用不了。该不会雷姆要把自己。就在这样的战栗划过之后, ——声音响起,仿佛无法承受内部而来的压力的手铐裂开弹飞了。 【——】 金属碎开,碎片落地的轻微声音在洞窟内响起。 昴因急剧缓和的疼痛呼吸紊乱着,感觉到了扩散在手臂全体的解放感和,覆盖着肌肤的烧伤疼痛。开合着自由了的双臂手掌,确认着活动。 然后,理解了。 【雷姆,你……】 雷姆把吐出的血用魔法冻结,利用那个压力破坏了手铐。 当然,受到了魔法直接影响的昴的双臂也不是没事的状态。即便如此手腕还能转动,手指也遵从着昴的意识。把疼痛无视的话,能如平常般动作。 就是说,雷姆的计划成功了。 【雷……?】 试图发出感谢的声音,昴接住了撞上自己胸口的轻飘身体。 好轻。太轻了。失去了大量血液,到了这一刻连最后的意识也只是风中残烛。 这也就是说真的,她要失去生命了。 【雷姆……等一下,雷姆。等下……你……】 别丢下我一个人,是想这样说吗。 没恨我吗,是想这样问吗。 无论哪边是真实,昴对自己内心的感情绝望了。 对都到了这个时候,仍试图保护着自己这弱小生物的肤浅。 明明雷姆都如字面所示,救了面临死亡的昴了。 【——唔】 【雷姆?】 雷姆的嘴唇,死者的冰冷嘴唇,试图编织着什么有意义的话语。 珍惜着哪怕吐出一个字的力气,用动不了的身体与朦胧的意识提炼着魔力。尽着底力之上的底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的少女,最后在试图留下些什么。 耳朵靠上颤抖着的嘴唇,为了把每一字一句刻入灵魂。 她所留下的话语。那是, 【活,下去】 【————】 【逃、出……去……】 死了。 现在,雷姆死了。 在昴的臂湾中,轻轻的身体变得沉重。即便变重了还是太轻的身体,灵魂完全脱去的身体,那过轻的重量压上了昴的全身。 最后,断断续续地雷姆,对昴说了【活下去】。 ——恸哭,在昏暗的洞窟中拖着尾回响着。 7 把剩下的脚铐解开昴走出洞窟,距离雷姆的死又过了数小时。 利用解开手铐而自由了的双臂,昴把手边影子尸体的十字剑夺来,用那个花了很长时间来解开脚铐。 【……好轻,呐】 转动着削去了层肉的脚腕,每踩一步就会传来让意识褪去的剧痛。只要无视这点就没问题了。用来支撑抱起的雷姆的亡骸,已经足够了。 把坏掉的十字剑扔向墙壁。墙壁上受到冲击的拉古麦特矿石泛白发光,洞窟里溢满了光辉。感受着眼睑灼烧的感觉,昴手臂中的雷姆的脸时隔一日地见了光。 轻轻地落泪了。 ——手腕中的她究竟是何等凄惨的状态,昴无以忘却。 【走吧,雷姆】 靠着光脱出昏暗的洞窟,通过狭窄的回廊走向出口。进来的时候被掩饰堵塞的入口,是用魔法来混淆视野的设计。海市蜃楼,倒不如说更接近全息投影吧。确认那点的力气或是考察的理由,昴都没有。 迎接来到外面的昴的,不是拉古麦特矿石的人造光,而是真正的太阳所产生的橙色日光。降下的夕阳光辉灼焦了整个世界。 沉入森林的彼方,山丘的对面的夕阳填入地平线,在一天的使命终结最后的招呼时,把世界染上了与自己燃烧的火焰相同的颜色。 迎接的景色背后是岩壁,目光所见尽是没有印象的成群树木。 稍微环视了周围,找不到林道街道之类的像是路的东西。毕竟是潜藏起来的一群人。与村居,有着相当远的距离这一点预想一下也是当然的。 【不过,要走……】 目的地的场所,不变。梅瑟斯领,罗兹沃尔的屋子。 在意识处于暧昧深渊的时候,雷姆应该是要把昴带回屋子的。 挖掘着在龙车上摇晃,枕着雷姆膝盖那享受着安宁的记忆。 想着雷姆,好似被感谢与道歉勒紧了心般疼痛。 想起培提尔其乌斯,好似被憎恶与怨恨粉身碎骨一般折磨。 愤怒,悲伤,憎恶,亲爱,支撑着昴,让昴活了下来。 要走的路还未定,引路的东西还没有。 即便如此昴的意识在抗议,脚向着未定的目的地探索着踏了出去。 ——又或者这是,在昴这样的身体里发生的是奇迹也不一定。 不借助任何人的手,不依靠任何东西,昴抵达了目的地。 渴求着的心一心祈愿的事情被实现了的话,这正应当是被称作奇迹吧。 自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世界对昴赐予了奇迹。 如若掌司命运的神存在,那算是终于对昴露出了微笑。 然后,昴知道。 【——哈】 如若掌司命运的神存在,那必是与培提尔其乌斯相同的嗤笑方式。 ——与不知何时看到的,落入了完全相同地狱的被蹂躏了的村子。 烧毁了的家家户户,染血的村民。空虚地抵抗着被夺命的亡骸,在村子的中央随意地聚集着筑成了尸体的山。 左看,右看。熏烟的火舌与弥漫的尸臭。连生存者的期待都不须有。 看到村民的亡骸,昴注意到了。和前一次的,世界的不同。 【佩特拉。米尔德。琉卡。梅娜。卡茵。鼎……】 孩子们那凄惨的尸骨也,带在了着尸山血骨的一部分上。 【——】 保持着抱着雷姆的姿势,昴膝盖脱力了。 当场瘫落,紧紧抱住手臂中冰冷的尸体,漏出了呜咽。 到底,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都知道会变成这样,还就那样放着不管了啊。 直到穿过小道,看到村子方向升起的烟为止,昴把这打碎了心灵的地狱风景,完全从脑海中忘却了。 不对,是避而不视了。假装在沉浸在对雷姆之死的悲叹中,把对培提尔其乌斯那无尽的憎恶作为借口,昴拒绝了想起这个地狱。 菜月·昴又一次,试图美化自己逃避现实了。 这结果就是眼前的光景。 孩子们会死在这里,是因为前回本应保护孩子们的雷姆没能到达村子。大人们连让孩子们逃跑都无法做到,将仿佛被戏弄一般杀死的幼子的身姿映入眼中,尝尽痛苦之后被夺去了性命。 没有任何一个救赎。只有绝望与怨恨,是昴无视这场惨剧的始末。 应当唾弃的现实,侵蚀着昴的心。 现在,知道了。全部都,知道了。 ——是培提尔其乌斯。 杀死村民,杀死孩子们,杀死了雷姆的是那个男人。 一次还不够,还要来两次,那家伙,狂人,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 【——哈】 方针决定了。明白不得不做的事情了。 【培提尔其乌斯……】 必须杀死培提尔其乌斯。杀死他,杀死他,轰杀至渣,把那细胞一个不剩地杀死烧光,必须把那存在消去。 不这么做的话,无法报偿死亡。 思考被染成憎恶一色,视野全部化为鲜红。 感觉到不足的血液几乎都冲上大脑,从鼻口溢出。 粗暴地擦着鼻血,为了不弄脏雷姆重新报好站起身。膝盖颤抖着,脚腕哆嗦着,站起来也是走起来也是都已经很不可思议。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 然而,若是能走,若是能前进,绝对要把那咽喉咬个粉碎。 拉回涂满了杀意而坚固的意识,昴走向屋子的方向。 见证了村子的地狱。接下来是屋子。在屋子等待的究竟是什么呢。在死之前,在重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因为记忆支离破碎的无法判断。 想来是抵达了屋子,看见了决定性的什么,然后心破碎了。那个什么,烧着脑细胞拼命回想着,想起来。 发现雷姆死了。 然后,那个体验的话这次已经结束了。 【咕哈】 自然而然,嗤笑漏了出来。 真的,真的,不是什么都没改变吗。 只是顺便乱了而已。发生的事情什么也没变。无为到如此程度地度过了重来的时间的情况过去有过吗。 无论发生了怎样的展开,经历了死亡的昴都应当有所获得。 但是,封闭自己,什么也救不出来,再次与地狱相会的现在的自己到底获得了什么呢。浪费了【死亡回归】的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 【——】 杀意不知何时开始,变得不知道是向谁的了。 培提尔其乌斯。只有这个名字在支撑着昴。这样应该就可以了。想要杀死的应该就是那家伙了。只要能杀了那家伙的话,杀了他,杀了吧。 在杀了那家伙之后,【——】也死了就可以了。 【——】是,什么。那家伙也杀了就行了吗。啊啊,死了就好了。 思考开始混入杂音,昴的意识明灭往复。 再次站在正常与疯狂的狭缝间,昴眼瞳充血望着前方。 无论发生了什么,现在首先要到屋子去,与一直以来一样选择了能拖延眼前问题的选项。 【————!!】 走上斜坡的瞬间,昴看到了罗兹沃尔邸的崩坏。 巨大的声音与,卷起的尘雾。屋脊崩落了,阳台瓦解了。 窗户玻璃一齐破碎闪烁着的碎片四散,裂开的白色墙壁发出了少女悲鸣般的声音碎裂了。 都已经到达门前的昴,对这压倒性的破坏呆然地抬起了头看着。 仿佛在使用炸弹进行拆迁一样,屋子一瞬间残失了轮廓。 眼熟的建筑物失去形体,被自己整顿的庭院埋没于残骸,屋子存在的痕迹从根本上消失了。 【什,什么……】 探寻着记忆。然而,没有这份经验的记忆。发生了记忆中没有的事情。又或者是死的时候的冲击太过鲜明,忘记了是被卷入破坏而死的了吗。 因为不知所措膝盖颤抖着的脑海里,掠过了过瘦的男人的狂笑。 如果是屠戮了村子的那个狂人的话,那或许是会把这个恶行的矛尖指向屋子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破坏也,是出自于培提尔其乌斯之手的吗。 【到底,做了什么这样的……】 超出理解的光景,让抱着雷姆的昴就那样吐着白色的气息。 心里的纤细导致对手臂中触感进一步强烈的渴求,然后仿佛亡骸的冰冷通过手掌传达过来一般的悲伤流入了心中。身体颤抖着,因为冰冷的肺的疼痛咳了起来。 为时过晚,昴终于注意到了。 ——自己吐出的紊乱呼吸,看上去仿佛白色的云。 【——!?】 一旦注意到,仿佛刺伤肌肤的疼痛席卷全身。 吐出的气息是白的,吸入的空气仿佛吸入了暴风雪一般让内脏冻结。从内部传来的杀死身体的感觉,让昴本能地响起了生命的警报。 不懂,在,发生,什么。 全身的体温都被剥夺,连站着都变得困难而瘫倒。 当场跪下,在前倾着倒在了地面上的前一刻抱着雷姆横过了身。这是最后的抵抗。倒下的身体连内部都冻结,手脚变得动弹不得。 意识无法传达至手脚,这种意识与肉体乖离了的感觉昴知道。这已经经历了好几次了的,绝对无法习惯的寂寥感与无力感。 哪怕一点也要对迫近的终焉做出抵抗,昴的命令着脑细胞向全身发出指令。向着在某处的哪怕一部分能动的地方。勉强,闭上的右眼里的眼球还活着。 全身心地活动着右眼皮,总算把还有生气的眼球望向了屋子崩落的方向。位置被固定了,恐怕再动不了第二次。要在泛白之前,做点什么。 【……啊】 ——那是,站在崩落的屋子残骸上的,一头野兽。 全身通体灰色的体毛,持有闪耀着金色光辉的神圣之兽。 四肢着地,长长的尾巴摇动着的姿态十分悠然,太具有神秘性。 然后最重要的是,那野兽有着几乎会与屋子看错的,强大躯体。 【——】 远远围观着那个姿态,昴明白了屋子崩塌的原因。 是因为那个野兽,突然从屋子里出现了。从内部出现如此巨大的躯体的话,屋子当然无法承受那个压力。 【——】 甩着身子,睥睨着周围的灰色巨兽。面容,大概近似猫科猛兽。 从露出锐利牙齿的口腔,吐散着白色暴风雪般的吐息,巨兽把世界通过纯白之雪的化妆,涂换成了将活物全部冻结的地狱。 那是什么。 这么思考着视野终于开始泛白,呼吸的停止也现在才注意到。 被冻住的寒冷也不知何时感觉不到了。别说寒冷,甚至感觉到了温暖。 微微感觉着几乎想要全身委托给这份温暖的感觉,昴把几近烧焦身体的憎恶也,撕裂灵魂的哀伤也,什么都忘记了。 忘记着,忘记着,意识飘向忘却的彼方。温暖仿佛被冻结的彼方。 [[睡吧——与我女儿一同]] 在落入沉眠的前一刻,似乎听到了谁的声音。 低沉的,狰狞的声音。然而却梦幻般地悲伤,仿佛在何处听到过的声音。 不知道。不知道。在无论什么,怎样都好的寂静中。 菜月·昴溶解了。溶解着,溶解着,消失了。 8 ——注意到的时候,意识已经在很深很深的黑暗中了。 昏暗而宽广的常暗中,意识寻求着变化巡游着视线。 无边无际的漆黑世界仿佛持续到尽头,又或者是孕育着让人觉得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就完结了的闭塞感。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浮现着这样的疑问,但是说到底就连这都已经很奇怪了。 像这样思考着的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明明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只有意识虚无地漂浮着,意思无法传到到支持着意识的肉体容器上。 正在站着。脚接触着地面。然而,意识到是脚下的那个被覆盖视野的黑暗同化,如字面意思连踩得地方都不确定了。 ——突然,尽是黑暗的宽阔世界发生了变化。 仿佛阴影扭曲般开始被压扁,空无一物的空间出现了龟裂。无声的空间断裂把常暗的世界撕裂,在无中与别的无连了起来。 刹那的异常,那之后扩开龟裂出现了的是一个人。 【——】 那大概是女性的身影。 在认识到那个是【那个】的瞬间,无话化为话语的感情支配了大半的意识。 被爆发性地膨胀起来的激情催促着。想要奔向那个身影,抱起那个身影,嘴唇吻向脖颈,想要证明身为自己的自己。 然而,无论是奔过去的脚,抱过去的手臂,还是能吻下去的唇,又或是证明了的自己都没有。 即便想因懊悔而流泪,就连披露感情的方法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影子仿佛理解着这边如此的感情,慢慢地伸出了双臂,自发地缩短了无法缩短的距离。 那双手慢慢地,确实地接近到了能相互拥抱的距离。 从触碰到的指尖处溢出了巨大幸福感,意识的角角落落的细胞都因欢喜而沸腾着。 然后, [[——爱着你哦]] 9 意识回溯着时间,在回宿肉体的瞬间昴华丽地摔倒了。 【唔哦哦!?怎,怎么了,小哥!?】 看到毫无预警地跌倒在路上的昴,站在收银台另一侧的卡德蒙十分慌张地探出了身子。 没能做到受身翻了个个儿,造就了无意义的伤的昴皱起了脸, 【不……稍微,脚滑了一下】 【比起脚滑,倒不如说是脚突然没了的势头啊喂?站啊走啊的没问题吗?要是连除了常识外的东西都没了的话也差不多,该绝交了呐】 【什么叫常识以外?听上去怎么就像是我是毫无常识的无赖一样?】 【不正经的地方不是没变吗。就算变回原来那样出入也是一样的。不如说,觉得变成了更加难对付的麻烦对手了】 口无遮拦的卡德蒙啧舌表不服。 这时,突然昴感觉到被拉了衣袖而回过了头。 不禁咽了一口气。 【昴,没事吗?】 这么说着,手掌放在昴的伤口上的少女的身姿在那里。 她用魔法开始给昴治疗伤口,对紧盯着自己的昴稍稍歪了一下脑袋。美丽的青发在肩上摇动的身姿。见此,昴内心激情联翩。 在脑海里奔腾的记忆,记忆,记忆的浊流。感觉回归的意识被冲垮,随波流走的昴凝然地瞪着眼。 要说什么才好呢,是想说什么的呢,就那样不明不白的张着口。 【——】 突然地想要叫一声名字,但是干咳的舌头突然失去了发音。 意识在空转着,仿佛要压垮内心的感情膨胀着。 焦急地咬着舌头,昴嘴唇颤抖着叫出了少女的名字。 【雷,姆……】 只编织在了口中的话语,是否有传达到都过于暧昧的不完全的呼喊。 有好好听到吗不安着,昴立马再一次,吸气试图叫出那个名字。 【——是的,是雷姆】 然而,有回答。 在重新叫之前,少女——雷姆,对昴那笨拙的呼喊微笑着回应了。 雷姆,对昴的呼喊,确实地回应了。 【雷姆】 【昴?】 【雷姆,雷姆。……雷姆】 被数次呼喊了名字的雷姆,困扰般地皱起了眉头。 被认为很可疑,很奇异了。但是即便知道这点,溢出的心情仍旧停不下来。 叫着名字,眼前的雷姆有反应。只是这样都很高兴了。 只是这点事情,像这样在眼前发生就很幸福了。 对自己毫无慈悲地死了的事情,感到这么高兴还是第一次。 【请问是怎么了?简直就像是和死了的人再会了的表情哦。就算不那么担心,雷姆也好好地在这里的。是昴的雷姆呢】 以对雷姆来说十分珍稀的,仿佛玩笑话一般的语气展露着微笑。 大概是现在的昴,姿态憔悴到在她看来痛心到如此程度了吧。以及,雷姆口中【就像是和死了的人再会】这句话完全让人笑不出来。 真的,一点也,完全,不是能笑出来的话。 【雷姆,我……我啊……】 【真是难呢。比起脸上布满阴云,觉得笑着的要远远更像是昴。所以,还以为会能笑出来的】 雷姆遗憾般地低下了头,在这期间昴伤口的治疗完美地结束了。 雷姆确认着说【结束了】,然后就要离开了碰着的手指。 【昴?】 抓住远去的那手指,昴试图着不让那温暖逃走。 对昴强硬的举动雷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是她立马注意到了昴的表情上浮现着浓厚的痛切感情色彩。 【真是的,怎么了吗?从昴那边……那个,像这样做过来是很高兴但是,太突然了都吓了一跳呢】 【好细。好小。……好温暖,呢】 确认着正好握在手中的,雷姆的娇小手指。 柔和的温暖,生命的证明。与血色和生命都,失去了的僵硬触感不一样。 活着。还活着。还能活着。 这点理所当然的事情,就抚慰着昴那化为粉末的心。 【小小的,因为有点在意这点所以不太想被这么说。不过如果是昴的话就无所谓了。而且温暖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还活着嘛】 这一句话,让昴啪地抬起了头望向了雷姆。 两人的视线正面交汇,雷姆那浅蓝色的眼瞳里满是慈爱。 【变得不安了吗?但是,雷姆在这里。昴拼上命救了的。所以,没问题的哦】 ——不对。这是不对的。 昴让雷姆死了。杀了。还是两次,毫无慈悲地残酷地。 第一次,或许还能说是和昴无关系也说不定。但是,第二次不一样。第二次毫无推脱的余地,雷姆就是为了昴而死的。 为了保护昴,为了救昴,为了昴,用尽了生命,把用尽了的生命还要进一步绞尽,为了昴而死了。 眼前的雷姆不知道那件事。 只有昴才知道那件事。 【——】 注意到的时候,昴已经握紧了雷姆的小手,低下头不让看到脸。 对昴这样的态度,雷姆的手指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昴困扰的事情而不安的颤抖着。 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间。 【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的哦】 通过指尖,雷姆注意到了昴在胆怯着。 所以温柔地,好似哄着孩子一般,用空出来的手拍着昴的背。 抚摸般地,慈爱般地,直到昴抬起头为止。 一直温柔地,一直疼爱般地。 10 【在打得火热的时候真是抱歉,但是在那里调情的话卖不了东西了】 眺望着店面前一幕的卡德蒙,驱赶着两人这么说道。 平时的话是昴会说【本来就与我们在或者不在没啥关系,说到底本来就没能在卖东西吧!】之类的去碰逆鳞的时候,但是现在昴只是跟着拉着手的雷姆,慌忙地从那个地方离开而已。 如果是真心觉得碍事之类的话,卡德蒙的行动迟了足足有十五分钟。在等昴冷静下来以后才发挥商贩意识这一点,也是他生来的善良所在。 不过本来,对现在昴就没有能注意到这点用心的闲情。 支配着现在的昴的胸中的感情只有一个。 ——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 只有即便经历【死亡回归】,世界重来了也不会消失的,憎恶而已。 培提尔其乌斯·罗马尼空提。 这就是这次轮回的,昴命运的敌人的名字。 犯下了绝对无法饶恕的罪恶,虐杀了雷姆和村民的最恶毒的狂人。 杀了那个男人才是,昴用【死亡回归】的力量必须达成的使命。 【……昴,能稍等吗?】 拉着手,把昴从店前带出来的雷姆停下了脚步。 内心被黑暗的情绪玩弄的昴,对回头的雷姆说【怎么了?】轻松地耸了耸肩。她紧盯着昴,吸了一下好看的鼻头。 【不……说不定是雷姆的错觉。只是感觉有点,从昴传来的那个……不好的气味增强了】 【不好的气味,吗】 听到她的指摘伸出手臂自己伸鼻闻了一下,但是没法判明什么不好的气味之类的东西。 既然是雷姆说的,那么从昴飘来的气味毫无疑问就是【魔女】的气味了。回想起来培提尔其乌斯也,似乎关于昴的体质说过一些脑子有病的自述。 【果然,我的【死亡回归】和魔女有关系吗……?】 虽说在魔兽之森的时候也有反过来利用过,但是在那之后因为繁忙没有过深追求放置着了。 对导出结论的无意识与忌讳感,说不定也是魔女力量的一部分。 像这样陷入思考的昴,雷姆用担心般的目光看着。 让雷姆困扰并不是昴的本意。暂且,把思考放到之后了。 【别摆出那么奇怪的表情呀,雷姆。可爱的脸蛋都浪费了,前途都变得灰暗了哦】 【对不起。雷姆是很放不下别人的,无论如何都……】 对结舌了的雷姆,昴想着要说什么才能让人安心。 然后立马,稍稍抬起了牵着的手, 【那么,你看。要是觉得我会去哪里而不安的话,就像这样抓住吧】 【诶?】 【比力量的话绝对赢不了,这样就觉得安全了吧?】 听到这言外有着隐藏害羞之意的发言,雷姆来回比看着牵着的手和昴, 【是的】 微笑着点了头,既不是在前面也不是在后面站在了昴的身边。 像这样,两人并列着走去。稍稍低着头,直直盯着握着的手的雷姆嘴巴紧紧闭着,什么也不说地配合着昴的步子的速度。 带着如此惹人怜爱的她,昴感受着牵着的手掌处传来的触感表情松缓着——不断汹涌着杀意与憎恶。 手与手虽然牵着,然那内心却是处于正反对的方向。 后记 午安!晚上好!早上好! 感谢购买第五卷!我是长月达平,或者是鼠色猫! 不管做什么打招呼是很重要的呢。顺便一提自己的职场是,无论早晨还是中午或者晚上招呼都统一成了【早上好】的。再就是,意味着【稍微去一下厕所】的隐语【去5号了】。和5卷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虽说很快,【RE:从零开始异世界生活】也已经突入第五卷了。 系列故事到第五卷的话,也差不多改突入物语的核心了,主人公与女主角那急死人的恋爱模样也能预感到应该是纠葛不断的激动人心的内容了。 但是!本作这一点十分抱歉!主人公与女主那急死人的恋心碰撞出乎意料地回到了原点,到了第五卷还完全没有着落。 说到底,明明作者的私生活都忙得要命完全没有着落在那里,怎么可能会有让物语里的角色们过上温馨生活的精神余地。 就像每卷的后记写的一样,第5卷的作业也是在非常严峻的环境下强行执笔的。 首先,是夏,是盛夏。 已经只是看到这个字,大部分的大人就已经要累趴了。所以自己也是这样。在让电脑发出悲鸣的灼热中,作业效率没有上升的道理。今天是凉爽夏天这么煽动着期待的是哪里的是啊。诺查丹玛斯吗。我家的婆婆吗。 之后除了夏以外的也严峻要素是激动。是激动。 穿插着日本的夏季惯例的名为盆会的,这一在迎接祖先的灵魂前让这边的人几乎灵魂脱壳的事件,再就是构成了【尝尽了人生首次】的夏季。 【首次的签名会】【首次的TRPG】【首次的氪金】之类的内容也各种各样,享尽了各式各样的不同快乐与辛苦。 签名会,很开心!大概作者是最开心的。如果还能有机会的话,发誓会更加的准备能与会场的大家合为一体的梗的。 关于氪金请不要问。为爱而活的结果。死而无憾。 那么,保持着无关作品内容消耗了行数,一如既往的进入谢辞。 虽说每次都是这样,但还是给担当的池本先生添麻烦了。无法忘记早上四点半左右完全错过了要件的短信交流的无用功。没能得出【打电话就好了啊】这样的结论,最后短信放了半天实在对不起!炸猪排与墨西哥饭很美味!多谢款待! 插话的大塚先生也是,对爆炸了的自己的乱来一直都能予以快速的对应感激不尽。对新角色两人的得意之作,与封面的克鲁修大人的御姿感谢不已。今后也请多多关照了。 设计的草野先生。这次也封面绘太厉害,【要在哪里插入记录呢……】这种作者那微不足道的担心也一口气吹飞了。真是名副其实。 再次,REZERO的漫画化也开始了,第一章在越看comic alive上连载的是マシセダイチ先生。第二章是枫月诚先生在ビッグガンガン上连载。这孩子那孩子都被表情生动地描绘出来,实在是作者幸运至极了。十分感谢! 每卷都是如此,这个作品真的是有各方协力才出版了的。MF文库编辑部大人,营业大人,校阅大人与各个书店大人也是,,真的受到了很多关照。 最重要的是,寄来了温暖的信息和粉丝信的读者大家的支持,给予了作者书写的力量。真的十分感谢。 那么再会,接着的第6卷——在最重要的一卷,有幸再会。 2014年8月 长月达平 《听着暑假完结之后小学生们悲叹的声音》 译者记 那么。这一卷到这里也完了。唔恩,本来以为能在开学之前开始第六卷的,,没想到刚刚好了= =||后天就是上(♂)火车的日子,后面还有下卷预告啦,虽说觉得大概肯定只有贴吧的人能看到就是了。讲道理我觉得预告里面的人也蛮萌的嘛。 总之,我只想说。 我是雷姆党,不服拔剑来战! 【那么,终于到了……这个名为广告页的自由空间!既然在本篇只能那样束手无策的事情那么多,我只能在这里做点什么了!是吧?】 【不管是还是不是既然本篇是最重要,我还没什么出场机会大概会被想着说实话这个人是谁啊的感觉不是一星半点不过出面也可以的吧!?】 【因为这次的通知有很多,有商贩的意思而且对本篇影响又不大的你就被选中了!让他们看看我和你无懈可击的连协吧,奥托!】 【话虽这么说……不对,职责是很重要的!开始通知!那个,首先是在月刊comic alive上好评连载中的,漫画版RE零的第一卷同时发售。附带初回限定版的短篇小说,新插画是十分漂亮的设计哦!】 【漫画化的话,从十月份开始在月刊ビッグガンガン也开始连载RE零第二章了呢!マシセ老师的版本和,枫月老师的版本能享受RE零的二重美味】 【在alive上也有每个月的短篇小说连载,把那些短片和新章节统合起来的RE零短篇集发售也预定在十二月了。都没有喘口气的时间呢】 【想要休息一下再通知,但是还叠着大把呢。对,RE零计划的新展开——与ミニストップ的合同计划呐!】 【你,你说什么—!】 【预料中的反应还真是多谢呐!全国的ミニストップ和ローソン两个贩卖店,发售RE零的原创商品!只能在这里入手的粉丝向商品琳琅满目!详情的话大声说出来有点害羞,所以就下一页确认吧】 【话题太快了有种被甩下的感觉,但是从这里开始还请说本篇情报。不如说,打破现状是要从哪里开始。接下来的第6卷吗?】 【文库第6卷是2015年三月发售预定。让人等确实很抱歉,但是这个第6卷已经决定是用附橡胶带的特装版了。不仅仅是文库,漫画和月刊comic alive也附带,聚集着各种各样不同的绘图合体起来的美妙无敌的成果!】 【直到最后都是通知全开,但是预约截止还蛮早的所以请注意。详情就如菜月先生所说,请认真阅读下一页】 【哦哦,不愧是大意破产了的商人话的分量都不一样呐。佩服!】 【在最后的最后贬低他人来结束能不能停手啊!?】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