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一章 、宫阳(求收藏) “师父,练了这玩意真能成御气诛魔,立地得道?” 滇南十万大山中,一个面色白净的俊朗少年,站在一间孤零零的草屋前,面上满是怀疑之色。 彼时日光正好,十步开外,须发微白的老头子正将他梦遗后的床单铺开,随意晾晒在麻绳上。 其后对着阳光咂了咂嘴,叹道:“年轻真好。” 说完回过头来,不咸不淡的抛给少年一句:“那我告诉你吃饭能长个,你昨晚吃了,也没见今天和昨天有多大变化啊。慢慢来,不急的。” 十五、六岁的宫阳将信将疑,毕竟除了老头子之外,他也没法从这荒山野岭里知道更多。 况且宫阳的想法也极其简单:若是连老头子这样擅长跳大神,坑蒙拐骗的老油条都相信,他一个江湖小白人,凭什么怀疑? “太苍者,取无极之相,得自然之理,是为道之大境。” 边角发毛的一本古卷上,几个褐色大字写在扉页,流露出一股岁月沧桑之意。 ...... 十六年后,华夏境内,江东市,一处名为‘十年客’的客栈。 一个身着黑色线衫的俊逸青年,端坐在吧台处。手里持着一本破旧古卷,目露追忆。 “16年了,老头子,你还好么?” 念及过去,宫阳眸子一热,诸多种种,再次涌现出来。 隐约记得八岁以前,记忆里的自己总是跟着老头子四处游荡,装神弄鬼,坑蒙拐骗。 好在那时人心纯洁,比较好骗,加之报酬还算丰厚,日子倒也过得悠哉游哉。 可好景不长,在他八岁的某一天,老头子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说是要带他参习什么稀世古卷,修炼入世之道。 于是直接将宫阳领到一处荒无人烟的滇南大山之中,一学就是八年。 在那八年里,宫阳除了修习这部边角发毛的《太苍伏魔真决》之外,就是看一些风水阵法、心术诡道之类的东西。 此外的必修课,就是每天长达四小时的高强度练体。 尽管最终还是没法像老头子描述那样上天入地,轻身渡河;但普通攀岩爬树之流,他只需要勾住一个手指头,就能‘蹭蹭蹭’往上窜去。 这些清苦还好,最让宫阳难受的是:老头子每每回来都会从其它地方取来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他服下。 一开始是草根树皮,后来是类似岩石之类的矿物质。 直到有一天,老头子笑眯眯的送给他这个古怪包裹,亲手将上面一个贴着黄色纸符的内衬打开,取出一小块黑黢黢,类似兽骨的玩意。 研磨成粉之后,让宫阳和水冲服下去。 这玩意不说别的,光拉稀就折磨了他近一个礼拜。 说也奇怪,自从吃了这玩意之后,宫阳不仅觉得身体变轻,隐隐有身轻如燕的感觉;而且即便是在冬天,也一样穿个单衫就能御寒。 最神奇的是,自从宫阳吞服下那些兽骨粉末之后,他的容貌自从20岁以后就没有过丝毫变化。 想当年他16岁被老头子扫地出门,美其名曰下山历练。如今已经度过了整整十六年,也就是说他已经有32岁了。 风餐露宿的人,32岁还能长着20来岁的脸,说出来都没人相信。 那粉末唯一的副作用,就是每早起来都一柱擎天;所以在山上那会儿,老头子看宫阳的表情总是贱贱的,一脸的玩味。 每每有尴尬发生,也只会轻描淡写一句:风干就好。 当然,有得必有失。 如果现在的宫阳还感激老头子那神奇粉末的话,与之相对,目前他觉得最操蛋的,便是这本被老头子奉为神明的《太苍伏魔真决》。 这玩意看上去玄之又玄,据说修炼好了能得道成仙;可宫阳整整修习了二十余年,别说什么炼气化神,连‘阳力三重’都没法突破。 ...... 客栈内,天光渐暗,俨然快到了交接班的时间。 宫阳摩挲了一下《太苍伏魔真诀》粗糙封面,站起身来,长长伸了一个懒腰。 “老头子呀,游历江湖这么些年,我听过一个故事。曾有一个人苦练屠龙术,等他当真练成,才发现这世上没龙。” 说罢,兀自苦笑起来:“你教我这么玄之又玄,能看不能吃的玩意儿,和那屠龙术当真分毫不差。只是,又有什么卵用呢……” 一阵兴味索然之后,宫阳简单将客栈收支账目标明,随后抱起古卷回屋,顺势搁在床上。 想了想,便对着床头一个破旧包裹内的黄符一阵比划,凌空取出一物,却是一小块褐色极沉的兽骨。 也不多想,直接研磨成粉,兑水服下。 洗漱停当,待得体内微微发热,宫阳也不作多想,直接合衣睡了。 ********** 喜欢此书的朋友,可以加刀九微信atp4321,一起探讨,么么哒。 此书主旨,偏于老白:“每一个认真活着的人,终将长成大妖。” 2017年7月1日至7月20日之间,将会进行大改(预计将第一卷160章,压缩到80章左右)。 截止到7月6日已经改完,大伙可放心入坑,谢谢。 ------------ 第二章 、冤鬼路 ‘十年客’客栈前面,是一条背阴街道。 侧翼矗着一幢孤零零的大楼,后面暗藏着一条鲜少见光的甬道。即便是艳阳天,日光偶尔能触及,也觉得阴风阵阵。 单看这里,倒也觉得平平无奇;毕竟华夏大地境内,这样的街道设置随处可见。 可怪异之处,正好在那处孤零零的大楼身上。只见这大楼一侧的甬道,与十年客店门前的马路连通,偏偏在出风口处,又被右翼的一条横向马路彻底堵死。 用风水学的观点来看,如果这处街道只是风口被堵,加上建筑物的山向,顶多算得上是‘三煞’地形,是少见的聚阴之地。 一旦有了那条阻绝了三煞地气出口的横街存在,则再次在聚阴之地里,无形中聚成一处阴潭,霎时就成了民间骇人听闻的‘四绝地’。 常言道:四绝地,冤鬼路,枉死常点灯,亡魂不夜城。 宫阳曾无数次用这四绝地的地形,与旧书店里淘来的古籍,乃至度娘百科都一一对照过。 均都证实此地是那老头子坑蒙拐骗时,随口提到的冤鬼路。此地死魂戾气强劲,很可能出现厉鬼残魂之类的话语所言非虚。 只是在十年客待了近一年的功夫,依旧没能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便也渐渐懈怠了下来。 ...... 春梦被寒霜惊醒,已经是晨间六点光景。 宫阳起身,按十数年如一日的吐纳方式调息了半小时,眼见交接班时间还在,便打开《太苍伏魔真诀》的诡道篇看了起来。 再说回这处‘十年客’的客栈,其内长工三名,一名女老板,两名店员;外加兼职换洗的婆姨三名。 女老板名为郝秧歌,三十七八岁年纪,离异。 性格刁钻焉坏,贪财臭美,腰细臀肥;尚有些许姿色,便自诩风情万种。 和宫阳轮值的另一名店员,年方十八,是个萝莉,唤为卢露。 平日里性格开朗,哈韩浮躁,十足的外貌协会。 专钓小开,却往往熬不过一月;说要远行,却苦于袋中无银,只得望洋兴叹。 冬日夜晚绵长,天光吝啬。 看了好一会,宫阳估摸着交接班时间快到,这才下床,去往卫生间洗漱排毒。 处理完毕,麻利的处理好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方刚回到洗手台处洗完手,宫阳眉头‘噌’就皱了起来。 “md,谁又用老子的‘诛魔棒’通厕所了,给老子站出来?” 目光所及,就见一根80公分来长的玄铁棍矗在洗手台下沿,其上黄白一片,看来没少被人放到卫生间里去捣鼓。 “哎呦,哎呦呦呦,老宫长能耐了啊。一大早不去前台对账,居然忙着在这里耍威风,都骂谁呢?” 宫阳话才说完,就听得一声无比妩媚的声音从大厅处传出。 就见一名看让去三十余岁,身形妖娆,五官精致,拥有这个年纪丰腴和迷人的女子走了过来。 只是一开口,一股浓郁到极致的大碴子味涌出,霎时减分不少。 更无奈的是,这女人生就一双高低眉,薄嘴唇。讲话时下嘴唇几乎看不到,一看就是个生性凉薄的主。 宫阳无语,寒目以对。 “干哈呢,干哈呢,眼睛瞪得比驴还大?是老娘通的,老娘通的怎么了,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什么‘诛魔棍’,什么‘真决’的丢不丢人?”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这间客栈的老板郝秧歌。 她每天除了板着那张38码的鹅脸,彰显自己是这处不足200万估值的小店的老板娘之外;就是仗着自己还有几分姿色,口蜜腹剑的与住店那群中年男人插科打诨。 对视三秒,听闻她话里提到‘真诀’二字,宫阳立时怒火中烧。 “你他妈又翻老子行李了?” “咦哟,你以为老娘稀罕?也不看看你那个破兮兮的包里,都装着些什么玩意儿?” 郝秧歌依旧昂首挺胸,不知进退。 宫阳青筋外露,再次用可以杀死她好几百回的眼神,狠狠怼了过去。 “哼,挑战老板权威,扣半个月工资!” “……” 宫阳内心如同哔了狗,却也知道‘好男不跟女斗’的道理,只得忍了下来。 随后寒着脸从前台捞出一小袋生石灰,接着打了一大盆水,将诛魔棍放在水盆里泡了半晌,这才动手洗净,藏了起来。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前晚你搁床上那本什么‘真决’,被我儿子从中间撕了几张叠飞机。听他说那纸张纸软得像蛋,根本飞不起来。” 郝秧歌一脸凉薄,根本不在意宫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嘭!” 拳头捶打在木质吧台上,发出结结实实的钝响。 “我看你是被甩太久,不止心理变态,特么脑子还有坑。” 宫阳说着抢先回到屋内,将早上看那本古卷抓了过来,仔细翻看。 果然,那书被缠了不少透明胶带,以防磨损的封面上,几道细小撕痕宛然如新。似是嫌太费力,侥幸躲过一劫。 继续往里翻,就见练气篇,属于阳力十重的前三个阶段,整个被撕扯一空。断口粗糙,一看就是那熊孩子的杰作。 越看越气,宫阳直接拎着《太苍伏魔真决》走了出来。 这书陪了他二十余年,和他一起度过了不少孤独时光;更是那不靠谱老头,留给他为数不多的念想了。 “郝秧歌,你给老子听着:从今往后,无论你,还是你崽子,要是再乱动老子的东西,老子就卷铺盖不干了!” 宫阳依旧克制,语气却早已冰凉无比。 郝秧歌嘴角微动,本想怼回来,不过看到他眼里慑人的寒意,终于没敢还嘴。 “阳叔,别冲动,你这近一年的工资还没结呢……” 卢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前台走了过来,倚在门边,不住朝他眨眼。 没心情打理他人,宫阳顺手将房门关上。幸好他记忆绝佳,便循着缺页的次序,找出几张黄纸,次第默写起来。 却说他早已经看清郝秧歌这等泼妇心性,还依旧愿意留下来: 一来是想还清欠一位故人的情份。 二来是因为他离开老头子,在外漂泊了十几年,有些累了。 三来却是想验证一些猜想,同时蓄力冲击近十余年来毫无头绪的阳力四重--纳阳境界。 而最为重要的,则是五年前的一场变故。 ------------ 第三章 、厉鬼(一) “笃笃!” 几分钟后,一阵敲门声响起。似是听出没人开门,对方便直接刷了房卡。 空气锁‘啪嗒’打开,就见长着娃娃脸,梳着丸子头的卢露走了进来。鼓着腮帮子,默不作声的坐到宫阳身旁。 “我不是你那些小开男友,回你床上去。” “咦,不嘛,阳叔虽然钱少了点,但贵在人帅呀。再说你这里被子这么暖和,我不睡岂不白瞎了?” 卢露说着往宫阳身边凑了凑,语气极尽暧昧。 宫阳挪开一段距离,见卢露涎着脸靠过来,当下冷着脸站起身来,抬脚就往外走。 “等等,阳叔你就这么讨厌我么?看在我下个月要走的份上,你陪陪我吧。” 眼见宫阳依旧不停,当下蹦跳提前一步,堵在门口处。 “这次我想去完成计划了大半年的泛亚旅程。” “爱去不去。” 卢露闻言,满脸委屈。 宫阳觉得她太过难缠,于是不冷不热的开口:“就你全身上下不足3000华夏币的积蓄,想想就好。” 无奈,谁让员工宿舍就俩高低床呢?说完,宫阳生硬拨开她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去。 卢露一时气结,朝前台方向怒道:“这地方真特么不是人待的,月工资八百。老娘一瓶卸妆水100,一套面膜240,姨妈巾每月小60,就特么每天一盒烟也是15。那大婶真缺心眼,就这样还口口声声将我当女儿养?” 宫阳恍若未闻,径自去往吧处,就见郝秧歌一脸黑气,从吧台内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卢露辞行之事是假,应该借他之事,拐弯抹角怼郝秧歌一番才是真。看来是压抑惨了,修为渐涨啊。 “老宫快来,帮我从楼顶抬张桌子下来吧,告诉你个好消息,待会我们吃火锅喔。” 果然贱人多忘事,刚刚才被宫阳怼得大气不敢出,灰溜溜从吧台走出去的郝秧歌,这会儿却又贱得出奇,赔着笑脸向他求助。 “谁是你老公,我怎么没见着?” 宫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自顾自浏览玄学网页:“搬桌子可以,每次一百。” 只听得哼哧哼哧几声,郝秧歌面色发青,愣是将重达三十余公斤的实木桌从楼上搬了下来。在经过前台之时,似是余怒未消,重重磕在柜台上。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都对宫阳板着张死人脸。 店内无光阴,眨眼到了中午。 “快来看啊,那人好奇怪,都在十九楼的阳台上坐着近十分钟了,怎么还不退回屋内去?” 就在宫阳百无聊赖,起身伸了个懒腰之际,早上被郝秧歌叫来修卫生间漏水的王大卤,此时伏在窗边,将脖颈伸得比鸭子还长,对着宫阳的方向喊了一句。 “不好,这龟儿子要跳楼!这都要过年了,还有什么想不开?” 王大卤总是一惊一乍。 宫阳生性不喜热闹,但王卤蛋动静实在太大,恨不能所有住店的客人都喊出来。无奈,只得下意识转过头去,往外瞟了一眼。 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此时正无比散漫的坐在对面大楼延伸出来的阳台上。 嘴里似乎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加上风力极大,根本无法听清。 “奇怪,那人的身子,怎么会这么僵直?” 只一眼,宫阳就看出阳台上男子的异样。 “别!” 几乎在他下意识喊出这句话的瞬间,阳台上坐着的男子忽然一阵诡异大笑,随后纵身跃下。 两幢楼之间隔着一家独幢干洗店,两层小楼,恰巧将宫阳视线挡住。 “我去,死人了,又死人了!” 那人才跃下,从不嫌事儿多的王卤蛋立刻喧闹了起来。接着是还没睡着的卢露,还有在大厅闷坐着的郝秧歌,一哄而出。 等了半分钟之后,宫阳迟疑了一会,身影这才从窗户处消失。 臭,恶臭! 伴随着众人一句句“死人了,死人了,快报警”的呼声,宫阳才到得十米开外,就能闻到一股扑鼻的恶臭。 要说有血会闻到浓重的血腥味,那这个恶臭就难以解释。还有那血乌黑一片,偏偏还能流动,更是让宫阳一阵迟疑。 “我去,这男人是多久没洗澡了,身上的臭味居然能掩盖血腥味?”不知什么时候,卢露捂着鼻子退到宫阳身旁,边退边遮眼睛。 宫阳不理她,忽地想到什么,于是从衣服胸袋里掏出一块古朴手表模样的法器来。 不过这手表是极为少见的八边形,更为奇特的是手表中间除了一根悬一浮着的指针之外,根本没有多余的装饰。 就这么古怪一块手表,宫阳却看得出神。 “阳叔阳叔,快看,那警察在画现场了,该不会每死一个人他们都这么画吧,我怎么感觉那圈圈画在那儿,像是给他们招魂一般?” 卢露说着下意识朝宫阳靠来:“你想啊,这幢楼一年少说也得死那么七八人,他们每次的落点都不同,要是每落下一个人来都画个圈将他们的魂魄留住,那这幢楼盖起来十余年了,岂不是到处都是小鬼魂?” 宫阳伸出手,将她头拨开:“这些事谁告诉你的?” “大秧歌啊,那货的大嘴巴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宫阳再不搭话,自顾自盯着那只奇怪的手表。 没多久眼里就流露出一丝异样,因为‘手表’纹丝不动,和往常的反应简直天差地别。 “走开走开,都别看了,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已经见惯生死的片警一面紧捂鼻子,一面驱赶周围碍事又怕事的围观群众。 “唉……” 见那被蒙上白布的死者就要被抬走,宫阳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儿要找寻出更多东西是不可能了。 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再留一会。 待那些围观群众走得差不多、众多刑警上楼勘查死亡现场的空档,宫阳特地到距离死者区域差不多三米附近的地方停留了差不多五分多钟。 直到有警察前来盘问,他才走了开去。 要是有同样修习道术之人看到他这种情况,一定能看出他站的方位很是讲究。 宫阳站的不是别处,正是风口。 “老头子曾说过,三煞或者四绝地的地方如果有人死亡,即便那人阳寿全无,依仗四周翻腾的阴气也一定能汇聚出鬼魂。这人明显刚死不久,按游魂存在的方式来看,断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消失得如此干净!” ‘阴阳仪’不会错,宫阳目光炯炯,依稀有了某种猜测。 ------------ 第四章 、厉鬼(二) “难道此人,一开始就没有魂么?”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宫阳当即拔足朝法医开走的警车方向追了过去,一路追出五百余米。 结果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 “这人看来是当真没有残魂,按魂魄‘头七’说,此人应该是已经死去多日。恐怕他这尸身也只是今日才被人从十九楼上抛下,掩人耳目罢了!” 结合之前那股恶臭,还有就是四散的褐色血泡。宫阳更加笃定对方已经死去多日的推断。 说那些液体是血液,倒不如说成‘尸水’更贴切些。 只是死前那些怪笑,又作何解释? “呜呜。” 手机震动了一下,宫阳接起,就听得卢露甜腻的声音传来:“阳叔,快告诉我,昨晚你都给了郝秧歌什么好处,她居然良心发现炖了土鸡。唉,不说了,你快来吧,不然被郝秧歌和她那猪头儿子给捞完了。” 郝秧歌一向是对自己人像祖宗,待外人‘比外人还外人’的性格,不用卢露提醒,宫阳也十分清楚她的做派。 见调查无望,宫阳便收起心思,不急不缓的朝客栈走来。 才走到大厅,就见卢露一脸兴奋的朝自己看来,顺势做了个鬼脸。 “来,给你块大的。” 才坐了下来,卢露立刻给他碗里夹了一块。 再看郝秧歌面前的两碗里,每个一只鸡腿,看来好东西早就被她卷走了。 “哼,要在我这吃饭,就得卖力气。我这儿地小,养不起脾气比牛还大的泥菩萨。” 宫阳才动筷,郝秧歌便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宫阳老神在在吃完碗里的鸡肉,随后朝她冷笑道:“我倒想做泥菩萨,至少tmd跪在面前磕头的还算个人,也不敢随随便便扣香火费。换做是你,你想吗?” “哇哇,当然想啊,大华夏那么多庙,泥菩萨面前少不得跪些英俊多金的家伙,无论怎么瞅对方都得陪着笑脸,吃穿不愁,在这儿哪有泥菩萨自在?” 卢露这话说得真诚,蓦然发现郝秧歌就在身旁,于是吐了吐舌头:“郝姨娘别误会,我说的不是你……” 直接气得郝秧歌两眼气一白,狠狠撂下筷子,气鼓鼓的走了,走前还不忘顺走两个装着鸡腿的碗。 “对了小露,从今儿起,还是阳叔替你值夜班吧。” 两人吃得正酣,宫阳忽地来了一句。 “咦,这不才调过来没几天么,阳叔怎么又想值夜夜班了?” 卢露一阵好奇。 这夜班毕竟是个苦活,无论谁值,前一天都得在下午六点左右接班,然而次日算好账交接好已经是中午九点来钟,值班时间已经远远超过12小时。 刨去隔三差五还得被郝秧歌那小崽子上门骚*扰的时间,根本连六小时睡眠都无法保证。为此,卢露没少和他抱怨。 “俗话说男人靠吃,女人靠睡,让你多睡会呗。” “说实话。” 卢露见他神色不动,似有隐瞒,立刻发声追问。 “我怀疑今早跳楼那人,根本不是自杀。” 宫阳嘴角浮起一抹玩味,不想说得太过明白。 “可这和你没半毛钱关系呀,破案什么的自然有警察去管,哪轮得到我们这种普通百姓操心?” “好吧,我想说的是,那人并非正常死亡。据说看过死亡现场的人,有很大几率撞鬼。” “好啦,好啦,我换。” 和郝秧歌对完帐,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这女人向来记仇,专挑卢露睡着了之后逐个击破,一直在账面上挑刺。 不过宫阳做事向来严谨,倒也随意她折腾。 好不容易将郝秧歌打发好,已经是夜半十二点多的模样。宫阳见没人来开房,便回屋里整理用具,拎着个纸袋就下了楼。 下楼后也不多想,直接上到先前那人跳楼的位置,从上往下开始查探。却转悠近十分钟,整个楼道内除了阵阵阴风,连一点阴力波动都没有。 “奇怪,按常理来说,即便主魂已经尽数散去,残魄应该也能逗留两三日,怎么会这么干净?” 他修炼《太苍伏魔真决》日久,自然也遇到不少同类型现象:他相信阴力之类的外因,的确会影响残魄的停留时间。但像这样能在短短半日就可以将残魄尽数驱散的情况,他还当真没有遇到过。 因为这世间的玄黄之力和五行之气,可不会纵容如此有伤天和的怪事。 约莫在死者坠楼之处停留了半小时,宫阳这才转身下楼。径自走往死者被移走的地方靠墙站了下来。 远远将诛魔棍固定在不远处下水道的缝隙中,然后紧盯看着手腕上的‘阴阳仪’走向。 半小时。 一小时。 …… 楼道间阴风阵阵,穿过破败广告牌的时候发出“噗噗”声响。 寒夜如墨,整个四绝地周围的楼盘犹如地狱倒扣,除了一盏昏黄的街灯,便连入夜的鼾声都没有半点。 两个小时须臾过去,宫阳见依旧没有半点收获,当下准备收起诛魔棍离开。 “叮!” 如同玻璃弹珠从高处落下,撞击在不锈钢的清脆声响传出。宫阳刚走过风口,就察觉出一直从未动弹过的指针,此时动了。 面色一凛,宫阳立时抬眼,定定的朝指针所指的方位看去。 阴风骤起,汗毛倒竖。 那指针所指的方向,正对风口! 即便宫阳早有准备,还是没没想过会有残魂能出现在这个方向。 “烈鬼!” 面色骤变,宫阳疾步踏出,一把将诛魔棍抄在手里。这能在风口存在的,已经不单单是残魂,而是厉鬼。 残魂无善恶,厉鬼也有因果。只是宫阳一心向道,断不会容它四处为祸。 “诛魔棍,打!” 但凡残魂,大都生性惧光,还有就是怕风,根本不可能在风口处出现。 而要能够在阴风中存在,就不单单是残魂这么简单,而是已经达到可以集聚阴气,厉化残魂的地步。 通俗来说,就是民间所谓的‘厉鬼’。 厉鬼停留,必然形成一个小小的阴极。 而有了阴极,厉鬼就有不断壮大的可能。逐渐可以影响阳力较弱之人,甚至吞噬生魂来强大自身。 宫阳拈指掐决,随后一指点出。 玄铁棍“嗡”响一声,接着却再没有半分动弹。 “死妈的郝秧歌,整天给老子弄出这么多幺蛾子……” 宫阳一阵苦涩,看来诛魔棍终究是沾染了秽物。即便他再用生石灰清洁,依旧没法短时间内恢复之前的灵性。 风口处阴风更甚,宫阳知道是那厉鬼在吸收死去那人残留的死气,心内更急。 “太苍伏魔,乾坤无量,破!” 宫阳左手画符,右手积攒气血之力,合着翻飞的符咒全力打出! “呲!” 一声干纸团磨蹭过镜面的尖锐声响传来,宫阳胸口如遭重拳,当即后退了半步,微微一个趔趄。 ‘乾坤伏魔拳’打完之后,那厉鬼仗着自己有阴极护体,竟然不避不让,朝他这边疾掠而来! 宫阳面色微变,不动声色的从怀中摸出一小块龟简残片。随后凝神静心,以左手把持,右手迅速在上面写划起来。 “去!” 刻画完毕,宫阳忽地朝前一指,同时抽身疾掠,须臾退出十余米远。 龟简残片准确无误的击中恶鬼,却还是差了一些,没法将对方彻底阻止下来。 恶鬼携带的压迫感越来越强,随着对方的逼近,宫阳觉得身周空气渐渐凝固起来。 “阴极之力!” 下一秒,宫阳无比震撼的说了出来。 这厉鬼恐怕已经停留有些年头了,居然已经懂得利用阴极之力。单凭这份驾驭阴极之力的能力,这厉鬼就拥有了吸纳生魂的能力。 一旦让它继续成长,别说周围的住户要遭殃,恐怕连宫阳处理起来也会有些棘手。 “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婆娘,你爸当初怎么不把你射墙上……” 一想到郝秧歌将他那些隐秘法器拿出来当搅翔棍使用的时候,宫阳就没来由的一阵怒恨。 可也没办法了,毕竟那些法器都或多或少被郝秧歌还有她那厚脸皮的崽翻弄过,没少沾染污秽之物,用起来根本没法达到法器巅峰的力量。 “封!” 感觉着四周的空间被阴力逐渐侵蚀,就要对自己形成合围之势,宫阳再次开口。 抛出的符印上,“噌”地腾起一道金光,须臾化成一张光网。几乎与厉鬼控制宫阳身周所有阴极力量同时,光网结成,一圈真言在光网外围翻飞不已。 “妖邪,太苍门第二百三十一代弟子在此。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灰飞烟灭吧!” 宫阳右手画了一个太极鱼图案,同时将左手塞到嘴里一咬,挤出一滴血液,撮指点在自己眉心。 眉心处,一个血色太极鱼图案亮起。其后一道光从他额头处飙射而出,犹如开了天眼一般。 “乾坤无量,太苍真言,以吾之血,诛杀此魔!” 宫阳身周刹那腾起一片迷离火光,直接将周围的氤氲雾气一点点灼烧成空洞。 “吱吱!” 只听得阵阵如同地狱恶鬼出没的惨呼声传出,宫阳立时察觉出身周的阴极力量正在渐次减弱,当下疾踏几步,循着九宫步的法子将那恶鬼的道路阻死。 “宫阳小儿,休得从中作梗,不然拖你下地狱!” 嘶哑难听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霎时震得宫阳面色一阵发白。 “你已不是残魂,是厉鬼。即便宫某不杀你,,这世间的五行之力同样让你不得善终!” 宫阳言语如铁,半步不让。 “回去吧,鬼有鬼道,轮回相安,冤冤相报没有什么意义。” 宫阳站在九宫步落定,随后闭目探查起厉鬼的位置。 结果探查了十数息,仍然没法寻找出对方的具体位置。 “既然你好坏不听,那就别怪我替天行道!” 宫阳右拳握起,瞬间朝着九宫步唯一的决口处一拳打出。 “吱吱!” 又是一阵鬼魅到令人作呕的声音传出,这次却是夹杂着痛苦,痛苦之余是无尽愤怒,看来已经被宫阳中伤。 其实之前他就猜测出这只厉鬼的位置,毕竟厉鬼的大部分本源都是阴气,而阴气对危险的感知最为敏锐;所以宫阳故意留下的那个九宫决口,就是为了中伤对方。 “姓宫的,既然你苦苦相逼,那就怪不得我了!” 厉鬼话音落下,宫阳蓦地发现周围的阴极之力变得更加紧沉了,不过他身周有碎玉力量加持,倒也没有艰难到喘不过气来的地步。 “着!” 宫阳面容冷峻,疾踏几步之后选中决口,一拳轰出! 阴极之力大震,宫阳身周的森冷气息再次一轻。 “去死…去死…去死……” 由第一声到第一百声,夹杂着无数类似于地狱一般的呼嚎。 才几个呼吸的功夫,宫阳脑海中就已经形成百鬼嚎哭、举世凄然的情状。 低沉的声音形成一道道暗示,朝宫阳脑海里连番攻击。宫阳原本极速踏出的九宫步渐渐慢了下来,身周的决口越来越多。 “鬼唱?” 其实在这些声音刚出现的时候,宫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奈何他目前还不想暴露太多手段,居然着了对方的道。 一声暗叹,却又短时间想不到破解“鬼唱”幻境的法子,宫阳暗自苦恼。 “去死!” 就在他快要心神失守的瞬间,一声数十倍于之前的凄厉鬼唱传出,紧接着,宫阳面前出现了一张畸形怪诞的脸。 那张脸的外形原本无比俏丽,肤色白皙润泽。偏偏在右脸上有一大片如同新生肉的血红色,看上去犹如夜叉一般。 鬼脸只出现一瞬,而后骤然化作一张血盆大嘴,朝宫阳猛地咬合! ------------ 第五章 、百鬼夜行 在对方鬼口即将咬合的当儿,宫阳短暂挣脱了周围阴力的控制,将那已经结痂的手指擎起,蓦地屈指成剑。 他可不会以为这只厉鬼的动作只是在唬人,因为一旦现出本体,厉鬼的全部道行就会释放出来。 若是真被对方寻到机会,绝对会被一击致死。 原以为会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然而在下一秒,宫阳忽地觉得身周一轻。 别说先前阴阳仪能探测出来的厉鬼真身,就见阴极之力也在瞬间散去。 “叮铃!” 宫阳迟疑间,一声有如来自地狱的清冷铃声穿了出来。 接着一个悬空的血色铃铛,缓慢从街道东侧的方向缓慢飘飞而来。速度慢到宫阳几乎能看清上面细致的纹理。 铃铛妖异无比,其上细致的雕刻着一些血色花朵,几乎与《太苍伏魔真决》所描述的‘地狱之花’——彼岸花,一模一样。 更为奇异的是铃铛周围血色弥漫,一朵朵彼岸花的虚影凌空生成,花开如火,妖异如血,似要将周围的生机一一吸净。 宫阳察觉出妖异,下意识想找个地方暂避风头,却忽然发觉他整个人已经被牢牢禁锢。别说挪步,就连腿在哪儿都不知道。 “叮铃铃!” 铃声渐远,宫阳依旧不能动弹,只得直勾勾看着巷子正对的街口处。 一阵乌烟腾起,在那烟雾中,一个个身着白衣、头戴民间出殡用那种白色高帽的人,从烟雾里次第走了出来。 这一行走得极为缓慢,身着白衣之人高矮不同,胖瘦各异,居然浩浩荡荡有数十之多。 宫阳所处的位置,是小区与那幢经常死人的大楼之间的过道处;而那群白衣亡魂游走的道路,则是一旁的马路,自东向西,两者相距20米左右。 幸好宫阳站的位置没有风力吹向街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拘魂铃远去,街道上再再无一物,夜色沉寂如死。宫阳这才勉强活动了一下手脚,面色苍白的看向街面。 “咚咚咚!” 心脏因为极度缺氧而剧烈跳动,依稀就要跳出胸腔一般。 幸好宫阳从小就练习胎息之术,若是普通人被禁锢住这么久,又看到这些怪事,估计就算不被吓死,也得活活被憋成活死人。 “看来老头子没有骗我,四绝域,冤鬼路,难道他也曾亲眼见过这百鬼夜行场面?” 宫阳话神色看似平静,后背处却早已经汗湿了一片。 “终究是人心不古,马路是城建必须设施,倒也无可厚非。若是这地儿没有这幢商业住宅,此地的四绝域地形会自然而然的消失殆尽,偏偏……” 宫阳仔细探查了一下身周,见那只厉鬼没有再出现,于是定了定神,朝着二十米开外的街道处走了过去。 看来那厉鬼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百鬼夜行的场面,也知道以自己的道行根本无法抗拒这由极阴之力形成的四绝死域,索性放弃能中伤宫阳的机会,远远逃了开去。 其实双方不用比较就能知道结果,像宫阳作为生魂的主人,且拥有能战胜恶鬼的实力,都险些扛不过这场百鬼夜行的罕见场面。 她作为没有主魂加持的孤魂野鬼,就算两者之间相隔数十米,依旧只能落得被百鬼夜行带起的极阴之力无情吞噬的下场。 阴极可以由残魂创造或者寻找获得,按理说它只是外力加持的产物;而这四绝域的极阴之力,却是天地间踏踏实实的存在。 可以说如果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句偈语成立;那阴极便是自然,极阴之力则是道。 用心扫了一遍先前亡魂走过的街道,宫阳沉思了良久,神色流露出些许挣扎。 不过在三五息之后,他面上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阴风骤来,寒鸦声起,直到那群亡魂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快到四点的模样,整个白日里人流富集的小街才重新有了生气。 宫阳沿着两面的街道一路走走停停,似是在做什么标记。 …… 回到客栈时天快见亮,远远就见郝秧歌身着粉色睡袍,如同个门神一般矗在吧台内,一张38码的老脸简直比抹了锅灰还黑。 “我以为守夜这人赶着寻死去呢,大半夜将客人锁在屋外,真tm不是东西!” 才见到宫阳从楼下走上来,郝秧歌立刻指桑骂槐的骂了一句。 宫阳一路沉思着之前看到的异状,虽然将郝秧歌的话听了个满耳,却懒得理她。 “哎,我和你说话呢,姓宫的,难道你真以为老娘就得花钱供着你这个闲人。还是觉得你自己是个小白脸,老娘就得无条件养你?” 郝秧歌被宫阳的无视所激怒,眼一瞪就开始骂娘。 “你养我,你也配?” 宫阳连头都不抬一下,直接撞开气势汹汹的郝秧歌往吧台里走。 余光瞅见郝秧歌又要开口呵骂,于是一抬头,用可以杀人的目光将对方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滚!” 宫阳掷地有声:“如果不是因为郝哲,你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郝秧歌几次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破口大骂,却偏偏被宫阳的神色给震住了。她有预感,若是她再多嘴一句,恐怕宫阳直接一拳就会揍到她的老脸上。 “呜呜,姓宫的,你狠,你厉害,专门欺负我们这种孤儿寡母,呜呜!” 上一秒还无比强势的郝秧歌,没想到下一秒就萎了下来。更让人无语的是,这女人居然说哭就哭,远远比她死了老公还要伤心。 “你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也不用觉得委屈。因为你在我面前,连人都算不上,顶多算只不懂得人情世故的疯狗而已。你觉得我会为了一只疯狗,而作出任何改变?” 宫阳原不是什么刻薄的人,甚至于以他32岁的阅历,待人也不会这么尖锐。 只是在面对郝秧歌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子之时,他完全没了忍耐。 欺负女人和‘是不是男人’没有关系,前提是那女人得tm是个人! “好,姓宫的,你骂老娘这句话老娘都记着,你有本事就等着吧!” 郝秧歌一边嚎哭,一面对宫阳撂狠话。 “郝秧歌,我和郝哲的情分到此为止。要是以后你还敢颐气指使,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宫阳目光冷沉,根本不理会她如何作妖。 第二天直到中午,郝秧歌依旧没有起身。 “阳叔,你昨晚是不是得罪大秧歌了?” 到得交接完躺下,卢露便鬼鬼祟祟的探头进来。 这姑娘明明吃饭的时候还穿着一套深色打底衫,这会却换了一身蓝白相间的水手服。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在下班后和她的那些所谓追求者去外面开人肉趴了。 “喔,还有其它事么?” 宫阳神色如常,大致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我听说郝秧歌虽不是这边的人,却一个厉害姐姐在这里生活了十余年,刚才她躲在卫生间,应该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和她姐通话。” 卢露比宫阳还着急,毕竟偌大个客栈,能和她结成联盟的,也只有宫阳了。 “天真,她三岁还是我三岁,唬人这种把戏亏她想得出来?” 宫阳不由分说的将卢露给推了出去,“嘭”的一声锁上了门。 傍晚交班之后,宫阳便自顾自待在前台,郝秧歌不作声,他便也乐得清静。 “三姨,我们来了,你说过的醉香鸡,做好没?” 人还没到,一个夹杂着大碴子味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经过吧台时,明显看到了坐在里面宫阳,却还是无比装鳖的朝郝秧歌发问,明摆着给宫阳难堪。 “小建,先吃饭,待会的事,待会再说。” 郝秧歌嘚瑟的瞅了宫阳一眼,满是小人得志的意味。 “好好,都听三姨的,待会哥几个摔开膀子吃就成,吃饱了好做事。” 郝建大喇喇的应和了郝秧歌一句,绕着大厅走了一圈,之后回到前台沙发处吞云吐雾起来。 “嗨,哥们,听说你在三姨的店里很能干,几乎什么事情都能搞定?” 郝建慢悠悠的吐了一口眼圈,眯着眼睛问宫阳。 宫阳将他当空气,只是自顾自浏览着网页。 “……” 郝建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但考虑到接下来还有更恶毒的法子,于是愣生生将火压下。 一阵香味传来,似是郝建所说的醉香鸡揭开了锅。 宫阳瞥见卢露出现在楼梯口,似是想看热闹,又不敢上前,当下微微一笑:“大秧歌好兴致,今儿居然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走,露丫头,咱俩今儿也好好改善一番伙食。” 说着径直去往冰箱里找出两幅碗筷,顺手递给卢露一副。 才到得桌前,就见郝建碗里已经堆了大半碗。 果然都是心黑如碳的一家人,他方才还和旁边几人左一口兄弟、右一口兄弟,居然饭前酒才喝过,就默不作声的霸占了两只鸡腿一副鸡排。 都是肉儿肥嫩的地方。 “喏,今儿做事的没几个,吃白饭的倒蛮多。无妨,见面就是缘分。既然大秧歌用心做鸡我们也勉为其难的吃它一回吧。” 宫阳说话间手起筷落,眨眼那盘子里就只剩下一些如同鸡头、鸡皮、鸡脖这些边角料。 而卢露碗里,却整个冒出了尖。萝莉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宫阳‘够了’。 郝建被宫阳一番奚落,当下“蹭”的站了起来。 “你tmd………” “喔,郝建老弟是觉得菜不好吃,还是酒不好喝?如果真是这样,那来点重口味开开味蕾吧。” 出手如电,宫阳眨眼夹住四五颗泡椒,在郝建还没反应过来,就强行塞进他嘴里:“辣也别生气,毕竟姑妈头一次做*鸡,很不容易了。” 眼见对方要将泡椒吐出来,宫阳直接一指摁在郝建后背上。郝建恰好又想出声呵骂,于是那些泡椒就呼啦一下,顺着脖子滑了下去。 “咳!” “噗!” 辣意如喉,胃酸上涌。郝建脑袋“嘭”一下就大了,一双眼睛涕泪齐下,简直比兔子还红。 “咳咳,老子要杀……” “杀鸡款待我的事就不用了,来,喝口水簌簌嘴,我们好好吃饭。” 宫阳这回直接将盘子托了起来,作势掰开郝建的嘴往里倒。郝建拼死抵抗,终究没能成功。宫阳也不急恼,微微一笑之后,面色一寒,接着手肘发力。 “嘭”的一声,连人带桌,直接将郝建死死顶到靠近柱子的角落内。 ------------ 第六章 、以暴易暴 接着用左手将郝建额头死死压住,右手抬起那盘飘着不少泡椒的五香鸡浓汁,一股脑往他喉咙里灌了进去。 半秒之后,郝建涕泪齐流,死命拍打着自己胸口,似是想将吞下去泡椒整个吐出来。 怎奈宫阳力道不减,喂完之后,才将他用力一推,跌倒在餐桌之下。 宫阳做完这些,如同一个无事人一般,安静回屋。 经过郝秧歌身旁时,冷笑了一句:“看来三姨终究是老了,做什么不好,偏偏做鸡?” 半分钟之后,卢露咬着根鸡翅,站在员工休息室门口。 “阳叔,来,这只肥硕的鸡翅敬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宫阳懒得回话,于是斜靠在床沿上,自顾自翻看从各地淘来那些古怪玩意。 “别这么酷嘛,来一口。” 卢露见宫阳依旧不为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后红着脸,在宫阳身旁坐了下来。 喃喃道:“阳叔,你这么强大,要不我做你背后的女人得了?” “……” 与房间里把天聊死了的尴尬境地不同,大厅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小建,你好点了没?” 郝秧歌伏在卫生间门外,小心翼翼的朝里面发问。 “好nmlgb,辣死老子了,你去将那姓宫的孙子叫出来,老子要杀了他!” 卫生间内传来的话,让郝秧歌一阵心惊肉跳,毕竟他找这些人来,顶多是吓唬一下宫阳,而不是让他们当真往死里揍。 毕竟这年头要找个几乎没有差评,且月薪只要八百的员工,当真打着灯笼也难找。 “小健,我看这次就算了。三姨这边给你支1500块钱,你拿着领几位兄弟们出去耍一下。姓宫这孙子,我自己会和他算账。” “1500,你以为打赏叫花子呢?哼,他惹老子不难,但要活着离开却不容易。” 郝建赤红着眼睛走了出来,狠狠甩开要上前搀扶的郝秧歌:“你等着吧,反正这地儿邪门得紧,一年少说也死三五个人,你明儿就等着在楼下看他的尸体吧。” 郝秧歌心下大骇,立刻愣在当场。 “拿来!” “什么?” “6000块,你真当我这些兄弟的胃口,都是吃素的?” 终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自相残杀的方式都机关算尽,完全和郝秧歌对待员工的方式一模一样。 “那个阳哥,不知道方不方便说话。” 虚掩着的门被郝建小弟推开,就见见卢露和宫阳躺坐在床上。那人见卢露生得俏皮软萌,下意识流露出羡慕之色。 “不方便,不方便,快些滚出去!” 卢露本就赖着宫阳,那人嗡声嗡气的走进来,自然触了她的矛头。 “有事就说,没事赶紧滚。” “呃,也没什么太大的事,这次来,是建哥想约你去外面吃烧烤,顺便向你讨教一些事情。” “呀,吃烧烤,去哪里?百乐味还是雾海人家,我觉得还是雾海人家好些,比较适合我的口味。” 卢露才听到吃,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看来女人无论什么年龄段都和食物有仇,只要听到吃,保准两眼放光。 宫阳知道是一场鸿门宴,却也不想日后再被纠缠。当即起身出门,顺手用从外面锁上。 “去哪里?” 宫阳一脸轻松,若是众人没能看到之前的情形,还以为两人是久未谋面的老友。 “百乐味吧,我和那儿的老板比较熟。” 郝建面上堆笑,骨子里却是坏水沸腾:“瓜皮,买烧烤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和阳哥边走边聊,免得浪费时间。” “宫阳,谁允许你出去了,你昨天不是刚和小露换了夜班么。你走了,谁来值班?” 在一行经过大厅之时,郝秧歌故意挤出一丝愠怒,想到郝建说要‘让宫阳横尸街头’的话语,便想方设法要将宫阳留下。 “我允许他出去的。呦呵,难不成是你的员工,就得365天,天天帮你挣钱?” 郝建直接瞪了回去。 “你出去也可以,要是在今晚十一点之前不回来,那你半年的工资就泡汤了。” 郝秧歌依旧不死心,搬出工资的事来威胁宫阳。 “爱扣不扣。” 十年客附近的桌球馆内,郝建装模作样的打拉着宫阳打了两局桌球,见那出去买烧烤的人已经回来,便抬头朝一侧的高楼上瞅去。 “阳哥,俗话说夜黑风高,烟酒烧烤,才算真男人。我看对面那幢楼楼顶不错,我们这就上去吧。” “也好,今晚月色朦胧,楼顶天空海阔,大家正好快意恩仇。” 宫阳说话间,分明看到郝建对身旁几人使了一下眼色,知道是要要搞事,不过当作没看见。当下继续和郝建周旋,看他究竟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瓜皮与另一位壮汉走在前面,宫阳跟在郝建身后,神色如常的走进电梯。 不想才刚进门,郝建忽地说了句“动手”,整个电梯蓦地晃了一晃。 郝建说完立马朝电梯一侧窜去,宫阳则面色一冷,飞起一脚,把刚回过头的瓜皮踹得重重撞在电梯门上;随后一矮身,趁势将另一人撞飞。 忽地瞥见一道银光刺来,宫阳顺手一带,眨眼将身后抱着烧烤那人揪过来挡在身前。 “呲啦!” 刀尖泛白,险之又险的将面前那人衣服划破,接着一声惨叫传出。 却是宫阳就着持刀人迟疑的瞬间,一把将之拽到跟前,随后膝盖一顶,挥掌重重斩在对方拿刀的手上。 做完这些以后,宫阳才不急不缓的摁了四楼的按钮。 “念你们智商着急,我也不想与智障为难,这就滚下去吧!” 电梯门打开,宫阳抬脚将靠门站的两人踹了出去。 剩下那被他踩伤了小腿的黄毛依旧叫苦连天,似是连站起身都有些难。宫阳见状,面上一冷:“难道要我踹你,你才肯下去?” 那人闻言,立刻连滚带爬的跑了。 …… “我觉得你不应该姓郝,玷污了这个姓氏。姓甄更好,真贱!” 电梯继续往上升,宫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郝建却被吓得瑟瑟发抖。 “你先前是想在电梯里弄死我,然后把我从楼顶抛下去不是?” 宫阳面带微笑,一字一句将郝建的心思戳穿,顿时让郝建微肥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其实也不难,今儿总得有人从楼上下去。既然你已经手段用尽,那便飞下去。” 宫阳面上堆笑,目光紧盯着郝建:“俗话说,坏人都该下十八层地狱。现在告诉我,你想从十八楼还是楼顶?” 郝建不回答,只是死死盯着电梯地板,似乎笃定了宫阳不敢对他怎样。 “喔,你不回答,那就由我来决定好了。十八楼太低,我觉得楼顶刚好。” 到得最顶层,宫阳刚摁开电梯郝建就冲上来,手忙脚乱的乱摁了一气。不过只在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抓起,生生踹飞而出。 继而前踏一步,直接扭着郝建的手臂,架着他一步步往楼顶的通道内走。 瞧见宫阳杀气毕露,郝建隐约明白他是动了真格,忽地用右手抓住一只墙角,放声哀嚎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宫阳杀人了!” 奈何顶楼大都被别人租来做仓库,根本无人听到。 一路拖行了郝建十来米远,直到距离楼顶风口不到半米,宫阳才停了下来。 夜凉如水,虚架着三十公分护栏的楼顶上阴风阵阵,立刻就将郝建吓得身如筛糠。 “既然你这么不怕死,我就成全你。” 对于像郝建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物,宫阳完全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过来吧!” 宫阳几乎不由分说,直接将郝建揪到楼顶风口处。 “闭上眼睛,三十来米的样子,顶多四秒,不会疼的。” 说着,宫阳蓦地将郝建往前一推。 “妖孽,你敢!” 下一瞬,只听得宫阳一声暴喝,依稀念了一个道决,其后和郝建一并从天台风口上跌了下去!事发突然,那场景要多诡异就多诡异。 “哐当!” 不知什么东西从半空滑落,砸在二十几楼打开的窗户上,接着哗啦一声。散碎的玻璃渣子从半空落下,随后传出玻璃砸在地面的尖锐声响。 楼顶的夜空中,一张无比鬼魅的脸出现在半空,然后是整个被雾气环绕的身子。 ------------ 第七章 、小鼎 “宫阳,我说过让你别多管闲事!” 如同鬼哭一般的声音夹杂着无尽快意,不过只有宫阳和郝建两人能听清。 周围死气氤氲,应该是被厉鬼下了结界。 “咯咯,说真的,你的眼光还算不错。你要推下楼这人的灵魂虽说不是大恶之人,但够肮脏,我喜欢。” 说话间那张脸“唰”地从半空倒垂下来,直愣愣瞪着吊在半空的郝建。 “这么肮脏的魂魄,如果再能加上点濒死挣扎的负面情绪,说不定吞噬起来会更好一些。咯咯,这算是我吞食的第一个生魂,不知道能不能增加我的阴极之力?” 那恶鬼容貌诡异,加上眼睛如血,半吊在半空,瞬间就将郝建吓尿。 “鬼啊,鬼!” 一股腥臭之气瞬间蔓延开来。 “圣火符,攻!” 在郝建受不了刺激,哇哇大叫,开始玩命挣扎的瞬间,宫阳蓦地一喝。 “噗!” 一小块火苗瞬间凭空腾起,直接将对着郝建的鬼脸击退,随后勾住楼顶的脚掌一发力,凌空将郝建给抛上了楼顶。 接着一腾身退出三四丈远,手掌疾按:“天地圣火,速融我法,封!” 就见十余道黄光腾起,宫阳长身而立,线衫风飞,如同仙人一般。 “啊!” 一声惨呼传出,接着几道黄光骤然破碎,凄厉的鬼哭声瞬间掠出去十余米远。 “宫阳,无论你什么来头,敢坏我好事,我秦无双和你没完!” 须臾之后,阴风呼啸,朗月渐明,楼顶上只剩下宫阳一人。 “罢了,就当是承郝哲的情吧,这次我放过你!” 不再看一旁目光痴傻的郝建,宫阳移步下楼。 倒不是他托大,无视厉鬼秦无双的报复;而是以圣火法阵威力,相信像秦无双这样只是凝结出自身阴极,却没能力强行吸纳生魂的厉鬼来说,足够让她遭受重创。 而要从圣火法阵的伤势中恢复过来,少不得得需要三四晚的时间。 郝建虽然被酒色掏空了不少真元,但好歹算个活人;要是依旧被秦无双取了性命,只能说他命该如此,怪不得谁。 一路默不作声的走回客栈。 刚上到二楼大厅,就见郝秧歌无比焦急的在前台内走来走去,似是在担心着什么事情。 眼见宫阳冷脸上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一更快的速度朝着楼下跑去。 “眼见这一年即将到头,我欠郝哲的情分,已然在你这个对他不错的姑姑身上还清。过完年,我会离开。” 也不管她听到没有,宫阳说完,便自顾自走回吧台。 郝秧歌与郝哲究竟什么关系,宫阳不想过问,也无心过问。 只是他精通各种易数命理,几乎才看到郝秧歌,便猜到了大半部分。所以过去一年里,无论郝秧歌如何刁难苛刻,他都只是一笑置之。 谁知这疯女人变本加厉,居然头昏到借用外人,来教训他这个兢兢业业的员工,他哪还有半分留意? 后半夜再没客人住宿,宫阳索性早早关了灯,盘膝靠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盯向街面。 他一直默默等着前一晚的拘魂灯出现,结果等到鸡叫时分也没半分动静。 差不多到得天见亮还没有半分动静,便拉伸了一下筋骨,独自去往楼顶晨练。 接下来的几天,郝秧歌都没再作妖,拘魂灯大队也没再出现。 卢露倒感叹起伙食方面的事情来:原本只能填饱肚子的三餐,居然一下子有鱼有肉,有荤有素,拔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又是一日过去,宫阳吃完早餐,原本该去睡觉的他,这次径直去往客栈楼顶。走过几处楼梯,顺手从一处通风口内取出三根手指粗细,被他用符水泡了至少三天的黄铜钉子。 也不等风干,直接用一块崭新黄布包了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回房间用骨粉兑了一杯水喝下,随后下楼,朝隔壁大楼的物业管理处走去。 这物业管理处,早已沦为一些退休老人闲来无事喝茶聊天的地儿。 因为这幢楼隔三岔五就会有人丧命,年轻管理人员不愿待,怕沾染脏东西,毁掉自己的前程。 于是来来回回换了几批人,最近这两年都是从物管处退下来的李姓老者接管。问他,他只说干了二十余年物管,习惯了。 “李叔,给你送酒来了。” 宫阳才进门,便高声朝里屋通报了一句。 “哈哈,我以为你小子回老家去了呢。都大半个月没来我这儿了,怎么今天有空?” 这附近,平日里宫阳就和这老伯比较投缘,加上这老者懂点风水玄学的事儿,自然能聊到一块去。 不过这次宫阳上门,却不是为风水玄学的事。 “李叔,我看这儿就你一个人负责物业,不知能不能接触到当年这幢楼的承包商,或者了解一些业主变更之类的信息?” 宫阳这些问题早就思考过,索性开门见山。 “喔,你问这些干嘛?承包商的资料,大多是是些压箱子底的废纸了,找到也没什么用。” 老李扶了扶老花镜,慢条斯理的在柜子里翻找起来。 “李叔,我来吧。” 宫阳说着走进柜台去,与他一起翻找起来。 果然是一些落满灰尘的旧资料,不过都是业主变更凭据,还有就是一些物业缴费清单,大都没用。 “李叔,除了这些日常要用的单据之外,有没有其它物管叫你千万不能动的东西?” “这个……这个容我想想。” 老李似是觉得眼睛酸涩,顺手将老花镜取下来放在手里擦拭。 “喔,你这么说还真有那么一个,不过钥匙在二楼老保安室内,我这就去取来。” 说着老李有些蹒跚的站起身,从一旁的楼梯上缓慢爬了上去。 却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老李还没回来。宫阳暗道要遭,立刻闪身上楼。 果见老李斜斜倒在门口处,手脚抽搐不已,就快奄奄一息,看样子是连门把都没摸到。 一团黑雾,在宫阳闪身上楼的前一秒,无比惶急的从老李身上撤了出去。 “秦无双,我警告你:若是你再敢对我身边的任何一人出手,我保证,你连鬼都做不成!” 宫阳长身而立,对着空旷的过道冷冷说道。 随后不再多言,直接探手在老李人中处一掐。 “呼!” 一口浊气呼出,就听得老李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了起来:“哎,终究是老了不中用,居然爬这么点楼就累倒了。” “哈哈,李叔说哪里话,你身子骨健硕着呢。我刚才试探了一下,你应该是低血糖,说不准是你早上忘记吃早点了。” “唉,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记起来了,早上和我那不肖子打了一通电话,他让我去街道派出所保他……” 两人取了钥匙下楼,宫阳避开秦无双的事,也没过多询问老李儿子的话题,打量了一下身周道:“李叔,那个柜子在哪?” 老李指了指一楼楼梯脚的小黑屋,看来他说的钥匙并非柜子钥匙,而是这处其貌不扬的小屋罢了。 “这样吧李叔,你先歇一会,我自己去找就好。” 宫阳将老李扶回物管处,然后自己拿着那把钥匙朝小黑屋走了过来。 才打开门,一股陈旧无比的味道扑鼻而来。 而这陈旧中还夹杂着一丝烧纸的味道,不过这纸应该烧了好久。估计若不是宫阳对这味道极为敏感,说不定就被他轻易遗漏了。 小心的扫了一下面前的蛛网,宫阳借着手机的微光蹲了下去。依稀觉得脚边有点黏腻,于是随手探了一下。 纸灰! 尽管这纸灰因为小黑屋无比潮湿而生了不少霉菌,但宫阳还是一下子辨认了出来。那浸满了霉菌的纸钱一角,应该是十余年前,市面上所流行的草纸材质。 四下查看了一番,从这些蛛网凝结、断裂程度来看,这小屋应该近五年来,还有人进来过。 可这纸钱明显是十余年前,也就是这楼盘盖起来不久之后烧的,这么一说,就是烧过纸钱之后,依旧有人进过这处小屋。 “烧纸钱的人,多半是竣工后来到这小屋之人,难不成在这里有着一些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宫阳隐隐觉得能从这小屋中发现更多证据,并以此来证明他的猜想,于是并没有心急着动手去翻看正前面那排有着三层书架的草卷。 而是借着手机的光亮,一点点查探起附近的地面来。 “果然!” 手机光亮下,第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鳞片出现。 类似鱼鳞,却又不彻底像鱼鳞,正是许多得道术士会用来辟邪除阴,名为土狸子护甲的鳞片。 “这种在高明道士手里才有的驱魔符咒材料,为何会被人平白无故的放置在这里?” 他可不相信是哪位建筑工人遗落之物,毕竟这么纯正的土狸子护甲,在普通市场上倒也并非什么天价之物,只是在道士眼里,却是宝贝。 ------------ 第八章 、草人 因为土狸子出现的地方,大都在一些古帝王陵墓群。 似乎他们天生就拥有盗墓的本事,这土狸子又性喜汞、银之类的材质,可以说是那些盗墓贼梦寐以求的至宝。 区别于盗墓贼想用土狸子发横财的梦想,术士之流喜欢土狸子,却是他那一身邪魅勿近的甲胄。正因为它这身甲胄,土狸子能长期活跃于阴气极重的古墓群。 对于术士来说,它本身的甲胄就具有趋吉避凶,且还能抵抗阴力侵蚀,镇压残魂的功能。 刚辨认清手里发光鳞片的缘由,宫阳眼角不自觉一热。 尽管他在外游历十几年,没少得到不少宝贝,加上老头子虽然吝啬,但在法宝上还算大度,所给的那些老婆本倒也算丰厚。 这些加起来,俨然在术士群体中也算是富人阶级。 可对于土狸子护甲这样能够镇压残魂,趋吉避凶,且用起来极为简易的法宝,谁又会嫌多呢? 好在宫阳也只眼热罢了,毕竟他见过太多事。相比于这枚土狸子鳞片,他更想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 心虚恢复平静,宫阳重新将土狸子鳞片放回原位,同时还加了个印诀。 这玩意儿可不像表面这么简单,若是这土狸子鳞片真被他猜中,是用来镇压残魂之类的用途。他取走一块倒也没什么,一旦牵动要害之处,定会生出祸端。 加固封印之后,宫阳旋即用手机翻找起周围的土灰来,结果除了少许没有完全烧化的纸钱,便没能发现更多东西。 “唉,看来是我多虑了。” 宫阳失望之余转过身去,毕竟最近遇到了太多事:无论那厉鬼秦无双,还是客栈前马路上忽如其来的百鬼夜行场景,都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罢了,还是先看看这些资料吧,看能不能寻找出些许有用的信息。” 既然没有其它法子,宫阳索性扫净一面墙,借着手机微光,靠着墙看起那四五个书卷来。 前四五卷,讲的大都是大楼当初规划,还有蓝图构想方面的细节。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集资人,还有相应入驻公司的底单。 除去这些,几乎就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宫阳不为所动,再次拿起几卷书卷,却是到了实质的施工环节。有总老板,总调度,总监理之类的人名,同样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直到后面那一卷,宫阳面色忽然一喜。 因为到这儿时,这些建楼卷宗的讯息似乎出现了错误。好多地方不仅目录不符,而且隐约出现了缺页少页的现象。 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工程,又处在这样的地段,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一来,复审的那些高层不是傻子,二来这几乎所有大型部门都直接参与的项目,怎么会容许少许几个人胡来? 越看越觉得这些档案怪异,宫阳继续耐着性子往下看。 缺页继续存在,而到了最后几页,更为奇怪的事情继续出现了:在筹资人与运营部那几页,居然出现了被火烧过的痕迹。 一开始是星星点点的灰烬烧灼窟窿,到后来却是整篇幅的焦灼痕迹。 就连最末页的封面,也被烧得只剩下不少线梗。 眼见后面没了线索,宫阳随即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前面那些蛛丝马迹上。 筹资部总负责人:郭亮。 筹资部总策划:梁成。 筹资部经理:宁吕。 筹资部经理:***。 “*”部分是一连串的烟头灼烧痕迹,加上年久积尘,根本看不出究竟写了什么。 “第一次出现被刻意抹点的名字。” 宫阳若有所思,继续往下翻找。 不久之后是第二处同样被烧灼处理的页面,而那一行被除名的名字之前,有一个‘运营组负责人’的前缀。 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宫阳逐渐发现除了这两处烟头灼烧的地方保存完好之外。其余被标记过的地方,几乎都是一整片焦黑,看上去如同一张张被外力灼伤的丑陋脸谱一般。 又查看了一阵,宫阳便暗喜记下疑惑点。想着待会出去之后,问问李叔是不是能知道点什么。“这地方诡异重重,既然有这样奇奇怪怪的簿子,说不定会有更多谜团。” 从小就经常被老头子揪着耳朵,说什么修士要善于摸索,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话语,宫阳再次有些不信邪的在地下室内翻找起来。 盯着书柜看了一会,觉得此物有些多余,便将之挪开一段距离。接着矮身蹲下,仔细探查起此处的异样来。 同样是纸钱灰,只是这书柜后面的纸钱灰,明显比前面的深厚了不少。 而且比前面的纸钱灰也更轻一些,看来这处地儿的燃烧痕迹,应该就在最近五年左右。 从它与书柜底部的灰暗程度来看,很有可能是人灼烧过后,才将书柜移了过来。 “难道这幢楼在建成之时,曾发生了重大事故?” 宫阳作为道门弟子,自然更知道这纸钱的意义。只是想着十多年前做这样大的工程,政府肯定会加入其中,毕竟当时的社会环境如此。 要在他们眼皮底下闹出大事,且还想安然无恙的压下来,这样的几率几乎微乎其微。 “叮!” 宫阳方刚陷入疑惑,手腕处的手表指针便再次发出一声脆响,接着滴溜溜指向左侧一个方向。 那里,是一堆深达五公分的暗绿色墙灰。 几乎想也不想,宫阳直接将诛魔棒朝墙灰深处探去。 却才插入十来寸就被阻了下来,寻思了一阵,宫阳决定刨开来看。才撬了两三下,就见小鼎模样之物,被宫阳诛魔棒一带而出。 鼎内香火之力早已断绝,却偏偏能生出一股阳刚之感,依稀将周围的邪气逼退数丈。 “聚阳鼎!”宫阳一眼便辨认了出来。 此物,最常被修士涌来封镇残魂。 对于术士修为,有着明显的界定;故而宫阳先前惊讶太多的,不是这小鼎,而是小鼎背后那修士的阳力境界。 要布置出这等聚阳阵法,那修士至少得达到阳力二重,通玄境界。而通玄境界,是修士和民间跳大神之人的本质区别。 说到修炼,修士第一个境界为练气,细化为阳力十重。具体来说,阳力二重之前,修士只勉强占到‘修’之一字;到得知幽境界之后,才勉强摸到‘炼’字边缘。 阳力一重为知幽。 第二重便是通玄。 第三重则是近阳。 宫阳目前就被卡在这阳力三重,近阳境界,当初老头子同样是阳力三重。 区别在于老头子当年的阳力三重,用了近70年的时间,宫阳用了近20年的时间;其后就都没有半分增长。 “通玄境界的修士,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 宫阳暗自心想,却没有停下探寻的动作。四处扫视了一圈,目光重新回到聚阳小鼎身上。 说实话,要是阳力三重以下的修士看到这只小鼎,绝对比看到土狸子鳞片时要激动许多;可在宫阳这里却没有太大震撼。 因为这聚阳鼎的功效在他看来几乎微乎其微,一来是因为他有更容易汇聚阳力的法器诛魔棒;二来则是他自己的修为已经是‘近阳’阶段。 所谓的近阳,就是说这世间的阳力,对他已经无比青睐;即便有没有聚阳鼎相助,对他也没有太大干系。 “哗!” 第二枚土狸子鳞片晶光流转,须臾出现在他眼里。 宫阳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只是很快就沉静下来。他没有动手去破坏聚阳鼎身周的小周天阵法,继续挖着那些纸钱灰烬。 第三枚土狸子鳞片。 第四枚…… …… 一直到第八枚土狸子鳞片出现,聚阳鼎周围才没有更多晶光流转出来。 “一下子用掉八枚土狸子鳞片,这人出手倒也大方。” 带着疑惑,宫阳第一次将挖掘聚阳小阵的动作停下,更没有去改变聚阳鼎的位置。他觉得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而在这之前,他必须做更多准备了。 默不作声的挥手朝虚空中打出数道符咒,宫阳这才重新凝神朝聚阳鼎上看去。 观察了近两分钟,宫阳这次却是毫不犹豫的探手一抓,将那闪着幽光的小鼎抓了过来。在快落入手中的时候,一道黄符立时封了上去。 这算是他一贯的处理方式了,作为修士,绝不会轻易去碰这些沾染了阴力的法器,随后目露精光,以同样的方式收了八枚土狸子鳞片。 “嗞唔!” 在宫阳将第八枚土狸子鳞片收取的瞬间,异变突生。 就见一道灰雾‘腾’地升起,随后朝门口的方向四下乱撞。 却在下一刻就传出无比凄厉的声音,几道黄光刹那将黑雾击中之后,立时形成合围之势,将它堵在了光圈之内。 “完整的死魂?” 宫阳面色微变,这事儿显然已是他意料之外。 与秦无双厉化的死魂不同,这死魂近乎没有任何意识,看来要让他开口说话是不可能了,所以宫阳也没有花太多心思去盘问这死魂是什么来路。 但通过一定手段,倒也能获取一部分信息,至少能知道此人的身份来历,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想了想,宫阳觉得当务之急并非获得这死魂的信息,索性一挥手,将它不知封印到了什么地方。这才重新回头去,小心扫视先前小鼎摆放的位置。 一个破败的草人,霎时出现在宫阳面前:草人周身麻线缠绕,更为诡异的是它的手脚、脖子被人绑作一处,头上还贴了张黄符。 这情形,要多瘆人就多瘆人。 宫阳再不停留,上前几步将那草人抓了起来,放在面前仔细端详。 ------------ 第九章 、激斗 年久腐败的稻草一碰就碎,只有上面用水火油浸泡过的剑麻线,依旧坚韧如初。 简单将缠绕着草人四肢和头颅的剑麻绳解下,结果一大块腐败的稻草,立刻随着麻绳剥落了下来。 一缕黑丝,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草人的破口处。 是一绺头发! 而且从色泽,还有长度来看,应该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头发。 “嘭!” 宫阳刚想细看,谁料一股巨力忽然涌来,身周阴森之气大盛。 一道比先前还浓郁数倍的黑气霎时从地底冒出,出现在宫阳身前,险之又险的被面前一道黄光挡住。同时整个地下室内黑雾升腾,变得愈发浓郁。 一息。 两息。 三息。 只在三息的功夫内,整个狭小的地下室已经被黑雾充满。 时间虽短,对于宫阳而言却是足够了。 在这段时间内,宫阳先是无比镇定的将稻草人体内的黑丝取出,用一张符咒贴好后收入口袋内;其后又凭空画出不少符咒,生生在黑雾之中劈出一个通道。 接着想也不想,急速从地下室内疾掠出来。在出门的当儿轰然结出一个太极鱼图案,挥手打在破败的地下室木门上。 “嘶嘶!” “嘭嘭嘭!” 阵阵鬼哭传出,木门被内力撞击得‘嘭嘭’作响,直到十余分钟之后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好在这鬼哭和撞击木门的声音只有修士才能辨认出,宫阳倒也不担心会被老李听到。 宫阳抽身飞退,为保险起见,出门后将自身阳力凝聚到指尖,在木门上刻画出几道深达半寸的符咒。 做完这些,宫阳才转身朝值班室处走去。 “李叔,我想知道在你来上班以后,有没有人问你要过杂物间的钥匙?” 宫阳目光炯炯,直言询问。 “杂物间钥匙?” 老李努力回想了一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你别说杂物间钥匙。就是二楼这个破落值班室,也只有我这老头子才会隔三差五跑一下。” 老李一脸萧索,在这个换房子比换老婆还勤的年代,人情淡漠得让人心痛。 “好了李叔,我看那个杂物间一直没人用吧,不如租给我,我最近这段时间会运来一些东西,需要那地儿存放。” 宫阳微微一笑,不露半点声色。 “租什么租?这么大幢楼都空了一半了,就那么个破落地下室,只要我老头子不说,根本不会有人记得。” “好,那我明天就搬货进来,到时李叔你帮我盯一下,不要让人随便进去;也不多说了,改天咱爷俩好好喝顿酒。” 宫阳说着便往外走,一路回到店内。 傍晚交接完账目,卢露自顾自出去耍,就见郝秧歌愣愣坐在靠近前台的沙发上,时不时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姨娘这么晚还不睡,是有什么事么?” 宫阳不想和她面对面杵着,只得先开口。 “我…我姐找你有点事,大家改天出去喝一杯吧。” 似是这句话听让去容易让宫阳误会,郝秧歌说完,立刻补充了一句:“不是因为郝建,你将它看成简单的家庭聚会就好。” “喔,那等有时间再说吧。” 宫阳从来没把这姐妹俩当过什么好人,但也不怕她耍什么阴谋诡计。 说完自顾自的翻看起《太苍伏魔真诀》来,却隐隐发现这一次看的,又与上次不同。倒不是说功法本身有了什么变化,而是他自身的感受变了。 毕竟百鬼夜行出现当晚,他明显觉得自己体内的阳力修为生出不少变故。阳力一变,对于功法的感悟自会不同。 “以前我看中这处四绝地,是想借用此地死气来凝练自身阳力,眼下看来,却是赌对了。只是这眼下已经过去五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那晚的情状。” 一想到当晚的瘆人情形,居然能够令他沉寂了十余年的修为有点松动,宫阳不自觉一阵心热。 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盯了街面半晚,估摸着已经到夜半三点左右。宫阳当即不再等,直接走回吧台,从搁在凳子上的一件外套中抽出那本泛黄的册子来。 盯着灼痕最重的纸张看了半晌,依旧没能找出更多线索,只得作罢。 “既然这里找不到,那就只能从收回来这个死魂身上找寻突破口了。” 宫阳双目一紧,其后将一张纸符打出,同时掷出不少褐色粉末。 粉末遇风即散,眨眼就消失一空,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半点异样。 若是此时有人上楼来,一定会被粉末形成的无形结界困住。到头来只会觉得自己睡了一觉,根本不知道宫阳做了什么。 黄符打开,一道黑烟流转而出,其后化作一团雾气,须臾朝着四周看不到踪影的结界上撞去。 “吱吱!” 死魂吃痛,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不用逃了,你逃不出去。” 宫阳神色如常,朝死魂的方向撮指一点:“待会我会进入你的记忆,若你有半分抵抗,我会直接让你灰飞烟灭。” 似是感受到宫阳的强大,死魂不敢再有半分动作,只得老老实实的待小周天阵法内。 眼见对方停了下来,宫阳也不迟疑,直接凝神入定。 ...... 半晌后,宫阳面色微白,再次睁开眼睛。 “散去吧,你命中本就颇多劫数。且按你消耗的五行气运来看,即便能逃过此劫,往后只会死得更加残忍。” 说着蓦地探手朝地上摁去。 一个滚动着阴阳鱼的阵法即刻出现:“我能帮你的,便是让你安然轮回,休得留恋凡尘世间,速速去吧。” 说罢一挥手,准确无误的将那被纸符遥遥锁定的死魂黑雾,打入阴阳鱼法阵内。 黄光一闪,随着那个死魂的离去,阵法消弭,整个客栈大堂也逐渐变得明朗了起来。 待客栈内的结界消散一空,宫阳站起身来,默不作声的走到临街的窗户前站定。 “从这江姓男子的记忆来看,楼梯下那处杂物间内囚禁着的残魂,应该是秦无双无疑了。” 叹息了一阵,宫阳暗自可惜。 这番探索,他除了知道江姓男子因为自身好赌,欠了高利贷之后被人引*诱到附近楼栋内打得奄奄一息,随后被秦无双生生拔出了死魂,蛊惑跳楼之外,就无从获得半点有用的信息。 “要知道这幢大楼建成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还得让秦无双开口。” 宫阳扫了一下客厅内的挂钟,眼见和卢露交接数据还有近三个小时的时间,索性不再等,拎了先前用的那个袋子,一路朝隔壁楼幢走来。 经过物管处的时候见灯火寂灭,夜黑无声,知道老李不在,于是径直走向楼梯间的地下室处。 倒不是他对秦无双的事情有多上心,只是更清楚接下来的重点是百鬼夜行的异象。若是到时还得分心来应对神出鬼没的厉鬼秦无双,说不得会捉襟见肘。 且依照秦无双对待自己的手段来看,若自己身陷百鬼夜行的困境,她一定会从中作梗。 夜鼠掩行,回廊无声,整个一楼除了接触不良的筒灯忽闪忽闪之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生气。 宫阳神色紧沉,一路朝杂物间走去。 “啪嗒!” 门锁响声浊重,让整个不算太大的大厅内显得更加清幽。 宫阳自顾自拧动,眼见就要动手去扳动那个门把,却在下一刻生生停了下来! “嗡!”的一声轻响,诛魔棍凌空出现在他身侧。 “嘶呜嘶呜......” 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鬼嚎蓦地响起,接着数道黑气从整个大堂四周缠绕而来,眨眼就将宫阳困在黑气正中。 “秦无双,这些妖魔诡计对我无用。你斗不过我,直接出动真身吧!” 宫阳说话间,六枚降魔钉已然打出。 “叮叮叮!” 几声脆响过后,降魔钉已然射入地板数寸,泛着幽幽青光。 “哼,宫阳小儿,老娘已经在这幢大楼里修炼了近二十年,会斗不过你?” 黑雾凝结成团,骤然朝宫阳打来。 宫阳眼神一紧,探手将诛魔棒握住,轰然打出! 却在诛魔棒打出的瞬间,宫阳面色忽地一阵苍白,他忽地察觉到自己有些环节算漏了。当时他用小周天阵法封住杂物间死气的时候,为了让大厅内经常出没之人不至于看出异样,所以没有凝结空间类型法阵。 而没有了空间结界的加固,外来力量要破阵就简单了许多。如此看来,秦无双当时显然没有在屋内,于是为她破阵留了可能。 四枚降魔钉朝身后激射而出,险之又险的将门缝内探出的四只雾气鬼手钉死在杂物间门上。黑气消散,却是四根发丝。 ------------ 第一十章 、伏魔 宫阳一击不中,虽慌不乱,脚步斜斜踏出三步,钉在地上的六枚降魔钉顿时青光大盛,遥遥将四周来袭的黑气鬼雾挡在他身前两丈处。 “还不现身么?” 宫阳撮指一点,一道黄光即刻朝着被钉在门上的四根发丝飞去。 黄光才附上发丝,一股焦臭气味立刻散发出来。 “宫阳小儿,你是自寻死路!” 鬼唱大作,一处处游魂残影立时出现在降魔钉筑成的空间壁障之前。继而黑气升腾,须臾就污秽了大半降魔钉筑成的小周天阵法。 “之前来那个阳力二重的臭道士,仗着自己有几分法术便想困住老娘,却不知道这四绝地的死气远非他想象的那般孱弱。我看你也不过近阳修为,却妄想对抗四绝地死域,真是痴心妄想。” 秦无双在暗中操纵死气,一寸寸破开宫阳降魔钉结成的小周天阵法。 同时杂物间内呜咽不断,一道道手臂粗细的黑雾从内渗出,朝宫阳攻击而来。 “宫某是对抗不了四绝死域之力,可你也不过一个能勉强运用阴极力量的恶鬼而已。既然几次三番不听劝,那就灰飞烟灭吧!” 四张纯阳纸符被宫阳抛出,眨眼缠附在诛魔棒上,“嘭”地带起大片黄光,朝着门缝渗出的死气打去。 才一个回合,愣生生将门后的鬼哭切断,渗出来的发丝烧灭一空。 “纯阳伏魔阵!” 一声爆喝传出,诛魔棒黄光大盛,定定的停留在宫阳头顶,遥遥指向他眉心。 一圈太极鱼图案从宫阳额头处凸显而出,从虚无中横扫而过。 死气退让,阴力倒转,一个个雾气鬼面相继消失。 一张残破鬼脸,从虚无中一闪而过。 “别藏了,你虽是厉鬼,能吸纳些许生机,去不足以让你掩行匿迹。” 宫阳刹那调动体内阳力,须臾朝着那鬼面留下的气息方向追去。 “啊!” 一声惨叫传出,鬼面再次现出身形,却是死气涣散,面上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阳力三重,我修炼了十余年,居然连阳力三重的道士都对付不了。老天,你为何如此残酷?” 这些年来,秦无双无数次揣摩当年布置聚阳阵法那人的法术手段,已然能够完全破解阳力二重修士的法术,甚至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将禁锢住她的聚阳阵打破。 谁料他一心盼着那人前来,好一雪前耻,不承想居然遇上了宫阳。 这个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道士,攻击手段之强,为她平生仅见。且对方身上,似乎还有无穷无尽的法宝。 知道避无可避,秦无双索性现出本体,冷冷看着宫阳。 挣扎了片刻之后,鬼脸愈发狰狞,一丝扭曲到极致的神情开始出现在她脸上。 “宫阳小子,我知道你手段不俗,不过......” 秦无双身周忽然死气大增,一张鬼脸隐约承受不了四周的戾气,忽地七窍流血起来:“你既然罔顾那些肮脏秘密,只一味彰显你的能耐,那就让整座大楼的生魂,全部为你陪葬吧!” 啸声尖锐,秦无双鬼脸蓦地炸开,大厅里的死气重又凝聚成条,再不管宫阳结出的纯阳伏魔阵,朝整幢楼的楼顶方向呼啸而去。 “妖孽,你敢!” 宫阳知道秦无双已然放弃厉鬼的道行,彻底化为无意识的死灵,心下大骇。 一旦这死灵结界结成,这幢大楼必定会成为死灵怨域! 不单是因为秦无双在这里经营多年,更要命的是这儿是四绝地! 普通地段的死灵结界根据死灵本身的阴力修为而定,像秦无双这样修为的厉鬼,在五年以前他也遇到过不少。 只是当时即便有四绝地这样的地形,也都是在荒郊野外,古墓群中。而这里,却是住了太多住户,让他不得不投鼠忌器。 “咯咯...郎心若明月,只待无双归...只待无双归......” 虚无中的秦无双知道自己结成死灵结界之后,多半会烟消云散,忽然声音凄厉的吟唱起来,让人愁肠寸断。 “罢了。” 在死灵结界逐渐将一楼大厅封住,继续往上封印的同时,宫阳眼内的挣扎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冷峻。 “纯阳鼎,封!” 一个铜色暗沉、花纹古朴的小鼎翻飞而出,遥遥立在大堂之中,随着宫阳撮指勾画的节奏变得越来越晶莹剔透,其后数道至刚至猛的道家阳力罡气,朝着屋顶被死灵结界覆盖的区域轰然扫去...... 他终于用出了自身最厉害的法宝,单论品阶而言,目前这锈蚀小鼎虽然其貌不扬,却是比诛魔棒高了不少。 只是诛魔棒有自主吸食阳力并储存的功用,还能随着境界提升生出更多变化,所以宫阳对敌,一般都习惯用它。 更加直接的原因则是动用纯阳鼎时耗费的阳力修为,比用诛魔棒多了太多,所以宫阳向来不愿意多用。 在与死灵结界的死气交手之后,纯阳小鼎散发的黄光骤然实体化,居然须臾就在整个大楼内由下至上,轰击出一道长达一、二十米的阳力光带。且这光带越来越大,愣是将一楼整个大厅内的死灵结界死气逼出门外。 “追魂杀!” 见一楼大厅内的死灵结界死气被逼退开来,宫阳寒目一闪。右手掐诀,左手直指诛魔棒,直震得诛魔棒‘嗡嗡’作响。 “去!” 随手一指,诛魔棒“嗖”的一声消失在半空。就见那正全力封印整幢楼的秦无双残魂再次发出一声厉啸,根本来不及修补被宫阳纯阳鼎攻破的死灵结界,没命朝楼顶方向逃去。 却才掠出十余米远,立时被携带着宫阳三重阳力修为的诛魔棒击中,残败鬼脸当即一阵萎靡,接着疯一样的朝前逃去。 怎奈此消彼长之下,诛魔棒再次打来,打到第三次之后,鬼脸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哀鸣,化作一抹青烟消散一空。 一道银光从半空花落,掉落在地上弹起老高,最后蹦跶到宫阳身旁一米开外停了下来。 银光收敛,却是一枚戒指。 宫阳蹲下身去,想将其拾掇起来,终究还是留了个心眼,取出张黄符,对着那个戒指焚毁,这才用布包了起来。 默不作声的收起纯阳鼎和诛魔棍,又扫视了一周身旁的死气动向。见没有再次朝秦无双本体所在的杂物间处聚集,便回过身朝楼梯间那个杂物处奔去。 通过这一系列激战,还有先前的探查所得,他已经有了一个无比肯定的答案: 秦无双的尸身,一定被困在这地下室里! 这尸身必须焚毁,不然依据她经过死气洗练过,而且有了厉化残魂加持的身体,要是让她再遇上合适的生魂,说不准又会继续作妖。 宫阳上回来的时候就知道地下室内的灯管早已锈蚀不堪,于是也不折腾。随手掏出手机照明,移步朝着上次那个聚阳小鼎笼罩的区域凑去。 一层不锈钢浮板,隐约出现在光晕之中。只是被人贴了一层地砖,不刻意去找,根本无法发现。 这是一处半活动不锈钢浮板,终究不像能够自身能调节温度、湿度的普通地基;故而历经多年,盖在浮板上面的几片地砖浸入空气,俨然有了脱落之势。 宫阳随即在不迟疑,直接用诛魔棒撬开。 当不锈钢浮板全部显露出来,宫阳准确无误的寻到一侧的活动卡扣,想了想便取出两张湿纸巾将鼻孔赌住,这才再次挥动诛魔棒,缓缓将不锈钢浮板整个撬了起来。 依稀能听到几声老鼠的叫声,整个漆黑的地下室便恢复死寂。 没有想象中的恶臭传出,应该是时间久远,即便再不通风,那尸身也被微生物分解得差不多了。 已然见惯了各种古墓,各种玄异事件的宫阳没有半分迟疑,直接将手机伸了下去。 才一眼,整个人就愣在当场! 一具尸体,准确来说是一具赤果女尸。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尸身周围没有半点腐败衣物留下来的痕迹。而尸身也足够诡异,没有像正常分解那样只剩下一副骨架,而是有不少褐色的角质黏附,看上去依旧饱满,因而一眼能看出性别。 更为诡异的是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居然被人放了一个暖炉。 尽管年代久远,炉火早已经熄灭,还是能看出有人在这地儿逗留过很长时间。 “难不成,这就是当年的出事地点?” 宫阳满脸的不可置信。 因为从周遭的地基凝固程度来看,此处的混泥土色泽,几乎与上面的储物间别无二致,也就是说当日的工程应该接近尾声了。 但凡开发商,在楼盘接近交付之时,大都忙着大办活动,接下来就是等着分钱。谁会这么无聊,居然会想到在一个刚完成的楼盘,而且是楼盘的地下室内金屋藏娇? 女尸自然是秦无双无疑了,要不然上面那个聚阳阵就没法解释。 “算了,眼下百鬼夜行的诡异场面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只得先料理完此地的事情。” 宫阳无心深究这些金钱交易背后的肮脏勾当,随即动手在女尸身上撒上一些纸符。 做完这些之后深深看了女尸一眼,抱了抱拳:“抱歉,这世间的大五行元力自有因果,尘归尘,土归土,安心去吧!” 说着撮指一点,最近的那张纸符应声燃烧起来。 黑雾退避,符纸熊燃,死气被大量消耗,火苗眼见就要吞灭秦无双尸身。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 第一十一章 、尸魅 尸身骤起,阳火飞散。 眼见就快被阳火完全包裹的秦无双尸身,居然腾起道道黑气,愣是将宫阳打在她身上的纯阳焚化符给生生弄灭了。 “秦无双,你当真要灰飞烟灭,才肯罢休么?” 宫阳面上寒意流转,对于这厉鬼几次三番的阴谋诡计,他已经逐渐失去了耐性。 “宫阳道长,我见你行事虽然果决无情,却是个心性厚道之辈。” 伴随着那具诡异尸身坐起,原本消失了近半个小时的秦无双,声音再次从宫阳胸口处传来。 这地儿正是宫阳以符咒封印住的那枚戒指所在。 “说。” 宫阳摸不清这女子的脾性,于是按兵不动。 “我想你帮我找两个人,找到后帮我捆缚一丝怨力在他们身上。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值不得玄黄之气对他们如此青睐。” “你这是在指使我?” 宫阳剑眉一扫,隐隐生出一丝不耐。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用这处四绝地的秘密与你交换。” 秦无双明白自己已经毫无底牌,只得开始搬出此地的秘密来。 “你就这么断定我想知道此地的秘密?” 宫阳讨厌被秘密挟持的感觉。 “若我猜测不错,这处四绝地内,应该藏着一处上古死域入口。毕竟此地的亡魂死气能够以‘虚神’手段显露出来,甚至禁锢身周的大五行元力,就能看出它们的来头,足够赫人。” 秦无双边说边用残魂打量宫阳,生怕他说出半个‘不’字。 她所说的‘虚神’,宫阳经常和各种残魂打交道,自然会了解一些。 所谓虚神,即是死者阳魂全失后,借助阴魂力量凝身显形的法门。虚神的攻击手段,比之厉鬼的攻击无形中高出了不少,因为它攻击的不再是修士本体,而是阳力修为和道行。 故而行内又有一种‘宁遇百厉鬼,不碰一虚神’的说法,毕竟修炼不易。 “上古死域入口?”宫阳眼眸微动,似是有了兴趣。 一般几百上千年的帝王陵,乱葬岗他去过不少,但真正能称得上“上古”两个字的极阴之地,却是一处也没有遇到。 “应该是这样,据我猜测,这远古死域和四绝地截然不同。” 秦无双语气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其内不仅具有无比纯正的死灵之力,且是普天十地内唯一只存在死气的界域。” “这世间,居然还有玄黄之气,大五行元力到达不了的地方?” 宫阳听到此话也是内心大震,秦无双的言语,已经有些颠覆他的认知。 不过想想便知,这世间既然能够有大五行元力占据一方天地的情况,死灵之力能主掌一界,自然也合天道。 “我敢肯定,十有八九有那样的地方。” 秦无双言语里满是期待,随后面上浮起一丝遗憾之色:“原本我也想过进入其内,却每一次才靠近它们身周三十余丈内,就生生被拔除不少残魂,只得作罢.......” “这个秘密,恐怕不够。” 宫阳恢复面无表情的情状,冷冷看向那已然坐起的尸魅。 “天阴绝域之事,我只能告知这么多;但此处四绝地的死气流动规律,我会绘成图交给你。这样一来,你有生魂加持,说不定能从那些虚神死灵身上得到不少好处。” 秦无双见宫阳目光灼灼朝自己看来,知道再不将好处落实,自己就只能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了。 “你若答应我,能帮我将最后的怨气放在那两个老贼身上,我会把这十余年凝结出来的怨魂残魄送你,此物在你危机关头,能全力帮你挡住一劫......” 秦无双不敢看宫阳的目光,生怕这年轻道人心有不悦,殃及自身。 “还有最后一人,此人,我希望道长能帮我抹去此人修为。” “这是第二个要求,你想好再说。” 秦无双话方出口,宫阳立刻目光大炽,全身阳力鼓舞;和厉鬼打交道,他从来都无比谨慎。 尸身坠地,秦无双戾魂被宫阳阳力所激,俨然已经支撑不住。下坠之余,就势跪倒在宫阳面前。 “无双在此,先代我那冤死的成哥,谢过宫阳道长。接下来我会用我最后的戾魂力量,为你展示我一部分记忆;相信以宫阳道长你的修为,无论天涯海角,一定能找到这三人。” 秦无双说罢,再次吟唱起那句古怪的诗句:“君心如明月,只待无双归......” 随后宫阳衣襟一颤,戒指从其中缓缓飞出,遥遥锁定床上的尸魅,散发出阵阵幽光。 待光芒稳定,一个画面从尸魅身上浮现出来: 最初是一男一女在这狭小的地下室之内,似是在讨论着关于工程款的问题。没有商量多久,就见那肚子明显凸出的男子,嘴角处露出一丝坏笑。 老旧款式的手机传出一阵颤动,大肚男看了一眼,眼底的坏笑更浓。 “啪嗒!” 一盏茶功夫之后,一声暗门被打开的声响传出。一名同样油头粉面的男子,自那浮板之下探进头去。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郭亮你放开,我要报警......” “畜生,两个畜生,都他妈一群禽兽......” ...... “啊!” 惨叫声传出,接着是炉火被打翻的声音。伴随着女子被灼伤的混乱情形,画面戛然而止。 戒指上光晕收敛,从秦无双尸身上散溢出一缕黑雾钻到其内;戒身震颤了几下之后轰然跌落,被宫阳一把抓到手里。 “唉!” 暗叹了一阵,宫阳头也不回的从地下室内走了出来。 到得客栈内的时候天已大亮,好在没有退房的客人,便回到前台翻看账簿。 没多久,一股香气毫无征兆的从柜台外传了过来,宫阳觉得有些异样,随之抬头去看。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圈比脸还大的柔软,继续往上看,是一张轻施薄粉的脸。 就见郝秧歌换了往日松垮的少妇装,穿着一身合身的时尚牛仔,当真前凸*后翘,居然不弱于那些在大学里花天酒地的女生。 “额,小阳,姨娘来和你对一下账吧,这样你也能早些休息。” 郝秧歌见宫阳俊脸微红,心里顿时泛起一阵得意。 香风入鼻,宫阳坐针毡般对完账,对完账正想离开,就听得郝秧歌开口道:“小阳,下午姨娘会去给你买一身衣服,明儿你随姨娘去个聚会。” “喔。” 宫阳只想尽快离开她的视线,避开这样尴尬的情形。 “咦呦,艳福不浅啊,一大早就有肉包子吃。” 不料一向赖床的卢露,今儿居然起得这么早,话里满是醋意,看来多半看到了郝秧歌的动作。 傍晚依旧准点接班,其后一直等到夜半一点,宫阳这才起身从前台走了出来,径直去往当晚他被秦无双以死气困住的巷子内。 不知是预感还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今夜会有怪事发生。 夜过丑时,朗月无踪,北风从巷口处吹往街面。 宫阳伸手感受了一下身周的气流,察觉到身周夹杂着阴力的死气不断朝街面方向汇聚而去,心下大骇。 犹豫了一阵,最终回到客栈楼顶处藏了起来。 他依稀觉得这一次的诡异情形一定比上一次要强上许多,若是他依旧停留在上次的巷口,说不定会遭受池鱼之殃。 街面两侧不少地方发出幽幽的黄光,只是这黄光只有宫阳一人能够看到,且这些黄光全部与他自身的阳力修为牵连。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 天幕愈发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 第一十二章 、青衣 “来了。” 察觉到身周气压骤增,宫阳心内一震,再次将整个身体伏低。同时在身周抛出几张符咒,其后静静的伏在楼顶的木栏后面看向街面。 “咕咕。” 一声清冷的狐叫传出,接着又是一声。 整个街道再次化为死灵结界,周围的大五行元力几乎瞬间被抽离一空,街灯昏暗,却是连一只秋蛾都没法看到。 街尽头处,一道流光骤亮,随后化成诡异的白色,一圈弧影升腾起来,只是太远,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弧影升腾,最后变成一束高达两三米的纸钱魂帆,那魂帆上棉纸飘摇,比民间出殡砍倒的那种魂帆要大上不少,而且更为妖异华丽。 “招魂幡!” 宫阳紧紧稳住心神,随时将体内阳力压制到最低,生怕被街面上的诡异情形给探知到。 魂帆飘摇,纸钱漫天,那束隐没在白光中的招魂幡缓慢游弋,如同巡视地府的冥神一般。 在招魂幡游移了差不多十来米之后,一道幽光如同从地狱中传出,朝街道那头缓慢明亮起来。 一队身着青衣高帽,面无表情的虚神死灵从幽光中一一走出,随着魂帆的动作,慢腾腾的朝横街尽头朝宫阳所在客栈前面的马路方向走来。 冥乐大起,宫阳耳膜如被铅刀划过,又闷又疼。 “滴呖呖......” 冥乐越发清晰,宫阳只觉得耳膜已经被无形中袭来的气压给紧紧封死,却还是时不时发出钝痛,兼简直生不如死。 眼眸充血,宫阳几乎连动一下都有些吃力,可那双看着街面青衣幽魂的眼睛里,却是充斥着浓浓的兴奋。 兴奋之余,挣扎之意更浓。 游魂看上去行进缓慢,事实上却是极快,几乎只在宫阳几个呼吸间,就已然来到他所在的客栈街道面前。 “完了!” 蓦地觉得自己被一束无比强烈的死气锁定,宫阳内心一阵悲凉,更恐怖的是那原本按正常速度前行的招魂幡,居然在他藏身的小楼前停了下来,遥遥与他相对。 四周死气更浓,被死灵力量加持过的结界更是连呼吸都困难,宫阳几次试着调动阳力,忽地发现他几乎连最普通的驱使符咒都很难做到。 可以说眼下完全被死气锁定,还整个被死灵结界笼罩的他,别说试图攻击,几近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一息。 两息,宫阳面红如血。 三息。 四息,宫阳汗流浃背。 ....... 十一息。 宫阳胸膛内血气翻滚,倒腾不已,要是再多五息,胸膛肯定会被挤压受伤,脏器受损。 “咕咕。” 狐叫声再起,招魂幡似是得到信号一般再次一动,缓慢朝着对街尽头的方向招摇而去。 “呼!” 宫阳呼出一口气,险些爆炸的胸膛得到释放之后为之一松,整个人完全如同从鬼门关内出走了一圈。 但他眼底那丝精光一直没有散逸分毫,仍旧死死盯着那束远去的纸钱大幡。 却在十余息之后,宫阳眼中精光涣散,挣扎之意更浓。 几张布置纯阳阵法的符咒凌空出现在他身周,似乎随时都会朝街面二十余丈外的招魂幡攻击而去。 一秒。 两秒。 三秒。 ...... 时间缓慢流失,气氛压抑到极致,宫阳眼中的血红不减反增,在二十余秒过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骤然松弛下来。 “呼”。 再次呼出一口气,宫阳面色忽地苍白如纸,整个人如同虚脱般跌坐在地,却是连稍微挪动一下距离都不能够。 “唉,终究是无能为力,这死灵凝出的结界太过强大,看来还得另寻它法。” 歇了将近五分多钟,宫阳缓缓攀附着栏杆站起身来,遥遥看向街面尽头。 魂帆消失,青衣不见,留给他的只是满满的失落,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要变强,且要在短时间内变强!” 宫阳暗自咬牙,他知道遇上这么强大的死灵队伍并非寻常,甚至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不能每次都这样无能为力。 眼见街面上原本有黄光传出的地方一片死寂,宫阳有些不相信,于是催动体内阳力,想查看那些降魔钉还有纯阳纸符的法力,却连番催动了不下五次,纯阳纸符和降魔钉依旧没有半分回应。 宫阳心悸之余快步下楼,随后朝先前布置过降魔钉的地方走了过去。 一枚枚寸许小钉,依旧深深钉在街面水泥地板上。只是它原本有些锃亮的黄色光泽此时已经消散殆尽,变成煤炭一般的黑色。 宫阳暗自奇怪,当下用手去碰。 “咔叱!” 隐约能听到降魔钉碎裂的声音,那小钉在宫阳一碰之下,瞬间化为齑粉。 “幸好,幸好当时没有冲动出手!” 宫阳只觉得后背再次被汗湿,却是身体在瞬间产生应激反应,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越想越后怕,当时宫阳虽然被那招魂幡遥遥锁定,但他自身仍有一战之力,因为他早就将诛魔棒杵在当日被秦无双困住的巷子背后,只要觉得有机会,就会动用阳力出击! 现在看来,他只得感谢自己没有太过迷信自身的修为,不然此时碎为齑粉的就不只是这降魔钉还有纯阳纸符,估计就连他宫阳本人,也会在当时被死灵力量抹去。 抹除得干干静静! 待明儿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世界将不会再有他宫阳这个人! 震撼归震撼,在招魂幡以及一众青衣虚神死灵散去之后,宫阳骤然觉得自己体内的阳力修为再次动荡起来。 整个街面同时产生异动,原本被死灵力量抽离一空的大五行元力,似是为了宣告自己对这片天地的绝对掌控,再次疯一样涌来。 “来得好!” 宫阳目光一灿,立刻盘膝坐地调息,接着悍然放出自身阳力修为,将四周蜂拥而来的大五行元力吸纳到自己体内。 随着大五行元力的疯狂涌入,宫阳只觉得全身一沉,整个人已然到达一种无比饱和的状态。即便身周大五行元力如同烂街白菜一般成堆成簇,他还是没法多吸收那么一点半点。 “哼,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宫阳冷哼一声。 “锵!” 诛魔棒轰然从巷道后飞来,被他一把抄在手里,杵在身前。 随后探手过去,将自身体内的大五行元力疯狂朝着诛魔棒之上传输而去。 诛魔棒持续轰鸣,其上经文流转,一圈圈烙印传出,将宫阳身周半丈之内的天地照得无比刺目。 寒鸦声起,对阴力天生具有些许防御力的甲虫在惊慌之后逐渐回过神来,四周开始有了生气。 这个时间段不长不短,对于宫阳吸纳大五行元力来说却是足够了。 差不多又调息了近半个小时,宫阳这才从街角花台处站起身来。 如今的他和当初被招魂幡镇住的时候不同,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半分苍白之色,身周甚至隐约有大五行元力自行运转。 “阳力五重,炼阳境界。” 宫阳目光炯炯的看向被幽月笼罩的街面,尽管已经是隆冬,霜降如雨,他居然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而经由这次的大五行元力吸纳,他的修为堪堪跳过阳力四重--纳阳境界,直接到达阳力五重境界。 握了握拳,宫阳只觉得自身充满了力量。 “还是太弱。” 定了定神,宫阳心内生出一丝遗憾,却也不留恋,起身走回客栈。 ------------ 第一十三章 、阳极 郝秧歌这几日居然出乎意料的宽容,并没有半夜起来查他的岗。 在客栈内走了一圈,见一切如常,便回到前台翻看起一些风水秘闻,边看边回想这处四绝域的诡异之处。 “哆哆。” 就在宫阳沉思间,前台忽然被人叩响。 卢露浮肿着眼睛,肤如凝脂,一脸没睡饱的神情。见宫阳抬起头来,眼里立时出现几分痛苦之色。 “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 宫阳见卢露赖在前台不走,不理她不行,只得当先开口。 “阳叔,我疼。” 卢露娇滴滴的回答。 “哪里疼?” 宫阳见她面色苍白,不似作伪,便随口问了一句。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卢露哭丧着脸,一连点了几处。 宫阳面无表情的探手过去,抓起卢露左手手腕。才一试探,面色立时大变。 “哎呦...哎呦......” 几声痛呼传出,却是郝秧歌从大厅侧面的卧室内走了出来。 “咦,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去睡觉?” 才走到前厅处,当即发现了宫阳二人。 “姨娘,我腰疼,肚子疼,疼得厉害,所以让阳叔看看。” “小阳,你会看这方面的毛病?”才听卢露说起找宫阳看腰疼的事,郝秧歌顿时变得一脸恳切,看宫阳的目光,仿佛是在看救命稻草一般。 “看来五行盈亏之道,终究是殃及了这群毫不知情的普通人;罢了,既然我身处其中,便帮她们一帮吧,走的时候,也能少些愧疚。” 宫阳确定二人的病症和前一晚的青衣虚神游灵有关,当下也不作声,在假装为二人推拿之际,给她们渡入少许阳力之后,便嘱咐二人回去睡觉。 不料郝秧歌在腰腹疼痛稍微缓解之后,就僵直着站在柜台面前,良久,才小声说了一声:“小阳,谢谢你。” 宫阳内心威震,面上却假装没听到。 交接完账,已经是中午,或许是有了昨晚治病之事,郝秧歌在整个对账过程里没有说过一句话,看向宫阳的眼神也是无比讨好。 最冷漠的人往往最自卑,为了消化宫阳的恩情,她只能处处小心。 吃完中饭回到卧室,为避免卢露前来串门,宫阳回屋就将门反锁了起来。 随后简单布置了一下身周,孤身坐在床上,牵引体内尚未分解完的大五行元力,朝太阴经流转到少阳经内,随后再缓缓流转全身。 第一个小周天运转完成,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 而在这第一转之后,宫阳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喜气,猛然觉得自己吸纳身周大五行元力的速度快了一杯不止。 “看来这阳力四重纳阳境界当真能拓宽修士不少经络,以此来获得更多大五行元力的洗练。” 欣喜之余,宫阳复又有些疑惑起来。 阳力四重纳阳境的心诀是‘纳元为阳,阳力相御’,自然是在说修者可以吸纳大五行元力,炼化为自身阳力修为。 这些都极容易理解,而阳力五重的心诀则有些摸不着头脑,‘炼阳为元,元阳相易’。 这是什么鬼? “炼元为阳,元阳相易?” 宫阳接连念了两遍,兀自苦笑:“这吸纳大五行元力,转化成自身阳力的法门倒是修士都会,只是这‘炼元为阳’的法子又从哪里去找。” 宫阳这回是真正觉得‘师傅是个好东西’,只是这话千万不能让老头子知道。不然他一定会瞪着铜铃大的牛眼和他争辩:“臭小子,你说谁是东西呢?” 摸索了一阵,眼见没有半分头绪,宫阳只得作罢。 当下一边运转体内阳力,好让阳力夯实;一边思考阳力五重--炼阳境的修炼决口。 差不多运转了六个小周天之后,宫阳只觉得身周大五行元力充沛,四肢百骸似乎都有大五行元力充斥进来,只是转化成阳力的速度依旧没有加快多少,得自己逐步炼化。 “炼元为阳,元阳相易?” 宫阳此时精力充沛,索性不再考虑睡觉的事情,一心扑在阳力五重的修炼法门之上。 他觉得自己依稀摸到了些什么,却又不十分确定。 仿若答案就在屋外,而他自己和事实之间只隔着一张薄薄的窗户纸。 这个问题一直纠缠到快傍晚,宫阳只觉得头脑昏沉,越来越乱,只得合衣躺下。 “老头子,记得那会你整天逼我炼体,炼得欲仙欲死。末了只说一句‘去睡吧,一睡解千愁’,希望能有用。” 宫阳淡淡一笑,要是他再遇上老头子说不得要好好奚落他一番,这他娘*的劳什子功法,居然连师父都参不透,只得他这个弟子自己琢磨。 一想到老头子平日里义正言辞的叮嘱他:‘小子你记号,你是太苍门第231代嫡传弟子,为师要让你以这个门派为骄傲......’ 门派是骄傲,噱头一大堆,就是师傅不靠谱,自己修为低不说,连功法都没法弄明白。 宫阳想着于老头子待在一块那些岁月,渐渐就睡熟了。 “哆哆哆!” 两小时后,门被敲得震天价响,宫阳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起身开门,就见卢露僵着脸站在门外,眼见宫阳走过来,直接蹭了一下他肩膀,然后气冲冲的进屋去了。 知道女人的心思最难捉摸,宫阳索性揉揉额头,简单打理一番便去往前台。 谁知前台处早已坐了人,却也不是郝秧歌。 “呦呵,小阳啊,半年不见,你长得越发俊俏了。” 人到声到,宫阳才勉强看清来人的面目,却是卢露曾提过那个郝秧歌的姐姐郝菱角。 宫阳点头示意,事实上他对这种自来熟的人,大都没有什么好感。毕竟这世界就这么浮躁,一旦急着达到某种目的,往往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切。 “哟,听说最近,你帮我老妹服侍得蛮好?” 郝菱角只自顾自说,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言语有多粗鄙。 “服侍?” 宫阳目光微沉,但这暴发户打扮的女人一直没提郝建的事,他便也懒于和这种大老粗计较。 “说吧,二姨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从吧台内拿出自己的杯子打了杯水,宫阳便坐在沙发上与郝菱角遥遥相对。 “也没什么,我是见我这个妹妹单身太久,想给她找个伴。” 不知有意无意,郝菱角居然在这里停了下来,无比认真的看向宫阳。 回想起卢露以前对郝秧歌时不时表现出来的敌意,不知为何,宫阳心里忽然腾起一股恶寒:这桥段也特么够恶俗的。 --三十七、八的女老板想包风华正茂的男店员;而且这店员,是和她儿子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额,二姨,这个......” “就这样,明儿下午你和我老妹一起随我出去喝一杯,其余事情接下来再谈。” 郝菱角话语果断,听上去全是暴发户颐气指使的语调。 宫阳无言以对,却也不想再和这比郝秧歌还难缠的女人对话,当下打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主意。 一夜无事,除了为少许顾客办理入住手续外,宫阳几乎整晚都在琢磨那阳力五重心法的奥义。 鸡鸣如时,月落日升,东方已经渐渐发白。 宫阳伏在靠近窗口的沙发上,看着这一半黑夜一半光明的天幕,忽如醍醐灌顶。 “是了,就像这日夜交替,五行永恒,大五行元力可以转化为阳力修为,那阳力修为为何不能重新衍化大五行元力,并以此形成循环,增加修士作战时的存活几率?” 他觉得自己对于阳力五重,隐约触碰到了些什么。 “应该有一个载体,能够承托大五行元力与阳力之间的转换,只是这个载体,如今又在何处?” 宫阳星目一粲,忽然想到一件事。 “记得厉鬼秦无双当时,就能勉强利用自身阴极持续作战。这么说来,若将修士身体看作四绝地一样存在,体内欠缺的,便是像‘阴极’一样的载体了!” 宫阳整个人骤然清明,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与之相对,修士凝聚的,自然是‘阳极’载体,就不知道这阳极,需要如何才能凝聚而出?” 一念方过,宫阳立刻将诛魔棒杵在吧台的空隙之间,随后直接调用其内存储的大五行元力,开始模拟着凝聚阳极。 第一次凝聚,诛魔棒内的大五行元力才释放出来,就散逸一空,根本没有半分停留。 第二次凝聚同样。 “难道需要修士以自身修为进行控制,才能将大五行元力暂时储存,并达到直接转化的目的?” 宫阳想着,直接调动体内阳力,在诛魔棒大五行元力散逸的空档直接形成一个阳力涡旋,将那就要散逸一空的大五行元力生生锁住。 第三次,侥幸圈住一小部分,然而大五行元力依旧是五行元力,没有固化成修士自身的阳力。 第四次虽然圈住了大部分,结果两种力量依旧泾渭分明,根本达不到以之来战斗的目的。 “罢了,直接在自己体内进行模拟吧,诛魔棒虽然能够储存大五行元力,却终究没法一步到位,达到转化的效果。” 有了前几次的模拟,宫阳直接调动阳力四重纳阳的修为,将身周萦绕的大五行元力吸纳进自己体内,随后将自身元力凝聚在丹田处模拟出阳极涡旋。 “叱!” 双方碰触后发出一声轻响,宫阳全身经络忽地一轻,接着外界的大五行元力直接进入他的丹田,旋转一圈之后,化作阳力丝丝缕缕的存储了起来。 当然,这些阳力他若要用来战斗也可行,只是战斗之时依旧是阳力五重的修为而已,不会因为大五行元力的稀薄状况而有什么不同。 “成了。” 宫阳神色大振,立时将诛魔棒抓到手中,开始吸纳起其内的大五行元力来。 ------------ 第一十四章 、甄爽 诛魔棒内的大五行元力入体,宫阳当即动手炼化。 他优先选取诛魔棒内的大五行元力,却是因为其内之物,是玄黄之气经受死灵气息侵蚀后的补缺之气,品阶自然而然会比周围普通的大五行元力浓郁一些。 越是纯正的大五行元力,往往更能缩短修士自身阳力修为的积累时间。 尽管离开老头子这些年,他没少前往一些风景毓秀、灵气绝佳的地段去修行;但碍于他先前只是近阳修为,对大五行元力并没有太多吸纳手段,所以只能罢休。 更重要的原因自然是他缺少一个契机,缺少可以将大五行元力直接炼化,而后提高自身阳力修为的契机。 阳力四重纳阳境是一个契机。 阳力五重炼阳境同样是一个契机。 归根结底,修为不到达一定境界的话,纵使你有天才地宝也是徒劳。 一面感受着体内阳力持续增加的喜悦,宫阳一面探查体内细微的阳力波动,几乎只要有哪怕一点点破绽,他都会想方设法改进。 大五行元力与阳力之间的转化,最初不足四成。 两小时后,在宫阳的刻意控制下,大五行元力的转化率已经达到了六成左右。 “唉,看来是达到极致。” 见不能转化更多,宫阳便生生打住,不再疯狂炼化。 一来身周的大五行元力比较稀薄,即便每日每夜的吸纳转化,估计也就只能转化出那么一两丝,根本于事无补。 二来则是他体内的阳极此时已经运转到极致,也就是说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能有六成的转化率,说到底是修为境界有了瓶颈。 只是他并不知道,若是这华夏大地的修士,知道有人能生生将身周的大五行元力炼化六成,一定会将他看成妖孽。 “阳叔,早。” 宫阳刚从卫生间出来,就见卢露肿着个眼泡站在洗漱区镜子前面,除了打招呼就是那么呆呆站着。 “阳叔,你真要成大秧歌的面首?” 犹豫了一阵,卢露回过头来,神情认真,定定看着他。 “面首?” 宫阳面颊一阵抽搐,知道这问题避无可避,便淡淡笑道:“她又老又丑,阳叔都退那么多步了,对象至少也得是个京城地主婆什么的吧。就这撑死250万的破家当,值不得我做小白脸。” “喔,这么说来,你是喜欢有钱的了?” 原想他把自己说得那么刁钻,卢露应该是无话可说了,谁知卢露眼睛红得像兔子,再次无比委屈的朝他问道。 “你想多了。” 宫阳拍了拍卢露脑袋,错身避过。 卢露却不知道,宫阳自己的身家,足够买三位数以上的十年客客栈了。 才过中午就被郝秧歌叫醒,这对姐妹一脸神秘。无奈,宫阳只得被二人催促着出门。 ...... “服务员,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赶快来一打,我们饿了。” 三人来到距客栈最近的一家星巴克,郝菱角便将大红色的钱包掏出来扔在桌上,妥妥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只惹得一种食客尽皆侧目。 “三姨,有什么事你们就直说吧。” 宫阳稀里糊涂被带来这里,如同被别人拖来卖一般毫不知情,当下有些不奈。 “听你二姨的吧,待会你只管吃好喝好,免得在旁人面前失了风度。” 郝秧歌满脸堆笑,不知道她本性的人还当真会以为她是个贵妇人。 听她这么说,宫阳也懒得去猜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幸好星巴克的工作人员服务态度还行,没有嘲笑郝氏姐妹暴发户一样的脾性。上餐也比较麻利,不到五分钟就堆了满满一桌。 宫阳和她姐妹俩在一起觉得有些不应景,于是味同嚼蜡的塞了少许干货之后就再没动过。 郝菱角却时不时对郝秧歌挤眉弄眼,逼得后者没招,只能当先开口说话。 “宫阳啊,姨娘知道你来我店里的这些时日是委屈了你,所以今儿特地将我姐叫来,好当着她的面向你赔罪一番。” 郝秧歌面色正常,看上去并非惺惺作态。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姨娘不必介意。” 宫阳自然不会觉得郝秧歌改了心性,毕竟都是那么凉薄的一家人,哪能在短短三五日内就变得吃斋念佛起来? “秧歌,这些好听的话,你们娘俩去店里说就行,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人家应该快来了。” 郝菱角雷厉风行,却是个天生沉不住气的女人。 眼见话题被郝菱角点破,郝秧歌只得红着脸转过头去:“小阳,事情是这样啊,我看你平日里做事老成持重,年纪也该二十二三岁了,是个住家的好男人;而且你也没说你有没有亲人,所以就把姨娘当自己人吧。” 宫阳不知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这一会夸自己,一会攀亲戚,很是费解。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样吧,姨娘这次就擅自做主,帮你了了这桩心事。” “什么?” 才听出字里行间的‘相亲’两个字,宫阳整个人就头‘嗡’地就大了,脸上更是浮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对,就是相亲。” 郝菱角是个生怕不够折腾的主,郝秧歌才说出来,她立马火上浇油。 “谢谢姨娘美意,我想我还是习惯单着,毕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宫阳想到若是这次不表明态度,往后可能还得经受这姐妹俩的连番轰炸,只得强行压下想起身就走的念头。 见那和自己相亲之人不是郝秧歌,宫阳微微新安。便打定主意等那人前来,无论好坏都得推掉这劳什子相亲。 “姐,她不说十二点过来么?” 郝秧歌见时间已经过去近半个小时,宫阳也已经烦躁的看了四五遍手机,只得向郝菱角发问。 “不急,现在的姑娘啊,但凡长得好看的都傲娇,不放你鸽子已经够好了,再等等吧。” 郝菱角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她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一般。 十分钟过去。 半小时过去。 ...... 不单宫阳等得不耐烦,郝秧歌脸上也流露出诸多不悦。 若不是郝菱角说要用感情套住宫阳,让他安心在客栈内做事,牵线搭桥了这次预谋已久的相亲,估计她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星巴克里,宫阳已经翻过第三遍杂志,开始准备眯眼躺一会了。 就在此时,一阵不浓不淡的香气从桌旁传了过来。 只是宫阳半分动静都没有,老神在在的翘着二郎腿躺靠在沙发上,根本没有要将脸上书本拿下来的意思。 “二姨,三姨,你们来得可真早。” 来人的声音听上去刻意练习过,满脑门写着大写的做作。 郝菱角不回答,看来之前的大度都是装出来。 郝秧歌毕竟是设局者,知道不能晾着对方,当下不冷不热的开口:“哎呦,小爽姑奶奶,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得组织打捞队去大街上捞你了。” “咯咯,姨娘的粉底好细腻,涂上去根本看不出年纪来,像二十三四的姑娘似的。” 要不是宫阳生性冷淡,不想理会这花样作死的女人,估计早就笑开了。 说人家‘粉底细腻,涂上去看不出年纪’,这不变相说别人老么。 加之郝秧歌平素里自诩美貌,喜欢打年轻牌,这可是触了她的逆鳞。 “小爽你也不赖的,一般人可不敢穿着出来......” 藏在书下的宫阳眉心微皱,几乎憋成了个‘川’字:这些女人简直就是洪水猛兽,奚落别人穿着,简直比骂别人‘出来卖’还狠。 “小阳你个犊子,别睡了,快睁眼看看我们倾城倾国的甄爽甄大美女吧。” 郝菱角开口,不痛不痒的语气,更是将甄爽怼了个体无完肤。 宫阳无奈,只得将脸上的杂志取了下来。 “你好,甄姑娘,我叫宫阳。” 他故意说出这个夹枪带棒的‘真姑娘’,却是想短时间终结聊天。 余光扫了甄爽一眼,就见此女穿了一身露肩雪纺,妆容小清新,加上五官还算精致,倒也算得上美人一枚。 唯一让他觉得碍眼的是此女断得触目心惊的短裙,一下子让她整个人的气质,瞬间从学院派变为站街流,而且不带半点过渡。 一看就是那种荷尔蒙爆棚,极能闹腾的主。 不过宫阳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出门之后被郝氏姐妹逼着,特意去剪了一个发型。更是被那个发型师参照郝氏姐妹的要求,用焗油膏将整个脑袋抹了个遍,妥妥一无良小开的模样。 ------------ 第一十五章 、布局 “哎呦,眉清目秀,倒也是个帅哥,怎么办,伦家害羞了?” 甄爽不知是真性情还是故意装出来的,此时一惊一乍,让宫阳觉着烦躁。 宫阳无从接口,只得淡笑着将面前的奶茶递了过去,好堵住对方的嘴。 “喔,还是你们年轻人比较能聊,那我们走了,你二人直接成事就好。” 郝菱角屯了一肚子的气,但见宫阳和甄爽聊得还行,便一直隐忍。 “二姨不用这么赶,我想这事儿很快就会好的。” 宫阳不想独自女子待在一块,连忙借梯下台。 “说吧,年龄、生肖、家庭成员、收入状况、情感经历。” 宫阳直入主题,捡时下最令人讨厌的相亲话题开聊。 “有个性,我喜欢。” 甄爽眉宇间明显闪过一丝恼意,只是她依旧在装。 “24,属羊,父母供职政府,无业游民,没有感情经历。” “抱歉,我属虎,虎羊不同群,再说我们年纪差距超过5岁,不适合;二姨三姨,我们走吧。” 宫阳随口编了个理由,想立刻摆脱此女。 “咯咯,大老虎呀,好吓人好吓人的,不过我喜欢。” 怎知这甄爽就是个异类,宫阳越不耐烦,她越来劲:“男人嘛,大点好啊,毕竟老男人不容易出轨。” “......” 宫阳瞠目结舌,义愤填膺,完全是个三十几岁老男人找了个假女朋友的车祸现场。 “没事呀,你不适合我适合呀。反正你这么帅,我们不走心走肾也行的。” 殊不料这甄爽的一席话,立时挑*逗起附近一大群宅男、剩男的不良心思:“走肾吧,走肾好啊。” 甄爽充耳不闻,依旧花痴一样看着宫阳,直看得宫阳心里发毛。 此女,不好对付。 “我们走吧。”宫阳说罢将杂志往桌上一搁,直接站起身来。 “让开!” 怎知甄爽居然快他一步,眨眼挡在他面前。 宫阳寒目以对,已经完全失去耐性。 “宫阳是吧,你不用在我面前装,现在可以挑明了。” 果然兔子急了还咬人,看到宫阳眼中的寒意,甄爽丝毫不惧。 “才看到你,我就觉得时尚怎么有这么傻缺的人,穿衣打扮完全是上个世纪的作风。仗着自己有几分颜值,装装也就罢了,却故意要显出高端来,真当自己是什么玩意。” “你一开口就问我年龄、生肖、家庭背景,难不成是担心我家太过寒酸,没办法满足你这个凤凰男的欲望?” 甄爽说得起劲,还想继续怼下去,宫阳却是笑了。 随后探手到西装口袋内,信手掏出一张金光四溢的卡片。拿在甄爽面前晃了一晃,接着推开一脸气势汹汹的甄爽,抬步走了出去。 “哇!你,你给本姑娘站住!” 谁都想不到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美女,这一瞬就哭得天花乱坠,更出乎意料的是她整个人前一秒还凌厉如刀的气场,转眼就消失了。 “不留了,我说过我们八字不合,五行相冲,给彼此留点颜面吧,毕竟都知根知底。” 宫阳这话故意模棱两可,既然这些看客都是不乱想就会死星人,索性满足他们的窥探欲。 “你...你性无能......” 下一刻,才走到店门口的宫阳,此时生生停下脚步。似是翻遍记忆,也找不像甄爽这样贱招频出的女人。 不过在这之后,笑容再次回到他脸上。 “我记得昨晚你来过我酒店,勾搭了一个荷兰男子,回屋之后叫声挺大。” 杀人诛心,宫阳沉稳如山,甄爽却整张脸都扭曲成丝瓜,高下立判。 更要命的是宫阳走出门之时补了一句:“我是性无能不假,只是你,却连性无能都看不上......” “哇!” 哭声大作,整个星巴克里的众看客随即一哄而散;宫阳当即出门,扬长而去。 “你们就是刚才得罪我妹妹小爽那三人吧,说吧,这事儿你们要怎么解决?” 十余分钟后,一行彪形大汉,立刻将宫阳三人堵在距离十年客还有数百米的巷道处。 额头冒汗,应该是急赶而来。 “三姨,你看这亲也相了,剩下的事就由你们来处理吧。” 宫阳无心纠缠,直接朝郝氏姐妹丢锅,大步朝客栈走去。 “慢着,俩女的赶紧走,小白脸留下。” 就在宫阳与众大汉对峙间,甄爽红着眼睛走了出来。 “姑娘,是亲没相好,还是饭不好吃,怎么又跟来?” 宫阳早就猜出这些大汉的来由,看来不是甄爽的发小,就是爱慕者之类。 “你说我为什么难为你?” 甄爽肝火上涌,最终还是没有扑上来。 “说吧,你们想怎么玩?” 宫阳见身旁的壮汉脑满肠肥,还时不时装腔作势的摩拳擦掌,顿时无比心烦。 “呦呵,强势。” “够嚣张!” “怼死这个龟儿子。” 不知谁喊了一句,几个大汉立刻七手八脚的冲了上来。 “嘭嘭嘭!” 几声拳脚相交的声音传出,就见一众身形比宫阳还强悍不少的彪形大汉接踵跌飞出去,重重撞击在墙壁上之后,几乎连站起身来都难。 “怎么,还要再次动手么?” 眼见被为首的大肚腩挣扎着坐起身来,宫阳当即一脚踩了上去。 震撼,无比震撼! “喔,既然你们不吭声,我就当没事了。龙哥是么,二哈的刺青不错,去洗掉吧,下次别让我再看到。” 宫阳自顾自朝客栈方向走出十余米,随后转身走了回来。 “说你们是废物,倒也并非一无是处。听好,现在我给你们一个任务,无论用什么方式,帮我将十年前江东市名扬地产的筹资部负责人郭亮,宁吕二人找出来,限时十天。要是在这段时间里没给到我任何反馈,你们下半辈子就都在床上度过吧;相信我,找到你们并不难。” “狗鈤......” “啪!” 一声闷响,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龙哥手下那个年轻气盛的小弟整个人立刻飞了出去,重重撞到墙上之后不省人事。 “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宫阳话语方落,众大汉立刻扶起受伤同伴,连贯带爬的离去。 “怎么,等我陪你吃散伙饭?我看不用了,这天下也没人规定说相亲失败了还吃散伙饭的。” 掐完架之后,宫阳见甄爽依旧留在原地,不自觉的戏谑着说了一句。 甄爽不回答,却是一咬牙,再次挡在早先一步堵在巷道口。 “怎么,亲也相了,架也掐了,难道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宫阳最见不得这种胡搅蛮缠,却也烦心于不能对此女太过暴力。 “哇!” 甄爽才抬起头来,一双委屈到极致的美目内早已经泪光涟涟,“哇”地大哭了起来。 这特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宫阳烦心至极,便想推开甄爽。不料才一用力,那姑娘整个就朝后面倒去,而且人中发白,双目紧闭,居然昏死过去了。 ...... “咦,你这犊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将人家姑娘给整晕了?” 回到客栈,郝氏姐妹似是在商量着什么事情,才看到宫阳怀里的甄爽,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自然,她们关心的不是甄爽昏没昏迷,而是自己的留人计划貌似要成功了。 “没事,我先送她回屋,等醒过来丢街上喂狗就成。” 宫阳面色不善,郝氏姐妹也不敢多问。 继续轮值,瞅着月过中天,宫阳便拎了平日那个纸袋,快步走出客栈。 这一次,他没有去往隔壁那幢经常死人的大楼,也没有去当时他被厉鬼秦无双禁锢的巷道处,而是径自去往前一晚遇上青衣虚神游魂的街面。 “秦无双留下的死气流动图集,倒是能用上一用。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要是这次再遇上当时的诡异局面,断不能只吸纳大五行元力了。” 主意一定,宫阳当即调动自身阳力,调出念海内那份阴力流动图集查看。了解大概以后,简单梳理了一番思路,当即沿街布局起来。 只是这次的布局,明显比上一次要紧密了许多,同时取缔了以降魔钉和纯阳纸符为主的载体,转而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块类似兽皮的破败残片,沿着街面次第铺开。 月光清冷,就见那兽皮上青光流动,一个个阳力涡旋隐隐相连,继而沉寂下去。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咬了咬牙,最终将中指放到嘴里用力一咬。 其后迅速从街口尽头开始,每隔十余丈画了一个血印符咒。走走停停,差不多布置了十来处,这才脸色苍白的朝着客栈楼上走来。 ------------ 第一十六章 、点灵 “蹬蹬蹬。” 回到大厅内,宫阳刚运转完两个小周天,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习惯性的询问,宫阳说着整个人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快帮本姑娘叫外卖,本姑娘肚子饿。” 来人声音虚弱,却在下一刻就变得强悍起来:“怎么是你这个臭流氓,快告诉,我在哪里?” “你自己有眼睛不会看?”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富家少爷,原来也只是个小店主而已。” 甄爽字字诛心,真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姑娘。 宫阳不说话,她便也无从开火。 “啪!” 三张百元大钞,被甄爽含怒拍在吧台上。 “怎么,想彰显你很有钱,家世好?” “现在我住店,你是老板我是顾客。常言说顾客是上帝,现在上帝饿了,你赶快去麦当劳买吃的。” “不好意思,现在是夜半三点,麦当劳不接受外卖订单。” 宫阳本想一口回绝,无奈还在上班,只得搬出附近麦当劳的营业规则。 “我没说让他们送来,而是让你去买。” “出租费来回30,三人份套餐168,跑腿费100。” 宫阳故意抬价。 “刚好,十分钟内回来,超过一秒扣十块。” 甄爽笑得春光灿烂。 她显然是饿疯了,中午忙完直播已经是十二点,随后在娘亲的督促下打扮了近一个小时,路上只得随便顺了根香蕉果腹,接着一昏就是整个下午,不饿疯才怪。 就连先前和宫阳抬杠,也是摁着腹部。 接下来的大半夜,甄爽取了张前台名片,随后一直在花样作死。 “我房间里水温不正常,你来帮我调试一下吧。” “我不喜欢你们房间这个灯,能不能将它调亮一点点?当然,换掉更好。” “我要上网,可这没有电脑怎么办?” “我怎么感觉这房间里有蚊子,不信你听,嗡嗡嗡,嗡嗡嗡,你帮我将它找出来。” “你刚才说什么?” 宫阳忙碌了大半夜,心生不忿,当即冷哼了一声。甄爽见宫阳发毛,眼见就要找出发泄的突破口,立刻将它掐住。 “觉得你是吃饱了撑的。” 说话间宫阳手出如风,准确无误的切在甄爽脖子中间。 ‘扑’的一声,甄爽躺倒在床上,世界太平。 ...... 说也是奇怪,明显一晚还对甄爽颇有成见的卢露,此时居然围在甄爽身旁喜笑颜开。 女人的世界,当真不懂。 两人聊得投机,宫阳反倒清闲下来,索性重新躲会屋内。 翻看了一阵《太苍伏魔真诀》,宫阳又试探了一下自己体内的阳力,见并没有太大变化,只得重新思考起前一晚布局纯阳血阵的事情来。 想了想便从包里找出一张纯阳纸符,以十成的阳力灌注其内,符纸立时燃烧,最后成为一张纸絮悠悠飘落下来。 宫阳撮指一夹,将烧过的纸符轻飘飘的取来放在眼前观看。 “记得遇上青衣游魂那一晚之后,我看到的纯阳纸符被毁之后是纯正的漆黑。而且,它的纸表已经不是普通的烧灼痕迹,而是深度焦灼,直接成为炭烧状的颗粒!” 宫阳星目灿然,眉头倒竖。 “以此来推断,百鬼夜行时汇聚的阴力力量一定远远超出了目前的预估。只单靠纯阳血阵的布局,还是不够!” 他明显记得当晚青衣虚神游魂大队游弋过去之后,那补充而来大五行元力,极为浩瀚,远不是普通的玄黄之气能比。 据太苍一门秘闻记录,大五行元力一旦达到玄级,必定遵循八字箴言:气化成丝,光遇绕行。 即超过黄级以上的大五行元力,已经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甚至有光线穿行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绕行开去。 “据说老头子所言,这世间的死气与大五行元力相对,同样分为四阶:分别为地、玄、天、绝四品。地阴为最低级,品阶与黄级大五行元力相当。至于地阴之上的玄阴之力,却是知之甚少。” 单从普天之下数量极少的三煞、四绝地域的数量就能看出。 “当晚虚神死灵游街之时带起的死灵结界,恐怕就是那玄阴所在!” 太苍门人依稀是有人见过玄阴结界的,只是留下的判定少得可怜。单单只有一句“坤地之门,恶鬼之途。” 至于具体描述,更是没有半句。 “老头子,我看不但那些祖师无能,你这第二百三十代弟子也足够不上进啊。天天和死灵打交道,居然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法摸清半点,你当年怎么好意思,让我这个宝贝徒弟下山降妖伏魔呢?” 回想起老头子每次将降妖伏魔、家国社稷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情形,宫阳心内不自觉就是一阵抽搐。 降个鬼! 当真是降个鬼。 “也罢。” 思前想后,宫阳决定抛开门派那些降妖除魔的法典,来一场真正的伏击。 大致估算了一下当晚藏身之地和街面的距离,约莫十五米左右,而且中间还隔着个半米左右高的招牌。 宫阳目光灼灼,最终一咬牙,把诛魔棒取来,直接绑缚在客栈招牌后面的钢柱上。 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又从一旁晾衣区闲置的地方找来一根硬质铁线,牢牢将它捆在招牌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这才将当晚他用来轰破厉鬼秦无双死灵结界的纯阳鼎取出,斟酌了一番之后,小心翼翼的把它藏在楼顶一个旁人轻易不会发现的地方。 同时取出不少降魔钉还有纯阳纸符,甚至一口气取出六枚土狸子残片,布置在整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客栈楼顶之上。 “咦,臭流氓,这大白天的,你在这楼顶鬼鬼祟祟做些什么呢?” 甄爽如同幽魂一般阴魂不散,在大厅内找了一圈,还真被她发现了宫阳的动作。 “唉,你那小师妹烦死了,拉着我问了半天,总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真是个好奇宝宝。” 听她满是叹气,看来真是被卢露烦到了。 宫阳知道不能将自己在屋顶布置降魔阵法的事情告诉她,只得故作不理。 “咦,你藏什么,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窥见宫阳背对着他,正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一个普通提袋内的东西,甄爽抽身跑了过去。 “走开!” 宫阳斩钉截铁。 “来人呐,这臭流氓不要脸,光天化日的,在楼顶上打飞碟啊!” 甄爽将声音控制得不小不大,差不多能被楼下之人听到。 “给我闭嘴,然后看完就走,不能告诉其它人,不然我杀了你!” 宫阳面色铁青,根本不像开玩笑。 “切,就算打飞碟也没什么......” 甄爽小声嘟哝了一句,却还是悍不畏死的探头过去,看宫阳那包里藏了什么。待看到其内古怪法器,还有众多纸符时,整个人蓦地张大了嘴巴。 “你,你是道士?” 宫阳点头应承,免得她刨根问底。 “这么说来,卢露就是尼姑了?怪不得,怪不得那小妹子这么单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问。” “......” 这脑洞,简直大到令宫阳心服口服。 “你眼睛瞪这么大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么,这些年老传尼姑和和尚私通;为了避风头,尼姑要活下去只能换靠山,所以就选上你们道士了。”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先前我说的话。” 宫阳不愿与他过分纠缠,当下寒目如电,直看得甄爽后背发凉。 “你是说杀了我么?道兄你要真有这本事,不如全心全力捉鬼算了。话说我最怕鬼了......” 甄爽见宫阳虽然面上冰冷,却没有更多动作,当即涎着脸,再次笑颜如花的凑了上来,好在还算识趣,始终站在五米开外。 宫阳无心理她,只能重重哼了一声,自顾自布置起未完成的阵法来。 “还是差了点什么。” 宫阳盯着法阵看了一圈,还是觉得没自己想象中的理想。 就目前看来,这法阵的威力虽说尚可,但与他自身根本没有太大联系。这样一来,这个法阵完全就是死的,若是以自己为引的话,说不定还没引来虚神死灵,自己早就身死道消了。 “对了,点灵!” 宫阳精神大振,一旦点灵,整个阵法就会完完全全的和他联系在一起。到时不但可以依靠五自身阳极来最大程度的恢复修为,这阵法也能为他提供持续战斗力。 ------------ 第一十七章 、你,会是处? 所谓点灵,往简单里说,就是为没有灵智的事物赋予灵智。 不过这点灵并不等同于让死去的人活过来,或者让没有生命的东西拥有生命;它只是简单的构建起事物和修士之间的绝对联系,所以被‘点’的事物便如同有了灵智一般。 区别于宫阳和诛魔棒的联系,这会的点灵却是直接需要他自身的精血烙印方能成功。 “究竟是点纯阳鼎上呢,还是点诛魔棒?” 短短犹豫了一阵,宫阳随之回过头去,目光直直的落在诛魔棒上。 几乎没过多思考就再次咬破手指,将一滴精血滴落在客栈招牌后面的诛魔棒上。 “咦,宫道长你这是要招魂吗?难不成是因为我整天缠着你,你想夜半招个小鬼魂来灭了我?” 卢爽生性惧血,眼见他发狠咬破指尖,内心当即一颤。 和那些跳大神的比起来,宫阳能不动声色就撂倒钱龙那群傻缺,就说明他自身是有硬功夫的。 有硬功夫的人一定练过,说不定他这‘招魂术’也十有七八是正宗的。 也难怪她会怀疑,毕竟这世界挂羊头卖狗肉,跳大神的人实在太多了。 十个道士九个假,还有一个不懂法。 宫阳不想她瞎掺和,直接盘膝下来,调动自己体内阳力,逐步探究自身阳力与阵法之间的契合度。 第一个小周天过后,他已经成功的寻找到诛魔棒与自身之间的血脉联系。 只是这联系,依旧无比晦涩。 第二个小周天之后,晦涩之意稍减,可仍然不够顺畅。 第三个小周天。 第四个小周天。 运转着差不多过去了两个小时,日光已然西垂。 宫阳睁开眼来,随后猛地退开半米远。 妖孽! 一张薄施粉黛的脸,还有立体的五官。刚才若不是宫阳退得快,估计这张脸就要凑到他脸旁去了。 “怎么,怕我吃了你?” 甄爽满脸娇笑。 “你怎么还在这里?” 宫阳甚是不解,这女的也够变态,居然看自己打坐就看了两个多小时。 “我自然在这里,别人说相男人得相个全套,你说我们亲也相了,闹也闹了,我总该得好好打量一下自己赖上的是什么玩意吧?” “我们?玩意?” 宫阳不作争辩,以前他只觉得郝秧歌之流的难缠,现在看来,这二十来岁的单身女人就已经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没有争论自然不会纠缠,见宫阳不斗,甄爽也不好无风生火。 “还差了点!究竟差在哪儿呢?” 宫阳已经不是第一次运用这‘点灵’之术,前些年他和郝哲等人还在华夏神秘组织的时候,没少遇上一些强大的死灵。 能消灭的自然一一消灭,对于那些很难磨灭的,只能采取封印。 最为常见的方法自然就是‘点灵’,同时‘点灵’过的封印,被业内人士称之为‘血封’。 血封一旦成功,只要点灵之人不死,那个阵法就会有长久的封印作用。 可也不是谁都敢用,至少那个困住厉鬼秦无双的龙胡子就不敢。 大五行之道盈缺相形,生死相依,点灵成功后自然也是弊端满满。 如果修士的血封被破,他自身修为一定会受到影响。 封印之物越邪恶,反噬之时就越强烈。 甚至有一些跨等级封印的点灵之术破裂之后,修士修为跌损不说,更是此生都没有了继续往上爬的可能。 “咦,我说你作为道士,还这么年轻,该不会真个童子鸡叭?” 甄爽字字诛心,愣生生逼得宫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看到自己的分析有了效果,甄爽索性大胆了些。 “你是童子身,那么你用你自身精血布置的法阵,应该也是纯阳类型?” 不知是小说看多了,还是电视剧里就这么演,甄爽分析得居然无比到位,就连宫阳也愿意继续听她说下去。 “话说无论修炼还是阵法都强调阴阳相济,你看你是童子鸡,我是宇宙无敌单纯美少女,要不我也掺和一脚?抓鬼啊什么的,想想都刺激。” “嗡!” 甄爽随口一说,宫阳却是全身一阵。 “是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件事呢?当初在组织的时候因为有她,所以每次点灵都觉得顺其自然,这会居然忘了。” 宫阳一想到‘她’,神情整个就落寞了下来,呆呆盯着远方看了好久。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是...是少女?” 宫阳眼里闪过一丝期待,他从没想过自己某一天,居然会生出求这种幺蛾子帮忙的念头。 “切,就准你是童子鸡,不准我是处?” 甄爽眼里闪过一丝埋怨,想到这人污蔑自己什么‘找了个荷兰男人,叫声挺大’的事情,‘噌’的火就上来了。 “希望你说的是真话,若是毁了这个阵法,相信你知道后果。” 宫阳眼里威压流转,直直的盯着甄爽。 “哼,信不信由你,只是你这个死家伙说我私生活混乱这笔账,我总会和你清算......” 被宫阳目光一阵威压,甄爽只得小声抗议了一句。 “啊!” 下一秒,甄爽忽地传出一声痛呼。 却是宫阳直接将她手拽了过来,用降魔钉扎破,随后阳力涌动,愣生生将一滴鲜血包裹着滴到一旁的诛魔棒上。 “你,牛鼻子你.......” “这次恩情,我会记下。” 宫阳说着再次释放出不少阳力,朝着甄爽被扎破的指尖处流转了一圈。 就见先前还火辣辣刺痛,有不少血渍流出的窗口居然不红了,而且痛感也在瞬间消失。 “咦,不痛了,你怎么做到的?” 果然是奇葩,前一秒要动手打人,后一秒寻到宝一般开心,看来也只有这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甄爽了。 血滴接触诛魔棒之后瞬间晕开,和以往布置血封时候一样自然。 宫阳再次为诛魔棒加持上自身阳力修为,只运转一个小周天之后,整个纯阳阵法就已经运转得无比自然。 这是好事,只是宫阳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古怪。 “你,竟然会是个处?” 这个藏在他心头深处的问题,终究问了出来。宫阳不问还好,一开口,两人之间的气氛眨眼降到冰点。 ------------ 第一十八章 、不能占 “臭牛鼻子,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甄爽是个动手派,言出拳随,直接一粉拳怼在宫阳胳膊上。 “没什么。” 宫阳拍了拍左臂,转身下楼。 两人一路争吵着回到大厅内,不料卢露见到甄爽简直比见到他还热情,宫阳索性回屋内打坐去了。 接下来的几晚,宫阳都时不时看向街面,巴巴等着那强大的虚神死灵队伍出现,结果一连四晚都没有出现。 今夜是第五晚。 宫阳估摸着日子,要是那种异状还能出现的话,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唔,那鬼到底来了没有嘛,我这都等了三天了。” 大半夜的客厅里只有宫阳和甄爽两个人,区别在于宫阳盘膝在上门楼口的沙发上,而甄爽则是整个躺在靠窗的地方。 宫阳不回答。 他觉得这姑娘已经得了失心疯,好端端的美女不做,偏偏要掺和进来一起抓鬼。无奈,偏偏自个儿的事情拉了她进来,只能认栽。 “唉,臭牛鼻子,你说我在这里陪着你熬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看看你降妖伏魔的绝世高人英姿。现在倒好,鬼影都没一个。” 甄爽是真的憋坏了,想想也是,好说歹说,将所有威胁宫阳的法子都用完了,才获得这个冰疙瘩一样的男子同意,却接连三晚上连鸡毛都没有看见。 就算是一尊佛,都该有些情绪了。 “唉,臭牛鼻子你说话呀,你怎么忍心将这么赔着好梦和你一起捉鬼的好搭档晾在一旁?” 宫阳依旧不为所动。 “你再不出声我要报警了啊,就说你不仅贩毒,还进行感情诈骗?” “我诈你?” 宫阳眉头微动,对于此女,他已然无话可说。 “当然是你骗我,你骗我说有鬼,却接连三个晚上连只毛人都没有看到。这还算轻的,你知道睡眠对女人有多重要吗?” 甄爽如同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熬夜的女人会变老变丑,而且内分泌失调,容易暴躁,说吧,你怎么赔我?” “要赔你,也得等此地事了之后” 宫阳说完抿了抿嘴,无心和此女纠缠下去,于是走回吧台,取来两杯色泽橙黄的药水。 “喝了吧,脾气暴躁治不好,变老变丑这事儿倒有几分把握。” 他这招虽然有让耳根子清净,算计甄爽之嫌;但这骨水好处多多,少不得能驻颜个十几二十年,也算是对甄爽点灵的一种报酬。 甄爽尚不知道,她的命运其实从此刻起就生生改变了。 直到很多年后,她站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被人惊艳,她才明白宫阳不仅仅是给她喝了一杯水而已。 “哟,我说你不会是想报复我吧,哪有水是这种橙黄橙黄的?” 甄爽一直想着算计宫阳,自然就把宫阳想成了她的同类。 “爱喝不喝。” 不知为何,甄爽身上的某种特质,总是特容易让他想起另一个人。知道拌嘴不过,索性抬起杯子,将其中药水一饮而尽。 甄爽尝了一点,觉着有一种中程药的清淡香味,加上宫阳放了少许蜂蜜,倒也不难喝。 担心被宫阳看遍,于是豪迈得一抬头,将整杯水尽数喝下。 “好喝,再续一杯。” “过时不候。” 甄爽也只是随便说说,之后小腹一热,开始满面孤疑的盯看起那个杯子来:“抓鬼的,难不成你除了抓鬼,还有卖假药的勾当?” “......” “对了,你这假药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甄爽这会觉得全身发热,疑虑更重,当即上前一步,死死拽住宫阳衣服,心里简直悔死了。 除了后悔,更多的却是害怕和激动。 害怕是害怕宫阳乱来,激动呢,则是对那未曾尝试过的人事居然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都是电视剧、电影惹的祸,说什么那些催*情药粉服用之后身体会比较热,然后就会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事实上哪有这么麻烦,现在大家都这么忙,直接用药撂倒了事。 “你...你该不会想对我图谋不轨吧?” 甄爽越往那方面想越觉得身上热,再次生出几分后怕。 毕竟大家都血气方刚,而且男帅女靓,发生点什么也是自然;只是她还没准备好,应该说她的报复计划还没有成功。 要是连给宫阳一点小小的教训都做不到,自己却当先沦陷了,这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越胡思乱想越乱,越乱越胡思乱想。 宫阳见甄爽紧紧裹着毯子,对他满是防备,不自觉微微一笑。 当下揉揉眼睛站起身来,歉然道:“额,忘了告诉你,我这药性烈;为了不变老变丑,相信你也是能接受的。” 甄爽和他斗了几句嘴,忽觉头脑昏沉,随后窝在沙发上熟睡过去。 暗叹一声,宫阳随后为她渡入少许阳力修为,以此来压制她体内兽骨力量,这才将她送回屋内安顿下来。 瞟了一眼窗外,见寒月低垂,隐约就要天亮,宫阳便不再期待,盘膝调息了起来。 一夜无事,第二日和卢露交班之后,宫阳便去睡了。 他这几日都没有占卜,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因为以他的修为,正面硬撼那虚神死灵结界的话一定会吃大亏,甚至有死无生。 若是明知这样,还动用阳力修为去推算对方行踪,很有可能还没交战就被对方寻找出来生生抹杀。 老头子说过,这世间有三样东西不能占。 其一是自己的命格;其二是大五行盈缺之道;其三就是实力比自己强悍无数倍的存在。 第一二条还好,大不了影响修者自身的运势,第三条却是直接关乎性命,很可能被人隔空轰杀! ------------ 第一十九章 、鼓声 所以即便懂得占卜术,甚至比民间那些方士还厉害不少,宫阳却不会轻易运用。 除了偶尔无聊,算一下自身最近运势之外,宫阳几乎就将它搁置一旁。 接下来的一整天,甄爽都没有出现。 想想也正常,当年刚服用这兽骨的时候,就算宫阳已经修习阳力,还是拉了整整一个早。 甄爽没有这种底子,即便宫阳后来用阳力帮她催发了一些药力,拉小半天是铁定了的。 “叮当!” 一声轻响,宫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是钱龙发来的讯息。 内容无外乎郭亮和宁吕两人的信息,看了之后宫阳也没太大震动,心里却有了另一种打算。 “既然目前已经找到了突破修为的法门,同时还得掺和进秦无双的事件中来,倒不如好好利用一下这些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 宫阳思索一定,当即给钱龙等人回了讯息过去。 “啪嗒。” “啪嗒。” 两声拖鞋声响过后,大半天没见的甄爽居然在夜半一点之后出现在大厅内。 “臭牛鼻子,你给本姑娘出来!” 人才走到吧台外,话语已经充满了火药味。 “何事?” 宫阳懒懒回答,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这姑娘除了觉得自己卖假药暗算她之外,哪还能有什么好事? “你觉得能是什么事?” “咕咕。” 一阵响声从甄爽腹里传来,接着就见她一阵惶急,面上更是羞愤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亏在这一声‘咕咕’之后并没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甄爽重又回过头来,对宫阳柳眉倒竖。 可以说今天是她这辈子最尴尬的时期,几乎一整天都得将自己关在房间内,稍微一有风吹草动就开始没命的往厕所跑。 “看什么看,臭牛鼻子,本姑娘饿了!” 好不容易将腹泻止住,空空如也的胃里开始一阵翻江倒海,恨不能面前有一头牛好吃下去。 “厨房在那边,里面有米有面,自己动手。” 宫阳再次将目光回到《太苍伏魔真诀》上,用心琢磨炼阳之后的第六个阳力等级--凝阳境界。 这一等级的心诀又是无比新奇--取阳之源,凝练为晶,是为凝阳。 凝阳,自然是深度炼化修士自身的阳力修为;而凝练为晶的‘晶’是什么,却无从考究。 宫阳自然不会想到要将自身阳力凝成实体保存起来,一来他没有这种本事,二来则是大五行元力本身就有限制。 大五行盈亏自然,虚实相易,讲究取一分放一分,收一分散一分。 若是当真能将大五行元力转化成实质阳力,那修士本身的修为就会出现质的改变,不但战力翻倍,甚至能拥有凝练气兵,千里杀人的能力。 也就是说到了那个境界的交战不再局限于拳脚阵法,而是能够直接借用修者自身的修为凝出兵器去与人战斗;这么一来,当真拥有了仙人般的手段。 不是没法实现,只是以宫阳目前的修为来讲,根本没办法实现。 “小露啊,姨娘啊,你们快来呀,这臭流氓要脱*衣服耍流氓了。” 就在宫阳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甄爽再次作妖。 “......给钱,一百块。” 宫阳不想闹出太大动静,直接用钱说话。 “呦呵,都有八位数信用卡的人还这么扣,真是活久见。” 甄爽排泄一空之后虽然小腹处逐渐升起一股暖流,但整个身体却是虚弱无比,几乎快连保持站立的姿势都做不到。只得恨恨拍了张百元大钞在宫阳面前,用眼神催促他去做饭。 随后拿过宫阳先前靠着的毯子,斜斜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 “咦,那天那个蛋炒饭不是你做的么?” 甄爽吃着面前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饭,忽如其来的问了这么一句。 宫阳面无表情:“你只管吃就是了。” “我去,我说你这人报复心理怎么这么强;还有那天,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去蹭饭,所以炒的都是什么玩意啊?” 甄爽当日表现得无比生猛,此时回想起来,胃里立刻一阵恶寒。 那蛋炒饭炒得简直让她怀疑人生,更是觉得自己之前的二十来年都吃了假的蛋炒蛋。 可怨谁呢,当天她为了和宫阳斗气,所以一直强撑,结果卢露端来讨好宫阳的那碗生蛋拌饭,愣是被她抢了过去。 无奈,自己要来的饭,哭着也得吃完。 宫阳苦笑了一阵,觉得再说下去这姑娘又要记旧仇了,于是简单明了的结束话题:“如果你不想明早没法起床的话,吃完早些去睡吧。” “够卑鄙,你又在我饭里下药?” 甄爽说着如同看毒药一般看着面前那已经下肚了半碗的金黄饭粒,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对。” 宫阳瞟了她一眼,眼睛里满是嫌弃。 ...... 第六晚依旧平静,只是宫阳在凌晨时分探测四绝地内死气流动趋势之,脸上明显流露出严肃的神情。 月落日升,第七日早到。 这一天宫阳交班之后就回到屋里,将门反锁,任凭卢露和甄爽怎么捣鼓都不开门。却是一直在打坐修炼,将自身阳力凝聚到目前为止他修为的最巅峰。 傍晚吃饭时两女一直数落他硬心肠,烂木头的话语他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吃饭。 吃完饭之后立马催促卢露回屋睡觉,却偏偏斗不过一心要跟随他捉鬼的甄爽,两人只得在沙发上僵持着。 郝秧歌以为这对年轻人终于有戏了,便知趣的早早回屋睡觉。 “嗒嗒!” 客厅内的挂钟一分一秒的响着,宫阳坐在靠楼口的沙发上,甄爽则霸占了他左侧的沙发玩手机。 眼睛时不时瞟向宫阳,摆明了是在监视。 差不多一点来钟,宫阳站起身来,径直走向楼顶;甄爽见他有了动作,立马从沙发上起身跟上楼来。 “回去,这事儿不是你能掺和的!” 宫阳回过脸去,眼里的寒意立刻让甄爽一阵心惊肉跳,却还是用她强大的内心顶住了压力,糯糯的来了一句:“不嘛,人家就想和你捉鬼嘛!” 夜黑如墨,生魂辟易,宫阳和甄爽一直在楼顶上僵持着。 一个冷漠,一个涎着脸,谁也降服不了谁。 “咚!” 一声闷响从虚无中传来,宫阳目光一阵涣散,回过头去,就见甄爽面色惨白,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啪!” 宫阳再不犹豫,直接一掌切在甄爽玉颈上,随后抱着她卖力朝后奔去! “咚!” 堪堪跑出四五米远,就在此时,第二道鼓声响起,原本只是暂时昏迷的甄爽,再次痛呼一声,其后彻底昏迷了过去! ------------ 第二十章 、棺木 第0020章、棺木 抱着甄爽的宫阳一个趔趄,面色眨眼就变得苍白。 觉着鼓声急促,只得一咬牙关,埋头朝前冲了五米,来到观景台下面的避雨屋内。 将甄爽搁下,脱下外套简单盖住之后,宫阳并没过多停留,当即折转身来。 鼓声浊重,鬼哭连声,一道道如同来自地狱般的尖锐声响一波接一波轰击在宫阳识海深处,让他无端生出阵阵恶心感。 “咚!” 第四声鼓声响起。 宫阳只觉得耳膜如同被刺穿一般生疼,当下将阳力凝聚到耳膜处,以此来抵消鼓声带来的威压。 怎奈鼓声冥响,尽管宫阳已经将自身阳力汇聚到耳朵一侧,还是如同被一记记重拳,生生捶打在他胸口处。 ...... 第七声鼓响,宫阳几乎快连勉强维持着站立都做不到。 第八声鼓响,宫阳直接跌坐在地。 第九声鼓响,宫阳整个人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却是因为冥鼓的威压压迫到脑部神经,同时改变了头部的气血流动,立时就使得他眼部充血。 第十声鼓响,宫阳隐隐觉得体内的气血开始躁动起来,只是他还在继续咬牙坚持! 身周气压骤降,死灵结界还没出现,宫阳已然觉得呼吸困难。 但他一直在强忍,除了勉强维持着自己体内的感官知觉之外,宫**本没有释放出哪怕一丝阳力修为。 第十二声鼓响,宫阳额头上已然青筋外露,四肢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咚!” 第十三声古响传来。 宫阳将目光中最后剩下的清明全部积聚起来,并将阳力修为在全身游转不停,他知道若不做点什么,估计这次的所有心血又得付诸东流了。 “噗!” 一口鲜血毫无征兆的喷出,宫阳神情一阵萎靡,脸上的骇然之意更浓。 随后轰然运转全身阳力,一面思考着应对之法,一面寻找那鼓声传来的根源之处。 一息。 两息。 三息。 ...... 七息之后,宫阳紧绷着的身子为之一松,鼓声终于停了。 只是宫阳眼里的骇意不减反增,目光直直看向头顶偏左的方向。 就见一面合抱大小的鬼面大鼓遥遥将他锁定,鬼面故四周死气浮沉,雾气森森,犹如有万千鬼魅出没其中。 好在宫阳足够冷静,鬼面不动,他便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差不多十数秒之后,黑雾散逸,鬼面鼓的真身第一次清清楚楚的出现在宫阳眼前。 却是和民间用来驱邪避凶,烙刻了不少地藏王菩萨,或是功德高僧的画风不同。 这鼓面上除了一个恶鬼图像之外,就只有一双双眼睛,犹如活过来一般的眼睛! 属于死灵的眼睛! 宫阳只扫了一眼,顿时觉得体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阳力一阵涣散,只得生生避了开去。 街面死寂,万物无声,那鼓声已经差不多一分钟没有响起了。 等了一会,觉得鼓声蹊跷,宫阳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却再没能看到那鬼面鼓的身影。 当下转头看了一眼身周,同样没看到半分踪迹。 “难不成这就消失了?” 宫阳虽这么想,全身却是不敢有半点放松。 --在他看来,这次的鼓声虽说比上次招魂幡的力量强悍了不少,但还是不够。 不单单第二次和第一次的差别无比巨大,还有就是缺了一个最为重要环节,那就是虚神死灵队伍。 前两次都有,这一次自然不会出现意外。 从招牌的空档恰好能看到街对角处,宫阳凝神看去,眼见街角处的死气凝而不散,于是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半分钟。 一分钟。 两分钟。 街尽头依旧死气翻滚,却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啪嗒!” 一滴,一滴,又是一滴。 宫阳只觉得面上一阵湿润,心里疑惑道:“江东市最近都没雨啊,现在怎么会忽然间有了雨星子?” 下意识一抹,只觉得黏腻异常,放到眼前一看,居然是一片血红。 只是这血红似乎是幻觉一般,宫阳只看过一眼之后就消失殆尽,再寻不出半点踪迹。 抬头看去,无数如同来自幽冥地狱的纸钱漫天飞舞,有方有圆,根本看不出是哪个朝代所用。 更为奇异的这纸钱落到一半就消失不见,化作之前宫阳当成幻觉的红色血雨落下;随后又有不少赤色羽毛状的不知名事物从街面上上升腾而起,当真诡异万分。 “嘀呖呖!” 一声打头的唢呐声传出,随后唢呐声大振。 宫阳眯眼去看,就见街尽头处,八只长达一米左右的鬼魅号角从虚空中探出,吹得震天价响。 号声阵阵,却良久没见人影。 宫阳暗自好奇,可也没有更多动作;他明白目前自己要做的不过是等,继续等。 死气黑雾随着那一米多长的大号前行,差不多走了十来丈远之后才次第散去,露出一个青衣红帽的吹奏者。 接着是第二个。 第三个。 ...... 八个人,八根诡异唢呐,还有漫天纸符化成的血雨,倒飞的赤色羽毛。 当真是地狱一般的景象。 “嘿哟!” “嘿哟,嘿哟!” 如同民间号子一般的呼号声传来,越来越响。宫阳再次凝神,就看到两个光着膀子的健硕力士从雾气内走出;只见他们全是厉鬼脸型,仔细看去,却都是天残。 要么缺手,要么断腿,面上是统一的惨白鬼面。 偏偏走起来的时候又能整齐划一,除了步调看上去稍微僵硬别扭之外,速度却是不慢。 这场景犹如冥王现世,地狱来人,生生看得宫阳心生不适。 一个天残厉鬼。 两个。 ...... 一直到十六个。 在十六恶鬼力士出现之后,数根血红的、有手臂粗细的布绳当即出现在这十六人肩上。 宫阳全力看去,却发现众力士肩上还有一团几乎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气缠绕,生生看不出他们究竟扛着什么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宫阳眼睛依旧一眨不眨,仿佛钉钉一般盯着那行虚神死灵力士。 黑雾消散,一抹黑色出现在宫阳眼里。 “棺材!” 才看出轮廓,宫阳就已经在心里暗叫出声。 一个大型赤红的篆体‘福’字出现在棺头,看上去招摇无比。 而随着漆黑棺木的出现,宫阳面色再变,因为他骤然发现身周的死灵结界变了,无穷无尽的死灵力量,正朝着他藏身的地方无差别的挤压而来。 避无可避! ------------ 第二十一章 、血衣 神色挣扎了良久,宫阳终于还是放弃了即刻抵抗的念头。 因为他这次依仗的并非自身,而是他先前布置好的纯阳血阵,还有点灵过的诛魔棒。 一旦露出破绽,将会前功尽弃,且后果,他无法承受! 轻则重伤,此生修为无法寸进;重则身死道消,不入轮回! 唢呐震天,棺木显形,一行人随着漫天的纸符和血羽缓步前进,而那小鼓却再没出现。 宫阳整个人被死灵结界的死气压迫得眼神迷糊,满眼清泪,当下偷偷掐了一个‘凝’字诀,暗自将自身与纯阳阵法之间形成一个小小循环,以此来抵消身周无穷无尽的压力。 棺木过后,虚神死灵出现! 只是这一次死灵的打扮,和前面两次的又是天差地别。 除了衣帽制式依旧是宽袖高帽之外,整件袍子都是让人胆寒的血色;死气归附,整件艳丽到极致的血衣犹如活过来了一般。 而这群人的神情也不再是前两次的面若寒霜、一片死白,在他们脸上,宫阳居然第一次发现了灵动之意。 也就是说这些虚神死灵,隐约生出了一丝灵智。 单凭这一点,宫阳就惊得张大了嘴巴。 要想当时厉鬼秦无双之所以拥有灵智,是因为她依旧有残魂存在,而这些虚神死灵却是年代久远,根本没有了什么魂魄之说。 若要归类,它已经完全是由死气凝结而成的死灵,只在品阶方面,就要比秦无双高出数倍不止。 若把秦无双看成依据死气修炼的厉鬼,那这些虚神死灵则本身就是死气。一旦这些死灵当真拥有了灵智,那么他们就初步具备了掌控死气规则的能力! “这次出现的,难道全是玄阴级别强大死灵?” 宫阳不敢继续想下去,后怕之余,心里的欲望也越发强烈起来。 “无论多凶险,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必须从这次百鬼夜行中获取到足够多的好处!” 自从那事发生以后,宫阳的心性不自觉就变了。 虽然这五年内他看似无所事事的在华夏境内游历,最后平平淡淡的在郝哲母亲店里停了下来,心里却是无时不刻在想着五年前的事情。 要变强,而且不惜一切代价变强! 这样一个信念,几乎在梦里都不曾将他放过。 而这些信念的源头,不过来源于他一个近乎痴人说梦的坚持,那就是--她还活着。 一念方定,宫阳暗中握紧拳头。 街面处,巨大唢呐和棺木持续前行,虚神死灵力士和血衣死灵的队伍按章前行,没有丝毫混乱。 一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死灵队伍距离宫阳越来越近! 随着死灵队伍的接近,宫阳整颗心脏也随之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起来,险些蹦出胸膛。 不远处的诛魔棒发出阵阵轻微嗡响,显示着此刻宫阳内心的不平静。 “咚隆!” 鼓声再次传出,宫阳猛地将阳力凝聚到眼部,愣是将眼睛内的酸涩之意给压了下去。 街角尽头处,一个身着黑袍白衣,只有一米一左右的矫灵身影出现。 声音再次发出,却是他手上拿着的一面小鼓。 那小鼓和民间的拨浪鼓极为相似,每次一摇动,他身周的死气就会浓郁一倍不止,硬生生将他整个身形掩去大半。 所以宫阳第二眼看去,看到的只是一张肉嘟嘟,水灵灵的脸。 那面容和民间孩童没有太大区别,区别只在于他额头上的一个雾形印记,还有他脸蛋上迥异于常人的光洁,光洁到连极品玉器出现在他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十。” “九。” “八。” “七。” ...... 宫阳面上的挣扎之意已经浓郁到极致,随之而来的兴奋之意也是越来越重。 “咚隆!” 鼓声再起,孩童脸上的表情如同恶作剧得逞一般得意。 小小道袍穿在他身上合身无比,若不是他身周鬼气森森,死气翻涌,就连宫阳都会觉得他是从圣境里跌落凡间的天使。 伴随着小道童的靠近,宫阳终于看清楚了他身后一些之前看不太清晰的东西。 是一圈如血般燃烧着的羽毛,羽毛中间有一张巴掌大小的奇异符咒,禁锢宫阳的死灵力量,正是从哪符咒上流转出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就在那小道童进入他身周二十米之内时,宫阳蓦地一指点在不远处的诛魔棒上,随后抽身飞退,须臾落在纯阳血阵后方。 一掌轰出,整个纯阳血阵霎时运转,纯阳鼎现身,一道道黄光从其上遥遥将街面封锁住。 随后点点黄光自地面流窜而出,结成十余个宽达半丈方圆的纯阳火属结界;继而街角处他依据炼阳境界布置而成的小小阳极同时运转,须臾就将四周紧沉如铁的阵法撕开道道决口。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不再近前,而是将自身阳力凝成一丝,朝前小道童所在的方向探视而去。 “咯咯,有趣。” 就在宫阳阳力将收未收之际,一个犹如来自地狱的清冽童声,瞬时从他身侧十丈外传来。 “咯咯,这小道士真是胆大,区区阳力五重,居然敢挑战我天阴死域阎罗使?” 说话间至少已经拉近了五丈距离。 宫阳面色骤变,其后疯狂退出十余丈,已然到了不大的楼顶犄角处。 “咯咯,这小鼎也好玩。” “咯咯,都好玩。” 话音刚落,就听得纯阳小鼎发出几声‘咔嚓’声,鼎身骤然出现了几道裂痕。 其内禁锢的纯阳之力一点点散去,鼎身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然而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即便宫阳百般不忍,下一秒,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咔嚓!” 一声脆响,纯阳鼎崩坏为一地碎片。 “嗡!” 诛魔棒似是被街面上的众多虚神死灵合力击中,发出一声嗡鸣。 宫阳心神立刻一阵生痛,却是点灵之后的诛魔棒和他有了联系,在受到重创的瞬间,将部分死灵虚神的攻击给转移了过来。 “诛魔棒,打!” 纯阳鼎被毁,其内的纯阳之力瞬间被释放出来,宫阳知道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了,于是蓦地撮指点出。 “嗡!” 诛魔棒上下翻飞,朝着宫阳觉得危机感最强的地方没命打去! ------------ 第二十二章 、死灵道童 “噗!” 诛魔棒如中败革,宫阳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落在了空处。 胸内气血立时逆流,‘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太苍箴言,纯阳之志,以我鲜血,禁锢此魔,封!” 听得鼓声再起,宫阳直接用出他自出师以后就没用过的太苍纯阳血封。 其一,是这封印的反噬比普通血封要大上数倍不止;其次就是会暴露自己师门,虽说在华夏境内对付普通人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可若是对上难缠的死灵邪物,这种行为就会万分凶险。 听得他念出太苍纯阳箴言,只见那些即将落地的心血霎时逆流而上,须臾形成一个流转不息的血色太极鱼图案。 血光大盛,纯阳之力刹那强悍了两倍倍不止! “咯咯,小道士这挠痒痒的阵法有趣,众死灵听令,勿得纠缠。小爷要一寸寸耗干他的阳力修为,并让他成为我坐下第一阴奴!” 死灵道童依旧鼓着白白净净、让人恨不得走上去捏一把的小脸,偏偏说话时鬼气森森,身周更是血雨倒垂,让人看之生寒。 “呵呵,小把戏!” 宫阳结成的太苍纯阳血封熊熊燃烧,将死灵道童身周的黝黑死气一点点逼退。 死灵道童却依旧满脸戏谑,任凭身周死气消散,一步步朝着宫阳走来。 “嗡!” 只见死灵道童如同民间顽劣孩童一般嬉笑着,朝宫阳凝结成的太苍纯阳血阵上一掌拍来,宫阳身形一颤,瞬间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些小手段也抹去吧,免得碍眼。” 死灵道童森冷诡异的话语传出,随后从小小道袍中探出手朝街面一扫,就见街面上宫阳之前布置那些小型血阵霎时黯淡了下去。 就连街旁的小小阳极涡旋,也在刹那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宫阳接连遭受重创,整个太苍纯阳血封的阴阳鱼图案立时一暗,有了风雨飘摇的之感。 双掌死死顶住身前半丈外的太苍纯阳血封,宫阳察觉到自己体内的阳力正被一丝一丝抽离,眼神不再紧沉,而是流露出一道道前所未有的疯狂。 他还在等机会,这个机会能够让他一击功成,或者直接身死道消! 死灵道童一步步踏来,最初那纯阳鼎崩溃后留下的浓郁纯阳之力还能勉强配合诛魔棒,将他勉强拖住几秒。 这时随着宫阳,也就是布阵之人的实力下降,残余的纯阳血阵已经无法对死灵道童造成过多羁绊。 黑雾忽生,鬼魅袭来;死灵道童每靠近一步,宫阳勉强维持着的太苍纯阳血封处的压力就会增加一分,识海处更是如同遭受重锤轰击,生生让他苍白的面色变为铁青。 “咯咯,这血阵就算了。” 死灵道童童声清脆,闲庭散步一般,一一指点宫阳的阵法和法宝。 “不过这小棒有趣,只是它主人太过没用......” 宫阳无心听他似夸似嘲、阴阳怪气的说教,眼底浓郁的化不开的疯狂里,俨然夹杂着一丝清明,清明之后却是浓浓的死志! 十六年。 他离开老头子一十六年,从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逼得宫阳如此狰狞;甚至就连当初她被迫当着他面喝下两相忘蛊毒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疯狂! “咯咯,小道士,你还有什么法宝没用出来么?若是再不用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死灵道童说罢压力骤增,太苍纯阳血封上的血气逐渐消散,慢慢化成一个普通的青色太极阴阳鱼。 宫阳节节败退,嘴角处血丝连连,却是被死灵道童的无上鬼气伤了心脉。 他终于明白太苍一脉为什么传到他这一代,那些门派典籍里依旧没有半分关于玄阴之力的记载。 答案已然就在眼前:就连他已经拥有了五重阳力修为,依旧没办法对抗这区区一个玄阴之地来的阎罗使,更何况宗门内连一个四重阳力修为的修者都没法出现在门派典籍上。 不是他们不想记录,而是根本不配。 遇上玄阴之地死灵就得直接身死之人,根本没机会记录玄阴往事。 “嗡!” 诛魔棒最后打出一道暗紫色阳力修为,生生将死灵道童逼退半步,随后“嗡”响一声,化作一根籍籍无名的玄黑棒子掉落在地。 街面上,众多虚神死灵虽然被宫阳布置的小周天血阵消耗了不少死气,但远远没有伤及根本。 短短调整一番之后,鬼哭声大作,一道道死灵气息几乎凝化成实质,如同暴风骤雨般朝着之前袭击死灵道童的诛魔棒方向袭来。 血雨倒灌,糅杂了鬼哭声之后竟然凝成一个个虚幻的血球,接二连三的翻滚着打在凌空架立的招牌上。 就见偌大个招牌牌面开始腐化变黑,随后开始倾倒。 “嘎啦啦!” 十余息过后,楼顶上的巨大招牌轰然‘嘎啦啦’断裂,随后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整个儿掉到路上。 更为诡异的是在这招牌落到街面正中之时,居然离奇般的消失了。 玄阴死气的强大,居然达到了能生生融化钢铁的程度! “算了,真没劲,我看你自身的戾气也凝聚得得差不多了吧,倒也能勉强成为我坐下的第一阴奴。” 死灵道童忽地收起满脸戏谑,随后蓦地朝宫阳探手抓来。 “轰!” 太苍纯阳血封破裂,宫阳整个人立时跌退数丈。却也在此时,他眼内扭曲到极致的神色立时化为一抹癫狂。 “以我全部阳力为祭,精血逆流!” 宫阳死死盯着他一直等了半晌,刚刚现出身形的血色符咒,整个人如同箭矢一般射了出去。 “狗奴才,你敢!” 死灵道童察觉出他的意图,立刻回身护住身后不远处的血羽符咒。 “秦无双,我以自身阳念起誓,我会在百日内完成我们的约定。现在,你只需帮我挡住他一秒的时间!” 宫阳话音刚落,就见一枚闪着银光的戒指被他朝身后抛飞而出,秦无双留下的残魂勉强结成厉鬼本相,被后面疯狂追来的死灵道童一把撕碎。 “叮铃。” 银戒弹飞,翻滚落地时已经满是银锈,再看不出有半分残魂加持的莹润光泽。 厉鬼秦无双,已然在死灵道童的含恨一击之中,从这天地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短短一秒多的时间内,先前全力朝着血羽符咒奔去的宫阳,眼底闪过一丝决然,随后整个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折回。 蓦地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划破、满是鲜血的手指,一指点在死灵道童额头之上! 继而只觉得身周巨力涌来,整个人被重重轰击出去,堪堪将甄爽所在避雨崖的日光板砸碎,软软扑倒在甄爽身旁。 鬼哭如风,纸钱熊燃,死灵道童身体躬成虾米,依稀是在全力对抗着什么无可抗拒的力量。 而他面上也再没有半分当初戏弄宫阳时的猫戏老鼠的神情,而是化为满面的恨意。 依仗着这恨意,他一步朝着宫阳坠落的方向走去...... ------------ 第二十三章 、醒来 死灵结界的力量一点点消散,在消散的过程中,但凡被它身周血羽扫过的花木杂草,均都死焦枯败。 草丛中传来数声昆虫以及夜鼠的哀嚎,街角处更是有流浪狗的惨呼连声,差不多持续了近十秒之后才重回安静。 “嗡嗡!” 符咒身旁的血羽急速燃烧,化为点点血迹落下,眼看就要消失一空。 死灵道童戾气满脸,恨意冲天,在感觉到那符咒迅速消散的当儿蓦地停下,扫了一眼之后再不停留,直接现出白骨本体,轰然朝着宫阳所在的角落掠去。 指甲如刀,鬼影如魔。 三米。 两米。 一米。 指甲已经触碰到宫阳的衣服,只要一用力,就能轻易洞穿宫阳左胸! “啊!” 就在此时,一声鬼嚎传出,就见死灵道童那只森森骨手刹那融化,整个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惶急间想换另一只手,却还是晚了;他勉强回过头去,就见那原本还能勉强支撑的血羽符咒,此时早已散逸一空! ...... 半息之后,清风如同好不容易洞穿地狱石门,从遥远的苍穹内倒灌而来。 死灵道童本体消失之后,一个如同剪纸小人的血色人皮自半空落下,随风飘摇着无巧不巧的落在宫阳手臂上。 他之前拿在手中那小鼓却掉落在花台之内,瞬间将周围的花木吞噬了一遍,立刻焦枯欲死。 “嘀呖呖!” 唢呐连城,冥乐骤响。 被大五行元力一充斥,街面上鬼声大作,阴风骤散,虚神死灵队伍似是再寻找不到主心骨,当即哀嚎不断。 只在呼吸间,众多虚神死灵就被海天倒扣般的大五行元力轰击得灰飞烟灭。 楼顶重回寂静,只有掉落在地的诛魔棒闪着幽幽黄光,将身周比以前还要浓郁无数倍的大五行元力疯狂吸纳而来。 似是和宫阳本身的点灵之术尚未消耗殆尽,便一点点的将大五行元力往他身上传输。 寒夜无声,生魂绝地。 楼顶上的两人浑然不觉,一夜早过。 客栈内,差不多到下午一点才有了些许生气,却还是卢露第一个醒转了过来。 “哎呦,痛死我了;我这腰,这肚子呦。阳叔,你快去哪儿了?” 卢露躬着身,穿着个睡衣朝大厅内走来;却到吧台处才发觉整个吧台人去台空,郝秧歌不在,宫阳不在,就连平时经常待在大厅撩拨宫阳的甄爽也不见踪影。 “阳叔,爽姐,姨娘?” 她挨个叫了遍,甚至骂着‘狐狸精’去甄爽房间里寻找了一遍,依旧没能发现两人踪迹。 “难道是郝秧歌那不要脸的老女人?” 卢露觉得甄爽生性豁达,虽然平素里经常撩*骚宫阳,却还达不到能将他骗出去的层次。 毕竟宫阳是什么人,她还是无比清楚。 郝秧歌就不同了,这女人的手段不仅低劣而且下作,若是她真心想对付某个人,估计那人很难逃出她的魔掌。 所以平日住店的客人刚要挑三拣四,愣是被她几个媚眼,或者舔舔嘴唇的动作给压服了下去。 “郝秧歌你个老妖婆,姑奶奶和你拼了?” 卢露猛地直起身来,腰腹处的阵痛立刻痛得她一阵龇牙咧嘴。不过下一秒,她就粉拳紧握,咬牙切齿的朝郝秧歌屋子方向走去。 “哎呦,啊!” “不要脸!” 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卢露整个人“嘭”地就炸毛了,看到郝秧歌屋外杵着的铲子,当即一把将其就抄在手里。 “咣!” 亮光铲将郝秧歌虚掩着的屋门直接砸开,同时在门面上留下一个深达数寸的创口。 床上的女子玉体*横陈,生生将自己蜷缩成一个虾形,露在外面的玉腿和手臂上冷汗涔涔,更为触目惊心的是她背部的一块块褐色创伤,立时就让卢露惊叫出声。 “姨...姨娘你,你怎么了?” “姨娘今儿不知道怎么了,从后半夜就开始全身剧痛,后来想起身,却一直没半点办法......” 郝秧歌语调低弱,哪还有平日里的妖媚强势? “都是后半夜开始痛,难道真是鬼压床?” 卢露之前听宫阳瞎编乱造过,说什么见过死者面容的人很有可能遇上鬼,现在居然鬼使神差的开始往这方向想了起来。 可事实没有让她思考太久,约莫才过了十来分钟之后,整个大厅忽然间传来一阵混乱。 “这家客栈怎么回事,怎么才住一晚,我这腰肢就无比生疼!” 说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 “哎呦,我这老寒腿喔;老婆子,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这店风水不好,你偏偏要为了二十块钱留下来。” 旁边的老伯瞅了一眼身旁不断喊着腰疼,然后唉声叹气的老婆子,满脸的不爽。 “就是,就是,我看着家客栈多半是撞鬼了。我打听了,只要是住她们家店的,就没一个人没有毛病!” 众房客继续添油加醋,抗议的声音越来越大。 卢露才从郝秧歌屋里出来,立刻就围上来十余个人,你推我搡,全部是要退钱,或者让她们额外赔偿的声音。 一开始卢露还能勉力维持着自己的情绪,平心静气的和这一群闹事的住户说话;到得后来却感觉除了口干舌燥之外,根本没法和这群人讲道理,只得呆呆站着让众人指指点点。 指指点点之余,不停有脏话传来。卢露听了一阵,背转身之后,一大颗一大颗泪珠当即滚落了下来。 “小露你过来,你阳叔呢?” “不知道。” “那你扶我起来!” “哟,大伙这是在干嘛呢,大清早不睡觉,赶我这儿来唠嗑呢?” 郝秧歌面色苍白,说话间却颇有神气。 卢露紧紧将她搀扶着,一方面是害怕自己孤立无援,另一方面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来自郝秧歌身上的痛意。 “呵呵,我说老板娘你真够宽心的啊,这么晚才起来?” 一个看着郝秧歌没有洗漱,穿着也是极为随意的老太满心不爽,当即冷嘲热讽了一句。 “你摆个死人脸给谁看呢,你这破店,睡个觉都能睡死人!” 女人果然是神经敏感的异类,才看到郝秧歌打量她的目光有些不善,立刻炮轰起客栈来。 “姐啊,你骂我可以,但千万别说我的店怎样。” “呦呵,呦呵,都不让人说了是吧?” 那阿姨得理不饶人,随后将自己那张画得如同上了石膏粉一样的脸转了过去,趾高气扬的对身后众人道:“这死女人一直较劲,大伙们随便说一下,我们是不是昨晚只在她店里睡了一晚,然后今早起来就险些下不了床?” “对。” “确实,她这个店其它都好,但住着怎么就这么邪门呢?” “......” “刚才是谁说老娘店里邪门的,给老娘站出来,排队站好。” 卢露转身去寻宫阳,郝秧歌便回过头去,目眦欲裂的与众房客互怼。 “怎么,没寻到你阳叔么?” 不久后卢露回来,却是满脸的失望。郝秧歌看到她的神情,已经明白了几分。 “我这边会先报警,你去请张医生过来吧,她们说老娘店里闹鬼,这事儿绝不会轻易罢休.....” 忙了一整个上午,警察那边给出的结论是:氡气占比较重,无明显伤势;治疗建议为疏散类型药剂,病人需处于通风开阔处安置。 郝秧歌又听说周围很多家店都如此,立时如蒙大赦,于是卯足精神,和那些住客发飙互怼起来。 ...... 与客栈内的纷乱草在,哀鸿遍野不同。 楼顶处,除了临街一侧少了个招牌,整个楼面变得更加空旷,还有就是日光板搭成的避雨檐破损不堪之外,整个楼顶结构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花草枯败,树木凋零。 一丝久违的日光透过日光板处的窟窿斜射下来,柔柔打在避雨檐木质地板处躺着的两个人身上。 男的面色惨白,整件贴身线衫上如同被浆糊泡过,僵硬的贴在他身上;却是连呼吸都无法看出。 女的身着白色秋装,虽然同样面色煞白,好在胸脯处还能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这两人自然是宫阳和甄爽无疑了。 此时的两人都处在昏迷状态,反倒没有了平日的互相嫌弃和厮杀,多出几分平和。 宫阳右臂枕在甄爽小腹上,甄爽则整个人弓着,犹如被他护在身下一般。 只是一圈触目惊心的血迹,直接将甄爽小腹处的白色线衫浸透;似是时间太久,显示出瘆人的赤褐色。 仔细一看,他深色线衫如同被浆糊浸泡过的冷硬僵直,瞬间有了解释:那根本不是‘浆糊’,而是宫阳的血液,生生从衣服里渗出来的血液! 真不知道他当初祭祀自身精血,随后引发静脉逆行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日光西垂,街道向晚。 入冬后的些微偏北风开始从街角处倒灌过来,如刀般打在避雨檐下面的两人身上。 之间那被血手压着的娇躯闷哼了一声,其后柔柔睁开眼来。 “哎呦,头好晕。” 嘟哝了一句,甄爽突地尖叫起来。 “臭牛鼻子,平日里你不是十足的正人君子么,你就看看,现在你手都放在哪里?” 说罢俏脸一红,当即用手去拨开宫阳枕在他小腹处的手臂。谁知手臂被软绵绵扒开,宫阳却没有半分动静。 血! 暗红色的血! 凝固成痂的血! “臭牛鼻子,你怎么?你起来,你看你流血了!” 甄爽语无伦次,她并不知道,以前看到血就生出厌恶的自己,此时居然愣生生盯着宫阳那只手掌看了半晌。 没有嫌弃,只有满心的担忧。 “臭道士?” “宫阳?” 尽管全身生疼,甄爽还是勉强撑着木地板翻坐了起来。 喊了好一阵,地上的人还是没有半分动静,除了手脚柔软之外,几乎没法看出更多生命迹象。 “哼,本姑娘的仇还没报呢,你这就开始装死了?” 甄爽面露愠怒,心里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唉,真是捉了个鬼;我看你也够不靠谱的。到现在我还半只鬼影都没见到,你居然就这么倒下了?” 甄爽尚且不知,若是她有幸能看到那死灵道童一眼半眼,估计她早就双眼一闭不睁了。 喊了一圈,见没人应声,瞅着日已西垂,寒气渐重,便蹲下身去,想将宫阳背起来。 “一、二、三......” 一二三得她都快哭了,还是没能将宫阳背起来,只得赌气道:“俗话说得对,这男人真他大爷的是钢筋水泥混泥土做的。本姑娘背不动,难道还扶不起来吗?” 甄爽好不容易将宫阳扶起,这才颤巍巍的朝着通往留下的楼梯口走去。 “啊!” 才下到第三级台阶,终究是宫阳太高,甄爽显得娇小了一些;被宫阳脚一挂,两人眼见就要双双从楼梯上跌落下来。 “啪!” 一只手臂险之又险的探出,及时撑撑在并不算太高的楼口处,两人跌倒的趋势才为之一缓。 ------------ 第二十四章 、故人 “放开我。” 略显冰冷的声音传来,立刻让甄爽心神大定。 这才发现早已经不是自己在挎着宫阳,而是整个人半挂在他身上。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甄爽终于将楼梯踩实,彻底放心下来。 脚踏实地后就开始作:“哼,你个不懂知恩图报的臭道士,也不看之前是谁将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拖过来的!” “先别忙着邀功,你现在去后面拽住我左手,先让我站稳再说吧。” 宫阳现在四肢乏力,根本无心听她啰嗦。 “下去之后不要多话,所有事情由我回答就行。” 站定后,宫阳双眼无神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见全身的衣服仿佛被血液浸泡过,无奈,只得再次向甄爽开口。 “把你外套脱下来。” “怎么,臭流氓你......” “别想太多,我只想下去之后,我们的解释能够合理一点。”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甄爽这才墨迹着将自己外套脱下来,就势将有血迹那一块揉到一般人看不见的地方。 “咦,那不是你阳叔吗,怎么会从楼顶上下来?” 郝秧歌刚和那群难缠的顾客们干过嘴仗,勉强算是胜了,此时窝在大厅沙发里腰痛欲断,动也不想动。 “我去看看。” 卢露也看到宫阳和甄爽从楼梯拐角处走来,当即迎了上去。却才碰面,就被眼前的情形给气到了。 “说,你是怎么将阳叔骗过去的;你这狐狸精...你说你才来几天......” “是我骗的她。” 宫阳声音无比冷静,没有半分寰转的余地。 “哗!” 一大片泪水从卢露眼眶里流了下来,随后转身就往屋里跑,完全是一个糖果被抢了的小孩子的模样。 宫阳此时连走路的力气都快尽数消失,只得将身体重量压在甄爽肩上。宫阳身形高大,甄爽娇小,反倒像他紧紧将甄爽搂住一般。 “小阳,你今儿去了哪里,怎么一直没在店里?” 郝秧歌憋了一肚子的气,不过先前吃过宫阳的亏,只得刻意将语气缓和下来。 “喔,我昨晚值班快天亮的时候听到楼上有些诡异的笑声,然后就上楼去看,结果直接晕倒在楼顶了;现在全身酸痛乏力,只能让小爽扶着。” “你是说昨晚,你从楼顶听到了诡异的笑声......” 郝秧歌觉得后背一阵恶寒,不敢再问下去。见宫阳点了点头,便满脸堆笑的催促宫阳去休息。 实际上却是宫阳吃准了她的心理,知道自己店内闹什么都可以,但千万不能闹鬼。 因为一旦坐实闹鬼传闻,估计她这个店算是完了。 这可是她大半辈子的心血。 住宿区内,甄爽眼见就要搀扶着宫阳走到他和卢露那间员工休息室门外。 宫阳却在门口停了半分钟,其后回过头来,对甄爽一阵苦笑:“今晚可能得委屈甄姑娘了,我想去你那儿歇上一晚;当然,铺盖之类,直接从你房间柜子里拿出一些即可。” 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房卡都在前台;而前台还有郝秧歌在,少不得像他询问一些事情,他不愿露出更多破绽。 这甄爽虽然平白无故来店里,但直觉告诉他,此人可信。 至少比郝秧歌可信。 毕竟自己这满身血迹,得找一个相对可靠的环境去处理。甄爽在旁,好歹不会受人打扰。甄爽犹豫了一会,居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宫阳也不忸怩,待甄爽洗漱过后,便缓步进到卫生间内。 强忍着疼痛将外套退下,才一眼,宫阳就被自己的伤势给吓住了。 伤口! 渗着屡屡血迹的细碎的伤口! 密密麻麻的布满他整个身躯,尽管有阳力在不断修复,却也只能简简单单将血液止住。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从一个个细碎伤口处传来。 咬牙吸了几口冷气,宫阳这才将水龙头凑了上去。 “嘶!” 将全身血迹洗净之后,宫阳骤然发现一个更为尴尬的事情。 --他所有衣服都在员工休息室内,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穿。尴尬了一阵,终究还是厚着脸皮叩响了玻璃门。 “爽妹子,我能不能找到一件长一些睡衣,或者浴袍之类的,我没带衣服。” 宫阳尽量让自己语气保持平静,免得甄爽多想,尽管他知道即便这样做还是没用。 一夜尴尬,从出师这么多年来,宫阳第一次没有打坐,甚至没有力气去探究自己体内的伤势,只从衣柜内扯出一床备用棉被,铺地上直接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下午,甄爽看模样也刚刚醒转来不久,躺在床上僵直着不敢动,似是察觉到宫阳醒来,更是连呼吸声都克制了不少。 “甄姑娘,昨天我又欠了你一次人情,以后我会双倍奉还。” 宫阳这番话说得真诚,也不管甄爽记不记得,直接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到宿舍的时候发现门开着便走了进去,幸好卢露不在,当即换好衣服去往大厅内。 郝秧歌和卢露都在,只是两人看到宫阳的神情却是无比迥异。 宫阳当做没看见,径直去往吧台。整理了一番账目之后,便借口为郝秧歌订制客栈招牌,脱身走出店去。 却才转过街角就被甄爽叫住:“怎么,大捉鬼师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开溜也不叫我?” “这是店内的事,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又来搅合?” “切,你以为我不想啊?” 甄爽翻了个白眼,随后狠狠怼了宫阳一句:“还不是你那些红颜知己惹的事,我一个病人躺床上是没什么,但病人也会肚子饿啊。” 说着可怜兮兮的张口道:“肚子饿就得找饭吃,找饭吃就会撞上你那小迷妹,你那小迷妹现在可是个火药桶,逮谁都想瞪圆眼睛扑上来。” “吃什么?我请。” 宫阳了解卢露的个性,只是不明白她最近也不去撩小开了,只对自己的事无比上心。 话说回来,并非他不懂,而是他不想懂。 两人轻松愉快的应付了一餐,甄爽便继续跟着宫阳去往广告店,各项事宜说明白,图纸也设计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 甄爽为了避开卢露,索性央宫阳给她买了一大包吃的,两人这才回到客栈内。 却才走到客栈外就听得郝秧歌无比尖锐的嗓音:“你出去,你给老娘出去,要是再在这里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娘拎把菜刀削你!” “老板娘你别生气,出家人从不打诳语,你这小店当真不干净......” ------------ 第二十五章 、龙袍 才听到那声音,宫阳随即怔了半晌,其后一言不发,加速朝楼上走来。 “我小店怎么了,建你家祖坟头上了,还是吃你家大米了?” 郝秧歌得理不饶人。 “老板娘你别动粗,就听贫道一言。” “听你妈个大头鬼,穿身道袍装大神的货色,还敢对老娘这小店指指点点.......” “哐铛! 应该是托盘掉地的声响,大厅内俨然已经天下大乱。 宫阳将要走到楼口的时候顿了顿,回头朝甄爽道:“待会你不要掺和大厅内的事,先回屋,有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随后快步朝大厅内走去。 远远就看到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被拎着个托盘的郝秧歌步步紧逼,只得一面招架一面朝楼梯口处退了出来。 要是宫阳慢来那么三五分钟,估计这个看上去已经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的道长,就会被郝秧歌给生生扫地出门。 “老板你先息怒,你听贫道一言......” 那道士好脾气,即便被郝秧歌这么追赶,还是一副乐于说教的态度。 “听你妈听,你个死道士不学好,上来就唬人!” 郝秧歌生怕他乱说一气,影响自己店内的生意,铁了心要将他赶出去。 “我能作证,这个店没有鬼,也没有什么脏东西,都清清白白。” 待宫阳看清那道士身形,整个身躯蓦地一震,随后似笑非笑的说出话来。 “你别胡说......” 道袍男子据理力争,似是对宫阳的辩驳很是在意,于是逃窜中慌忙回过头来。 只一眼,两人就生生定住,随后对望着哈哈大笑起来。 郝秧歌不知情,卢露和刚上楼来的甄爽更是一脸懵逼,愣在当场。 宫阳这番表现太反常了,因为从来这店里,就没见他这么开怀大笑过。 “我说是谁敢来我店里这么指手画脚呢,还连赶都赶不走,原来是破袍子你这家伙。” 宫阳直接一拳捶在那道士肩上,随后无比嫌弃的看了那道士的衣着打扮一眼:“先住下吧,待会我领去专卖店好好换身衣服,你看你都活成什么样了,难怪被人当做跳大神的假道士。” 说着,宫阳眼圈一红,后面的话就没法继续说下去。 “阳组。” 胡须密布的道士同样虎目赤红,呆滞了良久,方才无比怪异的喊了这么一句。 随后嘴唇轻颤,似是还有话要说,不过被宫阳用眼神直接制止住了。 “姨娘,我和你介绍一下,这是当年我在外学手艺的时候遇上的一个老哥,叫做龙袍。” 宫阳介绍完之后回过头对龙袍道:“这位是郝哲兄弟的生母,你和我一样称呼她为三姨就行。我去年游历到这儿,刚好听说三姨要接店,便借故留了下来。” “唉,不说了,我先将你住的地方敲定下来,然后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旁人根本插不上话,就见宫阳搭着龙袍直接往住房区去了。 “阳组,我......” 进到屋内,龙袍洗了把脸,将脸上的胡子随意打理了一下,又想开口和宫阳说些什么。 “你叫我小阳,我称呼你为龙大哥就行。在这里,没有什么组长,我不想说的,你也别问。” 宫阳微微一笑,随后再次搭上龙袍的肩。 “走,先和我去趟美容院。你说我们都从深山里走出来,入乡随俗,哪还能用深山中那套生活方式?” 说到这里,宫阳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连‘山里’这样的词语都会觉得避讳。 龙袍看出他眼底的落寞,当下叹息一声,不再多问。 两人出门之后便径直去往最近的美容院,一个小时过后,原先胡子拉碴,面容显老的汉子经过一番捯饬,早已不是之前那种久经风霜的模样。 就见龙袍天庭饱满,瓜子脸,乌黑瞳,眉目浑然;除了眼睛稍微细一点,还有就是皮肤稍微暗沉一点之外,完全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好青年。 “喏,这才像话嘛。” 宫阳满意的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龙袍的身着,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再次拽着他往附近的卖衣店走去。 再出来的时候,龙袍整个人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彻彻底底就一个活得潇洒惬意的成功人士。 “哟,龙大老板,不错不错,待会我们去哪消遣呢?” 宫阳眼见他穿得光鲜亮丽,不由得一阵打趣。 龙袍只得憨憨的咧嘴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上这个真实年龄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青年的时候;似乎他所有的漂泊都有了依靠。 这种依靠不是想仰仗对方强悍的实力,更多的则是一种信任。 近乎无条件的信任! 当年在诸多古墓群中九死一生的时候是这样。 在茫茫大山中摸爬滚打的时候也是这样。 到如今时隔五年后见面还是这样。 “龙组,不。小阳,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明知道这话问出来就比较煽情,但龙袍还是木讷的从这里开始。 “五年多了吧,若是这个年关一过,就算六年了。” 宫阳面色萧索,六年的时光,几乎每一日都那么真切。因为他记得自己这六年,每一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偶尔睡睡,也只是偶尔。偶尔做梦,梦到的女子都一模一样。 只是没人问,他不说,过了也就过了。 “在大家分开后的这五年里,我专门去了一趟漠北。” 龙袍才开口,就看到宫阳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当下聪明的住口。 “我最近悟了一些关于阳力修炼的东西,待会回店里就拿给你看,我看你这修为可是没什么长进啊。” 宫阳扫了一眼龙袍的修为,见他依旧是当初的阳力二重,通玄境界,于是顺势开口。 “好啊,我看也没什么事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一提到修炼,原本满脸寡淡的龙袍立刻来了热情。 宫阳也想着店内还有些事情,当即领着龙袍回到客栈;简单了解了一下店内的情况,又让郝秧歌熬了几幅草药给众房客,这才领着龙袍去往楼顶,准备为他讲解自己最近的一些修炼心得。 却才到楼顶,龙袍立刻就发现了四周的怪异之处。 “小阳,这里怎么会有纯阳血阵的气息?还有这些花草明显是被极强的阴力瞬间摄取了生机,要不然不会出现这等情状?” 说着伸手从附近的花木上取下一个叶片,放在手里一碾,立刻成为粉末状,龙袍脸上的骇意更浓。 “我告诉你这里没有死灵,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了。” 宫阳淡淡一笑,不想过多去描述当晚的情状究竟有多凶险多凶险。 “你这么说,自然是将那家伙给收拾了。可你究竟做了什么,居然会招惹到这么强大的死灵?” 龙袍越看越觉得吃惊,特别是去往楼顶高出一截的观景台处看了一阵之后,心里的骇然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这里是四绝地,我想我们曾经也遇到过的,那儿的四绝地甚至比这里还要久远得多。” 宫阳目露追忆:“只是当年有人先我们一步,将那四绝地破开了一个决口,所以我们深入的时候并没有遇上太过强大死灵。” “那这里的四绝域,难不成又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龙袍准确无误的抓住宫阳话里的重点。 “这里的四绝地形成年限较短,也就十余年的模样,可这其中的死气,却是我从未见过。” 对于龙袍这样的老友,他也没必要隐瞒,于是将自己揣测整个说了出来。 “难道这下面,当真有远古死域存在?” “很有可能。” 宫阳目光灼灼,盯着前些晚虚神死灵队伍出现的地方看了良久。 “阳组,要不要一探究竟?” 这句话他似乎说了好多次,下意识就滑了出来。 “目前是不行,应该说就算我拥有十重以上的阳力修为还是不行;此地的凶险程度,绝不亚于我们曾经探过的每一处死灵地域。” 宫阳回想起当晚自己迎战那死灵道童的情形,尤自觉得汗毛倒竖。 ------------ 第二十六章 、过往 “十重以上,那岂不是能直接吸纳一部分大五行元力为自己所用,感应天道了?” 龙袍神色微变,随后眼里闪过一丝孤疑:“对了,你现在是什么修为,我怎么看不透?” 其实刚见面他就想问这个问题,但看到宫阳时不时流露出的落寞神色,便没主动发问。 “阳力五重,距离六重,还差心法感悟。” 宫阳五年前就经常和龙袍等人探究修为方面的事情,甚至不吝惜他门派那本《太苍伏魔真诀》内的修炼方式,自然不会对他们有所隐瞒。 “阳力五重,天呐!” 才听宫阳说出自己的修为,龙袍整个人当即惊得张大了嘴巴。 在他的印象里,除了当年那人有着阳力四重的修士之外,他就从没见过、甚至听过阳力修为有突破四重境界之人。 “这事儿,我们晚上再仔细说吧。游历这么多年,相信你自身的阳力积蓄也该够了。我现在就传你阳力三重的心诀,还有修炼法门,希望你早日达到近阳境界。” 二人回店之后,龙袍径直回屋,宫阳同样回自己房间。 卢露对甄爽‘插足’之事颇有心结,便不来黏他;甄爽似是也担心遇上卢露尴尬,加之身体尚未恢复,只得乖乖在屋内安歇。 反倒是郝秧歌中午休息了一会儿,就起来盘坐在前厅的沙发上,该是有很多事情想问宫阳。 交接完工作,宫阳如同往常一样在吧台内浏览起网页,没打算理她。 “小阳,那道士真是你朋友?” 犹豫了好一阵,郝秧歌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是的,至于他的房费,直接从我工资里面扣除就成。” 宫阳明白郝秧歌提这茬,多半是为了钱,索性绝了她的话题。 “额,姨娘不是担心他付不起房费。我是想问这朋友,当真能看到那些脏东西?” 郝秧歌听说有宫阳买账,整个人的神情立刻为之一松,嘴上却坚持了一贯的弯弯绕。 “这是自然,他就靠这个谋生的。” 宫阳回想起郝秧歌的诸多恶劣行径,便想代郝哲治治他这个蛮不讲理的亲娘,让她明白这世间不止钱和手段,还有更多人情世故。 “如果他有空,能不能让他帮我看看这店的风水。” 郝秧歌支支吾吾,毕竟临近四十的女人,胸口被蚊子咬一口都会担心自己得乳腺肿瘤;旁人说了这么多,她自然会在心里留下隔阂。 “他收费不低。” “这个没问题,只要店内自此安宁,就他收万八千我也不在乎。” 郝秧歌病急乱投医,抓住龙袍就像抓住根救命稻草,定要祛除心病方能心安。 和她周旋了一阵,郝秧歌似是为了感谢宫阳帮她处理了房客方面的事情,居然给他放了半天假。 宫阳也不客气,直接回屋叫上龙袍,下楼买了些简单酒菜,便朝楼顶走来。 却才到楼顶,就见月光下娉娉婷婷的站着一个人,衣衫清丽,模样姣好,隐隐有几分清尘脱俗的味道。 “咯咯,臭牛鼻子,我就知道你会来。” 甄爽嫣然一笑,顺手接过宫阳手中的酒菜。 “你好啊,大胡子哥哥,我叫甄爽。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也不管龙袍看她二人越看越古怪,兀自自来熟的向龙袍介绍自己。 “小爽,我和龙袍老哥有些私事要聊,要不你先回去?” 这几日相处下来,宫阳语气虽然依旧清淡,对待甄爽的态度却不自觉温和了不少。 甄爽见宫阳神情,当下也不和他纠缠,随意选了几样馋嘴的小菜,默不作声的下楼去了。 寒月当空,一望无垠。 “阳组,不,小阳,这姑娘很不错。看得出来,她对你很用心......” “来来来,咱兄弟都六年没见了,喝酒,今晚陪你喝个大的!” 宫阳哪管他说的话,径直拎着酒菜走到一侧高出来的观景台上,取出纸杯给龙袍斟满。 两人喝过一巡,龙袍再次捡起之前的话题。 “听哥一句劝吧,任凭你走过千山万水,需要的,不过那么一个人......” 龙袍原本只想安慰宫阳,没想到却伤到了自己。 想当年那刚拥有真正捉鬼本事的青年,也是心高气傲,一心就想访遍这世间的名山大川,幽涧古泽,哪会顾忌什么儿女私情。 所以到现在,那些曾经有过触动的女子大都有了家庭子嗣,只有他一个人活得形单影只。 其实要是搁在五年前,他也断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那时候的大伙,大都意气风发,依稀想到什么就能去做成,也不会觉得岁月枯燥。 只是最近这几年,特别是去过漠北,据说那地儿最后可能出现第三相的地方之后,忽然觉得身心俱疲。 他忽然发现缺了那群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额,龙大哥,江东市的虾子不错。我看你平时在山里也吃不到,逮着机会就多吃点......” 宫阳仿佛对龙袍说的事情充耳不闻,只顾不停的往他餐盘上夹菜。 “我知道有些话你不愿意听,甚至都不愿意去想,可那又怎样,事实就是事实。” 龙袍被宫阳闷声不吭的神情给气到了,语气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纯阳龙组解散了!” 宫阳夹菜的动作为之一缓。 “还有当年与我们保持联系的高层,也不知去了哪里,何苦再为他们活在过去?” 龙袍将手中的纸杯轻轻一握,酒水立刻淅淅沥沥的从边缘流了出来。 “这五年里,我他娘*的独自去了漠北,去寻找那预测中的第三相。” 龙袍眼里目光一亮,整个人不再是之前被郝秧歌逼得上蹿下跳,险些被从楼上赶下来的邋遢道士,而是一把须臾出窍的尖刀,直直瞪着宫阳。 “结果我找到了,同时还遇上几个讨厌的人。” 宫阳还是没有答话,只是继续喝酒。不过这喝酒的动作早已不复平静,明显比先前急促了不少。 龙袍嘴角打颤:“当时我曾想过尾随他们进去,即便寻找不到那第三相所在,也做了那几个家伙,结果却没有。因为我觉得自己都快将自己忘了,又何须愤怒?” 说完将快被捏扁的纸杯拿起来,龙袍一饮而尽,随后将纸杯重重砸在观景台的木质基底上,整个人蓦地颓败下来,如同一只泄了气的气球。 “不过这也好,至少大伙都能平静下来,可以重新去寻找活着的意义。” “忘了也好.....” “我没忘,也不愿忘!” 夜鸦声起,寒夜骤深;宫阳抬起头来,一双星目早已经变得赤红。 “啪嗒!” 一滴虎泪,落在观景台的木板上。宫阳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面上却是浮起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这五年来,我每一个梦都关于小洛;还有我们一起在华夏重山中拼命寻找的日子,大伙一起找到第三相,然后是第四相......” “小阳,你...何必呢?” 龙袍颓坐在观景台的长凳上,他开始有些后悔提起往事,特别是那个人。 那个人,终究是宫阳一辈子的软肋。 “然后大家会被正名,至少不是之前被打上的‘图谋者’烙印。” 提到‘图谋者’三个字,宫阳面上明显流露出一丝苦意,随后是满目的寒光。 “罢了,图谋者怎样,即便是华夏英雄又怎样,死去还不是三丈棺木,孤坟一座?” 龙袍同样愤慨,只是这愤慨很快就被黯然给代替了。 “不,小洛不该丢,我们不是叛徒,更不是所谓的‘图谋者’,他们才是!” 宫阳回过头朝他看来,目光中的寒意让龙袍当即打了一个寒颤。 “可小洛她...多半已经死了......” 龙袍低下头去,直接抬起酒瓶灌了一大口,蓦地觉得腹中火辣,随后暗吼了一声。 “她没死!” 宫阳目光血红,全身阳力流动,刚恢复了不少的伤口再次挣裂,衬衫内明显有了血液的粘稠感觉。 “她只是在第二相的空间裂缝内消失了,我曾用自己的五十年寿元占卜,她没死!” “你疯了,居然用五十年的寿元,去占卜那么一丝不确定?” 龙袍腾的就站起身来,将身后的长凳一脚踹断。 “你一定是疯了,我们这一类人从来都相信本源。她白洛是本,白晋候是源,万事都有因果,你何苦这么为难自己!” 虽说宫阳眼下已经是阳力五重的高手,但在从近一百五十余年的寿元里,生生拔除三分之一的寿命来占卜,太过奢侈。 因为这占卜消耗,与献祭多少有直接关系。五十年寿元的献祭,足够影响他自身气运。 “洛儿不是本,没有谁规定谁得去死;白晋候同样不是源,因为他不配。他不配拥有那么好的女儿,更不配让她身陷绝地!” “咚!” 酒瓶被宫阳重重砸到木桌上,一双拳头早已经握得嘎嘣作响。 ------------ 第二十七章 、纯阳龙组 隆霜天降,夜风如刀,桌上的酒菜早已吃完。 宫阳和龙袍两人沉默不语,一人拎了一个酒瓶坐在木桌两端,也不碰杯,只是悄无声息的喝着。 从两人身后的酒瓶来看,两人应该都喝得差不多了。 “咳咳!” 终究是烈酒牵动了伤势,宫阳不住咳嗽了起来。 “要不就喝到这儿吧。” 眼见宫阳再次将酒瓶举起,龙袍立时出手夺了下来。 事实上两人并没喝多少,只是宫阳重伤未愈,便显得有些不济。 “有什么就说吧,还像山中一样,你是主心骨,我都听你的。” 龙袍见宫阳心神无奈,看来还是得让宫阳将心事说出来。 “我占卜之时没能看到结果,就说明洛儿没死!” 宫阳身形微微趔趄,目光中的坚定之意更是浓郁。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龙袍双目喷火,狠狠喝了一大口酒。这怒意不是针对宫阳,而是当初挑起事端那群人。 若不是那群人,探秘团队不会散;若不是白晋候,白洛不会死。 “我要去找她,无论天涯海角,还是异界幽冥。” 宫阳不再喝酒,体内的伤痛明显减轻了不少。 “若是继续纠缠此时,到时免不了对上白晋候,难到你真能下手杀了他?” 龙袍有些为难,若是这一次宫阳还是没法给出决断;单凭白晋候那处决口,就可以让所有人万劫不复。 “如果可以,我会这么做。” 宫阳没有半分退避,直接给了龙袍肯定的回答。 “可是......” 龙袍还想劝他一劝,毕竟当年白洛被第二相忽然出现的莫名裂缝吞噬的时候,他曾亲眼见过。 那处裂缝内的强悍气息,单单只看一眼,就足够让当时的他神魂震颤。 “没有可是,我们不是‘图谋者’,也不再是之前的组织。若是你还愿意跟随我挖掘出这华夏龙脉的秘密,我自会有更为周全的准备......” 计议一定,五年心结稍解,宫阳微笑着将手搭在龙袍肩上。 两人像以前在山中一样,抬头赏月起来。 微风过境,只听得谈话声时不时从楼顶处传来,却是有笑有泪,无形中轻松了不少。 “我还记得我刚进龙组的时候,你和天啸两人被莫大指使来戏弄我。” 酒喝得尽兴,宫阳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 “哈哈,当时莫大也是出于善意,毕竟你那时候还是个愣头青,我记得。” 龙袍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摸一把颌下的胡须,这才想到已经被宫阳威逼利诱着洗剪吹了,只得就势揉了揉泛红的鼻头。 “我擦,那时还是个未成年呐,你们就tm那么待我?” 宫阳一阵无语,原本觉得有年龄优势,大家应该‘疼爱’才是,不料这群家伙却一个比一个腹黑。 “哈哈,你说你未成年是事实,但你见过不急不躁,比冰坨子还冷的未成年吗?” 龙袍哈哈一笑,继续开口:“其实我们那会是嫉妒啊,你想你那么年轻就拥有了二重阳力的修为,在危机判断上又那么精确,我们不戏弄你戏弄谁?” “想想都是了,第一回是一具以阴力包裹的吃果女尸;第二回直接就是只妖异母狐......” 宫阳连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只得一脸鄙视的看着龙袍。 “嘿嘿,你就知足吧,深山老林能给你找到个母的都算正常了,也不想想我们刚加入团队被莫大测试的时候是什么设定?” 龙袍回想起往事,一脸的生无可恋。 “喔,难道比我的测试还要变态?” “切,你那算什么?当时莫大亲自限定的,我的是一只被他借来不少死气锁定的、发*情期的公野猪;天啸更惨,居然是一只交配期的毒蛤蟆!” “哈哈哈哈!” “果然报应不爽,抬头朝天看,苍天饶过谁啊!” 宫阳直接笑得捧腹,要不是龙袍这次亲口说出,他真不知道这俩货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去。 “嘿嘿,别只顾笑,也不知道谁第三次谁吃了大半桶洗澡水,而且后来还心甘情愿的被对方捉弄?” 龙袍被他笑得无地自容,再次搬出一个梗来回击宫阳。 宫阳知道他说的是谁,只能笑而不语。 “我就在想啊,看来你小子也不算个异类嘛;命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能让你冰山融化的女人。” 龙袍见他暗中提到白洛,宫阳只是笑笑,并没显得太过落寞。 当下温言道:“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全力修炼,争取早日突破阳力三重--近阳境界;然后试着联系天啸他们,若是能找到,大伙又能像当年一样。只是......” “但说无妨。” “联系天啸他们,应该没什么难度。只是小洛的事,若是我们大伙拼尽全力还是没法找到,那你又将如何?”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宫阳表面看去比较冷淡,事实上却无比长情。若是他一直被白洛的事情困住,那在行动中一定会出现纰漏。 “没事,我们目前的事情是将守护龙脉的天衍四相找到,还有就是铲除白晋候团伙;至于洛儿的事,我会另作打算。” 宫阳目光凝起,已然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布局。 “若是继续寻找天衍四相的话,要不要联系莫大?” 毕竟这事儿之前就是莫大和华夏高层接触,后来莫大去往高层,也是他和宫阳联系。 所以此时龙袍问起,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不用,他是官方之人,或许会有些身不由己,即便联系也没什么用;若是他想联系我们,恐怕早就联系了。” 事实上宫阳对这权术之道已经心生间隙,不单是因为之前的纯阳龙组被生硬打上‘图谋者’的印记,莫大等高层并没有现身。 另外就是他想自个儿将龙脉的秘密摸通透,不为华夏任何组织,只单单因为他是个修士,且还是知道这个秘密之人。 要说之前,他可能还对莫大等人抱有些许希望;只是这希望,在白洛被空间裂缝吞噬的那一刻就熄灭了。 游离在规则之外,做起事来反倒能痛快许多。 “这样好,免得行事磕磕绊绊,还得受累于那些又臭又长的条条框框。” 龙袍看到宫阳眼中再次出现久违的自信光芒,当下一阵哈哈,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两人简单对接,将余下之事达成共识之后,便各自回屋歇息。 为避卢露霉头,加上最近行事须得保密,宫阳索性拿身份证付了房费,去往另一个房间。 临睡前看了一眼手腕处那个属于纯阳龙组的火焰印记,目光再次流露出一丝追忆。 当初宫阳追踪一个游魂,刚进入一处普通死域,就在死域的中心废墟处遇上了莫大等人。 彼时的他很是提防莫大一伙,毕竟人生地不熟,还有这群人一看就不普通,所以迅速收完,打算闪人。 “你可以加入我们。” 莫大当时抱着手站在废墟中央的火堆旁,对于宫阳眨眼就收复了那只游魂的手段很是惊艳,开口却是一种近乎审视的眼神。 ------------ 第二十八章 、浮生门 “我为什么要加入你们?” 宫阳依旧没半分放松,目光直直盯着众人,没有丝毫怯意。 “因为你长得好看。” 当时高天啸几人在旁起哄,完全是一副消遣宫阳的意思。 “接下来的探秘行程里,你可以从我们这里随便选一个伙伴作为对手,若是你能将他打败,接下来的过程中,我们不会再纠缠你。” 莫大故意戏弄,想看看宫阳的反应。 “你们这是要与我为难,准备强买强卖了?” 就见刚出师游历一年的少年眉头一皱,冷冷的与众人对峙。 后来宫阳才知道这是莫大的阴谋,这家伙似乎不只能想出各种鬼点子折磨新人,而且知道怎么对症下药。 像宫阳当年那样傲气十足的少年,强行收服断不可取,所以只能讲究策略。 这策略不是给他下绊子逼他就范,而是让他知道自己众人的能力,只有能力相当的人,才有资格走在一起。 盯着印记看了良久,他似乎还能听到当初通过考核之后,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朝他祝福道:“欢迎加入纯阳龙组,自今以后,我们就是守护华夏龙脉的游魂组织了。” 时光倒流,一切都依稀如昨,宫阳在组织解散,自身消沉了近六年之后,再次遇见当时。 当初的种种皆好,只是这期间的生离死别,提起来都会让人揪心。 “我们为什么是游魂组织?” 宫阳当时年轻气盛,杀伐果断,对于什么游魂妖鬼之流的称谓都无比排斥,自然对众人的身份认同会有质疑。 “因为我们见不得光。” 莫大勉强一笑,扫了一眼身周同样神情落寞的众人,其后精神一震。 “我们终究会见光,而且是以天之骄子的身份,满身荣誉的姿态出现在华夏众人视野里,这就是我活着的目的。” “自今往后,放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往无前的未知;身后的却是懦弱和伤痛,同时也是一道荣誉的墙。我们要做的,不过义无反顾的往前冲,用一堵荣誉的墙,挡住你后退的路!” 当时的宫阳对他这些期待并不感冒,因为他要的,只是自身能力有所突破,和什么纯阳龙组并没有根本联系。 真正让他有所改变的,是加入纯阳龙组大半年后的某一天,一个和他一样心高气傲,只问结果的少女来到这个团队,见面就泼了他大半桶洗澡水...... 宫阳想到这里微微一笑。 随后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莫大那什么鬼的三重测试完全就tm的扯淡。恐怕找那母狐,还有故意将数十枚降魔钉钉在浴桶上让他去找的事,多半是龙袍和高天啸这群家伙们暗中加入的环节。 “洛儿,若是我再遇上白晋候,我是杀了他呢,还是要放过他?” 宫阳言语喃喃,对于这个白洛生父,同时又是‘逼死’白洛的凶手,他极是忐忑。 ...... 接下来近一个周的时间里,宫阳都没有妄自去调试体内混乱无比的阳力。 只是借助诛魔棒内存储着的黄级上品大五行元力,缓慢修复着自身受损的经络。 血祭对修士身体的伤害,已然让当时的宫阳抱了必死之心;他自身经络、乃至阳力本源的创伤,远没有外表看上去这么轻松。 面对那来自玄阴之地,对战局有绝对控制力的死灵道童,似乎当时除了运用血祭之法撑到那个诡异血羽符咒出现,就再没有其它的办法。 区别于修士最可靠的魂封,对于死灵,往往精血封印更加致命。因为精血之内,蕴含着修士最为纯净的纯阳血气。 接下来的调养过程里,宫阳也没有闲着。 期间收到几次钱龙几个小混混的讯息,说已经寻到厉鬼秦无双仇人郭亮、齐吕的踪迹,于是让他们继续盯梢。 随后便是让龙袍布阵,推衍那龙胡子的下落。 眼下和厉鬼秦无双的百日之约就快到来,宫阳不能再等。且他还需要通过这个恣意妄为的道士,顺藤摸出龙胡子的后台? 但凡有了阳力基础的道士,都会无比看重自身与大五行元力之间的联系,断不会这么轻易为三四位数的区区报酬,而做出这种有悖修行的事情。 这就是宫阳判断的依据。 当然,有他的阳力修为加持,龙袍根本不用担心被大五行元力反噬。 就算龙胡子有再大奇遇,也不能在短时间内突破阳力四重;而宫阳,却是实打实的阳力五重。 大五行元力的反噬依据修士自身实力进行反馈,往往会比被占卜之人的修为高上那么一点点,有可能是一个段位,也有可能是两个段位。 目前无论在修复体内受损经络,还有稳固阳力本源方面,都需要大五行元力的注入。若是到时真有大五行元力反噬而来,宫阳反倒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这也是他最近琢磨出来的修炼捷径。 腊八这一日,龙袍一口气在那推衍阵法中布下四枚土狸子残片,随后将宫阳叫到楼顶。 这四枚土狸子鳞片,自然是从当初龙胡子布置聚阳阵的八枚里面挑选而出,目的就是借用鳞片上龙胡子留下的气息,从而推衍出他的行踪。 宫阳才上楼来,就见早已温养过的占卜小周天阵法发着幽幽青光,被阵法围绕着的土狸子鳞片在阵中翻飞不已。 “将阳力打入坎位,逼向巽位!” 才看了一眼,宫阳立时出声指点。 龙袍会意,立刻将自身阳力注入坎位,开始像巽位逼宫。 宫阳将手腕上的阴阳仪瞬间取下,立时抛入阵法之中。 就见那指针循着龙袍游走的阳力,从坎位直接指到巽位方向,随后滴溜溜转了一整圈,最终在巽位方向颤抖不已。 “没法确定么?” 龙袍眼见那指针始终没法落定,应该是被什么不知名的气息给隔绝了,当下暗道一声可惜。 “无妨。” 宫阳撮指一点,直接将自身阳力和龙袍的汇集在一处,直接朝着小周天阵法的中宫位置撮指点去。 “叮!” 阴阳仪发出一声脆响,却只生生移动了半格不到,依旧是没法确定。 “哼,有潜行法宝么?” 宫阳嘴角流露出一丝玩味,这龙胡子法宝越多,说明他背后的势力越强大。 而挖掘出他身后的确切势力,正是宫阳所期待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动用阳力追踪之法吧,我直接用阳念锁定他的气息,你沿着坎位一路追踪过去。” 宫阳说罢,盘膝在阵法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将自身阳念逐渐融入小周天阵法之内,并最终附着在阴阳仪滴溜溜旋转的指针之上。 龙袍同时发力,整个小周天阵法当即青光大盛,却是被催发到了极致。 “江北市,龙华区,太和街道。” 宫阳缓慢说出,正待查询得更仔细一些,随后却蓦地睁开眼来,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法隐忍的恨意。 “查到了么?” 龙袍听到他的话语当即回过头来,对宫阳接下来的话语充满期待。 “继续催动,我想将此人的身份查得清清楚楚,日后动起手来,也会更果断些。” 宫阳再次闭起双眼,将阳念整个加持在阴阳仪指针上。 “玄部之人么?” 宫阳终于将掩盖龙胡子气息的那块牌子给探查到,并通过其上的气息威压,准确判定出此人的身份。 “什么玄部?难道......” 龙袍神情为之一紧,依稀猜出了个大概。 “对,此人的身份,是浮生门玄部中人。” ------------ 第二十九章 、名扬集团 “看来这十恶不赦之人,在他们浮生门里当真不算个例。” 龙袍同样一脸恨意,这浮生门不是别个,正是白晋候供职的华夏阴谋集团。 如此说来,他们在华夏境内布局的,不单单是华夏龙脉,恐怕就连一些地方性区域,也都被这股力量潜入。 “这样也好,免得我们再花精力去找。” 宫阳确定龙胡子所在的位置之后,整个人的情绪淡然了不少。 “就不知这浮生门玄组之人,来这里究竟有什么阴谋?” 龙袍下意识收起小周天卜阵,就在这时,宫阳忽地目光一凝,用阳力遥遥锁定那即将散去的阵法。 “龙大哥,快退开!” 宫阳说着上前一步,一指点在小周天阵法之上。 就见无数黑气升腾而起,朝龙袍轰然扑来。 宫阳九宫步疾踏,其后避也不避,整个挡在龙袍身前。 全身阳力修为运转,却是他自那阳念祭祀之后第一次用出全力,只是他这一番发力并没有想挡住那道黑气的想法,而是引导它们冲向自己体内。 “小阳,你怎么回事?” 龙袍心下骇然,却在之后就看到宫阳的示意,只得按兵不动。 黑气入体,轰然朝着宫阳体内众多受损经络冲击而去! 宫阳面色霎时变得苍白,其后猛地一咬牙,发动全身阳力为黑气开路,一路引导黑气从四肢百骸向丹田方向呼啸而去。 “不要过来。” 眼见龙袍又要动手,宫阳立刻出声提醒。 “嗡!” 头晕耳鸣,宫阳只觉得丹田处如遭雷击,那一丝黑气却在一击之后消散了大半。 话说这天地间的反噬之力只需打在实处,就会呈现不同程度的溃散,宫阳承受了它全力一击之后,明显对这反噬的力量极不满意。 “还是太弱!” 话音刚落,宫阳再次朝着面前的小周天卜阵上轰出一拳。 阳力喷涌,小周天卜阵光芒大盛,另一道比先前强大了几乎一倍的黑气再次朝他攻来。 “来得好!” 宫阳这次直接完全放松四肢百骸,任由那一道黑气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最后再次去往他丹田处。 “哇!” 黑气重重落在丹田处,宫阳整个人蓦地一躬身,吐出一大口黑色淤血。 其后面露喜色,整个人在长凳上盘膝坐下。 龙袍见小周天卜阵已经虚弱了不少,索性将它撤去。同时担心宫阳身上会出现什么变故,于是在一旁盘膝为他护法。 两个小时之后,宫阳微笑着站起身来。尽管面色依旧微微发白,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为之一震。 更重要的是先前他逆行经络,留下的血脉淤塞感整个消失了。伴随着淤塞感消失,他原本就拥有的阳力五重--炼阳修为立刻显露出来。 阳极运转,身周稀薄的大五行元力须臾朝着他身体汇聚而去。 几乎与之同时,熟道无比凝实的阳力轰然围绕着他身周运转,须臾之后凝成巴掌大小一个个阳极。 却是直接将阳力五重--炼阳境界的阳力修为,勉强凝聚成了实体。 虽然将其放出体外,凝成气兵杀人还是做不到;可只要在交战中,凡是是修为比他低、且没有利害法宝保命之人,依据他的速度,大都能够做到瞬杀! 凝阳境界,已不是简简单单的阳力提升,而是驱使阳力本身发生了质的变化。 “你,你身上怎么忽然间有这么强的阳力威压?” 龙袍下意识退后半步。 好在宫阳将散逸体外的凝实阳力立刻收入体内,龙袍原本躁动的阳力才得以一松,整个人当即暗舒了口气。 “难不成在阳力品阶发生质的变化之后,居然能够直接借用阳力等级的压制,达到击溃对方阳力修为,彻彻底底压制的目的?” 听龙袍这么一说,宫阳更是一阵欣喜。 果然天道森然,无论修士凡人,一旦有了等级,就会出现压制与被压制。 “我先去换一身衣服,你继续参透阳力三段--近阳修为,若是最近还是无法突破,那我会帮你。” 宫阳说着站起身来,直接去往楼下,只剩下龙袍一个人在楼上,满脸懵*逼。 其实他早就知道龙袍的修为并非积淀不够,而是却在一丝感悟。 一旦他能明白什么是近阳,自然而然就能突破通幽境界,直接达到阳力三重的高度。 眼下时间紧迫,若是要对付那龙胡子,就无论如何都会牵扯到浮生门布局在江东市的势力,龙袍只得迅速提升到阳力三段修为。 “哎呦,臭牛鼻子今儿气色不错,我看你这脸颊红扑扑的,该不会是和龙叔在楼顶搅基吧?” 甄爽总是能以一句话逼死人。 宫阳不想和缺根筋的然说话,努努嘴走开了。甄爽却哪里肯放过他,美目闪过一丝孤疑,立刻追了上去。 “话说我这几天老感觉睡不着觉,然后呢,第二天起来还觉得力气多得无处使;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给我吃了什么违禁药品?” 话说回来,这还真是她这几天来最担心的,要说二十二三的年纪倒也不担心自己失眠多梦,变老变丑,毕竟都是正青春的年纪。 尴尬的是似乎自从吃了宫阳那碗不知什么液体之后,拉一整天和莫名昏迷也就罢了,最近居然每天都被那些羞羞的事情给闹醒。 闹醒之后她无数次歇斯底里的呐喊:“什么妖魔鬼怪,本姑娘还是个处啊!” 可没办法,是处又怎样,没精力又怎样,下半身肿胀的感觉可不管你是大白兔还是小雏*鸡。 “忘了告诉你,那是我从滇南古巫境内托人带来的回魂草。” 宫阳淡淡一笑,继续一本正经的恐吓甄爽。 “它的功能,其实没什么,就是每晚能帮你集聚阴力,然后让你精力充沛。然后......” “抓鬼的,然后什么?” “然后你就等着有人从对面楼上跳下来,之后是头七,头七那晚死者鬼魂会回来,往阴力最强的地方凝聚。要是幸运的话,说不准你半夜醒来,你床上就会多出一个对你咧嘴笑着的肿胀男子......” “啊!别说了!” 结果就见甄爽如同受惊的小鹿,全身贴在了宫阳左臂上;宫阳则身体一僵,一抹酡红立刻出现在他脸上。 “咳咳!” 宫阳正在左右为难,暗恼自己作弄甄爽,得不偿失之时,龙袍从楼顶上走了下来。 “怎么,你这算是成功了么?” 宫阳赶忙将手臂从甄爽怀抱里抽了出来,趁机询问龙袍修炼进度。 “嗯。” 龙袍下意识的释放出自身修为,就见身周的大五行元力缓慢朝他身上聚去。只是这速度慢得可怜,连宫阳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这就好,明儿我得去一趟附近的房地产公司,到时你帮我照看一下店内。” 宫阳见龙袍点头,便转身进屋,谁料门才打开,甄爽就窜了进去。 好在这是宫阳为了避开卢露,方便和龙袍谈事的双人间,要是闹得凶了,顶多将她切晕后丢在另一张床上。 然后各睡各床,各梦各妈。 “哎呦,我说你这就将你的亲亲小师妹给抛弃了,真够冷血的。” “要睡觉就睡,隔壁那张床,不然回你屋里去。” 好说歹说,这姑娘终究和他有过相亲的戏码,单独相处总会有些不自然。 “哟,捉鬼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怂啊,自己的小师妹搞不定就算了,这会儿还有我这么个大美人在旁,你也不和我多聊几句?” “我们能有什么好聊的?” 宫阳俨然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愿理她。 “那不聊天,你撩我也行啊。” “撩你不如睡觉。” 真是好坏不学偏学虎,才开口一句话就怼得宫阳一阵外焦里嫩。 “难不成你长这么大,居然不会撩?” “不会,师傅没教。” “啪!” 一声轻响之后,整个房间归于安静,就见甄爽斜躺在床上,宫阳帮她盖好被子之后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床上盘膝调息起来。 次日一大早起身,宫阳去龙袍屋里交代几句之后,直接打了辆出租,直奔盛世广场。 远远就看到钱龙几人等在广场一侧,随即示意司机直接开了过去。 “说吧,这些天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还有就是那齐吕的身份,可曾进一步落实?” 郭亮的身份处所之类的信息,钱龙早就核实过,并且传给了宫阳,所以宫阳不再重复,直接开口问起了齐吕的事情。 “查了,是警职编制,至少在副处以上。” “动手吧。” 宫阳一挥手,众人径直去往地下停车场处。随后钱龙几人返回大厅去引起混乱,宫阳则直接摁了十八层电梯。 到得十八层之后,宫阳从电梯内走了出来。轻轻一跃,便将摄像头堵住,随后缓步走向电梯右侧的玻璃门处。 “叮咚!” 接连摁了几下门铃,就听得一阵埋怨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唉,这死老头明显自己没用,昨晚还是愣生生用了道具折腾了老娘两个半小时,真以为老娘是条母狗吗?好死不死,这么早过来是来叫魂么,这么大清早走偏门,该不会是某个狐狸精吧?” ------------ 第三十章 、齐吕 宫阳听力极好,原本对方只是碎碎念,还是一字不落的被他听了个全部。 “喂,是谁?” 差不多等了三秒之后,门内的询问声适时响起。 “前天和郭总预约好的地税专员。” 宫阳回答得不卑不吭。 “看来又是一丘之貉,难不成郭亮还想在新项目上动手脚?哼,既然这样,见者有份,老娘说不得要好好敲诈他一笔,不然对不起这半年来的百般折磨!” 门后之人自以为无人听到,“吱呀”一声就开了门。 “厕所在哪?” 扫了一眼前来开门的女子,见此女年纪不大,身形窈窕,面目姣好,只是一双眼睛下方黑色素极沉,应该是被过分索取所致。 根本不用猜都能知道,这多半是郭亮以各种名誉招进来的‘秘书’什么的了。 于是宫阳也不作自我介绍,而是开口询问办公室内的厕所所在。 那秘书虽然对宫阳冷硬的态度颇有微辞,但想着能直接找到郭亮办公室的人,应该都是什么无名之辈,只得拉着脸领着宫阳去往厕所处。 却才打开门,就‘啊’的叫了一声,却是被宫阳直接朝厕所了推了进去。 “你要做什么,要是你敢对我有非分之想,郭总不会放过你!” 此女看来没少和郭亮在厕所里苟且,场景才刚搭建好,她整个人就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只是她当自己是个仙女,以为对男性有绝对的杀伤力,看在宫阳眼睛里却比街上的流浪狗还贱。 “哆!” 一把锋利匕首,眨眼刺穿高塑卫生间门。 “把手机扔出来,然后保持安静,不然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说完把卫生间门从外一锁,宫阳折身朝一侧的办公区域内走来。 “呼噜噜!” 呼声震天,从这声音的浑浊度来看,应该是个中年人。结合年龄推算,打呼噜之人多半是郭亮无疑了。 宫阳面上不动声色,直接去往办公室内取了两个一次性纸杯,接了被温白开之后,端着水朝有呼噜声传出的房间走去。 打开门后,觉着屋子里的味道很是恶心,宫阳猛地拉开了窗帘。 “卢巧儿,你tm是有病是不是,一大早就在这里作死?信不信老子这就休了你!” 迷糊中的胖子忽然间被强光刺痛眼睛,眯着眼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却在看清面前坐着的青年的时候,整个人蓦地朝后挪了数寸,眼睛里尽是惶恐。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我办公室?” “看来郭总风光了大半辈子,还是记挂着那个地下室里鬼啊,随便见个生人都会心惊胆颤?” 才听到‘地下室里的鬼’几个字,郭亮的神色明显一变,其后居然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能量,眨眼就退到了床脚,接着将手探向床垫之下。 “在找这个么?” 郭亮只觉得身旁一股劲风骤起,接着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踹飞了出去。却是宫阳在他掀开被单的瞬间发力,一脚将他踹了出去,顺势将那支五四式枪械抓在手里。 “保安,卢巧儿!” 郭亮突然遇袭,立刻放声大喊,随后就见面前的青年扣动了扳机,遥遥将他锁定。 事实上就算他卖力喊也没用,毕竟这名为“雄风堂”的房子是他一心建来藏污纳垢之处;别说数百米处的保安,估计就算在门外的人都听不到。 当是这些年赚钱了,办公室里随时都会养着几个像卢巧儿这样的‘秘书’,无事的时候就互为鼎炉一番。 “说吧,你和浮生门究竟什么关系?” “什么浮生门,我听都没听过。” 郭亮毕竟是见过一些大风浪之人,知道供出浮生门的下场不会比现在更好,于是全力控制住自己心神。 “我的话,不会再问第二遍。这是纸笔,若你将熟知的浮生门人一一写下来,说不定我能放你一马。” “扑!” 消音过后的五四式枪械声响,郭亮惨呼,大腿下的床单殷红一片。 “在你回忆的空档,我们正好核对下这件事。” 眼见郭亮哆哆嗦嗦的写了二十余个名字,宫阳便将办公室四周的窗帘拉下,随手释放出不少阳力。 就见一道黑雾升腾而起,其后幻化成一张残败鬼脸,立时朝郭亮尖叫着扑来。 “啊!” 就听得办公室内的郭亮发出一声惨叫,却偏偏挪不得步,颓然跌倒在地。 一阵恶臭传来,却是郭亮直接被吓得大小便失禁。 “是你,怎么是你,龙胡子不是说那阵法可以将你彻底磨灭么?!” 保持着内心的勉强清醒,眼见秦无双的残像一步步逼近,郭亮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可以说在一开始的七八年里,他除了要在这大浪淘沙般的房地产市场内勾心斗角,回屋之后,几乎每次都被秦无双惨死的情形给困住。 “你们之间的私事,我不便过问。只是此事,却是我答应她在先。” “道长,放过我!” 见识过宫阳手段的郭亮几乎连滚带爬凑了过来,却被宫阳一挥手就阻绝在了无米之外。 “你说过不杀我的......” 宫阳冷冷瞅了郭亮一眼,随后转身走回卫生间处。用阳力清除了卢巧儿部分记忆之后,这才转身走向货梯。 却才到楼下就暗道一声‘可惜’,因为他骤然发现自己留在郭亮体内那丝阳力,起起伏伏躁动了近十余秒之后,彻彻底底消散了。 “唉,这秦无双终究是怨气太重!” 宫阳原本还打算将这郭亮一步步逼入死地,让他病急乱投医,顺理成章的帮自己拔除更多浮生门隐秘势力。 怎奈这秦无双残魂,居然直接要了郭亮老命。 扫了一眼大厅内的尸身之后,宫阳不愿再看,折身出门。 ...... 半小时后,就见六七个汉子被一群手持器械的特警们扭着手臂,一路推搡着出来。 看来郭亮的死已然引发了不小震动,这一惯只在特殊情势下出动的特警,居然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就赶到了现场。 为首的一人剃着寸头,脑袋滚圆,西装虎脸,嗓门极大。 正是钱龙。 名扬对面的咖啡厅里,宫阳微微一笑,将手边咖啡抬起来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来,朝钱龙几人走了过去。 “啊!” 才到得近前,钱龙似是嘴里不干净,立刻被扭着他的特警暗地里来了一记重的。 “m,老子来讨个工钱这孙子就死了,你凭什么扭着老子?好了,现在他死了,你们又这么对待老子,那老子的损失由谁来赔偿?” 钱龙被抓得莫名其妙,立刻骂骂咧咧起来。 宫阳身份不详,且随时都能取他性命,他不敢去赌。至于这身份透明的小小特警他则不放在眼内,只要对方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是他杀了郭亮,那对方就拿他没有办法。 古惑仔经常在律法边缘游走,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特警同志,我这几个兄弟不过是帮我去他名扬集团讨工程款,你们怎么将他们给拷起来了?” 宫阳方刚上前就面露焦急,眨眼变成一个妥妥的包工头形象。说着,还从兜里恰到好处的掏出一包价格不菲的‘大华夏’香烟,作势递给为首的特警。 “特警执行公务,走开!” 那特警依旧板着一张脸,丝毫没有理会宫阳的热情。 “我说警察同志......” “这么说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了?” 话未说完,就见一名肩上有三道杠的特警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目光如刀的打量着他。 宫阳不作声,只是冷冷与他对视。 “抓起来!” 一阵器械声响,两名特警当即从那询问宫阳的特警身旁跑出,一言不发就朝宫阳疾扑而来。 宫阳不反抗,依旧无比冷漠的注视着一行特警,那小队长似是被他盯得发毛,于是走将过来,趁势朝宫阳腿弯处踹出一脚。 只是他的动作太过小人,不像其它干警那般用脚沿,而是直接用了脚尖。 “嘭!” 脚掌踢中肉的声音清晰传来,宫阳也朝后倒去,不偏不倚的将身后的队长打翻在地。 “袭警,他袭警!” 那特警队长此时当真有苦说不出,前一秒几乎就在他脚尖即将狠狠踢在宫阳腿弯处的时候,原本被他扭了双手,近乎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宫阳忽然如同绊了个石块朝前倒去。 特警队长下意识往后一拽,就见一双脚掌朝他曲起的脚尖处正正踢来。 钱龙几人立时听到一阵脚掌骨折的声音,一阵欣喜之后,却都全部板起脸来。 无一不在想:要是宫阳这次针对的对象不是特警队长,而是自己的话,又会怎样? “抱歉啊警官,刚才我觉得脚下面有一个石子特别硌脚,所以抬了一下。” 宫阳就势往后一肘,恰到好处的将特警队长下一句‘袭警’给生生打了回去。 “喏,幸好没事。我说过了,我们都是良好市民,不用这么特意保护的。” 刑警队长目光微沉,但碍于场合,终究放弃了即刻报复宫阳的想法。 毕竟人在这头,局子在那头。 到时还怕这有些邪门的小包工头翻上天去,也不想想那局子里都是谁的兄弟? “走吧!” 果然是干特警的,特能忍。 ...... 在名扬集团总裁死于非命的如潮新闻里,宫阳与特警的小插曲轻易就被掩饰了过去。 市公安局里,一个头发花白,偏偏一张脸油腻得吓人的中年男子正危襟坐的坐在办公桌面前。 “孙副,这事儿已经惊动了整个江东市,看来是兜不住了。” 一群身着便衣的高层,在他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间内垂手而立,似是等着中年男子吩咐。 “兜?怎么兜,是你兜还是我兜?” 被称作‘孙副’的中年尽管挠了挠花白的头发,端起面前的浓茶喝了一口,以此来掩饰他内心的慌张。 “不然,我们给齐处打电话吧,他在市里比较混得开。只要他一句话,至少那些小报不敢乱写。” 一旁的精干警员满脸期待,在这么大的压力下,他们的团队就快窒息了。 “都tm一群吃白饭的,给老子把电话拿过来!” 孙勇忍无可忍,随手甩了身旁的小干警一巴掌。 “局长,出大事了。” 半分钟后,电话接通,孙勇无比讨好的说道。 “有屁快放,老子好不容易蹭到个考察假期,出来潇洒几日,你们这群孙子就又给老子捅了篓子?” 和那死去的名扬董事长的中年肥不同,这齐局长的身材还算尚可。加之近两日染过发,看上去也就四十二三的模样。 “郭总死了!” “哪个龟孙子郭总,你tm遮遮掩掩是吃翔了吗?” 齐吕瞥见远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袅袅娜娜的走来,心里的无名火‘腾’地就上来了。 想他马上就要吃了这个女的,居然被这群孙子坏了事,他哪能不火大? ------------ 第三十一章 、名单 “郭亮,我听局长您说起过,好像你和他的关系还不错......” “啪!” 手机直接被齐吕抛出车外砸得粉碎,当下启动了改装过的路虎。 “齐总,怎么这么着急着走呀,人家今天买了一款很sex的内*衣喔,待会去酒店穿给你看。” 袅娜女人也是强悍,愣生生在路虎启动的瞬间跑到了齐吕车旁。 “滚,拿回去穿给你爹看吧。” 齐吕心下惶急,直接踩了油门朝前冲去。 “你...姓齐的,你tm就是个牲口!” 原本还风情万种的女人见齐吕绝情而去,当下破口大骂,骂完还尤自不解恨,直接脱下高跟鞋朝齐吕的路虎扔了出去..... 江东市公安局,拘留处,一个暗黑无比的小屋内。 几声惨叫传出,一行特警哀嚎着跌倒在黑暗之中。 警用十字扣绷带被生生扯断,宫阳目光冰寒着站起身来。 “话说这儿没什么监控吧,毕竟是藏污纳垢,屈打成招的地方。现在你们出去,叫一个叫齐吕的人前来见我。” 宫阳说罢,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眼见几人还躺在地上没有动静,宫阳面上当即一寒,扬了扬手机还有录音笔:“相信我,以现在的网络只需三五秒,你们这一整局子人就得玩完,所以不用对我抱有任何侥幸,还不快滚!” 宫阳这次下得都是狠手,即便这群人平日里号称金钢铁骨,却无一不是手断腰折,最少得在医院里修养十来天才能继续出勤。 在一行人走后,宫阳留了个心眼,当即尾随着出门,在房间后面的楼梯转角处藏了起来。 差不多十余分钟之后,宫阳从墙壁后面听到了一声脚步声。 接着是两声。 三声。 ...... “一共八个人,看来这群人还是不长记性,又想到用什么方法暗算老子!” 宫阳猜测方定,蓦地察觉到一股无比刺激的气味窜入自己鼻孔。 “嘭!” 刑讯室被踢开的响声传来,随后是一连串电警棍轰击在空气中发出的钝响。 只是整个被房间内连半个人影也无,只有不断四溢的迷烟眨眼就充斥了整个屋子。 黑暗,简直令人窒息的黑暗! “有趣,看来这浮生门的势力不但在华夏高层里有潜伏,商圈内也颇多布置之外,就连这和军方粘上点关系的队伍,也被逐一渗透了!” 如此一来,五年前他们遭人算计,便有了足够的解释。 “你们这么全副武装而来,是在找我吗?” “嘭!” 宫阳话音方落,一声巨响随即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 随之只觉得耳根火烧火燎,却是一枚子弹,贴着他左脸飞了过去。 “嘎啦!” 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传来,接着又是一声! 待八人齐齐倒下之后,就见宫阳站在煞白的灯光下,眯起眼睛看着门外。 “怎么,齐局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咳咳。” 屋外再没有子弹破风的声音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故作威严的哼哼了两声,随后动手开门。 听得开门声响,宫阳猛地往里一拽,连同那个拽着门把手的男子一并扯了进来。 “你要干什么,这里是警察局,你可别乱来!” 齐吕已经看清楚了屋内的情形,就见之前他派来的那支冲锋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看其模样,多半是活不成了。 立时狐假虎威的搬出警察局之名,想以此来拖延时间。 宫阳面无表情,一脚将他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随后搬了把椅子,就势坐到齐吕身旁。 “郭亮是我所杀,所以接下来的话,你得仔细听好。江东市内,只要和浮生门有关,不论商界、政界、哪怕军方的势力,你都得一一统计并上报给我,时限一个月。” “嘭!” 齐吕方刚眼神飘忽,就听得一声钝声,惨呼一声,左耳处眨眼鲜血淋漓。 “像你这样的吃肉局长,果然最不擅长听实话;未免你日后贵人忘事,给你留个纪念吧。” 齐吕疼痛欲死,只得强自打起精神,听宫阳继续说下去。 “我需要一份江东市内浮生门修士的名单,最迟后天要见到。还有我那几位朋友,最好在今晚之内放出,否则你很可能活不过十天......” 宫阳说完,将一抹漆黑鬼雾取出,挥手打入齐吕体内。 ...... 第二天一大早,宫阳刚躺下,就被甄爽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什么事?” “你说会是什么事,明儿就过年了,你不打算做点什么?” “吃饭睡觉守吧台。” 宫阳回答得淡然,甄爽却是满脸怒意,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似是有事要求宫阳,没绷过三秒,甄爽立刻变得面红耳赤起来。 犹豫了半晌,才挣扎着小声道: “那个,现在有两件事,都是好事,你想先听哪一件?” “有什么区别么?” 宫阳没半点情绪波动,甄爽看到,恨不能扑上来掐他一把。 “那个,第一件事是,我想你年后随我去一趟我家。” 生怕宫阳开口拒绝,连忙道:“第二个是钱龙找你,好像说要好好感谢你来着。” 才听到第一件事,宫阳明显就愣了一愣,毕竟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 大过年随女方回家,这是个老祖宗留下的疑难问题。 “第二件事,根本不用问我。只是这第一件,不行。” 听到宫阳拒绝,甄爽美目不自觉一阵黯淡;随后俏面羞红,抬起头来咬牙切齿的盯着宫阳。 对视超过十秒,宫阳无奈:“去也可以,不过欠你的两次人情,抵消一次。” “成交。” 不知为何,得到宫阳的肯定答复,甄爽心里居然有些小雀跃。 和钱龙等人碰面,自然少不了甄爽。两人随意打理了一番,便朝着大云门(江东市富人区)里的华泰酒家赶去。 宫阳一面走一面留意身周的街道,见没人跟踪,这才和甄爽一道进门。 “各位兄弟,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宫阳。” 才到门口钱龙就窜了出来,恨不能将宫阳身边的所有人全部挤开,好彰显他作为宫阳亲信的身份。 “阳哥啊,久仰久仰。” 宫阳扫了一眼,就见除了前一天和他一起被抓进警察局的那几个混混之外,居然又来了十几个人,都是陌生面孔。 这些人,多半是钱龙的认识的道上兄弟了。 “我叫梁义,既然阳哥赏面前来,那这杯酒我干了!” 说话之人极懂眼色,见钱龙对宫阳满是敬畏,立刻郑重其事的起身介绍。 “幸会!” 宫阳同样抬起酒杯,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你是钱龙的大哥,自然也是我赵义的大哥,有些问题,不知......” 赵义一肚子的话刚想发问,就被钱龙用眼神堵了回去。他知道宫阳性格古怪,生怕赵义说漏那么一句话,引来杀身之祸。 于是整桌人均都围绕着宫阳和甄爽二人,觥筹交错,相聊甚欢。 大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宫阳当即朝钱龙使了个眼色,借故上厕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酒店楼梯处。 “你将郭亮与齐吕的事情,告诉梁义他们了?” 听到钱龙跟了过来,宫阳随之停下脚步。 “是我多嘴,阳哥你责罚我吧!” 钱龙全身一震,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面对宫阳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这感觉不像他平时被人花钱叫去,充当打手时那种担忧。而是觉得宫阳像一座大山,是他此生无法翻越,甚至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山。 “以后,不要再提我做过,或者是让你们去做的任何一件事情。” 宫阳言语淡然,却也太苛责钱龙。 毕竟这一整件事里,钱龙等人虽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接下来的事情,他还需要他们去做。 “阳哥的话,我会牢牢记住。” 气氛稍解,钱龙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松,整个人也活泼了不少。 “和我说说吧,梁义是个什么样的人?” 宫阳目露思索,琢磨着这两人合在一处,能不能有更大用途。 “行事果断,他和我认识快十年了,是个可信之人。” “你清楚他的家庭成员,住址,人际关系吗?” 宫阳问得仔细。 原本他没打算用这几人,只是郭亮的事情定会引起他人重视。思前想后,宫阳索性决定将他们搬上台面来,无论是跳梁小丑还是牵线傀儡,总得有那么几个人顶着。 “清楚,他是本地人,我这就将他家的家庭住址,包括成员名单罗列给你。” 钱龙说着掏出手机捣鼓了差不多两分钟,这才回过头来满脸期待的看着宫阳。 “很好,自今以后,你们就是所有事情的后台。现在我要你们打入名扬内部,开始一步步负责接管所有业务。” 简单交代了一番,宫阳随后和甄爽一并从侧门走出。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得手机传来“滴滴”的短讯声。 这机子是他从几个特警手中抢过来,属于编制内的机号。 解锁之后,却是齐吕发来的信息,上面是一组十二人的名单。 在这信息末尾,齐吕加了一句近乎央求的话语‘救救我,我快疯了。’ ------------ 第三十二章 、灭生之阵 宫阳微微皱眉,连回也懒得回,直接将手机揣回兜里。 “唉,捉鬼的,我今天怎么会生出傍了大款的感觉?” 一路默不作声的甄爽眉头一皱,孤疑大起。 “无论走到哪里,大伙都对我点头哈腰,‘阳嫂阳嫂’的叫,你该不会真成立了儿童团吧?” “没傍啊,况且你身旁之人,切切实实的有八位数信用卡不是?” 宫阳摇了摇头,一脸看智障的神情。 “我说你那什么儿童团也太逊了吧,居然连钱龙那样虚张声势的弱智都要?” 甄爽说罢来了劲,一挺胸脯:“要招成员也得找我这样的,智勇双全,美貌无双,关键是轻轻松松往哪一站都是焦点。” “抱歉,智障好歹是个体力活,花瓶则是没用货;两者相比,我还是选择智障吧......” 宫阳简单粗暴的回复了甄爽一句,随后仔细将那十二人的名单记在心里。 关于齐吕的求救,宫阳不用想,都知道是秦无双怨念的杰作。想当初他只稍微疏忽了一下,作为江东市房产大亨的郭亮就愣生生被她用鬼上身的法子逼得跳楼,这齐吕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之所以他还能求救,是因为宫阳留了个心眼,将秦无双的怨念限制到一定程度内,这才没让他及时殒命。 回到屋内,宫阳再次掏出那个手机给齐吕回了过去。 “龙大哥,你来一下我房间。” 宫阳思索了一阵,终究还是决定先对付那三名术士。 毕竟浮生门等级森严,既然这群没有太雄厚商界政界背景的人能够跻身其中,就说明他们不仅是江东市的核心,更是核心中的核心。 归根结底,浮生门终究是一个以术士为基础建立起来的邪恶势力。 打蛇打七寸,方能不留后患,一击致命。 春节并没有太多新意,在客栈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度过。加之宫阳三人习惯了以前的风餐露宿,倒也没觉得这热闹有多特别。 “笃笃!” 年初一这一天,宫阳和龙袍刚躺下眯了一会,就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起身开门,就见甄爽一脸委屈的站在门外,似是在暗恼宫阳不将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 “额,新年好。” 宫阳见甄爽扁着嘴,只得应景的来了一句。 “好你个大头鬼,你知不知道本姑娘已经等你半天了;我们这儿的风俗是,年后男方去女方家拜年得趁早,越早越能显示出女儿在男方家里的地位,我可不想都还没开始,就被家人以为是赔钱货。” 万恶到不可理喻的风俗...... “笃笃!” 敲门声响起,宫阳只得硬着头皮上去,装腔作势的站在门口处。 “待会你给本姑娘小心点,要是搞砸了......” 甄爽回过头来,几乎耳语一般朝宫阳警告。 门‘吱呀’一声打开,就见一个和甄爽模样极像的女子站在门前。看清来人之后,却是满脸愠怒。 “娘亲,有没有为我们备些好吃的啊,你的爽儿饿死了。” “去,我看你这皮肤光泽、笑容满面,不像饿饭的情形啊。” 果然虎母无无犬女,这女子才开口,宫阳就百分百笃定是亲生的了。 “伯母你好,我是宫阳,小爽的朋...额,男朋友。” 宫阳笑容温润,原本就俊美的五官显得更加讨喜。 甄爽母亲正朝他看来,第一眼的时候觉得:咦,这女儿都找了什么玩意,就这脸型,这身材,当真不做特殊行业都不行。 但宫阳一开口,厚重的男中音立刻让她摒弃了先前的成见。 暗自安慰自己:并不是每个长得俊的人都是小白脸,权当自己这宝贝疙瘩走了狗屎运,那么胡搅蛮缠的个性,居然能找到这等赏心悦目的主。 想罢回头瞅了一眼自己女儿,居然觉得和宫阳站在一起,女的靓,男的帅,没有半点不搭。 终究是亲妈,就算自己女儿长成一头猪也不会嫌弃。 “快进来,快进来,这丫头从毕业后就整天窝在屋子里。我一直担心她嫁不出去呢,没想到居然大过年的,给了我这做妈的一个惊喜。” 所谓丈母娘看女婿,头回眼生,二回眼热,三回该追打自己的恨嫁女儿了。 宫阳之前硬着头皮扮演甄爽男友,这会又过了吴妙这一关,一张脸霎时就红了起来。 好在甄家二老都不是那种刨根问底之辈,见宫阳性格讨喜,行事稳重,便忙活着准备拜年饭去了。 ...... 年后一连几天的阴雨,二月份眨眼即过。 宫阳值完夜班,见郝秧歌坐在大厅处的沙发上,随即走了过去。 “姨娘,我看这一年之期已到,我来向你辞行。” 本就和郝秧歌没甚情谊,加上急事颇多,宫阳便也不支支吾吾。。 安静,近乎落针可闻的安静。 不单郝秧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就连刚交接完班,无所事事矗在前台的卢露也愣在当场。郝秧歌知道宫阳早晚会走,但远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以她一贯的想法来看,是男人只需给点小甜头就能留下来;更何况宫阳极为看重和郝哲一起的情分。 “怎么,是还在生姨的气么?” “没有,只是眼下,有了其它要事。” 宫阳也不管郝秧歌装得如何有气无力,直截了当。 郝秧歌默不作声,卢露却是三两步从前台走了出来,一双圆眼早已酸成核桃。 “哭什么,以后会见面。” 宫阳微微一笑,探手过去,想摸一下卢露的头发,却被她倔强的躲了开去。 随后就见这心思古怪的少女伸手将他拨开,一溜烟跑楼顶去了。 “唉,姨娘知道留不住你,这样吧,你再帮姨娘半月,我付你双倍工资。” 郝秧歌见卢露哭着离开,宫阳还是不为所动,便已明白了他的想法。 眼见宫阳面露难色,便再次微笑道:“你知道,姨娘干这一行也不容易,即便你要走,也得先招到个前台不是?” “那好,我就到三月中再走。” 宫阳回屋后立刻让龙袍在附近找了一处公寓,晚走不如早走,到时即便抽身离开,也不会生出更多猫腻。 好在钱龙赵义二人还算迅速,前者坐了业务拓展部经理,后者则在人事科占据要位,勉强能接触到名扬集团的一些核心事务。 与龙袍合议了一番,宫阳当即决定让多和钱、赵二人沟通,收集浮生门资料,趁势打入西南区域军部。 毕竟浮生门想颠覆华夏,最先依仗的,必定是军部之人。 简单梳理了一遍各自的任务,宫阳再次回到如何不惊动浮生门,将江东市修士势力拔除,并成功安置龙袍等人的事情上来。 想了一会,宫阳忽地目光一灿。 “是了。不知龙大哥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追踪龙胡子之时,发现他身上有一块可以遮挡他人探知的令牌?” “浮生令?” 龙袍忽地站起身来。 “对,就是浮生令,有了此物,我们便能悄无声息取而代之;且你们去往军方,也再没有半分阻力。” 寻到决口,宫阳心下一快,先前的郁结随之一扫而光。 浮生门自建派以来,就一直鼓吹自己是华夏大地唯一的修士组织,而且进阶方式无比残酷,所以这令牌大都不记名。 也就是说你有能力就能获得令牌,并取代其内的阳历烙印,令牌就是你的,对应的身份也会逐步提升。 如此一来,宫阳只需要模拟出先前具有令牌那人的阳力修为,就能够轻而易举的鸠占鹊巢。 想那浮生门修为最高的修士,也不过阳力五重--炼阳境界,而宫阳是实打实的阳力六重--凝阳境。 根本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就这么定了,我待会协助你布置灭生之阵,到时我抹除浮生令上那浮生门高手留下的记忆烙印,你们只管将自身阳力灌注其中就行。” 说罢宫阳立刻起身,随手撒出十余枚纯阳纸符。 纸符化开,却和以往阳力往中宫聚拢的方式不同,而是互成犄角,形成一个个首尾相接的小阵。 宫阳随后又起一层,整个大阵开始交相呼应起来,小周天阵法中的阳力流动眨眼浓郁了不少。 想了想,将诛魔棒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直接杵到阵法中央。 “嗡!” 一声嗡鸣发出,诛魔棒上青光大盛。 被周围游弋不定的纯阳纸符一渲染,更显庄严肃穆。 “唉,可惜了。” 宫阳叹了一声,却是想到了那被死灵道童生生轰碎的纯阳小鼎;若是有那小鼎加持,效果会比诛魔棒还好上一些。 毕竟纯阳鼎本身对阳力的聚合离散就比较好掌控,且灭生阵法取其‘灭生’之意,遵循大五行阳力的充盈消损之法,没有对应的法器,很难达到预想的效果。 可想象只是想象,坏了就是坏了,多想无益。 “我想天啸兄弟应该在这两日就能前来,稍微盘旋三五天,就动手做吧。” 龙袍才见宫阳不久,自身原本稳固了三十余年的修为就堪堪突破到第三重境界;以前高天啸和他的情况差不多,有了宫阳的指点,说不得也能瞬间踏入到近阳阶段。 他说的盘旋三五天,正是为了帮高天啸提升实力。 一夜无话,时间仓皇,一晃神就过去了四天。 夜半雨停,一名高大粗犷的男子,正意气风发的朝着宫阳所在的客栈方向赶来。 ------------ 第三十三章 、龙胡子 次日一早,刚交接完工作的宫阳就被兴高采烈的龙袍叫上,其后两人一起赶往附近的酒家。 却才进门就愣住,随后一阵哈哈,与走上来之人扑了个满怀。 此人虽然风尘仆仆,却不像龙袍刚来那样落魄,看来是为了应付自己的生意,刻意打整过边幅。 “杜康缺一饮,不如啸天高。天啸哥,好久不见!” 宫阳说着俊目一红,随后放开手来。不料高天啸似是为了考验他的修为进展,毫不客气的对着宫阳胸口狠狠怼了一拳。 “阳组,你他娘*的长结实了,也长俊了。” 平时都闷声使坏的高天啸,难得的夸了宫阳一句,随后整双铜铃大眼却是红了起来。 “天啸哥你也不错,还是这样魁梧雄壮。” 宫阳不闪不避,给高天啸锤了个正着。 “哈哈,咱兄弟相见是喜事,不说别的了,先他娘的来喝个昏天地暗。” 龙袍从中挽起两人,一道朝酒家内走去。 一行食客见几人年纪明显不搭,却又每一个都气宇轩昂,当下齐齐回头朝他们看来。 三人哈哈一笑,随性落座。 “快和我说说,你这几年的修为究竟到达了什么地步,我之前那全力一拳打在你身上,怎么如同挠痒似的?” 高天啸向来只服强者,对于阳力修为更是痴迷,于是开口就提这茬。 “你猜。” 宫阳微笑以对。 “阳力四重?” “你再猜。” “卧槽,你tm是人还是妖孽,五年前你走的时候是阳力三重,现在你不会告诉我你是阳力六重的牛鳖存在吧?” 高天啸见龙袍一脸鄙夷,这下直接拔高了两个段位。 见得宫阳点头,立刻激动得从位子上跳了起来,直接将一侧刚推过来的酒菜打翻一地。 “先生,是我们的酒菜不合您胃口吗?” 那服务员见宫阳几人先前一口气点了上千块的食材,不敢怠慢,只得一直守在门外。 “酒菜尚可,这里没你的事,自个去忙吧。” 说话间瞥见高天啸双肘下沉,当即将手掌平平推出,愣生生让高天啸打来那一拳停在半空,虽然随后又前进了数寸,却在宫阳手掌前三寸处堪堪停了下来。 暗吼如雷,高天啸面部涨红,青筋外露。 宫阳则气定神闲将将酒杯端起,再次喝了一杯。 “蛮牛,罢了,现在小阳的实力已经能够将阳力释放到身周,还能凝成气盾。别说你那抠脚的阳力二重修为,就算是我,也无法动他分毫。” 久未说话的龙袍叹了一口气,心里的欣慰却是远远大于遗憾。 “好你个龙老道啊,我就说你之前怎么一直对阳组的修为遮遮掩掩,原来是打定主意看老子吃瘪啊!” 高天啸说着,又要一拳朝龙袍怼来。 “你动手试试,就看我这瓶压箱子底的‘穿肠过’,能不能顶得住你这蛮牛一拳?” 龙袍一脸坏笑,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将一个翠绿的瓶子抓在手中。 “好好好,看在你这么懂得孝敬的份上,老子就放过你。” 终究是嗜酒如命,高天啸才看到那个翠绿瓶子,立刻将拳头收了回去。 谁让他贪杯却是个不存酒的主呢,五年未尝,这‘穿肠过’的滋味他可是每一日都在挂念。 “好酒!” “别看了,酒是酒tm生的,也不见你自己能生出酒来。” 眼见高天啸喝完,尤自盯着杯底,依稀想着这酒杯能生出酒来,龙袍立刻坏笑着打趣了一句。 “就你多嘴,把剩下的通通拿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高天啸一喝酒就来了劲,知道龙袍会有存货,于是赤果果的威胁。 “没了,都让小阳送人了。” 龙袍说的是实话,想宫阳做了别人的一回乘龙快婿。而甄爽年后也回来过一次,为了装出效果,自然得顺走龙袍几瓶压箱底的‘穿肠过’。 谁让吴妙和甄博文虽然每日限饮,却都是资深酒徒呢? “不过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每天都能喝到新鲜的穿肠过。” 龙袍满面笑容,宫阳知道他要开始腹黑了。 “怎么?” 高天啸果然上道。 “很简单啊,你现在拿起酒杯来。” 龙袍已经尽量压抑住自己眼底的笑意。 高天啸如言举杯。 “呸!” 一口口水猝不及防,被龙袍吐在自己装过穿肠过的杯子内。 “喏,就这样,你今儿先吐一滩口水在这酒杯里,酒杯中还有穿肠过的酒味。日后你只需将这只杯子好好珍藏,每天拿出来闻一闻,我想那杯子里的穿肠过一定会逐日增多......” 暗黑,简直近乎无耻的暗黑。 一旁的宫阳捧腹大笑,他直接怀疑自己认识了十来年的龙袍,是假的牛鼻子老道。 “捉你仙人的鬼老道,老子这就杀了你!” 高天啸一阵暴躁,再次将桌上的碗筷打落一地。 几人在酒家内笑闹了一阵,宫阳瞅着时间快到中午,于是起身结账后走回客栈内。 高天啸见宫阳屋里有两张床,说什么也得留下。 有了将龙袍当仙人供的经历,这一回高天啸前来,郝秧歌便连问都不敢过问。 宫阳三人也乐得清闲,除了每日的轮换班之外,多数时间都和龙高二人在楼顶畅谈修为之事。 ...... 江北市,一幢不起眼的别墅内,此时一个蓄着胡须,颧骨高耸,面颊干瘪的修士正在对一名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出言呵斥。 “你说你嘚瑟什么,你爸不就一个区区副厅级干事么,看你牛得?” 那精瘦修士照着跪在面前的女子吐了一口唾沫,随后满脸的嫌弃。 “识相的赶快滚去洗澡,难不成要我真杀了你那小情郎,你猜肯乖乖就范?” 说着目光侧移,就见地上躺着个双眼圆瞪,满身是血,已然半死不活的男子。 被他目光一瞪,那男子当即低下头去,全身瑟瑟发抖起来。 跪在地上的女子泪痕嫣然,侧脸过去,深深看了一眼将四肢蜷抱在一起的男子一眼,满面萧索。 随后转过身来,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癫狂。 “嘭!” 并没有结结实实的撞在身旁半米外的墙上,而是撞上那精瘦男子的小腿。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就见那已然黑了脸的精瘦男子蓦地弯下腰去,将跪伏在地的女子托了起来,仔细打量那张尽管饱受摧残,还是能看出精致的小脸。 随后一字一顿道:“原本你这么不懂礼貌,我会直接要了你命;不过现在好了,他的死有了理由!” “不要!” 女子哀嚎连声,终究晚了。 只见男子整个人的躯体,被无形的力量拉成无比诡异的形状,接着惨叫连声,大量鲜血从四肢处流了出来。 三息之后,整个房间内已经落针可闻。 仔细看去,就见那房间里布满了如同渔网一般的银丝,而银丝的一头,正被那干瘦男子拿在手里。 “叫吧,大声叫吧,趁你还有力气!” 说着精瘦男子猛地捏开女子的嘴巴,将一颗漆黑如墨的药丸抛进对方嘴里。 屋内,放肆者犹如鬼哭,受难者则哀嚎连声,一直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整个屋子才重新恢复平静。 “谁?” 干瘪男子扫了地上躺着的情侣一眼,随后神情惶急的看向外面。 却除了一阵无比怪异狂暴的风扫过院内花木,直直朝别墅窗内灌进来之外,再没有任何异状。 “难不成要有坏事发生了么?” 干瘪男子蓦地觉得右眼皮一跳,面上立刻浮现出些许狰狞,其后蓦地一指点出,将眼皮处的些微动静给压了下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宫阳和龙袍借助小周天卜阵,占卜出来的龙胡子。 同时也是当年为郭亮、齐吕两人设阵,禁锢厉鬼秦无双的罪魁祸首。 果然是一丘之貉,不想他作为修士,居然和郭齐两人一样,都是色令智昏之徒。 冷冷扫了一眼那队躺在地上的男女,根本没有半分怜悯,龙胡子随之拂袖离开。 差不多在他走后十余分钟内,一名身着黑色线衫的冷峻青年来临。 才扫了一眼那地上躺着的两具尸身,整个人蓦地一阵不适。 那男的因为过度失血而变得干瘪,那女的则下*身被破,血肉模糊一片。 却也没有过多怜悯,冷峻青年当即转身,循着探知中那一抹阳力的流动方向疾追而去。 ------------ 第三十四章 、暗流 夜鸦声起,冥狐暗动,似是在为这对凄惨男女哼唱挽歌。 半小时候,一处无比繁华的酒家内,龙胡子整装而入。 十余年前,要是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来这样的地方。 尽管他本心喜欢女色,但断不会因为这样的花天酒地而耽误修行的事。 而且经常将自己融入花天酒地的环境,不仅修士自身的危机感会衰退,对于大五行元力的接纳力也会逐步减弱,这对于修者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只是加入浮生门之后,他看过了太多不可能,同时也经历了太多被压抑。门内天骄不少,所以他二阶阳力修为的身份很快就被弃如敝履。 加上知晓此生阳力晋升无望,心灰意冷之下,索性剑走偏锋,决意在这江北市安身立命下来。 “胡老大来了啊,万幸万幸。” 应该是熟客,龙胡子才进门,一个身形微胖,大厅经理打扮的男子便哭丧着脸走了上来。 “这些事情就省了吧,给我安排一件清静些的客房。” 龙胡子无意于周围的灯红酒绿,毕竟他来这么热闹的地方,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内心安宁。 这些年来,他越来越不相信自己的阳力感知,为了躲避自己犯下的罪孽,往往要在最热闹的地方才能安睡。 胖经理听他这么说,顿觉如蒙大赦,立刻打电话通知住房部。 毕竟这自称胡老大的男子太过邪门,且手段歹毒无比。 当年他刚上班时,就碰上龙胡子生生采补死两名入行不久的女子,为了这事,他没少吃苦头。 五分钟之后,一名身着线衫的冷峻青年到来。 胖经理不疑有他,直接迎了上去。 “欢迎光临金门大唐,不知先生你需要点什么服务?” “喔,我来找一个人,这人外号龙胡子。” 宫阳神情淡漠,不愿和这满身铜臭味的胖子说话。 “龙胡子?” 见胖经理一脸疑惑,宫阳有些不耐,直言问道:“刚才有没有一个颧骨高耸,面容丑陋的修士前来?” “你说的是胡老大?” 胖经理立刻会意,毕竟来这里消费的人,大都衣着光线,不是暴发户,就是官二代或者富二代,像龙胡子那样不修边幅之人是少之又少。 “喔,就是他。” 宫阳无心和他多说,毕竟说越多破绽越多。他也是根据那个镇压秦无双的小周天聚阳阵,‘看到’十余年前龙胡子的样貌,又结合他最近的采*补手段,随意猜测而已。 “那你稍等,我确认一下就好。” 胖经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当下也只是回到前台处做做样子,顺便看下宫阳的反应,好确定两人是不是当真认识。 “好。” 宫阳见他目光闪烁,似是试探,便也由他。 “好了,这是胡老大所在房间的房卡,若是有什么异样,记得给打电话给前台。” 没过多久,胖经理便装出确定过的模样走了出来,将一张临时卡如同烫手山芋一般交给宫阳,眼里早已浮起一抹同情。 却是将宫阳想成了不正当的从业人士,毕竟龙胡子的手段太过惊人,说不准是异性没法满足,他将爱好转移到同性身上去了。 “笃笃!” 敲门声响起,在这处处于地底一层,涌来藏污纳垢的贵宾休息处回响,显得空洞绵长,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一般。 “你tm听不懂人话对吧,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当第二遍敲门声响起,房间里满是疲态的龙胡子直接动了肝火,当即出声恐吓。 就见面前之人性格乖戾,容貌苍老,远没有杀那女子之时的盛气凌人。 看来大五行元力的反噬,已然让他遭受了不少牵累。 “啪!” 门被打开。 只在下一秒,龙胡子整个人就跪立当场,全身颤抖不已。 却是宫阳刚进屋就一指点在他脖颈穴位处,随后以六重阳力修为瞬间击碎他全身所有阳力回路,已然废除了他的修为。 “我答应过一个人不杀你。” 宫阳言语淡淡,随后直接拉了根凳子,在龙胡子面前坐了下来。 “你杀了我吧!” 自从宫阳出手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完全没有了任何手段;甚至连死都做不到,如果宫阳不让他死的话。 “帮你了断也可以,如果你接下来的回答让我满意的话。” 宫阳语气淡漠,目光如剑。更让他绝望的,是宫阳接下来的动作。 就见宫阳轻车熟路的从他怀里掏出一块漆黑令牌,上面一个“玄”字昭然,乌光流转。 却才不到三秒,就见其上的乌光一晃,变得暗淡无功。随后一抹阳力涌出,最终变得和龙胡子自身的阳力波动一模一样 妖孽,完全超出了龙胡子想象般的妖孽! 灯红酒绿,乐声震天,整个金门大唐里一副歌舞升平的情状。 半小时后,宫阳扶着龙胡子从其内走出。 到得一处荒无人烟的废弃垃圾场一侧,宫阳当即附嘴在他耳边道:“我确实答应要给你个爽快,但在你死之前,我得完成和秦无双的约定。” 一夜无事,第二日正午,原先宫阳在的十年客客栈楼顶,一直盘坐着聊天的龙袍与高天啸两人,忽地从座位上跳了下来。 齐齐赶往之前和宫阳联手,布置出来的那处灭生阵法之处。 一道青光流出,众多纯阳纸符当即焚化。 龙袍与高天啸目光一紧,在其内阳力涌来的瞬间将之吸入自己体内,随后将炼化过的阳力重新输入到灭生之阵中。 另一旁的江北市内,宫阳从一处高级茶室里走了出来,顺势将两枚浮生令收到袋子中。 看来是小周天灭生之阵没法传送浮生令,所以得带回去交给龙袍与高天啸两人。 二月须臾过去大半,距离离开客栈的日子也愈发接近。 郝秧歌不知是当真明心改性了,还是另有所图,居然想到在店内准备一桌酒席,为三人践行。 “小露,小阳,小爽;还有龙哥,高哥,楼上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赶快入席吧。” 郝秧歌穿着身粉嫩嫩的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满头小波浪,看上去娇艳秀气,直看得同为女人的甄爽和卢露都目光发直。 龙袍和高天啸两货同样挪不开步,只有宫阳默不作声的朝屋顶走去。 众人落座,才看到郝秧歌拉了把椅子挤在龙袍和宫阳中间。 “怎么,姨娘会吃了你?” 眼见宫阳下意识的拉了拉线衫衣角,郝秧歌扑哧一笑。 “哈哈,姨娘自然不会吃了他,只会和他好好亲近亲近。” 高天啸仗着自己距宫阳比较远,索性大胆的开起宫阳玩笑来。 一行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各抒心事,须臾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却只有宫阳心里憋得慌,想着郝秧歌每次给他夹菜,总是有意无意的凑过来,露出胸口的雪白。 一旁的甄爽则频频瞪他,直瞪得宫阳坐如针毡。 眼见自己被两女夹在中间,憋闷不已,宫阳当即抬起酒杯来,朝郝秧歌敬道:“这一年多来,宫阳多谢姨娘照拂,所以这杯酒,还请姨娘喝下。” 灌醉了总不作妖了吧,这是宫阳的想法。 不料一杯之后又一杯,宫阳和郝秧歌只是红了脸。甄爽和龙袍几人则架不住这般猛灌,直接借口去睡了。 北方人喝酒可不是盖的,居然连郝秧歌这个平素里不见喝酒的女子,喝起酒来居然让宫阳难以招架。 “这么喝下去没有意思,要不,我换壶更烈的酒来。” 郝秧歌提议,宫阳无心纠缠,当即点头回应。 酒换上来,明显辣喉了不少,宫阳居然才三杯下去就觉得体内阳力躁动,第四杯之后,酒意完全冲了上来。 眼见郝秧歌还在继续,只得强撑着陪她喝。 第九杯喝下,宫阳整个人立刻酒劲上头,睡意来袭,整个人扑倒在桌上。 ...... 夜莺鸣唱,星朗无霜。 “滚!” 第二日一大早,整个十年客客栈的大床房里,宫阳低声怒喝,情绪已然压抑到极致。 屋子里,宫阳头痛欲裂,斜靠在窗沿,全力运转阳力。 宽大的床铺上玉体横陈,尽管郝秧歌随意用被子裹住了大半个身子,却还是将雪白的大腿和手臂露了出来。 众多女性小件用品散落一地,宫阳却连看都不想去看。 定是郝秧歌,在酒水里动了手脚。 见对方尤自熟睡,宫阳便恨恨瞪了床上之人一眼,默不作声的离开。 却在宫阳离开后不久,郝秧歌终于睁开眼来,一行孤泪无声落下。 倒不是说宫阳没和她发生什么让她哭泣,而是到了她这个年纪,越爱越明白有一个男人的重要性。 想她出来混这么多年,每每走到这一步都能成事。 怎奈他遇上了宫阳。 三十几岁的女人脱*光衣服还是没能拴住一个男人,对于她自尊心的打击可想而知。 所以说,与其说郝秧歌是因为内疚而哭,倒不如说成是因为她脱掉之后收不回来的自尊心。 这世间往往有两种事情最让女人生恨,一种是情感诈骗;而另一种,就是毫无保留,却得不到回应的付出。 似是听得楼下动静,郝秧歌立时裹了毯子,小心翼翼的凑到窗户旁。就见宫阳拦了辆出租,催促着司机快速离去,忽然就心痛得跪了下来。 其实她的本心并非要和宫阳怎样,只是遵循了这些年以来的生存法则。 如果生活开始不受控制,那就好好听话;好好听话还是于事无补,那就跪下来。 跪下来还是得不到回应,那就透支自己所有的自尊...... 她是早就套进自己套子的人,无论如何努力,都很难自救。 江东市的春季湿漉而绵长,江流暗涌,也不知藏了多少新意和污垢。 在这雾气蒙蒙的春季里,江北市与江东市交接的一处荒野高速上,一辆高配警用车辆被后面十余辆改装过的警车追击而来。 暮霭灰沉,前面的警车疲于奔命,后面的十余辆车子却是不急不缓,将远光灯开得锃亮,直接让前面那辆车里坐着的人心慌意乱。 “小胡,不用逃了。现在给老子调头,撞回去!” ------------ 第三十五章 、军部 虽然心慌意乱,坐在后座,身着一株稻穗两颗星制服的中年男子蓦地虎目圆瞪,朝前面已经手脚打颤的司机吩咐道。 “首长,我答应过分区区长,一定护送你安全抵达的。” 三十岁上下的胡姓司机手心冒汗,言语颤抖着回复首长的问题。 “呵呵,安全抵达,他是让我一声不响就死!老子赵宏图就算是死,也要拖这群野心家陪葬,调头!” 自称赵宏图的中年男子早在被尾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而这场追逐明显蓄谋已久,且那告密之人,铁定是这要让他安全到达的分军区首长。 因为他这次的行踪,只有此僚知道! “不好,他们要拼死一搏?” 后面追逐的车辆,猛地见前面那辆原本一直疲于奔命的警车挂了停车灯,心下立即大骇,急急往一旁回方向。 却还是晚了,前面那辆已然调回方向的警车远光灯轰然打开,霎时将后面车里的人照得煞白。 “小胡,可能今儿我们爷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你怕吗?” 赵宏图剑眉倒竖,虎目圆瞪,分明从年轻司机眼里看出了泪光。 “怕什么,再追下去是死,撞上去大不了也就一死。撞吧!” “好!” 胡姓司机后背处升腾起一股凉意,整个人全身肌肉紧绷,蓦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部。 “嘭!” 警车瞬间和当面调头的警车相撞,随后惯性依旧,刹那将后面几张接踵而来的车辆顶出十余米远。 “嘎啦啦!” 一阵山崖侧塌的声响传出,赵宏图所在的车辆,和最靠前的三张刚好处在弯道上的警车惯性冲出国道,从一旁高达数百丈的悬崖上滚落了下去。 暮雨无声,冥夜如死,似是在为这两人默默送葬。 差不多半小时之后,后面几辆同样损毁的警车里,一声惨哼传了出来。 随后是电话被拨通的声音,嘀咕了半晌,最终破口大骂了一句:“周元杰,我草*你祖宗!” 两枚火箭筒呼啸而过,山道弯处被撞击在一起的警车立时爆出一团丈许宽的火光,随后被更为盛大的火焰吞噬。 半小时后,夜雨稍停,只剩下车辆深处还冒着不少烟火。 ...... 江东市,富盛小区,宫阳接到钱龙与赵义的传讯之后,随即趁着夜色出门。 边走边拨通龙袍高天啸二人电话,随后径自赶往南江省与桂定省交界的地方。 而那里,正是一个华夏军事大区所在。 第二日中午,宫阳的身形出现在华夏南疆最大的军区外围。 远远就听得一阵军械声响,其后是重装坦克碾压过地面的隆隆声响。 烟尘飞舞,炮声如雷。 宫阳暗中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士兵动向,又对数百辆重型机甲,新型机械进行了详尽分析,已然大致猜测出这处营地的核心。 整个军区首脑一样的人物,必定住在那核心之处。 当下趁着天色渐暗,一群巡逻兵走过的瞬间,宫阳将阳力修为全部放出体外,须臾穿过防护电网。 其后几个起落,已然到得边缘的几个帐篷处。 四周的报警器根本没有半分反应,宫阳再次越过十余个帐篷,顶多半小时之内,就能到达他猜测中的军帐重地。 夜色更暗,宫阳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到达了一个有着钢铁入口的通道之前。 只是那通道四周警卫更密,明眼人都能看出里面的机密。 想了想,宫阳最终还是选择了较为把稳的方式。当即再次回到外围,留意了一会周围走过的兵种,换了几处藏身之地。 最终在一处比较隐秘的、写着‘通讯部’三字的营帐外藏了起来。 差不多等了十来分钟吧,就见一名身着通讯兵军服的战士急忙跑了出来;当下一掌切翻,又用几道阳力锁住他体内的血脉流动,保证他至少能睡到天亮。 随之简单了解了一下他军衔、职务之后,这才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小跑着朝居中的铁道入口处赶来。 “站住,首长们正在议事,外人不得叨扰。” 门口两名抬着中型枪械的刚毅士兵手一抬,遥遥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宫阳。 “有急事相报,南江省那边的富安军区发动兵变,特让我来通报各位老总。” 宫阳说话间拿眼神去瞟两人,见两人面露疑惑,当下指了指自己的警服,催促道:“这是我们通讯部最近接到的消息,要是耽误了营救时间,我看你俩怎么担待?” 两人依旧半信半疑,不过宫阳早已经穿过一排中型枪械,闪身进入地道。 再出现之时,已经是地道深处。 怎料这地方旁支四通八达,根本没法判定出哪条才是通往老总们议事厅所在的方向。 宫阳当即闭目,用阳力稍微探知了一下,就发现左侧的通道气血之力浓郁,应该是藏匿在地下的重装队伍。 而左侧的通道,则只有三五个人的气血之力。当下一闪身,朝着左侧疾步奔去。 “谁?” 强化玻璃后面,长官模样的中年男子还算警觉,差不多宫阳到了玻璃外围十余丈之时,便出声发问。 随着他的发问,当晚和那铁血连小雷通话的周元杰也瞬间回过头来,一脸谨慎的盯着宫阳。 “通讯部甲级探员,李茂。” 宫阳估量了一下面前的强化玻璃,知道恐怕用穿甲弹都很能打穿,便放弃了即刻破窗而入的想法。 更何况他身旁并没有诛魔棍。 “你一个通讯兵,来罗帅办公区做什么?” 军衔较高的人没有说话,反倒是周元杰心虚的问了出来。 “通讯部收到最近西南区军事变动,且浮生门内部发生分化,所以特地赶来告知,还望几位老总借一步说话。” 宫阳扫了一眼内部的情形,见除了为首被称为罗帅的上将之外,周元杰身旁还站着三个人,均都是少将以上军衔。 “有什么事不能通过通讯器说么?” 周元杰身旁之人微微皱眉,对宫阳的说辞半信半疑。 “上面说一定要将此讯息告知罗帅,我看诸位老总都在,所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眼见宫阳面露为难,自从问了他一句之后就没再发声的罗帅,当即用眼神阻止了身旁还要为难宫阳的两人,点头示意他们开门。 “哧啦!” 厚重的强化玻璃门被打开来。 接着‘嘭’的一声轻响,指挥室旁边一个类似机关装置的按钮被宫阳一掌拍碎。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是西南军区的统帅办公处?” 周元杰亲眼看着宫阳一掌将整个军区情报系统的按钮拍碎,心头立刻一慌,当下声色剧烈的朝宫阳质问。 “一星功勋的渣渣,聒噪什么呢?” 宫阳眼见他手伸向腰间,直接一脚飞起,远远将周元杰踹飞到墙壁上。 “咔哒!” 扳机被扣动的声响传出,宫阳只来得及将全身阳力释放出体外,随后身子一震,整个人后退了半步。 “嘭!” 子弹入肉之后穿过宫阳肩膀,瞬间将身后的档案架打穿。 果然是军区首脑,即便身处险境,还能保留着一流的拔枪速度。差不多借着宫阳踹飞周元杰的瞬间,立时洞穿了宫阳左臂外侧。 “嘭!” 又是一声枪响传出,就见一人应声倒了下去,而宫阳却是慢慢从他身侧站了起来。 其后枪口一指,遥遥对着罗帅。 “警,警卫......” “嘭!” 第三声枪响,就见有着两星一穗的中将应声倒了下去。 这人死时一脸的难以置信,根本没料到自己戎马一生,好不容易眼见就要到头了,居然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罗帅,这两人想窥探秘密,被我处理了。” 宫阳微微一笑,看在罗帅的眼里却比那些冷血厉鬼还要可怕。 “很好。” 一军之帅果然是一军之帅,即便心里怕得要死,整个人还是笔直站着,并顺从宫阳的话往下接。 “不用这么紧张,我这次来,是想给罗帅出出主意;毕竟最近南江和桂定两省交界死了一个中将,据说是上京派过来考核军规的。” 这事宫阳听龙袍提起过,后来更是从齐吕那边得到了落实,于是信口说了出来。 “小兄弟消息很灵通,不知道你属于浮生门哪一部?” 罗定良目光凝起,在他的印象里,依稀只有浮生门那群修士,才有这么冷血。 “浮生门,天部四号。” 宫阳经常和浮生门打交道。尽管这些年不愿多管,却还是大概记得当年浮生门的设置。 浮生门天部一号,正是五年前就拥有了阳力五重修为的大长老;而二号人物,正是白晋候。 三号人物据说是上京某个政要,也就是华夏一乱,立刻就会被推出台面的人物。 只有这四号经常神龙不见尾,据说还十分残暴,杀伐果断。 偏偏一身修为仅次于浮生门大长老,于是众多遭受池鱼之殃的商界、军界、政界之人,也只得有口不能言。 “原...原来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四爷,罗某眼拙,还请四爷饶命。” 在宫阳的绝对实力面前,罗定良根本不敢有半分怀疑。 “呵呵,如果是五年前,我会直接挖了你这招子。” 宫阳语气更冷,继续道:“我今夜前来,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只听命于我一个人。若是敢有半分违拗,灭门!” “嗒嗒。” 正在罗定良战战兢兢,手足无措之际,一阵细碎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应该是附近的守军察觉到通讯网络被破,一齐赶了过来。 “嘭!” 宫阳眼神一挑,闪身躲在档案柜后面,就见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周元杰,立时被罗定良咬牙崩了一枪。 伤口贯脑,看来是永远醒不过来了。 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却是罗定良大气不出,自己朝着自己大腿崩了一枪,当即摔倒在地。 宫阳眉头一皱,看来高位之人确实有他身处高位的气魄与胆量,为了一切显得自然,居然对自己也能下这么狠的手。 “你们进来吧,这几名贼子刚暗杀玩上京派来巡视的赵宏图赵中将,这会居然混到我军部来进行暗杀,已经被我杀了。” 门被重型电锯切割开来,整个屋内血腥气翻涌。罗定良瘫坐在地,而周云杰几人则早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嘱咐刘政委那边写好文件发给上京,你们现在先将这几人拖出去,然后帮我叫军医进来。” 罗定良知道宫阳在旁,于是立刻将一众特警赶了出去。 ------------ 第三十六章 、第一相 “不错,够果断!” 鼓掌声传出,宫阳已然走到罗定良身旁,随后探手下去,用阳力将他被子弹崩坏的经络给封住。 “谢...谢谢四爷!” 罗定良看到宫阳手掌一拂,原本鲜血长流的伤口居然不痛了,当下惊为天人。 “这是我留在你身体内的一丝阳力修为,若是你用心帮我做事,你这点小伤,会在一个周之内痊愈。 了结了罗定良之事后,宫阳一路回到南江省。 江东市云门片区,街道依旧,住户井然。见龙高二人都在,顿时决定快刀斩乱麻,彻底清查华夏西南部的浮生门势力。 若当真要去挖掘那太衍古四相的秘密,就得抢占先机。 经过这五年的沉淀,宫阳又重新推翻了之前关于华夏龙脉秘密的猜测,且有很多问题,正朝着他疑惑的方向延伸。 此事,须得推倒重来。 “哎呦,捉鬼的,这些天都哪潇洒去了?” 才进门,满屋的粉色。 原本属于宫阳的主卧内,此时空调嗡嗡阵响,床榻上,一个只束了简单胸衣,穿着贴身热裤的姑娘弓在床上做瑜伽。 愣是像水蛇一样用自己的头顶住脚尖,还伴随阵阵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 也不知是甄爽在家待得久了,惹吴妙心烦;还是吴妙一直催生催得她无处可逃,只得又赖到宫阳这儿。 甄爽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宫阳瞎侃,被撩得没办法,宫阳索性故技重施。随后回到大厅,和龙袍、高天啸二人谈起去往湘南绝域之事。 第二日中午,宫阳才弄好早餐,甄爽就跟着走了出来。 远远看到宫阳在桌上摆弄着餐具,当下装出柳眉倒竖的模样,气势汹汹的朝宫阳走了过来。 “抓鬼的,你昨天下午是不是又将本姑娘敲晕了,不然这脖子怎么会这么疼?” 看来有了前几次先例,甄爽是越来越惊醒了。 “下午去见见甄叔妙姨,接下来我可能会出去一段时间。” 宫阳顾左右而言其它,成功将甄爽的问题挡下。 毕竟他可是甄家二老面前的红人啊,每次回去,不是甄博文念起,就是吴妙念叨着这女婿来不来的话题。每每甄爽听到,都会不自觉生出一阵嫉妒。 “哟,看来你对吴妙比我还上心嘛;怎么,你这是想她做的卤味,还是想博文哥的典藏红酒了?” 甄爽一翻白眼,算是放他一马。 重回湘南时,春雨绵绵。 一处仿古装修的客栈内,三十来岁店老板懒懒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将柜台上的木牌倒扣,翻到‘用餐时间’那面。 随后回过头,朝一侧的房间内喊。 “晴姑娘,晴姑娘,饭好了没?” 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于是起身朝侧屋走去。 “你还有脸吃饭啊,你说昨天的旅游团被你气走了;今儿那预付了一大笔定金的富少自驾游团队,你也愣是没给老娘留下来。” 厨房里走出来的姑娘美目皎洁,如同湘南的锦绣山水。 只是眉宇间一缕煞气翻腾,预示着她心情很是不美丽。 “就不让住咋滴,你也不看看那旅游团都是些什么人,特么才进屋就各种吵吵嚷嚷,他们住了,别人怎么住?” 面目清秀的老板,脸上露出几分疲态。 他也明白这年头的生意不好做,可没办法啊,自己的行业如此。要是因为一点小利而影响了大多数住客的住店体验,他宁愿不要这生意。 “那,那群富少团队呢,为何钱都到手了,你还是不接待;难道你真以为你这破店是龙华区的天上人间,每个人都得看你的脸色?” 孙晴柳眉倒竖,看到男子脸上的倦容,眼神当即温和了不少。 “去tm的富少,老子又不是没见过钱。” 清秀老板将拳头在门廊上一敲,虎气登时上来了。 “吼什么吼,吼什么吼,你将客人吼走还不算,这会又来吼我?” 孙晴满是委屈,想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那人,那么心高气傲的她,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被这惫懒家伙泡到手。 “老子就不让他们住,也不想想他们看你的眼神!” 刘羽面色涨红,生生不肯有半点让步:“老子是开店,老子老婆是生得好看,而且无比贤惠;特么住店可以,看老子老婆两眼也可以,但拿着几个臭钱和你开那些晕乎乎的玩笑,真当老子是死人么?” “谁老婆生得漂亮,谁老婆贤惠了?” 孙晴听得这直男夸自己,脸上已经绷不住笑,却还是拿言语调*戏刘羽。 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爱较真,还有就是直肠子。 无论什么,是他老婆就是他老婆,哪会让人直勾勾盯着看。 “老子的。” “笃笃!” 就在孙晴变着法子作弄刘羽,这个八尺汉子生生被自己绕进去,眼见就要扭头回到吧台的当儿,一阵敲门上响起。 “老子的老婆......” “好好好,倔牛,我是你老婆,是你漂亮贤惠的老婆,有客人来了,你赶快去开门吧。” 孙晴见他依旧纠结于那老子的老婆究竟是谁的事情,有些哭笑不得,当即催他去开门。 “......” “......” 相顾无言,来人倚着吧台微微一笑,而刘羽则是百感交集。 想起当年那对酒当歌,愣是将自己招来照看店面的傲娇姑娘孙晴,点破彼此情愫、交付给自己的时候,正是和现在一般淡然。 年轻依旧,神秘依旧,仿佛这近十年来,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只是仔细看去,来人双眼再不像当年那样时时透露出些许欣喜,而是不自觉多了几分凄惶。 “怎么,不欢迎我么?” 宫阳话语刚落,就被刘羽紧紧抱住。 抱了差不多有半分钟,刘羽这才觉出有些尴尬,于是挠着头将宫阳放开来。 随后咧嘴憨笑:“我记得阳哥喜欢喝‘穿肠过’,下酒最爱湘南方士山里的野芦花,你先陪阳哥聊一会,我去去就回。” 刘羽重重和宫阳一撞拳,这才回身下楼,骑着电驴奔向附近的山货市场。 “阳哥,坐,我给你倒水。” 刘羽离开,就见之前还伶牙俐齿,愣是将刘羽怼得无法还击的孙晴瞬间端庄起来。 偷瞄了一眼宫阳之后,双颊酡红,随后害羞的用手揉了揉眼角的鱼尾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好。” 宫阳简单坐下,随后扫了一眼小店四周,见到当年自己送的一些吉兽磁雕和花台布置一点未变,心里的萧索之意更浓。 “最近生意怎么样?” 宫阳看到孙晴揉了揉手,略显尴尬,于是随口找了个话题。 “不好不坏,还能勉强度日吧。” 孙晴抬起头来,对宫阳嫣然一笑,仿佛生意的事情已然半点不重要了。 笑过后忽然黯淡下来:“后来高大哥回来过这里,也说起过你们的一些事情。” 当时宫阳刚带队,负责探秘太衍古四相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一行的身份。住得时日一久,刘羽和宫阳意气相投,于是便知道了他们一些事情。 宫阳眼圈一热,却不答话,只是近乎固执的看着小店四周,仿佛要将这里的一景一物整个儿记下来。 “白洛姐的事情,你不要太难过。” 孙晴见水已烧开,于是沏了杯茶放到宫阳面前。 眼见对方目光茫然,便没再出声打扰。 时光倒转,依稀回到十年前。 当时的宫阳似乎还没能好好处理和白洛的关系,而那清绝异常的女子,仿佛也不是很服他这个刚接手龙组的新组长。 于是无论什么事情,都有要和宫阳一决雌雄的心理。 龙袍和高天啸两人向来喜欢搞事,见刘羽新招来的前台姑娘不错,便整天拿孙晴和宫阳开玩笑。 一开始,白洛在龙袍他们故意提起孙晴之时,只会面无表情的瞟宫阳一眼,随后冷冷离开。 到后来,美目内逐渐变得有些气愤,只是这气愤藏得浅,很难看出来。 最后却是直接用可以杀人的目光怼了回去,硬生生吓得几人不敢再吵。 而本就对孙晴不感冒的宫阳,也在这时候点明了刘羽对孙晴的情愫,恰到好处的封住了龙袍与高天啸等人的嘴。 ....... 不多时刘羽回来,见宫阳有些神不守舍,只得拼命往热闹里招呼。 酒是穿肠过,往事却留痕。 宫阳简单留了两天,并告知刘氏夫妇俩自己回来的大概日期,当即动身前往湘南境内的方士山深处。 薄雨蒙蒙,雾腾千里。 宫阳取出诛魔棒,一路拨开不少藤蔓,急速朝当年发现太衍四相--第一相的区域进发。 即便以他比普通人快了数倍不止的脚程,还是直到第四日,才到得之前寻找到第一相的地气入口处。 远远就见山坳那边黑雾沉沉,彤云不流。整个湘南方士山内翻滚不停的雾气,仿佛在这里彻底静止了下来。 而这儿,正是龙袍当日提起过的太衍第一相所在地--湘南绝域。 之所以称呼它为绝域,是因为那山坳之内,别说普通人,就连虫鸟都无法生存。 只有拥有阳力修为,勉强能借助小周天阵法禁锢气流,形成空气循环的修士,才能勉强往深处推进。 当时的宫阳刚晋升阳力三重修为,恰好能支持住小周天阵法的运行,于是集众人之力,一群人有惊无险的进入到了第一相内部。 凝神观望了一阵,见湘南绝域内部并没有太大变故产生,宫阳当即目光一炽,朝着山坳方向走去。 这一次却远没有十年前艰难,宫阳单单掣起诛魔棒,体内的阳力已经自从形成循环,远远将身周的黑雾逼退数寸。 阴阳仪滴溜溜旋转,为宫阳指明方向。 黑雾更浓,周边的空气也更加凝固,呈现出液态围绕在宫阳身周。却都被诛魔棒上的阳力瞬间击散,形成一个个鲜活的空气涡旋。 “太衍第一相。” 诛魔棒幽光更甚,远远,两个高达十余丈的立柱上,差不多有肩围大小的古朴石字出现在宫阳视线范围内。 ------------ 第三十七章 、缺一个 石字幽幽发光,与周边凝固不动的黑色雾气形成鲜明对比。 正是这光亮,让宫阳几乎能看清其上繁复深刻的雕纹。 “先前猜测这第一相的阵眼,在黑云深处百丈内;后来却觉得不对,若我是这布置阵法的太衍国师,不仅要考虑这阵法的隐秘性,同时还得能掩藏住周围的地气,绝不会这般欲盖弥彰。” 宫阳想罢,当即抓紧诛魔棒,借着上面阳力激发出来的微光,朝着那两根高大石柱凑了上去。 十余年前他修为低微,只敢带领着众人,在第一相边缘探究一圈当即离开,生怕触动太衍四相阵法,惨遭不测。 眼下宫阳虽然依旧不知道,当年布置这太衍四相阵的夏太衍究竟是什么修为,但他依然能够将小周天阵法布置在自己身体内,以此来应对突发危机。 “上古神兽图腾!” 宫阳循着粗略的线条逐渐往上看,就见一个鸟首兽身的怪物,攀附在巨大的石柱之上。巨喙张处,正是那第一相几个字。 兽身盘根错节,显然不止一个。 其后是第二个,人面狐身,狐生九尾。 第三个,虎首兽身,前肢已然退化。 第四个,血口兽身,剑甲鲨皮。 左边的石柱上已然填满,再没有神兽出现。 “苍鹤,九尾狐,虎曈,剑鱿;这边是师门内记载过的九神兽之中的四兽,那么,另一边岂不是应该有五兽才对?” 儿时的宫阳,毕竟随老头子去过不少繁华的都市,于是后来被老头子带到深山修炼,除了炼体之外,对于那功法的参悟却不是很用心。 毕竟老头子撑死只能是阳力三重修为,他则年纪轻轻就到了通玄境界。 此山看着那山低,师傅就不是什么绝世天才,所以他在参悟《太苍伏魔真诀》的时候,更喜欢翻看后面那些历代祖师留下来的奇闻怪录。 另一旁的石柱上,同样的雕梁画兽,最底部的是一条巨大腾蛟,攀附着石壁而上,巨口骤张,同样咬合住‘第一相’三个大字。 第二个,龙首马身,三尾六腿。 第三个,混沌之体,身周雷电密布。 第四个,八头巨尾,蛇生恶鳞。 “咦,怎么又是四个,不应该是五个么?” 宫阳环绕着右边的石柱走了两圈之后,心底的疑云更浓。 既然九大神兽已经有八个在此地,那余下的另一个,断不会这么隐而不见。 “难不成在石柱顶端?” 宫阳一念作罢,当下以自身阳力试探整个石柱的设置,发现并没有附着神秘诡谲的小周天阵法。 当下定了定神,将诛魔棒扣在图腾缝隙处,借助自家轻身功夫,瞬息就攀上去数丈。 眨眼功夫,宫阳整个人已经出现在右翼的石柱顶部。 宽达两米的圆形石柱上,堪堪能放下一桌棋局,宫阳当下低下头来,用诛魔棒照亮整个石柱顶部。 最终却发现除了一排排的六十四相卦辞排布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左边是苍鹤,九尾狐,虎曈,剑鱿;右翼是腾蛟,龙马,雷鲲,八岐,就不知道这风犼,究竟在哪?” 宫阳思索了一阵,尤自觉得那剩下的风犼会在左侧的石柱,于是依法攀上石柱顶端。 结果上面镌刻的,不再是六十四卦卦辞,而是一个太极鱼图案。 当真平平无奇,倘若一定要找出点怪异之处,就是那太极鱼中间的地方,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活动圆球。 属于太极鱼原本阴极和阳极的地方,则是被凹槽连接的两个深坑。 坑大小,却是和居中包含圆球那个坑度差不多模样。 宫阳定定的盯着圆球看了半晌,见并没有半分动静,便打消了继续试探的念头。 毕竟这太衍第一相再次生出诸多不解,他不想自己一个冒失的行为,毁了其后探寻龙脉秘密的契机。 须臾从石柱上落下,宫阳终究还是决定在附近留下来。 留下来就得解决食物问题,他虽然已经勉强能调动自身阳力抵御饥饿,同时还能动用老头子给他的兽骨充饥。 但毕竟架不住天天兽骨兑水,而他也没有那种吃素悟道的习惯。 在石柱周围盘旋了整整两日,第一相周围暮雨纷纷,寒湿难挡,宫阳从他带来的破败包裹中取出临行前刘羽送的穿肠过,最终决定去往数里外的深山中寻找点活物来下酒。 到得十余里外,没有了那绝域内雾气的笼罩,四周气温当即上升了不少。 适逢暖春时节,不少恒温动物也借着雨过风轻的清晨出来活动,所以宫阳轻轻松松就猎到了两只还算肥重的野鸡。 简单拾掇完,宫阳便边喝酒边等山鸡烤熟。其后从包裹里找出一些去腥膻的调料涂抹一番,当即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之后想了想,估摸着自己在这山中得留一段日子,于是索性用诛魔棒劈了不少树木,在一侧较高的地方搭了间草房。 一连几日,宫阳都在思考那消失的风犼,究竟和整个第一相的太衍阵法究竟有什么关系。 见毫无头绪,便动身去了几回第一相所在地,却都一无所获。 日子仓皇,眨眼一月早过。 宫阳除了借用自身阳力,感应龙袍与高天啸两人身形所在,确保两人安全之外,就没有了更多联系的法子。 毕竟这湘南方士山之内,连航线都没有经过,哪来的手机讯号。 苦归清苦,不过宫阳小时候就被老头子带在滇南大山中,后来更是领着纯阳龙组一行在湘南绝域以及苗疆之中周转了近八年之久,早已经习惯了。 第二月来临,草屋外已经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野花,春日渐重。 这一日,宫阳忽地觉得应该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当即一弹身,从草床上跳了起来。 随后急急忙忙赶往第一相所在,几乎想都没想就攀上左边的石柱之上。 就见那原本停留在阴阳鱼正中的石珠,此时明显朝着更左边的阴极方向倾斜。 尽管滚动不大,但足以看清。 “看来并不是这秘密藏得太深,而是时间不够。准确来说,是属于探秘者的时间不够,至少不会有人愿意在这里停留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久。” 宫阳目露精光,隐隐觉得自己距离真相更近了。而这些真相,足以推翻当年他们纯阳龙组探秘第一相时候的所有定论! 仔细端详了那石柱一遍,宫阳眼内的精光更浓。 大致算了一下时日,这石珠的挪移规律,应该是一月滚动一个球面。 石球直径大概是十公分上下,所以它移动的距离,应该也是一个月十公分。 阴极处的凹槽,大概距离居中的凹槽一米远。 这么算下来,若是石珠要滚落进阴极的凹槽,大概需要一年。 而后从阴极滚回阴阳鱼正中的凹槽,则又是一年;若要到达阳极凹槽,则又要多花一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从目前算起,石珠要滚落到阳极一侧,已然是三年以后的事情。 “不会错了,看来那第九兽的出现,多半和这石球的滚动轨迹有关;就不知道这石球滚动到阴极的时候,会不会出现?” 一念及此,宫阳精神大振。 为了确认,他重新去往右边的石柱顶端。 果然,那上面原本之前在他看来周周正正,没有半点破绽的六十四相卜阵,此时处于乾卦三一相的位置。 这位置极为隐晦,但还是难不倒自小就被老头子逼着演算文王六十四卦的宫阳。 接下来的日子,宫阳除了每天参悟《太苍伏魔真诀》中关于第六重阳力--凝阳境的精髓之外,就是在暗中炼化身手极为浓郁的大五行元力。 以期一举冲破阳力七重,达到点苍境界。 “凝阳为练,点指为苍。” 又是一句晦涩难懂的话语,这太苍门祖师爷的性格,真是如同传说中那种清心寡欲之流,竟然简省到这等地步。 “凝阳为练,这句话还算好理解。” 宫阳盯着手里的《太苍伏魔真诀》,不断思索。 “先前的六个境界,大都是炼化大五行元力,改善修者自身;而用之于战斗的,也大多数依仗修者体术,或者就是等级压制。” 轻呷了一口手里的穿肠过,宫阳心内蓦地一清。 “一直到凝阳境界,都是在不断夯实自大五行元力中炼化而来的阳力修为;且到了凝阳境界,已然可以将自身阳力放出体外,勉强形成阳力气盾。” 想起当时他借用阳力气盾,愣生生将周元杰同伙那发子弹击偏数寸,最终从肌肉外延洞穿而出的情形,宫阳忽地一排草床,整个人当即站起身来。 “是了,这凝阳为练;‘练’字,应该就是凝阳的巅峰,大概是说将阳力彻底实质化的层次。” 问题解开,宫阳眼底的期待更浓:“就不知道这番阳力实质化之后,能不能利用阳力气盾,硬撼子弹之类的东西?” 想通了前半句,宫阳开始琢磨后半句起来。 点指为苍。 这话看起来就无比玄乎,这‘苍’字不像‘练’字那样是名词,反而更像是形容词。 苍,有浩大和凭空想象的意思。 “点指为苍,点指为苍?” 宫阳接连默念了两边,依旧什么头绪都没有。 接着盘膝了但半夜,第二天过去,第三日来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觉得思考得有些口干舌燥,索性不再想,而是起身去打了几只兔子回来,填饱肚子后呼呼睡了。 宫阳之后都没有再思索后半句的意思,毕竟那凝阳为练就消耗了他许多心力。 想想都能明白,若是他当真能将自身阳力凝化为实体,且能用之对敌。那阳力的等阶无形中就会拔升。 这需要的大五行元力,无论数量和质量,都有极高的要求! 此时身周的大五行元力,虽说比不上当时那四绝域被被攻击之后补充而来的天地元气,但也比大都市里的浓郁许多。 毕竟死灵道童被他算计之后,不知所踪;郝秧歌十年客客栈外的死气已然消退了不少。 恐怕就算他再次施阵,也没法挑动更大规模的死气,引来更为浓郁的大五行元力。 宫阳稍微合计了一番,便决定留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拔升自己的阳力修为。 ------------ 第三十八章 、此后,不相识 春去夏来,一眨眼,草屋周围的植被早已经郁郁葱葱。 这期间宫阳又去观察了一遍左侧那石柱顶端的石珠变动,还有右侧的六十四卦卜阵,见一切都如他逾期中变化,便彻底安心下来。 山中知秋早,树木泛黄,草屋外宫阳时不时走动,已然形成一条能看出痕迹的小路。 倒也不担心被人发现,毕竟要来也只可能是浮生门那群心怀鬼胎的修士。 而那群人当年势力庞大之人,此时若是出现在他面前,别说能够活着逃出去,恐怕连最基本的传讯都做不到。 就在这树木凋零,隆冬渐近的当儿,宫阳不知,整个华夏境内却已经隐隐发生了变化。 几乎明眼人都能看出,最近两年,医药,副食品行业正在产生巨震。 而这些行业的矛头,无一不直指战争。 钱龙与赵义二人遍寻不见宫阳,只得向临时主事的龙袍与高天啸二人汇报。 湘南绝域内,转过末秋,雨霜天气也渐渐多了起来。 宫阳这时却没再等在草庐附近,而是直接搬到太衍四相之一--第一相的巨大石柱旁停了下来。 一边等春分时节来临,一边卖力修炼,好证实自己内心的猜测。 按先前他看到的石珠滚动趋势,当它到达阴极石槽的时间,应该正是来年春分。 山中无岁月,最后一场冬雪消溶,草芽冒尖,一年春分眼见就到。 在春分这一日,宫阳中日盘膝在左侧的石柱之上,一直定定的盯着那距离石槽只差一圈的石柱。 昼尽夜来,就在子时来临的那一刻,如同亘古不变的石珠忽然动了。 “哆!” 一声如同顽石掉进金属器皿的脆响传出,石珠落底,左翼的石柱忽地一动。 宫阳面色微变,须臾之后便平静下来。 紧接着,一道幽光刺破绝域内的黑雾,遥遥和石珠所在的位置呼应。 而右翼的石柱上同样幽光沸腾,随后同样凝出一道幽幽青光,与石珠反射出来的光束汇聚作一处,遥遥朝着半空漆黑如墨的彤云深处投射而去。 一息。 两息。 ...... 十息之后,光芒散尽,整个太衍大阵第一相重归黑暗。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宫阳整个人却是站起身来,眼底满是喜意。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尽管最终还是没能看到那九大神兽最后的风犼现身,同样没能看出第一相的剧烈变动。 但他内心的想法,却是彻彻底底被证实了。 当下再不停留,转身疾驰出山,朝着湘南方士山外围急速奔去,速度比来时又快了不少。 看来他体内的修为,再次得到提升。 距离刘羽夫妻俩的客栈越来越近,宫阳最终还是寻了一个发艺工作室,简单打理了一番仪容之后,这才朝客栈走来。 不料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刘羽居然争气的完成了他这十余年来的夙愿。 就见孙晴小腹微微隆起,被刘羽宠得像只龙猫,看模样应该是有六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近一年没见,你好像更精神了。” 几乎才见面,孙晴一眼就看出了宫阳的变化。也不知是因为怀孕还是这一年多刘羽让她过得太舒坦,孙晴不自觉开朗了许多。 “据说女人生过孩子之后,身体会出现很大变化,我可不想变得又老又丑,脸上还大片大片的雀斑;阳哥,我知道你们方士保养有术,要不随意教我一点呗!” “哈哈,就算又老又丑又怎样,脸上有雀斑又怎样?” 刘羽听孙晴说起怀孕的事情,脸上立刻流露出一副无比自豪的神情:“老子的媳妇儿,永远是这世上最漂亮的。” 宫阳微微一笑,这对活宝果然是绝配,一人心思矫灵一人耿直木讷。 虽然刘羽这般说,但宫阳走时还是顺手写了两个方子,分别递给二人。 稍微叮嘱了一番,便赶往湘南机场。 一路飞回南江省,落地时正好周六。 想起和甄爽约定过,每周须得陪甄博文二老一天的话语,加之刘羽准备了不少穿肠过,宫阳当即朝甄家小院走来。 和吴妙在院子里修建了一圈花木之后,宫阳便回到书房和甄博文聊了起来。 聊不多久,甄博文忽然想起宫阳让甄爽胡编乱造的军方身份,于是提起一位姓蔡的年轻中将。 “伯父,你可知道蔡中将来此,究竟是为了何事?” 宫阳隐隐觉得姓氏比较熟悉,却偏偏搜了一遍,愣是没能想到其中的联系。 “这个却不知道,我虽然隶属政府编制,对于他们军方之事,却是知之甚少。” 询问无果,宫阳当即决定亲自去探上一探。 若是此人的身份来历,会妨碍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他不介意动手将其除了。 南江省陆战军区,一名带着墨镜,面颊宽厚,三十来岁模样的年轻中将正端坐在军部主位上。 下首,两名年纪明显比他长上不少,头发花白的少将军官正襟危坐,似是在禀报什么事情。 “蔡将军,一年前赵老总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的确,我们军区内部是出现了倾轧,周云杰不知怎么昏了头,居然无端端就敢对赵军长动手。” 左首处的花白老头一脸愁容,他知道这事儿不说出个泾水渭河,估计是很难搪塞下去了。 “你也说是‘无端’,蔡某这次来,就是要找出这个端口。” 墨镜下面的眼睛厉如鹰隼,外人根本看不出半点感情。 “可后来罗帅的报告已经点明了,并且李帅也出面作证。说是周云杰联络夏良材和李叔吉两人,妄图在上京巡查的时段搞出点动静,嫁祸罗帅,并成功掌控西南军区。” 右首的年老上将还算镇定,将思路锊了一下,缓缓开口。 “你相信吗?” 年轻中将身上气势渐露,直接吓得其余两人不敢说话,其后语气镇定:“反正我蔡知义不相信,上京不相信;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来这里,就是代表上京。” “你想军部核心直升的名额那么多,就算他们扳倒了罗帅,他们有能耐成为一军之帅么?” 蔡知义继续抽丝拨茧,根本不给两人机会。却不曾发现强化玻璃外,一双眼睛定定盯着屋内的神情。 看了差不多十秒之后,眼底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笑意。 “查,继续查,挨个查。” 房间里的三人差不多由继续交涉了十余分钟,蔡知义当即给出了定论。 “从谁开始查?” 左首的年老少将揉了揉额头,看来对这件事已经满是头痛。 “从罗定良开始,既然他先前那般言之凿凿,我们就来检视一下这比纸还干净的西南大帅。” 蔡知义一语点明,也不再和两位少将叙旧,直接挥手让他们走了。 “唉,看来华夏的军队要变天了......” 经过宫阳藏身地身旁时,之前问从何查起的少将摇头感叹了一句。 “笃笃!” 众人刚走,一阵敲门声立时传来;被强化过的玻璃门收敛了不少,显得更加厚重。 “进来吧,门没关。” 似是觉得这是军事重地,一般人应该没法轻易进来,于是蔡知义随意回应了一声。 须臾之后,却是猛地身子绷直,作势将手探向腰间。 “蔡哥,别来无恙。” 言出声随,几乎话音才传来,蔡知义就觉得腰间一紧,那拔枪的手臂已然被来人摁住。 “宫老弟,是你!” 听出声音,蔡知义心下大定,当下眼灿星光的回过头去。 “......” 两人目光相对,均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艳之意。 蔡知义惊艳宫阳容貌不变、身手诡谲;宫阳则是惊艳他处事镇定,比之六年前,整个人又是厚重了不少。 “我听莫大说,龙组终究还是解散了。” 蔡知义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就不知这六年多来,兄弟们还过得好吗?” “不好不坏。” 宫阳动手帮蔡知义整理了一下翘起的衣领,随后温颜一笑:“代我问候莫大,还有徐哥。” “那白洛姑娘她......” “咱兄弟俩今儿不提她,只喝酒。” 宫阳不愿再与军方之人有更多纠葛,毕竟接下来之事,他不仅要瞒过眼前之人,还得瞒过与浮生门对立的华夏军方。 此人正是郝哲所在的华夏尖刀部队,战狼中队的队长。可以说在搜寻第二相之时,和他有过换命的交情。 正因为知晓此人心性,宫阳才绝口不提往事,免得影响接下来的决定。 “蔡哥,宫阳这次前来,是想向你提三个要求。” 酒过三巡,宫阳神情严肃,直击主题。 “这般正经作甚,咱兄弟不用遮遮掩掩,直接开口就好。” 蔡知义依旧笑言,面露期待的看着宫阳。 “第一,不要再查赵宏图的死因。” “其二,罗定良此人不能动,至少在最近三年内是这样。” “其三,如果你来此是为了浮生门之事,那现在就收手吧。” 宮阳话语坚决,根本容不得半分反驳。 “为何?” 嘴唇嚅动了一阵,蔡知义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这幕后的主谋,是我;如果你相信我,就不该继续查下去。” 宫阳对他夹杂着怀疑、无可置信的目光,不闪不避。 “如果我一定要查呢?” 昔日的铁血队长,目光呆滞了一瞬,随后便被内心的倔强取代。 作为军人,有信仰的军人,断不容许被眼前的迷障挡住脚步。 “若是你还要坚持,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兵刃相向。” 原本以宫阳的性格,很难对视为知己之人说出这番话。 但为了蔡知义能从他和浮生门的巨大对局中保得性命,心一下子就硬了起来。 “你我是兄弟,但我终究是军人。军人准则第一条,就是时时刻刻都要记住自己是一名军人。” 蔡知义惨然一笑:“我其它都能忘记,唯独这句,却是已经印到骨子里,刮不下来了。” “咕嘟嘟!” 酒瓶里的酒水快就倾倒见底,在脱离瓶口前,发出咕嘟嘟的响声。 “那好,你可以向莫大和徐哥说明,如今的宫阳,已经不再是龙组之人;同时,祝贺你谨守军人本分,干了!” 说完宫阳一饮而尽,随后起身离席。 “蔡哥,未免日后见面难堪,你我此后,不相识。” 只听得玻璃门轻轻被关上的声响传来,蔡知义一杯酒下肚,一向酒量甚好的他,居然醉了。 醉眼惺忪,抬目看去,哪还有宫阳的影子。 半小时后,军营外围。 宫阳同样脚步虚浮,犹如喝醉了一般。 穿肠过的烈意在他肚内翻涌,他彻底放松阳力,容许烈酒化成的火焰将他四肢百骸燃烧......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他对那群长埋第二相土地内的、生魂的歉意。 以前的宫阳不懂爱,可以为全天下而活;如今,却是自私得只想护好内心最后的希望。 ------------ 第三十九章 、吸血蝙蝠 在西南军区连绵无尽的群山中走了大半夜,宫阳这才将心内的落寞感强行压下,转身朝着名扬集团方向赶来。 “说说吧,最近房地产市场怎样了?” 有了先前钱龙赵义汇报的江东市周边行业动向,名扬集团总裁办公室内,宫阳直接从集团名下的主营业务入手。 “最近房地产市场无比火爆,可以说在一些无良媒体的催动下,这行业单单是南江周边四个省,就诞生了不少一百万房奴。” “一百万么?” 对于这个数字,宫阳微微动容。 尽管南江省近些年回流的人数多了一些,但对于人口基数估值不足2.6亿的西南五省来说,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增长了一百万新晋房奴,就可见这房地产市场的可怕之处。 加上市场基数,单单这一年,就接近一比三百的购房比。 即便不核算城乡结构,以往购房率。这最近一年的基数,就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这些盲目跟风的可怜房奴,真是在为自己预定坟地的节奏啊! “这还是初步估算,细算下来的话,只多不少。因为现在头脑发热的各大房地产商,还在花着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进行宣传......” 诚然,对于无利不起早的房地产商而言,愿意花大把的广告代言费砸进这个市场,就已经说明这个市场的潜力还是无穷大。 “那我们在这个市场内,真实占比究竟有多大?” 宫阳是个务实之人,那些数字虽然大,但他最想知道的,还是自己这方分得的蛋糕。 “13.48%,这是上个月统计的数据;这个月我们加快了进度,想补全15%余下的空缺。” 钱龙目光灼灼,说起这些数据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兴奋得发抖。 “不错,你们初涉经营,能有这样的进度已然很好;不过,我想听到更多综合性的东西,譬如与房产挂钩的商业地产项目,甚至家装工程行业。” 宫阳接过赵义递来的一张报表,简单扫了一眼。 就见商业地产一栏,被两人标了一个重点符号;而娱乐行业则是四处开花,约莫建了不少于30家中型及以上门店。 不过大多都采取占股合作的方式,看来两人还算有风险意识。 “咦,怎么最近副食品行业也有了囤货居奇的迹象?” 钱龙与赵义忙着圈更容易赚钱的房地产行业,宫阳则属于局外人,一眼就看出整张报表之外新的增长点。 就见众多副食品行业,在硬性设备上无形中增加了投入,而在市场供给上却保持着恒定。 这就说明这其中,多出了一些不该出现的环节。 而最为明显、且也最容易想到的,正是囤货! “是我们疏忽了,还请阳哥责罚!” 宫阳话音才落,钱龙立刻冒出来领罪。 “你不用急着承担错误,再说这两个月的工作,你们已经做得不错了;说吧,现在名扬,包括走得最近的几家企业,估值大概能达到多少?” 既然要重新布局,自然得大概考虑各板块占比,宫阳必须掌握名扬集团以及盟友的实力。 “我们一共有60余家铁杆中型公司盟友,估值大概在900亿左右,占据的财富量为西南片区同行业五成左右的财富值;全行业却才达到百分之二十不到。” 刚将数据放到大环境中一对比,钱赵二人的小自满情绪立刻消失不见。 “够了,现在你们需要做的事,是无论如何都要让那些同盟分出百分之二十来经营食品渠道;百分之二十归属药品,特别是防感染、消炎类药品。” “同时逐步收缩房地产市场,最好控制到百分之十以内;而线上超市方面,主营未来置换地产,概念养老等板块,需在接下来的半年内,增值到百分之二十的投资占比。” 宫阳一锤定音,即便是理想主义,他也得拼这一回。 要成功打入浮生门内部,并逐步蚕食浮生门这十余年来,在商界、政界、军界建立起的体系,须得全面布局,并以最快的方式,占领更多未来市场。 布局一定,差不多接下来的半个月,宫阳都待在公寓内。 除了看各方面发回来的信息之外,就是在琢磨《太苍伏魔真诀》中关于阳力七重--点苍境界的后半句词意。 点指为苍。 这一日,宫阳与甄爽各自待在屋内,直到下午两点来钟还滴水未下。 而钱龙与赵义那边,经过短暂半个月的调整。 开始打通饱暖思那啥的政要、富商关节,生生将产业结构搭建得初具规模。 几乎无人知晓,就在这经济不算发达的西南重镇里,一个将在未来几十年中引领经济潮流的商业巨擘,正在缓缓形成。 战力七重--点苍境界终不可得,时间复又过去了近一个月。 宫阳向龙袍与高天啸两人询问了一下任务进度之后,决定直接朝浮生门下级部门入手。 毕竟去寻找太衍四相阵的破绽估计会耗费他大半时间,且从第一相的布局看来,这大阵的开启时间遵循一定的规律。 已经消沉了五年,他不能再等! 稍微思索了一下浮生门力量布局,宫阳瞄准了浮生门玄部。 按浮生门将大多数高手集中在上京、于沪、天口三地,加上进期军方接二连三的活动来看,这属于边缘的玄部总坛,很有可能在西南片区。 一摊手,两块巴掌大小的玄铁令牌出现,却正是龙胡子和之前齐吕给的那份修士名单中的两个。 其实这玩意宫阳先前就探究过,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依旧没法寻找出令牌与浮生门各部之间的关系。 看来那群心胸狭隘的修士们,并没有想象中这般强大团结。 浮生门管理层更是为了避免结*党谋私,成员间安通款曲,不利于管理的情形出现,所以每块令牌之间的联系都是独立的。 阳力流转过一圈之后,宫阳面色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当下再不犹豫,掏出电话给齐吕拨了过去,不久之后便寻得一出浮生门接洽口的消息。 一处名为‘一壶阴阳’的茶楼处,宫阳身形走出。 到得店内之后,宫阳也不多问,直接朝前台扬了扬得自龙胡子那张身份令牌,取了房间号牌之后进入屋中。 不久后就有一名身着白袍,三十来岁年纪的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修为不过通玄境界,比之龙胡子还不如。 “不知上师有何吩咐,小的这就为你向总坛转述。” 浮生门等级森严,来人谨守自己本分。 “也没什么大事,最近我想回一趟玄部总坛,名下的事情想让人代理一下,所以来找你;顺便,问一下总坛那边的情况。” 宫阳通过浮生令上的等级展示,知道此人的身份是信使,也就是民间联络员之类的。 若是真要有人知道浮生门各部总坛所在,估计也只有这浮生门用来传达指令的信使。 浮生门建立十余年,为了树立自己威信,同时拉开与修士之间的距离;居然想出了这种法子,当真颇有心计。 “这是总坛那边,最近会布局新行动的标记。” 听到宫阳说要让自己代劳的事情,这信使满脸兴奋;毕竟以他的修为,正常也就百岁上限;在这百年里,若是他的修为没有寸进,就只能默默身死。 碍于浮生门规定,像他们虽然能接触到一些内部秘密,却没有接触重要人物机遇。时日一久,他们便不再留心修炼,反倒羡慕起那些能够和富商、政要互有来往的高阶修士起来。 此生无仙缘,便寻一富贵。 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好,现在你拿着我这块令牌去往西南军区,找一个名为龙袍的人,让他准备接手西南、华南与晋安三个大型军区。” 宫阳说着将那张纸笺收了起来,边起身边告诫道:“这是我自己的私人任务,到时若是有功劳点,你可以分去一半;若是敢向他人透露半点风声,我会杀了你!” 修士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奴役和被奴役,只需境界来限定。 打开纸笺一看,宫阳双目当即精光一闪。 只见巴掌大小的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画着一些剑型和点状标记,且大致标明了日期。 其中就有南江和桂定中间那个点,备注是**年12月。 这么算来,刚好是一年多前上京来的中将赵宏图被杀的时间。 其中更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点,说不定是经济趋势倾轧,或者军部变更之类的。 这两类的事件,大都以剑型图标来标记;而那剩下的圆点,自然是修士的活动范围了。 捋了一遍之后,宫阳掏出手机来,再次向钱龙与赵义两人打了一通电话;随后将情况同样告知龙袍与高天啸两人。 做完这些之后,算了算日子,宫阳立刻朝着图表中圆点标注的地方赶去。 一连等到第三日子夜,才见三名修士趁着暮色而来,随后三道身影迅捷如猴,须臾朝着崖顶方向攀附而去。 是修士,且至少是通玄境界的修士。 “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眼见那攀爬岩壁的三人忽然停了下来,宫阳目光一凝,其后将阳力凝聚双目,遥遥朝云冥崖上看去。 就见那三名修士同时停了下来,以阳力抛出十余丈纯阳纸符,遥遥锁定一个洞口。 随后彼此对视一眼,左边那人立刻一挥手,三人同时掐诀。 “突!” 被催化过的纯阳纸符遇阳力即燃,霎时将那洞口封住。 “吱呀呀!” 一连串尖锐叫声传出,里面似是有异兽苏醒,宫阳当下凝神细看。 “吱吱!” 一声凄厉惨叫传出,就见一个头颅大小的飞禽被纯阳火符集中,随后被委身洞口正下方的修士以袋子瞬间套取。 接着是第二只。 第三只。 ...... 一直收集了六十余只之后,那三人才撤去纯阳火符,使用千斤坠的法子,从崖顶坠了下来。 “居然是阴力纯正的吸血蝙蝠!” 宫阳刚开始从滇南大山中走出的时候,也四处寻找一些极阴,或者极阳类材料。 后来和纯阳龙组众人更是寻找了不少,所以后来龙组解散之后,他便也很少再去往名山大泽之中。 ------------ 第四十章 、婴灵阵 “这些人阳力修炼还算纯正,那他们究竟抓这些吸血蝙蝠干嘛?” 宫阳目露思索,随后以阳力裹身,循着另一侧不算太陡峭的岩壁上奔了下去。几个起落,已然到达众人身后不足三百丈开外。 这样的距离,能够保证他将几人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同时还不会被几人发现踪迹。 “咳咳,我就说夏老真是无能,要我是玄部负责人,说什么也得给玄部分一个自给自足的中型护山法阵过来;娘的,每年让我们来这云冥崖抓一次吸血蝙蝠,也不嫌碍事?” 这修士满口怨言,看来是觉得自己能力被低估,心生不满。 “我说玄耗子你就少说两句吧,你以为夏老不比你睿智,怪就怪在那玩意最近吃得越来越多了,若是这儿的吸血蝙蝠撑不过半年,我们又去哪里找来这么纯正的中品极阴材料?” 几人说着,去势更疾,似是为了早些赶回玄部交差。 “怪物,总坛?” 宫阳听完几人对话,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 最初他还只抱着随意找到几个浮生门玄部修士,随后再慢慢探寻浮生门玄部总坛位置的想法。 不承想这三人居然就是总坛之人,且他们此行的任务,居然是为总坛豢养的怪物寻找口粮。 先前他没有直接问那‘一壶阴阳’茶楼内的信使,却是知道对方只负责传达玄部指令,根本无权知道这些细节。 所以要查找出浮生门玄部总坛的信息,只能靠运气去碰。 怎知运气绝佳,才遇上第一批修士,就寻找出了浮生门玄部总坛的信息。 见得三人加快了速度,宫阳便迅速跟了上去。 一日。 两日。 第四日之后,几人所走的地方愈发偏僻,差不多又疾奔了半日,一处类似道观建设的建筑,在山中隐隐出现。 “应该就是这儿了!” 宫阳远远就察觉出这地方的大五行元力,比四周无形中浓郁了不少。 当下定定看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近前去一探究竟。 越往道观方向走,身周的大五行元力越发浓郁,看来这处道观的修建,颇有凝聚大五行元力纯度的功效。 却才走过一处密林,宫阳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面前是一处宽达万数公顷的开阔谷底,在那谷地之内,阴风阵阵。纯阳箴言偶尔浮现出来,一看就是被高阶修士加持过的复合型小周天阵法。 只是这小周天阵法,和他平时涌来降妖除魔的纯阳阵法不同,就连四周流动的空气中,都流露出阵阵邪气。 “呜哇!” 就在宫阳思索间,一声类似婴孩的哭声传出。 只是这哭声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死气,若是普通人听见,一定会觉得汗毛倒竖,屁滚尿流的离开! “婴灵阵!” 宫阳全身一阵,随后眼底腾起不少厌恶之色。 这婴灵阵,顾名思义,即是炼化婴童死灵,加持进小周天阵法之后,形成的护山大阵。 强行压下心头的恶寒之意,就见那黑气升腾的婴灵阵深处,一个玄色的祭坛上,三具稚嫩骸骨扭抱成团。 骸骨头大身小,脊柱处更是被一根根和他们身高相当的玄铁洞穿,额头上有着三个筷子大小的白色骨洞。 一看就是受尽百般折磨之后,又被人豢养了一段时间,随后才洞穿婴童天灵盖,最后精血流尽而亡。 这种手段,却是太过歹毒! 就在宫阳稍微失神之间,他心头蓦地浮现出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其后蓦地张口,似是弱弱的叫了一声“爸爸。” 随后那张小脸变形,眼珠鼓出,眉宇厉化,变成一张可以吞下他整张脸的森然巨口,朝宫阳蓦地吞来。 宫阳念海忽受重击,真个人面色苍白,立时退出百余米外。 幻像! 却单单只是幻像,就让宫阳察觉出这婴灵阵不弱于自己修为的攻击力量。 以玄耗子几人的对话来看,这玄部总坛之主,也不过三重阳力巅峰的修为。 三重阳力巅峰,却能够依仗婴灵阵,发出相当于七阶阳力修为修士的实力,足可见这复合婴灵阵的歹毒之处。 “嗡!” 阵法明显因为宫阳的出现,生出了轻微颤动。 好在玄耗子几人似是想早些做完差事之后交差,在阵法动荡的同时,打开了一处婴灵阵决口,将一只血色蝙蝠投了进去。 “吱吱!” 血色蝙蝠身影刚出现,以为自己得到自由,刚想展翅低掠,立时就发出一声惨叫。 “蓬!” 血雾腾起,接着几道黑烟如同闪电般从血雾中穿过,整片血雾眨眼就被清扫一空。 “这世间居然有这么快的速度!” 宫阳目光呆滞了近半秒,其后忽地觉得背脊生寒。 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暗中锁定了,仿佛只要一动身,那物立时就会出手攻击。 缓缓扭过头去,是一张脸! 一张笑着的脸! 一张笑着的婴儿的无比扭曲的脸! “扑通!” 心脏雷击,宫阳几乎能听到自己内心因为不镇定而迸发的剧烈撞击。 一下。 两下。 “呼!” 好在那张脸只锁定他短短几秒,就又重新幻化成黑烟,开始在婴灵阵中掠食起玄耗子等人放飞的血色蝙蝠起来。 “嘭嘭!” 血雾连番爆开,如此持续了十余次之后,整个婴灵大阵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随着阵法的平静,居中那处祭坛上,异变再起。 就见原先瘦弱、诡谲的婴儿骷髅次第生出血肉,最终化为一个半米不到的婴童,真正睁开眼来。 “阿嚏!” 喷嚏声清晰入耳,那吃饱了阴物鲜血的婴童懒懒伸了个懒腰,其后睁着自己手臂睡熟了。 ....... 大阵外围数百米处,宫阳紧紧盯着整个大阵的变化。 接着不再等待,而是将自身阳力凝成一丝,缓缓朝着大阵中那婴儿的方向探去。 “嗡!” 脑海内简单震颤了一下,婴童适时睁开眼睛。 宫阳全身一震,立刻切断和那丝阳力的联系。 “去tm的,这瘟神一下子就服食了十余只蝙蝠;这么算来,他在今年就能吃掉上百只吸血蝙蝠,我们岂不是得重新开始寻找极阴活物了么?” 远处,玄耗子嘟哝了一句,转身和同伴朝着山上那处道观内走去了。 宫阳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暂时找个地方藏起来,改天再来应付这诡异的婴灵阵。 毕竟有这婴灵阵护体,他想不动声色,一举拿下这实力并不算强劲的浮生门玄部,还是有一些问题。 可以说这算是他直面浮生门的第一场硬仗,由不得他有半点疏忽。 一连两日,宫阳都在浮生门玄部总坛护山大阵一旁的山麓上潜心思考,到得这一日傍晚,他的身形再次出现大阵外围百余丈处。 以同样的法子探查了一下那大阵的阴力波动之后,宫阳当即弯下身去,将手掌往地上一按。 这一按之下,他以炼阳之术结成的小周天阵法立时融入婴灵复合阵内。 诸多手指大小的阳力涡旋,当即在大阵中消失不见。 ------------ 第四十一章 、破阵 “嗡!” 毕竟是攻击性法阵,婴灵阵内的极阴之力被搅动,眨眼对宫阳发起反扑。 好在有他先前凝成的小周天阵法作为阻挡,这次婴灵阵的反噬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创伤。 宫阳面色微微泛白,随后将体内阳力催动,流转一圈过后,整个人的面色再次恢复如常。 “一开始想到的法子是绞杀这控制大阵的婴灵,不过,这法子显然不是最佳!” 宫阳目光灿然,心里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那浮生门大长老用阳力烙印过的浮生令,能够暗中调换;那这加持阵法的婴灵,应该也能替换。” 一念方过,宫阳整个人打起精神,开始催动着那渗入婴灵大阵的阳力涡旋,逐步模拟整个大阵内的阴力流动。 第一转,差不多花费了他两个时辰,瞅瞅天色,子时早过。 第二转虽然时间较少,却还是花了他近一个时辰。 第三转,半个时辰,春日的天色却逐渐亮了起来。 “不成,再这么催动下去,即便能够完美掌控整个婴灵阵,却一定会被玄部之人发现,只能加快速度!” 宫阳想罢,蓦地将另一只手也摁了上去,想也不想就发力催动。 第四转,用时不到半小时;整个婴灵阵的阴力流动,已经和他体内的阳力流动有了些许默契。 第五转,耗时十五分钟,阳力完美融入整个婴灵阵。 最多只要三转,相信他就能完全掌控整个婴灵阵。 届时只需运用点灵的方式,将那居中的惨白色婴灵用自身精血点灵,那整个大阵就会成为他的禁地。 却就在此时,原本一直闭眼享受着阴力滋养的婴灵孩童,似是被宫阳强劲的阳力所激,忽地眼皮一抬,醒了过来! “不好!” 婴灵孩童才睁开眼,宫阳当即强行中断阳力融入,将全身阳力汇聚在双掌处。 “哇!” 如同地狱般的哭声响起,宫阳闷哼一声,刹那跌退出百余丈。 紧接着,原先还睡眼惺忪,呆坐在祭坛中央的婴灵,居然霎时就到了大阵边缘,一双毫无表情的眸子,木然看着宫阳。 “唉,罢了!” 感受到那孩童身上越来越强的阴力威压,宫阳当下不再避让,直接探手到半空一阵写划。 上清伏魔。 如同金刚一般的篆字被宫阳以阳力写就,在那婴灵鬼面渐次狰狞,嚎哭着朝他扑来的瞬间,轰然印了上去。 终究只是三重阳力巅峰修士镇守的小周天阵法,尽管宫阳没能烙印成功,但对付这温养了数年的婴灵,他还是有不少胜算。 只是这样一来,他想没有风吹草动就控制浮生门玄部总坛大阵的想法,只得宣告破灭了。 “哇!” 纯阳伏魔真诀符篆准确印上婴灵额头,婴童立即发出一声惨叫。 几乎同时,宫阳也被那婴灵诡异的分身死气击中;整个人面色一阵苍白,念海内阳力更是一阵涣散。 惨叫结束,那被纯阳伏魔真诀击中的婴童,竟然离奇般的消失了。 一息。 两息。 三息。 宫阳喘息粗重,他还在静静等待婴灵的出现。 “嘻嘻嘻!” 第八息之后,一声来自地狱的嬉笑传出,宫阳汗毛倒竖,当下一掌朝着身侧拍去。 “嘭!” 谷风被拍得轰响,却没能将那速度妖异的婴灵打中。 “气球呀!我们来吹气球呀!” 诡异的声音再起,却是没有半点孩童的身影,整个山谷变得愈发恐惧。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吹气球了;吹气球,吹个大气球,吹个气球玩球球。” 童声初变,已然不是最初那个人。 三个孩童的身影渐渐从婴灵阵的雾气中浮现出来,却兀自没看到宫阳一般,只顾着吹自己手里的气球。 “魂裂么?” 这情形,宫阳曾在《太苍伏魔真诀》的异闻录里见过,所以仍然处变不惊。 “啪!” 似是气球炸破的声音传出,宫阳暗道要遭。 果然,孩童的声音再次传出,而宫阳却蓦地发现了自己体内的变动:他无论阳力流转速度,还是呼吸频率,都不再受他控制。 而是随着魂裂孩童里的一颦一笑,喜怒无常而变得飘忽了不少。 “啊!” 一声闷哼传出,就见宫阳整个人脑袋骤然一疼,整个人就势蹲了下去。 而婴灵阵雾气中的那三个孩童,居然立时合成一个,开始颤颤巍巍的朝他走了过来,边走边笑。 一张苍白若死的小脸上,一面天堂一面地狱,再次将宫阳念海内制止住的伤势给牵动起来。 一缕鲜血,从宫阳嘴角无声滑落。 “怎么,你也想玩球球么?” 宫阳眼睁睁看着那双肉嘟嘟的小脚掌走了过来,却生生没办法移动半步,他只觉得自己的念海俨然被三股不知名的力量死命拉扯,似是生生要将它撕碎一般。 “滚!” 几乎就在那婴童指尖将要戳中宫阳眉心,而宫阳还有片刻,才能从这死灵魂裂幻境中脱身的当儿,一个比之婴童死灵还要强大数十倍的声音,蓦地从宫阳体内传了出来。 就见一名八十公分左右,身着道袍,面若凝玉,眉间一颗朱砂小痣的孩童,从虚无中走了出来。 只一眼,就让那婴灵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哼,你不是要玩球球么;来呀,本大爷和你玩。” 死灵道童将自身小小道袍撩起一角,一招手,一张巴掌大小的虚幻凳子出现,其后顺势坐了上去。 婴灵阵婴童瑟瑟发抖,哪敢回答半句。 “啧啧,这年头都怎么了,居然连不过玄阴之体的死物都干出来叫嚣,这地域的天阴阎罗使者都去哪了,难道判官们都等着吃闲饭么?” 死灵道童说完叹了一口气,随后如同看一顿工餐般盯着那早已在地上缩抱成一团的婴灵,叹气道:“罢了,小爷这都快一年都没吸食天阴死气了,你虽然品阶不高,本阎罗使也就免为其难的先应付过这一顿吧。” 说着,死灵道童原本的五官骤然变形,一张几乎可以吞下一张桌子的大嘴出现! “住口!” 自死灵道童出现就看呆了的宫阳这会才回过神来,闪身挡在死灵道童前面。 “我留他还有用,至少,在摸清所有浮生门玄部修士们的身份之前,你不能吃他!” 眼见死灵道童现身,宫阳就明白当初自己那道血封终究还是奏效了。 尽管这死灵道童依据高深修为短暂藏匿了起来,却还是被他算计成功。 知道此时不是他狂喜的时候,宫阳回过神来便想虎口拔牙,打定主意从死灵道童手下救下婴灵。 “滚开,阴险狡诈的臭奴才。” 死灵道童看到宫阳就来火:“要不是你,小爷会吃这等肮脏的食物?你也不看看,这一年多没吸食天阴之气,小爷都瘦了!” 宫阳用手臂揉了揉鼻尖,他没看出死灵道童究竟瘦了哪里,只是蓦地发现,死灵道童对自己的威压似乎没有当时强大了。 这不是虚幻,而是真真实实的减轻了。 至少减轻了十倍! 也只有这样,宫阳才能彻彻底底明白这自称天阴阎罗使的死灵道童究竟有多强大;若是换作是现在,就是已经拥有了近乎七重阳力修为的他,估计连当初的想法都不敢有。 看来老头子说的那句修士修为越强大,对等级之差越是忌惮,这句话是真的。 在婴灵看来,这死灵道童就是天道。 “就算你瘦了,也不能吃它!” 宫阳眼见死灵道童逼近了婴灵不少,却终究才到自己膝盖左右的高度,整个人瞬间强势了起来。 某些时候,身高也能算气势的一部分。 “哼!” 死灵道童觉得自己吃亏,冷哼了一声,凭空漂浮到和宫阳差不多的高度。 四目相对,阴阳撞击,彼此间毫不退让。 对视间宫阳再施计谋,暗中划破指尖,一指点在婴灵额头上,确保死灵道童不敢贸然吞食,这才回过头来。 却哪里还有死灵道童的影子? 这家伙应该是知道抢夺无望,重新藏到宫阳体内不知名的角落去了。 ------------ 第四十二章 、玄部之主 “自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 宫阳重又仔细寻找了一下四周,终究没能找到死灵道童的踪迹,于是笃定他就藏在自己身体里。 当下回过头来,对婴灵一指,示意他可以重新归位。 至此,婴灵阵算是破了。 阳力流转一圈,就见婴灵阵内阴力和畅,流转自然,已经和他体内的阳力趋于一致。 明白这被自己用血封之术烙印,生生隐身了一年多时间的死灵道童终于现身;那接下来的日子,少不得从这道童身上得到不少好处,宫阳面上当即一喜。 却也不急于让死灵道童坦诚相见,毕竟就他目前的实力而言,要让死灵道童将所有秘密说出,根本不可能。 心热了一阵,宫阳终究回归平淡。 就这天色渐明,宫阳当即拔足一步步穿过婴灵阵法,朝着山腰处那个道观走去。 不料才走了一半路不到,迎头就遇上三名外出的玄部弟子。 观其修为,不过和龙胡子一样的货色。 “你是谁,怎么会凭空出现在我玄部总坛的区域?” 刚出声,宫阳就听出这三人的身份。 不是别个,正是几日前负责捉取吸血蝙蝠,喂养婴灵的玄耗子一行。 却是玄部总坛坛主感受到了婴灵阵的变动,派他三人一大早下山来查探究竟。 “地部舵主,这次被派来西南,需要你玄部之人配合,完成一件大型任务。” 宫阳眼皮一抬,不弱于三重阳力修为的威压立时散发开来。 “怎么,还不带路?” 就在三人愣在当场,想辨别真假的当儿,宫阳当即出声喝问。 “你们俩去查探大阵动静吧,我负责引领上师去见坛主。” 玄耗子见宫阳眼神如刀,不敢怠慢,当下朝两人吩咐道。 毕竟这浮生门天地玄黄四部,等级昭然;宫阳这玄部舵主的身份,已经和他玄部部主的身份持平。他们这样一群连出外执行任务的资格都没有玄部杂役,哪敢开口多问半句。 一路上宫阳紧绷着脸,善于察言观色的玄耗子也不敢多问。 差不多到得大殿面前,这才开口对宫阳稍加指点。 “上师请看,那最后排居中的石屋,就是部主修炼的密室;我看你们有要事相商,我就不上去了。” “去忙吧。” 宫阳也不管他满是疑问的神情,一挥袖,提脚朝玄耗子所指的石屋走去。 一名修士。 两名修士。 ...... “一共七人,不过都只是三重阳力巅峰左近的修为。” 宫阳暗付了一句,心里却翻起惊天波澜。 看来上京那群人终究是宫殿重重,根本不知晓这经营了数十年的浮生门的实力;相互对比起来,当年的纯阳龙组简直就是个笑话。 毕竟当初作为组长的宫阳,也差不多就是浮生门玄部部主的实力,且一整个团队就九人,堪堪连一个玄部的实力都达不到。 而以那样的团队及实力,生生被他们找出太衍四相中的两相,当真算个奇迹。 转念一想,宫阳面上萧索再起。 没有失落,只有些微庆幸。 当下不管其余六人,宫阳直接抬脚走向居中的石屋。而在走动的过程中,他已经动用阳力,将居中的石屋锁住。 只要修为不超过他的人,绝计没法发现这处食物内的动静。 “地部武良分舵舵主秦淦求见,还望夏老稍歇修炼,有事相商。” 宫阳边说边用阳力探查石屋内之人的动静,听得对方到得石门前,便收了阳力。 这武良分部是真实存在的,至于秦淦则是瞎掰的。 像浮生门这种放养部下的修士组织,大家凭能力说话,今天你夏老大是部主,明儿说不定就有个王老大。 “你是玄部武良分部舵主,我夏伯庸怎么没听说过?” 开门之人鹤发童颜,和龙胡子之类身体被掏空的浮生门玄部门众不同,看来这老者非常爱惜羽毛,也极懂养生之术。 “夏老没听说过也正常,毕竟从前你没听说过,今后更不用听说过。” 宫阳说着出手如电,在玄部部主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探手将他身上的玄部浮生令取出。 只随手一按,先前他试过无数遍的小周天阵法便烙印了上去。 夏伯庸一急,慌忙调动体内阳力,妄图勾起浮生令和自己之间的联系。却发现阳力石沉大海,别说感知到浮生令,几乎连自己放出体外的阳力,都被宫阳以阳力六重,凝阳之境给生生炼化。 低阶修士掠夺修为,中阶修士掠夺境界,高阶修士掠夺气运。 这是大五行元力,默许的修士准则。 只是这手段,宫阳时至今日才第一次动用。 “我不杀你。不过你走出这道山门之后,就只是个普通人;记得,你不再是浮生门门徒,余下的阳力,足够你活到百岁。” 宫阳说着封住夏伯庸舌苔,同时将手摁在对方身上,直接进行阳力吸取。 差不多半盏茶之后,就见之前还鹤发童颜的老者,此时变得鹤发鸡皮,俨然已是个七旬老人。 他之所以不杀此人,倒并非他仁慈,而是担心浮生门内部还有关乎修士性命的令牌。 普通的低阶弟子没有,但像夏伯庸这样贵为一部之主的修士,说不准浮生门会有特例。 而且这法子并不难,只需要修士贡献自己的一点点精血即可。 像宫阳和老头子之间,就彼此有对方的命牌;而这五年里老头子都没有出山,估计也是看到命牌无事,这才云游天下去了。 “待会我会领你出去。”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暂时将夏伯庸锁在石室内,随后身形如电,去往最近的一处石屋。 如此三番之后,附近的六个石屋中的修士,均都迎来他这名不速之客。 但他这回的处理方式,却是和夏伯庸不同。 宫阳只是烙印了这六人的浮生令,没有吸纳这六人修为;同时在六人体内种下一道阳力,以此来免除后患。 毕竟浮生门失去一个夏伯庸可以,玄部总坛却不能动。夏伯庸不死,才是整个玄部大换血的关键。 “咦,上师不是刚上山没多久么,怎么这就要离开了?” 山道处,玄耗子三人躬身而立,似是看到宫阳身侧的夏伯庸,立时齐齐一拱手。 宫阳目中寒光骤起,直接轰杀。取了令牌之后,这才扶着夏伯庸下山。 到得那处婴灵阵外围,宫阳将夏伯庸撂下,准备独自离开。 “我知道你,不是我浮生门之人。” 怎料从未开口的浮生门玄部之主,此时居然开口说话了。 眼见宫阳对他的话语皱了皱眉,夏伯庸再次自顾自笑了起来:“浮生门之人,都对那块象征身份的令牌视若珍宝,同时又禁忌如刺。” “只有你,对它弃如蔽履。” 夏伯庸双目有神,微笑的神情让宫阳手腕一顿,那记杀招当即停了下来。似是想听听这玄部之主,究竟再捣鼓什么阴谋诡计。 “万般皆奇,天下浮生;想当年,老夫和黄岐一起建立浮生门之时,不过想遍访这世间神奇,借天下诡谲了此浮生而已。你放心,这些年的浮生门,值不得我再为之奔命。” 夏伯庸目光坦然,一抹凄凉之色,瞬间浮现在他脸上。 宫阳闭口不言,若是在两年前,估计听到‘浮生门’三个字都会觉得忌讳,断不会被这玄部之主的三言两语打动。 “无妨,这玄部,老夫定然不再回来,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希望你能领我去一趟侧面的山崖。原本想以后就做只闲云野鹤,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宫阳沉思了一阵,当即点头。毕竟就算全盛时期的夏伯庸,也不见得能挡下他全力一击,此时的玄部之主,更是如同普通老人一般人畜无害。 却才靠近山崖百余丈处,宫阳就被一阵酒香吸引;抬眼望去,就见对面一个数丈来高的崖洞黝黑深邃。 再靠近一些,就见那山洞各个凸起的岩石中,高高低低,放了不少大小不一的坛子。 有古封,有新酿;有民间私藏,也有世界名酒。 “陪我醉一场吧,人生百年,大梦黄粱。” 夏伯庸绝口不提浮生门之事,宫阳便也不多问。只是酒喝开了,两人便也开始缓和起来,开始聊到浮生门来历,纯阳龙组,甚至白洛之事。 “哈哈,看来你小子比老夫活得清楚多了,至少我在你这年纪,不会想到要好好为一个人而活。也罢,走完这座山,老夫这一辈子也就完了,这世间纷乱繁华,又与我何干。”两人一路下山,到得山脚之处,夏伯庸蓦地回过头去,深深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绑在衣襟背后的白发被山风一吹,满是萧索。 有那么一瞬,宫阳眼眸微眯,似是看到了当年老头子站在草庐前送自己离开时的模样,心内不觉一热:“夏老,我忽然有一个想法,这些酒水,你依旧可以天天喝......” ...... 十数日后,甄博文家小院,宫阳和夏伯庸二人出现。 宫阳随即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原以为会很难融入这个家庭的夏伯庸,居然依靠自己的才学和经历,霎时就成了甄家二老‘万事通’一般的人物,远比他自己还受欢迎。 宫阳索性为他虚构了一个身份之后,当即再不多作停留,召来钱龙赵义询问一番之后,直接去往龙袍与高天啸所在的军方。 ------------ 第四十三章 、傀儡 西南军区总帐内,宫阳和罗定良相对而坐,龙袍和高天啸两人则坐在宫阳下首。 “四爷,最近这段时间,我都听从这两位上师的建议,不仅将赵宏图中将的事情瞒混了过去,同时还和李云飞李帅那边处理好了关系。” 罗定良每每见到宫阳,都能想到那晚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周云杰等人的情形,当下字斟句酌的进行汇报。 “李帅?” 宫阳微微点头:“这么说来,蜀中军区,你们也都通过气了?” “哈哈,老子出马,他能不听从么?” 高天啸哈哈一笑,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也不看看老子的手段,特么的这姓李的虽然是个硬茬子,打不服他,还逼不服他?逼不服他,两个小草人一扎,他就是神仙都得乖乖跪下来讨饶?” 宫阳虽然不太赞同高天啸的做饭,可终究是特殊时期,蛮横一点,反倒能加快进度。 龙袍和高天啸二人忙着和宫阳熟络,罗定良反倒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才面露苦意道:“四爷,我最近被人盯上了。” “是不是蔡知义?” 宫阳将面前的茶杯端起,喝了一口。 “无妨,我已经和他接触过了;他需要什么,你简单配合他就是。” 眼见罗定良点了点头,宫阳随即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对了小阳,龙组的兄弟又来了三位,你看看怎么安排?” 尽兴喝了一阵,龙袍见宫阳要走,立刻出声询问。 “谁?” 宫阳眼神一亮,无论罗定良还是钱龙、赵义之流,都无法被他真正当作自己人;甚至还没有萍水相逢的甄博文、夏伯庸等人值得信任。 但要数真正能走到他心里的,只有当初纯阳龙组那群人,用起来也会顺手许多。 “到南江省来汇合的只有符剑一人。至于虎吉,周穹,赵梦生三人,则结伴去往第二相,私下打探浮生门近期在太衍四相阵附近的动向。” “如此甚好,你们随时保持联系,等待我下一步安排即可。” 宫阳呆呆看了军帐外一眼,感触颇多,山中那些岁月再次浮现出来。 当时的纯阳龙组一共十人,除了白洛之外,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莫大;剩余则是他自己,龙袍,高天啸,虎吉,符剑,周穹,赵梦生等人。 “唉,可惜长天兄弟不在,要是他还活着的话;老子一定让他亲眼看到整个浮生门颠覆......” 高天啸想到往事,忽地虎目一红,咬牙切齿道。 他口中这‘长天兄弟’,全名为梅长天,同样是纯阳龙组当时的十人之一。 当年在太衍第二相附近遭白晋候等人围攻,已然身死。 “谁说他死了?” 才听高天啸说起梅长天就沉默不语的宫阳,言语苍凉的反问了一句,随后从桌上拿过酒瓶,打开瓶塞凌空倾倒。 “对,龙组解散又怎样,‘图谋者’又怎样。是自己兄弟,都一直活在心中!” 龙袍第一个接过宫阳手中的酒瓶,猛灌了一口。 众人次第喝过,三人相视一笑。 想着最近无事,宫阳听得龙高二人要亲自去接符剑,便一并过去。 南江省滨江市,一处农家乐小院。 二楼屋内,一名额头方正,身着古式道袍,正在研习古卷的中年汉子听得响声,把二楼窗户推了开来。 见到三人,立时放下书卷开怀大笑。 在农家乐里盘桓了差不多一个周,帮助符剑踏入阳力三重之后,宫阳便生出去意。 恰好罗定良传来讯息,便和高天啸一路去往军方。 龙袍和符剑二人则听从了宫阳建议,配合蜀中大帅李云飞去武定军区走访去了。 “小阳,之前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你说起这件事。那小贼在军中有些时日了,飞扬跋扈,若不是碍于他是上京之人,说不得老子早就将他剁碎邮寄给白晋候了。” 才到得军中,高天啸去往罗定良处接洽回来,立刻满肚子气。 问了一阵,见高天啸没法说清那人身份来历,宫阳只得随他进入一旁的单视玻璃房间外,抬眼往里窥看。 却才一眼,眼底就升腾起浓浓的恨意,暗自将指节握得嘎嘣作响。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当年和白晋候一道,一路算计、为难宫阳龙组之人。 此人名为李谋,身份不详,据说是代表上京某高层。 而从白晋候经常需要和他商量的事儿看来,此人无论在浮生门,还是在上京的身份,都绝不会低。 “罗帅,相信你也明白自己将来要靠谁吃饭,还有就是你这区区西南大帅的职位,根本不用浮生门那些牛鬼蛇神动手,本少轻易就能让你变成臭狗*屎。” 还是和六年前一样讨厌,一双杏花眼,单眼皮,嘴唇轻薄,一看就是心机深沉之人。 “李少说什么我不清楚,还望李少言明?” 罗定良搓着手站在一旁,已然被逼入两难境地。 “呵呵,我看罗帅你是安逸惯了吧?只是我不明白,为何李云飞那样的贱骨头,这次不仅帮你挡枪,还愣是和你称兄道弟?” 李谋说着阴冷一笑:“怎么,你终究还是决定和浮生门站在一边么?” “难道现在浮生门做的,不是李少你想要的?” 罗定良继续装糊涂。 “放你娘的屁,你听好,本少要的,是整个华夏境内的实权,也是实实在在的商界、军队;而非他们浮生门那些神神道道,妖魔鬼怪。一旦龙脉秘密被打开......” 李谋再次发出一声怪笑,这才继续道:“他浮生门会在第一时间被拔除,我就不相信那区区数百号修士,能顶住数十枚洲际导弹!” “签吧,若是归顺了我,这代号为‘灭生’的行动,就由你西南军部来执行!” “嘭!” 就在罗定举棋不定,浑身打颤的瞬间,一声枪响,将他背后的单视强化玻璃打出一个蛛网型白点,直接将他手里的签字笔给吓掉地上。 “你需要明白,我随时都能替换你,只要本少愿意!” 李谋说着将枪放下,满脸邪笑着朝罗定良走了过来。 “哆!” 一声破风声响,原本能承受普通弹头攻击的单向玻璃破开一个小口,一枚指甲大小的伏魔钉飚射而出,光速朝李谋手中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内飞去! “啊!” 枪口炸裂,弹夹崩坏。那原本上了膛的子弹,更是自枪体内倒飞而出,直接被诛魔钉推着洞穿李谋右手,其后从他手骨中洞穿而出,钉在身后的行军图上。 “怎么是你?” 惨叫声中,宫阳和高天啸并肩而入。 “啊!” 又是一声惨叫传出,却是宫阳看到李谋将手探向左侧衣兜,如风般奔掠过去,就势用膝盖一撞,一脚将李谋的左手生生踩到地上。 高天啸看到他形如鬼魅,面颊不自觉一阵抽*搐。 就听得宫阳一字一顿道:“我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遇上,若是五年前,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现在,却觉得将你当狗养倒也不错。” 回想起当初在第二相之时,李谋刚见到白洛就惊为天人,其后更是仗着他和白晋候暗地里的勾当,数次骚扰白洛,宫阳目中寒光更甚。 高天啸见罗定良呆若木鸡,显然是被宫阳的果决手段震慑住,高天啸立刻将他支了出去。 “说吧,你究竟什么身份,为何不仅能直接赦免军方之人,还能对隶属浮生门的白晋候等人指指点点?” 这问题自得知李谋身份之后,宫阳就想知道。 “如果不想莫言老儿死在上京的话,你们先放了我?” 一直以为宫阳还在为上京办事的李谋将疼痛暂时忍下,双眼一转,便想到这个自救之法。 “莫言的生死和我没半点关系,我不想再问第三遍。” 第二颗魔钉就势打出,洞穿李谋左臂,宫阳当即松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唔!” 又是一阵闷哼传出,李谋面色更加苍白。 “呦,你爹是不是叫李试针,你叫李能忍,不然怎么长得一副药不能停的模样,而且还这么能忍?” 高天啸可不像宫阳这么干脆,嬉闹间走上去对着李谋胸腹间的软肋就是一脚:“怎么,这样不能忍了吧?”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声音传出,尽管被玻璃减弱了不少,还是吓得出门后就藏在旁边房间里的罗定良心脏狂跳,当即远远避了开去。 “我是......” 高天啸见他连说了两个‘我是’却偏偏不说完整,再次一脚踹出。 “我是大鹌鹑。” “我是臭狗*屎。” 高天啸虎目圆瞪:“鈤*你先人的,你他妈是吃翔呛到了吗,这么半天就在这‘我是’、‘我是’的。” “高哥且慢!” 眼见高天啸大脚就要踩到李谋头上,宫阳立刻制止。 因为他蓦地发现,就在李谋将要说出自己身份的瞬间,一道莫名的力量开始在他身体内逡巡起来,似是封印,又如同自卫一般。 “怎么?” 高天啸这一脚没能踩下去,心里很是不爽。 “他体内有封印,看来他也不过是一条被推上台面的狗而已。” 宫阳说罢探手过去,很快就得到答案 就见连接着李谋五蕴六识的感官,均都被一道奇异力量封锁。并非他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是他不能说,恐怕一说话就会触动封印,让设置封印那人瞬间获知。 “渡入阳力,帮他恢复伤势。” 宫阳探知到李谋体内的反击越来越强,说不定再坚持一时半刻,就会引来背后那人,立刻当机立断。 “呦呵,老子今儿是见鬼了,杀人还行,救人却不在分内。” 高天啸冷冷来了一句,回头看见宫阳目光紧沉,叹了口气之后,只得照做。 经过阳力的温养,以及体内的伤势冲击,李谋居然一下子晕了过去。 宫阳也不管他,再次探了一下李谋体内的反击之力后,便或过神来,定定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我们该不会就这么便宜了这孙子吧?” 抹除李谋的记忆后,高天啸满是不爽,拉根凳子在宫阳旁边坐下,等着宫阳的解释。 “这个封印他人五蕴六识的小周天阵法,我没见过;且即便我们将他封锁的阳力阵法破开,我们的身份一定会暴露,所以不值得。” 宫阳盯了李谋一眼,眼底满是厌恶。 “待会我尽量模拟出对方的封印,然后再封印一遍;既然他可以成为别人的狗,也可以成为我的狗。” 宫阳言罢凝神施为,不多久就找出那小周天阵法的阵眼。 接着是第二处。 第三处。 将所有破绽都找出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夜。 又重新复查了一遍,觉得算无遗漏之后,宫阳当即动手复刻起来。只是这番复刻有几处他又做了更为繁复的改动。 即便是那设置小周天封印之人,也无法看出半点破绽。 “接下来的一个周,他都会处于昏迷之中。这段日子,我会将他体内的伤势全部修复好,到时让罗帅签好那份协议,打发他带回上京去。” 宫阳做完这些之后,面露疲惫,挥挥手让高天啸安歇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宫阳均都在为李谋疗伤。 才到得第四日,李某原本被诛魔钉钉穿的手掌手骨,已经结痂脱落,只剩下淡淡的红痕。 接下来的两日,宫阳除了继续帮李谋修复伤势之外,就是不停刻画自己留在他体内的小周天阵法。 ------------ 第四十四章 、冥鼓之威 第八日凌晨,李谋眼皮微微滚动了一圈,随后睁开眼来。 睁开眼迷蒙了差不多半小时之后,面上的纨绔神情再次出现。 “李少,这是你要的协议,我已经全部签好了。” 没见宫阳和高天啸的身影,只有罗定良垂手在旁,满是诚服味道。 “我怎么觉得许多事情都想不起来,罗帅,我记得我好像是21号过来的,现在是什么日子?” 李谋一双杏花眼不停转动,似是要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身上究竟出现了什么。 “回李少,现在是四月底。” 罗定良避开他的目光,难为情道:“都怪我,不该在李帅来那天,一下子给你安排三个......” “打住,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李谋听出罗定良言下之意,立刻让他住嘴。毕竟这事儿发生在军中,且他这次来是有要务。 若是被上京那人知道,别说他这义子身份,估计眨眼就吃枪子儿。 富盛小内,一向不住家的宫阳,这次直接在客房内睡了整整一天才醒转过来。 李谋的伤势耗费了他太多阳力,直到这会才恢复了五成不到。 “依据炼阳境界的阳极吸纳阳力,终究是不够!” 宫阳盘膝思考了一会,决定近期无论如何都要突破阳力七重--点苍境界。 从他对《太苍伏魔真诀》的了解来看,这阳力等级愈往上走,炼化阳力的法子也愈加精髓,速度也会快上不少。 “凝阳为练,点指为苍。” 宫阳默念了一遍点苍境界的心诀,随后将自己这三十余年来修炼的途径回想了一遍。 从知幽、通玄,一步步琢磨到炼阳境界。 才想到炼阳境界,宫阳双目蓦地一亮。 “是了,记得当初这炼阳境是模拟阴极,生生凝聚出阳力涡旋,这才炼成;难不成接下来的点苍境界,同样需要参悟出其中蕴藏的奥义,才能真正突破。” 一念及此,宫阳当下和甄氏二老,还有夏伯庸道别,回到租屋内。 接下来的一个周,宫阳几乎尝试了不下十次,无论是丹田聚气,还是阳极逆行,他都一一模拟。 在第十日来临的当晚,宫阳忽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信手一指,十米开外的塑料假花当即掉落。 一个拇指大小的空洞,从塑料花瓶中部洞穿而出,居然是完完全全将阳力放出了体外! “真不明白,这祖师究竟和自己的弟子有什么仇什么怨,就这么一点传家宝还四处挖坑?” 宫阳一阵苦笑,回想起自己将阳力催动着逐渐通过丹田、识海之后,才从识海深处寻到另一处阳力无比夯实之处。 随后借用炼阳境界的阳极再次凝练,这才堪堪将无比凝实的阳力打了出来。 这番寻找显然还不是最难,最难的是念海深处的阳力控制。 念海毕竟是修士的指挥中枢,断不能容许阳力修为在其内横冲直撞,先前宫阳迫切需要突破境界,险些中伤念海。 好在他帮李谋修复伤势的阳力还没有完全修复,所以险之又险的将这点苍境界炼成。 祸兮福之所倚,果然。 “唉,捉鬼的,你这都是第几次忘记我们的约定了?不是说每周陪博文哥和妙姐一天的么,现在倒好,将夏伯丢过去,你就成没事人了?” 甄爽内心是真酸,这宫阳大半年回来一次,每次回来又待不过三两日又人影全无。 要说一开始,她巴巴追着宫阳是为了追到他,然后狠心甩掉,让他懊恼丢脸。毕竟她甄爽从小到大,身边从来不乏献殷勤讨好之人。 现在却不知不觉变了,宫阳每次刚走,她便盘算着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那烦你安慰下二老,就说我工作太忙,暂时是没法上门赔罪了。” 宫阳一阵歉然,就势拨开甄爽挡在门边的手臂。 见甄爽美目圆瞪,恨不得从他身上剐下一块肉来,恰好主卧内响起一阵音乐前奏,便故作欣赏般点了点头。 “这歌不错。” “那听完再走。” 不料误打误撞,甄爽听他夸赞,立时眼露欣喜,巴巴看着宫阳。 宫阳受不了他目光中的热切,无奈,只得进屋。在甄爽粉色的躺椅上坐定后,顺手将那个名为《念念》的音源滚动条拉倒最前面。 清冽的吉他声响起,随后是几个干净和弦。 “我听闻,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爱一个人。” “邮差忘了归期,终于在某年某月,说要寄来一个惊喜。” “我遇见你,车马路遥,世界花火。” “......” “念念,你眼如星,你眉如剑。” “念念,不知思念,不如相恋。” “念念,举世安好,生若初见。” 纤细温暖而颇富感情的嗓音,减一点太干,多一点太躁,将少女心事娓娓道来。 副歌继续,宫阳却不敢再听,强自镇定着问道:“这歌你写的吧,准备送谁?” “送你。” 几乎是下意识回答,说完之后,甄爽立刻羞得跑出屋外。 宫阳则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却是不敢再逗留太久,夺门而出。 一直在十年客附近的咖啡厅里待了大半日,将近子时,这才御起轻身功夫,几个起落,掠上十年客楼顶上。 他目前急于要做成一件事,那就是将潜藏在他身体内部的死灵道童给找出来。 “这个时节不是一个月的至阴之时,加上这自称天阴绝域阎罗使的道童被擒,要遇到当晚的玄阴结界是不可能了。” 宫阳以纯阳纸符试探了一下四绝地周边的阴力流动,随即浮起一阵失望之色;想了想,忽地目露奇光。 “既然等不到,倒不如自己布置出这样一个区域。” 言出身动,十余枚土狸子鳞片打出,一个阵法已经初具规模。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随手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草人。而那草人中间,正是当年龙胡子用来囚禁秦无双的头发。 头发本就是阴物,特别是死者的头发。 所以宫阳这次制造出来的大阵,不再是以往阳力十足的小周天纯阳阵,而是聚阴。 草人落位,其间阴力游动,鬼气森森。 宫阳当即借用那绺头发作为牵引,开始将周围的阴力死气吸引而来。 聚阴阵法轰然运转,差不多运行过五个小周天之后,却是再无动静。 “这阴力品质,顶多和秦无双自身的实力相当;要引*诱死灵道童出现,看来是还不够!” 宫阳围绕着阵法走了一圈,其后抬头朝头顶看去。 入夏的南江夜晚短促,繁星漫天,加之风力微涌,并不算绝佳的时机。 沉思了一会,宫阳随即一掐指,阵法方圆十丈内俨然一惊被阳力阻绝,只有死气弥漫,再没有半点风吹。 “若是能模拟出阴极,说不定就能提升这阵法内的阴力品阶。” 想起秦无双当年用的那些聚阴之法,宫阳当即模拟出相当于秦无双当时修为的四个阴极。 其后借用阳力催动,整个四绝地内的阴力当即增大了不少,仓皇朝阵法内涌来。 “地阴中品。” “地阴上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地阴巅峰。” 宫阳目光凝成一线,静静感受着小周天阵法内的阴力变动。 这判断死气阶段的法子,他曾从浮生门玄部大阵的婴灵口中得知。眼见阴力死气终究还打不到他的要求,于是拼命催动那四个阴极。 却又等了近半个小时,整个阵法依旧维持在玄阴中品阶段。 “罢了,看来这无中生有的法子还是行不通;要是修士自身能够改变五行死气的浓淡,不知他修为该达到什么骇人听闻的地步。” 摇了摇头,宫阳彻底切断了大阵和自身阳力的联系。 他曾试图造出更多阴极,无奈催动四个阴极涡旋都觉得无比之力,只得作罢。 “极阴之物,往往能够增加阴力品级,若是能再找到一个相当于秦无双头发之物,说不定这阴力等级又会上升许多。” 宫阳暗自思付,当即低头从提袋中寻找了一阵,接着目光一灿。 一枚镌刻着恶鬼面容的小鼓,上面贴着一张土黄封条,正静静躺在破旧帆布包底部。 没错,正是死灵道童当晚用来牵引虚神死灵大队的小鼓! 这小鼓自从被甄爽从枯败花台内找出之后,宫阳就一直将它封印,直到此时才重新拿了出来。 不是他不想动用,而是不敢。 无论什么法宝,特别是这种极阴或者极阳的法宝,越是了解,修士对它的敬畏就越深。 且宫阳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冥鼓的力量还被封印了一部。 应该是当晚死灵道童生怕这冥鼓出世,引发太多杀戮,所以用自身阴力修为封印了一部分冥鼓的威力。 眼神犹豫了近半分钟,宫阳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探手将被他用纯阳纸符封印的小鼓给取了出来。 差不多又迟疑了好一阵,才动手揭下那张黄符。 “嗡!” 冥鼓不敲自鸣,宫阳只觉得托着冥鼓的手臂生痛欲断。 尽管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阳力五重修为出头,双耳却还是被冥鼓嗡鸣影响,只觉得耳膜刺痛,脑海嗡鸣,念海更是剧烈震荡起来。 这还是冥鼓,未解封之前的威力! “上清真言,融入我身!” 一道大型篆字闪着青光,瞬间印入宫阳全身,就见原本面色苍白的宫阳和缓了不少。 “去!” 冥鼓被滴溜溜打入聚阴阵内,宫阳不敢有半点懈怠,当前全力维持着四个阴极运转。 “蓬!” 一团幽火刹那出现,随即朝着秦无双那些发丝烧去。 只在短短三秒间,宫阳用来凝聚法阵的发丝就被阴火吞噬,而那团阴火,则被自出现之后就高高升在半空,如同君临天下的冥鼓给吞噬一空。 “竟然是噬阴之宝!” 宫阳心神巨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拼死一搏,不过想从死灵道童手中逃生的往事;此时看来,堪堪就是一场豪赌。 侥幸赢了,且赢得如此奢侈! 这‘噬阴之宝’,用等级来看,可以说等级高,也可以说等级低。简言之,就是没等级。 却又凌驾于一切它能吞噬的法宝之上。 无论地阴,玄阴,天阴,乃至绝阴;只要它能吞噬,就是它自身的力量。 这就是噬阴之宝的玄妙之处,同时也是它强大实力的证明。 随着冥鼓的加入,整个阵法的实力等级再次提升。 须臾就冲破玄阴中品境界。 “玄阴下品。” “玄阴中品。” ........ ------------ 第四十五章 、商道 “玄阴上品。” 宫阳一次次被身周的阴力等级刷新三观,脸色也由一开始的平平无奇,变得面露期待,最后逐步流露出吃惊之色。 “玄阴中品。” 阴力凝聚还在继续,宫阳的神色却从吃惊,变成暗喜。 他已经隐约能感受到接下来补充的强大大五行元力,而他,完全可以借助那个机会疯狂吞噬一番。 先前应对虚神死灵结界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做的。 自从有冥鼓加入整个聚阴阵法之后,宫阳便察觉到自己输入的阳力已经可有可无,当下直接将自己修为收起,顺便将诛魔棒给取出来,当先杵在一旁。 到时大五行元力填补这个地阴决口之时,他也好洗练一下这一年多没开荤的诛魔棒。 “玄阴上品!” “咚!” 就在阴力等级达到低音上品之时,冥鼓自动敲打了一声,再次震得宫阳五官扭曲。 好在他先前融入体内的‘上清真言’有了反应,在冥鼓第二波冲击袭来之时,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大半死气的攻击。 接下来,整个聚阴阵法便没更多变化,品阶始终维持在地阴上品阶段。 看来再要往上走,是不可能了。 宫阳也不贪心,后退几步,在客栈凉亭内供人歇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淡淡笑过之后,宫阳冥神修炼起来。 因为有这聚阴阵的影响,身边的大五行元力无形中浓郁了不少。 子时早过,丑时来临,屋顶的星光愈发灿烂了不少。 兴许是江东市这几日下过雨,天气有些微凉,一众房客便没有上楼顶来。 “窸窣。” 就在宫阳全力吸纳身周大五行元力,无暇顾及体内变动之时,一些细微变动从他身体几根几位隐秘的经络内传了出来。 接着,又是几下。 动静明显比先前大了不少,宫阳立刻将之抓住。 先是少阴经,其后是少阳;太阴经,一直到太阳。 宫阳一开始还拼命抓住那流动之物的运动轨迹,后来觉得没什么规律可循,他索性放弃了。 肯定是死灵道童,不过他这番行为明显是混淆视听,宫阳便没再奉陪下去。 “是了,难怪一直到不到这家伙的藏身之处,居然藏在了这儿。” 宫阳一阵莞尔,却是循着阳力的微妙变动,找出了死灵道童的栖身之源。 这家伙别处不藏,居然藏在后脑‘风府穴’处,当真狡猾得很。 “哼,区区一个小道士,居然能将小爷囚禁,真是天道无常啊。” 才寻找出死灵道童的藏身地,一声稚拙的童声便传了出来。 宫阳四周的威压剧增,便知道正主出现了。 “你也不赖,竟然会想到风府这样一个阳力很难到达的角落。” 说罢转过身看向满脸愠怒的死灵道童,神色凝重。 “咯咯,小鼓,好久不见;我就说凭这臭道士的实力,哪能积聚起这么纯正的阴力,原来是我的小鼓。” 死灵道童说着便腾身而起,作势朝着聚阴阵中的冥鼓抓去。 “太苍之力,封!” 眼见死灵道童就要抓上冥鼓,宫阳立时冷冷一喝。 就见四周的阳力禁锢瞬间缩小,从先前的两重,变成十重,二十重之多。 而且这阳力壁障,还在持续增加。 “嘭!” 死灵道童尤不知情,于是狠狠撞在宫阳布置的阳力壁障下,当下握紧小拳,回过头来恨恨看着宫阳,却是怒了。 “捉鬼的,你敢戏弄小爷?” “不急,你要这小鼓可以,但是在你得到它之前,需回答我几个问题。” 宫阳面对身周攀升的死气威压没有半分退缩,目光炯炯的和死灵道童相对。 “很有志气,不过待会你可别后悔。” 死灵道童脸上戾气飙升,在它的眼里,现在的宫阳就一个捏着别人小辫子的小丑。 要是在他那个世界,说不定瞬间就能被他抹杀了。偏偏现在有血封在前,容不得他肆意。 “你以为有血封在手,小爷就治不了你了是吧;小爷现在的肉身并非血肉,感觉不到疼痛,那你就好好享受来自天阴绝域使者的怒火吧!” 死灵道童和宫阳对视了一阵,眼底蓦地流转出一丝嘲讽。 随后转身,蓦地一拳打在宫阳凝结成的阳力壁障上。 “轰!” 阳力壁障瞬间破碎六七层,附近的三四层上,俨然有了裂缝。 宫阳四肢百骸没觉得怎样,念海内却是如同惊雷滚过,当即阳力涣散,整个人神情瞬间萎靡。 “小道士,小爷这手怎么样?只要不弄死你,小爷还有上百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死灵道童说话间看都不看他,再次朝着阳力壁障上打去。 又一声‘嗡’响传出,阳力壁障只剩下最后三层,宫阳则再难维持盘坐的姿势,有些虚弱的靠在了沙发上。 “来吧,小鼓,这臭道士还死不了,我们这次来玩个大的!” 死灵道童玩开之后,蓦地闪身毕竟冥鼓,隔空挥出一拳。 “咚!” 冥鼓震响,宫阳终究扛不住着来自魂魄的攻击,念海内最后一点阳力轰然崩散。 接着经络受创,七窍流血。 “血封,反噬!” 宫阳眼见昏迷,知道再被这道童折腾下去,说不得又只能十天半个月都用来恢复,当下直接启动宿主之威。 血封诚如死灵道童所言,对于正常修士进行血封的话,只能让被封印者和宿主一起承担相应的伤害。 但对于死灵道童这种死魂之体,却是能将伤害提高到极致。 “啊!” 尖细的惨叫传出,就见死灵道童原本苍白如玉的小脸上浮起阵阵黑气。 “臭道士,信不信小爷灭了你!” 死灵道童面上黑气更重,话语间俨然色厉内荏起来。 “你可以试试。” 宫阳目光镇定,对于这样喜怒无常的死灵,他的忍耐已经达到了一定限度。 “哎呦,哎呦呦。别,你解除血封反噬,再这样,小爷真的成没意识的死灵了。” 在宫阳的血封反噬下,死灵道童全身开始腾起阵阵黑烟,目中澄澈的光芒也越来越淡,眼见就要撑不下去了。 “那我问你的问题,回答么?” 宫阳寒目以对,问话的同时剧烈催动血封反噬,一步步逼着顽劣道童就范。 “答答答,哎呦,小爷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本来就是死的。” 宫阳面色冷沉,不经意间讲了个冷笑话。 一个时辰后,天光已然微微泛白。 宫阳听得有人蹭蹭蹭上楼的声音,听脚步,多半是郝秧歌,只得腾身从楼顶疾掠下来。 接着几个闪身,整个人已经出现在对面早餐店里。 “姑娘你好,可否留个私人电话。” 三日后,于沪,华夏最大的房地产集团,旭日集团内部。 宫阳见那待人礼貌,工作有序的前台姑娘刚将早上最后一批拜访者送走,便走过去微笑着开口。 前台姑娘听到声音,心想这人也太纨绔了吧。明知道自己在上班,怎么开口就乱来。面上却没有半分恼意,微笑着抬起头去。 就见一双深邃无比的眼睛,搭配着立体的五官,一看就贵气逼人;偏偏锋芒内敛,气度亲切,让人无端生出信赖感。 ...... 半小时后,打发走几个拜访者,十六楼的办公室内,四十岁上下,正值壮年、带着一副普通黑眼眶的男子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监控画面。 随后将其中一个窗口拉到全屏,正好是宫阳所在的桌子。 “有趣。” 差不多看了两三分钟,就见画面中的前台,和来访的男子想谈甚欢,甚至写了张纸条递将过去。 “叮铃铃!” 前台处一阵电话声响,和宫阳随口聊了几句的周灵韵,立刻向宫阳道歉下楼,转身自个忙自己的事去了。 “宫先生,恭喜你,刘秘书有请。” 宫阳不疑有它,两人于是边走边聊,十六楼早到。 周灵韵自然是回前台去了,宫阳则在她说的办公室门前站了下来。 敲门之后,和其它房间一模一样的实木门打开,就见一个带着黑边眼镜的男子微笑着走了上来。 “宫总,鄙人刘书豪,幸会幸会!” 来人自来熟的和宫阳握了握手,随后开口道:“我记得名扬地产的总裁不是孙总么,据说近一年来,都没有人当选名扬地产董事,难不成就是为了今日?” 刘秘书说话间一直查探宫阳,却发现这青年一直都云淡风轻,仿佛这些集团内部权力变更的事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我想刘主任,应该不太会对我的发家史感兴趣。” 宫阳避重就轻,再次让刘秘书目光一动。 “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宫总不但年轻干练,而且风趣幽默。喏,柳总让我先和你聊一下,方便了解宫总究竟有意于那些项目。” 刘书豪说着抬手示意宫阳坐下,沏了两杯铁观音之后,这才在宫阳面前坐了下来。 “宫总这次来,应该是有和咱们旭阳最近的第六代房产项目有关。” “嗯,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无关。因为现在的房产市场,大家都心知肚明。” 宫阳微微一笑,最近的房产虚高俨然已经就到尽头。 就算房地产商们如何赔本赚吆喝,都无法救市;所以宫阳提前将名扬集团的房地产布局给收了回来。 “怎么,宫总对房地产市场没有信心了么?” 刘秘书扶了扶黑框眼镜,脸上饶有兴味。 “不是没信心,只是遵循这世间的商道法则罢了;只要有人,就会想着要房子,而且要更好的房子。” 宫阳说着同样笑了开来:“不过盈亏有度,每一个高峰之后会是虚高,虚高之后就会出现暴跌;商道如铁,流民如水,却没有人是傻子。” “哈哈,我喜欢宫总这句商道如铁,可是不很赞同你这句流民如水。” 刘秘书和宫阳聊开后,索性将时不时下滑的黑框眼镜给摘了下来。 “既然我们聊得这么投缘,眼下柳总过来也会有一段时间,要不,我们就好好聊一聊这为商之道。” ------------ 第四十六章 、不周先生 “流民如水的后一句,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宫阳说完,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两人差不多聊了近半个小时,办公室门这才敲响。 来人与宫阳四目相对,随后齐齐一笑,却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艳。 和宫阳想象中不同,来人不是成熟干练的铁血男人,而是一个五官清秀,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娇艳女子。 之所以说是娇艳,而非普通的精致。 却是此女的打扮,和一直自诩时尚之都的于沪格格不入。 于沪作为时尚之都,女子大都崇尚简约格调。偶尔风情外露,也是香奈儿之流的经典款香水,干练淡妆,搭配时下流行的清新风格。 既不过时,也不媚俗。 此女却一席大花裹体,搭配火红眼唇;更为妖艳的是她一头微卷大波浪,整个就是土豪类情人版标配。 “你好,我叫柳茹笙;听刘哥讲你这家伙很有能耐,居然刚来我旭日集团,就想挖墙脚?” 朱唇微启,似娇似嗔,完全将她熟女的独特韵味给彰显了出来。 “宫阳。关于挖墙脚一事,倒不如说成为柳总尽微薄之力。哈哈,你这员工忠诚度太高,我却是开挖机都撬不动。” 宫阳目光带笑,才自我介绍完,已然掌握了这旭日地产总裁的特性。 泼辣,果敢,理性。 集一切女人的弱点为一身,是个十足的商业精英。 “咯咯,贫嘴,难怪刘哥这么耿直一男人,居然被你三言两语就搞定。” 柳茹笙落座之后,示意宫阳坐到自己正对面。 “不知宫总来我旭日,是为何事?” 柳茹笙一直美目带笑,她这次听刘秘书说起宫阳的年龄,便刻意花二十余分钟来将自己捣鼓成情妇类型,顺便称量一下这年轻老总的斤两。 很遗憾,宫阳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并没有被她这番别出心裁的打扮而破功半点。 “我来这里,只想告诉柳总三件事:第一,我是来谈合作的;第二,在来这里之前,我带了足够的诚意;第三,柳总目前遇到的瓶颈,或许我可以施以援手。” “这么说来,你是我的贵人了?” 柳茹笙娇笑了一阵,随口说了一句‘随我来吧’,便当先进入内屋。其后自顾自退下高跟鞋,换了一个慵懒的姿势躺在沙发之上,开始揉脚。 果然是不同寻常,虽然宫阳见到的商界精英不多;但像柳茹笙这样肆无忌惮,而且本身还是个女子的总裁,他当真是第一次见。 “不好意思,我这人就这样,光脚的时候想着穿鞋,穿久了觉得光脚好,于是就脱了。” 宫阳对她的娇媚行为不为所动,再次微笑道。 “我给出的条件同样是三个:第一,在接下来的两年内,我们一同在沿海和内地建起至少五家地标性建筑;其二,旭日集团接下的新产业布局,名扬都会有两成投资占比;第三,两家集团的所有产业结构调整,我希望我有除了你之外,最重要的话语权。” 宫阳来眉都不皱一下,完全就像个只会空口说白话的江湖骗子。 却也因为他这份岿然不动,居然让这坐拥千亿级身价的旭日集团总裁美目中精光连连。 “条件呢,我们打交道,还是有来有回比较好。” 柳茹笙没有丝毫官腔,简单就把双方合作的筹码放上台面。 “地标建筑方面,我希望有至少一家,能被名扬集团冠名,毕竟这第六代概念性房产,名扬未来还得分一杯羹。” 宫阳说话间已经削好了一个苹果,当下微笑着给柳茹笙递了过去。 “至于接下来的投资布局,希望旭日能携手名扬,全力兼收医药产业,同时蓄力开发生物科技;除此之外,则是公共设施建设和军火......” “军火?” 宫阳前面几个条件,柳茹笙都表现得无比平静。却才听到‘军火’二字,整个人忽地从宽大的沙发上跳了起来。 “对,你没听错,就是军火。” 宫阳见她面露疑惑,却也不过多解释,直接将钱龙带来的名扬最近一年财务报表递了过去。 柳茹笙方才粗略扫了一遍,整个人就蓦地惊叫着跳了起来。 “怎么可能,你居然在短短一年的任期内,让同行业纵深推进达三十余个城市?而且你们原公司的市值,居然不降饭增,整整提高了五十几个百分点?” 天人,完全是惊为天人。 的确,先前名扬集团尽管是西南一隅勉强能说上话的一方诸侯,市值估量却也不过千亿华夏币;而这一年来的产业调整,说什么也消耗了不少元气。 按理来说,能够保持原有市值就不错了。 这份报表,却是反常的增加了近五成的集团估值,由不得她不吃惊! 生命力,这就是产业的生命力,而且是势头强劲的生命力。 “你怎么做到的?” 惊讶了一阵,几乎出于本能,柳茹笙低声问了一句。 “运气。” 宫阳很满意柳茹笙的表现,于是信口开了一个小玩笑。 “坊间流传这么一句话,只要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名扬不愿做猪,自然得自建风口了。” “......” 沉默,留给柳茹笙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她不做别的,就一直盯着宫阳给她的那两份资料看,不停看,接下来的半小时,至少翻看了三遍不止。 “宫总,能与你这么交谈,茹笙三生有幸;我现在就代表旭日集团,同意你的所有条件!” 女强人就是女强人,做个决定都能这么干脆,俨然一锤定音! “现在,我只想知道宫总接下来会怎么操作?” 柳茹笙满脸期待。 “引流,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彻底摆脱地产巨擘的名头;拓宽纵深战略,并将所有吸纳过来的所有企业,冠上旭日集团的品牌。” 这个问题宫阳在来时就考虑过,再次简单回答。 “合作愉快!” 根本不用多问,宫阳能在一年之内,牵动名扬增长百分之一百五市值而没有任何负面新闻。由此来看,他有足够的能力,搅动如今这个房地产泥潭。 探手过去,柳茹笙才发现自己温软的掌心出了不少细汗,下意识想缩回来揩干一些再握手,却被宫阳温润厚实的手掌握了满把。 “对了,我今年32,宫总你多大?” 不知有意无意,柳茹笙居然在送宫阳出门时,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 “33。” 好不容易遇上柳茹笙这么爽快之人,宫阳便也耿直了一回。 柳茹笙却是不为松动,敞开心扉笑道:“咯咯,以后我有哥哥了。” “要说服旭日高层,以及众多合作伙伴不容易。所以接下来的事情,由我的人出面即可,你只需随时准备接手前来投靠的企业就成。” 又和柳茹笙简单聊了一阵,宫阳随即赶回到钱龙预订的酒店内。 第二日傍晚,明星腕儿最大的艺术之城--港都,宫阳自机场内走出。 “麻烦你将此物转交给‘不周先生’,就说我买他半个小时的时间。” 两小时后,宫阳出现在上港一个传媒公司内部。 不待前台发问,立刻掏出一张黑卡,随着名片递了过去。 那前台刚想询问,却在看到宫阳递上来的礼物,整个人就愣在当场。 黑卡。 居然是华夏境内发行不足百数的黑卡。 象征着非富即贵,甚至有着隐形实权那个阶层人士才能拥有的黑卡。 “宫先生稍等,我这就帮你打电话问不周先生的助理。” 前台匆忙拨通电话,却是得到了不周先生正在赶拍电影的告知,宫阳只得在公司贵宾楼内歇了下来。 次日清晨被一阵低沉的人语惊醒,宫阳当即起身下床。 稍微拉开窗帷一看,后面居然是一个近乎两百平大小的庭院。 循着人声看去,就见一名中等身高,体型偏瘦的男子在院里走来走去,似乎在揣摩着什么。 宫阳目光一亮,嘴角处浮起一阵笑意,随后轻声下楼。 “我贱癌入骨,医生说晚期了。” 庭院内略显瘦削的身影根本没察觉到宫阳的到来,自顾自念着这句台词。 第一遍,他肩膀微耸,应该是努力装出似笑非笑的模样。 第二遍,他脚步微抬,稍微扭了扭头,似乎在表演一个有些倔强,却有神经质的人物。 第三遍,他猛地仰起头,然后定住,一字一句,应该是动了真情。 ...... 直到第二十几遍之后,他猛地停下下,自言自语道:“还是这个好。” 说着开始重复第三遍排练过的动作,只是收敛了不少倔强,容易让人入戏一些。 “你骗我好了,你骗我一辈子。” 宫阳刚以为他要停下来,面前的身影却已经开始了第二句台词演练。 一开始是站立如松,只依靠面部情绪来带动台词走向。 第二次,却是露出一丝豁出去的感情,微微怂了怂肩膀,抬脚往前走了几步,深情而不失狂热。 第三遍,他抱紧自己的双肩,故作潇洒,佯装开心的喊道:“你骗我好了,你骗我一辈子。” ...... 直到这第三十六遍结束,他再次咂咂嘴:“如果单纯是电影里这个人物,桀骜的外表下,往往怀抱着一种不安宁感。所以第二个表演,勉强及格。” 宫阳一直定定站在他身后,直到那月华下银丝飞舞,略显疲态的男人转过身来,这才微笑着走了上去。 却走了几步,才发现对方的眼神一直放空着,仿佛没看到他一般。 “不周先生,不周先生......” 看到对方依旧沉浸在戏中,宫阳试探着走了过去。 “让杨姨不用给我安排早茶了,顺便告诉陈先生,让他清早安排车随我去片场。” 不周先生几乎连眼皮都不抬,完全将他当成了公司里负责早茶的伙计。 “不周先生,我叫宫阳,是午间让贵传媒公司前台送卡片过来之人。” 宫阳依旧没有半分急躁,相反,他对面前之人充满敬佩,甚至还隐隐生出一丝怜惜。 “明早得有一场大戏,我们去休息室边歇边聊吧。 不周先生似乎没有太大惊讶,只是淡淡扫了宫阳一眼,微微一笑之后,转身往休息室处走。 “我认识那张黑卡,不过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回去吧。我拍电影差钱,更是烧钱,却不差那么一点。” 坐定之后,不周先生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抬手递给宫阳。 “喝吧,难为你一直等我。” “对于认真而且才华横溢的人,等多久都不算久。” 宫阳微微一笑,遥遥举杯。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才华横溢,每一个idea,不过是生活中结下的伤疤。某些人敏感,记得深刻,比如我......” ------------ 第四十七章 、盛世(一) 在来之前,宫阳就听说过这不周先生性格反差极大。在银幕上热热闹闹,私下里却是个惜字如金之人。 果然。 “事实上回过头去,这些也不算伤疤不是;只有有些事情在心里打了结,别人触碰不得,自己却近乎固执。” 宫阳鼻头一酸,脑海中那抹倩影再次出现。 “你这么年轻。哪有放不下的往事?” 不周先生抬起面前的茶杯,将其内的茶水一饮而尽,再次干涩一笑:“年轻人就该鲜衣怒马,老活在过去有什么劲?” “先生教训得是,只是一辈子,你遇到的,或者你以为重要的,就那么三五人;人一辈子,大部分时间还是用来裹足不前,才能获得更多活着的动力。” 彼此沉默了好一阵,还是不周先生更豁达一些,开口询问起宫阳正事来。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想请先生参与一场商业活动,这场活动,关乎华夏未来两年的格局变化。” 尽管宫阳面上镇定,内心却是无比忐忑。 “你知道,我已经快三十年没接商演了。” 不周先生再次为宫阳斟了一杯茶,言语缓慢,仿佛在说一件最为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个我知道,来之前我就想好了说辞,说不定能说动你。” 宫阳再次喝了一口茶,这才缓慢说道:“我们来到这世界,放下的,放不下的;执着的,已然放下执着的,都是对身边世界最为真切的感受。这个世界的人,想让艺术更艺术,商业更铁血,不过都想保留自己的一方净土。” “我活着,做的事情,不过想让自己心性不变,同时能守护住身旁那么一群人。乃至,仅仅只是那么一个人。” “有趣。” 不周先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随后对宫阳的提议不置可否:“待会的戏,你随我一起过去吧。” “好。” 宫阳心下大喜,眼见不周先生揉了揉发酸的后腰,便径直探手摁了上去。 才随意揉你两下,不周先生原本需要扶着才能正常走路的腰肢,已然可以直了起来。 “哈哈,有搞头。” 察觉出宫阳的能耐,不周先生回过身来拍了拍他肩膀,随后转身朝着一侧的办公室内走去。 宫阳却是感触良多,看来每一个天才近乎偏执的艺术成分里,大多数的养分,不过是他内心最为脆弱的症结。 不周先生从一开始的泛泛之交,到临别时表现出他在电影里的一丝鬼马精神,却都无一不彰显着他对这个世界的防御。 生怕一放松身心,就会遭受无数流言蜚语的攻击。 “宫先生,老大让我来领你一同去剧组。” 来人面颊宽厚,操着浓重的粤地方言,正是宫阳从度娘上查出来的、不周先生数十年如一日的助理。 “陈哥,幸会幸会!” 简单客套了一阵,宫阳随助理上车。 不周先生早已经待在车上,看到宫阳,立刻微笑着挥手打招呼。 “对了,一直没问,你是圈中人?商业人才?还是政要?” 不周先生这么发问,应该是想到了那张代表宫阳身份的黑卡。 “不,准确说来,我应该除了圈中人之外,其它都是。” “去,你这家伙可够神秘的,同我也不能讲?” 不周先生是那种接纳了一个人之后,就会逐渐释放天性的人物。即便陈助理在旁,还是和宫阳肆无忌惮的开玩笑。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相信两年后你就能明白,如果两年后我们还是好友的话。” 宫阳言语古怪,却也不解释,只是对不周先生笑笑。 “就你这句话,我等都会等到两年以后,希望到时你别赖账。” “不会,到时请你喝酒,喝一个大的。” “不用,你给我电影更多摊销渠道就行,不为赚钱,电影拍出来,原本就是给人看的。” “那你不怕那些骂你的人啊?” “怕啊,衰仔。不过谁能不被骂,在他们骂我的同时,还是觉得电影有记忆点就成,谁都不能活着一直不死......” 车内气氛一直都无比融洽,不周先生不提答不答应代言的事,宫阳便也不问。 “待会我会有些忙,你和陈仔先待一下,收完工后一起吃饭。” “好。” 宫阳嘴上这么说,事实上却一直站在剧组外围,静静看着不周先生工作。 上午是演员细分讲解,下午开拍。 却没拍多久,不周先生面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在宫阳都来不及反应之下,蓦地将摄像机一挪,整个人已经走到片场之中。 “是不是我早上讲的戏还不够透彻?” “不是。” “那为什么迟迟给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话音才落下,就见那新启用的姑娘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气氛凝滞了近半分钟,不周先生不说话,其它人、哪怕是那些华夏境内红得发紫的明星,均都不敢多嘴半句。 “哭够了么?” 不周先生在气氛冷下来之后,独自回到摄像头处取了包纸巾过来,面无表情的递给那哭哭啼啼的姑娘。 “记住,你只需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演,千万不要觉得自己是个偶像什么的。然后只要稍稍...稍稍将人物情绪放大那么一点点就行。观众和我一样,要的只是整个故事,而不会在乎你有多帅多好看,ok?” 颠覆,不周先生如今的形象,和他早晨在车上和宫阳交谈的时候完全判作两人。 已然近乎苛刻。 “a!” 随着不周先生一声令下,拍摄继续。 “重来。” “不行。” “重来。” ...... “说过了不行,重来!” 宫阳虽然无心,怎奈记忆过人。不周先生说这‘重来’和‘不行’两个词汇,已经整整四十六遍了。 “导演,小林已经拍不下四十条了,要不先歇歇,让武行将分镜头补上一补?” 副导演小心翼翼的侧过脸,勉为其难的对不周先生开口。 “好吧,今晚让她来公司,我重新给她讲戏。” “呼!” 不周先生话语刚落,宫阳就听得陪在他身边的监制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赶忙催促道:“道具组道具组,赶快收拾道具;武行准备去往另一个片场!” 几乎话音才落,整个片场瞬间忙碌起来,开始收拾东西赶往另一个片场。 宫阳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从撤去布景,加上转移,堪堪只用了四十分钟不到。 在车上,不周先生一直闷坐着不说话,宫阳便也没说什么。 “监制,不好了;先前那群武行说我们逼得太紧,已经走了一半。” 才进入片场不久,宫阳身旁的监制就被剧务吓得面色苍白。 “胡天呢,胡天在不在?” “就是他带的头,说什么要开工得加片酬;唉,最近这群武行,完全是在败老一辈武行打下的江山。” 剧务说得痛心疾首,手心里冷汗直冒。 “狗鈤的胡山,这些年随着不周导演把自己腕儿混大了,偶尔能在一些小制作中露露脸。这次居然在这么要紧的场次里给老子捅娄子,我去tmd!” 监制一脸无奈,扫了一眼冷着脸站在场边的不周先生,只得头皮一硬,咬牙道:“死就死了,大不了我自己承担今儿剧组的开销。” 说着就要向不周先生走了过去。 “郑监稍等,我问一下,那武行的身形怎么样?” 却是宫阳开口了。 “和你身形相当,比你矮一点,现在的武行,要求也越来越高了。” 虽然有些气急,但宫阳毕竟是和不周先生坐同一张车来的,他不敢怠慢。 ------------ 第四十八章 、盛世(二) 十分钟后,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站在场上。 一旁的动作指导满脸孤疑,看向郑监制的目光眼见就要喷火,心想:这老小子真不是tm玩意,明知导演正在火头上,还临时给老子换人。 差不多在宫阳出现的那一刻,不周先生同样面露古怪,回头就去寻找监制。 郑监制只得屁颠屁颠跑了过去,硬着头皮在不周先生旁边解释了好一会,才无比忐忑的在他身边站了下来。 “胡哥有事走了,我是新来代替主角的武行宫阳,还请元哥指导。” 宫阳目光淡然,毫不怯场。 “狗鈤的郑麻点,居然临时给老子换人,要是演砸了,老子今晚不得提刀上他家去!” 武术指导哼哼咬了咬牙,随后没好气道:“这次的分镜头有差不多二十个,我们最少要能完成八个以上,若是少于这个数,估计我们都得卷铺盖滚蛋。” 他说这话只有三成是真,毕竟他们班底和不周先生已经合作过不下十数次,对方显然不会凉薄到让他卷铺盖走人。 “a!” 伴随着副导演一阵开拍的声音响起,宫阳整个人已然半跪伏在地上。 随后扮演对手的武行出现,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开始喂招。 一秒钟。 两秒钟。 不周先生身旁的监制脸上汗如雨下,连看都不敢抬头朝场中看去。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 十分钟。 不周先生一句话也没说,副导演同样,郑监制这才怯怯的抬起头,眯着眼朝场中看去。 就见宫阳跃身而起,轻轻松松跳到场景搭建起来的木楼上。 和他配戏的众多武行还尤自在迟疑,宫阳却直接疾掠而出,将绑着威压的众武行推得四下跌飞而出。 精准,夸张,一气呵成! 完全不需要太多后期处理。 “好!” 于众人息声中,不周先生蓦地领头鼓起掌来,随后叫好声一片。 那武术指导惊得长大了嘴,连忙走过去帮宫阳解开众多护具;却在解威压的瞬间,整个人就愣在当场。 “嘘!” 宫阳已然发现他的神情,连忙抬手阻止。 而他后背处的威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过强调不周先生风格打斗的缘故,为了保持简洁、标准,愣生生被他弄断了一根。 但凡武行出身都知道,威压不说弄断,错位都能引发危险。 而宫阳居然凭借着自身对阳力的精准控制,愣是将一套原本要进行二十余个分镜头的武行动作,在十余分钟里一步带完。 “今儿收功,各位先回去揣摩角色,我不想再有一个镜头,四十多次还没过的事情发生。” 不周先生说完,当即面带微笑的朝宫阳走来,再次惹得众人禁若寒蝉。 因为自从开拍以来,不周先生脸上几乎从没出现过这样的神情。 “放假咯,原以为这套动作戏,少不得折腾一个周甚至一个月,不想这么一遍就过了......” “对对对,待会拿到工钱,得好好请宫兄弟喝酒。” 这是众武行的声音。 “呼,险些以为今天又要加班到天亮,没想到居然被郑监打了个漂亮仗。” “呵呵,我听说是宫先生自己要求的,关郑监什么事。对了,今晚去酒吧放松一下,记得叫上宫兄弟。” 这是场务们的声音。 至于像郑监制,副导,包括元姓武术指导,则全部不自觉的聚拢在宫阳身旁。 半小时后,宫阳已经和不周先生出现在传媒集团贵宾室内。 “你之前那套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怎么,你不会告诉我,你是郑监和元哥培训出来的秘密武器吧,还拿张黑卡来唬我?” 这一路上,不周先生都一直在和宫阳讲戏,直到这会还对宫阳的动作赞不绝口。 “没什么,只是周哥你的电影看多了,自然会想模仿。” “模仿,你tnm在逗我?” 眼见宫阳神情淡然,不周先生立刻凑上来紧紧将他搂住,恨不得勒死他一般。 “怎么,你形体语言都能表达得这么准确,有没有意向,参与我接下来的新电影?” 不周先生眼露精光,生怕宫阳说出半个不字。 怎料宫阳借坡上驴,笑道:“那我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先答应?” “哈哈,答应答应。都是兄弟,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兄弟么?” 宫阳双眼失神了一阵,随后蓦地回过头看向不周先生:“这个‘兄弟’二字,我喜欢。” “嘿嘿,在看完你的表演之后,我还生怕你看不上我的电影呢。既然你当我是兄弟,那就落俗一点,索性结拜一下得了。” 不周先生听得宫阳言语朗朗,当下一拍大腿,掏出手机,向屋里的侍应打了一通电话。 不久后就有人送酒水上来,却全都是上了年份的纯酿。 从上面的擦拭痕迹来看,应该是屯了好多年的酒品了。 “来,既然今儿有幸遇到兄弟,我们就喝个大的。” 宫阳也不客气,不周先生才斟好酒,就将面前的烈性威士忌端起来一饮而尽。 “喏,别急,这个酒水调一下之后,喝起来更好喝。” 不周先生说着,取出一只和他平装办公室格格不入的精致摇杯,其后加入威士忌仔细勾兑。 这倒也和他本人的性格比较相似,沉默寡言的人,往往能将自己的每一个喜好都做得精致。 “我这人除了这点口舌之欲外,其它都比较老土,而且比较较真。” 不周先生说着对宫阳微微一笑,将点燃好的一支香递过来,随后兀自朝东方跪下。 “我不周,这一生有过许多知己,更有太多仇人;但在今日,这些都足以淡忘,只愿与宫阳,结成异性兄弟。无论将来天涯路远,生死无常,都记得今日结拜之意,兄弟之情。” 宫阳心中一动,同样跪了下来。 “我宫阳,自出师以来,就未曾有过要和这个世界有任何瓜葛;今日得承不周大哥美意,愿永葆这分兄弟之情!” 说罢两人三扣首,随即相视一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接下来两人推杯换盏,差不多半小时后,酒兴正酣。 “怎样,我和你提议过的事情?” 不周先生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的电影,即便喝醉酒,还是记得要让宫阳出演自己接下来影片的事情。 这辈子对他而言,自己的每一个阶段都是电影,甚至能用同一个故事,拍出这世界的锦绣花开。 遇上无论肢体还是表情控制方面都绝佳的宫阳,他怎么能不激动? “周大哥,这件事,我只能答应你一半。” 宫阳仔细思考之后,给了不周先生先生答复? “为什么是一半?我要的又不是烤鸭。” 不周先生玩笑道。 “的确是一半,因为我的身份,至多只能帮你演个配角,而且是奇丑无比,看不出本人形象那种;主角的戏份,无论如何都不能接。” 宫阳说着,分明看到不周先生眼里的光黯淡了不少。 他找宫阳的出发点,就是因为宫阳的外形,乃至对生活内敛的感悟,都和自己年轻时相当。 这样的人,最容易出彩,特别是他电影里一直存在着反差无比巨大的角色。 由宫阳來塑造,刚好。 “没办法。我的身份,对你的电影来说,可以是催化剂;同时,也很有可能是危险品。” 宫阳和他碰了碰杯:“我说过的,两年后,你就能知道我的身份;目前,却是不能。我们只需记得,我们是兄弟就成。” “好吧衰仔,不强迫你,不过记得,我新电影开拍的时候,你一定得抽空过来。” “一言为定。” 两人相互击掌,算是约定。 此时的宫阳,对于不周先生却又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个人之所以一直拍喜剧,且能让喜剧被各个阶层的吃瓜群众喜欢,不过做到了一点。 --用心打磨每一个故事,挑选每一位演员,让最适合的演员,讲出最好的故事。 所以对于不周先生用结拜来圈住他这点小心思,宫阳自然而然的忽略了。 “对了周大哥,你先前答应我的事情,都当真?” 宫阳尤自不确定,因为不周先生,缺失如他自己所说,已经近三十年没接过什么广告了。 “我学学你,也只能答应你一半。” “......” 宫阳一脸无奈,不周先生却是像他年轻时电影中那样笑了起来。 “骗你的啦,衰仔。从你的心性来看,绝不会为难我这做哥哥的对不?” 不周先生也不问宫阳究竟央他做什么,回复正经道:“如果帮你做几次商业广告,你能帮我好好完成一个故事,我都赚了,不是么?” 宫阳微笑以对。 不周先生却是越发正经起来,面露期待。 “我这一生,在大银幕上讲过许多故事;有属于别人的,更多是属于我自己。有夸的,有骂的,我都习以为常了......” “可我每次,都期待下一个故事。余生太仓徨,故事予谁听......” 那一晚的不周先生,最后微笑着睡熟了,肯定梦到了自己期待的下一个故事。 ...... 三天后,小丑国。 宫阳的身影,出现在一个国际知名的特效药制药公司里。 一周后,墨东哥毒窑与地下枪械交易市场。 ‘嘭嘭’几声,飞出三五具尸身,均都是第三方黑市大佬级别的人物。 半月后,亚欧战士频发地。 宫阳只身站在一艘重舰型军用坦克上,旁边一名上将垂手陪伴,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两月后,东南亚密林。 数枚火箭弹呼啸而过,残肢纷飞,沙尘飞扬,宫阳无比镇定的从密林中走出。 而世界各地,也在这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彻底被一人和一个集团霸屏。 这个人,便是不周先生。而他身后的集团,正是在华夏蛰伏了近四十余年之久的最大房地产集团--旭日集团。 不过它不再用旭日集团的名称,直接改为旭日帝国,同时入主食品、药品,机械等看得见的行业。 更多看不到的行业,譬如地下黑市,军火交易,也改天换日般出现了一个新贵。 它的名字,叫凌天集团。 且比之于国内的暗流汹涌,凌天集团的手段更加激进,只在接下来的半年内,便彻底垄断了整个全球范围内的八成地下黑市。 而与此同时,一心想着颠覆华夏政权,挖取龙脉秘密的浮生门,也逐渐有更多察觉。 其最为清楚的表现,就是华夏最为新锐的商人群体--浙苏一带的商人,开始拼命占据国内医药、能源、食品之类冷沉了近五年的行业。 房地产市场则瞬间人去楼空,堪堪比飓风过境还可怕。 ------------ 第四十九章 、浮生门地部 武赣交界,一处华夏五a级风景名胜景地内,不少豪华级轿车来来往往。 车上的人大都精干无比,一看就是练家子。 奇特的是,他们上山之后并未去往这个季节大热的风景名胜之地,而是直接去往一侧常年被山雾笼罩,禁止游客私自前往的山峰。 “诸老,最近你负责那个版块怎么样,我那个片区是快暴动了;整日都有人上门逼宫,想要私自进行商业投资......” 山腰处,两名雇了人梯、年岁稍长的修士坐在竹轿上,其中一人才走几步,就满脸苦意的倾诉道。 “呸,还不都一样,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这群龟孙子,只看得到眼前白花花的银子,根本没想到这些年他们能够平步青云,靠的是谁的力量?” 被他成为‘诸老’的修士满脸无奈,同时内心又一阵愤愤然,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 “哼,这群穿上人皮就当人的禽兽,若不是碍于部内最近颁发大赦令,不好动手,老子随随便便就料理了这群乌合之众!” 当先说话之人咬牙切齿,若是现在还有人在他面前叽叽歪歪,估计他立时就甩出一道纸符去,让对方生不如死。 “老图啊,不是我说你,这什么时期做什么事,你可千万不能冲动;再说最近门内的事情不少,若是惹恼了上面之人,到时别说那炼神丹,估计我们这些老头随意都会身死......” “哼,果然是临变前期,魍魉横行。不过为了这据说能够一下子提升修士两个境界的炼神丹,老子忍了!” 图姓修士说到‘炼神丹’,整个人立刻流出一丝期待之意。 轿夫步伐稳健,一步步抬着两人朝云雾更深处走去。 ...... 百余里外,宫阳身形出现,却是正朝着这民间之人禁忌之地赶来。 过去的十余天,他一直在暗中观察这比较靠近于沪的武赣之地。 随后轻易找到了三名修士的身影,借着这三人的动静,硬生生推测出了浮生门地部的大致位置。 据他反复推敲,一贯神秘的浮生门地部总坛,很有可能就在这号为第五季冰川遗址的华夏5a级风景名胜境地内。 半日后,宫阳已经在风景区招待处歇了下来。 次日刚起身,就发现外面又来了三个全身阳力流转的修士,于是索性跟在这三人身后,一步步潜身朝一侧的山麓上赶来。 却走了近两个小时,就发现之前一直被他保持在半里以外的三名修士不见了。 只有六名轿夫,一路走一路酣笑着走了下来。 “老哥,麻烦问一下,刚才那三名兄长们去了哪里?” 宫阳见三人身形消失,当下不再犹豫,直接逮着一个轿夫发问。 “喔,你是说刚才那三人么?” 被问到的轿夫稍微犹豫了一阵,但看到宫阳面无表情,便如实回答:“他们去了哪里我们均不知道,他们只说他们是世代名医后人,而这山上有不少珍惜药草,所以他们趁机来采收一下。” “嗯,谢过老哥。” 耳听得这轿夫口舌还算沉稳,便没与他们为难。 待这六人一走,宫阳则变得面色沉重了起来。 “是阵法,且应该是复合型阵法。” 回想起自己在浮生门玄部处遇到的异状,加上这山中云雾缭绕,宫阳便已推测出个大概。 当下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简单将阳力凝成一丝试探身周。 待确定没有太多凶险之后,这才缓慢将自身阳力融入到身周的雾气中。 果然,他的阳力修为才到得身前百数米外的雾气内,宫阳念海立刻一颤,整个人神识忽地一痛苦。 暗道了一声大意之后,宫阳立即避开入口处,转而到大阵另一侧的山坳内打坐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宫阳开始从不同角度查探整个大阵。 在第四天,终于看清楚了整个阵法的阵眼。 之间一块雕刻着白鹤的古朴铜镜,遥遥悬浮在大阵中央,一簇簇的煞白云气,不断被仙鹤从中吐出。 随着白雾的一点点增加,整个阵法也缓缓动了起来。 “嗡!” 只听得大阵一阵轻响,宫阳立刻后退半步,堪堪将阵法内的威压给抵抗住。 “居然能有相当于八重阳力修士的攻击力量!” 宫阳心下一骇:当初他碰上婴灵阵的时候,厌恶多过体会。此时内心澄澈,反倒更能感受出这种组合型阵法的强悍之处。 且在他的感知中,这封山大阵的强悍程度,远不是当晚婴灵阵所能比拟。 在这里,他能感受出多层次的攻击,而非婴灵阵那样无差别。 阵灵还没醒,就能发出这种层次分明的攻击;一旦阵灵醒来,实力定会大增! 再次往前走了几步,宫阳重又放出一道阳力修为。 这一次,他几乎将这一道阳力凝实到他目前能够达到的极致,摆明了挑衅者的身份。 果然,无数道大阵青色封印当即显现,作为阵眼的白鹤铜镜内,更是有一只白鹤虚影显现而出,似是极不耐烦的朝宫阳所在处吐出一大口白雾。 “来得好!” 眼见那团白雾来临,宫阳立刻强打精神,凝目以对。 几乎在白雾轰击上他的那一秒,宫阳借助阳力修为,斜斜踏出一步。 其后又是一步。 这两次挪动,九宫步早已使出。 每每在那团白雾打来之时,宫阳都会无比巧妙的封死白雾的进攻路径。 如此三番之后,阵眼处那面铜镜上,虚射而出的白鹤身影明显更加凝实了数分。 只是距离它醒来,还有一段时间。 继而,三团比之前还要强大、凝实了数分的白雾,再次朝他打来。 宫阳如法炮制,借用九宫步腾挪闪避,愣是没有让那白雾打中他半分。 “就看你能忍受多久?” 目光含笑,到第三道白雾打来,宫阳索性用阳力凝成阳力气盾,硬碰硬的和地部大阵阵灵硬拼了几记。 双方你来我往,居然斗得旗鼓相当。 宫阳闲庭散步间,竟然异想天开,想要将这白鹤阵灵的力量据为己有。 于是佯攻之间放了几道白雾进来,以阳力包裹着缓缓渡入体内。 却才进入体内,那些白雾就忽地消耗一空,犹如瞬间蒸发了一般。 再抓再散,再散再抓...... 抓了二十余次之后,宫阳自己都失去兴趣了。 好在这时似是阵灵白鹤觉得伤不到他,当下攻击更猛,宫阳又有了新的消遣法子,这才没想着去继续收取白雾。 察觉到自身白雾被人摄去,浮生门地部大阵再次变动,就见原本只是身上有青光泛起的白鹤,此时身上居然升腾起不少土黄色篆字,应该是它逐渐醒转,刺激到了自身封印。 “嗖嗖嗖!” 宫阳正待仔细去看,就听得几声利箭掠风的声音传来,当下凝神以对。 “嗤!” 第一道阳力气墙被破,宫阳看清了来物,却是一支冰箭。 “咔嚓!” 第二道阳力气墙再次被破,冰箭直指中宫。 “有趣!” 宫阳这次却是没有半点想要避开的想法,直接以一道锋利无匹的阳力气剑回了过去。 “噌!” 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宫阳只觉得静脉瘀滞了一下,随后那支冰箭便彻底消散一空。 “还是差了些。” 这阵法的力量虽然浩瀚,甚至能进行有意识的攻击,但对于在它阵法外的宫阳而言,攻击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强悍。 浮生门地部大阵内,白雾翻腾,雪羽如云,渐渐将宫阳身前十丈外的区域整个覆盖。 “要醒了么?” 静静看着整个大阵的变化,宫阳次第将自身修为凝聚在身前,形成十余道阳力壁障。 不求其它,至少能抵挡住那阵灵的第一波攻击。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足够的时机,去烙印浮生门地部器灵。同时抵挡内中高手的攻击,并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就在整个阵法内青光四起,不断有篆字真言被封印器灵冲破,白雾简直浓的化不开的瞬间,一声怪异的鹤鸣传出。 “吱...喳......” 原本苍劲的鹤鸣才出声,接下来就听得一声断了半截的惨叫响起。 “怎么回事?” 这是宫阳内心的第一想法,只是想法远没有浮生门地部大阵的变化要快。 短短半分钟内,整个地部大阵内的白色雾气瞬间内敛,朝着原本有阵灵把守的铜镜方向包裹而去。 四息之后,整个大阵中间空空如也;就连环绕着整座大山,终年不曾散去的白色雾气,也正逐步消散。 宫阳目光发直,紧紧盯着原先阵眼存在的方向。 “你若还记得血封之苦,最好将器灵放下。” 只见一个身着道袍,差不多只到宫阳膝盖的顽劣孩童,此时手里死死抓着一只比他还高上数个头的白鹤阵灵;嘴角处全是鹤毛,真不知在浮生门地部大阵白雾倒卷这个过程中,他究竟做了什么。 “嘻嘻,血封是什么东西,你也想咬一口,小爷偏不给你。” 诡异的情形,加上一个一嘴鹤毛的熊孩子,生生让宫阳往前挪动的脚步停了下来。 “在我将浮生门地部内中修士控制之前,你最好将那阵灵放下。” 宫阳说着面部微寒,对于这个喜怒无常的死灵道童,他可是当真伤透脑筋。 “呦呵,威胁我?” 死灵道童说着又往那大鹤身上啃了一口,满嘴鹤毛,真亏他下得去嘴。 “我说吧,这呆头鹤是小爷我抓到的,小爷就吃了它又能怎样?” 小巧孩童说着,嘴又凑了上去,直啃得那大鹤一阵哀鸣,却是呆愣愣站着,半点都不敢动。 猪拱白菜,牛嚼牡丹,莫过于现在的情景。 “你放不放?” 宫阳脸上明显有了怒意,心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道童把器灵吃了。 且不说这器灵对他有用无用,单从整个大阵的布局而言,就能看出这大鹤一定和浮生门总坛有着密切的联系,毕竟它是个纯阳之阵。 纯阳之阵大都和修士本身相连,一旦阵灵被杀,整个浮生门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察觉。 之所以宫阳本可以趁阵灵沉睡的时机,完全破开整个大阵,却没有这么去做,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放不放,小爷说过多少遍了。你这人真是包租公,小爷抓个小鬼你要管,吃只秃毛鹤你也要管,你这么仁慈,怎么不上天呢?” 死灵道童说话间明显拿眼瞟向宫阳,似是在试探宫阳的底牌。 若是只有血封在身的话,那它就理所当然吃了这只白鹤真灵。毕竟这玩意的等级,已经远远超过当日婴灵阵的阵灵。 却是实打实的大五行地阶下品的真灵,比之玄部大阵的地阴婴灵,对他的帮助大得多。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现在就封锁天枢穴。随后再在全身经络包括念海内烙印下无数血封烙印,并引入大五行元力,逐日消耗你的死灵之力。” 宫阳瞬间逆转经络,体内血气顿时翻涌不止,无数被他凝成阳极的死灵道童血封,立刻朝着全身经络内烙印而去。 ------------ 第五十章 、灭部 与此同时,宫阳蓦地揭开了帆布包内的封条,诛魔棒立时出现。 强悍的大五行元力霎时冲向他全身经络,而攻击的点,正好是他体内与死灵道童直接相连的无数血封。 因为上次被死灵道童虐得够惨,所以在后来的大半年内,宫阳一直在琢磨着控制死灵道童的法子。 思来想去,便被他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 即便不反噬,也能对死灵道童起到一些挟制。 “大阵中有什么?有秃毛鹤。” “秃毛鹤体内有什么?有能增加我阴元的力量。” “增加阴元力量能干什么?能引起阴元暴动,破开血封之力。” 死灵道童见宫阳态度强硬,加上自身的力量确实被削弱了不少,脸上立刻流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神神叨叨的自问自答起来。 随后飞起一脚,将那‘咯咯’哀叫着的大鹤踹开。 扬起小脸,声色俱厉的向宫阳喝问: “去你奶奶的,小爷不吃它,给你吃,给你个大尾巴狼吃。凭什么?凭什么小爷抓到的小鬼要给你,抓到只秃毛鹤也要给你,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么?” “......” 宫阳一阵无语,但看到大鹤被他踹开,立刻掠身而起,瞬间一指点在大鹤头上。 “现在大阵呢?被同化了。” “大鹤呢?被狗吃了。” “阴元呢?饿得想吐......” 死灵道童眼睁睁看着大鹤被宫阳收服,随后瞬间烙印了整个地部大阵,心痛得自言自语。 随后神色落寞,自个儿抱着手臂在大阵外围一块山石上坐了下来。 “大胆毛贼,居然敢动老夫地部的护山鸣鹤大阵!” 才刚将大阵打上自己的烙印,宫阳就听得一身爆喝传出,随后五道身影,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急速奔来。 “哼,小爷现在很不爽,你偏偏还来惹小爷,那你们就去死吧!” 死灵道童此时完完全全在宫阳体外,眼见五人奔袭而来,立时炸毛了。 “别!” 宫阳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死灵道童便已然腾空,身周立时死气缭绕,生生将奔来的几人禁锢在他身前二十余丈处。 接着鬼影重重,那个小巧的身影,彻底在宫阳视野中消失了。 “嘭!” 一团血雾爆开! 接着是第二道。 第三道。 宫阳一咬牙,在三枚浮生令光芒变暗的瞬间,将自己凝实无比的阳力分作三道,渡了进去。 流转了三圈,那枚浮生令上的光芒才重新亮了起来。 “噔!” 两声铁器撞击到山石的声音传来,宫阳身形如电,却终究慢了半步。 就见那两枚浮生令上的光芒已然消散,再也无法补救。 “哼,不过一堆烂肉臭血,小爷也落地吃这么低贱的食物了么?” 死灵道童全身没有半点血雾,再次无比惆怅的回到山石上坐下。 “你......” 宫阳将两块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玄铁抛下,寒着脸回过头来,正想呵斥这惹是生非的死灵道童。 但看到孩童眼中浓浓的失落,还有沮丧,便强自收了回去。 两人相顾无言,相隔十余丈,均都固执的各自盘膝坐在山石上。 “我浮生门地部究竟得罪了哪位道友,还望道友海涵。” 五分钟后,一声厚重的男声从山腰处传了出来。不过听其声音,要到得宫阳面前,至少还需要近一分钟的时间。 “待会儿你最好老实些,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宫阳说着疾掠而出,远远听到死灵道童的回答:“你以为小爷想吃这些爬虫啊,比起秃毛鹤来,他们那点修为还不够小爷塞牙缝呢!” “......” 也不辩驳,只要这死灵不再捣乱就成。 “既然是道友,那你得为我做件事。” 来人刚奔到山脚,就被一道声音瞬间将指尖抵在额头处。 接着阳力吞吐,瞬间封住对方几处阳力流动的关键经络。 “你是谁?” 自山上奔袭下来之人相貌普通,身形颀长,全身流转着相当于四重阳力修为修士的威压;唯独有辨识度的,就是他嘴角处一颗豆大黑痣。 从宫阳获取的浮生门地部信息来看,此人应该不是别人,正是地部之主。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更没资格知道。温文巽,当年你地部追杀我们一行的旧账,是该捋一捋了。” 宫阳收回手来,冷冷看着面前的地部之主。 “是你?!” 温文巽虽然没有亲自参与那次追猎,但宫阳作为华夏龙组的组长,照片资料他肯定看过。 当下满是震撼,因为他骤然明白。 原来那个被浮生门地部赶得四处逃窜,甚至连自己都不屑于亲自去追龙组余孽;此时的自己,居然连仰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是我,看来这些年,部主一定做了不少恶梦。” 虽然不明白当年浮生门为何会放弃继续追踪自己一行,但一想到郝哲等战狼中队的四十余名尖刀战士尽数被杀,宫阳就对这浮生门地部充满了恨意。 “抱歉,修道之人,从来不做噩梦。” 不承想温文巽微微一笑,说着袍襟内阳力鼓舞,却是借着分散在四肢百骸内的阳力,生生将自身浮生令内的烙印抹去。 接着哈哈长笑一声,一拳朝宫阳打来。 “找死!” 宫阳面无表情的凝出一道阳力气盾,与温文巽硬撼了一记。 “咔嚓!” 手骨断裂的声响清晰入耳,温文巽似乎察觉不到疼痛,当下再次挥拳打来。 “既入浮生,终身浮生。” “咔嚓!” 左臂再次应声而断,宫阳当下再不迟疑,在温文巽合身撞来的同时,一指朝他膝盖处点去。 锋利的凝实阳力立时洞穿温文巽膝盖,对方痛得一阵面色发白,扑通跪了下去。 “你想要羞辱我,可能你想错了。即便我死,世事还是不会变,你还是会和六年前一样,最终沦为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 宫阳暗道一声不好,就见温文巽惨笑一声,数道鲜血从他七窍内流出。 一息之后,整个人猛地从地上挣扎而起,神情僵直,却是死去多时了。 “嘭!” 血雾再次爆开,死灵道童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看向浮生门地部大阵深处。 “咳。” 死灵道童轻咳一声,接着用手掌一接,用左手将掌心那团蠕动的血污抓了起来。 “这小虫不错,居然能够让修士体内的戾气成倍增长;反正这些地阶修士看着惹眼,倒不如用此虫来将之炼化,供养我自身阴元。” “吱吱,叫一下,让小爷我乐呵乐呵!” 死灵道童边逗弄小虫,边用余光瞟向宫阳,生怕这个想尽办法来算计自己的修士有那么一点不快。 “给我。” 几乎才在那小虫出现的刹那,宫阳就怔了一怔。 此虫他见过,不过是在六年多以前,在滇南古巫境--也就是第二相内。 当时堪堪几只这种小虫,就愣是将宫阳一行十人,堪堪追出数里远。 “草,小爷就捉个虫你也要,难道你真是上天派来讨债的么?” 死灵道童一脸肉痛,心道:若是自己日后能冲破血封,一定不会第一时间杀了此人。而是让他去四处劫掠,然后指着他的鼻子。 “拿来,你身上的小棒是老子的!” “拿来,你那个破包裹是老子的!” “限你三息之内,将你收服的大鹤、小鬼全部拿出来,不然老子随时捏死你......” ...... 想想都觉得解恨,只是想象终究是想象。 死灵道童小声嘀咕着将那虫子递了过去,稍微用阳力试探了一下,居然发现这虫体内存在着一股极为强悍的戾气。 而这戾气竟然能像修士阳力一般隐约流动,品阶更是达到了他点苍之前的高度,难怪这虫子当年能凭借一双复翅,就将自己一行追得七零八落。 “还你,我们约定好,以后你有功,我会提供给你你需要的阴元疗养之物。” 宫阳盘膝坐下,声音平静:“若是你再敢有任何违逆我的想法,宫某定会以阳力催动遍布体内的血封......” “啊,你他娘*的真是杀人不见血。哼,就你给小爷提供那些破材料,连地阴上品的都微乎其微,你以为小爷稀罕?” 死灵道童一脸不爽。 从宫阳几次三番抢夺他到嘴的食物之时,他就明白面前这个冷面修士,断没有这么心慈手软。 “爱换不换,不过现在我准许你杀上山去,凡是修士,一个不留!” 宫阳挥了挥手,直接命令死灵道童上山。 他知道此人的心性,一旦放开杀戮限制,那整个浮生门地部一定会化为修罗道场。 “我还以为你这臭道士只吃素呢,原来也是个见血心喜的人物!” “嘘!” 一声响哨响起,就见死灵道童的身形整个消失。 整个浮生门地部外围,只剩下宫阳,作为器灵的大鹤,和无尽山风。 似是察觉到死灵道童整个走了,那先前被死灵道童拔了大片羽毛的大鹤哀鸣了一声,其后缓步朝着宫阳盘膝的地方走了过来。 眼睛里满是湿润,如同哭过一般。 宫阳察觉到大鹤的动静,当即睁开眼来,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大鹤的脖颈,顺势给大鹤伤口渡入不少阳力。 ------------ 第五十一章 、整合 半盏茶之后,宫阳歇了下来。 反观他身旁的大鹤,此时却是颓势尽去,满心欢喜,围绕着宫阳啼叫个不停。 宫阳同样面容舒展,同时发现了这大鹤身上的一个秘密。 可以说这大鹤完全是一个活物,而非像婴灵阵婴灵那样的魂体, 也就是说只要解开封印,就能让整只大鹤终日陪伴左右。 回头却想到死灵道童前不久看大鹤的表情,宫阳只得摇摇头,将大鹤重新封印到那面小镜内;随后将那铜镜收入帆布包内。 只在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整个浮生门大阵已然尽数被破。若是景区内有人用心观察,就会发现附近不远处那座被云雾常年笼罩的山峰,此时已然明朗了不少。 半个小时候,死灵道童转身回来。 一言不发的钻到宫阳隐秘的风府穴,看来是仔细消化那些浮生门地部的修为去了。 宫阳当下再不停留,直接起身离开。 再出现时,已经是位于于沪与武安市之间的华夏第二大军区。 第三日,浮生门地部大阵所在之处,几名明显已是阳力四重,相当于浮生门地部部主修为的修士到得浮生门地部大阵之前。 只稍微试探了一下,就神色凝重的去往山顶地部大殿内。 第五日,有接到地部调令的第二批修士到达。 第六又是一批。 ...... 差不多半月之后,络绎不绝前来的修士才停了下来。 整个浮生门地部,一下子来了近三十人,居然比每一年的地部祭祀大典还要热闹。 “此事,邹老怎么看?” 一个身着地部服饰,年纪稍长,应该是地部执事之类的老者从座位上起身,对着主位上之人一拱手,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什么怎么看,现在总部都已经命老夫前来调查此事了,你说老夫还能在这里毫无作为不成?” 被称之‘邹老’的浮生门天部决明舵舵主满是怒意,一开始总部信使说地部部主被杀,已然觉得万分棘手。 这些天看到整个浮生门地部大阵被破,而整个山头别说修士阳力波动;几乎连半点虫鸣鸟叫的踪迹都没法看出半点,更是加重了他身上担子的分量。 “那我们是直接上报大阵被破,部主被杀,且没法得到行凶之人的半点信息?还是......” 浮生门地部执事心内倒吸一口凉气,在来这之前,他曾获得过这次前来总坛拜见部主的修士名单,那些人当中,不乏比自己修为高深之人。 结果不但没看到半个人影,就连尸身都无法寻出半具。 “行凶之人,得加快排查速度;至于此地的诡异情状,我看还是暂时压一压好了。” 邹明摸了摸胡子,尽量不让旁人看出他内心的胆怯。 对方既然能够以雷霆手段荡平整个浮生门地部,就一定知晓了浮生门的底细。 然而知道浮生门底细,却还是如此强势,心狠手辣之人,一定有足够强大的底牌。 甚至,很有可能是和大长老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人,别说正面应对。像他这样纳阳境中期左右修为的修者,却是连提起的勇气都没有。 “即日起,布残魂追踪类阵法,若是半个月依旧毫无所得,就向大长老上报吧!” 想了想,已经见惯了这世间谋略的决明舵舵主给出了最新指示。 ...... “陈军长,见到你可真不容易。” 一处普通酒店内,宫阳与一名六十余岁,头发全白的中年长者相对而坐。 “哈哈,最近军区变动有些大;上京那边,居然要临时擢拔一群年轻将领上来,这些人大都三十余岁血气方刚,我们这群老家伙,自然得磨一磨他们的锐气。” 此时坐在宫阳面前,身着便衣的长者名为陈道弘,是整个华夏东部、守护着华夏时尚之都的军区一把手。 “辛苦将军了。我这次作为上京的代表前来,就是来为将军略尽绵薄之力。” 宫阳淡淡一笑,朝陈道弘举了举面前的茶杯。 “我怎么还没得到上京的传讯?” 陈道弘性格直爽,是个实打实的铁血军人。虽然宫阳各方面都表现得极为出色,却还是疑惑着问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将军会问起此事,不过将军更应该知道此物。” 宫阳说着,将十余枚玄黑无奇的令牌掏出来,一一排在陈道弘面前。 “浮生令,你怎么得来的,而且数量还有这么多?” 才看到这令牌,陈道弘原本放松的神情就是一紧。 可以说这些年他驻守于沪以及武定这样的重镇,要说不知道浮生门的半点活动,显然不可能。而且他也深受此令之苦,几乎只要这令牌一出现,整个军部就会出现小范围的洗牌。 最为明显的就是,军部的重要位置上,时不时就会出现新的面孔。 但去查原先岗位的军部人士,却发现那些人要么被下方,要么直接被清退。 更有甚者,却是音讯全无。 “你不用管这令牌从哪里来,只需知道自此以后,你只需和我一人对接就成,这是上京方面的命令。” 宫阳二人边说边走,陈道弘显然有所顾忌,但凡宫阳不开口,他便也不询问。 “一个修士。” “两个。” ...... “总共八个。” 才到得演武场旁,宫阳忽地就想明白了这些年浮生门玄部以下的弟子,究竟去了哪里。 “我是上京派来的指导员宗戎,从今儿起,大伙都归我训练。” 宫阳才走到演武场边,立时站定,目光如刀,冷冷看向众人。 “嘭!” 只听得一阵倒地声响,站在他身侧冷眼旁观的上校眨眼被踹飞而出。随后宫阳再次折身,一肘将一名扑上来的壮汉击打得半跪在地。 “知道你们这群兵痞不好对付,但宗某站在这儿,就是权威。” 宫阳说罢,嘴角牵起一丝冷笑,信手朝后点到:“你你你,一起上吧。” 不知道他有意还是无疑,这次一共点了六人,居然有三名修士。 “太慢!” “太多余!” “太没脑子!” “嘭嘭”连声,一行六人已经尽数倒地。众将官鸦雀无声,陈道弘则惊得合不拢嘴。 “所有士兵给老子入列,现在我们开始进行一场名为‘无限间谍’的游戏。” 宫阳讲解过后,第一轮游戏已然开始。 陈道弘眼露精光,似是有颇多疑问,却迟迟没有开口。 “十二号,淘汰!” “十四号,淘汰!” ...... “三十六号,淘汰!” 烟尘密布,各种散弹枪激烈交火,几乎每一处动静传出,就有相应的结果呈报。 一个小时后,依旧留在校场之上的,只剩下八人。 沉默往往是最大的敌手,两个半小时过去,随着“叮”的一道脆响传来,第七名将官灰头土脸的从众多障碍物中走出。 计时钟敲响,游戏结束。 “算计与被算计,制衡与被制衡,这就是战争。最后胜利者,你他妈告诉老子,战争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宫阳却不管他们逐渐压抑的氛围,霎时对最后走出之人当头棒喝。 “报告宗指导,战争是为了获得信任;以足够强大的实力,来获得足够的信任。” 果然是个兵油子,脑子还算活络,联想起宫阳所说的‘无限间谍’行动,立刻总结了出来。 “狗*屎!” 那人才说完,宫阳瞬间怼了回去。 “我想告诉你的是,战争就是一滩臭狗*屎。” 宫阳扫了对方一眼,缓缓道:“发起战争之人,不过想将自己像臭狗屎一样的目的推上台面,并且尽一切可能取信于更多人。作为军人,你只需相信你身边的兄弟就足够!” 安静,绝对安静! 半秒之后,整个校场上发出雷鸣般的响声。 “我和陈帅有事要说,你们先散了吧。” 眼见众人散去,宫阳草草和陈道弘说了几句,随后便独自回屋。 墙垣如铁,已近初秋。 差不多子夜时分,一道黑影从宫阳住处腾身而出,须臾跃进另一幢军官宿舍。接着又外出了几次,最终在他到达的第七间房屋之前停了下来。 借着灯光一看,这道穿插了大半个将官宿舍的身影,正是宫阳。 “曲昀,是我。” 这名修士的名单,自然是宫阳从陈道弘手里获得。 里面之人听出声音,犹豫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开了门。 几乎才进屋,宫阳就毫不掩饰的将自身修为尽数放出,淡淡问道:“你是愿意留下,还是直接离开?” “宗指导这话,是什么意思?” 比之普通将官更加坚毅的男子肩部微微一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做。 “你原本不想点破你浮生门弟子的身份,既然已经点破,那现在你可以开始选择了。” 一秒。 两秒。 ...... “宗哥,我在军队11年了,我现在出去,能去哪?” 在第18秒来临之时,曲昀忽然沧桑一笑,和他看上去四十余岁的年纪极不相称。 “好。” 十余分钟后,宫阳离去。 这一回,却是没有再去找陈道弘,而是径直几个起身,御起阳力,迅速离开军区。 “龙大哥,我现在有一件事要你去做;顺带拉上高哥和符哥......” 候机厅内,宫阳掏出手机给龙袍打了一个电话。 三日后,宫阳收到龙袍的回复。 西南与中部共四大军区,在罗定良、李云飞等军区大佬的配合下,一共驱逐修士军官180人。 同时,接纳372人。 这数据膨大到连宫阳都生出几分怀疑,对于浮生门地下势力的评估,不自觉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客栈内,宫阳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深吸一口气,这才朝着小城附近的山峦之中走去。 这一回,却是每一步都走得极慢,似是要将身旁的一草一木都记下。 到得一处名为‘云回’的界碑前面时,宫阳第一次停了下来,怔怔看着这个从中裂了一条缝的巨大山石发呆。 停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之后,宫阳蓦地掏出一瓶‘穿肠过’,斜斜倾倒在地。 “郝哲,白云珏众兄弟,敬大伙!” 说完狠狠喝了一大口,这才收起之前的萧索,继续朝山里推进。 “咯木族新鲜善灵蛊!” “出售咯木族新鲜善灵蛊咯,今年善灵木长得极好,各位看官看一下,我这巫蛊个大皮薄,体态丰腴,是各位泡药下酒的绝佳选择!” 身披粗劣兽皮的汉子一面将自己手里的竹笼挑起,一面用空着的右手打开竹笼。 就见几个翠绿如荷的虫子在竹笼中懒懒蠕动,夕阳一照,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湛紫色。 ------------ 第五十二章 、螣蛇 “鲜活的古巫刺猪出售,可换一箩筐上好的善灵蛊。” 也不知两位猎户本就相识,还是对方故意抬杠。 每当善灵蛊这边的粗劣汉子叫一声,他身旁不远处一个扛着一根手腕粗细、带枝木棒的铜面汉子就会应和一声,摆明了是在搅局。 “花扎儿,信不信老子将这善灵蛊倒在你那头笨猪身上,立刻就将它啃得只剩下骨头!” 果然是相识,实在气不过,穿着兽皮卖善灵蛊的汉子便发起飙来。 “呦呵呦呵,呦呵呵。” 花扎儿被善灵蛊猎人一挑衅,立刻将肩上扛着的刺猪放下,作势解开麻绳。 “明鞑子,那就把你的善灵蛊掏出来看看,我看看究竟是它吃了我这宝贝,还是被我这刺猪踩成蛊泥吞下!” 两人正对峙间,就见一名身着线衫的青年缓步走来;对两人的对话犹如充耳未闻,和周围看热闹的众多猎户形成鲜明对比。 “客官,买点善灵蛊吧,这玩意祛湿生津、固骨消炎,对常年住在都市之人很有帮助!” 明鞑子还蹲在地上,对自己捉来那只刺猪大加赞赏;花扎儿却看到宫阳一身外乡人打扮,开始为自个儿的生意忙活起来。 宫阳被人堵住去路,神思回来了不少,当下对花扎儿摇了摇手,示意自己不想要善灵蛊。 这地儿已经属于滇南古巫境内,因此处地气怪异,时不时会出现一些不知名小兽,所以吸引了一批猎人居住。 至于善灵蛊之类的东西,宫阳自然是尝过味道的。 想当年他领着纯阳龙组等人在外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在此地遇上这么个猎人们临时组成的集市,高天啸和虎吉这等酒肉之徒自然会什么都捣鼓来尝一尝。 “嘿嘿,我就说你那小虫不灵光吧,善灵善灵,老子这十多年都泡了tm几大酒壶了,也不见能上天?” 明鞑子边奚落花扎儿,边笑着朝宫阳走了过来:“小兄弟,这年头的人,都讲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他那小虫太小,不够塞牙缝,倒不如烧烤只刺猪来得实惠。特别是它那玩意,壮*阳!” “......” 兴许是这几年在都市呆惯了,宫阳居然对这种原汁原味的推销方式一阵汗颜。 不过心绪不佳,当下挥手让两名小贩离开。 又转过几家店面,宫阳在一家名为‘三月阳春’的小店前停了下来。刚要离开,就听得一声招呼声从小店里传了出来。 “客官,无论打尖歇脚,还是吃面喝茶,都可以进来看看。” 微微一笑,宫阳拔足朝小店内走去。 逢秋时节刚上市的冲茶香味浓郁,附和着点点秋露甘甜,更是让人爱不释手。 “客官,我们是不是认识?” 宫阳喝了一会茶,正看着猎户来往的街面发呆,一个五十来岁,看上去较为精干的男子走了过来,顺势将一壶泡好的秋茶放在桌上。 “于哥,多年不见。” 宫阳抬头扫了他一眼,当下微微一笑。 这店主名为于大毛,算是猎人部落中的生意人,专门负责倒卖奇珍异兽之类的宝贝。他当年探寻古巫境之时,曾在此逗留过近大半个月的时间。 不过当年是十人,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住下来之后,宫阳当即向于大毛提起要进山之时;折腾了两三日,遍寻到一个不错的狩猎队伍。 在交付之时,于大毛看到卡上的数字比他要的酬金高出十余倍,立刻不乐意了。 “我看这样吧,剩余的钱你可以每年买上几包上好桑茶,帮我发到这个地址。” 宫阳淡淡一笑,随手拿过房间里的纸笔,给于大毛仔细写过。 却是甄博文一家的住处,这会再加上夏伯庸,都是茶鬼酒鬼。 第二日一大早,宫阳与于大毛站在路口,远远就看见有六人大步朝村口走来,都是身形健硕之辈。 “这就是我之前托你们捎带的宫阳兄弟,山中凶险,希望各位乡亲多用点心。” 于大毛见众人上下打量宫阳,似是觉得他看上去有些单薄,不像本地猎户,立刻开口叮嘱道。 “喏,这个给你。进山时最好还是穿些仿木衣着,免得被野兽顶上。” 之前介绍自己名为胡牧,是此次猎队猎首的男子是个面冷心热之人,说话之间,便从包裹内取出一套洗得半旧的迷彩,顺手抛给宫阳。 宫阳道谢之后,就地将外套换在身上。 众人这才发现,原本被长线衫遮盖住大部分身形的宫阳,居然是一个肌肉惊爆的汉子。 只是同样有人眼露疑惑,希望宫阳不是那个拖累团队的花瓶。 其后又来了两人,人已到齐。 加上宫阳,这支队伍一共九人,都是魁梧汉子;倒是真像个狩猎队伍。 一行当即进山。 才走不远,就会发现这滇南古巫境,和先前的湘南绝域却是又有不同。 这处地方有雾,只是雾很小,不想滇南绝域铺天盖地的浓雾;唯一区别的,就是数十里如一处的坚硬冷杉。 也因为如林的冷杉木出现,轻而易举就会让新入山的猎手产生恐惧。 在浩大而繁复的荒野里,猎人最大的恐惧不是随处可见的异兽,而是无数次繁复重叠的山景。它们可以轻而易举,就让猎人队伍葬身在茫茫林海之中。 “咦,奇怪,这人怎么自进山之后就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难道他之前,来过这里?” 不单胡牧,一同进山的众猎手,心里均都出现这样的疑问。 宫阳的神情太过奇特。 像一般第一次进山捕猎的猎手,前几日大都会出现新奇的神色;其后是迷茫,到最后则会显露出无尽疲惫,无论身体还是心灵上。 只有这宫阳不动声色,甚至眼底深处,时不时还会流转出些许痛苦和期待。 “走了九天,我们已经差不多已经到达猎场了,待会大伙稍微歇一下,开始布置陷阱吧!” 胡牧扫了一遍自己身周的山色,见冷杉树木愈发高大,知道不能再往里推进了。 一来会迷路,更多的却是担心遇上强大的野兽。 “记住,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狩猎范围,只能控制在营地周围五里的地方。” 胡牧面色一硬:“若是因为有人太过深入,而没法归队;或是引来强大的野兽,那从今以后,不再属于我猎队的一员!” 众人轰然应诺。 宫阳则直接动手砍了几棵坚硬冷杉,和众人一道,搭建起临时住处来。 “宫阳,你明儿和我,还有冷锋一道,去往南麓。” 傍晚围着篝火吃干粮的当儿,胡牧简单分拨划定。似是为了保险起见,九个人都三三成组,分成三个小队。 宫阳没任何疑议,加之他的心思并不在狩猎上,于是随便胡牧安排。 第二天一道早,三个小队分别出发。 接着一整天,胡牧一行除了利用劲弩猎到几只诸如刺猪,还有滇南驯鹿之类的动物之外,其余均都没能看到更多小兽。 “小心,远处好像有来头比较大的野兽,我们先藏好,看清楚之后,再决定捉还是不捉。” 这一日,胡牧和冷锋两人还没有任何察觉,就听得宫阳镇定的说了这么一句。 两人当即依言照做,却是这一连几日,宫阳都能在异兽还在数里外就发现端倪,他们不自觉就把宫阳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强悍猎人。 “唏喇!” 草木倒伏,伴随着一阵阵枯枝被生生踩断的声音出现,一个巨大的头颅,从枯草丛中探出头来。 居然是一个菱形的头,头上巴掌大小的鳞片昭然,一看就不是劲弩能够摆平的主。 更可怖的是那头上的一对琥珀色眼睛,眼睛中间如同条形墨色的眸子,更是让人心生胆寒。 一条差不多有宫阳腰身粗细的硕大腾蛇,眨眼出现在三人面前! “嘘!” 几乎在螣蛇刚现身之时,作为猎首的胡牧便抬手到嘴边示意。 “呲呲!” 螣蛇吐信,腥臭难闻。 硕大得犹如拳头大小的蛇鳞,更是闪着如同演示般僵硬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另一名和宫阳、胡牧两人随行的猎手似乎欲言又止,将劲弩抬起又放下,堪堪拿不定主意。 从他的脸上,一抹从未见过的恐惧浮现而出。 胡牧神色挣扎,显然还在考虑要不要动手。 只有一人目光灼灼,须臾之后,嘴角处泛起一丝笑意。 “这小蛇有趣,应该是从滇南古巫境深处逶迤而来。” 宫阳目中精光一闪,随即从树后缓步走出。 “宫阳兄弟,别冲动!” 毕竟是此行的负责人,加之收了宫阳的保证金,不可能眼睁睁看他去送死。 却见宫阳置若罔闻,在第一步落下之后,速度暴增,在那巨大螣蛇刚回过头的瞬间,一只手掌瞬间摁在了蛇头之上。 “快闪开!” 从胡牧的角度,只能看到那螣蛇血口蓦张,而宫阳就那么直愣愣的摁了上去。 真不知是不明白何为恐惧,还是这人当真有真本事。 “.......” 与之随行的猎手则怔怔长大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错,不过差浮生门地部护山大阵那大鹤的元力强度,却不止差了一星半点。” 宫阳在手掌贴上大蛇巨头的瞬间,全身阳力修为轰然释放,只在瞬间就将螣蛇体内聚集起来的奇异气息轰然击碎。 螣蛇眼里原本透露出来的森冷黑芒,也在那气息消散的刹那,眨眼消散一空。 接着就是本能的张开血口,再次朝宫阳咬来! 毒液飞散,阳力四溢。 那毒液终究只能污染宫阳就势凝结出来的第一道阳力护盾,其后便消散一空。而那咬来的蛇头,也被宫阳堪堪凝结出的阳力壁障给撑住。 下一秒,胡牧与随行的猎手就整个呆立当场。 “嘶唔,嘶唔!” 蛇头连番下咬,终究拼尽全身力气,还是没法将宫阳结出的阳力壁障咬碎,只得全身一凝,将四周近十余米内的草木绞拧作一处,拼命缠作一团借力。 “咦,这蛇怎么了,难道中邪了么,就会张着个大嘴却不咬人?” 站在胡牧身旁的猎手一脸好奇,说着便要凑近看个清楚。 他心道,宫阳能站得这么近没事,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退开!” 却在刹那间,一股猛力撞来,生生把他撞出十余米远,而那和小腿一般粗细的蛇尾,堪堪擦着他脸颊扫过。 火辣辣的疼...... “好你条赖蚯蚓,老子这就射杀,回去之后炖了你!” 那猎手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愣头青,回过头去古怪的看了宫阳一眼,随后就将劲弩从地上捡了起来,一步步瞄准那巨大螣蛇的头部。 “住手,这大蛇我有其它用途。” 宫阳说着,眼见那大蛇就要消失无踪,立刻转头朝胡牧二人道:“胡哥,待会你替我向众兄弟们答谢一声,我们这就别过吧。” 宫阳将撑住螣蛇巨口的阳力壁障撤去,眼见那大蛇‘嗖嗖’的就从齐腰高的草海深处钻去,当下立时和胡牧两人道别。 两人见到他状若天人的手段,也不敢多加阻挡。 半个时辰后,距先前那螣蛇出现之地十余里开外,一片倒伏的草木之内,宫阳身影出现。 原本按他的速度还可以更快,他却没有这么选择。 从四周起伏不算太大的压痕来看,那前面半里之外的螣蛇,此时明显收起了先前逃命的恐惧,速度逐渐缓慢了下来。 宫阳一直目光紧沉,似是对螣蛇的速度有些不奈,当下拔足朝螣蛇的方向追去。 几乎才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就见那巨蛇化作一道激流,再次朝草海深处没命逃窜。 而停下来的宫阳手中,却是多了一块巴掌大小,带着血迹的蛇鳞...... 这一人一蛇,一前一后,一追一逃,看上去无比诡异。 只是彼此间心态完全不同,此时的螣蛇没命逃窜,宫阳却犹如闲庭散步一般,紧步跟在巨蛇身后。要是被民间之人看到,一定会惊讶得直掉下巴。 “我记得当年的滇南古巫境界的第二相周围,远没有这么诡异的生物存在;既然今儿发现了,倒不如查它个仔细。” 宫阳一路追赶螣蛇,一路思索,似是想要将整个滇南古巫境内的十万大山一探究竟。 却就在他沉思之际,那原本被他一路追赶而来的螣蛇,却是发生了异变。 就见先前逃窜而来的螣蛇,忽地钻进一个近乎十余米的山洞,眨眼就消失不见。 ------------ 第五十三章 、第二相 但凡动物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必定是自己日常栖身之地。 宫阳一路追来,其目的,正是这螣蛇的所在之处。螣蛇体内那丝诡异的力量,虽说极小,却足够让他苦苦追寻。 “这一丝力量很是古怪,难不成太衍第二相,在最近几年又生出了变故不成?” 宫阳尽管没能知晓那是什么东西,心内的揣测之意,却是从未削弱半分。 “咦,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个溶洞?” 思索间,宫阳早到螣蛇消失的洞口处。 想了想,终究纵身一跃,跟随螣蛇迅速消失在地下溶洞之中。 他此次先是加入民间猎队,其后又紧赶慢赶的跟着螣蛇一路行来,自始至终都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加上这螣蛇的去处,说不定正是滇南古巫境内--太衍第二相某个角落,所以他直接挑选了更加稳妥的途径。 这天地间,若说修士是天选者;那这其中由大五行元力直接孕育出来的树木河流、飞禽走兽,却是比修士更接近天选之道的存在。 所以有螣蛇在前面游走,远比他用阴阳仪辨别方向来得实在,甚至能节省不少时间。 而也正因为有这螣蛇在前,宫阳几乎不用顾忌再有什么强大异兽出现。 当下将全身用阳力尽数包裹,继续朝螣蛇消失的方向追去。 十分钟过去,螣蛇在溶洞内造出的响动,立刻无比清晰的从前方传来。 宫阳略微一思索,再次加快速度,朝着螣蛇的方位打出一丝阳力。 山石大响,也不知螣蛇再次撞断不少石钟乳,速度再次暴增。 几次交手下来,已经失去那丝令它神智癫狂的奇异力量,螣蛇几乎连反抗的勇气都尽数失去,只能没命逃亡。 嗖!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一丝天光如同利箭般穿透岩洞黑幕,螣蛇被暮光一阵刺激,当即提速一跃,整个巨大的蛇身当即从地底钻了出来。 “此地,居然能隐隐感受到先前哪螣蛇身上的奇异之力!” 宫阳刚从溶洞内提气跃出,就清晰察觉到,原本被他随手击碎的奇异力量,此时已然增强不少。 “看来此地,离第二相不远了。” 苍松如剑,枯草如林,越到滇南古巫境深处,这种沧桑之意越浓。 而宫阳的神情也是瞬息百变,面上的萧瑟之意更浓,在一处山壑前停了下来,犹如要一眼看穿这茫茫十万大山。 稍微挣扎了一下,宫阳歇下来稳定了一番心神,随后再次拔足朝螣蛇开出的枯草道路上追去。 半小时后,宫阳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因为那螣蛇的身子,此时整个消失不见,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差不多可以躬身进入的山洞。 从里面的响动来看,这洞儿绝对不超过五十米深;而这地儿被磨得光洁圆润,绝对是螣蛇的藏身之所。 “这凭空出现的巨大山石,似是有什么端倪。” 宫阳几乎才一眼,就看到蛇洞不远处一个有四五人这么高的黝黑山石。 一般修士,倒也不会发现这山石有什么不妥;只是宫阳毕竟是阳力七重圆满--点苍境界的高手,自然能看出此地的怪异之处。 当下环绕着巨大山石走了一圈,眼底俨然是一阵明朗。 “巧妙。” 即便他从《太苍伏魔真诀》上看过不少阵法布置,乃至是数百代太苍门人的积累、拓展,依旧对这山石的摆放赞不绝口。 弱者仗拳,庸者依形,强者借势。 这句话,宫阳还在山中随老头子修炼的时候,经常被他提起。 此阵矗立在此,用意不言而明,自然是抢夺太衍古四相阵第二相之势。从而达到削弱,乃至破除太衍古四相阵封禁的目的。 “难不成浮生门在这过去的二十余年间,已经琢磨出破阵之法,想要一一破除这太衍古四相阵,从而达到发掘出龙脉秘密的目的?” 宫阳摇了摇头,因为从他对湘南绝域内第一相的推衍来看,这种法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行。 要当真破除太衍四相,法子只有一个。 那就是,一举破除太衍古四相的封禁,而非逐一攻破! 既然看出那山石的怪异之处,宫阳当即不再理会那躲进蛇洞内去的巨大螣蛇,而是依据着相互山石之间奇异力量的牵引,一步步寻找出此地布置的怪异山石。 两个,三个。 到第七个被找出,宫阳已然将螣蛇所在山麓的奇异山石找寻完毕。 而就在他盘算着要不要继续寻找周边的当儿,不远处一处高出的山石上,忽然透露出莹莹一片晶光。 宫阳跃身而起,几个纵身,已然站立到那高台之上。 却看到几张退下来的蛇皮,还有不少大型飞禽的骸骨,看来这地儿,正是那螣蛇平日里最喜欢上来盘踞吐纳的地方。 “咦,此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才跃上石台,宫阳立刻察觉出四周有奇异力量拥挤而来,如同胸口被巨物压住一般呼吸不畅。 宫阳当下盘膝而坐,将身周阳力尽数散去,任凭那山石阵法的威压降临全身。却才流转一圈,就险些呼吸不畅。 尽管他自小炼体,甚至被老头子威逼利诱,吃了不少兽骨药石,却还是比不过那鳞甲如铁,吸纳天地元力生存的螣蛇。 所以在第三波冲击袭来的同时,宫阳无奈一笑,在身周缠了一道阳力壁障,随后才无比谨慎的将那威压吸纳进体内来。 随着威压入体,一丝阴冷怪异的气息深入奇经八脉。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未知,那就索性赌上一堵,若是能够将修为再次拔升,说不定对上整个浮生门之时,就会有更多筹码!” 宫阳冷冷的看向滇南古巫境深处,五年前这里发生的一幕幕,让他蓦然闭上眼睛,仔细参悟起那一丝丝冲入体内的阴寒之力来。 日落月升,吐纳间,山中已然过去四日。 第五日凌晨,宫阳察觉到异动,当下睁开眼来。 却发现一个硕大的蛇头攀着山岩,正朝他所在的岩石平台上逶迤而来。 不是别个,正是几天前,被他以修为威逼着,一路赶来此地的那条巨大螣蛇。 似是察觉到周围再无什么风吹草动,于是接着夏末晨光熹微的时机,攀上山石平台上来吐纳。 兴许是这怪力阴冷,符合蛇血流动的缘故,这螣蛇不自觉就喜欢上了这股能充饥活血的怪力,当下游速极快,眼见就要攀上山石平台。 “有趣。” 宫阳看到那蛇头,当下会心一笑,直接以一道阳力打了过去。 坚硬如石的蛇皮,立刻被宫阳以点苍手段洞穿一个血洞。 “嘶唔!” 螣蛇吃痛,当下蛇头扬起,红信长吐,眼见就要朝宫阳吐出毒液。 却在即将攻击的同时,似是想起这杀神一路来几次三番逼迫自己的手段。那螣蛇蓦地蛇身倒挂,用尾部卷住山石,比来时还快上几倍,须臾就消失在山脚处。 看来是回到它那蛇洞,整个躲起来了。 宫阳再不管这螣蛇的动向,阳力流转几圈之后,整个人再次沉浸下来。 “最近这奇异之力也吸纳得差不多了,感觉在多吸收一丝,都会无法扛住四周山石大阵接踵而来的威压。” 第九日中午,宫阳终于停止了吸纳,睁开眼来。 “怪事,这力量虽说奇异,却无法化为阳力修为,看来只能暂时将他压缩到体内,以备不时之需。” 这道力量他虽然不明白是何物,但从其内阴寒的气息,甚至能隐约牵动修士心神的属性来看。 此物,断不会普通。 “你敢!” 就在他沉身下落的刹那,一道更为阴寒的气息,蓦地从风府穴冲向念海深处、那道他炼化出来的诡异力量,宫阳当即一声闷呵。 随后即刻发动血封反噬,须臾就将那丝阴寒气息,生生截断在他炼化那丝诡异力量前两寸处。 “去nmd,小爷就是瞧着好奇,所以想吃一下试试,你这臭道士怎么这么墨迹!” 宫阳刚跌跌撞撞的着地,一道身影立刻出现在他身前。 就见死灵道童一脸嫌弃,瓷白的小脸上更是横眉倒竖。 自从遇见宫阳这个小道士,他已经吃了不少闭门羹,这个不准,那个不许。好不容易想着趁火打劫一番,好让他尝尝被鬼算计的滋味,却还是被这家伙察觉了。 “难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宫阳稍微调息了一番体内冲撞的阳力修为,随后寒目看向死灵道童。 “小爷哪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不过......” 死灵道童故意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宫阳耐着性子询问。 “不过你让我咬一口,就咬一口的话,说不定我就能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死灵道童满脸期待,在他看来,但凡能让宫阳肉痛的东西他都喜欢,哪怕是翔。 “咬一口?” 宫阳神情怪异,想当时在这玩意要吞噬婴灵,还有就是咬得那浮生门地部大阵阵灵巨鹤不断惨嚎的当儿,他就没来由一阵头皮发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句话用在死灵道童身上,就应该是小鬼开口,都得完蛋。宫阳可不想自己这辛辛苦苦凝聚而来的阴寒力量,就这么喂了狗。 肉包子打狗,狗还懂得摇尾巴呢。 这玩意整天想着冲破封印灭了自己,智障才会让他得逞。 “对,咬一口,就那么一口!” 死灵道童说着,有些谄媚的伸出小手比划了一下,约莫有半指那么长。 却看到宫阳冷冷看来,立刻变了语气:“不,不需要这么多,一点点就好,一点点就好......” 这一次的距离,变成指甲盖那么大。 “滚,想吃自己炼化去。” 宫阳一指山崖处那个山石平台,随后耸了耸肩,暗示自己爱莫能助。 “哼,狗道士,你不知道小爷口刁么?要是小爷上去,一嘴下去,十有六七吃到的都是西北风,只有那么一点残渣是正餐......” “不去的话,就好好回风府穴待着。” 宫阳说着催动体内气血,随后用自身阳力加速血脉封印。 “好好好,老子这就去,老子这就去......” 每次和宫阳讨价还价都没有什么甜头,死灵道童立刻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向山间,一闪身,诡异的小身板已经出现在那处平台上。 “你就留在此地吸纳这古怪气息吧,若是宫某有事,会以血封之力召唤你。” 宫阳说罢再不停留,抬步走向阴阳仪指示的太衍四相--第二相所在之处。声音远远传来:“放你自由,自然有自由的代价,你吸纳的奇异力量,我要四成......” “啥,狗娘*养的,你特么怎么不去抢?” ...... 随着对死灵道童实力的认知,宫阳愈发知晓这死灵的强悍力量。可以说借助血封之力,死灵道童可以随时出现在他身侧。 而将之放在此处吸收着奇异之力,也是宫阳的后手。 自从接近这太衍古四相第二相开始,宫阳就发现此地,已然有了不少变化;他不得不为自己,留下一个能够孤身深入第二相的筹码。 又是四日过去,这一日,宫阳明显察觉到四周的地气浓郁了不少,当下抬眼望去。 就见数里外,一处被数十丈冷杉高林合抱的范围内杂草不生,只剩下一个环形的巨大图案招摇而出,犹如一方朝天倒扣的朝天大印! 此处,正是宫阳的记忆痛处。 天道轮回,周而复始。尽管他如何不情愿,最终,却还是再次回到这处伤心之地。 ------------ 第五十四章 、你,逃不掉 对于这第二相的设置,宫阳虽然碍于当年的修为,不敢仔细探查,却还是摸通了六七分。 区别于第一相的石柱和九大凶兽,这第二相的布局,更像一个推衍星盘。 上面勾勒出来的主轴,对应阴阳罗盘指针。 边缘树林中的几棵隐晦古木,与文王先天八卦的八个方向对应。 所以即便当年供养修为低微,还是凭借着自身聪慧,生生找出了星盘的运转轨迹。 因为那星盘所对的八棵古木,俨然有了季节之分。 春生,夏盛,秋衰,冬竭。 当年他们第一次进入之时是冬日,自然一眼就能辨认出那作为阵眼的古松所在。只是眼下,宫阳似乎痴傻了一般,目光放空着盯向太衍第二相。 “贼小子,谁让你偷看本姑娘的,要是再有下次,你就死定了!” 这是初见时,宫阳被龙袍和高天啸等人算计,撞破白洛洗澡的事情。 “哎,你是木头人么,不知道修士推衍,可以用童男童女的血液为引?” 这是宫阳在绞尽脑汁,还是破不开一处小型禁制之时,白洛冷冷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咬破指尖,摁在那推衍罗盘上。 “那群人太无聊,木头人,我警告你,离他们远一些。” 这话白洛至少说了不下十数遍,却每一次,宫阳都只是憨憨一笑。 “我不管你看谁,但惟独不能多看那孙晴一眼......” 回忆轰然破碎,一抹苦涩,浮现在宫阳脸上。 “阿爹,我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凑巧我是你女儿,你是我父亲。” “宫阳,我不想你忘记我,所以自私一回。这古巫境内的‘两相忘’蛊虫,就由我来服下吧;阿爹,让他们走.....” 记忆越深,宫阳面上的痛苦之意越浓。 当白洛为拖住白晋侯,同时喝住纯阳龙组身后追击的一群浮生们修士,含泪挣脱白晋侯的挟制,朝身后的空间裂缝跌撞奔去...... 一滴明泪落下,宫阳身周尽是萧索之意,似乎连夏末生机无比浓郁的古松,也黯然失色了几分。 ...... “如果死灵道童所说是真,那我定要破开这壁障,去看看你去往的世界;即便他所说,没有修士能够活着去往那边。” 随着这一丝坚定之意传出,宫阳全身阳力流转,气势徒增。 其后再不掩饰自身修为,将阳力凝成无数道,朝着太衍古四相第二相周围疯狂侵扫而去。 “有趣!” 差不多在半个时辰之后,宫阳嘴角忽地一撇,从盘膝的地方站了起来。 “大小二十四个复合阵法,就不知道这个连环大阵,能不能顶住死灵道童的冲击?” 山峦寂静,寒松冲天。 似是因为有这太衍第二相的存在,根本很少有动物会接近这个区域。 “咦,刚才,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依稀是有修士用阳力修为,从我们坐镇的地方一扫而过?” 距离宫阳所在地五里开外,一个修为刚突破近阳境界,达到四重阳力凝阳初期的修士当即察觉。 原本以他的修为,断不能发现宫阳的阳力波动,毕竟境界相差实在太多。 却因为机缘巧合,这四重阳力修士,此时正负责这二十四个复合阵法其中的一处阵眼之上;加之宫阳的阳力探视稍微停顿了一下,所以被他凑巧逮到。 “算了,还是亲自去中宫大阵去知会他一声;毕竟浮生门眼下草木皆兵,不能因小失大。” 那发现宫阳神识探视之人立刻动身,朝着连环二十四阵的中宫位置掠去。 半盏茶后,一棵茂密的冷杉树前,那修士听了下来,遥遥站在五丈之外。 “四爷,刚才有人用阳力窥探第二相大阵,老夫特来告知。”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身影从那大树上一跃而下。 “噌!” 一声锐气破风的声音传出,只见冷杉震动,一把看上去有些锈蚀的古剑,‘通’的一声,遥遥钉在那作为第二相阵眼的古树上。 若是有人仔细看那古剑,就会发现上面的锈蚀并非金属,而是森森血痂,年岁一久,便结成如同铁锈一般的深褐色血垢。 “是什么人,你们可曾查清?” “无法得知,此人应该是在大阵外围潜伏。” 五丈外的老者被青年盯得内心发毛,说完赶快低下头去。 据部落一些人口口相传,这青年喜怒无偿,更是无视浮生门门规。有许多新晋舵主之类,就是平白无故折在了此人手里。 “那你们就不会先借用阵法推衍出此人的具体位置,再来告诉我?” 四爷目光一炽,全身修为暴增,竟然是阳力六重初期的修为。比之当年那传说中的浮生门大长老黄岐,还要高上一个境界。 此人眼眉如铁,眼见就要动手。 他此番被天机阁那几名老不死叫来这荒山野岭,原本就一肚子不爽;加之浮生们偌大个地部,居然在短短半日内就被人彻底拔除,他哪还有什么耐性? “刚才我们一口气调动了三个阵法进行推衍,此人应该就在前方。”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最先发现宫阳气息的那三人身影出现。 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身背长剑的桀骜青年。 此时他们距离宫阳,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奇怪,星宿罗盘依旧指着这个方向,我们的阳力探视,却是没法寻出此人的半点踪迹......” 走在桀骜青年身前半步,手托罗盘的年长修士满脸的不可置信。 “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能说明你们当真是被地部的事情吓破了胆,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觉得天能塌下来。不过也有另一种解释......” 瞟了星宿罗盘一眼,桀骜青年第一次沉思起来。 “继续朝前找,无论是什么猫猫狗狗,总得先将他找出来!” 桀骜青年扫了一眼身旁六神无主的三人,冷哼道。 “不用找了,他就在前面!” 二十余分钟后,桀骜青年当先停了下来,将埋头四顾的三名浮生们舵主级别的修士制止。 三人见他双目紧眯,正全力看向一个方位,当下齐齐转头看了过去。 就见数十丈外的一块山石之上,一名身着青色线衫的青年盘膝而坐。 似是察觉到几人的目光,当下也遥遥看来。 “身背长剑那青年留下,其余人可以滚了!” 宫阳这一声蕴含六成左右的阳力修为,又是针对那修为较低的三人,立刻震得三名分舵舵主步履不稳,险些仆倒在地。 “哼,放肆!” 终究是久处高位之人,加上这他们称呼为‘四爷’之人存在,浮生门三个分舵舵主之一在稍微稳住身形之后,骤然前踏一步。 “三息的时间,若是你们还不离去,那就死吧!” 当是被往事影响了心境,宫阳眼里流转出数道凌厉! “结成阵法!” “哼!” 眼见那三名分舵舵主不肯退步,宫阳冷哼一声,从山石上一跃而下。 第一步踏出,全身气势骤涨,属于阳力七重巅峰--点苍境的修为当即出现。 第二步落下,诸多纯阳火符围绕他身周出现,俨然将他整个人无论速度还是气势,都提高到目前他修为的最巅峰。 第三步抬起,诛魔棒已然在手,其上阳力鼓舞,流转出丝丝缕缕的嗜血之意。 三步之后,三息早过。 血雾暴起,惨呼连声,四爷只觉得对方阳力浑厚,立时抽身退出百丈。 “镇魂碑,封!” 宫阳知晓他这法器厉害,当下也不含糊,直接以诛魔棒反手击出。接着点苍境界之力瞬间凝出一把气兵,朝着那把血光灿然的长剑上轰然斩去。 “嘭!” 即便有宝贝加持,那古碑虚影结出的大大‘封’字,立时诛魔棒击得遥遥玉坠。 “以你这等攻击力量,想影响我心神,却是不够!” 宫阳察觉出古碑内蕴含的力量,有着影响修士神识的手段,立时喝破。 只是这在浮生门混了多年的四当家袁天赐,法宝数量不少,不动声色间,再次从袖内取出一物,桀然道:“加上此物,不知够与不够!” 却是一只黑甲金背甲虫,只是后背处隐约生出一片繁复花纹,刚出现就全身黑气缭绕,犹如从地底钻出来的可怖幽冥一般! “玄甲金背蛊,爆!” “嗤嗤!” 仿若蛊虫啃噬死人骸骨的瘆人响声响起,就见那玄甲金背蛊眨眼打开翅膀,朝宫阳方向飞来! 紧接着一道黑色血光爆开,阵阵血污立时朝宫阳席卷而去。 有了那黑血的牵引,原本就要消散的血光一凝,刹那朝着玄甲金背虫爆开的血污吞噬。 “嗤嗤!” 数声蛊虫降世的干涩声响传出,宫阳的身形俨然已被黑色血雾包裹住。 袁天赐似乎早就强行将体内血气压下,在等这个时机。于是目光一寒,将长剑握紧,朝宫阳所站的方位狠命刺出。 一百道阳力气盾,破! 宫阳无奈,眼见自身凝结出来的阳力壁障,已经顶不住那黑色蛊虫血雾的侵袭。 加上袁天赐的血剑再次杀到,只得一咬牙,将连续轰击土色古碑的诛魔棒招了回来,一把握在手中。 也就在此刻,血剑洞穿最后一道阳力壁障,血雾临身。 “滚开!” 在稍微移开心脏位置之后,宫阳悍然将最后剩下的纯阳纸符引燃,凭空跃起,悍然将诛魔棒全力打出。 “嘭!” 袁天赐抵挡不住,当即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却才刚着地,就拼命爬起,借着体内的气血之力,朝浮生门二十四个连环阵的方向全力狂奔。 宫阳眼神凝成一线,正待全力追出,却身周寒意翻涌。 一块如同小楼大小的土色光晕,彻彻底底将他封印了起来。 而作为封印本体的乌光,此时显现出身形,却是一个刻着小型篆字的石碑。 之所以那么小还称之为石碑,却是其形状、纹路,包括雕刻工艺,都和民间墓碑别无二至。 “这浮生门的绝对核心,果然有些门道!” 扫了一眼袁天赐消失的方向,宫阳决定暂不理会,而是盘膝坐下,仔细探查体内伤势。 探视一圈下来,却发现身上只有一道深处不足两寸小口,位置在不在左胸,而是在腰侧,宫阳稍稍安心。 无奈的是,对方先前那一击,似是锁定他心脏而来。 宫阳才稍稍运转体内阳力,就蓦然变色:尽管没洞穿左胸,他体内的流转的气血,却是在左胸处形成郁结,阳力根本没法通过。 “这等杀招,却是第一见!” 若依旧是先前的凝阳境界,宫阳显然没法在短时间内修复这些郁结经络。到得这能将阳力勉强实质化的点苍境界,他却是有了更多法子。 待阳力流转到第六转之后,宫阳双目内寒意再现,当即站起身来。 全身修为再次一一散出,最终积攒到右手手掌之上,化掌为拳,一拳朝着身旁的古碑结界上轰出。 “嘭!” 气墙被轰击得一阵摇晃,古碑倒转;但要破开,显然还差了不少。 “难不成这古碑,也是个小周天阵法凝聚而出不成?” 宫阳才试探了一次,就放弃了以蛮力破开古碑封印的想法;其后索性坐了下来,仔细探查那古碑与周围地气活动的联系。 “此阵,在八十环之时,会出现短暂颤动;那我,就赌下一个界点,出现在一百六十环之时......” 日光西移,眨眼过去了近一个时辰。 在古碑转过第一百六十圈之时,宫阳赫然起身,随后将早就蓄满阳力的诛魔棒一把抓在手中,朝着古碑下一次出现的节点悍然击出。 “叮!” 结界乍破,从一个点凝成一条线,最后蔓延到整个面。 两息之后,袁天赐的阳力封印整个从内到外破开,发出阵阵破碎声响。 四周的森冷气息,自然也消散一空。 宫阳起身循着古碑被他击飞的方向寻找了一圈,最终从枯草丛中将那石碑寻出,扫了一眼就将他用纸符封印进那个半旧兽皮袋里。 接着遥遥看向浮生门连环大阵深处:“你,逃不掉!” 山风肆虐,夏夜迟来。 宫阳身形如剑,朝着浮生门众多阵法深处疾行而去。 此时的他,已经不在乎身份暴不暴露的问题,而是想弄清这浮生门最为神秘的四当家身上,究竟藏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五年之内,他从当年的阳力三重,九死一生才达到如今阳力七重,点苍境界。 而这四当家,显然也晋升得不慢,居然已经是阳力六重--凝阳境的高手。他分明记得当年的浮生门第一强者,也不过阳力四重的境界。 这个秘密,他无论如何都要得知。 “那块碑,居然是我门内之物?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这玩意了......” 就在宫阳深入浮生门连环阵法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第二相左翼数里外传出。随后一道比先前那块石碑还要强上数倍的土黄色光芒升腾而起。 光芒的正中,一块一模一样的土色石碑,霎时出现。 ------------ 第五十五章 、许志山 太衍第二相一隅,浮生门二十四个小周天阵法练成一个大阵,已然嗡鸣运转。 宫阳身处阵中,没法感受出这大阵的凌厉之处。 但对于被他留在大阵边缘处的死灵道童,却是怪笑连连,将从山谷内涌出的道道黑气,大口大口吞下。 “四爷,你作为浮生门四当家,是要我将你们耗费数十年心血结成的连环大阵逐个攻破,这才肯出面么?” 宫阳刚到连环阵外围,就用自身阳力试探了一下这二十四个连环阵的力量。 最终得到一个结论。 便是,以他目前的修为要对抗这个连环大阵,却是无法做到。 更何况此次加持阵法的,是实打实拥有六重阳力修为的浮生门四当家。 但要破除外围,却是不难。 以此向位居中宫的袁天赐施压,若是他依旧不现身,那宫阳就露出底牌。 “同样是三息时间,若你没法给出回复,阵毁人亡!” “一息!” 宫阳说话间已然将众多降魔钉洒出,在半空结成星星点点的黄芒。 “第二息!” 随着话音出口,宫阳取出一小段破碎兽骨丢在口中。兽骨入口,丹田处立刻传出一阵温热,将他整个人的体内情势,调整到备战状态。 “轰!” 见依旧得不到回应,诛魔棒立时窥准浮生门二十四个连环阵气息稍微减弱的瞬间,猛地朝着最外围一个有着元力决口的地方打去。 “咔嚓嚓!” 碎裂声连声响起,阵法上留下不少禁锢裂纹,却最终还是没有破碎开来。 “可以,龟壳还算牢靠!” 宫阳说话间诛魔棒倒飞而出,被他用点灵的方式点醒;其后那数枚降魔钉结成的黄芒立刻牵起道道涡旋,须臾便形成数十阳极。 随手朝那数十涡旋一指,诛魔棒当即飞出,就着那阳力涡旋的蓄力,一棒打在先前已然破碎的外围阵法之上。 第三棒。 第四棒。 第五棒几乎刚近身,就见相互间原本还有丝丝缕缕联系的外围阵法,轰然塌陷。 “宫某要杀之人,他绝计跑不掉。” 宫阳说着闭上了眼睛,有着阳极拼命吸纳四周的大五行元力,诛魔棒再次一棒棒朝着连环大阵打去。 第十三棒落下,浮生门第二个阵法崩溃。 第二十一棒轰出,第三个组成环形阵法的青光闪烁,一息之后,轰然破碎。 第三十六棒落下,第四个外围阵法‘嘎啦啦’一阵响,崩溃为四散的大五行元力。 ...... 有了诸多阳力加持的诛魔棒,根本不用消耗宫阳太多阳力修为,攻势却越来越强。 “哼,以你这速度,我看是阵先被破,还是我浮生门之人当先赶来。” 似是察觉出,以宫阳的修为,破开这前四个外围阵法,已经用了近半个时辰。 而越往内部越难破除,袁天赐也逐渐镇定了下来。 “不知道加上此物,能不能在你浮生门援手赶来之前,破除你这浮生门连环大阵!” 宫阳眼神一沉,将一物脱手甩出。 却是一个六足星盘,这星盘他自从老头子手里接过来之后,堪堪是第一次用出。 记得当时老头子传给他的时候,满脸严肃,说什么这星盘是太苍门两百余代积攒起来的破阵之晶。 但凡有破不开的阵法,即可用这破阵星盘逐步推衍,以此来达到寻出阵眼的目的。 只怪当年的宫阳,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听凭这老头子忽悠。 若是他当初有了如今的修为,定会奚落老头子不要脸;明明是太苍门历代先人资质平庸,见修为没太多作为,所以只能捣鼓这些歪门邪道...... 一念及此,宫阳不自觉咧了咧嘴。破阵星盘滴溜溜转动,在两条血线交织之时,分明看到一片元力的空白区域。 而这区域,刚好出现在最近的浮生门连环阵之上。 “嗡!” 宫阳当下再不迟疑,御起诛魔棒,轰然朝那空白区域打去。 “咔嚓嚓。” 第五个连环阵法崩溃,这一次,仅仅用了一棒。 接着是第六个。 ...... 第十一个连环阵被破,维持着破阵频率的破阵星盘光芒黯淡了不少。 第十二个连环阵被破,破阵星盘的两条推衍血线消失。 第十三个连环阵元力空白方刚显露,破阵星盘忽地光芒一暗,从半空落下,被宫阳一把抄在手里。 “还是不出来么?” 宫阳冷冷一笑,就势将第十个连环阵法轰碎;随后冷冷看向阵内。 “众浮生门弟子听令,务必守住剩下阵法,我这就给大长老传讯,让他将那物送来!” 被宫阳一连破去半数连环阵,袁天赐心胆巨寒。 此时察觉到那诡异的破阵星盘消失,当下定了定神,再次给维持阵法的四十八名四重阳力以上修为的修士发令。 在他看来,宫阳虽说修为境界比自己高上不少,但要破开此阵,却至少还需要两三日的时间。 这样的时间段,足够大长老那边的援军前来。 不过他也只是在赌,赌这连环阵足够坚韧;更多的,却是赌宫阳再拿不出第二个破阵法宝。 “哼!你当真以为宫某,破不开这阵法么?” 宫阳目光更沉,顺势催动体内血封:“死灵道童,破阵!” 话音方落,他身周骤然黑气滚滚,遥遥将阵法周围环绕的大五行元力寸寸逼退。 鬼雾更浓,依稀形成一个合抱大小的阴力涡旋;似是有什么可怕之物,正从那涡旋中传送而来。 小友且慢动手,我和你做个交易。” 就在血封之力催发到极致,宫阳咬破的指尖快要点上那兀自流转不息的传送涡旋之时,一道苍劲的声音传出。 接着雾气涡旋一震,眼见就要消散。 “哼,出手就有偏颇,看来你也是浮生门之人!” 宫阳眼见自己凝聚出来的召唤阵法,被对方以不知名的手段,须臾就削弱了不少。当下寒眉倒竖,骤然速度暴增,将渗着鲜血的无名指,往召唤阵上摁去。 “小友住手,老夫不属于任何门派。只是我有一事,想问那阵中之人。” 一道凝成实体的阳力打来,宫阳只觉得左臂一麻,那眼见就要点上唤灵涡旋的手指立刻偏了开去。 已经涌出指尖的血液,当即掉落,被山风吹散一空。 来人,已然站在他身旁十丈之外。 “你是谁,为何几次三番阻我?” 宫阳面色冰寒,心里却泛起滔天骇浪。 此人第一次出声之时,分明还在百丈之外;但到出手时分,却已然横越过五十余丈,到了阳力能够攻击的范围。 这样的法子,即便宫阳燃烧大量的纯阳纸符,还是做不到。 “老夫许志山,并非你口中所说的浮生门人;同样,这些年只是恰好游历至此,对于这阵法后面的秘密,丝毫没有兴趣。” 说话间,宫阳已经看清来人的容貌。 就见此人约莫六旬左右,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国字脸,稀稀朗朗的胡须配合着有些黝黑的肤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越加刚劲。 “理由?” 宫阳说话间再次催动体内血封,同时将手摁在了诛魔棒之上。 即便对方修为他看不透,但召唤死灵道童前来之事,他还有近乎五成的把握。 有这五成的几率,他愿意一拼。 “那阵法中之人,尽管目前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但隐隐能感觉出来,此子,应该是故人之后。” 许志山朝宫阳微微一笑,原本这样的小辈,他犯不着和他解释这么多;加之他这些年在外游历获得的那些强悍法器,根本不会畏惧宫阳。 却不知为何,每每这青年体内血气一动,一股凶险万分的气息立刻就会浮现在他心头。 仿佛在告诫他:此人,你不能动! “他是你故人之后,又是浮生门炙手可热的四当家。你觉得先前你说的话,我能信么?” 宫阳说话间,体内血气翻涌,再有半息,那消散的唤灵血封就会再次出现。 “小友,此事说来话长。” 许志山微微一笑,从衣袖里摸出一样物事,当下朝宫阳方向抛了出去。 却是一把青色精致小笛。 “此物,我自从得到就发现它有这么个用途。只要你想,调动阳力就能让它藏入自己体内。” 许志山见宫阳面露疑惑,便继续道:“此物虽不是什么强大法宝,但山中清苦,倒也可以用来寻些乐子。” 见他这般说,宫阳便将那青笛收了起来,面上的寒意却是不变。 “先前你说的交易,就能能给出宫某什么筹码?” “哈哈,年轻人,快人快语。” 许志山微笑之余,回神朝浮生门连环大阵内看去,盯了差不多三秒,这才转回头来。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应该是我古碑门无数代内遗留下来的秘密。” 似是见到宫阳面色没任何转变,当下肉痛到:“还有那小碑,我也可以给你;不过在给你之前,我想取走其中一物。” “古碑门?” 宫阳微微疑惑,毕竟老头在遇上宫阳前,一直都在华夏境域内四处游动。却从没听他说起过什么古碑门。 “对,老夫许志山,古碑门第八十六代嫡传弟子。此代共有师兄弟三人,只是另外两人,已在十余年前驾鹤西去。” 许志山说着表情一暗,似是不愿说起关于自己师门的事情。 “你的条件,说完了么?” 宫阳将体内混乱的元力理顺,神色也为之一轻,见突如其来的神秘老头不再说话,整个人再次变得笃定起来:“此子,我会让你带走;不过在把他交给你之前......” “交给我之前之前怎样?” 许志山见宫阳已经放下警惕,心里居然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会在他体内留下点东西,毕竟我不担心你,却担心日后他借助浮生门的势力闹出岔子。” 许志山点了点头。 “那现在,是你破阵,还是需要我自己来?” 宫阳见对方应允,也不急于一时,让他兑现自己的承诺,而是催促许志山破阵。 在大致了解对方修为的同时,也看看此人究竟是不是真心;若对方只是用言语将他拖住,那死灵道童,还是得把他召唤过来。 “这个,就由老夫亲自动手吧!” 许志山双目一凝,饶有兴味的看向浮生门连环大阵内。 “袁姓小友,若是你此时从阵中走出,我会保留此阵法,否则别怪老夫不念故人情分。” “哼,一丘之貉,又何须故作清高?” 袁天赐的声音从连环大阵中传来,和之前没有丝毫变化。 “开!” 许志山见袁天赐没有任何同意的可能,当下抬手一指,一块比袁天赐先前那古碑要强上数倍的石碑出现。 刚出现,就变得差不多有十余丈小楼那般大小;其上血光涌动,篆字飞腾,犹如在自我推衍一般。 宫阳全身一颤,只在这碑出现之时,他便知道这许志山没有说谎;而他说和袁天赐故人的瓜葛,自然也和这小碑不无关系。 “我能感受出此碑的封印之力,若是此人见面就放出此物,我绝对避无可避!” 眼见古碑上血线崩腾,须臾就在背面上结出差不多五处连环阵法的阳力空白,宫阳内心的忌惮之意更浓。 “崩!” 许志山也不管有没有寻找这连环阵的空白处,眼见石碑上的血线已经逐渐布满整个杯面,立时开口。 “嗡!” 就见浮生门的众连环阵整个一震,最外围的七个连环小阵,竟然眨眼就被破去。 原本占据了整个连环大阵的浮生门众修士,已然被宫阳逼到更深一些的小周天阵法内;此时阵法再次比削减到只剩三分之一,立时被袁天赐派了出来。 “哼,怎么,是这龟壳终究保不住你们了么?” 宫阳冷哼中身形如电,几乎每出现一处,就有浮生门的修士额头处多出一个血洞,连同体内的修为被他吸食一空。 只是这些庞杂的修为,并非直接进入他体内,而是在诛魔棒内当先存储了下来。 “炼!” 对于宫阳在浮生门连环大阵外围猎杀众多修者这事,许志山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当下再次掐诀,将那原本只有十余丈大小的古碑虚影,须臾催生到有二十余丈大小。 血线翻涌,碑文隐现,更多连环阵的元力破绽出现! ------------ 第五十六章 、古碑传承 “疯子!” 在外围三个阵法再次相继崩溃之时,整个浮生门连环大阵内,已然只有袁天赐所在的中宫位置。 其身影在许志山绝大的古碑炼化之下,越发清晰。 “不好!” 宫阳隐约看到袁天赐模糊的身影,还有他奇特的情状,立刻猜到了什么。 “哈哈哈,爽快,老子入浮生门近二十年,从来都只有我出手抹杀其它人;既然你二人苦苦相逼,那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说着蓦然出手,将自身几处阳力汇聚之地刹那击碎。 “小友勿躁,此事,老夫既然说会料理,那就做好了应对所有变故的准备。” 许志山眼见宫阳又要召唤死灵道童,当下立时抬手制止。 “本命古碑,封天成界,界成!” 说着一指点出,也不知许志山用了什么方法,那古碑再次变大,瞬间横跨过数十丈地域。 “是你们苦苦相逼,那就一起死吧!” 自从看清宫阳容貌那一刻,袁天赐便已经知晓了全部。 磨灭地部的是他,恐怕近几年搅动华夏经济背后之人也是他。 既然此人咄咄相逼,断不会给自己留下活路,倒不如索性拼一把。 “轰!” 中宫大阵刹那崩溃,宫阳谨守心神,定定看着许志山放出那道巨大古碑身影,眼神不自觉一凝。 就见那古碑虚影,在袁天赐自爆之时,蓦地碎裂为片片石渣。 只是这些石渣却没有四散哪怕一块,而是从其内瞬间迸发出无数条血线,眨眼就重新连接起来,犹如没有发生崩溃一般。 与石碑崩溃同时,许志山面上血光返照,面色霎时苍老了不少。 待石碑重组之后,便又恢复成自然,当真诡异万分。 对于这样的冲击,宫阳自问无法承受! “小友且看好,老夫这就抓他出来。” 也不管宫阳眼中的骇意,许志山再次将那古碑往下压一寸,随后血线倒垂,化作一双森森血手,立时将那全身阳力爆损之后的袁天赐抓了出来。 “放开老子,要杀就杀,何必羞辱于我?” 当年围猎纯阳龙组一行之事,他袁天赐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却是明白整个过程。 立时脖颈一硬,冷冷瞪向宫阳。 “住嘴!” 不待宫阳发话,许志山面色当先冷了下来:“若不是你和那小碑有些渊源,你以为老夫会为你的破事大动干戈?” 喝罢转过身,朝宫阳微微一笑:“还请小兄弟将那石碑取出,我将其内之物取走后,会将那古碑留给你。” “交换。” 宫阳一点呗许志山抓在手中的袁天赐,当下将小碑向许志山抛了过去。 许志山稍作犹豫,也不怀疑,直接将袁天赐推向宫阳。 “有此血封,你此生,再无法突破阳力三重境界。” 半个时辰之后,宫阳略微调息了一会,缓缓睁开眼睛。 许志山同样将那古碑交还,扫了一眼袁天赐,回头看向宫阳,似是征询。 “许老,此事牵连六年之前的一场恩怨,为确保我背后众人的安全,不得不如此。” 宫阳微微颔首,郑重道:“只要他今后远离浮生门,不再参与华夏龙脉秘密的探寻,宫某便不会找他。” “唉,也罢。原本修道寻超脱,只是这世间之人,世间之事,又有多少能真正超脱?” 许志山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定定看着宫阳:“此人确是故人之后,待我为他稍稍理顺经络,再来与你说我这近百年里挖掘出来的华夏秘闻。” 宫阳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许志山的动作,在树下的一处山石上盘膝下来。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许志山见袁天赐的伤势稍有缓和,当即挥手让他离开。 斟酌了一番,这才走过来,在宫阳一旁的山石上坐下。 “老夫先前答应过你,要告诉你这个秘密,其实也犹豫了很久。” “愿闻其详。” 宫阳淡淡一笑,随手从封着黄符的兽皮包里取出两瓶穿肠过,递了一瓶给许志山。 此人的行径,于他而言似友非敌,加之接下来的动作会让整个华夏几乎天翻地覆,宫阳不愿过多结仇。 “我一直以为,要是再找不到下一个弟子,很有可能被我带入黄土。” 许志山神情一涩,抬起穿肠过来狠狠喝了一大口。 “为何?” “不为什么,有句话这么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我寻不到弟子,秘密只能是秘密;若我寻到的弟子资质太过平庸,又何苦让他战战兢兢的背负着这个惊天秘密活在世上?” 许志山面露追忆,似是想起了诸多往事。 宫阳静静陪在一旁,不愿多问。 “也罢,今儿看到你,老夫忽然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这秘密传予你,无论我们是何种关系。只是这个秘密,关于华夏,更关于这太衍古四相的主人,你可愿意听?” 许志山回过神来,目光灿若星火,也不知多久没这般痛快过了。 “好。” 宫阳几乎没半分犹豫,直接开口应承。 “这太衍古四相,是大夏皇朝时期,一名名为周太衍的强大修士凝成;其间横跨十一个皇朝,经历369位民间帝皇。” “大夏时期?” 宫阳曾仔细看过他们太苍一脉的起止,佐以历代祖师的笔记,差不多能判定太苍门的起始。 太苍门,道统初步成型,大概在炎黄大地的晋安时期。 当时道佛大争,浮生门势小,居然不知用什么保全之法,生生延续至今。 与此地的万籁俱寂,时不时自冷杉数下传来阵阵笑语不同,距离此地近百里的一处山坳之中,却是黑气升腾,如群鬼出山。 一声声怪异到惊悚的孩童呼声,正从那无尽迷雾中阵阵传来。 “瓜皮蛇,老子叫你先堵住那个地气出口,你没听到么?” 一袭小小道袍随风鼓舞,灿白如玉的小脸上更是横眉倒竖,时不时流露出数分肉痛之意。 这在风中不停鬼叫之人不是别个,正是被宫阳留在第二相之外,作为杀手锏出场的死灵道童。 “死泥鳅,那边那边,怎么净墨迹得像个娘们?” 死灵道童骂着,骤然掠到那条差不多有人腰围粗心的螣蛇身旁,一巴掌将蛇头打开数丈:“哼,要不是你那蛇皮厚实,能堵住这大石下面的部分古怪地气,小爷说不得早就将你抽筋扒皮,架火烧烤了!” 依稀听明白了那小童的话,螣蛇哀鸣一声,立时曲回蛇身,将两处黑气直冒的地气出口给堵住。 蛇头乱窜,眼神飘忽,俨然已经被这鬼气森森的小童给吓破了胆。 真是流年不顺,自己好好一个大玩意,在这山中称王称霸了近百年,眼见就要长出蛟翅;甚至能勉强御风,却偏偏在这近半个月内,接连遭遇了两名无良匪徒。 第一个明显身怀绝技,却偏偏用猫戏螣蛇的手段作弄自己。 这第二个更狠,喊打喊杀就算了,时不时就将自己蛇鳞掰下一块又是怎么回事? 且不说这螣蛇的痛楚,就见死灵道童施施然的指挥着螣蛇堵住怪异地气;几乎每过二十余息,死灵道童就会一脚将螣蛇蛇身踹开,接着猛地对着地气出口一吸...... 浓郁了无数倍的玄黑地气在他这一吸之下,居然尽数汇聚到了他口中。 就见小道童脸上流转出淡淡的满足之意,移步走向下一处。 如此三番之后,死灵道童面上浮起小小一撮酡红,如同醉酒一般甜笑起来。 若是宫阳看到,就能发现这才短短小半日的时间,死灵道童身上却是有了明显的变化。 不单皮肤变得更加光洁无瑕,就连他那一身小小道袍,颜色在不自觉间,也加深了不少! ...... 第二相之内,许志山不知和宫阳说了什么,就见一直凝目苦思的宫阳,忽然闭目养神起来。 随即体内阳力轰然运转,毛孔骤张,四肢百骸里,登时有无尽的大五行元力涌来。仿佛只要他想,他整个人就能凌空飞起! 居然在短时间里,愣生生突破了点苍境界,到达可以御使大五行元力,凌空飞行的阳力八重--除阴之境。 “你,当真决定了么?” 短短惊艳了一阵之后,许志山再次打开一瓶新酒,郑重其事的朝宫阳问道。 宫阳苦涩一笑,眼神愈发坚定:“道之一字,探出头(首),就得一直走。” “道之一字,探出头,得一直走!” 许志山再次念了一遍,全身的苍老疲态瞬间散去,看向宫阳的目光,愈发炽热。 “好吧,我告诉你这些,虽然颇多揣测,可如果我们终究错了,也不枉此生。” 许志山说着,眼中精光大盛。一招手,遥遥悬浮在太衍第二相上空的古碑立刻飞回,霎时将宫阳整个罩住。 “老夫许志山,今日寻得一子,可化身我古碑门道统;自此之后,古碑缘起,古碑缘灭。我古碑门,愿以千年气运,赌此子功成!” 他才开口,宫阳便明白了他话外之音,微微犹豫之下,终究还是散开心神,任凭那块古碑飞来,正正印在眉心。 黄光大盛,元力涌来,宫阳神情肃穆,对身周之事闭眼不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之后,天色渐亮,宫阳眼皮一抬,睁开眼睛。 “我,不愿被那些所谓的师门、传承绊住,很感谢你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只想认真问你一句,若是终究失败,你会怎么做?” 许志山不悲不喜,静静看向第二相深处。 “至少,我们走出去过。” 宫阳言语淡淡,目光却灿若星火。 “好一句‘走出去过’,我古碑门传承三百六十余代,为了你这句走出去,值得用气运去赌。即便最后是一场镜花水月,我古碑门,无憾!” 许志山见宫阳又拿出不少好酒,索性全部打开,一瓶瓶和宫阳对饮起来。 两日后,第二相大阵外围再次兴起杀戮,就见一袭线衫,神情冷峻的宫阳,从十余具身着浮生门服饰的修士尸身旁走过。 快到岔路口时忽然回过头,展颜一笑:“许老,记得你和我的约定。夏老和我,一直恭候你移驾前来。” 这过去的两日,宫阳和许志山聊了太多,几乎能赶上当年在山中的老头子。 双方直至分别,也没有执任何师徒礼。 他宫阳还是宫阳,只是额头间多了一块许志山的本命古碑。 在许志山寿元断绝之前,只要宫阳还活着,他就不会死。只是此生修为,只能定格在目前的阳力九重--阳觉境界了。 “快滚快滚,要是老子年轻时有你这幅皮囊,说不得早已儿孙成群了,就你还风里来雨里去...还有,记得让夏老头给老子多准备些酒.......” 话音落下,三百丈外的许志山已经不知去往何处,只留无数酒瓶,在盛夏的晨光中熠熠生辉。 “许老,多谢!” 岔道处,宫阳单膝着地,双掌抱拳,朝许志山消失的方向遥遥一拜! ------------ 第五十七章 、强势 从岔道处站起身来,宫阳放弃了即刻前往漠北第三相的想法,径直朝死灵道童所在踏空而出。 借助身周大五行元力和阳力之间的联系,此时的宫阳,已经完全可以做到掠空飞行。 “吐出来,快给小爷吐出来;癞蛇,要是你再敢藏私半点,小爷现在就将你这蛇鳞一块块扒掉,再抽筋碎骨,架火把你烤了!” 就见一个小小孩童撅着个屁屁,似是探头往面前的山洞中往外掏着什么。 视线外移,就能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山洞,特么的,就一个硕大得民用卫星接收器还要大上数倍的蛇头! 此时,那蛇头内的红信被被顽劣孩童用手死死拽住,原本瞟一眼都能让人内心生寒的巨大螣蛇,如今蛇眼血红,若是蛇类能有眼泪,估计这大蛇都快哭瞎了。 这样还不算,隐约觉得自己一只手拽住蛇信,一只手拔蛇牙太过麻烦。这熊孩子居然小腰一挺,一脚将大蛇下颌踩到地上,就势转了半圈。 “草nmd,装无辜对吧,躺尸对吧,你以为小爷就对付不了你了?” 死灵道童此时满身戾气,当真如同地狱内走出的小恶魔一般,面上诡异一笑之后,整个身形眨眼失去踪影。 再出现时,声音已经在蛇腹内闷闷传来。 “依哟,你这蛇头长得可以啊,小蚯蚓;还有你这个绿油油的是什么鬼,我试试,好不好吃......” 却才在下一刻,螣蛇身躯猛地巨震,当真如同个蚯蚓一般翻滚起来。 “去你md,这特么都什么玩意,这么苦,你是想苦死老子么?” 只听得‘嘭嘭’两声传来,就见螣蛇整个已经卷成冰糖葫芦,要是再被踢下去,不死也得昏死过去了。 恶魔,绝对是恶魔! 多好一条螣蛇,在遇上这俩主时;听过狂风,踩过暴雨,吼过天雷。 偏偏算不到自己这辈子,居然折在这小鬼身上。 要是能画圈圈,他绝对诅咒这死灵生儿子没菊花,生女儿缺鼻子...... 长蛇哀鸣,山风渐劲,完全是地狱一般的场景。 只有腹部一个尖尖的童声肆意捣鼓:“藏哪了,藏哪了?” 五十余丈外,宫阳神情古怪,在死灵道童第十六声‘藏哪了’问出来之时,终于再憋不住,笑骂道:“才短短几天不见,你就翻上天了?给老子滚出来!” 蛇嘴骤张,就见那只到宫阳膝盖处的熊孩子,一脸不爽的出现在宫阳面前。 “小道士,你来给爷评评理,刚才小爷看那山石旁窜出两只长着兔耳朵的刺猪,说什么也得抓一只送你,就当在你体内暂住的房租吧。谁想才刚想动手,这条大黄鳝居然就给老子叼去了,你说气不气人?” “额......” 宫阳直接被气得笑了起来,当下也不着急,而是给那螣蛇渡入一丝阳力续命。 随后转过头去,似是而非的问道:“你敢确定,那刺猪长着兔子耳朵?” 早就知道这死灵道童一定百般掩饰此地的变故,这一听,果然。 长兔耳朵的刺猪,真以为他宫阳是智障吗? “对呀对呀,不信你问那大蛇,它保准没法说出‘不是’两个字。” 死灵道童一脸讨好,心道:‘为了掩饰老子吞了不少黑雾的事情,脸算什么东西,豁出去了!’ 却才到得螣蛇身边就原形毕露,在宫阳还没来得及劝阻之前,一脚就踹到大蛇身上:“你说,刚才你是不是看到那两只兔耳朵刺猪了?” 宫阳神色一阵古怪,只得探手揉了揉眉心。 螣蛇吃痛,再次嘶哑着哼了一声,却还是逃不脱这小鬼的魔爪。 “你这‘哼哼’是什么意思,呦呵,吃了老子的兔耳朵刺猪,你居然有理了?” 难不成这高高在上的死灵,也开始学会扯淡了么?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宫阳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是死灵道童能说出来的话。 “不用装了,把你收集来的奇异气息全部放出。” 宫阳说着目光变冷:“我说过,你留在此地收集黑气可以,但我要四成。” “没有黑气,小爷真是点背到家了,你这瘟神一走,这鬼地方居然就没了黑气。” 死灵道童说着胸脯一抬:“要不然,你以为小爷会为了那两只兔耳朵刺猪,发这么大的火?” 宫阳哪能容忍他满嘴跑火车,当下一指点在眉心。 古碑降临,生生将那小小身影给牢牢罩住。 三天之后,华夏航空降落,宫阳身形再次出现在江东市。 这一次,他决定将之前扑散下的大网给逐步收拢,并未各界初步定型。 江东市,富盛小区,一个娇俏的身影趴在沙发上,遥遥朝着远处眺望。 夕阳灿金,晃了她的眉眼。 这女子容貌如画,俏眼如狐,敛缄了一身日光,目露期待。 仿佛有人会穿破阳光,微笑着走到她面前来。 “臭道士,这是我这半年来的第二十一首歌,你再不回来,我就死在给你写歌的路上了......” 柳絮飞舞,街道向晚,似是听到了女子的碎碎念,一名身着浅灰色线衫的青年出现在小区内。 接下来的几日,宫阳逐一和安排在外的龙袍、高天啸等人通了一回话,又特意拨了一个电话去往海外。 “杀?” 就见那蓝眼睛高鼻梁,随意跺脚都能引发军火界震动的凌天集团头目,怔怔站在泳池旁发呆。 他最后得到宫阳的命令,居然是一个‘杀’字。 甄家小院,棋子落地,杀局已成。 “伯父,我与小爽之事,到时还得劳烦你多关照她的情绪。但你这个父亲,宫阳早就认了。”“唉,儿孙自有儿孙福吧,我少了个女婿,多了个儿子,倒也没什么亏欠。” 甄博文见宫阳把话挑明,也不愿他为难。 其实这一年多相交下来,他早就看出宫阳不属于这儿;就连那历经沧桑的夏伯庸谈起宫阳之时,也只是无奈的笑笑。 两日后,百里之外的蜀中军区,胡明与李云飞二人的车辆刚驶出军区五里之遥,就被十余名名身着黑衫的诡异男子盯上。 宫阳身形在公路一侧的崇山之中出现,眉目微凝,随后借着夜色掠空而起。 十息之后,山崖山一名端着狙击枪的杀手闷声倒地。 第二十息降临,三名修士无声死亡,额头处,一个铅笔头大小的伤口正涌出血光。 半柱香之后,伏在蜀中军区首长李云飞和华夏治安总长胡明车顶的杀手,默不作声的从车顶滚落下来。 与此同时,华夏众多军区内生出更多变故,不断有修士身影出现。 看来浮生门终究从梦中惊醒,想要全力把控作为政变利器的军队。 逐渐转凉的南江,秋风渐起,夹杂着些许雨丝。 一队身着黑衣的修士队伍,正遥遥朝着该省赶来,当先那男子全身黑气缭绕,竟然是阳力五重、炼阳境界的高手。 “萧大,你觉得总坛是不是有些捕风捉影了;这还没见到那人的身形呢,就让我们大张旗鼓的来这样的三线省份埋伏?” 他身后一人面容清癯,目光镇定,一看就是这个团队智囊类型的人物。 “嘿嘿,许老此话虽然不错,但最近半年来,玄部被破,夏老不知去向;地部直接被灭口。据说就连那第二相由四爷把守的二十四个连环破阵阵法,也都被认为抹除,你觉得这样的损失,还不足够我们跑一趟吗?” 为首的黑衣人萧梁目光眯起,似要看破这个中原委。 “快了,过了今年、明年,华夏就会整个天翻地覆。那龙脉现世之日,是我浮生一门权倾天下,广纳门徒的大好时机......” 萧粱喃喃自语了一阵,随后回过头去催促道:“大伙行动都快些;此次目标,江东市名扬集团!” 从蜀中军区回来之后,宫阳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租屋内。 甄爽时不时过来串门,大多数时间却都是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盯着宫阳,似要将他哪怕一根头发都牢牢记在心里一般。 “怎么,这样秋雨连绵的天气,不出去喝一杯?” 宫阳见甄爽杵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当下出声打破僵局。 “好呀好呀,我记得旁边有一家刘记不错,我们这就出去吧。” 甄爽雀跃着走向主卧,麻利的换好衣服,便随着等在大厅的宫阳一起下楼。 “爽儿姐,怎么有空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你最近的新歌真好听。” 刚进刘记,就听得前台一个长得小家碧玉的姑娘和甄爽打招呼。 也不知甄爽和她说了什么,那小妮子便笑边玩厨房跑:“换作是我,姐夫这么帅气,我也会天天领着他出来晒的。” 宫阳闻言,聪明的招手让一旁的服务生上前,让他先去安排桌子。 秋雨绵延,窗外窗内完全是两个世界。 宫阳看向窗外,甄爽便肆无忌惮的看着他的侧脸,似是看一辈子都不会厌倦一般,完全是热恋少女才该有的神情。 “小爽,今儿,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想了想,宫阳一咬牙说了出来。 才见他神情郑重,郑爽便回过神来,往后靠了靠:“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想去找小洛。” 落针可闻,无论周围有多少来来往往,都无法将甄爽的眼神给掰回来。 她就那么呆愣着不动,静静看向宫阳。 “你这,算是道别么?” 半晌后,甄爽方才轻声发问。却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滴清泪,重重打在面前的烤漆木桌上。 “如果你这么想,那就算是吧。” 宫阳接过服务生送来的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甄爽。 面色如脂的姑娘面带泪痕,也不管身周发生了任何事情,只是呆愣愣看向窗外。 “叽喔!” 就在整个咖啡馆内众人坐定,开始品尝面前热饮之时,一声苍劲的鹤鸣,从空旷的街道处传来。 一步两步。 秋雨飘摇,寒雾如幕。 一只和人身齐高的大鹤,从薄薄秋雨中一步步走来,最终到得甄爽与宫阳所坐的窗前,将颀长鹤嘴贴在窗上,犹如和临窗而坐的女子耳鬓厮磨一般。 咖啡馆众人惊呼不已,下一刻就是满屏的闪光灯,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甄爽失魂落魄的起身,根本不管周围的人究竟在做什么,打开门,迎着满街的秋雨跑了出去。 大鹤嘶鸣,紧随其后,一人一鹤,朝着更远处街面奔去。 而街角处,一名身形姣好,气质端庄的女子走了过来,安静站在宫阳身旁。 “灵韵,照顾好她。还有后续的安排,听柳总的就成。” 说完,宫阳再不看那快要消失在街尽头的一人一鹤;而是转过身,从下一个叉路口走了过去。 这大鹤自然是浮生门地部那守阵灵鹤,只是眼下已经被宫阳用法术和甄爽捆绑在一起。 只要甄爽安然无恙,那这大鹤此生,就只有她这个主人。 宫阳暗叹一声,同样起身离店,再出现时,已经是罗定良的西南军区内部。 龙袍和高天啸等人早已等待多时,简单将浮生门天部以下几乎倾巢出动,查探华夏局势的事情汇报了一番。 末了,齐齐抬起头等待宫阳定夺。 “杀!” 宫阳一声低喝,大五行元力当即散出,将四周空气崩散,杯壶震动。 ------------ 第五十八章 、怒 “阳组,这法子我也想过,只是这样一来,浮生门定会全员出动。” 时日一久,龙袍再次换回了更为顺口的‘阳组’称呼。 “管不了那么多了,该暴露的迟早会暴露。” 宫阳默不作声的将阳力威压收起,整个人变得愈加冷静。 “阻止浮生门蚕食军队的法子有千万种,我们唯独不能做的,却是让这群老家伙寒了心。” 前几日和那华夏治安总长的一番通话,让宫阳了解了上京那边的意思。 胡明虽然没明说,但他那句‘上京给地方放权,见机行事’的言语,却是摆明了上京的态度。 又和龙高二人商议了一番,宫阳只丢下一句‘见机行事’,便神色震怒的离去。 距西南军区数百里外,一处豪华地下私人会所内。 两名身形强壮的男子,被两名身着黑袍、看不出容貌之人同时抬脚踹飞,遥遥撞击在拳击台的护栏上,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随后缓慢滑落,掉落在拳场一角。 从两人的出手力度,乃至身周元力的流动规律来看,这黑袍人铁定是修者身份。 “萧大,这两人当真死猪不怕开水烫,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不肯说出他们背后之人。” 负责动手逼问的黑袍之人上前一拱手,似是等待坐在拳台旁沙发上,脸上长着一块痦子之人发令。 “丁乙,这样才有趣不是。” 萧粱摸了摸脸上的痦子,皮笑肉皮不笑道:“他俩口风越近,说明他们背后那人越发强大。我们修道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撬不开的嘴巴,若是真不能够,只能说实力不足。” “萧大说得是。” 丁乙听出他言外之意,立时朝身旁那人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再次走出,将面部朝下、身着名贵衣衫的男子一步步拖行过来,撂在萧粱面前。 “萧大,我们之前就将豪华歹话都说尽了,这二人却油盐不进,所以还得萧大你出手。” “好,既然他俩这么不知好歹,那就承受我的搜魂之术吧!” 萧粱说话间右手一翻,一块冒着黑气的古木被他拿在手中。 “三魂七魄,黄地玄天,搜魂!” 随着他话音落下,古木原形溃散,最终化为;两道黑雾,朝着已经翻过面来的两名男子七窍内钻去。 这两人,正是近几年潜伏在商界,搅得整个大西南经济圈天翻地覆的钱龙与赵义两人。 只是此时牙关紧闭,奄奄一息。若是再不送医,估计活不过半日。 “魂祭!” 黑雾散而复原,最终分成两道,悬浮在两人额头处。 随着‘魂祭’二字传出,更多黑雾从钱龙赵义两人额头处抽离,融合到二人头顶的黑雾内。 黑雾翻腾,待雾气稍定,就见诸多人影,缓缓从黑雾上显现而出。 “啊!” 似是感受到魂魄被抽离,撕裂般的疼痛,钱龙短暂苏醒过来。 赵义同样眼皮微抬,虚弱着朝他看来,眼底满是挣扎。 “哼,现在才想到要开口么?” 萧粱右手一招,两人身周黑雾更甚,魂魄抽离的速度更加迅速。 钱龙与赵义为抵抗体内痛意,身体不自觉双双躬成虾形,虚弱得几乎连眼睛都再难睁开。却在最后找到了对方的手掌,随后紧紧握在一起。 “龙哥,当年出来混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说我一辈子都只是瘪三,终有一天会横死街头,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赵义声音虚弱,眼睁睁看着自己命魂被一点点抽取,眼见又要昏死过去。 “哈哈,老子倒不像你这么悲观。人特么的都会死,两年,这两年里,我们从街头走向正途,并一步步掌控西南,甚至延伸遍整个华夏,值了。” “对,值了。” 赵义虚弱着接过他的话头,似是干笑了几声,随后眼眸一闭,昏死过去了。 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宫阳半个字。 ...... 一个小时后,江东市一处紧靠栾江的山崖处,万籁俱寂,杂草丛生。 两名犹如被鲜血浸泡过的男子,被随意抛在山脚,也不知死了没有。 数息后,一名身着黑色线衫的男子缓步走来,稍微探寻了一下,便径直朝着两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秋夜无声,就见他蓦地挥拳,将数十丈外的一处山石生生崩碎;其后弯下腰,自己检查起两人的伤势来。 月光窸窣,半小时后,黑衫男子站起身来,似是给什么人打了一个电话。 其后寒目如电,遥遥看向某个方向。 继而蓦地升腾而起,上百枚纯阳纸符轰然燃烧,整个身形突地扯出数十道残影,须臾掠过山头,朝对面江畔急速飞去。 半小时后,宫阳身形落下,稍微调整了一下体内阳力,再次燃烧上百枚纯阳纸符,速度立时暴增。 “啊!” 一声惨叫传出。 接着是第二声。 第三声。 距离江畔数十里的一处大宅内,连续有惨叫传出。 才不过四个呼吸的时间里,第七名正奋力逃窜的黑袍人被一棒拦腰击中,尸身落地。宫阳回过头,冷冷朝呆立在他身旁的痦子男看来。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们对付的名扬集团?” “是大长老。不过直接的指令,是从白侯爷口中获得。” 此时的萧粱,哪还有当初处理钱龙赵义两人之时的冷酷无情? 只见他小腿发颤,几乎连继续逃跑的勇气都尽数失去--宫阳一路走来,眨眼就将他手下那群阳力四重的修士全部轰杀。 这样的手段,即便在大长老,以及和他打过几个照面的浮生门四当家身上,都从没见到过。 “把你收敛的钱龙、赵义残魂放出,我放你一条生路。” 宫阳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却是再次放出他阳力八重的威压,直接将站立不稳的萧粱,震得接连倒退。 “你说的,你会给我一条生路,你说的...” 黒木抛出,萧粱立时抽身飞退。 “我的确答应过给你生路,不过若是连我这一棒都承受不了,那你,就去死吧......” 宫阳的声音冷冷落下,诛魔棒轰然击出。 “扑!” 尸身落地,萧粱眼睛睁得奇大。至死,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个什么样的怪物。 “白晋候,我们很快就会再见,这恩怨折磨了我七年,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大寨正厅内,宫阳双拳蓦地握紧,青筋暴露。 这一回,却是真的怒了。 三日后,江东市华夏第一医院,钱龙和赵义相继醒转。 尽管依旧不能动弹,却是在看到床旁端坐之人的同时,挣扎着就要欠起身来。 “我说过,你们的命是我的,别人要取走,得先问问我宫某人。还有,我们不是从属关系,见到我不用这么繁琐迂腐。” 宫阳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躺好。接着将两人需要用到的调养物品清单,交给慌忙赶来的名扬文秘,嘱咐她尽快去办。 随后神色稍缓,转过身去:“你们在这场变故内的表现还算尚可,为避免以后再次出现诸如此类的情况,我暂时给你们一物,可在危急关头用来保命。” ------------ 第五十九章 、上京白氏 “阳哥。” 钱龙怔忪着不说话,赵义一度哽咽,却还是将内心的话语给说了出来。 两年前,我不过是个今天吃饱,等着明天饿肚子的小混混。之后在某一天,钱龙告诉我说他认了一个大哥。我问他这个大哥做什么的,他说不知道......” 这硬汉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最终侧过身去朝宫阳一拱手。 “在没能看到大山之前,以为自己就是最高的古木;这两年无论你是逼着大伙,还是有什么其它目的,我赵义都想说一句,谢谢。” “我接受你们的谢意,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才是要事。所以我命令你们在半个月内治好伤势,然后联合茹笙妹子那边,将经济版图推向上京方向。” 宫阳同样感慨良多,却被他内心那丝铁血给暂时掩盖了起来。 “阳哥,接下来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死里逃生的钱龙,对于宫阳的情感复杂难明。心志却越发坚定,不再像当年那样人云亦云的活着。 “我要你们做的事太多,待你们出院后,我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进驻华夏东部的商业圈;无论以什么形式,要在最后这半年内,占领五成以上商业资源。” 宫阳说完再次叮嘱了一遍:“记住,我说的是,无论以什么方式。” “明白。” 钱龙与赵义本就是痞子出身,宫阳稍微点拨,立刻了解了他言外之意。 没有繁琐的践行过程,宫阳只简单在南江停留了半日,其后便直飞华夏心脏--上京。 飞机落地,正好是傍晚时分。 重回帝都,宫阳却是联系莫大,徐明等人的想法。 毕竟此行,他单为一人前来,便是白洛的生父白晋候。 回酒店酒店住下,宫阳随即翻墙进入一个名为‘政要时态’的论坛。花了三万华夏币,从一个匿名用户手中买走一份资料。 夜色更浓,区别于其它二线城市的低迷。帝都反倒借着浪人买醉的深夜,骤然醒转过来。 三环内,一处贵气而雅致的别院内,一名身形匀称,脖颈颀长的男子手里抓着一部古卷,背窗而立。 似是想到了什么,须臾之后回过头来,却是一张五官英俊,皮肤白皙,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贵气脸庞。 无论身着,表情都收放自如,极为得体,一看就是那种大型世家内熏陶出来的子弟。 只是眉间一抹若有若无的愁意,让这贵气逼人的男子流露出一丝不淡定,仿佛随时都有要事发生一般。 “二爷,大长老让我来通知你,先前派往南江方向的那批修士,全部折了!” “什么?” 贵气男子尽管内心大震,却还是缓缓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这才转过身朝来人看去。 眼见对方深深低下头颅,他便没再多问。 “二爷,大长老还让我问你,最近你负责的蛊丹炼制,可有新的进展?” 浮生门内最重身份等级,于是那前来传讯的使者自始至终的低着头,生生不敢拿正眼去看这浮生门二当家。 “这是新药样品,功效已经能达到八成以上。” 被称为‘二爷’的浮生门二当家,也就是宫阳此行的目标人物白晋候,忽地目光一凝:“替我问候黄老,还有,既然掌控西南军部的计划已然失败,那就尽快开展‘屠龙行动’。” “是,二爷。” 门轻轻被合上,白晋候揉了揉额头,再次将面前那卷古卷捡了起来,拿在手里仔细翻看。 “这华夏东部,星宿岛上的第四相,如果按六十四卦的布局来看,应该是冲门。只是这冲门,明显是针对滇南古巫境内的第二相,难不成真像黄老所说,这第二相不是生门,更类似于封印。” 白晋候言语喃喃,越想越迷惑,最后深深陷落在真皮沙发里,良久都没动弹半分。 “罢了,我白晋候既然已经孑然一身,就算为这龙脉的秘密搭进性命又怎么样?” “据太爷三代以前的占卜可知,白家到我这代,会出一个真龙之子。此人终究可以宰执天下,封侯入相......” 呓语阵阵,这个权倾天下的浮生门二爷,此时双眼血红,儒雅尽丧,哪还有半点谦谦君子的模样。 “哆!” 一声轻响传来,正厅的仿古立柱上,一枚闪着银光的降魔钉颤抖不已。 其上夹着一张用纯阳纸符写就的字条。 “谁?” 白晋候心神巨震,就见院内熟道黑影腾身上墙,追击而出。 当下稍稍安心,将降魔钉拔出,缓慢展开纸符。 “因故人之情,为你免此一祸。若在掺和浮生门之事,死!” 字迹苍劲,力透纸背,一看就是有人含怒写就。 白晋候才看完,那枚纸符便轰然燃烧,只留下他面色苍白的站在大厅内。 “嘭!” 小院内的置物架,第一张用来代表心腹修士身份的木牌碎裂。 接着是第二张。 第三张。 到第五张碎为一地飞灰,整个大厅内才再次平静下来。 白晋候记得清清楚楚,当初追击传信那人的护院,正好是五名。 “一定是他!” 五枚代表修者身份的念牌破碎良久,白晋候几乎歇斯底里的暗吼出这么一句,接着脚步不稳,一跤跌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破碎吧,既然你们那么赶着去死。” 下意识抓住一旁桌上的杯子,白晋候面色如鬼,连手掌被杯子弧形边缘刺痛的感觉都没能感受到。 “我白氏一族,信命。若是到我这代依旧沉沦,那自此之后,将永无出头之日!” 面上苍白一过,白晋候抬手朝光洁无垠的桌面一摁,就听得门外一阵敲门声响起。 “宁老,我需要你尽快催发上京那人身上的蛊毒,让他早日为我所用。” “少主,这事不是要等龙脉开启才做打算的么,怎么提得这么靠前?” 差不多在白晋候父辈开始,就一直为他白家服务老者微微皱眉,面上泛起浓浓的担忧之意。 这白晋候几乎是他从小看大,早已把他当自己的子侄看待。 “宁老,特殊时期,就不必拘泥那些约定了。” “少主,你决定了么?” 宁姓老者知道劝也无用,当下暗叹一声,不再多言。 白晋候点点头。 “那要老夫怎么做?” “宁老眼下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控制上京那人。我白氏经营这么多年,他下面的那些死忠差不多都料理得服服帖帖,接下来,就是尽快将他推上台面。” 白晋候目光如炬,定定看向上京名流街的方向,暗自握紧拳头。 “第二件事,则是以大长老的身份,亲自去往各大军区。无论如何,都要让那首鼠两端的军人们表态。” “那,要除去态度不明确那些军人么?” 宁姓老者心头更沉,这白晋候在最近两年发布的命令,已经比他近十年发布的还要多。 “暂时还不用,毕竟要彻底掌控整个华夏,我们还需要一些中立者。” 白晋候揉了揉眉心,最近无论是大长老那边的压力,还是上京那人的动作,都让他颇费心力。 实话说,他作为普通人,并不相信像大长老等依据诡异手段控制一部分人的修士;因为这样的人,他根本无法辖制。 相比起来,上京那人反倒好控制不少。 无奈,与虎谋皮,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第三件事,查。查出来府上送书信这人,并以小洛的身份拉他入伙;若是不从,就杀了吧!” 只是白晋候什么都算无遗策,却偏偏低估了宫阳如今的修为。 当年那个看着自己深爱的姑娘被空间裂缝吞噬,什么也不能做的青年;此时已是能搅动华夏风雨的巨头,且能以一己之力,撼动这个筹划了数十年的浮生门。 ...... “洛儿,你居然会想起洛儿。白晋候,过去这些年,难道你也会良心不安么?” 酒店内,宫阳忽然觉得一阵发冷,当下抱着手臂站在窗前。 原本他在潜入那小院之前,第一个想法就是除去白晋候此人。 不为自己,只为那些年死去的兄弟;还有就是这件事,只有他来做更符合常理,至少,不会让其它人为难。 可在看到那个男人念出‘小洛’二字的瞬间,已经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降魔钉便被他强行收起。 随后含恨留下那个字条,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样也好,至少我心里不会那么亏欠。至于你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选择了。” 宫阳依窗坐下,夜半的京都依旧灯火通明,忽然羡慕起这些没心没肺,能花天酒地的普通人来。 次日起身开门,就见一名身着侍者衣服的出现在门口。 “宫先生你好,这是大厅中客人让我送给你的名帖。并让我转告先生您,如果有空的话,可往大厅一叙。” 侍者面带微笑,将一副木纹状的名帖递了过来。 “请你转告他,我马上下去。” 宫阳作势往洗漱间走,却在侍者出门后不久就跟了出去,站在五楼楼梯拐角的方向,朝大厅内查看。 “哼,速度倒不慢!” ------------ 第六十章 、摄魂蛊 才稍微试探,宫阳就将目标人物揪出。 据他感应能够知道,此人的修为,恐怕最低也在阳力六重之上,比那被他以血封禁锢了修为的浮生门四当家,还要强上不少。 明知来者不善,宫阳还是佯装无事的走了下去。 “你是小洛的朋友?” 对方第一句话落下,宫阳明显怔了一怔,随后才回复自然,点了点头。 “不知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无事,只是受家主所托;说如果能够有幸见到宫先生,老夫无论如何,都得请宫先生去府上盘旋几日。” 宁姓老者也不掩饰自己此行的目的,说话间下意识的分出一丝阳力,一次来感知宫阳的修为。 结果却极为失望:在他的感知里,宫阳全身似乎没有半点阳力存在一般,就彻彻底底一个普通人。 “你这么说,那是不去不成了?” 宫阳目光凝起,冷冷扫了老者一眼。 宁姓老者同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洛儿曾提过你,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宁伯。” 宫阳神色不变:“只是眼下我还有其它要事,估计很难去往府上了。” 说着向服务员招了招手,示意他送两杯早茶过来。 “宫先生这么说,是不肯听从家主的建议了?” 先前宫阳委婉拒绝他的邀请之时,明显放出一丝阳力波动。这波动,极强! “如果洛儿还在的话,我或许和她在贵府住一辈子都不觉得厌烦;到得如今,却是只有恨意。” “咔嚓!” 就在服务生将早茶递过来,宁姓老者刚要结果的同时,一声瓷器的脆响自杯沿传出,红茶茶杯上明显有了一条裂缝。 “不好意思先生,是我们店的茶杯出了问题......” “无妨,这部分赔偿,直接往我卡里扣,到时将单据送来给我签字就行。你下去吧。” 服务生本就觉得宫阳与宁姓男子之间气氛压抑,只得借口茶杯有问题,好溜之大吉。 此时闻言,立刻如蒙大赦,端着托盘快速离开了。 “既然是来请,老夫权且做出‘请’的姿态吧;若是宫先生依旧不去,那此事作罢。” 宁姓老者见宫阳就要落下,当即屈指一点,一道阳力悍然击出,打在他即将坐实的藤椅上。 “嘎吱!” 一声轻响传出,凳子眼见就要倾斜。宫阳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照旧坐下。 奇异的是,什么也没发生。 凳子的确折了一脚,宫阳也如实坐在那里,端起服务员再次送来的早茶,浅浅喝了一口。 高手过招,往往一击致命。 而高手试探也同样,并不需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能分出彼此高下。 宁姓老者深知,自己方才那一指,并非简单的将凳脚斩断;而是柔和了自身功法,并将其透过桌角,直接灌注到宫阳身上。 “唉,看来老夫是当真老了,也不是很明白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既然宫先生不肯移步,那我也不过多逗留,这就回去禀报少主。” 宁姓老者亲眼看到宫阳平静坐下,且对他的攻击没半分反应;当下也不再花费更多阳力进行试探,起身一抱拳,回去复命了。 在他离开不久,宫阳目光阴沉着站起身来。与此同时,大厅内传来‘嘎啦啦’一阵轻响,坐下的凳子被阳力所激,碎为一地木渣。 却是在刚接触到那凳子之时,就将宁姓老者的杀招整个纳入体内;直到老者离开,这才将之全部释放出来。 七重阳力修为的高手一击,强悍如斯! “白晋候,既然你依旧不知悔改,那就死吧。” 听得有服务员赶过来,宫阳当即将目中冷意收起,回过头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这凳子被我坐坏了,现在一并结账吧。” 办完手续出来,宫阳隐约能感觉到被几道阳力遥遥锁定。也不惊慌,当下缓步朝着一侧的地铁站入口走去。 下车时,已经是秋季人烟稀少的西山地界。 “出来吧,既然一路尾随,定是要取宫某性命了?” 宫阳疾行一阵,眼见四周已经空无一人,立刻停下脚步,回头朝身后大声说道。 “哼,这鳖装得不错。告诉你,你窝在西南三线小城占山为王也就罢了,来到上京还这般嚣张,看来是真嫌命长。” 说话间,六名身着劲装的男子出现,身周阳力波动,均都是阳力五重左右的修为。 “嫌不嫌命长,能活多久,都是宫某个人之事。” 宫阳说着冷言道:“但我知道,今日来临的各位,都得死!” 这六人才出现,宫阳便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几乎话才出口,眉心处的小碑立刻被他放出,‘嘭’的一声矗在身前十丈外。 碑身见长,眨眼越过十余丈。 四道黑气轰然袭来,将碑面上的篆字纹路激得四下退散,却在撞到碑面石体的同时消散一空。 “呦呵,有些门道。不过有够周到的,连自己的墓碑都准备好了。” “布阵!” 靠后一点的男子还想多嘲讽几乎,为首的劲装男子却是一招手,六人须臾散开。 “祭剑!” 黑气飘忽,一道道腾空而起;在眨眼间结成一把玄黑雾剑,遥遥指向宫阳。 就在宫阳凝视间,第一道剑光斩来! “哼!” 宫阳冷哼一声,强行将胸中翻涌的气血压下,眼内罕见的流转出一丝忌惮之意。 这雾剑,攻击的不是修者本身,而是神念! 这样的攻击,宫阳虽说也承受过。毕竟当年收服死灵道童的时候,对方简单一句话,几乎就能让他七窍流血。 堪堪在境界以及自身等级上,就压迫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诡异的是这雾剑之内,远不是单纯的神识攻击。初次之外,还有一种如同中毒般的噬心之意,深深种入宫阳心底。 依仗着合击之法,六名劲装汉子身形如风,或是以功法,或是以法宝,生生将宫阳拖住。 “不知道这来自第三相--漠北古城的摄魂蛊威力如何?” “摄魂蛊?” 宫阳神色微变,眼见第二道雾剑再次斩来,立时聚集全身阳力,想一举将心底的那丝阴毒之气驱逐出去。 似是察觉到凶险,那阴毒之气竟然悍不畏死的朝他反扑而来。宫阳只觉得神念一痛,真个人犹如被当头棒喝一般,一阵趔趄之下,剑意临身。 一缕鲜血,霎时出现在他嘴角。 以六名阳力五重修为的修士,生生重伤作为阳力八重的高手。单凭这些,就足以让这身份未明的六人名扬华夏。 “这合击之术,很强!” 宫阳抬手将嘴角的鲜血抹净,当下再不管对方的攻击,直接将那古碑从地上拔起,掐了一个从不久前从送给龙袍那龟简上领悟出来的‘固字诀’,纵身朝前掠去。 诛魔棒出现,被他一把握在手中,超身前的那把雾剑悍然击出。 “噗!” 合击阵法受创,黑剑动荡;负责维持着诡异阵法的六名劲装汉子身形一颤,齐齐吐出一口鲜血。 “以我等三成血脉,祭祀此剑。剑灵魂蛊,成!” 就见六人翻手往上一托,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只听得‘咔嗤’出声,血雾蠕动,一只合抱大小、长着八条附足,眼神如剑,盔甲如铁的蛊虫出现。 刹那挣脱虫蜕,轰然消散在雾剑中。 雾剑低鸣,再次朝宫阳斩来。 “叮!” 诛魔棒弹飞,雾剑朝着古碑疾斩。 宫阳只来得及念出个‘封字诀’,就觉得体内恶寒不止,却是被尚未发挥出全力的剑意,刺伤了心神。 “别怂,放它进来,这小虫子虽然肉少,但也勉强可以做小爷我的食物。不过我帮你挡下此剑,需要你给出相应的报酬。” 却是沉寂了良久的死灵道童再次出现,让宫阳打开心神,好让那诡异剑灵进来。 “什么报酬?” 宫阳深受这雾剑之苦,只想草草了结,当下出声发问。 “当日剩下的诡异地气,我顶多再给你一成;余下一成,就当此次出手的报酬。” 死灵道童果然是‘死要钱’的个性,尽管宫阳的情势已经极为凶险,还是只想着获得更多好处。 事实上他已经获得足够多的好处:尽管这剑灵魂蛊只是虚幻,但对于死灵道童而言,这世间有着摄魂蛊阴寒阴力的食物并不多! “好。” 宫阳无瑕思索,探指一点,便把即将封死的‘封’字诀再次点开。 一道能随便轰杀七阶以下修士的阴寒力量,当即朝他汹涌而来。 ------------ 第六十一章 、我来,只为交易 摄魂蛊虫影显现,宫阳全身的阴寒之气更浓,全身疼痛欲裂。 诚然,这些都只是表面的。 最深层次的伤害,还是对于念魂方面,这阴寒之力持续冲击念海,令宫阳神识险些失守。 “尼玛,小虫子,见到小爷,是不是很开心,很意外呀?” 死灵道童在雾剑虚幻剑魂入体之时,骤然化作一道旋风,眨眼冲向阴寒气息流经的方向。 “这一巴掌,打你不识好歹,学什么不好,居然学吃人?” “这一拳,教训你不长眼,在老子面前,还敢称资深吃货?” “这一脚......” 死灵道童正待好好消遣那小虫,些微好转过来的宫阳,却瞬间寒了脸。 “你再啰嗦几句,之前的约定取消。” “好好好,包租公,老子现在就掐死这臭虫。” 说也奇怪,那雾剑内的虚幻摄魂蛊,竟然才察觉出死灵道童的气息,就生生定在当场,不敢有半分动作。 死灵道童探手捉住那道阴寒之气,抬手就丢进嘴里。 吃完还兀自舔了舔嘴唇,砸吧砸吧嘴,豁达道:“你招惹阿猫阿狗都可以,不过别再叫醒小爷了,小爷要睡觉,小爷困得慌......” “死!” 无心听死灵道童在那墨迹,就在雾剑消失,六名劲装汉子愣在当场的当儿,古碑霎时放大,朝着六人狠狠砸去...... 六枚残魂,被宫阳信手收进古碑,其后运用许志山留下的法子,生生将其固化在古碑上。 据许志山所言,这古碑不仅能与修士自身命魂连在一处,还能强行炼化其余残魂,以此来壮大石碑自身。 只是古碑门这些年都不曾入世,偏安一隅,所以没法验证此术的真伪。 宫阳先前忙于处理华夏境内的变故,眼下到得京城,加上体内暗伤不轻,于是打算索性在这儿停留几日,好好查探一下这古碑的秘密所在。 稍微探视了一番,宫阳再次找一家酒店歇了下来,随后拿出古碑。 “许老说,这古碑门的道统,依据三魂七魄的规律搭建。有融魂,点魂、炼魂、渡魂之术。融魂之术,自是将修者自身命魂,和古碑相连,激发出古碑战力。” 宫阳一边回想许志山的说辞,一面掐诀,一层层剥开古碑的神秘面纱。 “点魂类似于血祭,同时也可用于布阵、破阵等方面;是禁忌,同时也是短时间提高自身修为,伺机脱身的不二法门。” “至于这炼魂之术,则是炼化修者魂魄,以此来洗练古碑,并达到壮大修士修为的目的。” 宫阳琢磨着这炼魂之术,当下起身走动了几圈。 毕竟老头子曾说,这世间,万物均有定数,修士修为得以强大,不是暗窥天机,便是掠夺五行气运。 反倒是这直接炼化修士残魂的方法,尽管他想过无数次,却是至今没有实践过。 “融魂为引,阳胎为炉,阳力自祭,此为炼!” 宫阳喃喃自语,融魂和阳力自祭之法,许志山已经清楚告诉过他,但‘阳胎为炉’这一句,甚至生僻。 “阳胎,究竟是修者丹田,还是念海?若是以丹田炼化残魂,此事,太过凶险。” 宫阳面上流露出几分挣扎。 自和劲装男子一行激战之后,他愈发觉得自己实力不足:刨开对方强大的合击之术,日后少不得还要面对强大的黄芪之流。 目前的修为,实在不够。 对敌之事,最忌心神不宁。而要破除这个魔障,则需要尽快突破修为,拥有能掌控局势的实力。 “待此地事情一了,就得去往漠北古城和东海星宿岛,摸清太衍古四相的根源所在,一定免不了数场恶战。拼了,若是能运用丹田炼化残魂,提高修为,也不是不能一试。” 一念作罢,宫阳已然变得无比坚决。 当下将全身阳力注入镇魂古碑,卷着部分残魂,一步步朝着丹田方向靠近。 此时的宫阳完全进入寂灭状态,将整个心神依附着那游动的残魂,一点点朝丹田方向看去。 就见腹内丹田处,道道凝实阳力上下翻腾,越往下阳力越黏稠。 整个丹田,犹如一汪活泉一般。 “融魂!” 宫阳一念之下,丹田内流转的粘稠阳力顿时倒转,朝着经络内急速前来的残魂吞去。 “嗡!” 两者交接,宫阳头部刹那传出一阵嗡鸣,整个脑袋犹如要炸开一般。 “祭阳!” 强忍着神魂上传来的撕裂阵痛,宫阳一指点在丹田处。 阳力攀升,残魂嘶吼,双方眨眼就开始了初步吞噬。 尽管宫阳面白如死,终究是有生魂加持,加之这些残魂的主人即便生前,也斗不过他,当下很快就占据了上方。 “炼!” 无论从阳力四重晋升五重,还是从七重到八重的节点,都有阳力炼化并提升品阶的过程。对于这炼化之术,他并不陌生。 ...... 两个时辰之后,宫阳面色苍白的停了下来。此时那些残魂之力,已经全部融入到阳力内部。 而他全身的阳力修为,确实比先前更加厚重了一点。 只是宫阳面上却没有半点轻松,反而轻轻骤起了眉头。 “丹田是阳胎的想法,此时可以彻底打消了;那眼下能试的,就只有念海,只是以神识对神识,却是隐患颇多......” 他忌惮的,并非这些死魂,而是死灵道童。 一旦宫阳将全部神念灌注到念海之内,就无法调动自身阳力,血封自然会出现决口。若是死灵道童在此时发起反噬,结果将不堪设想。 咬牙苦思了一阵,宫阳当先在血封处加固了数道阳力封印。随后直接从石碑中调出剩余残魂,用阳力裹挟着朝念海内呼啸而去。 这一次,宫阳只经过半个时辰就睁开了眼睛,随后目中精光大盛,微笑着站起身来。 当下再不停留,踏空而起,朝上京名流街的方向迅速飞去。 再现身时,已经是华夏绝对的心脏,上京皇城。 “一人。” “两人。” “二十四人。” 皇城之前枪械林立,秋风骤起。 刚到得城门数百丈前,宫阳身形一低,便藏身在一处齐腰高的蔷薇科灌木之后。接着将一丝阳力,眨眼融入到身周的大五行元力中。 “居中驻扎那人,很强!想不到这皇城内,竟然有修士身影,难不成这些人也和宁老一样,都是皇城各大政要身后的守护者么?” 二十四名修者,而且均都是阳力五重以上的修者。 居中那人,堪堪达到七重境界。 果然,见到世界之大,才会发现自身何其渺小。 从他全身的阳力流动来看,此人,断不会像当晚借用摄魂蛊力量几番牵制住宫阳,借用丹药催发潜能,短暂提高到阳力五重的情状。 此人,是实打实的阳力七重巅峰,且踏入这个境界的年限已然长久。 “这拥有七重阳力巅峰的高手,绝对不会是那从未谋面的浮生门大长老黄芪。这么看来,上京之人,定是早就有了准备。” 宫阳目光深邃,虽然对于什么名利权势,均都毫不在意。 却是彻彻底底明白了老头子那句‘流水的卒子,铁打的将相’,在权谋面前,所有利益都会被用来出卖。 不自觉想到当年的郝哲、梁玉珏等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此人修为虽强,但要困住我,绝无可能。若是我调用许老传就的炼魂术将他困住,则杀他,有六成把握......” 简单估算了一下形式,宫阳最终还是决定避其锋芒。 掩身前行,一路疾走,十余分钟后,宫阳现身在一处只有一名四重阳力修为修者坐镇的墙沿处,立时腾身而起。 “唔。” 这名修者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双眼放空着呆愣在地。 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疑惑的看了一眼四周。 倒不是宫阳没法杀他,而是杀了此人,他的形迹很可能会即刻暴露。 这样的代价于他而言,很是不值。 穿过一排排幽深回廊,宫阳的身形,最后出现在一处平淡无奇的小院内。 若是仔细探查,就会发现小院的布置颇为蹊跷。 左侧处的花台微微倾斜,若是宫阳没猜错,应该是一个地下防空室的入口,即便是导弹打来,也能承受数番攻击。 屋前一池淡然秋水,只是时不时有香味溢出,看来是为了掩饰什么惊天秘密。 稍微思考了一番,宫阳当即腾身而起,轻而易举就落到屋子梁上。 “竟然还有修士布置,这宰执所在,当真不亚于龙潭虎穴。” 听得一波警卫换岗刚过,宫阳接着这个动静将自身阳力放出,朝着小屋周围试探而去,立时就察觉出三道内息平稳的阳力波动。 这三人,均都是阳力五重--炼阳境界。 当下目光一凝,宫阳身形消失,再出现时,第三名修者沉沉睡去,看来是有很长时间醒不过来了。 “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小屋内之人下意识抬起头来,却是没有丝毫危机感。 “是瞿警卫么,门开着呢,进来吧。” 说完又重新低下头去,似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方式。 门被合上,整个屋内须臾安静下来,没有半分响动传出。 “瞿警卫,你把明日会见各皇室成员的资料也取来吧,我今晚想看看。” 伏在案上的华夏宰执似是觉得今天的瞿警卫有些反常,当即抬起头来。 在看到宫阳的一刻,明显瞳孔收缩了不少,整个身形却没有动,只是定定看着她。 良久,才云淡风轻的说了句:“坐。” “你不问我因何而来?” 对于这张时不时就在华夏新闻中出现的脸,宫阳也没太多感觉。只是意外此人太过镇定,即便像当年的玄部之主夏伯庸,和他比起来,在气度上还是差了半筹。 “你有通天本事,却还是来找我。那就是我能办成此事,而你不能。” 华夏宰执再次微微一笑,想听听宫阳接下来会说什么。 宫阳与他对视之后,淡淡开口:“我来此,只为交易。” “那你想获得什么?” “权力,还有你任期内的一些交换。” 似是觉得这话语太过宽泛,宫阳补充道:“在你任期内,不得追问我身后之人的下落。” “那条件呢?” 华夏宰执取过眼镜带上,再次翻看起桌上的文件。 “我来帮你对付浮生门,还有眼下军部的变革。不过你军部之人的调度,得最大限度方便我日后行事。” 宫阳说罢稍微思索了一番,再次说道:“待我事情一了,会送你一份无法拒绝的大礼。这礼物,兴许会关乎华夏国计民生。” 两人差不多谈了近一个半小时,宫阳身影出现,却是在上京机场。 小丑国国,军士林立的帝国心脏,宫阳出现。 此时已然下午,想了想,宫阳最终还是接通了波比的电话。 过不多久,一份资料传了过来,上面明显写着小丑国元首的交际日程。 扫了一眼之后,宫阳将那资料删除,随后歇息了一整个下午,这才动身朝资料上显示的地方赶去。 两小时后,宫阳回到住处就街道波比打来的电话,言语里满是兴奋:“boss,今儿真是活见鬼,小丑国军方负责人居然给我打了电话,说往后的军火市场,他们份额直接缩减到三成......” 宫阳微微点头,简单交代几句之后便将电话挂断。 华夏境内,一处军方驻地二十余里外,一辆伪装豪车被身后的摩托数番追击,接连变道冲撞都无法驱散,只得被逼着一路向前。 而那前面明显是另一条死路,就见十余道身着长袍的身影出现,狞笑着看向公路尽头...... ------------ 第六十二章 、生魂 豪车转过山头,抬眼就看到此时站在道路中间的七名怪异男子。 “都给老子让开,你们不要命了么?” 即便他内心慌乱,还是不愿草芥人命,于是神色俱烈的朝前呼喊。 对方却犹如看空气一般,丝毫不在乎他的提醒。 “真特么流年不利,净遇上些神经病。” 坐在驾驶位上之人颇受煎熬,最终车速还是慢了下来。 前方五百余米外,七名怪异男子的对话声传来。 “三...二...一,我赌此人,活不过半分钟。” “不,二十秒。” “十秒。” 话语古怪,面上更是浮起一丝嘲讽。 豪车在众人两百米前停了下来,那驾车之人正待喝骂,就见正对着他那人似是朝他吹了口气,握紧的拳头蓦然张开,面部肌肉微动。 从他口型来看,应该是说了一句“嘭”。 忽然,豪车车身巨震,那刚来开车门的男子忽然全身一滞,接着‘嘭’的一声,崩溃为一地肉末。 鲜血四溅,将整个车身染得血红。 几道诡异至极的黑气,从他尸身爆开的地方,朝七人方向散逸而去...... 这被诡异法术抹去之人,宫阳绝不陌生,正是之前不顾他接连劝阻,一直要追查华夏军区特派员周云杰死因的蔡知义。 雷同的事情在华夏境内持续发生,才短短半个月不到,就生生出现了十几起。 “阳组,看来浮生门怀柔不成,开始采用血腥手段了,我们该怎么做?” 华夏中部的龙头城市,武定市中心的一家茶室内,龙袍身周围坐着六人,均都忧心忡忡。 “让李云飞和罗定良他们见机行事,若是必要,只需抓住军部六成左右的高干,至于那些蛇鼠两端的人,直接放弃即可。” 距离漠北古城遗址三百余里的一座小城内,宫阳刚简单采购了一些探秘用品,从小店内走了出来。 “你该不会告诉大伙,就这么将辛辛苦苦拉拢过来的军部势力给逐个放弃吧?” 龙袍身周的高天啸先前还耐着性子,却才听到宫阳让他们放弃首鼠两端之人的刹那,一把就将龙袍手里的电话给夺了过来。 “是这样,浮生门既然如此倚重军部势力,就让他们分化好了。从现在起,你们需彻底转向商界,帮助柳茹笙和不周兄弟进行商业拓展,一旦有人冲击最新布局,杀了即可。” 宫阳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知道浮生门会对军部之人下手,然后造成威压,以此来挟持军部高级将领之事。 “可若是再发生当年的情形,又该怎样?” 高天啸历来都是暴脾气,想到当年白晋候一行突施暗算的手段,不自觉青筋外露。 “龙脉的秘密,相信大伙都能一探究竟;至于这些分化出来的军队,我还有用。” 宫阳又叮嘱了一遍,让他们专心打理商界事务,无须过问军部之事,这才挂了电话。 “需要祭祀方能开启么?” 回想起许志山和自己说的话语,宫阳目光更冷:“白晋候,棋局已开。若是你此时收手,过往之事,权当没发生便好,若是你一意孤行......” 第四日中午,宫阳已经到达龙袍所说的第三相--漠北古城遗址范围内。 在宫阳的记忆里,十余年前,刚挥别老头子那会,他就曾来过这片地界。 当时这地方在他眼里,当真是风沙避目,荒无人烟。此时看去,却有了些许绿意。看来作为华夏宰执的领导人在这方面,很是下了不少功夫。 从一早奔波到正午,距离龙袍给的那个遗址地点还有数百里之遥。 秋风渐劲,宫阳琢磨着接下来少不得还要小半日功夫,当下短暂在原地调息起来。等体内阳力恢复到巅峰,这才再次朝着漠北古城的方位急赶。 日影疏忽,当最后一缕残阳散尽,宫阳的身形已经出现在漠北古城十余里外。 稍有绿意的沙洲,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 斟酌了一会,宫阳最终选择了一处较高的地势,开始朝着漠北古城遗址内看去。 就见无数道风旋龙卷冲天而起,其内扬起的并非沙城,而是浑浊不堪的地气。 “这第三相和前两相区别极大,难不成这儿隐藏的,居然是个攻击法阵?” 几乎才扫了一眼,宫阳就看出那沙尘中的古怪,且浑浊的内部,隐约有黑气升腾。这黑气不像当日死灵道童收集来那些,而是隐隐有一丝生机蠕动。 “生机?” 这个词才浮现出来,宫阳不觉呆愣了一瞬。 “会不会是太衍国师,当年在此地封印了什么强大活物?” 即便有着诸多疑惑,宫阳还是无比笃定自己的第一感觉。而且直觉告诉他,一旦进入漠北古城遗址内部,得无比小心,才能确保万一。 倒并非他多心,而是那生机的力量实实在在。 盯着那四道冲天而起的风旋龙卷,宫阳前行的速度第一次减缓下来。 十五里。 十里。 宫阳将自身全部阳力修为散开,依附在大五行元力上,遥遥朝古城深处看去。 “十六。” “十七。” “此地,竟然有二十七名阳力五重以上的修者把守!” 当探查出准确数据之时,宫阳也是暗暗吃惊。 这浮生门的实力,看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悍一些。只是也就这样,无论群攻还是单对,这群人都不是神识重新炼化过的、宫阳的对手。 “喔吼!” 风旋龙卷‘喔吼’出声,犹如鬼哭,直听得宫阳心神微震。 却才在风里游弋间,一缕缕极为强大纯正的大五行元力,持续朝着华夏第三相--漠北古城的大阵内道道传来。 “难怪这群偷鸡摸狗之人甘愿驻扎此处,原来是要借用这古城遗址内充足的大五行元力进行突破。就不知多少人是自行提升到达?又有多少人,是强行提升到达这个高度的呢?” 宫阳嘴角处牵起一丝玩味。 与浮生门的一次次交手,对方连饭将一手手的好牌,打得稀烂。 故而这风旋龙卷深处,断不会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依仗着自身强大的神识修为,加上古碑对魂魄的加持,宫阳再次凝神朝那潜藏在四道风旋龙卷外围的修士身上扫去。 果然,这二十四名修士身上,无一不黑气升腾。而这阴寒之气,比之当晚从白晋候府内追出来那六名劲装汉子强了不少。 黑气升腾,夹杂着摄魂蛊丹药特有的阴寒气息,让整个太衍第三相显得更加神秘诡谲。 第三相数百丈外,宫阳整整盘膝打坐了近半小时,这才站起身来。 再看向太衍第三相时,眼神蓦然发冷。随后再不迟疑,一步朝那四道三人合抱大小的风旋龙卷处走去。 “既然发现了我,却没有任何动作,难道这太衍第三相内,你浮生门徒有所依仗不成?” 思虑间,宫阳身形早到得第一道风选龙卷外围十余丈处。 数十枚土狸子残片被他抛出,形成结界一般护在身周。 大半月前,他曾吃过这摄魂蛊丹的亏,所以这次见面就将自身土狸子残片放出六成之多,正是想借用土狸子残片对于阴寒之力的防御功效,并以此来获得先手。 “嗤!” 一道凝实阳力被他探手放出,切切实实的锁定那风旋龙卷中之人。 却在阳力贯穿龙卷之后,宫阳蓦地讶异了一声。 因为他分明感知到那道阳力,的的确确洞穿了那名修士的左胸。 奇怪的是此人竟然纹丝不动,如同没有任何知觉一般。 宫阳心底涌起一阵寒意,却是怒从心起:无论如何都得看看这龙卷深处的秘密究竟藏在何处。 “嗡!” 诛魔棒一棒劈出,宫阳身形毫无阻碍的进入到风旋龙卷内部。 下一刻,他双眸骤张,堪堪被面前的异变吓得呆立当场。 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先前那分明洞穿对方心脏的致命一击,对方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只能说根本就没有击中对方,只是这风旋龙卷中的无数空间折射后形成的假象。至于为何他感知里却觉得那一道凝实阳力击中,却是不得而知。 “看来白侯爷前些天发来的讯息,却是太过夸大其词。只要在这空间内,即便是大长老,恐怕也不是咱哥几个的对手。” 就在宫阳愣神间,占据风旋龙卷上方空间的修士冷冷一笑,蓦地抬起拳来,朝宫阳方向狠狠一拳轰出。 随后竟然刹那撕碎五六道空间臂章,急速朝宫阳方向掠来。 宫阳才看出这风旋龙卷的古怪之处,心神便一直出现高度集中状态,此时探得身周大五行元力私下波动,立刻将诛魔棒横扫而出。 “嗡!” 又是一阵嗡鸣,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摸到。诛魔棒如中顽石,砸起数道火花。 蓄力一击,再次落空! 对方居然如同鬼魅一般,遥遥在距离宫阳六七层的空间壁障后出现,竟然悄无声息就钻过无数道错落空间。 “妖魔诡计!” 宫阳心中孤疑更深,当下以眼观耳,耳观心,闭目盘膝下来。 第二道攻击来临,其角度却是无比刁钻,宫阳心念依稀才察觉出点什么,便迎头朝他打来。 “轰!” 宫阳稍稍错身,接着古碑显现,立时将大部分攻击给抵挡开去。 “原来是这般,只是不知这外围看上去无比诡异的风旋龙卷,究竟是因何形成?” 思索间,左侧杀机再现。 “哼,区区五重炼阳境界小丑,你真当宫某不能杀你么?” 话音方落,宫阳身形早已消失,再出现,竟然已经到得那名几次三番偷袭他的浮生门修士身旁。 “你......你怎么做到的?” “聒噪!” 也不听对方言语,宫阳一指朝着他天灵盖摁下,浮生门修士霎时面白如死,一道血洞,从上而下贯穿而出,将念海彻底穿破。 浮生门修士残魂逃逸而出,借着本能,没命朝空间外围掠去。 “哼,这时候才知道害怕么?” 冷冷瞅了那残魂逃逸的方向一眼,宫阳以古碑开路,不急不缓的追了过去。 并非他不想短时间里料理此地之人,而是这处空间太大太大。大到他已经将自身神识力量催发到极致,依旧没法查找出先前看到那几人的踪迹。 只得一步步随着这残魂,挨个击杀。 两人一前一后,半盏茶的时间,至少穿过了三十余道诡异壁障。 这壁障,即便是宫阳用上全力,在半刻钟内也很难击碎其一。却是运用诛魔棒找到了时不时会流转而出的壁障决口,一步步追了上去。 那残魂却是不同,几乎只要有任何元力波动,他都能准确找到壁障决口,所以即便宫阳动用了近八成的阳力修为,都没法将之追上。 只是此消彼长之下,浮生门修士的残魂力量越来越弱。 从一开始的一团浓厚元力,渐渐变得稀薄,眼下隐约变得透明起来。 若是按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不到半个时辰,这残魂就会灰飞烟灭。 宫阳没有半分不耐,目中精光更甚。同即刻炼化这残魂想比,他反倒更期待对方能发现些什么。 “果然猜得没错,即便那宵小身死,最为惦记的,还是这太衍第三相内的秘密。就不知他一路奔袭来此,究竟能不能找到一丝生门?” 十余丈外,一个类似传送阵的雾气拱门依稀显出虚影。 浮生门修士的残魂似是感觉到蓦然强大起来的大五行元力波动,当即悍不畏死的朝着那道雾气拱门内逃去。 “啊!” 一声直达神识的惨呼传出,宫阳预先留在那名炼阳境修士残魂上的一道阳力,立时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在那修士残魂被灭之时,眨眼朝他反噬而来。 宫阳只来得及将古碑收入额头,念海便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蓦地一阵呆滞。却是念海被那道阳力直接洞穿一处决口,阻绝了神识的正常流转。 “宵...小...休得作怪,不然,死!” 一道犹如天威一般的神念传出,宫阳神识再次受损。 “哇”的一张口,吐出一大口污血。 好在这沙哑生涩的话音过后,那道强悍无匹的神识消散,宫阳整个人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鈤你先人的红屁股猴子,大晴天的打雷下雨,险些重伤老子。” 宫阳刚盘膝坐下,许久未见的死灵道童便现身出来,满脸的不痛快。 刚才那道极为凌厉的强悍神识,直接洞穿宫阳念海,却是生生从风府穴处穿透而出,几乎擦着死灵道童身周掠过。 以他的性格,那还能忍。 “包租公,你现在就告诉小爷,这屋子漏了怎么办,大半夜闹鬼又怎么办?” 死灵道童说着小眼一转:“那本来要给你的一成奇异黑气,是不是应该再少点。” “不成,应该全部给我,才能抚平小爷我的心理创伤。” ------------ 第六十三章 、蛊群(一) 宫阳不答话,准确的说来,是他根本没力气开口。 神识接连遭受重创,险些让他昏迷,是故死灵道童即便闹上天去,他也得聚精会神的修复念海。 “唉,包租公,你是没听到小爷的话吗?” 死灵道童见他双眼紧闭,却是半晌都没回答一句。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叨叨叨,心里顿时生出不快。 要不是宫阳掌握着他的命脉,以这小鬼的脾性,说不定上去就是当头一巴掌拍死。 “好吧,我就知道你这人抠。” 死灵道童将小手背起,开始在宫阳身前踱步。 “我看这样吧,那一成我们五五分。” 边说边用小眼偷看宫阳的举动,却是再一次失望起来。因为宫阳一动不动,压根就没把他的提议放在心上。 “我去,烂鱼姥姥油菜花,包租公,你狠!” “...那个,要不我们四六分?” “二八?不能再让了!” 死灵道童整个人几乎要气炸了,即便在天阴绝域内,那些几乎和自己同级的天阴使者,估计也没人能和他这般讨价还价。 更何况这一次,居然一直是他一个人在主动。 “万年石头开花,马长角,老子算是服了你这个守财奴了。好吧,那黑气,小爷可以给你,但小爷被吓出精神障碍这件事情,你是不是得给个说法?” 死灵道童脖子一硬,想着自己也算是受害者,断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话啊,吭气啊。” “你特么的倒是表个态啊,死了没?” 半小时后,在那莫名空间内上蹿下跳的死灵道童泄气下来,呆呆看着宫阳。 眼睛深处那一抹怀疑,越来越重。 紧接着,一向对宫阳颇有忌惮,只得讨点嘴上便宜的死灵道童,忽地上前一步;其后鼓起勇气,将自身天阴之力散发出一丝,朝宫阳体内试探而去。 “嘿嘿,我就说你这瘟神怎么一动不动,原来是因为神识受伤太重,达到了几近昏迷的地步。” 死灵道童说话间,小眼疾转,其后眼眸深沉,一丝若有若无的戾气,从他眼底升腾而出。 “包租公,既然你这么不讲情理,那就别怪小爷这房客趁火打劫一番......” 死灵道童嘴上虽这么说,却没有动手去翻找宫阳身旁那个半旧包裹的意思。 而是蓄起一道寒气逼人的天阴之力,遥遥点向宫阳天灵盖处。 “哼,老子就看看,这血封能奈我何?” 终究是不服宫阳的封印手段,加上他本身的地位,乃至修为都远远高于宫阳。眼下探得宫阳正聚起全力修复念海,立刻起了杀念。 无论在天阴绝域,还是华夏的修者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无一例外。 “嗤!” 天阴之力并凝聚到极致,犹如一道漆黑如墨的锋利匕首,一寸寸朝着宫阳额头处刺去。 死灵道童脸上浮现出一丝嗜血之意。 被宫阳禁锢了快两年的时间,只要那柄天阴之力凝聚成的漆黑匕首将对方头颅洞穿,这一切就都结束。 至少能在只有少量反噬的情况下,恢复自由身。 这一刻他每天都在想,也一直在暗中准备,却在眼下,一个极佳的机会来临。 “呼!” 就在那道天阴之力凝出的匕首,到达宫阳额头前半寸外之时,已经盘膝了近一个时辰的宫阳眼皮微动,睁开眼来。 “在这作甚?” 方刚醒转,宫阳便看到死灵道童整个人呆立在自己身前两丈之外,小嘴微张,直勾勾朝他看来。 “没...没什么。” 死灵道童心底暗苦,说话间一挥袖,将身周浓郁的天阴之力散去,那柄即将刺入宫阳额头的天阴黑剑,也在此时散去。 宫**本不知道,就在刚才,他险些往鬼门关走了一圈。 眼见死灵道童支支吾吾,宫阳也懒得去想。索性转过头,紧紧盯着那吞没浮生门地部之人残魂的雾气拱门所在。 “哼,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到得这里,说什么也得入内去闯上一闯。” 宫阳向来行思果决,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辈,一念作罢,抬脚朝着那雾气拱门方向跨去。 “记得,无论你之前修为多强悍,眼下都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血封奴役的死魂。” 话间,宫阳语气更冷:“自此以后,你和我谈条件可以,不过是以鬼奴的身份。一旦超出这个身份,就算拼着血封反噬,此生修为再难寸进,我都会杀你!” 宫阳的话语遥遥传来。 十余丈外,就见死灵道童神色瞬息百变。 怔在原地近三秒,一跺脚,这才拔足朝宫阳方向追去。 倒并非宫阳忽然间变得如此冷血,而是此地情势太过危机。且不谈死灵道童心怀鬼胎,单单虚无中存在那抹强大神念,便会让他无暇他顾。 “嗤嗤...嗤嗤......” 宫阳见搜寻浮生门其它门众不得,加之已经决意去一探这风旋龙卷之谜,两人就势往风旋龙卷深处走。 因这奇怪壁障,能够阻绝修士的大部分神识,因而两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身前数百道壁障封印之后,此时异变再起。 一道道黑气翻涌而出,刹那融入到整个风旋龙卷之内。随后被外围的风*流稀释,转化为少许隐晦不见的阴森之力。 而这‘嗤嗤’之音,正是从那黑气的源头深处散逸出来。 若是有人循着黑气往下看去,定会调头逃命。 因那黑气浓郁、几乎化不开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黑雾,而是一个个蠕动的小块。 那小块又区分为无数个拇指大小的黑点,密密麻麻,铺天盖地,阵阵如同噬肉啃骨的声音,自那黑块上面传出。 而与这诡异相比,整个风旋龙卷的空间内也颇不平静。 几乎就在宫阳破开九十几道空间壁障之时,八道散发着五重阳力修为气息的身影,刹那朝着那进入黑雾地洞必经之处赶来。 也不知是这些人早就探清此地的情形,还是他们体内的诡异力量方便越过空间壁障。这几人的速度,居然比宫阳只快不慢。 “那物,最喜欢吞噬修士阳力和神识修为,所以待会大伙尽量运用自身法器应敌。既然他不知死活,我们不妨将这黑气深处之物引出一些,再趁乱取他狗命。” 一道先到达黑色地气出口的身影蓦然出声,其后身形疾突,遥遥占据一角。 “谨遵陆执事吩咐!” 七道身影来临,以阵法的形式排开,遥遥近整个地气出口处包围,随后逐一隐身不见。 看来有人拥有能够让同伙齐齐隐形的法宝。 据此地一百五十余重空间壁障内,宫阳身影出现。 死灵道童面颊鼓起,一副被人抢了糖果的破小孩的神情。 半盏茶之后,宫阳身形再次走出,却是短时间横跨上百重空间壁障,到得五十余重外。 “找死!” 原本在风旋龙卷外围,他就曾探清这大阵中,有九名浮生门弟子潜身其中。 他一路赶来,在修复念海伤势的同时,大多半注意力便放在这群浮生门人身上。却直到此处,才再次探查出那余下八名弟子的阳力波动。 尽管满心疑惑,宫阳倒也丝毫不惧,再次朝前推进。 “前面那几人,你可以随意击杀,不过他们的残魂得给我一半。” 宫阳扫了死灵道童一眼,继续开口:“从现在起,我主要负责探秘这风旋龙卷深处的秘密,你则需要帮我拔除一切算计!” “这八人的残魂,对我帮助不大,我可以全部给你;其余的战利品,我要一半。” 死灵道童神情正经,再看不到半点阴沉之意。 他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或许是因为他是天阴体质的关系,那洞穿宫阳念海的那道阴冷阳力的主人,他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但从宫阳神色深处的一抹希冀来看,他此行所图,定然极大。 “我只要获得那残魂身后的秘密,至于其它东西,你可以随意。” 宫阳几乎是第一次给到死灵道童这样的优渥条件,与那四成诡异黑气都硬要死灵道童尽数拿出的宫阳相比。 此时的他,在死灵道童眼里,就一开明阎君的存在。 “好,小爷才不稀罕那什么劳什子秘密。勾心斗角这些事,还是适合你们这些疲于奔命的妖道。” “说吧,你是先要我捏死左边那四名跳梁小丑,还是右边那几只杂毛蚂蚁?” 听到有利可图,死灵道童再次向第三相外一般,开始跃跃欲试。 “暂时还不需要,等我进入这几人的圈套之时,你再动手。” 宫阳说罢去势更疾,摆明了要让那几人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动向。 三十重空间壁障被两人须臾走过,宫阳阳力感知全开,但凡寻出这空间壁障的决口所在,眨眼便穿透过去。 死灵道童如影随行,整个人扯出道道残影。 “哼,这贼子就这么嚣张么,居然在此地闹出这么大动静?” 左侧潜伏着的一名浮生门修士言语中满是轻蔑,对于宫阳这种无知行为很是不解。 “既然他嫌自己死得不痛快,那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 又是一声桀笑传出,就见一道道阳力被四周潜藏的修士逐一轰出,朝那地气出口方向呼啸而去。 嗤嗤之声大作,似是有地底恶魔惊醒,正朝地面蜂拥而出,想要将这世人啃噬干净。 四息之后,宫阳来临。 “死灵道童,动手!” 死灵道童身影消失,只余下一声尖利鬼笑,回荡在空间之内。 “啊!” 一声惨叫传出,浮生门右侧的修士惶然开口:“陆执事小心,这贼子......” “哼,想不到这贼子还有这么厉害的同伙?” 左翼处一道冷哼传来,随即森然发令:“封印,开!” 第二道惨叫传出,却是才照面,两名浮生门弟子当即殒命。 “嗤嗤!” 鬼蜮门开,嗤声大作,黑气翻腾,恶鬼临世。 几乎那阵法封印才被打开,宫阳神色立即大变。 当下再不犹豫,眨眼结出数百道阳力结界;继而一咬牙,再次将眉心古碑放出,结成一个宽达十余丈的古碑虚影,顶在阳力结界之前。 “嗤嗤,嗤嗤!” 浊气遍天,虫声如雨。宫阳眉心一皱,再次将先前被那一记神识破去的数十枚土狸子残片祭起,环绕身周。 阳力剧烈消耗,刚恢复了六成左右的念海伤势,因阳力不继,发出阵阵麻木般的阵痛。 更为凶险的是,那顶在最前面的古碑虚影,此时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 ------------ 第六十四章 、蛊群(二) 十丈。 八丈。 ...... 两丈。 防御缩小,古碑本体眼看着就要显现。 “不好,这些黑雾内的不知名所在,居然能够直接啃噬修者的阳力修为。若是放任它这么消耗下去,即便不被吞噬,也会因为阳力枯竭而被那异虫生生追死。” 此时那黑雾愈浓,宫阳已经隐隐能看出在黑气内四下冲突的黑色斑点。 这黑斑初时尚远,只有苍蝇那么大小。待它们呼啸近来,却是一个个有拇指一般的个头。 阵阵浊气四散,夹杂着万古一般的阴森寒气。 那虫子的腹部如同一张人脸,更为可怖的是那虫子的双目:一个个复眼,血红如魔,即便只看一眼,都能看出那其中的森冷之意。 这甲虫他见过,正是当晚白晋候府内那群劲装修士祭献而出,险些重伤他神识的蛊虫。 也正因为这蛊虫拥有蚕食阳力,同时威胁修者神识的能力,故而被浮生门称之为摄魂蛊。 “罢了,单单为了抵抗此蛊,就要生生耗费许老赠我这传承了无数代的古碑,却是不值。” 眼见那甲虫就要啃噬上古碑本体,宫阳一咬牙,将古碑收了回来。 同时自行撤去环绕身周的上百道阳力结界,上百枚纯阳纸符被他信手打出,遥遥朝着那蛊虫群内抛去。 “纯阳火符,燃!” 但凡虫类,大都惧光怕火。此时宫阳想着如何更多的保持自身阳力流转,于是动用了这比较顺手的纯阳纸符。 却是就在此刻,火光顿起,宫阳面上神色骤然大变。 那不断散逸出来的黑雾,根本不是什么地气,而是秘密麻麻,如同汪洋大海一般的摄魂蛊群。 彼此蠕动之下,嗤嗤作声,让闻者听之欲呕。 就在他呆愣的瞬间,黑气轰散,蛊虫纷飞,嗡鸣如雷。 宫阳面色惨白,下意识后退。 却还是晚了一步,已经冲破了纯阳纸符火光的上千只摄魂蛊,眨眼攀附上他身周的土狸子残片,没命啃噬起来。 却也奇怪,这在修士眼里并不十分强大的土狸子残片,此时居然发出一道幽光,将大片大片的摄魂蛊挡在宫阳身体四周。 眼见那摄魂蛊一时半会破不开土狸子残片结成的结界,宫阳索性盘膝坐下,用心思考对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土狸子残片幽光黯淡,显然是本身的防御正被如水的摄魂蛊不断蚕食。 若是这么耗下去,不出一盏茶功夫,那摄魂蛊群就该破开土狸子残片外围,吞噬本体了。 最初只有身躯漆黑如墨的小蛊不断蚕食结界,而尽更有明黄色,身形差不多有拳头大小的年久蛊母出现,土狸子结界顿时危机四伏。 “咔嚓!” 第一处碎裂声响传出,土狸子结界当即崩开一个小口。 随着这小口变大,宫阳身周剩余的土狸子结界当即被摄魂蛊利齿凿穿。 道道嗜血阴森的怪异力量,从那探头进来的摄魂蛊身上传出。 就在此时,宫阳骤然睁开眼睛,一丝寒意射出,仿佛能穿透身前浩瀚的摄魂蛊群。 接着身形如鹰,悍然朝着那摄魂蛊组成的黑风深处掠去。 “轰!” 数百道纯阳火符被宫阳刹那点着,古碑同时显身。 诛魔棒更是烧得火红,被宫阳抓在手里,悍然朝前打出,带起道道火光。 “封!” 借着纯阳纸符燃烧,将漫天摄魂蛊逼退的当儿。宫阳一个‘封’字诀,古碑虚影骤张,立时将他身周封得严严实实。 “固!” 又是一个‘固’字诀喝出,古碑虚影再次凝聚出一重封印虚影。 宫阳几乎想都没想,就将剩下的土狸子残片,尽数打入古碑结成的二重结界内。 这样一来,摄魂蛊的攻势立刻减缓了不少。 而宫阳也借着蛊群稍微混乱的瞬间,身形一闪,消失在那摄魂蛊虫排成的黑风中。立时将那上万只蛊虫凝结而成的怪风冲出不少决口。 “这古碑结界,能坚持差不多三十来息的时间,只得在这个时间内寻找到摄魂蛊的老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宫阳先前曾想过无数应对法子,终究一无所得,只得硬着头皮借用古碑之力,到这摄魂蛊聚集之地去一探究竟。 兵行险招,若是能一举破除这摄魂蛊的老巢所在,定能让这摄魂蛊群龙无首,并以此来牵制住大部分蛊毒。届时拥有充足的时间,再来解决摄魂蛊的问题。 见识过这摄魂蛊的诡异力量,借着通红的诛魔棒开路,宫阳去势更疾。 区别于他身周是不是燃烧起来的纯阳纸符火光,更多纯阳纸符被他取出,绑在脚掌,再次将自身速度拔升了不少。 其它宝贝倒也没多少,毕竟整个玄黄大世界,对于修者本身来说就无比匮乏。好在太苍门经过两百余代的传承,像纯阳纸符这类型低攻击性的法宝,倒是数量可观。 十六息。 ...... 十三息。 眨眼时间就过去一半,整个黑风内,除了无尽的摄魂蛊涌出,对于宫阳稍微散逸出那丝神识越吞越快之外,宫阳几乎看不到这怪风的根源所在。 而他却不知,就在他身后十余丈之外的黑风中,一人缓步跟来。 区别于宫阳的狼狈,一身道袍的死灵道童反倒无比轻松。 只简单将天阴之力放出少许,就见那原本紧沉无门的蛊虫黑风中,凝聚成团的摄魂蛊群,竟然自动朝两边分了开去,从中硬生生给他开出一条道来。 似是打消了要宫阳即刻身死,好逐日磨去血封,重返天阴鬼蜮的想法。此时的死灵道童一脸痛快,时不时探手从身周抓来一只成年摄魂蛊,无比诡异的丢到嘴里。 “嗯,嘎嘣脆,鸡肉味。” “这只,这只,还有这只,好像长得不错的样子......” 他本身对黑暗无感,更是放出天阴之力,将身周的摄魂蛊黑风生生瞧透。 所以但凡个头较大,颜色较深的摄魂蛊虫,几乎无一幸免。被他一一取来丢到嘴里,如同大胃王一般咀嚼不停。 这特么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吃货,而且是个耸人听闻的吃货。 若是那被他信手屠杀,生生以天阴鬼蜮威压轰碎神识,收取残魂的浮生门修士看见这一幕。就根本不用他动手,因为下都吓死了。 随着强大蛊虫被他捉走,那原本漆黑如墨的怪风不自觉疏朗了不少。 若是有人能从阵外看到此地的情形,就能发现其中一条原本要数人才能合抱的风旋龙卷,竟然在一盏茶不到的功夫,生生缩小了一圈。 死灵道童一路不急不缓的前行,却是被宫阳再次拉开了不少距离。从最初的十余丈,拉到三十余丈开外。 看来是宫阳急切间想要脱离这摄魂蛊黑风,再次动用了隐秘手段。 越往前行,摄魂蛊体格越大,宫阳丹田嗡鸣,阳力躁动。却是因为这些蛊虫的掠夺,身周大五行元力越来越淡,以他阳力八重除阴境的修为,竟然已经难以抢夺到半点。 “若是这样下去,顶多还能强行穿过百余丈距离。要是还没寻到这些摄魂蛊的老巢所在,我岂不是得生生折在这里?” 宫阳本就阳力匮乏,此时想要放弃的念头又起,不自觉一阵神思匮乏,险些连古碑和诛魔棒都把持不住。 “不行,我不能困死在这里。” 宫阳强行咬破舌尖,眼神再次炽若火光:“我宫阳此生修习大五行元力,原本信宿命,却在听到死灵道童那息话之时,不再相信!” 勉强推进百余丈之后,迎接宫阳的,还是无穷无尽的摄魂蛊虫。 嗤声更重,固字诀被破,古碑失色。就连诛魔棒,也在此时黯淡下来。 “噗!” 一大口鲜血毫无征兆的喷将出来,宫阳面容当即黯淡下去,只有那目光却是愈发凌厉。其内血丝缠绕,犹如困兽一般,瘆人不已...... ------------ 第六十五章 、镇魂桩 心血落下,再次将古碑四周残破不堪的结界修补起来,暂时让宫阳的情势转危为安。 只是他内心的苦意,不减反增。 随着体内阳力修为的消耗,他的速度再次减慢;却是即便同时燃烧上百枚纯阳纸符助力,也没法恢复到巅峰时期的七成左右。 且这趋势,还在读秒走衰! 可以说以他目前的阳力强度,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跨越黑风百丈范围。 纯阳纸符持续燃烧,只这短短数百丈的距离,宫阳居然烧了老头子给的一半积蓄。只是越往后走,那些蛊虫个头越大,颜色也越深,大多数纯阳火符方刚点燃,就被蛊群生生吞噬一空。二十丈,宫阳丹田内阳力再次告罄。 五十丈,念海内的神识游动开始滞涩。 七十丈,古碑外围光圈再也扛不住摄魂蛊群的攻击,出现数道裂口。 八十丈,古碑结界崩溃,摄魂蛊群朝古碑本体吞噬而来,阴寒之气直指宫阳神识。若是再任凭这摄魂蛊群攻击,恐怕许志山送他这个魂炼之物就会被蛊群吞噬。 “乾天坤地,五行玄黄,卜!” 宫阳在收起古碑的刹那一指点在心口处,霎时将自身生机与周围几乎杳不可闻的大五行元力相连,也不管窥伺天机的大五行元力反噬,直接开始占卜。 “嗡!” 宫阳念海一阵嗡鸣,整个人身躯一踉跄,险些承受不住这占卜之力的反扑。面色霎时由白变青,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这生门,距离我还三十余丈么?” 宫阳占卜落定,诛魔棒上的黄光当即敛去。却是连支撑法器的阳力,也尽数消失。 摄魂蛊群嗡鸣而来,眨眼将他身上附着的土狸子残片撕咬得咔嗤作响。 “呵呵。” 宫阳惨然一笑,接着一直点在丹田之上,生生将那汇聚修士本源力量的丹田刺穿,剧痛立生,阳力四下涌出。 “疾!” 依仗着那快要涣散的神识作为指引,宫阳蓦地用出修士最为基本的身法‘疾’字诀,轰然朝着那调用生机占卜出来的生门所在冲去。 土狸子残片本体张张崩碎,已经有十余只身形巨大的摄魂蛊,穿透土狸子残片,结结实实的撕咬在宫阳身上。 整条蛊虫黑风中血气大作,更是让周围强大摄魂蛊闻风而动,须臾将面前弱小的蛊虫吞噬,朝宫阳方向振翅而来。 “嘭!” 十余息后,一处类似于阳力壁障的地方被人生生撞破。就见一名全身流血,衣衫褴褛的青年跌身而出,躺在一块荒芜人烟的荒地上昏迷过去。 却是宫阳借着那毁坏丹田,相当于自爆的阳力潜能,终于在这处神奇壁障刚刚开启时,骤然滚落进去。 那攀附在他身上的摄魂蛊,在宫阳方刚跃进壁障决口之时,忽然齐齐调头,逃命似的飞了出去。 随后聚集成群,‘嗤嗤’声响个不停。 整个空旷内漆黑无光,宫阳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若不是身周还有些许的阳力流动,兴许就会被别人当成尸体看待。 又是十余息过后,死灵道童前来。 “疯子,当真是疯子!” 即便见惯了宫阳一贯的赌命态度,死灵道童还是被面前的景象给吓得后退了小半步。 宫阳整个人仰面倒地,鲜血满身,面色紧沉,如同从修罗血海中走出的狂神一般。 “原本凭这小贼先前那番话,小爷就算杀他几百次都不为过。只是越往里走,那丝危险气息越浓,若是能用他来打头阵,倒是不错。” 死灵道童终究不是个善茬,更是在天阴绝域那样的残酷鬼蜮内,存活了数百近千年的天阴使者。 几番权衡之下,最终还是将想要抹杀宫阳的想法,彻底收了起来。 毕竟相较于其它人,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这个和自己捆绑了近三年的弱小修士。 旁人不知道这处空间的诡谲之处,他作为天阴使者,自然不能故作不知。 那些对他没有半分威胁的摄魂蛊,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外人看来,这蛊虫是用来震慑外来者,而他却将对方的目的只晓得清清楚楚。 这些爬虫,分明是用来钳制地底那一个残破生魂。 只要那生魂不灭,这些摄魂蛊数量就会持续增多,终究会一点点将对方蚕食干净。 “此地,极为有趣;老子先养精蓄锐,看看这瘟神醒来之后会作出什么样的抉择?” 言罢死灵道童身影消失不见,应该是重新藏回宫阳风府**去了。 他才消失不久,就见整个浩瀚空间内忽然一明一暗,如同有强大异兽眼皮微抬,又轰然合上了一般。 摄魂蛊群噬肉啃骨的声音益发遥远,时间须臾过去了半个时辰。宫阳呼吸逐渐变得粗壮了不少,看来正从丹田被破,神识受伤的境况里逐渐苏醒过来。 也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忽然间,一道若有若无亮光自荒野内升腾而起。 随后又是一点....... 十余息过后,宫阳身前数里之遥的空间内,无数白光交迭出现,缓缓朝着他栖身之地游弋而来。 待得靠近一些,才发现那星星点点的亮光,居然不下万数,接连一片,星光熠熠。 虽然行踪飘忽,速度却是不慢。 若以它先前的模样大小来推算这白点的速度,竟然能够达到一息十余米的地步。 只要安稳行进,到得宫阳此处,应该不会超过半柱香的时间。 暗夜寂静,了无声息,白点游离,状若夜鬼点灯。 半柱香之后,第一批白点来临。 随后是第二批。 第三批。 须臾就有数万白点,结成虚幻火光,环绕在宫阳身周沉浮不定,似是在确认他有没有活着。 也不知因他属于这空间内数千年以来,进来的第一个生魂,还是体质奇特的原因;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原野上的白光,居然尽数漂浮在他身侧,无一肯稍微挪步。 若是宫阳此时醒转,就能发现此物的奇特之处。 这虚火白光身上,明显有修者的残魂气息。 只是这游魂显然年代久远,六识尽丧,只是觉得宫阳体内的生魂气息较为亲切,所以尽数在他身旁停留,逡巡不去。 但凡在外面,游魂被大五行元力日渐消磨,断不会停留这么久远的年岁。 却偏偏在这处被无形力量封印的幽闭空间内,竟然一下子拥有成千上万的无主游魂。此地,俨然是一处残魂聚集的虚幻魂塚。 众多残魂虚火上下升腾,将宫阳身周的漆黑空间点亮,一待就是三日。 整个荒野,因为这些无主残魂的存在,霎时亮若白昼。 这三天里,宫阳体内有了明显的变化,那些被摄魂蛊群追击,生生震断的经脉,此时已经恢复了六成左右。 一旦阳力能自行流转,他便会加速治愈。 只是丹田处那个被他以阳力凿穿的小洞,却是愈合缓慢,直到眼下,只结成一道薄薄的阳力隔膜。 要能承受阳力冲撞,并自行孕育阳力,估计得六七日的样子。 死灵道童这一行收获颇丰,也一直待在宫阳念海深处的风府穴炼化,根本无暇它顾。 并非他不知道宫阳身周围满了无主游魂的事情,而是不屑。 这些残魂与他天阴绝域的死魂力量对比起来,简直如同蚂蚁大象。以其花费气力去捕捉这些游魂,倒不如一心摸透他从第二相处收取来的诡异黑气。 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偏差,这黑气在他的感知里,完全不同于这漠北古城内摄魂蛊的本源阴力。 甚至隐隐觉得,这黑气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只是具体来自哪里,他还是没能猜出。 时光仓皇,须臾过去一个周的时间。 第十三日来临,一直待卧不动的宫阳,第一次有了动静。 却在指尖微晃之后,没能睁开眼来。 看来是丹田被破,神识遭受了池鱼之殃,眼下正处于逐渐复苏的关口。 神识一旦能自行运转,他自然就会醒来。 第十七日凌晨,一直被阳力反噬,神识崩坏的宫阳终于沉沉睡去。看来神识的伤势,也逐渐好转。 只是太过劳累,所以直接睡去了。 一睡就是两日,第十九日正午刚过,宫阳眼皮微抬,面上红光微闪,终于醒转过来。 却才醒来就怔在当场:漫天的虚火游魂,将方圆数里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魂火炽盛,犹如盛世莲华。 不过宫阳也没有呆立更久,双眸一转,一丝喜意出现在他尚且苍白的脸上。 “嘭!”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宫阳将眉心处的古碑放出。随后全力调动体内阳力,霎时将那古碑撑到二十余丈的高度。 “以我生魂为基,引魂!” 宫阳曾清楚问过许志山关于这引魂之术的运用,其后自行琢磨,居然给他捣鼓出这么个能够大量吸纳游魂的法子。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数万游魂,已经被他收走三成左右。 古碑上篆字流转,最后在古碑下沿,一个古朴的‘冥’字虚闪了数翻,最终明明显显的镌刻在古碑下部。 宫阳暗自称奇,却也没急着去一探究竟,再次疯狂吸纳起身周游魂虚火。想看看这游魂数量足够之后,能不能引起这古碑的另一个变化。 想着,宫阳再次散出更多阳力。吸纳虚火游魂的速度蓦地加快。 只是他并不知道,几乎在他吸纳了千数游魂之时,整个寂静莫名的空间,忽然动了。 “扑!” 似剑斫入肉,百里之外,一处地底忽然炸开,一根差不多可以五人合抱的巨大柱子破土而出。 其上诸多伏魔道士的雕像镌刻栩栩如生,道道威压,自那石柱上流转出来。 若是七重阳力以下,没能将身周大五行元力抽取一丝,化为己用的修士来说。别说靠近,估计尚在数里之外,就会被那石柱的威压压迫得直接跪地求饶。 黄光闪现,依稀有小周天阵法盘踞在石柱之上,立时将那石柱上的威压削弱了不少。 “嗤嗤!” 几乎那石柱才出现,原本寂静无声的空间之内,骤然有噬魂蛊的声音传来。 接着咔嚓几声,原本宫阳全力攻击都能挡住数下的空间壁障,居然霎时破开几个小洞。 紧接着,那小洞处黑雾顿显,直指那雕刻石柱。 无数摄魂蛊虫,从那黑屋内飞来,密密麻麻的附着在石柱之上,似是恨不能将它啃噬一空。 说也奇怪,这处空间壁障虽然破了几处,却是如同有无形力量,将那些摄魂蛊生生挡在一个风旋龙卷内。至于空间的其它地方,摄魂群却无法冲破。 那石柱似是察觉到摄魂蛊挑衅,‘嗡’的一声轻响,骤然射出无数道红芒,霎时将其上的噬魂蛊绞得支离破碎。 要是宫阳得见,定会心里发毛。 ------------ 第六十六章 、有何不敢? 想这些他几乎使尽手段,方能一鼓作气杀死那么几十只的诡异摄魂蛊,居然被那石柱轻易就抹杀万数。 这震撼,绝对足以摄人心魂! 怎奈摄魂蛊数量实在太多,才杀死一批,另一批再次依附而来,眨眼将石柱再次爬满,‘嗤嗤’作声。 那石柱似是觉得这摄魂蛊料理起来来太过麻烦,索性不再管它,直接朝着前面迅速移动而去,眨眼掠过数百丈。 与宫阳御风而起的速度,丝毫不遑多让。 几乎与此同时,就见一心吸纳虚火游魂的宫阳蓦地睁开眼睛,看向余下的六成虚火游魂外围深处。 只见这原本没有丝毫意识的游魂,仿佛被无形力量拉扯而去。以数百为数,一批批茫然的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游弋而去。 “哼!” 宫阳冷哼一声,蓦地将那古碑虚影扛起,踏空而出。 “宫某看上之物,你也想来分一杯羹,做梦!” 宫阳一语喝出,速度再增,将身形扯出一道残影,须臾掠过数百丈。 十息之后,他的身影出现在虚火游魂边缘,接着身躯下坠,直接将古碑矗在虚火游魂阵前。 接着一掌摁在古碑本体之上,引魂之力骤增,将眼见就要逡巡离去的数百道虚火游魂,纳入古碑之中。 对方显然察觉到他的动作,无形力量更甚。于是仍旧有上百道虚火游魂冲破宫阳的引魂阵法,径自朝着前方呼啸而去。 呼吸间,第三波虚火游魂离去。 宫阳目光更沉,暗自咬牙,直接将宽十余丈,高二十余丈的古碑虚影,刹那催发到双倍大小。吸纳虚火游魂的速度再次暴增。 随着吸纳游魂的数量增多,第二道篆字虚影出现,同样在古碑的右翼下沿。 黄光虚闪,应该是一个‘玄’字。 只是这‘玄’字没有更多的虚火游魂支撑,只闪了一下,就迅速黯淡了下去。 “真没想到这古碑内的第二字,消耗的虚火游魂,居然是第一个字的数倍不止!” 宫阳内心骇然,面上的寒意却是丝毫不减。 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那无形之力如何诡异,他都要从这场虚火游魂的争夺中,获得更多游魂。 第一个字,差不多在吸纳了六千游魂之后,定格下来。 眼下宫阳收纳的虚火游魂,数量上已经过了两万,但那“玄”字,却是迟迟不肯露出本体。 “呼呼!” 就在宫阳疯狂吸纳间,一道劲风忽然袭来,似是要将漫天的虚火游魂尽数吹散。 宫阳站在古碑身后,在那怪风袭来的同时,刚想掐诀应对。 几乎就在此时,古碑上一个大字亮起,青光如印。 却是一个大大的“冥”字冲天而出,须臾朝那怪风轰击而去。 宫阳瞳孔紧缩,原以为那冥字一旦撞上怪风,定会击得风力四散。 结果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就见那如同汪洋漩涡一般的怪风,被“冥”字一阻之后,竟然停了下来。 停下的同时,还保持着如同沙尘暴一般的外形,端的是奇异无比。 能将无形的风定住,并能让之显形,宫阳当真是此生第一次见,不觉呆了。 待那‘冥’字一定,随后光芒黯淡,最终两者同时消散。 尽管不清楚那风究竟来自何处,但对于宫阳而言,极强! 强到哪怕许志山这样成精多年、久经战阵的修士,也会选择避其锋芒。 “难道这才是古碑本来的力量,为何我之前施展,感觉只能调用其十之一二的力量?” 宫阳目露思索,随后豁然开朗。 他蓦地发现,身周的游弋虚火游魂,居然在那一击只杀,瞬间崩灭千数。 也正是说古碑这一击,生生耗用了千魂之力。 “藏头露尾,既然你数番责难,宫某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宫阳深知这样耗下去,此地的虚火游魂少不了被对方分走一半,此事,他不愿看到。 无论出于他的修士身份,还是接二连三被那道强悍生魂重伤。 他甚至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断定这抢夺虚火游魂的奇异怪风,也是那残破生魂闹出。 毕竟要穿过那摄魂蛊黑风,生生到得此处,估计翻遍整个华夏境内,也找不出那么三五个人。 计议停当,宫阳当即将古碑放在身前,一面吸纳身后的虚火游魂,一面朝怪风袭来的方向推进。 每每有游魂被对方拽出他的可控范围,宫阳便蓦然加速,生生将虚火游魂抢夺过来,顺手封印在古碑内。 “小贼,滚!” 就在宫阳抢夺下第三批虚火游魂之时,一道强悍无匹的神念,伴随着第二道怪风轰然来临! “冥”字再现,再次消耗掉千余枚虚火死灵。同时宫阳一掌摁在古碑之上,生生将自身神念融了进去。 之前他就曾吃过这强大生魂的亏,此时依托着古碑的防御力,加上身周游魂的力量,却是面上一寒,直接选择针锋相对。 “嗡!” 念海内的神识嗡鸣不已,却没有太多疼痛,宫阳立刻目光大炽,知道自己赌对了。 “不过一个封印残魂,也敢叫嚣?” 宫阳冷哼间随度更快,不再在意身后的虚火游魂损耗,将众多游魂附着到古碑本体之上,身形如箭矢般射了出去。 五百丈。 三百丈。 两百丈。 一道势可冲天的雕纹石柱,出现在宫阳视野范围内。就见其上血光骤起,生生将数万摄魂蛊群绞成肉末。 宫阳清清楚楚看到这等异象,目光挣扎了半秒,随后一咬牙,再次朝石柱方向推进。 “小贼,你...很好...老夫被周太衍那妖道困了数千宰,是时候见见血光了!” 依旧是那个虚弱而苍老的声音,却透露出无尽的桀骜和强势。 “见不见血光,还得问问宫某人。” 宫阳不愿落于下方,强行将神念间的威压赶出,兀自答道。 心内却是疑惑丛生。 这第三相漠北古城的相位设置,居然是囚禁了一个强大修士;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修士,毕竟大五行元力太过神奇,一些窃得一丝天地造化的玄奇异兽,同样能拥有神智。 才想到异兽,宫阳心间蓦地腾起一丝嗜血之意,就见那石柱上黄芒再起,将渗透出石柱外的血光生生给封印下去。 “不知死活,都到这个节骨眼上,还兀自逞口舌之能!” 苍老神念再次传出,却是比前几次多了圆润自然,无形中顺畅了不少。 “咄!” 破土声再起,地面颠簸不停,宫阳一阵骇然,及时收住脚步。 就见同样一根巨型石柱冲天而起,将宫阳来势堵住。 “若是再玄黄大地的上古时代,你不过是我眼中的区区蝼蚁。即便那被你们道门奉之为华夏国师的周太衍,也不过窃得一丝天道浩义的跳梁小丑而已。” 苍老之声继续传出:“山中无良木,泼猴称霸王。今日我权当你是个人物,便调用这周太衍老匹夫的封魂阵迎你,不知你敢不敢应战?” 声浪滚滚,即便经过古碑的防御化解,到得宫阳心神间,还是轰击得念海嗡鸣不已。 更厉害的是随着这强悍神识的攻击,他体内竟然生出一股不受控制的戾气,且这戾气,直接影响到他阳力的发挥。 “有何不敢?” 宫阳心知现在后退也为时较晚,索性一抬头,冷冷盯着那两根诡异石柱。 ------------ 第六十七章 、阴谋 神识对答之间,宫阳蓦地觉得念海如遭重击,古碑立时晃了晃,险些失去控制。 知道挨了暗着,宫阳怒从心起。 当下想也不想,直接将自身神识附着到古碑之上,眨眼将碑面上的‘冥字’激发到极致。 虚火游魂持续消耗,两根石柱上的诡异力量持续袭来。宫阳怒意稍减,整个人变得更为冷静,当下凝神朝着那两根石柱上看去。 如此反反复复看了半晌,心念间已经有了计较。 从摄魂蛊悍不畏死扑向那些红芒,而红芒出现,宫阳心神间的压力就会剧增这点来看。那强大神识的主人,分明就被这石柱禁锢。 只要这石柱不破,那人就很难现出本体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压力若是能够用来进一步加固念海,凝聚神识,说不得会让神识强度再次增加。” 数次抵抗之下,宫阳居然忽如其来的兴起这个念头。 这想法倒也不算奇怪,毕竟当日在郝秧歌客栈之时,他就曾借用各种法子,激得身周大五行元力四下崩散,随后再借用盈缺之道,以此来提高自身阳力修为。 只是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提高神识修为,却是第一次。 当下宫阳逐渐减弱古碑上的‘冥’字防御,次第将轰击古碑的强大神念,一丝丝引入念海深处。 “嗡!” 神识方甫交接,宫阳整个人身形便是一颤,随后蓦地以自身神识包裹起那丝强大神念,催动全身阳力,迅速炼化起那道强悍神识来。 “小贼,你敢!” 宫阳才将这丝阳力收纳进念海,就听得一声惶急的声音响起,接着更加急躁道:“蝼蚁也敢强取老子神念,你这是在找死!” “神识,爆!” 那苍老话音落下,宫阳暗道“要遭”,急急将古碑的冥字封印纳入念海之内。 “嗡!” 一声巨响传出,宫阳一个踉跄,口鼻不自觉渗出鲜血,看上去瘆人不已! “五行盈缺,炼!” 不料宫阳才险之又险的接下这道神识自爆,随即目光如血,强行催动体内所有阳力,将对方那自爆的神识再次包裹起来,不要命般展开炼化。 “你......” 那强大神识的主人见宫阳不惧自身神识自爆,反倒悍死炼化起来,不觉一阵吃惊。 “小贼你...很好,有上古逆修的气度。不过从古至今,但凡逆天修炼之举,都无一逃过天道惩戒。” 强大神识再次冷哼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在你面前,老子便是天道!” “嗡!” 古碑再次大震,宫阳眼神立时萎靡了不少。心志却是冷硬如铁,这一次,他没有让古碑消耗掉近八成神识才将之引入念海,而是在阻挡到半数之时,直接让那神念轰击进来。 “哇!” 一口鲜血喷出,宫阳身形跌退数步。 一行小字显露,生生将那即将肆虐的强大神识阻住。 “风现云止,神识不流,此为冥!” 奇光散逸,小字消失,宫阳念海内那崩坏的强大神识立刻顿了一顿。 就在这功夫,宫阳目中渗透出一丝疯狂,接着大量阳力涌来,将那即将冲破念海的残破神识尽数包裹,疯狂炼化起来。 这一次,他直接用阳力牵动血脉之力,尽数炼化,居然比先前那道还要快上数分。 十余息过后,宫阳双目赤红,疯狂之意不减。 “再来!” 却良久都没有回应,看来那生魂力量,在这接连的攻击中也越发虚弱,只得掂量一下眼前的局势。 “怎么,怕了么?你不是说宫某在你眼里,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么?” 随着神识的增大,那古碑虚影再次拔高数丈。 “那石柱上的黄光,应该是周太衍国师留下的小周天阵法,若是宫某以此地所有虚火游魂将之激发,至少能让你昏迷百年。百年之后,你在宫某眼中,也不过蝼蚁一介。” 宫阳一字一句,杀人诛心。 “你,想从老夫这里得到什么?” 数息之后,那隐晦神识再次说话。却是自身秘密被对方一语道破,气势落了下来。 “我想得到你一半的虚火游魂,除此之外,还有这太衍古四相的秘密。” “哼,做梦!” 才听宫阳要分走半数虚火游魂,那残破生魂哪里还能忍,当下怒气填膺,低喝出来。 “此事,由不得你!” 宫阳冷笑一声,随后直接将古碑矗在巨型石柱十余丈外,将一块巴掌大小的黒木,从储物袋内捞了出来。 随后右手掐诀,在上面刻画出一个个小周天阵法。 此木,正是当日萧梁用来抽取钱龙赵义神魂、探查宫阳行踪之物。 本身并不十分强大,却是无比奇特。 它可以将那生魂的边缘魂力抽出,并一点点蚕食一空。 “去!” 宫阳目光如刀,直接将那镌刻了小周天阵法的黒木抛出。 黒木见风激长,到得石柱五丈内之时,已经变得合抱大小。 阵法起动,黑气富盛,就见丝丝缕缕的魂力黑雾,被黒木从那石柱内道道抽出。 才刚抽出,就被附着在石柱上的众多摄魂蛊一一吞噬。 “以吾阳魄,封余残魂!” 苍老神念再次传出,宫阳就见那奔突的血线四下敛去,眼见就要消散一空。 “若是再加上此物,又当如何?” 说话间,一面小鼓被宫阳一把拿出。 其上鬼面生动,才看一眼就觉得胸中烦闷,却正是死灵道童当晚用来对付宫阳的小鼓。 “咚!” 一声鼓声响起,就见那原本急速掠去的血芒,再次汹涌而出。 黒木吞噬之力更强,无数携带着残魂力量的黑气汹涌而出,惹得摄魂蛊‘嗤嗤’之声更浓,如同狂欢一般。 “天阴冥鼓!你...究竟是是什么人?” 苍老神念第一次慌了,不是因为宫阳修为太过强大,而是这两件宝贝一出现,就生生破了他的阳魄封印,残魂之力当即散逸出来。 就算是作为主魂的他,也再难抗拒这吸纳之力。 这对于沉寂了数千年的他来说,根本无从适应。 这世间活物,皆有三魂七魄,魂为阴,魄为阳。 之所以有修者、凡人,乃至草木动物的区别,却是因为这阴阳之数不同。 但凡修士,阳魄以及三魂中的命魂都极为强大;至于草木竹石之流,则是阴阳差不多平衡,从而能直接接纳天地元力的洗礼,做到见光生长、遇雨萌芽的地步,极受大五行元力眷顾。 不过也不尽然,这世间大大五行元力毕竟有其盈缺之道。 是故没能获得更多恩泽的修士、动物,则能拥有自身念海神识,并以此来堪破大五行壁障,获得更多元力青睐。 宫阳第一声鼓声敲响,心神内的损伤同样不小。 强行压制了一番之后,淡然开口:“如果我没猜错,你这残魂,多半只剩下命魂和一丝地魂,因而即便你实力强悍,也被这石柱阵法封印了数千年。” “我虽然没法将你直接封印至残魂消磨,但要加固这处封印却是能够做到。在这世间,你一定听过一种封印,名为魂封......” “太衍古四相之谜,我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你。至于这虚火游魂,顶多能给你两成!” 无论如何,这强大残魂都不会想到,自己棋差一招,竟然被这区区阳力八重的小小修士给死死捏住七寸。 权衡之下,终于还是作了让步。 “三成。” “可以。不过你得以道心起誓,一旦走出此地,不得再算计老夫之事。” 强大生魂声音更加苍老了不少,看来和宫阳这一番神识间的激斗,确实消耗了他不少生魂力量。 同时还得维持着这第三相的基础运转,更是让他觉得捉襟见肘。 “这有何难?” 宫阳说着双手掐诀,随后对天一指,已然以自身道念立下了重誓。 “好,到你到得其余三处封印阵眼之内,我会彻底打开空间壁障,让你收取那三成虚火游魂。至于这太衍四相的秘密,我这就以神识拓印给你。” 半柱香之后,一枚龟简盘旋而来,被宫阳一把抓在手中。 只扫了一眼,便神色大变。 随后却是察觉到那强大生魂正在一旁窥伺,于是收起情绪,恢复先前的坚定淡然。 “这处阵眼内,共有虚火游魂三十余万,你先前已经吸纳近五万。与老夫交手之时,又消耗了近五万,三成之数已到,所以老夫现在就送你出去吧!” 也不知是为了打消宫阳心内的疑虑,还是这强大残魂有其它什么目的,居然‘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标识了各个阵眼内虚火游魂的数量。 从虚火游魂的浓度,还有数量来看,宫阳先前取走的,果然占了三成左右。 宫阳当下不动声色,对那两根巨大石柱拱了拱手,开口道别:“如此,劳烦前辈了!” “收敛阳力,关闭神识,我送你走出摄魂蛊群。” 苍老残魂再次传音过来。 宫阳依言照做,只是在做完这些之前,分明留下了一道神念四下环伺,这才放松心神,让那诡异的狂风卷起。整个人的身形,刹那飞掠数百丈,却是遥遥穿过了第一道摄魂蛊虫结成的黑风结界。 “宫某已经决定既往不咎,你却还想着耍什么阴谋诡计,那就怪不得我。” 黑风三里开外,原本一直紧闭着双目的宫阳,此刻蓦地睁开眼来。 “古碑,现!” 就见两个大字轰然凸显而出,‘冥’字依旧;而那刚结成不久的‘玄’字,却是青光流转,一排小字再次升空。 “固魂封魄,道心魔念,玄界之门,开!” 道道黑气,自古碑深处散逸而出,随后尽数回归宫阳体内。待黑气散尽,就见宫阳的眼神漆黑如墨,冰寒如剑。 体内修为没有任何变化,整个人的神识力量,却是瞬间增长了五倍有余。 “桀桀,终究是没见过上古残酷修士世界的山野小子。老夫这三阳灭生阵已成,还由得你翻上天去!” “三阳汇聚,诛杀此僚!” ------------ 第六十八章 、黄岐 一直按捺杀机,甚至为了引诱宫阳入阵,生生咬牙给出不少优渥条件的苍老残魂。眼见到得外围一处壁障交界之地,立时调用残魂力量将出口封死。 其后三道强悍阳力轰然袭来,狠狠撞击在宫阳身前的古碑之上。 “轰!” 数道撞击结成一道,眨眼间已经撞击了古碑四下。 几乎每撞一下,宫阳面上的血气就会浓郁数分,待这轰隆隆的声音响过,宫阳接连后退,愣生生将脚底的虚无壁障强硬踩碎。 古碑上‘玄’字黑气立时分出一丝,注入宫阳体内。其余的黑雾则是霎时凝出一个玄黑色的巨大拳头,朝着宫阳来时的方向,悍然轰去! “上古魔气,还有那天阴冥鼓,你究竟是谁?” 眼见宫阳身周黑气翻腾,状若恶魔,苍老残魂骇意不断,攻击更疾,恨不能一拳将身前那道身影给生生轰碎。 却还是迟了,就见古碑雾气中,‘冥’、‘玄’二字升腾不定,宫阳森冷的声音遥遥传来:“你既然如此不知死活,宫某就成全你。整个玄黄之地,你将是宫某,第一个魂封之人!” “魔修!” 苍老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激得这处风旋龙卷深处的石柱嗡嗡自鸣。 另外三个风旋龙卷之内,数万虚火游魂被道道强大神念直接吸纳,进入到未知的魂魄之中。一场惊天激战,眨眼即至。 这魂封之法,宫阳在山中时,曾听老头子提起过。 后来遇上许志山,知晓其古碑门经常与游魂残魄打交道,从而仔细询问了一遍。 到了终于下定决心魂封此物,却是这残败生魂的行径太过阴沉。 一旦自己去往异域,这残魂有朝一日脱身,龙袍、高天啸等人就会遭受无端迁怒。 “看来,终究得调用那物了么?” 太衍第三相数百丈之下,地底深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兀自回荡。 “此物原本是为周太衍准备,不料等了数千年,那老贼却没有再次现身。小子,若是你能死在此宝之下,也算运气。” 对方话音刚落,宫阳心底便生出阵阵恶寒。 “咔叽,咔叽。” 几声奇怪声音响起,宫阳头顶天幕之上,蓦地出现一个虚幻空洞。紧接着,一只触手从空洞上穿了出来,接着是第二只...... 待第三十六只触手从虚幻空洞爬出,一只长着蜈身鬼面的怪物,整个出现在半空。 其行动缓慢,每走一步就放出一条红线,直接与迎风见长的本体齐齐相连。不过十余息的时间,一张猩红大网已然结成,朝宫阳当头罩来。 宫阳原本已经看到这诡异的情状,却生生无法挪动半步。待红网网来,宫阳念海间的神识,居然如同被那红线吸扯一般,丝丝缕缕,被诡异的力量生生拽出念海。 猩红大网眨眼落下,直接穿透古碑的‘冥’字封印,眼见就要落在宫阳身上。 “要遭!” 宫阳面色霎时惨白无比,却是猩红光线入体,直接将他神念锁定。只要稍微发力,就能将他整个念海摧毁。 念海一毁,要么身死,要么彻底变成白痴,再没有第三种可能。 “轰隆隆!” 就在宫阳闭上眼睛,准备束手就缚之时,‘玄’字诀忽然光芒大盛;传出轰隆隆一阵声响,直接将那朝宫阳席卷而来的红芒击退开去。 念海一清,宫阳收纳在古碑内来不及炼化的虚火游魂数量立时爆减,尽数加持在古碑之上。就见原本才有丈许大小的‘玄’字,再次拔高数丈,霎时撞开宫阳身侧的虚幻壁障,朝前轰然射去! 这字自它炼化而出,宫阳还是第一次以此字对敌。 不过从先前那‘冥’字的威慑来看,这‘玄’字的威力定然会更上一层楼。 尽管不知此碑来历,许志山给他此宝,也是当真翻了家底。 宫阳嘴上不言,心里默默对许志山说了一声‘谢谢’。 一追一逃间,宫阳携着古碑,须臾穿破数百重空间壁障。 先前发现风旋龙卷的百余丈外,宫阳眼见身后的三道阳魄火光被拉出三十余丈开外,内心稍安。索性将心神分出一丝,仔细感受那‘玄’字之中的奥妙。 “固魂封魄,就不知以此来对抗对方神念,究竟能达到什么效果?” 眼见古怪炼神之物被宫阳古碑击退,苍老神念暗道一声‘可惜’,继续操纵着三阳灭生阵杀来。 这三阳灭生阵,和当日宫阳与龙袍在十年客楼顶运用的小周天阵法如出一辙。只是此阵,苍老生魂在阵内加入了自身七魄中的三个阳魄。 “轰!” 古碑上凸显的‘冥’字幽光流动,再一次抵挡住对方的全力一击。 “还得,等一个时机......” 宫阳内心默念,眼里的寒意如同万古冰川,浓郁得化不开来。 数百道空间壁障,被玄字生生破开,宫阳距离虚火游魂所在的空间,不到十余个壁障的距离。 “死!” 残破生魂见宫阳就要进入那片虚火游魂所在的地域,心内大急。当下发一声喊,再不留手,将自身三成左右的神识尽数放出,朝宫阳念海深处轰击而来。 “固魂封魄,玄界之门!” 宫阳眼中寒光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莫名的疯狂。 “轰隆!” 念海震颤,宫阳心内烦闷欲死。那‘玄’字却是如同一枚封天大印,轰鸣着撞击进残破生魂那道神识,朝着对方的本源之地轰然杀去。 “唔。” 一声闷哼传来,却是实实在在伤了对方神识。 宫阳借着这个机会全身一纵,已然逃进还剩下数万虚火游魂的封闭结界内。 “死灵道童,给我将这残魂本体,挖出来!” 其实宫阳早就知道死灵道童已经回来,只是一直不点破:其一,是为了探清这残破生魂的力量;其二,却是想看看这心怀鬼胎的天阴使者,究竟会作何打算。 眼下有着无数虚火游魂供他驱使,那残魂无论如何也上他不得。 宫阳不耐与他纠缠,于是将死灵道童从年海深处的风池**叫了出来。 “这残魂若是能抹杀,我要四成。” 死灵道童方刚出现,面上就显露出一丝凝重之意。 看来这强大残魂的力量,让他颇为忌惮。 “可以。” 宫阳想着要彻底抹杀这残破生魂并不容易,眼下更不能和死灵道童闹翻,当下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且看好,此魂,他逃不掉!” 死灵道童迈步间,当晚的阴力涡旋立刻出现,其后再不管宫阳,而是径自屈身,一掌摁在地上。 “呦呵,毛毛虫好大的口气。要说在你生前,小爷可能顶多与你旗鼓相当;但现在你是残魂,老子是阴使,既然你如此藐视五行轮回,就直接下无间域做一个游魂去吧!” 方才一掌摁下,就见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地底喷出,立刻被死灵道童吸纳一空。 “包租公,把那小鼓先借我一用,小爷现在可是心痒得很,只想早些完事早些分赃。” 死灵道童明显察觉出那道残破生魂,正在以特殊手段,逐步自我封印起来。 一旦让他封印完成,不但宫阳会一无所获,还会堵死第三相阵眼。 这样的损失,无论宫阳,还是他都不愿意看到。 “接鼓!” 宫阳说完将小鼓一抛,被死灵道童接了正着。 “咚!” 鼓声响起,宫阳只觉得其内夺人心魄的力量直击念海,当下以‘冥’字决全力抵御。 “唔!” 又是一声闷哼传出,死灵道童随之咯咯一笑: “天黑黑,快躲好,小爷陪你躲猫猫!” 身形刹那不见,眨眼循着那急速隐匿的石柱,追了过去...... 自宫阳走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万里之遥的上京城内,此时同样人心惶惶。 白府别苑,只听得‘吱呀’一声,木栅栏随风开启。 “宁老,是派出去那些死士回来了么?” “见过黄兄,眼下上京局势这般动荡,黄兄竟然还有闲暇来这里串门?” 宁扈没有回答白晋候的话语,而是对着来人微微拱手。面上却没有太多尊敬之意,甚至确切说来,他对此人还多有防备。 “呀,是大长老来了。恕白某事忙,没能第一时间出来迎接黄老。” 两人说话间,白晋候已经先一步出门,对来人抱拳一笑。 “哈哈,白老弟何必这么正式。我来这里,是因为眼下的事情,已经达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所以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来人面颊宽厚,身形魁梧,约莫中年人模样。 行动间阳力流转,隐隐与身周的大五行元力牵扯,修为至少在阳力八重以上! 在经过宁扈身侧时,这方面老者顿了顿,似是有话要说。最终却只拍了拍对方肩膀,便当即随着白晋候进屋。 一处全部以精钢打造的屋内,灯光骤亮。 白晋候做了个请的手势,黄岐当即坐了下来。 “黄老这次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白晋候待黄岐坐定,这才随之坐了下来。 “那人,当真是当年在滇南古巫境内,小洛拼死放走之人?”黄岐直入主题。 问罢,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愈发深邃,静静盯着一个方向。 “正是他,这小贼不知道这几年得了什么奇遇,居然连宁老都捉他不住。” 白晋候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随即抬起头去,巴巴等着黄岐的对策。 ------------ 第六十九章 、白晋候 “我记得当年的他,不过三重阳力巅峰的修为。此时竟然连宁老都捉他不住,这么说来,应该是阳力八重左右的修为无疑了。” 黄岐面色不变,只是放在桌上的指尖微微敲击了一下桌面,彰显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在玄黄大地上,目前知晓的等级,不过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阳力十重。 第二阶段,则是筑基以后的大五行元力修炼,根据五行属相,凝成五德之身。 阳力十重这个境界内,即便有法宝,也没法发挥出更为强横的实力,所以彼此间的差距并不十分宏大。所以这个阶段之争,多半是阳力修为之争。 宁扈已经是华夏境内成名多年的七重阳力修士,居然都困不住宫阳;排除宁扈法宝、见识均强于宫阳的先决条件,除此以外,也只有宫阳境界高过他才能说通。 “阳力八重?” 白晋候才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噌’地就站了起来,哪有平日浮生门里一代‘智宗’的样子? “无妨,他能接连挑去我浮生门玄部与地部两大总坛,就说明他的修为已然不弱。这等人物既然不为我所用,那就是我浮生门一门之敌。” 黄芪提起玄部与地部两大总坛被毁,面上却没有半分心痛之意。 或许是这百余年的修炼生涯,让他心肠变得冷硬如石起来。 “那黄老决定怎么办,此子已经数次触及到我浮生门的逆鳞,即便杀了他要付出惨重代价,却也不愿天下人耻笑。” 白晋候双拳握紧,每每想到那人,就没来由一阵咬牙切齿。 “唉,我说白老弟你何苦活得这么累呢?天下人耻笑就让天下人耻笑去算了。华夏泱泱,向来成王败寇,不是看谁更能快意恩仇,而是看谁活得更久。” 黄岐扫了白晋候一眼,继续道:“此人,我会亲自会他。此番来,却是另有要事相询。” “什么事,还望黄老明说?” “老夫最终的目的,不过获得那华夏龙脉的秘密;至于白老弟你,恐怕是滔天的权势,这样的分歧,我们在一开始就心知肚明。” 黄岐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瞟向白晋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这个自然,黄老也清楚,晋候自小便不能修习这世间最为高深的大道至理,所以不能像黄老这般洒脱,超然物外。人生百年,也只有权势相佐,才能直抒平生之志。” 白晋候毫不避讳,目光朗朗,心里却逐渐阴沉起来。 “我来此,其一,是向你借一人,除去浮生门在上京的隐患。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便是在最近这一两年内,无论如何,你都不得动上京那人;此人虽然优柔寡断,缺乏杀伐之气,却是目前我控制上京最好的棋子。” 黄岐没有明说,只是点破即止。 话方说完,当即告辞离去。 而他这番话,却是清清楚楚的告诉白晋候:即便我们是一伙的又怎样?在上京这片地儿,即便你经营几代,权势滔天,在我眼里也不过一枚随时都可以作为炮灰的棋子而已。 可以说当初,若不是因为有宁扈这样一个五重阳力的高手在,他白晋候别说成为浮生门二号人物,估计连进入浮生门的资格都没有。 修士的世界,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存在。 在这番谈话的过程中,白晋候一直双拳紧握,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沉不住气。 “哼,还真以为这是个修士的时代么?若是老子成功上位,第一时间就会将十余枚洲际导弹布置到你天部总坛四周,就看看以你这般修为,能不能逃过人罚?” 待黄芪走后,白晋候一扫先前强作镇定的模样,目光一寒,冷冷看向浮生门天部总坛的方向。 “少主,那黄老儿的要求,可是让你为难了?” 宁扈不动声色的走近,眼见白晋候怒意震天,目中满是爱怜之意,当下开口询问。 “宁老,没什么事,若是白某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又何德何能,能够统御华夏?” 白晋候觉得自己失态,当下定了定神,艰难道:“黄老儿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动作,为今之计,只得将刺杀上京那人的死士尽数召回。” “可是有什么变故?若是少主为难,老夫直接动手抹杀那人就成,到时这黄岐即便怪起,大不了老夫和他决一死战。” 宁扈看到白晋候目中的失落之意,微微生出恻隐之心。 却是明白执宰华夏此事,白家已经耗费了三代人的心力;而三代里,又以白晋候最为聪慧厉害。 若说万事均有天地人和,方能成功;那白晋候已经勉强拥有后两者,剩余的就只剩赌了。 越聪明的人,越容易被志向魅惑。 白家三代以来的宏愿,到白晋候身上已经彻底变质,沦为魔障一般的存在。 要么一举功成,要么万骨枯死! “宁老,借用‘屠龙计划’,向华夏另外几大军区施压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否定了宁扈直接为他清除上京那人的提议后,白晋候面色再次恢复如常。 “老夫已经让家里的护卫去办,让他们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得在这个月内收服至少五成以上的军部高级军官。” “很好,我们这条釜底抽薪之计,正是为上京那人准备。” 白晋候目露精光:“哼,黄老儿帮你又怎样?就看看到时这华夏的天命,是站在他李氏一旁,还是和我白氏一边?” “可是少主,这样一来,我们的势力太过分散,办起事来定会大大折扣。追击那人的修士,能不能撤些回来?” 这个提议,显然宁扈想了又想,说话时也仔细观察着白晋候的神情,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对方。 “全部撤回来吧,不过他作为‘图谋者’的身份,得继续在华夏境内公开。黄老儿既然愿理这个烂摊子,就让他去料理好了。若是将来此子侥幸将黄老儿杀了,到时我搬出洛儿之事,相信他也不会与我过多为难......” 白晋候来回踱了几步,又斟酌了一会,方才再次开口:“宁老,黄老儿这次来还有一事。” “何事?”宁扈从没见他遇事这般犹豫,当下沉声问道。 “他想让你协助他,轰杀眼下华夏宰执身旁那名阳力七重之人;此事,我希望你能答应。” 白晋候说罢,眼中阴沉之意再起。 “不过在这过程中,我希望你尽量保留实力,并将黄老儿的身份彻底暴露在天下人眼中。我就不相信他区区一名修士的天运,能够抵挡住万民征讨?” 与白晋候官邸内的阴谋不同,漠北古域一个风旋龙卷深处,宫阳身影出现。 方刚觅得死灵道童气息,便直接以古碑开路,朝着地底轰鸣而去。 “咯咯,你这鬼头终于被小爷找到了,躲猫猫可是个技术活,偏偏你却是个智障。” 宫阳才进入地底一个暗古空间壁障,便听得死灵道童‘咯咯’笑了一声。 就觉得四周死气缭绕,却是死灵道童进入这个地域的刹那,当即用自己作为天阴使者的规则之力,禁锢了这一方天地。 “这些巨石,是他的本体?” 宫阳运用阳力一扫,便将整个暗黑空间内的事物看了个清清楚楚。 以阳力试探了一番之后,只觉得四周并没有像古碑这样能够承托修士魂魄之物,立时将目光转向一旁几块不起眼的巨石之上。 在他的感知里,这几块石头内隐隐有残魂力量传出,应该是了。 “你觉得是就是了。” 死灵道童腹诽了一阵,心道:还真把自己当房产过百的包租公了,光收房租不费力;为什么这残魂是老子找到的,偏偏要分你六成,小爷只得四成。 “你藏私也无妨,只是希望到时的后果,你能独自承受。” 宫阳察觉出死灵道童心怀鬼胎,当下出言提醒。 这小鬼,给他个火苗就能上天,若是骄纵惯了,终有一天他得势,就会忘记血封的存在。 “他的残魂本体,是一只多脚毛毛虫。” 死灵道童言语古怪,宫阳也随他。 “那么,你先下去。” 宫阳眼神凝起,明显自始至终都不相信他。 “希望你记得你说过的话,这毛毛虫的残魂力量,我要四成。” 死灵道童嘀咕了一阵,当下不作过多辩驳,抬手朝那顽石一指。就见无数青光骤起了,将他死灵之力生生荡开了不少。 不过这顽石模样的法宝,显然因为失去了主魂的加持,虽然全力抵抗,却还是敌不住死灵道童的威压。 待青光散去,死灵道童身周的黑气愈加富盛,立时将顽石表皮剥落。 “此宝,我要了!” 死气方散,一个类似完整龟甲的法宝立刻出现,其上幽光流转,时不时有铭文闪过。 宫阳见这法宝奇异,于是探手将它抓了过来。 ------------ 第七十章 、天下 “唉,你特么真的穷疯了么,就这么区区一个破乌龟壳,也要抢我的?” 死灵道童眼见那龟甲被收走,心里一痛,不假思索就骂了出来。 宫阳寒目扫来,瞬间将他更恶毒的话挡了下去。 其后身形忽闪,两人一前一后,自那龟甲覆盖的洞口处踏入,进到一处更为昏暗复杂的地底方域之内。 方域昏暗,湿气浊重,宫阳才闪身进入,下意识就要往后退。 却就在此时,方域骤亮,就见一条鬼面蜈身的怪物,被九条粗大铁链穿体而过,死死栓在一侧的粗大石链上。 “咯咯,毛毛虫,先前那么嘚瑟,这会怎么不跳了?” 死灵道童从来都崇尚弱肉强食,更是个落井下石的主,看到对方这么惨,哪能不奚落几句? “天阴使者,呵呵,好久不见。” 一阵粗大铁链晃动,发出铁器拖地的钝响,嘶哑笨拙,难听至极。 “咯咯,不久不久,你活着的时候,天阴绝域的使者恐怕另有其人,所以不用和我这般套近乎。不过见你这么懂礼貌,那就说吧,你要怎样的死法?” 这世间,总有分分钟就将天聊死的神人。 宫阳见他直接开口就问对方想怎么死,眉头微皱,险些咧嘴轻笑起来。 “哼,老夫依仗残魂尚且能苟延残喘数千宰,救你一个区区天阴绝域使者,也敢妄断老夫生死?”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铁链响动更甚,预示着这残魂被死灵道童彻底激怒;若是没有这锁魂阵的加持,估计直接上来就是一轮火拼。 “天阴使者从来都是断人生死,就算你毛毛虫套了个龟壳,难不成还真想上天?” 死灵道童一脸轻蔑:“要怎么死快些说,你的残魂,小爷可是有四成份额的。” “呼!” 宫阳长呼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翻涌不停的笑意给压了下去。 “做梦,就凭你这天阴绝域的奴才,还有你这八重阳力巅峰、在老夫眼里依旧蝼蚁一般的小贼,也想彻底炼化老夫残魂?” 强大残魂再也忍受不了死灵道童的奚落,当下残魂之力齐齐涌动,立时将大阵四周的铁链生生拽动,就连其身周禁魂固魄的九根巨大石柱,也被他生生拽动。 “不用再说,直接封魂吧;答应你的四成残魂力量,会在此地事情一了,便分给你。” 宫阳见死灵道童还要和对方斗嘴,心生不耐。同时担心这残魂会在拖延时间,于是发生催促。 “你先以全力将其残魂逼出这怪物躯体,助我魂封此僚!” 毕竟魂封直接是以修士自身念魂力量来封印对方,由不得有半分差池,所以宫阳放弃了再次感受残魂威压的机会。 先前他也曾考虑过血封此魂,其后便放弃了。 一来,此魂既然被大阵牵制都能自主开辟独立空间,并豢养虚火游魂来提升自己残魂之力,定能想到用大阵之力磨灭血封之法。 其二却是他体内已经封印了强大的死灵道童,这残魂力量甚至比死灵道童还要强上一些;一味贪多,最终是会自食苦果。 “喔哟哟,能将石柱拔起了不起,能让毛毛虫睁开眼了不起?” 死灵道童说着,直接一掌拍向怪物本体:“睁开眼也没用,只要小爷想,随时可以全面发动此阵之力,瞬间将你轰杀!” “吼!” 那附身在怪物身上的修士,眼见自身残魂一点点离体而出,当即发出一声怒吼,却是再不保留,决意和宫阳二人鱼死网破。 “咚!” 就在此时,冥鼓再响。 却是宫阳早就料到他会有这番举措,于是不惜神念受伤,借用冥鼓摄魂夺魄之威,立时将对方聚起的神念轰碎。 与此同时,一道念魂被他自体内抽出,朝着被死灵道童死域困住的那圈残魂黑光内点去! ...... 斗转星移,昼夜轮换,时间须臾过了大半个月。 宫阳的身形再次出现,却是在上京境内。 就在他身前十米开外,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楼之上,黄岐施然而坐。一身白色道袍空灵出尘,髯须如刺,完全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焦宰执,此番用这等方式请你过来,是有一个问题想向你请教。毕竟你执掌华夏数载,对于这‘天下’二字,应该有迥异于常人的理解。” 黄岐说话间回眼看去,就见一名身板笔直,五官中正的男子,面带微笑的坐在他对面。 “‘天下’二字,大长老何须问我?” 被称为‘焦宰执’的华夏首脑神色不变,再次缓缓开口:“如果我所料不差,你浮生门眼下已经荡清整个上京内的所有修士;更是将下一届最有竞争力的几个上京高层,尽数钳制。” “难道大长老青灯枯道修炼久了,终于想起来要在华夏这个名利场内走一遭?” “这事儿,宰执却是小瞧黄某人了,若是黄某想,恐怕十数年前的华夏宰执就是老夫。这是这名利场,同时也是修罗场,老夫要的,不是困于世俗权势的修罗,而是翱翔这九天之上的鲲鹏。” 黄岐说话间将茶杯端起,轻呷了一口,目中的笑意更浓。 从华夏首脑的表现来看,此人定是在这些年经营了不少东西。不过这也无妨,至少对于他浮生门来说,华夏的局势越乱越好。 只要龙脉秘密到手,他又何须牵绊于这些俗物。 “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身着长袖线衫的宫阳出现在门口。 原本已经是暮秋天气,他却依旧是这身打扮,一路走来,很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焦哥,好久不见。” 进门之后,宫阳先对华夏宰执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此老比较面生,怎么,焦哥不给我介绍介绍?” “这是黄老,眼下浮生门的大长老,掌门主之权。” 华夏宰执在宫阳前来之时,目光一灿,随后恢复波澜不惊的模样。 “原来是大长老,失敬失敬。” 宫阳简单拱了拱手,径直在一侧的凳子上坐下,与两人形成鼎足之势。 “宫老弟少年英豪,更是有焦老弟这样的人中之龙作为兄弟;老夫直到此时才得知,却是太过孤陋寡闻了。” 黄岐说话间袍袖一拂,将身侧一壶早就温好的清茶扫了过去。 桌间劲风鼓舞,宫阳却是神色不变,径直伸出手去,将那茶杯接了下来。 水面平静,杯盏无损,黄岐双眼一凝,随后一抬手:“请。” “好茶。” 宫阳低啜一口,信手将茶盏放到一旁。 “刚才在窗外,不巧听到黄老问焦哥的问题。那不知在黄老心目中,何为天下?” “哈哈,宫老弟这是借旁人遗卷来难为老夫么?不过这个问题,问得好。” 黄岐再次呷了一口清茶,目中精光更甚:“初入尘世之前,师傅曾告诉我,这天下是一块未开封的修炼宝地。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段缘分,皆为修炼。” “看来如今黄老心中的答案,却是和初衷有太多偏颇?” 华夏宰执微微流露出期待之意,想听听这算计了华夏数十年的浮生门执宰,究竟对天下是如何认知。 “的确,老夫游历数十载之后,忽然在某一天听到周太衍的故事,觉得他那样的一生,或许才是我辈修士梦寐以求的一生。这个想法又陪了我数十年,直到某一天,我碰上一人。” “什么人?” 宫阳暗付黄岐所言之人,一定极强。若是这人和浮生门再有什么瓜葛,那他得早作打算。 “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不过算命的罢了。只是此人,无论见识心智都胜我百倍,唯一缺憾的是,他只是个普通人。” “那他人现在在哪?” “被我杀了。” 黄岐言语淡淡。 宫阳和华夏宰执却是神色微变,似是想不到这看上去清心寡性的浮生门大长老,杀伐之气居然如此浓。 “你们或许会在心底嘲笑老夫,事实上老夫独自一人之时,也会嘲笑当年之事,却不后悔。因为他说过,这天下不过一个樊笼,从一个禁锢掉入另一个禁锢,而要破开樊笼,得先问问自己的本心。” “这世间之人要明白自己活着,会心甘情愿进入一个个樊笼;因为每个人,乃至修士的一辈子,他的存在,不过被接纳他那个樊笼知晓而起,除此之外,再无人得知。” 宫阳微微一笑,静静听黄岐说下去。 “我之所以杀他,是因为他本就不属于我的樊笼。对于不属于我樊笼之人,我会杀了他,并以此来获得他的气运。所以说了这么多,这天下在老夫眼里,不过一场掠夺!” 天下,不过是一场掠夺! 若宫阳不是修士,而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之人,一定会将这句话视作魔怔。 然而经历了纯阳龙组分崩离散,白洛生死未卜之后,他的心智整个变了。 ------------ 第七十一章 、赌 “两位,对老夫这解答,可还满意?” 黄岐淡然一笑,随之凝目朝宫阳看来:“宫老弟年纪轻轻就有这样惊世骇俗的修为,定是擅长雕琢之辈。就不知这天下在你眼里,究竟预示着什么?” “无它,不过想寻到一个人。” 宫阳说话间神情悲悯,须臾后觉得自己失态,便将手中余下的清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难不成这一整个天下,还换不了一个人?” 华夏宰执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自小就被教育要以天下为己任,个人私情得抛之脑后。时日一久,自然而然将天下空泛化,成为四海安宁、全民富庶一般的美梦了。 孰料宫阳对这天下的理解,居然可以具化成某个人,当真奇怪得紧。 “换不了。” 宫阳惨然一笑,不愿多言。 “若是老夫能帮你完成这个梦想,你,可愿加入我浮生门内?” 黄岐在宫阳才开口,便猜出他话语所指。稍微斟酌了一下,便缓缓给出这个提议。 “黄老这个提议,在宫某看来,却没有太大吸引力。况且,我们自始至终都不是一类人。” 宫阳面色恢复如常:“黄老要的,是天下之志;宫某要的,却是以天下之志去换一人。” “好一个以天下之志,去换一人。” 华夏宰执轰然鼓掌,却是想到他从政这些年。每一次的决定都十分重要,终其根本,也不过从一个人的角度出发。 切切实实的应了宫阳‘夺天下之志为一人’这句话。 “若是‘天下之志’,终不许你只为这人呢?” 黄岐说话间将自身威压放出大半部分,却是想看看宫阳心神失守之后的反应。 “那我就破开这天。” 宫阳无比执着的盯着一个方向,也不管黄岐这话有什么阴谋。 “哪怕本心尽丧,也无妨?” 黄岐探得宫阳心神间浑不设防,再次挑动他心神缺失,同时以神念冲击宫阳念海。 “有何不可?” 宫阳目光一沉,平静的脸上霎时流转过一丝罕见的戾气,隐隐有了中魔的征兆。 “小阳!” 华夏宰执虽不懂修士自身的心魔所在,却在看到宫阳神色狰狞;而另一旁黄岐微微一笑,似是心有所指一般,于是出声提醒。 “怎么,焦哥有事?” 宫阳面上戾气隐现,差不多小半分钟之后,才回过头去,满是感激的看向华夏宰执。 “没什么事。” 华夏宰执淡淡一笑,见宫阳面色恢复如常,便再次笑道:“既然两位都说了对这‘天下’的理解,焦某不才,便也简单称述一番。” “愿闻其详。” 黄岐将眼内一丝寒意深深藏起,云淡风轻的抬了抬手。 “焦某不是修士,没法获得更多大五行元力亲睐,是故对这天下的理解,或许会十分鄙薄。” 华夏宰执说话间看了黄岐一眼,缓缓道:“焦某自出生,便有意无意的去往华夏各地进行考研调查,更是在华夏各地均做过不少政事;如此仓皇半生,方才承众人之情,坐到这个位置。其中的铁血和牵绊定然不少,是故将这天下一分为三,其一为小家,其二为铁幕,其三为民愿,远没有那么肆意超脱。” 宫阳不说话。 “哈哈,宰执这番话,却是胜我二人太多。如果以宰执的言语来区分,老夫便是民贼;而宫老弟,则是实打实的民妖。” 黄岐哈哈一笑,却是对华夏宰执的言语一笑置之。 “何为民贼?何为民妖?” 华夏宰执对于黄岐的言语很是不解,当下出言追问。 “夺万民之志,逞匹夫之气,是为民贼;以天下之志,成一己私愿,是为民妖。” 黄岐字字诛心,若是宫阳心内有那么一星半点酸腐的“为国为民”思想,定会再生心魔。 只要宫阳还有心魔,他就能借用那相士的“观心之术”,一寸寸凿开宫阳的神念缺陷。 “好一个民妖,我喜欢。” 不料宫阳只是扬了扬手里的茶杯,不作辩驳。 黄岐暗道可惜,却也不表现出半点,示意宫阳和华夏宰执随意。 “焦哥,此地之事,我会料理;至于上京的乱局,我也会一一理顺。眼下局势对你不利,更何况先前你点破大长老邪术,恐怕他已经生了杀机,所以你先走吧。” 宫阳与黄岐简单交流间,分出一丝神识,向华夏宰执说了这么一句。 “两位,眼下上京局势混乱,加上焦某事忙,这就告辞吧。” 华夏宰执闻言,立时起身朝两人一拱手,说明去意。 “焦哥慢走。” 宫阳点了会意。 “不送。” 大长老若有所思,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待华夏宰执走后,二人已经茶过三巡。宫阳当下也不再续杯,而是朗笑一声,兀自开口:“大长老能从不远万里之外将我寻来,恐怕不单单是聊这令人牙酸的问题。” “的确,若是因为这问题消耗了你我的时间,却是颇不值得。” 大长老同样一阵哈哈。 “就不知大长老这次是来问罪呢,还是另有想法?” “问罪不敢当,毕竟这普天之下,能谈心之人不多,能彼此听懂对方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们这次会面,我更希望能有一个明确一些的答案,或者结果。” 黄岐目光凝起,身周阳力自行流动,却是摆明了要讨教宫阳的修为。 “喔,不知大长老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抑或是结果?” 感知到黄岐身上的阳力波动,宫阳同时将自身阳力修为放出一丝,随着黄岐的修为上下波动。 “我要的答案,其实之前已经说过。” 黄岐再次促动自身阳力。 宫阳不甘示弱,淡然道:“若黄老说的是帮我完成‘换一人’的心愿,其后再让我加入你浮生门的问题,在下其实之前就曾回答过你。所以此问,无须再提。” “哈哈,果然后生可畏,居然不看老夫能给出的条件,就一口回绝?” “不用看,其一,即便黄老当真能夺这天下之志,恐怕也换不回宫某想要那人。所以,多说无益。” 宫阳不给黄岐任何情面,直接将他想游说自己加入浮生门的话题打断。 “好吧。” 黄岐叹了一声,目光再凝:“从老夫杀那算命的相士之事,宫老弟就能看出黄某的脾性。既然合作不成,那我们就索性赌一把。” 他这话倒也并非妄自揣测,毕竟宫阳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不仅修为暴增;更是连挑他浮生门玄部、地部两大总坛。 以此来看,宫阳的目的,当是和浮生门的目的一致,只是要的结果不同罢了。 “赌什么?” 宫阳自从见到黄岐起,就对此人没太多好感,当下平静发问。 “赌气运,同时也赌生死。” “如何赌?” 两人之间威势接连攀升,只听得“咔嚓嚓”几声细响,就见位于两人中间的硬木茶几,骤然从中裂出几道裂缝来。 “太衍古四相阵,老夫在四年前已经寻得那第四相所在,却是处于东海星宿岛之上。自发现起,老夫便一直在推演此相的变生所在,终于得知其一个秘密。” 黄岐明显在吊宫阳胃口,知晓他已经破了自己前三相的布防,对于第四相定然垂涎欲滴。 “什么秘密?” 宫阳洞悉他的心机,索性如他所愿。 “就是每年隆冬朔时,那星宿岛上,就会有万千星宿落下。在这星宿落下之时,不仅有强大法器出现,更有直接能毁灭修士神念之力溢出。” 黄岐顿了一顿:“到时你我二人一同前往,只需获得老夫给你这清单上的三物而不身死,老夫便甘愿认输,此生远走玄黄,绝不再挂念龙脉之事。” “黄老这个提议听上去倒是重听,仔细寻思起来,却是对宫某没有半分好处。” 宫阳言罢一笑,不愿与黄岐多言。 “宫老弟此话怎讲?” “无它,只是若宫某当先掠阵,侥幸取得那些宝物倒也罢了。若是身死其中,岂不是赔本不说,连吆喝都赚不了半点。” 宫阳言之凿凿,由不得黄岐耍什么手段。 “诚如宫老弟所言,对于我等修士而言,求道事小,惜命为重;若无与之匹配的报酬就去做某些事,却是太过冒失。这确实是老夫疏忽了,恰巧届时星宿岛会有两个空间裂缝打开,你任选其一,老夫自然会进入另一道裂缝,福祸对等,这才算赌。” 黄岐说着一甩手,将一枚普通龟甲残片甩了过来。 “如此,宫某便先告辞,隆冬朔日,东海星宿岛见!” 宫阳看也不看,一把抓起龟鉴,当先走出茶楼。 ------------ 第七十二章 、鬼岛 上京城外,宫阳疾行了差不多半小时,这才面容紧沉的停了下来。 回过头,冷冷看向先前与黄岐交流的茶楼处。 “大长老,你这回放走这小贼,无异于放虎归山,要不要我们将此人截下......” 说话间,一名身着茶楼伙计装饰的中年男子,背着手走了上来。 待得走到黄岐面前,立时躬下身去。 “放不放虎归山,此事另说;不过你们记好,在星宿岛之行未开始前,所有人都不得动他。” 黄岐双眼微微眯起,原本宽厚的面容,有了一丝阴沉的意味。 “大长老么,宫某既然无从得知你接下来的计划,那就索性陪你玩玩。” 被黄岐几番机锋下来,宫阳险些心神失守,对于此人,心内颇有忌惮。 觅得一处人流较少的地方,宫阳几个起落,朝着皇城内部飞身而起。寻得一处墙角落下,随后便紧紧盯着街面。 奇怪的是,那在茶楼内感受到的几股阳力波动,却迟迟没有追来。 宫阳暗叹一声,也不再等,而是径直去往皇城内的名流街所在。 须臾就到得距离华夏宰执住所只有六墙之隔的一处院落内,此处,他发现第一道阳力波动。 “扑!” 只听得一声扑地之声传出,就见一名身着警卫衣服的男子应声扑倒。全身阳力仍在,整个人却目光发直,如同整个失去了神智一般。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到第十五道身影扑倒,宫阳身影出现。 其后不再多作停留,朝外城逡巡而去。 次第有身形扑倒,模样和第一人毫无二致。 如此环绕了皇城一周,一个时辰早到,宫阳当即巡视,径直头也不回的离开皇城。 “虞舵主,我们在皇城名流街上布置的眼线出了变故。” 皇城外围的一处农家小院内,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修士急速赶来,人还未到,声音便在小院响起。 “慌什么,慌什么?有事慢慢说,我们布置在皇城内的眼线,究竟出现了什么变故?” 被称为“虞舵主”的男子听闻对方言语,立时出现在小院门前,满脸怒意。 “还望舵主恕罪,小人确实是有急事相报,所以冲撞之处,还望见谅。” 两人见虞舵主挥了挥手,这才整理情绪,将自己在皇城内发现的情况仔细上报。 “你发现那三名弟子,现在身在何处?” 听完来人的描述,身形微胖的大眼舵主立时变得严肃起来,冷冷朝来人追问。 “此事紧急,所以我先来一步向你禀报。至于那三名兄弟,却是安排了车辆稍后送达,具体情况,还望虞舵主定夺。” 两人又交流了一阵,负责送三名呆滞修士前来的车辆早到,一行人立刻手忙脚乱的将那车上之人接了下来。 “刘鸿,吴智,你们特么的耸拉着个头是怎么回事,快些向老子禀报皇城内情况!” 眼见两名修士被来人接下,扶坐到自己身侧的墙旁,虞舵主紧走几步,到得两人身前。 “......” 四下无声,两名被莫名力量重伤之人目光涣散,虽然尚有生机,却是丝毫没有醒转过来的意思。 “哼,老子不管你是谁,既然敢来我皇城内闹出这等幺蛾子,就得承受我浮生门怒火!” 虞舵主一脸震怒,殊不料刚将镇守皇城那修为高绝的硬钉子拔除,自己也好不容易安安稳稳的做几天皇城舵主,居然就闹出这等大事。 旁人或许会以为他小题大作,但在他这个位子上,却是明白眼下的情势。 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传出,那他这个负责人,不仅要面对来自上京那人的逼问,还得直面大长老。 --这个已经将华夏玩弄在股掌之间数十年的人物,远不像外人看上去那般与世无争。 也只有与他日常相伴之人,才会明白此老的残忍。很不幸,他就是见识过大长老残忍一面的所谓亲信。 “这等痴呆状,难不成是神识被封。” 虞舵主喃喃自语:“可又是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连封印三人?” 毕竟经常陪伴黄岐左右,虞舵主的见识还算广泛。想到这封印神识之法,同样要以自身神念为引。 从来人的转述来看,他发现这三人的时间间隔,绝对不超过一刻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催发自身神识,刹那封印几人,可见此人对于自身修为是何等自信。 而普天之下,他见过对自身实力最为自信的,不过是那身居高位,剑指天下的浮生门大长老。 “妖术,老夫就不信从他们身上,挖不出你半点蛛丝马迹?” 虞舵主说着一指点向第一名修士念海,将自身神识放出大半,朝着对方念海深处探查而去。 “哼,区区浮生门余孽,也敢妄窥华夏君威。” “你,该死!” 几乎就在他神念进入对方念海的瞬间,面色立时变得惨白如死。 只听得一阵犹如天威般的喝问传来,接着一道凌厉无匹的神识,须臾间就击退他自身神识,朝他念海内轰鸣而来。 众人就见先前还怒不可揭的虞舵主,此时“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似是想从那强悍神识的追杀之下逃脱。 却还是晚了。 在他彻底变为木头人之前,只听得“轰”一声巨响,就见他原本清明的眸子,瞬间污浊起来。 最终软软倒地,和那些被诡异神识轰击成智障的修士别无二致。 “虞舵主,虞舵主......” 数声呼喊响起,场面立刻混乱起来,随后现场的几人急急离去...... 此时的华夏万里高空之上,宫阳闭着歇息的双眼立时睁开,遥遥看向上京方向。其后也没太多神情,再次闭目养神起来。 飞机降落在华夏东部沿海,宫阳快步离开机场,直接寻了一条渔船,朝着龟鉴内烙印那星宿岛所在的方向赶去。 却一连航行了三日,一处黑黢黢的岛屿才出现在宫阳视野之内。 沧海茫茫,浊浪滔滔,腥咸海风灌鼻而入。 “船家,能不能更靠近那岛屿一些?” 宫阳眼见距离那岛屿尚远,便试探着和船家商量一番。 “俊后生,不成的,这岛诡异得很。你看他很近,其实却很远,远到你都不知道它本体究竟在哪。在民间之人口中,这岛更是有一个骇人听闻的名字,名为鬼岛。” 船家面容无奈,被海风吹拂、日晒雨淋的面颊显得疲惫而苍老:“回去吧,有些地方,远远看一眼就好。要不是这大半年来养殖业市场太过低迷,小老儿急着补贴家用,就算你出十倍价钱,我也不会带你来这里。” 船家朴实无华的言语,令宫阳微微感动,当下也不与他为难,喃喃道:“鬼岛么?” ------------ 第七十三章 、星陨 “这样吧船家,我现在将尾款付你,同时花钱,向你买你船上那条舢板,然后我们此行便算完成。” 宫阳遥遥看向海面尽头那处黑黢黢的海岛,果真如老船夫所言。 这岛当真诡异无比,远处看来,就在近处;但一行差不多走了两海里左右,那岛还是在船前一里开外。 “放*屁,你现在随我回去,舢板我不会卖你。还有你这尾款,我也不要。” 一向木讷耿直的老船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被宫阳一个简简单单的提议就惹恼了。当下不再往前走半步,死死将宫阳递去的余款挡了下来。 “老船家,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上这个岛。你关心我,宫阳感激不尽,但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直待在温和安逸的地方。” 宫阳淡淡一笑,将船家满是茧子的手握紧,安慰道:“我此行看过海势风向,断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就放心吧。” “唉,我该怎么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不说那海岛在哪里还无法弄清,就这片水域下丛生如林的暗礁,别说我船上那条小舢板,就算这条船都走不了三五里路。” “无妨,我有水下探测仪。大船难以经过,这小舢板却是胜在灵巧轻便,说不得能侥幸通过。” 宫阳见船老大还要劝阻,当下疾走几步,率先将舢板抛入海中。 整个人身形一跃,已经稳稳站到舢板之上。 “唉,你......” 老船家诸多话语如同骨鲠在喉,但看到宫阳身形如风,站在小舢板上随风浪起伏不定,只得巴巴看着。 “回去吧,若是成功归来,定会去府上叨扰。” 宫阳声音朗朗,几个起伏,已经成功避开几道浪头,须臾拉开十余丈距离。 老船家看着那袭黑衫远去,犹如大梦初醒。想了想便双手合十,朝着宫阳离去的方向默念了一阵。 随后双目赤红,狠心掉过船头,朝来时的海路缓慢驶了回去。 海雾渐浓,舢板如鱼,在海风中飘摇不定。 宫阳依旧运用自身阳力,尝试自己与那海岛之间的联系,却是终不可得。 当下也不着急,而是放出一丝阳力,每每要撞上暗礁,便当先操纵着舢板避开。 如此一起一伏,已然渡过七八海里。 终于,他散在空气中的一丝阳力,准确无误的捕捉到海上一物。只是那物似真似幻,依旧不知道坐落何方。 简单思索了一番,宫阳最终还是放弃了掠空飞行的想法。 这个法子,本来在和老船家分别之时他就可以用。一来呢,却是担心一辈子没见过这等奇景的老船家惊慌失措,留下心障;二来却是担心自身阳力遭受海浪干扰。 若是遇上台风之类的大五行元力躁动,别说是他,即便直接能将大五行元力纳入体内为自己所用,也不敢直缨其锋。 在大五行本源力量面前,不具备规则之力的修士,终究还是弱小无比。 “嘘唔!” 再次前行四五海里,暮色更重,直接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此时,一声犹如风吼,又如同鬼哭的声音传出。 宫阳面色立时大变,只觉得脚底的舢板如同被巨力拉扯,朝着前方黑雾更浓的区域驶去。更为厉害的是,他此刻体内的阳力修为,竟然全数不受控制,被脚底那神奇力量,拼命朝黑雾中心拽去! “难不成这水下有强大生物,竟然能切断阳力与身周大五行元力的联系?” 宫阳内心骇然,来不及多想,第一时间放出古碑。 青光骤闪,古碑如同烙印在舢板之上一般,牢牢嵌入舢板内部,维持着舢板不会被巨力掀翻。 无数念头一一滚过,终于,宫阳最后还是承认了自己无法掠空飞行这个事实。只得将全身阳力尽数灌入古碑之内。 心想着若是遭遇强悍异兽,到时有古碑护体,也能从容逃脱。 风雨如城,舢板嘎吱作声,眼见就要被海怒吞噬。 古碑冥字骤亮,生生从那狂虐的海浪中稳住了身形,宫阳只觉得胸口一窒,整个人已经被巨力拽入黑雾之内。 天旋地转,海天倒坠。 即便宫阳早有防备,甚至第一之间靠在古碑之上,还是险些遭受海怒撞击,神识尽丧。 “呼!” 一盏茶功夫之后,海风灌体,却是没有了之前的狂暴肆虐。 宫阳将胸内浊气呼出,这才睁开眼来,看向远方。 星光熠熠,出奇明亮。一处孤寂岛屿,在他身前半里之外出现。 “原来是海市蜃景,难怪华夏搜寻了数十年,只能从卫星上勉强看到此岛的轮廓。” 宫阳回头朝后看去,发现此岛之外就是那神奇无比的骇浪涡旋,立刻会意过来。 定是这涡旋的存在,让星宿岛本体投影到半空,从而反映到数百海里之外。 “黄岐,此事,你欠我一个解释。” 镇定了一会,宫阳目中流露出一丝寒意。 其后却也不过多纠缠,直接掠身而起,须臾落在星宿道上。 此地除了深坑遍布,便没更多古怪。与前三相的布置不同之处,在于这儿只有三根简单的古朴石柱,且还被海风蚕食得粗粝破败,端端没有半点大阵的气势。 只是宫阳在踏入那大阵之时,蓦地神色大变。 在他的感知里,这三根粗粝石柱,居然隐隐能牵扯动身周的骇浪之力,不过三五息的时间,便让宫阳险些喘不过气来。 简单绕了一圈之后,宫阳留心记下这大阵中的气息流动规律。便不再停留,而是去往并不十分广袤的星宿岛外沿找到一处石洞,住了进去。 此后的几天,宫阳隔三差五便会出现在三根巨大石柱阵法之内。却是一次比一次待得时间更长。 到后来,宫阳索性不再一味探查这大阵的古怪之处,而是借用那大阵内的威压,进一步凝练起自身神识来。 可以说漠北古城遗址一行,宫阳收获颇丰。 不但魂封了那强大生魂,且还将其苦心孤诣,培养了数千年的虚火游魂尽数吞噬,封印在古碑之中。 过去这些天他也炼化了一部分,不过要尽数炼化,估计要数年之久。 好在随着神识力量的增强,他自身无论见识修为,都直线上升。此时他的修为,已经不是阳力八重除阴境界,而是阳力九重--阳觉大圆满。 距离突破阳力九重,到得最后一步纯阳境界,只差一丝。 时光倥偬,眨眼月余已过,骇浪更甚,声震如雷。 而更为明显的变化,则是那三根巨大石柱。只见其上青光渐起,隐约与海域上空的苍穹隔空呼应,端的是玄奇不已。 又是半月之后,隆冬朔日早到。就见无数星光,遥遥环绕着那三根黑色石柱周转不已。 终于,在朔日当晚子时来临时分,星空骤变,无数星辰燃烧如日,轰然朝着小岛方向坠下,当真落星如雨! ------------ 第七十四章 、浮生门,灭(一) 这过程看似缓慢,其实漫长。 毕竟天海相隔,遥遥有数亿里之遥。即便流光来得极快,却还是让观者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突变。 宫阳孤身站在海岛之上,感受着大阵越来越强的威压之力,脸上阴郁之意更浓。 即便他内心抗拒,还是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自己,被黄岐算计了。 此人若是诚心来与他一道探秘,应该早在月余前就会现身。却是直到次日,还没有半分影子出现。 之前宫阳也曾猜想过,此僚说不定另有其他潜行之法到来,并暗自蛰伏在某地。直到自己身处险境,再来算计自己。 却是很快就被他推翻开来,因为此岛,宫阳已经借用虚火游魂的强大魂力,尽数纳入自己掌控之内。 别说黄岐等人藏身海岛,即便他只要到得那海面涡旋之内,都会被宫阳捕捉到不少蛛丝马迹。 所以勿论那些强悍法宝究竟会不会出现,宫阳已经可以笃定一事: 这星陨才是所有环节中最大的杀招,甚至以他的修为,避无可避! “看来这算计,你是刻意准备。只此一事,若是宫某安然走出,你浮生门,华夏除名!” 宫阳目光凝起,遥遥看向半空,内心不断推衍。 如此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他站起身来,第一时间将布置在道上的神识力量尽数收回。此后便盘膝坐在海岛最高的礁石之上,放出一丝阳力,认真感受身周大五行元力的变化。 哪知才稍微感受了一下,宫阳整个人便神色大变。 因为他蓦然发现,自己放出的阳力修为,再也无法融入身周的大五行元力之内。 不是大五行元力拒绝,而是这些大五行元力躁动不已,杂乱无章。宫阳阳力方刚放入,便被轰然席卷而来的大五行元力撕扯粉碎。 稍微整理了一番心神之后,宫阳扫了一眼整个星宿岛,眼里的骇然更浓。 就见其上的元力似是被无形力量拉扯,朝着半空星陨降落的方向迎接而去。 尽管依旧没能看出任何危机,宫阳心内那丝凶险之意却是更浓。待得地气寰转三圈之后,宫阳已经蓦地从巨石上站起。 “不,决不能再在此岛待下去。” 宫阳想着扫了一圈身周,除了无尽的怒海,惊涛骇浪,还有状如癫狂的大五行元力之外。整个星宿岛上,再没能看出更多东西。 “不能再待下去。” 宫阳兀自又喃喃了一声,随后发一声吼,朝着三根巨型石柱鼎立的大阵内掠去。 却才飞出十余丈,就蓦地被一阵狂暴无比的大五行元力击中,整个人身形飘摇如鹤,立时“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跌坐在地。 “难不成这阵法在星陨之时,居然自我禁锢起来了?” 宫阳强行将心口血气咽下,目光灼灼的看向大阵深处。 无数铭文翻飞不已,次第腾空。石柱青光大盛,犹如有神祗自地下走出一般。 “不成,这大阵一旦自行封印,定会招来更多星陨。届时整座星宿岛,定会成为人间地狱。” 一股寒气,自宫阳后背直接提升到嗓子眼。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这绝望刚刚生出,便如同燎原之火,生生要将他整个心智寸寸吞噬。 心智一失,就会失去反抗的念头。 修士若是连反抗之心都失去,那就必死无疑了。 “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 宫阳身处绝望之地,蓦地想起那张笑脸,其后是那群在炎黄山峦中随自己嬉笑怒骂那群伙伴,戾气突生,求生执念再次涌出。 “嘭!” 古碑出现,诛魔棒被他一把抄在手中。 最后抽身飞退,诛魔棒一次次轰击在身后无形的大五行元力壁障之上。就这么一寸寸,朝着狂啸不知的海面之上退去。 ‘玄’字再现,玄门中开,却也仅仅让他多走出十余步,便‘嘭’的一声,被周遭无形的狂乱元力碾碎,消散一空。 更甚的是,这‘玄’字直接与他神识相连。 ‘玄’字崩溃,宫阳整个七窍之内,心血丝丝缕缕流出。 一点一滴,落在星宿岛坚硬的礁石之上。 “黄岐!” 宫阳闷声嘶吼,立时不再以古碑字诀开路,而是强行从身周破碎疯狂的大五行元力里抽取一丝元力,随后奋起全力,以诛魔棒一点点凿开身后的壁障封印。 “去你大爷的包租公,怎么回事;小爷怎么觉得身周的禁锢越来越强,难不成你又给老子的血封加了无数禁制?” 就在宫阳即便奋起全力,也很难凿开身周无形的大五行元力封印之时,一声稚拙的童声响起,满心的不情愿。 话音落下,就见一名身着黑白道袍,面颊如同精雕玉琢般的粉嫩小道出现。 却才出现,小眼立时瞪得滚圆。 一贯开口就问别人‘要死要活’的天阴使者,此时脸上尽是骇然。看看宫阳,又看看身周浓郁到化不开的大五行元力,第一次手足无措。 “居然是天劫,而且是这玄黄大地之上的修士,修炼数千载都没法引来的天劫。短命的,告诉小爷,你究竟做了什么?” 死灵道童骇然过后,立时双目喷火般回过头来,恨不能杀了宫阳。 “此事,和宫某无关,只不过被人算计了。” 宫阳同样戾气翻涌,若是黄岐此时现身,他就算凭着修为尽丧,此生只能苟延残喘,也会立时将他轰杀。 这份算计,和当年的滇南古巫境如出一辙,都让宫阳无比乏力,险些连反抗的念头都失去。 “混账!” 死灵道童闷哼一声,瞅了宫阳一阵之后,却是再不愿多看他一眼。 随后双手背起,面向苍穹,双目赤黑如墨。 “贼老天,小爷是天阴绝域至尊阴使,本就不属于你这贼老天的五行之力管辖。为此,你得给老子一个说法!” 四周寂然无声,天道无情,此地再有大五行元力挤压而来,直接将他传出不远的话语生生撕碎。 “不开眼的贼老天,你以为这样,就能抹杀老子么?” 死灵道童身周黑气翻涌,身上原本黑白分明的道袍,立时出现变化,变成当日在第二相吸取玄黑怪气之时那种玄黑之色。 死灵道童眼中黑眸再变,却是直接化作两团幽深火光,承托着他整个身体,须臾拔高一丈有余。 “天阴使者,度死灭生,十界幽冥,为我所用!” “轰!” 一拳击出,五行壁障断了十余丈的空间。 与此同时,第一波星陨,轰然来临! 宫阳眼见那壁障被轰开数丈,面上立刻一喜。 随后不待死灵道童多言,直接闪身前行,进入到那片五行之力中空界域的尽头之处。 “轰隆隆!” 就在此时,五行之力崩溃,一块硕大巨石,立时砸在宫阳先前驻足的地方。 死灵道童身形一颤,连带着眼内的虚火也黯淡了数分。 随后却是不管不顾,再次朝着身前砸出一拳。 宫阳强忍胸内血腥之意,顺着通道再次前行数丈。诛魔棒悍然击出,生生借用身侧下落巨石凿开的大五行元力封印,再次前行二十余丈。 至此,他距离海面,只有数丈之遥。 “老子顶多还能砸出三拳,除此之外,再没有半点办法。若是你想活着,得先算出生门位置。” 死灵道童身周黑气忽聚忽散,看不出他究竟有没有受伤。 不过从他眼中虚火的炽烈程度来说,定是消耗不少。他说这三拳之数,俨然已经是他上限所在。 毕竟是生死大关,他犯不着再和宫阳扯谎。 “我会尽量往哪海面涡旋处靠拢,你全力轰开壁障就是!” 宫阳不作过多解释,毕竟整座星宿岛他都仔细探查过,这四周都被大五行元力封得死死的。若是当真要他选中一个生门进入,必定是这海面涡旋无疑。 “轰轰!” 又是两记重拳呼出,死灵道童身周死气崩散,虚火摇晃了几下,眼见就要散去。 宫阳趁机进入海域范围,面上的骇然却是没有半分减少。 因为他骤然发现,不但整个星宿岛,就连这海面,也被大五行元力彻底封印了起来。 遇水不溺,俨然已经说明了太多太多。 “最后一拳,小爷已经尽力了。” 死灵道童面上掠过一阵惨然:“老子在天阴绝域纵横千余载,最后,居然得被大五行元力生生磨灭,还得和你这样的阴狠小贼死作一处,当真可悲......” 死灵道童的声音凄惶如血,就势再次崩出一拳。 “若是有来生,你我,最好不见...即便相见,也换你来做苦力,老子做包租公......” 这一拳崩出,死灵道童神识直接崩溃。 只剩一道幽光,迷茫的在半空逡巡了半息,其后迅速融入到宫阳身体内。 “轰隆!” 海水如汤,沸腾不已。 宫阳身形飘摇,心智已经被逼到绝地。 眼见又一块星辰陨石降落,将身周海水激起数百丈高,当下凭着最后一丝意志,同时献祭七成生机,诛魔棒轰然击出。 “嗡!” 念海再次破裂,宫阳当即失去意识。就见骇浪袭来,卷着那块被‘封’字诀封印住的古碑须臾消失在沧海之上。 星陨如雨,海啸如墙,道道巨大星陨砸穿海面涡旋,朝着那古碑本体轰击而去。 终究被海水所阻,落下之时,速度减缓了不少,力道也弱了数分。 水无常形,加之受到那星陨所激,于是承托着那块古碑,飘飘摇朝着海底落去。 却在一处水流交替之处,古碑被流水席卷,最终卡在海面十余丈下那处凹陷的礁石之下。 ------------ 第七十五章 、浮生门,灭(二) 此处空间不大不小,刚好能容宫阳栖身。 第二波星陨来临,整个星宿岛立时燃烧入伙。只剩下那居中的几根粗粝石柱,还尤自青光闪烁,兀自强撑。 至于海面下,礁石凹陷内的古碑光芒,则是逐渐黯淡了下去。 如此看来,只要再有十余枚星陨砸中,就会彻底破开封印。 届时宫阳没半分依仗,加之神识遭受重创,即便不被星陨砸中,也会因为大五行元力枯竭而深深窒息而死。 好在第二波星陨过后,便只有零星星陨降落,砸到古碑封印上的星陨,也不过八块而已。 接下来的一连三日,依旧有星陨降落,却稀稀落落,如同闲散冰雹一般。 直到第五日来临,这场星陨才彻底收尾,再无陨石落下。 随着星陨消失,三个强大光晕自天而降,遥遥与那孤寂海岛上的三根巨大石柱遥相呼应。 待光晕散去,就见三把被大五行元力承托着的法器虚影,缓缓展现在天地之间。 “大长老,据船夫所言,已经发现海岛上上空,数百丈之外的三道青光。看来那圣器已出,不知我们是多等几日,还是现在就驱船赶去?” 星宿岛数百海里之外,一艘可以承载数千吨货物的豪华游轮上,一名青衣修士脚步紧密,迅速朝贵宾区域走去。其后惴惴这不安的站在门外,等待屋内之人的命令。 “让‘龙翼舰队’先行出动,我们紧随其后。” 十余只能容纳四人左右的奇异船只被海员抛出,其后分成翼状散开,四十余道身影露出,在小船上站定待命。 “合舱下潜!” 黄岐抬手一挥,就见那十余条小船船舱紧闭,以一船领先。其余海船随后潜到海面以下,跟随着为首那只小船,迅速赶往星宿岛方向。 “我们也走吧。” 黄岐面上看不出分毫情绪,就见他同样选取了一艘只容两人藏身的小船,随之潜到海面之下。 这小船四周均都用精钢打造,内部却用乳胶之类的耐磨性材料构成。船尾涡轮嗡嗡发响,速度居然比之海里的游鱼,也不遑多让。 半个时辰不到,海面涡旋已经遥遥在望。 为首的龙翼舰队,却早已不见踪影,当是进入那海面涡旋下面去了。 “黄老,这次星宿岛之行,当真能让我李氏一族,永久掌控华夏命运?” 小船内,一名面容清秀,却无论如何都抹不去他那奶油白面、阴谋狡诈个性的青年,目中无人的朝黄岐问道。 “白氏一脉算计颇深也就罢了,难不成你李氏一脉,也不相信老夫?” 黄岐面上涌起不少怒意,随后被他随意掩盖了下去。 “这倒不会,只是侄儿一直怀疑,这星宿岛的秘密,向来是由黄老你自行掌控。哪怕是义父都不得而知,这次你却偏偏选了我随行......” “好一句义父,看来姓李的这些年待你的确不薄。要不然我这个当年亲手将你从垃圾篓里救出,并让你入主李家的恩人,怎么从没见你在他人面前提起过这段往事?” 黄岐见他还要多问,当即冷哼一声,将对方的话语打断。 涡旋骤起,奶油小生几经碰撞,面色苍白如死。 几次想呼喊援手,看到对方眼中的寒意,只得生生作罢。 待风浪平静了一些之后,小船蹦出海面。白面小生当即打开船舱,一股脑将五脏六腑内之物,尽皆翻江倒海般吐了出来。 随后船只靠岸,两人当即一前一后,朝身前的小岛上走去。 “黄老,你笃定那人,终究是死了吗?” 奶油小生见黄岐完全不搭理自己,便自顾自寻找话题。 “怎么,难不成他活着的话,你李家还想招他作客卿长老不成?” 又是一句冷哼传来,黄岐当即将他撂下,抬头看向半空中那光芒忽闪的三柄法器,目中露出贪婪之色。 白面小生心中暗恨,却偏偏不敢多言,只得讪讪住嘴。 强行将心中怒意压下之后,紧跟黄岐的目光,抬头朝天幕中那三道流光溢彩的强悍法器上看去。 第一个法器光晕内,是一把巴掌大小的玄铁小剑。 只是这小剑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剑啸龙鸣,更像寒潭内的万古寒铁,任凭周遭大五行元力翻滚撕裂,依旧没有半点动作。 第二个光晕内,是一把模样粗犷铁血,口角处崩出几道裂缝的巨大战斧。 但见其上黑气翻涌,就见那斧口缺绝处,道道血光泛起。随后从半空中落下,将身周的大五行元力灼烧得‘滋滋’灼响。而其周围那些被灼烧的大五行元力,则再次融入斧身,端的诡异万分。 一时间魔气纵横,斧影如山,将周遭聚拢而来的大五行元力寸寸逼退! 目光再往上走,就见一个状若圆环,尖角处却显示出剑刃的圆盘凌空飞舞。 随着圆盘的不断飞斩,其身周次第有如同星光一般的流萤翻滚不惜,最后化作手臂粗细的大小电光,狠狠轰击在周遭翻滚不息的大五行元力上。 “所有浮生门弟子听令,准备献祭!” 黄岐瞅了几眼那半空中的三柄强悍法器,当下再不掩饰内心的贪婪,寒声朝周围之人发出命令。 “大长老,我们此次前来,不是为了防范那阳力八重的高手,方便你收取这三件法宝么。怎么...怎么还有献祭这个环节?” 难得在这重宝面前,浮生门还有人意识清醒。 于是一名阳力六重左右的浮生门修士,犹豫了一会,胆战心惊的说道。 “哈哈,笑话,就算是老夫研究了星宿岛大阵数载,要从这星陨之阵中逃出,也绝无可能。他不过第一次前来,怎么可能逃脱?” 黄岐目光炯炯,再次冷笑着将一面浮生令取出:“老夫经营这么多年,成败就在此遭;你们想就此离去,老夫也不阻拦。只是这浮生令一毁,你们无人能活着离开!” 枭雄就是枭雄,从来都强调权利至上,实力至上。 几乎从他杀那为自己占卜的民间相士开始,黄岐便彻彻底底放弃了一味借用大五行元力证道的想法,而改用劫掠他人气运的方式修炼。 他在这短短七年的时间,从当初的阳力五重,达到目前的阳力八重巅峰。就有许多修为,是从门内之人身上获得。 “喏,你们要的生路在那,是献祭还是离开,你们自个决定!” “我...愿意留下。” 求生的希望终究打过了对于献祭的恐惧,沉默了半晌,第一名浮生门修士强咬牙关,将此话说了出来。 “我,留下。” 十余息之后,第四十三个声音响起,最后一名浮生门修士同意。 “怎么还愣着不动,难不成献祭之事,也要老夫教你么?” 黄岐眼见众人自行落位,当下撮指一点,将自身阳力修为朝最靠前的玄铁小剑上缚去。 四周浮生门修士见状,立刻献祭自身阳力修为。 却是如同众星拱月般,环绕着黄岐那道阳力。堪堪将那落在半空的小剑,一点点朝着黄岐所在的方向拉了过来。 却几乎就在此时,原本毫无动静的太衍四相阵古朴石柱,却“嗡”的发出一声嗡鸣。其后奇光暴涨,朝着小剑的方向吞噬而去。 “给老夫顶住那道大阵之力,断不能让他阻碍老夫收取此剑!” 黄岐说完,见身周之人无一肯动。立时将身旁一名修士抓起,猛地朝石柱发出那道幽光中抛去。 “噗!” 一声血肉闷响传出,就见那名被抛出的浮生门弟子,连哼哼都没法做到,就崩溃为一地肉泥。 却是被玄铁小剑,还有那太衍四相阵之力挤压,当场死亡,连残念都无法逃出。 小剑再次被拉近数寸,只是距离黄岐所在,依旧有白数丈之遥。 却并非以他的修为,到不撩小剑所在的地方;而是在黄岐心神间,一直有一股毁天灭地的凶险存在。 恐怕就算他能侥幸碰到小剑本体,自身也会被大阵以及这法器之力生生轰杀。 随着浮生门弟子身死,太衍第四相的第一击也被险之又险的抵挡下来。却在须臾之后,第二道幽光再次流出。 “跑什么,给老夫过来吧!” 似是亲眼目睹那浮生门弟子的惨状,其余弟子眼见太衍第四相第二道攻击袭来,齐齐面露绝望,从黄岐身旁轰然退开数丈。 “哼,果然是蝼蚁心思,能献祭此宝,是你此生最大的荣幸!” 第二名跑得较慢的弟子,方刚想燃烧自带的纯阳火符提速。怎奈一股巨力涌来,立时被黄岐抓了个正着。 当下斗志全失,只是本能的嘶喊:“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啊!” 又是一声惨叫传出,呼嚎声戛然而止。 ...... 十余息过后,就见数道身影在那小岛上疯狂逃窜,却每每有阳力波动传出。就见一名浮生门弟子生生被无形巨力抓取,朝那太衍第四相方向扑去。 到得第四十三名浮生门修士被黄岐抛出,半空之上的玄铁小剑,距离他已然不到半丈。 却即便这样的距离,黄岐还是觉得凶险莫名。他从没想过,仅仅是收服这第一个法器,就令他此次赶来的浮生门众人尽数身死。 暗自思付了一阵,黄岐霎时目光冰寒,猛然回过头;冷笑着朝早就瘫软在地,大小便失禁的白面小生看去。 “大长老,不,黄伯伯,你...不能杀我!” “有何不能?你命是我救的,且让你享受了近三十年的富贵荣华,是应该还给我了。” “姓黄的,你特么就是个畜牲,六亲不认的畜牲......” 奶油小生见他双目冰寒,一步步朝他走来,心中的恐惧立刻被绝望替代。一心急,居然疯了! “啊!”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传出,那柄玄铁小剑,已然到了他身前,几乎触手能及。 “黄老匹夫,你与宫某之间的恩怨,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扑!” 一根诛魔棒透体而过,鲜血顺着棒身凹槽一点一滴落下,打在星陨如雨的星宿岛上。 诛魔棒上阳力一震,眨眼将其上的鲜血蒸发一空。 宫阳瞥眼看见黄岐手中那枚浮生令,简单用神识探视了一番,便觉得其内有数千修者命魂魂念涌动。 稍微迟疑了一阵,继而目光一寒,将那诛魔令轰然捏碎! ------------ 第七十六章 、弟子礼 星宿岛上,寒星孤寂,鸟兽无声。 宫阳静静站在一团闪着幽光的小剑之前,犹豫良久,终究一咬牙,将自身神识放出一丝,朝那小剑之上试探而去。 却在神识刚刚附上小剑之时,立刻面色巨变,强行截断自身与那神识之间的联系,怔怔愣在原地。 而那道神识,则是被小剑直接吸入剑体之中。玄黑如墨的小剑本体忽然剑光四溢,所有光晕炸破,小剑随之消失不见。 天幕上的两团光晕同样闪了几闪,次第消散一空。 “果然杀人者,人恒杀之。这黄岐老儿算计大半生,终究落得这么个下场......” 宫阳喃喃间,将黄岐迷茫的残魂取出,再次渡入他体内。 就见一块巴掌大小的龟简从黄岐手臂处腾空而起,宫阳一把捉住,又看了一眼巨坑如林的星宿岛,折身朝岸边一艘小船上走去。 海狼如雷,涡旋如故。 整座星宿岛冷冷俯瞰众生,似是在为机关算尽的浮生门,吹响最后一曲哀歌。 ...... 几乎在那块浮生令被宫阳捏碎之时,众多无论藏身华夏军中、政界,还是商界的修士,心内均都泛起滔天危机。 就见无数身影从华夏境内相距跃出,有人眼露迷茫,有人疯狂不已。 更有甚者,堪堪掩不住内心的绝望之意,于是展开全速在华夏境内奔掠。却大都只奔出数百丈,便都齐齐倒地身死。 其缘由,不过这浮生令内烙印的念魂,并非修士三魂七魄中的其它,正是执掌修士生死的命魂。 随着龙脉秘密日渐揭开冰山一角,一贯居心叵测的黄岐,控制欲也愈发浓郁。于是通过各种法子,硬生生逼迫所有阳力四重以上的修士抽出自身命魂,与浮生令交融。 以此,来达到绝对控制。 不料他身死之后,居然直接牵动整个浮生门的势力。宫阳轻而易举就捏碎那块容纳了千数浮生门弟子的长老令,随之而来的,便是整个浮生门,灭门! 再说宫阳醒转,简单一击轰杀黄岐之事。 却是大长老在抹杀白面男子之时,连同宫阳留在对方体内那抹神念也一并抹去;与此同时,古碑封印再难承受住海底暗流的冲刷,轰然破碎。 宫阳神识受创,加上暗流袭面,立时醒了过来。 因为黄岐最后抹杀之人,不是别个,正是当年作为上京那名阴谋家使者的李谋。 此人当年被黄岐带入李家,随后更是伴着能颠覆华夏政权的一方大佬--李天宏数年,享尽这世间权势富贵。 终究尘归尘,土归土,居然死在自己救命恩人手里。 十余日后,宫阳自船家家里走出。就见那送别的憨厚船夫一脸欢喜,遥遥看着同样离去,这才转身回屋。 再不耽搁,宫阳一路疾行。再现身时,已经是港都地界。 ...... 岁月仓皇,潜行无声,眨眼过去一年。 这一日,甄博文家小院比平常多了两人。 其中一人,居然是那站在华夏修士巅峰,已然到达阳力九重修为的许志山。 此时的气氛却颇为怪异,无论夏伯庸还是古怪精灵的吴妙,都安安静静坐在桌旁,定定看着面前的黑衫青年。 良久,夏伯庸方才闷闷问了一句:“小阳,大长老终究还是死了?” 宫阳点了点头,知晓他二人情深,便将黄岐算计自己的事情蛮了下来。 “都这么闷着干嘛?甄老头,快把酒给老子拿来,我听伯庸说前不久他回了一趟玄部老巢,将那些陈年佳酿又取回来了一些。” “哈哈,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牛鼻子嗜酒如命。”甄博文强自一笑,明明想问宫阳很多事,却在最后哈哈一笑,起身找酒去了。 酒过三巡,宫阳起身离开,却是直接到了于沪地界。 在这里,刘茹笙、钱龙,龙袍、高天啸等人早早等在机场出口。 宫阳刚走出机场通道,就见龙袍等人一脸的悲戚。高天啸则更为直接,还未开口,几滴猫尿就撒了出来。 “龙袍,符剑,赵梦生,周穹,虎吉,天啸。既然大家都在,今晚就好好醉上一场。” 宫阳走了过去,顺势刮了一下闷闷不乐的柳茹笙鼻头,兀自强笑道:“大伙这都是什么表情,应该开心才对啊,自今往后,你们就是华夏叱咤风云的人物了,还有什么不痛快?” “阳组,我们不要什么叱咤风云,只要当年的纯阳龙组。即便山风苦寒,路途艰险,我们随你一道。” 高天啸闷哼出声。 “加上我。” 最后一句声音软糯,却是柳茹笙的言语。 “其余什么事都可以带上你们,唯独此事,却是不能。” 宫阳斩钉截铁,将众人好不容易激起的情绪再次压得低落下去。 “其它人呢?我一并见过,免得日后还得逐个拜访。” 宫阳见众人不说话,有没看到罗定良,李云飞等人,当即开口询问。 “他们在酒店,说最近两年华夏剧变,他们作为军方之人,不愿过分张扬。” 终究是柳茹笙心思活泛,回答了宫阳一句。 “也好。” 一行人缓缓走向酒店,就见不但罗定良,李云飞等人在;连同任期快满的华夏宰执、久未谋面的莫大都在。 “小阳,好久不见。” 莫大当先走出一步,将宫阳双手握紧。 “咦,你的修为,究竟怎么回事?” 两人方甫交接,宫阳便出声询问。却是发现原本当年带队时就有三重阳力巅峰的莫大,此时居然没有半分阳力波动。 “唉,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边吃边聊。” 华夏宰执似是察觉出宫阳身后众人情绪低落,当下招呼众人落座。可以说在场之人,也只有他能借用自己的身份盘活大家。 “你这七年,居然一直被白晋候软禁在地牢里,难怪。” 宫阳见莫大面色苍白,才喝一口酒就咳嗽不已,当下探手为对方渡入一丝阳力。 “这两年,我代华夏万民,感谢宫老弟。” 华夏宰执原本极少饮酒,与几位军区大佬,以及龙袍等人喝过之后。特意斟满一杯,当着宫阳的面一饮而尽。 “就不知焦哥的军事部署怎样,白晋候等人,可曾追到?” 宫阳同样抬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些人,以及军区潜伏那些白氏一脉修士,已经尽然进入太衍古四相范围之内。只需等待与你约定的时间到来,我便会让罗、李两位将军进行追击。” 华夏宰执面色如常,似是这近万人的残部,在他眼里不过鸿毛一般的物事。 “如此甚好。只是我还有一事,希得焦哥应允。” “何事?” “我需要你一丝念魂,以防万一。” 宫阳才说完,整个房间内便是一静。就见罗定良、李云飞等人齐齐面露难色。 “无妨,若是我的命魂能让大伙安心,给宫老弟一分又如何?” 华夏宰执同样察觉出身周气氛微妙,当即哈哈一笑,闭上眼睛让宫阳抽取魂念。 片刻后,宫阳将一块浮生令抛给龙袍:“自今往后,你们依旧是纯阳龙组,龙袍接替我的组长职位。若是发生不可控之事,可执此纯阳令出面,请求许老帮忙。” 言罢对华夏宰执歉然一笑:“这世事变换莫测,若是某一天我纯阳龙组被军方别有用心之人追杀,凭此令,希望可以获得焦大哥背后势力援手。至于纯阳龙组,我保证每一代只有眼下的六人,永不扩充。” 他这一句话,却是为龙袍等人安排好后路之余,同时为华夏军方扫除拥兵自重的隐患。 相信浮生门此番举动,定会让华夏众高层吃一堑长一智,不再这般养虎为患。 “绝不推辞,我以个人名誉起誓,此生,绝不和纯阳龙组为敌!” 华夏宰执本就心智果然,宫阳稍加点拨,便立刻向龙袍等人许下重诺。 “如此甚好。我说过,待我事了,会有一物送你。” 翻手之间,一枚类似骑士勋章,篆刻着‘凌天’二字的令牌,当即出现在宫阳手上。 此物不是别个,正是能支配全球军火交易的那枚印章。只需有此物,华夏宰执便能直接调动全球范围内的军火交易。 不但干系到华夏安危,且能第一时间知晓周边强国的最新科技。 “诸位,就喝到这里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此去山高云远,再不相见。” 宫阳说完,扫了一眼在座众人,抬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阳组,我知道此生,恐怕再也追不上你的脚步。所以这杯薄酒,我代大伙敬你!” 眼见宫阳就要转身离开,整个筵席都郁郁寡欢的龙袍站起身来,虎目含泪。 “大局已定,大伙均都累了,也开始想到家风门楣这种俗事。自今往后,无论我龙家,还是高家、虎家,乃至柳家,钱家。世世代代,均对你,执弟子礼!” “师尊,我龙袍,送你!” “师尊,我高天啸,送你!”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师尊,我符剑,送你!” “师尊,我虎吉,送你!” “师尊,我赵梦生,送你!” “师尊,我周穹,送你!” “师尊,我钱龙,送你!” “师尊,我赵义,送你!” “师尊,我柳茹笙,送你!” 待柳茹笙说完,无论纯阳龙组旧部,还是钱龙,赵义,柳茹笙;乃至莫大、罗定良、李云飞,华夏宰执,均都深深躬下腰去。 宫阳线衫如风,双目赤红,强行将眼中热泪收起,随后转过身,一步步朝着酒店外走去。 ------------ 第七十七章 、我送你 过去两年,宫阳除了去过甄博文家小院几次,更多的时间,便是在料理白晋候一行。 当日黄岐在星宿岛身死,浮生门被灭。整个京城的修士势力,便尽皆被藏在暗处白晋候拉拢。 有宁扈坐镇,那些散修倒也不敢有任何异心。 不料宫阳犹如早就洞悉他们的计划一般,无论军变还是商业倾轧,都方刚萌芽,便被他生生打压下去。 这过程中更是陆续蚕食白晋候手下的修士力量,到得眼下,依旧聚集在白晋候身周的修士,不足六十人。 之所以留下这些人,却是为了让这些人,能够勉强维持四相大阵的运转。 山雨飘摇,又是一年暮秋。 漠北古城境内,一行十余人的队伍走出。 这行人身上无不黑气升腾,却是与此次地底那些摄魂蛊的气息一模一样。 “宁老,我们现在就前往星宿岛。到时你只需捏碎手中令牌,血祭就能开启。” 队伍后面,白晋候目光疯狂的看向星宿岛方向:“到时华夏龙脉一出,我们便杀回来。” “少主,老夫还是那个提议,你我带着心腹出国,找一处平静安逸之地,了此余生便成。这世间的纷纷扰扰,放下吧!” 宁扈满脸倦容,最近两年的时间,他仿佛苍老的十余岁。 “别劝我,宁老。你知道,这普天之下谁都劝不动我,黄老儿劝不动,焦宰执同样劝不动。唯独你,可以左右我的想法。” 白晋候说话间,疯狂之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无助。 “别劝我,求你......” 他拼命握紧拳头,狠狠砸在道路一侧的巨大石柱之上。 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却尤不自知。 “我白氏一脉经营三代,方才到达如今的地步。在杀李天宏之时,我以为我看到了天命,却最后还是落得丧家之犬的下场。” 白晋候字字泣血,想到那人每次出现,都当着自己的面带走十余名修士性命的情形,更是如同芒刺在背,全身颤抖不已。 “少主,我们走吧,不要在趟这趟浑水了!” 宁扈尝试着走上前来,将兀自发抖的白晋候搂在怀中。 “别怕,虽然争不了这天下,但有我在你身旁,天下之大,哪里都能去得。” “可我不想去这天下,当孤魂野鬼。那相士说过,我白家三代之内,能封侯入相,宰执天下的!” 白晋候状若疯魔,神色变幻不定。 “宁老,我再问你一遍,我想寻到龙脉,卷土重来。你,可愿陪我?” “痴儿,即便是死我都愿意陪你;只是这华夏的天下,终究是没了。听话,我带你去寻一处山宁水清之地,你做你的富庶侯爷,我做我的太上神仙。” 宁扈目中浮现起一丝慈爱之意,将白晋候紧紧抱在怀中。 “噗!” 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传出,宁扈身形微颤,随后整个人缓缓放开白晋候。道道鲜血,从他胸口的衣襟处缓缓流下。 宁扈的目光,也从最初的慈爱变成惊恐;惊恐过后,变成无尽的释然。 侍奉过白家三代,他的确累了。 “所有修士,听白某号令,宁扈扰乱军心,死不足惜。但他的死,是由纯阳龙组余孽一步步逼迫所致,自此之后,我白氏一脉,举全族之力复仇!” 白晋候猛地将匕首从宁扈心口拔除,鲜血激散。就见原本就濒临死亡的宁扈,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头,看了一眼白晋候,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仿佛看到当年那个他从白云烔手里接过来的顽劣孩童,那孩童眉清目秀,娇俏顽皮。猝不及防之下抬起头来,拔了他三五根胡须...... 众修士似是怎么想不到这变故,更有那么血性的四五人,见宁扈身死,当即停下脚步,定定看着白晋候。 只是在看到他手里拿着那块浮生令之时,缓缓低下头去。 “给老子听好,全力朝星宿岛进发!” 白晋候冷冷扫了一眼那低下头去的几名修士,终究将心内的无尽杀机收起,其后缓缓坐倒在宁扈身旁。 “宁老,四十年前,旁人说我白氏,是忍气吞声的困兽,你说再等等。三十年前父亲身死之时,我想借着那机会图谋华夏,你说再等等......” “如今,我再不能等了。洛儿已死,你也离我而去,我白氏一脉,已经不能再等了。我不怕失败,更怕被人遗忘;而我白氏经营这么多年,绝不能让人遗忘!” 一行人逶迤远去,消散在蒙蒙秋雨之间。 滇南古巫境内,第二相的丛林外围,一名长发齐肩的青年缓步出现。 却是最近两年,宫阳开始蓄起了长发。 “快了,一切都快了。” 宫阳说罢腾身而起,凌空坐到成为阵眼那棵古松之上。凝神细看,就见道道玄黑之气自地底升腾而起。 比之当日与袁天赐激战之时的异动,却是无形中强了不少。 若是有人能到得至高之处,就会发现那个状若亘古的朝天文王六十四卦圆盘,其上已经氤氲一片。 而那阵眼所指的方向,也在缓慢改变着。只是这改变太过轻微,即便以宫阳之能,也无法看出太多端倪。 暮雨送秋归,晨雪迎冬至。整个第二相范围内均被白雪覆盖,天地一色。 与此同时,天衍第一相之内,则是扑天盖地的黑雾袭来。 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停留在石柱顶端凹槽一旁的石球,立时滚入凹槽之内,竟然发出金属敲击一般的脆响。 与此同时,一个异兽的身影,缓缓在右侧的石柱上显露出来。 却是一只长着六根复翅的异兽,那异兽虚影一点点凝聚成型,随后投影到四相阵周围的雾气之中。 似是被石柱的青光折射,到得半空之时,已然成为一只活灵活现的六翅风犼! “嘶喔!” 一声异兽嘶吼传来,如同万古荒漠迎来一道清泉,无数黑气退避,在那异兽头顶方向,无数大五行元力轰然席卷而来。 玄黄之气沸腾不已,四相中开。 其内灵兽身影游移不定,逐渐凝实,太衍古四相之阵,隐约有了苏醒的趋势。 太衍第三相内,同样异变渐生。 就见封印强大残魂的九根封魂住轰隆隆冲破古城遗址,轰然出现在漠北古城之中。 彤云汇聚,生魂嘶吼,道道手臂粗细的雷电从天而降,轰击在九根封魂石柱之上。 生魂哀嚎,道道铭文翻滚倒飞而出,朝着天幕上未知的区域封印而起。 数万里之遥的海域上,那原本停留在海面之上的涡旋之力骤然升空,星陨如雨。数枚滚烫入伙的陨石接触到气化的海水,立时扯起数百丈来高的惊天火焰。 整个星宿岛周围的海域,刹那化成无尽火海,将那居中的三根风蚀石柱散发出的强光立时遮盖了下去。 ...... “轰!” 一道礼炮冲天而起,接着烟花绚烂,无数歌迷的尖叫声齐齐传出。 “甄恋阳!” “甄恋阳!” 作为华夏时尚之都的于沪,国家大剧院内,距离演唱会开场还有十余分钟。整个隆冬的大剧院,就被歌迷的热情给彻底点燃。 “他,终究是走了吗?” 化妆间内,一名清丽如仙的女子痴痴坐在镜子前,却丝毫没有捯饬自己倾城之姿的意思。 就那么双目放空的坐着。 “嗯。” 同样一声淡淡的女声响起,却是华夏巨擘,旭日实业的老总柳茹笙一脸黯然,满是心疼的盯着坐在镜子前的女子。 “我们出去吧。” 清丽女子站起来的空档,就势揩干泪痕。转过身来的瞬间,已经换上一副春风和煦的笑容。 “恋阳,今儿我们不去了,大不了退歌迷钱。” 周灵韵满脸担忧,却在看到女子眼中的笃定之时,下意识住了嘴。 “啪!” 剧场内灯光骤亮,四周歌迷立刻激动得连声高呼:“甄恋阳!” “甄恋阳!” 呼声震天,排山倒海一般。 “下面,有请我们泛亚天后,现象级格莱美新晋得主甄恋阳,甄小姐!” 见场面就要把持不住,立刻撂挑子一般喊出这句话来,随后整个人急速退到幕后。就剩下满是清绝的舞台灯光,还有看不到任何边际的荧光棒。 吉他声响起,辅以清澈钢琴,随后是大提琴方阵整齐划一的鸣奏。 “叽喔!” 一声清澈鹤鸣传出,就见一只大鹤从天而降。 待大鹤落地,一名身着连袍长裙长裙的女子,款款从大鹤身上走了下来。 “无心!” “无心!” 又是一阵疯了般的吼叫传出,就见那大鹤径自走到舞台中央,如同君临天下一般拍了拍宽大的翅膀,地上早就铺就的五色轻羽随之升空,迷幻无比。 “各位歌迷朋友们,大家好,我是甄恋阳。” 清绝女子勉强一笑,再次亲启樱唇:“今日,我想送一个人,所以只唱一首歌。是我这半个月内,耗费所有心力写出来的一首歌。” 台下听她这么说,立刻声呼如山,根本不在乎她究竟唱几首。 大提琴声落下,只听得一阵横笛声起,甄恋阳缓步走到大鹤身旁,倚着它坐下。 “此歌,名为《甄恋阳》。” “你的姿态,你的青睐。” “我存在,在你的存在。” ...... “我活了,我爱了,我都不管了。” “心爱到疯了,恨到算了就好了。” “可能的,可以的,真的可惜了。” “幸福好不容易,怎么你却不敢了呢。” ......(注一) 歌声清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歌曲唱完,吉他声落定,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良久,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而那台上倚鹤而坐的姑娘,整个身子却一点点歪了下去,如同全身力气被瞬间抽空了一般。 “宫阳,我送你!” 说完,“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台上,触目惊心。 现场立时乱作一团,无数歌迷再也阻挡不住,蜂拥着朝舞台上奔来。 “退后,给老子退后!” 二十余名观众当先挤到甄恋阳身前,刚想弯腰将她扶起,忽地听到身后人声鼎沸。一名男生立刻背转身挡在她身前,发狠般朝着身后用来的歌迷大声怒喝。 巨鹤声起,周遭人流涌动,终究有居中那么五张方圆的空间,被守护得严严实实,鸦雀难近。 ...... 太衍四相阵,第四相外围。 此时星陨不再,腾起的百丈骇浪火光,也次第熄灭。 十余里开外,一处双桅帆船上,白晋候目不转睛的盯着星宿岛方向。眼见火光黯淡下去,又察觉出热浪逸散,立刻催动船家发船。 船家见星宿岛蜃景越来越近,便催促他们下船,自行前往。 怎料一路上沉着脸的白晋候忽然掏出一支枪械,‘啪’的一声,将那船家击毙当场,寒声道:“给老子继续前进,若有违抗者,死!” 众船员见到这等惨状,只得战战兢兢回到自己岗位,继续开船。 “嘭!” 大船才前进了七八里,忽然船身巨震。一道水痕,从船侧缓慢渗入,接着破口变大,眨眼就有海碗那么大一股浊浪激射入船。 “放海翼舰队,准备登岛!” 白晋候蓦地抬起脚,一脚将一名快要抓上自己衣襟的船员踹飞,立时沉身坠到一侧被抛出的小船之上。 其后蓦然回头,‘嘭嘭’几枪,将奔命跳下来的船员当场击杀。 “合舱下潜!” 待众修士尽数进去小船之后,白晋候颇不耐烦的给出命令。 船身入水,快如游鱼。不到半柱香功夫,便已穿过海水漩涡,在星宿岛一侧停靠落定。 ******** 注一:《宫恋阳》这首歌,其实是静茹姊的歌曲,原名为《崇拜》。 原版是我听过、迄今为止最富感情的版本,大伙有空可以听听,么么哒。 ------------ 第七十八章 、破界 太衍第二相外围,矗立在大阵上方数十丈雪松上的宫阳,神情数变。 却终于抬起头扫了一眼四周,其后径直看向滇南十万大山方向。 “老头子,这十余年,你不找我;是想让独自面对这世间算计,五行至理,我都明白。” “而最后这两年,我同样不找你,不过是更明白某些事,终究得自己面对。老头子,感谢你那些年没有教我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酸腐话语;只让我拥抱本真,参破至理。可许多事事,我还是没法学会。” 言语低沉,宫阳双目通红间取出一瓶滇南古巫境内的上好穿肠过,斜斜倾倒在地。 “这杯薄酒,我敬你。此生师徒,终不敢忘!” “这第二杯,敬你生性豁达,豪爽不羁。” “第三杯酒,祝你身泰心安,永得大五行之力庇佑。” 就连又倾倒了两次,宫阳脸上浮起一抹轻笑。随后凝神,朝黑雾翻腾,隐隐有流光自地面卦阵上溢出的第二相内看去。 黑雾氤氲,片刻之后,异变突生。 就见那扑天盖地的黑气,居然齐齐调头,朝着居中的第二相卦阵内敛去。 不过十余息的时间,整个大阵内便流露出隆冬白雪的山景;却是明朗如洗,洁净如新。 “看来,还得等下去。” 宫阳平复了一下心绪,随后闭上了双眼。 半个时辰之后,在雪松粗壮枝桠下坐着的宫阳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直直的看向脚下这棵大树。 只见无数黑气顺着树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朝着阵眼顶端奔来。 宫阳脑海中危机顿起,随着黑气的不断攀升,这丝凶险的念头越来浓。眼见那些黑气就要到得自己落脚住处,宫阳当下再不停留,凌空飞掠到数百丈开外。 “轰隆!” 就在黑气攀升到树顶,形成雾气涡旋的瞬间,天幕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响。随即黑云下压,其内的雷光直接将作为阵眼的冷杉劈得枝桠寸断,树干起火。 宫阳刚想回眼去看,就听得头顶另一道雷声响起,不自觉一阵惊慌失措,再次疾掠处数百丈距离。 “轰隆隆!” 在第二道惊雷来临之后,整个第二相内顿时累落如雨,将周遭生长了数百载的雪杉铁木轰击得柴火飞溅。 好在这惊雷虽然来势汹涌,却并不太过密集。应付了几波之后,宫阳身形如虹,几乎在第二道惊雷涌来之前就避了开去。 而随着雷声的轰击,一道金光自地面升腾而起,随后化为一个百来丈大小的古篆字。 此字,当为这大阵的属性体现,正是“雷”字。 雷字古篆继续腾空,将近半柱香的时间,参与数千丈苍穹之上的黑气汇合。在汇合的同时却是异变再起。 只见那些金光缓缓散逸到黑气之中,却没有被尽数掩盖,而是四下分散出去,形成一个龙魂形状的骨架。 在龙魂骨架形成的刹那,黑气骤来,一点点形成玄黑鳞片。就连那细致入微的龙须,也逐渐显露出来。 “是了,记得那第三相的生魂曾随口提起过。这太衍古四相阵,是以上古四大极地的奥义布置而成。四极地其内力量,不属于大五行元力;不过也可看作是大五行元力的极端表现,分为风火雷电四个界域。” 宫阳目露精光,思索道:“四极地内有异兽镇守,这周太衍能够模拟出四极地内异兽的形体,难道他亲眼见过?或者说这炎黄大地,有通往上古四绝地的入口?” 不过这想法在他脑海里只停留了片刻,便如流星般滑过。 “如果我猜得没错,太衍四相阵的第一相,缺少异兽风犼,那应该就是模拟风之极地构建出来的大阵禁制;至于眼前的第二相,雷光隐现,当是雷域无疑了。” “剩下的太衍第三相,则对应的是电之极地,生魂往往最能引发强电之类的力量;至于那星陨如雨的星宿岛,该是火域。只是他以自身修为模拟出四极地的构造,当真如同那生魂所言,是为了躲避天劫?” 宫阳越往深处想越迷惑:“若是真是这样,那第四相星宿岛的阵法布置,却为何又偏偏构建出相应禁制,故意引天劫来袭?” 过去的这两年里,宫阳除了炼化残魂,提升自身阳力之外;更多时间都在琢磨周太衍这上古四相之间的联系。 初步得出一个惊天猜测:那便是周太衍此人,原本不属于炎黄大地。他当年来此,只是为了躲避天劫。 至于最后去了哪里,却是连那强大生魂都不知半点。 ...... 万里之外,星宿岛上,白晋候死死盯着半空中出现的三道法器虚影,状若疯魔。 “所有人,献祭八成生魂!” 这些收取法器的方法,要么是从宁扈口中得知,要么是从黄岐旧宅内搜出。即便他心急如焚,恨不能立时占有这三柄法器,残余的理智还是让他选取了最稳妥的法子。 但凡强大法器,若你拥有强悍实力,可以直接逼它认主。 要是实力不济,则只能以献祭生魂之类的法子,一点点展开拉锯,直到彻底控制。 话音落下,见没人上前,白晋候目中当即寒光骤起,冷冷扫向众人。 “姓白的,老子不干了。你白氏一脉显赫天下不假,但像你这样半分阳力都没有的爬虫,也想指挥老子!” 众人被他淫威所摄,又见他将那枚控制修士生死的浮生令拿出。一名已经压抑到极致的修士,立刻双眼血红的抬起头来。 “老子忍了这么久,也忍够了。兄弟,拼了!” 第二道不谐的话语传出,两道身形立时撇开身后众多修士,十余道纯阳火符轰然点着,朝白晋候疯狂掠去。 白晋候稍微慌乱了一阵,随后镇定下来。 就见那十余枚纯阳火符,刚近他身数丈,随即消失不见。 “千鳞软甲!” 话才出口,十余枚金针立时飞出,射入那两名谋逆弟子体内。 “哼,不过区区四重阳力的臭老九,也想抵抗我白氏一脉余威。我白氏经常和修士打交道,常人都道养虎为患,在老子这里,却不存在什么虎,只有拔掉獠牙的刺猪。都有谁还想杀白某,赶着去死的,一并上来!” 金针入体,两名浮生门旧部弟子面色漆黑,以眨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滩黑水。 “还不献祭,愣着干嘛?” 白晋候成功慑住众人,当下凝神一扫,再次让众浮生门旧部弟子低下头去。 这些弟子虽然心气高绝,但阳力四重以上修为的核心弟子,都被那死去的黄岐拉着陪葬了。又见自己伤不了白晋候,只得臣服下来。 ------------ 第七十九章 、执念 “嘶唔!” 龙啸震天,第二相半空的黑雾,随着龙魂的嘶吼西下崩散。 就见道道黑气自第二相地底涌出,空间裂缝虚影出现,这一次,却是四道,分别朝向四个方向。 只是那空间裂缝此时还无比虚幻,如同被一层隔膜封住,要打开它,还得需要献祭这个环节!“那些谋逆之人,也该到了!” 说罢,宫阳目光紧沉的看向第二个大阵外围。 似是这苍山听到了他的言语,外围忽然响起数道枪声,紧接着,数枚炮弹自山林中轰击而来。 无数道藏身第二相周围的黑影被逼逃逸而出,朝居中那片较为安定的区域内掠去。 此地,正是第二相卦阵所在。 “牵机之魂,醒来!” 宫阳目光一冷,就见数千虚火游魂被他放出,眨眼朝整个第二相周遭疯狂扑去。 这些虚火游魂,俨然不再是当时那迷蒙的无主之魂,而是拥有了一定的攻击手段。 几乎才感知到那些修士的身影,立时疯狂着扑了上去。 与此同时,第一相湘南绝域,第三相漠北古域,第四相星宿岛,同样有虚火游魂的身影出现;朝着当地无论军队残部,还是浮生门低阶弟子扑去。 哀嚎连声,惨绝人寰。 数架军用机盘旋飞来,分别在第一相,第二相,第三相百余里之外布成阵型。 “全力进攻,这些谋逆之人,务必一战全歼!” 一声铁血之音传出,就见在战机战队后沿的一个机舱内,罗定良和李云飞身后,华夏宰执目光无情,冷冷发出一道绝杀指令。 炮声隆隆,最先遭殃的自然是那些没有修为傍身的军方残部。至于那些依仗自身阳力修为勉强抗争的修士,也在数次攻击中,被厉炮余威击中,速度慢了数分。 外围又是枪声阵阵,将这群修士的去路阻住,只留下通往第二相的路径没有截断。 “鬼啊!” 侥幸活下来的十余名修士方刚进入第二阵区域,要么就被疯狂掠食的虚火游魂重伤,神魂虚弱。 更见一名身着黑衣的青年走出,每每有修士刚想逃走就出现在对方身前,一指点出。 随后直接将那被杀之人抡起,连同残魂,一并抛飞到大阵之中。 待最后一名修士被杀,黑袍青年遥遥抬头看向天幕之上,蓦地展颜一笑,在心底道了声谢。随后再不管身周狂乱的大五行元力与黑雾,直接走向当年那抹倩影消失的空间裂缝之处! 无数血气冲天而起,朝着半空龙魂灌注而去。 龙魂魂体更加凝实,嘶吼如山。 如此数番,几乎每一次嘶吼,黑衣青年面前的空间裂缝壁障就减弱数分。 “还是不够么?” 黑衣青年眼见第二相内的血雾逐渐减淡,而空间裂缝壁障的崩溃也减缓了不少,眼底戾气突生。 “牵机游魂,爆!” 这一声落下,远在数万里、东海星宿岛范围内维持着炼器阵法的浮生门弟子均都一阵呆滞,只觉得身周虚无中有无尽的残魂力量吞噬而来,随后再不管白晋候的死亡威胁,朝着海面方向齐齐撤去。 却无一奔逃过百余丈远,就被残魂自爆之力击中,化为一道血雾,被半空中的三柄强大法器齐纳,送往不知名的空间之内。 “该死!” 白晋候同样被残魂之力轰击,却因为他没有神识,只有念魂,反倒没有立时身死。 只是此时披头散发,蓄了两年的长发凌乱如鬼;一张脸上更是狰狞万分。 “贼老天,你告诉我,我白氏一脉,究竟做错了什么?” 山风无闻,骇浪惊声,偏偏没有任何回答。 整个天地显得空旷荒芜,悲凉如死。 “你给老子下来!” 白晋候被逼到极致,已然癫狂。此时瞥见合众人之力祭祀、就快到得身前的玄墨小剑,立时恶向胆边生,一跃而起,想要将之生生拽住。 死神就在此刻降临! 小剑似是有灵一般,眼见这低劣生灵居然想强硬捉住自己,立时乌光大盛。在白晋候手抓过来的瞬间就势反撩,霎时将他右手齐根斩断。 “噗!” 小剑斩断他手臂之后,威压骤起,再次将白晋候凌空崩飞,直接轰击到海面之上。接着剑光一闪,从白晋候左胸处洞穿而出。 “哗啦!” 一声水响,白晋候尸身落地,眨眼被海底乱流牵扯进入涡旋,最终在一片乱礁内搁浅下来。 此地,正是当日他枪杀一众船员,沉船之地。 无数在此地逡巡了几日的虎鲨闻到血腥,立刻一拥而上,将白晋候尸身啃噬一空。 谁能料到这一代权谋枭雄,堪堪能左右华夏局势的白氏人杰,居然落得这么个凄惨的下场? ...... 第二相内,无数血气从虚空中涌来,再次注入到大阵上空的龙魂之上。 “嘶唔!” 龙吟苍劲,雷声再起。黑衣青年面容紧沉,须臾之后,一抹释然之色出现在他脸上,继而变成无尽的期待。 只得到‘咔咔’数声,空间裂缝在此刻彻底破碎,无尽吸扯之力自其内涌出。 黑衣青年蓦地展颜一笑,随后长衫如风,一步步朝空间裂缝之内走去。 “师尊!” “师尊!” 十余道呼呵之声自半空传来,聚集在一处的十余架军用直升机上,龙袍、柳茹笙当然眼见那抹黑衣就要消失在视野当中,齐齐发声呼喊。 随后不约而同的单膝跪下,朝着黑衣跪拜下来。 半盏茶之后,甄家小院,一直与古碑存在联系的许志山心头一跳。随后露出怔忪的神情,如同大梦一般。 “老许,该你了,我怎么见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身旁的夏伯庸目露疑惑,似是从没见过这个精明老儿,表现出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终究是走了!” 许志山眼底苦涩翻涌,一扫桌上的棋局,惶惶站了起来。 “他还是走了么?” 夏伯庸同样起身,茫然站在许志山身侧,目光定定看向滇南古巫境内的远山...... “宫阳,老夫,正式以命魂传承,送你!” 许志山一指点在自己额头处,命魂立时出现,凝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古碑。随后血光泛起,却是再次咬破指尖,环着古碑本体,刻画了三圈。 血光落下,古碑崩溃为一地流光,消散在许志山身周。至此,古碑门传承完整,宫阳成为继他之后,另一位,也是玄黄大地最后一位古碑门门主。 空间裂缝内,宫阳抵抗住第一波吸扯之力后,骤然睁开双眼。 就见四周一片漆黑,遥远的天幕之上,几点寒星闪烁,大五行元力堪堪浓郁到化不开。 只是此时的大五行元力,不再是青睐修士的本源力量。而是如同风刀利剑,道道砍斫在宫阳身上。 堪堪十余息的时间,宫阳本体便再难承受,无数血线翻涌隐现。 丹田内阳力同样只坚持了十余息,便如同烈火中烧,轰然自爆,随之而来的是经络、气血。 念海同样疼痛欲裂,神识几次衰竭,在第七次来临之时,宫阳肉身再扛不住身周疯狂的大五行元力威压。 “嘭!”的一声,崩溃为道道血污。 “我此生执念,不过以天下之志,换一人。我会记得你......” 这是宫阳生前的最后一句。 ------------ 第八十章 、神念,崩 空间裂缝深处,寒星无闻,时光浩瀚如恒河沙数,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 却在一处莫名的空间内,一团血雾紧紧拥着一块古碑,随着空间内的莫名力量疯狂前行。 这古碑本体古朴,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年月。 其上数条指甲大小的裂纹,纵横交错,隐约承受不住这空间之内的大五行元力碾压。只是每一次有大五行元力轰击而来,那古碑内便会涌出数道青光,一个‘冥’字决流转而出,将身周大五行元力速度减慢了不少。 接着‘玄’字再出,须臾轰开身周大五行元力封锁,如同流光一般,朝着遥远的未知飞去。 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古碑之中,明显有一小团赤色魂火跳跃不已。 任凭身周大五行元力如何轰击,还是无法撼动半点。 似是数次徒劳无功,空间壁障内的五行元力立时狂暴起来,攻击强度增加了数倍不止。 古碑在最初的十余次攻击之下,尚能释放出‘冥’字决抵挡片刻。到得二十余次之后,冥字立刻幽光黯淡,悄然回归到古碑本体之中。 ‘玄’字决没有了冥字的拖延,破开大五行元力阻击的速度立时慢了数倍不止。 只堪堪破开十余道封堵,便消散一空。 “咔哧!” 第一声震响传出,古碑一角的裂纹立时变大。 “咔哧,咔哧!” 又是两声碎裂声响,古碑最边沿一角眨眼被崩断,化作无数顽石颗粒,吸附到古碑本体之上。 整个古碑本体再无光芒流转出来,当下显出古朴石碑的本相,被那一团残魂虚火,彻底吸纳进来。 只是这残魂虚火,在大五行元力的轰击中,显得更加孱弱。 堪堪只接下三记,周围的光芒便淡了数分。 到得五记之数,整个生魂的力量便彻底黯淡下来。顶多再有一记,这生魂光晕便会彻底崩溃。 就在此时,无数虚火游魂来临! 最终凝成一个虚幻的黑衣青年模样。 美中不足的是,这青年一直双眼紧闭,更是没有半点阳力流动的迹象。 除了魂力之外,就连神识之力都没有一丝一毫。 “小贼,你算计老夫!” 华夏境内,漠北古城遗址内,一个鬼面蜈身的怪物出现,口吐人言,当真诡异无比。 话音落下,就见那鬼面如临大敌,抬起头长长仰天一啸。 声音嘶哑,呜咽难明。 “轰!” 自那虚火游魂组成的青年身形出现的刹那,第一道大五行元力轰击来临。 这次,游魂青年却是不闪不避,直接握起拳头,朝着面前浩瀚虚无的大五行元力轰击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漠北古域内的鬼面蜈身怪物全身一屈,犹如承受了万钧巨力一般。 这一拳之后,五行元力崩散,虚火游魂青年身形如风,继续朝前推进。 却在每一拳打出,大五行元力攻击崩溃之际,漠北古域内的鬼面蜈身气息就会弱上许多。 也不知前行了多久,那虚火游灵组成的青年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一道白光,犹如刺破亘古的利剑,遥遥从天尽头传来。 虚魂青年立刻寻到方向,继续朝白光传来的方向进发。 怎料身周大五行元力似是察觉出他的意图,攻击愈发凌厉。 第一重来临,虚火游魂青年拳意崩溃,首次前行受阻,速度减慢下来。 第二重大五行元力封锁近身,虚火游魂青年额头处泛起一道黑芒,堪堪将这第二击挡下,整个人却是第一后退了半步。 “唔!” 太衍第三相,漠北古城境内,鬼面蜈身的怪物一声闷哼,点点碧绿的兽血自它宽大的口器内一出,触目惊心。 “小贼,既然你一路逼迫着老夫去死,那你就陪葬吧!” 苍老生魂字字如血,心知再这样消耗下去,自己余下的生魂就会尽数散尽。别说挣脱魂封,几乎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天地五行,玄黄无量,以老夫全部残魂,反噬!” 苍老生魂一声喝出,就见他原本有近百丈大小的鬼面蜈身本体,须臾有黑气渗出。片刻之后,这庞然大物骤然减小了一半。 “轰!” 第三拳轰出,虚火游魂青年目中露出些许迷茫,就见他身周环绕的无数游魂齐齐一怔,随后有不少掉转身形,朝虚无空间内惶急逃去。 却也只逃出百余丈,就被空间裂缝内狂暴的大五行元力绞杀一空。 虚火游魂组成的青年身影益发黯淡,这样的游魂若是再走一批,估计他就连接下下一道五行元力轰击的本钱都完全消弭。 身后那道火红残魂,也会在那时,彻彻底底消散在整个空间裂缝之中。 “哼,小贼,老夫纵横万古;此生,只受周太衍那老匹夫算计。既然了无生趣,那就一起去死吧!” 鬼面蜈身的异兽身形再次缩小,俨然已经将剩下生魂尽数压缩。 “嘭!” 鬼面蜈身在缩小到丈许大小的时候,蓦地目光一阵清明,刚想对体内那道诡异劲力发起反抗,终究还是晚了。 只听得一声爆破声响,碧血如浪,复肢崩溃,一股腥臭得令人作呕的气味,立时弥漫在整个太衍第三相上空。 鬼面蜈身怪物,崩溃! 空间裂缝中,大五行元力更加狂暴,如同天道一般朝那虚火游魂组成的青年席卷而来。 第一击,虚火游魂青年,右臂崩溃,众多游魂尽数湮灭;距离那道白光的出口之处,尚有数百丈之遥。 第二击,虚火游魂青年,整个右胸残败如布,更多虚火游魂不受控制,连逃都没法逃出半步,就被大五行元力吞没。此时的青年,距离白光出口,不足百丈。 第三击轰鸣来临,虚火游魂青年头颅刹那被击碎,去势立减。此时他的身形,距离那道白光出口,还有五十余丈之遥。 “嘣!” 第四击来临,虚火游魂青年蓦地自爆看来。借着这自爆之力,那道火红残魂蓦地箭射而出,眨眼就到白光出口处,就要脱身而出。 方寸之间,一道如同天威的压力轰然袭来。 本就受创的火红残魂被这大五行天威一击,根本没有半分抵抗就寸寸崩溃! 只余下一道玄黑之气,在血雾内升腾不定。 随后一个半米来高的小小孩童,从那黑气中滚落而出;却是双目紧闭,没有半分生机存在。 崩溃的残魂星星点点,眨眼被玄黑之气吸纳一空。随之一闪,潜入到双目紧闭的孩童体内...... ------------ 第八十一章 、筑基(一) 天道无情,五行威压如山,继续朝着吞噬了诡异黑气的孩童身上挤压而来。 却在即将击中孩童的刹那,一股极强的吸扯之力,生生将他扯离空间裂缝。 落地之时,一个青光组成的光罩立时生成,将这小小孩童护在光罩之内。 玄黄大地,华夏境内,太衍四相随着第三相生魂崩溃,再次生出变化。 就见漠北古域内,九根冲天而起的石柱眨眼崩溃,碎落为一地的残破石屑。 与之相对的第一相、第二相、第四相,也是惊天巨变。 风犼声嘶,遮盖了湘南绝域数千年的黑雾,正在一点点散去。 雷鸣渐小,滇南古巫境内的朝天卜阵,此时苍木一棵棵倒下,山石乱滚,藤蔓疯长。 星宿岛上,三根能引发天劫的巨大石柱齐齐崩断,海面涡旋散去。遥遥听到人声传来,看来是有迷航的船家,发现了这处隐匿数千年的神秘孤岛。 天衍四相至此,彻底崩溃,却也直接封死了那道通往异域的空间裂缝通道。 ...... 一座孤崖之前,光罩依旧,只是其内逐渐有血雾翻腾而起,一点点将这光罩渲染成一个诡异的血球。 除此之外却是一片祥和,五行元力浓郁,四周春光明媚,时不时有小兽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山林内传来。 要说真有那么一点不同之处,只能说此地,无论丛林异兽还是树木花石,生机都比玄黄之地的众人强上许多。 若是华夏之人能有此生机,估计每一个假以时日,都能成为阳力三十重的存在。 血光依旧,光罩坚若磐石,其内盘坐的小童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动静,如同坐化一般。 前三日平淡无比,到得第四日,一只迷茫的小兽惶惶前来。 却才靠近那个血色光晕,整个身躯就慢慢软了下去,如同被人生生抽了骨骸一般。 诡异的是,小兽眼里居然除了迷茫,甚至连哀嚎都没传出半分,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随后的几天,不断有小兽来临,却无一不身体软倒,就地身死。 十六只。 十七只。 ...... 八十一只。 ...... 九十四只。 待第九十四只小兽倒下,数道血光自光罩内溢出,柔柔覆盖上那些小兽的身躯。 因为是初春,虽然气温并不十分,但早些身死那些小兽,还是发出了淡淡的腥臭气息。被这血光一扫,立刻异味全消。 更大的变化,显然不止这些。 就见光幕内的众多猩红血雾,此时居然一点点敛去,附着到全身赤果的小小孩童身上。原本莹白如玉的孩童,此时皮肤上黏着无数血雾,看上去无比狰狞。 最初这些血雾,只出现在孩童皮肤之上,没有丝毫被吸纳的意思。 过了两日,开始有极少的血珠进入到孩童体内,只是依旧很难用肉眼看出来。 待得第五日来临,若是有人看到先前的情状,就会发现那三日前浓郁到化不开的血雾,此时明显淡化了许多,看来是尽数被小童吸纳到身体内去了。 又是两日来临,小童身上的血雾已经几不可见。 其莹润如遇的肌肤之下,却是浮起道道血光。如同产生排斥一般,在他皮肤下沿汇聚成道道血纹,自脖颈开始,蔓延到全身各处。 这红芒时隐时现,如同炼化一般。待完全消散,却已经过了近两月之久。 血雾整个被小童吸收之后,光罩内的变化并未完成。 就见无数崩散破碎的火光流转而出,盘旋在小童头顶半寸之处。其中一道玄黑如墨的气息上下升腾,正不断将那些破碎火光重新凝聚起来。 这一过程极为缓慢,差不多一个周的时间,才完成三成左右的残魂凝聚。 这三成残魂凝聚完成之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生魂之力传出,只是这生魂的力量,太过弱小! 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又是半月过后,残魂凝聚终于告一段落。 一枚如同火苗般的赤炎上下升腾,偏偏没有半点清明之意,只是无意识的上下翻动。犹如这魂里,缺少能点醒整个残魂的主宰一般。 与之相反,赤炎残魂木讷恍惚,残魂深处那一道玄黑之气却是无比灵动,兀自在赤炎残魂中流窜不停。 赤炎魂火出现的第四日,一贯清冷的山崖,传来几道人声。 接着就见两名身着粗布衣衫,身形魁梧的男子转过山坳。从他们身周若隐若现的大五行元力来看,这两人,居然是拥有七重阳力修为的修士。 人未靠近,声音已经远远传来。 “赵师兄,我听部落一旁的猎者讲起,最近这近阳山中的小兽数量锐减,也不知去了哪里。” 一想到每年春末之时都得给庇护自己部落的中型部落进贡,居左的修士便满脸苦意;而今年初春来临之际,却连那些猎技精湛的猎手也连连摇头。 他们这个名为‘土岵’的小部无奈,只得将门内这两名天资最高的弟子给派了出来,为他们寻找猎场。 谁让这世道就是这般残酷:中型部落之人,即便将这些小兽补给当作剩菜残羹,随意挥霍,还是逼得小部之人跑断腿。 原本像他们这些能够自主吸纳大五行元力,逐步转化成阳力的修士,倒也没什么。只是苦了部落里那些连近阳境界都没有的普通人。这些大多数,反倒成为部落进阶的关键。 土湟主城作为部落晋升的考核者,对于部落晋升有着明确的规定。 但凡部落内有两人以上成功筑基,获得五行元力洗练,小部等级直接拔升,荣享中级部落待遇。 可他土岵小部,经营了数十年,依旧没人突破筑基境界,只得忍气吞声,另选途径。 这第二个晋升标准,便是小部人数超过六百,小部自动晋升为中级部落。 土岵小部近些年通过联姻,或者吞并原本的土著猎人部落,已经达到三百来人。可这六百之数,依旧遥遥无期。 “张师弟莫急,天无绝人之路,即便我们不能如数上交小兽数量,大不了今年先欠着。等我俩筑基成功,此账自然可以一笔勾销。” 这遒壮汉子看来是个乐观之人,不过他的话倒也在理,毕竟许多小部有这样的先例。他土岵小部这些年兢兢业业,该不会引发那决定自己小部生死的土堔部落不满吧。 “唉,但愿如此吧。” 张姓男子面露迟疑:“我听说最近,土堔部又出了三名筑基修士,气势很是跋扈,几次上门来,都将师公逼得畏首畏尾。眼下我们小部是这周围所有小部中,最有可能达成中型目标的部落,他们会不会故意刁难?” “这倒是事实,哼,去他娘的土堔部落。若是老子筑基成功,第一时间就去往土洐大部,修炼他个十年半载,少说也要到达一灵境巅峰的修为,再回来灭了这群龟孙子。” 赵姓男子虎目一抡,不甘之意立时出现。 ------------ 第八十二章 、筑基(二) “师兄,此话你对我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师公听到,恐怕会直接将你驱逐出部。” 张姓男子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去他奶*奶的,也就师公能忍。要是我有筑基的修为,他那些狗腿子每次来我们土岵部,就将他打得半死再送回去!” 似是戳到痛处,赵姓男子面上闪过一丝桀骜,恨恨咬紧牙关。 “师兄,寻找兽群要紧。此事,莫要再说!” 赵姓男子听罢,也不再怄气,随着张姓修士往前走去。 “咦,师兄,我怎么看到那边的山崖下有阳力气息流动。难不成这般荒凉之地,也有散修栖身?” 才走出半里之遥,张姓男子立刻察觉出一丝阳力波动。 倒不是以他的修为,当真能探测到小童所在。 而是小童在吸纳头顶那团赤炎火魂之时遇到瓶颈,于是放出数道阳力波动,去吸引更多生魂前来。 “管他娘是什么散修,先看看再说吧。若是寻找不到异兽,能寻到一个修士加入我土岵小部,也算是功德一件。” 赵姓男子想法和张姓修士完全不同,在他心里,修为往往是最大。与其和部落这些普通人纠缠不清,倒不如早些成功筑基,去往他心心念念的土洐大部修炼。 是故对于寻找小**差,讨好土堔部落的事情;他反倒愿意寻到一个修士,到时两部闹翻,也能多有一个即战力。 两人迅速靠近,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出现在近阳山断崖之前。 却才一眼,就被当地的情形震慑住了。 只见那山脚下的一处光晕内,一个莹白小童合身盘坐。在他身周十余丈外,密密麻麻的堆了一地小兽的尸体。 而在这些小兽尸体外围,数百小兽眼露迷蒙,正危襟坐。 “乖乖,这孩子难不成是万兽之王,居然把附近山中的小兽都吸引来此?” 赵姓男子不自觉一阵失声,随后目光锃亮,无比眼馋的看向居中的莹白光圈,丝毫没有察觉出危机正在降临。 “师兄,我看此地有变,不是你我能够抗衡的,我们还是走吧。” 张姓男子瞥见小童头顶上那圈赤炎火魂,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最终心内若有若无的恐惧还是战胜了他的贪念。 当下发声,示意赵姓男子和他一起离开。 “走什么走,老子就看看也不行。” 赵姓男子根本不管他的提醒,径直掠过兽群,朝居中的那个光罩内走去:“呦呵,这世间当真还有这样的奇葩,修道算个屁,当山大王才够快意。” 说着,赵姓男子已经到得光晕旁边,几乎不假思索,径直朝光晕内探手进去。 “师兄,不要碰那光圈!” 张姓修士胆寒欲裂,拖着嗓子喊道。 “啊!” 却还是晚了,他话音刚落,赵姓男子便发出一声惨叫,魁梧的身形霎时变矮下来。如同一张软纸,瘫倒在地。 紧接着残魂逃出,急速朝山崖外围逃窜。 黑光一闪,立时捉住那道残魂,当即抛入虚火游魂之中。 不过三息的时间,土岵小部数十年来最有天资的弟子赵闻翊,身死! “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 张姓修士见赵闻翊无端身死,心神已然失守。眼见那道黑气轰杀完赵闻翊,再次调头朝自己杀来,立时大喝一声,随后阳力阵阵,重拳击出。 却在这一拳之后,他瞳孔骤然变大,就见那道黑气直接洞穿他的拳头,眨眼从他念海处轰击而过。 土岵小部第二名天骄子弟张浩尸身扑地,却是连法宝都没来得及放出,当场身死! 他致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个什么样的怪物。 两道残魂被那黑气一卷,重新回到小童头顶处的赤炎火魂之内。 随着两道残魂的融入,这虚火游魂,第一次发生质的改变。 就见残魂立时虚弱,伴之而来的,是其周围那些残破火魂,立刻如同得到生机补给一般,蓦地自行修复起来。 到得最后,除了灵动不足之外,与那在空间裂缝之内的赤炎火魂,几乎别无二致。 至此,孩童体内血气再次涌现,一点点引导着那抹赤炎火魂,融入到小童头顶的未知之中。 才两个时辰不到,原本面颊莹白的小童,面上居然罕见的有了几分血色。 随之而来的是,他一直空空如也,没有半点生命迹象的躯壳。居然第一次,有了生机涌动。 呼吸轻微,这小小孩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醒转过来。 若是有筑基成功的修士看到此幕,定会惊为天人。 因为这小童的一系列动作,不是其它,正是修士筑基的必要过程。 所谓筑基,正常的过程,不过以修士自身作为炉鼎,辅以相应的天才地宝,从骨、血、魂三个方面开始炼化,最终凝聚出足够承受这天地间大五行元力洗礼的根骨。自此之后,修士不但经脉、念海会强大数倍,甚至能真真正正的脱离肉身凡胎,引来大五行元力为自己固精洗髓。 总的说来,阳力十重这一个漫长的积累期,都是修士将自身凝练成合适鼎炉的一个过程。 区别在于,此时筑基的,本该是那沉睡的赤炎火魂的本体作为鼎炉的,却偏偏到最后,成了这具没有半点生机流出的小童身体。 很显然,那兀自沉睡的赤炎火魂,正是自玄黄大陆内穿透空间裂缝而来的宫阳。之所以能够借用死灵道童的身体筑基,却是因为他拥有了筑基的一切先决条件。 在走出华夏大地之时,他便已经拥有阳力十重巅峰的实力。只是苦于那片大陆没有能够辅佐筑基的天才地宝,加上他对筑基此事存在一定畏惧,故而一直没有尝试。 殊不料此次穿过空间裂缝,本体崩散,无论自身血液,还是魂魄都经受住了十分残酷的祭炼;加之死灵道童死魂沉睡,身躯处于空置状态,立刻给这次筑基提供了最佳鼎炉。 最奇特的,却是那抹一直护着宫阳残魂的黑气,在击杀两名土岵小部的天骄子弟之后,硬生生让宫阳的残魂恢复如初...... 这一切便都有了解答: 先前那些小兽骨髓被抽离,便是炼骨的一个过程;只是这普天之下,估计搜不出第二人以兽骨来炼骨。 宫阳本体崩溃时的血雾,成了本源炼血的血脉所在。 而这最后的炼魂根基,则是宫阳那赤炎火魂,直接与死灵道童的死魂互相祭炼,原本一直相持不下;却被诡异黑气油刹了那土岵部的赵闻翊与张浩两人,彻底填补了炼魂部分的残缺。 死灵道童呼吸轻微,新生的生魂,正在一点点激活他体内沉寂了数百年的死灵经络。 半个时辰后,一圈已然落定。 就在此时,其身周忽然涌起阵阵强悍无匹的大五行元力,轰鸣出声,围绕着他小巧的身形周转不已。 ------------ 第八十三章 、乖儿子 却是筑基成功之后,第一波大五行元力洗礼前来! 山风骤起,大五行元力躁动轰鸣,眨眼就将一地的小兽尸体,以及两名修士的尸身彻底绞碎。 迷蒙的兽群回过神来,立时朝着四周的山岭疯狂奔逃而去。 远处,几声兴奋的呼喊传来,就见数道穿着蓑衣的猎者身影出现,随后紧追那群逃散的小兽,须臾转过山坳。 近阳山孤崖前,那全身赤果的小童身上,生魂气息越来越浓,原本莹白如玉的小脸上,泛出些许嫩红,看上去娇嫩无比。 大半日眨眼过去,待得天色渐晚,就见那环绕了小童身躯近三个月的光罩,缓慢敛去,收进小童身体内部。 兴许是春夜的风太凉,加之山间气流强劲,一吹之下,小童便睁开眼来。 “宫阳,我鈤......” 死灵道童脏话刚要出口,就见面前一个身着蓑衣麻片,面颊冷硬沧桑的汉子,瞪圆了眼睛看向自己。 “看什么看,小爷脸上是长花了么?” 死灵道童小眼滴溜溜打转,见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察觉,嘴巴张得老大,只顾呆呆看向自己,于是没好气的骂道。 “你...你刚才从那个蛋壳里,自个跑出来了。” 面颊冷硬的汉子一看就不善言辞,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将死灵道童从光罩内现出身形的过程一语道出。 “你个瓜皮说什么?” 死灵道童无论之前还是现在,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听得对方话语里有‘卵生的’这一意味,瞬间怼了回去。 “哈哈,小鬼头太过顽皮,骂吧骂吧,你开心就好。从今往后,老子熊远山也有儿子了。” 满色沧桑的汉子,自从这小童睁开眼睛,就一直死死盯着他看,越看越是欢喜。 不想被死灵道童随口一骂,他居然如同被人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此生罕见的哈哈大笑起来。 “跑龙套的,你说什么呢?谁是你儿子?” 死灵道童隐隐觉得自己遭人算计,蓦地将小拳握紧,冷冷看向熊远山。 “还能有谁,自然是你这个乖儿子啊!” 熊远山说罢,早将之前来此的目的尽数忘记,探手出去,立刻将死灵道童搂到怀中。 “死熊,放开老子。不对,老子不是你老子,是你祖宗。” 死灵道童见这个满手茧子,除了身形强壮一些,并没有半分阳力流动的汉子不由分说将他抱起,瞬间炸毛了。 心道:若是按你们这些普通人的寿命来算,小爷也算是你祖宗级别的人物了;你特么上来就抱住老子叫儿子,祖宗能放过你么? 不过下一瞬,死灵道童就怔住了。 只见他一只小拳顶在熊远山胸口,对方却没有半分变化,还是那么状若疯魔的看着自己。 “他nnd臭鱼烂虾,这一拳,应该可以结结实实打死几十个这样的老小子了,他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 “嘿嘿,暴脾气,像我。” 熊远山笑言间探手出去,一把抚上死灵道童的娇嫩肌肤,直硌得死灵道童连连叫骂。 叫骂之余觉得身子一轻,却是被熊远山给整个抱了起来,大踏步朝着山下走去。 区别于熊远山没心没肺的开心,死灵道童却是一脸的郁闷:“贼娘姥姥要日天,想原来,像这愣头愣脑的糙汉子,小爷随便动动手就能杀个十个八个,今儿倒是见鬼了。” 却是因为他自身的死魂,和宫阳本身的赤炎火魂正处于融合的阶段,生魂的力量暂时处于沉睡阶段。 一旦生魂力量苏醒,他原本的力量,将会很快复苏过来。 两人一路斗嘴,更多时候都是死灵道童骂得熊远山一愣一愣,半句话也说不出。 每每抬手要打,但看到怀中小童娇俏的容颜,加上眸子里的寒意,便轻轻放了下去,就势揉了揉死灵道童光洁溜溜的小躯干。 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即便以死灵道童之能,也逐渐佩服起这汉子的忍耐来。 却是几次听到那汉子肚里咕噜噜的响声,以为他会留下来吃点东西,然后自己趁机溜走。不想这汉子不仅不停半步,还死死把他搂在怀里,生怕这个宝贝忽然间消失不见一样。 却说这熊远山,原本是这近阳山百余里之外的土著猎人。 只是近年来,游猎部落外围一个叫土岵的小部崛起,于是被后者并入其内。 熊远山作为整个猎人部落猎技最顶尖之人,自然很得新任族长的信赖。加之新任族长能力出众,于是整个游猎部落便也顺服下来。 过去的每一年,这缴纳猎物上贡的事情,族长几乎不用管,全权交给熊远山负责。 只是今年入春以来,小兽数量居然莫名减少,加上上贡的日期越来越近,熊远山便心急万分的将此事告知了族长。 土岵小部一贯隐忍坚持,新任族长更是智慧过人之辈,不愿因这点小事让辖制自家小部的土堔部落留下话柄,便直接将部落内两名天骄弟子给派了出来。 不料一连数日,两人都没有回去复命。 熊远山觉着干等也不是办法,于是直接带领一队精锐猎人入山。 怎知一行刚追踪小兽踪迹到近阳山前,就看到数百小兽仓皇着从山上逃窜入林,于是众猎手立刻追了上去。 熊远山狩猎经验丰富,显然不是那种只会闷头苦追之人。简单猎杀了几只小**给随行猎人之后,便转过身,朝兽群奔袭而来的近阳山断崖处追踪过去。 却才刚到山脚下,就看到死灵道童从那光罩里‘破壳而出’的异象。 说也奇怪,若是其它人,估计才看到死灵道童破壳而出这个异象,就会立刻调头离去。 但这熊远山却是满心欢喜,也不管这小童的来头,直接大包大揽着打包抱回家。 事实上,他无论猎术声望,都是这个部落里的顶尖存在。 却偏偏这么个近乎完美的汉子,在这婚后的十余年里,留下了一个心结。 他一直缺一个孩子。 无论夫妻俩如何努力,还是没法成功。 今儿平白无故捡了个唇红齿白,而且是个带把的玩意,哪还能想到什么,直接捆也得把他捆回去。 “秀儿,我回来了。” 第二日天色渐晚,熊远山始终将死灵道童抱在怀里,才远远看到一家独幢小院的踪影,便兴奋难抑的喊了起来。 “吱呀!” 小院柴扉轻启,就见一名身着粗衣葛布,面容端丽,善意流转的女子走了出来。 ------------ 第八十四章 、你要杀了老子么 “当家的,你在外奔波数日一定累了。我烧了水,你抓紧洗漱一下......” 和善女子正待安排更多,却是一眼就看到了熊远山眼中的孩子。当下目光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这,这是谁家的孩子?” 郑秀盼星星盼月亮,连做梦都是孩子。 此时见到熊远山怀中那个古灵精怪的孩童,立刻抢出一步,一把将孩子抱了过去。 似是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突兀,于是温婉一笑,顺手将小童散碎在额头上的头发给小心拨了开去。 做完这些,才目露疑惑的回过头看向熊远山,似是在等着他开口解释。 “哈哈,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不过老子捡到,就算老子的。” 熊远山哈哈一笑,探手再在死灵道童额头上摸了一把。 “死熊坏熊,快拿开你的臭熊掌,不然小爷杀了你!” 死灵道童咬牙切齿,郑秀一阵心惊肉跳。 反观熊远山则是丝毫未闻,豁达一笑:“杀吧杀吧,反正你是老子的儿子,就算老天爷都不能否认!” “当家的,你和我说实话,这孩子,真不是你从其它部落里借来,逗我开心的?” 郑秀心里始终有结,瞥眼看到这小童眉清目秀,灵动异常,生生不似这部落粗蠢之人能够生出来的孩子,立刻有了这个想法。 毕竟自己盼孩子这事情,熊远山每每看在眼里却不说话。谁敢保证这孩子不是他从其它地方借来,逗自己开心一段日子的? “好秀儿,你和山哥我搭伙过了这十多年。我,可曾有哪怕一件事骗过你?” 熊远山为了让郑秀安心,直接向她抛出一记定心丸。 “好吧,那你快去洗漱。洗漱完之后,换我给这孩子洗洗,你再同我仔细说说这孩子的来历。” 郑秀温婉一笑,推搡着熊远山进屋。 “屋外星,亮晶晶。” “似有上仙要来临。” “狗儿呜呜叫。” “娃娃睡熟了。” ...... 屋外,郑秀一直盯着怀里的娇俏孩童,仿佛抱一辈子都不觉得疲倦似的。 “这疯婆子唱的什么玩意,碎碎念像招魂似的,难听死了。”死灵道童嘴上不说,心内却是腹诽了无数遍。 说也奇怪,郑秀这歌声似乎有崔魂夺魄的能力,死灵道童就着这歌声,居然没来由一困,昏昏欲睡。 到得歌曲唱过三遍,他已经伏在郑秀怀里沉沉睡去。 却并非她的声音当真能催眠死灵道童,而是死灵道童体内的死魂和宫阳那赤炎残魂进一步融合,进入了嗜睡期。 “姓宫的,你又要暗算老子!” 睡梦中的死灵道童,忽然‘看到’宫阳一阵冷笑,朝自己缓缓走来,一指点在自己额头处。当下一咕噜挣扎着要爬起身来,却发现一双柔软的大手将自己生生托住。 似是担心自己从她怀中滚落下去,就势往前一倾,险些打翻面前的硬木澡盆子。 “呀,当家的,我早说过你那些破烂玩意明天再补,你看这会儿,孩子被你吵醒了吧?” 郑秀一脸嗔怪,目光却自始至终都盯着怀里的小小孩童,当下微微一笑:“别怕,都怪你阿爹不好,带你山中走了这么久。阿妈这就给你洗澡,洗完澡好好睡觉,明儿阿妈带你捕狸猫去。” “嘿嘿,你小子好能耐。看,你一出现,就将你阿妈栓得死死的,连我这个丈夫都不要了。” 熊远山话语一酸,心里却是暖洋洋如同喝了参汤一般踏实。当下抱着一大堆破损的猎具走出屋外,边走便道:“便宜你了小子,今晚老子就到客房去委屈一晚,也让你阿妈和你亲近亲近。” “啊,疯婆子,你在做什么,你是要杀了老子么?” 熊远山刚走出门,就听得死灵道童蓦地大吼起来;接着木盆打翻的声音传出,郑秀闷闷痛呼一声。 立时转过身,朝屋内奔去。 就见死灵道童光溜溜站在原本放置澡盆的木架上,小小的五官纠结成苦瓜模样,冷冷与郑秀对峙。 “你个臭小子,你看你把你娘亲砸到了,看我不打死你!” 熊远山护妻心切,却在看到死灵道童如同看智障一般盯着他看之时,怒意全消:“嘿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败家玩意,洗个澡你还闹脾气了?就看你长我这么大的时候,还有谁愿意帮你洗?” “山哥,没事的,这事儿我能做好,你先去歇着吧。” 郑秀温婉一笑,再次接来一盆热水放到身前,和声道:“别怕,这水已经凉过了,不会烫伤的。你要是不洗一下,难道要像你猴子一样睡觉?” “啊!” 死灵道童虽说是死灵,原本灭有任何感情,但听到郑秀和声细语般的安慰,不自觉放松了心神。只是在温水接触皮肤的那一瞬,再次惊骇出声。 出乎意料的是,他蘸过水的皮肤没有想象中的溃烂,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又试探了几次,见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这才安心下来,鼓着腮帮子坐在澡盆内任郑秀揉搓。 却是他作为死灵,对于这世间含有一丝五行本源的事物极为惧怕。 在他的记忆里,无论水火,还是刀剑,都能对他造成致命创伤。 只是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没有人拥有借用这些事物中伤他的能力。 待得洗漱完毕,郑秀取来一块质地较为松软的小兽皮毛,直接将死灵道童给裹了起来,随后伴着他软软躺下,紧紧将小童护在臂弯之中。 “睡吧,明儿,娘亲带你去认一下村里的小伙伴。以后,你会和你阿爹一样,成为这方圆四五个小部内,最出色的猎人。” 郑秀言语和蔼,一如她的容貌气质。 死灵道童几次想屈起手指,轻轻松松结果了这普通村妇;到得最后,还是被对方暖暖一句给挡了下来。 夜色深沉,寒星点点,远处传来几声辽远的狗吠。 整个不足二十来户的猎人部落,伴随着倒春寒袭来的浓重寒气,沉沉睡去。 “秀儿,起来迟早饭咯。如果我没记错,今儿就抱着娃儿上街去,让那学识深厚的徐瞎子帮忙取一个名。” 熊远山说话间已经走进屋来,脸上的兴奋不减丝毫:“熊氏祖先在上,从今往后,我熊家也算有后了!” ------------ 第八十五章 、你全家,都是蛋生的 郑秀早就起来了,不过看到兽皮被子中那小小孩童还兀自熟睡,于是对熊远山比了比手势,示意他不要吵醒对方。 “嘿嘿,老子的儿子,还不让老子吵他,哪有这样的道理?” 熊远山哈哈一笑,直接走上前去,连着被子,把死灵道童给整个包裹着抱了起来。 “你这死熊,敢敢不敢给老子找件像样的衣服来?” 死灵道童一直被他用一块不大不小的兽皮包裹着,立时心生不快。却又觉得自己光洁溜溜的跳出来有些不好,谁让最后走出空间裂缝之时,其内狂乱无比的大五行元力,居然生生将他那件由天阴之气凝成的衣袍给毁了呢? 话说回来,却也恰好是拥有那件袍服,才险之又险的救了他一命。 不然以空间裂缝内大五行乱流的炽烈程度,就算他是死灵实体,也早崩溃多少次了。 这原因,完全可以从宫阳肉身炸毁,第一时间启动魂封,借用那生魂力量来抵抗残魂周遭大五行威压的事情,就能彻彻底底的看出。 “嘿嘿,就这样没什么不好?这样走出去,别人不问也能知道老子生了个带把的。哼,这回看张狍子和刘銮熊两货还能说什么。” 听得熊远山就要说出一些部落间的闲言碎语,郑秀立刻白了他一眼,好让他闭嘴。 怎料熊远山是个死脑筋,逮住一点就不放:“瞅我作甚,他俩暗地里嘲笑我的事情还少了去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个生得像瘦猴,一个像土熊,媳妇那更是一个个龇牙咧嘴,就不像老子,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 郑秀听她评价对方的媳妇龇牙咧嘴,好似变着法子夸自己好看,于是不再理他。 但凡女子,谁不想在自己丈夫眼里,美过天下人,俏过天下人,贤惠胜过天下人! 夫妻俩在家里准备了小半日,熊远山便催着郑秀动身去往集市。 他自己则抢先一步抱了死灵道童,明显就是出去炫耀的。 果然,就见这皮糙肉厚的汉子,完全不在意集不集市。每每逮着又几户聚在一起的小聚落,便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故意将小童抱到身前。 “呦呵,熊二哥,平日里这个日子,你要不在修猎具就在去捕猎的路上。怎么,今儿这么有闲情逸致去趟集市?” 转过几处人家,众人均都看到了熊远山怀里的娇俏孩童,无不羡慕之余,又啧啧称奇。 众人因为他的威望,倒也没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只是由衷称赞。 反倒是这面色黝黑,长得像个树儿精的汉子,看到熊远山就双眼放光,眼底已经泛起一道奚落之色。 “哎呦,我说这是谁呢,长得像块碳火墨,原来是你傻狍子啊。怎么,老子就上个街你还有意见?” 熊远山早在远处就猜着这货会搭腔,果然。当下心里一喜,准备着自己如何‘炫子’的大事。 “呀,好俊俏的娃儿,不比那些帝王血脉差。” 张狍子才瞅见熊远山怀里的死灵道童,立刻被孩童那白皙娇嫩,迥异于部落众多泥孩子的容貌吸引了过去,由衷来了一句。 但看到熊远山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张狍子心里立刻涌起一阵不痛快:凭什么你的孩子如同帝室贵胄,老子的娃就得是黑炭头。 随即嘿嘿一声,听得熊远山疑窦丛生,憨直道:“树儿精,你他奶奶的嫉妒就嫉妒,嘿嘿什么?” “我是笑可惜啊可惜。” 张狍子还在打哑谜。 “可惜你爷爷个头,就准你树儿精有泥猴子,老子就不能有娃?” 熊远山被他的漠不经心逼急了,说罢就重拳握起,恨不能凑上前去,一拳将对方黢黑黢黑的鼻梁打爆。 “可惜呀,这娃儿这么俊俏,却是个带把的;将来你别说他会成为出色的猎人,不成一个玩世不恭的败家仔你就谢天谢地了。若是个女娃儿,凭她这模样,送给筑基期的老怪当个炉鼎,说不得也会有人争着要。” 张狍子边说边用余光打量着熊远山,就见先前还耀武扬威的熊远山,此时直接气得咬牙切齿。不管不顾的抢上一步,就要将他门牙打落。 “呦呦,说不过我,就开始动武了。我说你个熊二蛮,当真没有半分志气。” 熊远山拳头落下时打在空处,却是张狍子知道了他的心意,提前一步避了开去。 只是兀自嘚瑟的张狍子并不知道,在他说死灵道童不如生成女儿身,然后送给筑基老怪,熊家也能一飞冲天之时。 那小童眼底蓦地化为万古寒潭,一抹杀念已经出现在他脸上。 “嘿嘿,老子可不上你的当,什么生为女儿身,去他娘的筑基老怪。恐怕是你那泥猴子拿不出手,故意嫉妒老子娃儿生得漂亮吧?” 短暂思索之后,熊远山便明白这是树儿精常用的激将之法,当下不再停留,哈哈笑着走了过去。 “哼,漂亮有什么用,还不得整日和这泥土打交道,将来得吃我们这碗要命的饭?光洁溜溜,滑入泥鳅,救你这熊二蛮也能生得出来,我看这娃儿应该是蛋生得才对。” 张狍子见自己激将法不成功,立刻碎碎念起来:“也只有煮熟的山鸡蛋,才会这么光洁溜溜。” 郑秀一直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走过去那队父子,似是从没见过这汉子有这般意气风发的时刻。 对于张狍子这样的奚落,她反倒从不放在心上。 在每一个母亲眼里,哪有什么丑孩子美孩子,不过乖巧与折腾的区别。 “啊!” 却才在熊远山三人走过屋角,就听得张狍子一阵惨呼出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张狍子本人,此时却是大半个身子跪在泥地里,膝盖处,一个孩童手指大小的血洞骤然出现,潺潺往外流血。 看来这伤势,少了一年半载是好不了了。 令他更为惊骇的是,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句冷哼:“烂嘴臭猴,你才是蛋生的,你全家都是蛋生的!” 四下回眼去看,却是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 熊氏夫妇并不知道,就在前一秒,怀中孩童脸上泛起一道古怪笑意,颇有快意恩仇的意味。 ------------ 第八十六章 、算命驼背 土岵小部,猎人部落外围五里之遥,一处民间草市正徐徐拉开帷幕,将这贫瘠荒凉的部落,渲染出无数生机。 “热腾腾的大力面出锅咯,各位看官快看过来。这玩意的是小的从土湟主城学来的独门手艺,吃一碗管饱,吃两碗逍遥,吃三碗力大无穷,吃四碗金枪不倒。” 小贩正卖力宣传着,丝毫不在乎自己这前后矛盾的宣传词。 “我说胡四嘴,你特么有没有点常识?” 果然,这草市上也并非全是斗字不识的粗人,才叫不过三遍,来人便笑骂出来。 “朱大掌柜,你吃就吃,不吃拉倒。就你这腰胖臀圆的身板,不是我说你,现在还能把你老婆抱起来么?” 果然是做销售的,这胡四嘴打嘴炮的能力就是强,随便一句话就戳中顾客的痛点。 “抱得起你老娘就成,我那婆娘又不是上好龟币,老子天天抱着她干嘛?” 朱大掌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容不得他人占半点便宜。 “和我老娘有什么关系,再说我老娘都入土两三年了。我说的抱,不是正常的抱,也可以是喂饱的“饱”。不说了,你先吃四碗再回去感受感受吧!” 看来这胡四嘴虽说嘴上龌龊,但起码的职业道德还是能坚守。即便被朱大掌柜连番奚落,还是脸上赔笑,尽显商人本色。 “去你妈*的,你这吃一碗就饱,老子吃四碗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就是被山鬼吃了。你这忽悠的道道,也该换换了。” 朱大掌柜奚落完,哈哈笑着走远了。 “秀儿,这小哥德行不错,我看就在这儿解决午饭吧。” 熊远山听到这小哥和朱大掌柜的对话,先是一乐,随后才想起来肚子饿的事情。于是摸了摸怀里的娇俏孩童,径直选了一个临街的座位坐下。 “呦呵,贵客啊贵客,这不是我土岵部猎技最好的远山大哥么?快坐快坐,小的这就给你准备两碗,不,三碗大力面过来,保证份好量足。” 胡四嘴说着,便要转身去给熊远山夫妇三人准备大力面。 “咳,我说小二哥,准备两碗就成了,我这孩子还小,吃不了那么多的。” 熊远山见他不但认识很少出街走动的自己,还把自己捧得这么高,立刻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怕这小哥吃亏,于是善意提醒道。 “哈哈,远山哥,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们既然只能吃两碗,说明我这面当真坐实了一碗管饱的话题;至于那多出来的那碗,还请嫂子带回去,给我这侄儿煮上,毕竟孩子还小,多吃面食,有益身体。” 终究是个玲珑之人,胡四嘴本就会点相面之术,更是看到过熊远山领着众人打猎回来,去往族里交差的事情,于是借机拿来宣传。 更难得的是,这郑秀也是方圆十里的美人;加上已经接过去,被她抱在怀里的娇俏孩童,当真羡煞旁人。 几乎无论什么年代,店里有一对俊男美女坐着,总是能引导一大批潜在消费者凑上去看热闹。 果然,也不知是不是熊远山这一家三口的原因。三人才坐下没多久,当街的简易面馆便热闹了起来,须臾坐了十余人。 吃完面,胡四嘴好说歹说,将熊远山多给的一个残破龟币抛了回来,逗了一下小童之后,便转身忙去了。 熊氏夫妇,则是逛了一圈布衣店,给死灵道童挑了一身和缓贴身的麻布衣服之后,这才朝着街头的卦摊方向走来。 “卜生度死,姻缘绝命,运势机缘......” 熊氏夫妇才走近一点,那原本双眼紧闭的驼背老者,便下意识的胡乱念了起来。 仔细听来却又不像在瞎掰,说的都是关于占卜之事。 “小儿取名,隐症探脉......” 似是听出前来的脚步声是一男一女,心思活络的老头便加了这么几个字。 毕竟这数年来,来他这里的男女,除了问姻缘,求平安,更多的就是小儿取名之类的俗事,他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隐症探脉’之语倒也不是他在瞎说,而是真正有两把刷子。 毕竟这年头做事得做全套,即便他原本不是郎中,却也切切实实的改变身份,找过几个典型病症的病患儿把过脉,其后又仔细记下。 所以尽管这老头对有些病急乱投医之人信口胡诌过,却没有多少人来找过他的麻烦,招牌倒是打得越来越响。 “徐老,在下熊远山,今儿前来,是一事需要徐老帮忙。” 熊远山从前听得这算命瞎子为部落猎人诊断隐疾,给孩子取名的事情,所以对这‘颇有学识’的老瞎子很是尊敬。 “喔,是猎人部落的新任猎长啊,你身体健壮如牛,不知道来找老夫,究竟有什么事?” 依旧是套路,这世间大多算命之人,开始都会捡好话说给自己的信徒听。 “熊某健不健壮却是其次,今儿我来,是想让徐老为小儿取个名。” 熊远山巴巴盼着自己的儿子,能有个响亮名字,将来走出去也是个人物,反倒不在乎徐驼背这些套路。 “哈哈,为新生儿取名,这事儿老夫做过不少。就先问熊老弟一句,此子的生辰八字如何,于何地出生?” “生辰八字?” 熊远山回想起自己捡死灵道童的情形,况且这娃儿一捡到就像如今这般大,要说生辰八字,他还真不知道,当下迷茫的回过头看向郑秀。 “徐老,这样说吧,这孩子是我们捡到的一个孤儿。所以这生辰八字,根本无从考证。” 郑秀声音温婉,不像说谎。 “那你们,是在哪里捡到他的?” 徐驼背果然是老油条,但凡有生意上门,他一定会变着法子接下。所以生辰八字没法问清,便逮着郑秀的话语往下问。 “近阳山断崖。” 这回,熊远山抢了先。 “近阳山断崖么?” 徐驼背说着,嘴里开始碎碎念,手指则是自个儿拨弄不停,当真如同推衍一般。 “所谓近阳,在五行中必定是上上之选。此子命格不凡,抛身孤野而能德遇贵人,正好应了近阳山这个‘阳’字。老夫算来算去,终究觉得这个字,会伴随此子一生,荣华富贵,皆由阳起;仙道机缘,均自阳出。” 徐驼背说着故意一顿,其后才缓缓道:“不如就将这小娃,冠你之姓,取名单‘阳’罢了。” “熊阳?” 郑秀下意识念了出来,微微颔首。看着怀中的孩童,被晨光一照,当真如同冉冉升起的旭日一般。 只是她不曾看到,这‘熊阳’二字才被他念出的片刻,怀中的孩童立刻转过头去,冷冷看向那徐姓算命老者。 ------------ 第八十七章 、一眼 “熊阳,熊样?你给你爷爷起这么难听的名字,你确定你姥姥的棺材板能按住!” 徐驼子之乎者也的解释了一番,当下赔着笑脸伸出手去,等着熊氏夫妇的打赏。 就在他瞎眼堆笑,满脸褶子皱起之时,一声稚拙的冷哼,骤然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徐驼子同样以神识回答,几乎谁也不曾料到,这在土岵小部内算了十多年卦的驼背汉子,居然是拥有阳力六重左右修为的修士。 “爷爷我。” “爷爷?”徐驼子千算万算,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诡异,居然是来自熊氏夫妇怀里这个小小孩童。 “哎。这孙子不错,就是长得老了点,又丑了点。” 徐驼子面上怒容立现,当下以体内全部阳力探视四周,终究还是将死灵道童的存在给忽略了。 又打量了一下身周,见熊氏夫妇一脸虔诚,不像闹事之人。想了想,淡然道:“远山兄弟,你这就回去吧,今儿时日不早,我看我也该收摊了。至于取名之事,就当我和这孩子有缘,不收任何报酬。” 终究还是名声要紧,毕竟都是出来跑江湖混吃混喝的。 一来,他担心说话之人出来闹事,平白无故倒了自己的招牌。 二来,却是对方的行踪太过诡异,这时候发难,少不得会是故意找茬。他得先摆脱熊氏夫妇,寻得一处安稳地儿,再来与此人一较高下。 “徐老,这报酬说什么都得给的。毕竟取名事大,就如徐老所言,没一个名字,都代表这小儿一生的气运。你不要钱,反倒让我觉得你为我娃儿取这名字一文不值。” 熊远山是个耿直之人,听得徐驼子为自己办事不收报酬,立刻急了。 “唉,我说熊家兄弟,老夫说是机缘就是机缘。至于报酬之事,你还是别再提了。” 徐驼子一面说,一面慌乱将卦摊收起。 心里琢磨着,究竟寻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再将这闹事之人引出来。 “呦呵,老孙子在忙些什么呢,你这取名之事,就这么算了?” 小童将徐驼子满脸的苦恼看在眼里,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这老家伙好死不死,偏偏取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无论道友还有什么污水,请不要在这里乱泼,毕竟老夫维持生计也不容易。” 徐驼子说话间,卦摊已经收得七七八八,当下卷着布幔就要走人。 “丑孙子,你还没回答爷爷的问题呢,这样就想走么?” 此话落下,熊远山怀中的孩童蓦地伸了一个长长大懒腰,似要从这憨厚男子的怀里挣脱出来。 “狗娘养的杂碎,你当真以为你吃定老夫了?若你在叫嚣,当心老夫将你找出来抽魂夺魄,让你就算死也不得安宁。” 徐驼子终究是这草市上如同神仙般的存在,平时背大伙信奉得多了。此时被人一口一个‘老孙子’、‘丑孙子’的叫着,即便他再好的脾气也会发毛。 “哎呦,叫你声孙子你还不痛快了,你信不信,爷爷我现在就断了你双腿?” 诡异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夹杂着无尽威压,堪堪罩向他一个人。 “嘭!” 下一刻,徐驼子痛呼一声,整个人立时扑倒在身前的卦桌上。 “徐老,你哪里不舒服么?要不,我给你叫几个轿夫来抬你回去休养,就当此次你为小儿取名的报酬。” 熊远山夫妇正待转身,就听得徐驼子扑倒的声音,立刻回过头来,善意劝解道。 “不用,远山兄弟,老夫靠一下就好。最近天气较凉,你夫妇俩还是先把这孩子带回去安歇着吧,免得着凉。” 徐驼子招呼完熊氏夫妇,再次以神念传音:“前辈,小的不过一介民间术士,不知哪里得罪了你?” 眼见对方连在哪都不知道,自己就被牢牢锁定,还吃了暗亏。一向七窍玲珑的徐驼子,立刻重视起来。 “得罪我,你也配?” 那声音很是稚拙,只是徐驼子依旧先入为主,没有将疑窦放到小童身上去。 “那还请前辈指点,小的究竟该为那孩童取怎样的名,才能合前辈心意?” 这一回他变乖了,知道明里暗里都斗不过对方,索性做个顺水人情,让这脾气古怪的老儿自己拿主意。 “你个丑孙子真够蠢的,你特么都在这土岵草市上取了十多年的名字了,这会又来问爷爷?” 当真是秀才遇兵,有理讲不清,看来这人今日是注定要好好消遣自己了。 “还请前辈明示。” 好在徐驼子脸皮够厚,虽然碰了一鼻子的灰,终究不愿放弃这一点点主动。 “老子说了,你是取名的,你取就好。” “还请前辈明示。” ...... 都是奇葩,一个不愿意取,一个专门挑矛头。两人争执了不下三遍之后,那稚拙声音出了杀手锏:“你这龟孙子磨磨唧唧,信不信爷爷现在就打断你双腿!” “就算打断小的双腿,小的也取不出来,还望前辈见谅。” 徐驼子这样的老油条,一旦抓住一点,就能死死扣住,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好,爷爷算是服了你这老孙子。那你听好,爷爷现在让你告诉熊氏夫妇,就说那孩子姓宫,单字阳。” 稚拙声音落下,随后又骂了一句:“宫阳我鈤你先人,你在空间裂缝内用了各种法宝,更是连老子那三成生魂都彻底磨灭。若是那生魂出现,你还是没法从大五行元力的轰击内走出。恐怕接下来被当作替死鬼的,就是老子吧......” 却是死灵道童歇息了这几日,逐渐回想起整个事情的大概。 宫阳当日没进入空间裂缝多久,便肉身崩溃,古碑重创。护身法宝除了被他收入古碑中的冥鼓以及诛魔棒之外,也都尽数磨灭。 随后只得启动魂封,借用太衍第三相内的强大生魂,抵抗五行元力轰击。随后是他残魂崩溃,死灵道童被抛了出来...... “这个,前辈,这个有些难度吧。你说这远山兄弟本就姓熊,这孩子却要姓宫,那他究竟是不是亲生的?” 徐驼背一脸苦涩,心道:你特么这不是玩老子吗? “不是亲生的。” 这个回答让徐驼背始料未及,听得对方话里的警告意味,只得讪讪住嘴。 接着一把扯起卦摊上横放着的卦摊布幔,朝熊远山夫妇追了过去,边追边道:“宮星犯子啊,五行相制啊,远山兄弟你等等,是老夫错了。” 熊远山与郑秀两人原本就没走出多远,听到他的喊声,立刻停了下来。 继而这驼子便舌灿莲花,生生让熊氏夫妇认可的“熊阳”之名,变成了“宫阳”二字。 “前辈,不知这样,可符合你心意?” 徐驼子见熊氏夫妇点头应允,立刻用神念邀功。 “这样的小事也来问老子,你以为老子会给你颗大还丹吃么?还不快滚!” 稚拙的话音再次传来,徐驼子刚好巴巴盯着熊远山臂弯里的孩童,立时看到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只一眼,阳力躁动,神念不稳。 ------------ 第八十八章 、土堔来人 “你...你......” 徐驼子心神巨震,因为在那孩童眼中,此时根本没有半分懵懂顽劣,而是森森寒意。 “丑孙子,你再这么盯着爷爷,信不信爷爷把你这招子彻底刺了,让你假瞎变成真瞎!” 小童眼中威压更甚,直取徐驼子双眼,刺得他双眼燥热,恨不能直接用块寒冰敷住。 “还请前辈赎罪,小的这就走。” 徐驼子心神俱骇间,哪还敢停留半分,当下一拱手,转身去了。 “记住,此事,你只能烂在心里。若是你敢透露半分,爷爷即便追踪万里,也要取你性命。” 小童的声音没有半分情绪,却是每一个字,都足以灭杀他数百次。 且不说修为威压,就从那小童能看破自己假扮瞎子这点,整个土岵小部,就无人能出其右。 ...... 取名闹剧一过,时间眨眼就过了大半月。 然这大半月,猎人部落大事不多,小事却不少。 几乎每一个猎户人家,都知道猎长熊远山家,多了一个冰雕玉琢的儿子。 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唤作‘宫阳’。 一开始,还有人碎碎叨叨,说这熊远山与郑秀两人当真奇怪,结婚十余年没有孩子。一有孩子,居然就能够下地跑路了。 所以猎人部落内,一部分人认为熊远山夫妇想孩子想疯了,这孩子是偷来的;另一部分人,则倾向于从其它部落领养一途。 毕竟郑秀生性贤惠,平素里,丈夫领着部落众多精壮男子外出打猎;她便自动组织部落里的女眷去山上采摘野果,和所有村妇都能打成一片。 众人见她肚子没有任何变化,竟然就有了孩子,这事儿根本没法说通。 好在熊远山性格豁达,最初时,还对别人说‘小宫阳’不是他亲儿子而生气;到后来,索性回击:“是啊,老子的儿子就是捡来的,怎么着吧,也不见你能生出这么水灵的崽?” 凡事均都这样,好奇劲一过,便悉数回归平静。 只是亲生非亲生的事情弄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却越发让熊远山夫妇头疼不已。 小宫阳体内,似乎住着个混世魔王。 每每只要在部落内听到孩童哭喊,随便去找,都能看到那家伙的身影。 所以熊远山与郑秀的日常就变成了这样: “小阳,你为何要揍小狍子?虽然他爹张狍子是个嘴炮,但你平白无故揍他也说不过去啊。” “你特么还问老子,你也不看看那龟孙脸黑如碳,鼻涕流得三尺长顺嘴一舔,看着烦心。” “那你又为何要揍刘大壮?他爹刘鸾雄虽然不是个玩意,但大壮是个好孩子啊,你看你巴掌大个小孩,将人家十来岁的娃揍得哭哭啼啼,像什么话嘛。” “哼,听话就是个好孩子啊?那老子让他将他爹的弓偷来给我,他怎么不听话......” 反正这对父子的对话,从来都没有结果。 熊远山每每想动手揍他,但看到郑秀眼里的责怪之意时,只得尴尬一笑,摸摸他倔强的鼻尖便算教训过。 郑秀与他‘训犯人’般的方式不同,每每小宫阳闹事,更多时候只会一言不发,就那么抱着他。直到死灵道童觉得气氛尴尬,才会简单说一句:“去玩吧,记得别再惹哭叔叔阿姨家那些小孩。” 相对于熊远山的方式,反倒是郑秀的方法更管用。 几乎只要郑秀说一次,这个部落里就能有三五日得到安宁。 这一日,猎人部落负责人需赶往部落议事厅,上报今年的捕猎数量。 熊远山刚出门,死灵道童便同郑秀打了声招呼,偷偷跟在熊远山身后,屁颠屁颠朝着从没去过的部落议事厅赶去。 他想看看那被熊远山敬若神明的土岵族长,究竟长什么模样。 沿途经过草市,随后进入一处木寨大门之内,死灵道童立刻发现了此地的不同。 这院落内,逐渐有更多人走动,均是阳力四重以上的模样。只是这些人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果然是他奶奶的小部,除了大屋内那人,居然没人拥有阳力七重以上的修为。别说和那些中型部落的天骄子弟相比,就连那玄黄之地出身的包租公,都比这些人强了不止多少倍!” 死灵道童见那些修士行色匆匆,根本无暇打理自己,索性肆无忌惮的观玩起来。 正厅内,熊远山刚进门便远远站定,朝着主位上四十来岁的男子一拱手,算是见过。 “远山啊,你先别忙着汇报今年的狩猎数目,我先和你说另一件事。” 主位上的男子一甩袍袖,满脸忧容的坐了下来。 “族长请讲,若是远山能够做到,绝对万死不辞。” 熊远山重重一抱拳,再次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他对上首坐着的这名男子,向来都只有佩服之意。更何况他猎人并入土岵小部之后,这新任族长对整个猎人部落也不薄。 而这些,熊远山都深深记在心里。 “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主位上的男子虽这么说,脸上的愁容却没有散去半点:“远山,你可听说张浩与赵闻翊两人,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怎么,这俩小子出去寻找猎源之后,还没回来么?” 熊远山颇为好奇,心道:那些兽群既然连自己众人都能寻到,他们作为部落里的天骄子弟,该不会找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吧。 “何止没回来。” 土岵族长面露难色,随后万分艰难道:“我怀疑,他们已经死了。” “族长这是什么话,就凭张浩和赵闻翊兄弟的神仙手段,这方圆百里的小部,又有谁能够伤到他们?” “远山兄弟,修道一途,本就祸福难测。只是我土岵小部太过看中这二子,毕竟我们要晋升中级部落,还得从这两人身上找突破口。” 土岵族长忧心忡忡,更让他疑惑的是,那杀害张赵二人之人,居然连半分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这人的能力,恐怕比之自己的阳力九重修为,还要高上不少。 “让我出去寻找吧,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相信这方圆百里内的小部,有胆量杀我土岵部落天骄?” 熊远山虽然耿直,却不憨傻。毕竟土岵族长连每年进贡之事都能撂下,见面就谈张浩,赵闻翊两人的事情,自然此事才是重中之重。 “也好,最迟三日后给我回复,无论找到找不到。” 土岵族长送熊远山出门,随后失魂落魄的在大厅内走动起来。 ...... “赵老儿,给老子出来,该交岁贡了。” 第四日一早,整个土岵小部就被一声彪悍的呼声吵醒。那人犹在土岵议事厅数百丈外,就以极大的声音发喊。 目的不过是羞辱土岵小部众人,其心,可诛! ------------ 第八十九章 、抹杀 言语方过,就见一名身着兽皮,身形强劲,脖颈间挂了一串夸张扇贝的黝黑男子出现。 此人,修为已经达到阳力九重巅峰。 差一步到达筑基境界,当然,若其部落拿不出相应的天才地宝供之筑基,那它此生就只能在阳力十重境界徘徊。 “好你个赵老儿,你以为就你土岵部有事不是,偏偏害得爷爷亲自来这里。这一回若是你土岵小部交不出足量的小兽,就等着被我土堔小部彻底奴役的命运吧。” 有一个声音响起,言语间,却是比第一人还残酷许多。 看来这土堔部众,都是装腔作势,欺善惧恶之辈。 “去你奶奶的土堔部,岁贡给你就是,何必这么哆哆逼人!” 土岵小部主殿“吱呀”打开,一名身着麻衣、满脸虬胡的汉子走了出来,冷冷盯着来人。 “哼,我道是那只癞蛤蟆在打喷嚏,腥臭难闻,原来是你这个万年苗无用!” 说话间,走在兽皮男身后的男子蓦地凭空踏出一步,眼眸骤寒,朝土岵长老掠去。 此人身着黑衣,全身阳力释放,俨然有将对方格杀当场的想法。 “盛贤侄何须如此震怒,既然来到我土岵小部,那就歇下来,好好喝一杯西盟春茶才是。” 与那黑衣男子袭来同时,土岵族长骤然捏碎数枚下品龟简,朝黑衣男子掠来。在对方即将一拳轰在苗姓长老胸上之前,一掌将他截下。 结果却是自己当先退了七八步,那黑衣男子纹丝不动。 面上带着一丝嘲讽之意,冷冷扫向此时从土岵议事厅内走出来的众人。 “果然土堔大蛀虫,得意就猖狂......” 被对方讥讽为“万年苗无用”的土岵执事苗长生眼见族长吃亏,血性再次上涌,当下不冷不热的骂道。 “苗长老,够了!” 土堔部的盛姓男子没说话,反倒是土岵族长出声将他喝止下来。 “无妨,我就想看看你土岵小部,究竟还有几人活着。不过我说赵天固,看来你这些年处心积虑的吸纳众多游民部落,对你帮助却是不大啊。” 盛姓男子扫了一眼身周,见除了土岵族长赵天固勉强是阳力八重左右修为外,像一旁的苗长生、邢机子这些部落长老,都不过阳力六重巅峰左右的修为,当下再次冷笑。 “我不是听旁人说起,你土岵小部,最近出了两名阳力七重的天骄修士。怎么,赵族长不舍得让我们兄弟见见?” 先前穿兽皮、带骨链,名为花无欢的土堔部新一辈天骄微笑着开口,却是将自身阳力修为尽数放出,直逼得在场的土岵小部众长老连连后退。 “感谢花贤侄挂念,并非本部两名小子不愿见人,而是最近部落有事,只得将他们派遣外出帮忙。” 似是早就料到这土堔来人会提到张浩与赵闻翊两人,赵天固强行将心间哀痛压下,平静笑言道。 事实上,前一日熊远山和众猎人队伍回来,便已经告知了他搜寻的结果。 整个近阳山方圆数十里,哪怕周遭小部,他们都仔仔细细寻找过。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不见就不见吧,搞得老子要巴巴见他一样。赵老儿,从今年开始,我土堔部需要的岁贡有变。” 花无欢再次桀骜一笑:“往年的小兽数目不变,从今年起,你土岵部,得挑选两名四重以上阳力的修士到我土堔部深造。” “放屁,你土堔部当真这么夜郎自大么。送两名四重阳力以上的修士到你小部深造,恐怕深造是假,一点点蚕食老夫土岵部才是真吧。” 苗长生浓眉一挑,重拳已经握起。 “苗长老休得无礼。”赵天固用眼神将苗长生的行为制止后,缓慢转过头去,对黑衣男子一字一顿道:“盛奇师侄,此话,可真是你土堔部的决定?” 黑衣男子鼻间冷哼一声,随之反问:“怎么,你土岵小部不愿意么?” “不是不愿,甚至求之不得;只是我土岵部小,发展了快一个甲子,也采拥有四十余名四重阳力修为以上的修士。若是这样每年送走两人,恐怕十余年后,我土岵部将不复存在。” 连苗长生都懂得的道理,他作为一部之长,怎么会不明白。 “此事由不得你土岵部,但凡你没晋升成为中型部落的一天,就永远只是我土堔部的杂役部落。当然,你们也可以抗令不尊,刚好,我土堔部新晋升的三名筑基期长老,也需要血光冲喜......” “盛师侄,你......” 赵天固见话谈到这个份上,也已经不用再继续下去了。于是一咬牙,拱手道:“还望盛师侄花师侄二位,帮我在贵族族长面前多美言几句,岁贡会按期缴纳。至于这两人之数,我部还得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贵部难道还兴懒驴打滚,拖延时间这种本事?赵老儿你听好,若是你土岵小部在三日内没法给出决定,那就等着我土堔部三名新晋长老上门吧。” 花无欢一甩衣袖,冷冷扫了一眼土岵众人之后,径自转身离开。 “贱民就该有贱民的本份,即便你土岵小部是最有希望晋升中型部落;但在老子眼里,不过是抬抬手就能抹杀的存在。” 盛奇自出现就满面寒霜,当真将土岵小部当成了低贱杂役部落,随意呵斥。 “放肆!” 苗长生一连被他挑衅,哪里还能忍,当下低喝一声,眨眼跳将出来。 一言不发,立时重拳轰出! “嘭!” 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一人身上,接着他整个人就跌飞出去。就见盛奇紧走一步,一脚踩到苗长生胸口之上,‘呸’的吐了一口吐沫。 “贱民就是贱民,难怪修炼了大半生就阳力六重的存在。有个性是好,前提是你得有足够强横的实力。” “师兄何必与这苗无用一般见识,走吧,族长还在部落等待我们复命呢。” 花无欢说话时故意不看盛奇,而是紧紧盯着土岵众人,一抹难明的笑意出现在他脸上。 “族长,是...是我没用,不仅没为大伙长脸,反倒误伤了你,我...我要这身阳力何用?” 待土堔来人走远,口角溢血的苗长生这才从地上爬起身来,随后径直一指,点向自身念海所在。 “莽夫,果然是莽夫啊,你...还不住手,难道要逼死族长,你才甘心?” 此时将赵天固扶住,正缓慢渡入阳力为他修复伤势的邢机子双目瞪圆,完全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却是刚才赵天固眼见苗长生一掌就要印在盛奇后心,急中生智,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扛了下来。不是他愿意扛这掌,而是任凭苗长生这一掌打出的话,那盛奇顶多重伤,而他土岵小部,则眨眼就会被灭。 ....... 与土岵小部众人的忧心忡忡不同,此时距离土岵小部十余里之外,一道强横无匹的阳力威压传来。 “啊!” 两声惨叫传出,就见半个时辰前还在土岵小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颐气指使的土堔来人,此时尸身轰然落地,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紧接着,一道小小的身形走出,拍手笑道:“贱民就是贱民,难怪修炼了大半生,也只是区区阳力九重巅峰的存在。” 这话似曾相识,好像这两人,先前曾对土岵小部长老花无用说过。 ------------ 第九十章 、赵天固 这以原话奉还之人,不是死灵道童,又能是谁? 原本他也不用理会这土岵部和土堔部之间的相互制衡,毕竟无论玄黄大地,还是这处陌生方域,都崇尚弱肉强食,谁生谁死,又和他有多大干系。 却偏偏这土堔使者逼迫土岵众人的情形被他看了个满眼,若是死灵道童还能什么也不做,那他就绝不是天阴使者。 不知为何,如今的死灵道童,虽说还是一样的狠辣刁蛮,但细较下来,心性间却是有了微妙的改变。 想他从这处陌生方域内醒转之后,便被熊远山夫妇认作儿子。虽然他从来都不承认,特别是与粗线条的熊远山独处的时候。 可奇怪的是,每次郑秀抱他,他居然会生出些许依赖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兴许会有他从死灵转化成生魂的原因;更多的,却是在那个如同修罗炼狱一般的天阴绝域,死魂与死魂之间,往往通过吞噬来壮大己身,何尝被人这么温柔对待过? 他杀这两人,也仅仅是想让熊氏夫妇能够为自己而活,而非作为土岵小部的棋子,随意都能招来杀身之祸。 既然强敌环伺,最好的办法,便是彰显出尖锐的獠牙,让他人不敢产生半分觊觎之心。 这一点,他的做法,其实和赵天固的方式别无二致。 只是后者碍于实力,不停隐忍。反倒是他不顾一切,想以最直接,最极端的手段解决纷争。 死灵道童一路不急不缓,如同闲庭散步一般,朝土岵小部方向缓缓走来。 水灵的眸子时不时转动一下,犹如在认真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一般。 半柱香之后,死灵道童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土岵小部外围。 稍微迟疑了一下,便朝着议事厅一侧的长老居所处走去。 这过程中,他根本不担心对方能发现自己,径直赶往居中那个有八重阳力波动的草庐内。 到得门前却也不进入,而是腾身而起,落到屋后的一处侧房房顶。 “赵老儿,老夫知道你在。” 这一声神识传音,在开口前就将整个草庐尽数锁死,只有屋内之人,才能清清楚楚听到。 “敢问前辈是谁,因何来我土岵小部?” 屋内之人沉默了良久,其后才郑重其事的开口。 “老夫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明白,接下来你土岵小部会有血光之灾。” 死灵道童在说话前含了一只从熊远山那里挖来的变声虫,让他原本清澈干脆的嗓音,变得沙哑难听,倒是真有几分前辈的意味。 “我土岵小部自建部以来,向来没做什么大干天和之事,怎么会忽然就有血光之灾?” 赵天固心下大凛,面色些微苍白,立时将全身阳力调动起来,心道:这老儿,该不会是土堔部筑基长老之类的人物吧,若他真是这样,老子大不了和他拼了! “嘿嘿,你个龟儿子怀疑谁不成,居然怀疑老夫?” 苍老声音嘿嘿一笑,讥讽道:“就你这阳力八重巅峰的修为,老夫若要杀你,别说现在你我二人之隔不足十丈,即便你在百丈之外,同样能让你人头眨眼落地。” “我土岵存亡,还请前辈能指点迷津!” 对方说话间,明显放出一丝阳力威压,只单单这么点威压,居然就让他神念不稳。 赵天固面露难色,终于将全身阳力防御撤下,恢复了往常的神态,毕恭毕敬着问道。 “指点这个嘛,慢慢再说。现在老夫想告诉你的是,土堔两名小子,已经被老夫杀了,你可以选择供出老子,也可以选择和老子合作。这两条路,你怎么选?” 死灵道童觉得与这一族之长谈话很是无趣,索性在别屋屋顶上躺卧下来,顺手摘了根新鲜茅草塞到嘴里,一边咬一边和赵天固说话。 “啊,前辈你...你怎么把那两名土堔天骄杀了;若当真这样,你这不是...这不是.......” “这不是将土堔部的杀机往你土岵身上引,是不是?” 死灵道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倒,同时又扯了根更长的茅草丢到嘴里:“大男人何必婆婆妈妈,你现在就告诉老子,你是想土岵小部继续隐忍,还是决定亮出獠牙,成为自今往后,完全凌驾于土堔等中型部落之上的部落?” “前辈若是有这样的手段,我土岵又有何惧?” 赵天固听得对方发此一问,知道再不能退,毕竟眼下还能有选择。若是此老一走,土堔之人上门,恐怕自己翻遍部落,也没法找出半个能抵挡筑基期高手一击之人。 筑基筑基,筑的是五行之基。但凡晋升筑基期之人,都或多或少能直接借用大五行元力作战,轻易就可以轰杀筑基以下之人。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等级差距,而是实打实的境界实力。 “哈哈,老子要的就是这句话。自老夫第一次见你,觉得你这人虽然伪善,擅心机,倒也有几分志气,不像是一辈子只愿苟安于这等小部之人。” “谢谢前辈夸奖,只是这土堔部筑基高手,眼见就要来袭。不知前辈,可有应对之法?” 尽管已经认定对方之话是事实,且拥有能瞬杀阳力九重修士的实力,但土堔使者被杀,对方说什么也会派人前来查探,到时免不了出现猫腻。 猫腻一出,交手自是必然。 “这有何惧,凭老夫一人足矣,我就想看看那被你们这群没用小辈视为虎狼之人,究竟有没有什么三头六臂?” 死灵道童说罢,一甩手,一枚小小缺了一角的古碑,当即朝赵天固方向飞去。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若要活命,你尽快让部落众人以自身命魂献祭此碑;届时若是应敌,此碑的防御,足够抵挡筑基期的攻击,你众人持此碑,可攻可守,免得落了下乘。” 似是担心赵天固觉得自己在算计,死灵道童再次开口:“放心,此碑只是个虚影。真正的本体归属,并不属于老夫,而是属于你土岵小部猎长,熊远山的娃儿所有。老夫之所以愿意帮你,也是因为和那孩子有旧。” “远山兄弟的儿子,他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赵天固这些时日忙于寻找张浩与赵闻翊两人的下落,熊远山平素里也是个沉默寡言之人,所以他不问,对方自不会说。 “你自己去看不就好了?”死灵道童一想到平素里和熊远山斗得水火不容,当下没了好气。 “记得,此碑烙印完成之后,你可以向熊远山借取此物,在部落四周布置古碑结界。届时即便有强敌来攻,也伤不到诸位。” 赵天固又问了几件要事,心下微安。 死灵道童则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随后一矮身,从屋顶飞下,朝着猎人部落那边急速掠去。 ------------ 第九十一章 、古碑阵 这赵天固,确实如他所说,是个伪善而擅长心机之辈。 不说别的,单从他能在短短十余年间接纳数个游民部落,一跃而成土堔部落下辖最大部落,且管理得井井有条这点,就能看出此人极擅隐忍。 惯于隐忍之人,大都心机深沉。 死灵道童选择他,并非他这点手段可以瞒天过海;而是此人这一生,至少不敢亏待熊氏夫妇一脉。 至于将古碑借给土岵小部,用作封部大阵阵眼,却是死灵道童的另一算计。 因为这古碑内,不仅仅拥有古碑一门的积淀;更多的,则是因为其内那抹赤炎火魂。 在他的感知里,这赤炎火魂与古碑本体绑缚在一起,他尝试了无数次,终究没办法将其驱除磨灭。 甚至他能感觉到,这古碑内的赤炎火魂,正在逐日醒转。伴随着这火魂的醒转,死灵道童原本近千载没有长高的身体,居然隐隐有了长高的趋势。 他隐隐担心,只要某一日,自己长得和那人一样高,自己的本体就会被那人的生魂占据。 届时,真正的宫阳,也会在第一时间醒转。 所以才有了赠碑一事,一旦整个土岵部落所有修士将自己命魂纳入碑中,到时这些人的命魂,说不得会分出主次。 最好的结果是生生取代宫阳命魂烙印,并将其从古碑中逼出。 一旦宫阳赤炎火魂被逼出,他将有一百种方法彻底破除神念间隐隐传出的血封,再尽数磨灭此魂。 “嘿嘿,包租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老子会用这种方法来磨灭你的生魂,也算是天理昭然!” 死灵道童回想起在玄黄大地之时,自己几次三番被宫阳逼迫的情形,又是没来由一阵解恨。 “哈哈,老子在你体内的时候,好歹是个实体。你这回若是被逼出,却是个彻彻底底的残魂,到时看看谁才是包租公?” 死灵道童边走边笑,兀自对着山风道:“从此以后,小爷让你一三五停水就停水,二四六停电就停电,想夺魄就夺魄,想抽魂就抽魂,这特么才像个天阴绝域使者对不对?” ...... 一路逍遥,猎人部落内部,一盏孤灯远远亮起,随风摇曳。 “咳咳。” 几声轻咳传来,却是女子柔弱的声音,似是感染了初春风寒。 “娘亲,我回来了。” 死灵道童看出那人,立刻兴高采烈的扑了过去。却不知道,他这伪装的情绪里,居然有六成以上是真的。 “呀,小阳回来了。快告诉阿妈,你今天都去哪了,有没有饿到,阿妈好担心你......” 原本万事均都明白,只是善于将心事都装到心里的贤惠女子,见到这个消失了大半日的娇俏孩童,立刻目露关切,快步走了上去。 “别抱他,这小兔崽子都要上天了不是,竟然敢玩一整天不归家?” 柴房内,熊远山似是根本没睡,也一直在等待着小童回来。此时满眼血丝,朝郑秀愣声愣气道。 “当家的,你能不能小声点,看把孩子吓得。” 郑秀和声安慰,紧紧抱住小童,生怕那糙汉子骂急了眼,一指头落在孩子身上。 “死笨熊,就准你整天不见人影,却不允许老子出去走走,你是猪吗?” 死灵道童被郑秀抱在怀里,看到熊远山投鼠忌器的神情,很是嘚瑟。 “你还犟嘴?小兔崽子你再犟嘴,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扯你过来,将你揍得像猴儿屁股。” 熊远山作势来抢郑秀怀中的孩子,却被郑秀摄人的目光给瞅了回去,只得尴尬的挠了挠头发。 “仅此一次,下次若是再让你娘亲生病等你,看老子不打死你个臭小子!” “哈哈,远山兄家好热闹,居然这么大半夜不睡?” 熊远山正对死灵道童的事又气又恨,此时听得声音,立刻回过头去,就看见赵天固微笑着走了过来。 他边走边不满道:“远山老弟你好不晓事,有了这么个宝贝儿子,也舍不得通知哥哥一声?” “额,这个...这个不是因为族长近些日子都忙得焦头烂额么,我哪有时间提起。” 听得赵天固上门就来问罪,熊远山一阵口笨,居然忘了问他因何来此。 “族长这么夜深还来找远山,是有什么事么?” 郑秀作为局外人,反倒更能抓住两人交谈的点。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来找远山兄弟喝喝酒。我看郑大妹子你好像有些不舒服,你先去睡吧,我和远山聊一会就回去。” 说着将手探向郑秀怀里的矫灵孩童:“怎么,小家伙眼睛睁得这么大,是还不想睡觉么?” 郑秀笑着将死灵道童递了过去,嘱咐道:“你们也少在外面待太久,若是小阳睡了,远山你就把他抱来我屋里。” 熊远山应诺,赵天固便抱着死灵道童在院外的竹制长椅上坐了下来。 “这孩子叫什么名?” “宫阳?” “为何不跟你一样姓熊?” 才提到这个“熊”字,那小童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一巴掌就呼在赵天固脸上。 “好好好。不姓熊,姓宫。” 赵天固连连发笑,说着从袖里掏出几瓶好酒。熊远山从家里切了几碟腌兽肉,两人就借着月色对饮起来。 “这娃儿当真是你捡来的?还有,他当真有一块缺了一角的小碑?” 将那怪人出现,杀了两名土堔部使者的事情说完,已经越过半天。赵天固想了想,便要开口讨要古碑。 “的确是这样,他那小碑,我好像见过几次,估摸着应该是他从附近某个角落里捡来的玩物。” 熊远山据实以对。 “那古碑,能让我看看么?” 赵天固再次说出一句让熊远山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好,你稍等一下,我这就进去取来。” 熊远山估摸着死灵道童已经睡熟,便蹑手蹑脚进屋。也不只是运气好还是对方刻意,他居然在床边的竹凳上,轻而易举就把那块小碑给顺了出来。 又坐了差不多半刻钟,赵天固带着那小碑离去。 第二日正午,整个土岵小部议事厅外,近百号人散落着坐在院落内。 “祭命魂!” 随着赵天固这一声落下,早就知晓此事的土岵小部众人立时抬起手去朝面门一戳,愣是将自己命魂取出一丝,随后朝那部落上空漂浮着的小碑中遥遥送去。 古碑被魂力所激,滴溜溜转过几圈,其后道道青光自其内涌出,散射到身周的未知虚无中。 众人不知,就在此时,土岵小部外围立刻腾起不少黑气,次第形成‘冥’、‘玄’二字,缓慢将整个土岵小部包围起来。 就在黑气结界凝成的刹那,一块高大达白数丈的古碑虚影轰然冲天而起,这虚影,即便远在十余里外的众多小部,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 第九十二章 、筑基高手,来临 “前辈,这古碑之阵,确切能抵挡筑基期高手的攻击?” 土岵小部内,赵天固盯着虚空中那高达百丈的古碑虚影,感叹之余,心里却还是游移不定。 “你等谨守心神,老夫要攻了,若是能抵挡住老夫全力一击。那此阵,即便筑基高手,也拿你土岵小部没半点办法!” 嘶哑的声音再次传出,赵天固这次留了一分心眼,想寻找出说话之人的踪迹,却找了一圈,还是没法找到。 “好!” 当下只得一咬牙,表示准备听到。 “嗡!” 只听得古碑大阵外围,一处惊天震响传出。 就见道道黑雾奔袭而来,将那被大五行元力撞击的凹陷处填补完整。紧接着古碑虚影轻微晃动,与其内众生魂接连的土岵修士,只觉得念海一阵,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异样传出。 “嘿嘿,赵小子,觉得怎样,老夫有没有骗你?” 死灵道童欣笑之余,对于这古碑的强悍程度,却是又有了新的看法。 当日宫阳以此碑破开那第三相残魂凝聚出来的众多空间壁障之时,激发出那‘冥’‘玄’二字,即便极为强悍,但要面对他的全力一击,却还是没半分幸免。 目前他虽碍于自身不是死灵之体,死灵力量无法尽数释放,却也动用了五成力量。 以五成力量一击不碎,就能看出此碑防御之强悍。 而这古碑阵法最为强悍的,显然不止于此。其最强悍之处,在于只要攻击古碑之人无法第一时间灭杀三成以上的守阵之人,那此阵就能生生撑住数个时辰不破。 数个时辰不破,对于他灭杀来人而言,已经足够了。 “你等全力调动那‘冥’字与‘玄’字神通攻击老夫,让老夫彻底估量一下这古碑阵的强悍之处!” 死灵道童见识了这阵法的强悍力量之后,立时心痒,生出考较一下此阵攻击力量的想法。 “好。” 赵天固亲眼见识到这古碑大阵的强悍程度,此时心下大松,随即好奇心起:“前辈当心了,我等的攻击可不长眼睛。” 他想借用此次攻击,查探出对方的虚实。至于找寻出对方所在,却不抱太大希望。 众人心意相通,立时齐齐掐诀朝着天上一指,一个十数丈大小的冥字当即出现。 若是有人看到郑秀怀中那个孩子的神情,就会发现那小童满眼盯着那大阵中逐渐凝实的‘冥’字,情绪颇为郑重。 眼见‘冥’字朝着虚空中轰鸣而去,只觉得体内的阳力险些被死死冰封起来,连游动半分都做到。 “对于像小爷这种能够找出攻击缺陷之人来说,这次攻击,无异于雕虫小技。” 死灵道童故意将那攻击手段引向自身,随后小眼一眯,撮指点在神念正中的冥字薄弱处。 “咔嚓!” 一声细小的碎裂声响起,‘冥’字余威犹在,终究逐渐衰落,最后化为一个巴掌大小的篆字,重新回到古碑虚影之中。 “够了,这样的力量,足够霍乱筑基初期修士的心神。到时他们的实力,会短暂跌落到筑基期以下,相信到时不用老夫教你。” 以赵天固的心智,甚至比那种落井下石之人还会冷硬。凶蟒受伤,他绝对是第一时间洞穿对方七寸之人。 “哈哈,谢谢前辈;前辈援手之德,我土岵小部,此生不忘!” 赵天固说完收回神念,少见的朝部落众人朗声一笑:“诸位听令,今年的岁贡小兽,不用再上缴给荼毒生灵的土堔部落,所有普通人家均分了吧。” “什么,族长你疯了吗?” 邢机子虽然明白布置大阵的前因后果,但心底还是担心土堔部之人袭来。若是大阵终究抵挡不住,这些岁贡就能作为讲和之资。 “哈哈,我没疯,只是更明白这等机会,我土岵部不会再有第二次。与其被他土堔部一点点蚕食下去,倒不如放手一搏。” 赵天固果然是那种能够瞬间切中修士要害的人物,听他这么一说,部落众多修士立刻暗暗点头。 至于猎人部落众人,以及被土岵小部吸纳来的众多游民,则是相互起身庆贺,转身分岁贡去了。 “猴子,红屁股猴子!” 周围的人额手称庆,郑秀怀中的孩童,忽然指着站在主位上的赵天固,咯咯娇笑起来。 熊远山听完赵天固的说法,心结逐渐释怀。对土堔部的畏惧一去,整个人立刻变得豁达起来。当下笑骂道:“小兔崽子你骂谁呢?” “就是那个偷了我小碑的叔叔啊,你看他现在这个嘚瑟样,像不像只上蹿下跳的红屁股猴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屁股特别红一般。” 死灵道童远在第一次见到赵天固之时,就曾断定他是个能屈能伸的枭雄类人物。此时见到赵天固一扫往日抑郁,彻彻底底流露出自身本性,便随口讥讽了几句。 “哈哈,老夫屁股再红,也红不过你这小猴子!” 谁料赵天固吩咐一定之后,便朝熊氏夫妇方向看来,死灵道童这番话说得不轻不重,立刻被他听了个满耳。 郑秀怀里一轻,死灵道童已经被赵天固抱了过去:“怎么,用不用这么小气,我借你古碑一用,就生气啦?” “族长,这事儿是俺不好,我该等他醒来再拿给你的。现在倒好,这小兔崽子每天开口第一件事就骂我‘偷碑的笨熊’,偏偏我还不好反驳他。” 熊远山尴尬的搓着手,对于这个祖宗,他算是服了。 “哈哈,这样好啊,若是远山兄弟不乐意,我带他来部落住就好。有此一功,我土岵部,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任他索取。” 说前半句之时,赵天固还对着熊远山,到得后半句,则是整个征询起死灵道童的意思。 眼见熊远山夫妇为难,将小童领来部落的想法便轻松揭过,就听得一阵清冽的童声响起: “破弓,老子有的是;小兽老子也有的是,要你的作甚......” 小童灵动的双眼一转,扫了赵天固一眼。表情满是鄙夷,直惹得一众部落修士哄堂大笑。 ...... “土岵族长赵天固,给老夫出来。你杀我土堔部使者,合当以命相抵!” 古碑阵建好第三日傍晚,土堔部长老,来临。 其身周大五行元力吞吐不息,神识之力更是须臾就能笼罩数十丈范围,当真是筑基期高手无疑。 ------------ 第九十三章 、一棍 此人面色冷沉,眼底怒意翻腾,更多却是装出来而已。 因为他此行来,不止为了震慑;最为直接的目的,却是为了杀人。 小型部落胆敢挑衅中型部落权威,该杀。 杀中型部落使者,足以屠部! 他来,更多是享受屠部的快感。毕竟这样的事,在整个土湟主城内,近千年来还是第一次。 “不知阁下是土堔部什么人,居然上门来就要杀人?” 赵天固尚未出面,一向行事沉稳的邢机子却是当下走出部落议事厅,在对方百余丈之外站定。 “好吧,就让你土岵众人死个明白。老夫罗昀,土堔部新晋长老。” 罗昀冷哼一声,再不多言,径直朝土岵小部议事厅方向前行。 “喔,原来是罗昀长老啊,就不知你有何证据,说我土岵小部杀了你土堔使者?” 邢机子神情不变,镇定自若的问道。 “何须证据,我土堔部两名使者,自从来你土岵部问询岁贡之事,就一直没回去。” 罗昀杀机骤起:“不是你土岵杀的,又能是谁?” “嘿嘿,罗长老好智慧,好气度。” 就在邢机子懒于应答之时,一名身形强悍,一脸髯须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语气里尽是嘲讽。 “你又是那只贼搓鸟,上来就阴阳怪气?” 罗昀抬手一指,想隔空取人性命。大五行元力却才到得苗长生面前十余丈,便被忽如其来的一道无形壁障吸纳一空。 “好,你土岵小部,很好。若不是做贼心虚,又何须布置这样的阵法?” 罗昀一击无功,心下骇然。 毕竟在他以往的认知中,这土岵小部虽说是周围小部中人数最多的部落,但迄今为止都没有一个阳力八重的高手。 刚才他那一击虽说没有用尽全力,却也是含怒而发。 土岵小部的防御阵法不但能将之抵下,还能化之于无形,单凭这点,这阵法的强度,就比自己土堔部的还要强上许多。 “哈哈,罗昀长老此话诧异,鄙人在外游历多年,曾听过这样一个民间故事。一只狸猫和一头苍狼一同到溪边饮水,喝水之前相安无事,喝水之后,苍狼却忽然扑过去把狸猫吃了。” 赵天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来,说完故事,笑着朝苗、邢二人问道:“那狸猫死前问苍狼,你为何吃我。你们猜苍狼怎么回答?” “瓜皮,吃的就是你。”苗长生哈哈一笑,直接模仿罗昀的声音说了出来。 “相差不多吧,目的都是为了吃人,只是那苍狼换了个好听的理由。” “什么理由?”邢机子故意接茬,想看看这土堔长老罗昀的反映。 “他说你把我喝的水弄脏了。”赵天固继续笑言:“当时狸猫就纳闷了:本猫在下游你在上游,怎么会弄脏你喝的水?” “你猜苍狼怎么说?”赵天固眼见罗昀就要忍不住,故意将话头抛给苗长生。 “你是哪只贼搓鸟,老子要灭了你土岵,还得在这听你叨逼叨?” 苗长生捋了捋下颌处的虬髯,拿眼冷冷扫向罗昀。 “还是那句话,不过苍狼比你聪明,他说我记得又一次喝水被一直狸猫搅浑过,毛色和你一样,反正不是你就是你爸爸。” 赵天固说完,心满意足的撇了撇嘴:“现在,我土岵不是哪只该死的狸猫,而是狸猫的爸爸。既然这土堔孽畜想借故杀人,老子索性就硬气点,就算是死,也得把这趟水搅浑。” “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土岵之阵,向来只防小人,不防君子。” 邢机子随手一招,一把小弩已经出现在他手上。 “很好,既然你土岵小部如此不知死活,那老夫就代替土湟主城,彻底除了你们这些狗奴才。” 罗昀几次三番被人嘲弄,当下再不能忍,手腕一翻,已经将一柄小剑握在手里。 “呲!” 剑尖鸣响,却是直接调用了他的筑基期大五行元力。 “去!” “啵!”剑尖直指碑阵,如同顽石抛入镜湖,水纹一圈圈漾开。却是最终,也只是古碑虚影闪了一闪,整个古碑大阵便恢复如初。 “老夫以土灵为基,此法术,传承于一个久远大部,名为芒刺。你土岵众人,合该死在此术之下!” 罗昀第二击再次无功,当下眼底寒气翻涌,直接探手往地上一按。 “大伙当心,注意脚下。这是他的大五行法术,可隔空杀人!” 赵天固才看到罗昀弯腰下去,一掌摁在地面,立刻将身旁的罗长生和赵天固拉起,齐齐后退数丈。 就在此时,树根土蒺藜刺破几人方才所站的位置,元力四溢。锐利之意一闪而逝,几乎随意就能洞穿筑基期以下修士的普通防御。 “哼,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暗算老子土岵一记,也该尝尝我土岵的合击之法。” 赵天固双目一凝,喝道:“天地五行,冥!” 话音落下,一个数丈大小的虚幻‘冥’字,立刻朝罗昀当头罩下,一股死亡危机,让其避无可避。 “后土盾!” 差不多与他身形齐高的元力气盾,被罗昀慌忙凝出。却还是晚了,‘冥’字加身,罗昀眸子瞪得老大,整个身形却是和着那古碑虚影,一同被禁锢当场。 “去你姥姥*的,吃爷爷一棍!” 一声沙哑的声音传出,就见一根玄铁黑棍上黄光流转,“嘭”的一声,狠狠撞击在后土盾之上。 盾身破碎,罗昀身子如断线风筝,直接被那一棍之力,生生轰击出数丈远。 与此同时,其丹田碎裂,大五行元力轰然外溢,受了重伤的元神尖叫着逃出,朝土堔部的方向埋头疾窜。 “你究竟是谁,你这么帮土岵小部,就不怕土湟主城问罪么?” 明显有了自主意识的罗昀元神,字字泣血,边威胁边疯狂逃窜。 “杀了你,就能证明我比你强,甚至你土堔部的所有筑基修士,都得死。”苍老声音语气骤寒:“你觉得能屠尽你整个土岵部之人,土湟主城舍得杀么?” 这苍穹之下,只有强者才能有资格肆意;当然,作为强者,对方想算计之时,也得掂量彼此利弊。 “啊!” 惨叫传出,那方刚逃窜出数十丈的罗昀残魂厉啸一声,便被其后追来的玄黑棒子赶上。一击之下,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将那残魂封印住,随后带回来,纳入到古碑之内。 单单一棍,就轰杀了筑基期修士。 这画面,注定会停留在土岵小部众人心中许多年! ------------ 第九十四章 、抉择 “还愣着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苍老声音对于一棍轰杀筑基期修士的事迹很是不以为意,见身周众多土岵修士依旧满脸呆傻的看向大阵外围,当即出声呵斥。 “赵小子你留下,老夫有话同你说。” 众人缓过神来,无一不目露兴奋,其后便互相谈论着,四下走散了。 “敢问前辈有何指教,天固知无不从。” 方才这一战,算是实实在在给赵天固吃了一粒定心丸。对于这自始至终都没能看到身影的前辈,除了佩服,他已经没有更多情绪。 “嘿嘿,你小子其它本事没有,这顺竿往上爬的心思倒是一绝。” 苍老声音不与他过多玩笑,继续道:“明儿正午之前,你把土堔部的资料给老夫一份,尽量详细。还有就是准备好,吞并附近所有小型部落,并将其内部族的一丝命魂,纳入古碑之中。” “如前辈所言,我明儿早上去找你。” 赵天固绝对不是寻根问底之人,至于这纳入命魂之言,虽然于他而言有很大隐患。但现在看来,却没有半点隔阂。 毕竟连自己土岵小部所有修士的命魂都被容纳其中,这前辈不过让他去收取其它小部的命魂,此事又有何难? 这世上活着的人,特别是这个残酷的修真世界,能被强者利用,反倒是所有小部的幸运。 一整天没什么事,只是熊远山看向小宫阳的神情,有骄傲,有疑惑,更多的,却是不情愿。 他原本享受安宁,也乐于安宁。 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和郑秀白头到老,偶尔领着部落内的众多年轻猎手,外出打猎十天半个月。 到得小宫阳出现,却一切都隐隐变了。 其实这话郑秀早就说过,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郑秀说这孩子绝不是普通人,甚至会比部落内所有的孩子都要有出息,所以这辈子,只能期待能陪着他的时候,对这娃儿好一点。 他却偏偏要打上烙印,让这个捡来的孩子,彻彻底底成为他熊远山的儿子。 修士惑于天道,常人惑于无知。熊远山的疑惑,切切实实体现出他作为普通人,更作为这个孩子父亲的无奈。 莫说凡人不知修仙苦,只是仙道残酷无人知。 “小阳,你终究会成为这个部落天骄一样的存在,为了祝贺,咱父子俩喝一杯吧。” 熊远山疑惑良久,终于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当家的,小阳还小......” 郑秀几乎只要小宫阳在侧,都是一刻不歇的抱着他,听到熊远山的话语,瞬间迟疑了一下。 “娘,这大笨熊好不容易说了句正经的,我就陪他喝一点吧,就一小点。” 死灵道童眼眸微动,说实话,这呆愣刻板的汉子,对他还不赖。 “哈哈,这才像我熊远山的儿子,秀儿你就放心吧。也不问问,这世间的猎人,哪有不从小就喝酒的道理?” 熊远山将死灵道童接过,随手顺了几瓶浊酒,径自走到小院内的竹制长椅上坐了下来。 其后让死灵道童坐到对面,父子俩正面相对。郑秀切了几盘下酒菜过来,两人当即举杯。 “小阳,为父现在郑重其事的问你一句,将来准备当猎人还是修士?” “当然是修士,修士多拉风;也不想想猎人能做什么,莫过于隔三差五的去深山老林,打几只小兽下酒。小兽天天有,酒也天天有,却太无趣。” 死灵道童回答得几乎毫不含糊。 “可猎人能娶妻生子,安然老死。” 熊远山哈哈一笑,用粗糙的手臂将小童嘴角溢出的酒水擦去。 “娶什么妻生什么子,这世道多少,强者奴役众生,弱者跪伏吃土。我要做,也做那不老不死,掌控规则之人。” 终究还是天阴绝域修罗道内走出的人物,即便再世为人,还是不愿屈服于任何力量。 “那你会想念你阿妈么?” 熊远山说着,神情一黯。事实上他更想问死灵道童,他这个当爹的究竟怎么样。 “会。” “那就好。来,咱父子今夜不醉不眠。” 土碗流涎,觥筹交错,两人后来的话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却是熊远山先喝醉睡了。 从柴房出来,死灵道童深深看了一眼小院,随后朝郑秀的屋子内撮指一点,保证她在中午之后才能醒来。 随后抬头看了一眼逐渐亮起来的天色,留了张字条,便转身朝赵天固居所方向走去。 不料刚要跃上房顶,就听得一阵开门声响,却是赵天固已经出门,准备去熊家小院会他。 “呦呵,龟儿子倒是起得够早,怎么,就这么巴不得老夫帮你除掉土堔部么?” 死灵道童将赵天固的神情表现尽数看在眼里,就看看这一族之长,究竟有什么样的胸怀。 “哈哈,那是自然。我土岵部有前辈庇佑,若是不趁此机会立威,反倒让前辈看轻了去。” “你小子,很合老夫脾胃,拿来吧。” 赵天固闻言,将造就刻画在龟简内的土堔部落讯息一甩,凝眼去看那龟简的下落。 奇怪的是,龟简只是在屋前绕了一圈便消失不见,当真怪诞无比。 “小子,在老夫前往土堔部这段时间,你须得全力守护好古碑大阵。一旦弄出决口,相信以你土岵只能,绝对撑不到老夫回来。” 死灵道童的声音远远传来,却是已经在数百丈开外。 ...... 数百里之外,土堔部。 此时的土堔部,依旧像往日一样波澜不惊,似乎那罗昀长老的死,并没给这个日渐昌盛的中型部落带来更多影响。 甚至有可能,这土堔部的高层,根本就不相信罗昀会死。 他们凌驾于土湟主城众多小部之上数百年,俨然已经将其余小部作为自己的奴役分支,所以压根没把众小部放在心上。 “江师兄,你说最近大长老不在部内,族长也去往土铭大宗为咱俩争取内门弟子资格去了。难道罗昀师兄此行,当真是去灭了土岵小部?” 浩大的土堔部落山门前,两名身着细质布衫的年轻修士出现。 “栾师弟,这事何须过问;你又不是不知道罗师兄的脾性,当年在土湟主城主持的一次试炼中,他就曾仗着土衍大部某位师兄的名誉,硬生生拔出了一个主城世家的一整支低阶试炼队伍。” 土堔大部新晋长老江离淡淡一笑,眼底却又一丝阴郁一闪而过,似是对这罗昀,颇有微辞。 “哼,不过狗仗人势罢了。记得当初那师兄是实打实的筑基初期,也就是一灵境修为,完全配得上土衍大部的内门弟子身份。有这样的天骄人物撑腰,别说抹杀那边缘的主城世家试炼队伍,即便是一些风头正健的中等世家,老子也敢试上一试。” 栾石鄙夷一笑,却是有意无意间透露出一股骄傲,颇有把那与诸多大部并存的土湟主城,也踩在脚下的感觉。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就听得江离不爽道:“这骚包罗昀,别人不点,偏偏走之前让族长钦点你我二人为他接风。难不成就想让我俩看看他的血腥杰作,满足他的独夫欲望?” “他就这德行,且看到时是我们先进入筑基初期--一灵境境界,到时再好好羞辱他一番。” 栾石面带戏谑,对于这罗昀的骄纵,他可是不比江离知晓得少。 只是这盘算着如何对付同门的土堔两人尚且不知,就在他们两里之外,一个黑衣小童,早等了他们多时。 似是察觉出有人自土堔部落走出,立刻弹身而起,一双小眼内满是嗜血之意。 ------------ 第九十五章 、土琛部,灭(一) 春雨骤起,湿霉无比,江离与栾石二人骂骂咧咧了一阵,随后催动自身大五行元力,将身周霉雨尽数弹开。 数十息后,两人远远便见到路旁一株遮天蔽日的古木之下,一个身着黑衣的娇俏童子,老神在在的靠在古树旁生的根须之上,兀自对着他们冷笑。 “贼小子,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酒!” 栾石被他盯着看了几眼,没来由一阵瘆得慌,当下骂了出来。 “喔唷,爷爷看什么你也要管,难不成你是古猿生的,随你妈,所以不让老子看?” 不料这小童牙尖嘴利,立刻将他的话语给堵了回来。 “嘿嘿,这小娃有趣。” 江离见栾石面上气得青一阵白一阵,恨不能立刻闪身出去轰杀了对方,不自觉嘿嘿一笑。 “小贼,老子这就将你抽筋扒皮,看你还敢不敢逞能?” 不知为何,栾石被这孩童挑衅,原本该满心震怒,此时却是没有想象中那般暴怒。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惊肉跳。 死灵道童则就那么冷冷盯着他,一张小脸慢慢笑了开来。 他之所以等在此地的目的,就是听到那日土堔使者说会有三人出部,灭杀土岵全部的话语。所以在杀了罗昀之后,便想着另外两名筑基期修士,也该到了。 也怪土堔部太过托大,若是当时这罗、栾、江三人一起出动,一人在明,两人在暗,说不定还能把土岵小部大阵的诡异事情传回部内。 可他们走错了一步,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将是一场骇人听闻的屠戮。 土堔部建部一百余年,其内有十人筑基。这十人之中,却又以土衍大部最近十年新晋执事,一名名为龙木的修为最为最高。 其次是族长宴南天,大长老西门泽. 这以上三人,龙木据传十年前就是大五行二阶--二灵境高手;至于这宴南天则是筑基初期,一灵境巅峰;大长老则刚进入一灵境不足二十年。 这片名为五行大陆的界域内,修士到得筑基之后,便有初、中、后三个阶段。而这三个阶段的区分又更细致,分为大五行五个小阶。 大五行一阶,也就是一灵境,对应筑基初期。 大五行二阶,二灵之境,对应筑基中期。 大五行三阶,三德身境界,对应筑基后期。 一旦达到三德境界,则修士可借用体内不同的三股大五行元力,衍化自身金丹,成为拥有元神实体的金丹修士。 只需一念尚存,便元神不灭。 死灵道童挑选了这两人练手,首先,是确定自身战力。 其次,却是期待那二灵境界的土堔部族人能够前来,进一步提高自己对这五行大陆修士战力的理解。 “轰!” 第一击交错而过,死灵道童面色没有变化,依旧满脸冷笑的坐在原地。栾石则高高跃起,瞬间跌退数丈。 “你,是天生的筑基体质?” 江离没参战,反倒更能看出死灵道童的一些蹊跷之处。 即便死灵道童高出栾石太多太多,却终究没法掩盖住自己全部的修为。因而在江离的感知里,这小童体内,本就不是以大五行天才地宝筑基。 而是,魂体! 这样诡异的感觉,也并非来自哪些部落高手的传承,而是他真真正正的感受。 之所以说是天生筑基,却是这以魂筑基的方式,他第一次见。 这样的怪异情形,有两种可能。 其一,他原本就是强者,只是际遇不济或者仇家寻仇,修为跌落到筑基境界。 其二,他本身的魂魄强度,已然堪比筑基。 江离自筑基之后,对这大五行元力的理解更为深刻。 只是他虽然剥离出死灵道童并非通过肉身筑基这个点,却是怎么也没想到,死灵居然是侥幸吞噬了另一名修士的筑基残魂,并以此衍化出一缕生机,从而呈现出筑基这个表象。 又多看了几眼,江离心中恐惧更甚。 他已经能够肯定,这小童最为强悍的,远不是他这些法宝之流的攻击手段,而是来自他神识方面的攻击。 “你现在,还有机会动用你的最强法宝,所以把握机会吧。” 死灵道童随手一挥,挡下栾石第七次攻击,连同他身周自行结成的元力护盾也一并破去,当下寒声道。 “找死!” 栾石已经被他逼到极处,当下再不含糊,虚空将一块满是空洞的巴掌大小山石取了出来,凑在嘴边缓慢吹奏。 不料这一番动作,却是直接惹得死灵道童哈哈大笑起来:“乌哩哇啦,你这是想给爷爷送葬吗?只是你龟孙子太没志气,连个破石块都吹不好,就不怕爷爷从棺材里爬出来?” “拿来吧!” 死灵道童说话间一拳轰出,将栾石打得嘴角溢血,随后探手一抓,就将那山石拿了过来。 袍袖轻拂,抹去对方神识后,作势凑到嘴角处。 “栾师弟,我来助你!” 江离眼见对方轻易就夺取栾石鬼号,顺手抹去神识烙印,却是慌了。 目前敌我分明,他断不会侥幸认为,这刻意截击自己两人的古怪小童,会是个能让自己安生逃命的主。 “唔!” 死灵道童随手一挥,当即再不管江、栾二人的动作,的的确确将鬼号凑到嘴角。 号声骤起,鬼气丛生,本就受了重伤的栾石应声倒地,只能凭借着强悍的意念,勉力维持着神识内的清明。 “呜呜!” 又是两声鬼号响起,江离面色煞白,接连跌退数步。 栾石更惨,他此时一心只想维持着自己神识清明,却忘了这鬼号攻击的就是修士的神识。当下念海重创,数道血迹,立时从他七窍内一点点滴落下来。 “栾师弟,万勿用神识对抗。你自爆丹田,至少拉开百余上距离,消耗他的神识攻击。”江离面色惨白弱死,却是再不保留,将一条丈许长短,结蔓旁生的藤蔓给抛了出来。 “拉开距离后,我以子母绳索助你容纳丹田自爆之力,伺机逃回部落,让诸位长老连手应敌。” 这几乎,已经是江离能想到的最佳办法。 “相自爆,晚了!你可以尝试着逃跑,他却不能。” 话音方落,死灵道童合身从鬼雾中走出,一指点在栾石额头。接着一把抓起筑基生魂,就势封印在鬼号内。 ...... 半盏茶之后,一道沧桑嘶哑,犹如鬼哭的声音,在土堔部外围响起。 “土堔部的杂碎们,老子来寻仇了。你土堔部长老仗着修为,屠我土岵小部,老夫说过,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尔等!” 与此同时,一个虚弱到极致的声音焦急传出:“晋长老,图长老,救...啊...救我......” ------------ 第九十六章 、土堔部,灭(二) 鬼雾森森,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整个土堔部,却是如临大敌,三道筑基期修士的身影立刻腾空而起,遥遥看向黑雾。 终究迟疑了一下,再不敢寸进。 “刚才那声音...刚才那声音......” 站得靠前的土堔部长老晋明桂牙关打颤,却是进入土堔部落后,第一次遇到这等生死危机。 “是江离长老。” 他身旁的图吏长老,同样面色凝重,回复之后,便寒着脸站到晋明桂身侧。 “来者何人,既然敢来我土堔部寻仇,何必藏头露尾?” 这三人都是踏入筑基期至少十年左右的高手,自不会相信对方那厉鬼寻仇的说辞。若是厉鬼都能寻仇,那这天地间的大五行元力制衡之道,又何须存在? “啊!” 鬼气骤散,那方刚从鬼雾内逃脱出来,远远看到部落三名筑基期高手排排站立的江离残魂,刚想再次开口呼救,就被一根玄黑棒子当头击中。 残魂留下一声惨绝人寰的呼嚎,直接灰飞烟灭! “的确,老夫敢来寻仇,还怕你区区土堔小部?” 说话间,一名身着破旧道袍的落魄老人,缓步从鬼雾内走了出来。 随后元力骤出,直接将四周的鬼雾吹散一空。做完这些,才回过头去,神色平淡道:“你们,谁想先死?” 一时间土堔寂然,堪堪没人有勇气踏出哪怕一步。 却是这老丈才出现,就当着部落众人面轰杀江离长老的无情寒意,让他们生生望而怯步。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就一起死吧,黄泉路上,也多三五个至交好友。” 这干瘦邋遢,偏偏骨架大得出奇的老者,正是死灵道童借用死灵之气,捏造出来的身影幻像。之所以不暴露本来面目,却是为了土岵小部着想。 “喏,都不动是么,那老夫献丑,为诸位孤魂野鬼吹上一曲。从此以后,你等即便做鬼,也是老夫门徒。” 死灵道童将那鬼号再次取出,抬手凑到嘴边。 “老匹夫,休得张狂!” 图吏几下三番大量对方的修为,见其大五行元力波动,均都与自己几人别无二致,应该是刚筑基不久,还未能达到一灵境的地步。 这样的修为,还不足够让他束手就擒。 当下发一声吼,擎起一圈,朝着老者全力打来。 “第六只鬼,虽然修为还是弱了那么一点,倒也无碍!” 死灵道童在图吏一拳轰来的瞬间,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一个“冥”字,接着自身死灵威压尽数降临。 就见那图吏眼神由最初的桀骜,慢慢变成满脸惶恐,速度越来越慢。到得老者身前半丈之外,整个身形便彻底停了下来,如同被冰冻住一般。 “死!” 声音落下,图吏残魂被老者一把抓起,封印到手中的鬼号之内。 “老夫杀得兴起,俗话说一不做二不休,再杀一个,如此便休!” “走!” 晋明桂见图吏在他手下,居然连一击都没法接下,当下肝胆俱寒。话音传出之时,整个身形已然爆退数十丈。 与此同时捏碎数枚纯阳龟简,逃窜更疾! “你是脱兔不假,但老夫却是鬼神!” “死!” 第二声‘死’字传出,先前站在晋明桂身旁的土堔长老逃得慢了些,立刻被死灵道童黑雾困住。几乎连惨哼都没法传出,残魂便被彻底封印。 “噌!” 玄铁黑棒骤然出现,噌的一声,钉入土堔部坚硬的大殿石板数寸之内,尤自发出嗡鸣声响。 在过去的半盏茶功夫里,这老者就是一手提着这根黑棍,一步步将土堔众人逼到大殿前。 一路上,但凡有心神失守,想趁乱逃走的土堔部弟子,均都死在了这根玄铁黑棒之下。 “怎么,不跑了?” 邋遢老者探手挖了挖鼻孔,径直抹在土堔部大殿一旁的庄严石柱上,动作很是龌龊。 “前辈,你,究竟要我等怎么做,才肯放过我们?” 眼下的土堔众人,以晋明桂踏入筑基期最久,当下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放过你们亦可,不放过你们亦可。” 死灵道童眼光乱转,压根忘记了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画风清奇的老头。 “不过我现在坟地里的小鬼差得有点多,将你们命魂取出,倒也能够凑凑数。” “鈤你贼娘,你这不消遣老子么?” 有一个心急的汉子等不及老者将话说完,立刻唾口大骂起来。心道,横竖老子都是死,你何苦消遣老子。 “喔,就你这修为,还值不得老夫消遣。” 死灵道童难得的好脾气了一次,并没有动手将他抹杀,而是抬起头看向面如土色的土堔众人,一字一句道:“不杀你们的代价,是每人轮流上前,自主抽出一丝命魂气息,献祭到这根万灵棒内。” 说着蓦地目光一瞪:“我给每一人三息的时间献祭,超过者,排在下一位之人,身死!” 说着,死灵道童长身一掠,在土堔部主位上坐下。 寒声道:“一息!” 整个土堔大殿内没半分动静,似是还在挣扎。 “两息!” “唉,罢了!像我等修士,修习了大半生才踏入筑基境界。即便游走整个五行大陆,也弄不明白这世间的大五行至理,因为还是不通透,所以老夫,选择活着!” 晋明桂在死灵道童第二息传出之时,面色彻底变得灰败,暗叹一声,当先走了出来。 “老夫丁禄,同意献祭命魂!” 最后一名土堔筑基期长老表态,整个土堔活下来的五百余人,很快分拨站定。 只不过短短小半日的功夫,这个曾有志于发展成为超过土衍、土铭等大部的土堔中部,百年道统崩坏。 土堔部,算是灭了! “即日起,所有土堔部众勒令迁徙,转移到如今的土岵小部外围驻扎。部内长老,归土岵小部部主赵天固节制!” 邋遢老者在众人献祭完命魂,随后跃身而起,站在土堔圣殿屋顶之上,督促着土堔众人迁徙。 直到第三批、六重阳力修为的修士尽数动身,这才从圣殿上一跃而起,消失在土堔部屋角之上。 ------------ 第九十七章 、自封大部 却也奇怪,待这些六重阳力以上的修士都迁徙走之后,数百土堔部落的低阶弟子短暂哀伤了一阵,便也转身收拾家当,一脸悲戚的朝着土岵小部方向赶去。 半日后,第一批土堔部高手到来,为首的正是晋明桂与丁禄两名筑基高手。 赵天固打开古碑阵,站在门口迎接。 虽然面上勉力保持着平静,心底却是翻滚起滔天骇浪。 惊骇之余,回首朝奔走相告的土岵众土民人群中看去,想找出熊远山夫妇,还有那个给部落带来翻天剧变的孩童身影,却是终究没能看到。 “赵小子,是不是又在寻找老夫?” 就在赵天固心神烦乱间,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的前辈,小的从没见过这等阵仗,更是在西荒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有小部吞灭中型部落的事情。” 赵天固说着,也不管周围众人的目光,整个身子伏了下去,跪拜道:“无论前辈今后说什么,我土岵一脉必定照做,生荣死衰,均与前辈携手共进。” “哈哈,果然是个最会捧臭脚的小娃,你这杯毒酒,老夫是不得不喝了。” 苍老声音哈哈一笑,对赵天固的表现很是满意。若他当真是那种扶不起的阿斗,隐藏在暗处的死灵道童,说不得一挥手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嘿嘿,这个是自然,毕竟小宫阳也是我土岵部的一份子。您老守护他一个人是守护,守护我整个部落,其实也一样。” 赵天固得寸进尺,当真将熊远山家那娃儿当成了万试万能的法宝。 “谁说老夫守护他,就得连你这垃圾小部也算在内?” 死灵道童一阵暗笑,继续恐吓道:“老夫说过,会帮你料理土堔部几名筑基期的高手。但那一灵境,甚至二灵境的土堔修士,老夫却是没说过要帮你摆平他们。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你土岵小部,得生生承受土堔部的报复。” “前辈,你看你又说笑了。若你不帮我土岵,敢问方圆百里,又有谁是那土堔族长、大长老的对手?” 赵天固说着,郑重其事的请求道:“我以土岵族长之名,恳请前辈为我土岵存亡,出手!” “唉,真是一无是处,修士修到你这个份上,也是祖庭不幸!” 死灵道童被拍马屁拍的舒坦,象征性笑骂了赵天固一句,当下应允了对方的请求。 “如此,天固代我土岵一脉,谢过前辈。” “谢不谢这话,你还是等事情结束再说吧。眼下你土岵既然捅了土堔这个马蜂窝,那你和老夫说说,接下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死灵道童本不愿在听这家伙的阿谀奉承,但联想到接下来的土岵局势,他必须得听听这一族之长的布置。 “为今之计,我自然会和全族之力,加固古碑禁制,以备不时之需。除此之外,我会组织新收纳入我土岵小部的土堔门人,武力收服周边小部。” 这个想法,其实赵天固早就开始筹备了。并非他不想做更多,而是以他土岵小部目前的情形,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没用的体现。我还以为你这心大如虎的一族之长,能够有什么新奇法子,这会看来,却是老夫瞎了眼!” 死灵道童言语冷淡,直接将他这种几乎不作为的准备,骂得体无完肤。 “还请前辈指点!” 赵天固被骂之余,反倒心生庆幸,琢磨着这脾气古怪的老头,一定有更高明的法子。 “哼,在修士的世界里,虽然实力为尊。但你可听过一句话,叫上者伐谋,下者伐道?” 死灵道童见赵天固一脸懵逼,便继续道:“如今你土岵小部既然进行了这等谋逆之举,虽说没有明显犯规土湟主城的意志,事实上,却是暗中挑衅了主城权威。” “前辈果然见识卓绝,只是这样一来,我土岵一脉,需要如何才能避开这灭顶之灾?”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赵天固先前身在局中,正对土堔部归顺之事窃喜不已。此时被死灵道童一语点醒,立刻面色苍白,如临大敌。 “此祸,避不了,也躲不过。” 藏身暗处的死灵道童小眼眯起,似是在想应对之法。 思索了一阵,忽地一拍双手:“有了,在这三日之内,你须得向土湟主城,乃至主城周边的所有大部、中型部落,一一送去书信。” “不知这些书信,该怎么写?” 赵天固恨不能一下子就能洞悉死灵道童的想法,于是刨根问底。 “对于主城,大部之流,你土岵是穷人,是渣滓,所以哭穷就行。顺带说说土堔如何咄咄逼人,你土岵,如何被逼不得已!” “至于给其它中型部落的信件,我需要你显露出足够的霸气,并且以大部的名誉,传唤其前来参加你土岵大部的肩部大典。” 死灵道童目露精光,心底却是感谢起一人来。 想当年那青年在短短三年不到的功夫,生生将偌大个华夏钳制得服服帖帖,那些心术诡道,几乎随便拿出一条,就能甩这赵天固几十条街。 “以大部的名誉?” 赵天固显然还没消化过来,心想自己部落即便吸纳了周围小部,乃至接管了土堔不的流民,也顶多是中型部落的资质,哪来的大部之说? “对,我是让你自封大部。” 死灵道童锐气不减:“不过你这大部,是能臣服于所有大部的大部,并且唯主城之命是从。” “那这和中型部落又有什么区别?” 赵天固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果真是榆木脑袋,你自封大部,是为借大部问罪之机,震慑四周中型部落;而臣服于所有大部、主城,却是显露你本来几斤几两,让一众大部有优越感,从而不与你土岵为难。” “妙极,妙极!” 赵天固听完一整个计划之后,心思豁然明朗起来。 死灵道童说这番话,摆明了是让他借用这次势头,一面狐假虎威,全力压制周边中型部落;一面探知大部、主城之流的容忍度。 几乎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他土岵部就能从这次杀身之祸中全身而退。 “如此,我代土岵部众人,再次谢过前辈。” 赵天固还一阵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再次以神识传音。却发现身周空空如也,哪还有死灵道童的身影。 ------------ 第九十八章 、一灵境之威 熊远山家小院,消失了大半日的死灵道童出现。 远远,郑秀便宠溺着朝他看来。 那耿直汉子则是哈哈一笑,戏言道:“小兔崽子有些门道啊,昨晚我看你喝得不少,今儿一直担心你娘会找我问罪,不料你这么早就出去耍了?” “笨熊果然是笨熊,你不知道有些能力是天生的么?” 死灵道童原本只随口一句,却看到郑秀眼中的黯淡,当下讪讪住口。 看来这贤惠的女子,定是想到了自己并非亲生这件事。 虽说她表面说不在乎,心里却是在乎得紧,不然也不会对他这般疼爱放纵。 “阿爹,那前辈最近说了,要领我出去走动一番,短则三两年,长则十来年。” 这是第一次,死灵道童用儿子的身份,郑重其事的和熊远山对话。 “你...唉,阿爹原本希望你此生,找一个像你娘亲一样的贤惠女子,忙时耕种,闲时打猎,安然度过此生便好。只是更明白,我熊远山的儿子,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不平凡!” 粗犷男子嘴上哈哈笑着,眼里的光却是黯淡了不少。微风吹起他身后的猎猎长发,一丝疲态,显示在这个平素里宽厚如山的男子脸上。 “出去走走也好,回来时,告诉娘亲出了土岵千百里,是不是当真都是神仙世界?” 郑秀美目一红,当下转过身去,嗫嚅道:“也不知阳儿你出去多久,娘亲为你准备几身干净衣服。” 熊远山则搓了搓手,转身回屋,过不多久就拎了两罐浊酒出来。 “知道你小子,像我一样贪杯。喏,烦闷的时候适当喝点,就当自己还在家一样。” 死灵道童面上始终带着一丝微笑,原本就破开一丝的冷硬心扉,再次充盈满无数感动。 “小阳,准备好了没?” 傍晚将近,一声呼喊从熊家小院外传来。 死灵道童当即站起身来,将和他差不多高的包裹挎在肩上,朝熊远山夫妇挥手道别。 出了门后,一招手,他先前放置在墙角的应声虫被他一把捉住,就势封印到念海深处的鬼号内。 缓步走出土岵小部,随后死灵道童再不停留,扫了一眼赵天固给他的土湟主城周遭各大部落地图,暗暗记下之后,便御风而起。 再落下时,已经置身土堔部空空如也的部落大殿面前。 在土堔境内游走了一圈,死灵道童最终在大殿之上盘膝坐下,开始凝神冥想,如同在等人前来一般。 第一日,整个土堔部内寂然如昨,没有半分动静。 第二日下午,一道凝实的大五行元力波动远远传来。待靠得近上一些,却是一名须发微白,布衫上绣着土堔长老标识的老者。 “罗昀,江离,出来见我!” 从他一路疾赶的行为来看,这老者身上,似乎藏有有能探知部落安危的宝贝。 不然他也不可能人还在部落三百余丈外,便高声呼喊罗昀与江离之名。 “......” 四周安静无声,只有仓惶的风穿过人人迹全无的土堔部落,卷起几分凄凉。 “晋明桂,图吏?” 老者皱起眉头,再次往前走。 “不用找了。”就在来人第二声呼喊过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因为你土堔部众人,已经被老夫抹杀得干干净净,老夫依旧停留在此,正是为等你来。” “大胆莽夫,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吓住老夫么?” “轰!” 土堔部大殿坚硬的石柱被来人一击打中,立刻火光飞溅,石屑四散。 “有趣,这,就是筑基初期,一灵境修士的力量么?” 说话间,一个模样苍老的男子,背着手,施施然站到土堔大殿石柱旁。 “你是谁,为何灭我土堔一部?” “老夫是谁,何必告诉你?老夫既然能整个灭了你土堔部,又何须什么理由?” 死灵道童扮成的老者一脸孤傲,冷眼瞟向来人:“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就是此次的漏网之鱼,土堔部大长老西门泽。” “老夫正是西门泽,实话说,你的修为,老夫看不透。只是无论你是谁,这灭部之事,你须得给老夫一个交代!” 土堔大长老在说话间,用自身元力探视了一圈部落周遭,果然如面前这老者所言,眼前的土堔部,已经没有任何生魂气息流动。 当下气得嘴角微颤,再次寒声向死灵道童喝问。 “全力出手吧,老夫给你这个权利。至少,你是目前为止,老夫见到的土堔大部修为最强之人。” 死灵道童说话间,眸子由之前的浑浊,缓慢变黑,整个人的气势也在逐渐提升。 从先前他与土岵那几名新晋长老交手的情况看来,自己本身的修为却是和那些人相差无几;唯一强悍的,是手中法宝以及神识。 此时的死灵道童,想要看看自己的神识,能否直接轰杀这拥有大五行一阶、一灵境的土堔修士。 “一灵之威,摄坤土为乾金,杀!” 西门泽见激战一触即发,避无可避,索性当先出手,抢夺先机。 “区区五行奥义演变出来的法术攻击,也想重伤老子?” 死灵道童说话间,蓦地将身前来临的一道凝实小剑一把抓住。随后就势一甩,直接将小剑朝着西门泽击来。 “嘭!” 气兵飞散,再次将西门泽身旁的一根石柱削去大半,小剑也当场崩溃。 “冥!” 死灵道童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撮口说出一个‘冥’字。 这类似于五行术法的禁锢元力之术,他领悟自古碑,在先前轰杀土堔部筑基修士之时就曾用过。 “荆棘牙!” 西门泽在死灵道童说出那个冥字之时,明显察觉出自身神念不稳。心急之下,再次使用出这个部落自大部换来的筑基法术。却是和栾石当时施展的‘土荆棘’法术很是相似。 不过他这荆棘牙的实力,明显比对方涌来短暂禁锢住死灵道童的土荆棘要强上许多。 若说当时栾石的目的在于禁锢,而他这番攻击,却是实打实的杀招。 对于自身大五行元力的控制,自然又拔高了一个阶段。 “五行玄门,破!” 死灵道童再次借用古碑那‘玄’字意志,堪堪在凌空出现的数道荆棘牙临身之前,破开四周虚空,眨眼到得西门泽面前,抬手就是一拳轰出! “嘭!” 西门泽身形倒退,鲜血狂喷,神色萎靡,目中却是露出一道精光。 “你,不是正常的肉身筑基,而是残魂筑基。老夫此物,即便无法杀你,也能让你残魂受创!” 果然是一灵境修为,这土堔大长老,生生借用自己神识间的一股生机,判断出面前这刻意掩饰身份的、死灵道童的诡异所在。 当下抬手一招,一块漆黑瓦片模样的法器,立时悬在他手心之上。 ------------ 第九十九章 、大部选择 瓦片法器才出现,死灵道童平寂了数月的魂念,居然颤了一颤。 伴随着这阵神念不稳,那被他封在数百里之外古碑中的赤火魂念,无可察觉的疯狂吞噬起周围的残魂起来。 死灵道童虚化成的老者当下目中一寒:“果然是修魂的一灵境修士,从你能看出老夫魂魄组成这点,就不能留你!” “乱神!” 西门泽眼见踩到对方痛处,又看到死灵道童眼底的杀意,立刻汇聚起全身神识,一指朝半空中那块土色土香的瓦片上点出。 道道黑气从瓦片上逸散而出,在瓦片数寸之外尽数渗入虚空之中。再出现时,却是化为数张鬼脸,围绕着死灵道童游转不停。 “哼,不知死活的香火游魂,你以为有这一灵境的生魂献祭,就能破开老夫天阴使者的肉身?” 死灵道童大口骤张,在西门泽瞠目结舌之中,一口将身周游移不定的众多香魂一口吞下。 随后全身死灵之力再不掩饰,轰然放出体外。 西门泽如同被无形力量死死困住一般,只见到那邋遢老者一步步朝自己走来,随后抬起一脚,直接踢在他胸腹间的丹田之处。 “喔!” 丹田破碎,阳力四溢而出。 死灵道童森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很好,你能懂得古香魂的祭祀之法,说不得被我吞噬之后,能够为我自身死灵繁衍香火!” 一掌拍出,土堔大长老七窍流血,神识逃逸,被他一把抓到手中。 扫了几眼之后,死灵道童一扬手,将对方残魂抛到口中吞下。 却说这香魂,与那些普通的游魂又有不同,而是需要生魂时时献祭,方能自助成长的魂魄。 在死灵道童的记忆里,似乎在他出世之前,那天阴绝域的众多阎君,就依仗这样的方式自主成长。至于那些生魂力量,他却从未仔细探究过。 “区区一灵境修士,居然就看出小爷魂魄的端倪,看来这筑基期修士,的确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再次换成小童身后,死灵道童目光凝起,对于宫阳的怨念,却是又增加了几分。 心道:若是不因为他残魂依附,阴差阳错之下筑基,凝成这具肉身,消耗了他太多死灵力量;以他原本的死灵强度,像西门泽这样的一灵境修士,他直接以天阴绝域使者的威压,轻松就可以将之轰杀。 如果只是如果,因为筑基已成定数。 甚至他之所以能从空间裂缝中活着出来,多半还有宫阳残魂筑基的功劳。 继续等了两日,见那土堔部族长宴南天,以及土堔最强者,二灵修士罗木一直没有出现。死灵道童索性调转头去,在土岵小部外围十余里处盘膝下来。 第二日,土岵周遭的小部之人,持续来临。 接下来的几日,依稀有中型部落的筑基修士掺杂其中,看来赵天固自封大部的行为,的确引起了周围中型部落的不满。 明是道贺,更多的,却是前来施压。 “嘿嘿,看到土岵这样的蝼蚁一飞冲天,终究还是坐不住了么?” 到第七日来临,藏身在大树吊床之内的死灵道童忽地狡黠一笑,立时幻化出往日灭杀土堔众人的老者模样,自树上一掠而下。 懒懒打了个哈欠,继续靠在树干上迷糊起来。 两名一灵境巅峰,只差一丝进入筑基中期--二灵境界的修士,黑着脸急速前来。 “老丈,你为何挡我俩去处?” 两名一灵境巅峰修士方刚走到大树之前,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立刻如同痴傻一般,扑到两人身前蹲下,嘴里兀自高兴道:“蚂蚁窝,蚂蚁窝,踩死蚁王做外婆!” “老鬼,本人限你三息之内走开,若你还是不知好歹,那便死吧!” 先前发声那人身旁的一灵境巅峰修士,见这老者对自己师兄的话语充耳不闻,只顾任性胡闹,面色更沉。 “你说什么,老子发现的蚂蚁窝,老子撬开的土,凭什么就要你来踩蚁王,你来做外婆?” 褴褛老者面上薄怒,却假装不知对方要杀之人就是自己,只是兀自拿两人消遣。 “天杀的贼老丈,居然嘲笑老子是蚂蚁,信不信这就结果了你?” “结果了谁?” 衣衫褴褛的老者,前一秒还憨憨傻傻,嘻嘻哈哈,一转眼,立时将自身的全部死灵威压释放出来。 一步。 两步。 ...... 十步。 “老叫花子,你这是自己找死!” 性格暴躁的筑基初期巅峰修士眼见自己拼尽全力,还是才走出十一步,就被对方自身的诡异力量限制住,连一步也再难踏出。 当下心内大火,就想取出自身法宝应敌。 “明师弟,稍安勿躁。前辈,之前是我师兄弟二人莽撞,叨扰了前辈。还望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晚辈为难。” 终究还是那能忍一些的师兄理智,才三五息的时间便缓过神来,知晓对方厉害,当下温言道。 “你二人,来自什么大部?” “晚辈李玉山,来自土衍大部;这是我师弟明煜,来自土铭。” 李玉山神色动了一动,这才继续道:“我二人,此次是受土昭大宗受命,前来料理土岵小部叛乱之事。” “土昭宗?你小子诓我,就这点破事烂事,恐怕就算你土衍,土铭,土湟主城,都恨不能烂在肚中,又何尝会让土昭宗小儿得知?” 死灵道童目光如剑,却是明白这些大部、主城之流的心理。 毕竟是千百年才出现一次的小部叛乱,若是他们连这等小事都摆不平,那脸面何存。这土昭宗的确存在,甚至能钳制这土湟方圆的众多大部主城,只是此事,他们断不会去管。 常言道,杀鸡焉用宰牛刀? “前辈英明,此事,的确是我几个大部最终决定,和土昭宗无关。” 李玉山故意抬出那凌驾众大部、主城之上的土昭宗狐假虎威之事,被死灵道童一语道破,又听得对方称呼土昭宗为‘土昭小儿’的话语,当下神色再变。 琢磨了一阵,只得试探着问道:“前辈和这土岵小部之事,是否有什么牵连?” 觉着话语有失,李玉山急忙补充了一句:“若当真有,我们就此别过,我等就当从未见过前辈。”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死灵道童面带微笑,话语甚是怪异,李玉山却是被他生生问住,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很为难吗?” 死灵道童再次一笑,于他而言,杀不杀这两人,不过在一念之间,顶多耗费些许死灵之力。只是这两人活着,远比死人有用得多。 “回去吧,你们大部所要的威严,我土岵部尽数应允。自今以后,我土岵依旧对各个大部执门生礼。若是一味逼迫,老夫即便拼着这丝残魂不要,也得抹杀十数名筑基中期之人!” 死灵道童说话间,死灵威压尽数放出,再次将两人处境逼向绝境。 “好,我会将前辈此话,原原本本带回部落,听取部落长老会意见。” 在第二道死灵威压袭来之时,李云山分明察觉到自身神识一滞,险些脱体而出。这样的威压,几乎只有部落那些老怪身上才会出现。 继而朝死灵道童一抱拳,再不停留,折身去了。 “赵小儿,老夫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死灵道童见两人远去,待在原地停了一会,想了想便再次走向土岵古碑阵方向。 “嘿嘿,就看看这些大部,究竟会作何选择。” ------------ 第一百章 、主城问罪 土岵小部外围,一名身着褴褛衣衫的老者出现。 远远,就听得这老者不耐烦的传音道:“赵天固,滚出来见老夫。” 随着他这声音落下,第一道修士身影从部落内掠出,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整个土岵小部大阵所在,须臾就被修士站满。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赫然是那土堔部收服而来的筑基期修士晋明桂。而在他身周,同样有十余名阳力九重巅峰,眼见就要踏破阳力境界,成功筑基的修士存在。 这些人一开始杀气腾腾,心道:是哪个老王八糕子找死,居然一来就直呼族长之名? 却在看到此人之时,纷纷一抱拳,随后自动让开一条路,就见满面笑容的赵天固走了出来。 “土岵小部族长赵天固,见过前辈。” “哼,看来你小娃最近这大半个月过得还算安心啊,居然让这大阵孤零零矗在这儿,也不担心被人将你龟壳拔去?” 死灵道童一见这贵为一族之长的赵天固,见面就赔着笑脸,当下笑骂了一句。 “哈哈,有前辈在,这层龟壳被扒掉就拔掉吧,活人还能被死人逼死?” 他丝毫不在乎死灵道童说他这阵法是龟壳,还一语双关的点明大阵之威,同时吹嘘了一把死灵道童的恐怖修为,直听得一众刚归顺土岵部的外族之人心生疑窦。 “我想你认识此物,更知道你是个炼神之人,所以送给你吧。” 死灵道童说着,将一枚类似瓦片的法器,随手抛给自他现身就一言不发的晋明桂。 “大长老之物?” 晋明桂接到那张瓦片,心里的震骇毫不掩饰。 隐约觉得自己失态,眼神复杂,朝死灵道童一拱手:“如此,谢过前辈!” 却是这大半月来的变故,让他渐渐承认了土堔被灭的事实。更明白自己在此人面前,没有半分机会。 至于死灵道童此番作为,却是在施恩之时,同时向一众刚收服的小部施压。警告这些小部,断不能生出半点反叛之意。 赵天固算是第一次得见这前辈的尊容,当下赔着笑,朝死灵道童多瞄了几眼。 “怎么,赵小子,老夫脸上有花?” 死灵道童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直接一巴掌排的赵天固一个趔趄。 “前辈脸上是没花,不过比有花还漂亮。” 赵天固吃痛,当下不敢再看,传音道:“前辈这次来,该不会是有什么吩咐吧,要不要将大伙都遣散?” “也好。” 死灵道童回答着,径直走向土岵小部新建的部落大殿内,边走边开口:“你把晋明桂也叫来吧,老夫有话同他说。” 大殿内,三人分宾主坐定,死灵道童则直接走向原本属于赵天固的作为,随意坐下。 “晋长老,仔细和我说说吧,这主城和大部之间,究竟有何差别,居然能够平起平坐?” “回前辈,这主城,是以世家为尊。虽然实力不如大部,却还是能在西荒部落林立的局势中,争取到一线之地。” 晋明桂不知这老者是什么心思,却也不想去猜,当下老实回答。 “晋老说得不错,准确来说,这些盘踞主城的世家,一开始都是修道家族。只是后来逐渐式微,各大世家便抱团取暖,弄出个劳什子主城而已。” 赵天固插了一句,眼里满是向往。 他作为小部之时,只会想着不断扩大部落本身,终有一天能跻身中型部落。 而到了如今的中型部落,则开始谋划起成为大部的事情。却就在这几天,他数次和晋明桂交谈,最终认清了土岵如今的局势。 将成为大部的念想,生生更改成入主主城的决定。 毕竟他土岵小部内中的天骄弟子,太过稀缺。与其一开始就利剑出鞘般,和各大修炼部落去争夺西荒一隅的修炼资源,倒不如先找一个可靠的大山。 届时集中各大世家的力量,再去逐渐蚕食周遭的大部。 “这个法子,倒也不错,毕竟能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一脉实力。” 死灵道童微微颔首:“如今的主城世家,以哪几家为首?” “陈牧夏家,龙陵赵家,祖恒孙家。这三个世家,据说近二十年来,发展势头极猛。” 晋明桂余光瞟着死灵道童的神情,看这老者,接下来会有什么吩咐。 “这三个世家之内,最强修为之人,是什么境界?” 死灵道童眼睛微眯,顺手将面前的茶杯抓到手里。 “夏家最近一代天骄,是筑基中期,大五行二灵境修为;赵家为一灵境巅峰,孙家一人为土昭宗内门弟子,和夏家一样,是大五行二灵境界。” 晋明桂心下一颤,隐约明白了死灵道童的想法。 “大五行二灵境界,筑基中期么?” 死灵道童浅浅喝了一口清茶,当下站起身来,朝两人道:“随老夫出去吧,我想这主城来人,应该快到了。” 一步踏出,死灵道童已经到得古碑阵外围阵眼所在:“记住,待会主城之人前来,你二人无需多言,听老夫独自应对即可。” 十余息后,两道身影破空而立。 区别于先前土衍以及土铭大部修士的刚愎自用,这两名主城来人,却是显得阴郁沉着了不少。 看来主城内各大世家的内斗,反倒让这主城之人心机更沉。 “老夫夏无忧,同主城赵家天骄赵虎,前来探寻土堔被灭部之事。你土岵众人,速速打开防护阵法。” 为首的老者远远就察觉出这古碑阵的强悍防御,当先道出身份,想看看这土岵修士的反应。 “哈哈,原来是陈牧夏家的无忧长老和赵虎道友,老夫齐明远,失敬失敬。” 坐在古碑阵最靠前位置的死灵道童目光炯炯,随口就为自己编了个名字。只是他嘴上虽然说着‘失敬’二字,整个人却定若磐石,没有半分起身相迎的意思。 “难不成你土岵部,就这般不欢迎我主城之人么?” 站在夏无忧身后的赵虎紧走几步,到得夏无忧身侧。 “岂敢,只是我土岵被众人误解,不便打开阵法。” 死灵道童说着,身形一闪,再出现之时,已经完全走出古碑阵范围,出现在夏无忧身前。 “若老夫没猜错,齐道友应该和此次土堔变故,脱不了干系。” 夏无忧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土岵接收了土堔残部这样的事情,与他土湟主城没多大干系一般。 “夏长老和赵虎兄弟前来,是来问罪?” 死灵道童眼见这两人心机深沉,不是易与之辈,当下提高了警惕。 “如果道友这般认为,那是是了。” 赵虎脸上第一次出现些微怒意,却也没对死灵道童出手。 “若齐某不那么认为,便不算是,是么?” 死灵道童说话间,一丝死灵力量缓缓流转出来,却是心底泛起无数杀念。三息之后,这道死灵力量缓缓逸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齐道友的修为,自然也可以这么认为,毕竟我主城,向来不愿大动干戈。只是你土岵部,该选择了!” 夏无忧目光炽然,属于筑基初期巅峰的修为,霎时尽数流转出来。 ------------ 第一百零一章 、罗木 死灵道童目中寒光再起,苍老的身形如山,坚持了三秒,其后缓缓佝偻了下去。 “回去告诉你夏家家主,就说我土岵部,愿意听命于你陈牧一脉。” 随后探手一抓,将那加持着土岵部大阵的古碑,整个抓了下来。 阵法轰鸣着散去,碑影最终化成一支巴掌大小的古碑,被他随手抛出。 “此碑守护之能极强,同时吸纳了此地所有修士的一道命魂。齐某以此为信,土岵部即日起,搬入你陈牧夏家指定区域内居住。” 刚听到死灵道童要将那牵连了众人命魂的古碑,献给土湟主城来人,赵天固与晋明桂立时心下大骇,齐齐往前踏出一步:“前辈,这......” “没什么好说,以老夫生前的修为,的确可帮你土岵成为一方霸主。只是眼下残魂之力越来越弱,何必招惹是非。” 死灵道童一脸落寞,夏无忧和赵虎眼里,却是阴晴不定。 “哈哈,有这样的强者为你土岵小部作打算,你土岵众人应该觉得幸运才是。” 思索了良久,赵虎这才哈哈一笑,当先收起自身澎湃无比的元力威压。同时与夏无忧对望了一眼,均都暗自点头。 “如此,还得请齐道友随我往土湟主城一趟,也好清楚族长为你等划分出来的居住区域。” 夏无忧说完,与赵虎相携起身,须臾掠空而去。 死灵道童深深看了赵天固和晋明桂一眼,面上无悲无喜。随后一甩袍袖,跟随在夏无忧与赵虎腾空而起,须臾不见踪影。 “赵小子,如老夫所言,以最快的时间通知部落众人,进入土湟主城居住。” 赵天固与晋明桂两人,堪堪无法从此地的变故中缓过神来。就在此时,已经走出数百丈的死灵道童,再次传声回来。 “记住,你等进入土湟赵家之后,依旧是你土岵小部。只是在这期间,须得时时以生魂凝练那块古碑,加深古碑烙印。” “前辈,我土岵小部,当真自此以后道统断绝,成为他陈牧夏家的附庸了么?” 赵天固暗暗握紧拳头。 这样的结果,他不要。 他经营土岵这么多年,绝不是那种要成为别人奴族的部落;即便他土岵要入主主城,也是以强大世家之名。 “唉,榆木脑袋,你齐爷爷我周旋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个能让你土岵一飞冲天,从此不必要再臣服于所有大部,乃至主城的钳制,你居然还是这般呆傻?” 死灵道童的声音小了许多,看来已经去得远了。 “记住,人无长势,水无常形......” 死灵道童这一句话,却是让愣在当场的赵天固,蓦地清醒过来。 想到那古怪老头涌来牵制各大中型、大型部落的神奇手段,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得一旁的晋明桂莫名其妙。 半日后,百里之外的一处山洼中,死灵道童远远看到夏无忧与赵虎的身影,立刻从半空掠下,落到两人身后。 “齐道友速度极快,原本我还想在这里稍等齐兄几日,再一并前往主城领封的。” 夏无忧依旧神色淡定,这一路上,他虽然一直在琢磨死灵道童的想法,结果却依旧没半分头绪。 毕竟那古碑之中,实实在在的烙印着四百余名修士的命魂。单以此来看,这自称齐明远的土岵真实部主,就没有骗他。 “无奈呀,如今土岵四面环敌,若是齐某在这么犹犹豫豫下去,岂不是得拖累大伙。” 死灵道童微笑以对,没有半分心虚之意。 “哈哈,齐老能置身死地,摇身一变,让土岵归顺我土湟一脉,也算是机敏之人。” 赵虎自第一次见到死灵道童,看到对方沉静如水的目光之后,便心里一颤。 已然明白此人的修为,断然比自己两人高出太多。 说话间,目中戾气一闪而过。却是想到了到得部落之内,须得唆使一种客卿长老出手,无论如何都得拔除这个隐患。 修为比自己更高,且心机还比自己深沉之人,他土湟主城,绝不愿留。 “既然无事,那就赶路吧。” 夏无忧听出赵虎话语里的讥讽之意,又见死灵道童眼中寒光一闪,已然明白两人心境。当下催促一声,当先掠出。 三日后,数千里之遥的土湟主城早到。 “还请齐道友在主城外围稍事歇息,我这就和赵师弟回族内去禀报此事。” “如此甚好。” 死灵道童目送两人离开,这才将他一直藏在袖子下面的手腕轻微翻动,一道纯正的天阴死气,立时环绕着他之间游走了一圈,最终消失在手掌深处。 眼里的寒意,却是再次加重了数分。 “什么人,出来吧!” 待土湟主城两人离开半个时辰之后,土湟主城一侧,数十里之遥的一处山谷之中,一路疾奔的死灵道童,第一次停了下来。 话语方落,便目光如铁般盯向身后。 “能在半月之间抹去我土堔部传承,并将土岵方圆百里内的小部尽数规整。道友的手段,当真连我罗木,也自叹不如!” “啪嗒!” 山谷内陈旧的断枝被来人踩断,发出啪嗒脆响。 “原来是土铭大部的罗道友,恕老夫眼拙,没能第一时间看出。” 死灵道童面上始终表现得云淡风轻,心里却是波澜泛起:此人虽然没释放太多修为,居然生生将他筑基成功的死灵搅动。 单凭这里,就已经超过他目前接触过的所有修士。 “老夫齐明远,不知罗长老此番来,为公为私?” 他这话一点也不多余,若为公,这罗木断会顾及如今土湟主城,以及土衍、土铭几个大部的情面,不会与他死斗。 若是为私,自是为他土堔部的道统传承而来。 一旦真是这样,两人只会不死不休。 “原本以罗某的处境,自然会选择公义,毕竟这世道就这般,弱肉强食。” 罗木说着微微一笑,眼底沧桑之意立时流转:“只是罗某修道大半生,忽然愈发眷恋在土岵小部的日子,也知晓自身修为,此生恐怕无法到得三德之境,成功结丹。” “如此,齐某便不再多说,动手吧!” 死灵道童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缓缓将袍袖下的手臂抬了起来。 丝丝缕缕的黑雾死魂,俨然出现在他指尖之上。 ------------ 第一百零二章 、残魂,苏醒 枯枝持续断裂,罗木仿若没看到对方指尖不断凝实的死气一般;再次踏出一步,随后缓缓朝着死灵道童走来。 “罗某看到的,不是一个老气横秋的老者,而是一个模样清俊的鬼孩。” 罗木走到死灵道童百丈开外,随后蓦地一拳挥出,喝道:“何必遮遮掩掩,现出本体吧!” “要老夫现出本体可以,不过你得有这个实力。冥!” 眼见那道元力拳头眨眼轰击到自己身前十余丈处,死灵道童目光如电,寒声喊出一个“冥”字。 “轰!” 这一次的‘冥’字术法,堪堪只挡住罗木拳意两息不到的时间。那拳再次出动,急速朝着死灵道童打来。 “有些意思!” 死灵道童面色微变,随后右手轰然抬起,指尖处已经凝实到极致的死气,瞬间形成一道小小的黑雾涡旋,朝着那拳洞穿而去。 这一次,他选择直缨其锋,想彻底断定出天阴绝域携带而来的死灵力量,究竟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崩!” 随着死灵道童话语落下,死灵一指与罗木拳意交接。就见那拳头最外层防御,立时崩溃。 接下来是第二道,第三道。 到得第七道拳意崩溃,死灵一指已然有了衰弱的前兆。 “嘭!” 一声闷响之后,罗木跌退十余步,死灵道童同样蹭蹭蹭后退三步,每一步落下,都将身后地面踩出深达数寸的脚印。 却是罗木的拳意,与死灵一指同时崩溃。 看来终究是因为筑基境界的关系,限制了死灵道童本身实力发挥。这一指,堪堪只达到他全盛时期五成的力量。 “寸芒,夺灵斩!” 罗木一击之下,也是心神大震。这抹灭土堔部的奇异修士,修为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天阴意志,封!” 死灵道童不知对方说那寸芒是法器,还是法术攻击,只觉得暗中犹如有一条嗜血毒蛇,死死盯住自己。立时动用他在天阴绝域时,涌来收服强大死魂的意志之力。 “叱!” 第一声破碎声响传出,死灵道童身周结成的死气封印被洞穿出一道决口,神识深处莫名一痛。就见一道金光一闪而逝,消散不见。 “叱!” 又是一声。 这一次,死灵道童终于看清了那物,却是一柄巴掌大小的翠绿小剑。这小剑剑芒吞吐,却也只包裹在剑刃之处,正应了‘寸芒’二字。 看清此物,死灵道童心神微定。当下撮指成剑,直接与那小剑对攻而去。 不料这小剑似乎有神识一般,每每要和死灵道童死灵一指对上,便自顾自避了开去。 几番对攻无果之后,‘寸芒’小剑再次洞穿死灵道童数处封印。到第十处封印被破,死灵道童内心深处,忽然泛起滔天危机。 当下再不管那小剑对自身防御的攻击,抽眼朝罗木看去。 果然,就见那土衍大部长老冷笑连连,撮指疾点,寸芒小剑的光芒更甚,速度立即提高了一倍不止。 “嘿嘿,齐道友可能有些误会了,老夫这夺灵斩,原本就不是纯粹的法器攻击,而是属于神识攻击的一种。既然道友是魂念筑基,正好可以为老夫祭炼此剑!” 死灵道童深受其苦,若是之前他是死灵本体,没有如今的魂魄实体,他可以借用自己本体强度,强行撕开身周大五行元力,做到小规模瞬移,以此来避开这小剑的追杀。 偏偏只是如果,有了魂念的存在,他居然无法在短时间摆脱这夺灵斩之威。 随着寸芒小剑的穿透,死灵道童目中的寒芒越来越多,更要命的,却是他死灵神念间传来的阵阵剧痛。 这样的本源伤势,几乎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过。 谁会料到竟然在这处五行大陆内,被一个区区筑基中期,连本源魂念都无法凝聚出来的修士,生生重创了他的死灵本源。 “嘭!” 一声震响传出,死灵道童原本的老者身形当即崩溃,现出本来的童子身。 “能逼得小爷自动破除天阴幻像,现出本体。你,是老子目前在西荒,遇上的第一个修士!” 死灵道童本体方刚出现,自身死灵威压立时如同浩瀚汪洋,眨眼朝罗木压迫而去。 怎奈这死灵威压,虽然压迫住了不少夺灵斩的威能,就连那寸芒小剑的速度也慢了一辈不止。却奇怪的没能将它整个击破。 “冥鼓,出!” “咚!”一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沉默鼓声响起,就见此时的死灵道童眸子尽黑,而在他身后,鬼气森森,一面如同拨浪鼓一般的古怪小鼓,慢慢在他身后现出原形来。 这是他自从被宫阳收服之后,第一次用出天阴冥鼓。且这冥鼓之威,比在宫阳手中,居然强了十数倍不止。 “小爷代表天阴绝域,取你狗命!” 眼见罗木在这第一声鼓声之下便眼露迷茫,神念受损,死灵道童当下再不留手,将自身速度催发到极致,眨眼到得罗木面前,一拳朝着他面门轰出。 在他的预料中,这一拳落下,罗木眼睛瞪得滚圆的头颅,一定会想瓜瓤般爆开。 结果却岿然不动,一个书着‘土铭’古篆的令牌出现,将死灵道童这含恨一拳,生生接下。 “就看你,能抵住老子几拳!” 死灵道童勃然大怒,当即不再保留,接连轰出四拳。 “轰隆隆!” 四拳连成一音,轰鸣着落下。 一道裂纹,自土铭大部令牌边角处泛起,如同引子一般,蔓延过整个令牌表面。 “罗木匹夫,小爷就看这回,还有谁能救你!” 说罢一拳轰出,刚刚恢复不少神智的土衍大部长老罗木,眼里满是惊惧,下一刻,就被一个死气环绕的拳头,生生轰击在头颅之上...... 头颅破碎,念海崩溃,那残魂嘶吼着想要逃离,便被死灵道童一把抓在手心,张口吞下! 而那柄重创死灵道童死灵本源的小剑,则在罗木身死之时,青光内敛,‘啪嗒’一声,掉落在山谷寸许深浅的腐败落叶中。 ...... 与此同时,那块被土湟主城使者带回主城的古碑之内,一道赤红如火的生魂,蓦然间疯狂吞噬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火魂停止吞噬,静静悬浮在古碑半空,如同沉思一般。 这自空间裂缝内就陷入沉睡的宫阳残魂,在沉睡三年之后,终于彻底醒转了过来。 而醒转过来之后,其身周的残魂,无论多强大,都在古碑意志的威压之下,逐个显露出臣服之意。 遗憾的是,这赤炎火魂自从醒过来之后,就只会漫无目的的在古碑深处游荡。看来要彻底恢复意识及记忆,还得有很长一段时间。 ------------ 第一百零三章 、五蕴尽失 “鈤你先人的罗木,若是那瘟神在此番变动中醒来,小爷定将你的残魂整个献祭,抽魂夺魄百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死灵道童目光如蝎,将全身死气凝聚到腿部,抬起一脚,将罗木尸身踢得支离破碎,随后化作死气消散一空。 做完这些,死灵道童眸子间的寒意,才一点点消散下去。 若他没感受过熊远山夫妇的温情,他断不会生出这种要取宫阳代之的想法,顶多各行其是。到某一天宫阳修为足够高了,自己的存在不再成为对方威胁,便会放过他。 事实上,无论在玄黄大地,还是这片陌生的缘故五行大陆,都没人比死灵道童更了解宫阳。 骨子里,宫阳和他是一模一样的人,都夹杂着冷血和寡情,更多的,是对自己本心的追逐。 所以宫阳为白洛,可以相信华夏之地的虚无传说,最终更是破界而来。 而他死灵道童,则是在在接纳土岵小部那对猎人夫妇之后,便想尽办法,借用修士魂魄,甚至是一些筑基初期修士的魂魄,生生想磨灭宫阳的魂魄。 甚至连他森冷无情的本性,也因为顾念到熊氏夫妇的安危,生生将一个濒临灭绝的土岵小部,生生带到了土湟主城。 “齐道友,我已询问过族长。族长愿意为你土岵小部,开辟新的居住地。” 五日之后,夏无忧前来。 死灵道童扫了一眼屋外,见除了夏无忧,还有两名主城赵家的内门子弟,均都是阳力九重左右,便也不作多想,随着三人赶往土湟外城。 刚来土湟主城之时,因他察觉到有人尾随,根本无暇浏览巍峨主城,便一路引着罗木去往土湟群山。 此时有了闲暇,当即不紧不慢的跟着三人,抬头朝土湟主城城楼上看去。 就见两头高达数十丈的巨大玄龟匍匐在外城城门之前,龟甲如铁,抬头看天,状若嘶吼。 而那玄龟背上,两名衣衫如风的上古修士雕像,耸立其上。一人桀骜,一人阴沉。 这二人身周土石崩溃,残血飞舞,依稀能看出当时的血腥场面。 城墙之上,数道斑驳的裂纹,彰显这古城时日已久。最瘆人是古墙上犹如污垢一般的石面,朝阳斜照,显示出骇然的陈旧血色。 死灵道童面色平静,他本就是天阴绝域死魂出身,对于这身死征伐之事,向来无所畏惧。 夏无忧在前面缓缓而行,至于他身后两名九重阳力巅峰修为的修士,则是对死灵道童的神态啧啧称奇。 似是从没见过第一次来主城,表现得这般平静之人。 一路疾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已经到得内城范围。 这内城相较于外城,虽然没有那么巍峨的城墙,少了几分仪式感。 但其内的守卫力量,却是让死灵道童目光一亮。 “城墙左角那人,是一名筑基修士。” “还有箭楼的修士,修为更甚,居然是一灵境巅峰。” 死灵道童默默记下内城布防,当下再不多看,紧跟在夏无忧三人身后,进入内城之中。 才走过半里左右,一处类似凡俗世家的石门,立时出现在四人身前,正是‘陈牧夏家’几个大字。 夏无忧进入内门之后,招呼两名弟子各自去忙活,自己领着死灵道童走向群山中的一处山门。 “来者何人?” 两人才走到山门之前,山门外,一名阳力八重的弟子当即出声发问。 “土岵部大长老,齐明远。” 死灵道童说话间,已经随着夏无忧进到山门之内。 “齐兄,族长在山顶大殿等你,夏某就不远送了。” 两人走了一会,夏无忧眼见从此处已经能看到部落圣殿,抬手给死灵道童一指,随后转身下山。 “这陈牧夏家内部,怎么无故透露出阵阵古怪?” 进门不久,两名内门弟子便借故离去;随后是齐明远。 这些还不足以让死灵道童觉得怪异,真正怪异的,是这一整个抬眼可见的陈牧夏家圣殿山道上,居然空无一人。 “叮!” 类似一声钹响,随后西荒蛮牛号齐齐鸣奏,将山顶处云雾缭绕的圣殿承托的更加庄重。 “装神弄鬼!” 死灵道童冷哼一声,继而不再关心陈牧夏家圣殿内的风吹草动,径直踏上通往圣殿的台阶。 却才走出十余级台阶,死灵道童心内便浮起一丝危机感。且他自身的死灵威压,分明能感受到周遭细微的元力波动。 虽然细微,却实打实的存在。 神色迟疑了一瞬,死灵道童再次面无表情的朝上攀爬。 圣殿阶梯高达数百丈,其内密密麻麻布置了上前个磐石台阶。 半盏茶的功夫,死灵道童走过前一百余级台阶,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生烟。 下一次,死灵道童直接走出三百余级台阶,古怪再生。虽然这石阶上一直没有阳力威压传出,但他蓦然发现,之前淡淡的松涛香味不见了,整个鼻子堵塞欲死。 心内一阵冷笑,死灵道童继续往前。 八百余级台阶处,舌头打结,生生僵硬着连唾沫都极难下咽。 到得一千余级台阶之上,耳膜忽然被强大气流阻住,只觉得耳鼓发涨。尽管身周风声肆虐,却听不到半点响动。 攀爬过三百余级台阶之后,死灵道童已然站在陈牧夏家巍峨雄壮的圣殿门前。这一次,却是觉得一阵恍惚,身周白天蓦然变成黑夜,无论他如何睁眼,都看不到半点光亮。 “五蕴皆空!” 死灵道童在视野全失的当儿,忽地想到玄黄大地关于修士五蕴六毒的描述,立时心下大震。 震惊过后,整个人面上寒意更浓,当下仰起头,朝圣殿内寒声道:“你陈牧夏家这么针对自己的附庸者,就不怕遭天谴么?” “哈哈,素闻七长老修为高深莫测,居然在五识尽闭的情形下还能安然无恙的到得部落圣殿,当真是陈牧家自驻守主城以来的第一人。” 一声浑厚的男声响起,此人以神识发话,自然是为了五识尽丧的死灵道童能够听清。 “这些奉承,不说也罢。老夫就问你,你陈牧夏家,当真以为用这阵法,就能困住老子?” 死灵道童回答间,以死灵神识探查了一番圣殿周遭的情形,面色微寒,再次对陈牧夏家的布置嗤之以鼻。 心中却是益发笃定一件事,那就是这陈牧夏家,恐怕为自己布置的,不是什么迎接仪式,而是死杀之阵。 ------------ 第一百零四章 、十年之约 “齐道友言重了,这不过是夏家挑选伙伴的法子罢了。若是来人连五蕴皆空阵都闯不过,又何来合作之说?” 死灵道童神识扫过,就见说话之人站在圣殿门口之处,面色清癯白皙,风度翩翩。 遗憾的是此人长了一双蝮蛇眼,无论他装扮得何等出尘,都能看出他性格里的阴狠意味。 “闭嘴!老夫既然敢来你陈牧夏家,自然有把握活着走出去,只是自此以后,即便土岵小部众人死绝,你陈牧夏家,也会永无宁日!” 死灵道童说话间,一面小鼓已经被他抓在手中。 鬼气立生,身后丈许大小的鬼面小鼓虚影,再次出现在他身后。 “哼,不知好歹,当真以为你颠覆一个中型部落,就能跟我主城世家平起平坐?” 阴戾青年面露不悦,一招手,先前就盘踞在部落圣殿屋椽之间的两名筑基初期修士,立刻出现。 同时,大殿内十余名阳力十重巅峰的修士盘膝坐下,手中掐诀。须臾之后,一个大五行复合阵法,立时从死灵道童身周腾起。 “好,很好。你视我土岵为蝼蚁,那老夫自然不会将你陈牧夏家当人看。” 死灵道童微微一笑,这一笑,却是冷到骨髓,观者心寒。 “畜牲,就应该归入畜牲道!” “咚!” “六合抽魂阵,开!” 几乎在冥鼓第一声声响传出之时,陈牧夏家圣殿前那青衫男子,同样目光一寒,疾口喝出。 “不是我夏家要针对土岵小部,而是忌惮你修为太强。若这当真是残魂力量,一旦让你自然生长,说不得会成为我土湟主城的祸害。” 青衫男子目露思索,定定看向被数道抽魂阵元力锁住的死灵道童。 “啊!” 一声惨哼传出,却是死灵道童在第二道鼓槌落下之后,蓦地被六合阵法庞杂雄厚的元力锁住,无形的大五行元力当即刺破死灵念海,拽着他不少神识往外拉去。 “老夫齐明远,以我土岵小部数百生灵为祭,祭你陈牧夏家,永世为我土岵香魂。天阴冥鼓,第二道封印,开!” “咚!” 第三道鼓声响起,原来百余里之外正在朝着土湟主城迁徙的土岵部众,心神间蓦地一痛。修为低者,更是支撑不住,一跤跌倒在地,面色煞白,吐气如牛。 而被冥鼓声音锁定,负责维持六合抽魂阵的夏家众修士首当其冲,只觉得念海一沉,随之喉头一甜,齐齐吐出一口鲜血。 “还愣着干什么?继续抽魂,老夫就不信他以残魂加持,能够敌得过我陈牧夏家众精英合成的复合阵法。” 经此变故,青衫男子面色大变,当即踏出数步,伸出一只手,死死摁在六合抽魂阵上。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c “很好,大不了老夫直接以死魂加持,看你陈牧宵小,能顶住几波攻击!” 死灵道童一咬牙,直接将自己死灵神识放出,随后幻化成一道玄黑拳头,轰然轰击在天阴冥鼓幻像之上。 “咚!” 第一声落下,死灵道童死魂神识稍稍萎靡,夏家这边,则是连筑基期的两名内族长老,均都齐齐吐出一口血污。 “咚!” 死灵道童双眼彻底变成漆黑,其内隐约有死灵流动。 那青衫男子却是即刻咬破舌尖,将一滴鲜血迅速点在抽魂阵之上,才将神识间的伤势短暂压了下去。 “你们忘记了,这五蕴皆空阵,对于生魂本源,或许能起到极强的限制效果。但老夫本源为天阴死灵,你们,乖乖成为我死灵香火吧!” “咚!” 解开第二道封印的冥鼓,第三声响声传来。一众筑基以下的陈牧修士,立刻被巨力轰飞。神识寄居的念海深处,则是出现数道裂纹。 这伤势,至少能让他们十年之内,再无筑基可能。 两名筑基期修士,同样念海受创,面色苍白着跌到十丈开外,再无法凝聚出半点大五行元力。 至于那青衫男子,则是摇摇晃晃的跌退数步,丹田内元力枯竭,念海剧痛,眼见就连支撑站着的力气都要失去。 “我是陈牧世家家主夏侯云,你不能杀我;况且我陈牧一脉,原本不属于西荒,我来此,只是为陈牧夏家拓展地域。若是你灭绝我陈牧夏家在此地的香火,一定会遭受木灵大陆世家,世世代代的追杀!” 青衫男子见死灵道童双目中死魂流动,只能看出一个眼眶骷髅,立刻心胆巨寒。 对这来历不明的诡异修士,他是怕了,第一次真正的怕了。 “无妨,老夫此生,不会让你木灵世家知晓半点。” 死灵道童仿佛充耳不闻,再次一步步朝着青衫男子逼近。 “你究竟要做什么?” 夏侯云领着这陈牧夏家众弟子盘踞土湟主城数百年,已然心智成妖。想着此次只要能活命,日后定会联络远在五行大陆东翼的陈牧大宗,到时不但能解救自身,还能彻彻底底轰杀此僚,以绝后患。 “杀人。” 死灵道童被问得一阵烦闷,当即抬手朝着左侧一名就要昏迷的筑基修士一点。 只听得一阵闷哼传出,死灵道童手一招,那名修士的神识残魂立刻被他抓到手中。随后抬手一抛,整个咽下。 骇人!简直惨绝人寰! 就算夏侯云活了这么久,知晓无数种抽魂夺魄的狠毒法术,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等杀人吞魂的景象。 “你,究竟想要我陈牧夏家做什么?” 夏侯云毕竟心思如妖,见死灵道童明明可以动动手指就将自己众人灭杀,却偏偏只杀一人。便以猜到此人杀鸡儆猴的手段,终究只是为了震慑。 “原本老夫不想你夏家为我做什么,但看在你这么怕死的份上,老夫便放过你;你听好,现在散开心神,让老夫完成魂封。” 死灵道童尤自觉得这样的说法太过笼统,当下细致道:“自今日起,你若乖乖听老夫的话,十年之期满,我还你陈牧一脉自由。” 说完,死灵道童放出全身威压,冷冷盯着夏侯云。 “我同意。” 半晌后,面色一直阴晴不定的陈牧一家家主,终于垂下头去。 “古碑,来。” 在封印完夏家众人之后,死灵道童一招手,便将一块古碑从陈牧圣殿内召出,一把抓在手里。随后分出一丝神念,朝古碑深处探去。 却才一眼,整个人就面色大变,彻底愣在当场! ------------ 第一百零五章 、危机感 “好,很好!” 刚苏醒过来,不敢离开半步的陈牧众人,忽地听到这两句咬牙切齿的话语。 怯怯抬头,就见那老者脸上死气再起,堪堪看得司徒云等人心头打颤。 “现在你几人速速前去,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得将陈牧夏家所有人的命魂抽来一丝,为老夫蓄养香魂!” “齐前辈,你之前不是答应我,只要我等乖乖完成魂封,就会放过众人么?” 夏侯云心神大变,对于这样的情形,自从他陈牧夏家在土湟主城站稳脚跟之后,便从没想过。 且更出乎意料的,是这逼迫之人,居然是一名小部长老。 “现在老子改变主意了,你们最迟在明天,将所有修士命魂取来。若是少一个,你土湟夏家就死一人,从你夏侯云开始。” 死灵道童说着,将得自夏侯云的生魂令牌晃了晃,示意几人不要有任何侥幸。 夏侯云几人虽然心有忿忿,对这身份不明的残魂修士恨之入骨,终究还是一咬牙,各自忙活去了。 “香魂祭祀,开始!” 就在几人方刚转身之际,死灵道童蓦地一声低喝传出,随后小指指尖处黑芒一闪,一道死气凝实成线,须臾缠绕到他无名指之上。 “龙陵赵家,是时候成为老夫香魂了!” 死灵道童一语落下,数百里外,盘踞土湟主城右翼的龙陵赵家山门内,数道黑气升腾而起。而那些有黑气从自己体内渗出的修士,却是浑然不觉。 这些人若是能发现此时异样,就会无比清楚的记得,在这些天里,他们同时与一人接洽过。 正是先前曾去往土岵小部,威逼着死灵道童一路赶来主城的天骄赵虎。 “你也该开始了。” 又一声落下,就见数道只有死灵道童能够看到的黑气,徐徐从陈牧夏家各个角落升腾而出。 其中黑气最浓的,当数此时正在一处山洞内盘膝清修的夏无忧。 这算计,看来自从土湟主城之人出现,便已经开始! 之所以赵虎的献祭,明显比夏无忧少。 却是一来,夏无忧和死灵道童接触的时间更多,沾染的死灵气息更浓。 二来则是赵虎身上,原本留下的,只是死灵道童本身的死灵气息而已。这个豢养香魂的想法,却是当日和赵虎分别之后,与那土堔部罗木交战时方刚想到。 死灵道童原本,也只想借用这天阴魂祭之术,最大限度钳制陈牧夏家。 毕竟单单只为熊远山夫妇的安危,便值得他这么做。 之所以让他勃然大怒,不再顾及对方知否发现就动用此术的原因,却是源于古碑内那道赤炎火魂。 此时这赤炎火魂,已经尽数苏醒。 虽然他还没能恢复记忆和神念,但加以时日,定能整个恢复过来。 一旦属于宫阳的赤炎火魂苏醒,那这具被他魂念筑基的死灵肉身,就会在第一时间认主。 到时死灵道童的死灵魂魄,则会烟消云散。 这样的情形,他不愿,也不准。 “包租公,看来小爷还是算错了你那期待见到那个女子的执念。不过你放心,以老子的死灵强度,至少能禁锢你百年。百年之后,迎接你的,不再是苏醒,而是扯扯底底从轮回中消失。” 死灵道童以眼观心,用心盯着古碑深处那个木讷、呆滞的赤炎火魂,面上冷笑再起。 “以她当时的阳力修为,绝计避不开空间裂缝内的大五行元力轰杀。不过你放心,若是她能在这五行大陆转世重生,我恰好遇到,会代你表达你的心意。你不用感谢我,就当当年在你念海深处寄居的房租吧。” 第二日,夏侯云几人前来,哭丧着脸,将陈牧夏家所有人的命魂献上。 死灵道童出乎意料的不再为难几人,而是简单交代了几句,问清楚土岵小部驻地,便回到陈牧夏家圣殿内盘膝坐了下来。 待得几日过后,死灵道童找来夏侯云,从此人口中要来一处后山元力较为充裕的洞府,动身进驻后,大半月没有出现。 “居然又长高了三寸,看来这以炼魂的方式来钳制包租公残魂苏醒的方式,终究行不通。” 一个月后,一名小童出现在洞府门口,目露疑惑。 在这过去的一个半月间,死灵道童想过无数可以抑制宫阳念魂苏醒的方法。 最初,他想以自身死灵的强度,生生破开当年的血封,从而吞噬宫阳魂魄。却每一次,都被宫阳魂念中那抹黑气轰散。 血封反噬,让他身形拔高了不少。 后来死灵道童变得聪明了一些,不再以死灵之力硬刚宫阳残魂。转而一心培植香火之力,想以此来缓慢抽离宫阳残魂生机,怎奈又是那道魂念深处的黑气出现,让他功亏一溃。 到得最终,直接借用香魂之力,远远压制宫阳魂魄,限制其醒来的速度。 “土昭宗,虽然距得较近,实力也还算不错。但于小爷我而言,算是鸡肋。” “土幽宗,此宗太过神秘,加之里面近年来,宗门人才凋敝,不去也罢。” ...... 死灵道童一口气翻过十余卷卷宗,均都是夏侯云托人从各处找来的宗门介绍。却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宗门。 这些宗门,最差的,也有筑基后期大五行三阶--“三德身”境界的修士坐镇。厉害一些的宗门,竟然还有传说中魂念不灭的金丹修士存在。 实力只是力量的一种,要能用在刀刃处的,才称之为真正的实力。 所以翻来翻去,死灵道童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一个适合他凝练神魂,最终达到消灭宫阳魂念的宗门。 他虽与陈牧夏家约定十年之期,并不代表者这十年内,他就窝在这土湟主城内作威作福,混吃等死。 宫阳随时都有可能苏醒过来的残魂,在死灵道童心间一直像一把嗜血钢刀,悬浮在他脖颈七寸处。 “齐长老在么,夏侯云求见。” 门外一个声音响起,距离上次夏侯云送卷宗来,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老夫要的东西,可曾带来?” 死灵道童声音冷淡,依稀这长达半月的等待,已经渐渐让他失去耐心。 “带来了,不过这次的宗门卷轴只有一卷。若是齐长老还是不满意,晚辈也没有办法。” 夏侯云想到这老儿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性格,讲话时生生做到字斟句酌。最终还是无奈,因为最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翻遍了大半个西荒,寻找来二十余个中型、大型宗门的资料。 就盼望着有朝一日,这瘟神能够相中哪怕一个,然后外出游历。 “拿来吧!” 就在夏侯云怔忪间,一股巨力涌来,轻飘飘将他手中攥着的兽皮卷轴扯了进去。 “土魂宗?” 石屋内,才抽开卷轴的死灵道童抬眼就看到兽皮外这三个字,死灵神识便是一动,当下凝神细看。 看了几眼之后,先前紧绷着的面部,不自觉舒缓开来。 ------------ 第一百零六章 、方慕灵 “这土魂宗,究竟在西荒什么方向?” 一盏茶之后,死灵道童的声音从石洞内传来。 “禀告齐长老,此宗距离我土湟主城,共计三万六千二百里。以正常筑基修士的速度,差不多一个月即可到得。” 夏侯云一直在等着他发问,听得死灵道童第一次对一个陌生宗门感兴趣,立时忙不迭的回答。 生怕回答得慢了,这祖宗改变主意。 若说宫阳的残魂,是死灵道童悬在心间的一把刀。 那悬在他陈牧夏家头上的一把刀,正是死灵道童这喜怒无常的古怪修士。 “好,据说入宗要不少下品元石,你这就去帮我准备吧。明日下午之前,务必将足量元石送到我洞府前。” 死灵道童自始至终都没说这宗门是好还是不好,但听到对方要他准备元石的事情,夏侯云却是生生松了一口气。 尽管这瘟神没说自己什么时候动身,但要去万里之外的土魂宗此事,该是十拿九稳了。 再说这元石,顾名思义,便是这世间能够吸纳并保存一部分大五行元力的石体而已。 这些石体内部存在的大五行元力,多是大五行元力精华,能够供给修士吸纳、疗伤之用。 与土湟主城民间流通的龟币相似,若说龟币是民间交易的信证,那这元石,便是五行大陆各大部落、宗门之间的硬性流通货币。 至于划分等级,则根据成色,以及元力蕴含量的多少划分;大致可分为上、中、下三个品阶。 三日后,夜黑风高,一道身影从土湟主城夏家内部走出。 到得城门处,将手中的身份龟简一甩,甩给城楼上守夜的筑基期修士。随后再不停留,一路朝着西荒更深处急速掠去。 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途中走过不少大中小部。只是这些,都没有吸引住邋遢老者的脚步。 奇怪的是他这身打扮,居然会吸引不少人驻足围观。 原因不过这老者出手阔绰,如同一个讨遍全西荒所有部落,然后摇身一变,成为西荒最富叫花子的角色。 可奇怪的是,每每有心生歹念之人追赶过去。要么会葬身深山,要不就音讯全无。 如此几次,便再也没人敢见财起意。 在一处客栈内短暂歇息了三五日之后,邋遢老者再次动身。这一回只赶了十来里路,那邋遢老者忽然腰身一变,变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模样。 这孩童除了身上没太多风尘之意外,便只有那个和他差不多齐身高的包裹,让人看上去怪异难明。 偏偏这孩童生得清俊矫灵,所以每每经过民间草市,都有不少孤身痴汉怨妇,盯着他看个不停。 区别于他本身的姣好面皮,更令人诧异的是,这个看上去身高不足一米,年纪不到六七岁的小童。居然全身有相当于阳力七重--点苍境界的修为隐隐出现,再次将这个娇小孩童的天资,提到一种骇人听闻的高度。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从土湟主城方向,一直不休不眠,朝着土魂大宗赶来的死灵道童。 为了以防不测,遇上难缠之人,他便现出本体,将自己修为压缩到七重阳力境界。 这一日,死灵道童疾赶了两百余里的山路,到得土魂大宗外围四百里范围内的人*流集中区域。 一座座民间坊市拔地而起,比之当年的土岵草市,不知大了多少倍。 死灵道童因为压制体内修为,神识微觉疲倦。加之接下来就要进入土魂宗范围内,说不得要为考核之事准备一番。 想了想,觉得一直压制着自身修为,难免会被修为高深者看穿。 若是直接运用死灵力量将它暂时封印起来,则只要不和修为比自己高太多之人动手,对方绝难看出他的实际修为。 转了一圈,死灵道童最终选择了一家茶楼,孤身进入其内。 “呦呵,小客官,需要点点什么?” 那店小二也是个心热之人,看到死灵道童生得矫灵,直接越过几排桌子,逗笑着站到他身前。 “来杯上好清茶,再加上几个茶点即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死灵道童心里虽然骂道:爷爷做你爷爷的爷爷都足够了,你还想着在这里消遣祖宗;面上却是云淡风轻,不与他计较。 “好叻,客官你稍等。” 店小二见到死灵道童一下子抓出不少龟币,也不让他找钱,乐呵着便转身忙去了。 “嘭!” 就在此时,一个身形魁梧,身着世家服饰的青年一脚踹来店门,走了进来。 小二哥怒气冲冲,刚想上门去质问一番,就被那青年冷冷一眼怼了回来。讪讪站在一旁,暗中唾骂了好一阵,这才硬着头皮走上去。 死灵道童随意扫了一眼,见来人不过阳力九重巅峰的修为,便自动无视了。 那青年进门之后也不合上,而是转过身,换了一个讨好的神情,似是等着什么人走进来。 “呀,这小主长得真俊,难怪能有这么威武的护卫。” 店小二前一秒还碎碎叨叨骂个不停,下一秒,就被一蹦一跳走进门来的孩童将魂勾了过去,由衷叹了一声。 “西荒鲟鱼,东陵极渊参茶,南湖饼,就这三样,去忙吧。” 华服青年之前看着那个长发柔顺,眼眸如水的孩童之时,分明一脸的疼爱;回过头来,已是满脸寒霜。 店小二刚想发怒,但听到旁边那白面孩童脆脆一声‘谢谢小二哥’,便心甘情愿的忙去了。 “靳哥哥,我想坐这里。不,那里。” 娇俏小童先是指了一下大堂的位置,随后瞥眼瞟见据窗而坐,神色冷沉的白面小童。眼底忽地闪过一丝狡黠,点了死灵道童正对着的那张木桌。 “好,小灵爱坐哪里就坐哪里,若是有人敢不同意,靳哥哥这就把他轰走。” 健硕青年满面寒意,根本不在乎身周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 “靳哥哥,我说过多少次,在外面,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小童面露恼怒之意,顺势坐到与死灵道童身前的座位上,双方只有一条过道之隔。 “好的,慕少爷。” 那明显比小童打了n倍,面相上看上去父女感爆棚的男子,听得小童这么说,便宠溺一笑,乘势接过小二哥递来的碗筷,开始给小童剃去鲟鱼中的骨刺,只剩下细腻的鱼肉。 “啪!” 却才吃了几口,被称为‘慕少爷’的孩童便将碗筷拍在桌子上,抱怨道:“今儿的鲟鱼是不是放多了海盐,怎么这么又腥又咸?” 店小二刚好送菜到隔壁桌,听到这少爷的埋怨声,慌不跌的跑了过来,从托盘上抽出双筷子夹了一点点放到口中。 “小客官,不咸呀,还有我们特意放了西荒蒿去腥,味道刚刚好。” “慕少爷说咸那就自然是咸了,你这店还想不想开了,还不赶紧重做一份?” 魁梧青年眉头一皱,顺手将一把龟币拍在桌上。 “算了,靳哥哥。我...我想吃他那桌上的菜。” 娇俏小童简直任性无度,似是从小被娇生惯养惯了,见到什么都是他的。 “不就几个西荒雪果,还有几枚土阜茶饼么,至于把你馋成这样?” 华服青年扫了一眼死灵道童桌上之物,当即起身去往前台,催促店家重新上菜。 就着这空档,早就蠢蠢欲动的小童立刻站起身来,一蹦一跳的到得死灵道童桌前。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抓起桌上那烤得金黄锃亮的茶饼,咬了满满一口。 “那个,我叫方慕,你叫什么?” 娇俏小童边吃边说,也不管茶饼碎屑从嘴角掉落,闷声闷气的说道。 “不管怎样,我吃了你的饼,我们就是朋友了。” 眼见对方还是如同先前一样闭着眼睛,高冷不已;矫灵小童微微不悦,当即绕过木桌,将手在对方眼前晃了起来。 ------------ 第一百零七章 、土魂宗 “你吃了我的饼,凭什么我就得是你朋友?” 清晰感受到那小童将手肆无忌惮的放到自己肩上,死灵道童一耸肩,阳力涌动,打算将这个难缠的小鬼震开。 “嘻嘻,就知道你会抖肩,我阿爹经常这样。” 矫灵小童不知道是神经回路与别人不用,还是生生就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惯了。居然歪打正着,在死灵道童释放阳力之前,当先把手缩了回去。 随后一本正经道:“我吃了你的茶饼,自然会还你;还给你之后呢,你一定会吃,所以我们有了食物交换。你说都能交换食物了,我们不算朋友,还能算什么?” “......” 清新脱俗,让人百口莫辩的解释。 “伶牙俐齿,你阿爹没教过你,吃别人食物之前,须得别人先同意么?” 死灵道童眉头微微凝起,心道,若是这小童再胡搅蛮缠,一定给他一记重的。 熊孩子,厚脸皮,不受点苦还真以为老子就天下第一呢。 “可你不是别人啊,你是我的朋友,朋友也算别人?” “......” 又是一阵无言,死灵道童原本封印修为已经到最后的关头,却被他生生阻止了下来。 “哼,放肆,慕少爷不过吃了你一点区区一点茶饼而已,难不成你觉得我土沂主城之人,连这点区区茶饼都赔不起你?” 两人争执间,被小童称之为“靳哥哥”的男子早已转身回来,看到小童虽然嘴硬,却被死灵道童吓得愣在原地,立时起了护犊之心。 “土沂主城?原来是世家子弟,难怪这么嚣张跋扈。” 死灵道童也不知为何,这小童他第一眼看到,就已经认出她的女儿身。偏偏一直没有揭穿她,反而被她一直掐得死死的。 眼见小童搅着手指,觉得墨迹,便冷着脸寒声道:“别人不给,便是偷。既然你偷也偷了,我索性大人大量,就权当施舍吧。” 他这话,话中有话:最初数落小女童没教养,后来直接骂她是小偷,最后直接连带着土沂主城一并骂了进去,说这小童是叫花子。 “小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华服男子在缺根筋,也能听出他这番指桑骂槐。心下不奈,抢先一步将宫阳袍袖抓起,作势就要出拳。 “活得耐不耐烦,那是宫某之事;只是宫某平生,最不喜欢三件事。” 死灵道童半分不让,眼神里的寒意,立时让华服男子的拳头缓缓松来开来。 “其一,不喜旁人用拳头指着宫某。” “其二,不喜欢那些依仗自己出生的杂碎,在宫某面前耀武扬威。” “其三,计较了那么久,才发现和自己争执的,是个藏头露尾的雌儿。” “放开!” 死灵道童说完,“嘭”的一声推开木桌,接着用力一拽,直接将袍袖从华服男子手里挣脱出来。 “原来是个女娃儿啊,难怪带得这么娇贵。” 众食客听得死灵道童的话语,立刻回想起先前那女娃自然天成的娇蛮,加上她粉嫩如玉的外貌,立时猜测出了‘慕少爷’的身份。 “咯咯,这小哥哥好好玩。” 若是以一般女娃的娇怯性格,加上她出身高贵,向来众星捧月,定然受不了这等气。说不准早已跑到一边哭去了。 偏偏这女娃俏目一抬,居然跟着满脸怒意的死灵道童走出门去。 华服青年对于这等转变摸不着头脑,但看到小主满脸欣喜,便也愣愣的跟了上去。 “我该叫你方慕,还是方慕灵呢?” 茶楼数十米之外,死灵道童停了下来,面上阴沉之意不减反增:“无论你是少爷还是公主,或者是土沂主城内的世族贵胄,再跟来,死!” “你,小子...你找死!” 华服青年听得宫阳话语,当即勃然大怒,似是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自己北冥世家百里范围内,居然有这么飞横跋扈的修士。 “北冥靳,算了。” 眼见华服青年蓄满阳力的一拳,就要揍上死灵道童,方慕灵立时开口阻止。 只是她小眼里的光,却是愈发炽热起来。 接下来的大半日,死灵道童都在埋头赶路。 原本他可以走得更快,却为了掩饰自身本来的修为,无论紧赶慢赶,都只发挥出阳力七重的左右的修为。 到得第二日正午时分,疾赶了一夜的死灵道童,终于到得此行的终点--土魂宗。 远远,便看到一座苍劲、巍峨的山门,凝练古朴,矗立在煞白的日光之中。 抬眼望去,山峦之上,古木森森,灵猿啼叫。道道修士身影,时不时出现在山峦之内,似是正急速朝着各大主峰轰鸣而去。 微微觉得眼神酸涩,死灵道童便视线下移,朝土魂宗山门前空旷达数百丈的广场上看去。 一个高达数十丈,需百余人才能堪堪合抱的三足巨鼎,矗立当场。 此鼎全身漆黑,锈迹斑斑,三根合抱大小,超过百丈的线香冲天而起。 似是临近新一代宗门弟子选拔日期,那线香便也轰然点着。数道浓郁无比的线香笔直升空,与天幕下几朵彤云交相呼应,立时将土魂宗渲染得庄严肃穆。 这些鬼斧神工,看在死灵道童眼里,顶多会觉得土魂宗工匠精于奇技淫巧,术算精绝。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那大鼎上若有若无的沧桑魂力波动。 这沧桑魂力的力量,俨然能直击心底。 “希望我没白来此地,即便不能再次提升死灵本源品质,也至少要将包租公的残魂尽数磨灭。” 死灵道童暗自握拳。 如今他的处境,极为尴尬,可以说是半桶水的模样。面对一般的主城高手,还能稍微有些胜算;但对上那些以放养门人为主的大部、宗门而言,几乎无从立足。 综合之前与筑基期修士的对战情形来看,筑基中期,若对方没有极为厉害的抽魂阵法相助,他可以借用冥鼓之力,直接轰杀。 若是对上二灵境,且能看穿他死灵本源,拥有强悍抽魂法宝的修士。他很能有一击必杀的机会,且有很大可能被对方中伤。 而那筑基中期,也就是三德身境界的修士,他绝计无法抵抗。 因为踏入筑基境界之后,修士修炼的每一个境界之间,都横亘着巨大天堑。除非有极为克制对方的术法或者法宝,方能有越阶挑战的可能。 “阿爹,别担心,三日之后,我一定能进入土魂宗,并成为堂堂正正的土魂宗外门弟子。” 就在死灵道童斟酌间,一道略显粗傻的嗓音传出。 他循着声音回过头去,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一脸木讷的少年站在自己身侧,将满是茧子的手紧紧握起,朝身后一名同样身着粗衣麻布的汉子,信誓旦旦开口。 ------------ 第一百零八章 、测试 “别太紧张,大牛,阿爹相信你。” 站在他身侧的土脸汉子憨憨一笑,立刻将他属于种田人的出身显露无疑。 “嗯,谢谢阿爹。大牛保证,一定在土魂宗内学成归来,好治好阿妈的寒疾,让你们长命百岁。” “哼,这样的话,还是以后再说吧。怕就怕你,连这次的弟子选拔都过不了!” 就在大牛父子温言相慰,身侧的一众寒苦子弟暗暗握拳,互相鼓励之时,一声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直听得四周出身底下之人面面相觑。 这说话令人侧面之人,正是先前还沉浸在自己困惑中死灵道童。 “小哥这么说,看来是很有把握进入土魂宗了?” 虽然大牛父子木讷,口齿笨拙,但终究有那么多人处境相同。当下有一个看似念过几天书的庄稼人,整了整衣袖,针锋相对的问了出来。 “不过区区一个宗门弟子资格,怎能奈何得了我宫阳?” 死灵道童情绪不变,众人的非议,似乎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语罢扫了大牛父子一眼,淡然道:“选得上怎么样,选不上又怎么样,每个人,都只为关心自己那么一小群人活着。世间要活得快意随性,又何止修道这一条路?修道,最怕的是还未开始,你自己先胆怯了。” 大牛从小就被人说笨,他已经习惯了。方才被死灵道童奚落一句,便沉浸在自己笨这个事实中无法自拔。 “谢谢小哥,你的话,为叔听明白了。” 却是麻衣汉子,也就是大牛的父亲当先回过身来,不再纠结于他先前的直白话语,憨憨一笑之后,朝宫阳一抱拳。 “呵呵,看来你这小情郎倒是不错。虽然面寒了些,对于修道的残酷,却是一针见血。” 在死灵道童十余步外,北冥靳揉了揉方慕灵的头发。 娇俏小童小脸一红,眼见死灵道童转身离去,当下催促道:“靳哥哥,我们也跟上去吧,看他住哪儿。” “真不害臊。” 华服男子再次微微一笑,宠溺的将她抱起,穿过人群,远远跟在死灵道童身后。 前面之人迟疑了一下,分明是发现了跟来之人。却在两息之后有了决定,再不理会北冥靳两人,独自朝山门半里外的客栈处赶去。 “店家,给我来间房。” 才到得客栈内,方慕灵便当先跑了进去,抬起手,堪堪能够到客栈前台的面板。 “那个,不需要什么上好房间,只要在刚才进来那小哥哥隔壁就可以。” 店家这才探出头来,就见一个粉嫩无比的小童拼命踮起脚,将手中一大把龟币递了过来。 瞧见这小童身上的华服,还有它眉目间的矫灵之意,店家不敢多问,麻利的办了入住手续。 “若是再敢叨扰老子,一定杀你!” 客栈二楼,玄字三号房内,死灵道童目光森冷。 这小女娃几次三番挑衅,已经彻底将他激怒。眼下距离土魂宗选拔,不过剩下三日的时间,在这三天,他需要一个无比清净的环境,将自身死灵本源凝练到最佳。 说也奇怪,那小童不知是不是也忙着备赛,尽管两人之间只有一墙之隔,倒也没来生事。 “嗡!” 第三日早晨,一道沧桑的鼎鸣响起。 诸多想参与此次土魂宗选拔的修士,开始在各自亲属的陪同下,齐齐朝土魂宗山门广场赶去。 “嗡!” 又是一声鼎鸣传出,整个宽达数百丈的浩大广场,已经被众多身影站满。 “鼎鸣三声,灵根测定。诸位参加我土魂宗选拔的修士,还请上前一步,逐一通过土魂鼎测试!” 待得第三声鼎鸣落下,一个阳力十重修为、 身着土魂宗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须臾从城墙上掠下,落到山门前那巨大的古朴大鼎前。 “谁先来?” 青年落定,目内精光一闪,遥遥扫过众人。 “我。” 一声稚拙的童声响起,就见一名身着粉衣,已经恢复女儿身的方慕灵,一步一摇,傲娇着走到大鼎跟前。 “现在,将你左手摁在土魂鼎上,若是能坚持十息不被弹开,通过!” 那内门弟子公事公办般宣读完选拔保准,听在死灵道童耳里,却是目光一凝。 他曾再来土魂宗之前,翻过西荒诸多宗门选拔弟子的条件。在灵根测试这一栏,大多根据被选拔者自身的资质条件来判定。 偏偏这土魂宗,测得居然对于大鼎魂力的承受程度。 “通过!” 在死灵道童迟疑间,土魂宗那名黑衣青年目中露出不少精光,示意方慕灵测试通过。 “宫阳哥哥,加油,我在万魂坡等你。” 众人眼见这娇俏女童测试通过,均都露出艳羡之意。就见方慕灵忽地回过头来,对着站在队伍最左侧的素衣小童娇声招呼道。 死灵道童只冷冷扫了方慕灵一眼,并未将她的嘱咐放在心上。 其后也不急于测试,而是目光紧沉,不动声色的将自身一丝死灵之力,融入到身旁即将测试的少年身上。 “不合格,下一位!” ...... “不合格,下一位! 接下来的六七名少年,均都没有了先前那少女的好运气。坚持最久的,也不过八息之数,便惨呼一声,立时被土魂鼎滚烫的鼎身烫伤,一脸失落的回到自己亲人身旁。 奇怪的是,这些人被弹飞之时,左手处的伤势十分明显。 而到得那土魂鼎十余丈开外之后,手上的伤势却是逐渐消退。只在呼吸间,就恢复成没受伤之前的色泽。 “原来是这样。” 死灵道童暗自思索了一番,随后眼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将附在众位少年身上的死灵力量,整个收了回来。 “报上姓名。” 死灵道童身前,被叫做大牛的少年迟疑了半晌,到得此时终于鼓起勇气走了出来。 “葛大牛。” 葛大牛眼神微微一缩,避开土魂宗内门弟子那犀利的目光,一步一步,无比沉重的走向土魂大鼎。 一息。 两息。 五息之内,葛大牛并没有表现出半分吃力,心神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却就在他放松之际,一股灼热感,蓦地从他手心处传出,直达心底。 “这点灼伤算什么?为了阿妈的寒疾,我一定得成功进入土魂宗!” 第七息来临,葛大牛已经在咬牙强撑,却越是强撑,无论手掌,还是心内的虚幻火苗,都更加旺盛,如同要将他整个吞噬一般。 第八息来临,已经坚持到极致的左手,开始实质性的受到伤害。一股焦糊的烤肉气味,渐渐弥漫开来。 “你,不合格。” 土魂大宗负责测试的青年面无表情,眼见这少年再强撑下去,不死也得左掌残废。当下冷哼一声,作势就要将他一掌拍飞。 “不,我还能坚持!” 葛大牛全身青筋暴起,黝黑的面颊酡红如血。隐约察觉到鼎身越来越大的排斥之力,索性整个人踏前一步,将右手也放到土魂大鼎之上,状如合抱。 “滚!” 黑衣青年见这少年拼死坚持,甚至顶撞自己的威严,立刻面色一寒,直接凌空一拳轰出。 “修道不是拼蛮力,你这样做,难道你不怕死么?” 就在葛大牛即将昏迷沉睡,心神涣散之际。一丝清冷的声音,传入他念海深处。 ------------ 第一百零九章 、在爬的,都是垃圾 “怕,可为了我阿爹和娘亲的期盼,怕也就变得不怕了。” 少年言语木讷,直到此时,还呆呆想着父母的期许。 “愚蠢不堪。若是让你断一只脚,残一只手就能修道成功,为你爹娘赢来荣耀,又要这天道做何?” 寒冷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葛大牛心神间沸腾到极致的灼热感却渐渐散去,就连手臂处的灼痛,也减轻了数分。 “大牛,放弃吧!” 葛父见黑衣青年那一拳,就要打在儿子背部,立时老泪纵横。 相比于儿子的性命,这修不修道,在那群山野村夫面前直不直得起腰杆,又能算得了什么? “哼!” 眼见黑衣青年一拳就要轰下,在他心神间,一道冷哼蓦然响起。 下一刻,他攻出那一拳,立刻崩溃,消散无踪。 与此同时,土魂鼎香火震颤,十息之数已到。 “究竟是哪位道友,出手搅乱我土魂宗选拔规则?” 黑衣青年怒意顿显,当下再不管那侥幸测试通过的少年,随后全身阳力威压尽数释放,想要寻出那从中作梗之人。 却扫了一圈,再没能找到半点阳力波动传出。 当下冷哼一声,瞅了葛大牛一眼,心道:这第一关的灵根测试,不过初略看出你的炼魂潜质;就看你到得万魂坡上,还能不能有这般幸运?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葛大牛在走出数十丈之后,呆呆回过头来,悄悄扫了死灵道童一眼。 “通过!” 看到测试之人已经超过三成,死灵道童也不愿在等,当下面无表情的在土魂大鼎之前站了十息,遍径直掠过黑衣青年身旁,缓步踏入土魂宗山门。 远远,就看到方慕灵在四下张望,似是见到死灵道童前来,拼命朝他挥了挥手。 只是对方一直目不斜视,直接将她的热情忽视。 “这处山坡,居然是以香魂构成。不过从这些香魂的强弱来看,居然是民间之人的神魂,这表面上受人敬重的土魂大宗,居然歹毒如厮!” 神识流转了一圈,死灵道童面上再没有半分波澜,随意在这处笼罩着无尽黑雾的山坡之前坐下。 闭眼之前,看到十余丈外一脸兴奋,不停朝自己打招呼的少女,面上再次生出一道寒意。 “无论你是谁,为何对小爷一直纠缠不清。这万魂坡,就是你葬身之地!” 在死灵道童心里,但凡这种无故亲近之人,均都是其心可诛之辈。这女童一直对他纠缠不休,断不会只是想和他相知相识这么简单。 猜不透就不猜,这世间不用猜的,只有死人。 “嗡!” 两个时辰后,第四道鼎鸣传出,测试结束。 死灵道童睁开眼,微微扭头一看,便已经清楚此次通过选拔的确切人数。 一共三十二人。 只是这次的外门弟子名额,只有十二人之数,就说明这群费劲千辛万苦才到得此地的少年,只有极其幸运的十二人能够真正纳入土魂宗编制。 “你,待会直接退出吧。” 在众少年忙于准备之时,死灵道童扫了不远处的葛大牛一眼。 “谢谢宫老弟,放心,若是拼尽全力,还是没有半分可能,我会退出。” 葛大牛朝他憨厚一笑,搓了搓手。 “首先,恭贺各位能通过土魂鼎测试。不过接下来的测试更为残酷,若是没信心通过测试之人,那便趁早离开吧!” 众少年六神无主间,一名身着土黄色服饰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万魂坡之上,似笑非笑的扫了众人一眼。 随后抬手掐诀,道道黑雾凝起,原本还能勉强看出轮廓的万魂坡,此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筑基修士。” 那修士才放出自身元力,死灵道童便已看穿对方修为。眼见万魂坡封印已经被打开,便想也不想,第一个进入到黑雾之内。 方慕灵见死灵道童进入其中,俏目中立刻精光一闪,微微一笑,紧随其后。 死灵道童和方慕灵踏入万魂坡之后,一众少年犹如有了主心骨,当下争先恐后的朝先前看到的坡顶处爬去。 却才走几步,就有七八人停了下来,目露痴迷,生生无法挪步。 在他们身周,残魂穿插,威压如山。 几名少年似是被那不停流转的残魂白光扰乱了心神,当下再不管不顾,直接挥拳相向。结果却面露骇然,才挣扎了不多几下,就被坡顶处传来的压力,生生轰飞了出去。 此时在坡脚一百来丈处,死灵道童第一次停了下来,任凭身周有三五人轻松超过自己。 待第七人走上前去,死灵道童忽地目光一冷,一缕纯正死气已经出现在他小手指指尖之上。 “小爷不管你什么来头,若是你能在这次攻击中不死,老子便放过你!” 言罢,那道他以阳力八重修为凝练的死灵气息,径直朝着山顶最前方那人呼啸而去。 “唔!” 只听得一声闷哼,整个万魂坡便重新恢复平静。 死灵道童微微诧异,但为了避嫌,于是迅速朝着坡顶方向掠去。 这一回,他直接走出三百余丈,速度才再次缓慢了下来。 眼下排在他前面的,依旧是七人。只是他的神识,完全没在这七人身上,而是遥遥锁定那排在第十三位,无论如何用尽全力,都没法挤进前十二的少年。 从这少年的神情来看,前三百来丈的距离,已然就要到得他神魂承受的极限。如此下去的每一丈,都将走得无比艰难。 第二十息来临,第八名少年,从死灵道童身侧走过。 第三十六息来临,第九名少年,也渐渐远去。 ...... 第六十九息来临,死灵道童已经恰好排在整支队伍的第十二位,到得此次土魂宗选拔人数的上限。 而那黝黑少年,此时嘴唇惨白,和他之间,还有一人相隔。 只见他脑袋低耸,汗流浃背,全身的力气正逐渐退去。半盏茶之后,因为阳力消耗过度,整个人蓦地四肢颤抖,再支撑不住,一跤跌倒在魂力肆虐的山道之上。 “唉!” 死灵道童暗叹一声,刚想收回神识,转身离去。 就见那少年目中血光泛起,用最后的力气朝舌尖处一咬,被山道上的魂力威压所激,一蓬鲜血立时飚射而出,被他一口吞下。 借着这血气,黝黑少年摇晃了几下,从山道上缓缓站起身来。 一步,两步。 一丈,两丈,一路走出八十余丈,到得宫阳身侧。整个人踉跄跌出,眼见就要倒地不起。 令死灵道童背脊生寒的情形再次出现,就见那少年借着踉跄之势,聚起体内所有血气之力,再次轰出一拳,打在左胸之上。 骨骼断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疯子!” 死灵道童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当下再不掩饰,直接以神识传音。 不料那少年只是勉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处露出一抹惨笑,再次跌跌撞撞,朝着山顶方向走去。 “在爬的,都是垃圾,给老子滚下去吧!” 死灵道童不知哪里来的怒意,直接将身侧战战兢兢走来的少年踹飞,同时击倒他身后五六名少年修士。 随后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第十声鼎鸣响起,才冷着脸急速掠出,一把将自己身前数十丈外的倔强少年拉起,瞬间朝山坡顶处飞掠而去。 当到得山顶十余丈处,死灵道童速度不减,看都不看就将到得出口的另一少年一脚踢回万魂坡内。接着奋力一甩,把即将昏迷的少年甩离出口。 ------------ 第一百一十章 、你也配? “嗡!” 一声拉长的鼎鸣自万魂坡下传来,线香雾气崩散,如同被大能修士齐齐折断一般,朝着万魂坡顶部蜂拥而去。 “小川?” “大牛?” 土魂宗山门外,眼见不停有参与比试的弟子被万魂坡击退,生生送出。各家家属便齐齐涌来上来,开始寻找自己的孩子。 老葛就夹杂在这群山民之中,不停呼喊着儿子‘葛大牛’的名字。 眼见比试钟声结束,那个和自己一样沉默寡言,只会默默忍受的儿子依旧没能从土魂山门内走将出来,立刻急了。 其实他心里知道,大牛原本在第一关就被淘汰了,只是有人暗中相助,才能勉勉强强蒙混过去。此时见到先前通过第一关,远比自己儿子轻松的少年们都一个个败退下来,他心里本就不甚强烈的念头,立刻黯淡了下去。 “仙长,我儿子葛大牛怎么还没出来,他是不是折在万魂坡了?” 老葛头涕泪齐流,似是瞬间老了十几岁。 “哼,我土魂宗的外门弟子选拔环节,从来没出现过死人之事。老鬼,我劝你莫要乱说!” 黑衣青年对他父子记得清楚,更是对那作弊之事耿耿于怀。 诚如他所说,土魂宗的外门弟子选拔,向来没有偏差,这没出来之人,自然已经获得了外门弟子资格。 此时老葛头在不知情之下问起,他反倒觉得对方是在挑衅一般。 “仙长,若是我儿子已死,还望你能将他送出,我这就...这就带他回家。” 老葛头见那黑衣青年面色冷沉,更是笃定葛大壮已死的事实,立即走上去拽出青年袍袖,放声哀嚎起来。 “哼,你养得个好儿子!” 黑衣青年径直甩开老葛头的双手,冷哼一声,直接掠身,朝外门弟子安置处去了。 土魂大宗外宗,新晋外门弟子安置处,一名同样身着土黄色袍服,自称土魂宗外门长老的老者端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 “告诉老夫,之前在万魂坡之上,究竟是谁破坏选拔规则,将这废物一般的弟子,生生带入我土魂宗来?” 在列的七八名少年面面相觑,先前他们只顾拼命攀爬,根本无暇留心身后之事。 只有方慕灵面色苍白,紧紧攥着一颗裂纹昭然的蓝色吊坠,怔怔看着站在葛大壮身旁的死灵道童。 “不用查了,是我。” 就在众人相互猜疑间,死灵道童踏出一步,微微一抬肩膀,笔直站在站在众人身前。 其实就算他不说,这老者也能将他找出。毕竟当时为了帮助葛大牛,他硬是将一众少年轰下山去之时,用的就是自己本来的声音。 “你可知扰乱宗门选拔,要接受什么惩罚?” 陈长老面色阴沉,心道:这近百年来,宗门选拔都无比平静。你这小子,偏偏要在老夫作为选拔使这一回闹出这些幺蛾子,不将你逐出山门,怎么震慑众人! “晚辈不知,还望陈执事明示!” 死灵道童不已为然,其实他自来土魂大宗,便已经想好对策。 那便是尽快让自己出名,及早晋升内门,并以此争取到足够的宗门资源,以此来破除宫阳魂魄恢复神念的魔咒。 不过当初他能想到的,顶多是在外门弟子选拔中一飞冲天,获得宗门青睐。结果却遇上了方慕灵这样的小妖女,还有就是葛大牛这样的愣头青。 “好,那现在老夫就告诉你,你此次测试成绩作废,且老夫会亲自废除的阳力修为;此生,不得再踏入我土魂宗。除此之外,你这只狗,也不配做我土魂宗弟子!” 陈长老见死灵道童目露不屑,桀骜难驯,心内恨意更浓。 “土魂宗二百四十七条弟子规范,从没有提及此事。这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定的规则,又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利?” 死灵道童目光凛然,直接顶了回去。 再来之前,他已经清楚看过外门弟子所能触碰的宗门惩罚;先前陈长老说的,却是一条都没有见过。 “找死!” 陈长老被死灵道童指桑骂槐,一阵痛骂,立时失了风度。话说自从晋升外宗长老之后,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立刻元力鼓舞,居然全力催动他筑基初期--一灵境的修为,眨眼就要对死灵道童出手。 “嘭!” 元力攻击,在死灵道童身前数寸处崩溃,死灵道童面色分毫不变,连动也不曾移动半步。就听得一阵哈哈声响起。 “哈哈,陈老弟好气势,宗门好不容易迎来这等天骄人物,你却为了私怨而欲杀之泄愤,当真符合你外门长老的威风。” 元力四散之后,一名身着青衣,绶信也比陈长老更加华美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每一步落下,元力威压便愈发强悍几分。 此人的修为,堪堪比那土岵小部第一高手罗木,还要强上不少。 “笑面虎,你当真要与老夫为难么?” 陈长老本就恼恨,又见这一击被破,对于暗中出手之人,更是恨到了极点。 “当真与你为难又怎样,难不成你这懂得宗门门规的外门长老,还能知法犯法,杀了老夫不成?” 被称为‘笑面虎’的二灵境修士一步不停,在陈执事的怒视中,一步步走向死灵道童。 “小娃儿,告诉老夫,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青衫修士的问话,站在死灵道童不远处的方慕灵旋即松了一口气。在她的猜测里,这青衣人,至少是土岵宗内门执事之流。 若是死灵道童真能得到这内门执事的庇护,谅那陈长老也不敢太过分。 “你不用居功自傲,至于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 孰料死灵道童根本不领情,以怒目扫过在场两人。最后一句话,更是让方慕灵手足无措,当下急道:“宫阳,你怎么这么和长老讲话?就不知这土魂宗内,所有外门弟子,均得服从内门执事以上身份之人的命令么?” “他什么身份关我卵事,我只知道我们修道之人,向来以强者为尊。” 死灵道童神色肃然,丝毫不变。 “哈哈,这么说来,你是以为自己的修为,能强过老夫?” 被称作笑面虎的内门执事,似是听到天大笑话,蓦地仰头一笑。 其后神色骤冷:“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我便替你家族长辈,好好教训你这顽固不化的小子!” “过来!” 随着笑面虎一声落下,众人只觉得这怒喝摄人心魂;就见先前还固执停在原地,不肯有半分让步的死灵道童,此时闷哼一声,面色惨白,被无形的大五行元力,生生拖拽到那内门执事面前。 “嘭!” 一声闷响,死灵道童身形立刻如同断线风筝,口中鲜血狂喷着飞了出去。 “陈长老,这,便是老夫给你的交代。” 笑面虎看都不看落在一旁生死未知的死灵道童,静静和那外门长老对视了半晌,方才一字一顿道:“这样的惩罚,不知陈长老,可还满意?” 也不等那外门长老答话,笑面虎继续道:“在你外门统计停当后,将此子送来我阴绝峰。自此以后,他便是老夫弟子。” 说完,便头也不回,朝着外门安置处一侧踏步而去。却才没走多远,就听得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想做我师尊,你也配?”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算计 外宗弟子安置处,此时空旷无比的广场上,鸦雀无声。 就连那先前还因为死灵道童违逆,欲除之而后快的外宗陈姓长老,也是神色微变。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一个只有一米左右高,此时正从地上勉力爬起的小童身上。 这小童此时胸前血迹斑斑,素白的布衫之上,星星点点的血渍看上去分外瘆人。只是那双矫灵的小眼内,却是自始至终都携带着一抹倔强。 “你说什么,大声些。” 被严重挑衅的内宗执事,几乎在那声音刚落下之后,便腾空一跃,眨眼到得小童身前。 “小爷说,就凭你,也想做老子师尊?” 死灵道童目光喷火,丝毫不惧那内门执事眼中的寒芒,定定与之相对。 “哈哈,好。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内门执事童旭梁,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若是有一天你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走到与老夫相同的高度,再来报仇不迟。” 童旭梁怒极反笑,在折身之时蓦地探手一抓,将死灵道童身后十余丈外的葛大牛一把抓起:“这等愚笨之人,留在宗门无用,既然你那么想保护他,那老夫就拿他炼魂。” 死灵道童目眦欲裂,拳头握紧,手掌间一道玄黑死气流转不停,眼见就要破开死气封印。却在最后一刻,生生咬牙忍了下来。 一众新晋外门弟子看着此番变故,怔怔愣在原地,半晌,都不敢有任何动作。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上前领取自身身份令牌?” 陈长老眼见这触犯门规的两人一伤一散,下意识多看了死灵道童几眼,这才催促着一众外门弟子上前来领取自己的身份令牌。 死灵道童站着不动,方慕灵瞥见他的令牌,便顺手拿了过来,安静走到小童身旁。 “喏,这是你的身份令牌,从今往后,你我都是土魂大宗的外门弟子了。” 她尽量将语气变得轻松,甚至把在万魂坡袭击自己那人的事情都抛之脑后,静静陪死灵道童站在一旁。 那情形,完全是一个怀春少女,在安慰一个犯了错死不承认的小小少年。 只是没人看到,那少年眼睛深处,葛大牛被对方抓取的愤恨正逐渐散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掩藏得极深的庆幸之意。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却是死灵道童再次回想了一遍自己来这土魂大宗的目的,面上缓慢变得明朗起来。至少要在短时间引起土魂宗高层注意这件事,他做到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死灵道童几乎整天都待在自己分配得来的石屋内。奇怪的是这一个月里,并没有任何人敢找上门来,让他和所有新晋外门弟子一般,去山中做些杂活。 看来那胆敢顶撞内门执事的事情,为他迎来了足够多的尊重。 宗门的残酷,远比民间更甚。 若说民间之人,发怒至于冲冠,冲冠顶多械斗。那这宗门之内,却是只要稍有隔阂,就能让人心生歹念。 若要能让人无法算计,除非你足够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觊觎。 “眼下之事,第三道死灵封印已成,恐怕不单童旭梁之流,就连一些筑基后期--三德身境界的修士,也很能看破我的死灵强度。”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死灵道童决意动身,去往外宗之内转转。 “宫师兄,早!” 出门是外门弟子居住的杂役处,死灵道童方刚出门,便撞上一名比较面生,只有阳力六重左右修为的修士。 那人看到他似乎比较害怕,却又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叫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知道我姓甚名谁?” 死灵道童心思疾转,终究还是认定自己不认识此人。 “我叫吴昊,自然是认得师兄的。此地恐怕不止我认得,就连整个杂役处,都对宫阳师兄你的事迹如雷贯耳。” 吴昊见宫阳并不像众新晋弟子讹传那般不近人情,下意识多说了几句。 “喔,可是因为那童旭梁老匹夫之事?” 死灵道童提到童旭梁三个字,面色瞬间由晴转阴。须臾间,看到吴昊神情紧张,便和声道:“我看吴大哥面生,应该不是我同期进入山门的外门弟子,就不知吴大哥在内门,可有熟识之人?” “师兄忽然询问起内门,不知有什么事?” 吴昊见他称呼自己为‘吴大哥’,并没有与他过多为难,当下随后问了一句。 “我想寻一个人,名为葛大牛。” 死灵道童顿了一顿,随后将一只包裹虚空抓出,郑重道:“我知道宗门之人,向来喜欢元石。这袋元石就先让吴大哥打通内门关节,一旦有葛大牛的消息,务必通报给我。” 死灵道童说完,又简单叮嘱了一番,随后朝着吴昊所指的外宗藏书阁方向走去。 他此行,其实不报太大希望,只想粗略了解一下,这土魂宗有没有破除血封之法。 “咦,你说那小童,当真有这么厉害,居然能让童执事生生吃瘪?” 刚走过几处院落,便听得几人正在小声议论,提到童旭梁,自然和他选拔当天发生的事情有关。 “这还能有假?据说因为这件事,好几个内门的天骄弟子,都咽不下这口气,说要来外宗替童师叔报仇。” 谈话的两人丝毫没有发现死灵道童经过,只顾唾沫飞溅的分享着自己在土魂大宗内部的见闻。 “内门天骄子弟么,就不知道是半步筑基,还是实实在在的筑基修为?” 死灵道童嘴角微微上挑,想着若是那些人敢上门来问罪,他就可以趁机揭开第一道封印,使自身阳力达到九重巅峰上下。 如此一来,刚好达到晋升内门的条件。甚至借此机会,顺手抹杀几名所谓的内门天骄,也好彻底绝了对方宵小觊觎的念头。 想通之后,死灵道童冷笑一声,径直从两人身旁走过。其实在封印自身修为之时,他就提前做了算计,只需要哪怕一个小小巧合,他便能益发接近土魂宗的秘密所在。 因为无论任何宗门,都不会拒绝天资高绝的弟子;所以他这份算计,近乎天衣无缝。 一路想着,外宗藏书阁早到。 死灵道童想也不想,从怀中掏出两块下品元石,顺手抛在藏书阁登记处的石桌上,随即抬足进入阁楼内。 “方师妹,你说那人,他当真有那么厉害。刚刚通过考核,居然就敢顶撞内宗执事?” 阁楼分两层,死灵道童刚进入第一层,立刻将楼上的对话听了个满耳。 却在听到下一个声音之时,整个身形怔了一怔。 “我喜欢他,并不因为他厉害,更不是因为他为了救人,和童执事针锋相对。只是觉得,他与任何人都不同,我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声音依旧清澈矫灵,只是不同于一年前的任性娇蛮,多了几分成熟温暖。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契机 “咯咯,犟嘴了这么久,你终于说出你喜欢他了?” 阁楼内,当先发言那少女咯咯一笑,如同掌握了闺蜜惊天秘密一般。 “哪有,我说的喜欢,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哼,讨厌,都怨你......” “那是哪种喜欢呀?” 话音方落,两名少女立刻打闹成一团。 片刻之后,似是回想起这地儿是宗门藏书阁,不敢过于方式,便迅速停了下来。 “呦呦呦,生气了?” 沉寂了一会,楼上的少女再次出声:“也不知是谁告诉我,都还不认识呢,就抢别人茶饼吃?” “钟月,若你再...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声音再次回归任性娇蛮,和一年前随北冥靳来土魂宗参加选拔的模样,已经极为接近。 “不...不理就不理,也不知是谁没羞没臊,居然见面不到两次,就直接搬到别人隔壁去住了。” “吱呀!” 就在死灵道童神色古怪间,藏书阁的门被推开来。一名身着内门弟子服饰,修为在阳力九重巅峰的青年,满脸傲气的走了进来。 “孙少,你也真是的,放着宗门幽云峰那么多漂亮师姐师妹不去惦记,偏偏惦记着这区区一个外门小童?难不成师兄你,有这方面的癖好?” 那华服青年刚进门,一名脸颊奇长,尖嘴猴腮,目前修为即将达到阳力九重的青年巴巴跟在他身后,故意说些荤话。 “哼,你以为老子不想啊,只是这宗门内就特么三五个看着亮眼的师姐师妹,别说她们还在内门,有那么多修为高深的师兄虎视眈眈。就算是在外门,估计只要是个美人胚子,迟早就会被人盯上,然后威逼利诱,曲折逢迎,最后落在谁手中还说不定。” 看来这内门弟子表面上装得清冷,内心却是个极其银秽之人,才谈到男女之事,立刻露出本相。 “哈哈,公子果然高明。不过像我们半步筑基之人,少说也得活他个百八十年,糟蹋几个小师妹也算不得什么......” 马脸青年显然有求于人,所以但凡这公子所好,他都极力奉承。 死灵道童对于这些男盗女娼之类的事情,倒也不放在心上。 尽管已经知晓当年的方慕灵,不过好奇心作祟,任性刁蛮着纠缠自己;对于这少女,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改观。 至少,还达不到要为她强出头的地步。 “没长眼的小子,给爷爷滚开!区区一个外门弟子,难道见到内门师兄,不懂得乖乖靠边站么?” 就在死灵道童从二楼楼梯处退下来,准备避开方慕灵两人之时,一道桀骜到极致的声音响起。 却是一路巴结孙祁运的钱大发,见到这名身着外门弟子服饰,在藏书阁内胡乱走动的少年挡了孙少的去路,立刻狐假虎威的喝骂起来。 “你哪只狗眼看到爷爷挡路了,藏书阁这么大,你这狗腿子偏偏要往爷爷这边凑,怪谁?” 在钱大发勃然大怒间,一双冰寒慑骨的眸子,直直朝他看来。 “你,你个不知死活的外门小贼是在找死,居然敢这般瞪老子!” 钱大发喝骂着便要动手。 话说他来到土魂大宗这些年,拼死拼活才达到如今的修为,其后又低三下四的巴结上如同孙祁运这样凡俗世家子弟。 若是还被这不知名的外门弟子夺了气势,那他这些年胆颤心惊的周旋,岂不是白忙活了。 “大发,你特么没病吧,这可是宗门藏书阁。难道你以为老子一区区凡俗世家子弟,能扛得起宗门责罚?” 钱大发狐假虎威他不管,但要无故牵连到自己,这事儿就得另当别论。 毕竟对于他这样在宗门镀完金,就能回家族去获得要职的世家子弟。别的可能不会多,但像钱大发这样的狗腿子,外门遍地是。 “孙少息怒,不过这小子既然招惹了孙少,断不能就这么将他放过。” 钱大发依旧不依不饶,眼见这晋升内门在即,而自己手边还有孙祁运这样一张内门王牌,是时候翻出来打一把了。 即便对他晋升没能帮上太多忙,至少也得让那些敢于和他竞争内门子弟的师兄弟们知道:老子钱大发可是有内门师兄撑腰的人物,你等即便想在老子头上拉屎撒尿,还得先估量估量自己的斤两。 “哈巴狗,你再跪舔你这主子也没用。爷爷被你这孙子乱咬一通,也觉得无心看书了,来吧,爷爷在藏书阁后山等你!” 死灵道童眼底精光一闪,他知道自己等的契机,终于来了。 也怪这钱大发装逼过头了,以为攀上孙祁运这样个不成气候的内门弟子,就可以俯视一切外门之人。 甚至就连一年前,在土魂宗外宗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小童事件,也被他轻而易举就忘记了。 “为兄虽不知师弟什么来路,但宗门向来以实力为尊,听为兄一句劝,现在跑,还来得及。” 孙祁运扫了宫阳一眼,见这少年不过阳力七重左右的修为,心里已经兀自冷笑起来。 当下惺惺作态,却是一再刺激宫阳,生怕这外门弟子借故出门,溜之大吉。 先前他就一直在找一个机会,一个和外门那新晋师妹亲近的机会,一直无果。这倒好,平白无故让他捡了这么个可以逞勇斗狠的机会。 美女爱英雄,这桥段向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放心,对付一...二。”死灵道童诡秘一笑,缓缓伸出两根手指:“两条狗,小爷还是自信能应付下来。” “好,很好。” 孙祁运目中怒意翻涌,扫了一眼楼上,便将怒意整个压了下来。回头吩咐钱大发道:“你去请方、钟二位师妹来后山,就说内门的孙祁运孙师兄,邀请她们看一场好戏。” 钱大发听到这话,再次回头瞅了死灵道童一眼,幸灾乐祸的上楼去了。 看来这二人早就知晓方慕灵来了藏书阁,所以一路尾随到此。 “......” “蹬蹬蹬”,几声脚步声传出,一个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女,面露不悦,跟在钱大发身后走下楼来。 却才看到藏书阁大堂内那名小小少年之时,美目便是一阵呆滞,其后不自觉淡淡一笑。 死灵道童故作不知,扭头朝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既然你要的观众已经来了,这就随老子去后山吧;谁若敢不来,就特么一狗娘养的。” “嘿嘿,方师妹,这边请。” 孙祁运见方慕灵现身,心内的表现欲更甚。当下不理会死灵道童的挑衅,涎着脸迎了上去。 在他眼里,似乎这桀骜不驯的外门弟子,已经是死人一个。 土魂大宗,藏书阁后山,死灵道童先一步等在一处山坳之内。 “姓孙的,你身为内门弟子,自然知道更多玩法。怎么,要不要先划出个道儿?” 死灵道童面露鄙夷,不愿与这两人过分纠缠。瞥见钱大发等人走将过来,立刻摆出迎战的架势。 “哈哈,师兄这儿不急,你若是能赢了我这跟班,再来挑战我不迟。” 孙祁运依旧将他无视,只顾围着方慕灵师妹长师妹短的打转。却没看到那少女一双妙目,整个盯在死灵道童身上,根本不舍得分给他半点。 “这个简单。” 听得孙祁运一直托大,死灵道童的耐心已经消磨到极致,当下目光一冷,蓦地朝一旁跃跃欲试的钱大发开口:“死。” 第一道死灵封印,瞬间解开! 钱大发仗着自己修为比对方高,正想抓紧机会在孙祁运面前戏弄死灵道童一番,不料下一刻,留在他眼中的,便只剩下一指。 这一指,将他整个神念牢牢锁定! 鬼气森森,如同利剑索命,下一刻,几乎没任何阻碍,轻轻松松就洞穿对方发念海。 “你......” 钱大发临死之前,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神识当即逃窜而出。就见一块巴掌大小的古碑瞬间追了上去,堪堪将那逃窜远去的残魂封印其中。 “如此,师兄也该出手了吧?” 这一切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死灵道童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孙祁运。 却是他强行借用两人挑衅的契机,当机立断解开了自身第一道死灵封印。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要惹我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孙祁运心神一震,头脑渐渐从之前的震惊中冷静下来,他已经隐约能猜出死灵道童的意图。 恐怕这一路利用外门弟子身份,扮猪吃虎的诡异修士,早就想好了抹杀自己二人的计划。 只是他当真高看了自己,因为死灵道童这番出手,目的并不单单是为了灭杀他二人。 更为重要的,是打开目前自己无计可施的窘境。 其一,自然是为了表现出足够的实力,以此来得到土魂宗高层的垂青。 除此之外,便是尽快获得拔除宫阳生魂血封的秘术。 相比于自己身份暴露,宫阳日渐醒来的残魂,更让他如骨鲠在喉。 “小爷宫阳,没什么什么,不过一区区外门弟子罢了。” 死灵道童面上笑意不减,就看看这骑虎难下的孙祁运,究竟作何打算。 “我道是谁,原来你就是当日惹得绝阴峰童师叔雷霆大怒的那个外门弟子。” 孙祁运在死灵道童抹杀钱大发之后,几次三番用自身阳力修为去探视他的修为,明显察觉出死灵道童的修为,比之先前强了许多。 “告诉我,你师尊是谁?难不成你觉得以你自己目前的身份,惹恼了绝阴峰不说,还要来招惹我回魂峰么?” 见死灵道童不说话,孙祁运绕了一圈,开始搬出自己出身来向他造成威压。 “绝阴峰怎么样,回魂峰又怎么样?” 死灵道童收起笑意,缓缓朝孙祁运踏出一步,目露寒光:“单凭你搬出师门来压我这点,就合该去死!” “咚!” 一声冥鼓声响传出,就见孙祁运已经怔在原地。 即便死灵道童眼下的修为,只保持了三成不到,但这解开第二道封印的冥鼓,绝不是孙祁运这样的区区阳力十重--半步筑基修士能够抵挡。 “死吧!” 死灵道童目光立时变成漆黑,化作数道黑烟朝孙祁运掠去,又是一指点下。 “宫师兄,快住手!” 眼见那一指就要落在孙祁运念海上,方慕灵立刻出声喝止。心道:他这一指点下去,以后晋升内门的机会恐怕是极其渺茫了。 且不说这孙祁运家世不俗,在内门人脉不错。 单凭土魂宗门规,‘外门弟子轰杀害内门弟子,直接除名’这一条。都能对死灵道童今后的修炼,造成极大的影响。 “师尊,救我......” 就着方慕灵这一喝,孙祁运神识立刻得到一段不短的情形时间,当即咬破舌头,生硬将这道神念传了出去。 “喊爷爷都没用。” 死灵道童眼见冥鼓造成的禁制稍微松动,那孙祁运就要转身逃去,立刻将一根八十余尺长的玄黑铁棍,从古碑内抓了出来。 一棒打出! 孙祁运尸身跌落,那残损的神识根本来不及逃窜,就被死灵道童抓过来,一把抛入口中。 “小子,放肆!” 就在死灵道童即将咽下孙祁运的同时,一声冷哼,立时在死灵道童念海内响起。 死灵道童根本没有半分停顿,面上一寒,直接将孙祁运神识整个吞下。随后回过头去,朝着那神念传来的方向冷冷开口: “警告你,不要惹我,不然你整个回魂峰,都要陪葬!” “宫师兄,你......” 方慕灵刚从宫阳轰杀孙祁运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下意识出言阻止,却还是晚了。 只得怔怔看着面前那个阔别一年,身形拔高了半寸左右的少年,定定出神。 “小子,你,够狂妄!” 就在方慕灵与那钟月噤若寒蝉,想不到如何劝死灵道童离开之时,一道强悍无匹的神识威压,立刻从半空罩下。 “狂不狂妄,衡量标准均在你心里。小爷因自保而杀人,却是天经地义。” 几乎神识方刚来临,死灵道童便大致猜测出来人的修为。此人,比之那土堔部的罗木要强,但比起那绝阴峰,领内宗执事之职的董旭梁,却是弱了不少。 “巧言令色的小辈,你当真觉得老夫不敢杀你么?” 当第二道神念传出,来人已到得他身侧数百丈之内。 三句话,堪堪从十余里之外的回魂峰,一路赶来这外门藏书阁后山,单凭这样的速度,就足以吓住所有筑基以下的修士。 “老子既然杀人,自然知晓后果,何须听你聒噪!” 死灵道童说话间,伸手一招,那并未收回古碑内的小鼓,立时被他抓在手中。 “咚!” 一声鼓声响起,死灵道童毫不犹豫的解开了第二道死灵封印,让他整个人的修为,送先前的阳力九重巅峰,刹那进入筑基境界。 至于死灵本源上的最后一道封印,他则是短暂思索了一番,没有第一时间解开。 因为他发现,第二道元力起来隐隐出现,看来此地之事有了转机。 “找死!” 眼见死灵道童一言不合就出手,来人立时怒了。 “轰!” 一拳撞击在死灵道童刚刚释放出来的防御古碑之上,冥字幻灭,那玄字堪堪抵挡了来人半息,立刻烟消云散。 “看来,你的确有自傲的资本,只是这点资本,还不足以让你在我土魂宗胡来。” 又是一拳轰出。 第二拳打出,立刻将第一拳的拳意催发到极致,来人已踏入死灵道童身周百丈。 死灵道童被拳意所激,接连后退数十步。忽地目光一炽,寒声道:“天阴冥鼓,第三重封印,开!” 似是承受不住这冥鼓的威压,死灵道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却是直到此时,还是将破开死灵神魂最后一道封印的想法整个压下,一双眸子,逐渐变得玄黑起来。 “天阴意志,降临!” 随着死灵道童声音落下,一面十来丈大小的冥鼓虚影,立时出现在他身后。 鬼雾森森,死灵暴动,天阴冥鼓之上,从未以实体出现过的鬼面,立时出现。巨口凌然,朝来人轰然吞下。 “哼,不自量力!即便你仗着你这法宝强悍,但境界差距终究是差距。” 来人在第二次交手中,已经到得死灵道童三十余丈开外。看他模样,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神色紧肃,不怒自威,眼底里寒光流转,应该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来人冷哼过后,不再与他多话,而是信手一抓,一株由凝聚着大量神魂力量的植株,被来人轻巧捻在手中。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够不够? 元力吞吐,冥花绽放。 这花朵方刚出现,其上的神识之力立刻引动死灵道童年海深处的最后一道死灵封印,使得一直寒面以对的少年,第一次神色微变。 而那土魂宗回魂峰赶来的孙祁运师尊,目光更寒,显然动了杀心。 “此花,老夫得自西荒一处炼魂巨壑,是老夫的魂炼之宝。若你能在此花的攻击下扛过二十息,老夫徒弟孙祁运被杀之事,就此揭过。” 却是孙祁运这师尊冯漠,同样发现了有人在一侧虎视眈眈。且他与死灵道童交手的过程中,曾暗中向对方发过几次警告,此人却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 对他们这些修为超过百年之人来说,心思必定缜密。既然此人对自己的警告置若罔闻,就说明此人的修为,必定高过自己。 最起码,能够拥有和自己拼死一战的底牌。 “咚!” 冥鼓第三道封印揭开,第一声鼓响传出。 死灵道童先前变得漆黑的双眸,此时骤然有死灵气息流转而出,却是直接将他目前的筑基初期神魂强度,催发到了极致。 这样的状态,他能敲打五下第三道封印解开的天阴冥鼓。 “很好!你这么急着找死,老夫便成全你!” 冯漠眼里寒光暴起,杀心更甚,心道:“若是这小贼连十息都撑不过,即便你有帮手又怎样?” “冥花自盛,阴阳立现,封魂!” 鼓声来临,冥火崩散,直指冯漠心神。 只见那孙祁运师尊双手连点,一连十余指,落在身前那一半绿叶,一半血红小花的封魂冥花之上。 “封魂之要,溯其根源,自地魂始!” 冯漠话音刚落,死灵道童忽地面色大变。却是立时察觉出自身体内的死灵力量,居然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他作为本体凝练出来的死灵魂体,也就是如今旁人能看到的肉身。竟然在那防磨撮指疾点之下,开始变得虚弱起来。 “地魂?” 死灵道童心神忽然一颤,隐隐明白了什么。 在他的感知里,这冯漠的修为,虽然比当日的二灵境罗木要强上一些,却还远达不到那童旭梁的高度。只是他这魂炼之宝极为诡异,居然能够伤害到他死灵凝聚而出的身体。 “是了,我本身即是死灵,自然没有天魂和命魂存在。” 死灵道童豁然开朗:“唯一依仗的,便是这地魂。且眼下的攻击手段,最强的,也只是这死灵神魂威压,却偏偏,这人最擅长的,便是神魂攻击。” “罢了,这天阴冥鼓,我想即便全力开启,也顶多和他拼得两败俱伤。且目前在旁虎视眈眈那人,立场不明,为他解开第三道死灵封印,却是不值!” “咚!” 第二声天阴冥鼓响声传出,依稀叠成三道音浪,朝冯漠冲击而去。怎奈对方那株诡异的双生小花厉害,花朵时开时合之间,堪堪将天阴冥鼓的攻击力量,一点点阻挡下来。 除此之外,还能分出一股阴毒之意,牢牢锁定死灵道童本体。 就见那冯漠在对战中,脸色些微苍白,但维持着那株双生冥花的状态,却是丝毫不变。 反观死灵道童这边,则是面色如血,体内的死灵力量一点点被冯漠吸扯而去。 “寸芒,斩!” 就在第二道天阴冥鼓轰击而出,堪堪将冥花看不到的血丝挡在自己身周之时,死灵道童蓦地一声爆喝。 一柄青色小剑,立时出现。 “分魂!” 死灵道童就势将冥鼓收起,随即把加持在冥鼓之上的死灵本源之力,须臾化作数百道。生生拉扯着小剑,须臾出现在双生冥花侧翼。 “既然你这么自信,想用封魂之数重伤小爷,那就得做好生魂被彻底绞碎的准备!” “封!”似是察觉出残影小剑携带而来的无上危机,冯漠面色大变,立时操纵双生冥花,做出防御态势。 “嗤!” 却还是慢了,只听得一声轻响,寸芒小剑一击之后,立刻远遁。 就见红色小花血雾腾起,一阵萎靡。冯漠则是神色大变,立时开口喝道:“小贼,你敢伤我魂炼之宝?” 当下咬破指尖,一指点在一旁的侧生绿叶上,就见那有着绿叶依附的枝干,居然蓦地拉长数丈。 与此同时,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绿叶,此时轰然散开,宽达数丈。与那始终只有巴掌大小的血色小花,形成鲜明对比,端的诡异万分。 “好龟壳,就不知你这般防御,能顶住小爷几剑?” 寸芒如光,扯出道道残影,几乎只要能伤到那朵血色小花,寸芒立时就出现。所以局势彻底改变:先前是冯漠处于攻势,死灵道童处于守势,眼下却彻底倒了过来。 “呵,彻底藏起来了是么?那就看看小爷洞穿你这防御,需要十剑,还是二十剑!” 接下来的情形,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就见那先前还满脸寒意,不杀死灵道童誓不罢休的冯漠,此时一脸肉痛。 牢牢盯着身前那道被剑影环绕的双生冥花,恨不能那绿叶防御是铜墙铁壁。更为可惜的是,他彻底忘记了自身优势。 若是这冯漠一直以自身生魂,对死灵道童死灵本源造成压制,说不得定能逼死灵道童破开第三道死灵封印。到时即便没能短时间将之击杀,也能以这双生冥花重创对方。 “第八剑!” “第九剑。够不够?” 第九剑落下,死灵道童体内死灵力量急速流失,看来在支撑十余剑,他第三道死灵封印就会自动解开。 只是对于目前掌控了绝对优势的他而言,极不情愿。 ...... “第十六剑。够不够?” 死灵道童面色愈发红润,死灵力量俨然已到达一个瓶颈。好在冯漠的绿叶防御,也开始出现松动。 十余剑同时击中一个点,不说他这以神魂加持的绿叶,就算是宫阳那天生以防御见长的古碑,即便以筑基修士的修为开启,也无法再扛下更多。 ...... “第十九剑!够不够?” 待第十九落下,死灵道童面上的血意翻涌,眼见就要溢出来。他已经感受到,这就是那第三道死灵封印能够承受的极限。 只要多出一剑,最后的死灵封印,便会彻底破开。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彭岳 “哇!” 就在死灵道童心神挣扎,要不要破开最后一道封印,斩出第二十剑之时。 同样已经撑到极致的冯漠,忽地张开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去死吧!” 死灵道童瞬间将加持在小剑之上的死灵力量撤回,随后目露寒芒,朝着神色尚在呆滞状态的冯漠急速掠出。 “嘭!” 一拳打在冯漠胸口。 下一刻,死灵道童眼底忽然浮起一丝狡黠,不再管跌飞而出,此时已经处于防御状态的冯漠。而是一探手,生生将那威势萎靡了不少的双生冥花,一把抓了过来。 可以说他最后这一击,目标自一开始就不是冯漠,而是这双生冥花。在他的感知里,这双生冥花对他的帮助极大。 且不说这冥花能够抽出修士身上的地魂之力,单凭它本身类似于神魂封印一般的防御,便能威压杜绝极大的隐患。 甚至,可以保证在宫阳念魂苏醒的过程中,他自身的死魂本源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小贼,你敢夺老夫本命法宝?” 冯漠看穿死灵道童的心思,可还是晚了一步。就见那面色苍白的诡异少年忽然张开嘴,将他那魂炼法宝,整个吞到肚中。 “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孙祁运师尊魂炼至宝被吞,整个神色忽地一阵萎靡。 萎靡过后,滔天的杀机,自他身上散逸而出。却是直接将自身丹田内的大五行元力搅动,须臾在身周结出百余道阳力气盾,咬牙切齿着朝死灵道童扑去。 “你,还不现身么?” 死灵道童眼下忙着炼化他那魂炼之物,根本无暇分出更多死灵力量来应对冯漠的悍死一击。立刻将古碑放出,随即朝那土魂宗来人藏身的地方喝道。 “哈哈,冯师弟快住手,这小子,老夫看中了。” “嘭!” 来人袍袖轻拂,直接将冯漠那一掌接下。眼见他还继续攻来,便拔高了声音道:“冯师弟,此事颇有误会。若是你肯放过这孩子,老夫以宗门长老的名誉,给你回魂峰足够的补偿!” “彭师兄,你当真要趟这趟浑水?” 冯漠见这内门长老现身,内心早已凉了半截。此人的修为,和他一样,都不过筑基中期,二灵境界。 只是此人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三道威压不同的大五行元力若隐若现,比之那日对死灵道童出手的童旭梁,又要强上不少。 一旦那三道大五行元力凝实,便形成实打实的三德身境界;而他整个人的修为,也会立时进入到筑基后期。 筑基初中期,大都在积攒自身大五行元力,并通过自身元力,衍化一切可能对敌的法术神通,寻找到适合自己修炼的道路。 而到得三德身之后,最重要的,却是将体内的大五行元力实质化,开始凝聚金丹。金丹一出,修士无论自身的元力强度,还是神魂强度,都会刹那间拔高无数倍。 甚至只要一丝神念不灭,修士便能夺舍重生。 可以说这被冯漠称之为‘彭师兄’的的男子,已经远远跳过练气化虚阶段,眼见达到炼虚还神的地步。 再这样的人面前,他没有半分机会。 “小友,老夫彭岳,是为土魂宗内宗长老。对了冯师弟,你说这是趟浑水,难不成这小子招惹了你回魂,绝阴两峰不说,还招惹了其余各峰长老不成?” 一身黑色劲装,身材高矮适宜,面容遒劲霸道的土魂宗长老。先向死灵道童说出自己的身份,随后才似笑非笑的回过头去,对着冯漠问道。 “这倒没有,只是此子生性桀骜,恐怕是那蝎子毒蛇之流。彭师兄你就不怕以身饲蛇,反被荼毒的事情发生么?” 冯漠依旧在争取时间,只要在死灵道童驱除那双生冥花的神识烙印之前,说服彭岳。他就有很大几率取回魂宝,并藉此重创死灵道童。 “嘿嘿,这等事情,还是等饲蛇之后再说吧。若是他当真能长成那毒炎滔天的洪荒巨兽,老夫就以神魂饲养,也没有任何差错不是。” 似是见到冯漠还要纠缠,彭岳直截了当道:“此子,由我带走。老夫可允许你回魂峰,此次有三个名进入西荒炼魂巨壑;还有你那魂炼法宝已失,可即日去往宗门魂器阁,重新选过。” 说罢一扫死灵道童,用袍袖将之卷起,直接掠出数百丈开外。 眼见冯漠身形已远,便将死灵道童放下,和声道:“好徒儿,你现在先去将自己身后之事处理停当,三日后,来土魂大殿找我。” 死灵道童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对于此人的忌惮,却是再次拔高了不少。 他不知道这内宗长老究竟跟了自己多久,知晓自己多少秘密。但从他数次隐忍不发,且许诺冯漠师徒天大好处来看,此人,绝对比他想象中还要阴沉。 无奈,为确保自身秘密不被看穿,还有那最后一道死灵封印不被破开,只得顺从这老者的安排。 半盏茶之后,藏书阁后山左翼山谷,死灵道童寒着脸走了出来。 却才走出十余丈,便蓦然朝前方一处石碑之后喝道:“什么人?” “宫师兄,是我。” 一袭身影走出,眉目娇俏,似嗔似喜。却正是在那冯漠赶来问罪之时,先行离开的方慕灵二人。 “找我作甚?” 死灵道童向来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对于此女虽然不像先前那般敌对,却也算不上什么朋友。 “无事,只是担心...担心宫师兄的伤势,所以留下来看看。” “喔,担心我的伤势?”死灵道童见方慕灵支支吾吾,俏脸憋红,却不是在说谎。当下淡淡道:“看过了么?” “看过了。” 娇俏的少女何曾被人这么哆哆逼问过,更何况自己与这人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一时间找不到如何回答,反倒将自己一张俏脸羞得粉红。 “看过就走吧,我天生命大,死不了。” 死灵道童不再多言,一撩衣袍,随后抽身飞掠,再不给方慕灵任何搭讪的机会。 “呀,你这亲亲小郎君可真厉害,居然敢一连得罪回魂峰、绝阴峰长老,且还能活着回来,当真是个怪物。只是,他厉是厉害了,但对你,好像不怎么样嘛?” 十余息后,石碑一侧,一名少女倚石而坐,一双颀长的小脚上下晃动,很是惬意;盯着死灵道童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回过头对愣在原地,红晕未退的方慕灵娇声笑道。 “他对我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再说土沂主城,对我好的人多了去了,这世上,我就容忍他一人对我不好吧。” 还无甚心机的少女,如同宣誓一般,诉说着自己对那少年的喜欢。 却不明白世事苍凉,即便到了最后,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试炼资格 “师尊,弟子宫阳,前来报到。” 三日后,土魂大宗圣殿,死灵道童身影出现。 若是那彭岳再次扫过他身体,就会发现此时死灵道童体内,修为已经堪堪到达筑基初期。比之前三日与那回魂峰冯漠交手之时,又要强上不少。 这个中原因,自然是因为死灵道童彻彻底底吸收了那一株双生冥花的力量,且将之整个炼化,成为自己死灵魂念的第三道封印。 且这第三道封印,足以让向彭岳这样的筑基中期巅峰修者,也很难看出他的修炼本源。 “哈哈,好,我还担心你这小子野惯了,不把我这救命恩人放在心上。” 一声哈哈传出,彭岳早已一步到得死灵道童身侧,随后探手拍了拍死灵道童的肩膀。 “记住,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土魂山第六十四名嫡传弟子。我不问你来由去处,只问你,若是我土魂宗有一日深陷囹圄,你,可愿为之牺牲一切?” 彭岳收起笑意,神情很是严肃。 “我不愿。” 死灵道童几乎不假思索。 “为何,难道我土魂宗给你的荣耀还不够?给你的宽容,还不足以让你冰释前嫌?” 彭岳只道是先前那回魂峰与绝阴峰找事,让这少年耿耿于怀。 “没有什么前嫌,更谈不上什么荣耀。” 死灵道童半点不让,淡然道:“我等修道之人,只为活着,只为窃天道一隅偏安,何须背上那么大枷锁?” “好,足够冷血。不愧是敢以外门身份,就敢生生和我土魂宗两峰结下仇怨之人。” 彭岳神色数变,嘴上却是一阵哈哈,随后将一块刻画着土魂宗众多山门的龟简取出,标记了一处,抛给死灵道童。 “我所标记之处,就是你今后的栖身之地。接下来两年,你可以选择去宗门魂器阁参悟,也可以外出游历,但是我需要你在第三年的冬岁时节回宗,夺取宗门第三百二十六次发布的西荒魂谷试炼资格。” “徒儿领命!” 死灵道童简单扫了那龟简一眼,顺手将其封印入储物袋内。随后再不迟疑,径直赶往龟简内标识的居所所在。 “彭师弟,你说那能搅动西荒魂谷深处那死灵波动,打开下一个决口的,就是此子?” 半晌后,宗门圣殿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回禀大长老,彭某虽然不敢保证此子,能够有十足把握破开那处决口。但是他体内存在的诡异力量,却是这数十年来,我内宗之中,最接近那魂谷死气波动之人。” 彭岳目光炯炯,似是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反常,便一拱手,弯下腰去。 “但愿你的感知不错,你也知道,目前西荒的局势风云剧变,而驻扎宗门的金丹修士,也不过老夫一人。若是元问与载椿师祖百年内不从西荒风极绝渊内返回,我土魂宗,定会生出灭宗之祸。” 土魂宗从未谋面的大长老声音厚重,只是这声音里满是疲倦与担忧,看来这矗立西荒数百载的土魂宗,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鼎盛。 “若是此子没能打开西荒魂谷深处决口,我想彭长老你,知道该怎么做。” 在这句话传出之后,整个圣殿为之清冷下来,如同一座孤城一般。 彭岳重重一抱拳,也不回答,直接转身朝着圣殿一旁的外宗所在赶去。 过不多久便已经出现在一处女性修士居住的山头上,这山头被围成一座庭院的模样。 “百灵院”三个用巨石雕成的大字,守在山峰顶处,看上去庄严肃穆。 “外门弟子方慕灵,出来见我!” 彭岳身形刚落下,便低声朝百灵院浩大的院落内喝道。 不多时,两名身着外门执事服饰,修为不过阳力八重左右的土魂宗弟子,领着一个面目姣好的女童走了出来。 停了数十息之后,已经换了一身粉色衣裳,明艳若花的方慕灵,跟在彭岳身后踏空而去。 此女眼中,有一丝迷茫流转出来,更多的却是欣喜之意,也不知这贵为内宗长老的彭岳,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半月之后,土魂宗最尊贵的内宗长老嫡传禁地,土魂峰之上,一名身着内门弟子服饰的少年踏步走出,径直去往后山魂器阁内。 直到大半年后,那少年才又重新回到土魂峰内门弟子居所,开始了接下来为期一年的闭关参悟。 不远处,一双目光灿然的眸子,定定看着那处不断有死灵黑雾传出的小屋,眼里的期待之意越来越浓。 与此同时,距离那嫡传弟子居所不到半里外的一处石屋内,一名有着九重阳力修为的少女,美目微盼,遥遥看向那石屋所在。 盯了好一会儿,少女蓦地握紧粉拳:“宫师兄,慕灵一定会勤加修炼,以期早日赶上你的进度。” 两年之期来临,石屋门户再开,身周有着不少死灵气息环绕的少年再次走出。 这一次,却不是去往土魂宗后山,甚至也没参与最新一期的内门弟子闭关试炼,而是直接腾身而起,朝着土魂宗一侧的茫茫大山中掠去。 其中折了一个圈,这才折身朝着东南一侧急速赶路。 在他身后数里之外,彭岳目露冷笑,却也不再追踪下去,返身赶回宗门。 “嗡!” 一声鼎鸣传出,数百丈线香再次点燃,随后烟气飘忽,汇聚到宗门演武场浩大的广场之上。 盘旋了数十息后,烟雾须臾间自行分开,直接将偌大个土魂宗演武广场,隔绝成一个个方圆十余丈大小的结界。 “土魂宗第三百二十六次魂谷试炼选拔,现在开始!” 一名从没见过的宗门长老立时踏出,须臾凌空站定。抬手一挥,道道小门,立刻在香火隔成的空间内显示出来。 紧接着,各峰报名参赛的土魂宗内门弟子,均都齐齐踏出一步,进入到自己号牌所对应的空间之内。 划拨停当,立时阳力暴动,须臾就有人抵挡不住对方攻击,生生从香火结界内飞退出来。 “此次选拔十六名内门弟子,跟随回魂峰冯执事,绝阴峰董执事,一并进入西荒魂谷试炼。若能有人在此次试炼中寻得重宝,抑或修为突破筑基,直接领取宗门各峰备选长老待遇。” 待得比试最后一轮,那仰身站立的土魂宗长老立时飞身登上演武场主位,施施然坐了下来。 留在原地的三十二名土魂宗内宗弟子齐齐拱手领命,再次踏入十余丈见方的香火结界内。 “轰隆隆!” 元力鼓舞,法器碰撞,半个时辰后,随着最后一名手执齐腰大盾的青年败退跌出,选拔赛早已结束。 众多得胜的土魂宗天骄,立时欢呼雀跃;而那落败之人,则是垂头丧气的相继离开。 只有一名面色苍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夺得这次试炼资格的少女,脸上根本没有半分喜气。而是呆呆看向演武场入口处,似是有什么人会忽然破开那香火壁障,生生闯将进来。 时光推移,台上那宗门长老所说的话,她几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那一双明亮如狐的美目,逐渐变得失落,升腾起不少湿漉雾气。 “宗门试炼选拔赛已定,还望各峰天骄好好备战,十日后,赶往宁梁山脉,和土玉宗众试炼弟子汇合。” 主位上那长老交代过主意事项之后,整个人作势就要踏空而起,去往土魂主峰。 “嘭!”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传出,一名身着土魂宗服饰的少年声音破开香火结界,进入到试炼场内。 寒目一扫,蓦地指着修为较低的几名选拔赛获胜者,冷声道:“你,你,还有你,交出魂谷试炼资格令牌,自行抹除神识之力。此次试炼,就由我代你等几人前去!” 似是察觉到身后有目光痴痴看来,黑衫青年面露不悦。转身朝着那目光灿然,远比获得试炼资格还欣喜的少女:“你,同样把试炼令牌交出,我给你三息时间考虑!”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粉衣少女 “放肆!老子这块试炼令牌,拼死拼活才得到,为何要对你拱手相让?” 死灵道童话语方落,就见一名身形壮实,面上留着一道苍白,显然是在对战中还未彻底缓过神来的土魂宗内门弟子,粗声粗气的喝骂道。 “多说无益,既然你这般强势,那直接动手抢便是了。” 方慕灵不知死灵道童为何会这般针对自己,紧抿着嘴不说话。反倒是她身前一名被点中的青年挺起胸膛,面带冷笑,将那进入西荒魂谷的令牌拿在手上晃了晃。 “拿来。” 森冷的命令传出,被他点中那两人身侧的内门弟子,只觉得身周一道劲风刮起。再看之时,站在方慕灵身前的两名内门弟子已经被来人一拳轰飞。 而那最后一名被他点过的内门青年,面上挣扎了短短一瞬,随后以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方式,拔腿逃了开去。 却还是太慢。 “拿来吧!” 死灵道童一脚将那人踹飞出十余丈,接着左脚一跺地面,急速跟上,一把把那内门弟子的试炼令牌夺了过来。 “还有你,给还是不给?” 死灵道童料理完这三人,当下冷冷回头,看向方慕灵。 “师兄,这令牌可以给你,不过我...还是想随你去西荒魂谷。” 少女声音低细,缓缓抬起头来,盯着面前身高不足一米三的桀骜少年。 “拿来!” 三息之后,死灵道童再不看她,直接衣袖一拂,将比试中修为还未完全恢复的少女打了一个趔趄。顺手将她攥着令牌的左手抓了过来,用力一掰。 “啪!” 令牌掉落在地,被死灵道童凌空一抓,收入到古碑空间内。 一滴清泪,从方慕灵面颊滑落。 死灵道童做完这些之后,冷冷扫了一眼留在演武场之内的众少年,也不多言,转身朝土魂山深处的内门长老居所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那负责此次内门弟子试炼选拔的宗门长老,居然只是云淡风轻的看着他这番作为,没有半分喝止的意思。 众内门弟子面面相觑,却没人多嘴半句。 因为死灵道童显露出来的筑基修为,已经足够这群在阳力十重与筑基关卡摸爬滚打了数年的土魂宗弟子齐齐住口。 土魂山嫡传弟子居所,一路缓步而来的死灵道童停了下来,随后缓缓转过身,朝身后道:“师尊现身于此,可是有什么指示?” “对于彭某这天骄弟子,老夫还能有什么指示?” 数百丈外,彭岳缓步走出,满脸笑意。 “对了,为师这次来,是想送给你一物。此物,若是再西荒魂谷试炼中遇到危险,你即可以之防身。” 彭岳说着,将一个竹筒状的物事抛了过来。 死灵道童一把接下,便默不作声的拱手站在一旁。 两人无语了十余息,终究是彭岳觉得尴尬,便轻咳了一声,嘱咐了死灵道童几句便转身去了。 “这老匹夫,追踪了老子大半年不算。这会儿又来给小爷来送保命法宝,动机定然不纯。” 死灵道童目光骤然变冷,过去的大半年时间里,他一直隐隐察觉这土魂宗长老就在自己附近盘旋,却不点破。 而后来的抢夺令牌一事,也是在考验这土魂宗的忍耐性,想看看这群别有用心之人,对自己的忍耐,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直到他安全走回闭关石屋,已经将一些事看得七七八八。 且不说这规则林立,凌驾于西荒各大部落主城之上的宗门,即便那些可以任人揉捏的小部,也断不会容忍自己部内天骄,如此罔顾门规,断然胡来。 土魂宗高层此番行为,太过能忍。 能忍到令他不得不起疑。 “彭老狗,你为了算计小爷,竟能以宗门长老的尊贵身份,堪堪忍耐三年。此次所图,恐怕不是觊觎老子身上的死灵力量,就是那西荒魂谷中,有能用上老子的地方。” 死灵道童前后排查了一遍,回想起这彭岳对他所做之事,几乎每一件都指向这西荒魂谷试炼,立刻心神一亮。 “你算计小爷,小爷加倍奉还你就是。可你,为何将那不谙世事的少女给牵连进来?” 死灵道童想罢,抬眼看了一眼方慕灵的居所方向。随后将自己内心深处的小小涟漪压下,转身进屋。 十天的时间,不过弹指一瞬。 在这过程中,死灵道童多次确认那份最新得到的西荒魂谷地图,也不等土魂宗试炼队伍,当先赶向那试炼长老所说的宁梁山山脉深处。 第十三日,土魂宗门人赶到。 第十四日正午,一行衣袍处绣着一个巴掌大小“玉”字的土玉宗门人,结伴到来。 死灵道童只简单扫了一眼,便独自在一旁打坐。倒是此次跟队而来,数次对他寒面以对的回魂峰冯漠,还有绝阴峰童旭梁,双双迎了上去。 简单寒暄了一番,死灵道童便将土玉宗两名带队执事的名讳记住,其中那名面颊干瘪的,身形奇高的老者,名为恭世于。 而一旁有些矮胖,修为与童旭梁二灵境界相当的老者,唤为卧龙生。 除此两人之外,土魂宗两名方刚筑基,一看就是此次试炼选拔佼佼者的内门弟子,其一叫穆谷,剩余那人比较好记,名为秦东。 除这四人之外,剩余的土玉宗门人,修为大多在阳力九重与十重之间。 土玉宗那边,连同两名领队执事,此次参与西荒魂谷试炼的,一共十八人。至于土魂宗这边,则因选拔之时,被宫阳生生赶走四人的缘故;于是即便加上那彭岳私下多给回魂峰的三个名额,也只有十七人之数。 熟识过后,两宗弟子开始进行分拨。 除却土玉宗那名为恭世于的修士,提前动用传送龟简赶往魂谷内、宗门补给驿站处之外,剩余的三十五人须臾分为六组。 死灵道童放出筑基左右的修为波动,自然成了其中一支探秘队伍的领队。扫了一眼试炼众人之后,直接领着五名低阶弟子,走向传送阵中偏西的那一个传送点。 待所有队伍踏入传送阵,冯漠与童旭梁两人对望一眼,又朝土玉宗两名执事点了点头,齐齐捏碎手中龟简。 大阵轰隆,伴随着一阵极为强悍的吸扯之力传出,三十五人的身影,霎时消失在宁梁群山之中。 待这群人走后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一名身着粉色衣裳的少女,咬着嘴唇出现在宁梁山一处断崖之上。 双目失神,闭起眼睛呼吸了一阵山风,才好不容易将内心一丝失落压下,随后黯然转身。 “你,想随他进去么?” 就在少女黯然失神,准备独自离去之时,一袭黑衣出现,定定站在她身后。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西荒魂谷 “我...可以吗?” 粉衣少女刚听到身后之言,原本黯淡的眸子,立刻泛起数道精光。 不过很快,就尽数黯淡了下去。 “有何不可,这通往西荒魂谷的传送阵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山风吹拂,将四周低矮灌木拨开,就见土魂宗内门长老彭岳一脸怜惜,抬手抚了抚方慕灵秀发。 “这过去三年,我一直没让你叫我一声师尊,却是担心你恃宠而骄,忘却修行。好在你乖巧懂事,倒也没枉费了为师一番心血。” 彭岳收回手来,目中已经有了急迫之意:“快让为师看看,当年为师教你那个小小法术,如今修炼得怎么怎样?” “好。” 方慕灵欣喜着探出手去,手腕一翻,露出颀长中指。 稍微运转了一下体内阳力,一条血线,立时自她手腕处流转出来,直达指尖之处。 血线到得指尖处,却是没有丝毫停留,再次回转,流回到她指节之处。其后环指三圈,将她指肚内一抹若隐若现的黑色细线,整个包裹了起来。 “很好,看来你在过去的三年里,确实花费了不少功夫。不过眼下这等修为,却是还差了点。” 彭岳眼底闪过一丝阴沉,接着故作平静的从虚空中取出一物,递到方慕灵面前:“此物,可助你短时间提高这血线的诅咒之力,更是能让你最大程度的帮到他。师尊这就助你,将此物炼化。” 方慕灵接过那物,却是一段似骨非骨,似木非木的漆黑物事。 以阳力一探,一股极强的嗜血力量,立刻从那物事中散发出来,极为摄人心神。 彭岳见她心生迟疑,眼底明显闪过一丝不满,面上却继续云淡风轻道:“此物,老夫向来以自身精血温养,有嗜血气息实属自然。若是你能彻底吸收,定能助他从这次试炼中圆满归来;届时你俩一并晋升宗门候选长老,以后比翼双飞,岂不快哉?” 他这话极具蛊惑性,当说到最后那句‘比翼双飞’之时,原本略显清冷的少女,忽地俏面一红,轻咬贝齿,点了点头。 西荒魂谷,西麓,此时天色昏暗,根本看不出多少天光。 死灵道童自完成传送之后,便指使手下弟子四散而去,务必探清此地的魂力流动,以免朝魂谷中宗门补给驿站进发之时,遭受没必要的损耗。 探查了一番经络动向,他已经能准确猜测出时间。 此时处于午时二刻,如果此地的时间与那西荒宁梁山中的时辰一致的话,他们这次传送,大致用了一个半时辰。 “午时三刻,应该处于神魂虚弱期,原本是赶路的好时辰。只是那冯漠与童旭梁二人,不知有意无意,选取了和我方向一致的传送口,小爷倒不妨延后几日再进发,看他俩究竟如何暗害老子?” 又盘膝坐了一阵,眼见未时就要到来,死灵道童睁开眼睛,正想引动神魂,召集那群外出探秘的五人赶将回来。 就在此时,他念海忽然传出一阵剧烈刺痛。接着,双生冥花居然在刹那间截断了他本身死灵之气与死灵本源的联系,使得死灵道童整个人毫无征兆般,迎头栽在地上。 直到半盏茶之后,方才幽幽醒转过来。 醒来之后,死灵道童霎时如临死敌,立时催动全身死灵力量,朝着念海深处的轰鸣而去。 半晌,就见他双目失神,整个人呆愣原地。 双生冥花没有任何变化,他本身的死灵本源,也一样没有增减半点。偏偏那能短暂封印住他死灵本源力量的奇怪力量,却是再没半点踪迹。 “岳老匹夫,若是这普天下有一人能将小爷算计得如此彻底,这个人,注定是你。小爷就想知道你隐忍了这么久,究竟想从老子身上得到什么?” 死灵道童重拳握起,一拳轰击在身侧一个和他身形齐高的风化山石上。 “咔嚓!” 一声山石脆响过后,诸多裂缝龟裂成网,整个巨石从底部开始,呼啦啦散落一地。 “哇!” 西荒宁梁山断崖处,方慕灵毫无征兆的喷出一口鲜血,原本俏靥如花的脸上,道道惨白流转而出。 一缕青丝,被山风一拂之下,从头顶飘落下来。 她探手抓来几根,才看到头发根脚那未老先衰的惨白之色,面上的惨淡之意更浓。当下怔怔回过头,似是在向一旁的黑衣男子询问。 “无妨,兴许是这血炼之物太过霸道,伤了你不少本源。不过眼下得抓紧时间,借着这丝血气,为师助你筑基!” 彭岳把眼底的震惊之意收起,缓缓为方慕灵渡入元力。 见她血色恢复了不少,彭岳立刻探手一抓,虚空拿出一个袋子,毫不犹豫的将众多下品元石,以及一些类似异兽骨血、毛发之类的宝贝,一股脑倒在方慕灵四周。 看来这些用来筑基的宝贝,他已经准备有好些日子了。 “谨守心神,全力调动自身阳力,化虚为实,凝出大五行基底。” ...... 西荒魂谷境内,光阴推移,临近日落。 死灵道童简单选了一处地势最高的崖壁,放出古碑,领着五名试炼弟子安歇了下来。 夜半无眠,谷风呼啸,众多内门弟子为节省阳力,安然度过接下来的试炼路途,相继沉沉睡去。 扫了一眼谷外,死灵道童随之腾身而起,几个踏步,整个人已经凌风站立在山顶之上。 凝眼看去,整个西隅魂谷尽收眼底。 夜雾翻腾,道道雷光在视线尽头连番滚动;数里之外,黑黢黢的山峰犹如一张张森然大口,想要吞噬胆敢冒犯群山威严之人。 两道气流,在夜幕的掩映下一黄一白,自群峰脚下升腾而起。环绕过山峦一圈之后,朝着死灵道童所在的山谷方向急速游移而来。 白的自然是地气,也只有地气,才能在这处大五行元力不是太浓郁的界域,显示出这般庞大的生机之力。 “游魂之力,莫非此地,拥有强大残魂不成?” 又多扫了几眼,死灵道童立时将那黄色气流辨别出来,立时联想到当年那华夏境内的太衍第三相。 只是当年那游魂力量,与这数里之遥都能看出光带的游魂大队相比,无异于小巫见大巫。 “当时那寄生蜈身鬼面异兽的修士,就曾豢养了无数游魂,并以此来修复自身神念被巨大石阵造成的伤势。” 死灵道童一念及此,神色再变:“若当真是这样,那此地囚禁之物,究竟能强悍到什么地步?”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黄雀在后 暂时压下心头的猜测,免得自乱阵脚。 眼见那势若翩虹的地气与游魂光带游移进来,死灵道童立刻当机立断,将自身死魂力量抽出一丝,霎时融入到光带之中。 半晌,目中闪过一道迷茫之色。 “土魂宗内的西荒典籍中,这魂谷之内的众多山脉,大都记录详尽。”死灵道童一阵喃喃:“可关于魂力的流动方向,却为何如此单薄?” 自言自语间,一枚龟鉴已经凌空出现在死灵道童手中。被他撮指点下,全息成像,一张标记着不少红色光点的卷轴缓缓展开。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红点勾连成线的地方,应该西荒各个宗门、主城曾探秘过的地方。地域极广,却偏偏缺了游魂的部分,当真诡异。” 又盯着那副全息图像看了好一阵,死灵道童不再纠结,遥遥锁定自己先前放出那道死灵力量,暗中观察起来。 据土魂宗典籍记载,这处西荒魂谷内,往往以夏岁时节最为凶险。 不单是这样的时节气候适宜,有不少结丹期以下的修士前来探秘。 而这季节无比躁动的游魂变故,也会成为修士试炼的凶险所在。 所以他们这次试炼,同样选择了西荒入冬、魂力流动较弱的季节。 朔风渐弱,游魂远去,山头处,几许灰蒙蒙的光亮透过山峦。 死灵道童睁开眼来,神色紧肃。对于西荒魂谷的敬畏之意,莫名增加了不少。 且随着接下来的探秘行程,藏在背后暗算他之人,也注定会相继来临。有些事,是得开始做准备了。 “所有人到峰顶来,仔细听我安排。” 死灵道童梳理了一遍脑海内的思绪,终于有了决定。 原本以他远远超出这群试炼弟子的修为,可以完全抛弃这些拖油瓶子。只是这样一来,藏在暗处之人,定然会如同黏皮糖般第一时间找上他。 还没探清这魂谷中藏有之物就被旁人纠缠上,这样的买卖于他而言,极不划算。 “在深入魂谷之前,小爷只说三件事,你们听好。” 待到最后一名阳力九重巅峰修士跃上封顶,死灵道童目光炯炯,朝着众人扫了一眼。 “第一件,但凡宫某交代之事,你等不得违拗。” “第二件,若想活命,尽量不要主动挑事。” “第三件,我需要你等立刻献祭自身一道命魂,敢有不从者,死!” 说完这番话,死灵道童全身威压尽数放出,立时让站得靠前的两名低阶弟子打了一个趔趄,就连呼吸,也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我给你等三息时间。” 眼见没人上前,死灵道童再次回过头,冷冷扫了众人一眼。 ...... 西荒魂谷外围,一处仅容四五人并肩的山谷中,一行六人的队伍缓缓从寒风中显露出来。 为首之人道袍宽阔,面无表情。时不时有大五行元力自身体内流转而出,帮他抵挡了不少寒意。 其后跟随的五名低阶的弟子,则远没有他这般轻松写意。 须臾到得一处更为狭窄之处,风*流更急,身后立时传来瑟瑟发抖的响动。却是几名低阶弟子,再也经受不住魂谷中严烈的寒风,速度再次减慢下来。 “卧龙长老,我看眼下就近傍晚了,而先前被魂兽袭击的众多师弟修为消耗过巨,要不我们今晚就原地歇息吧?” 土玉宗长老卧龙生身侧,一名土玉宗弟子面色煞白,想了好久,终于还是开了口。 卧龙生面色微微不悦,但见到一众低阶弟子面色煞白,行动迟缓,只得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也好,既然龙泽师侄这么说,我们便在此歇上一夜吧,等大伙阳力调息平定之后再继续赶路。” 嘴上虽这么说,卧龙生心底却是一百个不情愿,因为他们这一行,堪堪走了七八日,才到得宗门补给驿站千里之内。 这样的速度,却是太慢。 甚至能不能赶到他与土魂宗那二灵境修士约定的地点,都还未知。 “嘎啦啦!” 众人好不容易歇息了两三个时辰,就听得谷口处一阵响动传来,似是有人急速朝着卧龙生等人驻扎的方向狂奔。 “什么人?” 在这西荒魂谷之内,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是魂兽暴动。一旦被对方合围成功,那些弟子的下场几乎不堪设想。 “卧龙师叔,是我,穆谷。” 来人喘气如牛,看来一路奔袭,没少消耗自身元力。 “何事?” 卧龙生听清来人的声音,立刻将那即将轰出的拳头收回,面上的恼怒神色更甚。 “禀师叔,我带领的众多低阶弟子,已经尽数死亡。三日之前的傍晚,我等遭人偷袭,其后又遇上谷中魂兽暴动......” 说话间,穆谷已经赶到卧龙生一侧,面色苍白弱死,衣衫上几处破洞昭然。伤口自破洞处显露,却是旧伤之外再添新伤。 “你仔细道来,你们遭人袭击,究竟遭何人袭击?” 卧龙生眉头挑起,接二连三的麻烦事,已经让他极为生气。 “没能看清,那人的手段太过诡异,只在出现的短短十余息之间,便接连抹杀了徒儿带领的五名低阶修士。其后一路追杀,弟子元力消耗过多,只得打开宗门令牌与师叔的联系,借着最后的元力逃到了这里!” 穆谷说话间,元力消耗更甚,面颊愈发苍白。当下脚步一阵虚浮,立刻跌坐在地。 “所有人听老夫命令,留在原地,不得擅自行动。” 卧龙生听穆谷之话听到一半,这土玉宗天骄便因为元力枯竭,生生昏死了过去。 思前想后,卧龙生神色忽变,随后目光愈寒,蓦地踏空而去。 半个时辰后,卧龙生返回自己队伍的歇身之处,目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众人见他神色冷沉,也不敢多问。 ...... 距此地数百里,一处名为冥龙峰的孤峰之上,死灵道童遥遥朝着卧龙生一行所在的区域看来。 借用他暗中放在穆谷身上的那道死灵力量,死灵道童闭上眼睛。片刻之后,七道修为波动,切切实实的出现在他死灵本源深处。 在察觉出七道波动之后,死灵道童眉头当即一挑,一丝冷笑浮现上眉梢。 “越来越有趣了呢,从这土玉宗弟子的逃窜路途来看,要说这些人不知道此地的游魂流向,老子绝不相信。” 死灵道童笑过之后,目光更冷。 “既然你们身上藏着那么多秘密,不想让小爷知晓,那就乖乖成为为食而亡的螳螂吧。从现在开始,老子都会一步步,将你们逼向魂谷深处。” ------------ 第一百二十章 、诅咒筑基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到得此时,若死灵道童还是只心心念念想着寻出这西荒魂谷中的秘密,那他便不是从天阴修罗绝域中走出,心思如狐的天阴使者。 不说别的,单是土魂宗给他的探秘地图,就绝对与其他人手中掌握的不一样。 如此来看,那土魂宗内门长老彭岳培养他是假,恐怕算计他,才是这次探秘的目的。 原本他也想过从自己带领的土魂宗弟子手里,寻来一张正确的探秘地图。却问了一圈,那些低阶弟子均都眼露迷茫,无一知晓探秘地图是怎么回事。 这些弟子,似乎在分拨之时,就已经被视作炮灰。 “彭老狗,若是你以为这样就能难住老子,却是你想错了。” 死灵道童抬头看向天尽头处一黄一白两道光带,拳头不自觉握紧:“既然你想做那悠闲捕食的黄雀,那小爷便彻底阻绝你的贪念,来做那猎杀黄雀之人。” “前方无甚凶险,连夜赶路。” 死灵道童计议已定,再不管那些低阶弟子疲累,立时催促动身。 如此急赶了一日一夜,这一队六人,居然堪堪超过了卧龙生一行。到得另一处土玉宗之人引领的试炼队伍百里之内。 简单交代了几句,死灵道童便转身离去。 再现身之时,已然到得土玉宗天骄秦东队伍十余里开外。如同算计好一般,待他现身而出,整个灰蒙蒙的西荒魂谷,居然开始簌簌落落的飘起暮雪来。 隆冬肃杀,雪羽飘飘,不多久,整个山谷间便被落雪盖了浅浅一层。死灵道童似是担心旁人探知到自身的死灵气息,第一次放弃飞行,彻底将自身死灵气息掩盖起来。 秦东一行,事实上距离卧龙生的试炼队伍,不会超过三百里之遥。看来土玉宗和土魂宗虽然结成兄弟宗门,更是相邀着一起进入这处西荒魂谷内探秘,却远没有那么亲密。 是故当日的冯漠与童旭梁二人,选择了相邻的传送阵。 土玉宗则更为直接,三支探秘队伍直接将死灵道童与土魂宗众人隔开。而进入西荒魂谷之后,选择的行进路线,更是遥遥形成犄角之势,尽量做到能首尾呼应。 只是他们似乎从未料到,就算在这般布局之下,还是有人敢于虎口拔牙。只在试炼开始的前十日,就生生拔除了他土玉宗一支试炼队伍。 风雪无声,寒夜更沉。 半个时辰之后,几声惨呼声响起。随后便见一人,发疯般朝着山谷外侧奔逃而去,如同那山谷内藏着上古荒兽一般。 “逃吧,逃吧,等你土玉宗所有试炼队伍到齐,定会和土魂宗生出间隙。到时小爷再借你等之手,说不定就能揪出那暗害老子之人。” 数百丈外,死灵道童冷笑着现身。 只见他探手一抓,一柄小剑被其凌空取出。 死气弥漫,霎时将小剑包裹,遥遥锁定那逃窜之人。每每对方速度减缓,小剑便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出现,重伤逃窜修士。 好在那小剑似乎在刺出之时,刻意调整了方向,生生从对方皮肉较厚的地方穿透而出。 ....... 夜风过境,吹起道道寒流。西荒宁梁山中,早已转过十余个日夜。 这一日,盘膝坐在方慕灵身侧的彭岳站起身来,面颊微动,流露出满意之色。 “徒儿,现在你以筑基之能,已经能催动六环诅咒之力。如此,为师也能放心你去往西荒魂谷深处。” 彭岳探手一抓,再次取出一物。却是一个和给死灵道童那竹筒极为相似之物,探手递到方采薇手中。 “记住,你一旦寻到小阳所在,定要在第一时间打开此物,形成血契。” 彭岳说话间,探手将一道元力渡入方采薇体内,似在做最后的确认。 元力入体,方慕灵面色微微苍白,心底有一丝惶恐一闪而过。终于还是摊开掌心,就见六道游移不定的血线,缓缓从右手手腕处蔓延开来。 最后在右手中指指节处结成六道血环,生生将其内一丝若隐若现的玄黑气息包裹起来。 方慕灵面颊上,一道诡异黑芒一闪而过,面色越加惨白。 好在筑基之后,大五行元力的补给速度快了不少。这惨白只出现短短十余息,便恢复了正常。 只是这十三岁的少女秀发根部,居然出现了数根银丝。 诅咒之力,俨然已开始蚕食她的生机。 “彭老狗,告诉老子,你究竟藏身何处?” 西荒魂谷之中,一直追击着土云宗秦东的死灵道童,几乎在方慕灵指尖那六道血环出现之时,体内死灵之力立时躁动。 其后体内死灵力量,再次被一分分拔除,诡异万分。寸芒小剑得不到充足的灵力支撑,只能勉强扯出一道光线,调头飞转,被他一把抓在手里。 深深扫了奔命逃亡的秦东一眼,死灵道童当即停止追击,就地盘膝调息。 “在进入西荒魂谷之前,我曾彻底检查过自己的死灵本源,当时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只是进入魂谷之后,为何会几次三番,死灵力量竟然出现被人生生拽出体外的情形?” 死灵道童面露疑惑,其后一咬牙,从额头处的古碑空间中取出天阴冥鼓。轻拍了一下鼓面上的狰狞兽头,将一道血红光芒,整个吸纳到自身念海深处。 “这,是小爷自天阴修罗域内,无数死魂厮杀境况下炼化而来的一道杀伐力量。若是你再敢算计老子,大不了老子不再贪恋魂谷深处的秘密,与你鱼死网破!” 做完这些之后,死灵道童再次从鬼脸内分出一道杀伐力量,封印到土魂宗内门弟子那块令牌之中。 到得此时,他已经对土魂宗众人信任全失,彻底将自己与土魂宗其它人的联系方式,整个掩盖起来。 一旦有人想强行通过秘术推衍他的位置,便会引发这道杀伐力量的反噬。 接下来的十数日,死灵道童一直遥遥跟在土玉宗那卧龙生一行身后,缓慢朝西荒魂谷补给驿站方向出发。 也不知是这魂谷内的庞杂魂力,有隔绝神识探查的功效,还是受地气干扰。他一行六人跟在卧龙生等人十余里开外,居然没被那二灵境修士发现。 这一日,死灵道童忽地发现自身宗门令牌一阵震颤,须臾之后,一个红点出现在他融入令牌,与神念相连的魂谷全息图之中。 “眼下距离三年的试炼之期尚短,为何会有人提前传送进来?” 死灵道童判断出红光游移的方向,随之扭头看去。观察了近半盏茶功夫之后,面上杀机骤起!随后再不管身后众人,独自折回头,朝光点袭来的方向急速掠去。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不要再跟来 “彭老狗,试炼才方刚开始,你就忍不住要露出狐狸尾巴了么?” 关于这传送规则,死灵道童记得清楚。 但凡有宗门开启传送阵法,便会出现在已经进入魂谷的众人身份令牌之中。 可这样的机会,包括接应之人来临,只有四次。即第一批入谷弟子若是遭遇危险,各自所在的宗门,便会展开第二次救援传送。 至于第三次来临的,绝对是接引之人。 剩下的最后一次机会,留给接引之人,带领试炼弟子安然出谷。且这些试炼弟子手中的令牌,只足够支撑他们完成两次传送,且要在魂谷全息图标记过的传送地带,方能传送成功。 从而先前那被一路逼迫,生生耗尽元力的土玉宗修士,几次三番想到传送出谷却没能成功,正是受这传送地带的限制。 居然生生浪费了一次传送机会,才在试炼开始不到半月的时间内,就进行第二次传送,且只进来一人。 那来人的意图,多半已经明朗。 疾奔半个时辰,百余里路已在身后。死灵道童面色不变,整颗心却迅速沉了下去。 因为他能清楚感知到,先前能拔除他体内死灵力量的那种压抑感受,越来越浓郁。来人身上,显然携带着那能抽离他本源死气的法宝。 “就不知你有几分把握能杀得老子,但凡有半分破绽,小爷绝计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有了杀伐力量作为他死灵本源的第二道防御,只要对方不能看出他念海深处,双生冥花所结成的最后一道封印。即便是那无限接近于筑基后期的彭岳前来,他也能有四成机会重伤对方。 这四成,还是加入那能抽离本源死气的法宝核算而出。 若是没有此物,死灵道童的胜算甚至更高。 在土魂宗过去的三年里,死灵道童曾多次提高自身神魂强度。让他受宫阳残魂筑基限制了不少实力的死灵魂魄,再度攀升。 即便与二灵境修士对战,也不会落于下方。 “哼,既然你一心寻死,那小爷便成全你。” 死灵道童速度不减,为了抵抗那诡异力量的侵袭,无数次探手掐诀。将自己念海深处的死灵本源外围,凝聚出数道死灵封印。 “轰!” 念海内传出惊天轰鸣,三道死灵封印,被那暗中袭来的古怪力量生生震碎。 眨眼之后,五道死灵封印再次凝聚而出,完美抵消了那古怪力量的侵袭。 如此一碎一生,一破一立之间,死灵道童念海深处,死灵本源周遭的死灵封印,已经到得数百重之多。 这些封印,虽然不同于之前他苦心炼制出来的那三道凝实封印,但对于这飘忽不定的诡秘力量来说,却是足够了。 身形如风,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死灵道童身形所在,已经从当初他抛下那几名低阶弟子之地,生生奔袭了三百余里。 几乎可以抵消他们这大半月里走过的七成路途。 魂谷全息图案中那道血色光点,益发明亮。从它原本的明暗对比来看,距离死灵道童,已然不足两百里之遥。 “你这般丝毫不掩盖自身踪迹,就如此笃定,可以百分百灭杀老子?” 死灵道童全力奔袭间,疑窦丛生。 偏偏那诡异力量不减反增,直直朝自己这边赶来,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两百里,死灵封印已经凝聚到极致,数量已经多达三百余道。 一百里,古碑放出。 这一次,死灵道童没有选择将古碑本体矗立身前,而是全力调动自身神魂,生生将这古碑虚影,凝成一件防御铠甲。至于古碑本体,则依旧藏在他额头之处。 五十里,‘冥’‘玄’二字结成印决,环绕着他整个身形时隐时现。 二十里,寸芒小剑呛然出鞘,被死灵道童藏入左手袖间。 剑芒吞吐,须臾夺命。 十里。 五里。 一里。 奇异力量骤然增强,这一次,瞬间瓦解了死灵道童八十余道死灵封印。 五百丈,冥字悬浮而出,古碑铠甲嗡然作声。 三百丈,玄门骤开,距离那霎时破开死灵道童百余道的诡异力量本源所在,轰隆而去。 就在到得两百丈距离之时,死灵道童全身死灵力量立时散发而去,死气滔天,凶焰无两。以心神敲动冥鼓,寸芒化作一道极致寒光,朝着身前那略显单薄的身影,一剑刺出! “宫师兄!” 寸芒弹飞,冥鼓息声,铠甲化作一块巴掌大小的古碑,悬浮在死灵道童头顶处盘旋不定。 一丝血迹,自面前那张尽管惊诧万分,却还是透露出无尽欣喜的俏脸额头处,一滴滴落下。 “扑!” 倒地声响起,就见梨花带雨的方慕灵,终究抵挡不住死灵道童这堪比二灵境修士的全力一剑,痴笑着软倒下去。 被挫伤的诅咒之力立刻反噬,让方慕灵那张原本就惨白如死的俏面,再次蒙上几分灰败之色。 万籁俱寂,云动无声。 半晌,呆滞在场的死灵道童,方才神色复杂的弯下腰去,将扑倒在地的少女轻轻抱起,转身朝一侧的山谷峭壁上掠去。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那一击,为何忽然收手。且是在知晓对方体内,拥有能直接拔除自身死灵力量的前提下。 或许是看到那张略显清瘦的俏脸,亦或者,是那少女眼中的浓浓爱慕。 可谁,又能真正说得清楚呢? 一路强撑着在山壁中腾挪飞掠,在看到一处山洞之后。死灵道童立时抱着方慕灵,矮身钻入一处山洞之中。 接着心神一黑,整个人便昏迷了过去。 却是先前那必杀一击,他生生自行消化了七成左右的死灵之力。立时引得体内的死灵力量暴动,血封反噬。 而他整个人的身形,愣是拔高了十寸左右,到得一米四五左右的高度。 暮雪息声,谷风无言,已经是十余日之后。 这一日,死灵道童先前藏身的山洞,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缓步走出。微微一顿,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宫师兄,无论你去哪里,灵儿都陪你。” 在他掠出山洞不久,一个明眸皓齿,只是看上去面色依旧苍白的方慕灵踏空而出,忙不迭的赶上死灵道童的步伐。 “我说过,无论恩怨,我们就此揭过,你,不要在跟来。你我,此生不相识。” 出得山谷,走在雪地之上的死灵道童停了下来,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方慕灵。 “可你救我,灵儿铭记于心。” 身后少女面上流露出几分狡黠,微微一笑,如同春花绽放。 “揭过便是揭过,出得这处雪原,你便传送离开,若是在跟来,死!”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离间 “噗!” 雪原之内,一道寒光闪过,打破了初雪之后的宁静。随着一道布帛声响,些许血光,从少女左肩处飞洒而出。 落在玉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你是傻子吗,老子说的话,你听不懂?” 数十丈外,死灵道童黑着脸,再次停下。 方慕灵只是微微一笑,再次提脚,朝他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噗!”又是一道血光散开,寸芒小剑自方慕灵左腿处飞出。稍作停留,再次调转剑尖,凌空指向那面色更加苍白的少女。 ...... 山风无言,似是对此地的古怪情形半点不知。 皑皑白雪之上,四排脚印昭然,一道血迹拖拽达数百丈之遥,端的诡异万分。 视线尽头之处,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的走出两里之遥。 死灵道童全身劲风鼓舞,显示着他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 在他身后数百丈外,一身红衣的少女紧咬牙关,生生将体内传来的刺痛之意掩盖下去。 一双美目内,却是没有半分痛楚,反倒生出不少笑意。 “啪嗒!” 只是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两人又走了二十余息之后,跟在少年身后的方慕灵,终究因生机流失过量,扑倒在雪地之上。 若是有人细看,就会发现那少女身上穿的,根本不是什么红衣。而是一件淡粉色,点缀了不少碎花的贴身纱裙。 纱裙破损处,已经快流干的血液,生生将这件剪裁清丽的纱裙染成了红色,看上去妖艳无比。 “嘭!” 山石崩裂,碎片纷飞。死灵道童左拳处黑血斑斑,却是放弃了死灵力量防护,直接用吸纳了宫阳不少生机的死灵之体,重重打在一旁凸起的岩石外侧。 这一拳过后,死灵道童面如寒霜,却是直接飞身回来,将倒卧在雪地之中的方慕灵抱起,迎着凛冽的谷风,迅速朝着原路飞回。 期间得探查方慕灵的伤势,所以走走停停,直到第三日傍晚,才到达先前那群内门弟子驻扎之处。 一行低阶弟子虽然对他带回来的这个少女疑惑颇多,却慑于死灵道童的威信,根本不敢过问。 汇合之后,死灵道童也不多作调整,再次领着众多试炼弟子一路前行。直到与卧龙生一行相距不过百里,这才再次停了下来。 “彭老狗不惜花费天才地宝,让你以诅咒之力筑基。可曾说他什么时候,会进入风谷内接引土魂宗众人离开?” 眼见其余的无名低阶弟子,尽数外出,查探这处魂谷周遭的情况。死灵道童觅得闲暇,当即不咸不淡的朝方慕灵询问。 “这事儿,彭长老没有说,不过从他的口气看来,应该会在明年冬岁左右。” 死灵道童能猜测出那接引之人是彭岳,方慕灵并不意外。毕竟彭岳是在宗门传送之后,还能再度打开传送阵之人。 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明年冬岁么?” 死灵道童目中精光一闪,却也没表现出更多情绪。继续开口道:“从今以后,你须得和这群试炼弟子待在一起,没我的准许,不得踏入我身周五里之内的范围。” “好。” 方慕灵刚听到她可以留下来,面上便是一喜。但听到后半句,眼底的期待随即黯淡了下去。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我可能都不会再回来。若是我三个月之内不现身,你可以领着这群弟子,去宗门补给驿站处找我。” 死灵道童说完,身形已经出现在山洞之外。 方慕灵目露关切,眼见就要拔足追上去,却在走了三五步之后停了下来。最终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一根筒竹,神色挣扎了一会之后,动手拔开了盖子。 一道几乎看不出形状的黑烟逸散而出,朝死灵道童身形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 “卧龙师叔,那贼子不单修为诡异,就连心智也极为奸猾。我们此番举动,还得万分小心。” 西荒魂谷深处,已经休养了大半个月的秦东依旧面色苍白,看来还没有从死灵道童的追杀之中缓过神来。 听得穆谷与卧龙生在商量着对方暗中那人的法子,便紧走几步,开口提醒道。 “哼,秦东师兄何须这般畏首畏尾?眼下我土玉宗试炼之人,大都聚集在此,况且还有龚师叔先行前往宗门补给驿站处作准备,难不成害怕那土魂宗的区区贼子?” 这穆谷憋屈了太久,更是才开始试炼,就被死灵道童生生逼來和卧龙生汇合。眼下见宗门最为强劲的实力都并作一处,立时恢复了一贯的桀骜。 “穆谷住口,你这秦东师兄虽然同样伤势过重,却还不至于丧失理智。难不成你到此时,还觉得当日能侥幸逃到此地,是因为你的修为比其余弟子高深?” 卧龙生神色凝重,先前穆谷前来,他只简单的认为是试炼双方存有间隙,随后便动了手。而他之所以险些身死,是因为交手之后不走运,遇上了常年在魂谷外围流浪的庞大兽群。 却在秦东以同样情形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幡然醒悟,开始思考那暗中之人的目的所在。 “此人一直藏身暗处,且对我土玉宗试炼弟子处处相逼,必定有所企图。” 卧龙生定定盯着远方看了好一阵,疑惑再次翻涌而来:“若你二人所说是真,那此人的修为,断不只是筑基期这般简单,很有可能是筑基初期一灵境,甚至更为强横的存在。” “这么说来,师叔是在怀疑传送之时,故意与土魂宗其它两支试炼队伍分开那名少年?” 秦东随口答话,说完之后,却是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想法否定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传送时选择了靠近土玉宗这一支的领队少年,修为明显只是在筑基期左右。筑基成功到筑基初期这个间隔,绝不是短短月余就能达到的境界。 “有可能此子,掩盖了自身修为。只是他土魂宗关于神魂的炼化方式千奇百怪,即便是老夫,也只能看出少许。” 卧龙生眯起眼睛,拼命回想当初看到那少年的情形。只觉得这少年修为浑厚,除此之余,便是在传送阵开启后,他曾将自己二灵境修为分出一丝,探查过死灵道童的修炼法门。 几乎除了一股霸道凌厉的死灵气息之外,他便不能感受到更多。 “如果不是那宫姓少年呢,会不会是那土魂宗的冯漠与童旭梁二人?” 穆谷目中愤恨之意不减,与死灵道童相比,他倒更相信这二人,拥有能够瞬间抹杀自己试炼队伍的实力。 “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目前敌我未明,你等须得小心行事。” 卧龙生说着,白眉一抬,缓缓道:“自此以后,他土魂宗是他土魂宗,我土玉是土玉。在没能查明真相之前,但凡有土魂弟子挑衅,杀无赦!” 混乱一出,间隙已生。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十步一杀 时值傍晚,赶了大半日路的卧龙生一行,再次被簌簌落落的夜雪所阻,决定在魂谷补给驿站西南隅的山谷内驻扎下来。 距离魂谷补给驿站,已经不足千里。 “传令下去,所有人在此地驻扎半月;老夫需要借用这段时间,将那藏身暗处之人彻底引出。” 山洞中,卧龙生满脸怒意。 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在他心里,若是那宫姓少年从中作妖也就罢了;若当真是土魂宗宗门算计,那他土玉注定会在这处魂谷中遭受重创。 恐怕等在他们前头的,不再是能够作为据点的宗门驿站,而是步步杀机的圈套。 “那卧龙师叔,可曾有什么应对方法?” 穆谷早就摩拳擦掌,期待着这一刻。 眼下有宗门二灵境的高手出马,当下不再等待。相信凭借卧龙生的实力,再加上秦东以及一众低阶弟子的帮助,即便那潜藏之人拥有与土魂宗内门执事童旭梁相近的修为,也很难轻易从这一场算计中走出。 “虽然老夫不能断定这次试炼中突施暗算那人,是否是那冷面少年,亦或者是冯漠、童旭梁二人。但只要此阵启动,成功唤醒那物,老夫可保证,他土魂宗之人,绝难轻易走出。” 卧龙生让秦、穆二人走到身旁,合议了一番,半盏茶之后,就见剩下那五名低阶弟子相继离去。 而整个土玉宗门人驻扎的魂谷中,顿时魂雾躁动,道道血线自山谷中升腾而起,只是被上空的魂雾一卷,立时就消散在雾气之中。 看来那与魂雾并作一体的血线,正是卧龙生口中所说那物。 “这谷中,定有埋伏。” 卧龙生众人藏身的山谷,二十余里开外。死灵道童已经凭借他留在秦东与穆谷身上的死气,已经准确无误的标明两人位置。 几乎刚进魂谷,他就发现自己的死灵力量在探知方面,无形中强悍了不少。 为避免被两人察觉,死灵道童只扫了二人一眼,便将死灵神识转向他处。 “奇怪,那些原本没有任何生机流动的魂雾,此时居然有道道血腥之气流出。这,难道是那强大生魂即将苏醒的预兆?” 深呼吸了一阵,死灵道童愣是将用自己死灵神魂融入魂雾,探究一下那魂雾中所藏之物的想法打消一空。 随后目光一定,继续朝卧龙生等人藏身的山谷中走去。 这一路追来,他已经有了计较。 若让他选择:是现在苟且偷安,还是乘混搅局;他绝对选择后者。 不然一到魂谷中部的宗门驿站接引处,他定会被土玉宗乃至土魂宗接连问罪,到时即便他再不情愿,也会被生生逼往魂谷深处,彻底失去主动权。 “嘶唔!” 狂风怒啸,晚雪更疾。整个西荒魂谷中,无比骇人的巨大魂雾光带游移不定,几乎只在短短半柱香的时间里,就将整个魂谷溢满。 分不清是雪光,还是耀目的无主魂力。 一步,两步,刚留下的脚印,须臾被落雪掩盖。 死灵道童再次以古碑虚影幻化出守护铠甲,一步步朝卧龙生等人藏身的魂谷内走在。 在这过程中,天阴冥鼓第三道封印持续开启,丝丝缕缕的杀伐力量,正不断注入到他体内。让这个穿上古碑铠甲之后,显得强壮不少的少年,变得更加神秘。而他一贯冰寒无比的双眸中,也不再是往昔的玄黑死气,而是噙了不少血光。 让他整个整个人看上去,当真如同从地狱深处走来的无上死神。每每走过之处,魂雾绕道,飞雪崩散,就连那极为耀眼的雪光,也瞬间黯淡了不少。 “我给你土玉宗半盏茶的时间,去往此山谷边缘的传送地带,结束试炼。” 山谷入口,五百余丈外,死灵道童死气环绕,踏步走来:“若有胆敢违抗者,死!” 冷寂无声,山谷内之人犹如没听到他话语般,静静站立在岩壁之后,做出戒备之色。 “鬼面死灵,吞!” 死灵道童知晓了土玉宗众人的心思,也不再逼问,而是直接放出天阴冥鼓,将自身死灵力量迅速注入到冥鼓之内。 只听得一声如同鬼哭的声音传出,就见那刻画在冥鼓表面的鬼脸立时放大,最终化成十余丈来高的凝实鬼面,朝着山谷底层浮游的魂雾便是一吞。 魂雾涌散,这原本无迹可寻,只能勉强看出色泽的魂雾,居然硬生生被鬼面吞噬了十丈见方这么大一块。 不过魂雾的补给能力极强,就见这边刚被鬼脸吞噬掉一片,那边又有不少魂雾涌来,迅速填补住先前的亏空。 “不能再等了,开始启动大阵吧!” 崖谷后面,卧龙生洞悉了死灵道童要生生从魂雾中炼化那物,同时看出对方手段诡计,立时心神大震。 七道身影同时飞出,朝崖谷深处迅速飞去。 随着这七人走出,山谷中的雾气被再次搅动,血线之力,无形中强横了不少。 “既然你土玉宗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老子残忍!” 死灵鬼面数次吞噬之后,死灵道童已经从那魂雾中寻找出一丝诡异气血之力。此物,他曾直接用本源之力炼化过,其内的血气力量,多半与封人神识之类的秘术有关。 但与方慕灵身上那种可以瞬间拔除他死灵力量的诅咒相比,这阵法歹毒不足,攻击力却是极强。 只要不是那种一击致命的阵法,他便有把握,从这阵法中安全走出。 死灵道童当下再不犹豫,身形如风,急速朝山谷深处掠去。 第一道死灵封印,破! 第二道。 第三道。 ...... 才走过差不多两百来丈距离,死灵道童临时结成的死灵封印,便相继破开百数道之多。藏身在魂雾中那些赤红血线,开始朝古碑虚影凝成的铠甲之上攀附而去。 只是穿凿了数十息,还是没法将撼动古碑实体半点。 死灵道童心内大定,当下再不保留,全力朝着左翼一处隐隐传来死灵波动的方向掠去。 几乎才到得那人身前,死灵道童目光一寒,随即一拳轰出! 却在拳头落下之时,心神间忽然腾起一道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就见那原本属于秦东的脸,霎时变成一个陌生低阶修士。 而那修士在对方一拳来临之时,居然罕见的没有半分惶恐,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木然。 “嘭!” 尸身抛飞,土玉宗低阶修士避无可避,左胸处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甚至连惨呼都没有发出半声,立时身死! 只是死灵道童那击穿了对方左胸的拳头上,道道红芒泛起,闪烁数次之后,缓缓渗入到死灵道童拳头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滔天剧痛,就连他身周的无形死气,也被那红芒一点点蚕食下去。 “好个土魂宗贼子,居然用生魂血祭来暗算老子。第三道本源封印,开!” 根本无暇在顾忌拳头处他摄人心魂的疼痛,死灵道童霎时解开念海深处最后一道封印,一丝堪比筑基中期--二灵境的死灵威压,立时流转出来。 “死灵献祭,爆!” 数百丈外,一声惨叫传来,却是属于之前换位逃脱那土玉宗天骄秦东。只见他残魂飞出,立时被山谷魂雾内泛起的血线吞噬一空。 “你,逃不出十步!” 似是听出秦东的惨叫,之前还桀骜不驯的土玉宗弟子穆谷,心神立时大乱。 刚刚想拔腿奔逃,不料还是慢了。 尸身倒下,残魂被来人一把卷入古碑之中,刚好是他第十步踏出......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苍者 ,取无极之相 死灵道童身形出现,就着穆谷尚未冷却的尸身,一道指尖,直接从对方胸口洞穿。 穆谷鲜血立时涌出,被他以死灵气息一抓,一团心血立时升到半空。 随后死灵道童手指疾画,数十个模样一致的血符被他划出。 “以杀伐之气,凝天阴血奴,去!” 数十个血符再次合并,就见周遭死灵气息立时融入到那血符之中,一个长着秦东头颅的血液怪物,立时转过身,朝着山谷内侧轰然奔去。 一路上,更多魂雾归附,如同那血色头颅生出躯干一般。到得百余丈开外,大小已经和穆谷身形相当。 那血奴刚形成只是,尚且双眼木然;到得整个凝聚停当,仿佛无形中生出了几分神智。 “老子以主人之名,命令你,屠尽眼下山谷中所有的生魂修士!” 血奴遥遥回过头来,眼中的神采,已经如死灵道童一般森冷,嗜血。 “咚!” 天阴冥鼓敲响,整个山谷内所有魂雾齐齐一颤,就着这阵变故,那血奴回过头,朝着山谷中但凡有生魂波动传出之处,全力追去。 死灵道童则看一眼就回过头来,朝着魂雾中隐隐能牵动他右拳伤势的方向腾身而起。 “卧龙长老,不用再大费周折了,现身吧!” 一道鎏金光芒出现,下一瞬便刺透面前沉沉魂雾。 “唔!” 一声压低了无数倍的痛呼出声,接着,卧龙生从迷雾中走将出来,目光冷沉。 “呵呵,你土魂宗近年来,可当真是精英辈出啊。老夫虽然怀疑过你,却还是没料到仅仅只你一人,便让我土玉宗此次的试炼弟子尽数身死。” “你这是在争取机会,等待这大阵启动么?” 死灵道童看到卧龙生眼底那丝期待,立刻反唇相讥。 “既然等不来,那便不等了。” 卧龙生面上神色不变,眼底却愈发深沉。话刚说完便抽身飞退,边退便开口道:“如果老夫没猜错,那童旭梁应该没有骗我,你正是此行的关键,死灵之体。” 一道卷轴当即被卧龙生展开:“你现在的神识境界,与老夫相当,但你要杀老夫,却还是太弱!” 那卷轴一展开,立刻由两道青光流转而出,须臾化成一个棕色绒毛的大熊。 这大熊自身皮糙肉厚,更是拥有天生的土属性的防御。就见它巨掌擎起,堪堪将死灵道童暗中操纵的寸芒小剑击飞出去,带起阵阵金铁交鸣的声响。 最为奇特的,却是他那一双眼睛。 在寸芒小剑被击飞之后,一道藏着嗜血、狂暴等诸多情绪的熊眼,从巨大的熊掌中看来,堪堪与死灵道童满是死灵雾气的双眼对峙上。 只在一瞬间,死灵道童便避开了目光,却还是觉得念海遭受撞击,险些死灵本源不稳。 “咚!” 又是一阵天阴冥鼓传出,死灵道童眼内的死气黑雾更甚。当下一拳逼退大熊,朝着卧龙生避退的方位追了出去。 “你既然知晓宫某这么多事情,你,自然逃不掉!” “嗡”的一声,诛魔棒出现在死灵道童手中,他直接聚起全部死灵气量,悍然朝卧龙生逃遁的方向打出。 第一棍,卧龙生身周数百道元力气盾,被死灵道童生生轰碎。 第二棍接踵而至,卧龙生抛出一物,直接被诛魔棒打碎之后,崩散为数道寒光,逼得死灵道童身形停顿了一阵。却最终,还是险之又险的避了开去。 第三棍棍出如龙,就见卧龙生身形明显一晃,却在这当儿忽然回过头来,眼里没有半分惊慌,反倒噙起一道冷笑。 “要遭!” 死灵道童看到对方神色,整颗心迅速阴沉下去。却是忽然明白先前的卧龙生明显有二灵境修为,连拼都不拼一下就只顾奔逃,看来正是为此事作铺垫。 “噬魂阵灵,归位!老夫以自身心血祭你,吞噬此子死灵本源!” 血光落地,立时几根虚幻的游魂柱子立刻出现。 “轰隆!” 伴随着巨响传来,一只高大达两米来高的巨熊,立时从死灵道童身侧青光流转的禁锢阵法中冲脱出来。只一掌,便将他身前的十余道死气壁障击碎。 “喔喔!” 熊声骤起,先前被死灵道童那鬼奴击杀,融入到魂雾中的血线立时凝结成道道猩红绳索。被那巨熊一拽,整个缠在手上,血色鲜艳欲滴。 山谷中顿时魂雾翻卷,更多猩红血气自地底升腾而起,融入到大熊体内。剩余那些猩红地气,则整个形成束缚之势,朝死灵道童绑缚而去。 ‘卡哧咔哧’,几声脆响之后,那原本就强壮无比的大熊身体,再次拔高两丈。死灵道童在它面前,就如同一个三岁小童一般。 “嗡!” 死灵道童心神一震,避无可避,硬生生挡下死灵道童一掌。这一掌之下,死灵本源手上,数百丈外灭杀了土玉宗剩余弟子的天阴血奴身形一颤,有了崩溃之势。 “天阴血奴,速来!” 眼下之局,断不能让这土玉宗长老继续消耗下去。而要破除这个杀招,只能孤注一掷,全力针对二灵修士卧龙生。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死灵道童眼见身周猩红束缚越来越多,加之体内死灵本源遭受重创,立时一声冷喝,蓦地敲响冥鼓。 当下死气环绕,将他整个右手手指包裹起来,指尖处,更是猩红无比的杀伐力量连番流转。 死灵一指瞬间将卧龙生锁定,接着指出如雷,刹那点在对方左胸之处。 “嘭!” 天阴血奴接着最后的死灵余威,在那巨熊一掌之下,崩散为一蓬血雾。 而卧龙生身形也在此时轰然跌退,朝着身后魂雾缭绕的山谷深处,迅速逃去。 死灵道童目光一寒,就要全力追击,不料那大熊再次出现,将他去路挡住,再次朝他一掌打来。 “寸芒!” ‘嗤嗤嗤’,数声寸芒小剑穿透巨熊本体的响声传出,就见那没有卧龙生元力加持的巨熊力士哀嚎出声,只坚持了十余息之后,便嘭的一声,重新化作卷轴的模样...... 寸芒倒飞而回,死灵道童只觉得体内死灵力量接近枯竭,念海深处的死灵本源如同被灼灼烈火猛烧一般,只得将追击卧龙生的念头,生生压了下来。 雪上加霜的是,他额头内的古碑,此时居然再次颤抖起来。 数次之后,古碑虚影凝出的铠甲立时散去,谷风中尚未散去的诡异血线,再次涌来,甚至有那么几条,眨眼就扎破了死灵道童手臂。 “嗖!” 古碑飞出,须臾停在半空。 继之而出的,是一团巴掌大小的赤红火焰。火焰中心处,神秘黑气依旧,赤火熊熊,最终化作一个巴掌大小的青年模样。 “太苍者,取无极之相,得自然之理。” 十三个以玄黑黑气凝出的字迹,连番出现在赤炎火魂中,那个巴掌大小的青年面前。 就见那一直处于迷茫状态的青年,居然微微调了个方向,整个人身上流露出来的疑惑意味,愈发浓郁起来。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当面杀人 死灵道童整个人的身形,再次拔高数寸,已经有一米六五左右大小。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赤炎火魂这一幕,有迟疑,有挣扎;更多的,却是愤怒和不甘。 “宫阳小儿,你要出来,也得小爷将此地的卑鄙之人尽数灭杀,你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死灵道童冷哼一声,一把将那古碑本体抓起,整个封印到额头之内。 扫了一眼身周,见那些猩红血线踪迹全无,便不顾雪地冷硬,跌坐下来。 谷风如刀,飞雪压城,死灵道童先前盘膝之处,已经堆起一个高达两米的雪堆,如同崖壁上滚落下来的巨大山石一般。 仔细看去,就见这雪堆周遭已然结晶,看来死灵道童在此处,已经不下三五数日。 这一日,一连下了七日的鹅毛大雪,在中午时分骤然减弱,到得傍晚,已经整个停了下来。 那处雪堆依旧没半分动静,仿佛死灵道童整个在雪堆之中沉沉睡去了一般。 “嘭!” 第十日来临,雪堆骤然崩散,就见一名身形颀长的黑衣少年蓦地破开积雪,从雪堆内飞身而出。 “卧龙生,你逃不掉。” 青年冷哼一声,一甩袍袖,整个人已经自山谷入口处消失。 数百里之外,就见当日被死灵道童洞穿心脏,直接伤及心神的土玉宗长老卧龙生,同样一脸阴沉的自岩洞内走出。 抬头看了看天色,略微犹豫之后,便朝自身龟简内标记的魂谷驿站处腾身而起。 “这土魂宗小贼修为太过怪异,若不是老夫先有布置,险些就栽在这小贼手里。” 回想起死灵道童那完全能锁定自己神念的一指,卧龙生心下没来由一阵发怵:在他的感受里,对方那一指冷漠无情,有如天道。 “小贼,就看你还能活多久?” 卧龙生遥遥看向整个西荒魂谷中部,正东方向,一字一顿道:“童旭梁,你要老夫在他念魂中留下伤势;此事,老夫做到了。剩余的,便该你拿出足够的诚意,不然这次试炼,你土魂宗不好交代!” 过去的十天里,卧龙生生生花费了不少下品元石,方才勉强将自身断裂的经脉修复过来。 那死灵力量对修士本身的破坏,当真十分恐怖。而让他此番最为咬牙切齿的,却是死灵道童重伤卧龙生之后,留在他体内的阴寒之意。 这阴寒之意如同跗骨之蛆,只要对方不死,卧龙生心里就不得安生。 ...... 距离两人交战之地四百余里外,已经换了一身白裳的方慕灵气色良好,看来过去这近大半个月的修养,让她元力已经逐渐回归巅峰。 只是此女脸上,并没有半分喜悦,此时呆呆盯着自己左手中指处。 中指指节之上,六道血环依旧。变化的是那血环之中的玄黑之气,这玄黑之气几日不见,依稀增重了不少。 却最为奇特的,是在这玄黑之气上,一抹浅淡如同骨色的白芒,缓缓覆盖了上来。在这骨色白芒之内,几条黑气脉络穿插其中,如同一朵诡异花瓣,正逐日在皮肤下绽放。 道道愈发浓郁的诅咒之力,自那白芒之内传出,即便只看一眼,都觉得心神颤动。 “阳哥哥,你还好么?” 方慕灵目光痴然,呆呆盯着西荒魂谷的远山看了良久,再回过头来,目中已经有了决定。 “所有弟子听我命令,即日起,全力赶往宗门驿站补给处,与宫阳师兄汇合。” ...... 西荒魂谷,宗门补给驿站两百余里外,奔走了两日的卧龙生身形出现。 此时的他,已经渐渐放松警觉。取而代之的,则是开始盘算起从土魂宗众人手里,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 “难不成那宫姓少年身上,藏着他土魂宗不可被告人的秘密?” 回想起当日童旭梁满眼的躲闪,还有那土魂宗众多低阶弟子对死灵道童流露出来的距离感,一贯心机深沉的卧龙生,再次沉思起来。 像童旭梁、冯漠这样活了近百年的修士,所做之事,或许只单单出于个人喜恶。但那些低阶弟子的神情,绝不像在作伪。 “罢了,眼下还是先与恭世于师弟汇合吧,不然即便能截击宫姓少年成功,老夫也定会九死一生。为他土魂宗的秘密,却要用老夫自己的性命做赌,此事,老夫不愿。” 强行将暗算死灵道童,窥探土魂宗秘密的想法压下,卧龙生去势更疾。 两百里。 一百里。 八十里。 接下来的路程,只需顶多一个半时辰,便能到得宗门驿站补给处与恭世于会合。 “小贼,你当真不怕死!” 半盏茶之后,一直神色平静的卧龙生,忽然心神一痛。整个念海如同被巨手生生抓住,往外撕扯一般,愣是让他在半空一个趔趄,险些跌落下来。 “嗡!” 一道破风声传来,就见一根八十余公分长的玄黑铁棒,立时出现在他身后,轰鸣着全力打来。 死灵道童现身,在他身后数百丈之外,冷眼朝卧龙生看来。那目光深处的寒意,即便土魂宗长老不与之对视,也能感受到其中化不开的杀念。 “死灵之力,诅咒!” 就见死灵道童身周环绕着的道道玄黑死气,立时盘旋而出,到得半空之时,凝聚成一道古朴符篆。 却是他见过方慕灵之后,旁敲侧击问出彭岳那诡异的诅咒法术。借着当日洞穿卧龙生左胸留下的一道死气,展开了这诅咒之术。 虽说没有方慕灵体内那诡异的诅咒力量强悍,但胜在不用消耗自身生机之力,可以多次运用。 “小贼,你这,究竟是什么妖术?” 卧龙生几次险些被那神秘力量冲击,几乎就要从半空掉落下来,当即凝起全力,朝死灵道童蓦地大喝。 “你死了便知,何须问我?” 死灵道童冷笑一声,再次朝卧龙生冲去。他已经决定,无可论如何都要杀此人。 两人一追一逃之间,速度均已达到极致。无奈的是,死灵道童如同跗骨之蛆,根本不给对方半点机会,且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三百丈左右。 “老夫和你拼了!” 卧龙生埋头逃出四十余里,忽觉体内的死灵之力更加阴冷。心道:若不是拼死一搏,别说能活下来,几乎连能不能逃到宗门补给驿站处都是问题。 “冥!” 几乎就在卧龙生探手虚抓,取出另一宝贝之时,死灵道童忽地开口一喝。接着寸芒小剑凝聚起数道死气,直接将谷内魂雾扯出一道白线。 “噗!” 寸芒准确洞穿卧龙上方刚取出,因死灵道童‘冥’字禁锢而没能第一时间展开的法宝。再次化作一道白光,从卧龙生来不及收回的左掌中击穿而出,又再次洞穿对方左肩肩胛,这才重新掠回,环绕在死灵道童身周上下飞舞。 而死灵道童身形也在这一击之下,迅速追来,一拳轰击在卧龙生念海之处。 “道友,住手!若是我土玉宗的确招惹了前辈,晚辈愿意用同等天才地宝,来作出补偿!” 数里外,一道声音惶急传来,却还是晚了。 就见死灵道童一击击破卧龙生丹田之时,立时将那张封印了巨熊残魂的卷轴抛出,随后身形再退,古碑出现,霎时冲天而起,凝成数十丈高的古碑防御。 “嘭!” 血肉横飞,魂雾崩散。 卧龙生的神识飘散而出,状若疯狂:“小贼,既然你一路死死相逼,那就随老夫一起,下地狱吧!”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利尽则散(一) 却是卧龙生拼着丹田被破,元力外泄之际,直接自爆丹田。 到得此时,他已经无路可退。 怪就怪他算错了一步,以为死灵道童即便杀他,也得等他体内元力消耗得七七八八再动手。这样一来,他有六成以上的机会,安然逃到魂谷驿站补给处。 不料死灵道童早就看破了他的意图,趁他不备,全力调动死灵诅咒。其后更是以古碑法术‘冥’字诀拖住他抛出的法宝,一剑重伤了卧龙生。 “喔唔!” 大熊哀嚎,被二灵境修士自爆丹田的毁灭之力生生剐得血肉淋漓,随后躁动的魂谷魂力涌来,立时将那大熊身躯剥离得只剩白骨。 “呼啦”一声,原本封存大熊魂魄那张卷轴,轰然燃烧。这件法宝,算是彻底毁了。 毁灭之力再次横扫,魂雾躁动,古碑防御立时被击得连番倒退。 藏身古碑之后的死灵道童,身形如同处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目光更寒,霎时聚起最后数分死灵余威,操纵着寸芒小剑,朝卧龙生逃逸的神识残魂,一剑斩出! 其后再不抵抗,任凭魂谷中的破碎元力,卷着古碑,须臾后退数百丈。 落地之后“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发足朝着一侧的山谷中没命逃去! “小贼,老夫土玉宗,绝不会放过你!” 在死灵道童逃出五里开外之时,一道干瘦身影出现在卧龙生身死之处,只见他面色苍白,虽然无甚血光,但一身道袍却是破败无比。 看来是在卧龙生的自爆中,遭受了池鱼之殃。 此人,正是先前让死灵道童住手,从十数里开外,一路奔袭前来救援的土玉宗长老恭世于。 他先前那一声提醒,将自个修为尽数放出。原以为对方会因为他的提醒,放过自家宗门长老,不料那人根本不加理会,直接在他面前动手杀了卧龙生。 无论心机手段,都令他这活了百余年的宗门长老心生寒意。 扫了一眼身周,恭世于又回头朝着死灵道童奔逃的方向凝神探了探,一道淡淡的血腥味,立时传到他口鼻之中。 “嘿嘿,小贼,你终究还是受伤了么?就不知道你身受重创之下,还能逃多远?” 闻到魂雾中那道血腥之意,恭世于神色微微挣扎,最终一咬牙,自怀中取出一只类似竹蝶的小虫,随手放了出去。 竹蝶飞舞,翅膀扇动之下,就见一条几不可见的粉色血雾,从狂乱的谷风中,断断续续显现出来。 死灵道童灭杀土玉宗长老卧龙生之后,生生压下体内伤势,一路埋头朝魂谷更深处赶去。 在奔逃的同时,除了他被对方重伤,流出的黑血之外。他还将自身崩溃四散的死灵气息,也一点点藏在身后的谷风之中。 一来,可以探查身后追击之人的情况。二来,则是以备不时之需。 “哼,不知死活!小爷能杀你土玉宗二灵境修士,自然不会将你这一灵境巅峰修士放在眼里。” 又奔逃数里,死灵道童体内死灵力量再次跳动起来,当下面色一冷,就要转身杀将回去。不料就在此时,他神念间,再次出现一行十余人的身影。 “冯漠,童旭梁,这两个老贼按理来说,早就该到魂谷驿站处了,怎么会停留在这里?” 无论从魂谷动静,还是这个时节的地气流动来看;此时他身前十余里之外,隐隐搅动西荒魂谷魂力波动的,都是先前土魂宗那两支试炼队伍无疑。 死灵道童吃惊过后,稍微理顺了一番思绪,便再次调转方向,朝着冯、童二人一侧,魂力更加强盛躁动的一处风谷内掠去。 这两人领着众多试炼弟子屯居此地,本就疑点颇多。更何况身后还有那名土玉宗长老作为牵制。 死灵道童绝计不会让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 “冯漠、童旭梁两个老贼,既然你们处心积虑,想做此次探秘最后那掠食的黄雀。老子,偏不如你二人所愿!” 在他闪身进入另一处魂力更加浓郁的风谷之前,死灵道童再次一掌排在胸口,其后以死灵力量包裹起自己十余滴死灵心血,蓦地朝童旭梁等人藏身的魂谷之处猛地甩去。 天阴血奴虚影再出,死灵道童去势更疾,一面飞退,一面将自身的死灵之力,融入到身周无比躁动的魂力之中。 若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抛入整个魂谷之中的死灵力量,最初切切实实是散逸了开去;却也只在魂雾中存在了半个时辰左右,便齐齐收拢回来,尽数停留在三百丈左右的范围内。 这样的范围,足以让死灵道童对这些魂力操控自如。 更为奇特的是,这些死灵力量刚放出体外之时尚且孱弱,寰转一圈之后,却是无形中强大了不少。 谷中魂雾越发浓郁,同时也愈发森冷起来。死灵道童这次,一连疾奔了三日,直接走出三百余里,到得一处魂谷全息地图完全没有标记过的地域。 似是同样察觉到宗门下发的魂谷全息地图已经不管用,那身后追来的土玉宗长老恭世于一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看来有那鬼奴指引,恭世于已经和童旭梁等人会合。 “奇怪,这魂谷之内的生机力量越来越强,难不成前方,就是那强大残魂被困之处?” 死灵道童短暂停留了一下,感觉到身后魂力再次被搅动,知道是那土玉宗修士追击而来,神色稍微挣扎,其后心一横,再次走向魂谷深处。 “迷魂草,地魂根,此物对于小爷死魂本源倒也没什么作用。只是那追击而来的恭世于和土魂宗试炼队伍,没准会喜欢。” 死灵道童游走间,将环绕在自己指尖之处的一缕玄黑死气,立时注入到崖壁上张牙舞爪的众多诡异植株之上。 就见那些植株簌簌颤动了一阵,立刻有无数残枝拜叶飘落下来,触碰到魂雾之后立刻落地生根,长成一片噬人藤蔓。 魂雾一卷,立刻被腾起的地气掩盖得结结实实。 ...... “龚师弟,你确定那杀害贵宗卧龙长老的小贼,已经进入这片魂谷之中了么?” 死灵道童身后四十余里外,自从踏入西荒魂谷便不再现身的童旭梁,此时面色沉重的看着面前魂力翻涌的山谷,目露思索。 在他身后,冯漠与方慕灵长身站立。却不知这少女在什么时候追上了土魂宗众人,合在一处。 此时冯漠目光闪烁,暗中扫了恭世于一眼,对他先前那些说辞,始终抱着一分怀疑。 “即便童师兄信不过在下,也该信我宗门这细尾鸢。老夫一路追踪而来,断不会出错。” 土玉宗此次试炼,尚未见到半点土魂宗所说的魂谷秘密,就弟子尽折,更是死了一名内宗长老。 恭世于在魂谷驿站百余里外找到养精蓄锐的童旭梁一行,心里已经颇为不满。此时扫见冯漠的神色,立时便冷哼了一声。 当下不再多言,寒着脸,一步踏入乱流翻滚的山谷之中。 冯漠与童旭梁对望一眼,点了点头,齐齐迈步跟了上去。 约莫前行了一炷香之后,恭世于停了下来,回过头,对童旭梁一拱手:“童师兄,我看这处魂谷内魂雾阜盛,而你土魂宗此次试炼弟子都被保护得太好,丧失了试炼的意义,要不这次,就让他们打前阵吧。” 说完转过头去,目光炯炯的看向冯漠:“此事,还请冯漠师兄作为领队,率先入谷。如此,便能保得大伙安全。” 随着前路的凶险程度,恭世于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后一个制衡土魂宗实力的机会。因为最后一个传送地带,距离此地只有十余里之遥。 若是土魂宗之人不允,他立时就会转身逃开。以他筑基初期巅峰的修为,加上他手边那件法宝,他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安然离开。 “老夫没有意见。不过得看冯师弟的心意,他究竟作何选择,老夫不会干涉。” 童旭梁目光微凝,已然猜透恭世于的心思。不过这整支试炼队伍中,数他修为最为强横,即便冯漠不幸身死,这土玉宗长老想要支配他也是妄想。 “恭师弟,恕老夫难以从命。我宗门弟子可以任你差遣,但我和童师兄受宗门嘱咐前来,须得保存实力应对魂谷中那物,所以此事,还是大伙一起共同进退吧。” 冯漠明白恭世于的权衡之计:不过想分散自己两人,进一步削弱土魂宗实力。稍加思索之后,便将宗门给搬了出来。 都是活了百余年的人,谁特么还不是个妖呢? 话音落下,恭世于立刻回眼扫向土魂宗众人。就见童旭梁微笑不语,冯漠则回过头去,整个试炼队伍的心思,却是变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利尽则散(二) “那好,老夫土玉宗,退出此次试炼!” 几乎在众人都心怀鬼胎之际,恭世于蓦地腾身而起,眨眼和冯、童二人拉开数百丈距离。 “想走,晚了!” 冯漠一声大喝,立时飞身追击。紧接着,童旭梁同样一步踏出,二灵境后期修为立时被他催发到极致。 “嗡!” 一声钝器轻响,伴随着阵阵破风声响起,就见一枚三角铁一样的法器被冯漠信手抛出。须臾化作三道黑芒,朝恭世于全力打去。 “摄魂!” 童旭梁嘴角牵起一道狞笑,蹭蹭蹭接连向前踏出三步。 这三步落下,魂雾退避,众多低阶弟子心神如遭雷击,一个个面色煞白的站在原地。方慕灵堪堪将自身元力催动着流转了一圈,才勉强将心头的禁锢力量逐渐破除。 就见已经跑出三百丈远的恭世于,身形蓦地一顿,立时被冯漠抛出的三角铁洞体而过。 “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恭世于瞳孔长得老大,即便到了此刻,他还不相信自己居然只在对方一次合击之下,便彻底坠入死亡深渊。 接着整个人身体一重,立时从半空跌落下来。一张棕色弧形、透露出些许凶煞之气的动物毛皮,随之从他手心掉落在地。 “呵呵,你一定奇怪老夫为何能看破你这逃遁之术;却是因为你土玉宗,除了防御便是逃遁。对付你这种修士,只需在你心神内留下一道神魂暗示,便可随意抹杀。” 童旭梁一击得手,面上笑意更浓,当下一步步朝着滚落在地的恭世于走来:“别怪老夫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不识好歹。你土玉宗已经实力尽丧,你居然还有胆来和老夫讨价还价!” “嘭!” 一脚将恭世于丹田踢碎后,童旭梁若无其事般回过头来,扫了一眼土魂众多试炼弟子:“龚长老言语不错,老夫保护了你们这么久,是时候有点用处了。” “哈哈,童师兄所言甚是。方侄女,现在就由你领着一众内门弟子入谷,此事,我想侄女不会反对吧?” 冯漠收起三角玄铁,又将恭世于身上的法宝搜罗一空,顺手将那块动物皮毛抛给童旭梁。其后转过头来,对方慕灵冷冷一笑。 却奇怪于方慕灵太过冷静:此女明知道是让她去当炮灰,居然不动声色,只是冷冷看着冯、童二人。 对望了一会之后,素手一翻,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玄黑令牌,对二人一字一顿道:“此物,是晚辈入谷之前,师尊赠予我保命之物。若是二位有自信能杀得了他,尽管动手就是。” 气氛瞬间凝固,童旭梁眼底怒意翻腾,立时握紧了拳头。 冯漠同样面上阴晴不定,良久,才强行将心底的怒火压下:“呵呵,既然侄女是彭长老钦点来此,定是有其它要事。这样吧,侄女你既然不随我等入谷,那便先回宗门驿站处去等彭长老即可。” “其它人,给老夫即刻入谷!” 冯漠话音落下,童旭梁的怒意已经达到顶点。此时冷声一喝,一挥袍袖,将站得靠前的两名土魂宗弟子卷起,眨眼抛入谷中。 “他,还有他,他,先前就属于我的试炼队伍,所以还得跟我一并回驿站补给处待命。” 方慕灵看破童、冯二人的恼羞成怒,也不管他,直接探指一点,一口气点了五名神色惴惴的低阶弟子。她并非一定得救这几名弟子,只不过这几人,是那少年亲手交给她的而已。 “哼!” 童旭梁再次冷哼一声,直接虚空一抓,抓起方慕灵选中的低阶弟子,直接抛入魂力肆虐的山谷内。 “剩余三人,你可带走。只是借用彭岳来狐假虎威之事,仅此一次。若是再有下回,死!” 冯漠在她耳边阴沉一笑,同样动手,将土魂宗其余弟子抓起,一个个抛入谷内。 待山谷外只剩下方慕灵四人,童冯二人随即移步,双双入谷。 方慕灵俏目微红,暗暗握拳,转身领着三名低阶弟子去了。 山谷之内,六十余里处,死灵道童身影显现,须臾奔出百余丈。 在这一路走来的过程中,他曾试图吸纳一部分附着了自身死灵之力的山谷魂雾,以便修复自己死灵本源的伤势。 怎料炼化了大半日,居然无一所获。 这诡异魂雾,居然就算被他吸纳入体,却还是无法炼化半点。 目光紧沉了一阵,死灵道童随即将之放弃,只是不断挥手放出死灵之力,将山谷崖壁上旁生而出的迷魂草、夺灵根之类的噬魂植株斩落下来。 “呼......” 一声拉长了无数倍的呼吸声响起,死灵道童神色一动,立时停了下来。却等了良久,再没第二道‘呼声’传出,只得心下一横,再次朝魂谷深处赶去。 “轰隆隆!” 魂雾倒卷,山峦颤动。才堪堪前行了十余里,就听得一阵如同山怒海啸一般的声音传出,死灵道童四下寻找不见,忽地心神一寒,慢慢抬起头去...... 一个巨大山峦冲天而起,在那浩瀚的山峦之前,无数石峰如同天坠顽石,道道魂力以及地气,正从那顽石周围游移出来。 寰转几圈之后,再朝各大山峦处呼啸而去。只是那寰转之间,隐隐形成一道高达百余丈的冲天魂雾气浪,气浪之中,一个类似一方大印的虚影浮浮沉沉,犹如这片天地之间的主宰一般。 “这阵法,毫无雕琢的痕迹,难不成是此地的魂力地气,自行炼化形成?” 死灵道童心思疾转,须臾之后精光再闪,蓦地发现这处山谷之内,隐约有修士活动的迹象。当下一咬牙,再次朝巨大方印方向踏去。 一千丈之外,压力骤生,令他稳健的脚步随之一顿,整个人前行慢了下来。 八百丈,死灵道童俨然放出不少死灵力量,才能将身周威压弹开少许。 五百丈,死灵道童凭借自身死灵力量,已经极难推进,古碑轰然出现。 然而,这古碑最擅长破开防御的‘玄’字决,也仅仅只能推进两百来丈,便嘭的一声化为古碑本体,吸入死灵道童额头之中。 “咚!” 冥鼓骤响,死灵道童体内的死灵力量愈发强盛,眼见就被逼退的身形,再次跨过百余丈,到得魂雾大阵外围一百余丈处。 “嗡嗡!” 就在死灵道童险些敌不过魂雾威压,那半空中百余丈大小雾气封印朝他翻飞着打来之时,诛魔棒嗡声如雷,自动出现在死灵道童身侧。 古朴铭文立时出现,将身周魂雾生生逼退数丈,让死灵道童有了喘息之机。其后光芒合拢,愣生生在翻滚不息的魂雾之中,凿出一个两丈来高的空间,把死灵道童整个笼罩了起来。 ...... 十日之后,土魂大宗试炼之人赶来,却已经只有四人之数。 站得靠前的两人面色灰败,泛着垂死挣扎的乌光。一身内门弟子服饰如同被雨淋过,显得更加黝黑冷硬。 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衣衫上根本不是什么遇水,而是血迹凝固,黑色被加深后的色泽。 “童师兄,看来彭长老给的讯息不假;宫姓小贼,确实是能为我宗开辟试炼方域的存在。只是这小贼如此奸猾,一路上更是折损了我土魂宗数名弟子,接下来,还需要用先前的法子追踪么?” 两名面色返青,生机虚弱的土魂宗弟子身后,冯漠背手而立。先前那一路上密密麻麻的迷魂草与夺魂根,生生让他一阵脊背发凉。 那些凶戾植株虽说不知名,却极为消耗修者神识。即便像他们这些筑基期的修士,也轻易不愿招惹。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难不成冯师弟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 童旭梁冷冷瞥了他一眼,知道冯漠一路走来,没少对自己阳奉阴违。而不远处轰隆隆的声响,应该是阵法运行所引动,偏偏这冯漠平素里喜欢研究风水阵法之流,缺他不可。 所以他这一问,不是当真征求童旭梁的意见。而是在为自己增加砝码,从而从童旭梁身上获得更多好处。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暗算我 “我看此处有响动传来,应该是有阵法运转,说不得需要个探路之人。若是我走前面,定会无暇观察那阵法的变故,这事......” 果然,狐狸尾巴藏不住,才又走过百余丈,冯漠便忍不住开口了。 “无妨,我知道在阵法之内,冯师弟的作用不亚于老夫。” 童旭梁展颜一笑,不动声色道:“既然这样,老夫便领着两名弟子上前开路,你跟在老夫身后就成。” “如此甚好。” 冯漠根本没料到他会这般爽快,嘴上应答着,但心底对于童旭梁的防备,却是更浓。 “难不成,这就是藏在西荒魂谷内的千年之密?” 半柱香过去,土魂宗一行已经到得那有方印漂浮的巨大山峦之前。才一眼,整个人心神便被浩瀚山峦以及不断翻滚的魂雾齐齐摄去。 “嘿嘿,看来老夫不枉此行。谁能料到这处生生耗费了宗门数百年时间,方能得窥皮毛的魂谷秘密,居然会被这小贼误打误撞的找到?” 童旭梁再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意,相比于一路机关算尽才到此处。他更相信这发现魂谷秘密的契机,就是他一生气运转变的关键所在。 “冯师弟,准备入阵。你,过来吧!” 童旭梁知道越待得久,越会被这浩瀚大阵吸慑心神,当下扫了一眼冯漠,独自抓起一名土魂宗弟子,顺手抛了出去。 “啊!” 才过得两息功夫,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立时从大阵内传来。 血箭飚射,那低阶弟子惨叫过后,全身骸骨立时被无形威压碾压得寸寸断裂。继而整个人如同被吹大的气球一般,‘嘭’的一声,崩溃为漫空血雨。 “你,过来!” 童旭梁做完这些之后,目光愈发阴沉,却直到第一人身死,还是看不出这无形威压的出处,立时回头看向剩余那名土魂宗弟子。 “放过我!童师叔,只要你放过我,你可以对我进行魂封。这一生,我都做你的奴隶!” 土魂宗最后一名低阶弟子一路走来,犹如经历了修罗炼狱一般;当听到自己最后一名同伴惨叫声起,立时心神涣散。 “既然你连做我奴隶都愿意,那为何不愿做老夫成为绝世强者的一枚奠基石呢?” 童旭梁无视他的求饶,双目如鬼般看向那最后一名土魂宗低阶弟子,探手抓出。 “童旭梁,你个狗贼,老子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已然肝胆俱丧的土魂宗弟子,明知要死,已经无所畏惧。当下一发狠,朝童旭梁疯狂扑来。 “秋后蚱蜢,也敢放肆!” 左掌吸力更甚,那低阶弟子在引爆丹田的刹那,被童旭梁一指点在念海处,直接将他念海刺穿。 随后一甩手,那名低阶弟子整个人眨眼被抛入阵中。 “冯师弟,我看此子对于我等的帮助虽然不大。但借着他将此地的魂力搅动,你真好可以探知一下这阵法的布置。” 童旭梁转身来,微笑着对冯漠做了个‘请’的手势。 “童师兄,当真决意让我打前阵么,就不怕我不幸身死,先前的努力付之一炬?” 冯漠见童旭梁依旧面上堆笑,不为所动,只得冷哼一声,抬步入阵。 这两人选择的方向,却与死灵道童稍有偏差;此时的死灵道童有诛魔棒护持,在魂雾阵法内两里处盘膝坐下,其正对的,是一出魂雾更为浓郁的入口之处。 童、冯二人,则是选择了他那条道的外围雾阵,即便走到死灵道童身侧,也有数米宽的魂雾相隔。 殊不知这阵法太过诡异,竟然让筑基中期的修士,感知也发生了偏差。 ...... 八百余里外的宗门驿站补给处,一道强横无匹的元力波动当即传来。 方慕灵神色间露出一丝欣喜,依稀想到什么,很快便沉寂了下去。 “徒儿恭迎师尊。” 那人才从半空落下,方慕灵便踏前一步,朝着来人抱拳道。 “乖徒儿,勿需多礼。说吧,冯漠和童旭梁二人究竟去了哪里?” 彭岳依旧一身黑衣,尽量让自己面色显得平淡一些。只是眼底那一抹阴森之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方慕灵说了个大概,两人立时动身,朝着东北方向急速掠去。不过两日的功夫,那条魂雾翻滚的山谷,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 时间须臾过去三日,魂谷中的地气似是被人搅动,更多无名血线再次翻涌出来。 “嘭!” 西荒魂谷,沉寂了良久的雾气大阵之中,一阵元力暴动,随后一声爆喝,骤然传出。 “童旭梁,你果然是井底之蛙。居然紧紧为了那两个黄级中品法宝,就出手暗算老子?” 一声过后,雾气中沉默依旧,良久,才听得另一声回答响起:“嘿嘿,即便老夫是井底之蛙,也比你这伪君子强。你当真以为你这一路走来,在魂雾大阵中下的手脚,老夫半点不知?”也不待冯漠回答,童旭梁再次冷哼了一声:“但就凭你这点微末的法阵,也想困住老子?地魂毒瘴,开!” 随着他话语落下,整个魂雾大阵无端生出一股黑风,腥臭难闻。 就见无数道元神之力被童旭梁放出,其后虫豸破壳的声音接连传出,须臾之后化作一道蠕动的黑雾,朝着冯漠发声的方向当头罩去。 却不知道这一路袖手走来,心怀鬼胎的两人,究竟在这魂谷大阵外围发现了什么,竟然立刻就撕破脸皮,相互算计起来。 “咔哧,咔哧!” 黑雾内,哧响作声,雾气搅动更甚。眨眼之后化作无数长着血眸的小虫,成群结队朝冯漠攻去。 半盏茶之后,冯漠神色萎靡,嘴角处淤血流淌,面上露出无比狰狞的神色。 “姓童的,你自进入魂谷大阵起,就开始算计老子。你以为旁人不知,老子会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冯漠被那诡异小虫接连引动体内气血,只得接连轰出三拳,凝成一个方寸数丈的元力气盾,暂时将身后来临的黑雾阻了一阻。 再次恨声道:“眼下在这魂谷大阵中的三人,我与宫师侄均身受重伤,只有你一人安然无恙。难不成你想躲过宗门,独吞此地秘密?” 他边战边走,却是用了一个攻心之法:在先前对这阵法的探视,他已经发现了死灵道童的藏身之地。 若是死灵道童愿意出手,那他面对童旭梁的压力就会少上许多。且现在优劣明显,依他的算计,死灵道童即便再恨自己,也会选择和他联手,优先拔除实力最强的童旭梁。 只是他想错了一件事,死灵道童从来都不愿相信任何人,更不会和想算计自己之人联手。 果然,就见盘膝在两人两里开外的死灵道童睁开眼来,嘴角噙起一丝冷笑。 “哼,果然狗咬狗,一嘴毛。你冯老贼做了那么久的恶犬,现在才想着拉拢老子,会不会太过天真?” 当下不动声色,继续盘膝恢复死灵本源伤势。盘算着这两人若没有一人身受重伤,他断不会出手。 “嘿嘿,师弟此言差矣,为兄见你方才经由一处乱石山阵之时,明显乘乱拓印下一段碑文。若是宫师侄在此,老夫取得之后回头就送给他,又有何难?” 童旭梁怪笑连连,知道冯漠已经寻出死灵道童的踪迹,当下全力为自己争取时间。 只要死灵道童按兵不动,他就多一份灭杀冯漠的机会。 在他眼里,眼下死灵道童能进得这处魂谷大阵,对于阵法的修为造诣,恐怕不在冯漠之下。 所以这两人只要剩下一人,他都能安然进入这片魂谷之内。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将计就计 “轰!” 地气崩散,魂雾倒卷。 乱石阵内激战的两人似是知晓了死灵道童的心意,便收起蛊惑之言,开始沉心迎战起来。 冯漠修为本就比童旭梁低上太多,加之遭受了那记暗算,心神受创。 此时面容惨白,即便他一路上刻意保存实力,更是借用对方之力去动抢夺魂谷深处那两个黄级中品法宝,最后却被他用阵法诡计夺得,消耗了童旭梁不少元力;但随着魂力威压越来越强,他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重。 如此相互消耗下,无论是他,还是童旭梁,都无法接受。 两人再次追击出十余里,整个魂雾大阵,如同浩瀚无边的坟冢一般。冯漠体内元力急剧消耗,眼见被童旭梁追得急了,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既然你这么想独吞魂谷秘密,那老子就如你所愿。让你成为这魂谷内一介游魂,让你永生永世,守护住这些秘密!” 这一路的探查,冯漠对这阵法的理解也渐渐增多起来,他相信只要自己愿意牺牲一些东西,绝对能将整个聚魂大阵小规模搅动。 只需稍微有点变故,他灭杀童旭梁的机会就会增加不少。当下调过头,朝着一侧魂雾浓郁处奔去。 误打误撞之下,居然进入了死灵道童所在的那条通道之中。只是两人的距离,还有十余里之遥。 “想跑?晚了!” 童旭梁话音森冷,桀桀怪笑再次传出:“万古噬魂阵,成!” 黑雾崩散,无数黑色小虫,自黑雾中蜂拥而来。随后齐齐一顿,眼里的血光化作一道疯狂,开始没命吞噬起来。 就见先前才有小手手指大小的黑色甲虫,吞噬了身周同伴之后,个头再次变大。这速度,远不是当初宫阳探秘那太衍第三相时,遇上的的噬魂蛊可比。 当第一只甲虫生长到头颅大小,“嘭”的一声巨响,忽然炸碎为一地血肉。 血肉落地之后不停蠕动,居然将那些尚在拼命吞噬的黑色甲虫吸引而来,须臾便融入到碎肉之中。一个长着巨大尾翼,一双巨大钳子触手的巨虫雏形,缓缓从那一地的碎肉之内爬起。 在爬起的过程中,吱吱喳喳嘶鸣着滚动几圈,整个巨大甲虫的外形已然凝出。 赤色减退,玄黑加深。 巨大甲虫勉强扬起虫身前翼的巨大钳子,碰撞之下,发出慑人的咔擦声。坚硬若铁的尾翼更是立时翘起,犹如毒蛇吐信一般朝着冯漠狂奔过来,数百复眼里,无一不闪着慑人的血光! “童旭梁,你当真歹毒。为了杀冯某,你居然生生用自己的魂血来饲养此物。” 冯漠话语间双目爆睁:“败血之阵,杀!” 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将指尖咬破,信手疾点。每一点落下,身周平淡无奇的躁动魂力之中就会亮起一道灼人的血光。 随着他的奔走,身侧更多血色光线显现,遥遥形成一张嗜血巨口,立时朝着身后的雷麻子吞噬而去! “好像临死反扑,做梦!” 血光方刚靠近,童旭梁刹那就明白了冯漠的目的,手起掌落间,朝风道子轰出一拳。 “嗡!” 冯漠稍微放松心神,刚想搅动更多魂力血线。不料童旭梁这一拳,早已临身。 元力气盾寸寸崩溃,黑色大虫那根坚硬若铁的尾翼,刹那洞穿冯漠左腿! 他整个人面色立时变得苍白起来,就连那凌空朝童旭梁吞去的森然血口,也摇晃了数下,其后元力涣散。 血口之中长达数十寸的尖利獠牙,当即变得模糊起来。 “败血之灵,吞!” 冯漠面上惨白如死,眼底的疯狂之意也越来越浓。 当下再不顾及自身被数道甲虫尾器洞穿,一口含住食指指尖,奋力咬下。 指尖碎断,血液疾飚,整个魂雾大阵感受到无比浓郁的血气,立时齐齐一动! “嗡!” 这两个法术,冯漠与童旭梁双双受创,念海深处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掠过。 整个神识更是犹如被人生生从脑海内拉出,随后又放回颅腔内一般巨力疼痛。 巨型甲虫速度如鬼,几乎在冯漠败血之灵一口咬下之时,立刻举起巨钳,猛地斩在血人身上。 “嘭!” 血污四散,败血之灵身形一颤,再次朝着巨型甲虫猛地吞下。 “吱吱!” 虫声如魔,嘶哑难听。被那血人绞着摔倒在地,纠缠着缠斗不已。 “刺啦”一声,黑虫破体,当它从血雾中逃出之时,整个身型堪堪缩小了一圈。就连身上那慑人神魂的凶暴气焰,也立刻逸散了不少。 冯漠那败血之灵被破,整个人伤势更重,险些连神智失去,只凭心内那一丝求生意志支持着。 “宫阳师侄,救我!” 在这生死一线之间,冯漠只想活着,当下运用全身神识,朝着感应中死灵道童藏身的方向全力一喊。 “聒噪,救你也无妨,只是,你能给到我什么好处?” 八里开外,死灵道童站起身来,冷冷看向身后的无尽魂雾。 “我可以给你我自己的魂炼法宝,甚至能给你一道命魂,助你魂封。” 冯漠心神失守,哪还在乎什么宗门威严,修士自尊。似是生怕死灵道童不同意,再次开口道:“若你出手,老夫此生,可成为你座下鬼奴。” “鬼奴?” 死灵道童本就对他的提议不感兴趣,事实上想想就能知道,他眼下的死灵本源力量,即便被宫阳的生魂日复一日的蚕食,却还是能达到筑基中期左右的强度。 冯漠这筑基初期巅峰的炼魂奴仆,对他,根本可有可无。 但为了一击必杀,死灵道童眼眸一转,故作感兴趣道:“此物,听上去不错。只是你给的条件,还是不够!” “老夫,可以告诉你关于宗门的核心秘密,甚至这次探秘的最终目的,也可以尽数告诉你。” “现在把所有东西给我。”死灵道童步步紧逼,对于这种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之人,他极擅应付。 话音方落,一块包含着土魂宗试炼秘密的龟简,立刻被冯漠甩出,被死灵道童一把抓在手中。 就听得死灵道童再次开口道:“到我身边来站定,放松心神,不要有任何反抗。我要你,彻彻底底将童老贼迷惑。” “好!” 冯漠根本来不及多想,借用最后一口血气之力,冲到死灵道童身侧十余丈处。 一团死灵雾气腾起,面色清俊的死灵道童立时出现。 “咚!” 冥鼓骤响,将童旭梁不断追来的巨大甲虫镇住了两息的时间。随后嘴角牵起一丝冷笑,立时转过身来,一掌印在冯漠头顶。 ------------ 第一百三十章 、若不是你 “扑!” 尸身扑倒,冯漠至死,眼睛都睁得老大。 似是不明白死灵道童为何最终反水,须臾取了自己性命。 “看来土魂宗经常和三魂七魄打交道,也没什么长进嘛。你师尊就没告诉你,这世间之人,除了相互交换命魂,其它均不可信么?” 死灵道童说完,鬼雾层起不穷,再次双目冷沉,朝着童旭梁的方向迎了过去。 他知道,这将是自己最后击杀此僚的机会,一旦让念海中那道诅咒之力爆发,他将会再次陷入腹背受敌绝境。 据他死灵本源的反映,那原本作为接引之人的彭岳,终究还是忍不住,提前来了! “咚!” 三重冥鼓封印尽数打开,鼓声再起。 环绕在死灵道童身周的无数虚幻死灵力量,立时如同被人强行唤醒,眨眼聚集在他身后。剩余那些吸纳了不少魂谷血线的死灵魂雾,当即化作道道魂力束缚,朝着数百丈开外的童旭梁捆去。 “宫阳师侄好心计,怎么,你为老夫杀了冯漠这个贼子,就不想从老夫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若不是魂谷中翻滚不息的魂力雾气,两人几乎可以打一个照面。童旭梁自然不会对死灵道童的所在故作不知,当下出言安抚,想让自己获得更多喘息时间。 “童师叔的好处,师侄自然想要。只是不想像柴火狗一般问你讨,抢过来更解气些。” “宫阳师侄能够一路赶来此地,自然拥有抢夺老夫法宝的能力。只是在抢夺之前,老夫有一位故人,希望你能见见他。” 三百余丈的魂雾内,童旭梁忽地食指合拢,随后轻轻靠在额头处的念海之上。接着探手一抓,将一个玄黑色的虚幻人影,生生从魂念中分裂出来。 取出之后也不多言,直接将那雾气小人一抛。只见那小人迎风见长,到得他身前二十余丈外,已然和死灵道童身形相当。 魂雾自动,结出一件粗布衣服,缓缓套在已经能勉强看出五官的青年身上。 “此人,是老夫近十年来,炼化的第三个鬼奴。前两个,都在交战中身死,且都建了奇功。只有此子心智坚定,居然花了三年的时间,老夫还是没能将他彻底炼化。” 童旭梁冷笑连连,扫了一眼那雾气组成的木讷青年之后,再次开口:“此人,你应该熟识,名为葛大牛。正是当日你违背宗门选拔规则,生生从山下带来那名凡夫俗子。” 死灵道童不回答。 但童旭梁这边,捆缚而来的死灵力量,却是明显减弱了不少。他获得喘息之机,立刻盘膝坐下,从储物袋内取出十余枚中品元石,同时调集体内四散的大五行元力,疯狂疗伤起来。 好在那巨型甲虫也被死灵力量束缚住,才使得眼含有悲戚的死灵道童有了数息的沉思机会。 “葛大牛?” “葛大牛,我是宫阳,若你三息之内没法恢复神智,老子就杀了你!” 死灵道童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等紧要关头,还硬是抽出这点时间来唤醒对方。或许是当年那老葛头眼里的期待,和熊远山夫妇的眼神如出一辙。 也或许,是那少年的倔强,勾起了他在天阴绝域修罗道内的无尽杀戮。 那时作为死灵的他,只想无尽杀戮,无尽吞噬。好使得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从那不见天日的死魂深渊内走出...... 一息过去,葛大牛依旧眼神迷茫,只是痴痴朝他走来。 第二息来临,葛大牛眼底明显闪过些许挣扎,却还是归于混沌。 时间说短不短,第三息须臾过去,死灵道童暗叹了一声,刚想一拳打出,就见那双木然的眸子里浸出两道血泪,随后缓缓抬起,朝他看来。 “宫...宫大哥,是你么?” “是我。”死灵道童冷淡依旧,只是下意识避开了那双木然的眼睛。 “呵呵,我有生之年还得见宫大哥,可见轮回有情,上天待我不薄。只是这番修道,如同做了一场大梦。” 葛大牛血泪如雨,却是直接将自己最后一丝命魂,也生生燃烧起来。 “如果还有选择,我想来生,不修道,不要功名。就那么浑浑噩噩,简单快乐的陪我阿爹阿娘一辈子......” 十息过去,十五息来临。葛大牛命魂燃烧殆尽,那魂雾凝聚而出的少年,也一点点散去。 只有死灵道童握紧双拳,呆呆站着,无数死灵冥火,盘旋着出现在他眼眶里...... 死灵道童心寒若死,汹涌的杀意连番涌出体外,依稀要淹没他的神智。 “寸芒,斩!” 言出法随,寸芒小剑得令,立刻被魂雾包裹着朝童旭梁轰然杀去。 第二步踏出,死灵道童眼中魂火更甚,古碑‘玄’字诀立时撞上玄黑甲虫,将那大虫撞得退开十余丈远。 “杀伐之气,凝!” 甲虫身形方刚退开,死灵道童顿时身形如鬼,身后冥鼓虚影之上的猩红死气,立时经由他肩膀,尽数融入到他探出的左手手指处。 整个手指,刹那变得赤红无比,锁定着童旭梁神识,一指点出! “小贼,你敢!” 童旭梁接连被冥鼓震伤心神,加之被寸芒小剑吸引掉大部分注意力。此时蓦然发现,一股滔天杀机将他锁定,朝自己轰杀而来,立刻怕了。 “本灵依附,神魂盾牌!” 不过也在短暂迟疑之后,立时作出应对。 “吱!” 一声甲虫嘶鸣响起,死灵道童身后那只巨大虫子轰然扑地,腥臭难闻。却是被童旭梁眨眼间取走神魂,随后又被宫阳一指点破! 然而童旭梁的危机感并没有尽数退去,一丝阴寒之意,再次遥遥将他锁定。 下一刻,无数猩红再次化为一指,朝着他念海刺来。 “宫阳,你杀害同门,欺师灭祖,还不给老夫住手?” 就在死灵道童那一指即将刺穿童旭梁念海之际,一声爆喝响起,来人已经到得魂雾大阵两里范围内。 “彭老狗,给爷爷闭嘴!” 宫阳呵骂之间,神色愈冷,去势更疾。 “噗!” 一声轻响,死灵一指洞穿而过。童旭梁几乎连哼都没能哼出半句,便落地殒命。 目光中尽是侥幸、不可思议,以及无尽悔恨。 侥幸是听出了彭岳的声音;不可思议,则是料不到即便彭岳现身,死灵道童还是悍然出手。 至于那悔恨,却是恨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引爆神识,死得这般憋屈。 “孽徒,打开阵法,放老夫进来!” 魂谷大阵外,彭岳满脸冰寒。却碍于那雾气中翻滚不停的封天大印,还有魂雾中浮起的阵阵威压,没能第一时间冲入阵中。 “做梦!彭老狗,如果老子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在小爷入宗第一天起,就一直在暗算爷爷,对还是不对?” 死灵道童连番激战,到得此时,自身死灵本源早已消散一半。 古碑中属于宫阳那道赤炎火魂,更是直接在他心念间出现,一遍遍面露迷茫,念着:“太苍者,取无极之相,得自然之力,是为......” “是为......” “是为你奶奶的妖魔鬼怪,给老子散!” 死灵道童心神受创,加上宫阳残魂一遍遍念着那‘是为’二字,再次扰乱他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死灵躁动,霎时令死灵道童暴躁不已。 他这一喝,已经奋起自身的所有死灵余威,势要将宫阳那迷茫火魂整个击碎。 无奈的是,死灵余威只到得宫阳残魂身前数寸,便生生停了下来。无论他如何催发,都难以前进半点。 “宫师兄,你还好吧?” 阵法外,方慕灵听见死灵道童前言不搭后语,已然猜到了些什么。当下心头一急,立刻脱口而出。 “滚,何必在老子面前惺惺作态,回去做彭老狗的乖乖徒弟吧!” 死灵道童听出声音,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体内的死灵力量更是迅速崩溃。他整个人的修为,眼见从筑基中期,堪堪降低到筑基初期,且还有不断下降的趋势。 “若不是你,老子那一道死灵力量,绝不会被彭老狗利用。” “若不是你,老子不会平白无故,承受诅咒之力。这大半月积攒起来的死灵气息,居然不足以修复老子神识的伤势!” “若不是你,老子不会生生耽误大半个月,最终只得一路被土玉宗,以及土魂宗宵小牵制,止步于此!” 死灵道童这一番话含怒而出,当真字字泣血,闻者惊心。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杀(一) “宫师兄,我......” 娇俏少女听得他这番话,顿时花颜失色,紧紧攥住衣角。随后抬起头去,恨恨看着站在一旁的彭岳。 自从遇上死灵道童,方慕灵便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而这伪装得道貌岸然,不断催促自己勤学苦练的师尊,不过是将她当作一枚棋子。 一枚用来对付死灵道童,且用完后可以随便抛弃的棋子。 “阳哥哥,灵儿入宗这四年来,时常会远远看着你的居所。然后日以继夜的努力,不过想某一天能站到你的高度,好让你看到我......” 方慕灵面色苍白,嘴角处浮起一抹惨笑。 “既然你如此恨我,怨我。那今日,我便将这一切的根源,彻底了结!” 说着右手抬起,凝出一道元力气兵,咬牙朝自己右手无名指上斩去。 那上面的血环,还有血环之上的银白光幕,正是诅咒的本源所在。只要斩断此指,彭岳对于死灵道童的牵制绝对成倍下降。 “哼,你当初既然那么雀跃着接受老夫赠予你的术法,就该想到今日。现在才想还给老夫,却是晚了!” 童旭梁毕竟是二灵境巅峰修士,此时瞥见方慕灵的动作,立时一拂袍袖,将她右手斩出那道元力气兵生生打散。 气兵轰散,童旭梁探手一抓,就要将方慕灵抓过来。 却见此女眼内浮出一丝冷笑,寒如骨髓。蓦地将无名指抬起,眨眼放到口中,奋力一咬! “疯子,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在童旭梁无比震惊的话语中,一缕鲜血,从方慕灵嘴角流出。随后她面色苍白,咳嗽着往外一吐。 一根七八寸长的手指,被她从口中吐出。 反噬之力立刻涌来,体内残余的诅咒之力犹如秋后寒毒,一寸寸冲破她本体经络,直接到达念海深处。 “嗡!” 念海被反噬之力立时刺穿,心神受损,道道鲜血,争先恐后从方慕灵七窍内不断流出。 “阳哥哥,你看,现在的灵儿,是干净的。” 言笑嫣然,却无论如何,都抵不住诅咒本源反噬的疼痛,方慕灵发根之处,苍白之色蔓延过一寸,其后又是一寸。 直到一头秀发根部,生生白了五寸有余,这才逐渐停了下来。 只是她浑然未觉,就那般笑着,一步步,朝着死灵道童藏身的魂雾大阵中走去。身周无尽压力连番涌来,更让这心神受伤的少女寸步难行。只凭借着自己内心那份渴望,继续一点点朝大阵内移动。 “你走吧,眼下杀彭老狗,我可能做不到。但要杀你,轻而易举。” 死灵道童盘膝坐在大阵之中,连番调用死灵之力,想将宫阳那道赤炎火魂的苏醒态势彻底压下。 心内却又担心这少女不分好坏,甚至牵连自己。于是狠心出口呵斥,好让方慕灵明白自己的心思。 “哼,既然你就这么想和他成为同命鸳鸯,那我这当师尊的,便做一回成人之美的好事。” 童旭梁放出一丝元力修为,简单探查了一下死灵道童所在,随后目光紧沉。挥袖卷起方慕灵咬断的无名指,径直追了上去。 “哎!” 死灵道童一声暗叹,知道这对自己用情太深的少女,终究还是卷入自己与童旭梁这场恩怨之中了。 “彭老狗,老子和你的恩怨,何必牵扯上其它人?” 暗自将方慕灵之事放到一旁,死灵道童神识再次回归清明。当即开口,看能不能从彭岳身上,为方慕灵争取得一线生机。 “呵呵,果真是老夫的好徒儿,即便到了这般地步,还能如此冷静。” 在雾阵之中的彭岳,明显感受到死灵道童身周死灵波动不问,于是赶上方慕灵之时继续开口:“只是错就错在你这妇人之仁,当初若不是你杀那冯漠弟子孙祁运之时,为避免回魂峰内门弟子找这丫头麻烦,留一道死灵之力给她自保,老夫又如何能借她之手,完成这噬心咒的烙印?” 诚然,先前盘踞在方慕灵右手无名指关节内的那道黑气,正是死灵道童留在她体内的死灵之气。 相较于彭岳说的话语,他更深层次的目的,并非保护,而是钳制。 若是方慕灵当真对他生出杀念,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引爆那道死灵之力,让她此生都无法筑基。 天阴绝域修罗道内走出的天阴使者,向来不相信情爱。若说当真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心软,只能是陪伴。 像熊远山夫妇那般,不去任何报酬的陪伴。 “放开我!” 死灵道童抓紧时间恢复自身死灵力量,根本无暇它顾。就听得大阵外的方慕灵一声怒喝,看来是已经被彭岳抓了个正着,正朝他藏身的方向全力赶来。 “即便你自断一指又能如何,你可知道你这筑基之体,是老夫游历西荒数十年搜集而来的筑基材料炼成?且你已经浸淫他那道死灵力量多年,又岂能说斩断就斩断?” 彭岳说着,一指摁在方慕灵后心,生生从她体内逼出数滴心血。 随后探手一挥,尽数打在那根已经变得青黑的无名指上。 “唔!” 二十余里外,死灵道童心神剧痛。死灵本源更是被一股无形的血气扯动,犹如即将崩溃一般。 只是一声痛呼之后,死灵道童便咬紧牙关,不愿让彭岳窥探自己体内的更多伤势。 “忍吧,我看你能忍多久?” 彭岳紧紧盯着那根快彻底死亡的手指,分明能感受到其上的死灵气息越来越浓郁,当下心神大定。 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筑基之人需要凝练骨血,五感六识。这些,都和作为中枢的心脏一一对应,即便这噬心咒本体被方慕灵强硬咬断,但只需心血浇沃,就能重新催发。 谷风如刀,魂雾暴动,一炷香时间早过。 彭岳拽着方慕灵破开魂雾外围大阵之后,压力骤减,去势更疾,才数十息时间,便已经追踪到死灵道童身后八里以内。 且这样的距离,还在急速缩短。 “咦,怎么不跑了。难不成又想到什么歹毒的法子来暗算老子?” 五里。 四里。 三里。 距离继续缩短,彭岳甚至能感受到,死灵道童就在自己身前三里之气,一处魂力暴动的风谷入口处停了下来。 当下心生警惕,想了一会之后,蓦地将面目惨白,神识正在一点点衰弱的方慕灵抓来,挡在自己身前。 “好徒儿,听为师一句话。若是你现在放弃抵抗,和老夫一并打通这处方域,老夫可以帮你包庇欺师灭祖之事,免你一死!”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杀(二) “那你求我啊,说不定话说好听了,老子就顺手帮你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 死灵道童没有挑破他以魂祭阵的想法,毕竟这样的魂雾大阵,要找到阵眼极难。 唯一的法子,便是以强大的魂力本源祭阵,且这魂魄,须得第一时间融入身周魂雾不被蚕食。彭岳的二灵境生魂,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机会。 但死灵道童的死灵本源,却能将这样的机会,提高到四成以上。 这,便是他土魂宗蛰伏了四年多来的算计;同时也是彭岳所想。 他作为第一个进入方域之人,可以在其中留下不少手段。若是运气好,甚至能烙印一部分魂力,从而退可守,进可攻,觅得更多法宝。 “既然你不识好歹,那老夫便成全你!” 雾气翻滚,大五行元力锋利如箭,只在眨眼间,彭岳生生越过三里之遥,出现在死灵道童藏身之处。 “咚!” 一声鼓响之后,死灵道童蓦地开口:“天阴血奴,吞!” “嘭!” 彭岳一拳将来临的血雾青年轰退,随后再次探出一指,点在身侧散发着诅咒之力的方慕灵断指之上。 其后面色骤变:“小贼,好算计!” 话音落下,就见死灵道童全身死灵魂雾缠绕,身形在彭岳身后数百丈处出现。一把抓起呆愣在地、生机大量流失的方慕灵,纵身朝他先前用死灵魂雾掩盖的一处通道内掠去。 “轰!” 天阴血奴身形崩溃,血雾腾起,将方圆十余丈的魂雾搅得四下飞散。一个拇指大小的小虫应声虫,从血雾青年头颅内滑落,须臾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果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连你都自身难保,居然还想着救人?” 一击落空,彭岳立时怒发冲冠,返身朝死灵道童逃遁的魂雾通道内追出。 这过程中,他数次引动诅咒之力,使得死灵道童速度逐渐减慢,体内的死灵封印更是道道崩溃,死灵本源开始燃烧起来。 “阳大哥,放下我吧。你这样下去,逃不掉的!” 方慕灵面色惨白,道道青气流出,预示着她体内的生机,正遭受诅咒之力的无尽蚕食。 “闭嘴!” 死灵道童目光森冷,当下不管不顾,只是一次次激发自己体内的死灵力量,顺势提升速度。 四百丈,天阴冥鼓鬼面出现,古碑虚影同时矗在他身后,冥字决开启。 三百丈,诛魔棒嗡鸣出声,拖拽着死灵道童去势更疾。寸芒小剑数番反斩而出,堪堪将彭岳的攻击扰乱数分。 就见此时的方慕灵眼角带笑,偏过头朝死灵道童看去。仿佛就这么盯着他一辈子,也不会厌倦一般。 只是眼底露出一丝坚决之意,死志已生。 她明白眼下的凶险境地,再不能拖累死灵道童了。 至于死灵道童,则是目露疯狂,宫阳留下的血封开始自他体内血脉中不断渗出,一点点开始蚕食着他的死灵本体。 除此之外,便是一道深不可见的阴沉之意,他还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既可逃生,同时还能重伤彭岳的机会。 这个杀招,他隐忍了四年,几次死里逃生,都未曾从未暴露。且从古碑的铭文来看,那物应该成长良好。 此物,正是他留在土湟主城,陈牧夏家和龙陵孙家的一道香魂火种。这香魂火种以他死灵本源为基础,生魂祭炼而成,对于修士生魂,有足够强大的牵制作用。 时光倥偬,彭岳打定主意消耗死灵道童,持续不断加深诅咒之力,似是在等着他死灵本源崩溃。 死灵道童则一路在心神间烙印下无数香火烙印,持续召唤那香魂火种前来,一点点融入自己体内。 “这小贼的修为当真强悍,若是再给他十年八年的时间,说不定就能结出金丹,成为土魂宗新一辈弟子里的天之骄子。奈何他却是宗门自收徒起,便定下的破荒死灵!” 当香魂烙印超过三成,死灵道童已然奔逃过十余里地,在他面前,一个二十来丈大小的古朴祭坛,闪着亘古一般的气息出现。 以死灵本源之力探视了一番之后,他立时转身,虚火死气自眼眶内迸发而出,杀念立时攀升到极致。 “终于抵挡不住消耗,想鱼死网破了么?” 彭岳冷笑一声,速度再次爆发,奋起一掌,‘嘭’的一声拍在死灵道童的防御古碑之上。 “香魂火种,醒来!” “嗡!” 彭岳只觉得念海深处,泛着两实一虚的神魂,生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拽出体外。心神大骇之间,立时放弃了攻击,强行将神识给抢夺回来。 却就在此时,一道被玄黑死气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只来得及稍微挪开半点,一柄小剑,嗤的一声轻响,自他右胸洞穿而出。 却是死灵道童调用香魂火种霍乱彭岳心神之后,生生聚起体内剩余的死灵本源之力,合成一剑,重伤了彭岳! “还愣着干什么,破阵!” 死灵道童一击得手,死灵本源轰然破碎。瞥眼看到方慕灵站在祭坛数十丈外踟蹰不前,立时开口提醒。 “小贼,老夫以道念起誓。若今日不能杀你,老夫此生绝不踏入金丹境界!” 彭岳整个身形,眨眼被右胸处流出的鲜血浸透。更为诡异的是,那道创口处不断有生魂之力袭来,即便他数番阻止,还是不能伤口堵住。 面色立时变得无比难看,随即黑着脸,如同地狱修罗一般一步步向死灵道童二人方向靠近。 “以我死魂之力,开!” 数道血线腾起,死灵道童借着死灵本源燃烧之际,生生接下彭岳一拳。更是让那根断指吸走不少死灵气息。整个人蓦地伏身跪地,将指尖的黑血涂抹在那个看不出铭文的传送大阵之上。“轰隆!” 血气收敛,大阵颤动。魂谷中,更多血线涌来,融入到古朴传送阵的凹槽之中。 死灵道童眼见这大阵开启还有一段时间,蓦地一咬牙,双目中魂火游动,生生转过身来,朝彭岳方向踏出。 “嘭!” 方刚交接,古碑防御崩溃,冥鼓身后的硕大鬼脸闪了三闪,随后直接消散一空。 第二记交手,死灵道童跌身飞退数百丈,死灵雾气再次变得稀薄。整个人跪倒在地,却是连半点防御之力都尽数失去。 “桀桀,老夫等了大半辈子,终于看到一丝希望。” 彭岳见那大阵已然有了开启的迹象,立刻眼露精光:“看来你这死灵之体,果真是打开魂谷另一个方域的无上法宝,只是眼下,这大阵的开起还是太慢。你,给老夫去死吧!” 当下屈膝躬身,再次轰出一拳。 “灵儿!” 死灵道童在昏迷之前,只见那抹倩影无比艰难的回过头来,朝他艰难一笑。随后聚起全身元力修为,堪堪在彭岳重拳击来的那一瞬,挡在了死灵道童身前!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求你 “想死?老夫偏不如你愿。” 彭岳眼见方慕灵面露解脱之意,生生将拳头上的狂暴元力散去一半,一拳捶打在她左肩之上。就势打出一道元力,封住了她的丹田。 下一瞬,异变再生。 “轰隆隆!” 魂雾翻飞,地动山摇。就见那凌空漂浮在整个魂雾大阵上空千余丈之上的虚幻大印,此时威压流转。 两道白光,霎时自古朴传送阵四周流转出来。 须臾之间,一道漆黑如墨的壁障立刻出现在两人中间,与彭岳轰出的全力一拳即刻相撞。 “嘭”的一下,壁障不动如山。彭岳只觉得喉头腥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巨力涌来,无数血线,整块聚魂石立刻破碎。其内聚集了数百年的鬼雾立刻化为一道道耀目至极的白光,数道空间裂缝出现,死灵道童整个身形霎时被其中一道黑色裂缝吞去! 彭岳面上虽恨恨不已,几次三番想要冲破壁障,到得死灵道童所在的空间裂缝所在。却无论如何去调动自身大五行元力,都无法再靠近半点,只得一把抓起方慕灵,被另一道空间裂缝吸入其中。 声音远远传来:“小贼,即便你与老夫不在同一个界域。但眼下你已经死灵本源枯竭,老夫日后定当全力催动诅咒,让你在这万古荒域之中化为飞灰!” 大阵停当,已经过去一日。 这一日,死灵道童跌落在一处山石嶙峋,几乎看不出半点天光的荒谷之内。双目紧闭,沉睡若死。 “咕咕。” 几声土行小兽的声音传来,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四双血红的眼睛,出现在死灵道童身侧十丈开外。 “咕咕。” 又是几声试探般的叫声过后,其中一头和柴火狗身形相当的荒谷小兽,终究按捺不住对血腥味的贪念,迅速朝着死灵道童冲来。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嘭!” 一蓬血雾炸开,那十丈开外的土行兽立时一哄而散。两息之后,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死灵道童死灵本源破碎,藏匿在天阴冥鼓鼓面内的杀伐之气,立时游转而出,盘在他身周逡巡不前。 那土行兽,正是被这蕴含了大量杀伐之气的死灵力量,生生轰杀。 第二日,死灵道童体外的猩红杀伐力量,正在一点点重新收回到他体内。只是这速度,依旧极慢。 古碑身影出现,一直悬浮在死灵道童身前半寸处,不肯稍有退却。 “太苍者,取无极之相,得自然之理,是为......” “是为......” 赤炎火魂凭空漂浮在空中,其内那个由玄黑气息组成的小人愈发明显。 此时他目光呆滞,茫然的看向四周,依旧不断念叨着那句“是为”。 第三日如此。 第四日亦是同样。 ...... 荒谷无日夜,偶尔威风吹过,也满是腐朽败落的气味,如同沉寂了亘古的坟冢一般。 须臾过去了两个月之久。 两个月之后的某一天,一道黑气升腾而起,浮游到与那赤炎火魂相同的高度。犹如与火魂对峙一般。 黑气持续增多,一天,两天,三天...... 当第六个月来临,那黑气成为赫然凝成死灵道童初略的模样。只是这模样尚且模糊,依稀只要山风吹过,就能将其吹散一般。 “太苍者,取无极之相,得自然之理,是为...是为...是为道之大境。” 终于,在七月末尾那一天,悬浮在半空的迷茫火魂,终于将这一整句话说了出来。 就见火魂内的小人身形一颤,缓缓抬起头来,朝荒谷内四下扫了一遍。扫视一圈之后,赤炎小人目中流露出一丝明悟之意。 而这一丝明悟,就如同一道火种,瞬间让那些破碎的记忆立时涌来。 “我此生执念,不过以天下之志,换一人。洛儿,我会记得你......” “自今往后,无论我高家、虎家,乃至柳家,钱家;世世代代,均对你,执弟子礼!” “其余之事,均可带上你们。只有此事,不能。” ...... 无数面庞划过,又有无数熟悉飘远。赤炎火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内敛,眼见就要收入火魂中央那小人的体内。 “我是宫阳。” “我来自华夏大地。” “我彻底封印太衍古四相之阵,不过想截断后路,来寻一人!” “嗡!” 生魂之力轰然爆发,死气退避。死灵道童身上的死灵本源之力,立刻被寸寸剥离,开始朝着念海方向席卷而去。 那古碑一旁双眼紧闭的赤炎小人,此时眼眸微动,依稀就要醒转。 就见道道死灵黑气,自动朝念海方向溢出,其后朝着丹田处腾起的生机之力绞杀而去。 怎奈生机之力太过强横,加上那赤炎火魂的生魂气息不断侵蚀,死灵力量只堪堪抵挡了数百息,便彻底衰弱下来。 “哼!” 眼见死灵气息就要被生魂力量彻底压制,龟缩到念海内之时。一声冷哼,从与赤炎火魂对峙那道死灵本源中传来。 “宫阳,若是你一意孤行,继续催动生魂力量蚕食小爷死灵本源。那小爷即便拼着两败俱伤,从此烟消云散,也要将这具死灵本源结成的肉身摧毁。” 却是死灵道童感受到自己本源被伤,立刻醒转过来。奈何神识间伤势太重,根本无法短时间回到念海之内。 “若是宫某没猜错,你这过去的十年,一定想方设法磨灭宫某生魂,从而让自己的死灵力量,占据这具筑基躯壳。是与不是?” 赤炎火魂说话间,瞬间变成一个身着黑衫长袍的青年,目光冰寒。比之死灵道童的生人勿近,更加森冷几分。 “如果换作是你,你不会这么做?” 死灵道童直言以对,他了解宫阳,甚至说比所有人都了解宫阳。 归根结底,他们是一路人,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为了寻找那几乎不可能存活的女子,他更是异想天开,以区区阳力十重巅峰的修为,硬生生破界而来。 “我会这么做,是因为我有资格。” 宫阳赤炎火魂威压更甚,一字一顿道:“对于一个连自身命运都无法掌控的血奴,又何来权利之说。” 话音落下,赤炎火魂步步紧逼。身上肆虐的血封烙印,堪堪将死灵道童本源力量激得连番后退。 “现在,我醒了过来,便代表你的死灵夺舍彻底失败。你借用我的筑基肉身存活近十年,是时候还回来了!” 宫阳火魂持续靠近,血封烙印愈发躁动。一山不容二虎,血封之力牵动生魂力量,再次将死灵道童死灵本源重伤。 死灵道童面色难看至极,随后逐渐舒展开来。 经历这么多,他已经明白自己,已经不是当年天阴绝域那为所欲为的天阴使者。 沉思了半晌,忽地从半空跪伏下来:“自成为天阴使者以来,我从未求过人。今日,我只求你,先别收回这具肉身,即便明知我活不了多久,但那些恩怨,还是应该有个结果......”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疯狂吞噬 “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宫阳火魂威压如旧,根本没有半分退让。 “你曾经为一个人不辞凶险,破界而来。现在我要做的,是为一个人,杀尽那自一开始就算计我死灵本源的贼子。” 这个杀伐果断的天阴使者,此时死灵颤动;却是想到了那个在彭岳一拳打来,避无可避之时,突然冲上来为自己挡了一拳的少女。 娇颜如花,美得不可方物...... 虽然有利用宫阳心思的嫌疑,但感受却是真实的。 “就这些么?” 宫阳赤炎魂火稍微停顿了一句,再次将丹田处的生机之力牵起,继续朝死灵虚影施压。 “我可以给你,我在这处五行大陆上探知得来的所有秘密。” 虚幻死灵再次被宫阳残魂威压逼退数步,犹豫了一阵,冷静开口:“若是这些还不够,我可以将我天阴绝域的使者烙印给你。若是你某一天能从这五行大陆内寻找出天阴绝域的入口,便可前往其中修炼。” 安静,如同时间骤停一般的安静。 良久,宫阳的赤炎火魂才再次开口:“这具肉身,你需要借用多久?” “十年。” 死灵道童再不看他,定定道:“若是十年之内,我既出不了魂谷,也杀不了他。那么我会用最后一丝死灵气息,帮你寻找出出谷之路。” 赤炎火魂听完,几乎毫不犹豫的回到古碑之中。就见那具肉身丹田处涌来的生机,瞬间散去,死气立时涌了上来,重新化成一件玄黑道袍,穿在青年身上。 “谢谢......” 死灵道童死灵整个人单膝跪地,朝着那块古碑重重一扣。其后再不迟疑,尽数融入到念海之中。 沉睡了近一年的死灵道童,再次醒转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修复破碎的死灵本源,而是直接从古碑之中,取出两个筑基初期的生魂,直接一口吞下。 却不再像先前一般进行封印禁锢,而是直接咬碎炼化起来。 斗转星移,第一年的最后两个月眨眼过去,漆黑荒谷中除了死灵道童盘膝坐地,便没有更多异变出现。 整个土魂、土玉等宗门费尽九牛二虎方才寻到的荒谷,如同被上古仙神遗弃的界域一般。 “魂起,搜!” 第二年三月的某一日,死灵道童再次睁开眼来。 无数道死灵黑雾从地底涌起,最终凝成一道乱流,朝着他所藏身的山谷外轰然冲刷而去。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死灵道童一直在用死灵力量,寻找这片方域中魂力最浓郁的地点。却终究一无所获,只得另寻它法。 其后便猜测这荒谷内的地气,应该是被某个浑然天成的大阵给掩盖了。 既然死灵之气,能够勉强打开那处入谷的传送阵,说不定借着这死气,他便能发现这魂谷深处的更多秘密,于是有了先前死灵乱流肆虐荒谷之事。 待死灵乱流冲出百余丈远之后,死灵道童立时腾身而起,紧紧追了过去。 “嗤嗤!” “嗤嗤!” 才越过十余里地,死灵道童便通过死灵乱流与自身的联系,听出数分动静。 而这声响,却是来自地底。 “难道我之前猜测的生魂,居然是一只无比强大的异兽?” ‘嗤嗤’声继续传来,死灵道童再次催动死灵乱流,朝着魂雾声响中最为粗壮的方向赶去。 半柱香的功夫,死灵道童再次走出十余里远。霎时,乱流中嗤声大作,直击神念。 “奇了,若是强大生魂的话,这生魂魂力一定浩瀚得难以估量。可这荒谷中,偏偏只有虚幻魂力,且这些魂力并没有意识,犹如只是普通生机力量一般。” 死灵道童目露精光,结果险些破胸而出。 因为这仿佛来自洪荒生机之力,与他所在的天阴绝域死气极是相像,都一样亘古,纯正。 为死灵本源凝结出数道死灵封印之后,死灵道童继续朝前疾掠。 没过多久,念海内一道犹如针扎一般的疼痛传来。 死灵道童须臾面如寒霜,抬头看向无尽荒谷:“彭老狗,你既然这般贼心不死,即便寻到这处荒谷,还是想法设法算计老子,那你也来尝尝这香魂祭祀的痛楚吧。” 一语方过,死灵道童直接将古碑从额头处拽出,随手画出一个符篆。 符篆落下,数道玄黑死气升腾起来。就见死灵道童眨眼咬破指尖,一滴混合着死灵力量的黑血滚落,刹那将玄黑死气搅动,腾起半丈来高的虚幻烟柱。 血滴燃烧如火,死气氤氲成烟。一个小人,蓦地出现在那烟火翻滚不息的雾柱之中,迷茫了一阵之后,蓦地炒一个方向转过头去,叩首一拜。 “唔,这小贼究竟学了什么邪异法术,居然能引动老夫生魂?” 死灵道童数千里之外的一处雾气方域内,彭岳此时面色惨白。到得最后,居然张开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香火之内,玄黑小人第二拜停当。 其后似是看到半空中那滴鲜艳欲滴的死灵血珠,立时抬起手来,将那血滴抓在手中,一口吞下。 “啊!” 一声惨哼传出,就见彭岳整个人抚着右胸,堪堪跪伏在地。在他不远处的断崖一旁,方慕灵美目睁开,冷冷扫了彭岳一眼,便再次闭目调息起来。 这过去的一年,她几次三番想一死了之。但想到那个桀骜不驯,敢于算计筑基中期高手的少年之时,整个人心肠便软了下来。 到得眼前,她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在有朝一日与他相见,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一眼...... “只要你的修为不足以摧毁这香火小人,小爷就有办法蚕食你的生魂修为。到时相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死灵道童撮指在小人身上点了几下之后,将它收入古碑之中,其后再次朝着荒谷内嗤嗤作声的地域进发。 ...... 猩红,满眼的猩红。 无数猩红血线,自荒谷内一出断崖山洞内连番涌出,堪堪将几乎看不到半点光亮的荒谷周遭,蓦然被照亮数百丈大小的空间。 “这就是能引动整个西荒魂谷,造成魂雾暴动,地气升腾的本源所在么?” 死灵道童才在十余里外,便感觉到那威压几乎连迈步都无比艰难,立时决定就地停留下来。 随后目光灼灼的盯着身周魂雾中的血线看了半晌,却是第一次伸出手去,将一道被魂雾包裹的血线抓到手中。 “滋滋!” 却才入手,死灵道童掌心处的死灵魂雾便被烧灼一空。强横的生机之力,立时让死气无所遁形。 “哼,小爷在天阴绝域,作为修罗死魂之时,曾以生魂祭炼的方式凝练过自身死灵本源。像你这等连神识都没有半点的生机血线,又怎能奈何得了老子?” 死灵雾气防御被灼烧一空,猩红血线立时落在死灵道童掌心之上,却只流转了半息,便被他一把握紧,抛入口中。 原本以他先前的心思,断不会这么轻易就去招惹这些无主血线。 一来,这血线蕴含的力量,隐隐有这片界域的法则之力。 二来,则是那浩瀚如海的猩红海洋背后,不知是不是有强大生魂存在。 这两点,以他作为天阴使者的过往来看,都是不愿触碰的生死红线。 “吞一条吞得,那小爷索性吞它个万千把条,就看看这蕴含了纯正大五行生机之力的猩红血线,究竟能把老子怎么样?” 死灵道童吞下第一条生机血线之后,蓦地觉得自身残碎之后,沉寂了一年多的死灵本源一热。 随后再不停留,彻底打开死灵防御,疯狂吞噬起来!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黑色骨花 以毒攻毒之术,对于像他这样时常游走在刀尖之上的天阴使者来说,已经算不上冒险。 第一轮吞噬,他大概选取了三十余条猩红血线。方刚吞下,就觉得死灵本源传出被烈火炙烤一般的疼痛骚动。 死灵道童立时停止吞噬,而是借着这股疼痛,将体内破碎的死灵本源,一点点聚集起来。 半个月之后,才堪堪将体内如同心火熊燃的煎熬过程扛了过去。 第二轮吞噬,死灵道童明显大胆了不少,直接抓取了八十余道猩红血气,慢慢炼化到自己念海之内,将更多破碎的死灵本源凝聚起来。 只是这一次仿佛遇到了瓶颈,那血气之力,堪堪只在体内流转一圈,便将死灵本源烧毁大半。却在破碎之后,没能再次融合。 血气烧灼,死灵避让,偏偏三个月内尝试了十余次,还是没能融合到一处。 “毕竟这处荒域内的血线纯度,和天阴绝域的死气相当。若当真是这样,那就应该我自身的死灵本源,没能进一步压缩这血线的威能了。” 在第十六次融合失败之后,死灵道童特意挑选了一根尚未炼化的猩红血线,不加炼化就抛入自己念海之中。 其后也不作多余炼化,直接以死灵神识包裹,任凭它在念海内横冲直撞。 既然修者自身的神魂的强度,已经不足以让血线和自身死灵本源融合,接下来就只有两个方法。 第一个方法是,吸纳相应的材料,使得死灵本源等级、品阶,可以凌驾于血线浓度之上。 不过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难。没有天阴绝域的强悍死气作为根基,死灵道童就像没有柴米油盐的巧妇一般,根本无从着手。 第二个方法,则是继续燃烧自身的死灵本源,使得其再次生出异变。 这样的方法,虽然会消耗太多死灵本源,却是目前唯一能用的法子。 因为即便到了这大五行元力极为充沛的五行大陆,他还是没能找到适合于自身吞噬,并且品阶较高的死灵材料。 接下来的本源品阶凝练,死灵道童生生花费了两年半的时间。 出乎意料的是,彭岳似乎也极为忌惮他那香火祭祀凝练出来的小人,并没有再次动用诅咒之力。 地底无岁月,区别于死灵道童与彭岳的相安无事,西荒大陆宁梁山之外的各个宗门,则是开始进行了新的探秘试炼。 为了平衡西荒魂谷周围各个宗门的势力,这西荒魂谷自开发出来,便成为共享之物。所以每隔五年,便由个大宗分批进入魂谷之内进行试炼。 这次获得试炼资格的,是两个陌生的宗门。 土雾宗和土元宗。 传送停当,到得西荒魂谷内之后,一名身着土魂宗长老服饰,修为与那筑基中期巅峰彭岳相近的老者几个起落,眨眼越过几名土雾宗内门弟子,当先朝着宗门补给驿站处飞去。 在他走后不久,同样一个筑基中期修士跃身而出,眨眼就再看不出身形。 此人,却是身着土玉宗的长老衣袍。 看来是因为上次试炼队伍全军覆没之后,土魂与土玉两个宗门便奉上了不少天才地宝,从土雾、土元两宗手里,换来了这次入谷名额。 两人速度均都奇快,与之相似的,还有两人面上难以抑制的怒火。 应当是土魂宗那三名由方慕灵带领的弟子走出后,对试炼过程中出现的情形添油加醋了一番,使得两个宗门生出间隙。 ...... 魂雾大阵之下的地底荒谷内,死灵道童经过将近三年的神识炼化,再次疯狂吸纳起身周的魂雾血线起来。 这一次,他彻底炼化了数千根魂雾血线,使得自身的死灵威压,能够达到筑基初期巅峰的程度。 但要彻底恢复,踏入到筑基中期的二灵境,却是没有了任何可能。 “香魂祭祀,开!” 几乎在死灵道童睁开眼的刹那,一声断喝,立时祭出小人,一滴血光随之落下。 魂香再出,小人再次朝着虚无空间叩拜起来。 “彭老狗,如今老子死灵本源已经恢复七成以上,接下来的日子,小爷一定将你从这亘古荒域内寻出,彻底将你神魂碾碎!” 待小人第三拜落下,死灵道童明显感知到那祭祀的目标所在。当下跃身而起,朝着香火浓郁的方向全力奔去。 “啪!” 距离死灵道童数千里的一处陌生方域内,一声响动传出。就见三年多不见的彭岳此时衣衫破败,颧骨凹陷,嘴角流血,全身透露出一种破败的味道。 一巴掌打在那名头发白了一半的女子脸上之后,彭岳蓦地将她揪了过来,死死扣在怀里,犹如要将她生生勒死一般。 “若是老夫不能出去,也要拉着这小贼陪葬。”状若疯魔一般,将自己吐出的血迹在女子脸上涂抹了一番之后,彭岳再次将一物虚空抓出。 却是一支三寸来长的神奇指骨。 “贱人,这三年里,老夫让你继续用生机温养此物,你却阳奉阴违。” “啪!” 又是一巴掌响起,彭岳狠狠啐了一口:“若不是这地域荒凉,老子早就杀了你!” 言罢,一掌拍在那女子身上,硬生生震出几点心血。虚空一抓,浇沃在那根煞白指骨之上。 “宫阳小贼,老夫以筑基初期巅峰神识诅咒你,神魂剥离,死气枯竭!” 指骨之上,六道血环再次出现。只是远没有在当年那少女手上时那般鲜艳夺目。看来没有了生机温养,诅咒威压明显弱了不少。 “噬心咒,出!” “咔哧!” 骨面炸破,呈现出寸寸龟裂的断纹。持续了十余息之后,一个个类似花瓣的骨朵出现,最后凝成一朵只有拇指大小,花瓣繁复的黑色骨花。 与煞白的手指断骨相互映衬,更是诡异莫名。 “嗡!” 数千里外,在骨花开到极致之时,死灵道童念海忽然一阵颤动。随后那自从冯漠手中抢来,就一直用来封印死灵本源的双生冥花,立时从花蕊处开始枯萎。 十余息之后,整棵植株魂力全无。随即‘咔嚓’连声,化作一道魂力黑气,融入到死灵道童死灵本源之内。 他这支撑了数次激战而不破的魂力封印,终究是破了。 几乎同时,一个血色骨环,慢慢从死灵道童死灵本源内升腾而出。将他体内的所有死灵力量,吸引到念海之内,开始一点点炼化燃烧。 “阳哥哥,是灵儿对不起你。原来当年这彭老贼给我的筒竹,不是什么追踪法宝,而是噬心咒的牵引之物......” 黑色骨花越来越大,从拇指大小,逐渐盛开到拳头大小。 那滚落在一旁,头发凌乱,生机稀薄的女子挣扎了数番。终于勉强支起身子,一步步跌撞着扑了过去,聚起自己全身最后的元力修为,一拳轰在那盛开的骨花之上。 “咔嚓!” 一道裂纹出现,骨花萎靡,指骨崩断。接下来,整朵黑色骨花忽然颤动几下,一道虚火,立时在那骨花之上升腾而起。 须臾,便将骨花连同指骨,一并烧毁。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活着,走出去 “哇!” 一直闭目催发噬心咒的彭岳,似是怎么也想不到那念海被他禁锢,丹田更是被他无数次催发诅咒之力,生生毁去八成的女子,居然还有力气击碎自己这引咒法宝。 猝不及防之下,骨花被毁,心神遭受诅咒反噬,‘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贱人,你敢暗算老子?” 彭岳挣扎着站起身来,作势一拳挥出,已经起了杀心。 就在此时,他右胸之处,曾被死灵道童以香火祭祀之术洞穿的胸口处,立时泛起一道血光。 却是诅咒之力,加上死灵道童的香火小人,再次将他右胸生生烧穿。彭岳只觉得全身大五行元力蓦地一阵匮乏,紧咬着牙关,一跤跌倒在地。 “眼下诅咒已破,彭老狗,就看你能逃去哪里?” 数千里外,死灵道童衣襟已经被鲜血浸湿,死灵本源萎靡。修为更是从筑基初期巅峰,跌落到方刚筑基的境界。 最后那朵能生生吸收他死灵本源的黑色骨花,消耗了太多死灵修为。 彭岳看上去虽然依旧能保持筑基初期巅峰的修为,能够勉强吸收一些大五行元力来恢复伤势。但噬心咒的反噬,加上死灵道童手里的香火小人,恐怕在找到他之时,这在宗门笑傲了百余年之久的内宗长老,就只能落得一个丧家之犬的下场。 “贱人,你居然为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小贼,拼死算计老子。既然是这样,那老夫就将你所有美梦一一捏碎,就看他见到你时,还会露出那么一星半点的怜惜么?” 被凭空烧灼出来的伤口处,鲜血潺潺流下。 无论彭岳如何调动元力,都不能阻止半点。当眼神余光瞟见那女子满是鄙夷的神情之时,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如同恶虎般扑了上去。 “彭老贼,你要做什么?” 察觉到彭岳的疯狂之意,方慕灵怕了。这害怕,甚至比被彭岳禁锢住念海,同时丹田衰竭,不能寻死还要厉害数分。 “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用了,就乖乖成为老夫的炉鼎吧。即便他能寻到此处,老子也要让你孕育出诅咒血脉,让他此生此世,都活在诅咒之中!” 彭岳状如疯魔,三把两把,已经将那女子身上的衣物尽数撕毁。 “......我,我阳哥哥...不会放过你......” 整个荒域内静默如死,暗无天日;只有低低的啜泣,还有状如野兽般狂暴的嘶吼。 山风轻拂,将一切肮脏掩盖。 西荒魂谷,宗门驿站补给处,那身着土魂宗内门长老服饰的中年男子,已经在此地调歇了两日。 此人的来历,不但土雾、土元两宗之人半点不知,就连死灵道童在土魂宗内也从未见过。 不过那似乎是为了避开他而迟迟不肯进入驿站的土玉宗长老,却是知晓得清清楚楚。 这面容阴沉的中年修士,名为曲判。其踏入筑基中期巅峰的时间,比那一路暗算死灵道童的彭岳还要久远。 这次前来,除了调查当年试炼之事外;便是凭借着冯漠、童旭梁等人留下的暗号,抢在土雾、土元两个宗门之前,寻出这西荒魂谷之内的秘密。 他在来此之前,就曾和野心勃勃的土魂宗宗主仔细分析过:彭岳作为接引之人,既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宗门,就说明他已经找寻到新的试炼方域。 在他们心里,彭岳定是寻到陌生方域之后,生出了中饱私囊的想法,这才迟迟不传送出谷。 不过曲判这次来,却是不管彭岳作何打算,只要对方进入他身周二十余里范围内,他便能将之彻底找出,带回宗门逼问。 ...... 魂雾大阵地底的荒原内,转过天来,已经进入冬季。 死灵道童不知为何,即便彭岳的噬心咒已破,但他体内还是时不时有死气被灼痛的感觉。仿佛这样的疼痛,已经深深扎进他血脉里一般。 几乎每每疼痛,他眼前便会浮现出一张少女的脸。那张脸依旧绝美精致,只是那双眸子里,却满是悲怆萧瑟的景象,欲言又止。 过去的大半年里,他除了疗伤,就是一面循着香火祭祀的力量往前行走。却奇怪的是,每一次靠近彭岳身周五百余里范围内之时,先前的感知就会尽数失去,只得从头开始寻找。 “难不成这空间内,存在着无数的无形壁障。那老贼穿过来的气息,只是被这些空间壁障折射所致?” 这一日,死灵道童正在赶路,凭借着死灵力量感知,他清楚的察觉到自己再次达到一处迷雾之中;而这处迷雾与他刚被空间裂缝撕扯进来的那片迷雾极为相似。 奇怪的是,方向却是截然相反,立时精神一振:看来这里,应该就是一处空间壁障的出口的。 只是这壁障太过绵长,让他错以为自己身周被隔出无数空间,大大小小,无法通过。 “看来凡事都并非绝对,这处既然是空间裂缝入口,就该有个出口与之对应......” 死灵道童心思一动,立时放松心神,再次盘膝坐地调息起来,以确保自己寻到彭岳之时,能有充足的死灵力量与之战斗。 一个月后,死灵道童起身离去。沿着死气乱流流动的方向一路前行。 果然,第三个月来临,死灵道童已经走到第二个空间壁障出口处。 “看来这些屏障都彼此相通,且方向一致。只是不知道那彭老狗,究竟藏身何处?” “轰!” 就在他行走到第五个月之时,他所在的空间裂缝外围传出一声惊天震响,犹如这处魂雾壁障,被人生生破开一般。 辽远的黑夜之下,似是一声女子的惨呼传来,从清晰到模糊,须臾之后恢复平静。 死灵道童原地停留了半晌,随后目光镇定,瞬间将自己的死灵感知,融入到身周去边无极的荒原黑夜中去。 一道微弱至极的元力波动,从他右侧十余里的方向内流转出来。在他感知里,这道元力波动并不强大,甚至以他目前的修为,都能完全做到可以瞬杀的地步。 起初,他只以为是有濒临死老的土行小兽传出来的响动,而在不久之后,整个身子却是蓦地一震。 因为他从黑暗里,清清楚楚的听出一句虚弱至极的女声:“我...一定要走出去.” 这声音停顿了一会,复又一遍遍重复起来:“我一定要走出去...我一定要活着走出去......” 一遍遍的重复,犹如在发下毒誓一般。 气息虽弱,却每一句,都说得无比坚决。 死灵道童听了数遍之后,面色骤然大变。当即再不作停留,朝着发声之处全力赶去:“方师妹,是你么?” ------------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此时的死灵道童,只顾卖力狂奔,生怕动作慢了些,那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就会消失不见。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那般担心那个初见时无比刁蛮任性,强行要将他当作朋友;后来又被彭岳利用,生生以诅咒之力筑基,数次重伤于自己的少女。 只是没来由生出无数怜惜,怜惜过后,却是无尽的伤感。 这情绪,在死灵道童看到那抹身影的瞬间,尽数爆发:一个巨大的山石旁,一名女子残败的身影勉强靠在山石之上,只是固执的重复着那句话语。 她怀中死死抱着一个手臂长短的包裹,一遍遍念叨着,声音逐渐低沉下去,看来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死灵道童来临的当儿,一声沙哑的婴儿哭声,霎时从包裹内传了出来。 听上去声音无比细小干涩,看来这婴孩定是长时间缺乏营养,就连哭的力气都快消耗殆尽。“灵儿,当真是你?” 死灵道童半跪在地,怔怔看着这个衣物凌乱破败,头发花白;口鼻溢血,面色苍白如死,几乎辨认不出身份的女子。 良久,一滴明泪掉落在地。 似是怕人发现,连忙用死灵之气蒸发一空,随后探手将一道死灵力量渡入方慕灵体内,暂时为她护住心脉。 见她始终不作声,死灵道童也不多说,只是一直将手顶住方慕灵,逐渐渡入死灵力量。 殊不料死灵力量流转了几番之后,死灵道童才蓦然发现:这具尚且年轻的躯体内,几乎已经再没有什么大五行元力的存在,就连丹田也逐渐破碎。 丹田一破,此生便与修道无缘。 将来即便能为她补充足够的生机,救得此女性命。但带出这片空间裂缝去,也终究只会沦为一个没有战力的普通人而已。 鼻子处莫名的传来一阵酸楚,死灵道童死死抱紧怀中的女子,身形颤抖,几乎不敢正眼去看那张五年多以前还莹润无比,娇颜如花的脸。 此时的方慕灵,虽然体态更加火辣,似是因为有过生育,多出几分少*妇的风韵。只是在这匀润姣好的形体之下,却是一具已经垂垂老矣的躯干。 从天阴绝域修罗场走出,身形森冷孤傲的青年眼眶一红,再次避开那几乎白了半数的银发:“灵儿,想必你也饿了吧。你先等一会,我这就为你去寻找一些食物来果腹。” 死灵道童说完,轻轻帮方慕灵依靠在山崖石壁之上,随后背过身去,强自忍着内心的悲痛疾奔出数里。 含在眼眶内的诸多晶莹,下一刻轰然夺眶而出。 他记得,那个在土魂宗山门外围遇上的娇俏小童;更记得日后相遇时,那少女美目中的欣喜,失落,担忧和爱慕。 直到这一次遇见,他才明白这样的目光,适合于每一个活在暗恋中的少女。 只是这世间的情感,在不点破之前,彼此都能在对方的记忆中得到美化。然而对于五年前的死灵道童而言,他为了活着,为了揭开这五行大陆的冰山一角,根本无暇它顾他。 更何况彼时的他,身上秘密环身,怎敢敞开心扉,去了解那个矫灵少女究竟会如何想法。 怀着内心即将喷薄而出的酸楚之意,死灵道童速度再增,朝着荒谷深处驰去。过不多久便从黑暗中寻到两头肉质较为鲜嫩的小兽,接着再不停留,急速朝着原路折返。 到达先前所在之处,方慕灵早已经醒转过来,不过一直神色呆滞,一句话也不说。 仿佛是碍于自己容貌残败,他大多数时间,都刻意与死灵道童拉开一段距离,不愿与他太过靠近。 直到死灵道童抱起她们母女俩寻到一处山洞,祛除异味,生起火之后,方慕灵这才抬眼朝他看来。 这一回她眼神发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扫视了死灵道童一遍,似乎要将他永远珍藏在记忆里。 死灵道童几乎不敢看她,只在面上蓄起一抹无比牵强的笑容。专心的将小兽烤得喷香,随后默不作声的取出一个瓶子,递到她手里。 方慕灵接过之时目光复杂,在看向怀中婴儿之时神色迟疑了一阵,有怨毒也有挣扎,随即变得无比宠溺起来,熟稔的将兽血凑到婴儿嘴边。 饿了不知多久的婴儿,也不管兽血内传出的阵阵土腥味,长大了小嘴没命吮吸起来。 柴火哔剥,逐渐将山洞内的寒湿一点点融化。而在火旁端坐,各自忙着自己手中事儿的方慕灵与死灵道童两人均不说话,沉默中却又犹如有千言万语。 “方师妹,我先前探查过你体内的情形,虽然伤势极重却也还有办法......” 死灵道童故意避重就轻,强行将心内的痛楚之意压下,顺势将混乱的思绪理顺:“最近这几日你好好歇着,我烤的这食材虽然简陋,倒也可以用来缓和一下腹中饥饿。” 这些话语原本无比简单,死灵道童却说得磕磕绊绊。 不承想方慕灵才听到他开口,立刻转过头,痴痴的看着他,直看得宫阳无所适从。 其后蓦地开口低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整双美目都被泪水填满。 笑过之后方慕灵调转美目,朝死灵道童看来,眼里有了一丝期盼:“阳哥哥,灵儿好冷,你能抱抱灵儿么?” 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死灵道童木讷的点了点头,接着走进几步傍着方慕灵坐下,将面前的柔弱女子整个抱到怀里。 火光敛去,烤肉也不知翻转了多少遍,虚弱的方慕灵才勉强听从他的劝解,将死灵道童细心取下的嫩肉吃了几块,随后便一直仰头盯着他看。 怀中的婴孩得到了足够的食物供给,过不久便从孱弱中变得活泼起来:胆怯的探出温热的小手,抚摸过死灵道童日渐劲朗的下颌,时不时呀呀学语几句,却又听不明白究竟说了什么。一直被死灵道童用自身灵力温养着的方慕灵,见怀中婴孩有了动静,随即低头查看。 眼底的复杂与痛苦一一掠过,不过都被她瞬间藏了起来,抬起脸来之时已经变成如花笑靥:“阳哥哥,她喜欢你呢。” “嗯。” 死灵道童心绪复杂,心底有一丝尖锐的疼痛闪过,便听到红狐继续问道:“阳哥哥,你看看这小公主,长得像我么?” “像,几乎跟灵儿年轻时一模一样,都一样的娇美,调皮......” 生怕怀中的女子听出自己言语里的哽咽,死灵道童立刻回过头去,一串泪珠已经无声落下,虎目如血般赤红起来。 方慕灵脸上一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是辛酸还是幸福。 沉默了良久,方慕灵这才再次低声开口:“阳哥哥,你可知道在荒谷内的这四年里,灵儿有多想你么?” 浅浅的话语犹如自说自话,而语气中的淡淡喜悦,更是让死灵道童再次黄了眼眶。 方慕灵虽然不说,但死灵道童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对旁人而言的短短两年,于他怀中的女子来说,已经不异于一生那么漫长。 “阳哥哥,若是我们一直像第一次见面那般,该多好......” 方慕灵力气渐失,嘴角处亦嗔亦喜,隐约回到在土魂宗山门外相遇那年。 ------------ 第一百三十八章 、 托孤(一) “灵儿,快别再说话,你先养足精神。相信不久之后,我就能寻到通往魂雾大阵外围的出口,到时我定会救你出去。” 死灵道童生怕她稍有缓和之后就大动肝火,伤及根本,只得好言相劝。 “咯咯,出不去了,阳哥哥,出不去了......” 方慕灵柔柔的语气里,带着一抹解脱之意:“能再见到宫大哥,灵儿觉得已经用尽了一生的运气,上天待灵儿,已经不薄了..” “能出去的,相信我。你只需养足精神,待得日后我寻到通往下一个传送阵,你便随我出去。” 死灵道童生怕方慕灵再说下去,他又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得抬手轻轻将她的双眼遮住,示意她先睡一觉,也好恢复精力。 不料方慕灵却抬手将他的手掌轻轻拨开,美目再次俏皮的睁了开来:“待灵儿说完这件事就去睡,绝不会再打扰你。” 方慕灵默不作声的想了好一阵,这才重新开口:“我曾想过将这孩子杀死之后也一死了之,不过她体内终究流着我的鲜血。而我也一直没有为她取名字,这次见到宫大哥,正好央你为她取一个......” 等了一会,见死灵道童并不作声,方慕灵便闭上了眼睛,不久后便传出匀称孱弱的呼吸声。 怀中的婴孩小声嘟哝了几下,也沉沉睡了。 死灵道童见方慕灵母女已经睡去,便小心将她抱到墙角,接着从外面找来不少蓬松柔软的灌木铺就一张小床,将两人抱到草床上躺下,这才红着双目走出洞来。 鬼雾奔突,死灵力量暴走。但凡死灵道童经过的地方,山石块块崩散,众多土灵小兽连番逃窜远去。 也不知狂奔了多久,他心内那丝刺痛才渐渐散去。一丝浓到化不开的恨意,随即从他心底升腾起。 “嘭嘭!” 数次出拳,将身周的巨石轰得石屑纷飞,死灵道童直打到拳头处鲜血淋漓,白骨果露,这才停了下来。 “彭老狗,老子若不杀你,此生誓不为人!” 迷雾中传出一声咬牙切齿的痛骂,魂雾崩散,死灵道童直接取出香火小人,咬破指尖,画了一个血篆,生生烙印进小人额头之中。 回想起岩洞内方慕灵的情形,几乎不用她开口,死灵道童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惨白的娇容,已经萌生死志的挣扎;残破的衣服,玉颈后面随处可见的深重瘀伤...... 他也一直避而不问,不是不知,而是想让方慕灵暂时逃开那地狱一般的四年。任何人都能想到,此时处在花季,又是那般明媚出尘的女子,断不会让自己活得这么落魄。 “彭老狗!”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死灵道童再次低声一喝,将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挣扎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随后在荒域内周游了一圈,再次寻到数只土行小兽。取了两罐兽血,又找了几张毛色鲜亮的小兽兽皮,这才再次回到洞内。 好在他在华夏境内孤身一人的时候,曾自学过一些针线细活,于是简单估算了一下方慕灵的尺寸,便动手将已经风干熏香过的小兽兽皮缝补起来。 回到洞内时,已经是卯时左右。估摸着方慕灵就快醒转,死灵道童便再次为她渡入不少战力,这才傍着这对母女盘膝睡去。 差不多四个时辰之后,消耗了太多死灵力量的死灵道童才醒转过来。 山洞中的柴火烧了一夜,只剩下一点点火红的碳心。 正暗恼自己疏忽之时,死灵道童忽地觉得怀中一动,低头一看,就见那名小小婴儿正将自己的一只手臂抱在怀里,开心的吮吸个不停。 叹息了一阵,死灵道童便将怀中揣着的温热兽血取出,宠溺着递到婴孩眼前。无知的孩童立刻狂喝起来,生怕浪费了那么一星半点。 盯着稚嫩的婴儿看了半晌,死灵道童忽地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粗心。 当即扭头朝一侧的草床之上看去,却哪里还能看到方慕灵的身影? 柔软的草床-上只剩下浅浅的一条凹陷,而原本躺在草床-上的女子,此时却不知去了何处。 死灵道童当下再不犹豫,一把将婴儿抱起,急速奔出洞去,一面疾走一边呼喊:“灵儿...灵儿......” 却绕着山洞转了近半个时辰,也未曾见到方慕灵的身影。 “那彭老狗,我一定会替你杀了他。灵儿,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死灵道童自言自语,寻了近四个时辰依旧不见方慕灵前来,只得摇了摇头,心神不宁的回到先前所在的山洞内。 却才到洞口处,便见有不少火光闪动,一个姣好的身影正站在洞口处微笑着朝他看来。 只是道道衰败的气息,正从这女子身上散发而出,她虽佯装轻松,却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心下一松,死灵道童紧走几步,将面前娇弱的女子搂进怀里。直到情绪平复了不少,这才有些手足无措的把方慕灵放开来。 仔细端详了一遍,只见此时的方慕灵面上微带红晕,花白的头发上依旧有些湿漉,身上的衣物也早已换过;而她原本就肥瘦相宜的娇躯,配上这套合身的衣物,更是显得万分漂亮。 只是在这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漂亮外表之下,却是一具正逐渐失去生机的年轻躯体。 “阳...阳哥哥,灵儿今早外出寻找水源去了。这漆黑荒域内的水源真是偏远,好在我来之时曾感受到不少水汽,这才顺利找到。” 这个明知自己就要濒临死亡,却依旧不忘为死灵道童打扮一番的女子,看上去令人无比心疼。 “嗯,此时的灵儿很漂亮,漂亮到连宫大哥都不敢正眼去看了呢。” 死灵道童难得的逼出一丝笑意,生怕自己心底的悲伤情绪,影响到面前这位丽人。 “咯咯,不知眼下的灵儿与四年前的灵儿相比,究竟谁更漂亮?” 方慕灵逐渐失去光泽的美目内闪过一抹难得的灵动之色,随即逐渐低落下去,似乎她自己已经知道答案。 “一样漂亮,都是宫大哥做梦都不敢想的绝代佳人儿。” 死灵道童有些口不择言,或许此时在他心里,什么答案都已经不重要,只想简简单单让她开心。 “呀,想不到一向孤高自傲,不愿与旁人来往的阳哥哥,也会这般贫嘴?” 方慕灵嬉笑着,便想挥动粉拳朝死灵道童胸脯打来。落拳时,却犹如恋人爱抚一般轻巧落地,接着全身一晃,面色苍白着朝他倒来。 死灵道童抢先将她抱住,随后托起来走到草床旁。边走边出言安慰:“灵儿,你先别动气,谨守心脉,我这就去寻找通往方域外围的通道,我们一起出去。” “不成了。尽管灵儿知道阳哥哥你一直在骗我,可还是很开心。好多时候,真想与你就这么被困在空间裂缝里一辈子;只是这普通人的一辈子太过...太过久远。灵儿...灵儿怕是等不到了......” 方慕灵娇躯喘得厉害,这无比简单的一句话,她几乎停顿了五六次才将之说了出来。 而她面上那一丝血色,也正在渐渐散去,眼见就要回复成惨白。美目也逐渐闭合,似乎与死灵道童这场短暂而温馨的交谈中,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阳哥哥,灵儿...灵儿是不成了。眼下...眼下只求你一件事。” 歇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方慕灵再次睁开眼来,喘息着朝死灵道童开口。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托孤(二) “你尽管说,无论是么,宫大哥都答应你!” 死灵道童扶着她的手臂不自觉一颤,虎目内的清明,再次被泪光取代。 他明白此时的方慕灵已经到了油灯枯竭的地步,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她此生的最后一句。 “阳哥哥,小公主还这么小,你能不能答应我,帮我...帮我收养她......” “若是...若是日后她问起她的娘亲。还望你替我转告她,她娘亲很爱她,很爱很爱......” 死灵道童原本以为方慕灵已经将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便即刻为她渡入一丝战力。正要叮嘱她收敛心神,不料方慕灵艰难的探手摸了下下婴孩光滑细嫩的皮肤,忽地从死灵道童怀中挣扎起来,直直的看向他:“阳哥哥,答应我,从今往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将彭岳是她的父亲的事情告诉她;那样的狗贼,不配拥有孩子......” “好,我答应你。此人,我会亲手杀他!” 死灵道童再也忍奈不住,一滴清泪自眼眶滑落,打在方慕灵娇弱的面颊上。 说完之后,方慕灵便沉沉睡去,死灵道童用战力扫视了一圈,见她脉搏依旧缓慢跳动,这才稍稍安心。 替她输入一道战力,将顽皮的婴孩抱了过来,便静静坐在方慕灵身旁,看着她沉沉睡去。 方慕灵再次醒转过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只是这次,她的面色再没能有任何好转,反而变得愈加苍白,如同一个来自死灵国度的女子。 而她这次醒转过来,似乎连神智也变得更加昏沉。 她先是无声的惊颤了几下,接着便一直在低声呼唤着“阳哥哥”,一遍又一遍。 直到死灵道童贴在她耳畔回答了数十次之后,才逐渐停了下来。 似是察觉出他的存在,怀中的女子忽地扬起双臂,在死灵道童还未有任何反应之时,便凑到死灵道童唇上,浅浅印了一记。 接着手臂一紧,方慕灵檀口再次一张,一口咬上死灵道童厚实的臂膀,声音细如蚊蚋:“阳...阳哥哥,我...爱...你,你...你......” 话未说完,死灵道童只觉得搂着自己的酥手一松,方慕灵整个人软软的从他肩部滑落下来,被他一把搂在怀里。 再看之时,只见那对美目缓缓闭合,一滴泪痕划过她秀美的娇颜,定格在死灵道童眼底深处。 其实那未曾得到回答的询问,彼此都知道。只是死灵道童还来不及回答,便陷入沉默,亘古一般的沉默。 死灵道童就那么呆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那名只会简单爬行的婴孩,因为饥饿而啼哭了几声,他这才从呆滞中惊醒过来...... ...... 数个时辰之后,魂雾大阵深处,荒谷内的一处孤坟旁,死灵道童将一旁的婴孩抱了起来,对着她喃喃自语道:“叔叔先前曾答应过你娘亲,要为你取一个名字,却一直都没能寻到合适的字眼。 死灵道童顿了顿:“想来想去,就叫你“忆灵”好了。以后你,不姓彭,而姓宫。自此以后,我死灵道童就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怀中的婴儿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她只是简简单单探出手来,柔柔的摸在死灵道童脸上。 一双明目四处查探,似乎想寻找出那名与她血脉相连的、女子的身影。 死灵道童在孤坟旁坐了下来,荒谷寂静,雾海沉浮。直到数个时辰之后,方才将宫忆灵用灵力捆在胸前,一步步朝着未知的雾海深处行去。 他这一路上再没有其他心思,除了偶尔帮宫忆灵寻来不少新鲜兽血之外,便是寻找走出荒域的通道所在。 不过在寻找之余,他却隐隐期待着某种情形出现。 他相信那人,定会在不久之后到来。在那人到来之前,他得首先寻找到通往下一个魂谷空间的入口。 有了先前遇到方慕灵母女的经历,他便猜测这片空间壁障内,定然有彼此相连的捷径。 而当年方慕灵被彭岳生生拽入他所在的空间裂缝,其后又无比诡异的出现在死灵道童那片荒域内,说不定正是她误打误撞之下,触碰到了某处通往死灵道童所在方域的节点。才使得她在死之前,万分幸运的遇上了死灵道童。 这样一来,这荒原内到并非表面看上去这般毫无联系。恐怕下一个‘节点’出现,就很有可能是通往祭坛或者传送阵的关键所在。 他相信彭岳身上,一定有能追踪方慕灵的法宝,相信很快就能追踪过来。 一念方过,死灵道童面色立时变得森冷起来,抬起头,遥遥看向远方。 夏岁来临,荒域内除了一望无际的黑夜,便是微微变暖的微风。 死灵道童一连寻找了两三天,想要利用死气,寻找出祭坛或者传送阵的方位,却一直毫无头绪。 直到第四天来临,几乎就连他也快要质疑自己内心想法之时,手心内攥着,一直没有半分动静的死灵气息,忽地传出一丝小小的波动。 这波动虽然极小,但看在死灵道童眼里,却不异于寻到了一个金贵宝贝一般。 当下立刻循着那丝波动,将身周方圆两里的区域绕了一圈。在第二圈绕到一半时,死灵气息再次传出波动,最终滴溜溜的指向一个方向。 死灵道童立刻大喜,抱着宫忆灵朝死灵气息所指的方向疾奔而去。 不料越往前走,魂雾越浓。而在那雾海之内,猩红血线也愈发密集。 如此前行了百余里远,依旧没能寻到他想象中的祭坛或者传送阵,却看到一座被无数猩红血线缭绕的百丈孤峰。 劲风袭来,将山谷壁障敲击得‘嘭嘭’作响,却无一掠过山壁撞击远去。 “此处生机气息浓郁,且近乎只进不出,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地方应该有一个传送阵存在。” 死灵道童念头一转,继而精神大震。他相信有死灵气息作为根据,要寻找出那通往荒域外部的传送阵,不过是时间问题。 ------------ 第一百四十章 、弑师 将自己体内的死灵力量梳理了一遍,死灵道童开始就地调息。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他都不断围绕着那座孤峰,开始寻找传送阵的具体位置。 奇怪的是一直没能寻出,只有死灵气息依旧雀跃不已。 死灵道童暗自疑惑:“应该是这孤峰中,存在着某种神秘力量,阻止了死灵气息的探知。不过只要准确的寻到这丝力量所在,想必寻出那传送阵所在就会简单上许多。” 重新思考了一番,死灵道童觉着与其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搜寻,倒不如索性调用更多死灵气息将孤峰包裹,从而缓慢推算出传送阵所在。 十余日须臾过去,无奈的是,他释放出的死灵力量虽然炼化速度快了不少,但依旧没能寻找出通往荒域外部的传送阵所在。 又等了三五日,死灵道童索性将这念头放下,在荒原内游走起来,不知不觉再次来到方慕灵那座孤坟前。 “灵儿,我又来了,忆灵很好,你不用挂心。至于那彭老狗,我定会将他的头带到你坟前来祭拜。” 说罢盘膝坐下,呆呆的看着那座孤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往事一幕幕袭来,想他自五行大陆降生,踏入西荒界域以后,才开始真正学着与人相处。无论熊远山夫妇,还是这方慕灵,都只是淡淡待他,并不求任何回报。 五行大陆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光,使得死灵道童缓缓放下内心的仇恨,一直紧绷着的心神,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一丝响动,自两千余丈开外传来。 “彭老狗!” 死灵道童蓦地血气倒涌,只是很快,就变得无比镇定起来。 几个起落,已经远远藏身到数百丈外的一处巨石后面。 原本他想着以牙还牙,直接冲上去将彭岳轰杀;转念却想到这近十年来的算计和仇恨,他断不能让这土魂宗长老,死得这么轻巧。 要彻底抹杀一个人,得抽魂夺魄,一点点摧毁他的生机,意志;让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这才是五行大陆上对待敌人最为残酷的方式。 死灵道童虽然不肯承认,但他心里的桀骜和仇恨便是这般,若旁人对他好,他会数倍报答。 要是有人敢于算计,并生出了欲杀他而后快的心思,他绝对会用最为残忍的手段,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在山石后面停留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那来临的脚步声越加清晰,从那人落地的轻重来看,他身上的伤势应该极重。不然也不会显得这般跌跌撞撞,忽快忽慢。 从那人熟悉的的元力波动来看,绝对是冯执事无疑。 山石后,死灵道童暗中将指甲死死扣进肉里,却尤不自知,犹如察觉不到半分疼痛一般。 他还在隐忍,一旦他的忍耐崩溃现身,便代表着此时伤势过重,修为已经跌落到方刚筑基境界的彭岳,在他眼里已经是死尸一具。 “哼,就凭你这被老子玩*弄了三年的破鞋,也想逃出老夫的手心?” 黑暗中,彭岳似是发现了孤坟内,属于方慕灵的虚弱诅咒气息。 当下面目狰狞,跌撞着疾掠过来。 犹自还不解恨,便继续骂道:“当日你趁老夫被那小贼的香火祭祀之术重伤,侥幸逃脱到此地又怎样,最终还不一样,得重新回到老夫手中,被老夫终日玩*弄。” “哎,原本你擅自逃跑,是该直接击杀,只是这荒域寂寥,无人陪伴;杀你虽然容易,但可惜了这具好炉鼎。若是你修为再高一些,说不准在与老夫阴阳调和之时,就能将老夫伤势彻底治愈......” 彭岳的污言秽语句句在耳,不用想,死灵道童都能明白他话语中的“她”究竟是何人。 当即握紧拳头,就要闪身而出。却不等他闪身出现,土魂宗长老再次自言自语着怪笑起来:“桀桀,我知道你喜欢宫阳那小畜牲,不过这普天之下,但凡是他宫阳的朋友,便是我彭岳的敌人。即便上天入地,老夫也要除了那孽障。” 一边喝骂,彭岳一边靠近方慕灵那座孤坟。 即便眼下他的修为跌落急剧,只有刚刚筑基的水平。但还是能轻易看出了那座孤坟上的泥土与四周不同,像是被人新鲜堆砌而成;只是那墓碑上空无一字,不知是何人之墓。 “奇了,我留在这贱人身上的冥灵,到这里就断了。难不成这坟中所埋之人,就是我那阳奉阴违的炉鼎?” 愣神了一会,彭岳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在过去这两年里,他都将方慕灵作为***对待。而他对死灵道童刻骨铭心的恨意,自然也被他转嫁到方慕灵身上。 暗中的死灵道童发现了彭岳有些不正常,想当初在土魂宗里担任长老之时,此人向来心机深沉,看不出太多算计,更不会如此心神失守。 却不明白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彭岳每天都忙于压制那噬心咒的反噬之力,以及死灵祭祀的侵蚀。 加之对死灵道童恨怒攻心,使得这个向来老谋深算的土魂宗长老心性越加阴冷,也越加歹毒,已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 “贱人,你就想这么一死了之么?想得美!” 彭岳骂骂咧咧,眼底霎时流转出一丝阴毒:“就算你死了,老子也要将你挖出来糟践一番。至于你那孽障骨肉倒是很会选时机,这么快就死了,要不然老夫定会将她带出这个鬼地方,卖到西荒坊市内去做承欢雏*妓!” 就在双目疯狂的彭岳想动手挖坟的瞬间,死灵道童心内的仇恨已经压抑到极点:“彭老狗,灵儿过往所受的罪孽,老子今日要,让你数百倍的偿还回来!” 彭岳骤然听到人声,先是一阵惊恐,随即便向拔步飞退,但终究还是晚了。 只见犹如杀神一般的清冷青年急速掠来,只在眨眼间便一拳轰出,将他刚恢复不久的右胸,再度击穿。 整只右臂立时耸拉下来,就见死灵道童蓦地踏步而出,随后用力一拽,生生将彭岳整只右臂,从躯干上扯断下来!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一定得死 “你...你......” 彭岳只觉得整个右半身剧痛若死,偏偏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避无可避。 只得接连说了两个“你”字,当下再不敢回头,一路呼喊着“疯子...疯子...”的字眼,朝来时的方向没命逃去。 不过两年光景,此时的的处境,却是赫然对调了过来。 当年是彭岳如同看一个必死之人一般,没命追杀着死灵道童。而如今的他看在死灵道童眼里,早已经是一具死尸。 死灵道童一击过后,没有立刻追击而去。而是将孤坟上被彭岳用一记元力气兵斩开的泥土,一点点拾掇起来,重新垒在方慕灵孤坟上。 做完这些,他才缓慢站起身,朝着孤坟自言自语道:“方慕灵师妹先别急,在为兄在走出这片魂谷荒域之前,一定将那老贼的头,提到你坟前来祭拜。” 言罢抱起沉沉睡去的宫忆灵,一步步朝着彭岳逃窜的方向追去。 荒域中,大风骤起,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轻易就被嗅觉灵敏的死灵道童给寻找出来。不过他依旧不紧不慢,只能从他漆黑的眸子内,看出他压抑不住的恨意。 此时的死灵道童,犹如当年土岵小部内的一名老道猎手,在猎物垂死狂奔之前,开始享受起猎杀的快感。 或早或晚,猎物都逃不掉,也不可能跳掉。 这样的折磨,注定会耗尽彭岳所有希望。只是死灵道童显然不会这么按部就班的猎杀,他要给这头垂死的猎物,创造足够的希望,而后在希望到来的瞬间,彻底击碎它! 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内心深处狂暴无度的恨意。 在死灵道童身前五里处的荒原内,彭岳踉跄走出,在走出之时随即口鼻溢血,神色大变。 回想起先前的受伤过程,他甚至不知道死灵道童是在何时出的手。且才简单一拳一扯,就对他造成了致命的威胁。 这般恐怖的经历,即便他在西荒活了两百余年,依旧从未遇到过。 他,第一次怕了。 “老夫此番若是能活着出去,定要在第一时间里,将这孽障自这西荒魂谷试炼场内得到不少宝贝的消息告知天下。到时即便这小贼有通天手段,也逃不出整个西荒各个宗门,甚至大宗的追杀!” 恶向胆边生,明知道自己逃生的几率已经极小,彭岳的内心便愈加恶毒。 犹豫了很久,他小心扫视了一下身周数百丈的范围,见死灵道童并没有追击而来,立时盘膝坐下,用元力将自己右胸处的巨大窟窿与残破的右肩暂时封住。 这伤势虽然吓人,却算不上致命。目前他唯一期待的,便是能赶在死灵道童之前,找出通往魂雾大阵外围的传送阵,说不得就能安然脱身。 不过这样的几率,已经极为渺茫。毕竟最能推断出出口的重宝,就是死灵道童自身的死灵力量。 既然连他都暂时无法寻出,彭岳想找出通往魂雾大阵外部的棋子,定然难上加难。 半个时辰之后,彭岳再次睁开双眼。也不敢多作停留,径直朝着面前的未知逃窜而去。而在他身后的死灵道童,则一路阴沉着脸,不急不缓的跟在他身后约莫三里之处。 思索了一阵,死灵道童随即将宫忆灵收入古碑空间内,速度立时快了不少。 若他一直以这样的速度追击,彭岳绝对会在一个时辰之内被他追上。 紧赶了一阵,死灵道童再次寻出彭岳的逃窜路径,速度随之放缓了下来。之所以这样变换速度,却是在给彭岳心内施加压力。 看不见的危险往往最为致命,一旦他再次出手,相信彭岳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眼下的他,还不想骤施杀手。因为彭岳误打误撞,逃亡的方向,居然是他日前去过那处孤峰一侧。 他先前离开之时,已经隐约猜出传送阵所在。 既然彭岳这般幸运,倒不如让他更加幸运一点:他可以先帮彭岳找到那枚棋子,之后再施展雷霆一击,彻底毁灭他的逃生希望。 死灵道童感受了一下荒域内彭岳留下的元力波动,察觉出他俨然已经靠近那座孤峰,当下急速朝前追去。 果然,在不到半个时辰追逐之后,他清晰的感受出彭岳就在自己身前数百丈外。 不过此时的彭岳已经面色惨白,体内的伤势也越加深重;甚至连身周的风吹草动,都会以为是死灵道童追来。 无论大五行元力还有神识,都在急速消耗。死灵道童故意放出死灵气机,遥遥将他锁定,更是令彭岳封堵住伤口的战力封印再次崩裂,血液再也不可遏制的渗透出来。 与此同时,一阵微弱的震动从不远处的孤峰之上传来。 死灵道童心神一凛,探查了一下身周的情形,见没有什么异动便再次拔足追去,心下暗道:“难道是孤峰之上的传送阵,被彭岳侥幸寻到,已经提前出现了不成?” 就在他这番猜测间,彭岳已经连滚带爬,到得孤峰之前。 随后蓦地抬头朝上看去,就见道道猩红血线,组成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小型阵法,诸多浓郁魂雾,正从那小型阵法之中穿透出去,心下立刻大喜。 察觉出那处血线环绕的大阵内,有稀薄的元力流转传出,彭岳神色立时变得狰狞,不自觉狂妄道:“孽徒,等老夫走出这个鬼地方之时,就是你丧命之日。自此以后,你就安安心心享受着整个西荒众多宗门的追杀吧!” “真是这样吗?” 彭岳嚣张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冷哼。接着左臂一凉,却是直接被死灵道童一记掌剑斩断。 死气吞噬而去,肌腱立时萎缩,痛彻心扉。 死灵道童身形出现,双眼赤红,一字一顿道:“我说过,你,一定得死!” 接着化掌剑为重拳,就要一拳打在彭岳天灵盖上。 “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带着那名婴儿身上的诅咒血脉无人解除,她绝对活不过五岁!” 重拳击来,彭岳面色如死,立刻声音嘶哑,将这话吼了出来。 死灵道童面上不为所动,身形却停了下来:“我给你三息,你若不说明这诅咒血脉的前因后果,死!”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诅咒遗毒 “我告诉你,都告诉你......” 彭岳瞅着孤峰半山处那个越收越紧的血线传送阵,眼露期盼。 见死灵道童目光冰冷,当下只得小心周旋。 对于死灵道童的隐忍与算计,他已经只晓得十分彻底。 面前的青年,早已被岁月打磨得铁石心肠,心智如妖。无论修为还是算计,他都没半点优势。 “之所以这孩子体内有诅咒残毒的存在,却是老夫当年一念之差。当初我将小灵掠入那道空间裂缝,却是是想借她的诅咒基体,来钳制于你。” 彭岳一面观察着死灵道童的神色,一面开口。 生怕面前这冷峻青年忽然来那么一记,他就得一命呜呼。 “结果老夫当日,因为要同时对抗香火祭祀之力,同时还得抵抗诅咒反噬。只得借用她的筑基体质,来抵抗诅咒反噬,阴差阳错之间,我便对...便对她行了苟且之事。” 瞥见死灵道童满目阴沉,却没有更多动作,他便继续说下去。 “不料后来小灵珠胎暗结,而我转移入她体内的诅咒残毒,居然被她完完全全转移到婴儿身上;一开始我以为是她在报复我,直到我们再次阴阳*交泰之时,我才发现那诅咒毒血如同诅咒本体一般贪婪,眼见她身上生机虚弱,便自然而然的找上了新生的胎儿......” 死灵道童听他提起往事,想到方慕灵所承受的肮脏,心神不自觉一阵失守。 彭岳只顾絮絮叨叨拖延时间,却不忘为自己开脱。 “这孩子,终究是老夫的血脉。在酿成大错之后,我曾数次想尽办法,想将这诅咒遗毒给拔出。不承想小灵居然如此恨我,生生在我全力抵抗诅咒反噬之时,燃烧丹田将我击伤,之后抱着婴孩逃之夭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死灵道童低下头去:他最初见到宫忆灵之时,就察觉出这女婴体内脉象沉浊,根本不似新生之体。 只是他粗心的认为是因为女婴数日没能得到饱餐所致,只在后来相处的时日多了,便又隐隐察觉出不对劲。 直到彭岳说出事情原委,他这才恍然大悟。 念头刚过,他再次将宫忆灵从古碑空间内抱出,仔细查看。 果然,一丝细微的诅咒之力,从她血脉深处缓缓流转而出。 似是因为有母体的转化,这诅咒残毒,已经与这女婴血脉交融在一起。 就在死灵道童闭目感知之时,孤峰之上的血线传送阵忽地光芒一炽,彭岳立时目露疯狂,继而聚起短绳大五行元力,身形疾驰,悍然跃身而起。 在他的心念间,只要自己到得那血线涡旋一旁,就能瞬间踏入传送阵内。 到时只需防备死灵道童的必杀一击,他便能逃出生天。 “既然你赶着投胎,老子就遂了你的心愿。” 死灵道童听到动静,骤然抬起头去。 死灵力量喷涌,鬼气森森,一柄携带着无数血色的小剑破空而出,直接刺向彭岳念海! “嘭”的一声,血光爆破,土魂宗长老脑门上立刻多出一道血洞。 念海深处,那道尚未凝出实体的残魂嘶叫着逃窜而出,才逃过三五米就被再次斩中,急速虚弱起来。 “不,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怀中那女婴必死无疑......” “哼!” 死灵道童再不听他聒噪,直接一把将那道残破战魂捉住,随后一道道抽将出来,在三日后,轰然握拳捏碎。 这名曾经蜷居在土魂宗内数十年,闷闷不得志的孤傲长老,眨眼灰飞烟灭。 就在此时,死灵道童怀中原本沉睡着的宫忆灵,忽然从梦中惊醒。 娇嫩的面颊上瞬间气血逆行,闪过一丝痛楚到极致的神情。挣扎了好久,才撕心裂肺一般哭了出来。 “小灵,小灵,你怎么了?” 死灵道童面色大变,匆忙探手去捉住宫忆灵细小的臂膀。 这一探之下,心绪立刻沉入谷底。 他只觉得一股寒流,从宫忆灵血脉深处涌起,这股恶寒如同跗骨之蛆,轻易便将她的血液冻住,如同与婴儿体内的精血,正在展开殊死吞噬一般。 令原本失声痛哭的宫忆灵咳嗽数声,声音变得愈发沙哑起来,瘦小的身躯更是逐渐失去力气。 “小灵你别吓我,叔叔这就为你减轻痛苦!” 说罢将古碑取出,拿在手里一抖,其内品目繁多的材料立刻掉落出来。 却寻找了十数遍,依旧也没能找到有用的宝贝。他怀中的女婴,渐渐连哭都失去力气,身躯也越来越冰凉。 “小灵...小灵......” 死灵道童一面呼喊着宫忆灵,一面迅速思考自己究竟有什么能够锁住神魂,阻止诅咒残毒流动的宝贝。 “若是得自冯漠那株双色冥花没有破碎,倒是能取来一用......” 宫忆灵肤色逐渐由莹白变为酱紫,看来那诅咒遗毒,在彭岳死后,尽数向宫忆灵发起了反噬。 忽地,死灵道童心内闪过一丝灵光。 他还记得自己利用香火祭祀之术,与彭岳对峙的情形。 当下犹豫了一阵,便将那小人取出,一点点以自身鲜血为引,渡入宫忆灵体内。 香火小人被宫忆灵吞下,死灵道童念海内再次传出被惊雷击中般的疼痛。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强行将自身死灵力量渡入宫忆灵体内,助他炼化起来。 待死灵力量在她体内整整流转了三圈,死灵道童这收回手来。 方慕灵嘶哑的哭声稍微缓和,不过体内的诅咒残毒依旧奇冷无比,似是与香火小人展开了新一轮的对峙。 两股力量碰撞之间,女婴面色苍白不已。 死灵道童再次将自己手掌,顶在了宫忆灵身后。 直到一盏茶功夫之后,宫忆灵体内的诅咒残毒平静了不少,而哭累了的婴儿复又沉沉睡去,这才收了手,眉头紧皱着站起身来。 在他的判断里,彭岳话语虽说有假,但大部分还算实话。他只是没料到,这诅咒遗毒居然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险些要了宫忆灵的命。 重又探查了几次,见宫忆灵体内的诅咒遗毒归于平稳,这才面容冷硬的朝彭岳尸身走去.. 两个时辰之后,西荒魂谷,魂雾大阵荒谷,方慕灵孤坟前。 一个被洞穿了脑门的男子头*颅,此时兀自睁着眼睛,满脸的惊恐和不甘。 孤坟一侧,死灵道童眼眶赤红,似是哭过。 其后从古碑空间中,取出宫阳的一瓶藏酒,狠狠喝了一口,接下来就那么对着那座孤坟,默默坐着。 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伤了心神。 死灵道童眼神恍惚,仿佛看到在那处坊市之内,当年那娇蛮任性的少女,正朝自己款款而来。 面上带着一丝玩味和嬉弄,整片天地忽然黯淡无光...... “呵呵。” 死灵道童不自觉的笑出了声,而这笑声中的苍凉却只有他能懂。 “唉。” 就在死灵道童神智模糊,死灵本源逐渐黯淡下去之时。一声叹息,蓦地从古碑空间内流转出来。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潜行 这诅咒遗毒狡诈无比,似是察觉到无法从死灵道童渡入香火之力中讨到便宜,当即改变了策略。 转而将毒素尽量龟缩到宫忆灵体的精血之中,这样一来,一旦死灵道童强行输入灵力,首先消耗的,便是女婴自身的精血。 “彭老狗,即便是死,你也不让老子得到安宁么?” 死灵道童恨意翻涌,对于那已经死去的彭岳,更是恨得入骨。 险些就要折返,重新进入那片地底荒域内将他的尸身取出,将之挫骨扬灰。 平复了半晌,才将心内的烦乱情绪暂时压下,死灵道童决定留下来盘桓几日。 毕竟宫忆灵已经昏迷了两三日,几乎滴水未进。 要不是他终日以灵力吊着,这个女婴就算不被诅咒遗毒磨死,也得生生被饿死。 目前的香火祭祀之术是不能再用了,但一直用灵力吊着,却不异于饮鸩止渴。 一旦她体内的诅咒遗毒,发现死灵道童有了忌惮,定会将他输入女婴体内的灵力吞噬得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要拔出诅咒遗毒的难度会再次提升,甚至会害了宫忆灵的性命。 “小灵,我该如何,才能救你?” 死灵道童目光赤红,看着怀中的婴儿:她原本肉嘟嘟的面颊,此时因为诅咒遗毒的存在而变得些微苍白,与方慕灵如出一撤的精美五官,更是让他心脏硌痛。 “小灵,我曾答应了你娘亲,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出这片荒域,抚养成人。你放心,或早或晚,宫叔叔都要找到能拔出你体内诅咒遗毒的法子......” 沉睡中的婴儿,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心声。小眼微转,噌的睁开眼来,随后秀美的眉角扬起,似是对他甜甜一笑。 “好好,我的小灵饿了,叔叔这就为你寻些吃的来!” 死灵道童犹如没有察觉到自己赤红的眼眶,立即展颜一笑,抱起宫忆灵,朝着魂雾大阵外围疾奔而去。 没过多久,便寻到两头正在哺育期的冥狐,顺手擒了过来,取了兽奶,让宫忆灵喝下。 饱餐后的女婴有了不少活力,苍白无比的皮肤变得红润起来,就连动作也顽皮了不少。 咿呀学语了一阵,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死灵道童猜了一阵,终究无法知晓,只能挤出几丝微笑,刮了一下婴儿柔嫩的鼻子:“真乖巧,这就懂得感谢叔叔了。看来等你长大,叔叔就享福了;话说你长得这么伶俐漂亮,应该有不少青年才俊倾心吧......” 语罢,忽然想起初见时方慕灵的娇俏模样,心内不自觉一痛,只是这样的情绪,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 他无比清楚眼前的处境,若是一直寻不到拔除宫忆灵体内隐患的方法,这女婴就会一直被诅咒遗毒牵绊。 而这纯真无邪的笑脸,也会像她娘亲方慕灵一般,逐渐失去生机。 “贼老天,老子好不容易真真正正活了一次,你为何这般凉薄?” 死灵道童仰头怒吼,沉默下来之后,当先将怀中乱动的灵动女婴哄骗睡着,这才起身往前走,边走边思考拔除女婴体内诅咒遗毒的法子。 走不过两里地,宫忆灵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死灵道童当即小心翼翼的将她小心纳入古碑空间内,随后循着来路,迅速朝全息图中,标记这宗门补给驿站的方向赶去。 此时的他,一心想着早日出谷,为女婴寻到最好的救治方法,生生忽略了西荒魂谷内潜藏的危机。 加之以前并没有一个宗门,连续两次进入魂谷试炼的先例,他自然不会想到此时朝他奔来的,居然是土魂宗内宗长老。 浓郁无比的魂雾通道内,似是估摸着试炼时间即将截止,曲判速度明显提高了不少。短短三个时辰,他已经朝前推进了百余里。 “若是最后这道探秘路径没错,那应该就是彭长老当年进入的方向。若当真能碰上此人,无论如何都得将其中伤带回宗门,就看看他栖身魂谷内这五年,究竟发现了什么?” 曲判一路阴沉着脸,无数遍猜测在这通道内遇上彭岳的情形。 魂谷内变化无常,地气升腾,转瞬便将身周百丈内的区域彻底覆盖。 他无比笃定,这魂谷内还藏着当年没能传送出去的宗门之人。 甚至只要遇上活人,那人就能知道更多关于魂谷的迷藏。 继续潜行了十多个时辰,死灵道童和曲判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百里之数。 只见他一直眉头紧皱,依稀听到古碑空间中宫忆灵的嘟哝,便停了下来。 四处寻找到一遍,却没能再次幸运的寻到哺育期的小兽,只得随手猎杀了一只健硕土属玄狼,取出鲜血,凑到宫忆灵嘴边。 似是饿极了,女婴也不顾玄狼血液里传来的臊味,一股脑喝下。 待宫忆灵喝完,死灵道童再次试探了一下她体内的遗毒变化,其后摇了摇头。 这玄狼血虽说极热,可以暂时抵挡阴寒诅咒遗毒的侵袭,但对于与精血纠缠在一起的顽固诅咒遗毒来说,却犹如杯水车薪。 黯然神伤了一会之后,死灵道童还是决定先到达宗门驿站处碰碰运气。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混在今年这批试炼者传送出去。 到时泥牛如海:一来他身发现魂雾大阵荒域的秘密,能长久保留下来;二来却是可以借为数不多的时间,寻找到破解宫忆灵体内诅咒遗毒的法子。 两百余里外,一双满是阴沉的双眼,犹如要看破重重魂雾一般,朝死灵道童所在的方位看来。 此时骤然发现百里外死灵道童动静的,不是别人,正是全力赶路的曲判。 以他筑基中期巅峰的修为,自然不能探查到两百余里外的动静。 这一切,都来自于他手中一块小小的宗门令牌。 令牌光芒流转,一个血红的光点,正变得越来越炽烈。 他从宗门内带来的这块令牌之上,分明烙印了当年进入魂谷试炼那群门人的气息。这法子不但在宗门,即便在一些大、中型部落,也极为常见。 深深的朝着死灵道童现身的方向扫了一眼,曲判居然离奇的放弃了即刻轰杀的念头。似是想到魂雾大阵就在前面,若是不出所料,应当再过一两日,便能到达当年土魂宗众人的探秘入口。 既然能走到此处,便索性一探究竟。 他自信凭着自己的修为,一定能看出不少蛛丝马迹。 相信‘彭岳’被困数年,要不,就修为一飞冲天,以他的修为,无法抵抗。 要不就修为跌落,仅仅可以自保。 遇上后者,需要天大的气运。若是第一种情况,他倒乐于让那土玉宗长老,先搓其锋芒。 果真老而不死是为妖,有宗门令牌在,他随时都可以探查出‘彭岳’的情形。 只是他的猜测,自一开始就有偏差。 因为走出来之人,并非他先入为主的彭岳,而是当年那个将宗门闹得天翻地覆的死灵道童。 这两人一个急着赶路,一人心怀鬼胎,有意避开。自然而然的在一百余里处相遇,随后无巧不巧的错过。 隆冬已至,雪簌簌落落的下了三天三夜。宗门驿站四十余里外,死灵道童前行的速度再次减慢了下来。 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色,又用手探查了一番风源内积雪的厚度,过不多久,便猜测出了大致的时间。 若按照当年土魂宗与土元宗那次试炼的时间来算,这个时间点,应该最后一批出谷的弟子,也即将开始传送了。 这么一来,他去往宗门驿站处的危险,无形中就会降低数分。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布局 危机虽然能降低不少,但他明白自己在西荒魂谷内的所作所为,定会引起他人猜忌。 毕竟当年参与试炼之人,并没有尽数死绝。 且凭着他对土魂宗的了解,那些自他进入宗门就开始算计的执事、长老,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将他放过。 曲判去往魂谷深处之后,死灵道童速度再次放慢。 依旧无比小心的查探了一番宫忆灵体内的诅咒遗毒,见它仍然平稳,这才心下稍安。 瞥眼看到女婴细嫩光滑的小手,死灵道童当即探手捉住,默念道:“小灵,待我们走出一片魂谷,叔叔定会带你遍寻整个西荒,找出为你解毒的法子......” 一夜慢行,到得第四日中午,五里开外的宗门驿站轮廓,远远便能看见。 只见驿站半空,一张横跨达千余丈的巨大魂谷全息图悬浮而出。其上光点游动,使得死灵道童目光一炽,继而转过头,遥遥看向魂谷深处。 那方向,正是曲判去处。 至于原先留下宗门驿站处的君道岚,以及那姓宴的男子,似是在看到死灵道童的光点之后,便先后传送离去。 似是和曲判一样,在做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打算。都是城府极深之人,毕竟连曲判都不愿招惹的修士,他君道岚自然犯不着去为之拼命。 看了几眼之后,死灵道童心内已经有了打算。当下再次抬起头,朝巨大的魂谷全息图上看去。 也不知是否受了魂雾大阵气息的影响,这全息图的光泽,分明比原本的光芒黯淡了不少。 四下查探了一番,见没有修士的元力波动传出,死灵道童当即迅速朝着驿站处靠近。 取出身份令牌,进入驿站范围之后,死灵道童眼中立时流转出一丝期待:“不知这矗立了数百年的各宗驿站补给处,究竟会存有什么补给物资呢?若是有好宝贝,老子索性搜刮一番,免得被那些低阶弟子白白浪费,暴殄天物。” 这样搜刮物资之事,他曾在土堔部内试验过,此时做起来更是驾轻就熟。 一路毫无阻碍的找到各宗藏物阁,死灵道童强行抹去其内封印,将里面的材料一一扫出,挑挑拣拣之下,尽数收罗到古碑空间中。 做完这些,他面上并没有任何欣喜之色。 因为这些五花八门的物资里,偏偏缺了能抑制诅咒之力,或是增加死灵本源凝聚量的材料。 失望了一会,死灵道童决定在宗门驿内的石屋内暂时住下。 动身替宫忆灵寻来不食物之后,便盘膝调息。直到次日正午,他才从石屋内走了出来。 正待离去,不料就在此时,念海深处传来了宫阳平淡无比的声音:“你先等一下,做完此事,我可以多给你三年的时间。” 死灵道童听得宫阳的话语,心神为之一动:“何事?” 眼下他最缺的,不是其它,就是时间。 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死灵道童一直被女婴体内的遗毒牵绊,无异于度日如年,只想早早出谷,寻得治疗之法。 加上宫阳宽限这三年,他还有六年左右的时间用来寻找。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拔除宫忆灵体内的隐患。 “先将小灵的事情放一放,现在你和我一道,全力破除这张魂谷全息图。” 宫阳赤炎火魂出现,他并未明说,死灵道童便已知道大半。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结合先前能看到曲判探秘路线的情形,他隐约能猜到这张巨大全息图案的作用:那便是烙印各宗探秘路线。 恐怕自己的探秘路径,也会被这全息图案记下,终有一日会引火烧身。 无论基于自身安危,还是彻底将魂雾大阵之事掩盖,他都得毁去此物。 “幸好这全息图案的防御,远比这处驿站外围布置的阵法要弱上许多。记住,待会我会用自身魂魄,攻击这处魂谷全息图,到时若是无法毁掉,你须得助我一臂之力。” 宫阳放出几分魂力,稍微试探了一下这全息图防御之后,当机立断。 死灵道童点头同意,立刻凝神戒备。 赤炎火魂冲天而起,也不见宫阳又太多动作,死灵道童便听得头顶的全息图像“嗡”的响了一声,接着便极力运转起来,随后一点火光,开始从全息图正中开始燃烧,不断蔓延。 “就现在,你需释放出自己死灵本源,进入全息图内来助我!” 正在死灵道童观望之间,宫阳求助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死灵道童微微沉思了一会,接着再不迟疑,死灵本源幻化而出,化作森森鬼气,全力朝着宫阳火魂灼烧的方向扑出。 “轰!” 更大的无名火焰腾起,魂谷全息图内图像游移,凝出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符篆,眨眼同宫阳二人的魂魄撕扯在一起...... 激战了近半个时辰,才“轰”的一声,化为片片飞灰,消散一空。 “就地调息,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恶战。我能感知到那人,正朝着驿站处赶来。” 宫阳毁去魂谷全息图案之后,立时回到古碑空间之中;死灵道童同样盘膝坐地,一起调息起来。 直到两日之后,念海内遭受了数次强横撞击的震荡方才平静下来,脸色逐渐恢复平静。 差不多也就在风源全息图崩坏的同时,数千里外,被躁动不已的魂雾大阵威压生生击退,不得寸进的曲判,脸上忽地闪过一丝戾气,牙间崩出一句“好狂徒”。 随即调转方向,朝着宗门驿站的方向急速飞掠。 第三日争取,藏匿在古碑内调息的宫阳火魂,蓦地开口:“来得好快,我们需要尽快离开驿站!” “此人的修为,居然与巅峰时期的彭岳不相上下。” 死灵道童眉头微凝,瞬间探查出五里开外的修士修为。 奔出十来里之后,他居然冷笑一声,停了下来。 “筑基中期么,会一会又怎么样?” 死灵道童扫了一眼身周,随即哈哈道:“包租公,既然来人气势汹汹,倒不如提前布置一番,即便不敌,也能寻得一个好去处。” “也好。” 宫阳火魂出现,立刻四下查看:“待会还是以你为主,我的存在,可以作为奇兵。” 两人速度更疾,依仗着对魂谷内的熟悉程度,死灵道童很快就奔出一百余里。最终确定一处中意的猎杀场所,即刻动手布置起来。 接下来的大半日里,死灵道童便一心将自己体内的死灵力量恢复到最佳状态。 宫阳火魂则默不作声,如同整个消失了一般。 “告诉你一件事,过去这些日子,我曾翻看过冯漠给你那些关于西荒的记忆。他记忆深处,在西荒南隅,隐约有一处医术超群,名为医神谷的地方,说不定能解开小灵的诅咒遗毒。” 在察觉出土魂宗长老,再次出现在两人身侧五里内之时,宫阳火魂再次开口。 自他醒来,四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探查死灵道童存入古碑空间内的诸多材料。自然不会漏掉冯漠求救时,甩出的那枚龟简。 “为何在这时候告诉我?” 死灵道童心思疾转,不过很快就被内心翻滚不息的期盼给压了下去。 “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希望你活着吧。” 宫阳言语淡淡。 “若是那医神谷,当真能将小灵体内的诅咒遗毒清除,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死灵道童听得希望,立时暗自发誓要从魂谷内走出,利用剩下的六年时间,治好宫忆灵。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曲判 “此事并非绝对,若是你因为小灵娘亲的关系,我不阻你。” 宫阳暗叹一声,继续道:“据冯漠的记忆记载,那西荒与南冥交界中,被众人称之为“医神谷”。其谷主是个女子,向来以“鬼医”自居;据说拥有能调换精血,逆转乾坤之力,不过......” “难道此人口味怪癖,不接纳修者?” “这倒不是,恰好相反,此人,向来只为修者医病。但她每隔三年,只会在整个西荒与南冥地阶颁发十枚医神令,若你寻她治病,首先得获得“医神令”。 宫阳语气逐渐变得沉重:“而这每一枚医神令,无一不是累累血债!” 不知为何,话语落下,宫阳情绪里居然流露出一丝钦佩之意。 真不明白这样一个打着医者旗号,却做着杀人不眨眼,屠夫行径的医者,究竟有什么值得钦佩的地方。 只是很快,他就接纳了起来: 这鬼医的做法虽然残酷,却无比接近修者世界的游戏规则,毕竟生老病死,原本就是轮回之道。 而她别出心裁的颁发医神令,搅起血雨腥风,也只是践行‘强者生存’这个准则罢了。 “她究竟居住在何处?” “此人,居住在西荒与南冥交界之内的极渊内。那处极渊,据说是天下奇毒之处,一旦走错,即便是金丹修士,也得陨落。” “这人未免也太过苛刻。” 死灵道童向来心硬如铁,此时居然对这尚未谋面的鬼医,没来由生出一种厌恶感。 只是厌恶归厌恶,他终究还是得去找,毕竟宫忆灵体内的诅咒遗毒,随时都有可能全面爆发。 一旦放纵,这娇俏女婴立刻就会香消玉殒。 第三个时辰来临,宗门驿站补给处,一道中年男子的身影从风雪中显现出来。 抬起头,盯着半空中毁坏殆尽的全息图看了一阵,眼睛里的杀意更浓。 “彭岳,你自己身怀迷藏就罢了,此时居然胆敢破坏这西荒数十宗门联合布置的探秘全息图,你究竟要将我土魂宗,置于何地?” 目光冷沉,曲判再次化作一道强劲风流,腾身而起,朝着他魂念中那一丝淡淡的灵力波动追了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死灵道童所在山谷入口早到。 扫视了一下谷内的情况,只觉得虚无中,一股淡淡的灵力波动传出,却一时寻不出源头。 只有宗门令牌上的红点,耀若星火,看来那毁坏魂谷全息图的狂徒,就藏身在此地杀。 谨慎的探索了一阵,见身周的灵力波动依旧平稳雾气,曲判立刻眉头一皱,悍然放出自身二灵境巅峰修为,朝着风谷内踏去。 “包租公,你且看好,看看我这出‘请君入瓮;究竟怎么样?” 曲判入谷,死灵道童立刻向宫阳火魂传音,接着几个纵身,出现在曲判身侧一处极难捕捉到的峭壁之上。 站定之后,寒声道:“既然进都进来了,那就留下吧!” 话音方落,死灵道童心内蓦地闪过一丝危机感,继而急速朝后一避。只听得“扑”的一声,峭壁上的石块立刻被来人斩掉一角,眨眼滚落到崖下,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一柄极为锋利的短剑,在一击不中之后,立刻被来人凌空一把抓在手中,兀自散发出令人心寒的剑意。 “此人对于元力的操控,居然到达了这等捕风捉影的地步,若不是我提前避开,一定会身受重伤,看来还是谨慎些好!” 死灵道童心下一凛,当日随意抹杀二灵境修士彭岳衍生出来的轻敌之意,立刻被他尽数收起,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冷静起来。 “咦?” 一击落空,曲判发出一声孤疑,随即淡然道:“看来彭师弟在上一次的试炼中,果真得到了不少好处。要不然老夫这影流之杀,你断不会这般轻松就能避过。” 死灵道童听得他的话语,先是一愣,随后心思疾转,立时明白过来。 当下笑言道:“师兄此话,当真臭不可闻,没击中就没击中,何必以抬高老子,来彰显你自个的威风?” 死灵道童眉间一挑,再次开口:“怎么,师兄既然知道我身上藏着魂谷迷藏,却不用宗门惯用的暗算手段,难不成,想从我这里分一杯羹?” “好,很好,你既然这般执迷不悟,为兄也无甚好说。单凭你毁坏魂谷全息图,让宗门遭受不白之冤不算;还妄想蛊惑老夫,凭此两罪,老夫无论如何都会将你待会宗门,听后审问。” 曲判执掌土魂宗刑罚堂,向来以屈打成招著称,此时嫁祸起死灵道童,也是得心应手。 “呦呵,真是笑话。即便是当年,你率先踏入筑基中期,老子也不曾惧你半分。难不成现在我们修为相近,反倒还害怕起你来?” 死灵道童听这刑罚堂长老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便猜到在宗门之内,必然和曲判颇有间隙,当即故意开口挑衅。 他急切想知道曲判的攻击手段,毕竟得先做到心中有底,方能估算出自己安然脱身的概率。果然,曲判急于将他重伤,话语方完,便朝死灵道童悍然扑来。 快,太快了。 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彭岳,估计也没法拥有这样的速度。 “嘭嘭嘭!” 才在眨眼之间,曲判便斩出两记影流杀。 死灵道童心下大凛,身形更是快如鹰隼,于间不容发之际生生腾挪了三次,死灵一指顺势点出。 “叱!” 一声刺耳的撞击自虚空中传来,曲判轻而易举便将他这道攻击阻挡。无形中,一道魂力气机,遥遥将死灵道童锁定。 杀机立现。 惊骇之余,死灵略微从左侧跨出一步,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霎时斩过,却再次被曲判避开。 两人一攻一守之间,已经交击了十余次。 死灵道童数次攻击无功后,明显有了颓势。知道硬拼下去讨不到好处,立时边战边退,将曲判逐步引往山谷深处。 曲判同样心生骇异,从死灵道童的灵力波动来看,此人明显只拥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却硬是凭着这样的修为,愣生生从他手里数次死里逃生,当真闻所未闻。 更为惊讶的是,那在魂雾不住逃窜的青年,此时再次放出一块防御力极强的古碑,几次三番,将他的攻击手段挡下。 数次攻击,数次徒劳无功,使得曲判对于死灵道童的恨意越来越重。随之不再去管山谷中究竟埋伏了什么手段,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死灵道童见他虽然故作鲁莽,但眼底一直藏有一丝平静,立时将自身的攻击手段收起大半部分,只仰仗着古碑防御和他消耗。 他清楚自己的处境:若是罔顾一切,埋头强攻的话,定会将自己逼到极为凶险的地步。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鬼奴 “这老狐狸倒也能沉住气,就不知道风谷中的杀招,究竟能拖住他多久。” 数次交手之下,死灵道童对于曲判的心计也大致有了解。 此人虽然看似攻得凶猛,事实上颇多留手,仿佛要彻底逼出死灵道童的底细才肯罢休。 毕竟以他筑基中期巅峰吸纳大五行元力的速度,死灵道童绝难讨到什么好处。他忌惮的,不过死灵道童手上的诸多法宝罢了。 相对而言,死灵道童最为忌惮的,反倒是曲判那神出鬼没的速度。 寻思间,两人再次攻守了十余个回合,就听得宫阳火魂传音道:“小心这老儿的阴招,若是我没猜错,他的速度应该没有发挥到极致。且他身上,多半会有一个能将你暂时禁锢住的法子,不然不会这般与你死缠烂打。” 死灵道童身在局中,自然无暇顾及。此时听宫阳这么一说,立即心下一凛。 若宫阳猜测不错,这老贼绝对会在抛出那物之后,将自身速度催发到极致,从而进行瞬杀。 暮雪将停,朔风更冷。 两人在雪谷内纠缠过半柱香的时间,死灵道童见曲判的攻势越来越急,立刻启动第一个布局。 “爆!” 只听得他一声低喝,就见整个雪谷内立刻有数道凝实死气升腾而出,鬼气弥漫,将他的身形掩藏得更加捉摸不定。 “对了,在你死前,老子便将真实身份告知于你。” 死灵道童险之又险的避开一记杀招,眼见死灵束缚对对方的速度造不成太大影响,立刻展开攻心之计:“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宫名阳。就连你口口声声要捉回宗门问罪的彭老狗,也是死在宫某手里。” 果然,随着他这一声爆喝,曲判的攻势虽然依旧犀利,但速度却明显减慢了半分。 几乎就在这白驹过隙的间缝中,死灵道童立刻一拳轰出,冥鼓发声。 曲判因心神受制,身形一颤,立时慢了下来。 “好小贼!” 曲判听得第二声冥鼓响动传出,体内血气顿时为之躁动,险些心神失守,心内压抑良久的杀念,刹那迸发而出。 只见他速度再次暴增,佯装着朝死灵道童攻出几拳,随后抽身飞退,眨眼掠出数丈。 死灵道童受大五行元力影响,原本紧绷的神经为之一缓。却也就在此时,一丝危险至极的气息,自他左侧传出。 勉强挪开四寸左右,只听得‘扑’的一声轻响,左胸与肩胛交接处一阵剧痛,便见一道绿芒一闪而出,却是一柄色泽古朴,末端消失的森冷铁箭。 从那三寸来长的箭头尖处,阵阵魂力波动传出,居然又是另一件魂炼之物。 在这一击得手之后,曲判瞬间来临,凌空一拳将死灵道童击退数丈,嘴角牵起一道邪魅而残忍的笑意。 死灵道童暗道“要遭”,只来得及做出一个简单的动作,随即再不避让,诛魔棒打出三道残影,随后轰鸣着合为一道,悍然朝前轰去。 双方的必杀一击,都在电光火石中交出,其后两人同时闷哼一声,跌退数百丈。 轰鸣过后,死灵道童左臂肩胛上鲜血淋漓。而曲判则是右臂微垂,看来也被他那一棍重伤了经脉。 下一瞬,一张古朴无比的残破羊皮卷凌空飞旋,遥遥将死灵道童锁定。 “死!” 曲判长声爆喝,卷轴下压。就见那‘死灵道童’挣扎了几下,继而‘嘭’的一声,崩溃为数点黑血。 却是在宫阳提醒之后,他凝聚出了一具天阴血奴,并恰到好处的以假乱真。 在这一击落空之后,曲判心神俱骇,也不知死灵道童还有多少手段。 思索了一阵之后,收起兽皮卷轴,居然选择不再追击。 死灵道童心念疾转,知晓眼下绝计不能退怯。当即一咬牙,立刻从古碑空间中探空抓出数十条拇指长短的猩红血线,抬手抛入口中。 这法子,当年在对付彭岳追杀之时就曾用过,尽管对他死灵本源伤害极大,可也容不得多想。 从魂谷目前的情形来看,传送日期即将截止,他只能速战速决。 猩红血线入体,死灵道立时探指而出,将左胸肩胛处的伤口封住。 强悍的生机急剧蚕食死灵,剧痛使得死灵道童神智渐迷,双眸如血。随后抬起头去,无比漠然的看向身前数数百丈外的曲判。 死气燃烧,眨眼越过三百余丈的距离,压缩到极致的死灵一指,轰然点出。 似是有了本源力量的加持,四周原本被曲判以自身速度,随意撕裂诸多鬼气瞬间涌来,将他身形困住了短短一瞬。 “咚!” 冥鼓再响,曲判身形立时呆滞,死灵道童探手反撩。寸芒小剑整个透露出森森鬼气,霎时将曲判右肩斩断。 曲判右肩掉下,整个人神识一阵清明。瞥眼看到死灵道童嘴角鲜血淋漓,再次朝他扑来,立时以身体为轴,用左拳与死灵道童直接撞了一记。 他的所能发出的战力急速下跌,自一开始的筑基中期,逐渐跌落到筑基初期巅峰,最后在筑基初期左近停了下来。 “鬼奴,给老子现!” 眼见死灵道童又一次搅动身周躁动不已的破碎死气朝着他冲来,曲判立时一拍念海,一个目光呆滞的邪异青年立时跌落出来。 其后抽身飞退,在飞退出百余丈后,那目光呆滞的青年,忽地有了神智;抬起头,朝死灵道童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区区小鬼,也敢在爷爷面前嚣张?” 死灵道童见那黑雾缭绕的青年朝自己一步步走来,顿觉得对方的每一步落下,都将自己神魂踩得愈加虚弱,立时桀骜再生。 “本源,祭祀。” “不可!” 古碑中的宫阳火魂急忙出声阻止,却还是晚了。 就听得死灵道童惨然一笑:“我贪生,小灵死;我死,小灵活。若真是这样,我选择后者......” 宫阳无言,他现在的魂体强度,也顶多与受创之后的曲判相当,甚至还略有不如。 若是此时联手,在曲判孤注一掷的情况下,他两人无论任何一个,都不可能活着走出这片魂谷去。 死灵本源熊熊燃烧,诸多魂谷血线被死灵道童取出,其后一一吞下。 “以我魂祭的力量,足够轰杀这鬼奴,破开那老贼元力防御。你需寻得一击必杀的机会,否则......” “好。” 不待死灵道童说完,宫阳的火魂便毫不犹豫的回答。 几乎在死灵本源燃烧过半之时,死灵道童跌落了四年的修为开始有了松动。 筑基。 筑基初期。 到得筑基初期巅峰之时,修为终于不再增长,本源消耗愈发剧烈。借助着他自身死灵力量与谷内所有死灵气息的联系,死灵道童立刻寻找出曲判所在,不顾神魂几欲离体而出的疼痛,一拳打在那鬼雾森森的鬼奴胸口之上。 鬼奴应声倒地,胸口处,一个拳头大小的创口赫然显现。 数百丈外的曲判神色一阵萎靡,仿佛已经明白了死灵道童的心思,不愿与他硬拼,开始游斗着寻找山谷出口。 境界强弱再次显露,就见曲判轻而易举便循着死灵道童阵法内的灵力波动,踏入到谷口两百余丈内。随后取出一个鳞片状的护腕,麻利套在腕部,一拳朝着堵在山谷出口的森然死气上轰去。 死灵道童目光一寒,随即一招手,诛魔棒再次打出。 曲判似乎早有提防,先是以那柄诡异的绿色箭镞锵然出现,将死灵道童驭使的诛魔棒击中弹飞;藏有禁锢之力的羊皮卷轴,将身后喷涌而来的死灵威压生生尽数挡住。 “嘭!” 谷口的雾气阵法破碎,谷风倒灌,出口就在眼前。 却在此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自曲判口中发出。一道赤红无比的光芒,眨眼击穿他的头颅,宫阳魂体出现。 死灵道童同时赶到,一口将曲判逃逸而出的念魂,一口吞下!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驱狼吞虎 西荒魂谷内,新雪再起,死灵道童一连调息了七日,才勉强将体内狂暴的死灵力量压制下去。 只是这一次,他再没有之前那般幸运。 数次燃烧之后的死灵本源,已经近乎枯竭。 “包租公,这鬼地方,老子被困了近六年之久,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要不我们这就赶往最近的传送地带,出谷去吧。” 死灵道童强行将内心的苦涩压下,朝已经现出魂体的宫阳开口道。 宫阳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来看向他。见对方不说,他便也不问。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并没有选择掠行,而是一步步,朝着最近的魂谷传送地带走去。 待得进入到传送范围内,死灵道童回过头,深深看了朔风肆虐的西荒魂谷一眼,随后右掌一用力,轻而易举便将宗门令牌捏碎。 青光骤起,传送阵轰然转动。 光芒消散,待两人再次现出身形,就见一抹斜阳,正挂在西荒远山肃杀的林幕之上,显得无比苍凉。 死灵道童盯着那斜阳看了一阵,心里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只是这感觉只出现一瞬,便被眼底的酸楚取代。 “别动。” 宫阳话语方落,死灵道童瞬间如芒刺在背,两道一强一弱的大五行元力,遥遥将之锁定。 对于眼下死灵本源尽毁,全身只靠少许死灵力量支撑的死灵道童而言。这两道元力中的每一道,都能在瞬间将之轰杀。 心念疾转间,死灵道童决定不作任何抵挡,朝着较强那一道元力传来的方向,缓缓转过头去。 便见一名面色阴冷,身着土玉宗长老服饰的中年男子,端坐在视野正前方。 在他身侧,一名修为稍弱的中年男子拱手陪伴。看那情形,两人却又不像是过于亲近之人。 土玉宗长老尚未发问,那身旁躬身站立的男子,却是蓦地踏出一步,眨眼横移过百来丈距离,到得死灵道童身前二十余丈处。 “当心,此人虽然面生,但不知为何,却对你生出无比浓郁的杀意。” 宫阳藏在古碑之中,自然不惧那中年男子的目光,立时从其内看出一丝异样。 “宫阳,你只需告诉老夫,那奴役土堔部的老者去了哪里,说不得老夫还能给你个痛快。” 身着土元宗外门执事衣袍的男子目光炽烈,再次朝死灵道童踏出一步。 其包裹全身的大五行元力,立时激得死灵道童面色发白。 “你算哪个贼搓鸟,土堔部之事,又与你何干?” 死灵道童避无可避,桀骜的心性再次显露。 此人极为面生,他确定自己没见过。 “老夫宴南天,土堔部前部主。这样一来,你也能死个明白。” 宴南天说完,双目几欲喷火。当年从大部赶回之后,便发现土堔部被人强行合并,更是迁徙往土湟主城内驻扎。 随后他便动身去找陈牧夏家,想要其归还自己部落之人。不料那夏氏一脉仗着自己主城世家身份,根本不鸟他。 迫于无奈,宴南天一怒之下,只得孤身拜入土元宗。混了近六年,才混得这么一个外门执事的身份。 “喔,原来是土堔部的丧家之犬啊。就不知道你区区一个土雾宗外宗执事,能不能比得我这个内门天骄弟子金贵?” 死灵道童再次出言,势必要将宴南天彻底激怒才肯罢休。 “小贼,你找死。难道你以为老夫的话,只是用来吓唬三岁小儿么?” 宴南天辛辛苦苦经营了百余年的土堔被灭,仇人更是近乎指着鼻子骂他丧家之犬,他哪里还能忍。 “嘭!” 一拳轰出,立时将死灵道童放出的古碑防御轰碎。宴南天身形迭起,再次轰出一拳。 死灵道童闪避不及,立时被轰飞数丈。 嘴角登时鲜血淋漓,只是他眼内,始终带着一丝嘲讽般的微笑。 “你就这么不怕死么?” 宴南天被他笑得心里发毛,作势再次攻来。 “住手!” 土玉宗长老身形一闪,恰巧挡在两人之间。挥袖一拂,立时将宴南天那道拳意挡下。 “君师兄,难道你,决意要插手我土堔部之事?” 宴南天青筋暴起,奴役土堔之仇,他不能不报。但碍于君道岚修为高深,最终只得狠狠握拳,忍了下来。 “你土堔之事,老夫无心过问,也没有那个闲工夫。” 君道岚冷冷扫了他一眼,缓缓道:“老夫只是知道西荒魂谷中,原本还有一人,却到此时还没走出来。” 说罢,君道岚回过头去,同样目光冷沉的看向死灵道童。 “君师叔不用看了,曲判的确是我所杀。且我身上,藏着你要的所有秘密。” 死灵道童说着语调一沉:“就看君师叔,究竟作何选择?” “你敢威胁老夫?” 君道岚方刚听到死灵道童杀了曲判,心内立时大吃一惊。毕竟曲判的修为,即便是他,也只能避而远之,不料却折在这个看上去灵力全失的冷面青年手上。 “不敢。只是宫阳念海里关于西荒魂谷的秘密,值得一试。” 死灵道童话语落下,抬起眼去,似笑非笑的看向君道岚。 就见这土玉宗长老目露沉思,眉头微颤,依稀有了动摇之意。 “好吧,你说的条件若是足够,我能保证你活着离开。” 君道岚内心极为纠结,偏偏对方掐住了他的命脉,不得不尽量周旋。 “那你听好,我第一个条件,可以告知你我在西荒魂谷的所见所闻。” 死灵道童说着,蓦地转过头去,朝宴南天森然一笑:“第二个条件,我可以将自身命魂,抽出一丝给你。今后无论我去往五行大陆何处,你都能逐一找到。” “拿来。” 君道岚向来谨慎,要不然也不会猜透曲判移花接木的阴谋,愣生生忍住贪念,以逸待劳的等在传送出口。 死灵道童也不迟疑,直接抽出一丝命魂,抛给土玉宗长老。 “眼下,宫某只能将自身命魂给你,确保能找到我。至于第一件魂谷隐秘,我会在走出百里之后,将之刻画进龟简,到时你取走便是。” 眼见君道岚面露迟疑,担心拖下去会惹得此人生疑,便目光一炽,再次看向宴南天:“现在,我的条件已经给出,希望君师叔,也能给出相应的回应,方能彼此新安。” “你需要什么回应?” “杀了此人,西荒魂谷的秘密,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死灵道童目光如刀,配合着他嘴角处尚未干涸的血液,更是显得狰狞无比。 “君师兄,不要听这贼子蛊惑,杀了他。” 宴南天见君道岚一双寒目灼灼朝自己看来,立时心神大骇,开始拼命游说土玉宗长老。 “无妨,这等驱狼吞虎之计,老夫还不至于利令智昏。宴师弟,你过来。” 君道岚目光紧凝,死死盯着死灵道童,似要彻底看清他的计划。 只是他背在身后的左手,已经将自身筑基中期的修为催发到极致......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死灵传承 死灵道童依旧满面冷笑,与君道岚冷冷对视。 须臾之后,一声惨叫传出。宴南天丹田所在,一道剑光透体而出。 君道岚再次出手,极为狠辣的轰碎对方念海。这一幕,居然只在短短两息之间便彻底完成。 “西荒魂谷迷藏龟简,拿来吧!” 一把将宴南天尸身推开,随后君道岚一步步朝死灵道童走了过来。 “呵呵,君师叔当真以为宫某没半点反抗之力了么?” 死灵道童再次冷笑一阵,蓦地将念海内最后的死灵本源催动,轰然燃烧。自身修为再次松动。 阳力十重巅峰。 筑基。 到得筑基初期之后,方才回过头来,朝君道岚冷冷一瞥:“西荒魂谷的秘密,除非我愿意给你。否则,我会将之带入坟墓。” “若是再跟来,宫某立时自行了断。” 死灵道童背过身,边走边催促宫阳:“尽快催发丹田内的生机之力,我们走。” 古碑中的赤炎火魂闻言,立时朝着丹田方向流转而去。 站在两人身后的君道岚,数次握紧拳头又送开,最后恨恨扫了死灵道童一眼,盘膝在原地停了下来。 他能感知到,此时死灵道童体内的魂力流动极为剧烈。这样的情形,对方轻轻松松就能将自身念海引爆。 到时他不但不能获得死灵道童身上的秘密,还会因为数日来的诡异行动,遭受土魂、土雾等宗门问罪。 “呵呵,包租公,就走到这儿吧。” 勉强走出十余里之后,死灵道面上青气横生,他自身的死灵本源,眼见就要燃烧殆尽。 “别说话,待我生魂完全控制这具躯体,我带你逃出去。” 宫阳言语冷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太累,活不起了。” 随着死灵力量的寸寸抽离,加之宫阳生魂引起道道生机。死灵道童自身的死灵本源更是加速萎靡。 到得此时,只剩下一个星火大小的赤黑光点。 “之前对敌之时,我没让你出手。是想用我的死,换得你一个承诺。” 死灵道童走走停停,最终在一棵古松之前坐了下来。 “什么承诺?” 宫阳不忍多看他脸上那些刻意挤出的笑容,依旧装作若无其事。 “帮我照顾好小灵,从今往后,你便是这世上,她唯一的至亲。” 宫阳沉默。 “我知道她的诅咒遗毒,或许会给你带来很大困扰。甚至在这过程中,免不了危机重重的境遇。” 死灵道童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宫阳打断。 “这些都无妨,我只是觉得,她或许需要的是你,而不是我。” 恢复记忆之后的宫阳,即便在魂魄状态,都曾无数次回忆起滇南大山内那座草庐。 老头子拿出他梦*遗后的衣衫晾在院落内的麻绳之上,咂吧着嘴说:青春真好。唯独缺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他们都明白修者每一次离别的意义,或许下一次,就是永决。 “无所谓了,我也曾想过,无论还剩下三年,五年,十年;每时每刻,我都会陪在她身边,现在看来是不成了。死灵本源一旦尽数死亡,即便我这个早就死去无数岁月的天阴使者再不想死,也躲不开了。” 死灵道童说着,将睡熟的宫忆灵从古碑空间内抱了出来,随后低下头去,用额头轻轻抵在女婴额头处。 似是女婴弱弱的体温,能让他感到心安。 “这辈子,我一开始,谁都不相信,后来选择相信了你;再后来,相信阿爹娘亲,更是爱上一个人而不自知。现在,我只剩她了...情为世间毒,以前不知,现在却甘之如饴......” 死灵道童盯着宫忆灵看了好一阵,其后将之重新收回古碑空间。继而一掌摁在自己额头之处,手掌一番,一块镌刻着无数死灵烙印的四方小石,被他拿在手里。 “此物,是天阴绝域的死灵烙印,现在你放出一丝魂力炼化此物,说不得当你从五行大陆内找到天阴绝域的入口之时,可以通过此物,进入到天阴绝域内。” 宫阳的赤炎火魂,逐渐占据死灵道童整个身躯。 整个人的身形,更是拔高了数寸,到得华夏境内那个线衫青年一般的高度。就连面容,也开始变成宫阳原本的样子。 只有目光依旧漆黑,他在等待死灵道童处理好身后之事。 “先前我修的香火之力,不过是模仿天阴死域那些判官的伪香火。眼下你修为较弱,抵挡不住大五行元力的反噬,断不要轻用;至于伪香火的火种,我会暂时将之存放在古碑空间之中。” 说完这些之后,死灵道童目光再次一亮。 “关于土玉宗长老手中那丝死灵命魂,我会将之生生燃烧殆尽。最后一件事,我想将自身最后的死灵本源,燃烧成最后一道神魂封印,阻住小灵体内的诅咒之力。” “该怎么做?” 宫阳向来少言,知晓在封印诅咒遗毒之时,自己一定得出手相助,当即开口询问。 “现在由你来掌控身体,随后用你自身的生机力量,逐步将小灵体内的诅咒遗毒,引往右手小指处。” “好。” 话音落下,就见宫阳原本漆黑如墨的双眸,渐渐被一抹深邃取代。深邃之外,是无尽清明。 终于,在沉睡了十余年之后,从华夏大地内破界而来的青年,真正意义上苏醒。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苏醒之后也不迟疑,探手将宫忆灵从古碑空间内取出,开始调动体内生机,缓缓注入女婴丹田之后。 数道森寒无比的气息,似是感受到暖洋洋的生机之力。立时朝女婴丹田处涌来。最后融合成指甲盖大小的玄黑印记,贪婪的吸收着宫阳注入女婴体内的生机。 “就是现在,你逐渐牵引小灵丹田处的生机之力,将其引向右手。” 死灵道童言语低沉,即将到了油灯枯竭的地步。 五息之后,诅咒遗毒到达宫忆灵小指第二道关节。 “封!” 就在此时,死灵道童最后的死灵本源急剧萎靡,直接燃烧的最后一丝。随后化作多妖异至极的血色红花,从宫阳念海深处腾身而出。 眨眼便附上女婴右手小指,生生将那道玄黑印记,封印在宫忆灵细嫩的右手指尖之上。 与此同时,女婴被血脉里遗留的少许诅咒遗毒反噬,痛哭出声。死灵道童则是本源冥灭,忽地一声爆喝:“走,我用自身与这天地间死灵力量最后的感应,送你踏出百里范围。” 宫阳只觉得体内一阵森寒之意涌起,随后丹田内,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死灵力量几欲撑爆,恨不能立时将之发泄一空。 继而身形如箭,急速朝着西荒远山之外狂奔而去。 “小贼,你敢骗老夫?” 宫阳身形方刚离开百里范围,土玉宗长老君道岚的身影,立时出现在先前两人所在的山石一侧。 探手一抓,一道死灵神魂被其抓出。 只是那神魂持续萎靡,到得最后,化作一道黑气。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重回土湟 山风拂来,黑气逸散。 君道岚拔足狂追,却才追出百余里地,属于死灵道童神魂的气息,彻底消失殆尽。 “小贼,你居然敢如此戏弄老夫。只要你还在这西荒境内,无论上天入地,老夫都要将你扒出来。” 却是土魂宗这长老,根本意料不到,死灵道童体内居然共生着两个魂魄。 一生魂,一死魂。 死灵道童一死,其留下的神魂残念,自然而然归于虚无。 十日后,数千里外,宫阳盘膝坐了下来。 危机散去,生机复苏消耗了他大量神念。当即将宫忆灵抱出,喂足兽奶之后,再次给她渡入不少生机,才将婴孩哄了熟睡过去。 接下来近大半个月的功夫,宫阳一直藏身在这片松林之中。好在飞雪如幕,踪迹须臾就被积雪覆盖,倒也不担心被人寻到踪迹。 “若按神魂的凝实强度来看,眼下我的修为,应当是筑基初期巅峰,距离筑基中期,还差一丝。” 一念作罢,宫阳立时取出不少下品元石放在自己身周,缓缓将其内的大五行元力,吸纳到身体之内。 待宫阳醒来,一月早过。此时的他元力饱满,神魂夯实,一丝与那土魂宗长老君道岚相似的威压,立时从他神魂之中流转而出。 “筑基中期二灵境,终究是成了。” 宫阳目露精光,盯着神识上面那两道若有若无的白线看来一阵,随即回过神来。从古碑空间中调出一块龟简,拿在手里仔细查看。 “记得魂谷传送阵所在的方位,应该是在宁梁山西北麓。后来又一路向北,奔逃了数千里,这么说来,若是要去往冯漠记忆中那处争夺医神令的极渊外围,得朝南翼方向疾赶月余的路程。” 判断出大致方向,宫阳再次盘算起年成来,却正好是冯漠记忆里的甲子双数。 这么算来,距离那抢夺医神令的日子,还有整整两年的时间。 思前想后,宫阳立即调头过去,朝死灵道童记忆深处那处主城赶去。 连续疾赶了两个月,死灵道童记载的土湟主城,已经出现在宫阳十里开外。 眼见路过坊市,宫阳索性将宫忆灵抱了出来,一路上但凡这女婴喜欢之物,均都一一买下,收到古碑空间之内。 倒不是他放纵这女婴胡闹,而是无论在华夏大地,还是这五行大陆,带娃这事,他还是第一遇上。 是故一切事情,均以这女婴开心为准。 接连走过数个坊市,宫阳心内不自觉一阵迟疑,却是生出了近乡情怯的感觉。毕竟与熊氏夫妇有关联的,归根结底还是死灵道童。 想到死灵道童与自己的情谊,宫阳索性不在多想。 每每经过坊市,在给宫忆灵买些玩物之时,私下留心起酒水,衣服等物来。直到先前被腾空的古碑空间一角堆满物品,这才作罢。 半个时辰过后,土湟主城巍峨的城门早到。 入得内城之时,宫阳将死灵道童得自陈牧夏家的古碑一甩,立即飞身如城。 城楼上那名筑基初期高手见他修为浑厚,以为是陈牧夏家从未出世的天骄,也不敢多家阻挠。 “夏侯云,赵天固,出来见我。” 刚踏入陈牧夏家地界五百余丈处,宫阳立时沉声喝道。 整个陈牧夏家立时有几道身影飞掠而出,均都是阳力九重左近的修为。 当前一人刚想开口喝问,就被宫阳目光一扫,体内阳力立时动荡不已,只得低下头去,拱手问道:“敢问前辈名讳,此番来我陈牧夏家,所为何事?” “不过来寻几位故友而已,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觉着没必要因为这些低阶弟子例行公事的询问而动怒,宫阳简单回答。 “还请前辈稍等,我这就去通禀族长和赵长老。” 半盏茶功夫之后,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出现,无论从身份气度上来看,他都是陈牧夏家家主夏侯云无疑。 在他身旁,一个只有阳力十重修为的中年男子拱手而立,盯着宫阳看了好一阵,蓦地开口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小阳你这小子。” “小阳?” 夏侯云面露疑惑,偏偏这青年的修为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不敢擅自提问。直到赵天固开口,才跟着应和了一声。 “天固叔,近来可好?” 宫阳微微一笑,这赵天固,死灵道童记忆里不少。又扫了一眼赵天固身旁的夏侯云一眼,客气道:“久违了,夏侯家主。齐伯伯一直提起你,不想直到十余年后才得见面。” “这么说来,你就是远山老弟的儿子宫阳?” 夏侯云显然极为避讳‘齐明远’三个字,想当年死灵道童生生破去他那五蕴皆空阵,更是以雷霆手段,逼迫他族人交出魂血。 骄傲如他主城世家,断不愿轻易承认。 甚至为了魂血之事,全族上下,在过去的十余年里合计了不下二十次。 可死灵道童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时不时就炼化一下香火祭祀之术,时常警醒这些心高气傲的主城世子。 无奈之际,夏侯云最后也只得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与赵天固亲近。更是在不改变土岵原本结构的情形下,将赵天固、苗长生、晋明桂等人,提拔成陈牧夏家的客卿长老。 自然而然,便知道了‘齐明远’和熊远山家那久未谋面的儿子,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正是。这次抽空回来,就是为了见见我阿爹阿妈,这十余年,多亏夏侯家主照拂。” 言罢,宫阳一挥手,将一根卷轴甩了出去。 夏侯云接过,稍微试探了一下,当即目露精光。随后对宫阳一抱拳,根本不掩饰自己眼底的喜气。 此物,正是土魂宗曲判那能短暂禁锢住对手的卷轴,威力虽然一般,但对敌之时,却可以为修者提供更多机会。 “哈哈,不料你小子小时候嘴毒得要命,更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出去了十多年,现在改性了?” 赵天固慑于宫阳的气魄,见他行事大方,颇知进退,立刻心下大喜,走过来挽住宫阳的肩膀。 “喔,我儿时有那么顽劣么?” 宫阳微微一笑,回想起死灵道童那生人勿近的脾性,神色又是一阵黯然。 “何止顽劣,你这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聊开了以后,赵天固随便便例举出诸如使阴招教训张狍子,将部内某某家的孩子揍得嗷嗷直哭的往事。 两人边走边笑,宫阳对于熊氏夫妇的隔阂,也正一点点消失。 “天固叔,我说你也太不长进。这都十年了,你这修为还卡在阳力十重左右,难不成要将筑基这块心病,整个带到棺材里去?” 聊到酣处,宫阳索性翻看了一遍死灵道童在土岵小部内的记忆,开始打趣起赵天固来。 不料一处独幢小院早到,诸多猎具排列整齐,几束春花含着骨朵,从院落内探头而出。 ------------ 第一百五十章 、散修联盟 窗明几净,一声轻语,自小院内的房间之中传来。 “远山,你出去看看,是不是有客人来了?” 须臾之后,内屋开门声响起,一名身形遒劲,面容刚毅的男子从院落内走出。 “哈哈,远山老弟,你猜猜今儿,我给你带谁来了?” “喔,原来是部主,怎么,你是惦记我藏着那几罐山酒,还是念叨起你弟妹煮的山参汤了?” 熊远山哈哈笑着走将上来,顺手打开小院柴扉,立时愣在当场。 “大笨熊,好久不见。” 宫阳即将脱口而出的‘阿爹’二字,终究变成死灵道童以前叫这汉子的称呼。随后故作轻松道:“怎么,知道我回来,也不让娘亲先熬好云鹤粥?” “啪!” 熊远山一拳打在他壮士的胸肌之上,开口笑骂:“长高了,也壮了,只是还和当年一样浑蛋。嘿嘿,像我。” 随后挽起宫阳的手臂,边走便道:“云鹤粥,山果酒一样不少,就知道你还是一样出息.....” 宫阳和他笑闹着进入院中,眼底的黯淡之意却是越来越浓。 他越假装,越发觉得自己和死灵道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若不是除了西荒魂谷内的变故,说不定此时正和这个爽朗汉子言笑晏晏的,就不是自己。 “我看看是谁来了,看把你高兴得这样?” 郑秀听出动静,快步从内屋走出,就见熊远山身旁站了一个身形匀称,浓眉大眼,目光深邃的青年,不自觉痴了一痴。 “阿妈,我回来了。” 宫阳面带微笑,走上前去,将郑秀轻轻搂到怀里。 就见当年那个可以将死灵道童抱起整整一日而不觉得累的女子,此时居然生生比他矮了一个半头。 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尚在在华夏大地之时,与老头子相伴的时光,宫阳没来由一阵眼眶发热。 “小阳,当真是你?” 郑秀面色一阵羞红,颤抖着从宫阳怀里抬起头来。静静盯着面前五官俊美,轮廓分明的青年看了半晌,心底百感交集,顿时哭了起来。 “秀儿,去准备一桌酒菜,我和部主好好盘问这小子一番。我还以为此生愣是要等到死,他才舍得回来看老子一眼了呢。” 熊远山说着,将宫阳一把拽了过来,拉起就往院落一侧的凉亭内走。坐下之后,便开始事无巨细,问起宫阳这十余年来的情状。 宫阳小心应对,倒也没让熊、赵二人发现他与死灵道童有何不同。 “小阳,你现在的修为,是什么境界?” 熊家父子聊了半晌,赵天固终于等到郑秀将饭菜盛了上来,借着为宫阳斟酒的机会,开口朝他询问。 “筑基中期。” 宫阳轻呷了一口,果子微甜,酒味醇香,不由得多喝了一口。 “唉,真是天外天人外人,与你一比,老夫这大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赵天固微微失落,暗叹自己这一生虽然智计无限,偏偏灵根太薄。即便有再多报复,也被这天地之道死死束缚。 “哈哈,天固叔何必妄自菲薄,此间酒好喝,人和睦,又何必强求那五行奥义?” 说到此处,宫阳蓦地想起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来到此间的目的,不自觉一阵黯然神伤。 永生之道? 绝世强者? 与心中的执念比起来,又有什么重要。若是无惊无险,无欲无求,修道做何? “此言甚佳,当浮一大白。” 赵天固听懂了他的话语,立时哈哈一笑,抬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什么时候走?” 酒喝尽兴,熊远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随后将眼底的失落整个收起。 “最多能待三个月吧。这次回来,是带小灵来见见阿公阿婆,顺便认认家门。” 宫阳说着,手腕一翻,一枚古碑被他拿在手里。随后虚空一抱,一名尺许高,方刚能离开襁褓的女婴,被他立时抱在手里。 宫忆灵原本睡得深沉,但被院内的微风一吹,立时蹬着小腿醒转过来。 “小阳,这是?” 郑秀刚从里屋出来,就见宫阳抱着女婴一脸宠溺,似是生怕周遭的风吹草动,惊扰到宫忆灵一般。 “我女儿。” 宫阳迅速将眼底的沉重收起,其后将宫忆灵交到郑秀手中。就见一向温婉柔美的女子,此时眼角的细纹一一舒展,满怀欣喜的接过女婴。 “呦呵,你小子果然从来都不让人失望。快告诉老子,这孩子姓甚名谁,娘亲是哪家散修联盟宗门的天骄之女?” 熊远山嘴上问着,面上笑开了花。随后紧走几步,直接掠过宫阳,到得郑秀身旁,无比开心的逗弄起宫忆灵来。 “她唤为宫忆灵,若是有机会,下次我一定将他娘亲带来。” 宫阳刻意将女婴生母已死的事实掩盖,却是担心二老得知,太过悲戚。 接下来的几日,见熊远山夫妇心思都在宫忆灵身上,宫阳乐得清闲,索性去往陈牧夏家下辖的所有部落去周游了一圈。 在此期间,宫阳再次将陈牧夏家一脉的修士命魂核对了一遍,直到确定没有任何隐患,这才安心在熊远山小院内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宫阳带着熊氏夫妇将方圆百里内的所有坊市逛了个遍,又和熊远山打了几回猎之后,便去往世家藏书阁,翻阅起关于西荒的所有典籍来。 现在宗门是不能去了,毕竟以他对土魂、土玉等宗门的了解,这西荒之内的宗门,再弱也有金丹修士坐镇,且裙带关系较为严密。 一旦被人得知他身怀西荒魂谷深处的秘密,立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加之宫忆灵体内的诅咒遗毒已经潜伏了近半年的时间,死灵道童最后的本源封印,也在不断减弱,他不能再等。而在寻找到鬼医之前,他须得在西荒内到一个合适,至少不至于引人怀疑的身份;且需要这个身份,足以保证他接下来的计划畅通无阻。 三月后的某一天,天刚蒙蒙亮,西荒偏西的土湟散修联盟内,宫阳的身形从外城处踏步而出。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西荒与南冥之间的无主地带,由西荒众多散修组成的修士联盟。 之所以选择散修联盟,却是出于将来打算。 毕竟在散修联盟之内,除了个别修为较深的修士之外,更多人更愿意抱团取暖。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正因为这样,让彼此更容易达成共识。在目标完成之前,他们远比宗门内那些积威日久,心机深沉的执事长老之流更为可靠。 这样的联盟往往更能敞开心扉,吸纳修为高强的散修加入其中,以此来获得更强的竞争力。 一旦修士能展现出足够强横的实力,便能进入其中。而其内之人,即便招惹到类似于土魂土雾之类的宗门,也能化险为夷。 因为这样由散修组成的联盟,他们彼此独立,却又彼此联系。一个没有太多牵连,却又修为高深的修士,足够让一些宗门心有余悸。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潜龙盟 在西荒与南冥这处无主地界内,经过数千年的孕育,形成了人数浩大的散修联盟。 其中实力最为强劲的三支,分别是地煞盟,潜龙盟,以及五毒盟等三个大型散修联盟。 各大散修联盟之间,经常发生争斗,只是结果上大都维持着三足鼎立的模样。 毕竟各大散修联盟的掌舵者,大都不愿意看到自己两虎相争,肥了旁人的事情发生。 其除了参加必要的散修联盟活动之外,更多时间都在寻找西荒深处的秘密,亦或者想土魂、土元宗一般,忙于开辟新的域外试炼场所。 与寻找新的藏宝之地相比,这些散修联盟,更热衷于开发固有的试炼场地。且每一次新试炼场的开辟,都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一旦新的试炼场开辟成功,那做成此事的联盟,将会在新一届的散修联盟会议上占有极大的发言权。 又是三个月过后,宫阳身形已经出现在西荒与南冥交界的散修联盟地界。 他筑基中期的修为,虽然不至于在其间横行霸道,倒也没人敢轻易招惹。 周转了一圈之后,宫阳轻而易举便打听出潜龙盟正在招收潜龙使,寻思了一阵,他当即调动自身元力,易容成宴南天的模样前往参加选拔。 倒不是他不能用其它的身份,却是考虑到像曲判,彭岳之流的宗门之人,怎么说都在西荒境内活了百数年,交游一定极广。 若是不小心被旁人认出,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缠。 至于最终选定了这潜龙盟作为落脚之处,却是考虑到潜龙盟坐落在医神谷西南部,方便打听医神令的消息。 西荒与南冥交界的无主地带,眼下距离潜龙盟选拔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整个潜龙渊已经被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散修住满。 宫阳一路上观察着那些人的修为,一连数日,也没能发现修为超过筑基中期修为的修士,心内微松。 如此看来,他此次参加选拔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困难。 从先前死灵道童与彭岳、曲判交手的情形来看,若是正面硬拼,他估计有近六成的几率打平;至于筑基后期修士,把握则会降到三成左右。 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能在潜龙盟内获得一个不低的职位。 仔细将宫忆灵体内潜伏的诅咒遗毒审视了一番,半月早过,潜龙盟的选拔赛也正式拉开帷幕。 宫阳换了一身袍服之后,当即离开石屋,朝着潜龙盟演武场上赶去。 “唉,兄弟,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此次潜龙盟选拔潜龙使,据说为了前往西荒与南冥交接处的深渊绝壑中去开辟潜龙道场。一旦这个试炼场开辟出来,那潜龙盟便能获得执掌整个散修联盟的资格。” 宫阳身旁,一名面色发黄,眉目干瘪的修士,偏过头去,与他一侧的长脸汉子正在小声对答。“就是,这散修联盟也应该改天换日了。近年来,各大联盟对修士的辖制越来越松散,若是不稍加整顿,终会有分崩离析那么一天。” 长脸汉子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对目前的散修联盟极为不满。 “嘘,你小声些,要是你这些话被其它两大联盟之人听见,怕是逃不了杀身之祸!” 干瘪男子目光闪烁,抬眼瞅了瞅身周,见没有旁人看将过来,这才稍微呼了一口气。 “哼,即便整个身周站满五毒盟与地煞盟之人,老子还是要说。要是潜龙盟能整个整个散修联盟,老子定他娘的去往潜龙盟内最大的酒楼,喝他娘*的三天三夜!” 长脸汉子正待说话,却被一声冷哼打断,随即一名身着玄衣,青年模样的战者斜着眼从他身旁走过,眼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似是顾及着这是潜龙盟境内,不能生事,只得强行将怒火压抑了下来。 宫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青年的修为他已经探知,应该是筑基中期左右。 从他面向上看去,此人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不过他敢料定这青年的真实年纪,一定在六十开外。 毕竟修为到达筑基以后,修士便能改变自身容貌,甚至做到二十年内无任何改变。 据此人的元力凝实度来推算,他应该进入筑基境界已经有了数十年的时间了。 “此人于我而言,没太大威胁。” 宫阳眼中精光一闪,不愿搀和旁人之事,当即孤身一人朝着演武场内缓慢走去。 潜龙盟演武场内,眼见聚集了千数人之后,便有四名修士踏空前来,挥手布置出阵法,免得在激战之时旁边的修士洞府遭受池鱼之殃。 四人凌空落下,宫阳目光不由得一紧,因为他从这四人身上,明显感受到了当日君道岚身上才有的威压,如此说来,这四人的修为军都在筑基中期以上。 心惊之余,宫阳随着参赛众人盘膝坐了下来。 调息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得一声钟响,从潜龙盟后山方向传出。那声音落下,一名身形刚健、元力锋利的修士,已经出现在演武场最高处的观武台上。 那人出现后朗声一笑,整个狭窄的空间立刻被笑声所充满。 从他身着的贵气服饰来看,此人断然在潜龙盟内拥有较高的身份。 来临的中年战者一阵自来熟的哈哈之后,一扫全场,随即拱手道:“这么多同道一起来我潜龙盟,参与这次选拔,当真是我潜龙盟的荣幸。剑某就在此,先谢过诸位的深情厚谊,若是日后我潜龙盟能一统散修联盟,绝不会亏待诸位!” “哈哈,就冲着剑无锋你这句话,老子即便是血溅五步,也要参与进你潜龙盟的开疆拓土中来。” 却是一名满脸遒扎胡须的大汉开口应和,看来这华服青年的名声,不说名满整个西荒,也至少在众修士心中颇有威信。 “呵呵,老子也早就听过你这“笑面杀神”的名号,早就想会会你这贼挫鸟,不想你今天终于来我潜龙盟,好,很好。” 剑无锋虽然满口的骂言,事实上却是在拉近彼此间的关系。若没有足够的历练,绝对没有这样的气魄。 宫阳见这潜龙盟皇姓的青年与众修士相谈甚欢,不由得暗中凝神,打量对方的修为。 几次探视之后,他确定对方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心内甚是奇怪。 毕竟散修之间,更多以实力说话。 这男子虽然举手投足之间,暗含王霸之气,至于领导众人,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半点。 静静的观察了一阵,宫阳再次旁若无人的闭眼调息起来。 既然决定要获得潜龙使之位,其间过程,决不允许他出现任何差错。 要从这些散修之中虎口拔牙,唯一的方式,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强的威慑。也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别人窥探他更多秘密。 潜龙盟,演武场内喧闹了近半刻钟之后,那剑无锋当即回归正题,开始着手选拔之事。 数千散修,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分为两队。 做完这些,剑无锋却也并非让彼此交手,而是信手一挥,他身后的使命筑基中期修士立刻出现,齐齐出手,将四枚龟简抛飞而出。 似是冥冥中受到某种力量牵引,四面龟简霎时爆开,一道巨型权杖虚影,立刻出现在半空。 其上威压阵阵,甚至比当日那筑基中期,二灵境巅峰修为的曲判还要强上许多,看来这权杖本体,应该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宫阳目光一炽,紧紧盯着半空处逐渐升腾的权杖虚影。 随着四名筑基中期修士的元力注入的,权杖虚影缓慢升腾至半空,当其升至百丈之后,四周威压立时如山涌来,眨眼就将一些修为较低的散修逼退出十丈开外。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梁木 “剑某在这里,要向被‘乱神阵’逼退的诸位同道,说一声抱歉了。” 待第一批修士被逼退,剑无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众多低阶修者只得流露出一丝失望神色,随后一拱手,朝大阵中退了出来。 “眼下两队之人,均都淘汰了一波。接下来,还请诸位同道朝着乱神杖所组成的空间区域内继续前进,能坚持到二十息而没退却之人,留下!” 剑无锋一拂袖,在试炼场最高处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根本不用过多解释,权杖虚影上再出动静,两道迷雾之门缓缓打开,直指四名长老所在。 两队中,留下之人均都侧眼看了看身旁之人,随即逐一挪步,面色沉重着朝权杖虚影笼罩的区域内走去。 宫阳目光一凝,同样朝着乱神大阵内走去。 他毕竟曾随死灵道童,一并进入过诸如魂谷深处那样的魂雾大阵,对于这乱神杖之阵,倒也没有太过急迫。 且在进入乱神大阵的瞬间,宫阳已经清楚的捕捉到大阵内的元力游动方向。他相信凭着自己的敏锐感知,不仅能在这乱神阵内坚持二十息,甚至更为久远。 这乱神阵的目的是为了选拔,并非攻击。如此来看,其内的凶险程度,远远逊于当日西荒魂谷内的魂雾大阵。 果然,随着宫阳的深入,每当那乱神阵内的元力向他扑来,宫阳均都能预先感知;随后轻易避过,轻轻松松就撑过了二十息。 待乱神阵威压撤去,宫阳方才发现身旁众人的表情:无一轻松,即便那些侥幸过关之人,也是面色苍白,似是在乱神大阵内遭遇了极为凶险之事。 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宫阳立时回过头去。 就见那拥有筑基中期修为的‘冷面杀神’,当即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去,假装瞟了乱神杖几眼,故意避开宫阳的目光。 却是宫阳的表现太过镇定:因为他们这群人,在大阵猝不及防的攻击之下,或多或少都吃了点亏。 “我刚才,居然见到了一头上古凶兽,没奈何之下,只能退了出来!” 一名面色苍白,已经被淘汰了的修士低声与身旁之人交谈,依旧心有余悸的模样。 “嘿,道友你这算是最平常不过的了。老夫先前方才刚进入乱神阵内,就被一道莫名力量锁定,无论我如何拼命往前走,都会被它一次次撞回来,犹如鬼打墙一般,真是邪门了。” 不待这人说完,另一名修士继续道:“这哪是在测试修为,明显就是潜龙盟的四位长老借助修为在禁锢我等,看来这次的潜龙盟选拔,又没戏了。” 说话的修士满是挫败,在绝对实力下,即便他心比天高,还是会被瞬间打回原形。 宫阳将这一切听在耳朵里,其后抬头朝半空中的乱神杖看去。只见那权杖虚影上,明显有不少的凶兽浮雕以及小周天阵法,运转不息,当即对三人的境遇有了大概的猜测: 这三人一定是心性飘忽,贪功冒进,方才进入阵中就放出自身元力,与乱神杖上腾出的雾兽虚影对攻,是故给小周天阵法轰飞出来。 又一轮比试过去,原本的数千修士,此时只剩下不足四百人。而这四百人里,依旧有一些修为低下的修士已然消耗过巨,只是在咬牙强撑而已。 看罢,宫阳立刻扭头来。一个无比失望的声音,霎时从他身侧响起:“难道我梁木此生,即便耗费全身气运,也无法出人头地么?” 这声音里含着无尽心酸,令闻者黯然。 宫阳忽地想到死灵道童帮助葛大牛之事,心底深处,不自觉微微触动。 扫了梁木一眼,一道传音随即在他念海深处出现,就见十余丈外,那个被剑无锋称呼为“笑面杀神”的遒扎男子微笑着看了过来:“刚才老弟你的表现,为兄全部看在眼里。接下来为团队选拔,若是不弃,你我便合兵一处,争取“潜龙使”之职,如何?” 宫阳犹豫了一阵,随即目光一凝:“要我同你一道也不无不可,只是在这之前,我需带上一人。” 语罢,宫阳用目光扫了一眼梁木,心下黯然道:这世间万物,可以让死灵触动。此次,便算我帮你完成最后一个心愿;若是日后能将小灵体内诅咒遗毒拔除,此生,再不亏欠。 这句话,却是用来送给死灵道童。 “谁?” 屠纲见他一路走来,都不曾与旁人交谈,便先入为主,将他当成了西荒独行的散修。此时宫阳忽然开口,倒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在他的预感里,隐约觉得宫阳日后,绝对是极为强大的对手。 心道此次若是错过,到时比试一开始,双方便会进入明争暗斗,颇不划算。 “就是我身旁这名半步筑基修士,若带上他,宴某便答应你的条件。” 宫阳此时已经易容成宴南天的模样,便直接借用了他的名字。 “好!” 屠纲明显挣扎了一下,再次看了看宫阳身旁满目凄惶的梁木,咬牙答应了下来 事实上,潜龙盟选拔的赛制宫阳早已知晓。 第二轮比试之后,便是彼此挑选同伴,结成团队,之后才是第三个环节的比试。 之所以选择团队比试,却是基于潜龙盟自身需求考虑:要开辟新的试炼场地,抢占更多资源,以一己之力自然难以做到。 若是以团队去做成这件事,则能容易了许多。 这第三场比试,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对这群修士进行磨合,一旦能够在此场比试中胜出,他们便能谋得一个好靠山。 “如此,我加入。” 宫阳再不讨价还价,直截了当的给了对方回答。他知道这半步筑基修为的梁木加入,已经占据了团队一个名额。 在此事上,屠纲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毕竟只有通过第三轮,才能进入第四轮的潜龙使争夺,无论是谁,都希望选到一个修为更强的伙伴。 “第三轮,还烦请诸位同道,提前选择好自己的同伴,每队八人。眼下我手里,有五十余枚龟简,届时我会将之藏在这乱神杖阵之中。” 剑无锋顿了顿,继续阐述比试规则:“若是诸位已经选择好同伴,便上前来烙印元力印记。其后五组为一局,每局胜出的队伍,方能参与接下来的潜龙使争夺。” “这五枚龟简,代表着同局参与的五个团队,所有人都能看到。如此一来,诸位在放手对敌的同时,还要提防被他人算计。” 剑无锋解说停当,端起座旁的参茶润了润嗓子,接着便挥手示意没能找到团队的修士,自行寻同伴。 宫阳这会反倒清闲了下来,因为剑无锋话音才落下,他便看到有五六名修为较强的修士,自觉朝着屠纲方向走了过来,看来是要拉他入伙。 扫了一眼,宫阳便对这几人的修为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这五人中,有两人勉强是筑基初期巅峰修为,其余三个均是筑基初期。 似是屠纲将宫阳的条件转述给了这五人,立刻有三人转身朝梁木看来,犹豫了一阵,次第转身离去。 那两人中,有一人的修为是筑基初期巅峰,不过宫阳并没觉得有多可惜。 以死灵道童和筑基中期巅峰高手的交战情形来看,依仗着他对元力的绝对理解、以及身上的法宝,他可以随意轰杀筑基中期一下的修者。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们,不需要信任 屠纲人脉,看来极广,不多一会便寻到另外五名同伴。 这五人中,有两名筑基中期,剩余三人,则均都是筑基初期巅峰。 几人互相介绍之后,宫阳才知道笑面杀神的真名叫屠纲。其余五人分别叫殷若风,洪凌,夏君破,虞戚,秦薇。 五人之中,秦薇为女子,和宫阳屠纲一般,都是筑基中期修为。 八人名额已满,屠纲当即走上台去抽取场次序号,不想居然抽到第七号。 掐指一算,应该是第二日才参与比试。 屠纲为了进一步撮合,随即提议去往民间坊市上小酌一番,也好彼此熟悉。 秦薇虽是女流,却也没惺惺作态着拒绝。宫阳寻思了一番,只得与梁木一道,随着屠纲五人往民间酒肆内走去。 三杯酒下肚,屠纲早已经与殷若风、夏君破,洪凌等人打成一片,只有秦薇一直面上带笑,似是不愿透露太多。 宫阳余光看去,就见这女子五官精致,似是修习大五行元力的缘故,身形匀称之余,更是看不出半分真实年龄。 虽然没有记忆里白洛的清尘出世,方慕灵的娇蛮丰腴,却自有一种成熟自然的魅力存在。 眼见梁木心存感激的朝他看来,宫阳也只是淡淡点头,传音道:“无论接下来的第三场比试中发生什么,你都得紧紧跟在我身后。此次试炼结束,你便去往民间皇朝,谋得个一官半职,也好了此余生。” 倒不是他铁石心肠,赶走此人,而是修者世界向来如此。 传音完毕,便听得屠纲呵呵一笑,将话题抛了过来:“宴老弟一直不说话,难不成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心事,不过担心明日的比试罢了;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而拖累了大伙,还请大伙宽恕则个。” “嘿嘿,这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宴老弟不说也罢。以大伙的实力,只要彼此足够信任,即便不能获得潜龙使称号,但其余团队若想在第三场比试就将我等淘汰,恐怕也不容易。” 却是殷若风哈哈一笑,当先笑骂开来。 “如何才能足够信任?” 在几人把酒言欢之间,宫阳目的目光一冷,扫了众人一眼。 就见先前还打成一片的众修士,立刻放下杯著,无不优先考虑起自身的处境来。 “宴老弟,难道你另有高见?” 众人都是不愿被宗门控制的散修,自然明白宫阳担忧之事。屠纲微微沉吟,硬着头皮发问。 “高见谈不上,不过对于宴某而言,我们,不需要信任。” 宫阳话音落下,就见洪凌与夏君破立时变了面色,只有秦薇依旧一脸的云淡风轻。 “宴老弟,此话言重了。” 屠纲想不到宫阳居然如此直白,当下给他斟了满满一杯酒,出声提醒。 “宴某自认不是那种前怕狼后怕虎之辈,却更想先小人后君子。” 说着,宫阳将面前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要破除彼此间的信任障碍,其实极为简单。” 八枚龟简被宫阳抛出,随后探手过去,将自己命魂抽出七道,一一烙印进龟简之中。随后信手一抛,搁到屠纲门前。 “哈哈,如此也好。的确,我们在西荒行走百数载,不防君子,却也不喜小人。” 屠纲烙印之后,推给身旁的夏君破。 待其它七名修士均都交出自己命魂,宫阳袍袖一卷,卷走其中一块。 随后站起身来,给七人一一斟满酒水,端起来一饮而尽。 又停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才自罚一杯后,当先起身离席。 毕竟宫忆灵最近身高猛长,吃得也相对多了一些,时不时就肚饿,他也无法停留更久。 去往坊市兜转一圈,购买了一些时令水果和鲜奶之后,宫阳随即回到潜龙盟为他准备的房间,关门仔细探查起宫忆灵体内的诅咒遗毒来。 元力运转了两个周天,见那遗毒并没有突发的迹象,这才稍稍安心。 瞥眼看了怀中撒娇不已的宫忆灵几眼,宫阳心头愈发沉重。 这女婴的眉眼,越来越像方慕灵,就连方慕灵儿时的娇蛮任性,似乎也被遗传了过来。 懵懂的女童闲不住,牙牙学语了一会之后,宫忆灵探手抓过宫阳给她买来的拨浪鼓,拿在手里击打得咚咚作响。 也不知为何,原本已经有了一岁半的宫忆灵,却迟迟不肯开口说话,似是因为生命里的缺失,让她无法迅速接受这门技艺一般。 她平时所思所想,都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出来,或者伸手撩拨一下宫阳的发梢,或者用肉肉的小手抚摸在宫阳脸上。 不待宫阳出声恐吓,便张开已经有七颗牙的小嘴,嘻笑着别过头去。 似是玩闹得累了,宫忆灵揉搓着小眼,将额头靠了过来,嘴里依稀嘟哝着“阿娘,阿娘......” 无奈语气含糊,根本辨别不出她究竟说了什么。 宫阳拍了拍女童的后背,眼见宫忆灵已经睡熟,便在她额上浅浅吻了一记,这才将之放入古碑空间之中。 对着窗户发呆了好一会,宫阳决定好好休息一夜,为第二天的比试养精蓄锐。 眼下,死灵道童留下的本源封印,正在逐步散去,宫忆灵体内的诅咒遗毒不能再拖了。 且这数月内,他不下十余次调用自身元力,压缩那奸恶无比的诅咒遗毒,怎料那聚集在宫忆灵右手指尖的遗毒,居然开始诱发心血之内的诅咒之力,让女童辗转难眠。 ...... 第二日一大早,屠纲便将所有人聚集起来,想要完整观摩完第一场内的比试,并以此来确定自己团队的策略。 “咚!” 一声苍劲钟鸣传来,潜龙盟第二日的第三轮比试已经开始。 五个团队须臾站定,随后齐齐掐碎比试龟简。 一息之后,五枚代表着各个试炼队伍的龟简,次第亮了起来。根本没有半分掩饰,明晃晃的暴露在所有修士的感知之中。 随着五个团队的修士踏入其内,乱神权杖四周开始有黑雾升腾而起,将权杖虚影瞬间笼罩起来。 宫阳心下一凛,极力朝着乱神阵内看去,却看了良久,都没能寻到五队众人的动向。 相反,那个原本看上去并不十分庞大的乱神阵法,此时却变得浩瀚无比,随之而来的,是游动迅速,且更为复杂的元力波动。 看来定是那主持着乱神阵的四名潜龙盟长老,开始动用自身元力,全力催动乱神大阵,从而制造更多变数。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入阵 继续探寻了一阵,宫阳嘴角不自觉擎起一丝冷笑。 随后再不摸索,而在释放出一丝大五行元力之后,闭上了眼睛。 宫阳这一动作,立时就被身旁的秦薇捕捉到,却也没有过问,任凭他对乱神阵内展开探寻。无论对宫阳先前的行为有多大成见,她都期待宫阳能寻出这乱神阵的破绽,只要看破那么一点点,就能对他们团队提供莫大的帮助。 毕竟这第三轮一过,潜龙使的争夺便会正式开始。 果然,在宫阳那一丝元力融入到乱神阵内不久之后,他便无比明确的寻找到了一支八人小队的前进方向,随后凝神观看。同时极为警惕的扫视了一遍身周,将更多元力神识铺散开来,看能不能从周围寻找到第二支团队的动向。 神识方刚铺展开来,就见那代表着第一个团队的龟简,立时出现在宫阳神念之中。 须臾之后,另外四枚闪着青光的龟简,同样被他找出。只是双方距离太远,看不十分真切。 奇怪的是那五队修士进入乱神阵之后,却没有即刻发起争夺,而是相互避了开去。 想想倒也正常,毕竟这第三轮的比试,与前两次考较修士的修为不同,它更强调团队协作和谋划。 一旦龟简遭受袭击破碎,那么他们之前的一切准备,都会眨眼化为泡影,由不得他们胡来。 重又探视了一阵,宫阳索性将心神全面打开。 倒不是他不担心自己的探视会被旁人察觉,而是他在华夏第三相,以及西荒魂谷内有过相应的历练,且与各种奇奇怪怪的魂雾打过交道。 即便在那样的环境内,他尚且觉得不是十分吃力。此时的乱神阵在他看来,更是简单,自然不会有任何顾虑。 元力疾转,过不多久,一丝熟悉的元力波动传来。 同样是八道,只是眼下有一人的气息正在极力遁去,瞬间便消失在他的探知当中。 “终于出手了么?” 宫阳笑意更浓,就在那一丝战力即将完全消失之时,宫阳立刻催持着自身神念,全力追了上去。 只见此人一开始,速度极快。不过在奔出数里地之后,便渐渐放慢下来。 三里开外,一枚闪着幽光的龟简出现,那人速度再降,变得愈发谨慎。 宫阳看了一会,不自觉牵起嘴角:“筑基初期修士,以这样的修为来做牵制,倒也极为恰当。” 话音刚落,便见那人已经走进龟简两里之内,猛地朝着他相中那块龟简处扑去。 只一击,便将那枚龟简击出不少裂纹,发出‘咯嘣’脆响。 与此同时,两道极为凌厉的元力波动传来。 眨眼间,偷袭之人便与来人硬憾了一记,元力轰鸣,双方齐齐退开数丈。 那名负责偷袭的修士也不恋战,佯装着再次朝龟简处发出一击,随即抽身飞退,开始绕着那枚龟简周旋不已。 在宫阳看来,守护那枚龟简的两人明显都是筑基初期修为,与来人相当。 若是那人选择强攻,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几乎明眼之人,都能看出偷袭之人的心思,他一直在周旋,目的不过是为自己的队友创造机会,好一击建功。 更明显之处,便是他身上时不时发出来的一道黄光,此宝,多半拥有极强的逃生能力。 守护自家龟简的两名筑基初期修士,似是被他纠缠得厌烦了,心里涌起杀意翻腾。 眼见那人再次靠近龟简,立时不约而同跃了上去,出手便是致命一击。 下一刻,两人心底同时浮起一丝绝望,因为他们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家龟简处传来的波动。 随后绿光大炽,龟简刹那碎裂! 一道人影,桀桀笑着,朝更远处掠去。 宫阳知道这队人已经被淘汰,也没惋惜太久,再次催持大五行元力,朝着先前游走颤抖的那名筑基初期修士追了过去。 他的神念深处,那名负责故作疑兵的修士,几乎在两人攻击袭来的刹那便消失了身形,也不知去了何处。 这一幕,多半是那枚逃生重宝的功用。 目光再凝,当宫阳以自身神识之力扫试过大半个乱神阵之后,立刻在那名筑基修士团队龟简放置之处,寻到了先前消失战修的身影。 一阵疑云泛起,宫阳眉头微皱。接着,一丝明悟自他眼底闪过。 “咚!” 只听得潜龙盟广场上一声苍劲的钟鸣响起,乱神阵深处的八人,霎时垂头丧气的被抛飞出来,落地之时,神色无不满是黯淡。 “唉。” 宫阳身旁的梁木叹了一声,随即目光呆滞了一瞬。 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眼前这群人的修为,几一不比自己强上太多太多。一想到即便是这样的高手,也只能垂头丧气的走出,内心自然凉了半截。 宫阳回过头去,不自觉与梁木对视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慌张。 不知为何,梁木看到他坚毅眼神的当儿,内心竟然罕见的平静了下来。 就连心底那患得患失的感觉,也正逐渐淡去。 “屠大哥,你在西荒游走这么多年,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什么能够将人瞬移出数里的保命法宝?” 却是宫阳念及那负责牵引的筑基修士手段,平静的朝屠纲开口询问。 如果他没有猜错,对方一定是运用了来时传送阵一般的传送法宝。且这法宝威力虽然比之传送阵尚有不如,但机动性却是强了许多。 “你是说能进行空间传送的法宝?” 屠纲虽不明白宫阳为何突然问起,可他还是急速搜寻自己的记忆,没过多久,便探手朝虚空一抓,将四枚土黄色的古旧符印,眨眼从自身储物袋里拿出来。 这符印上的元力波动,比之传送阵的吸扯之力,明显弱了不少。但其上的空间元力气息,却是不弱于那中年修士身上的法宝。 宫阳看了几眼,随后探手抓了一张过來,拿在手里仔细翻看。 “宴老弟,想必你也能看出,我与秦师妹几人早就认识。像我们这种人,不过是这茫茫西荒内四处游历的孤魂野鬼,自然为自己寻找到不少保命法宝。” 屠纲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似对自己的这份阅历极为自豪:“这玩意原本我有五枚,只是后来送了别人一枚。我敢肯定它据有一定的空间传送能力,至于能传送出多远,为兄却是不知。” 宫阳点了点头,也不问屠纲这古怪符印究竟取自何处,而是朝着符篆发力一按,将一道元力注入其中。 周游两圈之后,一丝喜色,缓缓出现在宫阳面上。 当下也不隐瞒,宫阳径直屠纲传音了一阵,就见两人面上,同时浮现出诸多喜意。 屠纲同样将宫阳的想法告诉了其余几人,便见夏君破几人目中也是精光闪烁,看向乱神阵之时,竟然生出了数分期待之色。 兴奋难抑之下,众人索性打开神识,彼此探讨起来。 随着宫阳一行策略的完善,先前进入到乱神阵内剩余的四支队伍,比赛也逐渐进入了白热化。 俨然已经完全撕破了脸,毕竟到得此时,谁都不想像第一支试炼队伍那般,莫名其妙就被淘汰出局。 交手之下,往往见面就是杀招。 而守护自家龟简的规格也瞬间升级,均都心照不宣,采取了五守三攻的策略。 以期在确保自身不被淘汰的情况下,尽力制造出更多威胁。 只是正面硬撼方刚开始,各个试炼团队之间的实力差距,立时就显露无疑。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有两支队伍被乱神阵相继弹出,垂头丧气的离开。 宫阳见这十人走出,当下调用自身元力,刻意去寻找那名借用传送法宝偷袭旁人的修士,却终究没能发现。 看来那人所在的队伍,应该是获得了这轮比赛的胜利。 宫阳也不再浪费自身神识力量,立即将其从乱神阵内收了回来。毕竟比试在即,他只得聚集元力,专心迎敌。 剩余的两支比试队伍,却也没能持续太久。半盏茶之后,只听得战力轰鸣,八名修士再次垂头丧气的被乱神阵轰飞出来。 宫阳抬头看去,就见那支失败队伍的成员几乎无一完好。 其中三人身受重伤,更有两人被乱神阵轰飞之时,连呼吸都困难,眼见就要身死道消。 “我们散修虽然自一开始,就是从无数杀机中一步步走来,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可惜?” 却是一直坐在主位上的剑无锋踏步而来,瞬间便越过数百丈,来到那名战者面前。 方刚落地,便挥手为两名渡下一颗绿色丹药,其后微带失望道:“老哥这条命,算是捡了回来。不过金丹境界,看来是此生无望了;日后若能去往主城、大部,倒也乐得清闲。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剑无锋检查一遍之后,四名维持着乱神阵的潜龙盟长老也踏空而来,为那名重伤战者渡入些许元力,算是为他续命。 宫阳目光闪烁了几下,却也没说什么。 “咚!” 铜钟苍劲的声响再次传出,宫阳当即不再犹豫,与梁木一道,紧跟着屠纲几人踏入到乱神阵内。 有了第二局比试的经验,宫阳对于这乱神阵内部的情形已经极为熟悉。 当下不再花过多的心思去研究鼎阵内的构造,而是急速朝着自家龟简所在之处奔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八人便在那枚代表着自家试炼团队的龟简位置处集合。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争夺(一) 乱神阵龟简处,八人并没有做过多停留,便见宫阳与屠纲,殷若风,洪凌,虞戚五人瞬间遁去。 只剩下梁木,秦薇与夏君破三人守护住自家龟简,防止被他人暗算。 这次外出的五人,居然不是合兵一处,对对方的据点施展毁灭一击。而是宫阳一路,屠纲一路;洪凌与虞戚,殷若风三人一路。 在赶去寻找其余龟简之前,宫阳顿了一顿,随后回头看向梁木、秦薇三人。 “若是第三块龟简破碎,依旧没人前来攻击我们的龟简,你三人,便不用再管自家龟简,只需全力去找最后一块龟简就成。” “同意。” 屠纲哈哈一笑,却是连质疑都没有半句,便同意了宫阳如此冒险的提议。 就见秦薇与殷若风等人立时怔在原地,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屠纲为何会这么高看宫阳,连问都不问大伙,就采纳了对方的意见。 计议一定,宫阳自行选择了其中一块龟简,随即孤身走出。 凭着屠纲以及殷若风三人的修为,最差也能与对方团队周旋住半盏茶的功夫。而宫阳只需在这个时间段内赶到,接下来的计划就能丝毫不差的施展。 那便是:一旦他偷袭得手,就会瞬间引爆那枚得自屠纲的符篆,即刻赶去支援。 宫阳与一行七人熟识了几天,倒也没再掩饰自身的修为,完完全全将自己筑基中期的修为显露出来。 他也不担心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会有人识破他的身份:毕竟他乔装成的宴南天,已经在土堔部都留了百余年,断不会有人知道。 秦薇与殷若风看模样已经踏入筑基中期多年,可以说是除了屠纲之外,这支试炼队伍中的第二、第三高手。 他们与屠纲有旧,更知道此人向来都自恃甚高,不免心生疑惑。 要是知道宫阳,只对屠纲说了一句话就让对方同意,一定会震惊不已。 与屠纲身形出现在一个小队附近几乎同时,宫阳已经无限接近于自己的第一个目标。 神识一扫,便清晰的察觉出对方居然留下了四人守护住自家龟简,看来是吸取了前一局的经验。 “这四个人,挡不住。” 宫阳随意一扫,当即看破了这四人的修为:一名筑基初期巅峰,其余三名都是方刚筑基。 若说要瞬间灭杀这四人,他很难做到。但要吓退这三人,对他而言却没有什么难度。 “若要活命,快滚!” 一道极为凌冽的气兵斩出,眨眼将靠得较前的三名筑基不久的修士逼退。 那名筑基初期巅峰的修士虽然短暂慌乱了一阵,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眼见宫阳步步紧逼,立时出声喝骂。 “哼,不过区区筑基中期,好大的口气!” 眼见宫阳置若罔闻,立时心下大怒。眉间一挑,杀意顿现。 “死!” 不过下一刻,留在他眼中的除了骇然,便只剩下惊惧:“不可能,老夫此生遇到过许多筑基中期,绝不会拥有你这等妖异至极的力量!” 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这名被宫阳冥鼓瞬间摄去心神,随后以元力威压整个笼罩的中年修士惊骇着飞跌而出,生生撞在身后两名同伴身上,将两人打得倒飞而出,也不知肋骨断了几根。 “叱!” 寸芒小剑锋芒毕露,嗤声斩出。 宫阳冷冷扫了四人一眼:“你我都是散修,懂得修为不易,活着更不易。若是再敢上前,死!” 眼见四人被寸芒戾气逼得接连倒退,当下再不停留,三道元力合为一道,加持在诛魔棒之上,悍然朝着面前那枚绿色龟简击去。 第一击,龟简上崩出数道裂纹,数道元力封印簌簌破碎。 第二击,龟简已经隐隐发出一丝碎裂声响,元力封印被毁去七成以上。 第三击落下,剩余元力封印立时崩溃。碧绿龟简立刻“嘭”的一声,化作道道绿光,消散在半空。 “唉!” 那名筑基初期巅峰修士叹气了一声,接着被乱神阵抛飞而出。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勇气发动第二次攻击。从感知里,他隐隐察觉宫阳还有更多手段。 而一旦缠上,将会不死不休。即便这风君皇朝的风君使选拔机会极为不易,但与性命比起来,却是没有半分可比性。 “第一枚龟简,就这么爆了?” 乱神阵外围的试炼场上,一声声惊呼传出,就见主位上端坐着的剑无锋目光一凝,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大阵之中。 而乱神阵内,屠纲同样察觉出自己感知中的五枚龟简,无端少了一块。 他清楚记得,那方向,正是宫阳先前选择的方位。 自家龟简处,秦薇与夏君破三人同样面上一惊,随即面上喜意流转。 只是他们感知有差,无比笃定的认为是屠纲摧毁了对方一枚龟简,却不知道发起此次突袭的,是修为并不算突出的宫阳。 击碎第一枚龟简之后,宫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得自屠纲的那枚符印瞬间捏碎。 身形闪现,再次现身,已经在距离殷若风等人只有半里之遥的乱神阵外围。 一言不发,宫阳目光紧沉的全力催动起自身元力,身形便霎时如同一支离弦利箭一般朝着三人所在赶去。 却说殷若风三人,似是已经被对方缠上,才近得百丈,便能听出法宝轰斩的声响。 宫阳目光一凝,极力辨认出交战的人数。 一人。 两人...... 一共五人。 “区区一块龟简,居然留下五名修士守护么?” 宫阳苦笑一声,看来这队人是打定了坐山观虎斗的准备,待乱神阵内其余团队斗得两败俱伤之余,再出来与疲惫无比的修士队伍激斗。 这计谋原本不错,错就错在他们遇上了宫阳。 殷若风三人的身形越来越明显,宫阳也在暗自思索,是不是应该即刻加入战团。 这样的犹豫只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便被他急速的行动所取代。身形再次掠起,速度已然拔快到极致,却是直接朝着对方龟简之处攻去。 “哧,哧,哧!” 三条富含生机之力的猩红血线被他取出,瞬间引爆。 一大团血色的雾气立刻浮现,便见留下守护龟简的两名筑基初期修士被来人击中,重重的滚落在地,当即晕了过去。 宫阳显然没有下杀手,他知道这些人大都是交游极广的散修,犯不着痛下杀手。 若是因为这潜龙使的选拔,引来旁人觊觎,使得他深处险境,宫阳自是不愿。 “尤老弟,孙老弟,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 宫阳虽然没闹出多大动静,但对方队里有筑基中期高手,立时便察觉出不同。 没人回答,只见自家那枚龟简却是光芒晃动,逐渐黯淡下去。 “贼人!” 之前发声询问的筑基中期高手心神巨震,接着全力一击,将殷若风与洪凌,虞戚三人逼退,毫不犹豫的腾身而起,朝着自家龟简所在风行而去。 “承让。” 却是宫阳身形从血雾中若隐若现的显露出来,第二记诛魔棒已经全力轰出。 “老贼,你敢!” 扑来的战修瞅见宫阳容貌,立刻目恣欲裂。 不过也就在此时,宫阳诡秘一笑,信手轰出一拳,同时古碑护体,将对方全力一击挡住。 棍出如风,轰然打在那枚青色龟简之上。 “嗡!” 第二枚龟简破碎,来临的筑基中期修士立刻抵挡不住地大阵的吸扯之力,立刻被扯出阵外。 气急败坏的声音兀自传来:“无论你是谁,老子都不会放过你!” 宫阳在这一击之后却没有立时离开,而是盘膝坐地,调息了近半盏茶功夫,这才睁开眼来。毕竟是筑基中期高手的全力一击,虽说被他挡住了大半,却还是有少部分元力残余,冲入他经络内,让他体内元力生出些许不适。 刚要站起身,就被殷若风捶了一记重拳:“哈哈,宴老弟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居然这么快就将龟简给破了,老哥我是不得不服啊!” “哼,去他娘的筑基中期,若是他日后敢找上门来,老子第一个上,替你草*翻他丫的!” 虞戚看来是个好战之人,眼见宫阳得手,便与洪凌一道走上前来。 此时的三人,虽然对宫阳的崇拜还没达到屠纲的程度,却也决定了接下来的比试,无论如何都会听宫阳调遣。 宫阳微微一笑,与三人短暂计议了一番之后,四人立刻合兵一处,朝屠纲所在的区域赶去。 另一旁,屠纲似乎也与对方斗得起劲,时不时发出阵阵嬉笑怒骂的声音。 四人方刚掠近,便听得屠纲“哎哟我草,娘希匹的,不想你这贼老儿还真有几分本事”的声音。 这声音颇有戏剧性,明摆着是上门消遣别人的意思。 四人听了面面相觑,随之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经此一战,倒让既然改变了宫阳先前行事冷沉的印象。 再次前行出数百丈,宫阳当即示意三人停下。短暂的传音了一阵,四人才又朝着屠纲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这一次,宫阳却是没再选择偷袭,他决定看一下殷若风等人与屠纲的真实实力,若是后面的对战中出现什么偏差,他也好及时作出调整。 “屠大哥,我们来助你!” 殷若风哈哈长笑一声,立刻领着虞戚与洪凌两人扑了上去。 对方眼下同样是四人,他相信以自己几人的能耐,应该是不在话下。 宫阳察觉出眼下没有了阻挡,当即优哉游哉的朝着四人环围的那枚绿色龟简方向走去。 两道属于筑基初期修士的元力波动传来,看来是对方已经传音给队友,让其速速赶来守卫绿色龟简。 宫阳却丝毫不为所动,如同闲庭散步一般;这样的行为看在对方眼里,不异于直接打脸。 屠纲与殷若风几人应该是早就配合过,随着三人的融入,屠纲立时压力骤减。 窥准机会,眨眼就将身侧的两名筑基初期修士轰飞而出,令其短暂失去了战斗。 扭头一看,就见宫阳释放一面齐身高的古碑,轻松写意的阻挡住两名筑基初期修士的攻击。 接着手起棒落,一根八十余公分长的选铁棍,扯出十丈来长的虚幻棍影,立刻轰击在居中悬浮的绿色龟简上,便见有裂痕从龟简上蔓延出来。 接着,又是接连两道棍影轰出。 “嗡”的一声,龟简灰飞烟灭。 这样释放元力战技的速度,即便是以骁勇善战而闻名的“笑面杀神”屠纲,也是惊得睁大了眼睛。 他知道这元力战技瞬发的难度,不仅要催发自身元力全力运转,且自身还得拥有足够的元力供应,方能抑制住元力匮乏之后的反噬。 这样的能力,即便以他进入筑基中期巅峰多年,还是无法做到。 吃惊归吃惊,宫阳在自己一行偷袭旁人龟简的同时,依旧保持着绝对的警醒。 待对方龟简破碎,其面色立时一震,随即迅速朝屠纲与殷若风两人开口。 “屠大哥,殷大哥,你们俩快动用符印传送回去,我感觉到秦师姐那边,正在遭受剧烈攻击!”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争夺(二) 屠纲与殷若风两人根本来不及顶峰,当下毫不犹豫捏碎符咒。 洪凌与虞戚两人略微迟疑了一阵,同样捏碎符篆,朝着梁木、秦薇等人所在的方向全力赶去。 宫阳则是盘膝坐了下来,缓缓将自身大五行元力调息到最佳状态,半个时辰之后,方才站起身来,循着念海中那枚龟简所在的方向疾奔而出。 没有了传送符篆的帮助,宫阳虽然身形极快,但赶到最后那枚龟简一旁之时还是花费了近一盏茶的功夫。 尚在龟简外围三百余丈处,他便已经发觉出对方修士的实力:一名筑基中期,两名筑基初期巅峰。 思索了一会,宫阳当即决定发起突袭。 这名筑基中期修身身上传出来的战力波动,与屠纲极为接近,不过远没有屠纲的凝实。 宫阳没想到要重伤此人,只希望接下来的一击起到震慑的作用,将这三人逼退。 “哧哧。” 一连串的轻微响动传出,宫阳身前早已是血雾升腾,对方两名守护龟简的筑基初期修士立刻被他重拳轰飞。 随后宫阳眉间一挑,低喝一声:“冥鼓!” 就听得血雾中之人怒哼一声,看来是被击伤了神念。 一击得手,宫阳再不停顿,诛魔棍顺势打出,径直击打在对方龟简之上,使得龟简发出一声碎裂声响。 似是被这龟简的破碎声所惊动,那名和屠纲等人缠斗的筑基中期修士立刻醒转,调头朝宫阳扑了过来。 不过,宫阳哪里还会给他机会,古碑防御再次放出,将对方奋力一击当下。 第二道诛魔棍虚影,已经结结实实的斩在绿色龟简上。 “咔擦”,“咔擦”。 绿色龟简的裂缝愈加扩大,眼见只要一击便会彻底崩溃! 那名筑基中期修士还想再次攻来,却被屠纲近身一拳,打得跌退十余丈。 不过宫阳同样不好受,也不知道对方究竟修习了什么神奇功法,居然让他体内经络为之一塞,无比钝重的疼痛感,自他经络内流转出来。 对宫阳而言,尽管自身神识经过死灵道童无数次的炼化,比所有同阶修士都强上许多;加上对元力的理解极深,在交战之中消耗较少。但他这一路来没少出手,防御力量自然会被削弱不少。 这名筑基中期巅峰修士,之前却是几乎没有消耗,一拳之下,居然破开了宫阳大部分防御,直接重伤了宫阳心神。 宫阳意外,这筑基中期的修士更加意外,因为他根本想不到的是,对方居然依靠一名半步筑基,一名筑基中期,一名筑基初期三名修士,愣生生拖住了自家六名筑基期以上的高手。 “这古碑在死灵道童的祭炼之后,防御力似乎强了不少,就不知道在全面催发之后,究竟能承受住多少伤害?” 宫阳目中精光闪动,眼见那名筑基中期修士再次朝他扑来,心里面已经有了盘算。 古碑防御再次打开,随后再古碑防御与自身之间,凝出一道元力气盾。 随后又是一道。 眨眼之间,六道元力气盾被宫阳凝聚出来。随后不管那人的攻击手段,将全身元力聚起,再次朝着身旁的绿色龟简,狠命劈出。 他明白眼下自己体内的元力消耗过剧,不宜对方缠斗。 “嘭!” 绿色龟简应声崩溃,宫阳身周古碑虚影环伺,六道战力气盾也同时散开。 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立时将他身形给轰飞了出去,“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那名筑基中期巅峰修士目光呆滞了一瞬,嘴角颤抖着说了一声“见鬼”,便被乱神阵传送出阵。 另一端,两名修士方刚看到一块无人守护的龟简,犹豫了半晌,刚想动手破除。就在此时,一股巨力涌来,即刻将两人卷出乱神阵。 待传送落定,彼此出现在乱神阵外围,相互打了个照面。 先前与屠纲等人缠斗不休的六名修士面上满是不甘,一直尚未谋面,应该是赶往其它地方发起偷袭的玄衣青年立时冷哼一声。 阴阳怪气道:“好样的屠纲,居然能找到这样的人物做帮手。但愿他一直能赢下去,取得潜龙盟的庇护。否则他一走出这乱神阵,日子决计不会好过。我倒要看看,这能算计所有同道的人物,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哼!区区手下败将,难道老子屠纲还会害怕被你这疯狗反咬不成?走好不送。” 屠纲听他言语蛊惑,想要鼓动那些落败者一起来针对宫阳。当即没给他好脸色,直接开口轰走。 “咚!” 一声长鸣,代表着第七轮比试已经结束。 玄衣青年一行灰头土脸的拨开人群,回到潜龙盟演武场上。 宫阳一行,则直接出现在一侧的高台之上。 而能踏上这个高台,便代表拥有了潜龙使争夺的资格。 随着屠纲、殷若风,虞薇等人接连走到高台中央,“嗡”的一声,整个潜龙盟广场,霎时炸开了锅。 “难不成是屠纲这老匹夫的修为又有了精进,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战斗?” “是啊,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将其它是个团队的龟简逐一击破,这估计要用神迹才能形容了!” “怎么不是呢,据我所知,最近二十余年,不,四十余年里,从没有哪支队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看来这屠纲果然不是一般人,难怪连名满西荒的剑无锋也得高看他一眼,果真不是泛泛之辈。” 这些人尚且不知,宫阳这一组是近乎放弃了防御,生生以实力摧毁了其余四枚龟简的存在。 若是知晓这些,他们对屠纲团队的评价,更不知会高到哪来去了。 “哈哈,屠杀神,老子他娘*的果然没看错你,只是你这样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当真好吗?” 剑无锋直接笑骂着站起身来,却也没有半分恼怒的意思,接着一挥手,朝身边模样姣好的侍女开口道:“赏,他奶奶*的怎么能不赏,每人一枚黄级下品丹药,另附五枚毛丹。” 言罢一扫全场,继续道:“既然你屠杀神能在老子的地盘上开这么个先例,老子岂能敷衍了事,让天下英雄寒了心?” 宫阳原本自走上高台,就刻意站到几人身后调整元力,忽地听到赵侯爷的奖赏,眉头不自觉一动。 ------------ 第一百五十七章 、黄级下品丹药 虽说这毛丹的封赏,他并不重视。但那枚黄级下品丹药的赏赐,却是让他沉寂已久的心思微微泛起波澜。 这枚丹药的意义,于他而言,并非简单的用来服用,增加元力修为。 而是可以加以研究,提高他对丹道的认知。 毕竟自从到得五行大陆之后,死灵道童一直占据着他的筑基肉身。更巧的是,无论是他还是死灵道童,都从来没见过什么能提高修士修为的丹药,更无缘得见以炼丹为生的宗门。 除了元石之外,他便没能了解到其它能在短时间内,提高修士修为的宝贝。 尚在华夏大地之时,依稀是因为材料稀缺的原因,老头子并没能传授给他任何关于炼丹的方法。 即便偶有听闻,也是那些游方郎中胡乱捏造,材料下乘的骗人玩意。 通过此丹,他能摸清低阶丹药的构造,届时若是能模仿四五成,定能在交战中占据绝对的优势。 且从潜龙盟对这黄级下品丹药的封赏来看,丹药在这五行大陆的地位绝对不低。 相应的,要是成成为炼丹师,那他的身份自然也会变得无比崇高。 在修者世界里,要能守护住更多秘密。除了修为,还需德有一个让人觊觎,却非你不能的手段。 “嘿嘿,想不到你这四处留情的老小子,倒也知趣。好吧,老子就承你这个情!” 屠纲也不与剑无锋客气,直接将那侍女送来的托盘接下,返身分给殷若风,秦薇等人。 就连修为最低的梁木,也因为宫阳的关系,屠纲没有半点克扣的意思。 却不知西荒在五行大陆上,向来以贫瘠著称。这黄级下品丹药,平素里也大都只在拥有数名金丹修士的大型宗门内,才能勉强供给。 为了体现大宗对其下宗门,大部,主城的把控,彰显大宗威严,是故只有极大功勋的宗门主城之流,才能获得一二。 单从死灵道童在土魂宗四年,作为无上天骄,更是打开魂谷入口的命脉所在;却除了元石,没能获得任何丹药供给,便能看出这丹药的重要性。 此事宫阳不知,屠纲和梁木等人却知晓得十分清楚。 梁木呆滞了一阵,随后无比感激的看了宫阳一眼,这才将几枚丹药收下。 要是之前,他能得到这样的赏赐,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之起来,毕竟财不露白。 不过眼下有屠纲以及剑无锋等人的庇护,倒也不会担心会被他人夺走。 “梁老弟,接下来的潜龙使争夺,不知道你有没有心思?” 却是屠纲朝剑无锋以及一众潜龙盟长老拱手之后,开口朝梁木询问。毕竟梁木与宫阳关系看似非同寻常,他即便忽略梁木的功劳,也得顾及宫阳的感受。 “罢了,能走到这一步,梁木已经心存感激。若是日后能在潜龙盟内再见,梁某一定尽地主之谊,与宴兄弟、屠大哥以及众位兄弟痛饮三天三夜!” 梁木憨厚一笑,随后主动跃下台去,前往演武场一侧的登记处去领取腰牌,官柬。 想必通过了这三场比试,他至少能在众散修中领到一枚百夫长的身份腰牌。 若是日后不愿再冒险,便可去往民间皇朝争取更多军功,做个将军,侯爷什么的。 宫阳点了点头,对于梁木的选择,他没有阻挡。 明眼人都知道,凭借梁木的修为,此生若是没有更多的奇遇,筑基境界便是他的极限。 能够在风光之后甘于平凡,这对于一个资质平庸的修者而言,一切都恰到好处。 “我们也退出潜龙使的争夺!”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却是洪凌、虞戚三名筑基初期巅峰修士对望了一眼,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 宫阳自始至终都不说话,回头与殷若风、秦薇对视一眼之后,便见两人同时朝他点了点头。秦薇随即开口道:“秦薇退出,祝屠师兄旗开得胜。” 几乎同时,殷若风哈哈一笑,拍了拍宫阳的肩膀:“无论智计还是战力修为,我都不如宴老弟,你可得为为兄长脸!” “哈哈,好,老子屠纲也不是什么凉薄之人,只要日后殷师弟与秦师妹需要,我屠纲绝无半分保留!” “既然屠大哥这么义气,宴某自然不能小家子气。” 宫阳语气淡然,微微一笑:“若是此次潜龙使争夺成功,获得的报酬我只要一份,其余大家平分。” 几人同生共死了一番,关于交纳命魂的隔阂早已揭过。 这些散修,相处起来,反倒比土魂宗那些心机深沉,擅长算计的执事长老要容易得多。 他这话,俨然已经超出了屠纲的预料,微微愣神,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宴老弟这才叫大气,好,老子可不能让你看扁。我与宴老弟条件相同,除了自己那份外,余下的六人,见者有份。” “好,那就这么定了。此次潜龙使争夺,就由我和宴老弟代诸位掠阵,输赢不计。等比试结束,众位可不要推辞,老子要同大伙喝个他娘*的三天三夜。” 心结一去,屠纲只觉得意气风发,提前与众人约定起来。 “妙!这潜龙盟的‘芸姬酿’,可历来都是一绝,到时谁不喝谁是孙子!” 殷若风和宫阳记忆里的高天啸一般,都是嗜酒如命之徒,立刻出声附和。 宫阳事先就已经了解过关于潜龙使争夺的环节,每一届都大同小异:从通过第三轮测试的优胜者队伍中,选取两名战者逐鹿“潜龙使”的职位。 一旦争夺成功,那他们的团队将在接下来的拓荒之旅中,享有优先选择权。 自然,最后剩下的四名潜龙使,在彰显自身实力之后,也能通过交战的表现来吸纳更多修士加入。 即在潜龙使争夺环节表现得越强大的修士,归附者的实力,自然也差到哪里去。 之前宫阳原本还想着与众人商量一下,毕竟这潜龙使名额,他无论如何都要获得。 这不单能让他拥有不为旁人觊觎的、新的身份,且还能获得更多修炼资源。 若是日后被土魂、土玉等宗门找来,至少也得忌惮潜龙盟数分。 令他没想到的是,屠纲似乎早就将乱神阵内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众人。所以就连秦薇,殷若风两个早已经踏入筑基中期的高手,也没有多言生事,直接将名额让了出来。 “宴老弟,你先前那句话,为兄原本还有些怀疑。不过在后来你的表现中,倒切切实实的让我信服不少。” 待分拨停当,屠纲走将过来,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直接将手搭在宫阳肩上。 随着各个胜利队伍的人员选拔结束,秦薇与殷若风立刻领着洪凌、虞戚与夏天破三人跃下台去。 宫阳自然而然的与屠纲一道,站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嘿嘿,我说屠兄啊,你们这组难不成当真不将我等散修放在眼内,居然放着秦薇这等筑基中期巅峰修士不用,留下一个到达筑基中期不久的修士,参与潜龙使环节的争夺?” 却是身旁十余丈外的平台上,同样作为潜龙使争夺种子选手的中年男子眉头一挑,疑惑着问了出来。 “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当年被老子以筑基初期修为击成重伤的吴牛鼻子。怎么,这些年你一直盘踞在西荒极渊附近,难不成是被老子打了脸,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了么?” 屠纲面上哈哈,却传音朝宫阳开口道:“这臭牛鼻子向来以算计见长,当年他的修为是筑基巅峰,若不是我暗中藏着手段,估计会被这狗贼出手灭杀!” “喔,明知修为不敌,你怎么还会招惹上此人?” 宫阳话出口后便停了下来,毕竟这涉及到别人的隐秘。 “呵呵,我自然不会主动招惹这狗贼。是因为当年我与同伴去极渊深处探秘。结果在出谷的路上被这狗才截住,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掠夺宝贝,老夫自然不给,其后拼着九死一生才将此贼击成重伤。” 即便时隔多年,屠纲提起之时,还是恨得牙根发痒。 宫阳再不询问,定睛朝“吴牛鼻子”看去,只是微微一扫,宫阳便探出他不弱于屠纲的元力波动。 此人的战力波动,比之于当时土魂宗长老曲判略有不足,不过应同样处在筑基中期巅峰与筑基后期的瓶颈处。 距离筑基后期,不过一层窗户纸的隔阂。 为了让参与潜龙使争夺的修士的以歇息,潜龙盟便划拨出三日闲散时间。宫阳与众人分别之后,索性回到洞府内闭关起来。 到第二日傍晚,忽听得一声自言自语传出:“原来是这样。” 崖壁上,潜龙盟众人休憩的洞府内,就见宫阳站起身来,用一团元力,将面前一团浆糊状的漆黑之物裹起。 但觉其内药力四溢,元力躁动,阵阵强悍的生机之力,正从那团浆糊内散发出来。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信就是信 “看来这黄级下品丹药,的确比下品元石要强上不少。” 宫阳说着,再次环绕着那团浆糊走了几圈,随后豁然开朗:“虽然这枚丹药,具有温养修士生机,补充大五行元力的作用。但这作用还是有限,仔细看来,这丹药应该对于修士生机补充方面,功效要略强一些。” “如此的话,低阶丹药,更多应该是固本培元。到达高阶的话,说不定能有提高修为,擢升境界的功效。” 接下来的大半日,宫阳都在一遍遍探究那枚黄级下品丹药内的成分构造,并用自身元力,将其一点点模拟出来。 又一个夜晚来临,三日早到。 宫阳元力流转过第六个小周天,当即从石床上一弹而起,赶往潜龙盟演武场与几人会合。 远远,就听得殷若风几人围在屠纲身旁,似是在讨论前三轮试炼的内容。 就听得屠纲哈哈一笑,朝众人道:“想必大伙,都对我如此信任宴老弟心存疑虑。事实上他也没和我说太多,只告诉过我一句话。” “什么话?” 洪凌向来是急性子,恨不能立刻就得到答案。 “他说:‘我杀过筑基后期修士’。” 屠纲话语落下,众人尽皆默然。 “若此话是假,又当如何?” 就在一行默然间,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站得靠后的秦薇回过头来,对宫阳淡淡一笑。 “信就是信,何须辨别真假?” 屠纲眉头一抬,回眼看到宫阳,又是一阵哈哈。 “好一句信就是信,有了屠大哥此话,宴某即便拼尽全力,也要获得这次的潜龙使之名。” 宫阳淡淡一笑,与众人一一见过,当即笑言着朝演武场内走去。 他和屠纲所说这番话,虽然不尽真实,但修者世界,原本就真真假假。且以他目前的手段,的确可以和筑基后期有一战之力。 笑谈之间,演武场早到。 宫阳目抬眼扫了一圈,就见整个演武场四周围满了散修。众人似是早就达成共识,只聚集在演武场五百余丈远,将居中的二十余个高台围了起来。 “还得劳烦四位长老布阵。” 剑无锋早到,见众人来齐,立时起身,朝着台下站立的四名筑基中期巅峰修为的潜龙盟长老一拱手。 四人闻言,手掌同时探出,随意向上一托,便见那原本罩在演武场上空的巨大乱神阵立刻上升数分,权杖虚影笼罩的范围,再次扩大五百余丈。 不等剑无锋发言,宫阳与屠纲对视一眼,同时踏入到乱神阵内。 方甫入阵,便发现此次的乱神之阵,又与先前的大阵略有不同。 若说前三场的比试中,权杖虚影只起到一个空间保护的作用。那此时的乱神阵,无疑就是一头睡醒的异兽,无时不刻都准备着张嘴嗜人。 “诸位既然能从这近千人里脱颖而出,那自然是人中龙凤。只是要在我潜龙盟内一飞冲天,还得有足够的实力证明才行!” 语罢剑无锋一挥手,四名潜龙盟长老立刻在权杖空间四周站定。 “宴老弟,这潜龙使的争夺不同于先前。比试中少不得有人会下死手,若是不敌,不要硬拼,先自主调息。只要你不完全失去战斗力,这权杖虚影就不会将你排斥出来。” 屠纲话音刚落,便听得剑无锋一声“比试开始”,身周高台上的二十余名修士,立刻朝着乱神内跃去。 雾气升腾,阴云蔽日,肃杀无比。 屠纲见宫阳入阵之后,并没有动静,心下焦急之余,开口催促道:“宴老弟,这雾阵内另有乾坤,快走!” 宫阳闻言,紧随在众人身后往前赶去。 乱神阵内,两人一边掠走,屠纲一边为宫阳讲解大阵的奥妙所在。宫阳也不拂他的好意,不然凭借着他对魂力的感知,即便屠纲不说,他也能通过肉眼看出来。 潜行了近一盏茶的时间,就见雾气翻滚,遥遥形成一连串的山峦峡谷,其间的浩瀚绝对超过百里之数。 其余之人进入雾阵之后,犹如心有灵犀一般,须臾便分头行动。偌大的空间,瞬间便将所有人的踪迹掩藏起来。 “屠大哥,你暂时和我待一块吧。既然那吴姓战者擅长算计,那我们不妨也算计一番,第一就将他拔除。” 宫阳向来不是什么孤胆英雄,此时有值得信赖的屠纲在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这老狐狸当年仗着自己修为高深,将老子视为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天理循环,你不说暗算他,老夫还都不同意了。” 几番出生入死之后,屠纲对宫阳的实力信心十足。 从宫阳先前的行事风格来看,对方绝对是杀伐果断之人。 话说回来,这潜龙使的选拔倒比前三轮更有人性一些,并非直接抽签决定对手,而是考验这群人在陌生环境下的求生能力。 且最终的晋级名额也有四个之多,如此一来,屠纲和宫**本没有半分利益冲突。 两人简短的商议了一阵,随之朝一处较为隐秘的山坳深处赶去。 此时的宫阳目光肃穆,心思如狐,对于这四个潜龙使的名额,他有六成的把握可以拿到其中两个。 “屠大哥,既然他们不愿做出头鸟,那我们就索性嚣张一把。” 前行了六七里,宫阳忽见众人没有动静,当即冷笑一声,朝屠纲传音道:“先前参加潜龙使争夺的人,我能记住了十之七八;在这二十余人中,与你修为相当的有六个。即便那六人联手,我们在暗中也能逼退两人,到时那四人定会互相猜忌,到时我们再将其一一淘汰。” “哈哈,宴老弟的想法简单可行,倒与老夫想到一处去了。别的没什么,老夫就一个要求,吴应龙必须第一个出局,至于其它,老哥以你为首。” 宫阳知道他和吴应龙怨隙极深,此时仇人见面,更是分外眼红。 便也不阻他:“好,我们就当先寻找吴应龙,无论他有无帮手,都要第一个将他淘汰。” 两人计议一定,随即保持着速度,不急不缓的朝前推进。 几乎每走过数里,宫阳便会停下来探知一番,不放过任何意识的元力波动。却一直走了近十里,还是一无所获获。 “屠大哥,要不我们先找一个隐秘的地方歇脚,将自身元力调整到最佳?” 屠纲点头同意,两人随即停了下来。 却才停过十余息,宫阳猛地睁开眼睛来:“来了!” 他话音落下,便见屠纲也双目一凝,看向元力波动传来的方位:“从掠风声来看,对方应该是筑基期修士,就不知道实力如何?” 屠纲正待细看,宫阳已然开口道:“筑基初期,呵呵,这修士,有趣。” “为何?” 屠纲满面疑惑,心道宫阳是不是赢了几局之后,若开始变得轻敌起来。 “此人修为,不过筑基初期,却偏偏闹出这么大动静。难不成他当这乱神阵内没有高手么?” 宫阳面上一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对方的行为倒有些像土岵远山里,鬣狗捕猎的伎俩。 它们总是喜欢跟在秃鹰身后,一旦看到鹰群下潜,立刻就会冲出将那些频死的猎物抢夺过来,一击必杀。 “你是说,对方正在故布迷阵,引人上钩?” 屠纲反应过来,宫阳点了点头,并没出演解释。 只是这前面的“秃鹰”似乎表演得过了头,此时的他,不仅将自身的全部元力放出,同时还故意造成不大不小的响动,一看就是为了诱人入局。 观看了近半盏茶的功夫,宫阳依旧兴趣盎然,屠纲却逐渐失去耐心。 数十息之后,宫阳忽然“唉”的叹气了一声,就见山谷那头,三名筑基初期巅峰修为的修士再也按捺不住,分别朝那名探路的中年汉子围拢过来。 接下来的战斗,只在短短十息不到就失去了悬念。 因为在那负责诱敌的“秃鹰”身后,居然同时出现了三名筑基中期巅峰修为的修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三人打得重伤,被乱神阵轰飞出去。 屠纲后背一阵发凉,他想着刚才要是冲出去之人是自己,估计也只能苦战不休,最终落得重伤传送的下场。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潜龙使(一) 三名筑基初期修士重伤离阵,乱神阵嗡鸣出声。 良久之后,屠纲方才回过神来,兀自心惊不已。 “鈤*他贼娘的,这三条大狗真特么能忍,若不是宴老弟你出声提醒,估计老子也得被这几个宵小算计......” 屠纲传音过后,将自己心性中的暴躁完全收起。 这片雾气大阵之内,看来远没有表面这般波澜不惊。若是想要获得最后的胜利,必须隐忍。 “呵呵,屠大哥不必放在心上,我先前也是随口猜测而已,毕竟那名筑基初期修士的手段太过拙劣,稍微留神便能看出异样来。” 宫阳与屠纲两人继续在藏身之处待了良久,见周遭五里之内重新回归平静,这才缓步从雾气之内走了出来。 “哈哈,我还以为有宴老弟相助,这场潜龙使的争夺已经毫无悬念。毕竟凭宴老弟你的修为,我俩定能抢得一个名额,不想居然有人在我们之前抱团。这样看来,难度却是大了不少。” 屠纲扫了一眼那四人离去的方向,估算着自己与宫阳两人的实力,不足以将其吓退,只得另作打算。 “是啊,只是这四人却是有些自大了。他们这阵仗,居然人心不足蛇吞象,想着包揽所有潜龙使名额?” 宫阳见那四人行踪诡秘,引出的动静越来越大,当即猜出这四人的心思。 原本他们若是一直隐忍,凭借着这股实力,倒能在算计中讨到不少好处。 但他们错估了人心,因为进来之人,无一不想获得一个潜龙使的身份。 “嘿嘿,他们这样想,岂不是将我们都排在了争夺名单之外?驲他贼娘*的,他们难道不知道此地除了他们三名筑基中期巅峰修士之外,还有四名与老子同样修为的高手吗?” 屠纲有些忿忿,远远察觉出四人的动静,面上再次浮现出一丝怒意。 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说话之际,宫阳忽地目光一转,旋即露出一丝笑意。 “屠大哥,既忍不了,那就不必再忍了,咱们见机行事。” 宫阳语调沉缓,屠纲听在耳里,没来由的一阵底气十足。 随后却是短短疑惑了一阵:自己究竟怎么了,自己在西荒地界游历多年,论名气修为,不知比身旁这名自称宴南天之人高出多少,居然会无条件相信此人之话? 屠纲单是想想,都觉得奇怪。 毕竟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就代表一切。即便宫阳目前已经展现无尽侵略性,但屠纲还是对自己平白无故的信任生出淡淡的疑惑。 “接下来怎么做?” 屠纲低声问了一句,随后自嘲道:“能让脑子清闲一下也好,接下来的决定老夫都不管了,唯宴老弟是从。” 宫阳淡淡一笑,也不多作解释,打了一个“跟上去”的手势。 既然眼下已经有了这么个招摇过市的诱饵,不利用一番,岂不浪费。 既然那三名筑基中期修士主动搭伴结伙,那除了屠纲之外,剩余的四名筑基中期巅峰修士,绝对不会甘于人后,说不得早就开始暗中联合了。 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跟在一群鬣狗身后,算不上什么黄雀。却可以做另一类实力不差,却可以成为发出致命一击的关键角色。 对付那些修为较低的漏网之鱼,刚刚好。 宫阳二人一面不紧不慢的跟在四人身后,一面将自身感知催发到极致,不断探知身周五里内的修士动作。 没过多久,就见这四名战者嚣张无比的前行了十余里,除掉几名运气不佳的低阶修士之后,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应该是还有更多底牌,所以嚣张之余,刻意把持着自身限度。 方圆五里的距离,若没有任何法宝或者隐秘手段辅助,俨然已经到了宫阳的感知极限。这样圈子虽然不大,但足够让两人保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内。 事实上,若是有人知道他的探知能够覆盖这么大的范围,一定将之看成妖孽一样的存在。 毕竟即便是筑基中期巅峰的屠纲,拼尽全力,神识也只能笼罩住三里以内的范围。 这自然要得益于死灵道童数次炼化他的神识,更是在西荒魂谷内九死一生,不仅将宫阳的神识修为提高,更是让他对大五行元力的理解更加细致入微。 至于他当前的神魂,究竟有没有跨过筑基期,到达金丹,至少假丹境界,宫阳不得而知。 接下来的路途,注定不太平。即便有三名筑基中期修士强势碾压过后,那些漏网之鱼依旧存在。 更有甚者居然学着宫阳与屠纲的手段,开始做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打算。 计谋倒是不错,错就错在这些人修为太低。 宫阳察觉不久,屠纲便也获知了这些人的存在,当下对望一眼,鬼魅出击。 就见潜伏在两人左翼六百丈开外的三名筑基初期修士,几乎连信号都没能发出,便被宫阳二人轰飞出去,丢了争夺潜龙使的资格。 继续追踪出数里,也没再见着什么修士,宫阳心头一沉,眉头蓦地皱了起来。 这一路按他算来,前面四名修士加上自己两人,已经淘汰了近六成参赛者。 也就是说二十余名参加抢夺潜龙使名号的修士,眼下已经只剩下十来人。 而那剩下三名筑基中期巅峰的修士,依旧丝毫无损,牢牢的占据着争夺潜龙使名额的关键位置。 这么算来,如今剩下来的修士,均都是修为强悍,心机深沉之辈。 “呵呵,屠大哥,待会儿估计就有一场硬仗要打,若是你我当真被逼到极处,你抽空脱身就好。” 念头疾转,宫阳朝屠纲宽慰一笑。 既然这么久还没有筑基中期修士被淘汰出局,那就说明除了先前组队的三名筑基中期巅峰修士之外,剩余那三名高手,应该也是早早报团了。 “难不成那三名筑基中期修士,也用同样的方法引诱他人。” 宫阳心头霎时冷笑一声,其后目光凝聚:“这潜龙使的身份,即便你是洪荒猛兽,老子也要虎口拔牙,生生抢夺过来。” 毕竟目前的他即便通过了前三轮比试,但对于以结果为导向的潜龙盟来说,依旧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获得这潜龙使的身份,在西荒与南冥交界立足,是他为宫忆灵争取到更多治疗机会的跳板,所以无论如何,这第四局他都得赢。 “你有没有感觉到,整个乱神阵再次变了。” 宫阳朝屠纲方向开口,语罢目光一凝,不自觉看向乱神阵深处。但见一道无形的黑雾瞬间升腾起来,而自那黑雾内,一丝凌厉无匹的气息逐渐毕竟。 须臾间,宫阳神识嗡鸣,不承想那权杖居然再次展开神识攻击,兀自比第二轮比试之时强上数倍。 神识绞痛,且那权杖的攻击力度,还在提高! “察觉到了,看来定是留在阵中的修士已经半数,所以这乱神阵开始给出提示。” 屠纲面色一紧,再次回过头来,似是等他定夺。 “我们暂时避开吧,毕竟留下来才是上策。” 沉思了短短几息,宫阳便做出决定。 虽然以他神识修为,倒也不担心会被身前那四名修士发现。即便那四人有所察觉,他也能迅速避开。 最棘手的,却是到得如今还没能找出吴应龙三人踪迹。若是被这游离于战事之外的三名筑基中期巅峰修士盯上,才会更加难缠。 “宴老弟你说得轻巧,但这乱神阵的攻击十分诡异,要避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屠纲面色凝重,他能感受出大阵内神识威压持续激增,宫阳自然也能察觉到。 且他对神识威压方面的精确感知,明显比屠纲强上许多。 “无妨,到时你跟紧我就成。只要保证我们不是第一个被乱神阵逼迫现形,就有更多寰转的余地。” 宫阳说完再不停留,斜斜疾踏出三步,恰巧才到神识威压的节点之处,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两道神识魂雾的攻击。 屠纲看到宫阳的动作,立刻个了上去。 “吼!” 就在两人方刚走出百余丈远,一声怒吼,立时从虚空中传来。 两道凌厉无匹的元力魂雾,在急速奔腾间刹那凝成一头高达数丈的凶兽,其身魂雾缭绕,当真凶悍无比。 只是这凶兽双目处雾光闪动,犹如尚未睡醒”一般。 相信一旦睁开眼来,威胁又会大上不少。 “居然有接近筑基初期的神魂波动传出,要是这玩意睁开眼来,不知能不能达到筑基中期的实力?” 屠纲心内一惊,他十数年前,就知晓这乱神阵的奇特之处。 其内的雾兽一旦凝聚出来,便是不生不灭之物。即便将其打碎,它也能在瞬间重组起来。 重生后的雾兽,甚至比先前的还要凶悍不少。所以万万不能被这雾兽缠住,否则他两人的处境,将会极为凶险。 “先别紧张,这雾兽虽然强大,并非只针对你我二人。只要能提前预知,避开它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宫阳目光明朗,奔走间扭过头,朝一处魂雾凝集的地带看去。 就见大阵中原本分散成数道的魂雾,眼下居然齐齐凌空调头合做一处。瞬息间形成五头实力强大的凶兽,遥遥抬头,朝着面前的虚无大阵齐齐一吼。 “吼!” 雾兽现身,其后一声属于修士的怒喝,遥遥自大阵内传出。 只见五头雾兽其中的一头,身形立刻变得虚幻起来,濒临崩溃边缘。随后浓雾翻涌,雾兽身躯再次凝实。 一股强悍的气息,眨眼从那恢复过来的雾兽身上传来。雾兽怒吼,再次朝着大阵中敢于挑战自己威严的几人扑去。 “轰!” 一声巨响,剩余四头庞大无比的雾兽紧随其后,轰然朝前冲出。 只听得几道惨哼传来,却是有一队潜藏在雾阵深处的修士被逼无奈,立刻暴露无遗。 ------------ 第一百六十章 、潜龙使(二) “有了这雾兽的参与,团队过大,人心不齐,反倒更容易暴露目标。” 宫阳在雾兽与几名修士交手的刹那,已经探明几人的元力波动,同时将他们的隐藏手段也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随后遇到,定能一击建功。 “宴老弟,不如我们现在就乘乱冲出去,将这几名老狐狸淘汰。到时顶多他娘*的再干一场硬仗,便能夺得一个潜龙使的名额。” 屠纲目不转睛的盯着上空五头雾兽,似是在猜测它第二次攻击,在什么时候来临。 “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最佳的出手时机。还有那吴应龙几人尚未现身,若是我们现在动手,反倒便宜了那三人。” 宫阳的话语不容置疑,同时也清醒了过来,心道:这吴老王八可真他娘*的沉得住气,若不是宴老弟在旁,老夫险些又要意气用事了。 “宴老弟,我见你探视了良久,有没有从这雾阵中,寻找出吴老贼的踪迹?” 屠纲数次收敛心神,却依旧压抑不住他内心愤怒,兀自道:“这老贼若是今日被我撞上,老子不杀了他,就不配叫‘笑面杀神’。” “暂时还无法寻到,既然他一直不现身,那我们就陪他等下去吧。” 话音落下,宫阳拔足朝交战地赶了过去。一面朝前走,一面感受着身周乱神阵内的雾气变化,才走出百余丈便又皱起眉头来。 因为他清楚的感受到,整个乱神阵的攻击再次变强,且雾兽数量也急剧增多。且这些雾兽的身躯比之先前更加凝实,一股凶焰,从阵内众多雾兽身上流转出来,就连速度,也快上了数分。 “啊!”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也不知哪个倒霉蛋避之不及,立刻被雾兽拍中,惨叫着跌出阵去。 似是因为那边的战斗太过惹眼,原本从虚无中不停诞生出来的魂兽,此时齐齐调头,朝激斗传出的方向赶去。 激战愈烈,几声怒吼传出,不甘、挫败等情绪一一出现;却也无可奈何,修士一方最终也只得节节败退下来。 从交战几人的元力波动来看,宫阳已经笃定那被雾兽不停驱赶的三名修士,正是当初利用那名一星战修作为诱饵,一路嚣张无比的三名筑基中期修士。 奇怪的是,宫阳预料中已经联手的吴应龙三人,却是无人现身。 “难道是我猜错了,他三人原本就未结成队伍?” 宫阳心里一咯噔,随即面露释然,一丝寒意立时浮现在他脸上。 吴龙龙等人终究是动了。 就在那三名筑基中期修士被十余头雾兽连番轰击,抽身飞退的瞬间,三道极为凌厉的元力,急速朝着交战地赶来。 “我们过去吧,屠大哥,你一直寻找的猎物来了。” 话音刚落,宫阳猛地向前推进,朝着雾阵内雾兽密集之处掠去。 屠纲闻言,精神一震,立时催动元力跟上宫阳,两人如同利箭一般朝着雾阵深处急速飞奔。 不料在这一番速度的较量,屠纲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他忽然发现,即便自己全力催动筑基中期巅峰的修为,速度居然也只能与宫阳持平。且宫阳似乎还未用尽全力,若是双方当真较量一番,还真说不准是谁赢谁输。 另一边,暗中来临的三人同样埋头疾驰。眼见那三名筑基中期修士被十余头雾兽给围住,去势更疾。 至于宫阳这边,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原本以他和屠纲的速度,完全可以与那三名突袭暗算的吴应龙等人同时到达,却才奔出五百余丈,便提前将速度减慢了下来。 “宴老弟,此时不搏还待何时,我们冲上去吧。” 屠纲跟在他身后一路急奔,此时真真切切的察觉到吴应龙的元力波动,恨不得立刻赶过去将其灭杀。 “呵呵,屠大哥稍安勿躁,他跑不掉。” 宫阳冷冷一笑,前行的路径再次生出些微改变,从先前的雷厉风行,变得犹如闲庭散步的看客一般。 “吴老贼,杜老贼,果然是你们!” 雾气升腾,魂兽嘶鸣,大阵内似是有人遭到暗算,立刻喝骂开来。 也难怪对方暴怒,这吴应龙与杜姓老者的出手极为阴毒,无比巧妙的选在了他刚抵挡下两头狂暴雾兽攻击,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 “嘿嘿,徐老儿,自古都是成王败寇。你现在即便有通天之能,也只能乖乖退出此次的潜龙使争夺了,否则......” 听这声音,并非吴应龙,应该是那杜姓修士无疑。 雾阵内惨哼再起,却是和吴应龙两人一并前来的那名筑基中期巅峰修为的修士,就着对方与面前的魂雾兽激斗之时悍然出手,联合了两头雾兽的狂暴之力,一拳就将对方打得倒飞出去。 嘴角流血,目光涣散,眼见是无法战斗了。 “陆花子,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被偷袭的中年修士牙关紧咬,想强行提起自身元力。不料别说元力,就连念海内的战魂都遭受到极大重创,居然没能汇聚起半点。 神伤之际,只觉得身周一股巨力涌来,立刻将他从乱神阵内轰击而出,滚落在潜龙盟宽阔无比的演武场上。 不出五息,三名筑基中期巅峰修士被乱神阵接连抛出,无不口角溢血,身受重伤。 “动手!” 就在此时,宫阳忽地一声低喝,十余道猩红血线被他接连抛出,以元力引爆。 血雾翻腾,众多雾兽似是嗅到腥味,齐齐朝着血雾处扑来。 借此机会,宫阳藏身掩行,凌空取出寸芒小剑,悍然朝前斩出一记。 这一剑斩出,面前百余丈外的两人轰然后退。 宫阳这一击,无论力道还是时机都拿捏得极为精准,杀伤力并不十分巨大,但威慑力却是十足。 毕竟谁置身在这样古怪多变的雾阵之内都不会轻松,宫阳这一剑,足够凿开他们原本就不算紧沉的心神。 宫阳一剑斩罢,两名筑基中期修士立刻捕捉到他身上的元力波动,齐齐大怒:“哼!区区筑基中期修士,也想来分一杯羹,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 说罢聚起全身元力,就想与宫阳正面交锋。 不料就在此时,他们骤然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元力,生生瘀滞了半息! 而这半息,足够宫阳将他们淘汰。 “嘭!” 一声闷响传出,两名筑基中期巅峰修士只隐约看到一道棍影,便听得宫阳一句“滚出去”,两人当即跌落在地,口角处鲜血淋漓。 两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修士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提着一根玄铁黑棍,神识已经将两人牢牢锁定,目露寒光。 “得罪了。待会老夫与吴应龙的恩怨,还望两位不要插手;不然这只魂兽,就是下场。” “嘭!” 诛魔棒扯出十余丈来高的元力火焰,朝着血雾深处的雾兽一棒打出。 “嗷呜!” 雾兽避闪不及,嘶鸣出声。就见这在屠纲口中不死不灭的怪物,居然直接被宫阳一棍击碎,化为道道雾气崩散。 却是宫阳一路走来,早已窥破这雾兽的玄机,抑制了其‘死而复生’的能力。 宫阳言罢,不再打理两人,转身朝着屠纲所在的方向赶去。 他之所以留下这两人,却是知道此时整个雾阵内,只剩下了五人之数。 一旦有人被淘汰,那就意味着比试结束;如此一来,吴应龙就会无巧不巧的获得潜龙使的名号。 这样的结果,他即便拱手送人,也不想吴应龙染指。 好在这两人还算识趣,宫阳走出百丈,眼见陆、杜二修士并未跟来,心下稍安。 “屠大哥,我来助你。” 半盏茶之后,宫阳身形如箭,全力催持着元力修为朝前突袭,早已到得屠纲身周百丈处。 就在此时,一记凌厉无匹的拳头迎面轰来,其上元力狂暴,似是要取他性命。 微微一咧嘴,宫阳也不避开,立时发动冥鼓,随后一棍扫出。 “嘭”的一声巨响,来临的拳头轰然后撤,而宫阳也接连倒退三步。 一击过后,宫阳不退反进,再次一拳轰出。 藏身雾气中的吴应龙与他对了一记,身形顿时崩飞而出,心内泛起惊涛骇浪。 眼见宫阳又是一拳袭来,不由得有些慌了。 好在他毕竟是西荒成名已久的散修,对敌经验极为丰富。当下同样一拳轰出,与宫阳那一拳瞬间抵消。 后退中察觉到屠纲再次出手,身形急速侧掠,险之又险的避了开去。 “你,跑不掉!” 宫阳目光一寒,暗道这老匹夫交战经验果然吓人。 吴应龙此时面色煞白,应该是吃了暗亏:尽管表面上看去,他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宫阳二人的合力一击,事实上却没能完全避过。 屠纲浑厚的元力,虽被吴应龙避开了大部分,但依旧有一部分冲入他体内的经络中,只是被他短暂压制住了而已。 正在宫阳与屠纲双双跃出,就要灭杀吴应龙的瞬间,一声冷哼响起。 “我潜龙盟的选拔,并非让你三人在这解决私人恩怨。既然对方已经落败,还望两位同道不要赶尽杀绝。” 屠纲闻言,面色不由得一阵苍白,明显透露出失落之意。 他已经听出说话之人的身份,应该是那四名维持着乱神阵的长老之一。无论身份地位,他都没有任何能与其谈条件的资格。 “哼!” 那人话音方落,宫阳猛地朝前一步,朝着声音传来的虚空处,冷冷开口道:“大阵还未散去,何来结束之说?” 语罢悍然一拳,将身周游动的迷雾霎时轰散,随即朝着吴应龙一指。 “杀人者人恒诛之,这,可有何不妥?” “宴老弟,你......” 屠纲见宫阳公然挑衅潜龙盟长老,立刻变了脸色,都怪自己拉他下水,于是出言阻止。 怎料宫阳丝毫不理会他的话语,依旧目光冷沉,朝着吴应龙缓步踏去。 “哼!” 那人被宫阳出言顶撞,又见他再次朝吴应龙走出,立时觉得自身威严遭受了严重挑衅:“乱神阵,诛魔。” “吼!” 潜龙盟长老声音未绝,就见半空中那十余头环绕在几人身周的雾兽,立刻齐齐低下头,朝着宫阳二人猛然一吼。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潜龙使(三) 雾兽声嘶,接踵扑来。 眼见宫阳依旧面目阴沉,屠纲便知此事,已经避无可避。 既然没有任何退路,就得完全展现出来自己的獠牙,屠纲一念作罢,随着宫阳的一起踏步而出。 察觉到身侧有元力波动传来,宫阳感知到屠纲正在靠近,当下传声道:“屠大哥,此事与你无关,既然规则是他潜龙盟所定,眼下比试还没有结束,他凭什么叫停?” 他也不好直说以屠纲对神识之力的感知,根本抵挡不住雾兽的连番攻击,只能委婉提醒。 不料屠纲却会错了意,以为宫阳是死撑着不愿让他插手,立刻桀骜一笑:“嘿嘿,老子在西荒游走这么多年,岂是吓大的?就算是剑无锋,也得给老子几分薄面,既然是他潜龙盟先打破规则,老子就算拼死也要试上一试。” 屠纲说完,当先朝着那扑来的十余头雾兽冲了上去,重拳连击,顷刻间击退两头雾兽。 奈何雾兽数量实在太多,他才逼退两头,立刻有三头朝他撞来。 屠纲躲避不及,霎时被撞出百余丈开外,嘴角处刹那血丝流动。 他没有看到,几乎就在他动手的瞬间,宫阳也动了。 不过并没有直接调动元力去轰击来临的七头雾兽,而是在那些雾兽冲撞来的瞬间猛然一喝:“吞!” 就见一道黑雾缭绕的青年身影,立刻被他从古碑空间内放出,遥遥挡在他身前,发出一阵类似于呜咽的声音。 这个鬼奴,是死灵道童得自于土魂大宗长老曲判,对于神识攻击方面,拥有不弱于宫阳的实力。 “呜呜。” 鬼奴哀嚎出声,方刚现出本体,便鬼口大张,居然将扑来的七头雾兽,吸扯得一阵动荡。 “散。” 就着七头雾兽身形动荡的当儿,宫阳冥鼓出现,一张鬼脸立时浮现在他身后,随后诛魔棒棍出如风。 寸芒小剑‘嗤’声大作气兵飞舞,剑光慑人,刹那就将七头数丈高的雾兽笼罩在其中。 屠纲只觉得一声闷鼓响起,就见那七头巨兽的动作,逐渐缓慢下来,随后齐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 剑光崩散,如水银泻地,自雾兽体内洞穿而出,须臾将雾兽的身躯给切割一空。 这一连串的剧烈激战之后,宫阳元力顿时一空,体内传出一阵匮乏之感。 他这一击,无论是元力修为还是神识运用,都被他提升到极致。而那名生生将雾兽镇住的青年鬼奴,更是消耗了他大部分神识之力。 “唔!” 与七头雾兽虚影被逐一击破同事,外围主持着乱神阵的潜龙盟一名长老,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无比。 其身周三人察觉出此人异样,立刻探手将他扶住,徐徐渡入元力。 直到十数息过后,潜龙盟长老面色才和缓了一些。 没人知道,他经过方才这一轮交战,念海已然遭受重创。原本他已经达到筑基中期巅峰的神识修为,生生被宫阳的冥鼓重创,跌落到与自身修为相当的境界。 令那潜龙盟长老更为骑虎难下的是,宫阳那道神识之内,似乎藏着一股阴森之力。无论他如何驱赶,那道阴森气息都没能减少半分。 之所以宫阳神识内存在着能够摧毁、吞噬他人神识的阴冷力量,却是来源于两个方面。 其一自然就是死灵道童留下的神念,本身就是极为阴毒的死灵力量。 其外则是古碑空间内伪香火火种,以生魂死祭之术,从而隐约影响到宫阳的神识属性。 最为难缠的是,宫阳居然发现这得自曲判的鬼奴青年,也存在着极大的隐患。因为与这鬼奴联系的,不是元力,而是神识。 从西荒魂谷内脱身之后的近半年时间里,宫阳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将这鬼奴与神识的联系截断,彻底拔除隐患,却始终未能如愿。 乱神阵中,随着那七头雾兽被宫阳轰碎,四名长老其中一人遭受重创,其余五头雾兽没有了修士自身的元力支撑,逐一变得模糊,随后消散一空。 稍微调息了一阵,宫阳再次从地上站起身来。 只见他不急不缓,嘴角上带着一抹残酷之意,朝着吴应龙走了过去。 “你之前想当先将我轰杀,再跟屠大哥拼死一搏的计谋很好。不过你面前的筑基中期修士,并非你平常见过的筑基中期,现在,你可以死了!” 吴应龙从未想过宫阳会这般强势,不但连番阻挡了两拨雾兽的进攻,甚至枉顾潜龙盟长老的提醒。 此时正忙于疗伤的屠纲闻言,强行站起身来,冷冷朝宫阳开口:“宴老弟,杀了他!” 宫阳早已经探知得吴应龙体内的伤势,虽然不算致命,但其经络内的伤势却阻碍了一部分元力的流转。 这,是他的机会。 当下再不多言,凌空一招,诛魔棒悍然朝着吴应龙头颅打出。 “斩!” 宫阳这一棍,其实只是试探,压根没想过能轻而易举就将吴应龙轰杀。 诛魔棒打出之后,寸芒小剑再次扯出长达三丈多长的白光。 吴应龙方刚奋起余力,将诛魔棒的攻势缓解。随即整个人闷哼一声,立时从雾气中跌落出来,面上尽是惊骇之色。 “放过我,我可以不要这次潜龙使的名号。” 几乎不假思索,吴应龙立刻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却见宫阳不为所动,一记重拳再次轰来。 吴应龙目光骤变,声嘶力竭道:“别杀我,老夫将这些年在西荒所有密谷内获得的宝贝,尽数送给你!” 说着凌空取出一个储物小袋,无比肉痛着朝宫阳递了过去。 “若是老夫不答应呢?” 宫阳言语之间,装作饶有兴味的看向他拿在手里的储物袋。 那小袋的空间在他的感知里,虽然比古碑空间略有不足,却也宽阔无比。其内有几味药材,可以提高成丹率。 只是这些,还不足以打动宫阳。 “嘿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得到老子的宝贝,恐怕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就在宫阳装出些许犹豫的当儿,吴应龙居然动了:只觉得一道劲风卷过,吴应龙身形便只剩下一道残影。 看来他手里,也有类似于屠纲那样的传送符篆,想借着宫阳走过来收取储物袋的空档,拉开自己与对方的距离,随后捏碎龟简逃出雾阵。 “既然你这么想跑,老夫便成全你。” 宫阳寒眉一扬,冥鼓再响,一道璀璨至极的剑光立刻飚射而出。 一道血线,立刻自吴应龙胸口处肆意晕开,惨叫随之传来。 与此同时,传送龟简被他生生捏碎。 “嗡!” 吴应龙方刚离去,整个乱神阵轰然消散,看来最终留下的四人之数,已经触动了雾阵禁制。 迷雾四散,涡旋骤起。 吴应龙方刚跌出,便见一名冷面修士尾随而来,一道金光被其收入袖中。接着再不留半分情面,一脚将刚才倒飞出来的吴应龙头*颅踩碎。 就连窜逃而出的神魂,也被他一拳轰灭。 “啊,居然是他第一个获得了潜龙使名额。” 潜龙盟广场上的众多修士之间,立刻传出一阵骚动。 “见鬼了,老子得擦亮眼睛,看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不仅夺得了潜龙使名额不说,还敢在潜龙盟演武场上直接强势杀人?” 人群中,一名桀骜不驯的修士见状,不由得凝神朝宫阳扫视而去。 “此人我有些印象,他的修为在所有人中不高不低,居然生生淘汰了吴应龙这样的老怪?” 一个记忆力极佳的修士立刻惊呼出声,接下来的话语不自觉颤抖起来:“以刚踏入筑基中期的修为,居然生生轰杀了筑基中期巅峰的成名修士,这...这......” 他接连几个“这”,却生生说不出完整的局子,只能眼睛滚圆的看向已经纵身越到高台之上的宫阳。 随着更多修士加入探讨行列,整个潜龙盟试炼场内“轰”的一下炸开了锅。 “哼!” 就在众修士无比激动的讨论之余,坐在主位上一直神色不定的剑无锋发出一声冷哼,随即拂袖站起身来。 众人听到剑无锋的冷哼,立刻回归安静,遥遥看向台上。 “你......” 剑无锋面色数变,最后却是化为一声朗笑,开口说了两个字:“很好!” 接着回头看向广场上吴应龙的尸体,朝众人惋惜道:“原本我潜龙盟的选拔,不希望出现死亡之事,毕竟修炼不易。但从今日起,只要能赢得选拔,死伤勿论,既然你选择了从芸芸众生中来到我潜龙盟,那便都是孤魂野鬼。没有实力的孤魂野鬼,生死与我潜龙盟五官......” “啊?剑无锋居然因为这个老小子,改变了潜龙盟数十年来的选拔规则。” 站在玄衣青年身旁的一名修士,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来这数十年里,潜龙盟经历了数十次选拔,都暗地里道出最后一轮不得下死手的规则。毕竟能进入最后一轮的修士,无一不是个中高手。 且些高手愿意前来,便说明他们已经决定在潜龙盟的羽翼下生存。 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归根究底,都是为了潜龙盟能最大限度的招揽修士力量。 不待外围众人发出更大范围的议论,剑无锋再次开口:“赐一品丹药十枚,毛丹五十枚;绶潜龙盟潜龙使印令、锦袍,在潜龙盟元力榜上留下自身印记!”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追随者 剑无锋吩咐停当,便有四名长相娇媚的侍女走上前来。将丹药以及令信献上,同时替四人换上一身火红色甲胄。 也不知这甲胄是如何做成,只见那四名侍女随手一抛,甲胄便自动穿在四人身上。 不肥不瘦,刚好合适。 “哈哈,屠杀神,你他娘的果然成了我潜龙盟内的一员。怎么,难道是过去这些年漂泊够了,来找老子这么个东家了么?” 剑无锋数十年前就与屠纲相识,当下朗笑着打趣道。 “嘿嘿,你这风月浪子的嘴,还是像以前一样贱。不过你潜龙盟好花好酒,老子不来捧场,岂不是浪费了这笑面杀神之名?” 屠纲与剑无锋笑骂之余,见宫阳目露沉思,传音道:“宴老弟,你别看这剑无锋修为不高,但他身后的势力极大,你须得留心。” 他说这话,倒也并非妄自菲薄,而是担心宫阳的身份。 身旁这个中年模样的修士身上,自从第一次见面,就给屠纲留下了太多疑惑。而第四轮的潜龙使争夺,更是让他的猜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毕竟眼下的散修联盟并不安宁,先不说潜龙盟竞争激烈,少不了有人会做窥探之事。 最为阴险的,却是那地煞和五毒盟。 近百年来,为了独占西荒与南冥交界处的隐秘,这两个散修联盟便频使阴招,恨不能将这声望较高的潜龙盟处之而后快。 眼下尚在选拔,还未开始拓荒之旅。 可一旦潜龙盟拓荒成功,迎接他们的,除了散修人数会像滚雪球一般激增之外;另外两个包藏祸心的散修联盟,也会从中作梗,掀起腥风血雨。 “无妨,对于西荒界域的诸多散修而言,我身份还算清白,不用担心。” 宫阳朝着屠纲淡淡一笑,随即察觉到有几道目光朝自己看来,立刻转头看去。 只见潜龙盟四名长老目光如剑,齐齐的朝他看来。须臾之后,猜忌之心大起。 扫了两眼,宫阳刚获得潜龙使的名额,也不愿过多得罪,当即朝四人一拱手。 四名长老见状,也不好出声质问。同样一拱手,踏空回到剑无锋身后站定。 “恭喜四位,成为我潜龙盟新晋潜龙使。因此次愿意留在我潜龙盟的散修名单还需进一步统计,诸位只能明天再过来挑选追随者,即日开往西荒与南冥边界,为我潜龙盟开辟出新的试炼方域。” 剑无锋朝四人一拱手,随即领着几名潜龙盟长老,朝着圣殿方向走去。 潜龙盟演武场上,众修士对着宫阳等人指点了一阵,这才一哄而散。屠纲与宫阳两人对视了一眼,哈哈一笑之后,找到秦薇、夏天破、虞戚所在之处,飞身下台。 宫阳也不多言,直接将此次潜龙使争夺获得的奖励往五人面前一摊,示意他们可以随意选取。 洪凌第一个走上来,也不含糊,选取了一枚一品丹药,另外又拿了两枚毛丹;顺势在宫阳胸上捶了一拳,便笑吟吟的站到了宫阳身后。 眼见洪凌已经选取了,殷若风也走上来选了同样的数量,看来他俩还是体谅宫阳与屠纲两人,并没想取更多。 宫阳看了一眼秦薇与夏天破两人,见他俩迟迟没有上前的意思,便同样分出两份,递给两人。 夏天破哈哈笑着接过,秦薇却是俏脸一红,抿嘴对宫阳淡淡一笑。 屠纲同样分出五份,不由分说的将丹药分发出去。 随即便嚷嚷要去潜龙盟坊间一醉方休。宫阳想着古碑空间内的宫忆灵,当即与屠纲众人商量了一阵,迅速回到客栈内。 换回原本的模样,先喂饱宫忆灵,哄睡之后。方才又重新换回宴南天的面容,随着几人朝坊间走去。 他之所以这么做,却是不愿让宫忆灵对自己感到陌生,毕竟孩童的认知有限。 潜龙盟坊市,一处酒家内,除了梁木已经赶到潜龙盟一个散修团体内去赴职之外,剩余七人均已到场。 彼此坐定,屠纲便与洪凌,夏天破等人狂喝海吃起来。 宫阳也喝了不少酒,便同屠纲一道说起地乱神阵内的情形。 当听到吴应龙是宫阳以一己之力灭杀之时,秦薇,夏天破等人无一不面露惊色。 “嘿嘿,还有一件事,想必大伙也很是疑惑。今儿高兴,索性一并说了吧。” 屠纲趁着酒兴,再次出声道。 “我先干为惊,你快说吧,打什么哑谜呢?” 夏天破摆出一副赶鸭子上架的情势,逼迫着屠纲继续往下说。 “嘿,相信大伙都知道梁木兄弟的修为?” 屠纲顿了一顿,这才接口道:“梁木兄弟,也是在宴老弟的要求下,方才加入我们团队的。” “啊,我一直以为梁老弟是你带来的呢?” 洪凌说着走了过去,拥过宫阳肩膀玩笑道:“难不成陆老弟私下里给了你不少好处,不然凭你的手段,怎么会看中修为这么低的搭档?” 宫阳瞥了他一眼,知道这几位大老爷们向来皮厚,真是什么都敢问。 当下也不瞒他们,面露追忆道:“他有些像我,年轻时的一个故人......” 说完便不多言,只顾闷声喝酒。 见宫阳不愿多说,屠纲等人也不再问。又喝过几旬,眼见众人都有了去意,屠纲便想起身结账走人。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月白青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酒肆门后,还没进门,便朝几人哈哈朗笑开来。 “哈哈,屠杀神,老子才来你就忙着要走,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剑无锋进门之后,顺手从店小二的托盘上取了一壶酒水,远远就朝着七人示意了一下,接着便抬起酒壶狂喝起来。 七人一抱拳,只得再次坐下。 屠纲无奈,只得一一为他引见众人。 剑无锋明显只对宫阳生有兴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要问什么,剑盟明说就是?” 剑无锋以筑基初期修为领着潜龙盟副盟主之名,此时宫阳早就打听详细。 似是早就在等他这句话,剑无锋便也不再拐弯抹角,开口说道:“我在潜龙盟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兄弟这样的人物,难道兄弟不是我西荒之人?” 宫阳见他先入为主,索性将自己西荒修士的身份掩藏起来,点头道:“之所以选择潜龙盟,不过是为了寻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若是剑盟不欢迎,宴某走便是了。” 屠纲等人听到宫阳话锋冰冷,刚想劝说,不料剑无锋却是哈哈一笑:“这么来说,兄弟不是其它散修联盟之人咯?” “自然不是,在这之前我与你邪魂主城没半分瓜葛,一身清白。若是剑盟不信,去查一下便知。” “好,好,好!” 剑无锋连说了三个“好”,接着道:“就凭兄弟这句话,当浮三大白。” 说着再次抬起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一气。 “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于剑盟,不知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宫阳不愿过多逗留,直接起身同屠纲几人道别,当先走出门去。 两人差不多走出半里只要,宫阳才将一些事情告知剑无锋。 对方听完,面上明显透露出怀疑之意,却并未说破。 宫阳也不作过多解释,回到住处,逗弄了一阵宫忆灵,便潜心修炼起来。 之前他一直没有太多时间去巩固了自身神魂,更是不知道其究竟达到了什么境界,此时闲了下来,便琢磨着是时候好好探究一番了。 不料摸索了大半夜,依旧没有什么头绪,只得和衣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宫阳便被屠纲叫起,一同赶往演武场处。 “先恭喜四名获得潜龙使职位的同道,这便是此次试炼留下、愿意参与到试炼方域开发中的200名修士。” 剑无锋说着,就是将四枚刻画着修士名号的龟简甩给宫阳四人。 “若是他们愿意跟随,你们即可对他们进行训练,纳入到自己的方域开发队伍之中。” 言罢,剑无锋遥遥一挥手,示意留下来的散修可以开始选择跟随者。 出乎意料的是,宫阳这边,居然包揽了此次选拔中的另外两名筑基中期巅峰修为的修士。 而先前的秦薇、夏天破等人也是分作两拨,其中秦薇、洪凌、殷若风三人选择了宫阳;而夏天破则与虞戚两人跟随着屠纲。 宫阳扫了众修士一眼,朝着众人一抱拳便算见过。 要说他是靠实力让这群人折服,倒也不尽然。更多的却是捡了陆、杜二修士的遗漏:毕竟这二人曾与吴应龙一道,偷袭归顺宫阳的两名散修高手,对方无论如何都会心存芥蒂。 屠纲嘿笑着看了宫阳一眼,明显的表露出“宴老弟,你真命好”的意味,却也不甚嫉妒。 他相信若是自己落难,以宫阳的性格,绝不会弃之不顾,这就够了。 简单了解一番,宫阳便知道那两名二星战修的名字:当日被杜姓战者偷袭那名“徐老儿”,名为徐霸。 另一名筑基初期巅峰,被杜花子暗算之人,名为李长歌。 扫视了一圈,宫阳这才自己一方的修士大都元力充沛,不由得手拍额头,暗自道了一声‘侥幸’。 “你们有近三个月的时间休整,待休整过后,就随着潜龙盟的先遣部队进入到指定地点进行试炼方域开发,休得延误!” 剑无锋一声令下,便有众多负责试炼方域开垦的力士走了过来,领着四支队伍去往潜龙内城安扎下来。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底限 众多散修被安排住下之后,一名潜龙盟力士稍作统计,将跟随宫阳的散修名单一一呈报了上来。 四名新晋潜龙使手下均都有五十名散修,好在人数并不是太多,宫阳不久后便与众人熟悉起来。 其后将徐霸和李长歌任命为拓荒副使,毕竟他二人的修为是五十人中最高的。 果然,两人几乎没有任何异议便接受了宫阳的封赠。除此之外,宫阳又将秦薇以及一名筑基中期,名为龙空的中年修士任命为小队长。 眼见大家都已经并作一处,就凡事都得有章法,不然在方域开拓中一定会乱套。 这些散修大多已经在西荒中行走了数十年,有的甚至已经游历了百数年,心性野蛮,不喜被人约束。 尽管宫阳当初不顾潜龙盟四名长老阻止、悍然击杀吴应龙的事迹会让他们暂时驯服,却无法保证能警醒多久。 “徐老,李老,薇姐,龙兄,眼下我得离开潜龙盟十余日。在这段时间里,希望你们能代替我训练一下众兄弟,免得在进入陌生方域开发的时候遭遇不测。” 宫阳将自己的训练思路讲述了一遍,又给出了相应的奖励条件,便转身回到潜龙城提供的客栈内。 简单整理了一阵,便拔足朝着潜龙城南翼南急速掠去。不料才走出数里,他便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装作漫不经心的以元力扫了一阵身后,宫阳面上的警惕神色稍减。 他能清楚的“看到”尾随者的面貌:此人面容刚劲,不怒自威,却正是当日那被自己结合鬼奴之力重创的潜龙盟长老。 宫阳也不喝破,直到到达潜龙盟外围一处民间官道上的茶肆之内坐下,这才微笑着朝身后看去。也不直接开口,而是以元力凝成话音。 “既然是潜龙盟长老亲临,便请留下来喝杯清茶吧。” 宫阳话音才落,便见一名身着灰衣的中年修士凭空出现,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迟疑了一瞬,接着便对他勉强一笑。 他此行并非正常拜访,而是他擅自行动,想看看宫阳身上究竟藏有什么惊人的秘密。 “老夫宫白,见过长老。” 宫阳说罢朝来临长老一抱拳,便做出邀请的手势,示意来人坐下。 “薛无涯。” 面容刚毅的潜龙盟长老又是淡淡一笑,抱拳落座之后,便不掩饰的打量起宫阳来。因为他知道宫阳先前的名字并非他眼下自称的“宫白”,他看过参加比试者的名单,自然知道宫阳上报的名字。 “至于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这事儿我已经向剑盟禀报过,还望薛长老海涵。” 宫阳面色不改,解释道:“想必长老也知道,我们这等散修在西荒四处行走,难免得罪人,所以得经常隐姓埋名......” 他之所以决定用这个名字,却是担心日后身边的人继续称他为“宴老弟”。随着宫忆灵的一天天长大,宫阳不愿她产生误解。 并且他拜托剑无锋之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到时候他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潜龙盟一员,再不会有外人知道他从用过“宴南天”的名字。 “哈哈,也好。” 薛无涯听他这么坦诚,不自觉一阵哈哈。 若说他先前还心有芥蒂,便是宫阳在乱神阵内直接拂了他的颜面,让他心生不爽。不过见宫阳行事稳当,便也付之一笑。 毕竟见识过宫阳的手段,便也不再托大。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薛无涯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宫老弟,在比试中,你当真没有隐藏修为?” 宫阳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当下微笑着点了点头。 隐隐察觉出这薛无涯此行,与剑无锋有关,便接口道:“只是我一贯喜欢在战斗中磨练自己,加之我曾在一处封闭方域内被禁锢了两年,战魂力量与常人有异,所以才能在战斗中爆发出比其他人强横一些的元力波动。” “有这事?” 薛无涯一直盯着宫阳,见他目光炽然,不似作伪,忍不住好奇道:“当真有那样的方域,能够让人在无形中增加神识的力量?” “嗯,不过那地方凶险异常,我想在修为达到金丹之前,断不愿再次进入其中。” 宫阳说完,端起茶来喝了有口,简洁打断了薛无涯想探知更多的想法。 薛无涯虽然遗憾,见宫阳不愿多说,只得喃喃自语道:“难道那地方,当真凶险到连金丹修士也会陨落么?” “也不尽然,因为还有其它法子,譬如获得一枚,由掌管那处地域宗门下发的传送龟简;若是那样,倒也值得一试。只是现在的我与那些宗门势不两立,难度自然大上许多。” “喔,我明白了,不知那处地域是由西荒掌控,还是南冥?” 薛无涯眼中放出几许光彩,继续道:“若是它属于西荒,我潜龙盟若是能找到适当的理由,倒也能换来几个传送名额。” “呵呵,还是薛老心思活络,我虽是南冥之人。这探秘方域却无巧不巧,正好位于西荒。若是薛老当着能换来传送龟简,说不定我们就能一起去往那处方域。” “嘿嘿,若是这次方域开拓顺利,潜龙盟将会大有作为.....” 薛无涯听得宫阳所说之事颇有眉目,心下一阵畅快。随即想到与宫阳相识日浅,算不得那种能推心置腹之人,只得含糊其辞道:“若是到时当真能去往那处地底方域,老哥还需要你来指路......” 两人聊了一阵,又喝过一阵茶,薛无涯便也转身离去。 “宫老弟,小心剑无锋。” 在薛无涯走出数百丈之后,一道声音传来,宫阳立时愣住。 回头看去,那潜龙盟长老却早已消失不见。 在外人听来,此话无异于天书夜谈。毕竟剑无锋对宫阳的重视程度,完全不弱于屠纲之流。 只是这在潜龙盟待了数十年之久的薛无涯一语,立时让宫阳变得无比警惕起来。 其实宫阳先前那些作为,无论违抗潜龙盟长老,还是强行轰杀吴应龙,都是在挑战他潜龙盟的忍耐底限,同时确定自己能在潜龙盟内活动的尺度。 剑无锋明显有些不悦,终究还是强行忍下。 且忍耐程度,远比宫阳想象中还要高深一些。 对于修士而言,往往越能忍耐之人,所图越大...... 走了一阵,依旧没见薛无涯跟来,宫阳当即加快速度,朝着印象中一处比较隐秘的山峦中走去。 借着这段时间,还有手里余下的六枚黄级下品丹药,他想琢磨一下丹道。 毕竟元石的恢复能力有限,若是能捣鼓出比黄级下品还要高深的丹药,在对敌之时,说不得就能有更多依仗。 峰林寂静,天色清远。 接下来的六日里,宫阳将吴应龙的储物袋整个倒出,果然发现了一只炼丹小鼎,还有一本名为《黄级炼丹术》的炼丹册子。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凝练神识 直到第九日来临,秋阳西垂,宫阳才从潜龙盟西南麓千里之外的远山中站起身来。 一枚与黄级下品丹药相差无几的丹药,在他掌中出现。 只是这丹药,远没有先前潜龙盟下发那批莹润。看来在火候方面,终究是差了一些。 可若是被那些炼药师听闻,绝对会将他看成妖孽一般的存在。 毕竟五行大陆上的正统炼药师,单单学习入门的草木篇,便要花费八至十年的时间。随后,才正式进入炼丹领域。 到得炼丹领域,速度又是不同。 有这么一句话形容修习丹道的修士:两年毛丹入道,五年黄阶药老。若是入得玄门,此生肆意逍遥。 如此便能看出丹道之难,毕竟是窃五行天道,近乎无中生有之物。 重新回到潜龙盟,已经距离他离开的时间有了十一日之久,距离拓荒开始,只剩一个半月不到的时间。 径直回到住处,宫阳这才有了空档,好好将这独立小院环视了一遍,见它虽然不算富丽堂皇,倒也落得幽静清雅。 想着宫忆灵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好好吃过什么东西,宫阳便让下人安排了一些鲜嫩果食,将宫忆灵从古碑空间内抱出,将果子用勺子捣碎之后一口口喂给她。 此时的女婴已经有了一岁零四个月左右,仔细一看,便见她小小的口中已经长出了一颗颗小小的贝齿。 一颦一笑间,都如同方慕灵儿时一般娇蛮灵动,宫阳心头再次一阵黯然。 吃了十来口之后,宫忆灵似乎吃饱了。 吃饱之后的女童,当即肆无忌惮的在宫阳怀里闹腾起来。时不时探手出来想摸摸他的眼睛,或是挺拔的鼻子、坚毅的侧脸轮廓。 一个人自娱自乐,不一会儿便发出“咯咯”的娇笑。又玩闹了一阵,宫阳忽然听到一声无比清晰的呼唤:“阿爹,阿爹..” 他全身一阵,俊脸立刻赤红起来。 虽然加上他在华夏大地的年纪,已经有五十余岁。只是****,甚至连真正意义上的爱情都没有过,此时听到宫忆灵的呼唤,神色立刻大窘。 犹豫了一阵,才微笑着开口道:“对了,小灵都这么大了,叔叔是应该教你说话了。” 当下便正危襟坐起来,指了指自己,方才引导宫忆灵开口:“叔叔,叔叔......” 娇小的女童见他发出声音时喉结一动一动的,便奋力撑起小腰肢,用小手点了点宫阳的喉结,奶声奶气的学着叫道:“叔叔,叔叔”,一声比一声清楚。 宫阳见她学得极快,便低头在宫忆灵细嫩的额头上浅浅一吻,眼里的黯然也退去了不少。 两人玩闹了一阵,宫阳正在哄着宫忆灵睡觉,不想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下意识的说了一声“请进”。 说完才发现自己此时已经退去易容,改变了容貌。 怎料门已经被打开来,便见屠纲与秦薇、夏天破三人一并走了进来,在看到宫阳怀中女婴之时,明显怔了一怔,这才继续走近。 宫阳见是他们,也不掩饰,直接开口说道:“屠大哥,夏兄,薇姐,还请随意坐吧。我先前掩藏了容貌和身份,还望诸位见谅。” 怀中的俏皮女婴原本正要睡去,被三人一闹,立刻醒转过来。灵动的眼睛扫了三人一眼,便回过头来看向宫阳,似是在询问他这些都是什么人。 “喔,差点忘了给我们小灵介绍。喏,这是屠大叔、夏大叔,还有秦姨娘。” 宫阳笑着向她一一指点,看着宫忆灵似懂非懂的神情,不由得心下一暖。 “哈哈,想不到老弟你居然这么年轻清俊,哈哈。” 屠纲笑了一阵,随后开口笑言道:“你小子可真有能耐,这么点年纪,不仅修为如妖,更是连女儿都有了。唉,老哥可就没你这本事,拼死拼活,也只能混成这样。” 宫阳见他笑话自己,也不作恼,只是轻笑着解释道:“这不是我的女儿,而是一个故人之女......”说着神色便黯淡下来,想到夏天破三人还在,强自将悲伤压了下去。 重新将自己“卓白”的身份告诉了三人,又将胡乱捏造了一个在西荒境内轰杀筑基后期的‘往事’,便算交代过身份。 三人又是唏嘘了一阵,见宫阳怀中的女婴从最初的些微羞涩、到逐渐变得开朗,时不时伸出小手要几人抱抱,三人便笨拙的抱了起来。 瞅见旁人看来,无不一脸羞赫。毕竟都是修道之人,远没达到成家立业的境地。 宫阳转头看去,正看到宫忆灵窝在秦薇怀里,不安分的拱来拱去,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阵笑意。 几人又喝了一阵茶,宫忆灵闹腾了一阵再次睡眼惺忪起来,宫阳便想将她从秦薇怀里接过。 迷糊之间,女童下意识的叫了一句“娘亲”,立刻让秦薇全身一震,俏脸随即腾起一片红晕...... 犹豫了一阵,秦薇更是涨红了脸,朝宫阳喃喃开口道:“宫兄弟,我看小灵应该有些喜欢我。接下来你们还得去附近的拍卖场采购材料,不如小灵就交由我来照顾吧。” 说完整张俏脸已经羞红如血,却是眼含期待,目光坚定的抬起头来看向宫阳。 “额...这个......” 宫阳看了一眼在秦薇怀中睡得踏实的宫忆灵,爱怜的探手为她理了理头发,随之点头答应。 他明白这女童自出生以来,就缺失了太多太多,虽然她极少哭闹,却也不代表着她不想自己的娘亲。 瞥见秦薇温婉亲切,宫阳也只得随口叮嘱了她几句,便让秦薇继续抱着。 屠纲与夏天破两人在离开时,扫了一眼秦薇的方向,又玩味的看了一眼宫阳,嘿嘿一笑,这才次第起身离去。 宫阳知晓他俩心思,不过故作不知。看到秦薇满心欢喜的抱着宫忆灵离去,心里也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 三人一走,宫阳立刻收敛心神,揣摩起自己神念间的细小变动起来;须臾之后,眉头舒展,似有所悟。 “死灵道童通过燃烧自身神念,来凝练神魂的法子,虽然见效极快。但对于我等修习大五行元力的修士来说,却是太过凶险。” 思索了一阵,宫阳再次将自身神魂放出,同时调动冥鼓。 借用冥鼓威压来凝实自身神念,说不得是目前最好的炼神方法。毕竟此物,即便产生反噬,他也能借用封印来控制。 “咚!” 冥鼓骤响,宫阳神念间传出一阵钝痛,却被他咬牙强忍了下来。 就见近三个月来,一直没有半点动静神识,外围居然被冥鼓震碎了一个角。登时神念游离,躁动不已。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离火组 第二道冥鼓封印,已然开启。 死灵道童死灵本源消散之时,曾拼着自身死灵力量大损,将先前打开的两道封印重新闭合。 却是担心宫阳对敌之时急于求成,妄自调动这藏有诸多阴冷死灵力量的天阴冥鼓,从而重伤心神。 万不会料到宫阳居然会异想天开的解开封印,并用冥鼓自身的威压来进一步凝练神识。 数量停止激增,四条无比凝实的电光却是有了新的变化。 才堪堪敲到第三下,宫阳便觉得心神失守;神识更是如同被冥火煎烧一般,痛楚难言,立刻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三日里,宫阳便一门心思将念海内破碎的神识以元力包裹,无数次凝练起来。 直到第五日来临,宫阳这才站起身来。朝着潜龙盟内,另外一幢用来安置散修的小楼内走去。 这小楼中布置得精巧,不过一百来丈的空间内,居然被人以阵法布置出一个不小的试炼场。其内阵阵元力波动传来,明显有修士在其内修炼。因小楼四周被布置了元力壁障,所以即便其内发生极为剧烈的元力波动,在外面感受起来也不会过分凌厉。 宫阳推门而入,刚踏进小院,便有两道神识扫来,接着又是两道,最后却是四十余人的元力波动齐齐扫来。 最先发现他的,自然是徐霸与李长歌二人,接着便是秦薇和龙空,这四人的实力,无一不是这支试炼队伍中的佼佼者。 “哈哈,宴侯爷来了也不通知大伙一声,这样大伙可以隆重欢迎一番;虽说我离火组众人不愿太过高调,但也不愿别人看扁了去。” 却是龙空哈哈笑着踏空而来,瞬间就到达宫阳身侧,朝着他微微一拱手。 宫阳从来都是那种不计较排场之人,微笑着与他一抱拳,算是见过。 至于被称为“侯爷”,他倒也不吃惊,想着应该是伴随着潜龙使得来的一种敬称;只是这离火组却是第一次听说,当即向龙空询问了一阵。 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立刻将“离火组”的来源告诉了宫阳,原来是因为这次开辟域外试炼场的缘故。他们负责的陌生方域偏南部的开垦工作。 南方以上古神兽朱雀为尊,朱雀置离位,属火,这个“离火组”倒也应景。 宫阳又询问了一阵,才知道屠纲组为“狂龙组”,负责方域东部广大地域的开拓。 而陆花子与当日合力重创徐霸、李长歌两人的杜衡负责西侧以及北侧的开拓,分别称为“虎啸组”和“玄天组”。 探听清楚之后,宫阳立刻将李长歌、秦薇、徐霸以及龙空四人召集起来,回到小楼内的议事厅中,分宾主坐定。 余光瞟见徐霸似乎欲言又止,宫阳便开口问道:“徐老,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既然大家已经是一路人,所以我希望无论有任何事情,大家都能开诚布公。” 徐霸听他这么说,又见宫阳目光坚定,便也不绕弯子:“侯爷,不知我们这次进入到那处方域之后,究竟需要做些什么事情?” 他这么问,倒也不会让宫阳觉得莫名其妙。毕竟散修联盟的每一次拓荒任务,虽说暗藏凶险,却也是一次莫大的机缘。 几乎每一处陌生方域被打开,其内都存在着大量的秘密,少则令人眼红心跳的珍贵材料,乃至一些上古遗留下来的传世宝贝。 若是能侥幸寻到上古修士的传承之地,自然是天大气运。 五行大陆存在了无比悠久的年岁,谁也不知道那些尚未被人涉足的地域内,究竟藏了什么奇珍。 像徐霸以及李长歌等已经拥有筑基中期巅峰修为的修士,还是愿意放弃散修生涯,心甘情愿加入到方域开拓,就说明了这其中的诱*惑。 “保命。” 宫阳扫了四人一眼,面上浮起一丝微笑。 听他这么一说,秦薇等人无不愣神,只是尚且开口,似是等着宫阳接下来的话语。 果然,宫阳见四人面露疑惑,便正色道:“一旦进入陌生方域内,必须先将性命留住,才有足够资格去争夺更多的利益。不过诸位请放心,到时若是能得到好处,我绝不会徇私贪赃。届时还希望大伙能同舟共济,争取获得更多好处。” “好。” 却是李长歌目光一亮,轰然开口同意。 徐霸与龙空两人对望一眼,也都点了点头。毕竟从宫阳为了屠纲,不顾潜龙盟长老阻止、悍死击杀吴应龙的事情来看,宫阳绝对是义气重诺之人。 这一点,他们毫不怀疑。 倒是秦薇一直微笑着看向宫阳,既不提议,也不反对。 “哈哈,既然大伙都同意了,那我这个临时队长就说一下我的想法。” 宫阳稍微整理了一番思绪:“这次我们有五十人进入到域外方域,希望回来的时候依旧是五十人,勿论修为高低,收获多少。” 见众人点头,宫阳继续开口:“之前我已经选定了你们四人作为队长,那接下来还需要将众人实力再次筛选一番,尽量做到各组实力均衡,以此来应对突发性袭击。” “好,都听侯爷吩咐。” 李长歌向来不苟言笑,听到宫阳安排得头头是道,再次点头同意。 不料宫阳被他称呼侯爷称呼得久了,不由得哑然一笑:“李老,你这样一口一声“侯爷”,让人觉得太见外了吧。对了,我修道日短,从今往后,你们统一称呼我为“宫老弟”即可。” “啊?你不是姓“宴”吗,怎么又姓宫了?” 徐霸倒是个自来熟,立刻便与宫阳开起玩笑来。 宫阳也索性不再易容,当即催动元力,将自己的容貌改变过来。 众人目光又是一怔,面前只有少许青色胡须的青年,与先前那个面露苦相的中年汉子,画风简直天差地别。 草草的将自己曾向秦薇几人吐露过的“事实”说了一遍,见四人不再过问,宫阳这才继续与四人商量起锻炼队伍的事情来。 气氛愈发轻松,宫阳也大体掌握了四人的心性。 这些散修虽然大多都野性十足,且都身怀秘密,却彼此独立。反倒没了小部中那些所谓执事长老之流的算计,极易相处。 交谈中,龙空忽然面色严肃的抬起头来,犹豫了一阵,才开口朝宫阳道:“宫老弟,不知为兄,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知无不言。” 宫阳微笑着回过头去,已经打定主意,若是这群散修问起,他可以回答这些人一点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猜老弟你修道,应该不足甲子之数,只是这修为方面......” 龙空在这几人中算是最为随性的,不过心思也极为细腻。旁人不愿开口,他便绕了大半个圈子,开始打太极。 “真是个老狐狸。” 宫阳暗笑一声,当下直言道:“若从修道算起,我今年刚满五十有二。” “啊?” 这回就连徐霸也有些吃惊了,毕竟当日宫阳孤身一人轰杀吴应龙之事,仿佛还在昨日。 当时他还以为宫阳刻意掩藏实力,没想到此时的宫阳,修为依旧是方刚达到筑基中期的模样。 “呵呵,徐老惊讶也属正常。老实说,即便当其那吴应龙还有其它保命手段,我也一样能杀他。” 宫阳说话间,面上不自觉升腾起一股王霸之气,看得四人均都默然。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自身的神魂与常人不同。因为过去四年,我一直被困在一处魂力遍布的绝地之内。” 宫阳面不改色,既然已经将西荒魂谷的秘密告知了薛无涯,那多几个人知道也没什么。 这样一来,还能让这支散修队伍紧紧凝聚在一起。 “宫老弟,老子他娘*的就说一个字,牛!” 对于宫阳五十岁筑基,且能生生轰杀筑基中期巅峰修士的过往,龙空竖起了大拇指。 随后面露希冀的补刀道:“宫老弟,若是日后你还去往那处,还希望算上老哥一份。” “那是自然。若是大伙在这次试炼场开辟中足够默契,到时去得那处方域内,也一定能有所斩获。” 宫阳虽然这么说,心内却有些毫无着落,毕竟就连他,也不十分清楚西荒魂谷内的蹊跷之处。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丹鼎 又向徐霸几人简单交代了一番,眼见秦薇前来,宫阳便转身和她一道,去往宫忆灵住处。 不知为何,才与宫忆灵分开两日,宫阳心底居然就有些挂念起来。 或许是因为女童体内,那随时能取走她卿卿性命的诅咒遗毒;更多的是死灵道童和自己一般的经历,都是用生死,来赌一丝不确定。 “小公主很听话。” 秦薇语带笑意,淡雅适宜的脸上一直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宫阳见她没有再说,只得笑笑。他知道秦薇是个清雅的女子,从来都不琐碎,由此看来,她是打心底里喜欢这小公主。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秦薇住处早到。 才到得门外,就听得宫忆灵有些娇蛮的声音传出,依稀在奶声奶气的说着一个“不”字。 这小妮子送来这几天,应该是见多了人,语言天赋霎时井喷一般爆发了出来。 似是察觉到门外的动静,那原本被一名侍女抱着的宫忆灵瞬间回过头去,无比期待的看向门外。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就看到秦薇领着一名面容刚毅的青年走了进来。那青年刚进门就盯着她怀里的小女童,眼神里满是温柔。 这青年一身清朗,虽说算不得那种目不忘的人物。但深邃,略显蛊毒的眼神,透露出道道足以致命的吸引力,让侍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好在这侍女还算伶俐,知道自己目光无礼,随即便低头去逗弄宫忆灵,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失态。 毕竟修士,特别是修为强悍的修士,大都喜怒无常,她可不愿轻易就遭受牵连。 余光扫见秦薇嘴角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便笑着打趣道:“薇姐,小公主似乎极想念你,一整日都闹着要寻找阿爹、娘亲什么的。” 她这句话动了一点小心思,将宫忆灵整日念叨的“虞姨娘”,私自作主改成了娘亲,却是她先入为主的将宫阳与秦薇看作了一对。 秦薇听得她这么一说,不由得闹了一个大红脸,看向宫阳的目光满是歉意。 不料根本不用她解释,宫忆灵立刻奶声奶气的朝着秦薇叫了一声“姨娘”,随即便挣扎着朝宫阳扑来。 猝不及防的侍女生怕怀中挣扎的女童摔落下去,只得就势蹲了下来。不料宫忆灵心下急迫,居然一下子就挣脱了怀抱,眼见就要扑倒在地! “小心!” 宫阳与秦薇同时惊呼一声,却谁也没想到,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个眼眸如水,矫灵无比的女童居然笨拙的在地上站稳了身形,随即试探着朝前走出了一小步。 就在这一小步过后,胆大无比的女童居然彻底迈开两条欣长的小腿,朝着宫阳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 “啊?” 秦薇立时惊呼起来,根本没料到这一岁零五个月不到的小小孩童,居然就这么走出了她人生的第一步。 宫阳同样目瞪口呆,随即鼻尖一酸,一滴虎泪随着他逐渐展开的笑容,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请薇姐责罚。” 侍女看着那被宫阳抱在怀中,兀自嬉闹不已的女童,直惊吓得面色发白。暗道若是这天之骄女一般的女童摔到了哪里,自己恐怕是百死莫赎了。 “不关你的事,是小灵太过调皮了。”宫阳挥出一道元力,将跪在地上的侍女托了起来。 想了一想,凌空取出一枚毛丹递给面色惨白的侍女。 “多谢姑娘对小灵的照顾,这枚毛丹还望姑娘收下。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对于延缓衰老方面还是颇有奇效,盼你日后能找到个如意郎君。” 被托起来的侍女手里紧紧握着那枚毛丹,心里依旧对先前的事情自责不已。 秦薇见状,只得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蝶儿,这不关你的事,先退下吧。” “谢谢,谢谢主人!” 粉衣侍女激动着退了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宫阳与秦薇、宫忆灵三人。 秦薇看到宫忆灵在宫阳怀里撒泼打滚,当下微微一笑:“宫兄弟还请稍等,小灵刚与你相见,恐怕想念得紧,我这就为你沏一壶茶来。” 宫阳点了点头,看着怀中的娇俏女童,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此时的他只觉得受到了上天的无比宠眷,同时又觉得这荣宠变得无比残酷。因为这女童体内潜伏着的诅咒遗毒,无时不刻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宫忆灵在他怀里胡闹一番之后,便挣扎着从他怀中走下地来。小心翼翼的摇晃着走了一步,接着又是一步,接下来便一路小跑,直到跑出十余丈之后,才又扭过头来对着宫阳甜甜一笑,无比清澈的叫了一声:“叔叔!” 宫阳倒也没有慌张失措的站起身来,这样的范围,他运用元力足够保证女童万无一失。 看到宫忆灵面露期待,他便微笑着走了过去,伸手让她抓住小指,一路跟随着宫忆灵在房间里转动起来,娇俏的女童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秦薇早已经端茶出来,见到宫阳与宫忆灵两人无比温馨的场景,不由得一阵失神。接着便将茶碟放在一旁,微笑的看着这一大一小在屋子里四处乱窜。 谁料过不了多久,娇俏灵动的女童已经不满屋子里的拥挤,径直去牵着宫阳与秦薇两人,一左一右的在秦薇的小院子里溜达起来。 小心翼翼的跨过一地的秋叶,又时不时抬头看向傍晚的天空。仿佛这世界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大大的、还未开发的宝藏。 与宫忆灵倒腾了一整个下午,宫阳便想将宫忆灵给带回去。 秦薇犹豫了一阵,却是柔柔的开口说道:“宫兄弟,小灵不还是留在这里吧。你看她现在已经会下地走路了,这段时间最为闹腾。” 宫阳想了一阵,便向秦薇道了谢。接着又朝宫忆灵体内输入几道元力,以此来暂时遏止住女童体内的遗毒,这才掉头朝着自己住处走去。 伴着开辟域外试炼场的时间越来越接近,宫阳也明白眼下,提升自己实力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刚回到屋内,便盘膝凝聚起元力来。 一夜之后,他体内的元力再次运转了四个小周天,俨然已经被压缩到极致。 除了丹田处传出一阵温温热热的感觉之外,便再没有什么异状反应出来。 宫阳自然知道修为之事,不能一蹴而就。 毕竟修炼日久,更明白对于修士而言,很多时候天赋是一,气运是一,积累也是一。 自己破界而来,没有身死之余,还阴差阳错筑基成功,已然是逆天气运。 一念作罢,宫阳便再次掏出得自吴应龙那支丹鼎,仔细研究起来。 先前以这小鼎,他曾无比幸运的模拟出一颗黄级下品丹药。可对这小鼎确切的品阶,他却是半点不知。 此事他在后来,曾抽空翻阅了吴应龙储物袋内关于丹药、丹鼎之类的龟简,大致有了了解。 从小鼎所散发出的气息来看,它应该与那柄得自土堔部长老罗木的寸芒小剑品阶相近。 只是那古朴小剑上的灵动之力极为旺盛,似有继续进阶的可能;至于这小鼎,元力波动则是稳固的,看来是个品阶固定了的法器,无法再次晋升。 黄黄,玄青,地紫,天玄。 这是五行大陆关于四类丹鼎色泽的描述,其色泽越深越纯粹,代表着丹鼎的品阶越高。 虽然说得笼统,但彼此的差距却是极大,修士通过元力催发,便能依据鼎身的颜色,来判断出小鼎的准确品阶。 “从小鼎能够催发出的光泽来看,这小鼎,应该是黄级中品左右的丹鼎。” 宫阳言罢,收回自身元力,再次将小鼎凑到眼前仔细查看。 思索了一阵,宫阳决定再次炼制一些初级丹药。毕竟拓荒开始后,少不得需要更多丹药作为支撑。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嗜血丹 一边回想着炼制黄级下品丹药的步骤,宫阳一面将吴应龙记载着炼丹之术的龟简取出,按次序取出炼丹材料。 随后以元力揉碎,全部抛入小鼎内。 直到丹鼎内的五个小格都充满了草药,宫阳这才停止了草药投放。 其后便徐徐往小鼎内注入元力,不料手才搭上药鼎,他便觉得规格的炼丹,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若是实力尚未达到筑基,根本无法将鼎炉催动。 先前他瞎搞乱炼捣鼓出那么一枚黄级下品丹药,当真是用了天大的运气。 好在宫阳本身的元力修为已经达到筑基中期,加之他对元力的精准运用,自然又节省了不少力气。 知晓了黄级下品丹药的成丹难度,宫阳索性降低了期许,重新回到原点,拿毛丹试手。 毛丹的成丹率,向来比一品丹药高出不少。有了炼制那枚黄级下品丹药丹药的基础,倒也不用担心成功率。 宫阳于是在维持元力注入丹鼎的同时,开始思考起如何借用有限条件,提高自身元力修为之事。 想了想,便一口气从储物袋内取出十余枚下品元石;随后想了想,又取出四枚毛丹放在身周,这才开始吐纳起来。 一面炼丹,一面急速吸纳身周浑厚的大五行元力,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一柱香功夫早到。 只听得小鼎内传来一声嗡鸣,宫阳不由得扭头看去。 就见小鼎已经停止了转动,就连他持续输入的元力,也不再吸纳,看来炉中的毛丹应该是炼成了。 想罢,宫阳便即刻动手将鼎盖打开来。果然,四枚吸收了草药力量,纹路顺遂,外表光滑的丹药,静静的躺在小鼎底部。 似乎是因为品阶较低的缘故,其上被没有更多光泽流转出来。但比之先前他胡乱炼制的那枚下品丹药,却是莹润了不少,元力波动也较为温和。 简单的欣喜过后,宫阳便没有再想更多。 当下淡淡扫了那四枚毛丹一眼,随手将之收入古碑空间之中。 忽地想到了什么,便一翻手,再次取出两枚毛丹来。却是突发奇想,想看看自己炼制的毛丹,究竟与潜龙盟所赠,有何不同。 没想到一番比较之后,宫阳却是难得的咧了咧嘴。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丹药虽然说在元力波动方面要弱上一些,就连丹路纹理都不如对方精致,但其上纯正的元力气息,却是几乎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他的丹药与潜龙盟炼制的丹药,几乎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若一定要找出区别,那就是对方所运用的材料,明显比他的要好上一些。 除此之外,对方为了丹药精致,提高成丹率,似乎用了超出毛丹等阶的辅助药草。 综合以上方面,宫阳先前的所有缺点,换另一个方面来看,却是大大的优点。 单从对方用了高阶辅助草药来看,就能看出宫阳无论在元力控制,还是材料选用方面,都比对方高明得多。 甚至同样的材料,对方或许只能炼制出毛丹,他却很有可能炼制出无限接近于黄级下阶的丹药来。 如此的差距,低阶材料方面,可能看不出太大差别,若是换作天材地宝,显露出来的差距,将会是天差地别。 知道自己能够利用有限材料,不停炼制出大量毛丹来,宫阳便也不在闲着,开始日以继夜的将那些低阶的药草塞入到丹鼎之内,一股脑的炼起丹来。 随着炼丹手法的熟练,他骤然发现,自己依稀不用再那般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丹鼎。于是将大部分经力都放在凝练元力之上。 丹田处,原本只有一道莹白线条的上下浮动的元力清泉,随着元力的注入,另一条粗大虚无的线条虚影再次出现。 不过距离其彻底凝实,还有不少时间。 “难不成这五行大陆对于筑基期一灵境,二灵境的称谓,切切实实代表着某种变数?” 继续催动元力吸纳之间,宫阳居然突发奇想的琢磨起会被五行大陆上的所有修士,轻易忽略的问题来。 隐隐觉得捕捉到什么,却又不甚清楚,只得作罢。 又是六七日的闭关炼制,宫阳古碑空间的低阶材料已经被他一扫而光,而他的储物袋内也有了近千颗毛丹入账。 死灵道童自从降生在五行大陆,随后烧杀抢掠一般的囤积材料,的确给宫阳提供了太多便利。 眼见丹田内的第二条白线迟迟不肯凝实,宫阳只得作罢。沉思了一阵,忽然记起死灵道童先前封印在古碑空间内的猩红血线,立时以神识入内,看了几眼。 不料这些自西荒魂谷内带出来的猩红血线,也不知从古碑空间内获取了什么养分,数量居然不减反增。 经过近两年的温养,属于猩红血线那一角,俨然被秘密麻麻的猩红之意充满。 想他不久之前,还用此物与吴应龙等人交过手,知晓此物内除了存在强悍生机之外,还有极重的嗜血戾气,能够堪堪牵动修士神魂。 死灵道童在死亡之前,曾提醒他不能动三样东西。 其一为伪香火火种。 其次是冥鼓第三重封印。 最后则是这占据了古碑空间一角的猩红血线,当时死灵道童只说了一句,此物,无限接近于天阴绝域的天阴本源之力,并非普通元力修士所能驾驭。 凭心而论,宫阳自身也不愿沾染这等嗜血之物,甚至先前对敌时调用了几次,此时丹田内依旧隐隐被这猩红血线的凶戾之意牵动,久久不能拔除。 如此,便能看出这猩红血线的歹毒之处。 不过此时,他却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用一部分猩红血线来炼制丹药。 说不定经过其余草药的激发,这猩红血线的力量就会成倍增长。若是将来陷入困局,猩红血线炼制而成的丹药,应该能成为一个奇兵。 想到就去做,宫阳立刻一挥手,从古碑空间内立时取出数根,迟疑了一会,这才加入其余草药,就地炼起丹来。 这次炼制,居然耗费了先前毛丹近三倍的功夫。直到第三柱香烧到差不多一半,小鼎才传来一阵嗡鸣。 宫阳抬手揭开鼎盖,立时有一道极为强劲的煞气,迎面扑来。 丹鼎内,两枚外表赤红,依稀散发着一股血腥无比的森寒之意,元力波动比之毛丹,更是浓郁了不少。 只看了一眼,宫阳便知道此丹,已经无限接近于一品丹药。 “难不成这猩红血线,居然能提高丹药品阶?” 宫阳暗自思索了一阵,其后却是摇了摇头:“绝对不是,应该是自己选取的两味药材太过对冲。加之用来中合丹药药性的草药恰到好处,才会彰显出这样的效果。” 猩红血线,在宫阳的感知里,应该是极阴之物。而他选择的另一味主药药性也极烈,名为蓄阳草。 中和之物却是天心魁,如此一来,这丹药最终呈现出此般模样,也是情理之中。 “这猩红血线的品阶,远远要高于我古碑空间内的所有材料。好在数量够多,用来炼制一批毛丹倒也尚可。” 琢磨了一阵,宫阳觉着这古怪丹药虽说被中和了不少,但依旧偏于嗜血阴毒;想了想,便将之它命名为‘嗜血’。 同时将炼制的法子,以及元力控制用龟简草草记录了一番,收入到古碑空间之中。随后便倒头大睡。 一脸十余日的元力凝练,还有丹药炼制。宫阳无论心神还是元力消耗,都已经达到极致。 第二日醒来,他骤然发现丹田内的第二条模糊白线,居然凝实了不少,心下不由得一阵欣喜。谁知凝聚元力冲击之时,却也没能凝聚出更多,只得再次作罢。 想了想,便朝着徐霸、李长歌等人所在的院落内走去。 远远探知到众多修士正在被加持了元力壁障的院落内操练不停,时不时传出一阵阵低声鸣响。也不打扰众人,宫阳径直去往议事厅内,等待徐霸、李长歌、龙空以及秦薇的到来。 五人见面,龙空等人便将众修士操练情况一一告知宫阳。 听了一遍,宫阳对有纰漏的地方一一指正。见秦薇在侧,突然想到宫忆灵,便一同赶往秦薇住处。 才到院落外,宫阳就听得一阵女童的嬉闹。 言语简单,却无比犀利,似乎是那管事的小婢阻止她干什么坏事,便听得宫忆灵言语清脆的一连说了三个“不”字。 接着,更是说了一句令宫阳啼笑皆非的话语:“坏丫头,你让我出去。” 只听得那小婢一阵又气又笑的声音传出,宫阳便看到院落门口那个穿着一身粉衣,面容粉雕玉琢,犹自带着几分骄怒的女童......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二灵境巅峰 不待宫阳开口,那娇蛮女童已经小嘴一扁,开始恶人先告状起来。 一面活动着两只小腿朝他奔来,一面奶声奶气的开口:“叔叔,小灵好怕,这个坏丫头欺负我。” 宫阳看到已经跟着跑过来,一脸窘迫、嘴里连连说着‘奴婢该死’的温顺婢女,随之安慰一笑。他明白是这小公主胡搅蛮缠,根本不关小婢的事。 对于宫忆灵的语言天赋,宫阳却是暗自吃惊。谁会料到这个才一岁零五个多月的女童,此时居然能够简单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了。 看着兀自生气的女童,宫阳微笑着示意婢女离开,这才朝怀中的女童转颜一笑:“哟,是谁惹我的小公主生气了?说出来,叔叔这就帮你揍她。” 单纯的女童,显然不懂大人世界里的善意谎言,听到允诺,立刻回过头去寻找那“惹事”的婢女,却哪里还能找到。 只是兀自嘟哝着:“坏丫头,坏丫头你去哪里了,快出来,看我叔叔不打死你!” 也倒不是宫阳对她骄纵,而是心里隐隐觉着有些亏欠。关于宫忆灵,也关于那赋予他重托的死灵道童。 再说这么小的女童,对这世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憎恶,还达不到一板一眼,教她明辨是非、知书达理的地步。 与宫阳一同前来的秦薇看到宫阳略显局促的神色,似是为了刚才的谎言,觉得亏欠。 当下展颜一笑,朝宫忆灵伸出手去:“来,姨娘带你去寻找那个坏人,一定不让小灵受半点委屈。” 说罢朝宫阳炸了眨眼,示意他没事。 随着这些日子的接触,秦薇也算是了解了这小妮子,宫忆灵的性格虽然矫灵古怪,倒也不至于蛮不讲理。且随着这些天的相处,她早已对这个粉雕玉琢的女童生出浓浓爱意,就如同看待自家女儿一般。 眼看宫忆灵被秦薇逗弄了一阵,心里的小愤怒早已经烟消云散,宫阳不由得一阵莞尔。 想了一想,便走上前去为宫忆灵渡入几道元力,随即神色略显窘迫道:“薇姐,最近小灵看来还是留在你这边吧,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办,所以只能托你照顾了。” 秦薇听他这么说,面色大喜,立刻点头答应。 宫阳见宫忆灵一直拉着自己碎碎念,只得暂时留下来,直到女童玩累后沉沉睡去,这才返身朝自己小院内走去。 房间内,宫阳在三个时辰内,一口气炼制出二十天噬丹,这才开始了新一轮的元力凝聚。 仔细观察了丹田内那第二道元力白线一番,只觉得似乎又浓郁了不少,只是距离彻底成型,还差不少功夫,当下取出不少毛丹,放在身旁不断吸纳起来。 只是这一次直接捣鼓了大半夜,依旧没能生出更多变化;加上身周的毛丹快要用尽,宫阳便想收功入睡。 怎知他最后探视第一条凝实白线之时,忽然察觉出一丝异样。 就见此时他体内的众多元力,居然齐齐放弃了第二道白线,转而围绕着第一道白线不停旋转起来。 就连丹田深处涌出的元力,也在瞬间就被第一条白线吸引过去,急速催动着体内的元力流转。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宫阳脑海中忽地涌出一个念头:“难道这第道元力白线,要从第一根白线之上入手,方能寻找出答案么?” 寻思了一番,宫阳随即改变了先前的元力催动方式,而是直接试着驱使第一条元力白线,将其吸纳元力的速度催发到了极致。 谁料这一番方刚催动,又是让他心下大骇:因为他蓦然发现,自己虽然是第一条白线的拥有者。但真正催动起来之时,那第一根白线仿佛才是真正主人一般。 吞噬,近乎无底洞一般的吞噬。 到得第十三枚毛丹被吞噬一空,宫阳丹田内的第一条白线,居然仅仅催发到五成左右。就连他体内本身的元力攻击,也第一次传递出匮乏之意。 仅仅催动到六成左右,丹田内的大五行元力立时告罄,宫阳神魂间传出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感。 “唔。” 宫阳闷哼一声,面色霎时发白。只觉得念海深处,神识内传来的撕裂疼痛,一波强于一波。 大骇之下,便想暂时停下来,先等待体内元力恢复一些,再继续催动第一道元力白线。谁知道他丹田方刚将元力输出放缓,整个心神立刻嗡鸣起来,丝丝血迹,自他嘴角留下。 整个丹田,俨然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当中。 随着丹田内元力的持续输出,宫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神识更是传出无与伦比的剧痛。几次三番想停止,却发现如论如何都做不到。 挣扎了短短一息,宫阳目光一寒,立刻有了决定。 虚空一抓,二十枚毛丹,已然被他抓出,悬浮在自己身周。 一阵狂暴而杂乱的元力传来,须臾间,第一颗毛丹化为齑粉。无数庞杂元力,眨眼被第一条白线吸收而去,念海处随之一轻。 “难怪旁人说修士筑基难,筑基之后更难,单凭这等消耗,便不是小部,主城之人能够接受。只是不知道这次,要消耗多少枚毛丹才肯罢休?” 好在眼下他毛丹充足,倒也不吝惜这么几十上百。 随着二十余枚毛丹被生硬吸收,宫阳的情形再次到达骑虎难下的地步。 且不说宫阳能不能承受住毛丹内无比狂暴的元力侵袭,就见那第一条丹田白线,却依旧在持续催动,根本没有半点停顿的余地。 面色如血,宫阳神念已经运转到极致,几乎就要二次重伤。 这一回,宫阳没半分犹豫,咬牙切齿道:“去他娘的,既然已经箭在弦上,那就赌上一把。” “啪。” 第二十颗毛丹破碎,宫阳直接探手一抓,将亏空补上。 “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丹药破碎声传出。 第二十三颗。 二十四颗。 ...... 直到第三十三颗毛丹破碎,第一道元力白线,终于放缓了吸纳的速度。而宫阳自身,也达到了吸纳元力的极限。 “哼!还是不肯出现么?” 宫阳牙关打颤,面色出现不同寻常的血色,心一狠,再次捏碎一颗毛丹。 “嗡!” 丹田沸腾,宫阳只觉得念海内传出一声响彻天际的震响,接着便察觉到体内的元力轰然暴动,朝着他四肢百骸内冲击而去,只是短短一瞬,已经将他体内的经络震伤三成。 宫阳一声惨哼,随后面色酡红着喷出一大口心血,随后念海深处神识大痛,立时昏迷过去。 直到十余息后,他体内暴动的元力才重新回归平静。 而他身周剩余的八枚毛丹,也在此时齐齐碎裂,元力再次被宫阳丹田吸收一空。 与此同时,神识内一道相当于筑基中期,二灵境巅峰的威压,刹那出现!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拍卖场 第二条白线须臾凝实,宫阳体内立刻生出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时他的元力修为,虽然依旧是筑基中期,但距离筑基中期巅峰,只隔着一张吹弹可破的薄膜。 就见丹田内,原本有拳头大小的凝实元力区域,此时再次缩小,变得只有半个拳头大小。 其内原本液化的元力,此时相互吞噬,显现出如同陈年老酒一般的金黄色泽...... 宫阳沉睡间,两日已过。 到得第二日傍晚,其体内四散的元力,再次从四肢百骸内汇聚而来,在流经全身经络之时,居然自主修复起经络伤势。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些被元力撕裂的经络,已经隐隐连接了大半。 只是要完全修复,看来还得一段不短的时间。 独幢小院里,时间静静流淌,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宫阳才被身侧的喧闹声所吵醒。 不料这一次方刚醒转,便看到了太多人,屠纲,夏天破,徐霸,李长歌...... 几乎潜龙盟内,只要与他关系较近之人,都一一赶了过来。 “屠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大伙都在这里?” 宫阳与这些人均都相熟,便也不担心自己修为晋升之事会引发猜忌,直接出声问道。 “唉,宫老弟,你这究竟是做了什么?” 屠纲见宫阳从石床上坐起身来,立刻上前一步,一拳拍在宫阳胸上:“他奶奶的,前晚我们察觉到你这边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似乎是元力暴动的迹象,接着我们便赶了过来。” 徐霸见屠纲满面忧色,不愿多说,当下接口道:“结果赶到这里之时,你已经昏迷在地,体内经络更是断得七七八八。大伙还以为这次,你至少得昏迷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不想你这么快就醒了,真是怪事!” “这么说来,屠大哥与徐老你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两日?” 宫阳心内微微感动,当下微笑着朝众人一拱手。 “哈哈,那是自然,也不知你这小子死了没有,我们自然只能都守在这里。” 屠纲与宫阳交情最深,当下玩笑着骂道道。 宫阳又是一阵心热,只能一抱拳,算是谢过。 夏天破见他醒来,却是迥异于常人般开口笑道:“既然不装死了,那就陪大伙去喝酒,待会有事同你商量。” “好。既然众位兄弟都有这番心意,这次我请客,不醉不归。” 不自觉间,宫阳在这群心性豁达的散修面前,逐渐收起了不少提防之意。 缘着宫阳的引见,屠纲与夏天破两个直性子转眼与徐霸、李长歌、龙空等人厮混在一起。这些散修一旦放下算计,倒也极好相处。 酒过三巡,宫阳趁着兴头,开口问起夏天破之前所说的事情来。 “嘿嘿,这事儿其实大伙都知道,唯独你不知罢了。” 夏天破卖了会关子,接着开口:“散修聚集之处,不像大型宗门内,有可以以物易物的藏物阁。却多出一个名为拍卖场的好去处,若是你有足够的筹码,说不定能换取一些极为有用的东西。” “喔,这潜龙盟内,居然还有这等好去处?” 宫阳自接管筑基之身醒来之后,就没去过任何宗门,对于拍卖场之流的存在自然不知。 不过想想便也能明白,毕竟这世间的修士千万,奇遇千万。这些散修游历西荒南冥多年,说不得会有诸多富余。 有了富余就会存在取舍,有取舍便会想到交易。 “嘿嘿,自然有这样的好去处。” 屠纲哈哈一笑,看来这次拍卖会准备了足量的宝贝,想到时大展身手。 “这次我们沾了潜龙盟的光,不然要去往那处拍卖场,还得参加散修联盟的资格争夺。虽说难度不大,毕竟麻烦。” 都说散修自由,这便是散修的苦处,他们在选择了自由的同时,须得拥有足够的实力自立根生。 没有了强大的家族,宗门作为后盾,免不了遭受了旁人的轻视。就连这区区进入拍卖场的资格,也只能动手去抢。 “好,既然有这样好的机会,轻易放弃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宫阳附和着众人朗笑了一阵,回头看向徐霸与李长歌两人:“徐老,李老,不知道这拍卖场中可有什么规则,是无论如何不能触碰的?” “有。” 徐霸见宫阳心思缜密,下意识流露出一丝激赏:“先前老夫曾参加过这样的拍卖会,不过也只是换取了一些普通的东西而已,并没想到会有什么忌讳。” 言罢话锋一转:“不过私下里,却是听人说起过两条规则:第一条,但凡遇上功法拍卖,不问品阶,只论价钱。第二条,不问物品来源去路,拍卖过程中,绝对不得询问卖家讯息。” “徐老弟几乎将为兄知道的都说完了。” 屠纲似是回忆了一下,继续开口道:“除此之外,那处拍卖场位于一处山麓之上,周围有着绵延数百里的无主地带,可以随意厮杀抢掠。据我所知,拍卖行虽然有数名筑基后期修士,两名金丹修士坐镇,却从来不会管外围厮杀,只要不在拍卖行内闹事即可。” “这不是明摆着,纵容修士之间相互抢夺吗?” 宫阳目光一凝,这么说来,那些修为较低的修士即便侥幸进入其中,通过交易获得了想要的宝贝,也不一定能够或者从其中出来。 “的确是这样,所以附近一些从大部、宗门赶来的天骄弟子们,往往会选择门内长老或执事作陪,借宗门之威,震慑那些心怀鬼胎之辈。” 夏天破抬起酒来一碗倒尽:“只是这次机会不易,屠大哥同我都有一些东西需要兑换;若是宫老弟不方便,我们便也不去了。” 他这句话,显然在探试宫阳的想法。毕竟宫阳再次晋升之后,修为几乎快要与屠纲相持不下,加上他神出鬼没的手段,完全是众人当中的第一高手。 若是能得到宫阳同行,此行自然会安全许多。 “去啊,怎么能不去?” 宫阳明白他的想法,却也轻易将他的私心揭过,轻言笑道:“眼下屠大哥,你,我,还有我会从离火组组长中选出三人,随大伙一同前去。既然那拍卖会上有好东西,我自然想去碰碰运气。” “哈哈,就知道宫老弟一定会感兴趣。” 屠纲端了了心事,立时端起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宫老弟,要不我们明日就出发吧。眼下去往方域开拓的日子越来接近,加上我们这次来回少不得要耗费两三日,不如早去。” “好,都听屠大哥吩咐。今晚我得抓紧时间调息,期待到达那处拍卖场之时,可以将自身神魂损伤恢复到巅峰状态。” 说完,几人随之离开酒肆,朝着潜龙盟内赶回。与徐霸、李长歌二人一道回到议事厅里,将众修士的事情安排了一番之后,宫阳随即回到住处。 这一次,宫阳决定将秦薇留下,毕竟她与众修士磨合最少。为避免在接下来的方域开拓中出现差池,只得让她用接下来的大半月,与众修士加强沟通。 ------------ 第一百七十章 、极阳草 回到住处,宫阳当即调动体内元力,朝着丹田方向缓慢推进。 就见那放出的元力,由一变二,再收回之时,明显粗壮了不少。 “这就是筑基中期巅峰,二灵境么?” 宫阳目光灼灼,眼下他体内元力鼓舞,回复速度激增。 凝神内视,就见丹田深处,第二道元力白线此时已经完全凝实,伴随着元力白线的游走,身周大五行元力持续涌来,炼化融入到明黄色的元力涡旋之内。 忽然记起昏迷前,体内经络明显寸寸断裂的情形,宫阳随即凝神聚气,朝体内扫视而去。 一扫之下,面上喜意顿生。 他无比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原本损伤的经络,此事已经归于完好。就连那些被大五行元力崩断的细致纹路,也都逐条连通,能够引导着体内元力肆意流转。 欣喜之余,宫阳目光忽地一凝,再次落到第一条元力白线之上。 就见这在他昏迷之前,还煞白无比的白线,此事被一丝明黄色取代。当下凝神调动一丝元力,一点点朝着那道黄线周游而去。 方刚触及黄线,元力骤散,被黄线立时吞噬一空。 一股浩瀚,蛮荒之意,立时出现在他神念之间。 “难不成这一灵境,二灵境,当真确确实实代表着什么?” 宫阳再次回到修炼本身,毕竟筑基就是筑基,古修断不会这么无聊,在修炼之余,还要生生在其内分出什么一灵境,二灵境来。 流转了整整一圈,宫阳还是没半点眉目,只得简单揭过。 “既然这元力流经两道元力白线之后,明显能壮大许多。眼下倒不如拼尽全力,将这两条白线连接起来。如此,元力在体内炼化的时间,估计会更短......” 要找出一灵境,二灵境的蹊跷之处,看来极为不易,宫阳索性就地取材,研究起丹田深处那两条元力白线来。 暗自思索了一会,忽然想到在阳力十重境界时,曾调动体内阳力,凝聚阳极的往事,不由的目光一亮。 “若是能将这两道白线,当真凝成阳极涡旋的形状,其吸收大五行元力的速度,定然倍增。” 一念作罢,宫阳立时动手,开始引导着两天元力白线,缓缓凝结成收尾相接的模样。 却每一次,都只凝固到半数,便被丹田内躁动无比的元力给生生分开,依稀水火不相容的模样。 总是第二道白线盛气凌人,第一道白线笨拙厚重。 再次尝试了三四次,宫阳心内开始黯然起来。 看来这修士境界,的确有其看不到的规则,若是过分用强,反倒会欲速不达。 “对了,记得催发第二道白线之时,就是从第一条白线上找到的突破口。难不成这第一条白线的存在,就是为了温养第二条元力白线?” 盘膝坐了一阵之后,宫阳毫无睡意。再次将神识探入丹田之内,窥探起两道元力白线的流动规律来。 在看到四肢百骸内吸纳的大五行元力,往往经过第一条丹田白线,方才流向第二条白线。突然一排额头,从石床上一弹而起。 “我来自华夏大地,怎么能不懂得五行生克的道理。这世间修士,无论如何超凡脱圣,终究是遵循五行之道,享天道之泽。” 宫阳再次喃喃:“若第一条白线属土,那第二条应该属金。五行土生金,如此一来,强行将他们首尾相接,形成‘元极’,自然是做不到。但形成半元极,加快五行元力炼化吸纳,倒值得一试。” 若是整个五行大陆,有人知晓在这西荒与南冥方甫交接之处,一个方刚踏入筑基中期,勉强能炼化大五行元力为自己所用的青年,居然痴人说梦一般,追究起大五行本源来,定会瞠目结舌。 因为自五行大陆繁衍开始,就几乎没人去探究这些本源之道。 更不会如此无中生有般,捣鼓出一个什么‘元极’出来。 两个时辰过去,丑时早到,宫阳试着将第一条土色白线,弯曲出一个可供元力吐纳的涡旋。 第三个时辰来临,宫阳引导着土属白线,小心翼翼的构架在第二条锐不可挡的元力白线之上。 一息。 两息。 宫阳神识紧沉,双眼如炬,似是要生生穿透丹田,将那两根白线用目光接上一般。 十余息弹指即过,宫阳一边感受着身体内元力的变化,一面观察着那个半元极内的细微变动,见它吸纳元力的速度越来越快,便适当的加大了元力输入。 “嗡!” 念海沸腾,神识嗡鸣,两条白线方甫交接之时,宫阳脑海如遭重击,其后蓦地一轻。 “成了。” 大五行元力蜂拥归来,几乎在瞬间就将他体内损伤的经络以及神念修复一新,再没有丝毫滞涩感。 又过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宫阳睁开眼来,立时眼明如炬,全身元力鼓舞。其吸纳元力的速度,居然比之踏入筑基初期巅峰数十年的屠纲,还要快上不少。 等过一个时辰,天光见亮,宫阳立时动身出屋,朝前一天与屠纲等人约定好的碰面地点赶去。 远远就看到徐霸几人早已等在那儿,于是六人合兵一处,朝着夏天破所说的那处拍卖场方向赶去。 五百余里外的拍卖场,路程并不十分远。众人一路疾掠,天色刚近傍晚,便已经到了大拍卖场外围。 到得屠纲所说那处无主地带,宫阳立时手指连弹,提前安插了一些手段之后,这才随着五人朝山顶处的卖场内区域赶去。 不料这处在山脚下看起来不甚浩大,顶多三五里见方的拍卖场。到得近前,居然有十余里大小。 单单散修洞府,就不下千数。 上交拍卖场对外颁发的龟简之后,六人即刻进门。 只见一个能容纳数千人的拍卖大厅,矗立在拍卖场正中,其内座次鳞次栉比,却每一个座位旁都有一道厚实无比的元力屏风,似是为了防止他人窥探。 而在拍卖场更外围,却是有两圈包厢,应该是为那些身份尊贵的修士们所准备。 几人扫视了一圈,当即跟随着拍卖场侍女前往住处住下,同时将自己要拍卖的东西上报,等待着第二日的拍卖开始。 这大拍卖场内的拍卖绵延月余,几乎每一天拍卖的东西都不相同,自然需要一定的流程。 好在这些程序并不繁琐,宫阳几人在侍女的引领下,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几人草草商议过便歇息下来,都为第二天的拍卖卯足精神。 第二日一大早,宫阳便被涌过来的屠纲,徐霸等人吵醒,商量着挑选什么样的座次。结果几人都选择了普通席位,只有宫阳一直微笑着不作回答。 龙空见了,不觉奇怪道:“宫老弟,难不成你还有其它想法?” “想法自然是有,只是到时,几位少不得要下些血本。” 宫阳微微一笑,也不拐弯抹角:“我需要边沿部分的包厢,无论毛丹还是元石数量,我出一半,你们几个出一半怎么样?” 李长歌本就是个厚道人,同时也是个直肠子,一时想不明白,当下接话问道:“宫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周围的包厢少不得需要数千元石。即便是毛丹,也得近百吧。” 虽然他游历西荒多年,积蓄甚丰,却也觉得没必要这般铺张浪费。 “嘿嘿,这待会你就知道了,我有我的考虑。” 宫阳也不作过多解释,径直领着五人,朝登记处走了过去。 一问之下才明白那周围的包厢,需要两千元石,毛丹的话,则需要一百六十粒。 宫阳立刻拿出两百枚毛丹当作订金,眉都不皱便订了两个。 李长歌与徐霸几人虽然觉得肉疼,但还是每人三十粒毛丹,将剩余的租金补足。 进入包厢前,宫阳又与五人初略说了几句,六人随即分作两队,依次进入到包厢之中。 随着参与交易的散修纷纷落座,过不多久,一名身着淡绿色衣裳,面容娇美的女子轻移莲步,缓缓朝着大厅内走来。 娇足游移间,顾盼生姿,当真娇媚无比。 身边两名侍女也同时踏空而起,一路洒落花瓣,将那绿衣女子的身形彰显得更加朦胧美幻。 “我艹,云水谣这小娇娘,当真不愧是这归雁大拍卖场里的头牌,一举一动都无比勾魂夺魄。看那小腰儿,小眼神,若是能被老子拿下...嘿嘿嘿.......” “哼,想得倒美,且不说你有没有那个实力。而就算你要将她拿下,也少不得万八千毛丹,你以为她那里镶金镀银,会平白无故的便宜了你这村汉?” 这声音极其讨厌,更是直白无耻,即便是涵养极好的云水谣,也面露不悦。 “住嘴,要是再口无遮拦,本姑娘就将你们轰出去!” 不待云水谣出言呵斥,却是她身侧的娇俏婢女开口了。 宫阳扫了一眼云水谣,便低下头去,自顾自喝起参茶来。 虽然不得不说她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胚子,但与白洛相比,惊艳不够;与秦薇相比,娇媚在外,灵韵不足。 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些什么,宫阳再次抬头,朝云水谣身旁的两名小婢看去,眼底里却是有惊诧之意泛起:居然是两名拥有筑基期修为的丫鬟,这归雁拍卖场的底蕴,不可小觑。 就在宫阳惊叹于拍卖场底蕴之时,云水谣开口了,显示素手一挥,声音如同夜莺般传来:“诸位请看,这是此次参与拍卖的诸多物品,若是双方的筹码都足够,就能获得这上面的拍卖之物。” 话音刚落,便从她素手挥落的方向虚空出现一面宽达数二十余丈的元力屏幕,一个个宝贝迅速朝下滚动,眨眼间就将整张屏幕填满。 奇怪的是,这张元力屏障似乎并非简单的投影。因为从那幕布上,宝贝自身的威压居然缓慢流转出来,宛若实物一般。 宫阳自屏幕刚刚出现,便一眨不眨的看向其中一个方格。因为那方格内,有一株通体赤红,名为极阳草的植株存在。 方才扫了一眼,便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换得此物。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坑人(一) “好吧,既然诸位都看过了,那还请进行速选吧。若是能侥幸与卖主达成合议,那宝贝就是你的了。” 云水谣施施然朝下面一挥手,接着柳腰扭动,做了一个半躬的动作,示意可以参与拍卖了。 “一万三千零六号,此物,我要了。” 宫阳言语之间,直接朝着面前的玉盘上一点。 “我要八百九十四号。” 却是一向话不多的李长歌开口了。 “七千六百四十七。” 接着又有一个声音从旁边的包厢里传出,则是夏天破。 拍卖方刚开始,数千人齐齐点动面前的玉盘。 好在宫阳手速极快,眨眼就将一万三千零六号那个极阳草所在的名额给抢了过来。 而李长歌与夏天破却是在搜寻物品时慢了一些,两人只得面露沮丧的凑近元力屏障,看还有没有什么极为想要的东西,随后却都无动于衷起来。 反倒是屠纲与徐霸,龙空三人一直没有出手,似乎大屏幕上的东西,并不能吸引到他们。 “兄弟,能不能将那株极阳草的名额送给老夫,老夫最近炼制黄级下品丹药,需要这极阳草来调制。” 宫阳刚想与卖家获得联系,就听到一个声音从玉盘上传出。 “送给你,你好大身份。老子师兄既然获得了这个名额,怎么会轻易就送给你?” 那人话方传出,屠纲直接开口呛了回去。 这剧本是宫阳早就拟好的,因而他肆无忌惮的说了出来。 “哼,那就走着瞧吧!” 对方满怀怒气的离开,宫阳面前的玉盘上,立刻显露出一个数字,三七六。 看来之前想与他抢夺极阳草的那名修士,应该是在贵宾区域内,因为这大拍卖场一到五百号都是贵宾包厢。 “嘿嘿,痛快,这贼老儿看来一定气疯了,就不给他咋地?” 屠纲瞬间明白了宫阳选择贵宾包厢的意义,看来在这包厢之内,无论你如何装鳖,强势,都不会被人发现。 反正有阻绝元力窥探的壁障存在,对于买家来说,根本没有丝毫顾虑。 在‘三百七十六’的数字黯淡下去之后,另一个数字立刻浮现出来,九百七十五号。不用看,都知道对方在外围拍卖场之中。 “请问这位兄弟,你这株极阳草,究竟想换什么样的东西?” 宫阳不愿与他过多纠缠,直接开口问价。 “额,这个。” 似是看到了宫阳的包厢数字,对方怔了一怔,接着才开口答道:“我想换两枚黄级下品丹药,二十枚毛丹,外加四张拥有短途空间传送技能的符篆,不知道长老意下如何?” 宫阳心下一喜,这条件虽然说有些高昂,却难不倒他。 毕竟毛丹、符咒之类的宝贝,他从曲判,吴应龙等人身上得到过不少。 正待与对方交涉,就听得一声冷哼传来:“你小子好运气,竟然能获得这样一株极阳草,但你可知道与你交换的是何人?我劝你还是不要狮子大开口,日后也好相见。” “......” 九七五号的卖家,显然料不到他会这么强势,生生想了无数遍,还是不知如何回答。 “不多说,一枚黄级下品丹药,十枚毛丹,一张空间传送符咒。你换就换,不换的话,嘿嘿......”这声音听起来威胁性十足,即便是宫阳,也得感叹他演技精湛。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平素里死皮赖脸的龙空。还别说,这家伙真有演员天赋,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将别人的条件削减了一半。 “那个,能不能再多一点?” 被恐吓的低阶修士也是一阵无奈,毕竟他九死一生才得到这株极阳草,更憋屈的是,到手之后居然毫无用途。 知道此物如同鸡肋,便想拿来换取几枚黄级下品丹药,稍稍提高修为。 “师弟,别闹了。好吧,老夫也不贪你的宝贝,你看一枚黄级下品丹药,二十枚毛丹,两张空间传送符咒怎么样?” 这空间传送符咒,在中小型部落少见,但在宗门主城之内,却是流转极广。宫阳最初只在屠纲那儿见过,不承想吴应龙的储物袋内,居然有百数张之多。 这自然要得益于吴应龙阴险狡诈的个性,仗着自己修为高深,在西荒地界肆意抢掠,日积月累下来,倒也囤积了许多。 “谢谢前辈成全。” 九百七十五号的中年修士原本以为自己要被宰太多,没想到这被对方称为‘师兄’的前辈还算宽宏大量,当即将手中的极阳草抛售出去。 脱手之后,那名低阶修士立刻站起身来,与十余名已经完成交易的低阶修士一起,迅速去往储物格领取兑换之物。 倒不是他不想留下来观赏接下来的拍卖,而是不够资格。 且以他阳力十重,半步筑基的修为,单单能将手中这个烫手山芋在第一时间里抛售出去,已经是极大的运气。 只得见好就收,趁着拍卖场外围的无主地带暂时还不算太过混乱,果断抽身离去。 而二百一十五号包厢内,宫阳与屠纲以及龙空三人一撞拳,自顾自的为两人之前的表演庆贺起来。 三百七十六号包厢内,为首的一名老者见极阳草已经被换走,一拳重重捶在桌上。 思前想后还是怒意难忍,当即叫来一名小厮:“查,给老子查,即便需要花费重金打通关节,老子也要那两百一十五号包厢内的家伙死无葬身之地。太气人了,居然拍卖方刚开始,就有人与老夫争夺宝贝。” 这人来自潜龙盟东北侧的天鬼宗,道号鬼兀子,贵为筑基后期,是此次宗门众天骄的守护者。 最近他刚摸索出炼制黄级下品丹药的门路,奈何宗门供给的材料太过阴寒,便想着以一些阳力充足的材料来提高成丹率。 不想今日才第一次开拍,就被他看到了一株极阳草。刚想欣喜若狂的将它速抢过来,名额却早已经被其余修士抢了。 后来跟那人好言商量,没想到被对方丝毫不留情面,瞬间否决了他的提议,哪能不窝火? 暂不说这一次鬼兀子,受了宫阳几人一肚子鸟气之事。整个拍卖场在第一轮过后,依旧有大部分东西留在元力屏障上。 余光扫见先前李长歌要的东西还在屏幕之上,宫阳便想暗自助他一臂之力。 “咯咯,想必诸位同道也都在第一轮的速拍中抢到了自己中意的宝贝,那还请进行第二轮抢夺。若是能够一次性换取,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云水谣见半个时辰的时限已过,再次妩媚一笑,直惹得第一轮流拍的修士怒从心起,揶揄着痛骂起来。 “这骚*蹄子,存心消遣老子是吧?要是老子真有他妹*的万八千毛丹,一定将她买来里里外外舔个干净;舔完之后再草*翻她丫的......” ...... 怒骂声很快就小了下去,第二轮竞拍已然开始。 宫阳扫了一眼,立时瞄准一个存放着一尾羽毛的格子,迅速点了下去,险之又险的将它抢了下来。 就听得隔壁包厢里的李长歌再次传来一声叹息,似是又没拍到。宫阳微微一笑,朝他传声道:“李大哥,你要的物品已经被我抢了下来,不知你能给出什么样的筹码?” “啊,宫老弟此话当真?” 李长歌听说自己需要的宝贝被宫阳抢了下来,面上的失意眨眼一扫而空。 “要不我先帮你问问吧,看对方需要什么样的材料,才会与你交换。若是不成功,那我也没办法。” 宫阳说着便看向玉盘上的数字,而这一次,却是一个极为靠前的房间,房号为一七零。 心内一咯噔,宫阳知晓这个房号意味着什么。 据他所知,排名在两百以内的包厢大都是内定了的,一般是由实力较强的宗门,以及像潜龙盟核心人物之流,才能入住其中。 这样的人向来不缺毛丹元石,大都极难讲价。 或许正因为这样,这枚闪着淡淡青光的浮羽,才会在第一轮出现了流派的状况。 “不知老哥这枚青羽,究竟想换什么东西?” 宫阳稍微镇定了一番,当先为李长歌开口询问起来。 “极阴之物,若是你有其它阴属性淡一些的材料,只要足量,我也可以兑换给你。除此之外,不要再提。” 对方语气淡然,却是直接将条件敲定,没有半分寰转的余地。 宫阳听到这个条件,立刻回头朝李长歌包间传音道:“李大哥,不知道你有没有极阴类型的材料?若是没有,水属性和土属性的材料只要足量就行。” “额,等我找找。” 李长歌立刻动手盘点他的储物空间内,没想到扫了一圈,也只能寻找出十余枚诸如云水杳、扑地黄之类等级不是太高的材料。 也不想太多,直接抛给宫阳。 宫阳扫了一眼,便如实朝着玉盘回应道:“有七株云水杳、扑地黄,不知道老哥意下如何?” “呵呵,那就没有必要了,这些材料虽然稀少,却并非极为难得之物。我还是留着这片青羽,等待有缘人吧!” 那头眼见就要断然回绝,就在此时,宫阳却是手一翻,从龙纹刺青的空间储物袋内拿出一根小指长短的猩红血线。 故作心痛道:“我身上也只剩下这根来历不明的猩红血线,勉强符合你的条件了;若是再不交换,我们此次交易作罢。” “咦,这是什么材料,其上居然流转着极为纯正的阴属性力量?” 宫阳才将噬血藤妖果放在玉盘上,一七零号房间内立刻传出一声惊讶。 “老弟,你还有没有更多,若是还有,我们俩不妨做个交易?” 对面之人依旧无比激动,似是寻找到了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一般。 不过这也正常,就像那株极阳草,才第一面,宫阳便暗自发誓要将它兑换过来。 “没有了,总共三根血线,其中两根已经被我用来参加拍卖。这一根本来我想留着的,不过见我师兄急切需要你这枚青羽,便拿出来凑凑数,成人之美了。” 宫阳言语平静,不对对方表露一丝一毫的心思。 “不知老哥你换不换,若是不换,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吧,免得浪费大家时间。” 宫阳察觉出对方的犹豫,立刻乘胜追击。 果然,对方见他这么坚决,也不再拖下去。 直截了当道:“虽然老夫有些吃亏,但听老弟所说,你的另外两枚朱果已经送往拍卖处;若是待会我侥幸拍中,还望兄弟高抬贵手。” “好。” 宫阳将那枚青羽拖到自己的已拍名单下,便与屠纲几人再次查看起元力壁障上的宝贝来。 这回却是整整寻找了一番,都没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几人只得百无聊赖的在包间里随意聊天起来。 随后又举行了两轮,兑换出去的材料却已经微乎其微。 主持拍卖的云水谣只得宣布拍卖结束,而那些流拍的宝贝,自然也会在拍卖会之后,送还到修士手中。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坑人(二) 第一个通场拍卖会刚过,第二轮拍卖已经开始。 这一次主持拍卖的,是一个白面无须的美男子,只是这美男子看上去面皮太白,缺少了阳刚之气。 宫阳随意扫视了一眼,便能看出他是筑基中期修为。而他身后的两名俏丽侍女,同样是筑基层面。 众多参与拍卖的修士,大多都是颜控。 此时见云水谣下去之后,换了一个男子上来,立刻嘘声四起。不过这名拍卖者似乎具有一颗大心脏,居然不管不顾,面带微笑的开始客套起来。 就着这功夫,宫阳扭头朝身后的徐霸,夏天破三人开口询问道:“之前我与李大哥都有所斩获,不知你等三人,需要什么样的材料?” 三人被他这么一问,当即一一作答。 屠纲需要的是火属性材料;龙空、徐霸、夏天破三人则偏向成丹,毕竟很快就要进入到地底方域去参与拓荒工作,多几颗符合自身元力修为的丹药总是好的。 “嗯,先统计一下吧,我们这次分工合作,若是待会争夺起来也可以互相帮忙,免得白白丢了机会。” 宫阳话音落下,便与五人一起看向那面屏风,其上诸多宝贝轮番滚动。当下暗自记住位置,逐一挑选。 不承想这一轮,再次有了让宫阳极为心动之物。 凝神看去,却只能看到一个透明小瓶的轮廓。而在小瓶之中,星星点点的散步着一些黑色污渍一般的东西,看上去平淡无奇。 不过宫阳却是目光灼灼,就连被他放入古碑空间内的小剑,此时也不由自主的震颤起来。 随后露出无比饥渴的模样,朝着古碑空间边缘狠狠扎来! 只是它低估了古碑空间的防御之力,才到得边沿数丈处,就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撞飞,霎时弹偏开去。 这柄小剑,正是当日他用来袭杀吴应龙那把‘寸芒’,是得自土堔部天骄罗木之物。 在方刚得到之时,他便猜测这小剑具有自主进阶只能,至于它为何对那小瓶内的黑色污渍感兴趣,宫阳半点不知。 眼见小剑多次扑来,剑尖直指元力壁障中镶嵌的那只小瓶虚影,宫阳便更加确定那只小瓶中,有能让寸芒小剑晋升之物。 锁定之后,回眼看向身旁五人。就见龙空与夏天破两人同样目露精光,宫阳立刻随着两人目光看去。 龙空选择的,是两枚流转着淡淡光芒的一品丹药;而夏天破则是看向了一根手指长短的细枝,从那细枝身上,一阵阵柔和的元力传出,居然隐隐有治疗的功效,难怪会被他如此亲睐。 至于屠纲徒和徐霸,依旧没有看上什么中意的东西,只得恹恹欲睡道:“都是些什么无趣玩意,再这样下去,老子睡醒了再买吧。” 宫阳见元力壁障上光芒转变,立刻向众人示意。 果然,待光芒一阵收敛,许多包厢中便骤然紧促起来。宫阳毫不犹豫的点上那个小瓶,出乎意料之事就在此时发生了。 只见那小瓶的虚影在他玉盘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随即便彻底黯淡下去。 “咦,难道此地还有人识得此物?” 宫阳见小瓶虚影消失,立刻反应过来,接着便以元力追踪而去。 不幸的是他刚放出元力,就被四周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包厢给反弹了回来,而小瓶最后那抹气息,也在瞬间消失殆尽。 不过宫阳也不着急,因为一旦选择落定,那些备选物品清单就能从玉盘上查到。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一下子就将那小瓶抢了过去。 在规定时间过后,宫阳立刻翻看备选物品清单,一眼就找到了那小瓶的归属。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买家号数是七百六十一,远远排在了贵宾包间之后。 看着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元力按钮虚影,宫阳立刻点了上去,不多久就能察觉出对方轻微的元力波动传出。 但拍卖厅内存在了帮助修士掩饰实力修为的法子,宫阳还来不及探清对方的修为,立时就被屏蔽一空。 “小友好运气,没想到老夫拼死争抢,居然还是抢不过你这小子?” 就在那抢夺到小瓶的中年修士流露出一脸兴奋表情之时,他的玉盘上显露出一个号码来。 二一五。 正是宫阳三人的包间号。 “咦,不知前辈找我作甚?不过无论你找我作甚,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清,还望前辈不要烦我。” 七六一包间内,抢得小瓶的中年修士眼里闪过一丝小奸猾,心着:你能租包间就了不起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本大爷抢过来了? 事实上这货根本就没有刻意去选某个物品,而是在诸多物品出现只是,随意在玉盘上拨了一下,自动选取了一个。 不承想他这咸猪手一伸,无巧不巧的抢在宫阳前面一点点,恰到好处的选中了那个小瓶。 反正闲着无聊,他此行准备的材料不少;加之对方很显然是个眼界狭窄之辈,轻而易举就将小瓶换给了他。 要是宫阳知道他是以这种睁眼瞎抓的方式抢了自己的中意的东西,一定照着丹田就是一拳。 知道遇上了无赖修士,宫阳也不愿与他胡搅蛮缠,直接开口道:“把你那个小瓶给我,老夫或许可以给你一些好处......” “要你干*吊的好处,我选到就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听着宫阳的话语,这奸猾的中年修士隐约感觉出了这个小瓶的重要性,虽然他不知道究竟用来做什么。 不过在他心里,能有人抢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呦呵,你这逼崽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大长老与你商量,你倒是吹鼻子瞪眼,得寸进尺了不是?” 屠纲徒再次表演起来:“你信不信待会你走不出无主区域一里,老子就让你身死道消?” 威胁。 近乎赤果果的威胁。 而更厉害的影帝还在后面,就听到龙空一声怒哼,随即朝着那玉盘道:“哼,这年头山中无大树,猴子也称王。宴虚子,你何须与这顽猴计较?记下他最初那道元力波动,大不了等我们结束了这鸟交易会,我邪皇大宗就出动十余名执事,直接将这小贼抹杀,到时你将他神魂一一捏碎,害怕他不交出这个瓶子?” 却说这邪皇大宗的威名,远远在土魂,土雾之流的小宗门之上。 区别于小宗门有金丹强者坐镇,就能开宗立派的说法。这邪皇大宗的存在,却至少是有阴变老怪存在的去处,且还不止一人。 龙空这话,在吹牛前倒也打了一番草稿,毕竟邪皇大宗,切切实实存在。 尤其是在气势上占了先机,直唬得对方一愣一愣的。 “啊,居然是邪皇宗之人,听他的口气,居然能调动执事之流?” 贼眉鼠眼的中年修士,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他还算镇定,心道:现在小瓶在我手里,只要我在这交易大厅内就绝对没事,说不定还能获得点什么好处呢。 显然,世事不可能尽如他意,加之有屠纲徒这样的老辣散修在,他哪里是对手。 眼见那修士依旧犹豫不决,屠纲徒再次帮腔道:“小贼,你最好给老夫将那小瓶乖乖奉上来,现在你那道元力波动已经被老夫捕捉到,大不了老夫现在就出去,在拍卖场外面守上十天半个月,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勿需见面就击杀,最好是让他身不如死。这小贼既然这么奸猾,老子就一点点将它念海内的神魂抽掉,再一一碾碎,让他永永世不得超生......” 龙空觉得屠纲的威慑还不够,再次出声恫吓。 而这恫吓的级别,已经触及到一个修士的尊严。 宫阳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物极必反,便淡淡接口道:“老夫可以放过你,也可以给你十枚毛丹作为报酬,至于给不给,就看你的心意了。” 说完也不等待那修士的下文,开始克扣毛丹数量:“十枚、九枚、八枚、七枚..” 他几乎数一个数顿一下,无形中加剧了那名修士心中的恐慌。 果然,倒数到第五枚的瞬间,那奸猾无比的中年修士怂了:“拿去,拿去,什么鸟蛋瓶子,老子还不稀罕呢!” 说着便将物品所有权,转到宫阳房间里。 而就在此时,大拍卖行深处的一处偏殿内,一名精神矍铄的老头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一副笑意。 从他身周的元力波动来看,此人的修为,居然已经超出当年当年追杀死灵道童的曲判,应该是筑基后期修士无疑了。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老头这才回过头去,却是刚刚主持完第一场拍卖的云水谣。 就见这满是娇媚的女子,在见到老者之后,板着的面容立刻一松,先前所有的优雅妩媚眨眼退去,像个纯真少女一般扑进老者怀里。 自顾自地诉苦道:“阿爹,那些无良散修太过放肆,居然敢当面调*戏女儿。这口气,你得为女儿出!” “好好,我的乖女儿,为父待会就帮你看看,究竟是谁将你气成这样了。不过在这之前,阿爹给你看一个好玩的东西。” 见云水谣目光被吸引过来,老者便朝一旁的侍者吩咐道:“去帮我查一下这小子,看看他究竟从这次交易会上,都买到了些什么东西?” ...... 交易大厅内,宫阳再次利用扮猪吃虎的手段得到了那个小瓶,心里自然畅快不已。 剩下来的时间,便一直帮夏天破以及龙空两人砍价。在一些材料被他勉强补足之后,两人也都如愿以偿的获得了自己中意的物品。 第二轮接近尾声,宫阳方才看到了自己此次拿来拍卖的东西。 两道猩红血线,外加一颗成品嗜血丹。除此之外,便是一小节苍龙木,这东西一般都会被修士用来补充甲胄,因为柔韧性极强。 这苍龙木虽然效用极广,也极为难得,他却不甚看好。毕竟所有修士,都喜欢属性更为单一的物品。 两道猩红血线注定吸引眼球,至于那枚嗜血丹,还得经过拍卖会检验。 果然,两道猩红血线方刚放出,在第一时间就被选中,随后是那枚嗜血丹,再后来才是苍龙木。 谁也不会想到,他这次用来参加拍卖的三个物品,居然没有任何一件流拍,全都在第一时间被抢了去。 只是当他看到玉盘上亮起的三组房间号码时,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因为其中一个宝贝,正好指向三百六十七号房间。 不是冤家不聚头,简直就是一种嘲讽。 而此时的三六七房间中,看到二一五房号的鬼兀子同样一阵蛋疼。 明知道对面的卖家是谁,鬼兀子还是刻意保持着平静,当下朝侍立身旁的小厮开口问道:“我让你查那人,可曾查到了?” ------------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云清流 “启禀长老,小的...小的刚探查到一些底细,没想到就被上面彻底封存了起来,就算是用大量毛丹贿赂也没有半点作用。” 几乎每一个团队都会有蛀虫一样的角色存在,而眼前这名青衣小厮就是这归雁大拍卖场内众多蛀虫中的一个。 拼死拼活在大拍卖场里立足下来,暗地里却做着包打探一样挖人家底的卑劣工作。 并不是说大拍卖场不能将他们找出,而是没这个必要。若是一个池塘里所有毒鱼都死了,想必这个看上去物种丰富的池塘也离变成死水塘不远了。 “哼,没用的东西,滚吧!” 鬼兀子见他没半点作用,不由得心下生厌,于是随意摸出几枚毛丹算是跑腿费,打发包打探家丁离开。 接着定了定神,这才轻咳一声:“兄弟,不知你这两条猩红血线,究竟怎么卖?” “何须聒噪,只要你能出得起合适的价钱,换走就是了。” 宫阳不发话,屠纲于是似笑非笑的替他回答了起来。 “喔,这就好。” 鬼兀子心内一阵激动,毕竟他此次前来都是奔着单属性材料而来,先前的极阳草是单属性材料;而眼前的猩红血线也是单属性。 且从品阶上看,几乎半点不弱于之前被宫阳买走的极阳草,这样的材料,他必须得到。 暂不说这猩红血线的元力属性有多好,单是它在炼丹时对成丹率的帮助,就已经让许多钟情炼丹的修士看出其中的价值来。 “呵,好什么好?老子说这材料一定给你了吗?” 却是龙空再次横插一脚,这样的戏码他越来越熟,隐隐有了大成的表现。 “额,兄弟这么说,难不成是觉得我没有足够的实力将其买下吗?” 鬼兀子心里一阵炸毛,不过为了得到这两枚猩红血线,他还得继续隐忍,毕竟眼下猩红血线还在对方手上,他用不着与对方翻脸,只得强自隐忍。 “哈哈,那不知道老哥能出到什么价位呢?” 屠纲再次接腔,决定先探一下鬼兀子究竟有什么宝贝;说不得到时候即便这两枚猩红血线被对方买走,他也好趁机狠狠敲诈一把。 “从先前兄弟对那株极阳草毫不犹豫就出手来看,兄弟应该也需要一些高品阶的材料?” “哼,你不用在这上面浪费心思,也不用期待我们会换给你,因为老子这次来参加主城拍卖会拍的不是什么宝贝,而是心情;你惹老子不爽,老子就不让你得到这两条猩红血线。” 不料鬼兀子的声音方刚传出,就被宫阳一声冷哼给打断。 宫阳最恼别人试探自己的心思,立刻终结话题。 可以说他心里此时除了剩下坑鬼兀子,还是坑定了鬼兀子。从第一轮开始,此人就已经被宫阳划入黑名单之中。 “宴师兄,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我三人从宗门出来虽说只是来散散心,也随意拿出点东西当做彩头。但这里毕竟是主城的大拍卖场,我们得按规矩来。” 屠纲朝宫阳眨巴了一下眼睛,却话才出口,就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大白脸。 “好吧,宴师兄,你先听听这老小子究竟有什么样的底牌,这两条猩红血线毕竟是我们师兄弟三人同时发现,若是他能拿出更多好的东西,也正好解决我们眼下分配不均的难题。到时各取所需,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龙空迅速进入角色,语罢还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 “若是这老小子没有拿出相应的东西来交换,甚至不交换了,老子出去一巴掌就拍死他丫的,区区小宗执事,也敢这么嚣张?难不成这些年我邪皇宗很少出来走动,这散修联盟境内已经被一些跳梁小丑给左右了吗?” 宫阳见他又一次搬出子虚乌有的邪皇宗,面上就快绷不住了。不过眼下是三人合力在诓骗鬼兀子,他还得暗自把持。 “喔,三位当真是邪皇宗之人,不知三位认不认识一名名为鬼徒的修士;他正是我地鬼大部十余年前被选拔入贵宗的天骄子弟,要说我那师侄的资质,当真极为罕见......” “别他娘的想着与老子套近乎!区区一个来自下等宗门的小娃,在老夫三人眼中算个*吊,你要是再不拿出你所拥有的材料,信不信老子一出拍卖行,就一掌就劈了你!” 龙空见这老儿竟然叨逼叨的与自己拉起家常来,感叹这老儿脸皮厚的同时,却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换就滚蛋,老子还得赶回宗门料理那群草*蛋执事们禀告上来的事由,没时间与你这老小子在这里胡扯。” 宫阳知道这时候还差一把火,立刻展补上来做了这个恶人。 “啊,居然能处理大宗内执事禀报的事由?” 鬼兀子心内一阵颤动,他知道这句话话的分量。 若对方所说的全部是实话,那就说明这三人在邪皇宗内的地位极高,至少是长老席位,更有甚者应该是宗门内的核心长老。 虽然心里面依旧疑惑满满,但鬼兀子已经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对方能进入贵宾所在的包厢之内,就说明这几人的材料极为丰富。 而这片大陆上,每天都在扮演着扮猪吃虎的事情,谁就敢保证说里面的一定不是来自邪皇宗的修士? “咳咳,三位前辈暂且息怒,若是小子我之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三位前辈海涵,我这就将此次带来的材料拿出来给三位前辈评鉴一番。若是能侥幸换取这两条猩红血线,小子自然满心欢喜。” 说罢鬼兀子再不纠缠,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些材料一字排开。 “呵呵,这世上就是这种穷酸老小子最贱,你就只有这些材料吗?还不都拿出来,难不成以为消遣老子很舒服吗?” 龙空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五种材料,知道对方为了这两颗猩红血线已经下了血本,不过还是自顾自的出言恫吓。 这世界强者为尊,一旦你强者的身份身份被别人认可,那就可以无限制索取。 “就凭你这点物品,也想换老子的极阴果,有什么快些拿出来,别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 却是屠纲再次抛却了白脸的身份,直接变成了令人讨厌的丑角。 “啊?” 鬼兀子显然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被对方拖入早就设置好的陷阱. 眼下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三位前辈,小侄这里还有一味草药,若是三位长老还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说着便朝玉盘上抛出一物,却一直摁了好一会,这才无可奈何的松开手来。 随着他手掌拿开,屠纲却是立刻欣喜若狂起来。 只见这物色泽赤黄,类似于一种异兽的兽角之类,之时一股极为纯正的火属性元力,正缓缓的从那兽角之上传了出来。 “你觉得这就不是在敷衍老子了,信不信老子这就劈了你?” 龙空一直都坚持腹黑到底的路线,明知道对方已经拿不出什么更有用的东西了,却还是依依不饶的呛了过去。 要是对方知道他不过是一名筑基中期修士,估计就算在这守卫森严的拍卖大厅内,也得立刻动起手来。 “我说老小子,你他娘拿出来的这些东西简直不够老子塞牙缝啊,你就不能拿出点更好的东西吗?” 屠纲与宫阳对视了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继续说:“去你妈的,收起你这些破烂玩意吧,老子不换了;不过你耽搁了老子这么多时间,出去的时候你可得小心,十余里的无主区域,你要先想好如何才能活着走出去!” “......” 宫阳一阵无语,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暗赞了一声老江湖果然是老江湖。 但他也明白那枚火属性兽角对屠纲的意义,于是冷冷开口道:“今日既然已经僵持了这么久,老夫就给你个痛快吧:一口价,老子以一条猩红血线,换你所有东西!” 宫阳这记补刀简直要了鬼兀子的命,因为这句话听在他耳朵里已经面目全非,几乎与‘你那些材料是老子的,现在老子将这条猩红血线赏给你,你滚吧’是同样含义。 “那,谢过三位长老。” 尽管内心万分不甘,鬼兀子还是无奈的选择了换取一条猩红血线,因为这样的买卖几乎由不得他不做;就算是亏了血本,也只能将打落了的门牙往肚里咽。 包厢内,宫阳与屠纲几人笑过之后,便立即投身下一场拍卖。 自然而然,那留下来的一枚猩红血线被他送给了一七零房间里那位从未见过面的修士,接着又以他手中那枚嗜血丹,给徐霸换来了两颗可以提升自己元力的丹药。 又参加了一场竞拍,宫阳便示意五人离开;毕竟他们的成交量已经极为巨大,若是再逗留下去,少不得引起他人注意,到时一定会旁生枝节。 在这个世界里,简单的见好就收总比贪得无厌获得命长。 六人才刚退出交易,便有两名青衣小婢前来引路,宫阳也不多想,只道是贵宾间的待遇,便随着两人经过地下通道退出拍卖场。不料才走出同道,就看到不远处长身而立、已经换了一身粉色衣裳的云水谣。 这女子此时面色似笑非笑,配合着姣好的面容,当真让人无法猜透。 对方似乎也并不需要他们猜,而是直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拍卖行左护法有请,还望诸位同道暂行耽搁,随我一起去交接一下此次拍卖之物。” 宫阳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不自觉的翻腾起一阵警惕,虽然他此时以宴南天的面容示人,看着云水谣看向自己那玩味的神情,却仿佛自己里里外外被她看透了一般。 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转过几处回廊,一行已经跟随着云水谣来到一处厅堂内。 此时那名一直背手元力的老头缓慢转过身来,依旧是一副令人琢磨不透的神情。 打量了宫阳几眼之后,这老头才开口介绍道:“老夫云清流,是归雁大拍卖场的左护法。”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主地带 “小子宴南天,是负责此次众位师兄弟拍卖之人,便代表众人见过左护法吧。” 宫阳心下一咯噔,暗自觉得不妙,为了不露出更多破绽,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不想左护法却还是一副玩味的模样,两人对视了几眼之后,宫阳渐渐发现这老小子目光虽然咄咄逼人,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心里方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说人话,什么宴南天,你以为随便取个贱*名就可以糊弄所有人吗?” 云清流直到看得宫阳眉头皱起,这才哈哈道:“换回你本来面貌吧,若是我要针对你,你根本走不出拍卖大厅。” “喔,难道晚辈做了什么事,惹护法不高兴?” 宫阳心里又是一阵警惕,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处偏殿内有猫腻,说不定其中有什么高明的法子,能够看到交易大厅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眼见自己身份被云清流戳穿,便也调动元力,恢复到原先的面貌。 “还望护法见谅,行走在外总有些不方便,所以弄了这么一副容貌。小子宫白,再次见过左护法。” 宫阳心内憋屈,接连被人看破的感觉十分难受,不过却发作不得。 不料他话音方才落下,便听得身旁的云水谣“咯咯”娇笑了起来,似是在嘲讽宫阳拙劣的伎俩一般。 “嘿嘿,你这小子倒极为懂得变通,若是你再这么敷衍老子,相不相信老子一掌毙了你!” 云清流眼里闪过一道慑人的光芒,随即变得严肃起来:“与老夫说说,你几人究竟什么来路,居然敢在我这归雁主城大拍卖场内丧心病狂的吆喝?你以为这里是民间的坊市卖菜场所吗?” 闻言,宫阳与屠纲几人无比齐齐变色,但从云清流这句话里,他们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情形已经被对方看了个清清楚楚,根本无法隐瞒半分。 “呵呵,这个...那个......” 一向皮比城墙厚的龙空居然舌头打结起来,生生不知道该从哪里接口。 “不用调查了,我们既不是什么宗门长老,也不归属于任何主城,既然被护法抓了个现行。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屠纲与徐霸却是对视了一眼,仰着脖子朝云清流开口。 因为对方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绝不是他区区筑基中期巅峰可比。 “哟呵,还犯浑了不是?要是老子想抹杀你,在拍卖厅内就能随意抹杀,至少在这里,是老子说了算。” 云清流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紧接着全身元力运转,一股无形的威压立刻朝着几人罩了过来。 “屠大哥,你先打住,我来说几句。” 宫阳安抚好屠纲,立刻回过头去,目光一动不动的看向左护法。 “既然这事儿已经被护法所察觉,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在你提出条件之前,我得说一句话。” 眼见云清流点头同意,宫阳便缓慢开口:“此次我们从大拍卖场里获得之物,也大都付出了一定代价;虽然对其他人而言不是十分公平,但这些东西,我得带走。另外就是关于我身上还有什么宝贝的问题,恕晚辈不能回答!” 宫阳这句话极冷,却也极为坚决。 他分明看到云清流面颊抽动了一下,接着却是有些猥*琐的笑了起来。 “你放心,你依照拍卖所得之物,我一样不要。但是希望接下来我的条件,你觉得不是那么苛刻。” “这贼老儿,难不成是盯上了我身上的某种宝贝了?” 宫阳内心一阵阴沉,却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忍气吞声。 “老夫不得不说,你先前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因为以你的修为,根本不配同我谈条件,就算你身上藏有了不为人知的手段也不可能。不过你这么有胆识,我也不刁难你。” 云清流一副‘吃定你’的神情,直看得宫阳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以说这样的感觉,自从他成为修士那天就没有见过。 偏偏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根本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那你说吧,需要什么?” 宫阳无心和他对峙,心想着早交涉早完事。 说不定待会这老儿又想出了什么馊主意,到时自己反而血本无归。 “你身上所有的嗜血丹,我想这事儿你不会为难吧?” 云清流说完脸上就是一阵贼笑,当初他看到那枚嗜血丹之时,也曾短暂迷失了一瞬。 后来察觉到这气息与宫阳用来拍卖的另外两枚猩红血线极为相像,他便猜想着宫阳是不是在某处陌生方域内,侥幸获得了这些猩红血线以及嗜血丹。 而且从宫阳的年龄来看,他也不会将他与炼丹师结合起来,毕竟他太年轻了。 即便宫阳亲口承认这嗜血丹是他自己炼制而成,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除了嗜血丹,你看看其他材料行不行?我可以给你极阳草?” 宫阳故作镇静的问道,暗地里却开始揣测云清流的想法。 这老头一直笑眯眯看着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喔,若是没有嗜血丹,那你们此次拍卖所得将全部充公。另外,你们一旦走出这道大门,我就会将你们冒充邪皇宗、坑骗那天鬼宗鬼兀子兽角的事情告知天下,我看到时候你们谁有本事以一己之力从放逐之地内冲出去!” 云清流一直面带微笑,身周的宫阳众人却无一不想立刻冲上狂扇他的老脸,干翻他丫的。 现实却是,没有人拥有这个实力。 “好,我给你!” 宫阳一阵咬牙切齿,这嗜血丹虽说数量不多,但他储物袋里少说也有数十颗。 相比下来,反倒是留下极阳草要划算一些。 先前他一直咬死不给嗜血丹,正是为了围魏救赵,好保住这根极阳草。 说着宫阳一翻手,两枚嗜血丹便出现在他的掌心。 “就这些?” 云清流依旧一脸耐人寻味的笑意,宫阳再次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最后一颗,你要是再逼我,大不了将其它东西留下,你也可以通知那天鬼宗的老儿了。” 宫阳摆出一副随你怎样的嘴脸,他知道这老头吃软不吃硬,或许装穷卖苦能躲过一劫也说不定。 “哈哈,那好,剩下的那点就权当做你路上的盘缠了。” 云清流再次猥琐一笑:“宫小子,要是日后你还能寻到这种丹药,那你就来找我,老夫不会亏待你。谣谣,送客!” “这世间,怎么会有比当初那死灵道童还贪得无厌的老头?” 宫阳心内一阵郁闷,得知极阳草还在,这才痛快了一些。 云水谣得令,随即领着宫阳等人去往储物阁内获取几人交换得来的宝贝。 不想在分别的时候云,水谣忽然幽幽来了一句:“宫公子,你当真没有那种丹药了么?” 宫阳听她问起,立刻心下一紧:“果然什么爷什么儿,这小妞虽然长得春光明媚,该不会也是个贪得无厌的主儿吧?” 不待他回答,云水谣便又轻启朱唇道:“我阿爹就那样,若是哪天你再来归雁大拍卖场,我一定为你推荐上好的材料。” 说完便俏脸微红,扭头走了开去,直唬得宫阳一阵愣神:“看来这小妮子的心倒不算太黑,还懂得为她爹留点情面。” 谁知回过头去,就看到夏天破与龙空两人目光暧昧的朝自己看来。 屠纲和李长歌、徐霸三人却是嘿然不语,接着龙空便鬼声鬼气的忸怩道:“宫公子,若是你日后来邪魂主城,奴家,奴家...哼......” 大拍卖场外围,方圆数百里的无主区域内,此时一片肃杀,似有一场惊天阴谋正在酝酿。 而在一处山坳内,那被宫阳三人所坑的鬼兀子一直紧紧的盯着大拍卖场出口处,心里兀自盘算个不停。 刚才在拍卖场内被宫阳几人逼得急,他在事后一想,确实觉得自己有些捕风捉影了,若当真是邪皇宗的长老级别驾临,这大拍卖场内绝对不会这么安静。 因为要达到宗门级别的长老,至少是金丹修士之流的修为;而这些人一旦前来,绝对会坐在一百以内的核心位置。 这便是他留下来的原因:平白无故就被别人“抢走”自己的宝贝,他咽不下这口气。 自然,若是对方当真是金丹修士,他绝对会扭头就走。 却等了半日,才看到宫阳几人速度极快的朝着山麓奔行而来。 从这几人的身上,他并没有察觉出太多的压力。毕竟他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即便宫阳平素里遇上,也只会自觉绕行开去。 鬼兀子原本不想动手,免得旁生枝节。但看到这群修士一路谈笑而来,似乎有所斩获的模样,心中的一股怒火却是“噌”的一下燃了起来。 接着砸了咂嘴唇,露出一丝邪魅至极的神情!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筑基后期 “鬼奴,待会你帮我堵住左翼,拖住那三名筑基中期巅峰片刻。等我收拾了其余三名修为较低的修士就回过头来帮你。” 鬼兀子一点,他身后一个骨瘦如柴,看上去有些童颜,面上却皱纹无数、干瘪不已的随从,立刻踏空而去,在左翼处潜伏了下来。 而另外几名天鬼宗的筑基期子弟,却是被他指使着提前奔下山去,隐约想挡住宫阳几人的去路。 山峦寂静,秋虫低吟。 宫阳几乎在靠近鬼兀子五里左右的范围处,就已经发现了鬼兀子一行的怪异动作。 但见屠纲等人兴致颇高,便也不想出声打断。直到到达了三里范围内,宫阳这才朝着几人传音示意。 六人不露声色的商量了一番,便由宫阳打头阵,其余人开始朝着左翼山麓踏空而去。 “哼,托大的小子,看来你定是得到了什么逆天的宝贝,不然怎么会这么自负,居然连无主地带的范围都没有走出去,就与他们几个分道扬镳了?” 鬼兀子面上一喜,几乎想都不用想:在他的观念里,以筑基后期的修为埋伏筑基中期修士,无异于捏死一只蚂蚁。 宫阳却也留心着鬼兀子的动作,越是靠近,他心里的震惊越多。 此人的修为,虽然比归雁大拍卖场的云清流低了不少;但比之他自身,却还是要强出许多。 知晓此人会无比难缠,宫阳索性将内心疑虑全部放空,立刻调动全身元力,箭一样的朝着山下奔去。 好在这山崖上峭壁林立,即便是鬼兀子,也受到一定限制。 宫阳的身形在山崖中闪现,眨眼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隐隐让他有了鞭长莫及的感觉。 “嘿嘿,小贼子倒是机警,不过就凭着你这点修为,还想翻上天去不成?” 心思阴沉间,鬼兀子再次提高速度,瞬间与宫阳拉近了百数丈。而就在两人这一追一逃间,另一侧的战斗早已一触即发。 只见一个状若骷髅的童颜鬼面修士,居然硬碰硬的接了屠纲等人数记杀招。 他仿佛不会疼痛一般任由旁人轰击,而在遭受轰击的同时,鬼面人的身形往往会消失一阵,再出现时已经跃到了五人中其中一名修士的身周,接着便全力轰出。 几次攻击之后,双方虽然没有较大的损伤,徐霸等人却是越战越心惊胆寒: 一方面自然是这古怪修士的悍不畏死。 另一方面,却是它近乎无理的纠缠,偏偏时机又拿捏得极好! “罢了,看来要将他击杀是有些难度。也不知宫老弟将那名修为高深的修士引到何处去了,我看我们还是边战边退先到山麓下沿去吧,先与他汇合。” 屠纲连声吼道。 这些日子下来,这群人已经默认了宫阳最强者的身份,尽管他的修为看上去依旧是筑基中期的层次。 一番激战下来,让几人震惊的同时又有些摸不着头绪,原本他们刚遇到这名诡异修士之时,发现他的修为并不十分高深,甚至还没能达到筑基中期的层次。 此时却骤然增长起来,虽然最高也只能到达筑基中期巅峰,但他诡异的速度,还有如同黏皮糖一般又悍不畏死的战斗方式,立刻令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岩壁凹陷处,宫阳在那老者前来的瞬间骤然探出头来,一记气兵朝上斜斩。 接着身形如风般朝着崖下坠去,踩中一处突出的岩石;随后又是几个起落,早已到达山脚下的平原开阔处。 跟在他身后的鬼兀子却是暗自吃惊,神情也相应变得凝重起来。 方才宫阳那次攻击,居然让他生出与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对峙的错觉。 平原上,宫阳却是出乎意料的停了下来。接着嘴角噙起一丝冷笑,转过头去,冷冷看着一路追来的鬼兀子。 这并非他托大,而是想借此机会检测一下自身的元力修为,况且他对神识的理解极深,加之自身元力恢复极快,绝对有可能同对方战上几十回合而不落入下方。 “怎么,不跑了?既然不跑了,那就将你这次获得的宝贝通通交出来吧,说不定老夫心情好了,可以给你个痛快!” 鬼兀子一阵冷笑,再次朝着宫阳逼近。 “笑话!” 宫阳回答之际立刻劈出一记气兵,接着又在旁人肉眼难辨的时间里接连劈出十数道元力兵刃。 只听得‘嗤嗤’风响,就见诸多元力气兵悍然合为一道,一柄长达十来丈的元力巨刀,须臾朝鬼兀子劈斩而出! “嗡!” 风刀立刻斩在鬼兀子随手凝结的元力气盾上,没想到即便是筑基后期凝结出来的元力气盾,也被宫阳一刀斩裂,发出一阵“嘎啦啦”的声响。 宫阳目光一冷,却是不退反进,再次朝着身前挥出一道元力气兵。 只听得“嘭”的一声,鬼兀子第一重元力地盾,破! “小贼,你找死!” 眼见宫阳第二击被自己身周的元力气盾给轰碎,鬼兀子立刻扑了上来。 不知为何,他居然担心自己输掉;这几乎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而他的对手,是一个有些嘲讽的筑基中期修士。 “哼,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宫阳眼见鬼兀子就要发动攻击,宫阳立刻与他拉开三百来丈的距离,不过他显然低估了筑基后期神识所能笼罩的范围。 只听得身后鬼兀子一声冷喝“鬼千重”,宫阳便骤然觉得身周阴风呼啸。 前面则是升腾起一道厚实的元力气墙,生生将他给撞飞回来。 “鬼影森罗!” 鬼兀子没给宫阳丝毫喘息的机会,立刻催动第二个法术。 这一次,宫阳眨眼就被身周如同鬼影一般的元力涡旋卷入其中,神识内居然出现了撕裂一般的疼痛。 “看来这老贼修炼的功法中,有关于神识的攻击方式。居然能撼动念海,直接伤害神识!”宫阳微微一惊之下,却也知道此时不是他犹豫的时候,立刻放出古碑防御,随后气兵飚斩,生生在数百鬼影中劈斩出一条能够容身的通道。 接着一拳轰出,已经调动了全身元力。 鬼兀子只觉得狂暴的元力迎面轰击而来,立刻倒退了数十丈。 就着这功夫,宫阳身形已经冲破鬼影森罗的限制,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元力气兵急斩而出。数十斩化为一击,一柄几近三十来丈的元力气兵,立刻朝着鬼兀子轰斩而去! 这气兵越接近鬼兀子,鬼兀子便觉得其上的元力愈发狂暴,生生被逼跌飞出十余丈。 身上的一席黑袍,顿时被宫阳狂暴的元力给撕碎,看上去极为残败。 “小子,看来你隐藏了修为,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传出去老夫被筑基中期逼到这个分位,一定让人齿寒不已!” 鬼兀子神色激愤,已经陷入疯狂:“浄世!” 只听得他一声大吼,宫阳便察觉到自己身周无论风力涡旋,还是他刚刚轰击出去的一记气兵,都被鬼兀子这一喝给尽数瓦解开来。 就连他身周蜂拥而来的大五行元力元力,也被虚无中的净化之力给生生消耗殆尽,宫阳体内不自觉的感受到一阵匮乏。 “哈哈,以你这样的修为,能死在老夫净化这个法术上,应该感到荣幸。” 鬼兀子看到宫阳再次被他驱使的众多白色鬼影给禁锢住,心内立刻大喜。 反观宫阳,此时却是不急不忙,他在仔细感受着对方这浄世法术的其妙之处。 倒不是他托大,或者小看这个法术,而是觉得能从这净化法术中学到不少东西。 就如同他的阳极法术,得自厉鬼秦无双那阴极启示一般。 鬼兀子的净世法术,再次让他心里一动。 刚想深入探知下去,却忽然觉得体内的元力居然如同流水一般散去,只得苦笑一阵,强行终止了对净化法术的探知。 眼看着净化法术更多白色鬼影被触动,宫阳体内的元力枯竭速度也越来越快。 “唉,看来只能提前发动了!” 宫阳惋惜了一声,接着嘴角微扬,轻声的说了一句“爆”! 就听得他身周十余丈处,一枚丹药剧烈爆开,血雾翻涌,被宫阳用体内仅存的元力横扫,立刻朝着鬼兀子呼啸而去。 接着一道金光传出,寸芒小剑舞出一片剑光,朝着鬼兀子当头罩去。 “你的命暂时记在我账上,若是日后有机会,宫某一定杀你!” 宫阳说罢,抽身飞退开十余丈,急速恢复起体内耗损的元力来。 而另一侧,鬼兀子那些弟子已经被屠纲以及徐霸等人屠杀殆尽。虽然那名奇怪修士依旧不知疲倦的扑上来,却也没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就在此时,宫阳骤然发现,三十余名修士已经在无主区域通往潜龙盟的必经之路上布置起来。看来这些人早就准备好了黄雀吞螳螂的戏码,若是修为较低的修士拼着重伤逃脱出去,一定会被他轻易抹杀,绝不会有半分机会。 屠纲几人也远远看到了宫阳疾奔过来,立刻合兵一处。 而被那嗜血丹干扰了短短一息的鬼兀子,此时见到屠纲等人完好无损的与宫阳回合,心内阴沉更甚。 只得恨恨的一跺脚,强忍怒意,就地盘膝调息起来。 堵在出口处的三十余名修士见有人前来,无不欣喜若狂;而更令他们惊喜的是,此时走出身来的六名修士无一不面色苍白,元力消耗过巨。 尽管没见着什么厉害的伤势,却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激战。 宫阳远远就见到面前逐渐朝出口处合围过来的三十余名修士,眼眸不由得升腾起一道寒芒。 当即不作任何停留,直接疾奔了过去,四息之内,已然到达那群修士中间。 紧跟着宫阳赶过来的五人,就看到十余丈外一道道血光冲天而起,宫阳身形冲突,一抹金色的剑芒上下翻飞。 须臾之后,只听得宫阳一声怒喝:“走!” 接着又蓦然扭头过去,朝着身周心惊胆寒,却又蠢蠢欲动的七八名修士开口喝道:“再上前一步,死!” 而就在归雁大拍卖场的望风台上,一名身着粉色衣裳的女子见那一行无人绝尘而去,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随后却是矫灵一笑,返身朝着大拍卖行内踏空而去。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拓荒 就在宫阳一行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之后,侥幸活下来的八名散修这才相互对望了一眼,眼里尽是骇然之色。 原本以宫阳筑基中期修为,抹杀筑基初期修士倒也没什么。 只是在这短短三五息间,自己这一行三十余人,居然被他干掉了大半,如此的干净利落,堪堪是筑基后期的手段。 瞬杀,彻彻底底的瞬杀! 宫阳的每一次动作,几乎都被这几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自从捏爆一枚嗜血丹开始,就一路以神识碾压而来。 随后在众人被神识禁锢,嗜血丹药力牵制住的短短几秒里,宫阳一直都催动着十余丈长的元力气兵横扫,眨眼就将面前的几名筑基初期巅峰修士生生逼退。 而那些速度较慢的筑基期初期修士,则直接被他轰斩成了肉泥。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柄小剑的表演,这柄小剑自从出现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屠戮。 那些只要被宫阳神识暂时压制住的修士,都会在刹那之间被小剑洞穿心脏,接着神识更是被他一拳击飞而出,生生封印了起来。 他这样的做法,比起血腥,更多的是修士心理上的恐吓。 估计接下来的十余年,这存活下来的八名修士,得彻底生活在恐惧之中了。 宫阳一行六人疾走了小半日,才在一处官道侧翼边的茶肆里停留下来。 眼见修为较低的龙空与夏天破两人依旧面色苍白,宫阳便建议大伙暂歇一下。 他虽然先前表现得极为强大,甚至一路上也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其实他念海里此时的负荷却是极大。 尽管直接炼化了十二枚生魂用来恢复伤势,且这些生魂之中,并不乏筑基中期修士的神识力量,却还是觉得入不敷出。 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而面不改色,其一自然是因为宫阳在西荒地底那段经历。 另外就是他自身的强行压制,有了古碑本体的存在,自然为他分担了大量负荷。只是此时念海内的残魂力量依旧巨大,他需要立刻进行调整。 根本不用宫阳多说,五人便相继疏理起体内的残余元力来。却是屠纲与徐霸两人最先调理完成,两人随即在茶肆内又点了一些茶点坐下来,为另外几人护法。 直到近一个时辰之后,宫阳才从深度调息里醒转过来,对于自身的元力运用,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眼见夏天破,龙空也相继醒转过来,宫阳便建议大伙赶紧回到潜龙盟内。毕竟他这次得到的几味材料,他都想亲自试炼一番。 到临别时,李长歌忽地艰难的对宫阳说了一句‘谢谢’,反倒弄得宫阳一阵手足无措。 可对于这个一本正经,又有些迂腐执拗的中年汉子,宫阳也不好呵斥,只得随他。 另外几人自然也对他的颇为,不过屠纲等人都了解他的性子,便也不多说,只是微笑着一抱拳便各自赶往住处。 想着在最后的十余天里,争取将自己的修为再次完善。 宫阳先到秦薇住处去看了一次宫忆灵,见那会走路的小公主这几日又伶俐了不少,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满足感。 给了秦薇一些材料之后,见宫忆灵依旧在板着脸呵斥,回过头来又赖在秦薇怀里撒娇,宫阳只得再次拜托秦薇照料,孤身回到住处。 一连七八余日,宫阳都在没日没夜的修炼。 当他从调息中睁开眼来,便察觉到体内的元力翻腾不已,看来压制了月余没能够寸进的元力修为,隐隐达到了突破的边缘。 想了想,宫阳决定先将自己筑基中期的修为压下来,毕竟眼下突破还不是时候。 即便突破,也最好选择在拓荒方御内去进行。毕竟念海内的动静更大,这次的突破,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剩下的三五日,宫阳便一直待在离火组用来训练的院落内,进行最后的排兵布阵,同时也对这支拓荒队伍进行最后的调整。 “咚!” 第十五日来临,潜龙盟演武场上,一声钟鸣震天传出。 宫阳当即易容成宴南天的模样,与屠纲、陆花子三人一起身着赤红的战铠,跃上广场上那四个高台,遥遥看向主位的方向。 “哈哈,我潜龙盟倒是越来越鼎盛了!” 剑无锋与先前那四名维持乱神大阵的长老一道踏空而来,还未坐定便传出一声哈哈,接着又向众人一抱拳。 “祝贺各位同道,马到成功!” 随即简单的介绍了这处西荒与南冥交界处的待开发方域,宫阳这才大概了解了这个名为葬兽谷的域外试炼场。 剑无锋解释过之后,便将四枚龟简凌空一甩,落入宫阳与屠纲四人手里。 “这枚龟简中记载着诸位需要开拓的路线,自然,我潜龙盟也本着性命至上的原则,若是在拓荒过程中遇上不可抗的凶险,还望诸君酌情处理。等再次回到潜龙盟内之日,本候一定大宴他奶奶的三五日,与诸位把酒狂欢。” 宫阳看了几眼手中平淡无奇的龟简,接着便朝龟简中释放出一道元力。 接着向全图扫视而去,这一看之下,便已经大概估算出这处荒域的大小应该在近万里范围。而其中简单的标注了山峦、河谷,应该是先遣的拓荒队伍整理而出。 剑无锋见众人都明白过来,便也不再多言,转身朝着身后的四名长老挥手道:“可以开始传送了!” 须臾间,潜龙盟演武场上便升起一个巨大的传送阵,最先踏入阵内的陆花子一行,转瞬就消失不见。 屠纲在传送的前一刻,忽然朝宫阳小声提醒道:“宫老弟,此次方域开拓定会艰难万分,你须得小心行事;这葬兽谷里的秘密一向极多,少不得会遇上一些实力强大的散修,甚至大宗拓荒队伍。虽然这些人会有潜龙盟先遣部队应付,但是我们遇上的几率还是极大。” “好。” 宫阳点头示意,心想着应该尽量加快进度,争取早日与屠纲合兵一处,到时即便遇上其它大宗的拓荒队伍,也足够应对。 传送结束,宫阳与徐霸,夏天破,秦薇,李长歌五人一起踏出阵法,接着便是四十多名拓荒修士。 这群人的修为虽说不高,却也鲜少筑基以下修为的修士。 宫阳朝着剑无锋给他的那枚龟简扫了一眼,当即明白了自己一行人所在的方位。 “徐大哥,李大哥,我看今日就暂时在这里歇下吧。还有就是分出一部分人,去往传送阵所在之处建立驿站,由龙空大哥负责,保证在危险来临时能够第一时间传送。” 宫阳安排停当,便与众人一道寻找出一处较为隐秘的山谷,盘膝调息起来。 期间想着宫忆灵在古碑空间内应该憋坏了,便将她放了出来。 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却是个记仇的主,当时她是在秦薇住处睡着时被宫阳带出,其后便送入古碑空间内。 此时醒了大半日,见没有婢女前来陪她玩耍,便瘪起小嘴,兀自生气闷气来。 等宫阳将她从古碑空间内抱出,宫忆灵的一小肚子怨愤已经达到了顶点,也不看清楚面前的人,当先小眼一瞪,一板一眼的张口臭骂。 “坏丫头,你终于想起我了。不过你死定了,小灵一定将你把我关在这所陌生屋子里的事情告诉叔叔,看他不好好收拾你?” 宫阳有些忍俊不禁,却又有些心酸。 这女童的眉眼越来越像方慕灵,就连娇蛮任性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好了,好了,小灵不生气,那得罪你的小婢已经被叔叔惩罚过了。喏,你这不是出来了吗?”宫阳一面哄着怀中的女童,一面将她微显散乱的发丝理顺,用一小根紫藤花木给绑在脑后,不承想这样的事情做多了,他居然无比得心应手。 此时的女童灵面带薄怒,雪腮鼓起,偏偏这赌气看上去又活泼灵动,当真如同一个娇蛮的小仙女一般。 宫忆灵听到宫阳的话语立刻一喜,随即却用上了她自以为是的小女孩伎俩,故意装作哭腔一般在宫阳怀里乱蹭个不停:“宫叔叔你真坏,这么多天没来看小灵,难道不知道小灵很想你吗?” 宫阳听得怀中女童的撒娇,只得温言安慰:“喏,叔叔这不是来看你了吗?不过这一次,叔叔要带你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也没有侍女相陪,说不定很多时间你还得被困在那所讨厌的大房子里,不知道你怕不怕?” 宫忆灵听他这么说,立刻一本正经的托着雪腮想了半晌,接着猜郑重其事的回答道:“只要与叔叔在一起,小灵都不怕。” 坚定却稚拙的声音,让宫阳觉得有些心疼。 毕竟在他曾经存活过的华夏境内,这样的女童,应该是被群花锦簇,娇蛮任性的。 “喔,那秦姨娘会与我们一起吗?” 宫忆灵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不过她还是无比坚强的没有哭出来,只是面露期待的看向宫阳。 “嗯,秦姨娘和我们一起去。” 宫阳安慰的为她理了理头发,微笑道:“小灵饿了吧,叔叔待会你为你准备好食物,就让秦姨娘陪你玩好不好?” 直到这时,宫忆灵的情绪才瞬间开心起来,宫阳这才好过了不少。 嬉闹了一阵,宫阳觉得先将宫忆灵哄睡,再去为她寻找食物。 山崖阴影处,一直微笑看着这一幕的秦薇眼见宫阳又要将宫忆灵收入某个未知空间里,便红着脸走了出来。 “你去找食物吧,小灵交给我来照顾。” 宫阳闻言感激一笑,便将怀中的女童轻柔的递了过去。 而接下来的数日,宫阳便一直带领着二十余名低阶修士进行试炼方域的布置,稳扎稳打的朝前推进。不过将近十数日的功夫,也只朝前推进了百余里。 期间虽然也遇到不少异兽,甚至几名不知从何处进入此处的散修,却也被宫阳领着众人一一避过。 这处地底方域内的情形他还不算完全了解,不愿贸然加入战斗。长久看来,最好的方式,依旧是保留实力。 ------------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隐修 又是数日的推进,宫阳依旧不愿闹出更大动静。 只是随着往核心地带的推移,遇上的独行修士也越来越多,且这些人的实力也愈加强横起来。 这一天,宫阳刚刚巡视过身前五里左右的地段,便发现了一丝诡异。 他发现周遭的大五行元力骤然稀薄起来,一路追踪之下,终于发现了诸多蹊跷。 这大五行元力被消耗的根源,居然是因为一处山崖上的风旋气孔。 只见那有五丈大小的气孔,仿佛会自主“呼吸”一般。 伴着气孔的呼吸,宫阳蓦地发现自己身周的大五行元力正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去,即便他全力运转元极,风旋疾转,还是没法从它手中抢到多少。 “难道此行,居然让我碰见了一处地气出口?” 宫阳心内暗自思索,他倒也了解过西荒的一些地气出口。 不过仔细想来,那些典籍中关于地气出口的描述几乎与此地背道而驰。 但凡地气出口,大五行元力含量都会相当丰富,这里却是恰好相反,元力无比稀薄,且还不断被气孔吸收而去。 也就在此时,宫阳“咦”的惊讶了一声:一股如同无中生有的强横元力,正在与那气孔对峙。 就见原本被气孔尽数吸扯而去的元力,硬生生被生生分出近三成的数量,朝着对面山崖内呼啸而去! “修士?” 宫阳眉头微皱,却也深知敢孤身一人前来此地,并且占山为王的修士,实力一定超级强悍。 这样的人,他惹不起。 虽然说之前,他能与那天鬼宗的鬼兀子打得不可开交,事实上单凭元力修为,两人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加之鬼兀子毕竟只是筑基后期,还打不到凝出虚丹的境界。 一旦凝出虚丹,恐怕就算他有元极疯狂吸纳大五行元力,也没法从鬼兀子身上取到多少好处。综合看来,宫阳目前的情况是,能与筑基后期修士缠斗,且从容走脱,若是想要灭杀对方,得看机会。 至于筑基后期巅峰,如同那归雁大拍卖场左护法云清流之类的虚丹修士,他几乎没有胜算,即便依仗古碑等法宝还是一样。 而超过筑基后期,直接凝成金丹的修士,他决计难以应付。 只是不知在他真正踏入筑基后期之后,能不能获得与之抗衡,并从容逃走的资本? 挣扎了一阵,宫阳还是打算一探究竟,毕竟这处方域是他负责开拓的范围。 若是没法将此处纳入潜龙盟的试炼版图之内,那他接下来的方域开拓也将会极难艰难,并且这不是宫阳的性格。 随着他向那与气孔风穴对峙的山坳处走去,崖壁一侧传来的元力波动也愈发强烈。 当到得对方三百丈外,宫阳便不得不停留了下来。因为他的感知中,此人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筑基中期的范畴,甚至比之云清流也不遑多让。 “难道是虚丹修士?” 宫阳内心徒然一震,决定再不靠前。 就在他犹豫了半晌,进退两难的时候,一道冷厉的声音从身后的重重崖壁处传来。 “无论你是什么人,在老夫动手之前,滚!” 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宫阳耳旁轰鸣不已,接着一记元力巨拳轰来,直接将他逼退百数丈。 眼见那元力重拳继续朝自己追来,宫阳只得一咬牙,险之又险的避了开去。 “小子宫白,见过前辈。” 宫阳没料到这名实力强横的修士,居然在自己还未开口前就骤然出手。 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晚辈此次受潜龙盟诰命而来,负责开垦这处荒原方域。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老子哪管你潜龙、黑煞还是什么贼挫鸟,老夫给你三息的时间,若是还在老夫五里之外徘徊,那就死吧!” 对方话语哆哆逼人,汹涌而出的威压,更是让宫阳觉得冷入骨髓。 他绝不怀疑这名散修的话语,因为实力达到这种层次的修士,绝对不会有半句废话。 心下虽然无比激愤,但他还是强自压了下来。 “那好,宫某在此祝前辈修炼有成。那这样吧,我在外围等候,若是什么时候前辈修炼结束了,我再回来布置试炼场阵法即可!” 第三道强横的元力气兵迎面斩来,宫阳只得面露苦涩,抽身疾退。 强憋着一肚子怒火,可宫阳也不敢再次前去探视。 当前还是让拓荒团队先从另一侧切入为妙,毕竟有这么一个实力古怪的老头盘踞在此地,一旦发生激战,说不定自己这支试炼队伍就会全军覆没。 思考了一阵,宫阳便回到拓荒团队所在之处,简单的将那老头的事情告诉了几人。 龙空等人听到宫阳所说那老头的蛮横态度,无一不怒气冲天。不过在听到宫阳所说对方可能是虚丹修士之时,几人便哑火了下来。 “改变开拓方向!” 李长歌与徐霸得令,立刻飞掠而出,出言让众多离火组改变拓荒方向。 宫阳则又与众人商量了一阵,咬牙回到那古怪老头五里之外,盘膝坐了下来。 而就在他盘膝坐下之时,身前五里的一处崖壁岩洞之中,一个面容苍劲的老者双目忽然张开来,眼里闪过一丝暴虐。 看了好一会之后,便又重新恢复到调息状态,重新炼化起体内庞杂的元力起来。 心里却嘀咕道:“这潜龙盟当真狼子野心,难不成真当我五毒盟都是无能之辈不成,居然都不合议,就敢私自开拓这处试炼场地?” 却说这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散修,而是五毒盟内,一个叫做金乌眀的挂名长老。 他原本资质一般,之前花费了百数年的功夫才踏入到筑基中期的行列,好不容易获得了一个挂名长老之名。 却在三十余年前的一次外出中发现了这处地方,其后便数次前来,将这里盘踞下来,当做自己的秘密试炼场地。 其后便摸索着如何吸收这股强大的元力能量,先后失败了百余次,终于摸索出了一点门道。而他的修为,也从之前裹足不前的筑基中期,在短短二十余年的功夫里拔高到了筑基后期,眼见就要达到虚丹修士的层次。 身份更是一飞冲天,成为了五毒盟的核心长老! 对于这个秘密,他一直秘而不宣,每一次都潜藏而来,其后便会在这里待上小半年,甚至一年的功夫。 没想到这次居然被宫阳看出了端倪,他哪能不震怒? 而此时又听到潜龙盟居然已经调动大量人手前来,居然想将此地化为潜龙盟培养子弟的试炼场,怎能不动肝火? “哼,等老子体内的元力再多积累一些,就出手将这私藏狼子野心的潜龙盟走狗给一一轰杀!老子倒要看看,这潜龙盟积蓄了数百年之力,难不成还真能翻上天去?” 金乌眀心内怒意滔天,其实他原本并不是这样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地大五行元力的关系,月积年累之下,居然让他心内留下不少戾气。 五里之外,宫阳见对方没有动静,便也闭上眼睛调息起来。 最近他体内修为突破的感觉越来越强,无论元力还是神识,都达到了临界点。 这一守就是四五日。 除了时常回去看望宫忆灵之外,宫阳便一直守在这处元力吞吐的山崖一侧,看着每一次大量的元力涌来,都被对面山崖上的金乌眀强硬的抢走一部分。 时间久了,宫阳也看出了此地的一些异状。 奈何自始至终,他都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金乌眀身上,自然而然的过滤了身周更为细致的变化。 又一日,就在金乌眀再次抢走那风穴一部分元力之时,宫阳立刻聚起全身的元力,朝着一侧的山体急速探视而去。 一丝狂暴无比的感觉,立时在他心内弥漫。 这狂暴似是想将面前的山体击毁,闹得天翻地覆一般。 “嘶呜!” 几乎与宫阳元力气机急速朝着山体内部蔓延的同时,宫阳心神间猛地传来一阵令人恶心至极的嘶鸣。 在这声嘶鸣之后,宫阳目光呆滞,一缕缕血丝从他口鼻内轰然流淌出来。 念海内的神识,更是发出一阵被撕裂一般的剧痛! 宫阳心神大骇,霎时收回那道神识之力,随后抽身飞退。直到到达徐霸与李长歌等人处,宫阳方才停了下来,不过心神中的震撼,却是滔天一般涌起。 众人见他异状,齐齐发问。 宫阳无奈,只得顺着几人的口风,说被那名六星战修击伤。 随即交待了四人几句,腾身寻找到一处山洞,开始卖力恢复起神识内的伤势来。 宫阳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击绝对超出了虚丹修士的层次。在他的感知里,恐怕就算那山谷一侧的老者对自己出手,也很难将自己瞬间重创而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一连修炼了三日,宫阳这才发现体内元力充盈,而他念海内的神识伤势,也逐渐平复下来。 奇怪的是,他体内那一直还在可控范围内的神识波动,此时却是难以抑制的沸腾起来。 “没想到这次念海遭受重创,居然引发了神识爆动。” 宫阳暗叹了一声:“只是这一次,不知能到达什么境界?” 眼见神识波动越来越强,堪堪就要压制不住,宫阳只得和几人支会了一声,随即掉头朝着那奇怪山体的方向奔去。 此时的他,急需验证一个想法!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劫云 一路疾奔,一盏茶之后,宫阳再次出现在风穴一侧五里处。 不过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就踏出了第一步,接着便更加迅速的朝着山崖一侧之上的气孔所在飞跃而去。 与此同时,另一侧山崖之上的金乌眀立刻察觉出宫阳的意图,不由得怒从心起。 “小贼,给老子滚出去!” 语罢已经踏空而起,眨眼越过里许。 若是一直以这样的速度,他将会在宫阳到达那处气孔之前,将宫阳彻底截断下来。 “爆!” 宫阳感受到金乌眀正逐渐接近,立刻取出一枚嗜血丹朝前抛出。 丹药在数百丈的前方轰然爆开,正好挡在通往气孔的路途之前,也同时将金乌眀视野中、宫阳的身形给隐藏起来。 “雕虫小技,若你再不停下,死!” 金乌眀一阵暴怒,接着一拳轰出,元力疾撞,却低估了这枚丹药中的诡异力量。 虽然那些血雾被他一拳轰散了不少,而其中丝丝缕缕的联系却没有彻底被截断。只在须臾之后,那些丹药的血雾再次凝聚在一块,当先挡在他面前! “哼!” 金乌眀见一击未能建功,心知眼下不能再耽搁,随即腾身疾撞,朝着嗜血丹形成的血雾中冲来。却才到得那片血雾之内,金乌眀就是一阵心悸。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体内的元力,无形中淤塞了一瞬。 这一刹虽然短,但足够引起高阶修士的注意。 毕竟高手过招,生死就在一念之间,由不得他不谨慎。 这次宫阳没有如同以往一样,藏身在嗜血丹凝成的血雾中偷袭暗算,而是借着这两息的功夫,没命朝着山顶下沿一些的气孔处跃去。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抵挡下金乌眀的连番攻击,便也不再浪费时间。 几个纵身,宫阳已经稳稳的站在那个元力蜂拥而来的风穴之前。 空气中有淡淡的腥味传出,虽然这感觉已经微乎其微,却还是被宫阳给捕捉到,心里的猜测又被证实了几分。 而此时就在他身后五十余丈外,金乌眀暴怒而来。 “死!” 刚看清宫阳的身形,金乌眀立刻将手中一柄长剑轰然擎起,接着暴虐劈斩。 剑身嘶鸣,元力暴动。 一道几乎避无可避的凝实剑光朝着宫阳怒斩而去,瞬间就将宫阳仓促凝结而出的元力气盾斩碎。 宫阳只来得及将古碑放出,便被巨剑砍中,背后立刻鲜血淋漓,眼看就要滚落在地。 却也就在此时,一道剧烈的元力气流被那气孔轰然吸扯,宫阳便跟随着这些庞杂无比的天地元力,立时被吸扯到风穴之中。 而风穴之外,金乌眀接连斩出十余剑,生生在那道庞杂无比的元力气流中斩出一个可以容身的空间,十分艰难的抵挡住了这次风卷的吸扯。 随后,便在洞口处早已经被风力冲击得无比圆滑的巨石上站定下来。 “贼子!” 此时的金乌眀怒意翻涌,无比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毕竟之前宫阳在他眼中,不过一个可以随意揉捏的低阶修士;却借着诡异手段进入了这处风孔。 这样的行为极为癫狂,和那些偷天换日的亡命之徒别无二致。 犹豫了短短一瞬,金乌眀却是一咬牙,紧追着朝气孔内飞掠而去。 其实此前他就想来探寻一番,看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奇珍异宝;却直到此时有了宫阳打前阵,他这才犹豫不决的进入其中。 没料到这是一个极为幽深的洞穴,远远比之前看到的山体外部还要深邃得多。 好在依仗着他自身的虚丹修为,倒也不用担心会在在这样的崖洞中出现意外。 而在洞底数里之外,宫阳的身影显露出来。 尽管面色苍白,但他依旧还能坚持住,只是背部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他看上去有些凄惨。 相比于金乌眀,他提前一步到达地面,落地后生怕对方追来,便又寻了一处四通八达的洞穴疾奔起来。 这洞内风速极烈,相信即便是拥有虚丹修士的金乌眀,也很难寻找到他后背处散逸而出的血腥气息。 “目前最要紧的,是找一个地方为自己疗伤。” 又朝前奔出了数里,宫阳这才停留下来,这幽深的洞穴也不知道哪里才是个尽头,简直就是一处实打实的迷宫。 宫阳扫视了一遍身周,再无暇理会这些情形,抛出古碑防御之后,专心致志的疗起伤来。 洞内不断有庞杂无匹的大五行元力涌来,倒也不用他元力不够的问题。 尽管像金乌眀那样直接截取三成大五行元力他做不到,但少量汲取,却还是可行。 好在这次金乌眀的攻击并没有动用神识之力,所以体内的大部分元力回路都保存良好。 在流转两个小周天之后,宫阳后背处的伤口已经不再那么疼痛,伴之而来的,就是肌肉新生时的些微灼热感。 这一次修复,整整经历了三天。 在第四天凌晨,宫阳双眼忽地睁开来。却也就在他睁开眼来的刹那,他体内的元力修为,再次无法控制的翻涌起来。 不自觉心下一骇:“难道那老狐狸终究是留了后手吗,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等异状?” 宫阳随即催动元力,朝着念海内查看而去。 没想到这一看,却令宫阳再次吃惊起来。 只见那些原本杂乱不堪的神念光环,此时居然缓缓流动起来,随后连成一片,疯狂吸收起古碑空间内的诸多游魂力量来! 宫阳有些无奈,几乎自从轰杀吴应龙之后,他念海内的神识便一直处在动荡状态。 后来虽然勉强压制下来,却又临近突破,时常躁动不已。 “难道要在此地突破吗?” 宫阳不由得一阵苦笑,此时强敌环伺,加之这洞**古怪无比。谁知道在他冲破战修,稳固体内元力之时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不过事情往往会背道而驰,只听得一阵阵嘎啦啦的声响自念海内传来。身周涌来的庞杂元力须臾将他整个人洗练了一遍,就连身量也再次拔高了不少。 原本就坚毅无比的轮廓,更是出落得如同刀砍斧斫一般。 “难道不单神识境界,就连元力境界,也会得到相应提高?” 宫阳无奈之下,只得谨守心神,仔细探知身周的变化。 想着若是那刁钻狠辣的老者追来,他即便打断晋升,也要在第一时间逃离。 然而查探了数息还是没有,宫阳便仔细观察起自己体内的变化来。 他开始有些庆幸,毕竟这地儿的元力气息无比浓郁。 到时若是神识太过狂暴,便可运用元极,调来更多大五行元力进行压制。 这样的方式,远比耗费大量的元石,毛丹要强上许多。 渐渐,宫阳开始无暇顾及身周,只得勉力维持着自身元力的洗练过程。 神情也是瞬息百变,有担忧,有兴奋,不一而足。 伴随着更多大五行元力蜂拥而来,宫阳体内无论是念海,经络、甚至细微到皮肤纹理都进行着无比细致的改变: 念海几乎在瞬间就扩宽了一倍有余,经络加粗,而他原本就洗练的皮肤,此时更是如同一面镜光一样,闪着小麦色的刚毅光芒。 尤其他丹田内,首尾相接两条元力白线,此时更是幽光流转。 半寸。 一寸。 在达到六寸长短只之时,速度骤然缓慢了起来。 却一直到达到八寸来长,他体内轰鸣的元力才如同找到了一个巨大宣泄口一般,从丹田处呼啸而过,朝着他四肢百骸内冲刷而去。 宫阳此时已经盘膝坐在地上,元力充盈,虽然依旧杂乱无章,距离彻底稳固还有一段时间;但第三道元力白线,却是缓缓出现。 就在第三道元力白线出现大半,宫阳元力修为从筑基中期,跃入筑基后期的当儿。一股足以致命的危机感,霎时涌现出来。 宫阳双眼赤红,突地腾身而起,刹那跃出百余丈。 “轰!” 一处山体被斩来的元力气兵轰然斩断,重重砸在地上。 对方显然已经预判出宫阳会逃开的方向,立刻朝着他急斩着追了出去,再次斩断数处山崖,元力激荡,直震得宫阳节节败退。 虚丹修士的实力,竟然强悍如斯! 每一次的攻击都深沉入山,即便不动用自身神识力量,也让他胸闷欲死。 而更令宫阳震撼的是,此时他念海内那丝危机感依旧没有散去半分,反而越来越强! 三息之后,一阵尖锐无匹,有如天道的神识威压,直接将他刚刚理顺的繁乱神识击碎,念海更是被轰击得破败无比。 宫阳一声惨哼哼,鲜血立刻从七窍内蜂拥而出。 与此同时,那抹存于虚无中的危机感,随之攀升到极致! 一道毫无缘由的风旋龙卷立刻将他笼罩,几乎让他无法腾挪。 那追来的金乌眀见宫阳被困,嘴角闪过一丝残酷的狞笑,化作一道疾风追了过来。 “轰隆隆!” 山体巨震,整个山峦眨眼被一道深入到上方彤云之中风旋龙卷所笼罩,传出一阵嘎啦啦的声响,直接被凭空折断大半。 而在山体的下沿,那些盘踞了数千年的巨石纷纷碎裂,次第化作拳头大小的落石,朝着身周激射而去! 山洞内,金乌眀眼睛睁得老大,同样被一道风旋龙卷困住。 惊骇过后,对宫阳的恨意同样攀升到极点,立时聚起全身元力修为,凝出一柄长达数十丈的气兵,朝宫阳临空斩下! 气兵未到,两人中间的巨大山石已经被狂暴的元力给震碎,崩散如雨。 尘土飞扬,就在金乌眀气兵即将斩中宫阳本体之时,地动山摇,合抱大小的山石接连砸落,须臾将二人掩埋起来。 “嘶呜!” 就在宫阳昏迷之前,他清楚的听到了一声极为暴戾的嘶吼传出,继而整个山体猛然晃动起来。 半空的彤云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柄闪着土黄幽光,光芒生生将周围彤云逼散的小剑。继而化作一道横贯彤云的巨型长剑虚影,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方才缓缓消散下去。 彤云聚散,其中似乎有人影走动一般。 接着一道飓风从山体之上升腾而出,朝着西荒与南冥交界处的极渊内部呼啸而去! ------------ 第一百七十九章 、葬兽谷 随着这股巨风呼啸而过,几乎所有在西荒与南冥交界处修炼,寻宝的散修都察觉出了这巨风的不寻常之处。 若是放眼看去,就能看出那巨风经过的地域,几乎所有树木被连根拔起。 更为厉害的是,稍微靠前一些的山体几乎都被这巨风扫过,山上的少量树木已经完全被横扫一空。 几名筑基以下,运气又比较倒霉的散修,更是直接在巨风流经的路径上被旋风卷起,狠狠撞击在山崖的巨石之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场风旋龙卷一直过去了近半个时辰,极渊中才有散修相互探出头来,随即如同产生了默契一般,齐齐转头朝着宫阳冲入的那座山体方向看去,犹自心惊不已! 而一些修为超过筑基的数十名散修,则是不约而同的腾身而起,朝着事发地点疾赶而来。 除了西荒与南冥交界处的极渊之内,一些靠近极渊的大部主城之中,也不断有目光朝着此处投来。 散修联盟内,不少实力强横的散修,乃至西荒散修联盟附近宗门内闭关多年的老怪均都踏空而起,目光凝重的看向极渊之内。 同样的疑惑,在宗门内掀起轩然大波。 譬如天鬼宗,以及一个距离葬兽谷较近的玄冥大宗之内,四道身影立刻出现在半空,遥遥看向事发之地。 而同样的情形也在另一侧的南冥地域内出现:不少修为高深的散修也扭头看向极渊内葬兽谷所在之处。 不过与西荒众多散修的满脸震惊与疑惑不同,这些人人数虽然复杂,但面上却都流露出一丝琢磨不透的神情,其中居然夹杂着一丝嗜血和贪婪之意! 整个西荒变了,原本宁静了数十年的局势,似乎在顷刻间产生了动摇。 西荒散修联盟靠北的一处山峦内,一个浩大的山门迎风耸立。 原本西盟与西荒交界极渊处的动静不可能波及到此处,但是一名身着夜行衣的散修霎时从山峦中点射而出,其后便如同闲庭散步一般在半空中走动起来。 若是宫阳能看到此人,就会发现此人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只是即便是这样的强者,在看向极渊之时,眼睛里依旧是一片担忧之色。 就在他身形出现之后不久,两名身着华服的强大散修立刻踏空而来。 在来到黑衣中年身侧时同时一拱手,齐声问道:“宗主,不知道你这么着急招我们前来,难道是宗内发生了什么大事?” “如果我的感知没有出现错误,应该是西荒与南冥交接处的极渊内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我们宗门虽然并不十分强大,但好歹作为西荒与南冥绝地之间的壁障,此事,绝不能有半分含糊!” 这黑衣男子正是最为靠近西盟绝渊最近的宗门--邪皇宗现任宗主邪皇子。 此次他从闭关中忽然醒转过来,正是因为宫阳晋升时闹出的巨大动静。 “宗主,此事我等一定会第一时间探查清楚,若是当真生出了变故,我邪皇宗自然不会置身事外。” 居左的长老面色严肃,从邪皇子的话语里,他已经听出了此事的严重性。 “但愿是我感知错了吧,毕竟西荒好不容易承平百年,要是眼下出现了什么大的岔子,估计就不会只是局部动荡那么简单。” 邪皇子抬头看向无尽的远方,幽幽说了一句:“据主宗下达的信息所说,最近东边的苍木大陆,正逐年派遣修士进入我土灵大陆打探,却不知所图为何......” “苍木大陆,九宗十主。近些年的确无比猖獗,但我们土灵毕竟同气连枝,即便他们潜入进来,也顶多是小打小闹,断不敢直接进入我土灵大陆的三大禁地。” 右首的长老心思缜密,倒也剖析得极为在理。 “但愿吧!” 邪皇子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去吩咐门人做事了。 ...... 葬兽谷内,距离事发之地二十余里处,一群为数十余人的队伍正在盘膝打坐,似乎在修复着体内的伤势。 而这群人中,一名娇俏顽皮的女童时不时从一名长相温婉的女散修怀中探出头来,与目前无比紧沉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胆大的顽童独自嬉闹了一会,似是察觉出周围气氛的不同,不久就变得安分了下来。 随即扭头看向紧紧将自己抱在怀中的素衣女子,只见对方细白的鼻翼上时不时有香汗滴出,便探手出去将它擦净。 “秦姨娘,你怎么了,你陪小灵说说话吧,小灵好怕!” 孩童天生就具备的危机感,让她隐隐察觉出面前女子的痛楚。 即便秦薇依旧将她牢牢抱紧,但从她时不时就微咳一声的情形来看,此时的秦薇绝不好受。 似是听到了女童的呼唤,秦薇微笑着睁开眼来。 玉手温柔的抚过女童娇嫩的面颊,宠溺道:“好好,小灵不怕,姨娘这就陪你玩儿。” 说完心下却涌起一阵莫名的悲伤,只得将女童紧紧的搂在怀中。 “秦姨娘,你抱得太紧,小灵就快被你勒死了!” 见秦薇醒转来的宫忆灵一阵欣喜,咯咯娇笑了一阵。 娇笑过后,一丝落寞浮现而出:“宫叔叔呢,他去哪了?小灵有好几天没见他了,难道他就不想小灵了么?” “宫叔叔自然是每天都想着小灵,不过他最近有事离开一段时间,说不定明日就回来了。” 秦薇面带微笑的回答着女童的话语,心里却是苦涩无比。 虽然她与那个身世奇怪的青年认识没多久,却因为这个娇俏的孩童联系了起来,命运很多时候,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哼,看他回来怎么解释,居然敢这么久不来看小灵?” 娇蛮的女童面上带着一丝薄怒,不知为何,即便躺在秦薇怀中,她还是时不时会想到宫阳。 似乎那个身影自她出生就印在她脑海中,有一种超乎于血脉关系的亲近。 徐霸、李长歌、龙空等人似是听到了宫忆灵的碎碎念,一个个次第睁开眼来。 眼见女童挣扎着就要下地走路,而秦薇则一副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模样,徐霸便走了上来示意秦薇先休息,接着牵起宫忆灵的小手。 笑言道:“小灵醒了啊,秦姨娘累了,徐伯先陪你四处逛逛吧。” “嗯。” 见到有人满足了她的小小愿望,娇俏的女童立刻探出手去,朝徐霸甜甜一笑。 原本他们并不知晓宫忆灵的存在,不过在进入葬兽谷之后宫阳不想委屈宫忆灵,便又托付给秦薇照顾。 经秦薇一说,众人便都知道了宫忆灵的身份。 李长歌等人得知此事之后,对于宫阳则是变得更加敬佩起来;而宫忆灵在这支试炼队伍中,也不折不扣的成为了公主一般的存在。 见徐霸帮忙哄着宫忆灵,秦薇当即抓紧时间调息。 李长歌与龙空则暂时接手了宫阳的工作,逐一动手帮助重伤散修疗伤起来。 一行人直到两日之后,方才调息完毕。 徐霸与李长歌两人商量了一番,便决定先找一处隐秘地儿停留下来,毕竟宫阳走时一再叮嘱众人不得随意制造冲突。 况且不远处闹出那么大动静,相信不久就会吸引一些散修前来,要是遇上脾气古怪而又实力强横的散修,绝对极难对付。 而那处断裂山体处,第一批赶来查看的散修早已经赶到。 当看到堆积如山的落石,以及从中直接被生生拗断的巨大山体之时,无不面色骤变。 查看了一阵身周,一部分人修为较低的散修,见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宝贝出世便当即转身离去。 另外一些修为高深者,却是立刻发现了此地的奇特之处。似是因为此地经过了那阵怪风的洗练,大五行元力比其它地方浓郁了不止一点半点,当即决定留下,就地修炼起元力来。 直到第五日来临,残破的山体中才传出一声痛呼,接着便有一道身影慢慢扒开落石,从石堆里站起身来。 这人身上的衣服虽说破烂不堪,但身上那些被乱石击中的伤口却早已经结痂,待他元力运转一圈之后,身上的伤痂便彻底脱落,露出小麦色的健壮皮肤。 “啊!” 随着体内元力的急速运转,宫阳又一次察觉到念海处传出撕心裂肺的阵痛,当下聚起元力朝念海深处看去。 只见他刚因为晋升入战修之后扩大了两倍有余的念海,此时依旧支离破碎,并没有因为他体内吸收元力较快的速度而加快愈合。 只是居中多出来一个鸡蛋大小的煞白光点,愈发炽烈。 “那究竟是什么力量,居然能凭空撕裂散修念海?” 盯着光点看了半晌,依旧不知其所以然,宫阳立刻疑惑起来。 疑惑过后,却颇为庆幸:“若不是我的神识远比同阶修士强悍,加上古碑空间内有足够的游魂之力,估计这次绝对会难逃一死!” 心有余悸的思考了一阵,依旧摸不着半点头绪,宫阳只得作罢。 盘膝坐了半日,见念海也修复了三四成,这才忽然想起当时被自己算计的金乌眀来。 的确,金乌眀此次追来可以说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在他算计宫阳的同时,也被宫阳算计了。当时宫阳被那道虚空产生的风形龙卷禁锢住,金乌眀便想将他置之死地。 谁知刚进入宫阳身周十余丈,自己也难逃此祸。 而在他被禁锢住大刹那,宫阳做出了最后一个动作。 那便是全力开启古碑玄门,随后催持着古碑,生生从风形龙卷的中心,瞬移了数丈距离。 正是这个‘玄’字决,使得那几可毁灭筑基后期修士的残暴之力,被金乌眀生生吸引走大半部分。 “这老贼该不会死了吧?” 宫阳庆幸之余,想着当时若不是金乌眀帮他分担了不少伤害,估计他就算能醒转过来,也注定会九死一生。 眼见乱石堆中再没有动静传出,宫阳便再次盘膝调息起来,直到念海恢复了五六成,他这才决定起身寻找出路。 这一次短暂的修炼,又让他获得了不少好处:随着念海伤势的恢复,他体内的元力白线,居然又多出了一条。 修为生生从之前的筑基中期,一举踏入到筑基后期境界。 甚至单凭实力与法宝,即便像屠纲那样踏入筑基中期巅峰多年的高手,他也有五成左右把握,能做到瞬杀的地步已经不弱于铁狂徒以及徐霸等人。 “不知念海彻底修复之后,神识会不会相应的得到提高?” 宫阳目光炯炯有神,他有预感,当自身念海完全修复之后,他的修为又将会另一个层面。 “轰!” 却就在他四处寻找出口之时,原本安静的洞穴中传出一股强悍的元力波动。 山石四散,一道披头散发的身影立刻从石堆中一冲而出! ------------ 第一百八十章 、玄蟒 “不好,这老贼居然没死!” 宫阳暗道了一声‘大意’,再顾不上念海处近乎麻木的疼痛,全身的修为蓦地运转开来。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疏忽,因为此时这处崖洞空间本就不小,加上此地迥异于其余地方的庞杂元力波动,立时将金乌眀的元力波动给掩饰了下去。 此时忽然见到金乌眀破土而出,宫阳嘴角噙起一丝冷笑,立时身形如箭,数道气兵凝为一刀,朝着金乌眀没命斩去! “唔!” 金乌眀刚从石堆中跃出,就遭受到了宫阳的攻击。 体内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元力,险些就被斩得涣散开来,只得闷哼一声,顿时抽身飞退。 心绪间却是掀起惊涛骇浪,这份震惊不单单源于宫阳修为的提升,更多的是宫阳在攻击端表现出来的实力。 刚才那一记气兵,居然让他感受到了撼动丹田之力,完全不像是筑基中期修士的手段。 这样的攻击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极为致命。 若是宫阳能接连攻击十数次,相信他就算拼命腾挪,体内的大五行元力也一定会被消耗一空,只能落得被对方随意斩杀的下场。 边逃跑边思索,金乌眀最终还是决定暂且不捏爆手中之物。 想看看宫阳接下里的攻击手段,若是依旧强横,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借用那物逃走。 好在宫阳第一击也是调用了自己体内近乎八成的力量,虽然接下来的几记攻击也依旧犀利,却远远没有了第一记气兵斩出之时的力量,金乌眀心内渐渐放松了下来。 宫阳见数次攻击都没有建功,心下便已经暗叹了一声,他明白自己,已然错过了杀金乌眀最好的时机。 不过他也没有让对手有任何反击的机会,于是一路死死咬着金乌眀,绝不让他在自己的探知内消失,免得金乌眀恢复过来,自己陷入被动。 于是岩洞内的情形,在此刻彻底颠倒了过来: 想不久前,金乌眀几乎差一点就抹杀了宫阳;而此时的他,却被宫阳追得四处逃窜。 两人激斗中也不知斩断了多少合抱粗细的风柱石,山体内部自然而然崩现出不少裂缝。 而在地面上,又有一批散修聚拢过来,这次的散修数量极多,居然有六十多人。 不过在看到留在山崖残骸处十余名筑基中期高手的时候,一部分修为较低的散修再次退了出去。 他们都是散修,自然知道散修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 眼看到这么多高手存在,无论任何一个低阶散修都会觉得心生寒意。 又过了一日,残败的山体周围,越来越多的散修聚集,渐渐超过了百数。 人数继续增加,无论散修联盟内部,还是南冥地界,都有更多散修组队前来。 其中居然不乏筑基后期,甚至虚丹修士! “嘭!” 就在宫阳与金乌眀的追击间,一阵低沉的闷响从地底传出,接着残败的山体便是一阵震动,传出几道崖壁崩裂的声响。 “轰隆!” 这一次的撞击已经极为明显。 山体内部,几根支撑着洞穴的石笋眨眼断裂,随即又有几个崖洞被塌陷的泥石给掩埋起来。 宫阳听到这声响动立刻面色大变,他骤然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测应验了。 看来这山体中果然存在实力超强的异兽,而那处无中生有的风穴,正是这异兽所造成! 眼见自己所在的洞**,几根粗壮石笋眨眼就要顶不住地底传来的轰击,宫阳果断放弃了对金乌眀的追逐,转身朝着一侧动静极小的崖洞内踏空掠去。 几个起落,已经远远避开落石丛生的崖洞。 与他抽身飞退的同时,金乌眀也看准一处洞穴,立刻闪身进入其中。 “轰隆!” 两人抽身疾退之后,一声无比剧烈的冲撞立时传出。 山体巨震,也不知又有多少支撑山洞的石笋被立刻撞断,整座不小的山峦居然已经遥遥欲坠起来。 “轰隆隆!”” 一连串的响动传出,山体崩断,群峰坠地。 “嘶呜!” 一声令人作呕的嘶鸣,立刻清晰的传达到那群等待在断落山体四周的众多散修耳里。 只见百数道身影凌空跃起,须臾退开了数百丈。 “嘭!” “嘶呜!” 就在此时,山体上面的裂缝瞬间被齐齐崩开,一道如同来自地狱的嘶吼,立刻轰鸣着穿透出来。 众人只觉得元力喷发,顽石飞溅,便看到翻飞的众多碎石,一名老者模样的筑基修士再也承受不住,凌空跌飞出来。 而在他身后,一道巨大虚影刹那冲出地面,两个瓦盆大小的眼眸猩红如血。 才刚现身,那巨兽便轰然扫尾,直接将靠得较前的散修轰飞出去,鲜血狂飙间已经身死道消! “退!快退,我们抵挡不住!” 两名站得靠前的筑基中期修士此时被吓得心胆俱裂,当即朝着身后的众人出声呼喝。 不料依旧有数名悍不畏死的散修,仗着自身修为的优势冲出,立刻与那眼如瓦盆,头如山峦,身形超过数十丈的巨大玄蟒纠缠在一起。 硬憾了两记之后,三个修士被玄蟒巨尾扫中,随即蛇头骤张,一口将两人吞了下去,血口中的腥风大作,闻之欲呕。 “唉!” 好不容易从玄蟒口中逃出来的金乌眀摇头叹了一阵,接着便疾避出数里,找了一个隐蔽的山头调息起来。 对于宫阳的恨意,已然入骨。 而在一处幽深的地底山洞内,宫阳在玄蟒破开山体的瞬间便已经察觉到。犹豫了一阵,便眼露精光的一头朝着玄蟒藏身的地底方域内跃去。 越往下走,腥味越浓。 宫阳也不在意,继续往下。差不多十余息的功夫,宫阳便已经到达山洞底部,而此时,洞内的腥味也达到了极致。 这儿的洞底虽然被落石填塞了不少空间,但依旧能看出这处地方先前绝对极为浩大。 几乎才一眼,宫阳就看到了四张巨大的蛇皮。 那上面的蛇鳞居然每一块都有拳头大小,甚至还要更大一些。 搜刮了一下脑海中关于蛇蜕的记忆,宫阳便欣喜若狂的将四张蛇蜕立刻收入古碑空间内。 又扫了一遍四周,见除了一地的鸟兽骸骨之外,再没有更多发现,只得动手翻起一旁的山石来。 持续轰开一个角的落石,宫阳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也不不气馁,而是重新挑选了一个方向,再次轰开另一个角落。 如此轰开了三个角落,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难道是我猜错了?” 宫阳一阵犹豫:“要是当真没有什么宝物,那就只能说明那条巨蟒天赋异禀了,否则怎么解释它的实力?” 沉思了好一阵,宫阳最终决定放弃。 毕竟这个地儿眼下可是危险重重:他能想到这个蛇窟内拥有宝贝,别人不可能想不到。 耽搁得越久,被旁人发现的几率就会越大;如果真被散修遇上,估计他就很难脱身。 俗语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到时即便他一无所获,也会被对方纠缠到底。 最后扫了一眼剩余那个角落,宫阳随即就要调头离去。 却就在此时,古碑空间内那柄小剑再次不安分的动了起来,接着剑尖遥遥指向一个方向。 宫阳心下一凛,依稀明白了什么。当下面露狂喜的朝着那处落石角落轰击而去,没几下就将那地儿清理一空。 令他失望的是,那地方除了一个已经凹进去一些的角落,宫阳便什么也没能发现。 只是很快他就觉得自己想错了,因为当他元力朝着那处凹陷看去的时候,猛地从上面看到了几排粗粝的牙印。 每一个牙印都有拳头大小,看来就是那巨蟒啃咬的无疑。 宫阳再次泛起嘀咕来:“难道这玄蟒困乏至极,所以只能吃泥巴了?” 怔了一会折后,宫阳猛地看出那巨蟒啃咬的地方,明显与周围不同,看上去虽然都是崖壁,仔细看来却又色泽分明。 且那个部位,分明不是一般的山石,而是一个圆环一般的印记。 单看那材质,显然比岩石还坚硬,此时正有淡淡的威压从那圆形的“山石”上流转出来。 宫阳再不犹豫,立刻从储物空间内取出一柄黄级下品长剑,灌注元力之后在洞**挖掘起来。此时他体内的元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加上他直接用方器施展,破坏力更是达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 急斩了近一盏茶功夫之后,那个原本只有半丈来深的洞穴已经被宫阳挖掘出十来丈深,而那个“环形石柱”也被他单独剥离出来。 正待继续挖掘下去,不料那个石柱到得这里,居然缩水了大半部分,看来已经到了尾端。 宫阳再次聚起全力挖掘了半盏茶功夫,接着便全力催动功法,将那根十来丈长的石柱抱住,朝后奋力一拔。 只听得“轰”的一声,石柱应声断裂。 宫阳再顾不上断裂那部分“石柱”,一股脑将刨出来的部分收入古碑空间之中。 随后一拳轰出,将那个刨取石柱的洞穴给彻底轰塌。 接着环扫了一遍身周,见再没有什么可取之物,便用元力将全身的灰尘一扫而净,换了一套衣服之后,腾空朝着洞口所在急速奔去。 在距离岩洞出口数十丈处顿了一顿,骤然全力从洞中跃出,几个起落,已经混入那群正拼尽全力与玄蟒战斗的散修队伍之中。 只是宫阳不曾察觉,几乎在他腾身出洞来的那一刻,就有两道隐秘元力将他锁定。 只是眼下情势过于胶着,加之宫阳混在散修当中,只得用一道元力气机将他遥遥锁定,如同两条择人而噬的毒蛇一般!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鬼宗 这个以元力气机锁定宫阳的散修,其中之一就是被他追杀了大半夜的金乌眀。 至于另外一人,则身着一身黑衣,容貌极为面生。 不过从他身上显露出来的元力波动来看,居然比之巅峰时期的金乌眀,也不遑多让。 又是一名筑基后期巅峰的虚丹高手。 宫阳自然不会料到,他这次晋升不仅引出了这条强悍无匹的玄蟒,更是因为那狂暴风旋龙卷的存在,生生引动了两名假丹高手盘踞在此地。 “嘶!” 一口如墨的毒雾喷出,玄蟒身周近百丈的范围已经腥风扑面,毒雾翻绕。 立刻有两名被毒雾笼罩在正中的筑基修士躲避不及,刹那就被骤张的庞大血口给吞噬无影。 “诸位同道,这妖兽的力量太过强大,若是不组成法阵,我们这群人估计没有人能够逃脱。”一名心思紧密的散修见自己数次攻击,也只能在玄蟒巨大的鳞片上留下一道道白印,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当即反应过来。 “唉,只能这样了,这玄蟒的攻击虽说极为凌厉,却也顶多是筑基中期的级别;而它的防御却远远超过了筑基中期,这样消耗下去,我们恐怕连命都会赔在这里!” 此时又有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喘气如牛,愣愣的说道。 在他的感知里,这玄蟒的攻击虽说深沉无比,几乎每一记都足够狂暴血腥。 无奈的是这玄蟒的神智显然太低,往往是通过感受修士的进攻来发起反击,更类似于本能一般的反应。 激斗了数十回合之后,更多的散修摸索出玄蟒的攻击方式。 此时听出组建阵法对付玄蟒,心内的迟疑立即一扫而光。 心道:既然这玄蟒大都依据攻击自己那些元力的强弱来进行还击,倒不如组成阵法,既能确保自身安全,也能最大限度去重伤它。 温水煮青蛙,等水沸腾了,这青蛙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宫阳接下来便见识了一幕让他错愕无比的情景:只见这群原本如同一盘散沙的散修们,居然由一开始的三五人联合,慢慢达到数十人。 虽然依旧没有筑基中期以上修为的高手加入,但这股元力能量已经足够吓人。 而他之所以吃惊,却是因为这些修士原本都互不相识,应该大部分都是散修。 居然因为一句话,就瞬间集结起来,这样的默契,恐怕连一些大部子弟都不能做到。 短暂思索了一阵,宫阳身形一动,霎时加入到战团之中。 刚进入战团,宫阳便察觉出这玄蟒的可怖之处。 在宫阳的感知中,这集合了数十名散修的简单战阵,已经能发挥出极为接近虚丹修士的威压,这些力量虽然稍显杂乱,但是威慑力依旧十足。 若是他自己孤身出现在这个战阵之中,无论如何都只能选择避开。 反观那玄蟒,却是生生将巨大的蛇头扬起,冷冷的与众修士对峙。 这样的作为,虽然与它自身灵觉迟钝有关,但另一方面,也能看出这玄蟒自身防御的强悍之处。 随着最后几名散修加入,战阵结成。 众散修察觉出玄蟒施加而来的威压骤减,立刻出手反击。 元力轰鸣,毒雾四散,玄蟒发出一阵阵极为愤怒的嘶吼,强悍的防御更是加持到最强状态,生生抵挡了数次攻击。 这相当于虚丹修士全力一击的战阵,虽然在它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痕,却终究没能造成更多实质性伤害。 唯有一个方向,几乎每攻击一下,都能让玄蟒全身一震。 却在调头过去的瞬间,又被其与修士的攻击给吸引了过去,居然一时间搜寻不到那名散修的踪迹。 这人自然就是宫阳,只见他腾空疾踏,几乎每一击都拿捏到极致。 往往捡那些蛇鳞决口攻击,而在攻击出手的刹便飞身离去,恰到好处的避开了玄蟒的攻击。 如此十数次,玄蟒身上出现了十余处鲜血淋漓的伤口,且这些伤口,还在不断被他凿穿。 “嘶呜!” 如同被吸血牛虻叮住的玄蟒体内剧痛,它能察觉出自己身体外的防御正在随着蛇血的流散而减弱。 居然有几名筑基中期散修,也能顺势洞穿它坚硬的鳞甲,立刻震怒起来。 “嘭!” 巨尾横扫,重重轰击在数十名散修结成的战阵上 它这一次攻击,立刻让几名战争外围的散修跌飞出来。 其后蛇头瞬间激射,一口将那几名身受重伤的修士生生吞下! 这一击过后,玄蟒似乎尝出了以攻为守的甜头,接连摆尾,硕大的蛇身扭曲盘旋,毒雾疾喷,立刻将几处实力较弱的战阵给生生撕破。 继而持续洞穿,十余息之后,整个膨大的战阵被立时洞穿,又有数名躲避不及的修士被玄蟒给吞了下去。 而宫阳却依旧穿梭在这漏洞百出,遥遥欲坠的战阵之中,简单粗暴的将玄蟒身上的伤口接二连三的凿穿。 从他数次出手的经验来看,这玄蟒的防御力似乎随着蛇血的流逝而变得虚弱的一些,若是要真正击杀这玄蟒,他知道还不能正面对抗,只得继续消耗。 “嘶呜!” 又被洞穿了两处鳞甲的玄蟒开始暴走,此时阵法已经被它撕扯得七零八落,便腾出时机,寻找起那名手法歹毒的修士起来。 令它怒火攻心的却是它每次刚要捉住那道修士的元力波动,对方却早已经失去了踪迹。 每每如此之后,玄蟒巨大的蛇头立刻猛然抬起,瞬间拔高数十丈,冷冷盯着身周的众多散修。 这一次,那名令它生厌的修士却没有再次攻击,而是远远躲了开去。 “嘭!” 又是一阵巨风抽动,山石飞溅,土尘飞扬。 玄蟒察觉到了越来越浓郁的危机,立刻逼退十余名筑基中期修士,接着巨头突伸,朝着战阵外围破阵而去。 “不好,它要逃!” 宫阳心里暗道一声可惜,眼下这玄蟒虽说躯体残败,但依仗这些散修的实力想要拖住它,却是绝无可能。 “嘭!” 眼见这头玄蟒仓皇间已经逃出去百数丈,就在此时,两道极为明亮的法宝光芒亮了起来。 却是两名筑基后期修士从山峦内腾身而出,生生阻住了玄蟒的去路。 “嘶呜!” 玄蟒厉吼连山,毒雾再起,接着硕大的蛇头立刻从毒雾中探出,蛇口突张,直接朝着两名四星修士吞噬而去! 结果却是扑了个空,两名筑基后期修士险之又险的从蛇口中脱身而出,随后避开数百丈,遥遥盘膝调息起来。 这一次,玄蟒调动了自身体内的狂暴神识力量,生生将两名筑基后期修士击成重伤。 它被困在地底数百年,心内的残暴以及负面情绪可想而知。 即便两名散修实力惊人,依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唉!” 宫阳眼见二人被击退,立刻生出去意。 虽说他还有一些法子,但用于针对这条玄蟒,却是太过不值。 毕竟他身上的秘密,远比这玄蟒身上的好处多,且多得多。 “孽畜!” 一声冷哼传出,一名身着黑袍的粗犷男子立刻现身出来,随即一声断喝。 “其余之人,滚!此地现在由我天鬼宗接手,若是有心怀鬼胎者,死!” 数十张鬼面,刹那从这粗犷男子身周出现,阴风阵阵,当真如同地狱恶魂骤然出世了一般。 他话音方下,就有两名从未出现身的筑基中期巅峰的修士闪身而出,拱卫在他身后,冷眼朝着众多散修扫了一眼。 “千魂葬!” 黑衣男子眼见玄蟒再次悍不畏死的扑了过来,立刻撮指成点,朝着面前的玄蟒一指点出。 顿时,十数张鬼面立刻化为一道强劲风流,撕扯出如同地狱一般的嚎叫,朝着面前的蛇口吞噬而去! “咦?” 宫阳再次惊叹了一声,因为他发现这天鬼宗所修炼的功法极为古怪。 虽说元力波动依旧强横,但更令人意外的却是那名粗犷男子对于神识的运用,居然能将神识力量一分为十。 且这每一道神识内的力量,都堪比一次实实在在的元力攻击。 只是他的攻击并不是玄蟒本身,而是念海神识! 这法子他之前就领略过,那便是天鬼宗那名名为鬼兀子的宗门长老。 当时他以筑基后期的修为朝宫阳出手,尽管两人之间的差距太过明显,但宫阳还是第一时间找出了两者的共通之处。 半空中玄蟒一方,蛇毒翻腾,红信吞吐。 而天鬼宗那名修士身周则是阴风阵阵,恶鬼冲突,那些状若游魂的鬼面的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往往在被玄蟒撕碎四五只之后,也将玄蟒头颅上的巨大鳞片生生撕扯掉了数十块。 “布回魂大阵,先将这玄蟒困住!” 随着四五头鬼面被玄蟒撕碎,面容粗犷的中年修士也是面色惨白,看来这一次激斗对他神识的冲撞也是极大。 “贼他娘的,老子辛辛苦苦将这玄蟒消耗到这般田地,眼见就要将它击杀,没想到这吊*日的老贼就想来趁火打劫。老子若是不从这玄蟒身上获得什么好处,岂不是枉费了这么多年的修炼?” 却是一名筑基中期修士眼见玄蟒被一个鬼面沉浮的诡异阵法给困住,立刻生了火气。 “就是,鈤他贼娘的天鬼宗,老子从光屁*股来到这个世上,就没将这狗娘养的什么大部看在眼里。既然他们哆哆逼人,老子就不妨来帮这玄蟒一把。” 这群散修本就脾气乖戾,此时见天鬼宗刚出现就不分青红皂白,逼迫着众散修离开,哪里能就这么轻易屈服? “就是!老子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凭什么就想得到?” 又有一名筑基中期修士跃出,直指被天鬼宗禁锢住的玄蟒方向踏空掠去。 宫阳此时正待离开,忽然听到这群散修的话语,眼内立刻闪过一丝精芒。 ------------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云水谣 “既然不见棺材不掉泪,那老夫便代替散修联盟除去你们渣滓。我天鬼宗好歹也在西荒经营了数百年,岂是你们这群无家可归的散修所能质疑的?” 粗犷修士又是一指点出,接着再不停留,凌空挥画了起来。 “哼,区区鬼画符,你真以为老子会在乎你天鬼宗这一套?” 当先跃来的一名筑基中期巅峰修士冷笑了一阵,继续朝前奔突而去。 “禁!” 只听得天鬼宗的中年男子轻微开口,便见一道有如实质的禁幡小旗立刻出现,当头将那名筑基中期巅峰修士罩住,黄光翻腾,如同一个实质牢笼一般。 “焚!” 粗狂男子面上闪过一丝嘲讽之色,就见禁幡小旗立刻轰然转动,须臾形成一个阴阳鱼的模样,生生将那男子钉在半空。 紧接着,一道炽烈的火光从阴阳鱼图案上腾的升起,持续朝着那名筑基中期修士压了下去。 “啊!” 几声恐惧到让人发毛的惨呼传出,就看到那道阴阳鱼图案直接嵌入到修士头颅内,朝着念海处呼啸而去。 须臾之后,那名筑基中期的的尸*身砰然落下,却已经没了头颅! 而那覆盖在他头顶上的禁幡小旗则是光芒收敛,接着便有一个容貌惨烈的鬼头出现在旗面之上,兀自惨嚎不已。 他这个法术名为焚寂禁咒,研磨了数十年,是一种专门针对修士神识的歹毒之法。 可以说这一名筑基中期巅峰修为的散修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就成为了他禁咒小旗之内的一道强大游魂。 宫阳目光紧沉的看着这一切,心道:若是自己遇上这等诡异的法术,究竟能不能够全身而退? 结果却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尽管自己的神识迥异于常人,但与那天鬼宗之人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不少。 “哼,这就想逼我等离开,天鬼宗未免欺人太甚!” “就是,草他奶奶*的!” 另一名筑基中期巅峰修为的散修虽然心下惊骇,但还至于让他落荒而逃,立刻冲了上去。 随着更多的筑基中期修士冲了出去,一些心痒的筑基初期也蜂拥而来。 毕竟利益面前,谁会不想分一杯羹呢? 又是几声冷喝传出,却再也没能阻止住已经红了眼的众多散修,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在那名粗犷男子攻击的空当中,击中了玄蟒几次。 宫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内,相比于众散修围攻天鬼宗那人的戏码,他更好奇那困住玄蟒的阵法。 其内鬼影穿梭,即便玄蟒将之击碎了不少,数量却一直不曾减少。 似乎只要维持阵法的那两名筑基中期巅峰修士不死,玄蟒就只能被这个阵法一直消耗下去。 “好歹毒的阵法。” 宫阳心内暗自感叹了一番,手上却没有半分停留,就着众散修攻击的当儿,再次洞穿玄蟒几处腹部。 惹得困在回魂阵法中的玄蟒数次剧烈冲撞,直撞击得阵法摇晃;而两名天鬼宗的修士,也都先后口鼻溢血起来。 “不能再等了,就算获得的东西很少,眼下也只得离开。” 宫阳眼见众多散修如同疯了一般的攻击玄蟒,而此处的交战,显然已经引起了葬兽谷之中更多强大力量的探视,立刻决定快刀斩乱麻。 “叱!” 寸芒出鞘,循着玄蟒前端的伤口内轰击而去,直接洞穿了玄蟒强大的防御甲胄,到达蛇心所在之处。 宫阳一击得手之后飞身近前,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古朴瓦罐,将飚射而出的蟒血接到瓦罐之中! 接着抽身飞退,远远离开了战局。 与此同时,玄蟒因为心脏遭受重击,立刻将它濒临死亡时的最后潜能爆发出来。 巨口咬合,一口朝着半空中的回魂阵法吞咬而去;接着整个蛇身缩成极致,立刻朝着外围剧烈横扫! “嘭嘭嘭!” 一连串的撞击声传出,数名筑基中期以下修为的散修当即便被蛇尾扫中,躯体直接粉碎,就连神识也被蛇毒缠上,瞬间腐蚀一空。 而维持着回魂阵法的两名天鬼宗修士更是首当其冲,被蛇口直接咬中阵法,心神巨震。 “嘎啦啦”一阵轰响之后,阵法立刻崩散。 两人顿时面色灰败,从半空跌落下来。 宫阳扫了一眼,再不留恋,转身朝着一侧较为寂静的山峦所在踏空而去。 同玄蟒这一番激战,他虽不是绝对的主力,但却破坏力惊人,元力自然也消耗了不少。 为今之计,他得先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进行调息,随后再去寻找徐霸等人,将他们送出去。 至于葬兽谷中将会发生的战局,他就算不看都能预料到。即便铁狂徒等人前来,也不过是炮灰一样的角色,自然不会让他们身处险境。 一直狂掠了十余里,宫阳这才停下,盘膝调息起自身的元力来。 先前的激战虽说凶险,好在念海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此时元力全力运转之下,体内的疲劳感一点点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丹田处第三条白线愈发凝实,筑基后期修为,已然完全稳固下来...... 只要其增长到同先前两道白线等长的程度,他自身的修为便会越过筑基后期,达到筑基后期巅峰的程度。 调息了两个时辰之后,宫阳便从修炼中睁开眼来。 毕竟这葬兽谷范围内的危机日渐加剧,他不愿再停留下去。 没承想才走出里许,就感觉到身后有一丝危机传来。 也不道破,宫阳嘴角噙起一丝冷笑,不急不缓的朝前赶路。 一盏茶功夫之后,金乌眀的身影在一座山崖前显露出来,面上除了愤恨之外,更有一丝没来由的警惕。 他自冲出地底之后,便直接寻找了一处偏僻的山峦恢复自身元力,眼下的伤势已经好了四成左右。 回想起宫阳先前无比诡异的攻击手段,只得愈发小心。 “这小贼该不会发现有人跟踪,用了什么隐秘手段吧?” 金乌眀此时已经到达了那山前百数丈之外,心神随即一惊:宫阳先前的元力波动,彻底消失了! 犹豫了一阵,金乌眀最终还是选择追了过来。 他毕竟是虚丹修士,单凭元力等级就已经高出宫阳不少,他相信若是自己使出必杀手段,一定能将宫阳轰杀。 而此时,宫阳正在山麓之上,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 身周嗜血丹血雾四下翻滚,想必之前他就是接着这丹药之力,来掩藏自身气机。 虽然不指望欺骗金乌眀太久,但拖上十余息的功夫,却还是足够了。 在金乌眀来临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布置了三道杀阵。 第一道是他留在山脚处的闲散元力,自然,这些元力的目的不过想阻他一阻。 而第二道便是嗜血丹,若是金乌眀依旧强闯而来,他便会直接借用丹雾掩形,发起攻击。 第三道,是他目前为止最强的攻击手段,寸芒小剑。 眼见金乌眀一味纠缠而来,宫阳便也决定与他周旋一番。 此时他除了这三个杀招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极为厉害的保命方法,那便是冥鼓的存在。 此物,将会是他脱身的关键。 山崖下,金乌眀面上疑虑之色越来越重,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宫阳能凭空消失。 即便他拥有虚丹修为,也不可能瞬间越过数里远的距离。金乌眀念头落定,随后抬起头去,若有所思的看向面前黑魆魆的山峦。 乱石丛生,沟壑无数,这山峦倒也极易藏身。 “可惜。” 宫阳心念一动,就知道金乌眀已经猜出他藏身在这处孤崖之上。 如此一来,对方一定会变得无比警惕,即使之前布置的杀阵能将对方困住,但要达到理想的杀伤力,却是难了。 “嘿嘿,老夫还说你这贼子当真能跑到天外去,原来藏在这里。” 金乌眀还在山脚处就已经冷哼一声,事实上却是试探。若是宫阳被激,发出声响,那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寻找出宫阳所在。 “轰!” 一声巨响之后,金乌眀嚣张的声音再次传来:“看来是我高估了你这小贼,哼,雕虫小技,也配拿出来丢人现眼?” 第一道元力防御眨眼被破,宫阳心神微微一震之后,随后恢复如常。 “啪!” 一声丹药爆裂的声音传出,接着就见丹雾中一道人影轰然冲出,一柄金色小剑当头疾刺。 元力飞舞,一道道闷哼传出,却是两人在须臾间已经交手了十数回合。 “轰隆!” 山崖断裂,落石飞射。 宫阳以小剑为轴,直接轰斩处一道十余丈长的元力光幕,将对方抛来的一根重矛眨眼轰飞。 随后目露奇光,对那重矛多看了几眼。就见那重矛一阵火星飞溅之后,却没有半点崩坏的迹象。 而与宫阳硬憾了一记的金乌眀,心里的震骇则是更甚。 要说先前他还以为宫阳数次避开自己数次攻击,都有运气的成分在。那眼下这场激斗,却是彻底改变了他想法,因为宫阳每一击都浑厚自然,根本看不出多少破绽。 就见他目光闪动了数次,接着便咬牙虚空抓出一物,无比心疼的朝着宫阳扔了过去。 只见那物翻滚间,一道高达百余丈的山峦虚影浮现。 待得能看清楚之时,却是一枚巴掌大小的山石。 这山石似乎见风激长,到得宫阳头顶之时已经变得如同门板一般大小,接着就朝宫阳狠狠压了下去! 宫阳感知到身周元力的变化,在那快奇怪山石即将锁定他身形的瞬间,骤然敲动冥鼓,随后极力催动全身元力,第一时间跃了开去。 一声轰鸣自耳畔传出,宫阳身形刹那跃出四百余丈。而也就在跃出的瞬间,面色骤变! 因为他蓦然发现,原先锁定自己那道重达万钧的威压并没有半分消退,而是急剧增长起来。不自觉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中一座高达数百丈的山峦虚影,正轰隆着朝他头顶压来,几乎避无可避! “滚开!” 就在宫阳一连串攻击无功,决定拼死一搏之时,那道山峦虚影晃了一晃,随后被来人第二拳轰击得倒飞出去。 待压力消散,元力回归平静,宫阳这才抬眼朝来人看去,就见一名从没见过的中年修士缓步而来。 从他身上,阵阵不弱于云清流的元力威压传出。 金丹修士! 葬兽谷内的异动,终究还是将这些半步天人之力的金丹强者引来了。 “谢谢龙伯。” 正在宫阳怔忪之时,一声娇甜的声音传出。 回眼看去,一双剪水妙目,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从那妙目中,一丝令他熟识的感觉流转而出。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0183、金丹之谜 虽然熟悉,却一时想不起这微显狐媚的女子究竟来自何处。 她身旁杀伐果断的金丹修士,则是朝着金乌眀再次冷哼了一声:“滚!” “你...你......” 金乌眀依稀从他在五毒盟内晋升核心长老之后,就只有他呵斥人份儿。 眼下虽然被对方气势所迫,心里却是怒意翻涌。只得强自将情绪压下,寒声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管你什么挫鸟身份,要是再多嘴,死!” 长须修士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接着又是一拳轰出,直接将在宫阳三百丈外的金乌眀打得一个趔趄。 “好,你很好!” 金乌眀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接着又无比狠戾的瞪了宫阳一眼,这才腾空离去。 眼见金乌眀离去,那名身着夜行服的女子这才娇俏一笑,上前拉着金丹修士的手雀跃道:“谢谢龙伯,水谣这次回去之后,一定送你几样珍奇的材料作为厚礼。” 长须修士被她这么一阵笑闹,探手在俏皮女子的额头上轻点了一记,嗔骂道:“就你这小妮子好惹事,不过你所说那些材料,你龙伯我可是很期待呢。毕竟你这丫头平日里眼睛就贼,经过你手的重宝,哪还有能滑出去的道理?” “水谣?” 宫阳在心里暗念了一阵,随即醒悟过来:“你是归雁大拍卖场内,曾接待过我们一行的云水谣姑娘?” 宫阳说着又扫了一眼她身旁的长须修士,生生想不出这样的高手,居然亲自为这小丫头保驾护航,当真见所未见。 “咯咯,你终于认出我来了,看来宫公子的记性不错。” 云水谣咯咯一笑,加之那长须修士的目光很是特别,立时让宫阳一阵脸红。 虽说这段时间与屠纲,徐霸等人厮混了很久,心性变得爽朗了一些,但还是架不住这姑娘热情。 对方好歹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身段气质俱佳,此时更是娇嗔如狐,宫阳哪里还能淡定。 扫见金丹修士依旧打量着自己,只得故作无事的拱手道:“小子宫白,多谢龙前辈救命之恩。” “哼,你这小子好福气,居然能让水谣开口求我帮你。不过刚才看你对付那虚丹修士的智计,倒也算人中之龙了。” 长须男子一面打量着宫阳,一面开口对他品评起来,犹如在为自己挑女婿一般。 谁料这疯老头在打量一遍之后,却猥琐一笑:“你谢我干什么,应该好好谢谢水谣才是。” “龙伯,你要是在这样,哼,水谣就不给你材料了。” 云水谣本就心思通透,自然听出了龙方浩那句‘好好谢谢’里面的调侃之意。 “那就再次谢过云姑娘!” “谢你个头,别和龙伯一样老不正经。” 摘下黑纱的云水谣俏面微红,接着喏嚅道:“当日阿爹不是骗了你不少好东西么,这次就算我替他还你那个人情便了。” “啊,什么好东西,云老儿又诓骗这个娃娃了?啧啧,他个贼老儿还当真不要脸得很呐!” 龙方浩一脸的鄙夷,随即就转过头朝宫阳面如春花起来:“嘿嘿,我说宫家小娃,快和老子说说,那云老儿究竟瞄上了你身上什么宝贝?” “唔。” 话才说完龙方浩就吃痛叫了一声,云水谣随即一声娇哼:“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宫白公子是我大拍卖场的客人,你这么不顾拍卖行的规矩是想闹哪样?” “喔,好吧。” 龙方浩看着面前柳眉倒竖的侄女也是毫无办法,谁让他是自己老友的闺女呢。 避过云水谣的盘问,龙方浩再次走到宫阳身旁,传音道:“宫小娃,若是你有什么好材料,不妨拿出一些来与我交换。相信我,老夫给的筹码一定会比云老儿高......” 宫阳见见这金丹修士在自己面前没有半点桀骜,心内好感顿生:“龙老,我这儿确实有几件宝贝,如果价格合适......” “你!哼,真是根木头啊!” 宫阳话音才出,云水谣已经红着脸娇骂开来。 心道:这小子怎么这么傻呢,自己明显已经帮他开脱了,这蠢小子还一个劲往火坑里跳。 “哈哈,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巴结我吗?” 龙方浩见宫阳这么一说,内心立刻乐开了花:“好,孺子可教,你们的事不用经过云老儿同意,老子就帮你定下来。不过在这之前,你得给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样的宝贝?” “......” 宫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老头儿一个劲儿的在乱点鸳鸯谱,面色微红之后却是一语带过:“水谣姑娘很好,不过我们还是先看材料吧。” 说着,宫阳就从古碑空间内取出一小段古怪环石,合着有巴掌这么大,朝龙方浩递了过去。 “若是龙老能知晓这是什么东西,那就送给龙老吧,反正晚辈也不知道用来做甚。” “别给他!” 云水谣再次玉足一顿,探手去抢夺宫阳手内之物。 怎料龙方浩却是先她一步,将那枚环石给夺了过去,拿在手里乐得呵呵直笑。 “哼,你这个木头,我不理你了。” 云水谣见到龙方浩拿着那块玉石,猥*琐的笑着看向自己,又见宫阳没有任何表态,再次恨恨一跺脚,走到一旁去了。 “嘿嘿,不管他,咱爷俩先看一下这究竟是什么宝贝。” 龙方浩将那环石拿在手里观察了一阵,见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便顺势渡入一丝元力。随着元力的输入,龙方浩面上的喜色也是越来越浓。 宫阳之所以愿意拿出这么一小段“石环”,就是想借助龙方浩的见识辨认一番。 这人既然来自归雁大拍卖场,且还是金丹修士,见识一定十分广博。 “哈哈,宫家小娃,老夫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还是觉得自己赚大了。” 龙方浩在元力流转一圈之后,立刻激动万分的笑了开来。 他隐隐觉得,这应该是自己一直寻找,却都没能找到的材料。 “喔,龙老可否说说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材料?” 宫阳听到龙方浩的话语也是一阵激动,不过这丝激动眨眼就被他掩藏了起来。 “这材料虽说坚硬如石,但在老夫看来,多半是某只强大异兽时候留下来的骸骨,只是因为年岁久远,流失了不少精华而已。” 龙方浩继续说道:“这宝贝可以用来炼制锻体丹,只是要集齐其它高阶的材料,却是有些艰难。” “什么是锻体丹?” 宫阳听到龙方浩说这环石究竟是异兽的骸骨,心下微微失望。 随后又听到对方说可以炼制什么锻体丹,立刻来了兴趣。 “嘿嘿,要说这锻体丹,说牛瘪也不算牛瘪,说不牛瘪呢,他又牛瘪得要命。” 龙方浩目露精光:“几乎每一名由筑基过度到金丹的修士,无一不想获得一枚锻体丹;因为它能彻底洗练修士的躯体,让修士在晋升金丹修士之时更好的应对天劫!” “天劫?” 宫阳又是一阵错愕,先前他神识到达假丹境界之时,就曾被一道几乎避无可避的无形天威锁定。 此时被龙方浩一提,立时与他之前的猜想不谋而合。 “呵呵,看来水谣所说不差,你的确是榆木脑子啊,难不成活了这么些年,连这片大陆内的修炼法则都不了解?” 龙方浩臭骂了宫阳一句,见他沉默不语,便耐着性子开口解释道:“你也知道,从阳力十重晋升到筑基修为,只需要大量的元力补给即可。若是达到晋升层面而不能晋升,就会极大的损害修士自身的资质,更有可能会此生都无法踏入到筑基境界。” 宫阳一怔,回想起阴差阳错就晋升到筑基层面的经历来看,的确如同龙方浩所说。 只是那险些让他九死一生的天威劫云,却一直令他摸不着头脑。 还有那原本只有修士从筑基晋升金丹才会来临的天劫,为何会提前出现,依旧是一个迷。 “而到了筑基晋升金丹阶段,却是无论修士修为还是灵魂等级,都会得到质一样的改变。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虚丹、金丹之说?” 龙方浩忽然转头朝宫阳询问起来。 “这倒听说过一些,筑基后期级别的修士,能凝聚出虚丹;却不知道这虚丹,与金丹究竟有何区别?” “哈哈,你小子这句话算是问对人了。我单单说一点,相信你就能看出这虚丹与金丹的区别。”龙方浩顿了一顿:“金丹修士如果机缘巧合之下,能够顺利凝聚出自己的分身。即便本尊受到巨大创伤,只要神识本源不被彻底击毁,就能经过时间重新凝聚起来。” “居然有这么大的好处?” 宫阳闻言也是一愣,他自从踏入五行大陆以来,就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秘密。 此时经龙方浩点明出来,立刻犹如这个浩瀚的世界为他打开了一道无比玄奇的大门。 “哼,这就满意了?那你可知道,当凝出自身金丹之后,修者不仅能仰仗着分身保命,并且能琢磨出最为适合自身的法术神通。若是天赋超强,说不定能推衍出一部黄级顶尖功法也说不准。” 龙方浩说罢,眼里精光流转,似是想早日达到那预想中的境界。 宫阳稍微消化了一会,当即想起另一件更为重要的是来:“龙老,不知那炼制淬体丹除了这兽骨之外,还需要什么材料?” “喔,你这小子倒是真敢信口开河,炼制淬体丹的材料岂是你说想找到就能找到的?” “呵呵,这可说不准。我这人虽然不十分了解这能辅助修士晋升的丹药,但运气却还算可以。” 宫阳揉了揉眉心,听到龙方浩说这淬体丹应该是黄级上品丹药,心里立时涌起一阵火热。 “唉,真是个木头人!” 不知什么时候,云水谣再次凑了过来。似是觉着自己的言语太过暧昧,娇媚的脸上随之腾起一抹红晕。 龙方浩余光瞥见云水谣的小儿女情态,心下一阵哭笑不得,却也不愿招惹她,只得边笑边将他知道的几味材料一股脑告诉了宫阳。 又询问了一些关于金丹以下元力的修炼细节,宫阳便想离开。 如今与徐霸等人也分别了六七日,不知拓荒队伍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宫家小娃,我看你比我们先到这片葬兽骨内,可曾见到什么怪事?” 龙方浩虽然得到那一小段异兽骸骨而欣喜若狂,倒还不至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 第一百八十四章 、鬼兀子 宫阳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这葬兽谷中发生之事。 “龙老这次不远万里赶来,难道就是为了此地之事?” 宫阳知道应该是自己晋升时闹出了太大动静,间接的帮助了那条硕大无匹的玄蟒脱困,从而引起了众多散修,以及龙方浩这样的高手。 一阵联想之后,宫阳面色突地苍白了几分,他蓦地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不该放走金乌眀,至少自己还在葬兽谷内是这样。 凭借金乌眀虚丹修士的实力,若是他回头就带来几名筑基后期巅峰级别的修士,宫阳的处境绝对不容乐观。 要怪龙方浩,显然是不可能。 一来,龙方浩并不二人恩怨,犯不着为他下死手。 另一方面却是对方虚丹修士的修为,这样级别的修士,无论任何一人都极为难缠。 “老夫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难道还能有其它事情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干嘛的,我们归雁大拍卖场之人,向来无利不起早。” 被宫阳问得烦了,龙方浩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宫公子你可别听龙伯乱说,这老儿除了干一些浑水摸鱼的勾当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材料。以后你少和他说话,因为他的每一话都想诓你。” 云水谣面露嗔怪,却也间接的将她们此行的目的盘托而出。 “你这鬼精灵,都还没过门呢,怎么就开始护短起来了?” 龙方浩又是没正行的调侃了云水谣一句,接着便也不再多言。 宫阳一笑揭过,话说回来,龙方浩总给他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有些像当年的死灵道童,虽然贪图小利,却也无伤大雅。 “对了,不知宫大哥对葬兽谷内情形熟不熟悉?” 云水谣说着朝宫阳看来,似是担心又被龙方浩调侃,便将俏靥重新用黑纱给蒙了起来,只剩下一双水眸,定定的看向宫阳。 “说不上熟悉,不过方圆二十里的情形,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顿了一顿,宫阳决定放出秘密:“我在被那五毒盟修士追击而来的前一刻,还曾与谷内的一些散修联手,应对过一头实力强横的凶兽。” “凶兽?” 云水谣听得宫阳的话语,立刻来了精神。 一想到拍卖行里那些强大凶兽的骸骨,没来由就是一阵激动。 “嗯,是一条玄蟒,实力极为强横。即便出动了数名筑基后期巅峰修士,也没法将它给阻止下来。” “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异兽,看来这葬兽谷果然是一处风水好地。” 龙方浩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震惊,反倒像个精明商人一般,开始重新对葬兽谷审视起来。 “哼,宫大哥你别理他,这死老头就这模样。” 却是云水谣估计着宫阳的年纪,先入为主的称呼他“宫大哥”起来。 事实上她的年龄比之宫阳也小不了多少,不过因为修炼元力的关系,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的模样。 宫阳愣神了一阵,回首已是百年身,愣就不知道那在华夏大地如日中天的女子,如今究竟生活得怎样? 见他呆滞了一瞬,云水谣便又斟酌了一会,这才再次开口。 “不知宫大哥眼下有没有要紧的事情,若是没事的话,可以随我们去一趟葬兽谷。若是能寻到好一些的材料,我便将它划拨给宫大哥,算是补偿。” “咳咳,老夫听得牙酸得紧,都还没动身呢,就想着送礼物了?” 龙方浩刚想继续奚落下去,一阵疼痛再次从腰间传来,只得讪笑着住了嘴。 宫阳知道这老儿没正形,索性不理他。 正色道:“我可以随你们一起去,至于寻找的材料就不用分配了。龙老救我一命,我原本就应该给他更多报酬,只是没奈何,估计我身上剩余的材料他也看不上。” “哼,给他还不如给我,真是木头人,气死我了!” 云水谣不知宫阳为何这般烂好心,生怕他又将什么贵重的材料拱手白送给龙方浩,当下一阵恼怒,扭身朝前走去。 “管家婆......” 龙方浩又是低声嘟哝了一句,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的宫阳,却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是他之前想过却放弃了的,但眼下有龙方浩这样的金丹修士加入,到让有些事情变得可行起来。 当即一握拳头,目光遥遥看向不久前与玄蟒交战之处。 行走之间,宫阳再次探视了一下云水谣的元力修为,一月多不见,对方的修为居然从当初的筑基初期巅峰,到达了筑基中期的模样。 甚至还有继续晋升的迹象,不由得暗自称奇起来。 而对于他所展现出来的筑基后期实力,云水谣却没表现出多少惊讶。 毕竟宫阳几人当日在归雁大拍卖场内闹出的动静太大,她便想着宫阳当时是不是掩藏了实力。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反倒让宫阳省去不少解释。 之前与玄蟒激战的所在之处,此时众多散修已经散去了大半。 只是依旧有人徘徊在山峦外围,一看就是那种胆大心细,想获得一些好处方肯罢手的散修。 此时的情势,与宫阳离开之前差别较大,最为明显的就是居中那条被战阵困住的玄蟒。 当前玄蟒体内大量蟒血被抽取而出,原先能够顶住筑基中期巅峰全力攻击的蛇鳞,却是连一名筑基中期修士都能轻易洞穿。 巨大的蟒身接连遭受重创,剧痛若死,时不时抽搐一下,硕大的头颅艰难的摆动几分之后,便再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看来在宫阳离开之后,这玄蟒又经过了一番车轮战,其后失血过多便落到了这个下场。 而在玄蟒蟒身一侧,却又多了一名宫阳熟识之人。 此人身后,一名干瘪修士安静的垂手站在他身后,看上去眼神僵直,邪意万分。 四五名筑基初期巅峰修士垂手站立在两人身后,一看就是那为首中年的附属。 “嘿嘿,话说金魂师兄,眼看这玄蟒就要咽气了,师弟我虽然来晚了一点,却也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不知道是不是该将这玄蟒身上的宝贝分我等一些?” 鬼兀子嘿然一笑,目光一扫,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那名正盘膝调息的粗犷修士。 “哼,他奶奶的恶狼才走,又跑出这么一条土狗来。若不是老子在与玄蟒激战中身受重伤,岂会被你这等跳梁小丑威胁?” 粗犷男子内心憋闷,嘴上却笑言道:“师弟这次可是帮了大忙,来的时机也极好。为兄是个粗人,说罢,你究竟想要得到这玄蟒身上的什么宝贝?” 金魂的忍耐眼见就要到达极限,想他当时伺伏在一旁,直到两名筑基后期巅峰战修被重伤之后方才现出身形来,就是打定了独吞玄蟒宝藏的心思。 不料千算万算,结果还是被这只恶狗给赶上了。 “哈哈,金魂师兄果然够意思。想来三百年前你我还是一家呢,果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鬼兀子又是一阵哈哈,直笑得金魂都快忍耐不住,这才停了下来。 他说这话儿金魂却也不好反驳,毕竟天魂宗与天鬼宗正是三百多年前、一对来自西荒绝域的强大金丹师兄弟所创建。 这两名金丹修士被镇守西荒西麓的玄冥大宗收服之后,便安心发展起门徒来。 没想到三百年多年过去之后,当年两人随意创建的两个山门一步步壮大,有了开宗立派的资格。 随后象征性的换了几任宗主,彼此间的分歧却也越来越大。 更是在最近百年形成了相互对峙的局面,依稀衍生出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节奏。 可那两名异修已经去往玄冥大宗供职,自然没人再有能力管两个小宗的破事。 “说吧,你要什么?” 金魂眼眸中闪过一丝冷笑。 “额,金魂师兄,师弟我还是很知道进退的。我这次想要的不多,就一件宝贝。” 鬼兀子说完又嘿嘿笑了起来。 “只要你能带走,我这个做师兄自然不会拦你。” 金魂数次将冲上心头的怒意给生硬咽下,随后便怒极反笑起来。 “玄蟒内丹,除此之外,师弟什么都不要!” 鬼兀子似是察觉出了金魂言语中的敌意,想着快刀斩乱麻。毕竟他目前的处境无论是在宗门内,还是在眼下都糟到了极点。 想当时在归雁大卖场前面的那道无主地带内,为了追杀一名筑基中期的修士就损失了数名宗门天骄。 此事,他得给宗门各部一个交代。 若是能获得这玄蟒内丹,倒也能在回归宗门后有了个交代。 “哈哈,师弟果然会体谅为兄,居然只要这么一点点!” 金魂再不能忍,随之冷哼道:“你难道真以为老子一无是处了么?我数到三,若是你还不知进退,死!” “哼,空口说狠话谁不会,不过看你的情形要是能发挥出全盛时期一半的实力,我一定不会在这里停留半息!” 鬼兀子见金魂变得强硬起来,立刻争锋相对的呛了回去。 “死!” “嘭!” 金魂直接一拳朝着鬼兀子轰来,这一次却是没有动用任何神识之力。 鬼兀子抽身飞掠,直到三百余丈外才咬牙停了下来,面上却是浮起一丝喜气。 “我果然没猜错,你此时的实力,顶多能轰开我身周的十重元力护盾。难不成师兄以为仗着这点实力,就能逼鬼某离开么?” “既然你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不义了。这条玄蟒我不仅要蛇丹,就连半点骨渣也不会给你留下!” 鬼兀子眉头一挑,朝着身侧的众弟子喝令道:“剖开玄蟒兽身,取丹!” 继而再不停留,狞笑着朝金魂走了过去。 而他直到此时还没能注意到,宫阳与龙方浩、云水谣三人早已到来,将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寸芒 “桀桀,既然金魂师兄依旧负隅顽抗,那就怪不得师弟了!” 鬼兀子明白,此时若是没法将金魂击杀,日后定会被对方死死纠缠,当即狞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而此刻的金魂也是苦不堪言,眼见鬼兀子狞笑着靠近,却没有更多的办法。 先前和玄蟒一战,已然伤及神识。 这伤势的罪魁祸首,正是当初身形如鬼,数次洞穿玄蟒鳞甲的宫阳。 若不是他趁乱引起玄蟒反扑,金魂只得一面维持阵法,一面提防诸多散修的偷袭,绝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眼见鬼兀子一步步靠近,金魂叹了一口气,却也知道多说无益,接着便欲调动残余神识,好与鬼兀子拼死一战。 “净世!” 鬼兀子的声音犹如地狱恶鬼一般传出,接着便以神识将金魂锁定。 金魂只来得及抬手一挡,忽地面色大变起来:他发现自己身周的元力正在急速散去,就连体内的神识都瞬间被消耗了不少。 要是全盛时期的他,倒根本不会惧怕鬼兀子这样层次的法术攻击,说不准还能借助他自身强大的神识力量反杀对方。 鬼兀子终究只是筑基后期修士,而他,却是实打实的虚丹。 无奈的是,如今只得眼睁睁看着体内元力被压迫,吞噬,却没有半点办法。 “难道当真走到那一步了吗?” 金魂面色灰败如死,双目赤红,接着脸上忽地流露出一丝戾气。 为今之计,只得奋死一搏,再无退路。 “你既然这么想老子死,那你也下来陪葬吧!” 金魂血眸厉张,狠狠的瞪向鬼兀子,接着便聚起全身元力,朝着丹田处冲击而去。 一旦被这道元力击中,那并不牢固的虚丹丹田瞬间就会爆开。 一名虚丹修士的自爆将会极为骇人,即便鬼兀子拥有诸多保命手段,也一定逃不掉。 “哼,相自爆虚丹,却是晚了!” 鬼兀子冷哼的同时,急速后掠开去,面上的神色惊魂不定。 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一面土黄色的小旗早已被金魂祭出,眨眼将奔出十余丈去的鬼兀子锁住了两息的功夫。 时间虽短,对于他而言,却已经足够。 “哼,一群牛鬼蛇神!” 就在此时,一声直达心神的震喝传出,鬼兀子刚被定住的身形立刻被一记元力重拳击中,抛飞的同时鲜血狂喷,也不知被震断了多少经络。 “喔,这小旗倒是不错,说不定还能制造出等级较高一些的禁幡呢。” 来人一把就将半空的小旗抓了过来,随手抛入空间储物袋内。这才回过头去,对满脸无奈的金魂道:“别这么看着我,老子救你一命,总该收点报酬不是?” 这出手之人自然就是龙方浩,之前他与宫阳、云水谣恰好赶上这场同门算计的戏码,便索性袖手旁观。 直到这一对称兄道弟的同门拼杀了个七七八八,这才现出身来。 话虽轻巧,龙方浩心内却是惊骇不已。 几乎在他到来的同时就已经察觉到金魂的不凡之处,别看这名粗犷的汉子此时一脸的死相。 若是此人没有受伤,绝对是个高手,甚至和他相比,也若不了多少。 “这玄蟒居然这么厉害?” 龙方浩一阵嘀咕,随即眼露精光的打量起那条半死不活的玄蟒来。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见到宝贝就走不动路。 “那个,你看这玄蟒就要死了,我得帮它疗疗伤,日后当个宠物养着玩也好......” 龙方浩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信口开河,眼见金魂一副看神经病的模样盯着自己,便嘿笑着道:“你放心回去,这宝贝我一定会帮你好好保管,日后若是能遇上就还给你。” “此老的行径,有趣。” 与云水谣一道走过来的宫阳面颊一阵抽搐,相信那在一旁半死不活的众多散修,若不是实力不济,估计杀他的心都有了。 可没办法啊,谁让对方是金丹修士呢。 “是你!” 此时已经缓过神来的金魂,默默站起身来,瞥见宫阳与云水谣一道靠近,不自觉失声道。 “前辈你,见过我?” 宫阳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心内骤然腾起一丝危机感。 好在这丝危险来得快也去得快,就听到金魂开口道:“可能是老夫认错了,毕竟最近几日在葬兽谷内待得久了,倒也遇不少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散修。” 事实上他已经无比笃定宫阳就是那名偷袭玄蟒心脏,导致玄蟒暴虐之后中伤自己的修士。 更是是不久前从蟒窟里腾空而出的怪异青年,只是他忙着收服玄蟒,只得放任宫阳被金乌眀追逐远去。 即便心有不快,眼下也并非能逼问宫阳的时候。加之龙方浩在侧,他更是没有半点机会,只得故作不识。 “那好,还望老哥真能将这玄蟒收服,老夫就此别过。” 金魂侥幸留下了性命,此时又见龙方浩元力鼓舞,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哪里还不明白龙方浩“客套”背后的目的。 这老家伙一看就是极为无耻之人,装模作样的“先礼后兵”,事实上却是恨不得自己去死。 但凡秘密,谁又不想自己一个人独占? 宫阳本就睿智,低头回想了一下金魂的话语,忽然心思透亮。 --这天魂宗之人一定认出了自己,只是慑于龙方浩在场,便当先隐藏了下来。 不过听得龙方浩让对方走了,他也不好强行出手。 “站住,他可以走,你却不行。我们之间的恩怨,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宫阳蓦地回过头去,看向此时已经站起身,想尾随着金魂众人离去的鬼兀子,恨声道:“当日你这老贼在归雁大拍卖场外伏击我们一行之事,你可还记得?” 鬼兀子哪里会不记得,甚至这些时日以来他都希望早些碰上宫阳,之后再将他碎尸万段。 要不是此人,他也不会不远千里,主动请缨来到此处探秘,好回到部落之后将功折罪。 “误会,误会!” 鬼兀子本来就心智如妖,早就看出了宫阳筑基后期的元力波动。 回想起在无主地带内那番诡异对局,这天鬼宗长老就是一阵恶寒。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当初宫阳的实力,的确是筑基中期。 偏偏神识的力量,却是已经与他持平,同样是筑基后期。也正因为这样,宫阳才能借用嗜血丹藏身,与他斗得旗鼓相当。 “哼,一句误会就想解除所有恩怨,你要不要不这么高看自己?” 宫阳目光如炬,再次冰寒的看向鬼兀子。 “不知小兄弟你究竟想要什么,如果我有,老夫给你便是!” 此时的鬼兀子内心憋屈不已,果然世事难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次的现世现报,居然来得这么及时。 “我要你,死!” 一道金色小剑轰然刺出,瞬间就洞穿了鬼兀子头颅。 对方甚至连抵挡都不能做到,便被宫阳一击毙命。就连那飞逃出去的神识,也被宫阳一把抓住。 刚想抛入古碑空间,就听得龙方浩开口道:“用这个吧,也算老夫补偿你了,免得日后被这小妮子戳断脊梁骨。” 宫阳立刻将龙方浩抛过来之物一把抓在手里,却正是金魂那面小旗。 此时元力波动,立刻有几个鬼面从旗面之上凸显出来,兀自嚎哭不已。 “谢过龙老。” 宫阳立刻将鬼兀子的魂魄吸入到小旗之内,如此一来,倒是让自己身怀古碑空间的秘密给掩藏了起来,要不然还得向龙方浩解释一番。 若是这贼老头看出古碑的宝贵之处,那还不得向自己软磨硬泡? “不关我们的事,还望前辈放过我等,你要什么我们都同意。” 剩下的十余名地鬼大部子弟早已畏缩成一团,不过他们得到的不是宫阳的允诺,而是一道道金色剑光。 喝饱了鲜血的小剑。犹如疯魔了一般,杀完人之后兀自漂浮在宫阳面前颤抖不停。 一旁的宫阳却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只有那面诡异小旗上,霎时多出来十余个嚎哭的生魂。 “咦,居然是柄黄级上品巅峰的小剑!” 龙方浩话刚说完,便朝着那柄金色小剑抓了过来。 “叱!” 只听得一声破风声响,金色小剑却是直接朝着鬼兀子的掌心穿透而去。 “有意思。” 一连串的小规模爆响传出之后,龙方浩居然生生将那小剑抓到了手里。其后又兀自称赞道:“这小剑居然隐隐生出些许灵智,真是怪事。” “咦,怎么可能,此人的行事也太过疯狂!” 龙方浩再次怪叫起来,死死盯着手中的小剑,满脸的无法置信。 不待宫阳发问,便已经开口叹道:“这小剑居然不单是血炼之物,更有修者生生用神识炼制过,难道这小剑里面的灵动之力,就是那名修士的神识残留不成?” 眼见龙方浩还要继续探究下去,云水谣立刻水眸一挑,嗔怒道:“龙伯,你做事就不能有主次一些吗。此处闹出这么大动静,若是我们不早些处理好脱身,难道还要等在这里被其他人发现么?” 龙方浩闻言,这才动手剥下了一大块蛇皮,又一剑洞穿玄蟒腹部,将一枚巨大的金色蛇丹一挑而出,收入储物袋内。 接着又从玄蟒身上收取了不少宝贝,三人这才形色匆匆的离去。 ------------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五毒盟 直到三人走出里许,龙方浩依旧在里里外外打量着手内的金色小剑,隐约露出一阵不舍。 “龙老,先前你说这小剑不单是血炼至宝,更是经过修士神识炼化而出。就不知这魂炼之物,究竟有何蹊跷之处?” 宫阳原本之前就想问这件事,不过见龙方浩忙着杀蟒取丹,只得停了下来。 “额,看来你真是水谣所说的榆木疙瘩,当真笨不可言。” 想到这玄蟒内丹,少不了宫阳的功劳,只得再次耐着性子道:“既然你知道什么是血炼至宝,老夫便不再说;至于魂炼法器,向来都以诡异见长。” 龙方浩说着,神色变得郑重起来:“据老夫所知,上一次听到魂炼之物还是百余年前,他的主人和老夫现在一样,是一名金丹修士......” 说着,龙方浩忽地目光飘忽,仿佛陷入那场回忆之中:“据说当时他的魂炼法宝,是一柄骨器,而就是依仗那柄骨器,击杀了十数名同阶修为的修士。虽然最后那人骨杖被毁之后,同样爆体而亡,但其中的幸存者,却是提起往事都会觉得心里发寒。” “那柄骨杖既然那么厉害,怎么也会被毁坏?” 宫阳又一次下意识脱口而出。 没想到这一问,却是提醒了龙方浩,只见他一拍额头,跳脚道:“这就是老子说你这柄法器的珍贵之处,毕竟魂炼之物,大都和修士本命相关。若是修士死亡,轻则灵性全无,重则自行崩散。偏偏你这小剑完好无损,当真奇怪。” “难不成它的主人还没有死,或者是和这小剑相距太远,彼此感应不到?” 明白了这魂炼之宝的厉害之处,宫阳便反其道而行之,将小剑存在的合理性,和那炼制小剑之人捆绑在一起。 毕竟此剑,是死灵道童阴差阳错,从土堔部第一高手罗木手中得来。 至于其中究竟有怎样的渊源,他却是不知。 “或许吧,如今这小剑,虽然远没有那金丹修士的骨杖强悍;但假以时日,却是未知。” 龙方浩紧紧盯着金色小剑的纹理,只隐约觉得那些时不时流转出来的血色纹路凌然肃杀,看上去极为妖异。 “给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 云水谣听完龙方浩的话语,也是兴趣盎然。立刻将金色小剑一把夺下,拿在手里端详起来。 看了一会儿之后,水眸中忽然流露出一丝狡黠,顺手将小剑抛给宫阳。 再次嗔怒道:“你这木头人好不晓事,财不露白知道么。他说帮你看剑,说不定看着看着你的剑就成他的剑了。” 宫阳听云水谣这么一说,面颊再次红了起来。 他自然相信龙方浩的人品,虽然喜欢贪小便宜,却也不至于这么强抢豪夺。 不然他也犯不着将这小剑的秘密,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了。 “哈哈,万恶的丫头骗子,别人都还没承认你的存在,就开始指手画脚了?去,那小剑就算你给老子老子还觉得是鸡肋呢,又不能使用,要来搞毛?” 龙方浩又好气又好笑,看到云水谣将小剑从自己手中抢去时的一脸警惕,没来由一阵气恼,心道:老子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吗? “龙伯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怎么一会说这小剑是宝贝,一会又说是鸡肋?” 宫阳听龙方浩的语气不像是在骗人,心内立时一咯噔。 “哼,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么,宫大哥你可千万别听他胡言乱语,小心这老儿又要诓你。”此时已经摘下面纱的云水谣琼鼻一翘,无比嫌弃的看了龙方浩一眼。 “你这胳膊肘老往外拐的臭丫头,信不信老子打你......” 龙方浩作势欲打,却被云水谣一连串“你来打呀”的娇笑给磨软了耳根。 手伸到云水谣额头的瞬间变为爱怜的一点,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之后,便轻轻揭过。 宫阳一直看着这一老一少笑闹,心底不自觉浮现出宫忆灵的身影来,心里默念道:小灵,若是叔叔能给你这样一个衣食无忧,强者庇护的环境,是不是也能一样的嬉笑怒骂? “额,不过我要让这鸡肋小剑变成宝贝也不是难事。” 就在宫阳思绪飘忽中,龙方浩再次开口:“这事儿我可以做到,但却不能做。因为做了,某个人估计会恨老夫一辈子!” 说罢剐了云水谣一眼,目光中满是揶揄的味道。 “怎么做?” 宫阳眼见龙方浩又为老不尊,只得让话题再次引回到小剑身上来。 “杀了你。” 龙方浩嘿嘿一笑:“这魂炼小剑既然能在你找到之时没有爆裂,就说明它的材质极为特殊。一旦它再次成为无主之物,老夫只需以鲜血祭炼,就能简单操纵。” 说完瞅了云水谣一眼:“你也看到了,这歹毒妮子别说是我要杀你,就连想看看你的宝贝都不让。老夫虽然爱财如命,却也不愿让我这大拍卖行百年内才出一个的天才侄女给惦记上。” 宫阳又是一阵无语,云水谣则羞得俏脸血红,立刻低下头去。 “宫大哥,不知此地的事情过后,你要去哪里?” 就在宫阳思理顺思路之时,云水谣开口问了起来。 “我看来得回潜龙盟去了,毕竟这次我是以潜龙盟潜龙使的身份,赶来葬兽谷进行方域开拓的。目前任务已经失败,只能提前回去复命。” 宫阳淡淡一笑,随着这小半日的相处,他虽然对这性格明媚的女子生出不少好感,更多的却是一种混杂不清的情绪。 更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喔,这样啊,若不是那事极为紧迫,说不定我还想同宫大哥在这葬兽谷中待过一些时日。” 眼见龙方浩面上流露出一丝让人脸红的笑意,云水谣便解释道:“我想这处临近极渊的峡谷中,既然有玄蟒这样强大存在,其余宝贝也断不会少。” “嘿嘿,人家舍不得你呢......” 谁知云水谣话音方落,龙方浩就死不死的打趣了一句,再一次惹得她玉足一顿,返身走出去十余丈远。 “龙老,那你呢,该不会就这么回去吧?” 宫阳爽朗一笑,虽然只相处了小半日,但龙方浩性格,他已经了解了个大致。 “哈哈,老夫自然是要在这处方域内多待一些时日的,毕竟你小子能从这古怪方域内寻找出诸如那异兽骨,还有玄蟒内丹之类的宝贝,难不成老夫就连你一成运气也没有?” 龙方浩吹了一下长须,神情无比滑稽。 “龙老,就此别过;若是有缘,便可来日再见。” 宫阳朝两人一拱手,随后头也不回的循着来时的方向赶了回去。 “好,希望再见之时,你这蠢小子还能活得好好的。” 龙方浩也是没来由一阵彷徨,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很多年没遇到这么投缘的人了。 黯然了一阵,龙方浩再次回过头去寻找云水谣,只见这一贯在自己面前显得娇蛮无礼的女子,此时面露落寞,一双水眸内更是柔肠百转,只得暗叹一声转过头来。 “木头,以后千万别再被人骗了。” 眼见宫阳身形就要消失在面前的山坳中,云水谣忽地高声朝他喊道,低下头去的瞬间,鼻尖处居然有一丝轻微的酸涩。 而在她身前数百丈外,宫阳身形顿了一顿,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腾身而起,朝着屠纲等人所在的方向疾掠而去。 云水谣则是怔怔失神了良久,才重新恢复灵动,朝龙方浩开口一笑:“龙伯,我们走吧。” 龙方浩嘿嘿一笑,已然追上身前的女子:“呦呵,你这小伤感倒是如同暴风骤雨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既然你这么想见到你的宫大哥,龙伯这就带你去找那笨小子怎么样?” 云水谣以为他又在调侃自己,刚想出声嗔怪,不想龙方浩居然瞬间调过头,朝宫阳离开的方向迅速赶了上去。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那双美目深处,还是腾起一丝难以掩藏的喜悦。 此时的宫阳,已经越过数里山峦。 在他前方,一队身着华服的修士队伍正疾赶而来。 为首的一名马脸修士杀气腾腾,霸道之余又有一丝阴沉流转而出。从他身上传来的元力波动来看,此人的修为居然不弱于龙方浩。 葬兽谷中,除了金魂,龙方浩之外,第三名金丹修士来临! “丁丑,去把那两名散修,一定要问出玄蟒内丹的下落。若是他们不知,杀了便是。” 马脸男子说罢,眼中寒芒再起:“老子倒要看看,这赶在葬兽谷内挑战我五毒盟威严,生生将玄蟒内丹盗走的杂毛修士,究竟长他娘*的什么鸟样?”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秋狂刀 须臾之后,一名桀骜不驯的青年,阴笑着捉了两名筑基中期修为的散修回来。 眼见马脸男子一脸寒意,当即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两名已经被他打得口鼻溢血,面色惨白的散修身上,阴沉道:“快说,那三名偷盗玄蟒内丹的修士究竟去了哪里?” 这打人的青年,应该就是马脸男子口中的‘丁丑’无疑了。 而被他们擒来的两名筑基中期修士,正是先前躲在暗处,亲眼目睹了龙方浩等人开*膛取丹的散修。 话说这两人的运气也是背到了极点,龙方浩他们一走,便想走出来捞点油水。 毕竟玄蟒尸身那么大,而宫阳三人也只选取了一些极为宝贵的部分带走,几乎整个蛇身都留了下来。 倒不是他们不想带走,而是一般的储物袋,根本放不下这条近百丈长的玄蟒尸身。 宫阳虽然有办法将偌大的玄蟒尸身带走,但他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暂时还不愿让古碑空间的秘密显露出来,只得作罢。 于是在三人走后,众多散修便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夺。 而一旦陷入争夺,自然少不了一场恶战。 这两名鬼鬼祟祟的修士方才现身,就被一行拥有筑基后期修士的队伍击成重伤,之后只能一路逃离。 谁知才走出十余里,就遇上马脸男子一行,立时被丁丑抓来询问。 好在两人知道玄蟒内丹的下落,这才险之又险的保住了性命。 丁丑仗着自己是筑基后期的实力,便如同一个彻头彻尾的嚣张狗腿子一般。见两人目光怨毒的朝他看来,心内立刻炸毛,作势欲打。 “别打了,我们说,都说。” 其中一名面色惨白的散修眼看对方又要动手,只得开口搪塞。 若是再这么打下去,两人恐怕连丹田都给打爆了。 “算你识相,你要知道,在这处西荒与南冥交界的方域之中,我五毒盟就是权威。你二人在开口之前,须得想好后果。” 丁丑扫了一眼为首的马脸男子,见对方没有表态,便贯彻起他作为狗腿子的权力,上去又是一脚。 “给老子听好,你二人现在乖乖带路。还有出去之后,务必告知你那些散修朋友,今后若是有人再敢来此地寻宝,小心身首异处。” “别废话,赶紧走,要是误了大事,老子让你第一个脑袋不保!” 马脸男子见丁丑一脸的狐假虎威,觉得厌恶至极,立刻出声呵斥道。 难怪大多自由惯了的散修都不愿意去往五毒盟,几乎从这二人的身上,便能看出五毒盟之人行事乖戾,不可一世的嘴脸。 “我记得应该就是这个方向,不过当时那名盗取蟒丹的修士修为极高,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 两名散修说完,就又吃了丁丑一脚,一路被驱赶着朝前走去。 马脸男子则是怒意翻涌,心里的杀念也越来越浓。 这股怒气的缘由极为简单:当他们逼迫着两名散修赶到玄蟒尸身所在之处时,就见那条百数丈长的玄蟒尸身,早已经被众散修瓜分一空。 别说什么宝贝,连块鳞甲都没捞到,哪能不暴跳如雷? “全力赶路,那三人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下抢夺蟒丹,说不定还想在这葬兽谷中寻找到不少好处。若是当真遇到,不用禀报,杀无赦!” 马脸男子话语十分武断,其后众人便全力朝前急赶,可苦了两名敢怒不敢言的带路散修。 与他们前行方向相对之处,宫阳正疾赶而来。 若一直以眼下的速度朝前赶,定会在一炷香之后与对方相遇。 不过宫阳急赶了一段之后,便隐隐察觉到身后五里之外有人追来,孤疑之间,只得放缓了速度。 半盏茶须臾过去,龙方浩与云水谣二人再次出现在宫阳视野之重。 待看清两人,宫阳也不迟疑,当即现身相见。 “龙老,你与云姑娘不是说要去往葬兽谷深处去探索一番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方出口,宫阳就有些后悔了,因为龙方浩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为老不尊的笑意。 果然,瞟了一眼身后赶来的云水谣一眼,龙方浩便促狭一笑:“还不是你这云姑娘想见你,想将你带回归雁大拍卖场去做乘龙快婿,老子拗不过,只得带着她来了。” 宫阳扫到云水谣娇怒无比的眼眸,就知道这老儿在扯鬼话。 知道避不过,只得硬着头皮为云水谣解围。 “云姑娘天生貌美,又心地善良,对她钟情的人何止千万,龙老不要再打趣我了。” “嘿嘿,万人追不若一人宠,那些乌龟鸟蛋在我这侄女眼中,又算什么东西?” 宫阳听得龙方浩无比霸气的话语,险些笑出声来,只得揉了揉眉心。 这老儿简直太能扯淡了,还扯得一本正经。 然而他这么想,云水谣却是不这么想。 似是对龙方浩那句“万人追不如一人宠”的话语有了较深的感悟,仓惶间抬起妙目看了宫阳一眼,粉面再次变得滚烫起来。 “好吧,不扯了。老夫这次来,却是为了你的事情。” 龙方浩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继续说道:“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我们取走蟒丹之时太过仁慈,反而被宵小所乘,此时应该就快追踪到这儿了。” “不太可能,难不成除了那天魂宗的金魂,此地还有第三名金丹修士?” 宫阳再次疑惑起来,此时他已经能以自身神识,勉强覆盖方圆十里的范围;在他的感知中,这范围内根本没有任何修士的身影出现。 他的神识修为已经达到虚丹境界,即便比之龙方浩,也差不了多少。 “宁可信其有吧,既然这人敢一路追来,绝非什么平庸之辈,老夫正好也会会他。” 龙方浩目光直直看向山丘尽头,似是想将对方从众多山峦中拖拽出来一般。 宫阳见他神情严肃,便知道龙方浩身上说不定有什么特异的追踪法子。 当下便随口问起一些关于追踪,或是躲避修士追踪的门道。 龙方浩倒也事无巨细,一一将一些他常用的方法都告诉了宫阳。 三人人边聊边往回赶,过不多久,宫阳便清楚感知到一行十余人的元力波动。 而这十余人似乎也有人发现了他们,开始加快速度赶将过来。 龙方浩面色微变,下意识就要迎上去。但考虑到宫阳与云水谣的修为,便在一处风化石林中停留了下来。 在停留之余当先取出一物,随手抛在石林入口处。 宫阳一看,这才看出是当初一直跟随在鬼兀子身后的那名鬼面修士。当时他在灭杀了鬼兀子以及地鬼大宗众人之后,曾仔细寻找了一遍,却没能找到。 最初他以为这诡异修士应该是趁乱逃走了,不承想竟被龙方浩收到了储物空间内。 从神情上看去,这鬼面修士依旧冷厉麻木,干瘪不已。但对龙方浩,却是透露出一股臣服之意。 “难道这修士已经被龙老给控制了?” 宫阳暗自思付了一遍,最终还是觉得待危机过后再向他询问。 数十息之后,一行身着华贵黑衫的修士出现在石林入口处,却没有看到那两名身受重伤的筑基中期散修,应该是这群人在找到目标之后觉得累赘,直接将二人抹杀了。 “哼,果然在这儿,既然敢在葬兽谷内光明正大的抢夺我五毒盟之物,又何必藏头露尾?” 马脸男子只看到守在石林出口处的鬼面修士,便估摸着有更多人藏身在石林之重,立刻出声挑衅。 出乎意料的是石林中并没有声音传出,直接吃果果的将他无视了。 马脸男子震怒至极,偏偏还得强作镇定,当下强颜开口:“老夫秋狂刀,是五毒盟内门长老,若是你还不现身相见,那就别怪本长老破阵杀人了!” 这次倒没让他失望,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瞬时从石林中传了出来。 “老夫才不管你是什么五毒盟六毒盟,秋狂刀砍柴刀,先说吧,你一路向疯狗一样追着老子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秋狂刀原本才听到龙方浩的嘲讽,眼见就要按捺不住,结果又听得云水谣“咯咯”一笑,面色彻底变得铁青起来,随即朝身后众人一挥手。 “杀!一个不留!” 话音落下,三名筑基中期修士当先扑出,与那守在石林入口处的鬼面修士缠斗起来。 却在数次攻击之后依旧讨不到任何便宜,只能咬牙苦战。 秋狂刀将这一切看了个满眼,见那鬼面修士状若疯魔,却又每一次攻击都势大力沉,立刻心下一震。 接着便反应过来:“是天鬼宗修士的鬼奴,不用强攻,只需拖住他即可。” 若是宫阳看到这番激战的情形,一定又会大吃一惊。 这鬼奴在龙方浩手里的战斗力,比在鬼兀子手中俨然不知强悍了多少。就连攻击手段,也变得更加歹毒刁钻。 “随老夫进去!” 秋狂刀见鬼奴被随从缠住,便蓦地腾空而起,满眼怒火的朝着石林中部、宫阳三人坐在的方向呼啸而去。 “藏头露尾,那老子就将你活生生的从这处乱石岗中轰飞出来!” “哎哟,水谣别怕,这只咬人的大狗要是敢进来,老夫保证不打死他。” 龙方浩一脸轻松,蝎趣的话语再次引得云水谣一阵娇笑。 “轰隆!” 一阵山石崩散,龙方浩趁乱纵身一跃,到得数百丈外的宫阳身旁。 拍了拍他肩膀,出言笑道:“宫小娃,这大狗我说过不打死他。不过那些狗崽子却要弄死,免得叫得惹人厌。” “好,料理这些狗崽子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宫阳向龙方浩朗声一笑,接着身形瞬间消失,再出现之时,已经到得三名筑基中期修士身旁。 几乎毫无悬念,对方连法术都没有发出半个,就被宫阳生生以三道缩小了无数倍的指剑洞穿头颅,其后一把将飞掠而出的神识抓住,抛到储物袋内的禁魂小旗之中。 接着金光肆虐,身后追来的六名筑基中期修士立刻被小剑笼罩,四人当场身死。 另外三人想挣扎着逃逸,却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宫阳接连三拳轰碎头颅,死得不能再死了。 简单利落的屠杀! 宫阳旋即便回过头来,朝着石阵内龙方浩高声道:“龙老,狗崽子全部死亡,不知你那边需不需要援手?” “痛快,不过你这小子确定不是妖孽吗?” 龙方浩迟疑了一阵,对于宫阳的手段当真惊为天人。 他虽然仰仗着自身强悍的神识威压,也能对虚丹境界以下的修士做到瞬杀,但宫阳终究只是筑基后期修士。 如此的干净利落,可见宫阳对元力的把控已经运用,已经达到了极致! 云水谣则是水眸带笑,芳心内不自觉的涌起一阵自豪感。 心内那丝朦胧的情愫,却是越发清晰起来。 “好吧,若是你再有能力将那两条纠缠我家小奴的母*狗干翻,老夫就自作主张,将谣谣许给你!” 龙方浩心下大快,再次调侃起来。 后面的话被宫阳直接忽视,就算龙方浩不说,那两名与鬼奴缠斗着的筑基后期修士也必死无疑。 且他心里竟然隐隐涌出一丝激动,很想从两名筑基后期修士身上,检验出自身元力修为的极限所在。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奇兵 宫阳这会儿的速度,却远没有刚才那么夸张。 毕竟先前轰杀那些低阶修士之时,神识间负荷并不十分庞大,加之寸芒小剑骇人听闻的杀伤力,于是瞬间奏效。 此时两名筑基后期修士被鬼奴牵扯住,动作稍缓。宫阳悍然出手,立时将二人齐齐轰退出百余丈开外。 就见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眼底生出无数的惊骇与无奈。 “龙老,让鬼奴去保护云姑娘吧,晚辈想尝试一下以一己之力,能不能同时灭杀两名筑基后期修士。” 宫阳一击建功,当下目光沉静如水。 再次看向二人之时,如同看两具死尸一般。 “哈哈,你这小子倒蛮能吹牛皮。不过也好,这种小恩小惠往往最能讨女孩子欢心,相信我这乖侄女也不例外。” 龙方浩急速避过秋狂刀的几次暴击之后,随手便将鬼奴招了回去,远远守在云水谣身旁。 宫阳这边却眨眼就陷入缠斗,气兵持续轰出,似是再摸索这两名筑基后期修士的底牌。 一旦寻到破绽,绝对会兴起瞬杀之心。 筑基后期的元力积累,已经远远超出筑基初期、中期修士。若是没能瞬杀,反倒会为人所乘,骑虎难下。 以他目前的筑基后期元力修为,他不愿涉险。 至于虚丹境界的神识,他更是不愿动用,这是最后的杀手锏。 五毒盟二人似是还对先前的攻击心有余悸,加之宫阳气兵如山,只得连连败退。 石林中石笋断裂,碎屑崩飞,战事只在开始十余息,就朝着一边倒的趋势发展。 宫阳将所有术法手段用了一拳之后,两名筑基后期已经面色苍白,体内的元力已经消耗了大半。 不过他同样不好受,尽管元极对于大五行元力的吸纳炼化还算迅速,可依旧架不住持续消耗,丹田处传来一阵亏空感。 好在以他目前的状态,要用来抹杀两人已经足够了。 “爆!” 身形冲突间,一道浓郁血光霎时腾起,紧接着宫阳便失去了身形。 “拼了!” 两名被逼到极致的五毒盟修士眼里闪过一丝疯狂,虚空抛出一物,那物出现之后眨眼变大,居然是半面老旧的龟壳。 这龟壳被抛出后立刻超宫阳罩来,下沿血线隐现,居然如同禁制阵法一般。 无奈的是,这禁制只依稀捕捉到宫阳的身形半息左右的功夫,便没能再寻找到他的踪迹。 两人立刻如临大敌,其中一名战修刚想开口提醒。就见一道身影轰然破开血雾,一指点在同门念海之上。 指出如剑,狂暴不已的元力立时催动,直接将这名筑基后期修士的念海生生轰碎。 “啊!” 这名筑基后期修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烈至极的哀嚎,神识便已经被宫阳一把抓住,甩入古碑空间内的禁幡小旗之中。 另外那名五毒盟修士反应过来,抽身狂退,随后面色掠过一道惨然之意。 随后再不逃窜,而是狞笑着回过头去,一拳轰击在自己胸口处,接着一指戳向丹田。 “哼,想自爆么?” 宫阳虽然从没经历过筑基期的修士自爆,但这事儿他却问过龙方浩。 一见到五毒盟之人的动作,立刻看出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噗!” 寸芒小剑出现,朝着兀自狞笑的五毒盟修士小腹处洞穿而出,接着又是一拳轰击在对方念海之上。 收取了神识,这才掉头朝着云水谣所在的地方赶来。 才到得云水谣身旁,宫阳便一跤跌坐在地。 吐出一口淤血,接着便没命般吸纳起身周的大五行元力来。 “木头人,你怎么啦?” 云水谣见他面色苍白,似是受了极大的内伤,立刻走过来将玉手贴到宫阳背后,持续渡入元力。 疗伤了好一会之后,见宫阳体内元力不再郁结,这才想起男女有别的古语来,俏脸随时没来由燥热了一阵。 宫阳方面有了云水谣元力的输入,神识间负荷立时大减。 元极涡旋全力运转,霎时将心神间的伤势压了下去。 见云水谣依旧红着脸为自己输入元力,宫阳心内过意不去,只得摸了摸鼻尖道:“唉,大意了!” 云水谣原本一肚子的嗔怪,出口时却变成一句艳羡:“宫大哥,你真的将那两名筑基后期修士给灭杀了?” “嗯。” 宫阳微笑着回答,回想起之前的交战情状,却是暗自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心道:若不是当先消耗了两人一波,逼得对方直接抛出那枚残破龟壳。 有那龟简作为牵制,估计对方就能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自爆。 后果如何,他当真不敢想。 云水谣看到宫阳陷入沉思,便不再问,扭头朝龙方浩与秋狂刀两人看去。 只见同样是金丹修士的秋狂刀节节败退,被龙方浩追击而出,撞断了不少石柱,顿时碎石纷飞,轰鸣不已! 不过看那情形,龙方浩虽然进入金丹境界多年,但想要轰杀对方却也极为艰难,毕竟对方身上的保命法宝实在太多。 往往在龙方浩觉得能以将他重伤的瞬间,秋狂刀便应景的丢出了一件能够拖延龙方浩的宝贝来。 如此三番,直接惹得龙方浩破口大骂:“鈤*你贼娘的贱挫鸟,老子就这么轰击下去,看你究竟有多少宝贝?” 秋狂刀只能由他喝骂,只顾向前逃去。 他奔逃之地,正是玄蟒被众人合力击杀之地。 “云姑娘,我去帮龙老一把。要是让那五毒盟的核心长老逃出去,日后你们归雁大拍卖场估计会永无宁日了。” “好!” 见宫阳朝龙方浩掠去,云水谣立刻拔足跟上,那名鬼奴同样掠空而起,半步不离的跟在云水谣身后。 “龙老,我来帮你!” 宫阳远远看到龙方浩的身影,立刻高声说道。 “好,宫小娃你待会不用太过紧张,待老子将这恶狗击伤,你再出手补刀就是了。” 龙方浩在西荒厮混多年,早已心智如妖,哪能听不明白宫阳这故意一喊的用意所在。 立刻配合着宫阳,给秋狂刀施加心神压力。 宫阳飞掠之间,暗自探查了一下体内的大五行元力,觉得只恢复了三四成,不由得一阵暗苦:“看来要和龙老一并正面对敌不可能了!” 加之秋狂刀神识强悍,即便在交战中,至少也能察觉出身周五里内的风吹草动,故而突袭暗算的想法也只得作罢。 为今之计,只能彻底潜藏下来,作为一支气兵。 赌龙方浩能一步步将秋狂刀,逼入自己设下的圈套内。 “嘭!” 秋狂刀见宫阳半晌不曾有任何动作,分心之际,实实在在的着了龙方浩一拳。 身躯摇晃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的吞服了一颗黄级下品丹药,再次疯狂的朝着前面逃窜起来。 只是这次毕竟心神受创,即便服食了一品丹药,秋狂刀的速度还是无法遏制的减慢了下来。 龙方浩骂骂咧咧的声音,益发接近。 如此又追击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百丈,龙方浩极善抓住时机,当即对他发起了新一轮的强攻。 秋狂刀接连被气兵击中,体内伤势更甚,居然隐隐变得迷糊起来。 然而他心内那丝阴沉之意,一直支撑着他。 于是咬破舌尖,再次疯狂逃窜起来。 “嘿嘿,我看你这恶狗不会是变成落水狗了吧?老夫那地方有这么一个习俗,若是被疯狗咬了,只有将那狗打死才能消灾度厄,你之前咬了我,自然难逃一死!” 龙方浩探知出秋狂刀体内元力正在急速消耗,就算这么一路追下去,他相信也能耗死对方,攻势不自觉一缓。 “就是这胆大妄为的金丹修士偷盗了蟒丹,无论是谁,只要能将他杀死,我五毒盟一定重重有赏!” 似是察觉身后的杀机越来越重,秋狂刀顿时狗急跳墙,聚起全身元力朝着葬兽谷内嘶喊起来,声音须臾间就传出去数里。 “找死!” 一道血雾涌起,潜伏了近半盏茶功夫的宫阳瞬间暴起,眨眼引爆三枚嗜血丹,直接将原本就遥遥欲坠的秋狂刀打入地狱。 随后寸芒小剑呼啸着洞穿而出,一个血洞,出现在秋狂刀额头之上。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那被重伤的神识,居然在离体时速度暴涨,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宫阳的追击,迅速朝着远处逃逸而去。 “你留在这里保护水谣,我去追!” 龙方浩眼见秋狂刀神识就要逃远,立刻踏空而起,迅速追了上去。 这事儿容不得半点差错,要是这秋狂刀的神识当真逃逸出去,被人送回五毒盟,那他与宫阳合伙灭杀五毒盟众人的记忆,一定会被散修联盟内那些老怪给翻找出来。 到时即便自己有大拍卖场作为后盾,恐怕也只能落得四处逃亡的命运。 这样的错误,他绝不能犯! 差不多半盏茶功夫之后,龙方浩才再次回转身来,也不多言,直接将秋狂刀丹田破开,取出一枚拇指大小,沉浮不定的金色珠子,合着那虚弱无比的神识一并抛给宫阳。 “秋老贼的储物袋呢,可是被你小子收取了?” 寻找了一番之后,龙方浩见没能找到秋狂刀的储物袋,当即扭过头,微笑着朝宫阳发问。 无奈,宫阳只得将对方的储物袋取出,顺手抛给龙方浩。 毕竟于情于理,这储物袋都应该被龙方浩得到。 “此地不能待了,只怕击杀这五毒盟长老的动静,已经引出了不少元力强横的修士。若是再不出去,我们恐怕都要折在这里。” 龙方浩隐隐察觉出四面八方正有不少修士赶来,直接领着两人腾空而起,朝葬兽谷外围掠去。 才赶出不到十余里,就察觉到四道不弱于筑基后期修士的元力波动传出。 而筑基初期,中期修士的数量更是超过了数十人之多! 这些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神奇的法术,追击的速度居然就快赶上那死去的秋狂刀。 “不行了,眼下这葬兽谷宽阔无比,我们倒不如直接迎上去,先与拓荒队伍汇合,再经由潜龙盟的传送阵传送出去。” 宫阳心思缜密,知道这样逃下去,且不说能不能逃脱出去,但周旋的时日一定非常久远。 加之他挂念着宫忆灵,巴不得即刻赶去与秦薇等人会合。 “也好,这股势力虽然不容小觑,但若是我们能威慑住,不得不说是一条捷径。” 一听说有传送阵,龙方浩的心思也变得活络起来。 一盏茶功夫之后,一直盘膝坐地的宫阳与龙方浩两人同时睁开眼来,目光中骤然闪过一丝冷冷漠。 龙方浩当先开口:“待会你负责保护水谣,我帮你们牵制住修为最高的四个人。” 宫阳也不辩驳,直接一步踏出,紧紧跟着龙方浩,朝面前元力涌动的山坳处箭射而去。 “爆!” 方甫交手,宫阳便一连捏碎数枚嗜血丹,直接选取筑基后期以下的修士收割起来。 几乎每每有金光闪动,便有一名散修丧命,甚至连惨哼都做不到! 这场屠戮持续了数十息,宫阳身上早已经血迹斑斑,面若杀神。 反观他的魂禁小旗内,此时赫然增加了二十二名筑基中期左右的修士神魂。 待第二十四枚散修神识被他封入魂禁小旗之内,此地低于筑基后期以下的修士,早已被他屠戮一空!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强势 “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什么才见面就对我等下此狠手?” 被龙方浩拖住的两名虚丹,两名筑基后期修士,直到宫阳将身周低阶散修尽数屠灭之后,才蓦地喝问出来。 “呵呵,怕了,在来的时候,怎么不问问你们要招惹的人是谁,究竟能不能招惹?” 龙方浩一拳将身前的一名虚丹修士击退,面露嘲讽的开口。 这群散修的实力虽说一般,却无一不是心机深沉之辈。 先前他们才见面就动手,却是怕自己招惹上的人太过强悍;随从而来的低阶修者忘而生畏,恐怕不等战斗就四下逃散了。 反正他们纵容这些散修跟来,目的就是用来做炮灰,若是对方实力不济,那就集合众人之力将对方击杀;而若与对方实力相当,那他们就可以用这些散修做炮灰,进行车轮战。 但这次他们却算计错了,龙方浩的修为太过骇人。 只得期待那些筑基后期以下的修士,先清除他的羽翼,再集合众人之力,一举对付龙方浩。 千算万算,他们却算错了这三人的实力,单单是宫阳,便足以轰杀筑基后期。 所以这四人直到众多炮灰全部丧命,这才出声询问。 若是对方出身宗门乃至大宗,那他们将会调头离开。 因为对方一旦脱身,这名金丹修士接下来的动作,将会对他们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散修反倒好对付一些,毕竟王不见王,大不了交出一些好处就是。 “前辈说笑了,我等只是路过;前不久听到一名修士求救的声音,大伙便一窝蜂的赶了过来。” 被龙方浩击退的虚丹修士一脸无奈,可以说今日所碰的壁,几乎能赶上他修炼他这些年的悲催经历了,心里就如同吃了狗翔一般难过。 先不说他们其中的两人动手截住玄蟒,神识受创之后,只得在天魂宗金魂强横的逼迫下,忍气吞声的离开。 接着就是眼前这场原以为十拿九稳的围猎,只在数十息间,就被宫阳与龙方浩二人强行撕碎。 “呵呵,你们倒是古道热肠啊。” 龙方浩言语不善,扫了两名虚丹修士一眼,冷笑道:“老夫不过在这荒山野岭中杀了一条疯狗,你们就应声前来,当真有趣。连狗话都能听懂,还说不是与他一伙的?” “这个...这个......” 那名被龙方浩骂成狗的虚丹修士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却生生找不到什么恰当的语言来回答。 “爆!” 宫阳见四人依旧和龙方浩对峙,目光立刻森寒如冰,一举捏碎三枚嗜血丹。 随即身形隐现,眨眼出现在一名筑基后期修士身旁,强行以压缩大五行元力,一指洞穿对方头颅! 接着元力轰斩,将剩余三名被嗜血丹血雾困住的修士给轰飞出去。 “滚!” 宫阳剑眉一挑,寸芒小剑围绕在他身周嗡鸣不止,随时都准备着择人而噬。 三人原本有些不甘,但看到宫阳瞬杀自己同伴,以及那些筑基中期,筑基初期修士的手段,心内不自觉一凉,随后默不作声的退出去百数丈。 相互对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名假丹修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在另一边,龙方浩见识到宫阳的手段,立刻嘿然一笑。 “也罢,这冬岁干燥上火,吃多了狗肉对身体不好。” “谢谢前辈,之前是我们眼拙,冒犯前辈的地方还请见谅!” 剩下两名散修知道大势已去,暗叹一声之后,同样调头离去。 待三人走后,龙方浩朗笑着朝宫阳走了过来,边走边笑骂道。 “你这贼小子可真不简单,快告诉老子,你当真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么?” “这个......” 宫阳他已经起疑,变实话实说:“准确来说曾经应该是神识为假丹境界,无奈修为不争气,一直停留在筑基后期。” 说完,宫阳暗舒了一口气,眼见龙方浩并未过多怀疑,这才定下心来。 “喔,这么说来,当日你与他们一起坑骗鬼兀子的时候,的确是筑基中期修为?” 云水谣忽然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宫阳几人在无主地带内对付鬼兀子的情形,她可是看了满眼。 若宫阳说是,那他对宫阳的看法,将会再次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筑基初期的修为,居然敢招惹筑基后期的宗门之人。单凭这份胆识,恐怕翻遍整个西荒也屈指可数。 “的确是这样。” 宫阳再次探手揉了揉眉心,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回答道。 “宫大哥...你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云水谣一直以为他隐藏了修为,没想到他当初真是筑基中期。 “啪!” 宫阳转念一想,觉得破绽颇多,便想通过诸如‘自己曾经修为跌落,但神识等级依旧稳固在筑基后期”的鬼话来哄骗云水谣,脑袋却是提前挨了一记。 “你既然已经是拥有虚丹神识的修士,居然会不知道诸如淬体丹;还有金丹、虚丹之类的区别?骗鬼去吧!” “快说,你究竟是个什么鬼,老夫怎么觉得你全身都是秘密?” 龙方浩与宫阳、云水谣三人一边聊天一边赶路,宫阳脑袋不知又挨了几记,却依旧没能让龙方浩满意。 眼见这老儿近乎无赖的敲打自己,宫阳索性与他胡搅蛮缠起来,反正说什么对方也不信。 疾赶了大半日,宫阳终于在距离玄蟒被灭杀左翼近五十里的地方,寻到了徐霸与秦薇等人的落脚之处。 “秦姨娘,宫叔叔回来了。” 宫阳三人身形都还在数百丈外,一直嬉闹着的宫忆灵便忽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秦薇转头看去,果然见到宫阳领着两个面生修士朝众人走来,一贯云淡风轻的俏脸上,忽地流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来。 “是宫老弟回来了么?” 徐霸与龙空两人立刻聒噪起来,见到正朝众人走过来、面带微笑的宫阳之时,心里面却又是另一番感触。 之前宫阳的行踪,秦薇已经转告了几人。 不用猜都知道他应该是去了葬兽谷深处,而这四五日他们更是亲眼看到以往很难见到的筑基后期,甚至假丹修士赶来,对于宫阳的处境,立时忧心如焚。 没想到宫阳居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且从他身上的元力威压来看,居然比当日的屠纲还要强出不少。 “叔叔,可想死小灵了。你这么久不来看小灵,难道忘记小灵了吗?” 宫忆灵眼见宫阳走来,立刻从秦薇怀里跳出,挥舞着颀长的小腿朝宫阳奔来。 一双灵动的小眼内早已经泪光连连,犹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是叔叔不好,叔叔不该不告诉小灵就独自出去。” 宫阳看着怀中楚楚可怜的女童,心里没来由一阵亏欠:“叔叔发誓,今后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小灵,好不好?” “哼,叔叔太坏了,叔叔就是个坏人!” 宫忆灵小小的粉拳如同挠痒一般落在宫阳胸膛上,眼泪落雨一般滚落下来,让宫阳心里的亏欠更加浓郁起来。 却除了将她粉颊上的泪珠擦掉,便有些束手无策。 宫忆灵似乎之前就玩耍得累了,加上遇见宫阳时情绪波动太大,哭闹了一会,便紧紧抱着宫阳的手臂沉沉睡了过去。 云水谣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宫阳与这娇俏女童,眼神由一开始的淡淡失落,逐渐变得向往起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眼见小公主睡了过去,便红着脸走过去将宫忆灵接了过来,抱在怀里仔细查看,爱怜不已。 宫阳草草将葬兽谷中的遭遇与几人说过,又向众人引荐云水谣与龙方浩两人。 龙空与徐霸之前就曾见过云水谣,此时便与生性爽朗的龙方浩说起数日大拍卖场里狐假虎威的趣事,又是惹得众人一阵捧腹。 和众人闹腾了一阵,龙空便将传送阵已然不远的事情告知宫阳。 眼见天色已晚,又考虑到龙方浩三人刚经历过数场恶战,众人便决定留下来休息一宿。 秋虫禁声,山风呼啸,宫阳前半夜一直在拼命修炼,好歹将体内的修为恢复到七成左右。 后半夜才过去一个时辰不到,宫阳忽地睁开眼来,就见龙方浩同样睁开眼来。 对视之后,均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忧之色。 “停止调息,大伙尽快赶往传送阵处;我与龙老先留在此地抵挡一阵,稍后再来与诸位会合。” 不待龙方浩出声,宫阳便向徐霸、李长歌二人发出命令。 两人当即提议要留下,却被宫阳直接否决了了。 无奈,只得催促众人动身。 “来得好快!” 云水谣等人才走不久,龙方浩忽然目光一凝,遥遥看向漫天星辰之下的远方,内心骤然沉重起来。 ------------ 第一百九十章 、血战 “龙老,你能不能看出来人究竟是什么修为?” 宫阳从龙方浩的神情中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出声询问。 “还无法判断,不过从距离以及闹出的动静来看,来人的修为应该不在金丹之下!” 龙方浩面色愈发难看,看来玄蟒现身之后搅起的震动,居然吸引了不少强大修士赶来。 “金丹修士么?” 宫阳想到应付秋狂刀的情形,心神更是一沉。 这金丹修士,若是单独面对的话,他存活的几率,绝对低于两成。 通过一系列战斗,宫阳对自己的修为有了准确的定位: 目前的他,可以轰杀筑基后期修士。 虚丹修士,也能与之一战,但情况不容乐观。 至于像龙方浩这样的金丹修士,则完全没有周旋之力。 “不止一名!” 龙方浩再次爆出一个令他绝望的消息,若是一名金丹修士,即便是金丹初期。他与龙方浩合力,倒也能勉强将之击杀。 而一旦有两名、甚至三名联手前来,龙方浩便无暇顾及。 “龙老,你作何打算?” 宫阳罕见的露出一丝迟疑,毕竟他们眼下还要兼顾那队拓荒队伍。 若是一招不慎,不仅他二人身死道消不说,恐怕连秦薇、云水谣等人也没法逃出生天。 “怎么,怕了?” 龙长浩看出宫阳的迟疑,却也没开口讥笑,毕竟双方实力悬殊。 在他的感知里,除了两名金丹,三名虚丹修士之外,还有不少筑基后期的元力波动传出。 难缠的是,这些人之中,有几道元力气息,宫阳和他都熟悉无比。 “哼,去他娘的,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既然他们赶着去送死,直接动手就好!” 龙方浩见是先前放走之人杀了个回马枪,立刻勃然大怒。 暗恨自己当初怎么除恶务尽,也省得被他们一路紧咬着不放。 “无须硬拼,我们只需撑过一炷香的功夫,先让云姑娘和李大哥他们安全到达传送阵附近。”宫阳神情眨眼变得坚毅,随着龙方浩的目光探视而去,刹那就感觉出两道极强的神识威压传了过来。 “来了,两名金丹修士,三名虚丹。” 龙方浩顿了一顿,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其中一名,居然是金丹初期,比之老夫还要强上不少!” “好,到时我来拖住那三名虚丹修士,还有余下的散修。至于那两名金丹修士,还望龙老尽量周旋” 宫阳说罢便腾身而起,果见几道黑影穿破黑夜而来,一看就居心叵测。 龙方浩和宫阳传音了一阵,示意他先伏击在一旁。 他自己则悬空停留在半空,等待着为首的两名强金丹修士靠近。 “老夫秋狂刀,是五毒盟核心长老,不知两位同道连夜追击而来,究竟为了何事?” 龙方浩眼见对方尚在五百丈开外,想着再近一些的话,自己反倒束手束脚,当即高声说道。 五毒盟的秋狂刀早已被他与宫阳合力灭杀,死无对证,倒也不怕对方根究自己的身份。 “老夫罗炜,玄冥大宗外门长老,此次奉宗门之命前来葬兽谷,查探异变的原因,知道此地的异变应该是由一条玄蟒造成;玄蟒已死,内丹却下落不明,因而一路追来。” 罗炜说完,目含深意扫了龙浩方一眼:“据说那蟒丹正是被一名金丹修士盗走,不知狂刀老弟你,可曾见过除了你之外的第二名金丹修士?” “呵呵,若是能撞上玄蟒内丹这样的宝贝,即便是老夫,也会心生贪念。” 龙方浩看透罗炜的神色,当即强笑道:“不过老夫毕竟不同于那些贪婪无度的散修,这西荒主宗、大宗层级分明,若是老夫得到,自然会将之呈献给主宗。” 他这话一石三鸟,既报了对方咄咄逼人之仇;更是将对方自持宗门身份,对自己贻气指使的态度给顶了回去。 之所以提到主宗,却是不异于告诉罗炜:少拿你玄冥大宗这套装腔作势的态度来吓唬老子,在主宗面前,你又算什么东西? “嘿嘿,秋师兄言重了,不过一枚玄蟒内丹而已,大家犯不着伤了和气。毕竟你代表五毒盟,而我出身天魂宗,与罗师兄都是主宗下辖的宗门。” 一直站在罗炜身旁的金丹修士,眼见这两人就要谈崩,立刻现身打圆场。 “喔,兄弟出身于天鬼宗,不知道与金魂老弟是什么关系?” 龙方浩见两人身后的散修似乎在和罗炜传音,立刻将金魂抬了出来。 “既然秋师兄见过我宗内的金魂长老,那应该知道玄蟒内丹的事了。除非秋师兄你当真不动心,要不然,那名偷盗内丹的恶贼也不不至于这般从容离去!” 这名为孙旭的天魂宗金丹修士,果然心思缜密。 才听龙方浩提起金魂,便又将话题扯回到蟒丹身上。 “呵呵,老夫倒也很想见识一下那玄蟒内丹,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居然能同时引动你天魂宗,以及镇守西荒西麓的玄冥大宗强者前来?” 龙方浩言罢淡淡一笑:“我见到金魂老弟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被地鬼宗的鬼兀子所伤。至于金丹修士抢夺蟒丹的行径,老夫虽然好奇,却也不至于追击过去;毕竟到你我这个年纪,性命可是尊贵得紧。” “秋师兄所言极是,但是我身后这几名小辈,却说他们都曾参与蟒丹争夺,见过那名金丹修士,更是一路尾随至此!” 孙旭小眼放光,事实上已经认定了眼前的’秋狂刀‘,就是日前夺走蟒丹之人。 “嘿嘿,你所说曾参与蟒丹争夺的,可是你身后那两名筑基后期的小辈?” 龙方浩眉头一挑,再不掩饰自身的威压,朝着孙旭身后两名神色鬼祟的修士冲撞了过去。 “你要说就是这两名小辈见过那偷窃蟒丹的金丹修士,老夫直接可以说他们在信口雌黄。因为这两个小贼遇见的金丹修士不是别人,正是老夫!” “不要怕,将你见过的都说出来。” 被龙方浩将了一军之后,一直面色阴沉的罗炜抬手一挡,将他那一记重拳彻底扫开。 “就是...就是这老贼轰杀了我的同伴,前辈别听他的鬼话。蟒丹应该也还在他身上,只需搜寻一番即可。” 靠左的那名散修被罗炜破去威压,神识一轻,立刻指着龙方浩说了出来。 “好,如果蟒丹不在他身上,那你就去死吧!” 罗炜直接撂下一句狠话,接着一步踏出,朝龙方浩冷冷看来。 “哼!果然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你要搜,那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实力!” 龙方浩再不与他纠缠,抢先朝罗炜轰出一记重拳。 同时凝起元力气盾,将修为与自己相当的孙旭挡住。 “即便你出身大宗,也休想对老子指手画脚!” 龙方浩怒哼一声,随后急速转身,凌空疾疾掠出五里开外。 “好,那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大宗威严,你五毒盟就算再嚣张跋扈,充其量也不过是苟活与西荒的放逐游民而已,难到还想翻上天去不成?” 罗炜面色震怒,接着便疾追了上去。 孙旭嘴角擎起一丝冷笑,同样踏步而出。 剩下的三名虚丹修士,还有众多筑基中期左右的散修,知晓眼下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层面,便直到三人飞掠出七八里之遥,这才不紧不慢的跟了过来。 “爆!” 就在此时,一股阴冷到极致的杀机,当即将飞掠靠前的四人罩住,嗜血丹毒雾升腾。 霎时让四人体内的元力颤动,随后开始涣散起来。 “小贼,是你!” 其中一名散修听出宫阳的声音,刚想避开,却发现自身元力居然淤塞了一下。 幸而他反应足够快,淤塞稍解,便凝结出两道元力护盾,生生将宫阳的一记气兵给挡了下来。 可宫阳怎么会给他第二次机会,只见半片残破无比的龟甲被他信手抛出,顿时将对方禁锢当场。 “噗”的一声,金色小剑贯脑而出,面前的筑基后期修士连哼也没法哼一声,元神已经被宫阳收到了禁幡小旗内。 与此同时,他自身也硬扛了其余两名虚丹修士的攻击,顿时面色如血,一口即将喷吐而出的血液,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借着体内翻涌的血气,宫阳再次选定两名筑基后期修士。 同时捏碎四颗嗜血丹,血雾掩映,宫阳去势更疾。 其中一名筑基中期巅峰,方刚掏出百余丈,就被他将头颅一拳轰碎。 而另一名侥幸逃到两百余丈开外,金芒泛起,额头间多了一道血洞。 “魔鬼!” 如今还存活的诸多筑基期后期以下修士,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大五行元力,正在被嗜血丹逐步侵蚀,愈加觉得乏力。 眼见宫阳轻而易举就抹杀了三名筑基后期修士,诸多低阶散修立刻面色大变,吼了一声,疯狂朝着罗炜与孙旭离去的方向逃命而出。 却还是晚了,一柄金色小剑扯出道道残影,如同死神镰刀一般从散修之中激射而出。 就见最后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勉强奔出去百数丈,头一垂便从半空掉落下来。。 而宫阳的身形也从嗜血丹的血雾中冲了出来,刚落在地上便心头一堵,张开嘴,一大口鲜血从他体内喷了出来。 这一番新伤牵动旧疾,登时让他面色变得死灰起来。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玄黑气息 “你三人,也留下来吧!” 宫阳面色死灰,全身的妖异之气却是更重。 十余枚嗜血丹爆开,寸芒小剑呛然出鞘,古碑‘冥’字决再次出现。 “咚!” 冥鼓第二道封印骤开,宫阳属于假丹境界的神识修为,俨然拔高到极致。 “啊!” 第三息来临,第一名跟随玄冥大宗前来的假丹修士发出一声惨哼,当场身死。 随后第七息来临,第二名加丹修士方刚避开宫阳的寸芒攻击。宫阳早已用神识将其锁定,随后嗡的一声。 良久未现身的诛魔棒当头砸下。 “唔。” 宫阳闷哼一声,接连轰杀两名假丹修士,无论其元力修为,还是神识负荷,都已经达到极致。 眼见最后一名加丹修士埋头逃去,须臾奔出数百丈远。 目光一冷,宫阳直接抓起一把相当于黄级下品,具有阴毒之力的嗜血丹,猛地吞下。 只觉得丹田狂暴欲裂,神识更是苦痛欲死,一双深邃明目,眨眼被血光取代。 宫阳身形如鬼,第十六息来临,寸芒小剑自那修士丹田处洞穿而出。随后再也支撑不住,口鼻溢血,神识受损,自半空跌落在地。 却是自劫云出现就没能完全修复的念海,此时神识再度受损,元神眼见陷入混沌之中。 原本以他的实力,堪堪拖住两名虚丹修士也就罢了。偏偏情势危机,只得饮鸩止渴般吞食了大量嗜血丹,孤注一掷。 若是不彻底抹杀这三名假丹修士,他们很可能走不出葬兽谷。 “也不知龙老孤身前去,能不能拖住那两名老贼?” 强行从古碑空间内抽取了不少游魂力量,将神念间的伤势暂时压下,宫阳便欠起身,兀自调息起来。 犹豫了一阵,宫阳再次有了决定,二十余枚毛丹被他直接虚空抓住,凌空散在身周。 接着元极急速运转,开始疯狂吸收起毛丹内的庞杂元力起来。 十数息过后,第一颗毛丹,崩! 随之速度越来越快,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当毛丹崩溃达到十六颗时,宫阳面色已经变得潮红无比,依稀快要饱和。 第二十枚,第二十四枚...... 第一轮吸收完毕,宫阳一咬牙,再次取出十二枚毛丹。 这次他选择将大多数庞杂元力用来谨守元神,随后便肆无忌惮的吸纳起来。 他不能再等,无论龙方浩,还是秦薇、云水谣一行,都需要强大的帮手。 在旗鼓相当的杀局里,只有强势一方,才能拥有活下去的资格。 到第三十枚毛丹崩溃,元力被宫阳吸纳一空之时,他体内立刻传来阵阵轰鸣。 就连体内粗壮无比的经络,也出现了鼓胀的趋势,似乎再多一点,就要将他全身的经络炸毁。“不够!” 宫阳目中血色更重,刹那穿透出一丝坚决。 当即一面引导着四下流窜的元力去往念海,修复元神方面的伤势;一面加紧元力炼化,极力催动元极,以此来吸收更多毛丹之力。 第三十一颗毛丹崩碎,第三十二颗。 宫阳身形忽地一震,鲜血无可抑制的从口鼻之内滚落出来。 “还是不够!” 宫阳极度充血的双目内,血光慑人。 第三十三颗毛丹碎裂、第三十四颗崩溃...... 待第三十四枚毛丹炸毁,疯狂吐纳的元极为之一滞。 那些无处可去的大五行元力,开始调头朝念海深处呼啸而去。 势如滔天一般,仿佛想彻底将宫阳的神识毁灭一般。 “轰!” 念海深处,固有元力与毛丹炼化的大五行元力一对冲,固有元力眨眼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化为洪水猛兽的毛丹之力。 宫阳原本就遥遥欲坠的念海,立刻被元力轰击出数十道大小不一的决口。 好不容易凝结起来的元神本身,刹那崩退,隐隐到了油灯枯竭的地步! “难道就这样了么?” 宫阳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取代死灵道童,成为肉身主宰后不到两年的时光齐齐掠过。 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不!” 宫阳如血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断不会轻易认命,他侥幸筑基,他破界而来,绝不容许自己就这么一文不名的折在这里。 “既然因是元力,果是元力,那老子就用自己的所有因果,来对抗这天道无情,森罗万象!” 道道血泪自眼眶处滚落,狂暴无匹的元力,更是碾压一般,将他元神寸寸击碎。 一旦元极的破碎,那他此生将再无法凝结出同样的三道元力白线。 自然,修为也会停止在目前的筑基后期,再无寸进。 “轰隆隆!” 就在众多狂暴元力冲击元神的瞬间,宫阳面色忽地一阵狰狞。 其后体内的所有元力凝聚到念海之内,配合着神识力量,朝迎面而来的狂暴元力冲击而去! “啊!” 两股力量方刚交击,宫阳原本就无比死灰的面色,更是瞬间变成酱紫。 念海处传来的惊天剧痛,眨眼让他惨呼出声。 神识燃烧,元力崩溃,宫阳体内的生机也在一点点减弱。 眼见不出十息,他的神识就会被彻底磨灭。就连他留在五行大陆的生魂印记,也会被彻底抹去。 “嗡!” 就在此时,宫阳念海深处,那个自他醒来就从未见过的玄黑气息再次出现,慢慢由模糊变得清晰。 就见那些狂暴元力在对上它之时,居然悄无声息的消散了大半。 十余息之后,玄黑气息周遭霎时涌起滔天煞气,接着化作道道杀气波浪,朝着念海深处的狂暴元力淹没而去...... “咳!” 半个时辰之后,宫阳面色苍白的醒转过来,继而张嘴吐出一大口污血。 凝神看去,就见念海深处那即将崩溃的元神,此时居然自动修复了三成伤势。 虽然只是区区三成,威压却足以赶上先前六成神识威压的强度。 欣喜之余,宫阳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凝神朝丹田内看去。 就见原先只有一寸左右清晰,剩余三寸左右模糊无比的第三条元力白线,此时居然出现了大半。 一旦显露全部,他的修为就会跨过如今的筑基后期,到达筑基后期巅峰,假丹境界。 宫阳自顾自回想了一番,最终一无所获,只得再次将注意力回归到龙方浩等人身上。 一路疾行,宫阳惊喜更多。 那原本他极力催持,也只能赶上假丹境界修士的速度,此时居然隐约就快达到能赶龙方浩的模样。 龙方浩,可是实打实的金丹修士。 然而这样的兴奋并未维持多久,便被他不久前九死一生的惊险经历给生生压了下来,再次借着体内尚未被吸收完全的毛丹之力,全力朝着龙方浩奔逃的方向赶去。 五十余里外,此时的龙方浩嘴角溢血,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只得一味朝前奔逃。 好在他心神还算镇定,是故在奔逃的过程中,也一直遥遥指向潜龙盟传送阵的方向。 宫阳循着三人的元力残余追击了一番,却不再追查下去。 随后便调过头来,朝着潜龙盟所在的方向赶去,他相信以龙方浩的心智,一定不会去往更深处。 在保证拖延对方的同时也能尽快脱身,他绝对会选择赶往潜龙盟传送阵所在之处。 果然,半个时辰方过,宫阳便寻出龙方浩三人的动向。 尽管又绕远了不少,但目标却极为明显,应该是去往潜龙盟传送阵方向无疑了。 宫阳探寻间心神大振,其后抽身狂掠,距离潜龙盟传送阵越来越近。 五十里,四十里,三十里...... 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身前不远处的云水谣众人,只是他们还在全力赶路,尽量不拖累龙方浩二人。 “嘭!” 元力暴走,石屑翻飞。 宫阳左侧三里开外的山麓之中,龙方浩的闷哼传了出来。从其声音来看,应该是受了重伤。 目光一寒,宫阳再不停留,循着呼声飞掠了过去,提前等在龙方浩必经之路的前方。 数息之后,龙方浩面色惨白的从山麓中跌撞着飞出,速度已经减慢了近五成,却还是咬破舌尖,没命朝前奔来。 “龙老,你先去与云姑娘他们汇合,我帮你挡住他们!” 宫阳见到龙方浩面容凄惨,再没有半点之前的金丹风采,心内随之一寒,抓出十余枚嗜血丹便迎了上去。 “不成,你抵挡不住这两条饿狗的攻击。” 龙方浩强自一笑,再次返身以攻对攻,挡住罗炜的全力一击。 “无妨,我不会与他二人硬拼,也不奢求太多,只希望拖住他们一时半刻即可!” 宫阳说完飞掠而出,第一时间开启古碑防御,龙方浩根本来不及阻挡。 “唉。” 龙方浩叹了一口气,加之体内元力近乎枯竭,金丹更是嗤然欲裂,只得按照宫阳所说,埋头朝着潜龙盟传送阵处狂奔而去。 “嘭!” 只一击,宫阳原本能顶住虚丹修士数次攻击的古碑防御,骤然消散一空。 觉着心神间传来一阵剧痛,体内血气更是翻涌不息。只得避实就虚,捏碎十余枚空间传送符印,横空掠到数百丈开外。 就在这当儿,龙方浩以与众人一道赶到了传送阵前,宫阳立刻出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打开空间传送阵,随龙老离开!” “爆!” 那十余枚嗜血丹终究被他捏到了最后,此时轰然引爆。 继而金光骤起,直接与金丹初期的玄冥大宗长老硬憾了一记。 ------------ 第一百九十二章 、休养 “哼,区区筑基后期,也敢与老夫针锋相对?” 罗炜见宫阳一击之后,身形再次从嗜血丹毒雾中迅速奔来,随后一拳轰出。 “死!” 与此同时,天魂宗一向阴沉的金丹修士孙旭,也朝宫阳发出一记极为刁钻的掌刀。 先前两人便是如此配合,使得龙方浩节节败退,到最后几乎没了任何还手之力。 虽然嗜血丹短暂牵制住了两人元力,但宫阳还是被孙旭那诡秘掌刀劈中,整个左后背霎时凹陷下去,肋骨也不知断了多少根。 宫阳再次硬憾了罗炜一记,面上立时血光涌起,口鼻内鲜血四溢,身体顿时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向后飞出。 在阳力方面,宫阳本就没有任何优势。 此时心神再伤,只得强行咬破舌尖,聚起全身元力催发出古碑内的篆字玄门,朝潜龙盟的传送阵方向急速遁去! “想跑?” 罗炜见宫阳速度激增,眼眸当即眯起,狠狠朝着宫阳方向轰出一拳。 一声闷哼传来,宫阳的身形再次消失在嗜血丹血雾之中。 待两人赶到之时,就只听得虚无中传来一声轰鸣,却是宫阳在昏迷之前轰碎了潜龙盟的传送大阵。 随后眼前一黑,整个身躯便被无形力量吸扯而去。 “贼子!” 刚赶到传送阵前的罗炜,只来得及凌空补上一拳,就被传送阵被毁灭之时的巨大元力轰退,体内气血翻涌,愤怒不已。 好在这传送阵并不是用来攻击的杀招,在第一波元力冲击之后,便恢复了动静。 “查,给老子严查。只要这两人还在西荒,无论翻遍喝出,都要将他们给老夫揪出来!” 罗炜愤愤不平,遥遥看向传送波动传来的方向,咬牙切齿道。 不过他也知道,能在不知不觉中就开通了这么一条传送阵,对方的行事一定极为隐秘,哪会被人轻易查到。 ...... 潜龙盟演武场上,数十名低阶散修默默的站在台下,似是在等着什么人从虚无中传送过来。 而在他们身前,满身血渍的龙方浩静静站在云水谣身侧侧,面露凄然。 瞥见身旁兀自逗弄着女童的娇俏女子水眸湿润,便抬起手去抚了一下女子的后背,好让她平静下来。 似是因为这群人的传送动静太大,开始有不少人朝这边蜂拥而来。 为首的四道元力波动极为强悍的修士,正是薛无涯和几名潜龙盟长老。 在他们身后,一名身着月白单衫的贵气男子,面色肃穆的踏空而来。 “见过剑盟,四位长老。” 徐霸与秦薇等人同时朝前一拱手,便算见过,徐霸随之便面色惨然道:“承蒙剑盟厚爱,我等此行的拓荒任务,失败了!”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他都咬得极重。可见这一行的艰辛,已经在他的脑海离留下挥之不去的印记。 “不关你们的事,能活着回到我潜龙盟,已经足够了。” 剑无锋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此前进入葬兽谷拓荒的队伍,只有两人逃了出来,其中虎啸组与玄天组,全军覆没!” 他这话才说出,整个演武场上站立着的三十余名低阶散修,无一不露出震惊之色。 他们这一行虽说损失了四五名半步筑基修士,但与其它三组比起来,却已经是命运的宠儿。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暗自庆幸自己活下来的同时,屠纲与夏龙渊寒着脸走了过来。 才到得秦薇与徐霸几人身旁,便开口问道:“宫老弟呢,宫老弟怎么不在?” 问了一遍之后,才发现秦薇几人面色凄然,隐隐明白了什么。 “谁他娘的告诉我,宫老弟究竟怎么样了?” 屠纲虎目圆瞪,却是急红了眼。 广场寂静,没人回答,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罢了,是我潜龙盟亏欠各位,原以为这处方域的开拓工作做得极为隐秘,却还是损失惨重。” 剑无锋看着眼前六神无主的散修们,心里颇不是滋味:“不过我潜龙盟也不是薄情寡义之辈,一定会给诸君一份看得过去的报酬。” “去你姥爷的报酬,你潜龙盟能给得起什么报酬?就算你有玄品神丹,能救活宫老弟么?” 屠纲粗眉一挑,这近两百年来的散修生涯,他已经过够了。 听闻潜龙盟幕后之人,与这剑无锋都还算贤良,便打算来投靠,却遇上了这等糟心之事。 与那个胆大心细,如同异姓兄弟一般的宫阳比起来,加不加入他潜龙盟又算得了什么? “屠杀神,休得放肆!” 薛无涯身侧的一名潜龙盟长老,见屠纲对剑无锋出言不逊,立刻出声喝止。 “邨老,屠杀神说得对,我潜龙盟何德何能,居然能招募到这么重义气的散修队伍?宫老弟的事,剑某也是愧疚至极!” 剑无锋面色萧索:“凡是参与此次拓荒任务的修士,但凡你们愿意在我潜龙盟内留下,无论修为如何,直接享受潜龙使待遇;若是不愿再待,可以去往藏物阁领取相应报酬!” 说完,剑无锋便想转身离去。 不料就在此时,一道剧烈的元力波动从潜龙盟演武场内传来。 接着,一道极为耀眼的白光传出,花费了十余年方才建成的传送阵当即崩溃。 “咦?” 薛无涯靠得近些,几乎与龙方浩同时踏步而起,到达波动传来之处。 白光消散,便见一名后背凹陷的青年修士出现在演武场上。 “哇!” 就在众人愣在当场的空档,一声清亮嚎哭传出。宫忆灵似是察觉到了宫阳的气息,瞬间嚎哭了起来。 与之相对的却是,宫忆灵哭了,一直沉默不语,紧咬瑶唇的云水谣笑了。 一滴喜极而泣的清泪,顺着她娇艳的面颊滚落下来。 “叔叔,我要叔叔......” 抱得靠前了一些,宫忆灵见宫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明白了什么。 当即从云水谣怀中挣脱而出,挥舞着小腿边哭边朝宫阳跑了过去,其后扑倒在宫阳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云水谣见状,心内自是一阵难过。担心宫忆灵影响龙方浩二人救治,便蹲下身去,将梨花带雨的女童紧紧搂到怀中。 “哈哈,你小子果然命大。不过看你这情形,应该是有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床了。” 龙方浩随即同云水谣传音了几句,见她依旧痴痴看着躺在地上的宫阳,只得与剑无锋、屠纲等人道别,转过朝归雁大拍卖场的方向腾身而去。 屠纲几人也是面色大喜,只有秦薇在看向宫忆灵与云水谣二人的当儿怔了一怔,随即勉强一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薛老,邨老,还望你们能慎重对待此事,一定要将宫老弟救醒。” 剑无锋神色数变,目光深沉,随即转身去了。 六日后,潜龙盟内,宫阳住处。 似是听到了女童的嬉闹,躺在床上的青年眼皮波动了一下,随即睁开眼来。 果然看到宫忆灵正吊着两只小腿,坐在床沿上。此时正努力逗笑小公主的女子,却生着一双温暖的水眸。 “云姑娘,怎么是你?” 宫阳一阵窘迫,他只依稀记得自己逃进了传送阵,然后引爆了传送阵。 “嘻嘻,叔叔你醒了?” 宫忆灵稍微挪了一下,返身将柔软的小手探到宫阳额头上,一板一眼,如同民间大夫问诊一般。 “说罢,这几天你不说也不动,我还以为是小灵哪里做得不好,惹叔叔开心,可真吓死小灵了!” 对死亡还没有任何概念,却又随时都频临死亡的女童,此时一脸正经,没有丝毫玩笑意味,直看得宫阳苦涩之意更重。 当下强笑道:“小灵这么好,叔叔怎么会不理你呢?” 说完便回过头去看向云水谣,面露征询。 云水谣俏脸一红,开口道:“过段时间还得陪龙伯去一趟极渊,反正潜龙盟路程较近,小灵又需要人照顾,所以就在这里等龙伯便了。” 说完,却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起来。 宫阳也不拆穿,转念一想,只得尴尬道:“先谢谢云姑娘对小灵的照拂,不过在等龙老这些日子里,还得劳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小灵。” “好啊,好啊。” 云水谣满心欢喜的应承下来,这鬼怪精灵而又无比感性的小丫头,总是会突如其来的爆出不少金句,倒也能派遣接下来的无聊时光。 就在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的当儿,宫忆灵忽然将小脑袋一偏,无比天真的向宫阳开口:“宫叔叔,我已经认玲珑阿姨为娘亲了,不知以后,我可不可以叫你阿爹?” “呃,这个......” 宫阳颇为尴尬,但看到她满眼的期待,又不好得拒绝。 虽然以他和死灵道童的渊源,即便这小童称呼他为阿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云水谣却是面上一羞,心道:这小妮子倒是会得寸进尺,私下里叫我娘亲也就罢了,这时候居然来难为这个木头人? 柔肠百转间,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你这小丫头啊,宫叔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对了,我在葬兽谷中给你秦姨娘寻找了几味珍惜材料,也不知她还在不在潜龙盟,你这么久没去看她,她也应该想你了。” 宫阳不好回答,只能再次顾左右而言其它。 “嗯,我这就与娘亲一起去看秦姨娘,她昨日还来看你来着。我这次将你睡醒的事情告诉她,她一定会十分开心!” 云水谣再次被她称为娘亲,心里又是一动。 也不知道这小顽童再待下去,又会爆出什么猛料来。 只得接过宫阳递来的材料,一把把她拽了过去,抱在怀里出门去了.. 接下的三四日,宫阳一直在拼命修复伤势,直到好了五成左右,这才朝着屠纲与徐霸等人的居所内走来。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剑无锋 似是一直观察着院外的动作,屠纲在宫阳才到院落门口,就已经朗声笑了开来。 “哈哈,你小子可算活过来了,老夫这几日,可是将你那破院子门槛都踩烂了。” 屠纲一阵哈哈,速度却不慢,几乎宫阳才进院门他便迎了出来。 “他奶奶的,宫老弟你先等等。我这就让小厮去告诉徐霸、李长歌、夏天破这几个老小子,出去喝他娘的一个天翻地覆,也好冲冲晦气!” 宫阳一句话都没说,就被屠纲安排好了行程。 知道大伙在葬兽谷内一无所获,压抑久了,便也随他。 两人短暂的喝了一会参茶之后,就见徐霸、李长歌、秦薇、夏天破等人接连走了进来。 短短交谈了一阵,一行人便在屠纲与龙空两人的鼓噪下,起身朝潜龙盟民间酒肆处走去。 不料才走出数十丈,便听得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阿爹,虞姨娘,你们是不是不要小灵了,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来坊间游玩,也不带上小灵?” 宫阳回过头,就见宫忆灵摆动着小腿,气鼓鼓的跟在自己身后。 那柳眉倒竖的模样,不自觉让人心生爱怜。在她身后,云水谣一双妙目里尽是温柔,一路小心翼翼呵护着宫忆灵。 “这个......” 宫阳向来面冷,没太多哄孩子的经验。见得宫忆灵又要噘起嘴来,便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好在屠纲众人多日不见宫忆灵,当即俯身将小公主抱起,搂在怀里逗得咯咯直笑。 其后宫阳便让众人当先赶往酒肆内,他自己则抱着宫忆灵,与云水谣一起在民间坊市内逛了起来。 一圈下来,却几乎都是宫忆灵的玩具。 宫阳也如同一个溺爱幼女的呆愣父亲一般,但凡小公主开口,便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直惹得云水谣连连傻眼。 眼见差不多了,宫阳便抱着宫忆灵朝酒肆内赶去。 不料在酒家门口遇上一个卖木簪的小贩,其摊位上的木簪质地洁白,花纹精美,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 宫忆灵似乎突然长大,盯着小贩的木簪看了一会,便朝宫阳开口道:“阿爹,小灵的宝贝已经够多了,要不你给娘亲和虞姨娘都选一枚簪子吧。” 宫阳一路乐呵呵的只要宫忆灵要,他都无条件答应下来,此时自然也下意识的回答。 却在看到宫忆灵所指之物时,下意识愣了一下。 那忙着收拾摊位的中年汉子听得宫忆灵奶声奶气的声音,随即抬头朝宫阳三人看来,立刻惊为天人。 在他眼里,这三人先不说宫阳气度不凡,云水谣容貌娇美,生生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之外。 就连宫阳怀中抱着的小童,也是聪慧异常,娇俏无比,一看就不是凡俗中人。 似是觉得自己看了太久不礼貌,宅心仁厚的小贩便笑语道:“真是一对神仙眷侣,让小老儿眼花了。” 赔罪之后复又开口:“小老儿这摊位虽然简陋,但每一件饰品都是小老儿精雕细琢而出,若是上仙看中,还请随意取走一件,算是赔礼。” 宫阳也无心体会‘木簪’在五行大陆内代表的意义,眼见宫忆灵胡乱探手抓去,立时看中了一根雕刻得极为简单的木簪。 这木簪虽说雕刻简洁,却每一刀都浑然天成。一只白鸟停留在木簪顶部,恍若想展翅飞掠一般。 多看了几眼,宫阳顺手就将它取了过来。 宫忆灵则直接将选中的发簪斜斜插在云水谣头上,接着小嘴一凑便在云水谣脸上亲了一记,咯咯娇笑道:“娘亲真美。” 也不知她是有心无意,这根木簪插在云水谣头居然没有丝毫违和感,看上去浓淡适宜。 云水谣啐了宫忆灵一口之后,小公主再次转过头去,认真为秦薇挑选木簪起来。 不一会便选中了一支素色木簪,倒也与秦薇恬淡温馨的气质相得益彰。 宫阳私下盯着那小贩看了几眼,见他全身透露出一道枯败之意,并不像修炼元力之人。便收起好奇,开口道:“就这三根吧。” 担心屠纲几人等太久,宫阳付过钱之后,便与云水谣一道,跨步走入酒肆之内。 怎知坐席间居然多了一人,正是潜龙盟副盟主剑无锋。 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宫阳众人赶来酒肆喝酒的讯息。 “哈哈,宫白老弟,幸好你醒转过来了,不然依照屠杀神的脾气,还不将我潜龙盟闹个底朝天?” 剑无锋哈哈一笑,直接端起两杯酒,朝宫阳走了过去。 宫阳也不含糊,接过来一口倒尽,这才朝剑无锋抱拳道:“多谢剑盟挂念,若不是薛老几人帮手,说不定我还真得在床上躺他个十天大半个月。” 一行人见宫阳坐定,立刻吃吃喝喝,好不畅快。 宫阳也将自己在葬兽谷内遭遇玄蟒,其后众多散修赶来围堵,最后险些被玄冥大宗罗炜与天魂宗孙旭抹杀之事草草说出,自然又惹得众人惊呼出声。 听得宫阳自圆其说的解释自己曾经是虚丹修士,随后遭遇不测,修为跌落的往事讲了一番,大伙自是一阵唏嘘。 这‘鬼话’云水谣已经听过,便一直微笑着看向宫阳。 之所以这么说,显然是为了解释他自己的实力在短短一月间,从筑基中期,眼见就要到达筑基后期巅峰的疑问。 这番话的目的,不为瞒屠纲等人,只为剑无锋。 此人虽说修为普通,却是极难看透。加上薛无涯的话语,疑点更多。 至于他在葬兽谷中晋升,从而引动了玄蟒的事情,宫阳自然一字未提。 一行人喝到酣畅处,剑无锋也不顾什么形象,直接端起手中海碗,朝众人开口笑道:“正好大伙今日都在,那我们便以此酒结缘,今生无论际遇如何,修为如何,身在何处,大伙都是我潜龙盟的兄弟姊妹!” “好,这话听着痛快,老子的前半生还从未遇上这等豪情,当浮一大白。” 屠纲将手中的水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了一海碗,逐一与众人海喝起来。 酒过数巡,剑无锋再次站起身来。 “这葬兽谷我潜龙盟经营了二十余年,到头来,却被一条无中生有的玄蟒搅得天翻地覆,委实遗憾。不过去他娘*的,只要大伙同心协力,又何必在乎这区区沟壑?” 不等众人插嘴,剑无锋继续说道:“潜龙盟曾为这次葬兽谷试炼方域的开拓,颁下一个“副盟”的职位,和剑某同职。若是众位兄弟无甚异议,我便将这名额暂时定给宫老弟,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嘿嘿,这他娘*的还用问么?单不说先前的虎啸组与玄天组全军覆没,就是我的狂龙组,也只有我与夏老弟逃了出来,而离火组却回来了八成。单凭这样的功绩,这副盟主之名,无论如何都得给宫老弟。” 屠纲不疑有它,立刻举杯向宫阳祝贺。 宫阳目光一紧,随后淡然一笑:“剑盟不用这么着急着将我绑在你潜龙盟,即便没有这副盟主的身份,只要这群兄弟还在,宫某自会常来。”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也不再多言。 屠纲等人以为他是因为宫忆灵之事,便也没再追问。 酒局临近结束,宫阳似是有了决定,便起身朝剑无锋道:“眼下我得先探知清楚医神令的颁发期限,到时便带小灵前去治病。至于这副盟主之位,就先让屠大哥暂代吧。相信以他的心智,定能辅佐剑盟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也好,接下来我也会让人留心此事。若是能得出准确日期,我便让薛老陪你走一遭。” 剑无锋又与宫阳谈了几句,却不外乎如何撇清潜龙盟与葬兽谷之间的事情。 听得味同嚼蜡,宫阳便索性不再管他。 众人又聊了小半日,考虑到宫阳大伤未愈,便各自回到住处。 夏天破与徐霸、秦薇几人则是听从了宫阳的建议,决定暂时放弃散修生涯,在潜龙盟内生活下来。 与云水谣一同回到住处,宫阳见她几次欲言又止,便出声发问。 “你之前所说,要前往极渊深处抢夺神医令,为小灵治病之事可是真的?” 眼见宫忆灵沉沉睡去,云水谣才娇面微红着发问。 “嗯,小灵她自出生以来便被诅咒遗毒折磨,要是再不救治,恐怕没有多少日性命可活了。” 宫阳面色凝重,探手将云水谣怀中抱着的女童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这才示意云水谣出外说话。 “我大概知道医神令的颁布时间。” 云水谣次迟疑了一阵,随后才继续开口:“其实先前我与龙伯之所以去往极渊,就是为了参与医神令的争夺。不过见时间还早,便想在葬兽谷周围寻找一圈,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奇珍材料,结果却遇上了你......”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元神 云水谣简单带过,宫阳这才知晓了遇上二人的前因后果。 看来这次葬兽谷之行,倒让龙方浩大赚特赚了一笔。 毕竟那淬体丹他用不上,可以拿来卖。玄蟒内丹自然也用不上,还是拿来卖。 这龙老儿,真是个掉进钱眼里的主,其根本目的并非玄蛇,而是一直在等待着神医令传出。 几乎不用问都能知道两人参与神医令争夺的目的,他二人来自归雁大拍卖场,自是为了夺得令牌之后囤积居奇。 只是云水谣说那句‘乙级乙等’任务,让宫阳颇觉疑惑。 但从大拍卖场放出龙方浩这等金丹强者,便能看出这任务的艰难程度。 “难道还有乙级甲等,甲级甲等的艰巨任务?” 宫阳听云水谣简单介绍了一下大拍卖场内的任务等级,立刻发声追问。 “有,不过超过乙级的任务,估计就算是龙伯,也没机会参与。因为那样的任务,几乎每一件都难如登天,且失败几率极大。” “那若是甲级以上的任务,究竟会派什么样的人出手?” 宫阳目光凝起,对归雁大拍卖场的任务很是感兴趣。 “至少的是金丹中期以上的强者吧,甚至有可能是元婴期老怪!” 云水谣目露向往,毕竟她自小就出生在大拍卖场,近年更是成为了其内的首席拍卖师。 对于能接到甲级任务的那些修士,天生就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元婴期么?” 宫阳倒吸了一口冷气,凭他目前的实力,几乎遇上金丹修士都够呛,更别提什么元婴老怪。 若真如云水谣所说,此次会有不少金丹修士,那他先前的所有计划就得推翻重来。 毕竟宫忆灵的病,再不能等下去。 “是不是觉得打击特大?” 云水谣朝宫阳展颜一笑:“别担心,元婴期以上的强者即便寻宝,也很少在西荒大陆内出现;比起神医令争夺,他们更喜欢去往远古方域,或者神魔战场。” 宫阳心绪万千,无异于云水谣口中所说神魔战场,索性抛开一切杂念。 将宫忆灵托给云水谣照顾之后,便在小院内找了一处侧房安歇下来。 “眼下最要紧之事,还是得先修复自己体内的伤势。看在伤势修复之后,元力等级能不能提高到虚丹境界。” 宫阳冥想了一阵,立刻闭上眼,急速催动体内大五行元力,逐一修复起旧伤来。 这一番修复,一直持续到第五日,宫阳这才再次睁开眼来。 仿佛自己也没料到,他体内的旧伤居然如此之多。好在有元极的存在,逐步修复之下,目前已经可以自行恢复。 “这般盘算下来,神医令应该在一个半月之后颁发,提前太多进入极渊的话,反倒极不明智!” 宫阳目光凝起,再次对接下来的行动做了详尽的规划。 有了玄蟒的前车之鉴,宫阳反倒不急于去争夺神医令。毕竟神医令不认主,且只有十枚,只要拥有神医令,便能进入医神谷。 而神医令刚被放出之时,注定会引发极为惨烈的争夺。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便不会再那么频繁,而是开始偏向实力强横的修士一方。到时若是他们进入,就能避开许多威胁。 这也是云水谣先前的想法,她之所以与龙方浩两人提前大半年动身极渊之内不过想先探一下极渊之内的动静,其后再决定是否抢夺神医令。 只是后来遇上了宫阳,又碰到玄蟒,只得从葬兽谷内奔逃出来。 又是两日过去,这一日,宫阳蓦地觉察到丹田内一片燥热,当下凝神内视。 就见丹田处迟迟不肯现身的第三道元力白线,此时已经长出四寸来长。 只要再多一寸,便能全部出现。 宫阳的元力修为,也自然而然的从筑基后期巅峰,踏入到虚丹境界。 一念作罢,宫阳便取出不少下品元石和毛丹放在身周,缓慢进行吸纳。 转过天来,丹田处的第三条元力白线增加了半寸来长,终究卡在了最后关口。 与此同时,宫阳念海却是如同沸腾了一般,神识飘忽,原本到筑基之后就稳固的念海,此时居然生生扩大了一倍不止。 随着念海的增大,无论是念海壁障,还是其内的神识,都变得坚实不已。 更为古怪的是,那原本已经凝实到一定层次的烦乱神识,此时隐约凝成一个小人的模样。 “难道是吸收了足够的虚幻游魂之后,神识终究达到了结丹的契机,开始生出元神了么?” 念头方刚转到神识结丹这件事上,宫阳神情不自觉变得凝重起来。 当日那劫云来临的情状,犹如发生在昨天。 若是他强行提升,估计会引起不少动静。 就在他错愕之间,古碑空间内的诸多游魂立时来临,刹那融入到念海之内。 虚幻小人张口一吞,眨眼吞噬数百道游魂之力。宫阳后背汗如雨下,知道神识炼化之势再不可当,只得抬起头去,遥遥看向天幕之上。 一息。 两息。 ...... 十息之后,彤云如昔,并没有发出任何变动,这才稍微安心。 到得第三十六息来临,念海深处的小人彻底成型。 在宫阳自五行大陆醒来的第三个年头,神识结丹成功! 尽管依旧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金丹强者,但金丹修士想要轰杀他,得第一眼窥破他已然结丹的神识,彻底炼化,方能成功。 可以说自神识结丹这一刻起,他便是整个五行大陆所有筑基期以上,结丹期以下的第一人。 “眼下神识已然结丹,凝出元神。为今之计,只能拼命炼化元力,争取再展开神医令争夺之前,达到虚丹境界。” 宫阳计议一定,反倒稳扎稳打的吸纳起身周大五行元力起来。 大半个月须臾过去,这一日,宫阳丹田内的元力再次迎来饱和之势。 当下再不犹豫,宫阳开始全力引导着大五行元力,朝着前两条元力白线冲击而去。 就见第一道元力白线,明黄色更重;到得第二条元力白线之时,一抹苍翠之意霎时流转而出。直指第三条元力白线。 “嗡”的一声。 宫阳全身一震,整个丹田内瞬间腾起一道赤色的妖异火焰。 火光敛去,第三道元力白线出现,泛着如血一样的火光。和他念海深处的元神遥遥相应。 一股比他见过的所有虚丹修士还要强横的元力威压,刹那流转出来。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鬼录 “呼!” 宫阳长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身周近百枚下品元石被他阳力威压一击,立刻碎为满地飞回。 “元力结丹之事,恐怕还有变故,只能等待机会。眼下得将这第三道元力白线接到元极之上,如此一来,结丹便指日可待。” 半盏茶之后,丹田内的庞大元力方才平定下来,宫阳全身为之一轻。 随后眼眸一动,开始期待起元极凝结之事来。 斟酌了良久,宫阳当即一咬牙,再次以元神内视,缓缓接近丹田深处第三条微微泛着红色的细线。 五行土生木,木生火。 这第三道元力白线,正是火属。一旦相连,就会踏入五行大陆所说三德身境界。 却是比一般宗门之人依靠宗门强者守护,强行通过丹药,或者天才地宝强行提升到虚丹,甚至金丹境界要强了许多。 一个时辰过后,宫阳刚平稳不久的元力修为,再次衍生出不少变动。 好在有了第一次融合两条元力白线的先例,这一次,宫阳彻底将这变故,掌握在可控范围之中。 又一个时辰过去,第三条元力赤线,与第二道翠绿白线相连,更是与第一条土属白线,只差半寸。 宫阳停了下来,他知道这半寸,俨然已是天壑。 强求不得,便及作罢。 调息了差不多半柱香时间,宫阳仔细一想,便开始盘点起自己近两年获得的毛丹,法宝之类的材料来。 毛丹,元石之流自然不少;但最为吸引他眼球的是一一小块山石;还有一枚看上去无比虚弱的修士金丹。 这两物,山石是得自一名西荒散修,筑基后期修士。 至于那金丹,则是得自和金乌眀同出一脉,五毒盟的核心长老,秋狂刀。 此人当日边战边逃,应该是还没能成功凝聚出金丹分身,是故极在心神纠结之下,被他和龙方浩联手抹杀。 就连强悍的金丹元神,也被龙方浩生生抹去命魂,失了心智,成为无主游魂。 两相比较了一下,宫阳便放弃了那枚得自秋狂刀的金丹。 毕竟此物,得在他真正晋升金丹修士时才能运用。据龙方浩所言,有此金丹相助,即便没有淬体丹,相信也能将其结丹的成功率提高到五成以上。 目光从金丹上掠过,宫阳再次凝神,看向一旁的山石之上。 接着以神识为牵引,缓缓渡入不少元力修为。 一盏茶之后,宫阳当即目露精光:“此物,终究是得依仗强悍的元神之力;其内的禁制已经被我重新改过,就不知以我结丹期元神,能将其封印效果拔升到什么层次?” 凝眉了一会,便将两物收起,一并放入古碑空间空间中。 除此之外,还发现两名属性极为单一的草药,虽然没有极阳草与猩红血线一般给人感觉强烈,却也不失为炼丹的好材料。 最后那些筑基后期以下的修士储物袋内,则更多毛丹,传送符篆之类的东西。 扫了一眼之后,宫阳只将它简单分类,便没再多管。 先前九死一生,获得最珍贵的,反倒是一卷得自鬼兀子的天鬼宗功法。 区别于先前土魂宗童旭梁之流的炼奴之术,这部名为《天鬼录》的功法里,不仅详尽的记载了炼制鬼奴的方法,同时还介绍了一些关于破阵解禁的秘术,以及凝练元神的法门。 这些东西,正是宫阳眼下所欠缺的。 眼看这卷宏发极为完整,宫阳便判定这就是天鬼宗内流传了数代的正统功法,欣喜之意更浓。 可以说他自修道开始,这《天鬼录》,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二部修炼功法。 至于那本《太苍伏魔真诀》,虽然原本在穿越空间裂缝之时已然销毁,但凭着他绝佳的记忆力,还是被他尽数记起,随后刻画到随身携带的龟简之上。 也不知为何,老头子给他那卷功法,除了筑基之后,便变得愈加玄妙。 其上更多的是如何以一化百,以百化千之术。与五行大陆专注修士自身元力等级,元神层次提高有诸多不同。 宫阳想了想,终究还是暂时放弃了《太苍伏魔真诀》之上的修炼法门。 一来,修炼难度太大。 二来,这功法毕竟没有现成的体系,或者说成功的案例,容不得半分差错。 抄起《天鬼录》看了大半夜,天色渐亮,宫阳便起身来泡了一盏清茶,想着是时候去看宫忆灵了。 大半月不见那小妮子,不知道她发飙了没? 不料清茶才喝过半,就听得院落外一阵孩童的嬉闹传来:“嘻嘻,娘亲,你说我就这样去见阿爹,他会开心么?若是她不开心就都怪你,以后都不要你帮我打扮了。” “哼,不打扮就不打扮,你个小屁孩我还不稀罕呢,整天就会说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云水谣笑骂了一阵,看来这几日被宫忆灵烦得够呛。 只是每当这小丫头变着法子喊她娘亲的时候,心理便又不自觉闪过一阵甜蜜。 不自觉心想,若是人生能这么安稳度过,倒也不错:有一个本事超群的丈夫,还有一个略显娇蛮,却又懂得人情冷暖的乖巧女儿。 “小灵,你先等等,宫大哥还在修炼呢,你别去捣蛋。” 云水谣见钗裙精巧的女童玩得疯了,正满心欢喜的朝不远处的屋子奔去,立刻出声提醒。 而那等着夸奖的宫忆灵,哪里会管大人的心思,直接用力将宫阳房门一推,“啪”的一下便撞了开来。 正在喝茶的宫阳转眼一看,就见一名玉面粉红,身着一席粉色水罗裙,袖口周围绣着一圈紫蝶的娇俏女童推开门来。 似是因为太过吃力,宫忆灵顿时歪着脑袋,抱怨起那道木门来。 头上的玉簪随风轻摆,玉簪顶端处的小小银铃,当即传来阵阵泠泠清响。 “小灵来了,真漂亮。” 宫阳眼见她面露期待,只得满脸的笑意开口奉承。 随后眉头轻皱,逗弄宫忆灵道:“以后不要让云姨娘帮你打扮得这么漂亮,要是某一天跟人跑了,叔叔哪里找去?” 宫阳自顾自说着,说到最后一句之时,却是颇多感慨。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死亡变得这般敏感。 想他当初,可以在华夏十万大山中孤身游历三五年;其后更是凭着一腔孤勇,强行破界而来。 只是在五行大陆内活过来的这两年里,看着宫忆灵从襁褓婴儿,变得出落水灵,越长越大,忽然就有了更多期待。 期待能夺得神医令,治好宫忆灵的病。 除此之外,便是每次见到宫忆灵。就会无端想到那陪自己阴差阳错,破界而来的死灵道童。 若说这片陌生大陆之内,他必须得选一个人相信:白洛太过遥远,生死未知;便只有死灵道童,才能超过所有人,走入他心底。 看着面前女童的精致五官,越来越像那一生痴恋死灵道童的女子,宫阳感叹更深。 天道轮回,同样脸,同样的眉眼,却注定要生生错过。 “不会的,小灵才不会离开阿爹呢,除非阿爹不要小灵了。” 宫忆灵见宫阳面露迷茫,随即握紧粉拳,朝着宫阳郑重其事的发誓道。 “哈哈,叔叔只是说说而已。若是小灵当真在哪天走失了,叔叔就算将整个五行大陆都翻遍,也要将小灵给找出来。” 宫阳见宫忆灵又要下地走路,只得强自将脑海中的悲伤情绪一扫而光,拉着她走出房门来。 云水谣远远看见宫阳出门,面上又没来由一阵臊红。 看了一眼之后,她一双水眸却是霎时凝起。 眼前的宫阳,似乎与半月前又有不同。而到底哪里不同,她一时却是说不出来。 直到宫忆灵一个人去院落里扑秋蝶之后,云水谣才淡淡笑问道:“宫大哥,你的修为又有精进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修为?” “虚丹,就是不知面对金丹修士之时,有没有周旋之力?” 宫阳微微一笑,也不瞒她。 “啊,这么快?” 云水谣俏皮的砸了咂舌,心内再次涌起一股淡淡的幸福感。 “哈哈,侥幸而已。” 宫阳一笑带过,随即想起去往极渊深处抢夺神医令的事情来:“喔,云姑娘,不知龙老最近有没有送来书信,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洗练寸芒 随着夺令日期益发靠近,宫阳的心思,自然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知道诅咒遗毒的凶残狠辣,说不准哪一天就骤然发作。 这一回的诅咒遗毒,直接沉寂了近半年时间。一旦发作,注定会呈现燎原之势。 “龙伯前日给我传信了,应该会在半月后动身。若宫大哥还有什么需要准备,那得抓紧时间了。” 云水谣一面说话,一面用美目打量着宫阳。 如此三番之后,终于明白了疑惑的源头:宫阳依稀又增高了不少,先前不过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眼下少说也到达了一米八以上,身形也变得更加匀称。 特别是那进一步实质化的大五行元力,让其举手投足间,都能散发出属于强者的气势。 “也好,将此地杂事料理一遍,龙老也该来了。” 宫阳想了一想,想再次将与秋蝶嬉戏的女童托付给云水谣,却半天说不出口。 “咯咯,是不是有什么男士?” 不知为何,看到宫阳面露难色,云水谣便想打趣几句。 不过她也知道事态紧急,但凡宫阳开口,她都会无条件答应。 “额......” 宫阳无奈的揉了揉鼻尖,也不知道自己几次三番麻烦别人妥不妥当。 毕竟修士大都喜欢自在,硬将宫忆灵推给她也不是事。 “咯咯,照顾小灵之事,我自不会推脱。只是做好此事,我能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云水谣本来只想随意打趣他一句,没想到话才出口,却觉得有些暧昧,连忙俏脸通红的低下头去。 “这个......” 宫阳也是俊脸一红,心道: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身上又背负着极大的秘密,能给你什么好处? 估摸着云水谣也只是一句打趣,便将心神放松下来:“那我答应云姑娘,在你晋升金丹之时,无论宫某身在何处,都会赶回来为姑娘护法。” “真的吗?” 云水谣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笑靥如花。 以她的资质,此生注定能踏入金丹境界,甚至更高。 宫阳这话,无异于给了她一个约定。而这个约定的意义对于云水谣来说,远远高于约定本身。 “嗯。” 宫阳说完面上发烫,只得起身去和宫忆灵扑了一阵秋蝶,随后便再次回到屋子里修炼起来。 这一次,他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就放出元神,随后将寸芒小剑取出,凌空飞在身周。 盯着小剑看了一阵,便闭目感知起来。 元神几乎轻而易举就融入到小剑之内,几乎才几个眨眼的功夫,就一路从剑尖方向开始,横扫过小剑大部分空间。 眼见就要到得剑柄之处,就在此时,一道无比阴寒的气息,蓦地从剑柄方向传来。 宫阳显然早有防备,随即利用得自鬼兀子那《天鬼录》的分神法门,将一道元神,生生化成六道之多,这才继续朝着寸芒小剑剑柄内推移而去。 这一次,阴寒之力稍减,眨眼就朝着其中一道元神攻击而去。 宫阳没有选择还击或是阻挡,而是选择了避开,在避开的同时,再次放出一道神识,同样化作六道,继续朝着剑体内探去。 两息之后,眼里缓缓流露出一丝明悟的光芒。 如此又推进了两三寸之后,宫阳再遇到森冷气息之时,不再避开去,而是同时调动三条分化元神,遥遥将之包起。 直到从中得到不少讯息之后,这才调头朝剑柄方向冲去。 “看来这道阴寒气息,应该是这魂炼小剑的主人留下无疑了;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还活着,只是对这小剑的控制减弱了而已。” 剑,能用来杀人即可。 所以宫阳之前,即便看出这小剑的古怪之处,却也没有深究的打算。 直到听得龙方浩解释,这才决定重新炼化一番。至少真正的打上属于自己的元神烙印。 毕竟他人之物,随时都有可能离自己而去。 每日对自己拿在手里的法器忧心忡忡,这,不是宫阳的风格。 念头方过,宫阳眼里立刻有无比炽热的光芒传出。 “嗡!” 就在宫阳短短半秒的分神之间,一道分化出来的元神被森冷之气笼罩,随后直击元神本身。 宫阳念海一阵嗡鸣,随后流露出无尽恶寒。 “哼,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既然是宫某所得,难不成还真能脱困而去?” 宫阳再次分化出十二道元神,除去那被吞噬的一道元神,此时小剑之内,已经有四十七条元神存在。 待元神一一出现,宫阳面色一冷,径直操持着诸多神念,朝着剑柄方向掠去。 就见剑柄之内,一个类似‘棋子’模样的黑色光点出现。 诸多黑气缭绕,将那棋子围在正中。 “这就是你的神魂封印么?” 宫阳才看一眼,就觉得其内杀意翻涌。蓦然发现这小剑,居然在用杀戮在滋养封印。 如此一来,龙方浩那‘离开修士本体,却没有崩溃’的疑问,已然有了解答。 “此剑,宫某要定了。” 强行压下心神间的恶寒之意,宫阳继续操持着四十七道元神力量,朝着剑柄方向悍然推进。 第一道元神之力,准确无误的刻画在棋子之上。 那黑雾升腾的棋子,无形中多出一道火红色花纹。 与此同时,宫阳念海再次嗡鸣起来,第二道元力神识被黑气吞噬。元神受创,宫阳面色立时变得潮红。 “看你能吞噬几道?” 宫阳大致估算了一下之前的元神烙印,除了自己那一道,眼下棋子上还剩下四十九道。 也就是说,这棋子上原本有五十道元神烙印,只是被他取代了一道而已。 “这些烙印,必须掌控六成以上。” 宫阳目光坚毅如铁,当下再不管阴寒力量的吞噬,再次操纵着自身分化元神,朝着棋子上烙印而去。 第一道。 第二道。 一直到第十八道,宫阳先前放出的四十八道分化元神,已经被彻底吞噬。 宫阳原本潮红无比的面色,立时变得惨白不已,就连鼻翼唇角,都泛起不少黝黑角质,一看就是元神消耗过巨所导致。 “还是不够么?” 分神尽数消散,那道阴寒之意,直接从剑体内飞出,朝着宫阳念海方向掠去,直取元神。 “若是加上此物,又该如何?” 一团闪着乌光,却依旧牢固无比的修士神识,立刻被宫阳从古碑空间内抽取而出。 却正是那五毒盟长老的元神。 此物自龙方浩抛给他之后,宫阳便无数次研究过能不能炼化吸收,进一步提高自身元神之力。 却试了无数次,都没能破开元神防御。 就不知道这小剑内的森寒之力,能不能进一步凿开对方元神,在烙印小剑封印之时,帮助宫阳炼化此物。 第一道森寒剑意临身,秋狂刀的元神立时一颤,却没有更多变动。 奈何第二道剑意接踵而来,直接捡取了第一击的地方,再次洞穿。 这一次,明显在秋狂刀的元神上凿出一个白点一般的小洞。 似是森寒剑意终究被激怒,立时展开了新一轮如同疾风骤雨的攻击。 一剑,两剑。 每剑必中,每一剑,都生生破开元神不少防御。待得第五十余剑刺出,只听得咔嚓几声响,秋狂刀原本稳固如山的元神,当即破开一道决口。 庞大的神识力量,立刻逸散出来。 宫阳察觉,当即调动元力,硬生生将那些逸散出来的杂乱分神,朝着寸芒小剑剑柄方向引导而去。 第二十五条。 第二十六条。 一直到第三十条之数,眼见秋狂刀元神就要被寸芒剑意彻底凿穿,便索性将自己分神尽数收起,截断了自身和寸芒小剑的联系。 森寒剑意忽然失去靶子,立时狂暴起来。 无奈的是宫阳已经整个退了出来,只得厉啸了一阵之后,重新回到小剑本体之内。 “金丹修士的元神,果然不容小觑。” 眼见秋狂刀的萎靡神识,居然一鼓作气,帮他烙印出十二道元神封印;更是将他对寸芒小剑的控制,生生提高到了六成以上,宫阳不自觉感叹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宫阳察觉出那森寒剑意的敌对之势,索性放弃进一步烙印。转而再次炼化秋狂刀元神,以期自己的元神之力,能够再次得到提升。 结果进展却微乎其微,不说那玄冥大宗长老罗炜,就连龙方浩的元神威压,他都没能达到。 这一日,宫阳正在盘膝调息,就听得一声朗笑传来。 随后便是宫忆灵越发伶俐的声音:“龙爷爷,我阿爹说过这几日不见人的。不信你问娘亲,她连小灵都不见,怎么会见你呢?”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极渊 “小灵,哼...你再这么乱说,云姨娘不理你了。” 云水谣见宫忆灵太过任性,居然当着龙方浩的面称呼自己为娘亲,面色大窘,立时出声打断。 “哈哈,还真是好事。不过谣谣啊,你也别觉得吃亏,我倒是觉得云老儿赚大了。” 龙方浩老不正经了一阵,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放心,这事儿回去我就和云老儿说。要是能有这么个神通广大的侄女婿,老夫做梦都会笑的。” “龙伯,你,哼!” 云水谣听到龙方浩又没了正形,俏脸一红,直接扭过头去不愿理他。 “嘿嘿,小灵乖,不得不说你眼光真好。” 龙方浩丝毫不顾及云水谣的感受,再次与逗弄起宫忆灵来:“阿爹俊逸不凡,娘亲娇俏刁蛮,好一对神仙眷侣,就连你龙爷爷我也开始羡慕了。” “哼,羡慕个鬼,只要你不坑骗宫大哥宝贝就行。” 云水谣似是觉得说服力还是不够,便再次恼怒道:“少和宫大哥套近乎,你这贼老儿从他身上得到的好处还少吗?我可是知道,这次单凭那枚玄蟒兽丹,你至少就能获得乙级甲等,甚至甲级乙等以上的奖励。” “呃,这个......” 龙方浩猥琐一笑:“我说谣谣啊,你看你龙伯我都大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若是不好好表现,那还在大拍卖行里混个屁啊,总得为自己准备一些棺材本吧。” “你,哼,老不正经。什么半截身子入土?用那玄蟒内丹你已经足够换取半枚聚婴丹了,若是这次抢夺神医令的任务达成,你这贼老儿还用担心寿元断绝?” 云水谣瞅了他一眼,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龙方浩,很是让她生气。 “那个,暂时不说这些了,我现在可是很想看看宫小娃这个福将。哈哈,我有预感,这次只要有他在,神医令什么的还不手到擒来?” 龙方浩又是一阵哈哈,却是直接俯身将宫忆灵给抱了起来,温言道:“小灵,走,龙爷爷带你去见你阿爹。” “无耻老儿!” 云水谣见龙方浩胡搅蛮缠,自己却没有半点办法,只得恨恨一跺脚,跟了进来。 房间内,宫阳早就听到这一行三人前来,于是快速起身迎了上去。 看到宫忆灵面露期待,便将她从龙方浩怀中接了过来。 “龙老,不知你大拍卖行里可有动静,玄冥大宗与天魂宗之人,查到我们头上了么?” 宫阳刚才听到云水谣提起玄蟒内丹的事情,随之想起当日追杀自己的罗炜与孙旭两人来。 “哈哈,这个不用你担心,已经流入大拍卖场的宝贝,就只是单纯的商品。” 龙方浩说着心情大好,看来的确从玄蟒内丹里得到了不少好处:“我们大拍卖行的行规便是不问来源去处,相信那两个老贼即便打听到也不敢多问。哼,他玄冥大宗与天魂宗有强者镇守,难道我归雁大拍卖场就没有?” “宫大哥不用担心,但凡拍卖场,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将一切重宝洗白,无论它如何得来,或是被何人得到。” 云水谣瞥眼看到宫阳面色凝重,随即简单向他说了一下大拍卖场的行规。 “嗯,这就好,我担心若是被那两人盯上,到时又少不得一场恶战。” 想起数日前与罗炜的激战,宫阳依旧心有余悸。 更令他清楚的认识到,几乎每一个金丹修士,都极难对付。 “呵呵,你小子这是怕了?” 龙方浩佯装恼怒的朝着宫阳一瞅:“要是你这就怕惹上麻烦,那灭杀天鬼宗长老和众散修的时候,怎么能还表现得那么干净利落?” “哼,你这贼老儿就会道听途说,危言耸听。要是当时宫大哥无法拿出足够的震慑,还不得活生生被天鬼宗以及一众散修给活生生拖死?” 云水谣知道龙方浩又在恐吓宫阳,立刻不爽起来。 “好吧,老夫也就不诓你了,来说说我们此次进入极渊之后的打算吧。” 龙方浩被云水谣一阵挤兑,又见宫阳神色严肃,便重新回到正题上来。 “嗯,若是加上我与小灵,此次我们至少得抢到两枚神医令。只是我担心神医令分量太重,到时一定不乏金丹修士,他们当真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带走两枚吗?” 宫阳目光灿然,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我们无论是计划还是切入点,都得作出万全的准备。即便得不到神医令,也要全身而退。” 龙方浩扫了一眼云水谣与宫阳,有了玄蟒内丹的奖赏,神医令之事反倒可以放一放,保护住二人才是此行最大的难题。 “我一定要抢到神医令,因为小灵的病情......” 宫阳目露黯然的看向正伏在云水谣怀中撒娇的女童,涩声道:“她的情况,不能再等了!” “好,老夫答应你,若是这次只能夺得一枚神医令,便先给你拿去救小灵。至于大拍卖场颁下来的鸟任务,老子他娘的以后多接几单就是了。” 宫阳沉默,朝龙方浩一抱拳,便算谢过。 可以说,在这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他几乎用光了诸如在华夏大地的所有运气。无论屠纲、夏天破、徐霸、秦薇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让他将大部分算计收起来。 “这次为了保险起见,我约了几名老友一同前去。相信有这股实力作为后盾,绝对能从这次的神医令争夺中获得不少好处。” 龙方浩将此行的注意事项随口说出,便让两人短暂盘桓了三五日。 与屠纲、剑无锋等人一一道别后,便领着薛无涯一起朝着极渊方向走去。 原本以宫阳现在的修为,薛无涯已经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因为剑无锋的存在,只能让薛无涯跟来。 薛无涯虽然修为较低,但好在见识极广,几乎才见面,就看出了宫阳身上的变化。 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当时宫阳曾在乱神阵内顶撞薛无涯,强行抹杀屠纲的仇敌吴应龙,便和他有了交集。 而真正算得上交心的,是薛无涯让他提防剑无锋一事。 薛无涯顾忌了一会,终究开口问道:“宫老弟,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筑基后期巅峰,虚丹修士。” 宫阳并不打算隐瞒,况且也瞒不住,毕竟接下来还得同其他人交手,于是直接说了出来。 “什么?老夫记得你当初不过筑基中期修为,怎么一眨眼就变成虚丹修士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在筑基以后,时间精力另算,更不只花费了多少天才地宝,才打到如今的筑基中期巅峰,哪能不吃惊。 “这个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薛老,我们边走边聊吧。” 宫阳边说边看龙方浩的神情,再次将他之前的故事说了一遍。 就见听故事的两人,神情截然不同:薛无涯选择了完全相信。 龙方浩则是一路吹鼻子瞪眼的模样,似乎在警告宫阳:你就吹牛鳖吧,看老子不将你这牛皮戳破? 四人疾赶了四五日,已经远远到达了极渊外围,彻底与葬兽谷的方向背道而驰。 看来神医令发布地点,虽然与葬兽谷同样处于西荒与南冥交界处的极渊之内,却相距甚远。 一行在临近入口的地方等了三日,才等来龙方浩所说的那几个伙计。 却是容貌略显怪异的两人,其中一名头颅硕大,身躯显得瘦弱,长着一把山羊胡的奇怪修士,名叫海阿奴。 据说除了拥有虚丹修为之外,还精通阵法禁制等方面的事情。 至于另一名长相魁梧,目如铜铃,面方口阔的中年汉子,名为武禺。 从他身上的大五行元力波动来看,此人的修为虽说还未结丹,却是比海阿奴浓郁了不少。 人齐之后,龙方浩便不再等,领着众人开始在极渊外围周旋起来。 只见这前不久还因为玄蟒出世,引起极大震动的极渊之内,此时寂静无比,似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残酷争夺,做着最后的准备。 任谁都知道,此地的平静,不过是灾妄来临的前兆。 一旦第一枚神医令从神医谷中升起,这处极渊立刻就会化为修罗道场。 毕竟越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越响获得更多保命机会,若是能侥幸获得一枚神医令,那在以后的修炼中将会大胆许多。 譬如练功法走火入魔,不怕,老子有神医令。 被仇家追杀,吊着一口气逃了出来,不怕,老子有神医令。 这一枚管一辈子的神医令,在一些终生无法结丹的修士眼中,无异于一枚保命仙丹。 极渊中,此时一处较为阴暗的崖洞内,三名筑基后期修士正在盘膝而坐,而在这三人对面,居然有一名虚丹修士盘膝其中。 此人眼波森冷、沉静,一看就是心机深沉之辈。 “莫乙、华咏,你俩是说当日那名筑基后期修士,居然能将数名同阶,乃至虚丹修士都屠戮一空?就连葬兽谷内的玄蟒内丹,也被此人的帮手生生抢走?” 面冷的方脸男子星眉一抬,似乎想将两人彻底看透。 若是宫阳看到,他一定一眼就能认出这被方脸男子称为‘莫乙’,‘华咏’的两名筑基后期修士,正是当日因为秋狂刀被杀之后循声而来,被自己生生喝退之人。 不过后来两人依旧贼心不死,便远远跟在罗炜与孙旭一行六人身后,亲眼目睹了宫阳抹杀虚丹修士的情形。 此时遇到了自己的老大,便将当日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 “嗯,那人的修为,的确只是筑基后期。不过无论从战斗技巧还是神识修为方面来看,都堪称妖孽!” 华咏此时回想起当日宫阳抹杀虚丹修士的情形,依旧一阵头皮发麻。 “哼,你们这么一说,老子倒越发想会会此人,就不知道他在老子面前,能不能安然走出这处极渊去!” 方脸男子眉头一皱,已经动了真怒。 而极渊另一处山巅之上,一名身形劲爆,桀骜不驯的修士正盘膝调息。从他身上,一股不弱于龙方浩的金丹威压,毫不掩饰的流转出来......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神医令,现 这人正是两月前在葬兽谷追杀宫阳二人的罗炜,只见这玄冥大宗长老一脸杀气,遥遥抬头看向极渊深处。 似是因为他毫不掩饰的释放出自身金丹初期的元力威压,居然使得他身周五里以内,再没有半名散修存在。 “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匹夫,老夫就不信你会放过这个机会。” 罗炜目光如炬,仿若要穿透极渊内的重重黑夜,将龙方浩两人给逮出来。 之前他与孙旭被宫阳算计之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逃进传送阵内传送离去。虽然极为气馁,但转念一想,便查出了一丝端倪:玄蟒出现,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极为意外,这么一想,便能猜出龙方浩绝对不是专程为玄蟒而来。 除此之外,能吸引这样实力金丹修士前来,便只剩下一个原因--神医令。 尽管他还不知道对方究竟要神医令做什么,只是凭他的直觉,罗炜相信不久前抢走玄蟒内丹的金丹修士一定会前来。 孙旭之所以不在,却是被他派出去打探一件事情。 他想知道当日自称五毒盟内门长老的“秋狂刀”,究竟存不存在。 若当真存在,他便找到了背锅之人。 毕竟以他玄冥大宗,远远凌驾于天魂,天鬼宗之上的威严,断不能容忍这些金丹修士,乃至散修联盟骑到自己头上撒野。 极渊南麓,数十名南冥之地的散修,也滑下了极渊地界,正全力朝着医神谷地气出口方向赶来。 尽管为首的两人,同样是与莫乙、华咏一般的筑基后期修士。但无论从大五行元力威压,还是行事风格上面,都比两人强上了太多。 堪比虚丹修士。 又是两名炼神高手。 看来南冥被五行大陆众多修士称之为“蛮夷之地”,果然有它的来头。 不同于西荒的大中小部等级森严,南冥更注重家族势力,随便拉出一个远古家族,都是大宗级别的存在。 而各大家族对于低阶弟子,更是崇尚丛林法则。从其弱肉强食的掠食行为来看,南冥对于修士自身的资质以及心智方面的要求,已经领先了其它界域太多。 大多修士修道的终点,不过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方式,掌控一方天地而已。 “岳蛮老大,也不知这西荒的挫鸟散修说得对不对,他们居然声称自己见着了能以筑基后期修为,生生轰杀虚丹高手的厉害人物?即便我等经常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也不一定能撼动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阶段的修士,那小儿动不动就越级轰杀对手,这不是瞎扯蛋吗?” 眼见走在最前面的黑面男子,此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身后一名桀骜不驯的筑基后期修士,立刻凑了上来。 前不久他们就曾以十余人之数,生生料理了一群来自西荒潜龙盟的拓荒队伍,对于西荒众多修者的孱弱更是嗤之以鼻! 话说当初他们从葬兽谷西南部的极渊中进入,才行走不到三四日就遇上了陆花子所带领的拓荒队伍。 几乎是抹杀一般,眨眼将玄天组四十余人给悄无声息的做掉,之后又循着风声来葬兽谷深处寻找玄蟒的下落。 不料来晚了一步,眼见有罗炜以及孙旭等人的存在,岳蛮等人只得原路返回。决定回南冥地界集聚散修,在神医令出世之后再大干一场。 随后在返回途中,遇上两名被南冥修士追杀的西荒散修,便截当即截住,仔细询问了一番葬兽谷处发生的事情。 极渊内,自从玄蟒出世之后,就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杀人夺宝的戏码。 两名为了保命的西荒散修,只得将自己在葬兽谷内的遭遇,整个盘托了出来。 “卢三儿,别他娘*的废话,你以为就只有你南冥散修厉害,那西荒就不能有这样的妖孽存在了么?” 薛蛮心思冷沉,绝不会像卢三儿一样自以为是。 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修炼到筑基以上的修士,绝对没有一个,是依仗运气就能成长起来的。 “是是,薛老大,是三儿考虑欠佳,不过我们也不用担心那名筑基后期修士不是。即便他有通天之能,想必也难逃薛大哥你的魔掌?” 卢三儿估摸着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额,不是魔掌,是掌心。手掌心。。” “哼,若是他当真与我遇上,下场只有一个!” 薛蛮眼角泛起一丝轻蔑之意,这些年,他凭着自己的虚丹修为,不但同阶修士,就算像罗炜那样的金丹初期,也曾遇到过不少。 虽然棘手,倒也能周旋一番。 “什么下场?” 卢三儿最擅长察言观色,眼见薛蛮一副掌控大局的模样,立刻陪笑着吹捧。 “死!” 薛蛮言罢,目中精光涌动:“你以为身怀蟒丹的散修,能在我薛蛮手中活下去吗?” 他这一句话满满都是威胁的意味,让身后跟来的十余名南冥散修,也是没来由一阵心惊肉跳。 不用问他们为何如此噤若寒蝉,因为南冥修士之中的残酷,只有这些置身于南冥地界的散修才能真正体会。 ...... 极渊东南麓,宫阳与龙方浩,云水谣、海阿奴、武禺、薛无涯六人缓步而来。 此时的龙方浩一脸轻松,仿佛这次任务于他而言,并没有多少难度一般。 加之同海阿奴,武禺二人合作了很多次。依据往常的经验,即便遇上金丹初期巅峰,他也能确保从对方的追击中,完好无损的退出。 “海爷爷,你脑袋怎么那么大?还有这胡子是真实的么,真的不是从山羊脸上拔下来,再贴上去的羊毛么?” 一声稚拙的童声传出,却是宫阳怕宫忆灵在古碑空间内太过气闷,于是将她抱了出来。 没想到才出来几分钟,娇俏刁蛮的女童便成了几人目光中的焦点。即便木讷如武禺,也被宫忆灵逗得哈哈直笑。 “额,海老,小灵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宫阳暂时还不清楚海阿奴的心性,但明白能修炼到这个境界的修士,大都心思深沉。 若是被宫忆灵一句话就得罪了,那绝对极为难缠,只能以笑脸赔罪。 海阿奴明显也愣了一下:都是因为这副容貌,他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依靠一名瞎眼老太给抚养长大。 他十二岁之前所迎接的,都是来自于周围同龄少年的无尽取笑,甚至打骂、迫害;也正因为这样,才使得他变得沉默少语,寡沉不已。 直到十二岁那年,被辱骂到极致的海阿奴再也不掩饰自己心内的杀机。咬牙动用自己苦修而来的五重阳力,一夜之间,将整个聚落内嘲笑过他的人屠戮殆尽! 瞎眼老太已经在他十岁那年死去,他便彻底从一直居住的聚落内孤身走出。此后便一直在西荒游荡苦修,直到拥有今天的虚丹修为。 “不妨事,童言无忌。” 海阿奴看到宫阳真诚的笑容,加上龙方浩和他认识已久,便强自将心内的屈辱记忆给压了下去。 要知道他在西荒行走这么多年,最为愤恨的就是听到别人谈及他的样貌,若对方只是简单的筑基修士,估计已经死过几百次了。 “不信,让小灵摸摸。海爷爷,就摸一下。” 不明白大人世界里森冷等级的顽劣女童,再次提出了一个连宫阳都觉得十分过分的要求。 宫阳正要出声呵斥,不料海阿奴却是不动声色的将她从武禺怀里接了过来,任凭她在自己怀中随意拾掇。 “海老,这......” 宫阳面上大窘,心道:都怪自己太宠溺宫忆灵,才让她这么无所畏惧。 “没事,她与其他人不同。” 海阿奴又是淡淡回了一句,便任凭宫忆灵胆大妄为起来。 只见她一面拽着海阿奴的山羊胡子,一面兀自不服气的娇声嘟哝道:“不对呀,这不是黏上去的山羊胡子吗,怎么不掉下来呢?” 随着宫忆灵的笑闹阵阵传来,海阿奴数十年没有出现过笑意的脸上,骤然咧嘴一笑。 犹如流浪了数百日的孤独旅者,忽然遇到了一片心灵绿洲一般。 从宫忆灵眼睛里,他能看出这个孩子浅浅的善念。 她只是本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来逐一探究彼此的不同。 宫阳见海阿奴没有立刻翻脸,便瞪了宫忆灵一眼之后,转过头来;才发现龙方浩同样一副错愕不已的神情。 随后朝他调笑道:“海老儿,从老子认识你到现在,可从来还没让你笑过呢?难道老子他奶奶*的陪着你数次出生入死,还顶不上这顽劣小童的胡搅蛮缠?” “呵呵。” 海阿奴只是僵硬的笑了笑作为回答。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笑,只是在笑的时候,心里的仇恨似乎也减淡了几分。 六人走走停停,神色谨慎的过了五六日。在这段日子里,他们并没有漫无目的的游走,而是朝着极渊更深处推进了数里。 随着神医令发布之日的接近,宫阳顿时察觉到有更多修士正朝这边赶来。 四周的山峦上,他也毫不费力就寻到了几股即便对方极力隐藏,还是彰显得足够强大的大五行元力波动。 以他目前的虚丹修为,所能探视到的范围已经与龙方浩相当。 “龙老,左面山崖上,有一名虚丹修士。” 宫阳刚传音完,龙方浩就以大五行元力扫了过去,果然寻找出一名虚丹修士的踪迹。 不过这名散修感知上去,极为陌生,龙方浩便安心了不少。 他最担心的,不过当日抢夺玄蟒内丹的事情暴露。 一旦暴露,估计这些人抢的就不再是神医令而是玄蟒丹了。 一枚吸收了大五行元力,成长到数百丈大小的玄蟒内丹,已经足够众散修疯狂。 玄蟒蛇丹虽然在纯度上不同于修士金丹,但它孕育的大五行元力精华,却是比之修士金丹,也不遑多让。 最厉害之处在于,这玄蟒内丹内的元力精华,几乎可以直接吸纳炼化,对于结丹以下的散修而言,无异于无价之宝。 “我知道,就让他盯着吧;既然已经被盯上,那索性嚣张一把,大伙直接到医神谷地气出口的地方等着。我就看看这些心怀鬼胎之人,究竟能忍到什么程度?” 接下来,宫阳又发现了几道大五行元力,且不乏舒适之人,不过都被他一一掩饰起来。 既然被豺狼盯上,它终究会露出獠牙吧。 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等。等谁先出手,等谁先陨落。 六人在医神谷地气出口的地方,就势找了一处高耸的山崖居住了下来。 直到三日凌晨,宫阳才与龙方浩同时醒转过来,其后便目光炯炯的盯向面前不远处的地气出口处。 只见一枚闪着青光的令牌,缓缓朝着峡谷顶端飞了上来。 接着又是一枚...... 一道道光芒闪过之后,整个极渊中刹那冷沉起来,不知谁叫了一句‘神医令’之后,便有六七名不知天高地厚的低阶修士踏空而去,霎时激斗在一起! ------------ 第一百九十九章 、等 “嘭!” 气兵交击出浩大的元力波动,立刻将寂静的医神谷附近极渊震动。 整个血腥无比的神医令争夺,刹那拉开了序幕。 “唉,炮灰。” 龙长浩淡淡的来了一句,根本不看第一轮神医令争夺的情况,直接选择了盘膝调息起来。 “就算这几个跳梁小丑能暂时将神医令抢在手里,能捂热又怎么样?他们绝对踏不出医神谷极渊周围三百里地界!” 薛无涯目光直接穿透极渊的黑夜,准确的探知出此时出手争夺神医令的十一人,这十一人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筑基中期巅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以他们的修为,即便抢到了神医令,也很难活着携带出去。 宫阳以神识扫去,只见当先奔出的六人,骤然轰出一道元力气兵之后,并没有过多纠缠。 一把抓住身旁一枚刚刚升腾而出的神医令,霎时撕碎黑夜而去。 而跟随在这六人身后的五名修士,眼见只剩下四枚神医令,当即开始互相算计起来。 那奔突在最前面的修士,眼见就要抓上其中一枚神医令,他身侧几乎同时赶来的三人立刻气兵斜斩,刹那将那人击成重伤。 一声极为凄惨的惨哼之后,来人朝着崖下坠去。 其后这偷袭得手的三人,一人卷走一枚神医令,刚想离去,不料其中一人见那第五名修士来得较慢一些,脸上便涌起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速度立即骤增,朝着最后一枚神医令跃身而去。 “哼,贪得无厌!” 木讷的武禺哼了一声,冷声道:“他,逃不过百丈!” “啊!” 果然,那名席卷了两枚神医令的筑基后期修士才转过一个山头,尖锐的惨叫就传了出来。 继而又是三声惨叫传出,应该是刚才夺取到神医令的九名修士,转眼就死了四人。 宫阳奋力探视而去,只见一名面容愁苦的筑基中期巅峰修士,紧紧攥着手中的一枚神医令,提心吊胆的飞掠出百余丈。 与此同时,他身侧一名身形诡异的筑基后期修士,遥遥跟了上去。 “难道这人争夺神医令,也是为了救人?” 宫阳见那抢夺得神医令的散修满脸苦涩,不由得一阵黯然。 “可怜人必有其可恨处,这世界除了自己强大之外,没人能帮你!” 却是一直不苟言笑的海阿奴,将宫阳的恻隐之心泼了一瓢冷水。 “啊!” 第五声惨叫传来,一柄重剑,将那名筑基中期修士左胸瞬间刺穿,生生被剐去了一大块。 死不瞑目! 随后那名得手的筑基后期修士身形隐现,几个起落,消失在极渊深处高耸的崖壁之中.....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犹豫,那群出手抢夺神医令的十一人已经有六人丧命。看来另外三名身怀神医令的低阶修士,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别急,他们逃不出去。” 龙方浩见宫阳面露担忧,立刻出声解释道:“无论你是谁,只有在夺得神医令之后,安然无恙的在极渊三百里范围内活过十日,这神医令才会被医神谷认可。” “为何?” 宫阳听闻,心神不自觉一怔。 之前神医令才腾空现世之时,他就察觉出此人被人动了手脚。 直到十枚神医令被抢夺一空之后,答案才慢慢从医神谷底飘飞出来。 居然是医神谷地气出口,三百里范围内的全息图案。其上气息流转,与宫阳曾看过的西荒魂谷驿站地图极为相似。 更为恐怖的是,此时正有九个小点,正在这三百里的范围内不停奔突,几乎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众多筑基后期修士眼中。 只见这张极渊全息图越升越高,直到医神谷上方百来丈高度,方才停了下来,遥遥罩在众人头上。 几乎只要是筑基以上的修士,都能将那神医令的下落,看得一清二楚! “不为什么,或许是医神谷中那鬼医的恶*趣味吧。但凡有资本在五行大陆内立足的奇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出生入死?” 龙方浩的淡然,让宫阳一颗心迅速沉了下去。 “喔,那若是得到神医令,又拼命想逃出医神谷三百里范围,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 宫阳再次发出一个疑问,这鬼医的做法简直令人齿冷。 他就不相信这未曾谋面的鬼医在不救人的同时,还有能力将得到神医令之后、走出医神谷三百里范围的修士一一斩杀。 “可以,但他们舍不得;也不可以,因为从来没有这么好运的低阶修士。” 龙方浩想了想,最终给出了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宫大哥,你别听这贼老儿胡扯,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云水谣眼看宫阳被他绕得云里雾里,便瞪了龙方浩一眼,开始他答疑解惑起来。 “这医神谷内的神医不知以什么手段,在凝结出这面极渊全息图之后,便将他所发布的十枚神医令同医神谷联系在一起。一旦有人在谷内获得令牌,都必须在医神谷三百里范围内待足十日。” 云水谣顿了顿,继续道:“若是在十日内走出这个范围,即便那人能获得神医令,也都作废了,半点用处都没有。” “听懂了吧?这就是医神谷凶险的地方,可以说,它每一次颁发神医令所要救的人,远远不足死亡修士的百分之一。” 龙方浩面色逐渐严肃起来:“这么多年,我就没听过有人在获得神医令之后,会在十日期满之前走出去的。” 眼见宫阳神色再变,龙方浩便故作轻松道:“其实就算那些获得神医令的低阶修士想逃出这个区域,也远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他们走出这里,很大几率会被等待在口处修士抹杀。” 宫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龙方浩所说的‘能逃出去’却又‘逃不出去’的话语,竟然如此残酷。 毕竟哪怕你是筑基后期巅峰,乃至金丹修士,要携带着被所有人监视着的神医令走出极渊三百里范围,简直比登天还难。 “安心等着吧,我们此行即便动手,也得在第五日之后,现在就任凭这些低阶修士闹腾去吧。” 海阿奴叹了一身,不再管那张全息图上的元力光点。 宫阳凝神看了一阵,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急不来的事,自然只能等。 三百里的范围并不算太过遥远,以他的假丹修为,绝对能听到大半个地图上传来的惨叫。 第一夜,宫阳一行便伴着稀落的惨叫声睡睡醒醒,好在宫忆灵被他收到了古碑空间内,这些不远不近的惨呼倒也不会影响她的休息。 第二日,同样如此。 宫阳以元神气机扫了一阵身周,再次探查到几股极为强横的元力波动,这才心下微安。 看来这些修士都知道医神谷的规矩,并没有像那些低阶修士一般,即刻动手去哄抢神医令。 宫忆灵醒过来几次,笑闹了一阵之后便又睡去,让一直枯燥无味的六人平添了不少笑闹。 区别于宫忆灵的闹腾,宫阳每每看到这个日渐活泼,言笑晏晏的女童,反而愈发凝重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诅咒遗毒性喜阴凉的关系,自从来到这处极渊之内,宫阳便探知到宫忆灵体内沉寂已久的诅咒之力,有了轻微活动的迹象。 原本能让她保持十余日手脚不变阴凉的大五行元力,眼下也只能维持七八日,且这样的时间还在不断锐减。 加之冬岁来临,即便身处极渊深处,气候依旧日渐一日的变得寒冷起来。 第五天到来,宫阳明显察觉到死灵道童身前布置的死灵封印,正如水般散去。宫忆灵体内的诅咒之力又肆虐了几分。 似是感觉到有元力输入,居然在这数月来,罕见的动荡了一阵。 女童面上出现一阵痛苦之意后,立刻醒转过来。 “阿爹,你怎么这么一本正经的看着小灵,难道小灵又长漂亮了不成?” 说着矫灵的女童便伸出柔软的小手,去自己小脸上摸了一阵,边摸边疑惑道:“没感觉啊,这几日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该不会长胖了吧?那可惨了,那可惨了......” 被宫忆灵这么一笑闹,宫阳好不容易探寻到的那丝诅咒之力便骤然消散,再寻找时,哪还有半点影子。 眼见小公主似乎在同自己的容貌较上了劲,时不时摸摸这里,掐掐那里,生怕自己明显就肥瘦适宜,粉嫩俏丽的小脸上忽然多出一块肉来。 “没呢,小灵越来越漂亮,漂亮得快连叔叔都不敢正眼去看了。” “呀,阿爹凭什么不看?小灵长这么好看就是让阿爹看的,如果阿爹不看的话,那小灵还是长丑一些好了。” 宫忆灵一本正经的托着小腮帮,似乎在宣布一件极为郑重的事情一般。 末了幽幽问出一句:“不知道小灵与娘亲相比,究竟谁更漂亮一些?” “额,这个......” 宫阳断不会料到宫忆灵会问出这么烧脑的问题,这简直就是虐心啊。难度根本不亚于华夏大地“妈妈和丈母娘掉水里,先救谁”的老梗。 “哼,不理你了,你个小魔头!” 云水谣面色大窘,如雪的俏面上立刻泛起红晕,羞臊不已。 “哈哈。” 龙方浩与薛无涯、武禺毫不掩饰的大笑开来,就连一向以长相作为自己逆鳞的海阿奴,也咧了咧嘴,看向宫忆灵的时候满是和蔼...... 眼见女童小指处的死灵封印愈发变淡,宫阳索性用大五行元力暂时锁住她体内的血脉流动,让宫忆灵在古碑空间内昏睡起来。 倒不是嫌宫忆灵聒噪,而是察觉出女童睡去之后,体内的诅咒流动也会相应减慢下来,这才出此下策。 宫阳原想催促龙方浩等一行人动手抢夺神医令,于他而言,可是多一刻都不愿再等。 仔细想过之后,却没有提出来,随着这几日日渐加剧的交战情势,也不知有多少低阶散修死在这处极渊之中。 越到最后,出现差池的几率越小。 才到第八日凌晨,一声声惨叫直接将医神谷附近的静谧夜空撕破,而那漂浮着的极渊医神谷全息图上,两道代表着修士的元力光芒剧烈闪动了一下,其后被两道极强的元力光芒取代。 几道掠风声从一侧的山崖上传出,就听得龙方浩沉声道:“走,既然潜伏在此地的强大修士已经出动,我们也动手吧!” ------------ 第二百章 、诡异葫芦 六人如风般掠出,疾掠中宫阳与龙方浩挡在最前方。 海阿奴与武禺殿后,将云水谣与薛无涯护在六人中间。 “左翼两里处,有一名金丹修士,不知道宫小子你可还记得此人?” 龙方浩疾行中,扭头朝宫阳传音,察觉到左方正有人全力赶来。 从极渊顶部那张全息图上的神医令分布来看,此人明显就不是为神医令而来,而是为自己一行。 “孙旭?” 宫阳以元力气机探知到来人,心里顿时疑惑不已。 “是他,不过此人一路行踪诡秘,一看就是奔着我们来的。要是被他从中作梗,那我们此行,很有可能徒劳无功。” 龙方浩说着也是一脸憋屈,心道:你他娘*的天魂宗就不能消停一下吗,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 却是不知不觉,龙方浩居然自然而然的询问起宫阳的意见来。 “龙老,如果我挡住他,你最多能抢到多少枚神医令?” 宫阳看着孙旭急速来临的方向,他已经能确定,自己几人恐怕早就被对方盯上,却忍耐到此时才现身出来。 既然对方万事俱备,很有可能会是一个惊天杀局。 “三枚。” 龙方浩抬头扫了一眼全息图上的神医令分布,无比郑重的回答。 “那好,眼下我们分兵行事,你与海老,武老领着云姑娘去争夺神医令,我来拖住他。” 宫阳说罢便转身冲出,云水谣水眸一转,刚想跟上便被龙方浩制止了下来。 “回来。你去了反倒会让宫老弟分心,我相信他能拖住孙旭一行!” 不自觉间,龙方浩对宫阳的称呼也开始由最初的“宫小娃”,后来的“宫小子”,向现在的“宫老弟”改变。 若说他之前还抱着看轻宫阳的心态,此时却完全改变了看法,将他看成与自己同样辈分的强悍存在。 修士世界里往往强者为尊,从宫阳一贯的行事风格来看,他说能拖住孙旭一定有他的办法。 而明明是虚丹修士,却敢做出如此选择,无论从修为还是心智上,他都得以同辈的礼节相待。 武禺与海阿奴微微张了张嘴,似是想出声询问。 随后看到龙方浩不动声色的模样,便也不再开口。 五人如同尖刀一般,扑向最近一枚神医令,接着便悍然对一名虚丹修士发动攻击。 此人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被五人解决。 龙方浩知道宫阳情势紧急,便也顾不得兴奋,再次催促着五人朝第二枚神医令赶去。 好在他们这种抱团游走的选择,极为奏效,既能做到瞬杀,即便遇到金丹级别的修士,也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就算是是遇上当日玄冥大宗那罗炜,估计也不敢直缨其锋,毕竟龙方浩这边,实实在在的拥有一名金丹修士,还有两名五星虚丹巅峰。 另一边,宫阳也与孙旭短兵相接。 话说这孙旭,还在天魂宗之时,就是罗炜寻来的走狗,凡事都听罗炜的命令。 原本对神医令也报有很大企图,但是碍于罗炜的命令,只得朝宫阳一行追了过来。 “唔!” 黑暗中,他五名随从中的一名,只简单发出一声闷哼,就被一道黑影洞穿前额,神识当即被来人收走。 接着又是几声闷哼传出,又有三名筑基后期修士被人瞬杀! “谁在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 孙旭心下震骇之余,蓦地勃然大怒。 他这次招来的人手,大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居然才碰面就被人悄无声息的干掉四个,他哪里还能淡定? “不急,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黑暗中一声冷到骨髓的声音传出,孙旭立刻调动元力气兵,朝着发声处一拳轰去。 “不过,他就要死了。” 一道身影从血光中冲出,一拳轰碎孙旭带来的最后一名筑基后期修士。 只来得及惨呼一声,便被宫阳击碎了脑袋,将战魂收入到禁幡小旗之内。他即便到死,也没能看清袭杀自己的究竟是何人? 一张煞白的脸,从嗜血丹腾起的血雾中走了出来,正是宫阳。 先前他借助自己对《天鬼录》功法的全新理解,瞬间借用神识碾压,一举抹杀三名了三名战修。 至于最后那名虚丹修士,则是动用了得自秋狂刀的诡异山石。 这是一场出神入化的袭杀。 反观宫阳,他同样不好受,可以说就这一连串的动作,无论从元神负荷还是元力掌控上,都将他自身的实力运用到了妙到毫巅的地步。 “是你小贼,怎么,你的修为!” 孙旭被耍了一道,内心早已恼恨无比。却在看到宫阳之时,居然生生被他的修为给震住,怔了一怔。 “我说过,还不到你死的时候。不过你既然这么着急,宫某便不妨帮你一把。” 宫阳瞬间引爆三枚嗜血丹,接着身形便出现在孙旭左侧。 自从他进入虚丹境界之后,便一直琢磨着能不能与金丹修士正面硬拼一番,此时遇到孙旭,刚好拿来练手。 “嘭!” 两人一击即分,却是宫阳被击飞百余丈丈,而孙旭只后退了十余步。 表面上看去是宫阳吃了亏,事实上却旗鼓相当。因为在孙旭击伤宫阳肩部的刹那,宫阳也准确的斩出一记掌剑,洞穿了孙旭左肋。 “小贼,这究竟修的什么妖魔功法?” 孙旭一击之后,心神巨震。 即便宫阳是暴起出手,但就算硬碰硬下来,他估计也占据不到半点便宜。 这还不考虑之前宫阳的消耗,单是这一击,孙旭就感觉到致命的威胁。 以虚丹修为,正面硬憾金丹修士而不落下方,单是这样的战绩,就足以让孙旭头皮发麻。 “怕了?那当日追杀我之时,你可是立了大功呢。不知你那主子,在事后可曾赏你一根半根肉骨头?” 宫阳与孙旭硬碰一记之后,同样感受出了金丹修士的强悍之处。 即便自己已经阴差阳错凝聚出元神,但在元力方面,却还是有诸多不足。 “哼,侥幸赢得一局就这么嚣张跋扈了,老子这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金丹修士的本事!” 孙旭知晓宫阳故意用言语激怒自己,哪里还能忍? “嘭!” 三百丈外,宫阳三记元力气兵,眨眼凝为一道,朝着孙旭狂斩而来,险之又险的将对方的杀招挡了一挡,接着便抽身飞退出十余丈。 他不愿在这般强敌环伺的情形下,与金丹修士正面硬憾。 一来,对方的元力积累太过雄浑,消耗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二来,则是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想拖住孙旭,而非将之击杀。 宫阳随之改变战斗方式,避重就虚的与孙旭游斗起来。 “他们一行明明是六人,另外五人却消失不见,难道正藏身暗处,待时机来临,就突下杀手?” 越与宫阳颤抖,孙旭就越发心惊,加之没能看到龙方浩等人的行踪,顿时谨慎了起来。 “好,小贼,今日老子便放过你。不过即便你侥幸获得神医令,也别想从这医神谷内走出!” 孙旭本就是心思深沉,盘算着与其在这里和宫阳缠斗不休,倒不如趁早回去与罗炜会合。 到时合兵一处,即便宫阳有金丹强者帮助,他也没有任何畏惧。 况且罗炜还告诉过他,此行会有强者来临,想必是另一名来自玄冥大宗的强者。 他之所以肯为罗炜这么卖力,便是得到了对方的许诺。 承诺他此事办成之后,便带他前往玄冥大宗。以罗炜的修为加上人脉,倒也能混一个玄冥宗外门执事之职。 到那时候天高任鸟飞,诸多在小宗内得不到的珍贵丹药,材料,也能信手取来。 “你想这就逃走,老子却偏偏不如你愿!” 宫阳见孙旭心神中产生了动荡,知道是想回去向罗炜复命,立刻调头追了回来。 “好得很!比小贼如此不知好歹,那就下地狱去吧!” 被他几次三番羞辱,即便孙旭脸皮再厚,再会算计,也无法咽下这口气。 宫阳一直盯着孙旭的细小变动,眼见他目光挣扎了一下,暗道不好。 霎时发动古碑玄门,眨眼跃出数百丈。 却见孙旭直接拿出一个葫芦来,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一串说辞,接着将葫芦朝宫阳一指。 一股狂风袭来,就算隔了三百来丈,宫阳还是被葫芦吸扯着,一步步朝孙旭走了过去。 这葫芦是孙旭当年从西荒地底,一处蛮荒方域内抢夺而来,后来也用过几次,几乎每一次都能建功。 不过却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葫芦至宝,先前炼制方法似乎极为特殊。 尝试了百数次之后,他居然还是无法真正掌控这宝贝。随着运用的次数增多,这宝贝腰腹处的那道裂痕也绷得越来越大。 估摸着还能再用一两回,这宝贝就会彻底损毁,化为废材,他哪里能不心疼? 越靠近那葫芦,宫阳心内的危机感越强。 隐约觉得这葫芦不止是一个如同储物袋一般的空间,最为凶险的,是其内那股能将修士生生磨灭的小周天阵法。 他有预感,自己一旦被吸入葫芦内,绝对会凶多吉少。 争斗愈发激烈,宫阳一面以强悍的大五行元力轰击葫芦本体,一面在想着应对之法。 令宫阳心神巨震的事情,再次出现:他蓦然发现,自己每一次轰击出的大五行元力,都会被葫芦内的小周天阵法吸扯进去,然后附着在小周天阵法之上,逐渐加固。 若是他没能一击将葫芦本体轰碎,这葫芦就会变得愈加坚硬。那他逃出生天的机会,就会愈发渺茫。 “死吧!” 孙旭清楚感知到宫阳体内的元力的变化,一咬牙,将自身元神抽出,轰然朝着葫芦加持而去。 葫芦吸力骤增,只听得“噗”的一声,宫阳的身形刹那消失,眨眼被吸扯到葫芦之内! ------------ 第二百零一章 、绝境 “哈哈,小贼,即便你算计滔天,还不是得困死在孙某的阴無瓶内?” 孙旭面色狰狞,与宫阳一番激斗,已经让他心神紧绷。 此刻见宫阳被葫芦吞入其中,立时心下大快,无比放肆的笑了出来。 却下一刻,只听得‘扑’的一声轻响,便见兀自笑着的孙旭尸身缓缓跌落,一道剑光在洞穿他头颅的瞬间,再次朝着他丹田处洞穿而出,溅起一道血光。 阴無瓶碎,面色苍白的宫阳探手而出,一把将孙旭嘶鸣逃窜的元神一把抓住,随手抛入禁幡小旗中。 接着便低下头来,仔细的翻看起手中一小块纹路神奇的木片。 道道嗜血的气息从那木片上传来,其上图案不停变动,一道堪比罗炜元神威压的强悍力量,当即从木片内阵阵传来。 此物,正是那葫芦中小周天阵法的本体。葫芦一破,便被宫阳给取了出来。 尝试了几遍,宫阳见没能探知出更多操控法门,便顺手将它放入到古碑空间之中。细细回顾了一阵先前的情形,宫阳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他刚进入阴無瓶之时,就遭受到其内阵法的碾压,好在他神识已经凝出元神,这才没被阴無瓶内的小周天阵法碾碎。 “这法阵居然能够根据修士的修为,来施加相应的元神碾压。不知道这制造葫芦之人,究竟是何等大能之人?” 宫阳思索了一阵,又上前翻看了一遍身前的葫芦碎片。 见那材质极为罕见,便一一将它捡拾起来,放入到古碑内,说不定某一日就能派上用场。 要说先前联合龙方浩,轰杀五毒盟秋狂刀之事是算计。 那这次抹杀孙旭,更多的却是靠运气。 若是在他进入极渊之前没能凝出元神,或者没能再次祭炼寸芒小剑,他都无法洞穿那有缺陷的葫芦。 其中最为致命的,便是孙旭错误估计了宫阳的元神修为,这才给他留下了发动寸芒小剑,暴起伤人的可能。 也怪这孙旭乐极生悲,眼见宫阳被禁锢之后便收起了所有防护,结果被寸芒小剑轻而易举就洞穿了念海! 盘膝调息了一阵之后,宫阳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考虑到此地随处都可能蛰伏杀机,海阿奴一行至少也取得了第二枚医神令,便决定去与龙方浩等人合兵一处。 此时的极渊内危机四伏,集结在一起,总比自己独行安全得多。 “嘿嘿,小友好手段,居然能以虚丹修为,击杀金丹修士?” 来人似乎还在五里之外,说话间,已经在极渊尽头处显露身形:“俗语云,见者有份。小友身上既然身怀重宝,是不是也该给老夫瞧上一瞧?” 宫阳面色立刻变得无比煞白,此人的修为,即便罗炜前来,也只能自认不如。 而他更是开口就点明宫阳袭杀孙旭之事,恐怕已经将他凝出元神的秘密看透。 看透他有金丹修士的元神,却还敢哆哆相逼,无异于告诉宫阳:即便你逃也没用,因为你跑不掉。 金丹中期! 在对方到得五百丈开外,一丝绝望,浮现在宫阳心头。 “若是我说‘不’呢?” 宫阳知道已陷绝地,索性殊死一搏? 话方出口,便强行捏爆十余枚嗜血丹,借助着猩红血线的森寒之意,瞬间奔逃出数百丈。 继而更是再次捏碎十数枚短距离传送符咒,身形再次如同利箭一般弹射出去! “哼,反应倒快,也难怪这老奸巨猾的孙旭小娃会折在你手里。” 在宫阳身形疾奔而出的刹那,一名形容枯槁,眼睛里幽光闪动的老者身形,立刻出现在刚才宫阳所站的地方。 嘴角上冷笑泛起,满是阴毒。 此人名为花无欲,正是孙旭所说,那玄冥大宗罗炜请来的帮手。 只是他推算错了一点,此人,并非玄冥宗之人,而是来自西荒与南冥交界的邪皇大宗。 和罗炜一样,都是大宗内的外门长老,金丹中期强者。 原本他也不屑于来到极渊,争夺什么医神令。毕竟到了他这个层次,早已成功凝聚出第二分身。 即便遇到重伤,只要不死,都能仰仗着与第二分身的联系,缓慢恢复。所以医神令于他而言,的确有些鸡肋。 这次他来到极渊之中,便是受罗炜邀约而来。 而能将他打动的,便是抛出了玄蟒内丹的秘密。但凡踏入金丹境界的修士,无一不想堪破自身金丹的秘密。 玄蟒内丹的功用,同时也显露出来。 这蟒丹,的的确确是由大五行元力一点点凝聚而出,且那些元力烙印,远比修士金丹明显得多。 更大的作用,却是借用玄蟒内丹,一点点推衍出内丹深处的精纯血脉之力。有此物相助,就有了获取大五行元力的捷径,突破金丹接出元婴,将指日可待。 当时龙方浩,倒也曾想过将那枚玄蟒内丹留下,不过想了想却觉得不妥。 因为那样一来,归雁大拍卖场注定会被一些金丹修士盯上。到时再想恢复如今的鼎盛模样,却是不可能了。 倒不如让它流转一圈,洗白之后再作打算。 “呵呵,越来越有趣了。小家伙,若是你终究被我捉到,老夫一定将你身体里的经络一道道抽出,再将你元神碾碎;即便你有惊天秘密,老夫也一样能够知晓。” 花无欲如同毒蛇一般的眸子凝起,嘴角处稀稀落落的昏黄胡须,更是将他的阴毒彰显无遗。 在他身前五里开外,宫阳再次燃烧了大量短距离传送符咒,速度再次暴增起来。 却也只短短逃亡了十余息的功夫,宫阳便发现自己古碑空间内的传送符咒,居然只剩下不到一百之数:“这老贼既然看到了我灭杀孙旭,收取那古怪龟简阵法的事,一定会觊觎我身上的更多秘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猜出我身上藏有古碑这样的宝贝?” 宫阳越想,脸色越是阴沉,这几乎是他取代死灵道童醒来之后,遭遇的最强杀机。 且这老头,俨然已经发现了宫阳身上的一部分秘密。 不说金丹修士,即便是元婴老怪,估计在看到宫阳诸多法宝的一件,都会生出贪念。 花无欲并没有在孙旭身死之地停留太久,眼见宫阳正没命向前逃去,眨眼又掠过百数丈,面上的冷笑更甚。 接着,他体内的金丹忽然跃出,随后形成一道风力涡旋,拉扯着他风驰电掣一般朝前追去,这速度,竟然比宫阳全力奔逃,加上捏碎数枚传送符篆还要快上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眨眼就追逐着奔出了二十余里。 奇怪的是,这一路居然没有散修现身出来堵截。看来是感受到了花无欲无比强悍无匹的神识波动,只得远远避了开去。 “贼娃子,老夫倒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追出三十余里之后,花无欲似乎也料不到宫阳居然这么能逃;身上的宝贝更是层出不穷,让他老谋深算的双眼,再次透露出一丝狂热。 宫阳边逃边以元神之力探知身后花无欲的行踪,对方察觉到有元神扫来,内心微微一沉之后,面上的期待更浓。 反光宫阳,却是越往前逃,面上的苦涩之意越浓。 就算他体内有了元极的存在,元力恢复速度快了不少。终究还是不能与金丹能放出体外,直接吸纳大五行元力为自己所用的金丹修士相比。 地气升腾,黑夜如墨。 一咬牙,宫阳当即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此时他距离龙方浩几人,已经极为遥远;也不知道海阿奴等人究竟去往何处,反倒离医神谷放出医神令的那处地气出口要近上许多。 若是能侥幸进入土魂宗长老曲判记忆深处,连金丹强者进入也要陨落的神医谷内,绝对能短暂摆脱花无欲的追击。 一念至此,宫阳笔直的调转方向,朝着医神谷地气出口处飞掠而去。 边疾掠边将数枚嗜血丹抛在路途中,期待它能将花无欲阻上一阻。 随着宫阳的变向,花无欲也改变了方向,不过这一次去势却是更疾。从宫阳的奔行路径来看,他已经猜出了几分,断不愿让他冲入神医谷内。 第一枚嗜血丹在触及花无欲元神气机的瞬间,立刻爆开,将他阻住了半息不到的功夫。 接下来的嗜血丹却完全失去了效用,才堪堪爆开,就被花无欲直接以体外翻飞的金丹撞开,元力一扫便消散一空。 半个时辰之后,花无欲已经赶到宫阳八百丈范围内,而眼中的怒火也是越来越盛,恨不得将宫阳吞下肚去。 他从没想过自己以金丹中期的修为,居然被宫阳一路拖着疾掠了四五十里,且还连他衣角都碰不到。 “留下吧!” 花无欲身形整个消失,再出现之时,已经达到宫阳身后三百丈内。 接着便以金丹作为武器,朝着宫阳后背击来! “爆!” 就在此时,宫阳双目蓦地一冷,十余枚嗜血丹直接爆开,刹那将花无欲困住了近两息的功夫。 一柄无比凌厉的金色小剑随之轰斩而出,携带着风雷之势,朝花无欲疾刺而去。 “哼!就这区区手段,也想算计老夫?” 嗜血丹血雾内,花无欲的身形再次从中走出。 与此同时,宫阳被那飞撞而来的金丹击中后背,嘴角处鲜血淋漓,霎时将所有传送符篆捏碎,与花无欲拉开数百丈距离,咬牙朝医神谷的地气出口处没命逃去。 ------------ 第二百零二章 、乱战 这一次,宫阳直接将两枚残破兽皮,朝花无欲抛出。 只堪堪禁锢住对方一息不到,便又咬牙将得自吴应龙的那枚奇怪龟简抛飞而出,又将寸芒小剑安放在他气机能控制的地方,这才朝前疯狂奔去。 边逃跑边疯狂吸纳古碑空间内的毛丹,这回一口气吸纳了五十余枚,却还是感觉入不敷出。 雷同的情形,当年死灵道童被彭岳追杀之时,曾经出现过。 虽然这等疯狂补给,日前来说对他没有太大影响,事实上无论对经络还是念海,都会造成极大的损伤。 当年死灵道童生生花了三年,才勉强将自己死灵境界,拔升到筑基初期巅峰,便是最好的先例。 整个五行大陆,估计除了死灵道童,也就宫阳敢这么疯狂的吸纳毛丹之力。 强悍如花无欲,也对宫阳的情状面露惊容。 心道:这小贼该不会魔怔了吧,再这么一直吸纳下去,别说丹田,恐怕就连念海内的元神,也会遭受牵连。 相比于宫阳死活,它最为关心的,莫过于宫阳身上的秘密。 此人明显只是假丹境界,却能提前凝出元神。单此一点,便能看出宫阳自身的积淀。 而他要获得宫阳的秘密,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将宫阳的元神抽出细细探查。 活着的修士会骗人,元神却不会。 他要做的,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宫阳引爆自身元神。 花无欲心念一动,再次将金丹朝着宫阳后背击出。身形如电,在五息之内,再次到达宫阳三百丈内。 “唔!” 金丹眨眼击中宫阳后背,四肢百骸内传来的痛楚,立刻让他闷哼了一声。 喉头的血腥,再次被宫阳咬牙咽下。 眼里寒芒更浓,当即召出古碑防御。再次奋不顾身,朝着医神谷地气出口逃去。 “啪!” 最后几枚嗜血丹炸开,两张残破兽皮再次出现,将花无欲困住了半息。 与此同时,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寸芒小剑呼啸着冲出,向花无欲狠命斩去! “轰!” 嗜血丹血雾轰散,兽皮损毁,寸芒小剑刹那弹飞,倒转跌出,被数百丈前的宫阳一把抓住,再次踏空疾掠。 “当真是个奸猾无比的小贼,最令老夫疑惑的是他的心智,居然能坚持这么久。” 丹雾消散,花无欲从众多猩红血雾中冲出,再次感叹起宫阳的心智来。 即便被他追得这么狼狈,却还是能见缝插针的给花无欲制造不少麻烦,这份隐忍,恐怕就连龙方浩之流都做不到。 “继续逃吧,看你还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宫阳方刚拿出古碑,花无欲脸上再次泛起一阵邪魅至极的笑容,让他原本就无比苍老的脸颊,看上去更是有如鬼哭一般。 “噗!” 又是一记金丹攻击后,古碑光芒黯淡,宫阳再次被花无欲元力撞击,朝前跌飞而出。 在跌飞的瞬间,终于再无法理顺自己胸内翻滚不息的血气,一大口淤血直接吐了出来。 宫阳整张脸霎时变得惨白若死,若不是他已经修凝出元神,恐怕在花无欲这无比阴毒的一击之下就会心神涣散,跌落在地。 “看来是不成了,就不知念海还能承受多久?” 激战到此刻,宫阳只期望元神剑的伤势不要过重,这样一来,他便能调动元神,布置出先前天魂宗金魂那个困住玄蟒的战阵。 只是这事儿得寻到绝对时间,早一息晚一息,都会令他万劫不复。 另一旁,花无欲见宫阳速度再次减慢下来,出乎意料的不再发力追击,而是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者一般,开始享受起整个猎杀过程来。 宫阳意识到对方的心思,估摸着再逃过五里,就能到达医神谷入口处。于是再次以重拳轰击心口,借助心血之力拔快速度。 身后的古碑防御,已经形同虚设。 攻击一道道落在身上,很快就令他脚步踉跄,就连一向刚毅的眼神,也出现了些微涣散。 花无欲知道他体内的伤势已然极重,便开始消磨起他的意志来。 若是宫阳扛不下去,意志消散,那他体内的元神就会陷入混沌,甚至昏迷。 这老贼的每一步,都不可谓不阴毒! “难道真扛不下去了吗?” 宫阳一阵无奈,修炼至今,他数次出生入死,即便遇上星宿岛上的星陨,也未曾这般无力过。 若是花无欲走入他身周三百丈范围,说不定他还能拼死反扑一下。而对方此时明显看破了他的狡兔心思,只远远以金丹攻击,却让他有力无处使。 面上闪过一丝惨然,戾气骤生。 只是眼底浮现出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疯狂,其后如同一头饿虎,停止逃遁,缓缓回过头去。 即便要死,也得从对方身上,活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 在他身前百数里外,龙方浩与海阿奴五人好不容易逼退了一名金丹修士,将第三枚神医令纳入囊中。 眼见薛无涯与武禺两人越战越勇,似是抢东西抢出了兴趣,正要朝着第四枚神医令所在的方向赶去,龙方浩当即出言阻止。 “薛老弟,武老弟,够了,我们还是先寻找到宫老弟才是要事。既然那孙旭是有备而来,而玄冥大宗那名外门长老罗炜也一直没有现身,说不定他已经被困在猎局中,我们得立刻赶去救援。” 龙方浩之前就与三人提起过他们同罗炜等人的恩怨,此时便只是草草揭过。 “哈哈,抢得过瘾,差点将这事儿忘了。” 武禺憨憨的拍了一下额头,随后同海阿奴、龙方浩等人一道调转头来,仔细寻找宫阳留下的元力波动。 不料一直疾赶了近半个时辰,依旧没能寻到半点。 “宫老弟该不会是逃出医神谷去了吧?” 薛无涯一直搜寻不见宫阳,便发声询问道。 “绝不可能,别人在遇到危险时或许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宫老弟不会!” 龙方浩心内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知道对于神医令的渴求,宫阳几乎比任何人都强烈。 在没得到神医令之前,他断不会逃出医神谷去。 且这极渊之中,也不知被罗炜布下了多少杀招。宫阳与孙旭纠缠得越久,遇上危机的概率也越大。 无论是出于云水谣的关系,还是与宫阳的交情,他都不能再等下去。 “眼下医神谷已然开启,我想宫大哥很有可能去往地气出口处。” 云水谣思索了一阵,无比坚定道:“之前他曾和我说过小灵之事,说一旦夺得神医令,就会第一时间进入医神谷。说不定,他已经在医神谷入口处等我们了。” “很有可能,我们这就去往医神谷入口处吧。就算他当真逃出了极渊,估计不出三五日,他便会赶回来与我们回合。” 龙方浩这一行,遇到最强的修士也不过金丹层次,他相信以自己这支队伍的实力,绝对能在医神谷附近停留个四五日。 若是到时候宫阳还不到,他们出谷去便是了。 不过要真到那时,估计龙方浩又是另一种心态。 宫阳救治宫忆灵的心思他都看在眼里,要是在神医令争夺之后的五日之内,宫阳依旧不曾前来,那就说明他一定遇害了。 一念及此,龙方浩心思更疾:“全力去往医神谷与宫老弟会合!” ...... 医神谷外围三里处,此时两支悍死攻击的修士队伍,越发凶悍起来。 看那无比狂暴的元力波动,两队居然已经从简单的神医令抢夺,上升到了恨不能将对方置之死地的地步。 “哼!你西荒不是自诩天眷之地么?便连金丹修士,也就只有这点手段?” 南冥一侧,见为首的半步金丹修士轰然踏空而来,转瞬就与身前的金丹修士硬拼了十数记。 这激战的两人,正是当日抹杀陆花子一行的薛蛮,而同他交手的,居然是一直算计宫阳的罗炜。 此时的罗炜脸色铁青,似乎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一行居然因为两枚神医令,就被对方一路纠缠至此。 相比之下,无疑是罗炜一方损失更重一些。 当日孙旭重回极渊内部之后,曾划拨出二十余名散修交予他使用,毕竟他才是正面战场。 不料才与薛蛮等人激战不久,他身旁那些修为较低的小喽啰,就被一众南冥散修追杀得大半亏输。 十数里地的追击,堪堪让他失去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帮手;就连侥幸活下来的修士,也都或多或少带了伤势。 而薛蛮一行却是只折损了五六人,差距十分明显。 以虚丹巅峰战金丹初期强者,这薛蛮,也算是宫阳之后的第二个异类。 “卢三儿,将这群碍眼的蟑螂给老子直接踩死,至于这个大臭虫,就交给老子来对付吧。他口口声声称自己出身什么玄冥大宗,老子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邪门?” 说罢,薛蛮再次悍不畏死的冲出,直接同罗炜战到一处。 “啊!” 接连又是四五声惨叫传出,却是罗炜一方的几名筑基后期修士,直接被残暴无比的众南冥散修一拥而上,瞬时轰杀! 就在两帮修士混战之时,一群潜藏得极好的散修队伍,正缓缓朝着激战的中心聚拢过来。 领头的两人,正是当日跟随罗炜,一同追杀宫阳与龙方浩的莫乙与华咏。 ------------ 第二百零三章 、龙伯,杀了他 这二人经过上一次的激战,这回倒学乖了不少。 居然直接隐忍到第九日凌晨,才从自己藏身的地方动身,朝着最容易发生战斗的医神谷出口处赶来。 “莫乙兄,你当日所见那名筑基后期修士,当真那么厉害?” 莫乙身旁,一名筑基后期的散修忍不住问了一句。 “嘿嘿,要是老子没亲眼所见,也会以为这莫老儿吹牛皮。事实就是如此,若当时是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遇上那场面,怎么还能这般轻松的和老子在这里聊天打屁?” 莫乙还没开口,华咏便直接朝着那名发声询问的散修骂了起来。 “当真连反应的功夫都没有?” 犹自不死心的散修闷哼了一声,似乎觉得这华咏在危言耸听。 毕竟对方再妖孽,也只是筑基后期。 “那你自己去试试吧,若是命好一些,说不定在你死前,能发出一声惨呼。” 莫乙听到这散修暗含嘲讽,当即不软不硬的回了过去。 一行人再不弄出半点声响,悄悄的朝着医神谷地气出口处靠近。 ...... 距离医神谷入口处两里之外的陡峭石壁中,时不时有轰隆隆的声响传来,便见一个巴掌大小的金丹虚影,朝着身前一道黑影袭杀而来。 每一击都蕴含着无比凝实的大五行元力,似乎欲置对方于死地。 被追杀的人自然就是宫阳,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渐渐陷入一片混沌之中:眼睛里的坚毅,正在一点点散去。 顶多再被对方气兵击中一记,他维系着自身行动的护体封印就会立时崩溃,从半空跌落下来。 在回过头去与花无欲缠斗的十余息里,他生生硬扛了对方四道气兵。 尽管大部分被他避过,全身还是如同被人寸寸断裂一般疼痛难忍。 “好小贼,你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花无欲如同魔鬼一般的笑声从身后轰鸣着传来,一字一句都烙印在宫阳心神上,让他面色无端又惨白了数分。 “老夫也不为难你,若是将你身上的宝贝全部交出,老夫会给你一个痛快!” 宫阳闻言,原本死灰的面颊上,忽然泛起一丝妖异的潮红,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可怖。 其后运起元力,朝身后吼道:“你要老子身上的宝贝,过来拿便是!” 话音落下,宫阳再次停了下来,冷冷看向逐渐进入自己身周三百丈内的花无欲,心中的那丝疯狂越来越盛:“既然这天道如此寡淡,那就一起死吧。” 说完宫阳猛地一咬牙,悍然将体内为数不多的元力朝着古碑空间内输出一丝,旋即惨然一笑:“你要的宝贝,老子这就给你!” 元力轰鸣,刹那就将整个古碑空间内的所有元力气机调动,一些草药毫无征兆的爆炸开来。 药香阵阵,大五行元力肆虐,若是一直放任他这么下去,这些材料连同古碑本体,都会瞬间损毁。 而宫阳的笑声也越来大,其中的悲凉之意,即便被飞禽走兽听闻,也会生出恻隐之心。 若不是被逼到极致,谁又会选择玉石俱焚? 肆意的笑着,宫阳再次探手一点,遥遥点向丹田所在之处。 却是想直接引爆丹田! 丹田一碎,即便不死,他此生也无法踏入金丹境界。 “住手!” 眼见宫阳那一指即将落在丹田之处,花无欲立刻动用了金丹修士的瞬移之能,堪堪轰散空间壁障而来。 几乎在他到达宫阳身前之时,就见先前一脸死意的宫阳,眼里浮起一丝冷笑。 古碑空间内原本势如滔天,接连爆炸的药草刹那停止损毁,犹如被人生生截断了元力联系一般。 “禁!” 他终究还是没能捏到最后,提前动用了这个魂禁之术。 念海内的金丹元神当即飞出,魂幡小旗同时出现,朝着花无欲当头罩下。 “小贼,你敢?” 花无欲身形被禁的瞬间,心神大骇,随即操纵着金丹,悍然击打在宫阳左胸上,让宫阳再次喷出一口浊血! 淤血喷出,宫阳原本被元神压迫的念海反倒一松,心神也变得清醒了不少。 终究是到了油灯枯竭的地步,那分神战阵即便被布置而出,也只堪堪困住了花无欲三息不到。 “轰!” 元神战阵破碎,金丹飞舞。 花无欲再不隐藏,全力一拳朝宫阳轰出。随后再次拉近百丈,朝着宫阳一记掌剑斩来。 却就在他那数丈大小的元力气兵即将轰到宫阳身上的同时,一道极为耀目的乌光骤然亮起。虚空中仿佛开出一道玄门,拉扯着宫阳的身体,急速走出数百丈。 距离医神谷地气出口,引进不足两百丈。 “居然是金丹中期以上修士才能掌握的瞬移之法,怎么可能?” 花无欲必杀一击落空,心神已经震颤不已。又看到宫阳用出了类似于自己先前施展的瞬移之术,立刻惊为天人。 却是宫阳燃烧自身元神,强行调用了古碑‘玄’字决,短暂打开了空间玄门。 金丹再次攻来,就在此时,一行古朴篆字再次从古碑之上出现,直接将花无欲金丹撞飞出去。 “天地玄冥”。 这一次,古碑之上直接凝出了四个字。 花无欲只来得及将那魂幡小旗击碎,便被四字临近,生生罩住不得动弹。 十丈。 八丈。 三丈...... “啊!” 禁幡小旗在击碎之后,生魂四散,瞬间融入到古碑空间内。 花无欲只来得及斩出两道元力气,宫阳便已经整个人坠入医神谷地气入口之内。 一声闷哼传来,古碑幽光更甚,在四个篆字轰碎医神谷地气出口结界,消散一空的当儿。宫阳身形一顿,便被古碑防御罩住,朝极渊的无尽的黑暗中坠落下去...... “宫大哥!”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尖叫自花无欲身后传来。 却是龙方浩众人紧赶慢赶,正好看到宫阳被花无欲追杀,坠入医神谷的一幕。 “龙伯,杀了他!” 一向娇蛮却不歹毒的云水谣,水眸中早已经被泪水充满。 紧接着,一道势可滔天的煞气,自她赤红的妙目内流出,狠狠看向目光阴沉的花无欲。 “鄙人龙方浩,来自归雁大拍卖场。不知前辈究竟因何事由,居然对我大拍卖场弟子,下如此狠手?” 龙方浩眼见宫阳的惨状,心里也如同云水谣一般涌起滔天杀意。 不过终究理智胜过了杀念,看出对方是金丹中期的强者,于是冷声问道。 “老夫花无欲,邪皇大宗外门大长老。你这门下弟子不懂尊卑,侮辱老夫,你说这样的罪过,该不该死?” 花无欲扫了一眼五人的修为,见最高的也不过金丹修为,霎时目光森寒,将自己大宗外门长老的身份抬了出来。 “哼,什么鸟宗门?不过是一群恃强凌弱的贼老儿而已,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专门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一向木讷的武禺见花无欲仗势欺人,立刻怒骂出声。 他木讷,但不代表呆傻。 “哈哈,兄弟说得极对,就这样一副畜牲样,还想装什么圣人。说不准他就是盯上了那位小兄弟身上的某件宝贝,突下杀手而已,却偏要往自己鸡皮一样的老脸上贴金。” 却是南冥众散修首领岳蛮一路追击着罗炜来到此地,见到他走向花无欲一侧;又见龙方浩一行与花无欲针锋相对,立刻上前帮腔。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条生存准则,无论在西荒还是南冥散修之中,都被奉为至理。 “是你,快将玄蟒内丹交出,老夫可以免你一死!” 罗炜看清楚龙方浩的面貌,随之朝花无欲拱手道:“大长老,就是这老贼盗走了玄蟒内丹,你一定要将他抓住!”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在罗炜指证龙方浩是盗走蟒丹的窃贼之时,原本已经形成的敌对关系,顿时出现了裂缝。 众人大多是虚丹,甚至金丹修士,对玄蟒内丹的期待,已经远远高于神医令许多。 ------------ 第二百零四章 、七煞阵 “喔,这么说来,这位玄冥大宗的什么狗头老儿,是亲眼见到老夫偷走那枚玄蟒内丹了?” 明显察觉出气氛不同,龙方浩心思疾转,冷笑着朝罗炜看去。 “哼,我还以为你老贼会抵赖,不想这回倒是痛快了一次。我断定你就是当日卷走了玄蟒内丹之人,这事绝不会错!” 罗炜见龙方浩应承下来,不由得心里大喜。 目前的局势,他可是看得雪亮,自己一方只剩下一名虚丹修士,还有就是金丹中期的花无欲。 对方虽然没有像花无欲这样的强者,但从龙方浩金丹,武禺与海阿奴虚丹巅峰,若是再加上一名虚丹巅峰的岳蛮,绝对是一股可以与自己一方抗衡的实力。 可若是暂时拉拢了岳蛮一行,情势就会大变。 毕竟谁都不是宫阳,岳蛮这种能越星级瞬杀的妖孽。 只要将岳蛮那十余名稂莠不齐、战斗力却极强的筑基期散修拉拢过来,即便是以最笨的车轮战方式,也能生生将龙方浩一行耗死。 况且为了此行,罗炜还专门为了龙方浩等人布置了必杀之阵。 “嘿嘿,玄兽蟒丹老子倒是实打实的见着了。不过有你这两位结丹期的捉妖师在,老子即便不要命,也不敢打那枚兽丹的主意不是。” 出乎意料的是,龙方浩根本没有半分惊慌,再次一字一顿道: “哼,贼喊捉贼,我还说为什么叫邪门大宗,原来他娘*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罗炜哪里会料到龙方浩作为一名金丹修士,居然会这么无赖。三言两语就将立场本就不甚稳定的岳蛮一行,忽悠得晕头转向。 从他身后的人的眼神看来,明显相信龙方浩多一点。 花无欲之前追杀宫阳的情形,不像是在夺宝,反倒更像掩人耳目。 毕竟以他金丹中期的修为,偏偏选择了一名虚丹修士作为猎物。以此来看,花无欲一下子就成了掩耳盗铃之辈。 “哼,何必与这些杂碎多言,杀了便是!” 花无欲之前就因为宫阳坠入医神谷的事情而心怀不畅,此时见到首鼠两端的南冥众人,心内杀机立时出现。 “呵呵,我只听说西荒修士,向来都自视甚高,没想到你这邪门宗居然这么蛮不讲理、目中无人到这等地步!” 岳蛮被花无欲一阵呵斥,当下再不犹豫,朝龙方浩开口道:“龙老哥,此地就数你修为最高,我们这便并作一处,这邪门宗的看门狗要咬人了!” “放肆!” 言出法随,岳蛮话刚落下,一道金丹虚影已经朝他狠命轰来。 好在龙方浩等人的反应也不慢,这一记金丹攻击,顿时被龙方浩和海阿奴二人挡下,最终斜斜轰在岳蛮身侧。 “看来这邪门宗风水不怎么好啊,出门尽是疯狗,真他娘晦气。” 跟在岳蛮身旁的卢三儿见双方已经撕破脸皮,便索性将他毒舌的一面,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盘桓在周围的众西荒修士听令,无论你身属宗门,主城,还是单一散修,只需要这时摈弃前嫌,与我玄冥大宗合兵一处。日后若是我玄冥宗挑选门徒,一定优先录取。” 罗炜扫了一眼身周,隐约觉得自己的条件不足够诱*惑,于是继续蛊惑道:“只要此次参与围猎这群南冥异修,与归雁大拍卖场这几名包藏祸心的修士之人,罗某一定奏请宗门,每人赏赐十枚黄级下品丹药。” 宗门果然是宗门,无形中比散修联盟阔气了不少。 想当时宫阳与屠纲几人一路披荆斩棘,夺得潜龙使职位,也才获得这点奖赏。 西荒的层级也在此时显露无疑,民间聚落,小部,中型部落,大部(主城),宗门,大宗,主宗,几乎没一个层级,都让下辖修真部落喘不过气。 此时有这么一个能够动用宗门尊严的机会,他们哪里还会放过? 果然,在罗炜一嗓子过后,整个极渊靠近医神谷的百十里范围内,立刻有五十余道元力波动传来。 而为首一支由十余名西荒散修组成的队伍,领头的正是莫乙与华咏两人。 “嘿嘿,这大狗倒是会叫唤,也真是邪门了。常言道,三更鬼夜行,最忌疯狗叫。这金丹修士好不要脸,一面以‘邪皇’自居,却与终日与这些妖魔鬼怪混在一起,看来这西荒的局势,是该改改了!” 明明是罗炜之言,卢三儿却直接骂邪皇大宗的花无欲,目的不过是想赶在那些西荒散修来临之前,抢得先机。 “哼!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罗炜扫了一眼身周赶来的二十余名散修,随即朝花无欲请示道:“大长老,人数差不多了,是不是开始布置那七煞大阵?” 见花无欲阴沉着脸,点了点头,罗炜便朝着身周来临的众多西荒散修开口道:“按照我元力所指的方向站位,待阵法凝成之后,以筑基后期以上的修士作为阵眼,守住七煞大阵。老夫就不相信有了花师兄的帮忙,这群满嘴喷粪的南冥修士还能长翅膀飞出去?” “哼,七煞大阵,吓鬼呢,用来捕杀你老母还差不多。” 岳蛮话边说边对龙方浩传音:“龙老哥,不知道眼下的情形,我们是各自为战,先撕出一道决口,还是合兵一处,逐个击破?” 龙方浩沉吟了一阵,便向海阿奴问道:“海老弟,你可曾听说过这七煞阵法?” “这自然听说过,七煞阵法不过是按照上古七曜的方位,布置而来的杀阵。起承转合都按照七曜的流转方向运行,要破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海阿奴想了一想,当即授意岳蛮破阵之法,随后回过头看向龙方浩。 “龙兄,待会你领着大伙,与南冥众兄弟合兵一处,剩余的事情,交由我来指挥如何?” “要的就是你这一句话。” 龙方浩当即将海阿奴的话语转告岳蛮,双方都是心思如狐之辈,立刻达成共识。 就见海阿奴满脸郑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罗炜等人的位置,确保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之法。 原本以他们这队人的实力,化作尖刀孤注一掷,倒也能勉强逃出去。 但考虑到岳蛮身边还有一些低阶修士,且双方是合作关系,断不能容许罗炜等人逐个击破,只得耐着性子破阵。 “注意,避重就轻,到时我们将元力合为一道,按照逆七曜的方式在阵里来回走动,只需避开花无欲与罗炜两人的攻击,这个大阵对大伙的威胁就会小上很多!” ...... “轰!” 龙方浩一行刚刚避开一道极为凌厉的金丹攻击,就又有一记重拳朝着众人身后轰来。 海阿奴瞧出动静,立刻出声示意:“攻击东南侧!” 只听得三道元力气兵轰斩在七煞大阵上,顿时将一次作为阵眼的华咏,轰击得口鼻溢血。 “哼,倒是我小看了这群贼子,他们之中居然有人精通这七曜大阵。” 花无欲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嘴角牵起一丝阴笑:“罗师弟,待会你负责牵引住龙方浩几人的攻击,我来应付那名懂得七煞阵的散修。” “嘭!” 又一个阵眼被龙方浩与岳蛮联手击破,不过对方又有一名筑基后期补上,阵法重又恢复平稳。 大阵之中,海阿奴刚想放松一会,随即便双目圆瞪,朝着大阵外的花无欲看去,低呼道:“不好,这老儿要算计老子!” 果然,金丹裹挟着无比狂暴的元力,几乎在海阿奴腾身而起的刹那就砸在了他身上,立刻让他口鼻流血,伤势极重。 随之而来的,是花无欲霸道无匹的元神碾压,似乎想直接以金丹中期的元神威压,生生将海阿奴神识碾碎。 “嗡!” 脑海中一阵嗡鸣,海阿奴嘴角处鲜血淋漓。不过眼底却腾起一丝狞笑。 其后骤然开口:“攻击花老贼,他已经受伤了!” “轰隆隆!” 整个七煞大阵内元力气兵暴斩,整个大阵摇晃了几息,眼见就要崩溃开来。 结果在罗炜的呵斥之下,众多西荒散修只得再次回到阵眼处,将其加固起来。 “好贼子,难道这名散修,一直都活在怨念之中吗?” 花无欲强行接下龙方浩几人的合力一击,即便以他金丹中期的修为,嘴角处也有一丝殷红血丝流下。 事实上,他受伤最重的,却是神识。因为在他进入到海阿奴念海,准备将对方一举轰杀的瞬间,海阿奴立刻拼死反扑。 将他自小被爹娘抛弃,其后遭受了不少冷言冷语;乃至于后来将聚落众人屠戮一空,开始云游西荒的神识,一股脑朝花无欲轰击了过去。 花无欲心神受困,海阿奴便立刻招呼岳蛮等人奋起反扑,一举将花无欲重创。 接下来的攻击几开始变得乏味,罗炜见到花无欲受伤,便知道大势已去。 围困了大半日之后,被困得烦不胜烦的龙方浩与岳蛮两人,立刻率领众人拼死反扑。 待到第十日暮色将近,七煞大阵顿时被轰出一个决口来。 “干翻他丫的!这两名老狗长了一张人脸,偏偏就他娘*的只会做些畜牲事儿。” 岳蛮第一个冲出七曜大阵,眨眼将两名筑基后期修士轰杀,其后招呼着一群被逼红眼了的南冥散修,朝着混乱无度的西荒散修群中冲去。 “走!” 混战了近半盏茶的功夫,花无欲被龙方浩和薛蛮步步紧逼,只得极为无奈的扫了一眼全场,做了决定。 转头之时,再次朝龙方浩呛声道:“老夫记住你了,相信不日便会有宗门强者去你归雁大拍卖场问罪,就看到时,你还能不能搬出你南冥这群救兵来?” “哼,走着瞧吧,你灭杀我兄弟之事,龙某终有一日会去找你清算。希望你能早些踏入元婴境界,否则你会死在老夫之前!” 龙方浩同样寒声呛了回去,他自然不怕什么邪皇大宗的问责。 但凡能在西荒立足的大拍卖场,其实力虽然比不上大宗,却和各大宗门,主城均有不少牵连。 他邪皇大宗要强硬跨过来,干涉他归雁大拍卖场之事,终究不够格。 不到半个时辰,三十余名西荒散修就被岳蛮一行杀的杀,散的散,奔逃一空。 龙方浩听得众南冥散修急着赶回南冥,便一一与之道别。 商量了一会,五人却是不约而同,决定在医神谷地气出口处的极渊内暂歇下来,看看宫阳能不能从医神谷内走出,若是不能走出,方才再做其它打算。 接下来的六日里,云水谣一直呆呆看向神医谷内,水眸里时不时泪光涌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只是近乎固执的看着,仿佛那个容颜俊朗,轮廓刚毅的青年修士,能下一秒就从医神谷不断升腾而起的迷雾里走出来一般。 “龙伯,我想下去找他!” 第八日傍晚,众人眼见医神谷地气出口内再没半分动静,只得面露悲戚,次第转身离去。 云水谣犹豫了良久,忽然转过身去,朝龙方浩来了这么一句。 ------------ 第二百零五章 、求求你,救救我阿爹 “水谣,你真的决定了么?” 半晌后,情绪低落的龙方浩方才开口发问,却是根本不敢去看云水谣的眼睛。 这女子是他看着长大,加之他经常会用一些稀罕材料去考校云水谣,待在一起的时日自然不少。 可以说整个归雁大拍卖场,除了水寻清之外,就属他最了解云水谣的性格。 这几日云水谣的反应,他全部看在眼里。 看来这个数次否定自己情谊的丫头,对于宫阳的情谊,已经远远超过了朋友的程度。 只怕‘妾身有意,佳郎无心’;因为那青年深邃的眸子里,很少能容得下其它女子的身影。 “嗯,宫大哥已经提前医神谷中去了,若是没有神医令,他将寸步难行。” 云水谣水眸微抬,强笑着回答。 却蓦地觉得这样的理由,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或许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吧。 “水谣侄女,我们还是回去吧,宫老弟说不定已经......” 武禺呆愣的说了一句,一贯木讷的双眼,却是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尊重的,是那个被金丹中期修士追杀,却还能逃出四十余里远的宫阳。 却对他的生还,已经不抱太大希望。 “不会的,宫大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呢?” 云水谣说着,眼角一滴清泪,毫无征兆的滚落下来。 匆忙擦去之后,云水谣忽然面泛红晕:“龙伯,你回去告诉我阿爹,就说水谣在医神谷内等小灵的病好起来,就回大拍卖场去。” 一意孤行的人,往往最能赚人眼泪。 云水谣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失态,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对那青年的生死如此上心。 或许是被宫忆灵的柔软感化,或许是当日那青年从天而降,游戏人间的姿态,让她眼前一亮。 谁又能说得清呢? “哎!” 龙方浩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只得取出一小块黝黑无比的檀木令牌,信手递给云水谣:“若是你在医神谷内,终究没能寻到宫老弟...那就回大拍卖场吧,龙伯和你爹爹都等着你。” 似是想到了什么,龙方浩接着又将一枚龟简从储物袋内拿了出来。 “这是大拍卖场内收集而来的医神谷地图,原想亲手交给宫老弟的,现在只能托你转交给他......” 龙方浩越说,心里越堵得慌,只等强自一咬牙,当先转身去了。 须臾之后,声音已从数百丈外传来:“水谣,如果...如果宫老弟还活着,你转告他,老子等他回归雁大拍卖场来,到时痛饮他娘*的三天三夜!” 海阿奴与武禺又赠送了云水谣几样保命法宝,这才渐次离去。 云水谣转头看向医神谷入口处,向宫阳下落的方位深深看了一眼,这才转过身来,朝着龟简内标注的方位走去。 ...... 但凡了解神医令之人,都明白医神谷入口,根本不在颁发神医令翻飞而出的地气出口之处。 可以说这不过是医神谷主,鬼医的一道障眼法而已。 那地气出口内,分布着诸多法术禁制,即便是花无欲之流的金丹强者都不敢硬闯,所以龙方浩才会那般落寞。 他心内,其实笃定宫阳已经死了。 就算宫阳足够幸运,没有碰上出口处的强大禁制。但医神谷深处的极渊地底,同样能让金丹修士陨落。 极渊地底,据说已经数千年不见天日,里面的无论是毒虫,猛兽,还是上古毒物均都极多。这些毒物,更是被神医谷用作天然的屏障。 宫阳激战后虚丹重创,元神受损,根本无法从毒物遍地的极渊深处生还而出。 极渊之中,云水谣一面沿着龟简所指示的路径朝前走,一面抬起无神的水眸打量着四周。 目光游移一阵,复又安定一阵,将她内心深处泛起的悲痛之意彰显无余。 “宫大哥你放心,若是你终究没能从医神谷内走出。我此生,无论如何都会踏入元婴境界,去往邪皇大宗,亲手击杀花无欲那老贼!” 云水谣水眸里闪过一丝决绝,随即收起心内淡淡的悲伤,一步步朝着医神谷入口方向赶去。 ...... 三日之后,极渊地底的一处毒沼之中,一名长相清秀的孩童,此时已经哭得声嘶力竭。 只见她笨拙的伏在一物身上,走近些,才会发现那是一名半个头颅已经陷入毒沼的青年男子。 女童原本如同三月春花一般娇嫩鲜艳的小脸,早已经被毒泥沾染了一个遍,犹如一只可怜的花猫一般低声哀鸣。 “阿爹,你醒来,醒来陪小灵玩啊。你不是说过,只要小灵叫你,你都会陪小灵耍的吗?” 声音渐次低落下去,似乎是喊累了。 娇俏的女童矮身下去,扑在青年还留有不少余温的胸膛上睡了起来。才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就被噩梦惊醒。 女童挣扎了一下,随后无比固执的朝着空旷的毒沼喊了起来。 “有人吗?求你救救我阿爹,他就要死了......” 这样的低声祈求,一遍又一遍。 自她醒过来,一天半的时间里,这样的求救声,她几乎呼喊了不下千次。 每一次喊出,回答她的,都是毒沼内如同死亡一般的宁静。 “求求你救救我阿爹,求求你...求求你......” 早已经体力透支的少女,嘶喊着渐渐伏下身去。煞白的小脸,因为体内不断冲撞的诅咒遗毒而逐渐变得酱紫起来。 只是那低低的“求求你...求求你”,却一遍又一遍,也不知有人听到没。 却说当日古碑再次晋升,险之又险的帮助宫阳脱身之后,就直接坠落到医神谷所在的极渊地底之内。 不过这医神谷地气出口处,似乎被历届谷主布上了不少凶悍的阵法,古碑一路破阵而来,到得此处,已经防御尽毁。 好在宫阳还留着最后一丝清明,生怕宫忆灵被困死在古碑空间之中。便在沉睡的前一刻,将她放了出来。 幸运的是,宫阳在遇上花无欲之前,曾用大五行元力封住了宫忆灵不少血脉,又渡入足够的元力供她生机运转,便直到一日前,宫忆灵才安然无恙的醒了过来。 宫忆灵醒过来之后,体内精血一流转,那压抑已久的诅咒遗毒,便开始了新一轮的蚕食。 可以说宫忆灵若不是这么执拗的想将宫阳叫醒,估计早就昏迷过去了。 凡事有利有弊,这片毒沼,向来是医神谷用来汇聚毒雾的禁地,其内毒虫走兽向来不少。 之所以这七八日里,宫阳与宫忆灵没有受到任何打扰,正是因为女童体内的诅咒遗毒:这诅咒之力,也算是世间罕见。 无论是修士,还是飞禽走兽,只要碰上,都会被它们吞噬一空。 也正是因为这诅咒之力极为凶残,逼迫得毒瘴内的毒虫即便有到口的新鲜血肉,也只能远远避了开去...... 眼见第三日即将过去,宫忆灵往昔无比灵动的眉眼,此时已经慢慢涣散开来。 若是放任她这么消耗下去,估计过不了两日,即便不被诅咒遗毒彻底蚕食,也会被活活饿死。 到时即便寻到鬼医,也多半回天乏了了。 死灵道童最后一点死灵封印,也被四周毒雾逐渐磨灭。 诅咒遗毒对于眼下已经无比虚弱的女童而言,就如同一只不计后果,奋力吸取宿主身上最后一点精血的贪婪蚂蝗,开始朝着宫忆灵四肢百骸内蔓延开来。 “求求你救救我阿爹,求求你......” 女童凄凉的声音又低落了不少,几乎再难听出她说了些什么。 时间继续推移,医神谷寂静如死,三更早到。 就在这时,两名身着粉色水罗裙,如同侍女一样的两名女修,开始朝着这处毒沼内急速驰来,不久后便到得宫阳身侧一里开外。 “嘻嘻,杏花姊姊,你知不知道这次神医令争夺,死了多少修士?” 一贯没心没肺的娇俏侍女,犹如谈论一件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一般,居然对争夺神医令引发的牺牲来了兴趣。 “不知道,我还没去往谷主所在之处,不过应该不下于五百人吧。” 她身旁面容清瘦,瓜子脸模样的春杏,漫不经心的回答。 她向来只对胜者感兴趣,至于死了多少人则与她无关。毕竟医神谷每三年都会有这么一次,应该是见怪不怪了。 “哼,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很想知道,却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 之前问话的婢女,似乎被春杏的冷淡表现给刺激到了,直接扭过头去,娇小的鼻翼一皱,哼道:“就不告诉你,我相信你有一天总会问的。” “哈哈,阿梨,你就告诉姊姊吧。我相信你一定从谷主的贴身丫鬟嘴里得到确切数目了,就当姐姐想知道,好不好嘛?” 春杏见春梨这小妮子不高兴了,当即连忙哄骗起来。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这次神医令争夺的惨烈程度,只是没有春梨八卦一些而已。 “七百三十六...哼,不告诉你!” 春梨小嘴一撅,却是暗自后悔了起来。 自己这不是嘴贱吗,明明说不告诉对方,嘴皮子却是动得飞快。 “咯咯,死了七百三十六名修士对不对?” 春杏立刻一阵娇笑,心道:就你这嘴硬心软的小妮子,本姑娘还能搞不定么? “哼,以后都不会再告诉你了,你这个坏蛋,老是套我话。” 春梨鼓起腮帮子,迅速朝宫阳与宫忆灵所在的毒沼深处赶去。 她们这次前来,却是为了帮谷主抓一种名为雪癞的毒蛙,用来配置一味即便是金丹中期修士,也垂涎不已的解毒丹。 那雪癞只有这处毒瘴中有,且性喜阴力,便直到三更时分才前来抓取。 才朝前疾奔过百来丈,春梨立刻发现出一丝异样: 这数里方圆的毒瘴太安静了,安静得连原本在这个季节会大量出动的毒虫夜虱,也没传出半分动静来。 “烂杏花,别闹了,你有没有察觉出此地,与往昔有何不同?” 对于危机的惯性,让春梨立刻停了下来,打断身后春杏的肆意笑闹。 “哟,不会吧,你这粗心的蠢丫头也会顾及这些?” 春杏咯咯的笑了一阵,似是不相信这平日里经常将材料弄错,使得管事连番问罪的粗心丫头会发现什么重大的事情。 “哼,你这烂杏花,你就相信我一次会死啊?我觉得这处毒沼内极不寻常,不信你自己听听?” 春梨被春杏一阵打趣,立刻杏目圆瞪,一副毫不服气的神情。 “喔,那我听听吧,要是你又在这里无中生有,我一定将你这疑神疑鬼的行径告诉另外几名姐姐,也好让她们开心一番。” 说罢春杏也不再与她笑闹,凝神听去。 就在她听了好一阵依旧一无所获,准备出言调侃春梨的瞬间,一句虚弱的极致的女童声音传了出来。 “求求你......” 这一声过后,便是良久的沉寂,直到十数息后,这道虚弱到极致的童声再次传来:“求.求求你......” 声音一次比一次低落下去,犹如孩童呓语一般。 ------------ 第二百零六章 、春之馆 这第二声“求求你”,就连修为较低的春梨,也听得清清楚楚。 那话语中的失望之意,就连她这样没心没肺,见惯生死的医神谷侍女,也都为之感伤起来。 “听到了没有,疯丫头,就只知道埋汰我?” 春梨好不容易扳回一局,急忙朝春杏炫耀道。 “唉,我说傻妮子,你能不能先将病人找到再炫耀?你再这么嘚瑟下去,就算那女童有九条命也被你这没有脑子的妖精给拖死了。” 春杏明显比春梨老成许多,知道危机之下救人要紧,当先疾掠而出。 “哼,找就找。” 春梨嘟哝一句,动作却是无比迅速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当两人赶到宫阳与宫忆灵身旁时,立刻被眼前的凄惨景象吓了一跳:只见一名青年模样的修士,满身泥污的躺在毒沼之中。 而他身上,一名将近三岁的女童面容灰败,沾满泥污的小脸上冷汗潺潺,看样子快支持不下去了。 “先将这两人带回春之馆吧,雪癞的事情,可以回头再找。” 短暂思考了一番,春杏便做了决定。 “好,不过到时候我负责抱这个女童,你将这男子扛回去怎么样?” 春梨也不是矫情之人,知道人命至大,况且这修士能一路从医神谷地气出口处,破开阵法掉落下来,也合算命不该绝。 “哼,就知道耍滑头。” 春杏也不与她纠缠,见春梨将宫忆灵抱走,她自己也俯身将宫阳背在了背上。 有着良好职业素养的春杏见宫阳满身泥污,身上传来阵阵毒沼恶臭,也只是微微捂了捂琼鼻,并没有多说。 “求求你,救救我阿爹。” 神智已经陷入模糊的宫忆灵,只得仗着本能张开嘴来,弱弱的说了一句。 一贯只喜欢热闹的春梨,此时却觉得心疼不已。 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探出衣袖去,小心翼翼的将女童脸上的泥污一点点擦去。 “哇,好漂亮的女娃!” 污泥才擦净,春梨便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只见怀中的女童眼眉轻细,肤如凝霜,绝美的五官一张小脸修饰得美妙绝伦。 “呀,真是个小美人胚子。要是你有朝一日能够走出谷去,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个英俊伟岸的男子,生这么一个小公主呢!” 春杏凑过头来,在看到宫忆灵面容的时候,无不羡慕的朝春梨说道。 “去去去,只有你这样胸大无脑的女人,才会想着相夫教子的琐碎生活呢。那些民间皇朝的臭男人到老了以后,还不是一样鹤发鸡皮,就算年轻时候再俊俏,也不过一张皮相而已。” 春梨再次找到了一次反击的机会,心下不由得一阵快意。 终究是处在怀春期的女子,春杏才开了这个头,春梨便开始痴痴傻傻的幻想起来:“如果有一天我当真选了另一半,那人一定得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两人边走边斗嘴,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医神谷写着‘春之馆’的院落前。 也不知道第一任鬼医,究竟是什么修为的强者,居然在这只有五百余丈见方的春之馆四周,安插上四枚发着强光的异兽内丹。 让整个春之馆明亮如昼的同时,多出了不少温暖。 更为神奇的是这春之馆内时不时有微风传来,顿时令人神清气爽。进得院落之内后,除了不少精致无比的回廊苑囿之外,便是满园的桃李杏柿,池塘春泉。 春花满园,微风吹过,带起一股股诱人的甜香。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去禀明桃管事。” 春杏说着,一溜烟向春之馆居中的屋舍内飞掠而去。 过不多久,就有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随着她走了回来。 “你们先帮他俩清洗一下,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待我问过谷主,再决定怎么处理。” 桃管事柳眉一扫,和声细语的朝两人吩咐了一阵,随即转身朝着春之馆一侧的幽深小径处走去。 “哼,这次我帮这小公主洗浴。那个男的就留给你了,说不定就是你日思夜想的大英雄呢!” 春杏狡黠一笑,直接一把将宫忆灵给抱了起来,朝着一间小院内急速奔了出去。 “你...你这烂杏花。哼,气死我了!” 春梨一跺脚,不过医者仁心,断不会因为性别而产生心理障碍,只得低声嘟哝道:“羞死人了,对了,大泥人,你千万不要在我帮你清洗的时候醒过来,不然就不管你了......” 说完,春梨面上闪过一阵酡红,俯身背起宫阳,朝另一间小屋内走了过去。 当看到宫阳左胸处的凹陷,以及后背处两道横跨大半个身躯的惨烈伤势之后,又是惊叫了出来...... 待桃管事从藏书阁内转身回来之时,春杏与春梨两人早已经帮宫阳与宫忆灵梳洗好,安排了房间住下。 不过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久后春梨的俏脸便红了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你心中的英雄?” 春杏一脸的坏笑:“买一送一喔,你这次只想要个英雄,这回连小公主都送给你了,开不开心呀?” “哼,烂杏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话虽这么说,但当初帮宫阳洗净泥污之后,还是被宫阳俊朗的外表震撼了一下。 心道:怎么有这么年轻英俊的男子,让他一直带着这么个小女娃,倒当真苦了他。 “就吐不出象牙怎么了,我看你嘴上不认,心里面却开心着呢。” “咳咳,坏女人,桃管事过来了,这账你先给本姑娘记着,日后一定不会放过你!” 春梨见桃管事走了过来,连忙将春杏即将说出口的胡话堵了下来。 “谷主让我们先帮他俩处理一下伤口,若是这一对父女身上没有医神令,我也爱莫能助。”桃管事依旧淡淡一笑,如同一缕春风拂过一般。 “桃姨娘,是不是我们姊妹将这两人带来,为你添麻烦了?如果真是这样,杏儿这就将他们重新送出谷去。” 春杏一向懂得察言观色,并且谷主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她说不救之人,几乎没有半分周转的余地。 “没事的,谷主宅心仁厚。还是等他醒来吧,若是当真没有医神令,看他身上能不能有什么宝贝可以打动谷主。毕竟这近百年来,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从地气出口处进入我医神谷,偷偷救他一人,应该也不算破例吧。” 桃羽妍挥手示意两名侍女去做事,她自己则转身朝安置宫阳与宫忆灵的屋子走了过来。 她倒要看看,这能从禁制重重的医神谷地气出口处闯将进来的修士,究竟长什么模样。 等打理房间的小婢离去后,春之馆内重新回复一片安宁平和。 桃羽妍以元力探视了一阵之后,便朝宫阳床铺走去。 若是宫阳醒着,就会发现这名气质如兰,温润含蓄的女子居然是筑基初期修士。 桃羽妍思索了片刻,径直将宫阳手腕抓在手里,这一探之下,面上谨慎的神色随即和缓了下来。 之前在她的感觉里,宫阳的元力波动已经极为微弱,仿佛再少一点就会立刻死去一般。 这番观察之后,却蓦然发现,宫阳体内的元力虽然极度匮乏,甚至还有一些丹药的庞杂元力在不停侵蚀着他的经络,但在她渡入一道大五行元力之后,却是平稳了不少。 “咦?” 在察觉到宫阳体内恢复流动之后,桃羽妍便抬头朝一旁面色煞白,偶尔闪过一丝痛苦神色的宫忆灵看去,当即发出一声惊呼。 作为医者,桃羽妍几乎须臾就看清了宫忆灵体内的情势: 此时这女童身体内,一道道温和的残败元力,正在与她体内的精血做着极为剧烈的抗争。 宫忆灵似乎是累极了,即便这样剧烈的吞噬下,也没能醒转过来。 “这一对父女,究竟招惹了什么人啊?” 桃羽妍温润的脸上闪过一丝同情:“那人居然这么丧心病狂,生生将这毒素种入女童身体,让其直接吞噬体内精血。要是梨儿、杏儿两个黄毛丫头发现得晚上几分,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桃羽妍先入为主,自然而然的将女童与宫阳看作了一对父女。 眼见宫忆灵眉目姣好,死死抱着他胳膊不放,心里面对于宫阳的同情又增加了几分:“好吧,既然你们能从医神谷入口处的禁制内活着来到此地,我就帮你们一帮。” 短暂试探之后,桃羽妍大致明白了宫阳对抗诅咒遗毒的法子,当下斜坐在床沿旁,缓缓朝宫忆灵体内渡入元力。 “小樱,你去取我金针来,我暂时将这女童体内毒素截留下来!” 此时诅咒遗毒忙着吞噬宫忆灵体内的残余精血,大部分都囤积在宫忆灵丹田处,倒也是一个将它们暂时封住的好时机。 而宫忆灵晕厥了过去,诅咒遗毒对于危险的感知也下降了不少,更方便她施针。 手脚麻利的小婢出门而去,不多时就将桃羽妍的金针给取来,接着便在一旁替她擦汗。 一番金针施展下来,桃羽妍早已经香汗淋漓。 “小妮子,若是你能安心长大,说不定这世间又会多出一名倾城倾国的人间尤物。你长得这么好看,不知道你娘亲是怎么一个清谷幽兰一般的绝代佳人呢?” 说着,在宫忆灵鼻尖处刮了一记。 “向春杏与春梨两个丫头传话,让她们仔细照看这对父女。若是小丫头醒转,让她们第一时间告诉我。” 桃羽妍再次帮宫阳检查了一番之后,便起身朝着春之馆中的藏书阁内走去。她得先翻一下医典,才能判断出宫忆灵究竟中了什么毒。 靠近西荒西北麓的医神谷入口处,一道窈窕的身影急速掠来。 几乎在山谷大阵还没来得及将她挡下的瞬间,就信手抛出一枚檀木令牌,直接将阵法壁障打破! ------------ 第二百零七章 、医神谷(一) 疾掠进入医神谷大阵,云水谣随即将神医令收了起来。 其后再不停留,朝着龙方浩给她那枚龟简所指的通道内一路掠去。 这过去的四天里,她一路不休不眠,除了半路中避过几名西荒散修之外,其余的所有时间都在赶路。 她无比急切的想得到一个结果,无论结局如何,她都得亲自前往这医神谷内来一探究竟。 一路上看到不少威力极大的禁制,更是看到诸如弱水一般,能困住金丹强者的寒潭,不过云水谣都凭着那枚神医令,一路有惊无险的走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神医令刚颁发出来,医神谷众人,以为不会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上门问诊,便将路上的岗哨全都撤了回去。 曲曲折折走了许久,也不过走了近一半的路程。 “难道这医神谷内,就没有设立自己的传送阵吗?” 云水谣扫了一眼身前曲曲折折的小道,心情急迫,反倒有些厌烦起来。 倒不是医神谷内没有传送阵,只是不会轻易对外开放而已。 毕竟神医谷地位超然,更是西荒散修心中更是疗养圣地,一旦被人觊觎,绝对很难招架。 周转了大半日,云水谣这才远远看到从医神谷雕梁画栋上传来的光亮,数十枚如同夜明珠一般的珍贵兽丹,将整个医神谷照耀得一片通亮。 即便是自小在归雁大拍卖场内长大,见多识广的云水谣,也不由得一阵晃神。 春夏秋冬四个医馆,按照上古四相方位排布,从其上时不时流转的元力波动来看,居然被人用一个极为强大的战阵罩住。 恐怕就算有数十名金丹修士大举入侵,医神谷也能抵挡住数月功夫。 高大华美的医神谷院门外,两名长相娇美的侍女,正轻松惬意的聊着天。 时不时查探一下从医神谷入口处传来的动静,见没有什么异状,便又回头交谈起来。 她们两人都不过是阳力九重巅峰的修为,就连春杏,春梨两名春之馆的侍女也比不过,自然无法探知到身形还在两里开外的云水谣。 “雪狐,你说这次神医令争夺,又会有多少修士战死?” 却又是一名古灵精怪的小侍女,言语淡漠的开口朝身旁面色冰冷的妙龄女子询问道。 “谁管它呢,反正这医神谷只有活人能够进来。死去那些修士,我也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被叫做雪狐的妙龄侍女一阵无语,这刚被选拔进来的侍女也太能聊嗑了,如同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什么都要过问。 “雪狐师姐,我知道雪娘最宠你,你就向小妖露个气呗,也让我看看这些年我们医神谷的声明有没有提高不少。唉,天天守更,记药典,练手,连一个活人也没碰过,都快闲出鸟来了。”一向口无遮拦的侍女,立刻将自己的小心思一股脑抖落出来,直惹得雪狐连翻白眼。 “哼,你这话要是让雪娘知道,她还不直接将你这胆大包天的妮子赶出冬之馆去?” “别别,小妖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想啊,这医神谷内人杰地灵,风景优美,我可不想就这么被遣出谷去。” 小妖机灵的美目一转,随即咯咯低笑了起来,随后语气中透露出小小的阴谋。 “雪狐姊姊,你说雪娘什么时候才会让我动动手?你看我来医神谷都快三十年了,除了拿药递针,还没真正当过一名大夫呢。” “做梦吧,就你这身手,别说将人医活,只要不弄死就够好了。不过......” 雪狐见这小妮子已经打开了话茬,绝对不会就这么住口,立刻生出了一道捉弄她的心思。 “不过什么,哼,就知道你看不起我!” 小妖果然上当。 “不过要是有那种无可救药,而又待在谷内胡搅蛮缠的家伙,说不定雪娘就会让你动动手。除此之外,你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雪狐美目转动,一看就要算计小妖。 “好姐姐,你就一并说了吧,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名正言顺的得到自己第一个病人?” “咯咯,这简单得很,你只需废除元力修为,抹去关于医神谷的记忆之后,随便去往西荒各大皇朝内,找到一名为你倾倒的俊俏儿郎,自然你想怎么扎针怎么扎针。说不定还能扎出个意外来......” “哼,就知道欺负我,你想被送出谷去,我可不想。” 小妖自然听出了雪狐的话中之意,却又疑惑道:“坏雪狐,快告诉我,怎么扎才能扎出个意外来?” “咯咯,男上女下咯。” 说完雪狐便俏面微红,咯咯娇笑着逃了开去。 “哼,你才会去做那么羞人的事情呢!死雪狐,臭雪狐,看我追到你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小妖就奋起直追,两名侍女的娇笑,立刻在整个空旷无比的医神谷内传去好远。 嬉闹了一阵,雪狐忽然正色道:“别闹了小妖,有人前来问诊。” “哼,又骗我,这回可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骗到。” 小妖气鼓鼓的朝着雪狐再次扑来,雪狐无奈,只得用元力凝聚出一道气盾,将小妖堵在自己身前:“别闹,真的有人来了!” 话刚说完,雪狐便朝云水谣前来的方向高声开口:“究竟是什么人前来我医神谷问诊,还望出示神医令!” “你这医神谷中,最近四五日内有没有一名年轻男子,带着一名将近三岁大小的女童前来问诊?” 云水谣刚现身,便直接将心里重复了无数遍的问题问了出来。 “没有。无论你是谁,若没有神医令,还是请回吧!” 雪狐盯着云水谣看了一阵,只觉得此女容貌极美,一双水眸灵动可人,加之身上若有若无的狐媚性质,让她很难移开目光。 面前的云水谣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一般,水眸内一阵失神:“你骗我的对不对,他怎么可能不来?宫大哥明明来了你神医谷的?” “咳,我说美女,如果你没有神医令,这就请便吧。别说你那什么宫大哥,这半个月我冬之馆轮值,连半只夜鸟也没飞进我医神谷半步。” 小妖好死不死的敷衍道,也不管云水谣是什么心情。 “我不信,你让我进入谷内去搜寻一番,若是不能找到,我这就离去。” 云水谣连看都不看二人一眼,目光怔怔看向医神谷深处。 “哼!我医神谷岂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不行,没有神医令,就算你是谷主的亲戚故交也不能进去!” 小妖见云水谣直接将自己忽视,不由得怒从心起。 “小妖,休得胡言!” 雪狐见两人就要呈现出剑拔弩张之势,立刻出言劝阻。 她虽然看不清云水谣的修为,但从她身上的元力波动来看,若是云水谣身上没有神医令,断不会这么轻易就进入医神谷来。 “好,你要令牌,这就给你。” 云水谣依旧双目失神,迷糊中将神医令朝着小妖抛了出去,被对方一把抓在手中。 查看了良久,小妖便朝雪狐点了点头,示意这枚神医令是真。 “嗯,我医神谷内颁发的神医令,每一枚都无比珍贵。而这枚神医令也只能用一次,你可要想好。” 雪狐后面的话语加重了语气:“也就是说你此行若是没能找到你想找之人,这枚神医令就会被我神医谷重新收回。即便这样,你还愿意进去吗?” 她知道每一枚神医令背后都是累累的血债,所以才这么郑重其事的问了出来。 “我知道,我只想进去找一找,如果没有,我离开便是。” 云水谣这才抬起头来,朝雪狐淡淡一笑,又使得对方晃神了一阵。 三人一路默不作声的朝冬之馆方向走去,走了近半盏茶功夫之后,一向多言好动的小妖终于忍不住询问起云水谣来。 见对方心不在焉的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小妖便大胆的打量起云水谣的容貌起来,不久后便幽幽的来了一句:“云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喔。” 云水谣淡淡一笑,心内有一股无端的苦涩翻涌起来,心道:再漂亮又怎么样,他眼中,何曾又有过我? 她与宫阳相识了这么久,也大概了解了他的心性。 虽然他纵容着宫忆灵整日爹爹娘亲的叫自己两人,可宫阳目光里时不时透露出来的哀伤,还有当日在潜龙盟坊市买木簪之时,都表明了他已然心有所属。 她就知道宫阳心中恐怕早已有了挚爱,只是她不愿问,他不说而已。 “对了,像云姐姐这样的美人儿,所爱之人一定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吧?” 小妖又是一阵憧憬,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出面前这面容极美的女子,究竟会选择什么样的男人,作为此生的归宿。 “大英雄?” 云水谣又是一愣神,面上泛起一道幸福的光芒:“算是吧,若是没能遇上他,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心中的英雄究竟长什么模样。” 小妖听到云水谣回答,知道自己成功撬开了对方的话匣子,立刻饶有兴味的追问道:“你的大英雄,该不会就是你之前吵着要见的那名男子吧?” 看到云水谣再次呆愣了一阵,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小妖立刻心下大喜。 她知道距离自己所要得到的答案很近了,于是故作不好意思的开口:“你之前所说的那名男子,曾带着一名女童进入我医神谷内,难不成你已经和他......” “小妖!” 雪狐见小妖开始得寸进尺,立刻出言喝止。 她虽然不担心云水谣会在医神谷内发难,但从她一路上的表现来看,此女对于那名未曾谋面的男子定然牵肠挂肚,若是那男子已死,此时小妖又毫无节制的胡闹,岂不是戳了对方痛处? “无妨。” 云水谣又是一笑带过:“我与他不过相识不过几个月而已,怎么可能有三岁大小的女童?” “啊,那就是别个女人生的?” 小妖口直心快,雪狐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就又无比脑残的来了一句:“云姐姐你好傻,要是我有你这么漂亮,绝对不会迁就他,还要帮他带孩子,哼!” “很傻么?” 云水谣神色不变,淡笑着问了出来,却发觉连自己都难以回答...... 两日后,被安置在春之馆内的宫忆灵,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双俏皮的小眼随即睁了开来。 ------------ 第二百零八章 、医神谷(二) “呀,春杏姊姊,这小妮子醒了。” 春之馆内,原本百无聊赖打量着宫阳二人的春梨,忽地尖叫了起来。 “啊,真的醒了吗?” 春杏赶忙走了过来,话语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你问问她饿不饿,先弄点东西让她吃吧,我这就去禀报桃姨娘。” 说罢站起身来,兴高采烈的朝着桃羽妍住处奔去。 春梨则是呆呆的看着此时已经醒过来,眉目间还有些许睡意的宫忆灵,想了想便嬉笑着道:“哟,妞儿,你长得这么漂亮,快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你才是妞呢。” 一向牙尖嘴利的宫忆灵揉了揉眼睛,随即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句。 似乎想到了什么,女童连忙转头朝身旁看去。在看到牙关紧咬的青年之时,恼怒的神色立刻化为满眼担忧。 随即便调过头来,郑重其事道:“我叫宫忆灵,这位是我阿爹。你快救救他吧,求求你了......” 春梨被宫忆灵顶了一句,原本还想扳回一局来,但见到宫忆灵小脸上满是担忧之意,不自觉柔软了下来:“你别担心,他只是元力消耗过多,暂时昏睡过去罢了。桃姨娘说了,应该在三五日内就能醒转过来。” 宫忆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春梨再次开口:“小妮子,睡了三四日,肚子也该饿了吧?你要吃什么,姐姐这就帮你去弄。” “喔,我想吃烤兔,还有雪瓜粥,我阿爹做得可好吃了,你们这里有么?” 一提到吃就肚饿的女童,忙不迭的回答。 她这几日虽然有元力温养着,但没办法啊,没达到阳力三重以上的人,几乎很难抵挡饥饿。 “哼,贪吃鬼,我这就让小婢去帮你弄。” 春梨听到她要吃东西,自然无比欣喜。 想着以往的病人,在醒来之后都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但只要愿意吃东西,病大都会迅速好起来。 宫忆灵虽然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病人,但看到她开口讨要食物,向来想治病救人的春梨,自然无比欣慰。 就在两人谈话间,桃羽妍已经随着春杏来到屋子内,见到被春梨重新打扮了一番的宫忆灵之后,温暖的美目又是一亮。 “梨儿,小妮子醒来以后可有什么异常?” 春杏知道桃羽妍的行医习惯,便当先帮她问了出来。 “没有,吃了点肉食,喝了一碗素粥,其余时间就一直赖在她阿爹身旁,说什么也不跟我出去耍。” 春梨看着娇俏无比的宫忆灵,心里似乎又想到春杏前不久说什么“男上女下”可以造人的事情,俏脸没来由一阵通红。 心道: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宝贝公主,一定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不受半点委屈。 “唉,你这笨丫头,怎么随意给她吃油腻的东西呢。桃姨娘不是说过,刚醒过来的病人必须饮食清淡吗?” 春杏一阵气恼:这梨儿怎么就不长心呢,都看过多少病例了,还这么一副大马哈的模样。 桃羽妍却也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而是径直将手放到宫忆灵细嫩的手腕上,放出一丝元力,仔细感知起来。 十余息之后,面色才微松动了一些:“这小妮子目前几日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会尽快将此事报知谷主,看她能不能亲自来春之馆一趟。” 临走时又仔细吩咐道:“梨儿,杏儿,在我没在这段期间,若是她身体里的毒素产生什么变动,你们先以元力控制住病情,然后让人第一时间通知我。” “难道真的是那物?” 已经走出门来的桃羽妍,无奈的摇了摇头,面上随即浮起一层薄怒:“这男子好不晓事,自己招惹了厉害人物就罢了,怎么还牵连到自己女儿呢?唉......” 经过这几日的研究,她已经隐约猜出宫忆灵体内的情形,应该是诅咒之力无疑了。 毕竟整个五行大陆,能依据精血流向寄生,且直接蚕食生魂生机的,也只有那些凶险无比的诅咒而已。 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她还需要等宫阳醒转再来验证...... 冬之馆内,只见整个屋檐都挂着料峭的冰挂,院中的树木均都被银白色夜雪覆盖,看上去犹如冰雪世界一般。 庭院内的湖泊中,冰层紧实,晶莹剔透,就连池塘中的耐寒游鱼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池塘四周散发出淡淡的元力波动,不用多说,这池塘多半也是为了救治病人所用。 “云姊姊,雪娘想见见你。” 就在云水谣神色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之时,小妖嬉笑着走了过来。 “喔,难道是找到宫大哥的行踪了吗?” 云水谣水眸内立刻多出了几分神采。 没人知道过去这三五日他究竟是怎么度过的,仿佛这医神谷内任何一处风吹草动,她都会以为是宫阳的消息传来;可是每一次,回答她的都是无尽的失望。 “嗯,或许吧。不过雪娘没有明说,你还是先随我到大厅内去吧。” 小妖又盯着面容如画的云水谣看了一阵,心里对于那人的想法有增加了几分。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才会使得面前容貌极美的女子魂牵梦萦? 两人一路上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见云水谣心情不佳,小妖便也不敢多问。 “咯咯,果然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儿,我还说小妖与雪狐两个小妮子,怎么整日都在我耳旁吹风,说什么我冬之馆里,来了神仙一样的人物!” 人还没到,话音已经从庭院的回廊里传了出来。 云水谣定睛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雪色大髦的女子,正咯咯娇笑着朝自己走来。 素面白净,肤质柔滑,一双丹凤眼上方,一道狐眉随笑容牵动,一看就是个泼辣果断的主儿。 “水谣,见过雪馆主!” 云水谣淡淡一拱手,接着便开口问道:“雪娘,不知道探听出宫大哥的踪迹没有?” “哎,我说你这妮子啊,人家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你何必这么死心眼呢?” 雪娘见到云水谣面色又黯淡下去,不由得一阵心疼:“这世上好男人千千万,为何一定要是他呢?要是老娘有你这样的姿色,不说什么颠倒众生,也得他娘*的勾*引十来个金丹,甚至元婴之流的老怪,来整日围着老娘转!” “为何一定要是他?” 云水谣默念了一阵,俏脸上浮现起一抹幸福之色:“我不知道,或许没能遇到更好的吧。也或者遇不上更好的了,谁知道呢......” “你的事,我都听雪狐与小妖说过了。” 雪娘叹了一声:“或许吧,万人追不如一人宠,若是他也像你待他这样待你,我也没什么好说。若是他敢三心二意,看老娘不扒了他的皮?” 这雪娘看上去也就三十余岁的模样,风韵当头;不过真实年纪,应该可以云水谣的娘亲一辈。 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筑基中期修士,加上医神谷驻颜有术,少说也七八十岁了。 “谢谢雪娘。” 云水谣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随即便想到了自己要问的事情:“雪娘,不知道这几日,你有没有问出宫大哥的下落?” “没有。” 雪娘原本想安慰她一番,最后也只得无力的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接着便犹豫起来:“我不知道这样的话,当讲不当讲。不过你也知道,医神谷出入口处一向阵法森严,加之他当日身受重伤,说不定已经......” “不,不会的,宫大哥那么厉害,他一定能从阵法里活着出来。” 不等雪娘说完,云水谣已经娇面惨淡,连声出口否定,樱唇也不由自主的打颤起来。 不是她不明白,而是她不愿相信,哪怕有一丝希望,她都相信宫阳还活着。 “云妹妹,都过去这么多日了,就算他从阵法内走出,恐怕也已经掉入某个毒沼,或是极渊弱水中去了,你,哎!” 说着雪娘便走了过来,一把将云水谣抱在怀里:“不过姨娘答应你,只要那人没有死在大阵中,姨娘就算拼尽一切,都帮你将他救活回来。” 雪娘虽然是见惯生死的医者,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女人。 云水谣这样美好的年纪,总让她隐约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想着自己若是已经成家,说不定女儿也这么大了,心里更是涌起一阵怜惜。 “姨娘!” 一贯坚强的宫忆灵被温暖的怀抱抱住,内心的堡垒立刻被融化,低低叫了一声,随即便泣不成声。 “喔,对了,雪娘可听说这几日,春之馆的姊妹们就曾接到谷主外出捉去雪癞的任务,说不定就去往出口处的那处毒沼内呢?” 雪狐猛地回想起先前负责搜寻草药时的情形,联想到宫阳坠落的地点,随口就说了出来。 “嗯,这事儿我差点就忘了。” 雪娘好不容易将云水谣的情绪安抚平静,接着便向小妖吩咐道:“最近医神谷内应该也没什么人来了吧,雪狐你这就领着云妹妹在我冬之馆内四处走走。小妖你去往春之馆,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好。” 两名侍女其声回答之后,便各自转身忙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春之馆外,小妖的声音已经隐约传来:“春杏姐,小梨儿,快开门,妖妖来了!” “嘻,什么妖妖,我还怪兽呢?” 春梨说着便去开门,刚看清门外之人就一下子跳了出来,抱着对方雀跃不已。 想当时参加医神谷婢女考核之时,两人就曾分在一组,其后更是携手晋级。 从医神谷内毫不起眼的小婢,晋升为各大馆主的侍女,两人的关系自然十分要好。 “哼!快说,你这小妖女来我春之馆究竟有什么事情?” 春梨笑闹之后,立刻朝小妖询问起来。 “还能有什么事,不过寻一个人罢了。” “不会吧,我春之馆里除了桃姨娘,就只剩下我与春杏、春桃、春柿几位姊姊了。桃子姊姊和柿子姊姊最近都在闭关研读医典,你有什么好找的?” 春梨孤疑的瞅了小妖几眼,心里揶揄道:“难不成你嫌你冬之馆里来的病人颜值太低,所以想从我春之馆里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然后抹除记忆与他私奔吗?” 这医神谷内的女子,倒也并非一辈子都得在谷内为医,毕竟有的人天资实在有限,当在医神谷内没有半分进展之后,便会兴起去往民间结婚生子的念头。 更何况来到医神谷内寻医问诊之人,不是皇朝贵胄,就是修道强者,无论谁嫁出去,都不算辱没了医神谷的名声。 “哟呵,你这小梨儿,该不会金屋藏美了吧,怎么我才开口你就这副被人抢了男人的模样?” 小妖本就口齿伶俐,立刻同春梨开起玩笑来。 继而便想到了云水谣的事,连忙开口问道:“我这次来,是帮一名女子询问一件事,看看你春之馆近期内有没有收取一名宫姓男子?” “宫姓男子?” 春梨想了一会,无奈何的摇了摇头:“宫姓女童倒是有一个,就没听说有什么宫姓修士前来问医。” 刚说完就忽地转过神来:“等等,宫姓男子?那小女娃似乎称那男子为爹爹,不知道是不是你要寻找的那位?” ------------ 第二百零九章 、醒来 “什么,带着一名宫姓女童?” 小妖听到这个消息立刻雀跃起来:“我听云姐姐所说,她爱上的男子,的确是有一个女儿的。” “云姐姐?” 春梨从没见过云水谣,自然无比诧异的问了出来。 “嗯,就是我跟你说过那名女子,她此次前来医神谷,多半就是为了那人。” 小妖小眼一转:“如果这男子是你与春杏姐姐,从医神谷地气出口方向的毒沼内救出之人,那多半就是他了。” “那我先带你看看去吧,说实话,那女童如果是我家小公主的话,那我可就连做梦都会笑了。” 春梨一想起宫忆灵,心里就是无比欢喜。 她平日里看到宫忆灵的时候都会自问,这乾坤为何会这么神奇,居然能生出这样眉眼精致的小妮子? “嘻嘻,这个你也可以的,如果那小女童遗传了他阿爹的外貌,说不定你同他‘那个’一下,就生出同样好看的小公主来了呢?你放心,这事儿我绝不会告诉云姊姊,近水楼台先得月喔!” 小妖简直就是个腹黑无极限的脑残妞儿,居然连昏迷的宫阳都不放过。 “哼,你要死啊,你才和他那个一下呢!” 接连几天被春杏打趣,她已经知道这些小浪蹄子嘴里说的是什么了。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过后,屋里刚睡醒不久的女童连忙一咕噜从床上翻了下去,边跑便嘟哝道:“臭梨子,你不是答应救救我阿爹的么,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他醒来?” 打开门,春梨便一把将宫忆灵抱在了怀里:“谁说不救你阿爹了?哼,倒会诬赖我?” 小妖则是愣神了一阵,她仔仔细细的盯着宫忆灵看了一遍。 见女童身着一席衣襟粉红,全身新绿的轻*薄春衫,袖口与衣领处点缀着几点桃色的春花,更是将女童彰显得粉嫩无比,灵动万分,不由得痴了。 “你阿爹叫什么名字?” 小妖怔忪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当即开口向宫忆灵询问。 “哼,没想到你比这笨丫头还笨,就不告诉你,我阿爹的名字可金贵着呢。” 宫忆灵听到小妖一上来就问宫阳的名字,自然没好气的回答。 “咯咯,好吧,是小的刚才失礼了,不知道公主你父王究竟姓甚名谁,来我医神谷做什么?” 小妖觉得有趣,便再次逗弄起宫忆灵来。 “好吧,告诉你这个笨丫头。” 宫忆灵装模作样的伸手理了理额头处的碎发,一本正经道:“记住了,本公主叫宫忆灵;我父王姓宫,单名一个‘白’字。” “宫白?!” 小妖刚听得在这个名字,就再也不管春梨与宫忆灵两人,径直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果然,一名面容清俊,神色刚毅的青年躺在床上。即便宫阳不开口说话,也有阵阵威压从他身上传来。 “大胆丫头,你娘亲没告诉你,别人的阿爹不能随意看吗?” 宫忆灵见小妖居然忽视了自己,立刻从春梨怀中挣脱下来,快步跑到小妖身旁,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额,这个,你阿爹好帅啊!难怪云姊姊会喜欢,如果是我,估计也会为他孤身前来医神谷吧!” 小妖支吾了一阵,随即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哼,还用你说,我阿爹自然帅了,没有比我阿爹更帅的人了!” 像是宣誓一般,宫忆灵立刻将小拳头握紧,伸了出来。忽地开口问道:“云姊姊?难道我娘亲也来医神谷了吗?” 宫忆灵原本也只是猜测,毕竟她同宫阳被困在那处毒沼,加上来到医神谷,已经过了七八日。此时听到小妖提起“云姊姊”三个字,便让她想起了往日经常喊的娘亲。 “嗯,云姊姊应该就是你娘亲吧。” 小妖接着便迷糊起来:“怪了,云姐姐不是说过,你不是她的亲生的么?” “哼!蠢丫头,你才不是她亲生的呢,我自然是我娘亲亲生的。” 宫忆灵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黯然起来。 她原本也没有什么阿爹,娘亲之类的概念,不过后来在潜龙盟坊市上周游了一圈之后,见好多孩子都围绕着那些夫妻叫阿爹娘亲,她便也有样学样的叫了起来。 小妖见宫忆灵恼怒了,只得吐了吐舌头,暗道自己果然没有脑子。 居然当着小公主面,就说她不是亲生的,这无论搁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也会受不了吧。 当下只能迅速转移话题:“姐姐和你闹着玩呢,对了,你娘亲在我们冬之馆。冬之馆可比春之馆好玩多了,要不你随我过去玩玩吧?” 宫忆灵一听说云水谣在冬之馆,自然满口答应。 过不多久,小妖便带着宫忆灵来到了冬之馆内。 果然,面前的海树银花一下子就将宫忆灵吸引住了,生生在冰面上跌了十余跤,这才骂骂咧咧的被小妖牵着朝云水谣所在的屋子内走来。 “娘亲,娘亲,小灵来了!” 宫忆灵才到院门外就连声叫道,便听得院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来。 云水谣看到面前这个冰雕玉琢一般的孩童,一双美目,骤然间热泪四溢。 “小灵你快告诉我,你阿爹他还好吗,现在究竟在哪?” 仿佛一瞬间轻松了下来,云水谣将宫忆灵紧紧搂抱在怀里,接连开口询问宫阳的下落。 “与春杏、春梨姐姐她们在春之馆里,我让那两个死丫头救阿爹,她们俩偏偏不救,害得阿爹到这时候还没能醒转过来。” 宫忆灵一脸不爽,开始埋汰起春梨与春杏两名侍女的医术来。 小妖只得将宫阳的情形都说了一遍,云水谣这才明白了个大概。 “找到了?” 隐约听到几人说话,雪娘便推门走了进来。 当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的时候,眼里分明流露出无比艳羡的神色:“咳,我就说嘛,若是这孩子长得歪瓜裂枣,那男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哟,这可好,一箭双雕啊,还都是红颜祸水级别的小妖精!” “你才是小妖精呢!” 宫忆灵看到雪娘风情万种的模样,又一脸坏笑的看着云水谣,连忙为云水谣抱不平起来。 “呀,你这小妮子倒是伶牙俐齿,你信不信,我这就让你娘亲不要你......” 雪娘美目一抬,朝宫忆灵佯装恐吓。 “小灵,别闹,雪姨娘和你闹着玩儿呢。” 云水谣眼见宫忆灵瞪起小眼,又要同雪娘打嘴仗,连忙出声喝止。 “雪娘,你能否帮我查看一下小灵体内的诅咒遗毒,看看究竟到什么程度了?” 云水谣听得宫阳眼下已经脱离危险,心思便也重新回到宫忆灵身上来。 毕竟宫阳此行就是为了宫忆灵身上的诅咒之力而来,绝不能让他空手而归。 “你说什么?” 雪娘显然被下了一跳,相比于春之馆馆主桃羽瑶的不确定,她显然是个内行。 毕竟医神谷内划分出春夏秋冬四个医馆,便是针对整个五行大陆四个时节,四种属性的不同病症而开设的。 冬之馆平素里主要医治的,就是一些生性阴寒的病症,对于诅咒蛊毒之类的病症,自然不会陌生。 “是诅咒,当年宫大哥因为一些事情被人追杀,不料那人居然如此下作,报复了小灵的娘亲。自她娘亲死后,诅咒遗毒便攀附到了小灵身上。” 云水谣神色古怪了一阵,又瞥眼看了一下兀自玩闹的女童,这才朝雪娘传音道。 “诅咒我倒曾在医典内看到过,没想到这遗毒居然这么难缠?” 说着雪娘便探手将宫忆灵的手腕捉住,刚一试探就点了点头:“是诅咒,不过暂时没有了动静。只是......” “只是什么?” “这诅咒之力已经与她的血脉混为一体,恐怕无法拔除了。” 雪娘叹了一口气,心情也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既然你有神医令,说什么我也得叨扰谷主一番,让她想想办法。对了,冬之馆内气候严寒,可以延缓她体内血脉的流动速度,应该能对蛊毒起到一些作用。若是你的宫大哥没有醒来,就暂时将小灵留在我冬之馆吧,也好照料一些。” “如此,便谢过雪娘。”云水谣知道这事不能急,看来也只能寄希望于这医神谷内无比神秘的鬼医了。 接下来的六七日,云水谣除了带宫忆灵回春之馆探望宫阳之外,便是在冬之馆内帮助宫忆灵压制体内的诅咒毒素。 这一日,春之馆内春意浓浓。 春杏与春梨两人见宫忆灵闲不住,在屋子内倒腾不已,只得与云水谣一道,将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从屋子里带了出来,围着春之馆之内的池塘嬉闹不已。 屋内的床榻上,宫阳体内自从他重伤之后,就从未运转过的元极涡旋,此时轰然转动。 疯狂的吸收了一遍身周的大五行元力,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才又重新收敛到丹田之内。 随着他体内元力的不断周转,宫阳身上的大五行元力波动也越来越强。 如此流转了数十次只受,昏睡不醒的宫阳只觉得体内淤塞经络忽地一松,接着口里发出一声痛呼,便醒了过来。 “哼,坏丫头你快站住,那支桃花是杏儿姐姐摘给我的!” 宫阳才醒过来就听到一阵女童的嬉闹,接着宫忆灵更为放肆的声音传了进来:“烂梨子,你再不站住,看我抓到你,保证不打死你!” 没来由一阵莞尔,心知体内的经络以及念海依旧受伤严重,宫阳也只得安静躺在床上,想着多休养几日,应该就能恢复个一两成。 ‘此处,应该是医神谷无疑了,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还真能活着到达这里!’ 继而便想到了什么,连忙将古碑取了出来,仔细翻看。 就见那古碑下沿,凭空多出两个字来,正是那‘天地’二字。 暗想了一阵,宫阳面上戾气再生:“花无欲,罗炜,邪皇大宗么?你等着,老子一旦踏入金丹境界,凝结出分身,就是你们的死期!” ------------ 第二百一十章 、鬼医 又等了一会,见古碑没有更多动静,宫阳只得将它收了起来。 “不知小灵体内的诅咒之力,究竟怎么样了?” 宫阳心急如焚,只得勉强撑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这一次的伤势,比那次神识结丹还要严重,甚至连丹田处好不容易结出的假丹,也被轰出了几道裂缝。 好在古碑忽然晋升,才让他幸免于难。 “吱呀!” 门被打开后,陷入眼帘的是无尽春光,桃李杏柿开得花香满园。 宫阳以他恢复不多的虚丹修为扫了一眼,当即看出了这处医馆的蹊跷之处。 这方圆五百来丈的春之馆,居然是由一个组合阵法构成。 能将五行大陆用来灭杀修士的战阵,布置出如此光景。那建立医神谷的第一代鬼医,绝对是个雅人。 似乎冥冥中有感应一般,宫阳才走出几步,一直微笑看着宫忆灵闹腾的云水谣当即转过头来。 痴痴看了良久,近半个月来,一直紧绷着的媚脸霎时如春花绽放:“宫大哥,你醒了?” “嗯。” 宫阳淡淡一笑,每次面对这个女子,他都无可抑制的想到白洛。 佳人在前,却挂念别个,根本就谈不上爱。 此女,终究走不进他心里。估计这辈子,也就只能一直欠她吧。 “花无欲那老贼仗着自己出身大宗,便嚣张跋扈,若是我有元婴修为,一定会杀了他。” 云水谣又是一阵红眼,想着这一路以来,宫阳数次出神入死。 几乎每一次都令人提心吊胆,虽然这次还是万分侥幸的活了过来,却让她无端心疼。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想腻着他不走的吧? 云水谣心想。 毕竟这样美好的年纪,谁不会将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美化? “这事不用你操心,他邪皇大宗几次三番刁难于我,宫某绝不是那种任人踩捏的软柿子,日后注定要上门将今日之事一一讨回。” 宫阳虽算不得睚眦必报的小人,但大这些年的修道经验让他明白,若是拳头不足够强硬,就只会沦落得任人宰割,更别说这是危机四伏的五行大陆。 “还是先歇着吧,你的伤还没好呢!” 云水谣说着便走上前来将宫阳扶住,又闹得两人一阵脸红。 镇定了一阵,宫阳索性不再忸怩,两人随即回到屋内。 “小灵的诅咒之力,近几日可有反复的迹象?” 宫阳刚坐定下来,就开口朝云水谣询问起来。 “雪娘与春之馆的桃姐都看过了,虽说眼下还算平静,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发。” 云水谣看了一眼正满心欢喜跑向宫阳的女童,心里又是一阵伤感。她不知道宫阳与方慕灵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从他对宫忆灵的好来看,应该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吧。 “阿爹,阿爹,快抱抱小灵,你看你睡了这么久,都变丑了!” 宫忆灵跑到宫阳面前突地叉腰一跳,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傲娇的意味。 “喔,是吗?” 宫阳微笑着伸手去自己脸上摸了一遍,故作惊讶道:“可不是嘛,常人说睡觉会变白,阿爹睡觉反倒变帅了;小灵快过来让阿爹抱抱,几日不见,我的小灵又长漂亮了呢!” “咯咯!” 云水谣从没见过宫阳这等情状,立刻笑了出来。 生怕宫忆灵过度笑闹影响宫阳的恢复,便等小公主玩闹了一会,随之接手抱了过去。 “小灵,我们回冬之馆吧。雪娘说了,你体内的小怪物随时都会生出变化,春之馆气候过于温和,不适合你常住。” “喔,不过阿爹不是醒了吗?哼,那个坏蛋如果再捣乱,我就让阿爹收拾它!” 宫忆灵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不知为何,每次与宫阳待在一块,她总是觉得十分安心。 “不成的,那怪物太过狡猾,就算你阿爹也捉不到。” 云水谣之前曾与雪娘提过诅咒的事情,说得次数多了,宫忆灵便问自己体内的诅咒是什么。云水谣无奈,也只能编了个故事。 宫阳探手捉住宫忆灵胳膊,试探了一阵,果然如同云水谣所说。 这蛊虫虽然喜欢阴凉,但并不十分喜欢冬之馆那样的酷寒。宫忆灵在春之馆内嬉闹了一下午,体内的诅咒之力竟然又隐隐有了活动的迹象。 云水谣眼见宫阳又要为宫忆灵渡入元力,连忙阻止道:“宫大哥,你伤还没好,由我来吧。” “无妨。” 宫阳又是淡淡一笑,次第帮宫忆灵疏理了一番经络,其后有用元力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摸着女童顺滑的头发道:“小灵乖,你先和云姨娘去冬之馆住几日,阿爹的伤势一好转就去看你,怎么样?” “喔。” 宫忆灵这才恋恋不舍的摇着小手与宫阳道别。 时光流转,春之馆内四时如新,一连十余日,宫阳都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内伤势。 原先他用来短暂提升体内元力的庞杂毛丹力量,此时已经被他彻底炼化。 相比于嗜血丹,这毛丹内的大五行元力,明显容易吸收了许多。 看来他踏入虚丹境界之后,无论经络还是念海,对于大五行元力的吸收都强悍了不少。 随着元力的滋养,丹田处原本有几道裂纹的假丹身影,此时也奇迹般的缓慢恢复了起来。 宫阳暗道一声侥幸,若是最后那次算计没能成功,估计他就只能自毁丹田。 那他此生,恐怕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再踏入金丹之境。 丹元丹元,丹田便是一切的本源,也是修士得以强大和创造一切可能的存在。 无论是接下来的金丹,分身或是元力神通的创制,都要依仗丹田来完成。 又过了近半月功夫,宫阳体内的经络才稍微修复完成,元力也能毫无阻碍的运转起来。 到了这个步骤,宫阳再不担心自己体内的伤势。顶多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便能再次恢复过来。 心里挂念着宫忆灵,宫阳便停止修炼,朝冬之馆内走去。 被冬之馆内的美景震了一下之后,宫阳便循着云水谣留下的元力波动,到得屋子前。 宫忆灵似乎早就醒了,正在与云水谣嘀咕着,时不时传出娇憨的笑声。 “娘亲,你说小灵穿这件好不好看?” 女童无比天真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嗯,好看,我的小灵穿什么都好看。要是就这么发展下去,估计过不了三五年,小灵就将姨娘我比下去了。” 云水谣话语温柔,由衷赞叹道。 “哎,比下去又能有什么用,阿爹眼中还不都是你?” 宫忆灵再次石破天惊的表明着自己的小心思,殊不知这样的话语在别人听来,却是有很大的歧义。 宫阳尴尬笑着摸了摸鼻尖,这才轻咳一声,上前敲门。 “娘亲,是阿爹来了。” 宫忆灵话音才落,门已经被她打开来。 宫阳就看见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均都穿着一袭雪髦,胸前绣着一支粉色腊梅,看上去人面雪肤,娇艳无比。 宫忆灵直接扑了上来,将小嘴凑到宫阳耳旁开口道:“阿爹,小灵今天漂不漂亮?和娘亲比,谁更好看一些?” 她话音拿捏得极好,在宫阳听到的同时,也让云水谣听了个满耳。 妩媚惊艳的水眸女子,立刻俏面一红。 “呃,这个......都漂亮,都好看!” 宫阳无奈,知道小公主的话不能不回答,只得随意接口。 “哼,还是娘亲好看吧?” 不料宫忆灵似是觉得倒腾不够,再次让宫阳为难起来。 “小灵,你......” 云水谣俏面已经酡红一片,生怕宫忆灵太过分,令宫阳为难,只得出声喝止。 “咯咯,你们一家三口倒是活得舒坦,怎么就忘记老娘这个救命恩人了呢?” 话才说完,雪娘便已经出现在门口,一双丹凤眼随即一挑,将宫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我就说嘛,我们云妹妹这么一个绝代佳人,说什么也不会喜欢上一个歪瓜裂枣一样的男人。你小子果然顺眼,不过要虏获美人心,可还得过了老娘这一关。” 雪娘依旧不改泼辣的本性,打量宫阳之后便动用元力观察起宫阳体内的元力修为来,不久后便是满脸惊诧。 “你这元力威压,难道是金丹修士?” 雪娘虽然只是筑基中期,凭着她的修为,自然无法看破宫阳的实力。 不过她作为医者,向来见多识广,加之对元力运用、经络探知等方面超人一等,自然轻易就察觉出了宫阳丹田处的异动。 能在丹田处如此流畅的运转元力,估计也只有虚丹以上的存在才能做到。 “咦,宫大哥你晋升了?” 云水谣也是一阵好奇,不过更多的却是欣慰,为宫阳大难不死而觉得万分庆幸。 宫阳点了点头,他此时的元力威压,虽然比不过龙方浩,但比之那天魂宗长老孙旭,却是颇多盈余。 事实上,他目前依旧是虚丹修为。但雪娘一口咬定,他也索性将错就错,承认了自己的金丹修为。 几乎自从他取代死灵道童醒来之后,体内经络每一次都会经受重创,甚至就连念海也受伤不浅。 却每一次出生入死,于他而言都像一场元力洗练。 一旦恢复,这些被压缩到极致的元力便能展现出滔天之势,携带着体内残余的大五行元力,迅速提高修为。 或许这就是因祸得福吧!宫阳内心一阵苦笑。 并非他不想安安稳稳的修炼,而是根本做不到。无论他身上所背负的秘密,还是宫忆灵体内伺机作乱的诅咒遗毒,都让他不得安生。 “报,谷主到!” 屋子里,雪娘言语一句胜过一句,直闹腾得云水谣与宫阳面色羞红。 就在这时,屋外小婢的声音传了进来。 “坏小子,好好待云妹妹;若是日后我听得她半点不好,一定会找你拼命!” 雪娘又威胁了宫阳一句,这才起身去往屋外,迎接医神谷最为神秘的鬼医起来。 “咦?” 宫阳刚走出门来,就传出一阵疑惑的声音,似是有什么事情与他原本想象的并不一样。 雪光敛去,只见一袭淡紫雪裘,怀中抱着一个精致暖炉的女子正缓步进入院落来。 衣袂如风,眉间若黛,一双灿目更是让人过目不忘。 加上她眉宇轻抬时,眼里流露出来的些微笑意,更是让人觉得神秘不已。 几乎任谁也想不到,这叱咤五行大陆的鬼医,居然是名女子! ------------ 第二百一十一章 、诅咒血脉 宫阳原本想着,这能当得起“鬼医”名号的医者,虽说不至于是那种不修边幅,衣衫褴褛的怪汉,也应该是一名得道高人模样的古怪修士,却生生没料到居然长成这副模样。 没有雪娘的火辣,却有甚之于雪娘的老道。 没有云水谣的媚态天然,绝美无比,却有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闲适自然。 “奇了,难道这鬼医,居然是个没有大五行元力的普通人?” 宫阳心思一动,便以一丝元力试探而去。 因为面前这女子太过怪异,从她身上,宫阳居然没能感受到半分元力波动传出。 若是没有元力作为后盾,想必在医治过程中也十分费力吧。 再说无论冬之馆馆主雪娘,还是侍女小妖、雪狐之类,都有元力傍身,这号称鬼医的医神谷谷主居然没有元力,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 “不用试了,我的确是个普通人。” 来人灿目一亮,随即朝宫阳与云水谣开口:“果然是一对璧人,难怪雪娘说若我不救,将会天理不容,就连桃羽妍也极力举荐。” “桃羽妍?” 宫阳虽然依稀听过这个名字,却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毕竟他第一次醒过来的时间较短,桃羽妍虽然过来看了一眼。见到宫阳正在修炼疗伤,便也没有打扰。 “是春之馆馆主,先前正是她帮你稳固住了体内烦乱的元力,你这才保住了性命。宫大哥,来日我们得好好答谢桃姊姊一番。” 云水谣看到宫阳面露疑惑,连忙开口解释。 “本人夏思君,正是医谷谷主。” 鬼医说完,淡淡一笑:“至于我为何没有元力波动,却能当上医谷谷主,相信日后雪娘或者羽妍会同你们一一讲述;现在还是先看一下小女娃体内的诅咒遗毒吧,看能不能有解决的法子。” 宫阳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再多问。 而是定定看着宫忆灵,想了一想,便郑重其事道:“若是夏谷主当真能治好小灵,无论宫某上天入地,都要报答谷主这份恩情。” “咯咯,先别忙着许诺,我有预感,将来要你帮忙的事情似乎不少。” 夏思君知性一笑,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还是先让我看看小女娃的病情吧,若是找不到适合的法子,我也没办法。” 言罢便探出手去,临空朝着宫忆灵一指。 就在此时,宫阳居然感觉到一股浩瀚无匹的力量,从夏思君身上传来。 只是这力量十分诡异,居然不似元力;更像是一头,惺忪欲醒的凶兽! 犹豫了一阵,见夏思君屏气凝神的忙于治疗,只得将疑惑压了下来。 似是受到夏思君体内力量的牵引,宫忆灵体内原本稳固的诅咒之力居然蓦地动了起来,犹如一头被惊醒的小兽一般,开始朝着她四肢百骸内没命冲撞。 “啊!” 宫忆灵小脸瞬间变得惨白起来,接着便痛呼出声。 那诅咒之力的冲撞,已然伤及了她的心神。 宫阳几乎毫不犹豫就将手搭到宫忆灵背上,开始朝她体内渡入元力。 果然,诅咒之力汹涌的攻势再次袭来。而这一次的反噬,明显比当年在西荒魂谷那次还要激烈。 幸好冬之馆内的特殊气候,才使得诅咒之力的流动变得缓慢了一些。 “你负责牵引住诅咒遗毒,先让它脱离丹田处,我们这就去往寒潭内。” 夏思君直接将宫忆灵抱起,当先朝着冬之馆后院深处走去。 宫阳为了维持体内的元力输出,只得一路跟随。 随着几人继续朝后院进发,冬之馆内的气温,再次降低下来。 “这诅咒之力太过难缠,待会进入寒潭之后,你得负责维持着元力输入,保护住我和小女娃,不能出现半分差池。” 夏思君又交代了一些重要事项,说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宫阳都一一记下。 一袋烟功夫后,宫阳与夏思君到达一处院落外。 人还在门外,宫阳就感受到彻骨的冰寒,好在他已经拥有了虚丹的修为,元极运转一圈之后,体外的酷寒也逐渐烟消云散。 余光中看到夏思君面色苍白,又将怀中的暖炉往身上搂紧了几分。 宫阳也没多想,直接伸出手去,将夏思君一只玉手抓在手里,徐徐渡入大五行元力,居然让一贯云淡风轻的女子神色晃动了一下。 “我们一起进去,记住,凡事听我口令!” 说罢,两人直接朝着寒潭之上走去。 数十丈见方的池子外延,凝结着数十寸的厚冰。 出乎意料的是,这寒潭的中心处居然涌起一股活泉,只是这活泉寒气森森,清澈的潭水内,遍布着不少冰凌子,正随着喷涌而出的泉水上下翻动! “进去吧。” 几乎毫不犹豫,夏思君纵身一跃,便已经进入到寒潭之中。 宫阳连忙跟上,瞬间为两人套上数道元力护盾。 须臾之后,就听到气盾被冰棱击打,发出快要破碎的声音;只得一鼓作气,再次凝聚出十余道,估摸着应该足够了,这才停了下来。 “抱紧我!” 寒潭深处,夏思君嘴唇便被潭水冻得一片青紫,挣扎了数次才好不容易将这话说了出来。 也顾不上尴尬,宫阳直接将夏思君和宫忆灵一并搂在怀中,立时加大元力输送,维持着两人的体温。 夏思君缓和了一些,俏脸立刻浮起几片红晕。 好在她终究是鬼医,对于心神镇守自有一套,立刻将心神收敛了回来:“你用元力全力激发诅咒遗毒,让它退出小灵的丹田,这个动作必须快。不然一旦它兴起反噬,注定会在丹田内扎根,到时清理起来将会难上加难!” “好!” 宫阳也不犹豫,立刻调动大五行元力,迅速输入到宫忆灵四肢百骸内,其后轰然朝着丹田内残余的诅咒之力合围而去。 似是察觉到凶险,盘踞在女童丹田内的诅咒之力,立刻躁动起来。 “就在此时,紧逼!” 夏思君一只留意着宫忆灵体内诅咒遗毒的变动,见宫阳元力较为分散,当即出声提醒。 元力气罩内,宫忆灵面色复又苍白了几分,接连嚎啕出声。 宫阳知道已经到了极为关键的时期,再次运转元极,将注入宫忆灵体内的元力凝聚成剑,齐齐朝着她丹田内已经被压缩到极致的诅咒遗毒轰隆斩去! “呲呲!” 居然有一丝怪异的惊叫,从那团血污内传来。 似是不甘心被困,眨眼从宫忆灵丹田处的经络内轰鸣而出,须臾就离开了丹田。 根本不用夏思君开口,宫阳立刻将诅咒之力通往宫忆灵丹田的退路阻断,同时设下十余道元力封印,保证云血诅咒遗毒无法退回。 其后骤然催动全身元力,将宫忆灵体内的云血诅咒遗毒再次压缩,朝着丹田上方的诅咒之力驱赶而来。 最后将之聚拢作一处,又打出二十余道元力封印,这才输了一口气。 夏思君手法如电,看也不看就拔出十余枚金针,直接封住了诅咒血污四周的几处要穴,彻底将诅咒遗毒给控制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最为要紧的念海处了,你有把握么?” 夏思君罕见的朝宫阳询问,毕竟在元力操控方面,宫阳要厉害得多。 这一次直接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将宫忆灵念海内的大部分诅咒遗毒逼到念海外部。 夏思君随后如法炮制,将其禁锢在念海外围十余寸远的地方。 “嘭!” 池水中开,一直翘首等待的云水谣与雪娘两人,抬头便见到宫阳抱着夏思君破水而出,眼神里满是钦佩。 “恭喜谷主,不知道这次的寒潭治疗进行得怎么样?” 雪娘上前一步将宫忆灵接了过来,立刻渡入不少元力。 这小女娃牙尖嘴利,每一次都敢和她打嘴仗,总是让雪娘欣喜不已。 “没那么简单,至于能不能治好,还得看运气。” 夏思君见宫阳依旧在为自己渡入元力,心下一暖之际,抬手示意他可以停下来了。 “小灵还需要什么样的药材,若是能找到,我这就去找!” 宫阳听夏思君这么说,再次面露担忧的看向宫忆灵。 他知道目前宫忆灵算是安全了,毕竟有夏思君的金针封印在,那诅咒遗毒即便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一举破开。 只要还有希望,他就不愿轻易放弃。 “谢过夏谷主!” 云水谣先前看到宫阳抱着夏思君飞了出来,心里竟然生出了些微失落,不过听宫阳说到宫忆灵的病情,便一下子回过神来:“宫大哥莫急,若是需要什么珍奇的药材,说不定我大拍卖行内就有,也免得你去四处找寻。” “咯咯,云妹妹,这事儿你还真帮不上忙,若是你大拍卖场能有的稀罕之物,我医神谷难道会没有?” 夏思君直接回绝了她的想法,毕竟医神谷存在的年岁久远,其中的积蓄,自然不是一个区区主城大拍卖场就能比拟。 若是连医神谷都没有的材料,归雁大拍卖场估计更是连半点音讯都没有。 “如此,便谢过夏谷主。还望谷主能将此事放在心上,早日找出小灵需要的药材,我也好帮她体内的诅咒之力给拔除!” 回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过程,宫阳便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悸。 若不是得益于冬之馆内的特殊气候,估计就算宫阳拥有金丹修为,也不可能将宫忆灵体内的诅咒遗毒给聚拢起来。 “先别忙着谢,若是到时候我治不好小灵,估计你又得骂我徒有虚名了不是?” 夏思君灿目一亮,罕见的揶揄起宫阳来。 几人又观察了一阵宫忆灵体内的情形,见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的女童此时已经沉沉睡去,元力平稳,便放心了下来。 “谷主,还望你真能将小灵的事儿放在心上,这小女娃可与我对眼得很。” 雪娘伸手为云水谣怀里的宫忆灵理了理头发,越看越是爱怜。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居然有了收徒的心思。 这个建议宫阳自然也无比赞同,毕竟他此后也不知要经历多少凶险,若是宫忆灵能被留在神医谷内,也算是了了他一件心事。 众人商量了一阵,便听从雪娘的建议,暂时将宫忆灵留在冬之馆内观察一些时日。 到得离开之时,夏思君看着宫阳,忽然一晃神。 嘴角处随之牵起一道狡黠笑意,传音道:“死小子,难道你以为你抱我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你身上究竟有什么稀罕材料,赶紧给我一些,还有你身上的秘密,也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夏思君 “......” 宫阳听到夏思君的话语,心下一阵迟疑,接着便郑重其事的传音道:“但凭谷主吩咐,只要宫某身上所有之物,一定不会有半分推脱。” “哎,你这人真无趣,你应该与我讨价还价一番不是?” 夏思君嘴角再次牵起一阵坏笑,哪还有半点治病救人的高人形象? 宫阳无从回答,只得装傻,咧开嘴耿直的笑了开来。 “你放心,我医神谷童叟无欺,你抱了我,自然要付出相应的诊金,谁让你这么久没碰女人了呢?” 夏思君看着宫阳面上开始泛起窘迫之色,再次幽幽补了一句:“不过榆木脑袋一个,真看不出什么好,亏得云妹妹还整天为你牵肠挂肚,也不管你是个有妇之夫?” 宫阳彻底无语了,这夏思君时而较弱无比,时而强悍无匹,当真性格诡异,难以猜透。 被她这么一打趣,宫阳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别担心,我自小就气虚,虽然是这医神谷的谷主,却也担当不起昂贵的医药费。毕竟我自己治病用的材料,都极为罕见,为了活命,也只能敲诈你了。” 夏思君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抬眼轻笑道:“你就当我是个死要钱的女人算了,旁人的宝贝我也不稀罕。不过据云妹子说,当日你能够从金丹中期修士手中逃出,身上的宝贝一定不少......” 宫阳面色恢复了自然,心道,这鬼医果然不简单,居然从自己经历的一些事情中,就能推断出自己身上怀有重宝的事情来。 单凭这份干练与心智,就已经比许多擅长心机的女子还要聪明得多。 他已经隐隐有预感,这自称‘死要钱’的女子,绝对会将自己身上拥有的材料搜刮掉一大部分。 苦笑了一阵,又与宫忆灵以及雪娘、水玲珑几人待了半日,宫阳再次回到春之馆内。 并非冬之馆没有容身之处,而是因为春之馆的气候,更利于他体内的元力运转,这样一来,伤势也会好得快一些。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宫阳便在全力修复体内伤势的同时,尽量恢复自身修为。 医神谷内大五行元力充裕,让他的修为又恢复了不少,从当时的三四成,提高到如今的六七成。 丹田处的第三道元力白线,明显比受伤前还要长了不少。 估摸着这三道元力细线一旦连接,他的修为便会跨过如今的虚丹境界,踏入金丹修士之列。 一甲子结丹。 这样的修炼进度在整个五行大陆内,虽然不算独一无二,却也是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 只是这期间的经历,却是比其余的天骄子弟,多了太多太多。 “超凡脱俗,改髓伐体,方为结丹。” 宫阳念了一遍他从死灵道童记忆里获得的结丹要诀,随后又结合五行大陆筑基以后各个境界的别称,开始思索了起来。 沉思了半晌,终不得要领,只得作罢。 “要短时间突破筑基,结出金丹,看来是不可能了。” 虽然那元极的连接,看上去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但对于宫阳而言,却无异于天堑。 这其中包含的,不单是大五行元力积淀,还得有修士自身感悟。 想了一想,宫阳索性将古碑取出。 目光犹豫了一阵,便直接放出自身元神,朝着碑体上简简单单的画出一笔,接着是第二笔,第三笔...... 这法子,显然是通过寸芒小剑的祭炼归结而出。 若是在打上自己生魂烙印之时,能侥幸看透这古碑的秘密。那他自身的战斗力,将会得到质一样的提升。 即便没能发现任何蹊跷,也多了一件半成品的魂炼之物。 此物自许志山转给他之后,宫阳为了尊重古碑一门道统,还是第一次用自身元神去进行祭炼。 第五笔才落下,宫阳已经大汗淋漓。 这一次的元神烙印,并非像寸芒小剑那般取而代之,而是凝出一个小周天阵法。 此阵不是别个,正是当日天魂宗外门长老金魂,用来施展‘净化’法咒,对付玄蟒的分神大阵。 几乎是宫阳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法阵。 若是能以古碑施展而出,威力一定能拔高到更新的层次。 第六笔挥出之时,宫阳元神忽地一阵嗡鸣。 只觉得三股力量正朝元神轰击而来,无论是他所刻画的小周天阵法,还是古碑本身,都传来异常强大的威压。 元神不稳,宫阳险些心神失守。 “罢了,看来元神强度终究还是不够,不足以刻画出整个小周天阵法。” 宫阳当机立断,眨眼从刻画中醒转过来,接着便沉身调息起来。 时光须臾,大半个月已经过去。宫阳担心着宫忆灵的状况,随即便动身去往冬之馆。 不到三岁半的宫忆灵,俨然已经极其聪慧。 兴许自小就被宫阳以大五行元力温养的缘故,无论说话做事,身高眉眼,都远远超出了同龄人许多。 应该被水玲珑交代过,这半个多月来,宫忆灵也倒没有来春之馆捣乱。 刚想出门,院门便被人推了开来,却是一向温煦如春的桃羽妍。 宫阳迎了上去,便见桃羽妍当先微微一笑,朝他开口问道:“伤好些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谢谢春馆主这些时日的照顾。” 在宫阳醒来以后,桃羽妍也来过这个房间不少次,每一次都是仔细用元力帮宫阳检查过伤势之后,这才离去。 “我这次来找你,是要同你说一些事。” 桃羽妍一贯温和,似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斟酌了一会,这才缓慢开口道:“这件事,关于谷主。若是你不答应,也没什么的。” 一想起夏思君,宫阳就没来由一阵怪异,那个全身没有半点元力波动,却又流转着凶兽气息的女子,让她很是无奈。 可以说他见过这么多女子,即便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有夏思君难缠。 如果她真是死要钱也就罢了,但随着宫阳对她的了解,这女子绝不会这么简单。 所以桃羽妍才说出口,宫阳就愣了一愣。 “怎么样,你有什么难处吗?若是你能答应,我医神谷内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带走。” 桃羽妍面色微红,无比急迫的看向宫阳,生怕他不答应一般。 “你说吧,若是我能做到,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宫阳淡淡一笑,心里却疑窦丛生:这女人,究竟能有什么样的隐情,居然连偌大个医神谷都搞不定? “相信你也知道了,其实谷主体内并没有半点元力存在。” 桃羽妍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她根本就不适合修炼大五行元力,只是她性子太过执拗了!” “那为何她体内,会传出一股极为强大的凶兽力量?” 宫阳知道桃羽妍心性温婉,若是他不问,对方自然不愿意多说,索性问了出来。 “是蛊。” 桃羽妍看着宫阳满脸疑惑的模样,无可奈何的说了出来:“她原本就由前任谷主一手带大,无论医术造诣,还是对各种病症的了解都在我们之上。为了继承前任谷主的衣钵,所以她走了极端......” “你是说,她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治病救人,所以在自己体内种下了能够支撑她行医的蛊虫。只是这蛊虫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够发挥出堪比金丹修士的强大力量?” 宫阳原本对医神谷依仗医神令,掀起腥风血雨的行为颇多不满。 但听到夏思君为了救人,居然如此拼命,心里的忿忿之意立刻变得淡薄起来。 “是荒蛊,这蛊虫原本有一对,不过被我们医神谷祖师吞服了一只。余下这一只,便在思君体内。” 桃羽妍又事无巨细,与宫阳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荒蛊的缘由,看来她对夏思君的事情很是急迫。 宫阳仔细听过之后,才知道医神谷第一任鬼医,当年的确出自炼丹世家,是一名元婴老怪。 不过后来因为与人结仇,元婴被破,分身被杀,此生再没有进步的可能。 才寻到这么一出绝密所在,施展妙手仁心,治病救人。 “难怪她一直抱着一只暖炉,看来是因为荒蛊的戾气太重,即便她服用一些天材地宝也难以阻挡。” 宫阳说完,眼底泛起一丝同情:“说吧,我究竟能帮到她什么?” 有了宫忆灵的先例,宫阳几乎已经达到谈毒色变的地步。 此时又听说心思矫灵万变的夏思君,被与诅咒之力相仿的蛊毒缠身,即便他再铁石心肠,也断不会置身事外? “也不知我猜得对不对,我听说前些日子,你曾与谷主一道,进入到寒潭内去为小灵疗伤?” 桃羽妍再次脸红起来:“据我所知,谷主目前的情势别说进入寒潭,连冬之馆她都很少前往,毕竟她一直压服不了体内的荒蛊。若是再去往寒潭中,一定会立刻丧命,却因为你,她有惊无险的从寒潭内走了出来,这些日子,也没有出现反复的迹象......” “你能不能,用之前的法子救治一下谷主。若是能将她体内的蛊毒压服,我医神谷自今往后,都会无条件为你开门。” 桃羽妍神色郑重,没有丝毫说笑的意思。 “那她明知自己进入寒潭会有危险,为何还要为小灵冒险,难道就因为一枚医神令?” 到得此时,宫阳对医神谷的成见已经完全冰雪消融,剩下的,只是对一向琢磨不透的夏思君猜测不已。 “呵呵,这就是她。无论世人对我医神谷有何成见,但我医神谷向来令出如山,只要是能携带着医神令,活着进入我医神谷的人,我医神谷都会不计一切代价去医治!” 桃羽妍眼神里罕见的流露出一丝自豪之色,似是为夏思君,也为医神谷本身。 见宫阳不说话,桃羽妍再次开口道:“若是...若是谷主即便用尽全力,也无法救治小灵,你不要怪她。这些日子我们与她商量了不少回,依旧没有办法。这诅咒遗毒太过阴损,我怕她一较真,就连命都会搭进去......” “当真值得吗,为了一枚医神令,就可以赔上性命?” 宫忆灵的病,他感同身受;但听得夏思君的选择,内心忽然变得空落落起来。 对于这个女子,他愈发看不透。 ------------ 第二百一十三章 、荒蛊(一) “我不会强求,毕竟小灵体内的诅咒遗毒,我自有分寸。” 宫阳心里涌起一股悲凉之意。 若说宫忆灵体内的诅咒之力是本源的话,他到达金丹境界之后,说不定能依仗着金丹,或者分身来搏上一搏。 但女童体内的诅咒遗毒早已经被炼化,更是与精血糅杂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即便宫阳凝结分身成功,甚至更强,也无法将这诅咒遗毒拔除。 如此此消彼长之下,宫忆灵的诅咒之力将会越发严重,最后只能落得死亡的下场。 看到桃羽妍满脸的歉意,宫阳故作轻松道:“和我说说吧,这荒蛊究竟有什么特性。若是足够了解,说不定我能帮助夏谷主镇住它也说不定。” “嗯,这荒蛊算不上什么恶蛊,只是自身实力太强,加上血脉的关系,几乎是蛊王一样的存在。” 桃羽妍顿了顿,接着说:“每一只荒蛊,都是这天地间的异种,不可能轻易抹杀,只能降服!” “降服?” “对,说白了就是逼它认主,一旦认定主人,荒蛊自身的实力就会逐渐显露出来。连同被寄生母体的力量,也会极度增大,且不留后患。” 桃羽妍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只是就连第一任谷主,也没能将这荒蛊彻底降服,最终落得了爆体而亡的下场!” “此时当真?” 居然连元婴老怪都能生生抹杀,这荒蛊的力量可见一斑。 “所以我听雪娘说起当日的情形,这才会前来求你。你能保护着思君从寒潭里安然走出,说不定就能将这荒蛊驯服。谷主这些年太辛苦,她也不过是个女人啊......” 桃羽妍抬起如同春花一样温煦的美目,看向宫阳的时候满是希冀。 她也不过是个女人啊。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让宫阳心神一僵。 就算他修道多年,见惯生死,却还是留着最为本真的善念。 其一,他见不得最亲近的人,阴阳两隔。 其二,便是爱过的人不能善终。 “好,我答应你。” 宫阳不再犹豫,直截了当的给了桃羽妍回答。 “那好,这几天你尽力将自己体内的伤势养好,我先通知夏之馆与秋之馆二人,先为思君的事情做好准备。” 说完桃羽妍温和一笑,莲步轻移,走出门去了。 一连三日,春之馆里都安静无比。看来是桃羽妍为了让宫阳安心恢复,走之前撤走了所有侍女小婢。 直到第五日,宫阳的院门才被叩响。 只见桃羽妍身旁,两名同样样貌出众的女子俏然玉立。 还不等宫阳开口,左边的女子已经无比霸道的开口:“想必你就是桃姊姊口中所说的“宫公子”了吧,你老实告诉我,你对谷主的病情,到底有几分把握?若是在这瞎扯淡,老娘先拿刀剁了你,再把你扔出谷去,哪管你有没有医神令。” 宫阳被这面貌丰腴,五官精致的女子唬住了一瞬,随后淡淡笑了开来。 这样心直口快的女子,也大都心地善良,相处起来倒也不难。 当下不软不硬的笑道:“你要有这本事,还是留着为夏谷主治病吧。” “你,放肆!” “夏蕾,怎么还是这副火爆脾气?宫公子当日能将谷主从寒潭内安然带出,就一定有办法。要是惹恼了他,我看秋雁和雪娘会饶了你?” 桃羽妍朝宫阳歉意一笑,连忙对夏蕾出言呵斥起来。 “还得问宫公子究竟有几分把握,若是当真没有头绪,我看还是先以药物吊着吧;毕竟思君的病......” 桃羽妍右侧的女子淡淡一挥水袖,清雅的脸上波澜不惊,接下来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 倘若之前的夏蕾是夏之馆馆主,这清雅淡薄的女子,应该就是秋之馆馆主秋雁了吧? 宫阳稍微理顺了一下人物关系,对于这医神谷内的四个馆主,却是有了新的认识。 春之馆馆主桃羽妍,性格和煦温顺。 夏之馆馆主夏蕾,急躁爽快。 秋之馆馆主秋雁,淡薄清雅。 至于冬之馆馆主雪娘,则是火辣中透露出温情。 以他近一甲子的修道经历来看,这四人无论是谁,都当真有做医者的潜质。 “如果事实真如同我猜测一般,应该有两成左右把握;若是出现意外,将会连半分机会也没有!” 宫阳之前就听桃羽妍说起过荒蛊的事情,这事儿还真得看运气。毕竟是连元婴老怪,都被弄爆体而亡的玩意,谁又敢保证能百分之百成功。 “只有两成么?” 秋雁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眸子里却是流转出无尽希望。 “我说你大爷的,你动动嘴皮子还这么拐弯抹角?究竟能不能治好,若是不能治好,相不相信老娘这就提刀剁了你!” 夏蕾又是一阵烦躁,直惹得宫阳再也憋不住,揉了揉鼻尖,强忍着没笑出来。 “哼,你以为降服荒蛊是治疗简单的风寒发热吗,还治不好就提刀砍我?杀了我,你觉得夏谷主的病就会忽然好起来?” 宫阳看着美目圆瞪的夏蕾,当真哭笑不得。 这女子果然率真,个性倒是与死灵道童很是相配。 不自觉间,宫阳本性内原本已经被他深深掩埋起来的那份活泼好动,又不自觉流转了出来,下意识的同夏蕾虎妞多说了几句。 几人一路朝冬之馆走去,一面聊天。 话语中自然少不得夏蕾诸如‘提刀砍你’,这样的名言金句。 到了冬之馆内,宫阳一眼就被又长高了不少的女童所吸引:只见宫忆灵身着一袭白狐小裘,肩胛处绣着两只粉色的兔子,将女童原本就白皙匀润的笑脸勾勒得更加精致。 长长的顺发柔和的铺散在脑后,桃羽妍更是别出心裁的从储物袋内掏出一枚花环,小心翼翼的帮宫忆灵带上,小公主看上去真的就如同冰雪女王一般。 宫忆灵见到宫阳,自然不管不顾的黏了上来。 云水谣则是看着嬉闹的两人,水眸微动,嘴角一直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闹腾了一番之后,夏思君才抱着一个暖炉,缓缓进入冬之馆内。 才进入没多久,就见她将怀中的暖炉紧了紧,似是极不适应冬之馆的气候。 “夏谷主,我们去寒潭吧。” 宫阳也不迟疑,直接提议道。 “好。” 夏思君嘴角噙起一丝笑意,似乎是想到了前些日子戏耍宫阳的事情。 连死都不怕的女子,自然不会因为那点小暧昧而羞红了脸。 也不管雪娘好死不死的说着‘要好好对待思君’,还有夏蕾‘治不好提刀砍你’的话语。宫阳直接为夏思君布置了几道元力屏障,随后一道朝冬之馆的寒潭方向赶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两人毫不犹豫就进入冰棱翻滚的寒潭内,宫阳也再次将夏思君搂在怀中。虽然有些面热,但为了治病,他也没管那么多。 “你先调动你体内的荒蛊力量,我试着看看能不能与它沟通?” 宫阳示意夏思君运转体内的荒蛊力量,这事儿也是桃羽妍几人决定了的事情,要降服荒蛊,自然得先与它获得交流。 否则那么强悍的蛊虫,随便一个动作都能要了夏思君的命。 几乎夏思君体内的荒蛊力量一动,宫阳便立时将之捉住。 其后便一路跟随着那丝力量波动,朝着夏思君体内扫视而去,周转了一圈,他便大概判断出了荒蛊本体所在。 犹豫了一阵,宫阳当即朝夏思君体内输入不少大五行元力,暂时帮她护住心脉。 这才引导着元力,向荒蛊所在的位置逐渐靠近。 似是察觉到有外部力量查探而来,夏思君体内的荒蛊立刻有了动静。 宫阳只觉得一道淡金色的微光,从自己神识面前掠过。接着再去查探,那荒蛊早已经没了踪迹。 “难道这蛊虫,自身就具有超出寻常的智慧吗?” 宫阳心下一咯噔,联想起宫忆灵体内难缠的诅咒遗毒,神情瞬间沉重了不少。 好在这荒蛊并不同诅咒遗毒那般贪婪,虽说选择宿主,却除了寄生之外,很少汲取宿主体内的生机之力。 也不惊动已然远遁开去的云血蛊,宫阳再次缓慢的以大五行元力探视而去。 果然在十数息之后,在夏思君一处隐蔽的经络内发现了荒蛊的身影。 这荒蛊的确称得上是蛊中王者,只见它全身淡金,透露出华贵之气。一双小小的腹眼琥珀剔透,看上去无比精明。 犹豫了一阵,宫阳想了想,还是放弃布置小型阵法,将它困在夏思君体内的打算,而是一点点靠近。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宫阳才到荒蛊身侧十余寸处。 这一次,荒蛊发现了他并没有立刻逃跑,而是短暂与他对峙了五息左右的功夫。见宫阳没有动静,才又一溜烟消失无踪。 淡淡一笑,宫阳知道要获得这上古异种的信任很是艰难,只得静下心来,重新来过。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宫阳都是试着靠近荒蛊本体,其后荒蛊逃开,宫阳再接近。 来来回回十余个回合,到了后来,那淡金色的小蛊直接不动了,懒洋洋的躺在夏思君经络中任它观察。 宫阳原本想借着靠近云血蛊的当儿,以大五行元力抚摸一下这指甲大小的蛊虫。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要获得这荒蛊的信任已经极难。接下来的步骤,便是如何收服它。 要是这时候生出岔子,反倒得不偿失。 “夏谷主,我已经摸清了你体内荒蛊的动向,我们先出去吧。” 宫阳并不想就这么一知半解,就动手降服荒蛊,他得想一个更为周全的法子。 不料怀中的女子半晌没有回答,宫阳这才感受到夏思君匀称的呼吸,居然是睡过去了。 侧脸看去,只见这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子收起了所有防备,素面上关于死亡的阴影,也完全退去。 嘴角微噙,仿佛带着淡淡的笑意。 宫阳无奈,只得抱着夏思君从寒潭中一跃而出。 响动传出,夏思君在宫阳跃出水面的瞬间睁开了眼睛,面色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只见守在寒潭旁的四人,除了云水谣若有所思之外,无论桃羽妍、夏蕾、秋雁还是雪娘都一副幸灾乐呵的神情。 此时被夏蕾抱在怀里的宫忆灵,更是不分场合的来了一句:“咦,夏姨娘,难怪你对小灵这么好,难道你也想成为我的娘亲么?” ------------ 第二百一十四章 、荒蛊(二) “小妮子,你可别乱说,姨娘对你好,是因为你生得漂亮。” 夏思君稍微紧张了一阵,再次恢复她百毒不侵的性格,与宫忆灵嬉闹起来。 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娇哼道:“喏,你就这么抱着我很舒服吗,榆木脑袋,还不快把本谷主放下来?” 宫阳一阵窘迫,慌忙将夏思君放了下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心里却腹诽道:“要不是看在你是病人的身份上,老子愿意抱你......” 不知为何,与这群妖孽混在一起,他居然多出了一些纨绔习性。 这样的个性,只有在华夏大地,与龙袍,高天啸等人厮混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偶尔发作。 “呀,不准你这么说我阿爹,我阿爹在小灵心中可是最漂亮的男子了。” 宫忆灵听夏思君夸自己漂亮,却又骂宫阳榆木脑袋,连忙出声为宫阳鸣不平起来。 “好好好,你阿爹是这世上最漂亮的男子,不过再帅气又有屁用,还不是被你水谣娘亲捷足先登了。” 夏思君说罢,故意瞟了宫阳一眼,直惹得宫阳再次抬手揉了揉鼻尖,满脸窘迫。 “哼,这还差不多。” 宫忆灵伸出手去向宫阳讨要抱抱,被宫阳接下之后,她再次郑重其事道:“我水谣娘亲自然最好,你与她比起来,可妖孽多了......” “你个丫头片子,骂谁妖孽呢?” 夏思君见宫忆灵一直碎碎念着,就要说到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急忙走了过来,佯装要惩罚她:“你再胡言乱语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呀,说你胸比水谣姨娘小,你就想杀人灭口了?” 宫忆灵这句话说出,就连木讷的宫阳。面颊都抽搐了一下。 谁料宫忆灵还好死不死的继续道:“我又不是没摸过,没摸过我会乱说?” “你,哼!” 夏思君听到雪娘与夏蕾两个幺蛾子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面色直接气得发白。 知道定是这些人太过宠溺宫忆灵,才使得这小丫头片子这般逆天,于是转移怒火道:“哼,上梁不正下梁歪,宫木头,你今天要是不给老娘一个交代,我看你们怎么走出这医神谷?” “小灵,住嘴!” 宫阳一拱手,连忙将正要噘着嘴,说‘明明就是’的骄纵女童小嘴捂住,接着又回头道:“童言无忌,还望夏谷主不要放在心上!” “呃,我说云妹妹啊,不如你就将这宫公子送给谷主吧。你又不是没看到,有他在身旁,思君连睡觉都安稳了许多!” “好你个雪娘,你也来取笑我?” 夏思君余光中,分明看到云水谣略显失意的神情,连忙将雪娘更为夸张的话语给挡了下来。 “我看就这么定了,医神谷归你,这烂木头归夏谷主!” 夏蕾这简单粗暴的虎妞再次补刀,直接令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局势,再次陷入混乱...... 宫阳无暇与她们胡闹,便朝夏思君传音道:“夏谷主,小灵的诅咒遗毒越来越严重,我看我们还是加快进度吧。” 夏思君似是还没从众人的打趣中回过神来,听到宫阳的话语,立即一阵恼怒:“好,晚上你来我房间,先将我体内的荒蛊控制住;接下来我再将这小丫头片子的病治好,你就带着她滚吧,真消停不了!” “......” 这‘晚上你来我房间’,再次让宫阳呆愣在地。 “就这么决定了,我看你就是想占本姑娘便宜。一而再再而三的抱老娘,你倒是抱得手滑。”瞬息百变的夏思君,从来都让人琢磨不透。 依稀觉得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要费力不讨好的向宫阳解释一番吗? 这不是她的风格。 ...... 夜色朦胧,华灯初上的光景,医神谷内却因为有强大兽核的存在,通谷透亮。 宫阳犹豫了一会,终究还决定去往夏思君处。 无论宫忆灵的病症,还是对于那荒蛊的好奇,他都得赶去赴约。 也不掩藏身迹,宫阳径直朝着医神谷内那个有着巨大香炉的檀木小楼方向踏空而去。 才到得院落外,便朝里面传音道:“夏谷主,我可以进来吗?” 院门无声打开,看来是夏思君知道他到来,便打开了小院。 这院落内亭台精致,丝丝缕缕的神识威压翻涌,看来是被历任谷主布下了战阵。若不经谷主同意,即便实力强横,也得耗费不少功夫。 才进得屋内,宫阳一眼就看到盘膝坐在锦团上,似乎刚洗过澡、兀自抱着暖炉取暖的夏思君。 看了两眼便不敢再看,生怕这矫灵多怪的女子,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来消遣自己。 “宫公子来了,那就请坐吧!” 此时的夏思君知性通达,再次回归世外高人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和宫忆灵,雪娘等人斗嘴的蛮横模样。 “或许这才是她吧。” 宫阳暗叹了一声,见夏思君又将暖炉往怀里送了送,目光不由得一凝。 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就势在夏思君抛过来的兽皮木垫上坐下。 “你体内的荒蛊,似乎对我没什么恶意。若是夏谷主已经准备好,那就开始吧。” 宫阳想了一想,便微微侧过身来,用元神护住夏思君心脉要害。 依稀是因为日前被夏思君嗔骂,怪他占自己便宜的事情,宫阳这次便学得乖了,只是远远以元神操控。 夏思君见状,心里居然涌起一阵微不可查的失落,却也不动声色的摇了摇手,示意宫阳可以开始。 半个时辰功夫不到,宫阳再次寻到那只荒蛊所在,一人一蛊在十余寸外再次对峙起来。 这一次,宫阳居然从荒蛊的情绪里,感受到了一丝兴奋之意,当即毫不犹豫的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分散出一丝元神,朝着荒蛊身上抚摸而去。 他缓缓靠近,尽量减少对荒蛊的惊吓,却最终在分神即将抚摸上那小虫的时候,反应过来的荒蛊,立刻逃遁一空。 有了这次的接触,宫阳再次追了出去,直到十余次后,方才小心翼翼的摸在了荒蛊身上。 只在接触的一瞬间,宫阳面色便忽地惨白起来。 不知这荒蛊体内,究竟藏匿着何等骇人听闻的力量。居然让他那比同阶修士,还强悍数倍的元神为之一动,依稀就要控制不住。 “这荒蛊若是在我体内,与它交好便也罢了。但是在夏谷主体内,却必须要它认主才行!” 宫阳咬了咬牙,明白这出身高贵的王蛊,绝不会轻易臣服于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夏思君,得仔细斟酌才行。 “要是强行收服,绝对做不到。即便侥幸做到,估计夏谷主也只会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 简单交手之后,宫阳对于荒蛊也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在他看来,这荒蛊似乎尚未成年,不过单凭灵魂力量,却是已经比自己强大了许多。 要是等它成年,估计即便自己踏入到元婴境界,也很难与之抗衡。 想了想,宫阳还是决定真枪实弹的与荒蛊周旋一番:“若是你当真拥有神智,那就听我一句。” 以元神凝成音线,宫阳朝着荒蛊所在的方向继续传音道:“我不会伤害你,只想你认你的宿主为主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宫阳话刚说完,就蓦地察觉出夏思君体内的变故。 就见一条如同雨丝一般的元力波动,逐渐演变为一条河流那么大小。最后呈现滔天之势,向夏思君四肢百骸内冲撞而来! 荒蛊终究是蛊中王族,即便对宫阳生出亲近之意。 可它自身的血脉之力,依旧不容许它毫不挣扎就,臣服于一名陌生修士的权威之下。 “唔!” 夏思君传出一身痛呼,接着便猝不及防的倒了过来,脸色苍白,死死抱紧宫阳。 一双玉手直扣得宫阳后背生疼,也不知抓破了几处? “放松心神,这荒蛊由我来对付就好。” 宫阳知道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只得强行将身上的疼痛忍住,逐一朝着夏思君体内来势汹涌的荒蛊力量迎了上去。 她虽然贵为医神谷主,无论平素里如何刁钻,聪明,心智如妖,终究也只是个女子。 被荒蛊力量一冲击,眼见就要昏迷过去。 这一次,宫阳没有再收敛自己的气势,而是硬碰硬,朝着荒蛊来势汹涌的攻击迎了上去。 两者方甫接触,宫阳原本就颇受影响的心神,立刻被荒蛊铺天盖地的杀戮欲望所侵袭。 这样的欲望,仿佛是荒蛊与生俱来一般! 明白躲不过,宫阳索性小心翼翼的紧守住自己心神,任凭两股力量交击在一起。 一双星目,刹那被血线充斥,念海更是难受欲死,几欲爆头而亡。 眼见着荒蛊的身影逐渐在自己念海内烙印下来,一旦荒蛊模样成型,即便宫阳不被它强悍的灵魂力量彻底吞噬,也会变成它的傀儡。 那样一来,他将不会再是宫阳,而是一具被上古异种驱使的行尸走肉。 双方的战斗,多半是元神之间的战斗。 从外部看去,宫阳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面色苍白了一些;双眉紧锁,胸内的血气翻涌,似乎就要张口吐了出来。 但事实上,宫阳好不容易愈合的念海,此时已经被被荒蛊强悍的意志,在瞬间崩出不少小口,且这样的伤势还在蔓延。 一旦荒蛊成功将自己的意志,烙印在宫阳心神上,它就能掌控一部分宫阳的思维。 这蛊中之王的反噬,居然强悍如斯。 毕竟这样罔顾宿主,生生分出意志去对旁人进行攻击,这荒蛊对于自身意志的认同,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地部。 数次相持不下,荒蛊的力量虽然没有再次增强,宫阳却已经叫苦不迭了。 他原本相当于金丹修士的元神力量,此时居然在一只小小蛊虫面前变得不值一提。念海愈加残破,宫阳元神间的力量,几次三番濒临崩溃边缘。 “再这般相持下去,最后落败的只可能是我,不如搏上一搏吧!” 宫阳心念一转,立刻将念海内的元神凝为一道,朝着荒蛊来临的意志轰击而去。 “嗡!” 下一刻,宫阳心神一震,险些把持不住。 只是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荒蛊意志。双方只对峙了短短一息,荒蛊意志便摧枯拉朽,犹如决堤汪洋一般,朝宫阳念海深处冲撞而去...... ------------ 第二百一十五章 、药方 次日午后,从仙药苑内传出一声鬼哭狼嚎的女人嘶叫,接着便是一声怒斥传出。 “榆木脑袋,老娘昨天还说你老实,谁知道才转过天来,你居然就做了这么令世人所不齿之事!” 夏思君此时,完全就是一妥妥的被害女子的形象。 头发凌乱,衣襟散漫,只一味的死死搂着胸,哪还有平日里古灵精怪,妖孽百变的模样。 “......” 睡梦中被夏思君从厚毯上一脚踹飞,此时正揉着肩部的宫阳,呆若木鸡。 不过在看到夏思君的模样之后,他心神忽然烦乱了起来。 “额,夏谷主,昨晚我为你降服荒蛊时太过凶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宫阳忐忑了一阵,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好些了吗?” 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念海内凝聚出来的元神被荒蛊意志压迫,其后更是摧枯拉朽的朝着念海深处退去。 至于后来的情节,便只勉强记得好像是古碑再次出现。 除此之外,便再无所知。 看来多半又是三月前,曾救过他一命的诡异篆字,再次救了他一回。 此事,他自不会同夏思君说;见对方不开口,只得闭目查看起念海内的元神伤势来。 “你看我...我这模样,能好吗?” 夏思君似是依旧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瞥见宫阳没有看她,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一丝****一般的娇羞。 短暂震骇之后,一丝狡黠之意,再次出现在她脸上:“你放心,本谷主不与你理论,也不会要你负责。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爱财,特别是珍奇药材什么的,自然是多多益善......” “......” 宫阳知晓此女难缠,索性当作没听到。 半晌,听得屋子内没有半分动静,宫阳再没法忍,只得睁开眼来。 “夏谷主,我真不是故意冒犯......” 这句话说出口,宫阳才觉得自己有些弱势。 “那就是有意的咯?” 不等他说完,夏思君嘴角牵起一丝坏笑:“别解释了,你说这些,只会让本姑娘觉得虚伪。这样吧,你把你身上所有值钱的宝贝,材料一并交出来,此事便算揭过。” “......” 宫阳无奈,知道越抹越黑。索性一翻手,将古碑空间内的珍稀材料一件件取了出来。 “需要这么费劲吗?既然这宝贝都是从你储物空间内取出来的,索性将那法宝送给便好。” 夏思君果然目光歹毒,一眼就看穿了宫阳的身家。 “抱歉夏谷主,此物是故人所赠,不能给你。” 宫阳被逼得发毛,开始有些手足无措。 “呀,这么小气,难道那储物宝贝,是云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 夏思君也不知有心无心,竟然私心的想留下一个念想。 或许因为她只是女人吧,孑然一身久了,便想寻到一丝牵挂。 “不是,除了此物,其它的,你随意收取便好。” 宫阳神情窘迫,心道:此女的行为,竟然比当初十年客那女人还难缠,若是她一味蛮横,索性不理她便是了。 “哟,不是云妹妹送的啊,那应该就是小灵娘亲了?” 夏思君依旧装出一副死要钱的模样,内心却变得柔软起来。 毕竟作为女子,谁不想能被这么一个他是厚重的男子整日牵挂着? 宫阳无奈,又从古碑空间中取出不少药草,接着变得冷酷起来:“就这些了,爱要不要!” “唉,真是无趣。” 夏思君收起戏弄宫阳的心思,失落一笑。 挑挑拣拣,最终选中了十余枚嗜血丹还有一株龙涎兰。 将龙涎兰的培育方法告诉夏思君之后,见她依旧盯着那放在一旁的巨大兽骨,迫于无奈,只能忍痛切下一小块,顺手抛了过去。 “这兽骨材质坚硬怪异,说不定能用它打磨出一套首饰来呢,就当你送我的好了!” 夏思君说完,面颊些微泛红。 再不看宫阳,而是故作优雅的转身道:“这是我们的秘密,你要是敢告诉夏蕾与雪娘几人,你就死定了!” “宫某这便告辞。” 被夏思君一阵胡搅蛮缠,宫阳心里顿时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恨不能立刻离开仙药苑。 这等赔本买卖,当真不能再有了。 “以后每隔三五天你就来一次仙药苑吧,我现在虽然觉得好转了不少,但气血还是稍有淤塞......” 夏思君的声音再次传来,宫阳已经掠出了小院,心情复杂的朝着冬之馆方向赶去。 又撑着为宫忆灵加固了一遍金针封印之后,宫阳这才回到春之馆内恢复起来。 念海内,被荒蛊冲击而成的伤势,虽说已经愈合了少许,可距离巅峰时期还是相差了许多。 基于前几次每逢丹田或是念海遭受重创,恢复后都能得到提高的经验。 这一次,宫阳居然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接下来近一个月的功夫,除了隔三差五会去往仙药苑,为夏思君稳固荒蛊封印之外,宫阳更多的时间,都用于提高元力储备和凝练元神。 让他无语的是,每一次去往仙药苑他都会提心吊胆。 因为每次治疗过后,身着单衫的夏思君无论如何,都会蜷握到他怀里,就如同一个牛皮糖一般。 好在宫阳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清醒,便也没产生太多尴尬。 他却不知道,这根本不是夏思君的本意,而是她体内荒蛊在作祟。 当日荒蛊被古碑空间内的诡秘力量击退之后,便有了认主的心思,奈何它是以夏思君的精血炼制,只能认夏思君为主。 所以宫阳每次来,荒蛊都会不自觉觉得亲切,更是隐隐察觉出傍着宫阳的话,它自身成长似乎能快上数分,于是便有了前面的情形...... 其后的两个月里,宫阳一直配合着医神谷众人,一起研究拔出宫忆灵体内诅咒遗毒的法子。结果却总是失败,只得让夏思君几人互相琢磨。 待到荒蛊情势稳定,宫阳便也不再去仙药苑,开始在春之馆内,全力提升自己的元力修为。 这一日,宫阳刚在古碑之上划出两道封印,便被古碑与小周天战阵的威压逼迫,生生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桃羽妍已经缓步走了进来。 朝宫阳温暖一笑之后,和煦的女子立即开口道:“宫公子,谷主让我领你去冬之馆,小灵的病似乎有眉目了。” “好,我这就去。” 宫阳迅速换了一身衣服,跟随桃羽妍赶往冬之馆。 果然看到夏蕾与秋雁,雪娘三位馆主都在,云水谣则是一双水眸将宫阳打量了一个遍,眼里又满是惊艳之意。 几乎不用问,她都知道宫阳的修为再次精进了! “嘻嘻,老娘今天不提刀砍你,该奖赏你才对!” 宫阳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团软玉温香抱了个正着。俊脸一红,只得强行催动大五行元力,将夏蕾弹了开去。 “咳,夏馆主勿需如此,谷主的病,本就是宫某分内之事。” 他根本想不到这个长得珠圆玉润,丰腴美艳的夏蕾,居然这么大胆,众目睽睽之下就使出熊抱。 暗叹这姑娘太过耿直,奔放得不分场合之余,宫阳额头处不自觉浮现起三道黑线。 “哦。” 夏蕾被他这么一提醒,一贯皮厚的俏脸也发烫起来,只得回过头去,满脸歉意的看向云水谣。 “呀,夏姨娘,你这恶婆娘怎么又抱我阿爹了?不行,我要让娘亲提刀砍你!” 宫忆灵素来牙尖嘴利,在这几个月中,更是不知道与夏蕾干了多少嘴仗,见宫阳被‘欺负’,立刻站出来为她撑腰。 “抱就抱了,你能怎么样?” 夏蕾索性扬起欣长的脖颈,仿佛要与宫忆灵对峙到底。 “那我就提刀砍你,打不过你我就叫娘亲帮忙。” 宫忆灵俏鼻一扬,却是认真了。 “哼,那我就用药杵捶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闹腾得让众人无法忍受,战况霎时达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宫公子,经过我们这几日商量,小灵的病虽说艰难,但还是有一丝希望。只是这需要的药物,太过罕见,即便我医神谷数千年的积蓄,也只能寻到三位药材,剩下的五味,估计得你亲自去找。” 秋雁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直接点入正题。 “将药方给我,我去寻来就是。” 宫阳一听说有希望,立刻来了精神。 思考了一阵,再次出声问道:“不知几位清不清楚这五味药材的分布之处,若是知道,倒也能省去不少功夫。” “这些珍奇材料分布各异,且不说你能不能将它们取回来;而就算你当真能找到,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夏思君双目内闪过一丝歉然,看向宫忆灵的时候满是心疼。 诅咒遗毒既然能够隔代遗传到宫忆灵身上,就可见这痼疾的阴毒与贪婪。 先前的数次失败,也说明了诅咒遗毒的凶险之处,她不得不先给宫阳打预防针。 若是忙活一场,终究还是陷入绝望,对他的打击一定难以估量。 “我明白。” 宫阳面露苦涩,默不作声的将宫忆灵抱了过来。仔细为她理顺头发,这才郑重其事的交给云水谣道:“云姑娘,接下来的日子,还望你能帮我照顾好小灵。这些药材,无论如何我都会将其寻到。” “宫大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云水谣眼眶一热,想起自己自认识这青年以来,他几乎每次都是出生入死,芳心不自觉一痛。 “不,我独自去便好。” 宫阳抬头看向四时不同的医神谷外,眼睛逐渐变得迷离起来:“若是我身遇不测,还望你能安抚好小灵,让她此生都留在医神谷内,不要再出去了。”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火木 “好,那你一定要回来,我和小灵在谷中等你。” 云水谣水眸一阵模糊,背过身来,淡笑着掩饰过去了。 她何尝不懂宫阳的性格,只觉得这青年活得独立,独立到近乎孤独。 众人又商讨了一阵,夏思君忽地说道:“宫公子,你听我指挥,待会就用元力标记出小灵体内的几处要穴。若是小灵体内诅咒之力作祟,我等无法压制,还望你能及时渡入元力,让她暂时沉睡过去,延缓诅咒发作的时间!” 宫阳听闻,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他不会用宫忆灵的性命开玩笑,这一次治疗,将会是各种药材聚齐前的最后一次。 眼见诸般事宜,均已经准备妥当,宫阳便回到春之馆内做最后的调整。 三日后,宫阳带着夏思君小婢送来的药方分布图,离开了医神谷。 半月过去,归属于西荒火戮群山,一个名为土炎宗的山门外,一名身着黑衣的沉毅青年来临。 山门旁,两名轮值的筑基中期修士见来人情势惶急,连忙出言呵斥:“你究竟是何人,来我土炎宗做什么?” “你不够资格知道,赶快通知你们内藏物阁的长老,让他取天火木前来见我!” 面目清俊的青年并不废话,直接一拳轰出,将两名正待出声喝骂的内门弟子轰退百余丈。 借着两名内门弟子捏碎龟简,进入到山门内的瞬间,宫阳直接寻找出山门大阵内的元力波动,撮指一点,便撕开一道裂缝,闪身掠入其中。 随即不再有多余动作,目光冷冷的看向那两名内门弟子所去的方向。 这片天地,原本就不存在什么正邪,只有强者,才拥有绝对的权利。 故而宫阳一上来,就采取了雷霆手段,不是借,而是抢。 差不多半盏茶功夫,两名虚丹修士来临。 人还没到宫阳面前,已经出言呵斥起来:“究竟何人,竟然如此大胆,难道我土炎宗能在西荒立足数百年,还会惧怕你一名小小散修不成?” “将天火木给我,我走;若是你犹豫超过五息功夫,那就去死吧!” 宫阳目光如刀,他之所以一出手就选取了一个中型宗门,就是想考校一下西荒宗门的底蕴。 毕竟其中有有一味药材,被西荒大宗掌控,若是连这样一个宗门都无法摆平,他去往西荒大宗,一定没有半分机会。 “大胆贼子,你真以为我土炎宗没人了么?” 另外一名一直观察着宫阳修为的藏物阁长老,窥空扫视了一番宫阳的修为,见他也不过虚丹修为的层面,立刻出声厉喝。 “两息。” 宫阳目光凝起,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哼,不知好歹。若你就此离去,老夫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你依旧信口开河,我土炎宗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被宫阳语气震慑了一瞬的土炎宗长老怒意冲天,眼见就要动手驱赶宫阳。 “三息。” 宫阳一阵冷笑:“宴某的耐心,可不比你们好!” 话音才落下,先前那两名通报宫阳行踪的内门弟子,立刻爆体而亡。 却是宫阳在见面之时,就已经将一团极为凌厉的大五行元力,悄无声息的打入两名弟子体内。 接着两名土炎宗长老只觉得一道劲风拂过,面前的宫阳却已经不知去向。 “噗!” 一柄绿色小剑,霎时洞穿其中一名正要开口提醒的土炎宗长老;另外一名长老才刚刚惊觉,便觉得念海内的神识被压制了一下,接着头颅上已经多出一点血洞,死不瞑目。 时间,刚好五息! “也罢,宴某要取走那天火木,便一定能得做到。” 身形再动,宫阳直接打开古碑玄门,霎时越过无数山头,朝着两名土炎宗长老残余元力波动的楼阁内跃去。 不料才到藏物阁六百多丈内,宫阳目光再次凝了起来。 “这土炎宗果然大手笔,居然利用四名虚丹修士来镇守藏物阁?” 宫阳神色一动,却是直接落地下来,因为他从前方的楼宇内,感受到了一丝战阵传来的波动。 通过在医神谷内将近半年的恢复与修炼,宫阳体内的元力等级虽然略有提升;元神强度,更是在金丹期稳定了下来。 神识一扫,宫阳便有了决定。 这土炎宗的战阵于他而言,并没多大威胁。 “交出天火木!” 整个储物阁内,宫阳的声音瞬间传遍开来。就见七道修士身影踏空而出,遥遥朝他疾掠而来。 “大胆狂徒,居然敢来我土炎宗闹事?” 其中一名筑基中期巅峰弟子立刻出口喝止,虽然不见先前出外料理此事的两名虚丹长老,但他还是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强自出言呵斥。 “我土炎宗那两名长老究竟身在何处,还望小友将之交出,凡事都好商量。” 随后赶来的一名藏物阁长老心思缜密,立刻察觉出其中的怪异之处。 “他们不知好歹,已经被宴某杀了。” 宫阳一步步朝着藏物阁方向靠近:“再说一遍,交出天火木!” “哼,放肆!” 宫阳话音方落,剩余那名虚丹长老已经凝成一把元力大戟,朝他抛射而来。 “来得好。” 宫阳同样一记气兵轰斩而出,瞬间就将那元力大戟从中破开。 余势不停,朝着对方面门轰斩而去! “嘭!” 第一层元力气盾崩破! 第二层元力气盾爆开,接着是第三层,第四层...... 直到第五层元力气盾爆开,宫阳那记气兵才彻底破碎,化为大五行元力消逝一空。 气兵轰斩刚过,就在那虚丹修士无比惊骇之际,宫阳冲突而来,一拳将这名兀自心有余悸的长老头颅轰碎。 简单,暴力! 寸芒小剑顺势而出,再次选中另一名开口询问自己部内长老下落的虚丹修士,却只在对方脖颈处带起一道血光,没能一击毙命。 想是对方见到他的雷霆手段,俨然早有防备。 不过他虽然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念海要害,结果还是被寸芒洞穿脖颈,一样身受重创。 “你究竟是谁?” 这名出身宗门的虚丹修士双目圆瞪,看向宫阳的目光犹如看到了鬼神一般。 “能在我一击之下不死,有资格知道宴某的名字。” 宫阳见这名长老对于大五行元力的判知,居然达到了这种地步,心内不由得生出一丝钦佩:“记住了,老子宴南天,西荒散修,曾来你土炎宗取走天火木一枚。” 言罢,三枚嗜血丹抛出,血雾涌起,惨呼声连绵传出。 那名原本就受到重创的土炎宗藏物阁长老,才勉强奔逃出数百丈,就被宫阳一掌击在后背处,从半空跌落下来。 与此同时,宫阳古碑虚影出现,只在短短十数息之内,已经封印了不下十个修士的神识。 将众人的储物袋搜刮一空之后,宫阳取出一块藏物阁长老的令牌,其后便长驱直入,进入到土炎宗内部。 也不过分搜刮宗门之物,径直取了天火木便走...... 直到宫阳走出土炎宗半盏茶功夫之后,赶来驰援的一众内门执事,长老才到达藏物阁面前。 为首的那名老者衣冠华贵,全身元力涌动,居然无限接近于邪皇宗外门长老,花无欲的修为,多半也是金丹中期。 眼见一地的尸体,老者不由得心神大怒:“查,给老子查,即便翻遍整个西荒,也要将此人寻找出来!” 数十道身形立刻展开,朝着宗门山门外围冲去,却寻找了半晌,只听闻呼呼的山风之外,再没有半点修士的踪迹传出。 土炎宗内部,不少知情的内门弟子开始胡乱相传,传到最后,居然说成是一名修为跌落的老怪闯入族内,盗走天火木与不少珍贵物资。 只要能俘获此人,一定能获得家族不少珍贵的修炼物资。 这事儿发生在土炎宗身上,明显就有些打脸。见门人这么相传,那些宗门高层反倒好受了一些。 毕竟对方究竟修为深浅,尚未可知。他土炎宗正好可以扮演一个弱者的角色,甚至还能借刀杀人,何乐而不为?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土炎宗本就属于偏南一些的修道宗门,距离之前与死灵道童结仇的土玉宗不过数百里地。才不到三日的功夫,这个消息便传了过来。 土玉宗,掌控着偌大宗门的圣殿之内,一名常年身居高位的华服男子坐在主位上,正是土玉宗宗主--魏玄虚。 在他下首,一名同样身着华服,面容妖异阴柔的男子,正若有所思,随即冷笑起来。 这人若是宫阳看到,一定能一眼认出。 不是别个,正是当日与土堔部部主宴南天一块,想要阻击宫阳二人的土玉宗长老--君道岚。 从他身上的元力波动来看,当日不过筑基中期巅峰修为的他,此时居然隐隐有了虚丹修士的元力波动。 “宗主,你真心觉得这次劫掠土炎宗的修士,就是那从魂谷内走出之人?” 君道岚不以为然,过去的两年多里,他一直在推算死灵道童留下的那一道死灵之念,却依旧没有半点音讯。 “道岚,我知道你想什么。但那人既然明知魂谷全息图,是我西荒众多宗门联手布成还该毁去,就说明此人背后的势力一定极为强悍。只是眼下我土玉宗老祖回归在即,此事,不能再等了。” 魏玄虚面色严肃,对于他土玉一脉能够进入主宗的老祖庄无疆,他可是无条件相信。 “老祖这次,当真从主宗辖制的土源道场回来了么?” 君道岚满目期待,随后面色一冷:“既然是这样,他土魂宗老祖朱载椿和君元问均都不在,十年前之事,是该讨回个公道了?” “此事,自然在我土玉宗的谋划之中,一旦老祖回归,土魂道统,便将作古。” 魏玄虚想到十余年前,土魂宗对于魂谷探秘之事的态度,也是目光一寒。 ------------ 第二百一十七章 、苍流王城 “如若此次外出劫掠之人,当真是当年那土魂弟子,说不得他土魂便是一丘之貉。只需将它土魂宗宗主凌无名拿来抽魂,便能知晓西荒魂谷的秘密。” 君道岚目中精光闪烁,三年前被死灵道童生生耍了一道的情形,让他接下来的几年都苦修推衍之术。 势必要从土魂宗身上,找到一个恰当的突破口。 “也罢,老祖回来之日,就是他土魂灭门之时。既然他土魂对魂谷之事三缄其口,就该为这秘密付出代价。” 魏玄虚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君道岚退下。 ...... 一转眼,半年已然过去。 在这段日子里,宫阳并没有再次出手。 将古碑上的周天阵法,刻画得更为繁复了一些,又彻底炼制了一遍古碑本体,宫阳这才从一处靠近极渊的南冥远山里走将出来。 这一次,他的目标依旧不再是宗门,而是南冥一个修道氏族。 南冥境内,隶属驭兽一脉的苍流王城坊市街道上,宫阳缓步走出。 这处的坊市设置又与西荒极不相同:只见满街的兽皮肉店,彻底与南冥异兽频出,民风彪悍的现状联系了起来。 才走过不多久,便见一行身披重甲,手持重戟的皇族护卫队走了过来。 领头的侍卫长与当年屠纲的修为极为相似,都是筑基中期巅峰的修士。 待这群一身戎装的皇族护卫队朝成为走去之后,停留在宫阳身旁的坊间游民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一名面目清癯的摊位小贩瞅了一眼远去的皇族护卫队,眼见一旁的宫阳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赶紧上前熟络。 “公子,我看你玉树凌风,英俊不凡,家里一定有娇妻在室,不如从我这摊位上买几套上好南冥蝮蛇皮制作的贴身裹布,冬暖夏凉,还可以制服诱惑哟!” “......” 宫阳啼笑皆非,暗骂了一声这小贩的不正经。 见他也是心思活络之辈,便从怀中取出一片玉质龟币:“那制服,还是留给小哥你自己用就好。我只想要知道这驭兽皇朝境内发生了什么,怎么有这么多修士巡逻?” 眼见另一队皇族守卫又走了过来,宫阳连忙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今年是阴無年,南冥地域每到阴無年就会出现强大的凶兽。驭兽一脉之所以这样,却是为了防止王族或者下辖大族在异兽频出的时间里发生暴乱。” 小贩漫不经心的回答,似乎这样的事情,与他们市井民太过遥远,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什么是阴無年?” 宫阳开始对小贩话语中奇奇怪怪的称呼来了兴趣。 “听公子这么一问,就知道你不是南冥土民。” 小贩收了宫阳的玉质龟币,更加卖力讲述起来:“阴無年其实只是一个特定时间段的称谓,你也可以将之当做季节称谓,毕竟南冥几乎只有夏冬两极,几乎每隔五年的冬季,都会被称为阴無年。因为这时候天气最冷,而地气却极为反常的变得无比富盛,甚至能被云雾掩盖住半个多月的光景,当真邪门得很......” 宫阳不想听他民间以讹传讹的故事,便直入主题道:“你先前说为了防止王族篡权,驭兽一脉才会出动皇族护卫队,难不成这苍流王族的实力极强,已经被驭兽一脉视为眼中钉了吗?” “嘘,声些,这话题谈不得!” 南冥属于五行大陆中的一界,自然有些话题不能乱说。 小贩嘘过之后,这才附在宫阳耳旁声道:“其实驭兽一脉之所以在苍流王城内驻扎这么多皇族护卫队,其一是因为阴無年即将到来,到时少不得外出去猎取异兽;除此之外,却是为了震慑,也为了逼迫。” 见宫阳目露疑惑,小贩继续道:“其实你猜得不错,南冥之地一向民风粗犷,诸多王族从来不会存在相互平级的事情,他们要的,是绝对的掌控。之所以选择在苍流王城内驻军,就是变相表明苍流王族发展太过迅猛,是应该节制了!” “喔,这么来,皇家是想在阴無年狩猎的过程中大作文章,逼迫苍流王族出兵么?” 宫阳被他一提点,随即明白过来。 见小贩点了点头,宫阳低头想了一会,脑海中有了另一个主意。 通过小贩这些讲解,他发现这层次井然的南冥皇朝内部,似乎比宗门之类的修者世界要团结得多。 若是能寻到一个落脚之地,也方便他日后再来南冥。 辞别了小贩,宫阳径直朝着苍流王城内赶来。 才到得王城门口处,便见两头极具感官冲击力的巨大石虎,矗立在苍流王城城墙上,蓦地仰天长啸! 而在王城门口处,两头同样凶悍无比的健硕狮头兽,被守卫以手臂大的罡链拉扯住,目光冷沉的盯着王城外围坊市中来来往往的土民。 宫阳淡淡一笑,便朝着王城门口走去。 两名手持巨戟,身形魁梧雄壮的苍流王城守卫见状,连忙上前盘问。 “我来苍流王城,只为取走一物。不过能给到的条件,相信即便是你苍流王族家主,也一定不会拒绝!” 宫阳不与两人纠缠,只是双目一扬,便让两头扑上来的凶悍狮头兽双眼迷茫,其后发出一声惨呼,眼露畏惧的退了回来。 却是宫阳在两头狮头兽扑上来的瞬间,用元神模拟出一丝荒蛊意志,直接朝着灵智未开的狮头兽施压而去。 果然,对危机感极强的异兽在被宫阳元神攻击的瞬间,察觉出对方的强大,立刻呜鸣着退了回来。 两名身形魁梧,青年模样的守城修士见狮头兽被宫阳不知以什么手段吓退回来,心下大骇之间,便要开口询问。 宫阳却是淡淡一笑,一挥手,两枚闪着淡青色的黄级下品丹药,已经出现在他手中。 “去帮我通禀,若是这事能成,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宫阳一挥手,两枚用于治疗的黄级下品丹药立刻朝着两名守城青年手上飞去。 得到丹药的青年先是一怔,随即却是大喜过望。 宫阳原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意思,不过眼见两名守卫的神情,他就知道这事成了一半。 在南冥这样略显蛮荒的地方,民风向来剽悍,精于狩猎。 但狩猎往往与死亡、伤病挂钩。据他所知,南冥修士向来不擅长炼丹,所以经常向西荒一些大部,主城,甚至宗门交易,却也是僧多粥少。 此时两名守城青年相互对了一眼,立时嘿嘿憨笑起来,一击掌道:“阿虎,你领这位大哥进城,我先去通禀二叔。” 言罢,翻身跃上狮头兽后背,一溜烟朝着城内奔去。 听到被称作‘阿虎’的青年一口一句大哥,宫阳便好奇的问起关于丹药的事情来。他这才切切实实的了解到了丹药对于南冥修士的意义。 也通过这名青年,宫阳知道了两修士的姓名,当先奔进城去的那名青年名为韩擒龙,而留下这男子,名为赵伏虎,都是苍流王族内年轻一代的天骄。 最近听驭兽一脉派遣武卫进驻苍流皇族,两人知道是来逼宫,气愤之余,便牵着王族瑞兽出现在城门口处。 想看看他驭兽一脉之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居然这么欺负人? 赵伏虎原本想让宫阳也一同翻上狮头兽的背部,却被对方摇头拒绝了。 见宫阳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赵伏虎便兴起了与他竞争的念头,当即一拍坐骑,风驰电掣一般朝着内城奔去。 不料一回头,就看到宫阳气定神闲的跟在他身旁...... 远在数千里外的西荒境内,土炎宗一旁的土玉宗内,一场内门子弟选拔即将进行。 不过众人的心思,仿佛都无比沉重,不像以往那种期待一飞冲天的情绪,而是相互对望了一眼,均都暗自下了决心。 过不多久,一名虚丹修士走上台来,信手一挥,一面元力屏幕便出现在他面前。 这内门执事扫了一眼众人,其后冷淡开口道:“此次比试,是为证道之会;获胜者,可直接参与到接下来的‘屠魂行动’中。” 见众弟子不说话,虚丹修士直接开口:“第一组比试者,龙夏,胡琛!” ------------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交换 长老席上,一名面色阴柔的男子兀自喝了一口参茶,根本不在意宗门弟子比试的情况。 不一会儿,眼底便闪过几分不耐烦。 这人便是土玉宗新晋内门执事,君道岚。 这次的土玉宗选拔,便是在响应土玉老祖庄无疆回归之后,针对土魂宗进行的灭门行动。 ...... 苍流王城内,两人一阵风驰电掣的追逐,立刻吸引来不少目光。 赵伏虎似乎卯足了劲要与宫阳较量一般,拼命驱赶着座下的狮头兽。 可每一次回头,都见宫阳淡淡笑着,紧跟在他身后十余丈处,不由得一恼怒,闷闷不乐道:“不比了,去他娘的臭鱼烂虾。我这本命瑞兽,居然比不过你虚丹修士的速度,当真羞到姥姥家去了。” 宫阳又是淡淡一笑,却也没做过多解释。 “哈哈,我还说阿龙怎么一副憋尿的模样前来找我,原来真的有高人来到我苍流王城内!”就在宫阳与赵伏虎聊天的当儿,一声极为爽朗的笑声,从前方的街道处传来。便见一名身形魁梧的络腮大汉,领着与他身形相当的韩擒龙一道走了过来。 “鄙人宫白,不知阁下是苍流王城内什么职位?” 宫阳直入主题,若是这人在苍流王族内没有什么地位,那他也不会同他浪费时间。 “哈哈,够直爽,我喜欢。” 络腮胡大汉又是英朗一笑,抱拳道:“韩君扬,苍流王族最新一任驭兽使,至于那些俗不可耐的凡俗身份,不提也罢!” “二叔在族内的身份,可是二王爷呢。不过他这人是闲云野鹤,偏偏喜欢修炼之事,便做了苍流王城的第一百零六任驭兽使!” 韩君扬原本不想这些事情,韩擒龙却抢着说了出来,也只得由他。 宫阳神识一扫,就探查出此人居然是筑基后期巅峰修为,比潜龙盟那剑无锋倒是高出了不少。 不过两人性格都偏于豪爽,所以都是王族内位高权重之辈。 “先别愣着,我苍流王城虽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但他娘的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既然来了,自然得喝一次我苍流王城特有的兽血酿。” 韩君扬极为热情爽朗,根本不给宫阳拒绝的机会:“他娘的今日我们必须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免得宫老弟日后还说我苍流一脉怠慢了他。” 见韩君扬已经做了决定,宫阳也只得客随主便,与两名跃跃欲试的青年一起跟着韩君扬,朝着一处坊间酒肆内走去。 相互聊了一阵之后,宫阳才知道这驭兽皇城由林氏掌控;而苍流王城,则归韩氏一族经营。 经过数百年的苦心经营,韩氏一族倒也天骄辈出,远比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皇族林氏发展迅猛。 于是这数十年以来的每一次阴無年来临,皇族林氏都想变着法子来削弱苍流王城,只是这样的收效依旧极微。 却也苦于没有其它法子,毕竟苍流韩氏也算积威日久,归附的散修依旧无数,只能慢慢消磨。 韩君扬说起这些往事,无不义愤填膺。 差不多一炷香之后,见四人也都吃得差不多了,韩君扬才想起宫阳的事情来。 “听阿龙所说,宫老弟这次来我苍流王城,是想要同我韩氏交换一样材料?” 韩君扬看向宫阳,这个青年身上似乎藏着太多秘密,他根本看不透。 “的确如此。” 宫阳简单讲述了宫忆灵中毒的缘由,其后便开口道:“宫某听闻你们苍流韩氏有一株御贡的紫金兰,是天金属性的药物,不知能不能换到?” “紫金兰?” 韩君扬听宫阳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阵震颤:这紫金兰既然是御贡,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就被人交换走。 “喔,韩二哥,这事儿很为难么?” 宫阳见到韩君扬的神情,已经猜到了几分。 韩君扬点了点头,无奈道:“若这东西是我的,我就算送给兄弟也无妨。但是这物却属于我韩氏一脉。更可况他被我兄长苍流王韩翼视如珍宝,根本无法得到。” “无妨,你带我去见他吧,我相信有四成以上的成功率。” 宫阳目光粲然,面带微笑,就连刚见面不久的韩君扬,也多他的说法产生了不少信任。 “好吧,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三人见宫阳情势紧急,当即便动身离开酒肆。 一路上,韩君扬几次三番以神识试探,依旧看不清宫阳的修为,便出口问道:“不知道宫老弟,现在是什么修为?” “虚丹。” 宫阳简捷的回答,立时让韩擒龙还是赵伏虎都一阵愣神。 在他们的心念里,此生的终极目标,也不过先获得苍流王城的驭兽使,到时引领苍流韩氏一族,彻底将林氏撵出驭兽皇朝。 此时却听得宫阳淡淡一句虚丹修士,就已经超出了韩君扬的筑基后期修为,哪能不令他心潮起伏。 “唉,果真英雄出少年啊。与你相比,老哥却是被爆得体无完肤了!” 韩君扬一阵汗颜,随即想到了什么,便叮嘱宫阳:“我兄长韩翼是金丹强者,若是商量不成,你不要硬来,他这人有些死板。” 宫阳却又是一阵云淡风轻,直惹得韩君扬一阵翻白眼。 真弄不明白他是真的心里有谱,还是在一路伪装。 苍流王城的内宫极为难找,不过在韩君扬的引领下,宫阳与韩擒龙,赵伏虎三人已经来到一幢以兽骨搭建的大殿之前。 “韩翼,你有客人来访!” 韩君扬居然一出口就是这么生分的称呼,让宫阳不自觉一阵莞尔。心道:这对兄弟该不会有什么仇怨吧,不然怎么会称呼得这么直白暴强? “韩君扬,你个兔崽子,老子过多少遍了,你怎么总是来这贡兽殿吵吵嚷嚷呢?” “哼,谁他娘爱来你这破烂牢笼,父王被困死在这里,你也被困死在这里。我们兄弟一场,就不能一起好好出去闯一闯,偏生要被这权势玩弄吗?” 韩君扬言语忽然低落了下去,整个人变得黯然起来:“大哥,你背负了这么多年苍流王者的樊笼,你累了么?” 声音低沉,这对出身帝王家的子嗣,双双虎目赤红,似是在为这段无奈的岁月表示着无声的抗议。 “呵呵,不提这个了!你开门进来吧,我们兄弟俩也有四五年没见了。你每次即便在内城巡守,也不愿来我这困兽笼里走一回,我这个大哥,就让你这么讨厌吗?” 屋子内,韩翼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却是掩藏了不少无奈。 身在权势中的人,最能明白权势的无奈。 作为这苍流王城主人的弟弟,韩君扬又怎么会不明白。 “咦,你交了新朋友?” 门才打开来,屋内那名体型同样魁梧,面颊也依旧莹润,却在耳旁长出两缕白发的中年男子扫了宫阳一眼,随即朝韩君扬开口问道。 “喔。” 韩君扬低下头去,他不想多看这被权势压弯了腰的兄长,兀自介绍起来:“他叫宫白,来自西荒,想同你换取一物。” “哦,不知道宫老弟不远万里赶来,究竟想同我苍流王城换取什么东西?” 宫阳没有掩藏自己的修为,韩翼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虚丹修为,没来由一阵重视。 “紫金兰。” 宫阳观察着韩翼的神色,眼见他表情变了变,便继续道:“苍流王先别忙着拒绝,因为我能给你的条件,一定远远超过紫金兰的价值。” “你且说来堪堪,若是价码合适,我韩翼也不是什么敝帚自珍的人。” 韩翼原本想直接拒绝,毕竟紫金兰的用途他知晓得清清楚楚:除了能够去毒,洗骨伐髓之外,还能禁锢住一部分残魂,据有招魂的功效。 最重要是这紫金兰品阶尊贵,隐隐与他苍流王的身份相配,实话说,他真的不愿轻而易举就被对方换走。 “你苍流王城需要丹药,甚至数量不菲。” 宫阳目光一灿:“只要你苍流韩氏提供此物,我可以为你们炼制出上万枚毛丹,就算黄级下品丹药,我也能帮你凑足千数!” “啊?” 宫阳话才出口,自小就在王族内长大的韩擒龙与赵伏虎两人,已经惊得张大了嘴。 “乖乖隆地洞,要是我有这么多丹药,先不说这辈子能不能吸收完。就算躺着,他奶奶的也能达到虚丹修士的高度啊......” ------------ 第二百一十九章 、韩氏老祖 韩君扬面色未变,但心内还是觉得宫阳的价码,实在太高了。 南冥王族内部,对于丹药的稀缺度,几乎可以用杯水车薪来形容。 也正因为如此,当日那进入西荒极渊内的岳蛮一行,才会九死一生,连陆花子那样规格的拓荒队伍都不放过。 虽那近万枚毛丹,他尚且可以不放在心上。 但这千余枚黄级下品丹药,却是他一个简单皇朝即便舍得花钱,也不可能一下子换来这么多的资源。 从当年宫阳在潜龙盟内夺得潜龙使,也只获赠十枚黄级下品丹药。就可以想见西荒众多宗门,主城,虽然有着不少资源用于炼丹,却即便是大宗,也不可能达到予取予求的地步。 不过大五行元力,终究有其制衡之道。 知晓南冥界域修士炼丹物资奇缺,便赋予其能够驯服强悍异兽的能力。如此一来,即便遇上丹药宽裕的西荒修士,也能不落下方。 眼见韩翼依旧犹豫不决,宫阳再次开口朝他问道:“不知掌控驭兽皇朝的林氏一脉,究竟有多少修为达到金丹的高手?” 此话一出,几乎令所有人始料未及。 韩翼还算镇定,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淡然开口道:“一名金丹后期,一名金丹中期,四名金丹修士。除此之外,再无强者。曾听他林氏一脉在数百年前出现过三名元婴老怪,不过后来都去往神魔方域,已经有不少年没传出动静,多半是被神魔方域内的空间裂缝吞噬了。” “那你韩氏一族,有多少金丹高手?” 宫阳目光灼灼的看向韩翼,心里开始构思着一个大胆的计划。 若不是他想在西荒之外,寻到第二处落脚地,大不了抢了之后就抽身离开。 但有了长久打算,就将先前的强行抢夺的心思压了下来。 且这苍流王城,明显就是一处异兽魂阵,若是贸然动手,他得不到任何好处。 甚至会连紫金兰的模样都没能看到,就只得落得逃亡的下场,再来取走,却是难上加难了。 “一名结丹后期老祖,五名金丹初期。” 韩翼无奈一笑,心里再次泛起一丝苦涩:若不是苍流韩氏还没有绝对的实力,哪会让他林氏一脉一直骑在自己头上撒野? “够了。你作为局中之人,或许会犹豫不决,那就让我来给你拿个主意吧。” 宫阳思索了短短一会,当即正色道:“想必这王者之名,现在在你身上便如同芒刺在背,不如索性赌一把。我能确保你苍流韩氏,有五成左右的机会。” “兄弟不知有什么妙法?” 韩君扬听宫阳这么一说,也不管韩翼如同听到天方夜谈一般的模样,兴奋难抑的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以一己之力,帮你们牵制住四名金丹修士,或者另外那名金丹中期,你觉得这事儿有几分把握?” 宫阳目光坚定,也不管韩翼迟疑不决,直言道:“言尽于此,至于做不做,是你苍流王城之事。” 事实上宫阳也不过实话实说,对上四名金丹修士,肯定比金丹中期容易许多。 毕竟金丹修士,终究没能凝出分身。即便交手,双方也只会选择相互牵制,事情无形中便简化了许多。 至于那名相当于花无欲的金丹中期,他可以借用分神战阵进行算计。届时即便实力不济,对方想杀他,也是难如登天。 他如今的元神修为,已然踏入金丹初期。加上分神战阵,他有四成以上机会安然脱身。 从数次出生入死的经历开看,四成几率,已然足够了。 “宫老弟,你当真能牵制住四名金丹修士?” 韩翼毕竟心思缜密,不像韩君扬一样感性,开口就问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信不信取决于你自己,炼丹材料,还望韩大哥早日准备。至于宫某能不能牵制住四名金丹修士,相信你我都知道修炼不易,何必信口雌黄,拿自己性命去开玩笑?” 宫阳淡然一笑,不再多言。 “好,大山留下。阿龙,阿虎,你二人先出去,加紧王城警备。至于今日我五人商量之事,断不可让第六人知道!” 待韩擒龙与赵伏虎一走,韩翼短暂思考了一瞬,这才郑重其事道:“紫金兰我可以给你,只要宫老弟能帮我驭兽韩氏这一遭。无论功成与否,我苍流韩氏都会承你大恩!” “这才像个大哥的模样,与其被他林氏一直虎视眈眈,倒不如索性他娘的大干一场。” 韩君扬向来性情直爽,却也知道韩翼的难处。 数十年如一日,正危襟坐的仰人鼻息,是应该够了。 “好,若是这事做成,为兄就撂下这个烂摊子,陪你去往这片大陆上转转。快意恩仇,才足以慰平生之志。” 韩翼拍了拍韩君扬的肩膀,兄弟俩已经很多年没这样推心置腹了。 不是不能,而是环境不允许。 帝王家,枯骨牢,遍地狼烟,几人晓? “这事儿以后再论,毕竟来日方长,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驭兽皇朝内的布置。若是此役之后苍流韩氏损失惨重,那即便将林氏一脉扳倒,也无法获得足够多的好处。” 宫阳是个果断的人,无论任何事,都得做万全的打算。 “嗯,俗话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大哥决定彻底扳倒苍冥林氏,是还得做更多准备。”韩君扬点头同意,回眼看向韩翼。 “我想到了,这次阴無之气大都聚集在玄武坳一带,不如兵行险招,将王城内的主要势力万全传送到玄武坳附近的试炼方域内。其后在城内布置战阵,只需等待驭兽林氏之人前来问罪,便可一网打尽!” 韩翼目中精光闪烁,却是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原本他也想避开宫阳,不过对方是西荒之人,对于此事,倒也没有太多利害关系。 宫阳知道他在最大程度的保留苍流韩氏的实力,当下点头应承:“如此甚好,到时王城内,只需留下二十余名虚丹以上修为的高手即可,其余人全都撤入玄武坳附近的试炼方域内。” 想必这处方域,多半是苍流王城经营了数百年的一个试炼方域,应该能容纳不少人。 三人商量了一阵,韩翼趁着深夜,即刻动身去寻韩氏一族的结丹后期老祖。 这牵涉到韩氏一脉的根本,若是不能做出极为明智的布置,一定会落得鸡飞蛋打的下场。 宫阳则直接回到韩翼划拨下来的别院中安歇,接下来的半个月功夫,他几乎很少走出院落。 整个别院内,只有苍流王族囤积了数十代的材料,经由韩君扬之手,源源不断的送到宫阳住处来。 这一日,宫阳才将最后送来的一批材料挑拣好,分拨划定,便探得院落外一丝极为轻巧的大五行元力波动,瞬间目光一凝。 若不是他修为再次晋升,元神境界更是无限接近于金丹中期,还当真不知道此人的行迹。 “是何人来访,恕宫某诸事繁忙,就不出门接驾了。” 宫阳话才说完,来人便“咦”了一声,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嘿嘿,老夫一直听韩翼那子提起你,又与老夫说了一通狗屁计划,我还以为他脑袋被驴踢傻了呢,见到你,老夫反倒不自觉相信了几分。” 屋门毫无征兆的打开来,就见一名须发皆白,面色却红润光泽的男子闪身进入屋来。 才进门,就将宫阳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 “告诉老夫,你究竟有什么底牌,居然敢怂恿韩翼与小扬两个傻子,一起和你对付驭兽林氏?” 面容清癯,却释放出一丝凶悍光芒的老者一直面无表情,似是想从宫阳的神情中寻到一丝丝破绽。 “没有底牌,却也有最大的底牌。” 宫阳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对方如同针扎一般的目光:“我来苍流王城,不过想取走紫金兰救人。帮韩翼兄弟对付林氏一脉,只是条件之一。” “哼,就会同韩翼小儿一样弯弯绕,你究竟有什么后手,赶快说出来,不然老夫一掌劈了你!” 难怪这老者提到韩翼之时,往往都叫着全名;而提到韩君扬却称呼他为“小扬”,看来这韩家老祖宗倒和韩君扬一样,都是直来直去的脾性。 “这个最大的底牌,自然就是老祖你。至于后手,则是苍流王城接下来两个月内的布置。” 宫阳目光坚定:“我相信能以最小的代价,为苍流韩氏获取最大的利益,就不知道老爷子作何打算?” “哼,你们这些小子都张罗大半个月了,现在才来问老子作何打算?” 这韩氏老祖说着就要动手,作势朝宫阳打来。 但在看到宫阳一副似笑非笑,仿佛看透了他心思一般的神情之余,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臭小子,你很有志气;比我那两个不成气候的孙辈,却是强了太多。” 说着便一步走将过来,一把搂住宫阳的肩膀,催促道:“快带老夫去看看你这半个月以来的炼丹成果。若是我韩氏一族储备充足,在扳倒驭兽韩氏之后,倒也能笼络不少能人异士为我所用。” “......” 这韩氏老祖简直就是个怪人,远比宫阳见过的所有人还要喜怒无常。 不过他最终的目的是紫金兰,至于这其中的过程,便也不愿过多深究。 屋子后院内,元力缭绕,丹香阵阵。 当韩天泽看到被宫阳封存起来的数十罐丹药之时,眼睛里再也掩饰不住激动之色。 这些丹药虽然大都只是毛丹,黄级下品丹药只有数百。但只凭这些材料,他相信在拿下驭兽林氏之后,将会有更大作为。 “眼下已经过半,剩余的数量,也会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之内完成。” 这些日子,韩君扬隔三岔五就会有材料送来,宫阳便打消了先前只足数上交的想法。毕竟以后也还用得到不少毛丹,自然多多益善。 而在炼丹的过程中,宫阳再次欣喜的发现,原本只能控制数十枚毛丹的分神,此时居然可以一次性控制到百数枚之多。 尽管黄级下品丹药的成丹率依旧不高,可又有了七成左右。 以虚丹修为,生生将黄级下品丹药成丹率提高到七成。这样的手段,即便那些修为达到金丹后期,浸淫丹道数十年的炼药师,也会自叹不如。 “怎么,韩老还有事么?” 宫阳察觉到韩氏老祖一直神情古怪的盯着自己,时而兴奋,时而挣扎,不由得出声问道。 ------------ 第二百二十章 、玄武坳 “没事,老夫只想问你一句。若日后你不幸与我苍流韩氏为敌,即便君扬,翼儿与你有些交情,你会如何自处?” 韩天泽挣扎了一会,神情再次恢复正常。 不待宫阳回话,韩天泽兀自自言自语道道:“放心,到时老夫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终究是宫阳没能清楚获知一名炼丹师对于南冥世家,皇朝的意义。 若是某一日,宫阳当真逼不得已,只得站到苍流韩氏的对立面,那威胁将比拥有强悍分身的元婴老怪还要大上许多。 但凡炼丹师,无论元神强度,还是对于大五行元力的理解,都远远超出同阶修士。 宫阳几次三番,能从金丹,甚至金丹中期修士手中逃脱,便能看出他在这两方面的建树。 所以无论西荒还是南冥,炼丹师的身份都极为保密。 若是炼丹师背叛,那将对原来的雇主产生极为致命的威胁。所以贵为苍流韩氏老祖的韩天泽,才会撂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狠话。 “怎么会?宫某向来和南冥没有任何牵连。若不是因为韩翼大哥,我多半会采用另一种法子获得紫金兰。即便你出手阻挡,相信也有两成以上的几率脱身。” 宫阳直言开口,却是知道韩天泽的性子,果断直白的告知,反倒比遮遮掩掩更让他放心。 “哈哈,好小子,老夫这儿也没有更多要求,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吧。” 大致看出了宫阳杀伐果断的性格,加之其明晓炼丹之道,韩天泽便恨不得将他绑在苍流王城内,哪还顾得什么身份辈数? “这个......” 宫阳神情一阵古怪,心道:现在这韩家老祖要与我兄弟相称,就不知韩翼兄弟知晓后,又当如何自处。 “哈哈,宫小子,是老夫失言了。若是你怕韩翼那两个老小子面上挂不住,我们私下称兄道弟就行。” 宫阳无奈,只得应景般点了点头。 两人又简单交谈了一番,韩天泽随后便离开了。 不料韩天泽才走,韩君扬就赶了过来。见面就开口发问:“那死老头有没有来找过你,我大哥之前对他提起图谋之事,居然被老头子骂得狗血淋头,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来过了,还说要一掌劈了我。” “这么严重?快让我看看伤到了哪里?” 韩君扬知晓韩天泽脾气,不由得一阵焦急:“你别看那死老头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但他的心思却极难琢磨,难侍奉得很呐!好在我从来不吃他这一套,所以这些年来,他对我一直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这祖孙俩简直绝了,无论隔多少代,居然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无妨。”宫阳淡一笑:“他要杀了我,也得等林氏一族被赶得七七八八之后再下定论吧。” “啊,这么说来,他同意了?” 瞥见宫阳一脸的云淡风轻,韩君扬瞬间猜到了结果。 继而闷哼了一声,奚落道:“嘿嘿,这死老头这次倒算是做了一件对的事。也只有我哥那性子才会被他吓住,看来这老头吃硬不吃软啊。” 韩君扬心事一了,便同宫阳说起韩翼这些日子布置的阵法来。 “这一次,我大哥终究没有将苍流王城的所有武威都调入玄武坳,而是分作了三股,分别应对周遭三大势力较强的王城。若是对方敢轻举妄动,最少能够保证我苍流韩氏的计划不受打扰。” “如此最好。” 宫阳暗自点头,对于韩翼的做法极为认同。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便朝韩君扬问道:“不知这次针对阴無年的变故,林氏皇族可曾派金丹修士,参与到玄武坳内的异兽狩猎之中?” “有,据会有两名金丹修士进入到玄武坳内。” 韩君扬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语气却变得气愤起来:“说是协助,事实上就他娘的监视我韩家的动作,还不是想不费太多力气,就从这次狩猎中得到最大的好处?” “两名金丹修士么?” 宫阳闻言,心神再次放松了不少。 如此一来,苍流王城方面的压力将会再次减轻。 “不知王城内的战阵,布置得怎么样了?” 宫阳随口问了一句,随后道:“过段时间,我会亲自去往玄武坳内一看究竟。看能不能悄无声息的轰杀那两名金丹修士,这样一来,我们便能集中火力对付上门问罪的驭兽皇族。” “嗯,先前你给韩翼那个城防战阵图有些复杂,应该要到这个月底才能完工。至于玄武坳,有时间我陪你去一趟就行,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生出什么异变,但据镇守玄武坳地气出口的武卫回禀,似乎今年的地气,比往年浓郁了不少......” “喔,居然有这事?” 宫阳想到当日在葬兽谷内,遭遇那条堪比金丹修士的玄蟒往事,心里不由得一阵火热。 他终有一日得踏入金丹境界,若是能取得类似于当日那玄蟒的内丹,那他接下来的晋升将会成为板上钉钉之事。 不过宫阳也明白,当日那枚玄蟒内丹,他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染指。 否则别说后来的花无欲,即便前面出现的罗炜与孙旭二人,都会就对他痛下杀手。 时光推移,在一片忙碌之中,苍流皇城内眨眼又过了一个多月。 见材料都炼制得差不多了,正好韩翼派人来,告知他城防战阵已经布置好的事情,宫阳便和韩君扬一道,动身去往玄武坳内。 三日之后,宫阳与韩君扬二人须臾出现在玄武坳内。 还在数百里之外,宫阳远远就看到了那处地坳内雾气氤氲。目光一凛,两人立刻加速朝玄武坳深处掠去。 “这雾气之内,为何会有类似凶兽的气息存在?” 宫阳暗自思考了一阵,回想起这情形和西荒魂谷地底有些相像,不自觉便放出一丝元神试探而去。 即便此地只有一丝生魂存在,宫阳还是会无比小心。 特别是在蟒窟中,遭受那诡异劫云之后。宫阳对于任何近乎天道的压力之时,都会无形中生出不少防备。 “这凶兽的气息,倒还算具体,没有西荒魂谷内那般浩瀚?” 一念作罢,宫阳当即放出一道元力气机,朝着地底穿刺而去。 以他目前的实力,已经能够探查出身周十余里范围内发生的动静。若是这强悍兽魂藏在地下,他多半能得到不少反馈。 只是这一次,他失望了。 地底除了一些熔岩洞穴之外,根本不存在什么异兽本体。就连那道强大的异兽力量,也在他试探之余,整个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算了,眼下诸事紧迫,容不得再旁生指节?” 宫阳念头一转,只得生生打住。 “韩二哥,不知道往年你苍流韩氏来此狩猎,可曾发现这处玄武坳内,有什么怪异之处?” 探索无果,宫阳边走边朝韩君扬传音。 “怪异倒也算不上,毕竟一些探秘禁地内,大都会存在一些无形的规则。譬如这里,除了不能飞掠之外,其余的战斗都不受任何影响。” 韩君扬仔细回想了一番,一五一十的将此地的情形告诉宫阳。 “不能飞行么?” 宫阳闻言,面上当即一喜:“如此一来,我们摆脱林氏武卫团的几率就会进一步提高。” 商量了一阵,宫阳简单和他说了一阵之后,韩君扬便亲自带队,在玄武坳内再次建起一处临时法阵来。 两月之期早过,相对于驭兽皇城内的人声鼎沸,苍流王城内却是平静了许多。 该有的商贩店铺还在,只是这些人却被严加管制,按时开张,按时闭户,绝不拖延。 这一日傍晚,两道身形直接穿破驭兽皇城夜色,朝着内城方向风驰电掣而来。 “苍流韩氏王族听令,兹有驭兽皇城之令,责令尔等出虚丹以下,筑基以上的修士五十名,跟随我林氏皇族一道,前往玄武坳内狩猎异兽!” 这两名传达圣意的修士修为,不过虚丹境界。 看来这驭兽林氏当真托大惯了,居然就派遣这么两个不成气候的族人前来传令,以彰显林氏对苍流王城的绝对话语权。 “哼!林蒿那贼老儿好大口气,我这些年一直闭门不出来,难不成他就是这般当我苍流一脉是儿戏不成。这么大的事,居然就派你们两个喽啰来通传?” 话音才落,一只大手已经轰然扫出。 直接将凌空站立,念着林氏皇令的那名虚丹修士打了一个趔趄,口角溢血,从半空跌落下来! 韩天泽的身形出现在城楼最高处,刹那与城门前的两名巨大兽雕形成三角之势,盛气凌人。这一番作为自然又是宫阳的想法:目的便是为了彻底激怒驭兽林氏,引得林氏高手倾巢出动,上门问罪。 “启禀老祖,我等也不过奉了圣上之命,前来宣令而已。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老祖海涵。” 剩下的那名虚丹修士,见同伴被对方如此轻易就放倒在地,哪还敢有半分不敬? 整个身子,眨眼变得如同筛糠般颤抖起来。 “今日就放过你二人狗命,你回去禀报林蒿,就我韩天泽还没死呢。这片大陆向来以实力话,你林氏有元婴老怪坐镇,我苍流韩氏自然唯你马首是瞻;但你林氏已经没了依仗,就改重新学学如何待人接物。” 韩天泽向来不是咬文嚼字之辈,待奚落过后,直接一拂袍袖,将城墙下站立的两名虚丹修士击退到五百丈开外。 ------------ 第二百二十一章 、空城 “谢老祖不杀之恩!” 被生生逼退五百余丈,跌落在地的驭兽皇城信使一脸无奈,慌忙出声道谢。 无数屈辱,立刻萦绕心怀。 在来之前,二人还想如何借助自己作为皇族的威严,想好好作威作福一下。 没想到才上门,就被对方赤果果的打了脸,简直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滚!” 韩天泽目光一寒:“难不成还要老子苍流韩氏三拜九叩,你林家的狗腿子才肯离开吗?” 眼见两名林氏子弟跌跌撞撞的奔出城去,韩天泽立刻调转身形,疾掠到宫阳身旁,哈哈大笑道:“畅快,真他娘畅快,这驭兽林氏向来作威作福。前些年更依仗着三名元婴老祖呼风呵雨。相信遭老夫这一顿呵斥,应该肺都气炸了吧?” “韩老威慑十足,林氏一族自然想不震怒都不行。接下来,就看他林氏皇族是选择隐忍呢,还是会倾巢出动?” 宫阳目露思索,他相信两名林氏子弟吃瘪之事,很快就会被驭兽皇族知晓。 凭借那两名林氏子弟的心性,一定会将这事儿添油加醋的叙述一番。要是林氏终究将此事隐忍了下来,那宫阳就得重新部署。 只是他林氏皇族,当真能忍么? “韩大哥,按照之前的布置行事。先不要打草惊蛇,等驭兽林氏金丹强者进入苍流王城内部之后再发动!” 宫阳目光炯炯,对于这皇权之争。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没有任何负担。 苍流韩氏谋逆之事,即便不是他从中挑拨,早晚都会到来。 彼此既然互为棋子,自然两不相欠。 向来成王败寇,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权势滔天,富贵荣华。 “来了!” 天色渐晚,一直占据城上一个角落的宫阳,双眼再次凝起,遥遥看向城外。 以这林氏皇族的速度,应该是短暂商议过,所以才来得迟了些。 “来得好,成败就此一举,若是不幸输了,我苍流一脉也颇为值得骄傲。” 韩天泽目光凝重,眼底的兴奋之意却是难以自持:“好歹这近千年来,也只有我韩氏敢这么去做。即便是第一个谋逆王族,好歹也能让人记住。” 韩翼朝宫阳方向看了一眼,神色凝重。 随即一咬牙,将一枚散发着元力波动的小旗,从储物袋内拿出,信手抛到半空。 随后开始用大五行元力牵引,指挥着韩氏众子弟的行动。 此次留下之人,最弱也是筑基后期修士,对于苍流韩氏绝对忠诚,行动方面也会极为迅速。 而在驭兽皇朝宽阔的版图内,远在数千里外,一座风景毓秀的群山之上,四十余名修士身影出现。 这些人的修为高低不齐,有虚丹修士,也有金丹中期的强者,却每一个身上,都流露出丝丝缕缕的腐朽气息。 看来他们的修为一定是通过丹药,或是某种秘法提升而来。 也只有这样,才会让人对他们生出潜力用尽的感觉。 为首的老者面容苍老,此时遥遥看向苍流王城的方向。沧桑的双眼中,各种情绪一一流转:“终究要动手了么?” “呵呵,这韩翼娃果真有志气。我等不过一群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子,若是能为苍流韩氏此举添砖加瓦,倒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了!” 一名同样苍老的韩氏老祖言语刚决,即便他修为不是十分强悍,但这种以生俱来的王霸之气,让他没有半分畏惧。 这群人,完全算得上驭兽韩氏一脉的遗老,同样也是上一届苍流王族的核心,只是很少抛头露面而已。 知道自身没有太多晋升潜质之后,这群人便自愿成为王族死士,闲时游山赏鸟,战时作为一股替代力量。 无论任何一个权力中心,都会养着这么一群死士。 至于真正的用途,南冥各大世家,抑或王族都心照不宣。 “韩天泽,出来见我!” 一道凌厉无匹的大五行元力,几乎在宫阳方刚感受到之时,就瞬间越过数十丈高的苍流王城城墙,凌空站到两只异兽虚影之中。 “嘿嘿,这等阵势,我还道是你驭兽林氏某个元婴期老祖到了呢。” 内城之中,韩天泽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话语中的挖苦之意,却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出来。 “若是林氏老祖来临也就罢了,你林嵩算是什么东西,就凭你金丹后期的修为,也敢直呼老子姓名?” “看来你林氏是作威作福惯了,倒过不了我们苍流韩氏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 韩天泽继续笑言,忽地语气一冷:“这世间向来强者为尊,既然你林氏不知好歹,还在这里不知死活的撕扯狂咬,就别怪老子出手教训你们这群无知鼠辈!” “韩天泽,你,很好!” 站在巨兽虚影阴影之上的林嵩,被韩天泽指桑骂槐的臭骂了一阵,他哪里还能忍。 “取长生位来,我倒要看看你苍流韩氏,究竟能经得起多少伤亡?” 林嵩目光一寒,冷笑着看向韩天泽所在的方位。 须臾之后,林嵩忽地面色一阵苍白,随即面上浮起一道戾气:“你韩家果然狼子野心,告诉老夫,这场谋划,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秘密,你还是下地狱去问阎君吧!” 韩天泽见宫阳打了一个开始的手势,瞬间合身扑出,直取此时面色苍白的林嵩。 对方毕竟是金丹后期的强者,即便元神受损,还是在韩天泽攻击到达的瞬间,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什么是长生位?还有那林嵩元神忽然受到重创,又是怎么回事?” 宫阳本来就对大五行元力,或是元神方面的波动,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 加之林嵩一现身,他的目光就一直寸步不离的盯着对方,自然将林嵩身上的变故知晓得一清二楚。 “此事,日后我会告诉你。” 韩翼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对于帝王之家,总有一些秘密不能触碰,却又不得不去做出牺牲。 这样的苦痛,平常人极难理解。 “好,那按照先前的约定行事,我这就去拖住那名金丹中期。若是有机会,你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另外两名金丹初期灭杀,再回过头来帮我。” 窥见战况紧急,宫阳再不纠结,直接动身,循着那名金丹中期修士的元力波动迎了上去。 原本他更想对上两名金丹初期,并以此来考较一下自己的实力修为。 但韩翼一方为了将伤亡减到最小,于是最终调整的对敌策略。 与其乱枪打死鸟,倒不如优先拔除另外两名金丹初期。 韩翼眼见宫阳已经掠上城墙,当即谨守心神,调动韩氏子弟,全力围剿两名金丹修士。 夜幕下,宫阳身形在三百余丈外出现。 一挥手,让众多韩氏低阶子弟离开后,便遥遥与那驭兽林氏的金丹中期强者对峙着。 “老夫林晔,向来不杀无名之辈,你是谁,给老子报上名来!” 似是看透了宫阳的虚丹修为,这驭兽皇族的大祭司当即心下大怒,心道:“老子驭兽林氏在你韩氏众人眼中,难道就这么不堪吗,居然派这么个虚丹修士来羞辱老子?” “宫白,若你觉得是无名之辈,那等你死了之后不就有名了?” 宫阳言语平淡,似在做着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一般。 “好嚣张的小辈!” 林晔霎时被宫阳平淡的语气给激怒了,几乎想也不想,便是一道元力气兵朝着宫阳斩来。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宫阳以攻对攻,在斩出数十道元力气兵之后,瞬间抽身飞退。 气兵崩散,身周五层元力气盾发出了‘咔哧’声响之后,破碎一地。 这第一轮交手,他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而这来自驭兽皇族的金丹中期修士,大五行元力几乎与当日的花无欲不相上下。 两人边战边走,每当林晔想要分神击杀韩氏子弟,宫阳便会从旁干扰,让他无计可施。 而当林晔转火主攻他之时,宫阳也是避重就轻,绝不同他硬拼。 如此一来,林晔这个驭兽皇族核心,居然被他生生架空出来,完全没有一名金丹中期应该有的威慑力。 “啊!” 一声惨呼传出,却是一名林氏金丹强者在韩翼等人的合力下,被法阵抹杀。 另一名金丹修士见战局不对,便想抱头鼠窜,却也很快就被韩翼等人追上,击成重伤,已然距死不远。 而韩天泽与林嵩两人一侧,同样战况激烈,只是渐渐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韩天泽的无论元神境界,还是元力修为,明显就比林嵩凝实不少;加之林嵩元神在未交手之前就已经受损,此时更是噩耗频传,开始无心应战。 “来日方长,你苍流韩氏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我林氏一定会上报玄门,看到时你韩家该如何自处?” 言罢,林嵩抽身疾退间,自虚空中取出一物,猛地朝前一斩。 却是一柄锈剑,这剑才轰斩而出,宫阳直接感受到自己布置出来的法阵,居然摇摇欲坠起来! “全面启动大阵,他们想跑!” 宫阳一声喝出,目光透露出无尽森寒。 “轰!” 锈剑再次翻飞而出,遥遥斩向虚空中已经全力开启的分神法阵。 众多加持着法阵的韩氏子弟,脸色齐齐煞白了一阵。林嵩只需再斩出两剑,整个大阵就会不攻自破。 宫阳同样面色煞白,更为可怖的是:一道道血丝,从他七窍内缓缓流出,元神眨眼就受了重伤。 犹豫了片刻,就见宫阳做出了一个令人极为意外的决定。 只见他不闪不避,挣扎掠向那柄锈迹斑驳的长剑,在古碑防御被剑意洞穿的刹那,几乎想也不想,便将长剑本体抓起,咬牙收到古碑空间之中。 “啊!” 一声惨叫传出,却是长剑被收取之时,林嵩同样心神受创,直接被韩天泽一道元力气兵洞体而出。 “分身融合,老夫即便身死,也要拉着你韩老贼陪葬!” 却是林嵩被逼到极处,放弃了修为跌落,分身逃遁的机会,打算孤注一掷。 “你以为老夫,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韩天泽话语落下,根本不在乎融合分身之后,修为拔高了不少的林嵩。 再次一记重拳,轰碎林嵩丹田。 同时被林嵩悍死一击打在胸口处,两人立时弹飞开去。 好在对方已是强弩之末,这一拳对韩天泽并未造成更大伤害。 眼见林嵩元神哀嚎着飞出,韩天泽立刻飞身追击,一把捏碎。 谁也不会想到,这名贵为驭兽皇族老祖级别的人物,竟然才挨过短短数十息,便本体丹田破碎,分身身死,形神俱灭。 “你也留下吧,我说过,只有你死了,宫某才是有名之辈!” 宫阳面色一寒,接着一枚古怪山石翻飞而出,遥遥罩在林晔头顶。 与此同时,韩天泽一拳击出! 而料理完最后一名金丹修士的韩翼等人,同样合兵过来。瞬间各种气兵法宝,都朝着林晔招呼过来。 数十道元力防御破碎。 上百道...... “唔!” 早已心神失守的林晔惨呼骤起,最后一道元力防御破碎,却是连保命法宝都没能拿出,就感觉到元神一阵刺痛。 整个身躯,眨眼被十余道元力气兵斩中,崩出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决口。 镇住林晔的山石继续下压,血线奔腾,宫阳突袭前来,一拳击中林晔头颅! 随后一把抓起林晔逃遁而出的元神,连同储物袋,一并收入古碑空间内。 外城处,喧嚣声大起。 就见数千传送而来的驭兽皇城武卫破门而入,才走不出百数丈,便听得疾风哨长来报:“驭兽使,这驭兽皇城内关门闭户,根本没有民间之人出来,在属下看来......” “究竟他娘的什么情况?” 坐在高大异兽身上的林氏驭兽使心急如焚,见属下依旧磕磕碰碰的说不清楚,立刻发起火来。 “不瞒驭兽使,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疾风哨长牙关打颤,想到自己众人埋伏了大半夜,准备以武力施压,屠戮一空的外城居然是一座空城;一股恶寒,立时从他后背处升腾而起。 ------------ 第二百二十二章 、铁血 “驭兽使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疾风哨长见众副将已经有了退却的意思,当即出言询问。 毕竟这些人中,有不少在加入驭兽林氏之前,是桀骜不驯的散修,根本没必要为即将倾塌的林氏皇族卖命。 林东岑沉默了一阵,随即转身朝众武卫一拱手。 “我林氏皇族今日遭受奸人算计,若是诸位兄弟不愿与我林氏共患难,那就请自行了断;要是能与老夫共同应对此役,日后加官进爵,与我林氏一脉共享荣华!” 他居然一开口,就做出如此武断的决定。 不过话回来,还真没有人敢违抗,就见这数千人编制的武卫团,在短暂商议之后,齐声道:“愿与驭兽使共生死!” “听老夫号令,一旦入得内城,无论遇上什么人,杀无赦!” 林东岑瞬间显露出枭雄本色,即便是死,也要狠咬苍流韩氏一口。 “杀!” 千余名身着黑色兽甲的驭兽武卫队,须臾朝着苍流内城冲去,战阵结成之时,居然隐隐有黑雾流转,形成一个虚幻达数百丈的庞大兽影。 “全力开启战阵!” 与此同时,料理完林氏皇族最后一名金丹强者的韩翼面色一寒,将半空中挥舞着的那面旗子以元力牵动,瞬间凝成一把十余丈长的紫色光剑。 霎时间,喊杀声四起,整个内城上出现数十具巨大无匹的强悍猎弓,往往由两三名筑基修士掌控。 “嘭嘭”发声间,眨眼就洞穿了二三十名驭兽林氏的武卫身躯! “哈哈,好样的,宫老弟,老夫果然没白瞎这双招子!” 韩天泽见驭兽皇族的主要势力已经清扫得七七八八,顿觉心下大快:“最初我还以为是韩翼这老子得了失心疯,没想到你还真能以虚丹修为生生抵挡住金丹中期的攻击,快告诉,你身上究竟有什么强大的宝贝?” 宫阳原本一脸波澜不惊,但听到韩天泽最后一句话,心内却是变得谨慎起来:“没什么宝贝,不过是数十年前身受重伤,修为暂时跌落罢了。” 韩天泽满脸的不信,不过也不是什么多舌之人。 见宫阳不想回答,他便也不再追问。 “叱!” 只听得一声轻响,一道金芒忽地从宫阳身旁激射而出,即便以韩天泽的修为,也仅仅抓住了那道剑意的轮廓,随后便消失不见。 “什么宝贝?” 韩天泽随之一愣,心道:此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秘密? 从他对驭兽皇朝几乎一无所知,就敢怂恿大山与翼儿算计林氏皇族来看,无论智计修为,此子都堪比妖孽。 “无它,不过是我当年踏入金丹后期时,意外获得的一柄魂炼之剑罢了。不知为何,这次居然会主动出现,难道是因为此地的杀伐之气太过浓郁,引得它主动出击了?” 即便烙印了近六成,对于这寸芒小剑的习性,宫阳还当真摸不透。 “魂炼方器?” 兴许是宫阳面目表情的情状,居然让韩天泽信了几分:“你曾经是金丹后期?” 宫阳索性强装到底:“此时说来话长,若是有机会,我会与韩老细说。” “好,老夫一定给你创造机会。” 韩天泽诡秘一笑。 宫阳无奈,知道这老头同龙方浩一样,是铁了心要挖自己身上的秘密,也只得随他。 不过他相信,凭借自己与韩氏兄弟的关系,加上算计林氏皇族的秘密,韩天泽应该不会太过为难。 当下只得调转话题:“斩草除根,若是韩老有闲暇,不如同我一起去驭兽皇城内闯一闯。” “嘿,老夫差点将这事给忘了,我苍流韩氏虽不是什么残忍之人。但是这世道就这样,若是今日不处理好,这驭兽皇朝内,少不得又会出现第二个苍流韩氏。” 韩天泽目光一冷,属于金丹强者的武断,立刻出现在他脸上:“杀,凡是林氏一脉子弟,一个不留!” 即便宫阳听到此话,也是下意识一阵脖颈发凉。 不过这便是权势之争,更是存亡之争。 绝对权力之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每一个南冥皇朝的建立,差不多都要踩过无数大中小型世家的累累骸骨,才能在最终拥有一隅安身立命的地儿。 而现在苍流韩氏是以王族的身份针对皇朝,更应该铁血一些,因为无论从号召力,还是积淀方面,韩氏一脉都不可能和林氏皇族相比。 这世间,只有掌控了绝对命脉的强者,才能从等阶森严的铁血战场中全身而退。 五道身影,立刻朝着驭兽皇城方向射去。 除了宫阳与韩天泽外,此外还有三名金丹修士。 驭兽皇朝五名金丹,有一名跟随韩大山进入到玄武坳内参加捕猎。最后的一名则协助韩翼整顿苍流王城。 眼下的局势,苍流韩氏可以说是将金丹强者运用到了极致。 眼下的苍流王城,无异于一座危城,若是有其它王族以举族之力来攻,绝对撑不过半日。 苍冥皇朝下辖六大王族,虽苍流韩氏距离林氏一脉居住的皇城较近,其间还是跨越了近千里。 即便宫阳等人全力赶路,也用了近一个半时辰的功夫方才到达。 “轰!” 韩天泽一马当先,直接一拳轰击在驭兽皇城坚硬的城楼之上。 一根合抱粗的玄武岩石柱杀之崩断,接着发出几声细碎的‘嘎啦啦’声响,整座箭楼,立刻倾倒下来! “这就是金丹后期的实力么?” 宫阳下意识抬头,不自觉一阵眼热。 单从实力来看,若是宫阳还停留在被花无欲追杀之时的修为,他甚至连韩天泽这随意一击都抵挡不住。 筑基巅峰与金丹巅峰,一个大境界,六个小阶段,差距竟然恐怖如斯。 “敌袭!将内城战阵升起来!” 此时站立在城墙上的一名金丹初期修士心神大骇,立刻发布命令。 其后便双眼圆瞪,从城头上滚落下来。 在韩天泽一击过后,一道金光自他头颅内穿透而出,被腾空而来的宫阳一把抓在手里。 不过皇城毕竟是换成,即便这一击凌厉果决,出乎所有人意料,城楼上的众多低阶武卫,还是须臾就摆好了战阵。 驭兽皇城的夜空漆黑如墨,似是被双方交战前的杀伐之力,生生掩住! 一柄横跨达百余丈的钩钺虚影,遥遥出现在皇城的夜空之上。 元力流转,一股比韩天泽还要强悍的元力威压,自虚影之上轰然出现。 “居然提前发动了钩钺战阵,看来这林氏皇族,确实是到了穷途末路了!” 韩天泽一脸的不屑。 想当年,驭兽皇族拥有三名元婴老怪之时,不仅叱咤南冥三十六城,还能与一些势单力薄的远古家族勉强抗衡。 不料今日只听到‘敌袭’二字,便忙不迭的将底牌暴露了出来。 “避过钩钺战阵的攻击,袭杀主持阵法的高手即可。” 韩天泽一语方过,立刻以元神扫视全城。 就见整个大阵内,除了一名金丹初期之外,其余的守卫根本不值一提。 而他与宫阳带来之人,大多是假丹境界以上的高手。 以假丹境界对上普通筑基,绝对可以打出碾压一般的气势。 寸芒小剑再次飞出,眨眼就带起一蓬血光。 “也罢,若是经过此番血战,寸芒能够再次进阶,倒也不枉来他驭兽皇城一番?” 宫阳看着那道肆意轰斩的金色小剑,居然直接忽视了王权更迭之中的累累血债,而是面露期待之色。 修道一甲子以来,他的心性,正从那个坚毅单纯的少年,变得愈加冷漠妖魅。 简单扫了几眼,宫阳再次扭头朝半空中的钩钺大阵上看去。 只见其上大五行元力翻涌,遥遥与整座皇城的元力气机联系在一起,堪堪精妙绝伦,也不知是由何人布置而出。 他甚至能感受到,此阵若是有韩天泽这样的强主持,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会再次得到拔升。 想想都觉得恐怖:整座驭兽内城,若是被金丹中期以上的强者联手守住,就算是元婴老怪来攻,恐怕也会落得骑虎难下的下场。 拖得更久一些的话,那么获胜的就很可能是守城的一方。 “终究是收阵修士的修为良莠不齐,这钩钺战阵被韩老几次攻击,俨然已经下降到相当于金丹中期的攻防强度。” 宫阳目光凝起:“若是针对阵法,我没有半分机会,但是针对主持阵法的修士,却是能破开此阵。” 随即纵身一跃,在到得城墙之上三十余丈的地方之时,蓦地压缩大五行元力,悍然凝成一道五丈来长的元力气兵,须臾朝着钩钺大阵上斩去! “嗡!” 手臂发麻,气兵在消散之时,险之又险的洞穿了大阵壁障,刺入一名林氏子弟心脏。 而另一旁,韩天泽直接大刀阔斧的进行强攻起来。 如此数番之后,那钩钺大阵在发出几声细碎的响声之后;随后“轰隆隆”一阵震动,立时被撕出不少决口。 与此同时,那闪动着相当于金丹后期波动的钩钺虚影,立刻朝韩天泽斩去。 双方只一交接,韩天泽便直接掠出数百丈,这才面色苍白的顿住了脚步! “鈤他贼娘的,那三个老不死居然在这钩钺上留下一丝气息,若不是老夫退得急,估计这一下就能被击成重伤!” 宫阳听到了韩天泽的话语,连忙抬头朝着半空中的巨大虚影看去。 心里又是一阵疑惑:因为他分明感受出这钩钺战阵的防御,还是攻击,都不过金丹中期左右的层面。却只有这钩钺虚影,能散发出与韩天泽相近的威压。 难不成这柄钩钺虚影的本体,原本就是很强大的法宝? 的确是这样,若是这法器品阶太低,随着阵法的撕毁,它的威压自然也会逐渐散去。 反之来看,即便那林氏老祖都重视,且生生烙印了自身气息的法宝,自然不是平庸之物。 ...... 与此同时,苍流王城内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前来势汹汹的驭兽武卫队,此时气焰低落,开始陷入了死战。 这群修士,在进城之时,就被韩翼布置出的法阵伤了一大部分。 接着又被城墙上的元力劲弩射伤了一部分,活下来的修士更是被王族精锐困住,战斗了两三个时辰之后,已经开始独木难支。 “而今已经退无可退,是我林氏男儿,就随老子死战到底!” 激战到这个地步,林东岑已经能预见结果。 当下目光森寒,一指点在丹田处,随即朝着城楼上的韩翼没命扑去! ------------ 第二百二十三章 、长生位 “王上小心,他想自爆!” 韩翼身旁的苍流武卫长,看到林东岑神色里的疯狂,急忙向韩翼开口。 “哼,不过困兽之斗而已,我既然敢算计他林氏一脉,怎么会想不到这种情况?” 苍冥王者目光一寒:“放箭! 只听得嗡嗡嗡的弓弦声响,便见林东岑身周数道元力气盾被巨大箭矢一层层破开,才临空奔出十余丈,便被苍流王城箭塔上的劲弩射得慌忙躲闪。 却还是被两支流矢射中,瞬间洞穿了肩胛。 “苍流韩氏,老子林东岑,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林东岑满脸血污,再次一把扣住自己的后背,居然生生将自己的脊骨给扣断,借着这无匹的疼痛,他再次朝着韩翼所在的箭塔之上跃来。 “想做鬼么?” 韩翼寒目如剑,流露出一丝厌恶:“老子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嘭嘭!” 箭如飞蝗,加持了修士元力的巨大弩箭,直接将林东岑身形射退十余丈。 却见他依旧紧咬牙关,再次扑了上来。 “轰!” 一声巨响,丝丝血肉,夹杂着无尽腥风,朝着箭塔上席卷而来。 林东岑数次被强弩所阻,百般无奈之下,只得选择了提前自爆。 韩翼只勉强扯出一道十余丈宽的元力气盾,无比惶急的将整个箭塔遮住,却还是晚了一些。 虚丹炸裂开来的血肉,携带着无尽凶戾,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竟然生生冲破那道元力壁障,朝着箭塔上十余名筑基修士袭来! “啊!” ”一连串惨呼传出,四五名修士身上要害被接连洞穿,刹那朝着箭塔下栽了下去。 “唔!” 韩翼一声闷哼,直接被一段脊骨击中。这蕴含了林东岑精血与怨怒的骨骼,须臾击碎他面前的元力屏障,余势未衰,朝着韩翼当胸击来。 仓惶之间,苍流王者举手反撩,整个身形微微一晃,险些从箭塔上跌飞而出。 这五虚丹修士的自爆,居然发挥出了堪比金丹初期的全力一击。 不然凭借韩翼的金丹修为,绝不会变得这般狼狈。 眼看着苍流王城上被崩出的数十道宽大决口,还有民间坊市上不时传来的哀嚎,韩翼不由得一阵暗叹。 作为这场权谋的始作俑者,即便侥幸获胜,还是对这场乱战带来的创伤嘴唇打颤,缄默不语。 或许吧,置身高位之人,在承受奉承和赞美之时,往往还得接纳带上王冠那一刻的苦痛和唾弃。 驭兽皇朝内城,钩钺战阵伴随着一批批林氏子弟死亡,元力威压再次减弱。 才过得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已经从相当于金丹后期的威压,下降到金丹中期的强度,且这衰弱势头还没有停止。 随着韩天泽一拳甚之一拳的攻击,钩钺战阵外围那些虚丹修士的防御部分,正在逐一破损。 若不是头顶上那把莫名法器还在,韩氏子弟估计早已经冲进城去大杀四方,血流成河了。 “通过虚丹修士的加持,居然能够释放出金丹中期威压的法器,不知本体究竟何等浩瀚?” 血雾再起,宫阳身形从城墙上跃了出来。 不过短短数十息的功夫,他已经配合着寸芒小剑,屠戮了数十名筑基后期一下的外围修士,此时再次抬起头去,遥遥看向半空中那把重戟模样的法宝虚影。 这种以法宝作为战阵核心的阵法,并不少见。 若是算上星宿岛那次,这钩钺战阵倒也没太多玄奇。 又看了几眼之后,宫阳逐渐收起心内的一丝贪婪之意。 毕竟整个驭兽皇朝以它作为战阵核心,守护内城,就明它存在的年代绝对久远。恐怕不单驭兽王族,还是整个南冥都有所耳闻,断不会让他轻易带走。 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韩氏兄弟与韩天泽等人的存在;若是他当真动了这加持皇城阵法的法宝,恐怕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轰隆!” 久攻不下,韩天泽似乎被惹炸毛了,接连轰击出十数拳,将整个大阵壁障轰击粉碎。 一个数十丈大小的战阵决口出现,整个驭兽皇城,立刻真实无比的出现在五人面前。 “随老夫杀进去,他奶奶的,他驭兽林氏今日算是到头了。” 韩天泽一语方过,武断再起:“屠城,即便杀错,也不能放过任何一名林氏子弟!” 宫阳并没有过多感慨,眼见寸芒小剑当先飞出,无比欢欣的朝着林氏子弟冲杀而去,索性盘膝坐了下来。 直到体内被钩钺大阵震伤的经络恢复大半,这才站起身,目光痴然的朝着医神谷方向看去。 这一来一去,已经用了近一年的功夫,也不知道宫忆灵体内的病怎么样了? 夏思君当初罗列出来的五味药材,他才收集了两样。 准确来说是一样,毕竟紫金兰虽然已经得到苍流韩氏的许诺,却还没到手。 相信以罗氏兄弟的脾性,少不得又要留他数日。 这一场厮杀,从黄昏一直杀到次日清晨,直到天光发白,惨叫声才低落了下去。 一名金丹后期,加上三名金丹,在拔光大部分驭兽皇族子弟之后,开始以绝对实力,对城内的散修进行教化。 半个时辰过去,数千心生彷徨的散修,已经被韩天泽等人收编过来。 一轮冬阳,缓缓自低平线上升起。 似是因为阴無年到来的关系,整个天幕变得灰茫茫一片。宫阳无心去看驭兽皇城内的惨像,便欲起身回到苍流王城去取紫金兰。 “宫老弟,昨夜老夫杀得痛快,倒险些将你忘了。” 一道身影跃下城来,直接挽住了宫阳的胳膊:“真他娘尽兴,什么安顿流民的事情就让韩翼小娃去做吧。走,你我兄弟二人这就回苍流王城去喝它个三天三夜,不醉不归!” 宫阳知道避不过,便也淡淡一笑,两人随即腾空而起,向苍流韩氏一处偏僻的郡市内疾掠而来。 “酒家,将你店内最好的兽血酿,通通给老子抬上来!” 韩天泽刚落座,便向跑堂的小二高声嚷嚷起来,见那店小二依旧一副犹豫不决的呆愣样,当即不爽道:“小子,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啪嗒。” 一大把五行大陆民间通用的龟币,被韩天泽信手抛出,直唬得店小二一愣一愣的。 “好叻,客官稍等,本店一定将最好的兽血酿都上来。” 这二人无论言语气度,都非常人能比,店小二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忙去了。 过不多久,四大坛上好兽血酿便被送了上来,韩天泽又一口气点了十余个下酒菜,便开始同宫阳把酒言欢。 那店小二见两人抬起头颅大的兽骨碗,扬口直倒。不一会儿就喝了一大半坛,不由得目瞪口呆。 好奇之余,却是凑了过来。 “有什么事,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老夫一掌劈了你。” 韩天泽瞥见那店二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南冥的土民,大都豪放爽直,越是这种遮遮掩掩的家伙,越是心怀鬼胎之辈。 “大...大人,的听驭兽皇城又来我苍流王城强征武卫了,难道林氏皇族,已经下决心打压我苍流韩氏了么?” 他之所以这么问,却是笃定了宫阳两人是那种见过大世面的人,要不然不会显露出这种气势。 但凡战争,最先波及的总是平民,要是搞得他连这店小二也做不成,估计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哈哈。” 韩天泽见他这副谨慎模样,眼里都快笑出了泪,待笑过之后,才桀然开口道:“就凭他区区林氏小儿,也敢打老子苍流韩氏的主意?” 似是不愿对这样的无知土民说太多,韩天泽便正色道:“放心吧,你只需在这苍流郡县内安心跑堂,日后生一个活泼伶俐的小子,你这十余个龟币的月俸就不会少。老夫掐指一算,自今往后,这苍流韩氏才是驭兽皇朝的主人,你们却是有福了。” “啊,这人信口雌黄,就不怕林氏皇族潜藏在我苍流境内的奸细听到吗?” 一名土民惊得目瞪口呆,眼见韩天泽的气势,却也不敢过多搭话。 “是啊,这可是要抄满门的罪名呐!” 另一名土民声嘀咕了一阵,同样不敢多说。 两人清净了一会,宫阳随即想起一件事来:“当日林嵩去往苍流王城之时,曾要摧毁长生位。不知韩老能否与我一说,这长生位,究竟是什么东西?” 才提到长生位,就见韩天泽神情迅速黯淡了下去。 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韩天泽才愤恨不已,开口道:“什么狗屁长生位,就是皇族用来奴役各大世家的手段。若不是当年我苍流韩氏留心,老夫恐怕早就随着那长生位一起死亡了。” 语罢,韩天泽忽然回过头来,定定看着宫阳:“这个秘密其实早已公诸于世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喔,我一直都是散修;对于皇朝,宗门之事不太了解。” 宫阳一语揭过,不想提起他在五行大陆内重生的经历。 “准确来,就是每一个南冥皇族,都会在新晋皇朝的权力集团中,收集修士命魂之血,制作长生位。一旦有王族反叛,便会摧毁长生位,元婴以下没能凝出分身之人,都会灰飞烟。” 韩天泽似是想到了自己族内那些遗老,不自觉又喝了几口闷酒。 “居然如此歹毒?” 宫阳了解了个大概,不自觉就想到了死灵道童陨落之时,曾提及过的‘伪香火火种’。 ------------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交换命魂 “何止歹毒,简直就是惨无人道,同样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他林氏皇族就能踩到苍流韩氏头上?” 韩天泽提起皇族奴道,不自觉青筋暴露,似是道出了所有王族的不甘。 他苍流韩氏算计数百年,方才毕其功于一役。这过程中的隐忍与艰辛,不是当事者,根本无法理解。 “若是这世间之事能够选择,便没有这么多不幸了。” 宫阳言语淡淡,却是想到了华夏大地的诸多过往。 若是再来一次,轮回依旧。 “是啊,若是这世间之事能够选择,谁又不想简简单单,安然老死。我苍流一脉此次虽然侥幸成了,但那世世代代作为影子养育的韩氏族人,谁又能明白他们痴痴等死的心情?” 韩天泽微白的须发一阵颤抖,即便是已然超脱五谷之人,依旧在这世俗面前痛苦不已。 “影子?” 宫阳目光一亮,再次抓住韩天泽话语里的重点。 “呵呵,此事也不是什么隐秘,我们边走边说吧。” 韩天泽语罢,似是不愿被民间之人知晓太多,便掠空掠出酒肆,到得一片山峦之中。 两人一前一后,眼见韩天泽心绪不佳,宫阳便也不多问。 待他开口发话,这才道:“韩老,关于皇族奴道,不知你能否透露一二?” 韩天泽迟疑了一阵,这才缓缓开口:“皇族奴道,不过对应各大世家与皇族的关系。事实上,双方之间远不像表面这般水火不容,而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简单来说,就是皇族掌控世家,世家仰仗皇族的关系。”韩天泽顿了一顿:“而之所以会设置长生位,却是皇族担心各大世家积威日久,生出变故,所以才会以此加以节制。” 知晓宫阳这番话,最终还是会回到各大王城的‘影子’身上来,韩天泽索性一股脑道出。 “先前老夫与你说的那群影子,便是各大世家为了应对皇族暴政,经历数代留下来的力量。” “你是说这些人,之所以被苍流韩氏选择出来,就是为了顶足长生位之数,以此来确保更多天才子弟的发展空间?” 宫阳一点即通,须臾就明白这群人存在的意义。 “呵呵,此事便是这片大陆得以存在的肮脏之处。强者想掌控别人,低阶修士拼命挣扎,便是这片苍穹的规则。” 韩天泽骤然将拳头握紧:“我韩氏族人每一届王族选举,都会选取四十余名高阶修士顶足长生位,一旦与皇族开战,他们便会成为炮灰。” 话题再次变得沉重,宫阳便也不再多问。 一路赶回苍流王城,去意已生。 眼见韩氏兄弟还在忙着整顿王城,宫阳索性收敛心神+,借机恢复与林晔对战时留下的元神伤势。 一夜修炼,直到第二日正午,宫阳才被门外小厮的敲门声吵醒。 收功之后,门外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宫王爷,王上派我来寻你去往正殿议事,说要将什么重要的东西转交给你。” “我知道了,烦你先去回禀韩翼大哥,我处理一下私事就过去。” 他虽然不明白这小厮为什么会开口就称呼他为“宫王爷”,但转念一想,便知道这是韩氏兄弟的主意。 恐怕这兄弟俩不仅想留下自己这个免费的炼丹师,还想将自己套牢在他苍冥王城内。 “哈哈,韩翼大哥,我这是来告辞的。叨扰大哥数月,是时候离开了。” 宫阳才进入正殿,便对坐在王位上的韩翼一抱拳,表明来意。 “这么着急,难道是我苍流王城内有什么人招惹了兄弟不成?” 韩翼顾左右而言其它,索性往不相干的方向上扯:“谁他娘的竟然有这狗胆,告诉为兄,老子这就帮你揍他。” 宫阳自然清楚韩翼的想法,只得朗声一笑:“韩大哥,不是你苍流王城不留人,而是兄弟我必须走了。小灵体内的诅咒遗毒,由不得我再等了。” 韩翼神色明显有数分失落,这份失落里,包含着他对宫阳身份,来历的神秘感。 更多的是久居高位,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位无论心智算计,都与自己相当之人。却才相聚数月便要分别,自然无比落寞。 “也罢,既然你去意已决,大哥也不留你。不过无论如何,我苍流韩氏都不是薄情寡义之徒。” 韩翼目中精光闪烁:“苍流韩氏,已然得到你太多好处,若是不作出什么表示,反倒显得我们兄弟一场,也不过是利益相交,这样就落得俗套了。” “韩大哥的心意我都懂,若你当真想给我什么好处,不如为我备上数十坛上好兽血酿,日后若有闲暇,便能想起这段岁月。” 宫阳知道韩翼定是要让他封侯入相,索性往轻巧里说。 造化总是弄人,想他降生在五行大陆之前,不过是一个被打上‘图谋者’名号的边缘修士。 不料轮回一转,居然能够入将封侯,这样的荣宠总会让他觉得隔阂。 “你不用这么急着拒绝,终究是苍流韩氏欠你。自此以后,只要我还活着,你都是苍流皇朝唯一一个外姓王侯,封号“驭兽”。作为我苍流韩氏推翻林氏皇族,不再受人奴役的象征。”韩翼目光炯炯,他知道宫阳虽然只是整个计划中的一枚石子。可正是这枚石子的投入,让苍流王城固有的湖面泛起惊天波澜。 宫阳的存在,对于整个南冥来说,几乎微乎其微。 但对于苍流韩氏一脉来,却是十足的精神象征:很多时候,无知的民众就需要这样一个精神支柱,足以让他们欺骗着自己变得勇敢。 “韩大哥,此事断然不可。” 宫阳深知这驭兽王侯的称号背后,到底代表着什么。他虽不担心自己身后的秘密会为新生的苍流皇朝带来麻烦,却是打心底里不想留下任何羁绊。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既然将我兄弟二人当做自家人,就让为兄替你做这个决定吧。” 韩翼目光真挚:“你也可以理解成为兄需要你的存在,来镇住这外人悠悠之口。毕竟苍流皇朝新诞,需要有一个横空出世的强者,来护住我韩氏数十代人拼命抢夺而来的荣耀......” 宫阳听过之后便不再反驳,眼下,苍流王朝确实需要一个虚构的强者坐镇。 虽然韩天泽的修为有一定说服力,但周遭那些拥有元婴老怪的世家,很可能不会买账。 即便是虚构,信的人多了,自然会引起他人重视。 两人客套了一番,韩翼便屏退一众族内长老,携着宫阳手臂,朝韩君扬据所处走去。 宫阳要走,这对兄弟自然少不了要亲自送行。 韩氏兄弟将城内一切事务交接之后,便同宫阳一道赶往皇城酒肆之内。 席间,宫阳再次问起长生位之事,韩氏兄弟便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他。 --原来那些作为炮灰存在的韩氏影子族人,是每一届王族换届之初就以特殊秘法,以及王族内众多资源揠苗助长出来的高手。 这些人才刚上位就拥有筑基,甚至金丹的修为,此生却已经没有了增长的可能。 可见苍流韩氏在做这个决定之时,也是痛苦万分。 “韩大哥,据我所知,南冥之地世家林立,很多远古世家,都凌驾在各大皇朝之上。就不知若是皇朝想获得这些大型世家的认同,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宫阳定了定神,终究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原本他想直接问韩天泽,但见这韩氏老祖当日心绪不佳,便没有再问。 韩翼明显迷茫了一阵,刚从林氏皇族的掌控之下脱身的喜悦瞬间淡去,随后木然的来了一句:“走一步算一步吧,名利场就是屠戮场,成王败寇。若是我苍流韩氏能够再遇上向宫老弟一样的贵人,说不定能一步步晋升世家,甚至远古世家也不一定......” 韩君扬原本不会为这样的琐事烦心,但看到韩翼神情苦涩,内心不由得一热,一把将韩翼的手掌捉住。 “大哥何须苦恼,若是有一天我苍流韩氏再次被人奴役,就算让我做影子,我也毫无怨言。”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韩君扬目中流露出几许温情:“若是可以选择,哥,我希望你一直是那个站在这大陆最为明亮的地方,指点江山之人!” 兄弟俩唏嘘了一阵,韩翼便将早就准备好的紫金兰递给宫阳。同时还当真调来数十坛兽血酿,嘱咐宫阳收下。 三人又开怀痛饮了一回,见天色渐晚,宫阳便想奔赴下一个目标。 毕竟眼下已经获得天火木和紫金兰两样药材,若是能将剩余的三样集齐,就能早些赶回医神谷内。 当时他曾仔细询问过夏思君,知道宫忆灵体内的金针以及穴位封印,辅以冬之馆特殊的气候加以调养,最多能抵挡住三五年的功夫。 而眼下他为了取得二物,已经耗费了将近一年;剩下的时间,他必须得争分多秒,尽量为诅咒遗毒的爆发做好准备。 就在宫阳同韩氏兄弟道别,离开南冥境内之时,半空中一道身影电射而来,霎时将三人拦在街口处。 “韩老此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宫阳看清来人,当即一抱拳。 “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我来此,只是还你一个人情,替我苍流韩氏,也为我自己。” 韩天泽神色郑重:“你帮我韩家炼制了这么多丹药,还完成了这么个惊天之举,我苍流韩氏想与你交好,所以不愿占你便宜。” “今日老夫来,是为和你交换一丝命魂。若是来日你有难,不管你身在何方,惹上何事,老夫都会代替我韩氏一脉,为你出手一次!” 韩天泽显然不是那种一时脑热之人,面前的青年在他眼里,尽管依旧是虚丹修为,但他知道,宫阳注定是一条过江猛龙。 一旦入得阔海,定能搅起惊天骇浪。 所以这个决定,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给出的一个条件。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游龙大部 “这道命魂,不同于林氏所取之物,你可当先设下禁制。若是我韩氏之人私自取用,你可直接截断联系。” 韩天泽见宫阳面露迟疑,立刻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毕竟死灵道童数番用收取命魂来钳制他人,此事,宫阳不得不慎重。 “还请宫老弟放心,你帮了我苍流韩氏这么多,我一定会让大哥将你的命魂供奉在皇族圣庙内;即便倾全族之力,也会保得它的安宁。” 韩大山从来都是心思厚道之人,知恩图报,连忙拍胸脯保证。 “但凭韩老吩咐。” 宫阳也不纠结,问过韩长生烙印命魂封印的法门之后,两人当即互换命魂。 两个月之后,距离苍流皇城数万里外的西荒境内,一名身着白袍的青年缓步走出。 这一次,宫阳没有再作停留,而是直接朝着这处龙渊主城辖下,名为游龙大部的修道部落赶去。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 这守护青冥果的游龙大部,实力虽然不见得比苍流皇朝强大,却因为这个大部的特殊布置,让他不自觉将此行的任务安排在南冥之行后面。 之所以从南冥境内迂回一圈,直到大半年之后才重回西荒,自然是为了保险起见。 当初他单挑了土炎宗,抢走天火木;若是再出手抢夺游龙大部的青冥果,定会造成不少骚动。 为了稳妥起见,他这才故布迷阵,让人无法轻易将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 游龙大部外围山峦高耸,而正中心,却是一个地气直冒的活火山口。 青冥果正生长在居中的地气出口内,汲取地火精华生长,几乎每隔数十年才出那么十几二十颗。 每一颗,都能在西荒各个大宗内卖出天价。 毕竟青冥果能在极阳的环境下生长成熟,对于极端炼丹材料的调和,有着超乎寻常的作用。 据说此物,多半会被那些大宗高级炼丹师,用来炼制黄级中品,甚至上品丹药。 这样珍贵的材料,就算是韩天泽,甚至元婴之流的老怪都会生出贪念。 毕竟淬体丹按照龙方浩的说法,也不过黄级中品偏上的丹药而已;这青冥果,却是能炼出黄级上品丹药的辅助药材。 只是游龙大部自建部以来,便受西荒众多大宗青睐,更是隐隐形成制衡之势。 故而即便有此宝贝,一般的西荒散修,也不敢轻易染指。 人还远在游龙大部数十里之外外,宫阳便将自身的元神分出数丝,遥遥感知游龙大部内的宫阁布置。 扫过一圈之后,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这游龙大部的布置,完全以青冥果生长的活火山口作为中心。宫阳想了不下五种法子,还是想不出什么万全之法。 几乎只要他动手抢夺青冥果,就会招来游龙大部众多高手的围杀。 “就不知这游龙大部,有没有像韩老一样的金丹后期强者?” 宫阳神色凝重,毕竟和周遭的各个大宗都保有联系,即便游龙大部内出现与韩天泽实力相近的强者,他也不会觉得意外。 “此物,原本也可以用我身上之物来换取一二;只是这样一来,恐怕会引起别有用心之人的惦记。” 宫阳思索了一阵,心知只要在西荒之内,自己就不能暴露太多端倪。 一旦被人看出自己身上的秘密,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他就不能安宁了。 “罢了,既然交换之事不可行,索性抢吧。” 宫阳目中霎时爆出一道精光。 这世界向来都是强者为尊,你需要获得原本不属于你之物,便只能用实力说话。 一旦你拥有足够的威慑,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可以是你的。 这道理与“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一脉相承,有能力之人,总能掌控这片天地下最为强大的至理。 心思一定,宫阳念头疾转,开始寻思起既能抢夺青冥果,又不会瞬间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眼中的法子。 他毕竟也去过像土炎宗那样的宗门,知晓西荒一些标志性的大部布置。 区别于南冥的家族经营,这些大部通常殿阁清晰,各个大殿所管辖的事情也不近相同。 若是能寻出实力较弱的宫殿潜入其中,浑水摸鱼之下,倒也能寻出个完全之法。 即便是抢,也不能太过张扬。 碍于这游龙大部的殿阁分布太过密集,一招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这样的损失,他输不起。 扫视了一圈之后,宫阳随即落身下来,接着返身回到龙渊主城一处民间客栈内。 简单打扮了一番,便重新朝着游龙大部方向赶去。刚转过几处山坳,宫阳便见两名身着黄色外门弟子服饰的筑基修士从游龙大部内走了出来,边走边交谈着些什么。 到得千丈之内,宫阳便以元神气机,瞬间捕捉到二人的谈话内容。 其中一名身着黄色弟子服饰,脸型方正的内门弟子,正一本正经的对身旁面露兴奋之意的同伴苦口婆心。 “方师弟,这次的事情断不可儿戏,就算清水宗那些师姊师妹如何诱*惑,你都不能透露半分师门的意图,若是说漏了嘴,就算你师尊也保不了你。” “唉,我说史黑牛,你他娘的别这么扫兴好不好?” 被称为方师弟的青年满脸不悦,似是对这方脸男子的喋喋不休极为反感。 就听得他嘴里嘟哝道:“草,真他娘*的不解风情,你以为去哪都能遇上出使清水宗这样的美差使啊?老子在部落里待了三四年,都没见到什么模样标志的小娇娘,这会儿去清水宗,不能说漏嘴,还不能一饱眼福吗?” “你呀,这辈子总会毁在女人身上。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出事了你可得自己扛着,别什么都推到我头上。” 史禹一脸的无奈,对于自己这师弟,他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这师弟自入门以来,便一路晋升,才十余年的功夫便筑基成功;更是得到了殿内一名内门长老的青睐,收为嫡传弟子,自然骄纵无比。 “切,就知道你这尿*性,怂货一个。” 方拓在心里对史禹鄙视了一番,自个儿却是开始勾勒起清水宗那些美妙可人的俏娇娘们起来。 “哼,老子又不是那些臭牛鼻子,何必禁欲寡淡,委屈了自己。哈哈,清水宗的小娘皮们,老子来了,说不准几个月没见到女人,老子他妹*的看到一头母猪都会觉得眉清目秀,造孽啊......” 宫阳听到这二人对话,立刻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理了一遍。 “叱!” 三息之后,一声破风声响,宫阳的身形眨眼掠到游龙大部二人身旁。 在对方面色骤变,却在即将作出反应的下一刻,一指点了上去。 就见游龙大部两名弟子抬起的手臂,缓慢垂了下去,双眼也逐渐变得迷蒙起来。 “告诉我,你们出自游龙何部,此次因何出山?” 却是宫阳才现身,就直接以绝对的元神力量控制了对方神识,一字一句的问了出来。 两人眼下已经被他彻底控制,根本无法耍更多花招。 一旦对方心绪波动或是满口胡言,宫阳一定会第一时间将其抹杀。 “我俩属于部内的青冥阁,负责今年青冥果的交接工作。这次出部,是为了与清水宗达成一个协议,为这次交易获得更大的好处。” 史禹目光迷茫,将此行的本意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宫阳又询问了一番,这才大致了解了游龙大部的构建。 这大部分为三个较大的内殿:青冥阁,群英殿与游龙殿。而这三殿之中,又以游龙殿实力最强。 至于青冥果的归属,宫阳自不会忽略。 问清楚之后,这才朝两人念海处轰然一指点出,直接将两人击昏了过去。想了想便用大五行元力将两人捆缚住,直接抛到距离游龙大部三十余里远的一处山坳中。 又加了几道神识封印,确保两人在一两日之内不会醒转,这才重新回到客栈内调息起来。 第二日正午,宫阳从修炼中睁开了眼睛。想也不想便跃身出门,朝着游龙大部方向赶去。 才到山门外,就听得两声喝问传出:“来者何人,为何来我游龙大部?” “清水宗,宫白。奉宗主之命,前来与贵部青冥阁的楚金锋长老,商议今年的青冥果交易条件。” 宫阳大袖一甩,一枚有游龙大部印记的请柬抛飞出去,直接射入一名守护山门的游龙大部弟子手中。 ------------ 第二百二十六章 、青冥果 “奇了,我记得清水宗近百年来,都只招收女弟子。怎么这次清水宗的使者,却是个男子?” 那接到宫阳拜帖的游龙大部弟子,没来由一阵疑惑。 以元力扫视了一圈其上的印记,却发现与自己部落修习的烙印之术极为相似,不像是造假,只得勉为其难的开口:“你随我来。” 另一名负责接应的游龙大部弟子却是起了歪心思,私下朝着接到拜帖的同门传音道:“听说那清水宗宗主是名奇女子,而这青年无论样貌还是修为都是上乘。难不成这男子,是那清水宗宗主的众多面首之一?” 也难怪他想偏,毕竟清水宗向来与游龙大部交厚,从来都没听说招收男弟子。 此时宫阳忽然出现,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据说今年我游龙部,也只能采摘到十枚左右的青冥果。土衍大宗要了三枚,其余的便是用来提供给平素里交好的宗门。估计剩下来的绝对不会超过四枚,不知道长老亲自来我游龙大部,是不是想优先换取一两枚?” 接到拜帖的游龙大部弟子心思活络,看不透宫阳的修为,索性称他为长老。 若对方当真拥有虚丹以上的的修为,那他游龙大部就得重视了。 毕竟每一个宗门长老,代表的都是宗门的威严,清水宗虽说都是女流,但其部主的修为,却是实打实的元婴老怪。 即便与苍流皇朝老祖韩长生与之相比,也不差多少。 “嗯,我这次就是带着宗主之命前来。游龙大部的两位信使今早刚到,宴某便快马加鞭赶来,便是为了宗主,还有一名金丹后期长老晋升做准备。毕竟这青冥果十数年才成熟一次,数量也绝不会多,我清水宗自然多多益善。” 宫阳扯谎连神色都不变半点,俨然一名宗门长老的威势。 “啊?难道这短短数十年间,清水宗又出现了一名元婴祖师?” 接引的中年男子心内一阵错愕,暗道:“好你个清水宗,原本我游龙大部拥有一名元婴级别的太上长老,就已经是这龙渊主城内实力雄厚的大部;难不成你清水宗,马上就要凌驾于我游龙大部之上了么?” 两人再不与宫阳搭话,他俩既然认定了宫阳就是清水宗外门长老的身份,说多错多,倒不如不说。 而那名接到拜帖的游龙大部弟子却是满腹坏水,心道:“既然你清水宗这么想凌驾于我游龙大部之上,那老子就从中作梗,让你此次的青冥果交易无法达成,我看你清水大部还能翻上天去?” “烦请长老稍等,我这就去往青冥阁禀知楚金锋长老。” 两名游龙大部弟子对望一眼,见宫阳点了点头,便朝着部内赶了进去。 才转过几处宫殿,那名手执拜帖的游龙大部弟子便朝身旁之人轻声道:“这名男子修为深不可测,我们不可得罪。但他清水宗居然明目张胆的告诉我等,他宗门内又诞生了一名元婴老怪,此事,我们倒是可以从中作梗。” 两人贼眉鼠眼的商议了一番,接着便是会心一笑。 青冥阁内,地火升腾,一看就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法阵。 也不知是何人手段,居然将此殿与游龙大部环绕的活火山口连接贯通,整个大殿内当真冰火两重天,气候诡异万分。 “师尊,有两名守护山门的外门弟子前来禀告,说有要事要见师尊。” 一名模样清秀的青年在殿门外拱手而立,满脸恭敬。面前宫殿里之人的身份,仿佛就是他此生的终极追求一般。 “喔,守护山门的外门弟子,究竟因何事要面见老夫?” 青冥殿内,一名金丹初期的老者一拂衣袖,从打坐中站了起来。 “听说是因为青冥果交易之事,此次清水宗惶急而来,一定是想从这次交易中获得更大的好处。” 清秀青年面色郑重,又朝着殿内拱了拱手。 “传!” 面容普通的方脸老者略微一思索,便朝门外的弟子传令。 他原本就一直卡在金丹初期的关卡处,殿内更是有四五名相同修为的修士。 虽然几人目前要晋升金丹中期的几率极小,可若是此次交易能够顺利达成,说不定他就能依仗功勋,得到更多的部落资源倾斜。 到时候要甩开几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谁让他命这么好,是青冥殿的嫡传弟子出身呢? 五息之后,大殿外再次有脚步声传来:“启禀楚阁主,我等负责守护部落山门,却正好碰到清水宗一名外门长老前来交易,因此特地前来禀告长老。” 手握宫阳拜帖的游龙大部外门弟子,心思如电般疾转,接着将袖中的那枚拜帖朝着大殿内抛飞而出。 随后故作犹豫道:“小的有一事,不知道阁主可愿意听?” “说。” 楚金锋刚用元力将那枚拜帖上的元力印记扫了一遍,确定是自己青冥殿发出的无疑,这才开口让两名外门弟子说话。 “此次前来交易之人,是清水宗地位极高的外门长老。可见我部内的青冥果,对于它清水宗可是上心得很呐!” 奸诈青年见楚金锋没有说话,便继续扇阴风点鬼火:“只是这男子自从进入我游龙大部之后,一直桀骜无度,生生依仗着他清水宗两名强者的存在,对我等呼来喝去,一看就不将我游龙大部放在眼里。” “什么?” 楚金锋刚才还听到清水宗是一名极有地位的长老前来,心道自己可以和他多亲近亲近。 不料此人居然如此蛮横无理,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他清水宗难不成又有人晋升了元婴不成,居然敢对我游龙大部的弟子贻气指使?” “没有,据他所说,是为了部内一名金丹后期的长老上门而来,同时也为宗主晋升作准备。” 奸诈男子依旧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原本这交易并不关他的事,但为了邀功,他只得继续中伤宫阳。 “呵,不就新晋了一名金丹后期吗,我还以为她蓝玫已经晋升婴变了呢,居然敢如此目中无人?” 楚金锋一脸震怒,再不理会自己能否获得天大好处之事,愤而一掌将殿门轰开,闪身便到了两名外门弟子身旁。 一左一右将两人抓起,疾言道:“前面引路,我倒要看看这刁蛮的清水宗外门长老,究竟长什么鸟样,居然敢来我游龙大部讨要青冥果?”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宫阳便见到一名面色不善的方脸男子,领着先前去送拜帖的两名青衣外门弟子赶了过来。 稍微一思索,宫阳便朝着方脸男子抱拳道:“清水大部长老,宴南天。此次前来贵部,是为了青冥果之事。” 言简意赅的说明来意,宫阳便目光不闪不避,直面与楚金锋对视起来。 在他的感知里,此人的修为虽然与天魂宗那孙旭极为相似,却不及后者雄浑,都是金丹初期的修为。 从他与驭兽林氏那名金丹中期交手的情形来看,此人对他,几乎造不出太大威胁。 楚金锋也是一阵愕然,毕竟从宫阳的气度还是修为来看,他都能够成为清水宗的外门长老。 唯一的疑点,就是清水宗向来都只招收女弟子,难不成近几年不太走动,清水宗改性了不成? “老夫楚金锋,暂时代理青冥果交易一事。老弟这次前来,一定是抱了能够换走青冥果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为了此物,你清水宗究竟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楚金锋见宫阳气度不凡,也没有先前两名外门弟子形容得那么恶俗,便将心头的怒意逐渐压了下来。 青冥果交易毕竟不是儿戏,犯不上为几句口水话,就同对方闹僵。 “这是自然,你我都是同道中人,也知道修为不易。” 宫阳言语淡淡:“但贵部的青冥果,却是能够双赢的法子。你游龙大部能提供青冥果,我清水宗自不会吝啬同等重要的物资,互通有无,方才是我们我辈能够强大的根本。” “好,就凭老弟这一句话,我游龙大部也不会过于小家子气。” 楚金锋目中精光一闪,一开始还拼命寻找宫阳话语里的破绽,但看到他神色如常,不像是作伪,只得客气应答。 “嗯,我受宗主之命,需要先看一看青冥果的成色。若是成色优异,说不定我清水宗会给出更大的条件。” 宫阳依旧诱之以利,毕竟金丹期的修士,对于材料的需求远比筑基之流强烈许多。 这一点,单从当初有云水谣做挡箭牌,龙方浩还是拼命搜刮他一个小辈就能看出。 越是这种不上不下的修为,越想成为强者! “我可以领你去往青冥阁深处,亲眼目睹今年青冥果的成色。不过你也得留下一件信物,毕竟这青冥果是我游龙建部的根本,容不得半分差池。” 楚金锋依旧步步为营。 “这是自然。” 宫阳信手一挥,一株闪着紫金色光芒的植株便出现在他手上,正是取自南冥境内,苍冥王城的紫金兰。 “居然是紫金兰?” 楚金锋在宫阳取出此物的瞬间就长大了嘴,他游龙大部拥有青冥果,自然对数万方圆的五行大陆上所有之物了如指掌。 “还不够么?” 宫阳嘴角微扬,淡淡一笑。 “够,够了!” 这等能暂时凝聚魂魄的奇异兰草,对于金丹初期修士,无异于天才地宝。 因为此物的特殊功效,对于金丹初期之后凝聚分身,堪比灵丹妙药。 待紫金兰转手封存之后,楚金锋便朝宫阳挥手道:“这边请。” 继而两人一前一后,直接朝着地火出口处腾身而去。 置身其中,宫阳也没感到有丝毫燥热,看来这又是一处法阵。 曲曲折折走了十余息,便见楚金锋停了下来,转过头微笑着看向宫阳:“宴长老看好了,这就是我游龙大部的青冥果,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成色,贵宗可还满意?” 宫阳察觉到一道冷热不定的气息传出,当下循着楚金锋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道宽阔的元力屏障上,一颗颗人头大小,青红二色的果子虚影缓缓显露出来。 其后缩为拳头大小,最后变成拇指模样,那股冷热交替的能量却变得浓郁了无数倍。 而这生长青冥果的藤蔓,同样神奇无比,居然是一条炎流矿脉,只是其上的枝叶如霜,散发出阵阵寒意。 看来之所以青冥果藤蔓能够生长,且结出果子,多半是因为这些枝叶的缘故。 “难道这青冥果最重要的部分,居然是这些枝叶,而非那道炎流藤蔓本身?” 宫阳几乎才一眼,就看出了关键所在。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追踪 这处活火山口,一看就年岁久远,而这枝叶藤蔓,应该也是伴生之物。 造物主总是这般神奇,居然能结出这样阴阳两仪调和的青冥果来。 “若是我清水宗以那株紫金兰,换取三枚青冥果,可是足够?” 宫阳确定面前之物就是青冥果无疑,故意将自己的‘条件’开了出来。 “要换三枚吗?” 楚金锋明显愣了一愣,若是换取一到两枚,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青冥果取出交给宫阳,而超过两枚,他就得考量这紫金兰的价值了。 毕竟青冥果一旦去往大宗拍卖行内,一定能拍出天价。 到时换取一些能够收敛元神的材料,也并非难事。 加之最近十几年地火不稳,青冥果产量越来越少,所以这事他还得无比慎重。 出去诸如土衍大宗之流的直系宗门消耗掉一部分,其部内也要留下一部分供给调用;若是一下子就被清水宗换走三枚,那用于交易的数量上一定会捉襟见肘。 “很为难么?不如我来帮你做决定吧。” 宫阳嘴角上擎起一丝微笑,手掌一翻,一小段兽骨出现在他手上:“这是极为上城的锻体材料,可以让你安然无虞的渡过金丹初期,凝出分身。不知加上此物,能不能够换取三枚青冥果?” “居然是半步荒兽兽骨!” 楚金锋毕竟在大部内待了近百年,自然见多识广,一下子就将宫阳拿出的材料辨认出来。 “此事,我还得禀知长老会,若是他们同意,我就将之换给你。” 楚金锋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被贪念吞噬,极为艰难的说了这么一句。 “好,那烦请楚老哥速战速决,我清水宗还等着贵部的青冥果呢。” 宫阳淡然一笑,随即抬步从异火阵法中走了出来。 并非他没有抢夺的念头,而是他发现青冥果应该不在那壁障之后,其上出现的青冥果藤蔓,不过是一个投影而已。 除此之外,却是发现了两道金丹强者的神识窥伺。 这两人的实力,无论是自己还是楚金锋都不能比,应该与当日追杀自己那邪皇大宗高手--花无欲的实力相当。 若是他压抑不住贪念,贸然出手,一定会被对方死死制住。 所以才会故布迷阵,从地底走了出来。借助楚金锋去往长老会这个空档寻出青冥果所在,其后再出手抢夺。 这样一来,把握无形中会增大数分。 才出得异火法阵,宫阳便借故在青冥殿中停留下来,扫视了一眼身周,见两道锁定自己的神识还在,便神情放松,调息起来。 直到半盏茶功夫之后,两道神识扫视一圈才带着些许疑惑,渐次散去。 与此同时,宫阳骤然张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保留,直接将自己相当于金丹初期巅峰的元神力量发挥到极致,勉强笼罩住巨大青冥阁的所有角落。 十余息之后,果然寻找到一处迥异于方才那处地火法阵的地气出口。而青冥果的气息,也准确无误的从地气出口中散发出来。 “这应该就是青冥果生长的地火通道了,不知道以夺自苍冥主城金丹中期修士林晔这把残剑,能不能斩开守护青冥果的壁障?” 宫阳思索了一阵,一咬牙,抬步朝着那处地气出口处跃去。 才到得入口处四百余丈外,一道无形的压力便朝他撞击而来。须臾之后,一股忽冷忽热的地气能量剧烈波动,似是要将他死死顶住。 “无论成败,就看这一遭了!” 宫阳目光一凛,随即双手连弹,挥出几道大五行元力,眨眼就寻找出法阵的薄弱之处。 “斩!” 随着宫阳双手掐诀,墨色长剑立刻朝着守护青冥果地气出口,轰斩而出。 只见那剑尖瞬间蹦射出不少血光,似是在急速溶解大阵的元力脉络。只是力量终究差了一些,只将大阵击得轰然震响,却没有破碎开来。 “若是单看防御,此阵应该不弱于当日那钩钺战阵,只是攻击力量却弱上许多。” 宫阳准确的将面前的法阵定位了一番,接着再不留手,双手连弹,一连三道剑影朝着面前的防护法阵轰斩而去。 “还差一点!” 宫阳眼见那战阵被撕裂开的地方,霎时又有元力元力而来,就快将决口填补住。只得将古碑空间内的寸芒小剑调用。 挥手一按,直接将寸芒身周丈许宽的虚幻剑意,压缩到本体边缘,随后悍然刺出。 “嗡!” 就在他破开法阵的刹那,数道愤怒到极致的声音,从青冥殿四周传来! “老贼,竟敢打我游龙大部青冥果的主意?” “不用多说,这狂徒能够入得我游龙大部,一定有些能耐。诸位老哥不如放下成见,合力杀了他!” 唯有一道声音还抱有些许期待:“宴老弟,你先别急,长老会说可以考虑换取三枚青冥果,不过你的筹码还得加上一些。” 一听就是楚金锋的声音,先前宫阳拿出那段荒兽兽骨,便暗示过那是单独给他的好处。 有这样的好处,楚金锋自然会变得首鼠两端。终究是淬体类型的材料太过难找,而荒兽兽骨更是极为罕见。 宫阳似乎闻所未闻,继续凿穿法阵。 这来临的八人,其中有三名金丹初期,楚金锋自然也包含在其中;而另外五名,却都是虚丹级别的高手。 若是只有这股力量,他在抢夺青冥果之后的逃生几率,将会拔高到六成。 “轰隆!” 随着金色小剑的洞穿,整个守护战阵瞬间崩溃。 宫阳也无暇仔细摘取,而是双臂一震,直接硬生生的握在了那道炎流藤蔓之上。 即便他已经以大五行元力包裹住了双手,还是险些抵挡不住炎流的灼烧,加之青冥果枝叶的千年玄寒,让他手臂上的经络瞬间就坏死了大半。 “嘿!” 一声暴喝,宫阳强行将手臂上的钻心疼痛压制下去。随后猛地发力,生生将青冥果枝叶,连同那道炎流藤蔓拔了出来,想了想,便直接抛入古碑空间之中。 随后身形爆退,险之又险的避开含恨袭来的六道凌厉攻击。 继而一招手,一株紫金兰已经出现在他手上,同样被他收入古碑空间内。 他之所以敢将紫金兰作为抵押拿出,就是摸透了苍冥阁的封印方式。在他动手强抢青冥果之前,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寻找到紫金兰所在,并将楚金锋的神识烙印悄无声息的给抹去了。 毕竟他对于修士元神的理解及其运用,就算是楚金锋也望尘莫及。不然之前那份拜帖拓文,一定会露出端倪。 当日他便是从史禹身上搜出了回执拜帖,弄清楚元神印记之后方才拓印下来,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今日于你游龙大部内取走青冥果一株,若是你游龙大部真有能耐将宴某截下,别说紫金兰,就算是天火木之流的材料,老夫也一并奉上!” 宫阳疾退间,大五行元力汹涌击出,将数道攻击一一击偏。 才三息不到,便直接从青冥阁内掠身出来。 楚金锋等人一路急追,怎奈宫阳瞬间催动古碑玄门,几个呼吸间已经到达山门前。其后诛魔棒悍然甩出,直接将护山大阵轰开一条道,飞身掠了出去。 奔行了近半个时辰,宫阳这期间又捏碎了不少短距离空间传送符印,便再也听不到众游龙大部弟子追击的动静。 想了一想,觉得此事不能让苍流韩氏一脉受到牵连,冥冥中寻到自己与那丝命魂的联系,发出了一个极为简短的讯息。 不过是想让韩翼兄弟布置出紫金兰被盗的假象,让寻根溯源的游龙大部以及先前的土炎宗晕头转向。 接着索性改道北上,一路马不停蹄。想先绕一圈,再回到西荒境内。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估计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最后会选择西荒落脚。 却在第三日傍晚,刚在一处西荒丛林中修习了近半个时辰的宫阳忽地一阵警醒,接着便有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果然是条狡猾的小泥鳅,居然让老夫一连追了三日,才将你这小辈截住!” “你是什么人,为何一路死咬着不放?” 宫阳心下一凛,心道自己向来警醒,居然会被这样一名修士盯住而丝毫没有察觉? 这样的感受,让他瞬间坠入冰窟。 “嘿嘿,居然有小偷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物主,你可是这普天之下第一脸皮厚的贼人!”那人不急不缓,一副吃定了宫阳的模样。 “你是游龙大部之人,难道是当日用元力气机锁定我那两名金丹中期之中的一个?” 宫阳心思疾转,连忙考虑对策。 从他与林氏一脉那名金丹中期的王族之战看来,他虽然在虚丹之时,能够侥幸从邪皇大宗的花无欲手中逃脱;却不代表他在虚丹巅峰,就能从相隔近三个小段的金丹强者手中讨到便宜。 对于宫阳目前的实力,若是一般的金丹修士,对方也没有厉害的保命手段,他有近四成的击杀几率。 毕竟元神等级,会成为他的一大杀器。 而越过金丹初期,他便几乎没有任何把握。因为他无论在元力修为,还是元神等级方面,都没法占到半点便宜。 “老夫乔仲,游龙大部内门长老。你这小贼既然这么能逃,我便给你三日的机会,若你还是逃不出老夫百里之内,那就死吧!” 这乔仲在游龙大部内身份极高,几乎只在游龙大部三五名长老之下。 而他这么一说,却是生出了将宫阳生生耗死的心思。 以他的追踪之术,即便宫阳再擅长逃遁,也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修炼到这个修为,少说也是百年老怪,行事无端谨慎了不少。 宫阳能够依仗着虚丹修为,从青冥阁三名金丹修士,以及一众虚丹门人手中逃出,即便是以有心算无心,也能说明此人的修为,心智绝不像看上去那般简单。 他不想操之过急,反而落入下乘。 第一日日落,宫阳已经逃入一处古木环生的丛林之内,以大五行元力扫视了一圈身周,见没有乔仲的气息传出,便准备和衣而眠。 毕竟这数日奔波,加上乔仲施压,哪还有什么心思修炼,短短调息了一阵,就靠着树干歇息起来。 “第一日已过,还剩两天,你可得藏好了!” 随着“咄”的一声轻响,一根硬木,霎时洞穿了宫阳身旁那株大腿粗细的古木,直接将树干轰击断裂。 “嘎啦啦”响动了一阵之后,整棵倾倒了下来。 ------------ 第二百二十八章 、血蔓藤海 宫阳心内一骇,顿时困意全无。 这一次,他却是清清楚楚的察觉出了乔仲所在。看来此人不仅追踪之术了得,且能借物遁形,即便以自己的能耐,也很难寻出他的踪迹。 后背一凉,宫阳只得咬牙起身,朝着一处更为古老的丛林内逃去。 这处丛林生得很是奇怪,置身其中,反倒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若由外向内去看,便能看出如同迷宫一般的雕琢痕迹。 只是年久失修,诸多枯木败草肆意增长,掩盖了法阵的本来面目。 宫阳扫了一眼,眉头微微凝起,其后再顾不上太多,直接闪身入林。 越往前走,便察觉地势越是高陡,开阔。 丛林蔓延,一望无际。 对应的,阵法之内的植物也越来越具有攻击性。甚至随处可见一些被植株吞噬后,生长在植株内部的修士或异兽骸骨,死状可怖! 这其中的修士或者异兽,甚至不乏虚丹之流。 “难道这之前是一个宗门,乃至大宗门不成?” 他之所以没有考虑主城亦或者大部,却是因为这二者的建立,大都会选择人烟阜盛之地,以此来广收门徒,壮大己身。 一路上绕过不少凶厉植株,到得一处,宫阳却是第一次停了下来。 呈现在宫阳面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朱色藤蔓,蔓延开来,犹如一片波澜壮阔的血海。 不知为何,方刚看到这些藤蔓,他内心就没来由一阵心惊肉跳。 “为何我从这孱弱的植株身上,居然感受出比当初那猩红血线还要狠戾的气息?” 宫阳目光凝起,思索了一阵,终究决定试上一试。 这乔仲的实力威压,虽然比不上韩长生,但比之花无欲和驭兽林氏一脉的金丹中期修士,却是强上了许多。 且从这两日的纠缠以来,宫阳也隐约摸清了乔仲的脾性。 此人杀伐果断,却又能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欲望。 一旦此人出手,必定是雷霆一击。 “既然无处可逃,那就放手一搏吧!” 宫阳眼眸微冷,心内泛起一丝决绝之意,心道:“乔老贼,既然这世间当真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之说,能不能活着带走青冥果,就交给天意吧。” 主意一定,宫阳反倒不慌不忙起来。 眼见着这一日又快过去,第三日即将来临。说不定乔仲乔仲早已蛰伏身旁,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连大半日,宫阳自始至终都不敢去触碰地面那密密麻麻的血红色植株,而是死死盯着。 直到天色渐晚,才缓缓以大五行元力,一寸寸剥离开那些铺天盖地红色植株,缓慢以神识进入其内。 探索了一遍又一遍。 十息。 二十息。 血色植株什么动静也没有。 眼见宫阳就快失去耐心之际,突地,一道阴郁无比的力量,顺着那丝分神牵引,一路势如破竹,朝着他念海深处撞击而来。 只在短短半息的功夫,就将他体内原本平缓无比的血气搅动,接着呈现出无比混乱之势。 “咦?” 宫阳当机立断,随之截断与那丝分神的联系。直到五息之后,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难不成这妖物,居然能直接攻击修士的元神修为?” 宫阳目光中透露出几许明悟:“若是要能将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不知要用什么方法?” 惊骇过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在他心念内形成。 随着一丝疯狂过去,宫阳再次变得迷茫起来:面前这无比诡异血色藤海,他想了不下三种运用方式,却都有些太过牵强。 一来,达不到诱敌深入的效果。 二来,则是他对这滕海的根源,几乎一无所知。 若是强行实验,肯定会搅动这片阵法的平衡。到时不等乔仲追来,他自己就早已经陷在了藤海之中,绝对得不偿失。 “若是有足够强大的元神修为,倒也值得一试。” 宫阳神色瞬息数变,这片血色藤海虽说凶厉无比,却也并非毫无办法。 最为简单的方法,便是用他自身的元神修为,勉强抵挡住血色藤海的第一波侵袭;如此一来,方能有机会中伤乔仲。 届时只需要将自身元神分化出百数道,在乔仲来临之时,窥空将沉睡的血色藤海唤醒即可。 可说来简单,真正要执行下来,却极为困难。 毕竟以他和那到阴郁力量交手的情形来看,即便他目前的元神修为,已经无限接近于结丹初期巅峰,还是很有可能连藤海的第一波攻击都无法挡下。 而要算计乔仲这等心机深沉之人,除非他连自己也一并算计进去。 只有这样,方能有数分把握。 最坏的结果,莫过于同归于尽;但是不拼,就机会没有半点机会。 “而今之计,要削弱血色藤海的攻击力量,显然不甚妥当。唯一的方法,便是短时间提高自身的神识修为。” “提高自身的元神修为?” 这一句话,宫阳至少念了不下二十遍,却还是没能找出什么有极为有效的方法。 犹豫了一阵,只得提前布置一些必要的杀招。 他可不希望自己在乔仲杀来之时,依旧半点准备都没有。 随后便动手布置,提前将自己身上最具攻击力的三道杀招,尽数了出来。 宫阳布置停当,心思却没有半分放松;伴随着乔仲的来临,反而愈发沉重。 乔仲越晚找到自己,他出手时的杀招一定也愈加果断。此人的厉害之处,绝对比宫阳先前的所有对手还要强悍。 “还是不够!” 又盯着那三道杀招看了良久,宫阳心道:这次的准备,注定得达到致命一击的奇效。 一旦这游龙大部内门长老缓过神来,他逃走的机会,将会不足两成。 目前宫阳依旧是虚丹修士,且不说修为上就差了乔仲三个阶层;就连他作为杀招的元神力量,也和对方生生差了近两个小段。 无论从任何一方面,他都没有丝毫优势。 “攻击元神修为......” 这句话,宫阳也不知念叨了多少遍。直到自己都近乎乏味,还是惯性的念着。 却在下一刻,他眼里忽然间流露出一丝喜悦的光芒,随之变得越发明显:“既然它喜欢吞噬修士神识,就不知游魂,它喜不喜欢?” 宫阳念头刚过,探手一抓,古碑空间立刻出现在他的手上。 手一翻,些许兽皮碎片出现在他手上。 这些碎片,正是当日龙方浩夺自土魂宗外门长老银魂,其后送给他之物。 只是在后来被花无欲追杀之时破损,只剩下诸多禁幡残片。而这些残片内的诸多死魂,俨然已经生出戾气,比华夏第三相内那些虚火游魂强了不少。 本来这禁幡小旗,他还想试炼一番。眼下已经损毁,魂幡本身的凶戾之意也在逐渐减退,只得作罢。 叹息了一阵之后,宫阳一挥手,将其中一个残片就势甩出。 就见一个神色迷茫的残魂,飘飘悠悠的从禁幡小旗中升腾了出来。只是这游魂色泽暗淡,一看便是虚丹修为以下的修士残魂。 “去!” 扫了几眼,宫阳手指一弹,那枚拳头大小的虚弱残魂,便朝着细碎藤蔓血海的上方飞掠而去。 第一息,安静无比。 第二息,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直到第七息来临,那一抹游魂已经深入到血海数十丈的地方。 就在此时,整个血雾藤海忽然一阵翻涌,刹那探出一余条手臂粗细的猩红触手,眨眼就将那抹残魂吞噬。 若是细看,便能看出那道夸张的猩红触手,居然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血色细藤缠绕而成,看上去恶心无比! 宫阳双目内精光再闪,须臾之后,整个人遥遥回头看向身后,目光逐渐变得冷厉起来。 第二日过去,第三天转眼即至。 破晓时分,一直盘膝调息的宫阳察觉出一丝元力波动,随即几声冷酷的‘呵呵’声从虚无中传了出来。 接着便是一阵心惊,因为此番他依旧没能第一时间判断出乔仲的藏身所在。 此人接二连三的示威,便是充分享受自己作为猎人的快感。 吃惊之余,宫阳心内危机感更浓。 “不用藏了,宫某就在这里,你要是想取回青冥果,杀了我便是!” 宫阳目光冷沉,看向乔仲元力波动传来的方向。须臾之后,心内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据以往的交战经验来看,即便他与以往的金丹修士对比,速度也自始至终是他的一大杀招。 绝对速度,加上极为强悍的攻击手段,往往在一瞬间就能袭杀一名同阶修士。甚至对修为稍高一些的修士,也能造成致命威胁。 而此时,他居然生出一丝错觉:这游龙大部内门长老的速度,绝对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这世间功法:万般皆破,唯快不破;加之对方的绝对实力,他几乎没有任何机会。 “好,那我便成全你!” 话音才落下,宫阳就察觉自身脚下的土地变了,无数元力木刺从地面冲刺而出。 险之又险的避过之后,还是有那么一段小小枯木,须臾朝他面门打来! 这一幕极为诡异,那一小段枯木之上,分明有一片小小的嫩绿枝叶。 其来临速度不急不缓,却将宫阳的去路尽数封死。让他有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 “老夫此木,名为‘逢春’,你能死在此物与老夫的‘化生’法术之下,应该觉得荣幸。” 果然,宫阳的危机感向来极准,这乔仲与贪得无厌的花无欲等人不同: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因而一上来就用了必杀技。 枯木上那片诡异的绿叶越变越大,转瞬就暴增到数丈大小。而地底穿刺出来的化生元力木刺,也变得愈发狰狞,半息不到,便封死了宫阳的所有退路。 “斩!” 就在此时,宫阳寒冷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悍不畏死的光芒,寸芒小剑应声而出,直取面前覆盖而来的那片‘逢春’奇叶。 “叱!” 金色小剑金光粲然,转瞬凝出一柄十余丈长的元力气兵,携带风雷之势疾斩而出。 却在碰上枯木上那片绿叶的当儿,居然变得无力可使。生生被绿叶裹住,在其中冲突不得,剑啸连连!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反杀 更为诡异的是,随着那化生地刺愈加凌厉,那段看上去无比诡异的枯木也变了。 最初发生变化的,自然是其上那片簇新的绿色叶子。 由最初的吹弹可破,开始变得厚实万分,如同一座山岳一般,朝着居中的宫阳没命挤压而来。足以致命的是,宫阳居然在两息之后,方才探查出这丝力量的本源所在。 原来这些强烈的封印禁制,不是源自这片夸张的古怪叶片,而是那段无根之木--被乔仲称为‘逢春’的枯木本身。 其内蕴藏的,也并非什么阵法禁制,而是其本身的诡异力量。 这力量既不同于修士大五行元力修为,自然也不属于元神之流的任意一种。 怎么说呢,若说修士的元神,是一种很飘忽却极为真实的存在;那这逢春古木,则是实打实的存在,远比他见过的所有修士元神还要凝实。 “难道此物,居然是大五行木本源最为具体的表现?” 宫阳虽慌不乱,仿佛抓到了什么,却又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其实这方面的疑惑,他不止问过龙方浩和韩长生等人。 只是这两人大致上都以金丹自比,说世间的大五行本源,与修士自身的金丹,元婴之流相对应。 修为越高,修士本源便愈加厚实。 而见到此物之时,宫阳在疑惑一灵境,二灵境这些修炼境界之后,再次产生一个疑问。同时对二人的解释,也无端生出了不少疑惑。 因为此物的出现,便说明这世间还存有最为古朴的本源力量:譬如一些水本源,火本源,金本源之类的存在。 这段枯木的出现,让以往看不到摸不着,极为玄乎的大五行本源力量,有了踏踏实实的实例存在。 在宫阳的感受里,这道逢春枯木上的力量极为浩瀚,俨然具有能短暂封印身周大五行元力之能。 “爆!” 随着心内的危机感越来越强,宫阳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旦被这逢春枯木与化生术法彻底控制住,估计自己就得九死一生,到时即便有再多底牌,也已然无用。 当下直接引动身周气机,将早就布置好的丹阵引爆。 数十枚嗜血丹立刻爆开,血色的雾气,短暂将他整个身形掩藏了半息功夫。 又是“轰隆”一声,丹力鼎沸,元力激荡。 一枚与嗜血丹品阶相同的黄级下品丹药,刹那被宫阳以元力气机引爆! 只是这丹药内蕴含的气息,与嗜血丹自身的诡异力量却截然相反。 正因为彼此间出现的排斥与争斗,黄级下品丹药方刚爆裂,嗜血丹血雾立刻聚拢过来,如同要与此丹分庭抗礼一般。 无数血色丹雾被逼退,其后猩红血线内的阴寒血雾再次不甘的反噬起来,直接对居中的青色丹雾进行包围。 两相碰撞之下,霎时燃烧起来。 血雾内鬼火森森,即便这阵法是由宫阳布成,还是让他胸间的血气刹那翻涌不息。就连丹田内的元力气机,也受到严重干扰。 看到那逢春枯木上的诡异叶片,再次朝自己笼罩而来,宫阳只得将胸中不翻滚不息的血气强行忍下,随后纵身飞跃处数丈。 这一番活动之后,宫阳蓦然发现自己的容身的空间越来越小。 乔仲那化生法术凝结成的地刺,反而愈加狰狞。在地刺前端,其无比锋利的元力气机,直指宫阳心神。 一旦近身,这化生地刺便会瞬间将他身躯洞穿,吸干他的元力。 真不知道这龙游大部内门长老,究竟修炼了一部何等凶戾功法。 “唔!” 一声闷哼朝乔仲的方向传出,接着又是一声低沉的怒喝:“小贼,你究竟做了什么?” 宫阳这一次,却是误打误撞,居然阴差阳错的搅乱了乔仲的契机,更是让他隐藏在逢春枯木之后的元神,造成了不少的伤害。 却是这乔仲为了对宫阳一击必杀,将自身元神加入到化生术法之中;于是在宫阳引爆这次生丹阵之时,立刻就重创了乔仲的心神。 两人虽未正面交手,但彼此间的消耗,却已经极为巨大。 先前宫阳设下的杀招有三道,一道是寸芒小剑。 其二,便是这加入了黄级下品丹药的嗜血丹阵; 最后才是元力战阵。 作为阵眼的,自然那柄得自驭兽林氏那名金丹中期--林晔的长剑;此外的暗招,便是他释放出去的那些无边残魂。 眼下关于残魂的运用,还远不是时候。 一旦用出,就代表着两人要决一死战:这面前的血色藤蔓海洋一望无际,他当初布置残魂阵法之时,就曾一口气用分神操纵了百数枚残魂,且每一个游魂所在的位置都极为为妙。 至于这分神残魂的杀机,即便宫阳自身也无法控制。 前三道布置,宫阳最为中意的,便是那柄神出鬼没的金色小剑。 此剑向来凌厉,当时他刚进入筑基中期时,就能够借助小剑的威慑瞬杀同阶修士,甚至筑基后期。 而后来的数次祭炼,则让寸芒小剑的杀伐手段更为强悍。 不承想这次,却生生被逢春枯木的奇怪叶片直接封死。即便宫阳已经第一时间加以操控,还是没能从古怪叶片中冲突出来。 接下来的嗜血丹阵,反倒收到了出乎意料的成果,甚至让乔仲的元神受了轻伤。 但真正盘算下来,却也没造成多少实质性伤害。 “原来是以元神加持的术法禁制?” 宫阳在嗜血丹阵建功之后,须臾反应过来。 随即目光一寒,立时朝着虚空一招,一柄玄黑无奇的长剑,被他一把抓在手中,接着不动声色的朝前一斩! “啊!” 长剑方刚斩出,一声比之前大了数倍的低吼再次传出,继而宫阳便察觉到逢春枯木以及化生术法之上,乔仲的控制力瞬间弱了不少。 只见那围拢而来的逢春枯木,似乎极为畏惧那柄黑气氤氲的长剑一般,生生在宫阳面前丈许的地方停留了下来。 “小贼,你这是什么手段?” 这一斩,直接斩在乔仲元神与逢春枯木的联系之上,就见他面色惨白,形如筛糠。 面上霎时闪过几道狰狞之色,随后双手一握,就着那逢春枯木巨大叶片朝宫阳包裹而去的瞬间,乔仲腾身一跃,踏入到化生之术凝结而成的地刺之中。 撮指成剑,一道无匹的元力光剑立时凝成,朝着宫阳念海方向洞穿而去。 不知为何,乔仲只觉先前被自己当作死人的青年,此时居然让他生出一阵心惊之意。 一名虚丹修士,居然能够成为威胁到金丹中期一般的强者,单凭这些,宫阳就足以自豪了。 “罢了!” 宫阳察觉到念海之内传来的危机,却已经为时已晚。 乔仲俨然算计于胸,一面悍然调动自身大五行元力,使得逢春奇木与化生术法对宫阳前后夹攻,令宫阳分身乏术。 其后又借助自身的绝对速度,出现在逢春奇木构成的狭小空间之中,须臾就想将宫阳轰杀于地。 下一刻,就见已经扑倒宫阳十丈之内的乔仲面上神情一愣,他只觉得面前青年的神情极为怪异,根本不像以往那些被他轰杀之人的神情。 那些人要么恐惧要么怨毒,可从没有一个人像此人一般:他只是在乔仲来临的当儿慌神了一下,接着目光抬起,瞬时化作一抹冰寒,继而再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咔擦!” 第一道大五行元力气盾破碎, 接着又是“咔擦”一声,第二道元力气盾破碎。 只差最后一道,乔仲那根化作元力气兵的手指,就能瞬间洞穿宫阳头颅。 与此同时,一向高高在上的游龙大部长老,居然没来由的生出一阵心惊肉跳! 他只看到面前的青年缓缓抬起手臂,接着一招手,一枚巴掌大小的玄黑古碑,出现在他手上。 碑身虚影,霎时腾起十来丈高,乔仲只觉得身周鬼气森森,十余枚筑基后期以上的强大残魂来回穿梭。 为首一人,明显是金丹中期的修为! 只见那人的虚幻元神,霎时化作一个鬼眼魔头,朝他疯狂吞噬而来。 乔仲心下大骇,终究是见多识广的金丹强者,虽慌不乱,立时化剑为拳,一拳朝着宫阳胸部轰击而出。 这一拳击出,魔头退避,宫阳左胸实打实的挨了一记,面上泛起几道黑气。 而乔仲同样不好受,只觉得元神剧痛,当即面色苍白的从化生术法中跌飞出来。 就在此时,面色铁青,嘴角溢血的宫阳双目骤凝,冰冷开口。 “魂禁!” 只听得无尽的血海藤蔓之上,数道被元力气机伪装过的大阵节点之上,道道残魂魂雾腾起,一个个残魂再次从古碑空间内放出,刹那朝着血海深处四下奔逃而去。 与此同时,刚从化生术法禁锢中跌身而出的乔仲,忽地面目惨白:就见那原本风平浪静,铺满一地的血色藤蔓诡谲万分,立时涌动起来,化作无数触手,朝他吞噬而来。 而那道枯木之上的叶片,也在瞬间将宫阳身形缠绕住,被数十道猩红触手立刻包裹,生生动弹不得。 只见乔仲状若疯癫,生生逃出十余丈,就被从地面急速奔来的密集藤蔓牵制住。 数十道巨大触手,化作一张张血腥巨口,转瞬就将这名金丹强者吞噬。就连那即将脱困的元神,也被血海之上腾起的众多藤蔓捉住,根本没有半分逃跑的机会! “小贼,若是你还活着,即便上天入地,老夫也会将你从西荒内寻出!” 在元神被吞噬之时,乔仲满是恶毒,却是第一时间将宫阳的元力波动,传给了自己远在千里外闭关的分身。 无数细碎的藤蔓自地面上上呼啸而过,如同一道道极为恶心的血线虫一般。不出十息,就将半空中毫无意识的残魂吞噬一空。 乔仲的尸身则被血线藤蔓缠裹,须臾带往血海深处,在突兀处蠕动几分之后,便再没有半分动静。 只在这短短的几息功夫里,这名金丹中期强者就已经被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 十余日之后,这处蔓延过数里的血色海洋依旧蠕动不已,看来这顿元神大餐对于它们而言,极为丰盛。 而在这血色汪洋的边缘之处,一根看上去枯败无比的枯枝,日渐显露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这藤蔓血海对它无兴趣,还是根本就无法消化...... ------------ 第二百三十章 、败落宗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差不多又过去半个月的时间。 那根长着奇怪叶片的枯木,距离藤蔓血海边缘也越来越近。 这么下去,估计用不了十来天,这逢春枯木就会被血海抛飞出来。 整个过程就如同藤蔓血海在吞噬、消化一般,无法吸收的东西,便当做排泄物从血海内释放出来。 果然,在乔仲死亡两个月之后,那根逢春枯木,终于被藤蔓血海给抛了出来,百无聊赖的散落在一丛枯草旁,看上去平淡无奇。 在这段期间,曾有二人结伴而来,这两人自然是游龙大部之人。 其中一人,无论在元力力量,还是元神修为方面,都与先前死亡的乔仲不相上下。 而另一名,身上流转出来的元力波动,居然与韩长生极为相近,看来又是金丹后期强者。 这二人盯着那片声势浩大的血海看了良久,就见那名面容方正的金丹后期强者开口道:“走吧,乔老儿一向高傲自负,今日落得这等下场,也怨不得谁。” 此人正是游龙大部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长老,游方。 此时虽然对乔仲分身的死亡颇为遗憾,毕竟自己大部内有这么一名结丹中期极为不易。此番本尊身死,分身没有十余年,是不可能再次达到本尊的高度了。 相比于乔仲本尊折损之后,只得闭关修复分身伤势,这游龙大部大长老,却是对宫阳的身份极为疑惑。 “那盗取青冥果的小贼,当真只是虚丹修为?” 游方犹豫了一阵,这才面目平静的问道。 “据楚金锋等几名青冥阁长老所言,应该是这样。只是以虚丹修为,居然就敢孤身潜入我游龙大部内盗走青冥果,这等心思智计,即便是我也不敢想象!” 他身旁那名面容苍老的中年男子一拱手,再次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望无尽的血海深处,目光散漫,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此处,我曾在百余年前来过,那时候的我,也不过虚丹修为。” 游方顿了顿,似是在努力回忆:“据我所知,这处应该是一个叫做无间宗的山门,当日的无间宗,可是有元婴老怪坐镇,不承想百余年之后,居然会被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抹去了!” 以他的修为及见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那片血色藤蔓海洋中的凶厉之气。 这样的气息,若不是吸收了太多修士的元神,根本不足以塑造出来。 而通过它半步元婴的修为,自然也能看出这细碎血色藤蔓根部所埋藏之物:那些养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泥土,而是一些腐朽的修士骸骨! 这些修士即身死,还是被这血色藤蔓不断蚕食。单从这里来看,就能看出那报复无间宗的修士,究竟是何等的狠辣果决,端端令人发指。 “无间宗?” 一直垂手在他身旁侍立的老者,似是从未听过西荒远山内居然有这么一个宗门,不由得疑惑着问了出来。 “边走边说吧。” 游方收回目光,倒也对这血色藤蔓没太多想法。 毕竟从这血色藤蔓海洋内所散发而出的凶戾之气来看,若是他能将这片血色藤蔓移往游龙大部内,定能够有大用途。 只是他想了无数法子,依旧没有万全之法,只得作罢。 这东西能够重创修士元神,单从这方面来看,他就不愿冒险。毕竟如今的他已经是金丹后期强者,差一步便能结出元婴,犯不着为这区区小利而铤而走险。 在两人离开之后的第七日,被血色藤蔓冲击到边缘的那根枯败逢春木内,一阵极为微弱的颤动传了出来,似乎被风吹动了一般。 若是有人细看,就能看出这段枯木斜生的那片新叶,此时弯曲成一个盒子。 尽管看上去只有指甲盖大小,其内的广袤,却是足以藏下四五名身形健硕的青年。而宫阳,此时就面色苍白的端坐在这逢春枯木之内。 过去的两个多月,前半部分时间他一直在昏迷不醒。 随后醒转过来,也不敢调动自身元力,因为他知道自己定会被血色藤蔓卷入藤海深处。 一旦生魂波动被藤蔓获知,估计就会破开这坤息木的保护,将宫阳生生揪出来。 即便无法破开这古怪小叶的防御,也能将他困死在这片藤条血海之内。 当初他生生扛住了乔仲一拳,其后又被蜂拥而来的凶悍戾意击伤了念海,只在刹那就陷入昏迷。 醒来之后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得随着小叶在藤海中翻腾不已,直到两个半月眼见就要来临,宫阳这才鼓起勇气,释放出一丝极为微弱的元力,好感受身周的环境变化。 一旦遭受攻击,他会在第一时间截断自身与那道元力的联系,尽量将动静减到最小。 凭着当日乔仲被血藤海洋吞噬的印象,宫阳对于这片血藤海洋的感受,已经不是单独的畏惧,而是生出一丝敬畏。 若是乔仲知道,对方居然因为自己阴差阳错放出的逢春木而幸免于难,估计会连肺都气炸了。 这一次试探,宫阳第一时间便察觉出此地,已经是血色藤蔓边缘。 且能清晰的感知到,血色藤海对于自己元神的禁锢逐渐减弱了。当下也不迟疑,直接破开叶片禁锢,从藤蔓血海内走了出来。 须臾之后,他便明白了当日乔仲之所以可以悄无声息,一路尾随自己前来的原因。 看来他定是运用了这枯木可以隐形匿迹的功效,明明一路尾随着自己,却偏偏不露出半点痕迹。 宫阳又看了看,眼里再也不掩饰对这重宝的火热,连忙将它从地上拾掇起来,收入到古碑空间内。 接下来的事情,宫阳最初想到的却不是直接离开,而是决定对这片血色藤海一探究竟。 若是他知道,当初即便像游方这样的强者,都放弃了这份欲望,估计他就没有这般有底气了。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此话,果然适用于所有见猎心喜的低阶修士。 宫阳虽说无论元力还是元神的增长速度,在整个五行大陆西荒境内,绝对是凤毛麟角;但对于修炼一途的历练以及沉淀,还远没有那么老练。 “我的元力气机,能勉强够覆盖方圆十里左右的范围,若是当真要试探,得退得越远越好!”宫阳思索了一阵,终究还是放弃了一睹这片藤海细微变动的想法。 即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得先保全自己性命才是王道。 估摸着已经退到五里开外,宫阳当即停了下来。其后再无顾忌,将自身几道分神凝成一线,试探着朝血雾藤海内延伸而去。 果然,在两息不到的功夫里,那丝分神已经成功寻找到血雾藤海的气息所在。 犹豫再三,便一咬牙,继续朝血雾藤海探寻而去。 方甫接触,宫阳念海内的元神便没来由一阵心惊肉跳:给他最为直观的感受便是,这片血雾藤海内蕴含的阴寒意志,已经远远超出他自身的元神等级。 难怪像乔仲这样的金丹后期强者,也无端折损在了这血雾藤海之中。 “呼!” 宫阳呼了一口气,几乎毫不犹豫的将自身那丝分神气机斩断。 对方已经达到能够循迹杀人的地步,犯不着为了窥探这点秘密而拼得身死道消。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难不成当真是大部或者宗门的遗址?” 思索了一会,宫阳目光逐渐变得锃亮起来:“难道这宗门或者大部灭亡的根本,居然就是因为这片藤蔓血海?” 须臾之后变得更加肯定,毕竟他曾亲身感受过这片藤海的强大之处。要是再加上那施展毒计的修士拥有极为高深的修为,那即便是一个大部,乃至宗门,也可能被无声无息抹杀! 随着对这片四面杀机藤海的猜测,宫阳心内的求知之意居然不减反增。 先不说这片藤海在他脑海中奇异难明,就算是冲着这片废墟之下被掩藏的秘密,他也想放胆探寻一番。 富贵险中求。 作为修士,若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就妄谈成为强者之事。 这世间天赋异禀者不少,但能真正站在强者之巅的人,无论谁,都是勇气与智慧并重之辈! 再次将分神放出一丝,不过这一次,宫阳直接退到自己元力气机勉强能触及的区域外。 约莫又多走出三里开外,这才停了下来。 眉头紧锁了好一会,宫阳再次咬牙,将那道分神朝着血色藤蔓海洋方向探知而去。 三息之后,分神准确无误的捕捉到那片血海藤幕的存在。却是不闪不避,直接让藤海内的凶戾意志,将他那道分神气机整个包裹住。 他需要仔细感知这片血雾藤海出现的缘由,就如同当年在西荒魂谷地底,死灵道童生生以筑基初期巅峰的局限,生生拔除不少猩红血线一般。 好在那猩红血线魂力虽然浩瀚无情,对于死灵本源的威压却终究有限。 面前的血雾藤海显然不同,这片藤海在他的感知中极为奇怪,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像是这片藤海中,藏匿着极为强大的残魂,却又被他百般犹豫着否定了。 因为他了解元神,但凡元神,特别是金丹以下的修士元神,一旦离开本体之后,存活时间绝不会长。 即便像韩天泽那样的半步元婴强者,也无法经受住岁月的摧残。 疑惑了近半盏茶的功夫,宫阳再次察觉出一丝异动。 这异动十分熟悉,不是血藤海洋本身,而是类似于他曾经遇到过的一种感觉,只是这感觉,他居然一时间将之给忘了。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化碧藤 残魂,对,准确说来就是残魂力量波动。 不过这丝残魂太过凶戾,一开始被他误以为是主导这处血雾藤海的法宝。此时愈发清晰之后,宫阳立时想到太衍第三相内那强大生魂的往事。 眼下这丝游移残魂的力量,虽然还保持着少许生机和理智,却远不像太衍第三相那般有活力。可以说这道残魂,已经被怨念侵蚀,排斥所有活物的靠近。 回到修士本身,宫阳看向面前这片藤海的目光,反而没有了先前那般畏惧,甚至隐隐察觉出几分可能。 咬了咬牙,他再次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以自己的一道元神进入其中。 这个想法可以说极为骇人听闻,毕竟就连游方那样的金丹后期,也不敢有这样的动作。 无知者无畏,宫阳索性抛开所有杂念,顺着那道元神的牵引,毫无防备的进入到腾雾血海之内。 果然,他那丝元神才深入到血雾藤海数十丈内,脸上便传出一抹痛楚之色。 直接将自身元神暴露在对方面前,此等行为,不可谓不冒险。 但他坚信只要血雾藤海内的确有残魂存在,就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冲入禁地内部。 一旦对方现出身形,他便有机会获知这血雾藤海的来由,甚至趁机收取。 若是能拥有此物,加上他金丹初期巅峰的元神修为,那他在面对金丹中期修士时,就能有更多周旋的余地。 这败落宗门内的秘密,足以让他冒险一试。 毕竟接下来的药材搜集,将会愈发凶险,甚至更多时候需要赌运气。 宫阳向来都不是那种囫囵吞枣的性子,无论对于元力修为、元神,还是功法等级,他都需要彻底吃透,才会做出决定。 眼下的状况,却是即便他有拔山之力,也只能一拳拳打在棉花上,修炼进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特别是经过与乔仲这番周旋,让他自身的不足更加凸显。 先前还能依仗着自身绝对速度,以及强悍的元力爆发,秒杀同阶对手。甚至凭借着隐藏的金丹元神,还能和金丹中期强者稍作纠缠。 但要再从金丹后期强者手中逃脱,得有通天的气运。 目前他自身的修为无法突破,元神层次又到了临界点。唯一个打破桎梏的方法,就是成功的将古碑空间烙印,调出‘天地玄冥’四个字诀背后的秘密。 此宝,足够对神识修为极强的金丹后期修士,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 而要成功烙印古碑空间,刻画出完整的小周天阵法,就需要足够强大的元神。 这片血雾藤海中掩藏的秘密,足以让他元神增强的同时,突破虚丹境界,到达金丹层面。 就在他稍微理顺自己心绪的当儿,血雾藤海内再次有了动静。 这次变动对于宫阳而言,无异于一场意外之喜:他骤然发现,那来自万千血藤内的凶戾意志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迷茫。 只是这迷茫并没有持续太久,再次朝他发出一丝警告。 “前辈莫怪,晚辈先前被贼人追杀,只得借贵地暂时躲避。若是有叨扰前辈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宫阳刚捕捉到那道残魂的轨迹,连忙开口回应。 此时他居然期望这一丝残魂,还能保持些微清醒。如此一来,便能揣度出更多心思。 毕竟修士残魂,远没有天道残酷无情。只要有机会,就能挖开更多决口。 这片藤海内的凶厉意志,虽然比不上西荒魂谷内的猩红血线本体,甚至连当日第三相内的残魂之力都比不上,但其内蕴藏的反噬之力,却比两者都强上不少。 看来这名修士死前,定是用了无比歹毒的禁咒,才会制造出这么一片类似于噬神的森寒死域。 宫阳却不知道,当年死灵道童之所以能够从西荒魂谷内脱身,正多亏了他自身的死灵力量,受到了宫阳肉身的不少限制。 若是死灵道童降生之时,就拥有元婴老怪的修为,定会被猩红血线彻底吞噬。 天道浩然,往往以无心算有心。 大能者,反而会受到天道近乎碾压的算计。 “你...你......” 虚无中,一个模糊的声音,无比生涩的说出了这么一个字。 接着才磕磕巴巴的问道:“你,可是无间宗当年走出的外门弟子?” 这句话差不多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拼凑完成。 宫阳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他一字一顿的问完。 “前辈,小子与无间宗没有丝毫关联。” 宫阳感受着残魂的轻微变化,随即又补了一句:“原来此地,当真是宗门遗迹么?” 他先前的猜测在此时得到证实,心中微微一动。 随后将自己的疑惑,彻彻底底问了出来。表情自然,丝毫没有作伪的迹象。 “呵呵。” 那人干瘪的笑了笑,言语却自然了不少,看来宫阳这番回答,暂时将他元神内的凶戾之气分散了不少。 “若你是无间宗弟子,无论你知不知道当年之事,老夫都不会放过你!” 对方词语,蕴含着无尽阴毒,使得宫阳心神为之一惊。 那声音继续道:“也罢,既然你有这胆量进入老夫这噬神战阵,老夫便送你一场造化!” “只是在这之前,你得为老夫做一件事。” 似是察觉到宫阳内心的忐忑之意,那声音愈加缥缈:“这片噬神战阵,是老夫自爆之后,借助血脉留下的阵法。这血藤的本源,的确是一件宝贝,名为化碧藤,以你的修为全力施展,足以让金丹修士,甚至金丹后期腐朽......” 待他断断续续的说完,宫阳便大致了解了此人的讯息。 原来此人在百年之前,就已经是无间宗内一名元婴老怪,是为无间宗内的中坚力量。 其中一次去往仙遗之地探秘回来之后,便得知同自己恩爱有加的修侣,被无间宗大长老强行霸占为鼎炉,当即兴起了报复的念头。 接下来,是将近六十年的复仇谋划。即便宫阳作为旁观者听来,也不由得一阵心惊胆寒。 在低阶修士的世界里,被算计三五年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而此时却是来自一名元婴老怪,长达一个甲子的算计,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事实也证明了元婴老怪的强大之处,此人能够数次出入仙遗之地,寻来化碧藤这等妖物。 更是将其用自身命魂炼化,在自爆的瞬间,将宗门众人屠杀得一干二净。 “老夫原本没有那么多执念,她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期望你能将老夫这最后的残魂,从化碧藤中剥离出来。这些年,老夫也被它折磨得够了,若是能安然走出,此生不入轮回也罢。” “叶老既然脱身,为何又不入轮回?” 宫阳无比急切的问了出来,若是他破界之后,没能在五行大陆内重生,听到‘轮回’之流的话题,一定会嗤之以鼻。 但根究大五行本源之道,这世间三道轮回,的确有其存在的可能性。 若要证明,以他重生在这片异世大陆的经历,就足以证明。 “......” 荒墟无言,远处步步杀机的丛林中掠过一阵沙沙风响,似是给出了他答案。 宫阳奔出林去,就见那横跨数十里的血雾藤海,正一寸寸收敛进去。 单从一个方向去看去,并不能看出太多动静。但若是从高空往下一看,就能看到这血雾藤海占据的范围,眨眼间缩小了三成左右。 “为何不入轮回?” 宫阳心下一阵苦闷,这个念头一直在他心间萦绕,迟迟不肯离去。 无论先前帮苍流韩氏打败林氏皇族之时,韩翼等人引出来的长生位。还是这叶姓老者对于生死的看待,都对他心神产生了不少影响。 有人甘心赴死也不入轮回,可见天道寡淡。 宫阳思索了一会,立刻腾身而起。 眼见那片血雾藤海方圆已经不足两里,当即沉身下坠,一步步朝着藤蔓海洋内沿走来。 犹豫了短短两息,宫阳直接释放出一道元神,朝血雾藤海内探视而去。 这一次,他分明察觉出这片血海无论攻击力,还是凶戾气息都减弱了不少。似乎因为被那自称为叶生的元婴老怪所接纳,阻力又再次减弱了不少。 但要寻出那化碧藤根本所在,还需要不少时间。 毕竟这片血雾藤海已经生长了近百年,吸收了不少无间宗门人的气血,对于修士元神的感知,已经达到了能捕风捉影的地步,宫阳不愿冒这个险。 盯着看了一阵,见血雾藤海的范围再次削减了不少,宫阳索性闭眼坐了下来,全力恢复自己的元神修为。 直到第二日傍晚,才从修炼中醒转过来。 ------------ 第二百三十二章 、结丹 抬眼看去,宫阳没来由又是一阵心情激荡。 想当时这片血雾藤海,可是蔓延过数百里大小。光是感受着那森寒之力,就觉得如同芒刺在背。 此时的血雾藤海,却缩减至只有百余丈见方,如同一块群花锦簇的刺绣一般铺散在地面上。 感慨了一句元婴老怪的无上手段之后,宫阳便接连释放出十余道分神,朝着血雾藤海深处搜寻而去。 或许这就是元婴老怪与金丹强者的区别:毕竟无论从元神强度,还是元力积蓄方面,双方都天差地别。 据韩天泽所说,筑基修士晋升金丹,大多炼化的是修士本体的强度。经过天劫以及洗髓丹洗礼过的修士躯体,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肉身,而是近乎钢玉金石。 而到得元婴境界之后,修炼更多的,却是自身元神。 此时的元神已经不再是缥缈的灵魂形态,而是能够凝成元婴。几乎只要残念不灭,就能起死回生,重归强者行列。 而对于天地规则,甚至元神的探知范围,也能由先前的十里,二十里,覆盖到上百余里区域。 自然,若说有人能将大五行元力挖掘到极致,这些探视区域还能进一步拓宽。 闲话暂不多说,就见宫阳在探视了十余息之后,原本一直凝起的剑眉,此时骤然放松开来,随后目光炯炯的看向其中一个方向。 在那个位置,他先前放出的十余道元力气机方才经过,就被瞬间吞噬一空。 幸而宫阳反应及时,迅速斩断与那道大五行元力的联系,这才避免了化碧藤的反噬。 他可以断定,这寻找了近两日的化碧藤本体,一定藏在此处。 至于怎么取出此物,宫阳反倒不会操之过急。 毕竟他对大五行元力的控制,在同阶中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只需拖住那森寒藤蔓短短三五息,相信就能将化碧藤的本体取出。 本体一散,这片凶戾无比的血雾藤海,自然也会次第消失。 “斩!” 宫阳方刚寻出了噬神法阵的阵眼所在,立时祭出得自林晔那柄可以直接削斩修士心神的古怪长剑,就势朝着化碧藤的本体所在,奋力一斩。 这一斩,他不过想要暂时牵制住藤蔓周遭的攻击而已。 继而身形疾突,引爆十余枚嗜血丹。 寸芒小剑呛然出鞘,环绕在他身周疾斩不停,将扑来的藤蔓寸寸斩断。 藤蔓落地时,发出“嗞嗞”声响,最后化成一团黑雾消散。 与此同时,宫阳身形如电,瞬间以一记气兵轰斩在地面之上,凿出道道凹陷,不久后就寻出化碧藤的根源所在。 只是在看到它本体的刹那,宫阳没来由的怔了一怔。 就见血海之内,一具具骸骨黝黑腐朽,可怖难言。 为首之人,头颅内血光隐现,一小段深紫藤条,泛着阵阵令人作呕的阴毒气息,自那尸骸口中游弋而出。 此人看上去死状凄惨,似是被人生生以阵法攫取而来。 颧骨上,一抹逃生的快意还没完全显露,就被骤张的眼骨所取代。 看来当日此人便是叶生心心念念想要诛杀之人,两人之前应该有过战斗。且最后叶生凭着元婴自爆之时,催动了噬神血阵之力,这才将就快安然逃脱的凶徒给困了下来。 被化碧藤的凶煞之气一击,加之被叶生的元神缠住,于是瞬间身死道消。 “难道这就是无间宗大长老,叶老心心念念想要诛杀之人?” 宫阳想不出还有谁,估计也只有这同他有夺妻之恨的无间宗大长老,叶生才会选择这么一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扫了几眼,宫阳无心再看,直接以元力卷起那根深紫藤条,朝自己方向拉扯而来。 念海内恶寒顿生,与此同时,古碑幽光骤亮,直接朝那根深紫藤条吞噬而去。 “嗡!” 心神鸣响,宫阳一跤坐地,再去看时,那根拇指长短的藤条早已不见踪影。应该十有六七,是被古碑空间封印了起来。 用重新看了几眼那正在急速枯死的血色藤海,宫阳去意已生。 几乎在他即将返身离去的前一刻,一道淡金色的光芒,自边缘处一具骸骨腹腔内流传而出。 “金丹?” 已经从血雾藤海中脱身而出的宫阳,此时目光呆滞,紧紧看着手中那枚鸡蛋大小的金色之物。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金丹,居然能在足以吞噬婴变老怪的血雾藤海内保存下来。 “居然是结丹后期的修士金丹?” 宫阳感受着其上几乎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大五行元力,回想起当初韩天泽的威压,立时有了个大致的判定。 呆滞了半晌之后,宫阳目中精光一闪,眼内的期待之意更浓。 此物,根本不用担心被人觊觎。毕竟当年叶生的算计,恐怕整个无间宗的强者,乃至分神都摧毁一空。 这金丹,自然成了无主之物。 上次得自五毒盟长老秋狂刀那枚金丹,已经被他在数次逃生之时消耗了不少,功用自然减弱了下来。若是再加上此物,足够让他赌上一赌。 赌有了此物,加上他古碑空间内的荒兽骸骨,即便没有锻体丹,也能有四成以上的把握结丹成功。 接下来的对手都是宗门甚至大宗,他得为自己做好万全准备。 将整个败落宗门扫视了一圈,宫阳再无半分留恋,随后转身离去。 根本不再去寻找储物袋之类的东西,毕竟这无间宗灭宗已久。 即便他不知道,一些金丹强者也一定知晓。所以就算有宝贝,也该被那些人搜刮得差不多了。 再说有化碧藤这样的妖孽之物存在,足以让所有法器重宝灵性全无,寻到也没什么用。 反倒是宫阳变成了一个重宝,无论是作为血雾藤海本源的化碧藤,还是无间宗门人的金丹,都足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要知道,单凭那枚结丹后期修士的金丹,就能够顶上无数的材料丹药。此物,足够令同阶修士垂涎欲滴。 一路向南,约莫着就快接近当日抢夺青冥果的游龙大部地界,宫阳便停了下来。 想了想,便直接去往民间坊市之内,寻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居住下来。 倒不是他不想寻到更好的地方,而是觉得与其在深山老林内,时时刻刻都得提防他人算计,倒不如大胆的在此地盘踞下来。 特别是乔仲一死,且死亡的地点远在数千里开外的西荒与东荒交界的荒芜古林当中,这么一综合,反倒是此处最为安全。 有游龙大部青冥果被人连根拔起的大事件作为掩护,估计他就算在这闹市中闹出更大的动静,也不会有人觉得意外。 待进得屋内之后,宫阳便吩咐小二哥自行退去,并嘱咐他接下来的几日都不要打扰。 那小二哥得到了一大把龟币,自然满脸堆笑,连连应诺。 他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之人,且三十余里之外就是游龙大部,那些修士的行事风格与宫阳极为相像,他根本无须过问,只需闷声发大财就好。 接下来的两日,宫阳所在的屋子都极为安静,根本没有半分响动。 直到第二日后半夜,才有些许的元力激荡传来。 不过这份元力冲撞,也被宫阳先前布置好的法阵阻挡了大部分,以普通百姓的感知,绝难发现半点端倪。 “只差最后几笔就完成了。” 宫阳目光炯炯,对于漂浮在半空中那枚幽光频出的古碑愈发期待起来:“不知道全部勾画完成,这有了小周天阵法加持的古碑,究竟会生出什么样的威势?” “咦?” 就在宫阳再次凝神刻划的同时,忽地发出了一声疑问。 他骤然发现,古碑空间内那根散发出凶戾气息的化碧藤,此时居然有了动静,似乎对古碑内的小周天阵法很感兴趣的样子。 “奇了,对于这古碑的感受,我只能勉强用‘洪荒’二字来形容,看来许老这古碑传承,一定来历巨大。” 宫阳眉头微凝:“可这化碧藤先前分明凶戾不已,为何此时又对古碑空间这般青睐?” 想了一想,宫阳终究还是将化碧藤取了出来,他想看看这紫色妖藤,究竟会闹出什么动静。 就在宫阳双眼紧盯间,那根化碧藤突地消失不见。 接着,整个古碑本体,却是不受控制的震颤起来。 四周被宫阳提前布置好的十余处荒兽兽骨,立刻化为粉末,眨眼消散一空。 而古碑本体之上,紫色血线开始四下蔓延,须臾就将宫阳刻画出来的小周天阵法布满。 古碑空间发出一阵咔擦声响,似是要破碎开来一般。 宫阳心下大骇,立时探手一指,生生将最后一道小周天阵法纹路刻画出来。同时全力开启古碑防御,十息之后,整个古碑内的细小震动才停了下来。 紫光大盛,纹路宛然,古碑背面上,如同一朵深紫血莲诡异绽放。 在血线铺散到极致的瞬间,一股凶戾之气,立时朝宫阳元神内袭杀而来。接着,紫色电光与血色红线周游不定,搅起一道道手臂粗细的紫色雷电! “来得好,正好借助这股凶悍之力,彻底破开那枚金丹后期强者的金丹防御。如此一来,便结丹有望。” 宫阳提前将得自秋狂刀那枚金丹抓在手中,至于那得自无间宗无名修士那枚金丹,则直接抛飞到半空,牢牢为念海结出防御。 “嗡!” 念海轰鸣,元神几乎不稳。只听得一阵碎裂声响,那枚金丹立时被凿出几道裂缝。 “不好!” 宫阳眉间一凝,随后苦笑了一声,急忙将金丹纳入念海之内,随后抽身飞退。 就听得轰隆一声,整个客栈二楼被四道充斥而出的凶悍元力掀翻。 而那木质的楼梯,则是瞬间被崩出十余个头颅大小的空洞。 落石如雨,茅舍倾颓,烟尘一片。 “鈤你哥的,哎呦,疼死老子了......” “草,那个狗娘养的大半夜掀房顶挖坟?让老子好不容易瞒过家里那个黄脸婆,与老相好一番云*雨也不得安宁,千万别让老子逮到你,要是逮到你,一定将你抽筋剥皮,剔骨吃肉!” 民间之人骂街一般的叫骂声立刻冲了出了,宫阳无奈,加之他体内稳固了大半年的虚丹修为,俨然有了攀升之势。 只得抽身飞掠而出,在掠出房顶的同时抛出一个不小的储物袋,众多龟币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毕竟是民间的普通小贩,他犯不着与这些人一般见识。 既然是自己叨扰在先,只能赔偿了一些龟币了事,相信这些龟币,即便店家用来新盖一套客栈也足够了。 坊市远处,数十里外的一处山峦之上,大五行元力暴躁不已,宫阳再也忍受不住丹田处传来的剧烈搅动,当即盘膝坐了下来。 就见丹田处,三条元力白线在那枚金丹破碎,纯净无比的大五行元力涌来之时,立刻呈现出黄绿红三种颜色。 彼此流转过一圈之后,蓦地首尾相接起来。 三者方刚连接,就见那由大五行元力构成,几乎人头大小的虚丹身影立时缩小,就见一枚拳头大小的赤金丹影,缓缓显露出来。 只是要它稳固凝实,看来还得需要不少功夫。 ------------ 第二百三十三章 、道统古碑 丹影缩小,继续凝实。 待得缩为拳头大小,三道元力细线忽地光芒大炽,牢牢依附在宫阳丹体之上。 而属于无间宗无名修士那枚金丹,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其上金光收敛,几欲和先前五毒盟长老秋狂刀那颗金丹光泽相似。 “轰!” 整个身体忽然巨震,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朝宫阳四肢百骸内传来。 与此同时,无数骨质皮肉,被至刚至强的大五行元力生生取代。诸多角质从他身上剥落,随之而来的,是体内骸骨散发出的无尽威压。 待得体内燥热一过,一枚鸡蛋大小的金丹,已然悬浮在宫阳丹田之内。 上下翻飞不已,透露出无尽的雀跃之意。 “咔嚓!” 秋狂刀金丹破碎,就连无间宗那名无名修士的丹影,也生生黯淡了数分。 体内修为持续攀升,宫阳只觉得元神一震,忽地发现自己念海之内,凭空出现不少血线脉络。 无心享受这结出金丹的喜悦,宫阳立时被那些血线脉络吸引,当即凝神看去。 眨眼便发现这些血线脉络,与他当日刻画在古碑空间内的分神阵法,极为相似。 随着这血线脉络的形成,一股森冷之气直冲心神。消失了许久的化碧藤再次出现,为颜色血红的血线脉络,染上不少苍劲的紫色。 更有一物,直接从古碑空间内漂浮而出,须臾顶在宫阳额头前方。 正是那根枝干枯败,却偏偏长着一颗嫩芽的坤息木本体。 此物,几乎自宫阳从血雾藤海脱身之后,就被古碑空间吸纳入内,从未现身。此时似是受到化碧藤的影响,再次显露了出来。 才短短三息的功夫,古碑本体之上异变骤生。 悬空存在的坤息木短暂迷茫了一阵,随后调头,不动声色的飞向古碑之上。过不多久,便彻底镶嵌其中。 奇怪的是,此物并非被古碑本体同化抑或吞噬。而是枝叶宛然,缓缓从古碑之上显露出来。 无数猩红血线,自古碑本体上流转而出,再次朝着坤息木那无比干涸的枝干上攀附而去。 就见那根不知枯死了多少岁月的坤息木枝干,居然无形中变得粗壮了不少,道道强大无匹的生机,正从其上流传出来。 事实上,这些生机并非坤息木本体,亦或者来自化碧藤,而是死灵道童封印在古碑空间内那些繁衍无度的猩红血线。 此物,来自西荒魂谷。 一盏茶功夫,眨眼过去。 半个时辰过后,古碑之上的变化,已然将宫阳结丹成功的动静给彻底掩盖了下去。 那原本只是嫩芽的坤息木叶穗,此时堪堪长大了一圈。虽然依旧只有些许嫩绿,却能看出他有了再次长大的可能。 更为诡异的是,古碑上那些松散杂乱的紫色化碧藤脉络,此时缓缓朝着小叶一侧的枯木本体上攀附而去。 片刻之后,紫色脉络交互穿插,隐约开出一朵紫色絮状的花朵,诡异妖艳。 古碑之上,一株类似于当年死灵道童得自土魂宗外宗长老冯漠那株双生花的植物,缓缓绽放在古碑空间之上。 方才显形,宫阳便觉得心神内威压如山,如同当日在葬兽谷内发现的劫云威压,再次朝他汹涌而来。 只是此时那威压针对的,不再是宫阳本体,而是这块得自许志山的古碑。 “眼下虽然成功结丹,但是要以这样的实力去往大宗,或者世家之内盗取药材,却是不够。” 宫阳目光灼灼,再回头看向古碑之时,眼底忽然腾起一道精光。 “既然那浩瀚劫云这般强悍,索性以古碑本体引来,再次洗练一番身体元神,看看能不能让我的修为,再次拔升不少。” 想罢,宫阳索性将他烙印过的古碑封印彻底开启,随后以元力搅动古碑空间一隅的猩红血线。 随着大五行元力的加入,古碑本体之上的那根坤息枯木,此时吸纳之意更强。 只在几个眨眼间,便生生吞噬了不少猩红血线。 整根生机盎然的枝干上,猩红之气再次流转。却被土色的纹路掩盖了不少,最后黄红交迭,形成一种无比古朴的赤红之色。 叶片再次长大数寸,绿意更甚。 变化最大的,却是那些由化碧藤构成的紫色絮状花朵。此时紫光更甚,花絮宛然。 一个复瓣出现。 接着是第二个。 絮状花朵的纹路也愈发清晰,紫色的边缘,逐渐流转出一道金色之意。 “来了!” 感受到阵阵无情威压自天幕上涌来,宫阳当即不再分心去看整个古碑的变化,而是缓缓闭眼起来。 借助古碑本体,朝着半空中的虚无天幕上试探而去。 差不多将元神催发到极致之后,方才从半空的虚无之中,隐约看到一片浓黑无比的雾气。 一股森然无比,甚至比当初的劫云还要浓郁无数倍的力量,刹那从心神内传了过来。 宫阳面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急忙将放出体外的元神,整个收了回来。 终究慢了一些,心神受损,就见他面色一片酡红,俨然有了血光返照的意味。 “虽然没能看到那彤云中之物,却能断定,此物,我一定见过。” 这次宫阳只简单试探,心神便险些不稳。无奈,只得睁开眼来,随后须臾退出百数丈之外。 “这次的无形天劫,正是由这古碑门传了无数辈的道统古碑引起。如此一来,便能在考较古碑防御之力的同时,进一步烙印古碑。” 心思刚过,宫阳忽地寒目如电,遥遥看向没有任何变动传出的天幕深处。 “嗡!” 宫阳元神方刚触及古碑本体,便被一股强悍至极的幽古之力击中。 丝丝缕缕的鲜血,自他七窍内流转出来。 “即便是你天道之物,宫某也要一半!” 面色惨然之际,宫阳不退反进。 既然这无形天劫的目标是古碑本体,那他这个局外人,便可抽身出来,从中得到不少好处。 元神再次降临,生生朝着那股浩瀚之意迎了上去。 “噗!” 一大口鲜血喷出,宫阳再次目光一寒,将这口心血用元力卷起,朝着古碑之上浇沃而去。 “咔嚓!” 古碑之上,一阵龟裂声响传来,就见其上凹凸不平的纹理,圈圈流转。 坤息木植株霎时腾空而起,在半空形成一株高达十余丈的植株虚影,遥遥与那半空中来临的无形天劫对峙。 “诛魔棒,点灵!” 宫阳将诛魔棒瞬间取出,一甩之下,呛然钉在宫阳身侧百余丈远的地方。 古碑,诛魔棒与宫阳,刹那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天道浩瀚无形的威压,瞬间降临。 宫阳面色愈加苍白,当下勉力凝神,朝着身前数百丈外的古碑看去。 其后一指点出,心血叠燃,霎时如同沸腾了一般。 第三十道血线烙印流转而出。 三十六道。 ..... 就在第五十一道血色烙印落下,宫阳的元神承受之力,俨然已经到达极致。 “终究只能烙印六成么?” 宫阳当时曾仔细推算过整个古碑空间内的烙印总数,此时的他,俨然已经烙印了近乎六成左右。 虽然依旧没能全数烙印,但是此物,已然是他目前能够烙印的极限。 “魂之大境,天地玄冥。” 八个头颅大小的古碑篆字,立时从古碑本体之上悬浮而出。 与此同时,古碑之上的破碎之意越来越浓。虽然细小,但从古碑之后的数十丈虚影之上,却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土玉老祖 “难不成许老之物,终究得破碎于此了么?” 宫阳目光灼灼,一动不动的看向百丈之外,半空中那枚古朴古碑。 “咦!” 就在宫阳眼露忧色,无计可施之时,就见无数黑气,从古碑空间之内蜂拥而来。须臾之后,便将那崩出数道裂纹的古碑笼住。 来回穿梭间,坤息木本体和化碧藤凝出的妖异紫花,此时四下招摇。 “咔嚓嚓!” 碎裂声响更甚,与此同时,古碑之内的黑色雾气却是不减反增。 盯了好一阵,宫阳元神之间的负荷,隐隐已经达到了极致。只得叹了一声,将彻底烙印整个古碑的想法强行压下,操纵心神,从古碑之上抽离了出来。 继而再不管古碑之上的变故,而是遥遥将半空中的凶悍威压,一点点引向诛魔棒方向。其后才从诛魔棒之内,一点点汲取,收纳到自身丹田之内。 随着这些无形力量的炼化,宫阳丹田内那枚方刚凝成的金丹,再次生出变化。 就见先前有三条光泽相当的元力线条覆盖着的金丹,重新变得氤氲起来。 土黄色那道血线蓦然壮大,须臾就将金丹一半的区域,彻底覆盖。 且这样的区域,还在继续增大。 “难不成这金丹期所修的,是追本溯源之法,并以此来凝练大五行一灵境的根基?” 看到土色愈发浓重,宫阳也没有半点担忧,反倒觉得自己曾无数次考究的筑基初期,一灵境修为,隐约有了答案。 更是对金丹中期修士能够凝出分身的猜测,有了更为明确的猜测。 六成。 七成。 八成。 当土色光芒将整颗金丹覆盖之时,宫阳四肢百骸之内,一股厚重的大五行土元之力,须臾散逸出来。 结丹初期,成。 他整个人的身体强度,即便是遇上当日的金丹修士花无欲,相信也能生生扛下三五记攻击而浑然无伤。 ...... 土色渐渐敛去,一抹簇新的绿色,缓缓冲破土色封堵,从金丹一角缓缓穿刺出来。 小指大小。 拇指大小,隐约就要停滞下来。 宫阳修为持续攀升,待得整颗金丹被那抹绿意覆盖近三成,一股相当于当日那玄冥大宗长老罗炜所有的金丹初期威压,立时流转出来。 单单是元力修为方面的威压,便比当日的龙方浩要强上不少。 根本来不及欣喜,宫阳面色再次变得沉重。 就见那稳固在金丹初期巅峰良久的元神,此时居然被古碑空间内不断涌出的黑色雾气牵动,随后朝着念海深处拉扯而去。 念海沸腾,嗡鸣如雷。 盘踞在念海深处,只能约莫看出小人身影的元神,此时变得愈发精细。 即便是那小人的腰身面庞,也能大致看出一二。 只是这小人,依旧是肉身凡胎,除了眉目间渐渐泛起一抹土色之外,便没有更多变动。 显然这次灵魂力量的汲取,依旧没能促成这小人的再次晋升,其境界虽然无限接近于金丹初期巅峰,但要最终突破,看来还得寻找恰当的契机。 如此一来,宫阳自身的修为得益于古碑渡劫,成功赶上了他的元神修为。 二者,均都达到金丹初期巅峰的地步。 尽管有些遗憾,宫阳面上欣喜之色却是更浓。 毕竟这当初能在他只进入虚丹境界,就生生帮他扛下金丹中期长老数次攻击的古碑,此番晋升,又不知道能得到何等骇人听闻的防御之力。 再加上其内蕴藏的分神战阵,攻守兼备。即便遇上当日的花无缺,也已然无惧。 只是要轰杀对方,还得有足够的算计。 仔细感受了一遍体内的变故之后,宫阳当下站起身来,缓缓朝着西荒与南冥交界的地方走去。 回首过去,心绪万端: 一甲子金丹,类似痴人说梦一般,如此真切,却又蕴含了诸多不确定。 ...... 西荒境内,原本矗立土沂主城身侧十余里之外,已经享有数百年威名的土魂宗。 此时土魂大鼎掀翻,山门破碎;偶尔有三两只野狐,须臾出入其中。 却从死灵道童入宗到现在,只短短十四五年的时间,便被人生生拔除,抹去了道统。 区别于土魂宗山门被破,道统无存;数千里外的一处宗门之内,却是香火鼎盛,才在最近短短的三五年间,就招手了数十名天才弟子。 此宗,正是当年和土魂结伴进入西荒魂谷内探秘的土玉宗。 而土魂宗的覆灭,正是由其宗内一老祖从西荒最神秘的道场--土源道场内回来有关。 “宗主,你看我土玉宗这十数年来,已然积蓄了不少天教弟子。是不是该整合一下附近宗门,甚至晋升大宗之事?” 土玉宗大殿之上,一名须发皆白的结丹中期长老上前一步,朝着主位上的男子一顿抱拳。 “此事,我自会请示老祖。只是眼下老祖正在闭关,加上再次进入西荒魂谷的事情比较着急,这等虚名,反倒不要也罢。” 坐在主位上的土玉宗宗主魏玄虚目光紧沉,似是提起这个从土源道场内回来的老祖,心内除了莫名隔阂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忌惮之意。 原本修士与修士之间,会因为对方的修为,无形中产生这等敬畏之意。 只是这和他同出一脉,去往土源道场近百年方才返回的老祖,全身上下却流露出一种阴森之意。 这等森寒之力,完全不是因为他修为高绝,甚至和他土玉的道统,没有半点关系。 正是这点变故,才让身为一宗之主的魏玄虚,在面对此人之时,也是数次噤若寒蝉。 “老夫对宗主的提议,没有任何异议。” 在那名长老提议过后,土玉大殿之上,又有一人踏前一步,对魏玄虚一拱手。 却是大半年未见的土玉宗长老,君道岚。 三年前拔除土魂宗之事,正是他和魏玄虚一手策划。在整个宗门长老中,虽然他的身份不高,却是魏玄虚最为赏识之人。 见土玉宗宗主面露难色,当即出面为他解围。 毕竟那土玉宗老祖,他可是亲眼见过。此人,不单魏玄虚觉得阴沉,就连他几乎置身事外的内宗长老,也觉得此人身上流露出一股邪气。 而最为邪门的,便是这土玉老祖回来之后,除了带领土玉众人剿灭土魂之后,更多的,便是终日待在嗜血迷雾升腾的土玉后山,修炼禁忌之术。 “玄虚,要不你去后山一趟,征询一下老祖的意思。若是能早日进入魂谷,我土玉宗便彻底搏它一搏。若是能侥幸寻到西荒魂谷之内的秘密,我土玉宗,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坐实大宗之名,甚至主宗......” 这名长老一脸期待,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魏玄虚抬手打断。 “玉老,此事,我自会去向老祖询问。眼下之事,还望宗门各部加紧新晋弟子试炼,同时准备更多毛丹元石之流,适合低阶内门弟子服用之物。” 魏玄虚起身随意寒暄了几句,便让一众内宗长老次第离去。 眼见君道岚也想返身离开,便传音将他叫住:“君师弟,你稍等一下,待会随我去葬魂殿一趟。” ------------ 第二百三十五章 、重回医神谷 君道岚停下脚步,见众人离去,才在靠近魏玄虚的长老位置上坐了下来。 “君师弟,自土魂那老儿被我们捉来之后,便一直由你打理。” 魏玄虚见君道岚坐定,继续问道:“就不知道这都三年多了,有没有询问处那名土魂宗弟子的去处?” “唉,此事没有那么简单。相信宗主也明白,土魂宗向来以炼魂见长,你我当日虽然联手抹杀了此人分身,同时又重伤他的元神。” 君道岚说着,往日桀骜不逊的气度立时黯淡了下去:“但这三年以来,我一直用离魂大阵囚禁此人,却对那名土魂弟子的来龙去脉,却是半点不知。” “既然这样,那就不去葬魂殿了,你这就随我去后山见老祖吧。若是他也没办法,便也算了了你我二人心结。” 魏玄虚整理了一下衣袍,站起身来,当先朝着大殿外走去。 土玉后山,跨越数千里的巍峨巨峰林立。 一处山坳内,血气沸腾,阴森阵阵。 “老祖,晚辈魏玄虚求见。” 土玉宗主尚在山坳五里开外,立刻凝音成线,朝着山谷深处传了过去。 却是担心稍有不慎,触了这老祖的霉头。 “何事?” 山坳之内元力涌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晚辈此次携君师弟前来,正是为西荒魂谷之事。” 魏玄虚说着,面色逐渐变得难堪起来:“原本晚辈以为通过那土魂宗宗主的神识,能够得知当年他土魂那人的动静。毕竟此人,是唯一一个进入魂谷深处,且活着回来之人。” “说重点吧,老夫不想听你在这儿绕来绕去。” 山坳内血雾涌动,阵阵腥气传来,似是有一只贪食异兽正在缓慢醒将过来一般。 “不瞒老祖,无论是我,还是君师弟,都没法从土魂宗宗主神识内,寻到半点关于那土魂弟子的讯息。” “哼!” 魏玄虚话方落下,就听得一声冷哼朝山坳内传来,立刻面色一白。 “你二人来此,难不成是想让老夫出手?” 话音传来间,山坳内腥风更浓。不知从何处开始,山坳内夹杂着血腥之味的雾气忽然倒卷,一名身着黑色袍服的老者,寒着脸从虚空中踏步而来。 眨眼,便到得二人身前百余丈开外。 此人面颊始终有着一抹诡异的赤红,更是有不少赤红血线连番出现,看上去瘆人可怖。 数息之后,方才隐藏到皮肤之下。 “老夫懒得和你二人墨迹,带路吧!” 赤面老者见二人低下头去,一眼不发,再次冷哼一声,朝着二人动身。 君道岚二人应诺,立刻抽身而起,眨眼掠出三百余丈。 就见赤面老者待在原地思索了一会,这才抬脚跟上。 一个大五行元力涡旋出现,只在眨眼间,土玉老祖就出现在魏玄虚二人身后。 瞬移,这才是真正的瞬移。 若是宫阳看到,就会发现即便他全力催发古碑玄门之术,估计也只能做到此人四成左右的速度。 元婴老怪,居然强悍如斯! 葬魂殿外,魏玄虚当先掠出,不待进门,就将宗主令牌抛飞而出。 一个玉质的‘令’字被大五行元力一激,立刻凝出一个三丈大小的古朴篆字。 “拜见宗主!” 守殿的土玉宗弟子见状,当即伏身在地。 “这些烦礼免去也罢,你这就打开葬魂殿门,老夫有急事需要探查。” 魏玄虚身影出现,一把将令牌抓在手里;殿门方刚打开,便急速冲入其内。 两道大五行元力波动传出,众土玉宗弟子只觉得腥风扑面,随后便被强悍至极的修为威压,生生压迫得弯下腰去。 “吱呀!” 身周残魂聚散,大五行元力流露出阵阵腐朽的气息。 一名身着土魂宗门人服饰,被粗大铁链生生洞穿丹田的中年人,此时耸拉着头,靠坐在墙壁一侧。 元力黯淡,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就是土魂宗现任宗主凌无名?” 来人作为土玉宗老祖,自然见过先前由魏玄虚呈送的土魂宗高层清单。瞟了两眼那生死未卜的中年修士,土玉宗老祖径直走了上去。 “凌小子,老夫最后问你一遍。你土魂宗那名从西荒魂谷内走出的弟子,如今究竟在哪?” 铁链微颤,似是被土玉老祖用元力牵动,再次对土魂宗宗主丹田造成伤害。 “庄前辈,看在你与我土魂宗君元问,朱载椿两位老祖的交情上,给晚辈一个痛快吧。” 凌无名面色惨白,缓缓抬起头,往日的锐气已经被尽数消磨,此时只能用一双无神的双眼,无情的看向面前之人。 尽管他强行克制着自身的情绪,心内却是恨意翻涌,恨不能将这土玉老祖生吞活剥。 无奈的是,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筹码;甚至连抛出一个秘密稍加周旋,都无法做到。 毕竟当年算计死灵道童之事,他虽然暗中参与,但真正与之接触的,却是那筑基中期巅峰的内门长老彭岳。 而后来赶去问罪的冯漠,也都身死其中。更何况死灵道童留下的命魂,也已然烟消云散,要寻出他的去向,简直比登天还难。 “果然和那朱老儿一般不自量力,既然如此,老夫便不留你。” 庄无疆说着,眼底腾起一丝狞笑,缓慢朝着凌无名靠近。随后抬起一掌,摁在土魂宗宗主额头之上。 ...... 医神谷百余里外,一名神情紧肃的青年缓步走出。 在一处民间皇朝官道茶馆内停留过一阵,简单喝了一碗清茶之后,便再次踏步而起。 两个时辰之后,西荒与南冥交界处的极渊早到。 宫阳目光透露出些微温和,抬眼看了几眼身后,确定无人跟踪之后,这才抽身入谷,朝最近的一处医神谷传送阵内掠去。 神医令镶嵌入槽,一声嘎啦啦的声响传出。 再睁眼时,已经到得医神谷入口数里之遥的驿站之处。简单核对过身份之后,便有医神谷负责引路的下奴出现,领着宫阳一路赶往冬之馆。 庭院安静,清冽祥和。 阵阵雪花从冬之馆浩瀚无匹的法阵之内挥洒而下,满园的火树银花。 估摸着时辰,应该已是半夜时分,宫忆灵与云水谣等人多半是睡了。 想了想,宫阳便在冬之馆外盘膝下来。 “吱呀!” 次日的早晨被推门声惊醒,宫阳立刻睁开眼来,就见小妖从门后俏生生的探出头来,在看到宫阳的时候,眼底明显流露出数分惊喜。 “小妖姊姊,你今天答应过我,要领我去东面雪湖钓龙鱼的,你可不能忘了。” 宫阳方刚起身,就听得一声清脆的童声传来,虽然依旧古怪精灵,却比之两年前要软糯了不少。 “好好好,就知道你这妮子闲不住,不过今天,你当真确定要去么?” 小妖回过头去,笑盈盈的开始逗弄小童。 “哼,难道你又想诓我去练那该死的针灸?” 原本还风和日丽,一脸兴奋的女童,此时听得对方言语含糊,立刻由晴转阴。 “你个臭小妖,你若是再拐弯抹角的骗我去医馆,信不信我这就提刀砍你。也不见前几日你教我那给雪蟾蜍扎针的法子,险些被那毒蛤蟆吐口水毁了容?” 女童正待继续怒骂,小妖面色立时大囧,就见门外的宫阳,早已微笑开来。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地魂之卜 “小灵别闹,你看小妖姊姊每天都那么忙,哪有时间带你去钓什么龙鱼。” 却是一个略带狐媚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大一小,一重一轻。 下一刻,小妖似是被门内之人推了一把,身子一趔趄,下意识的让出一个小道。 接着,一名身着纯白兽袍的女童,嬉笑着从门内奔了出来。 “娘亲,明明是这臭丫头答应我的;答应了别人却做不到,现在你说什么都不好使,小灵就要提刀砍她......” “......” 宫阳揉了揉眉心,心道:这夏蕾教什么不好,偏偏将这孩子教得和她一样虎。 “小灵,你慢些。娘亲答应你,今儿不去医馆了。” 却是担心这女童太过放肆,从而加快体内的血液流动,如此一来,那岌岌可危的金针封印,说不定便会提前失效。 这金针封印,夏思君后来又加固了几次,却发现能维持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 最近一次,那蛰伏了两年之久的诅咒遗毒,居然生生将两枚金针弹了出来。 看来顶多再过一两年,这金针封印就会彻底失效。 “......” 门外的女童不回答,就连疯跑也停了下来,随后在众人始料未及之时,“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阿爹...阿爹......” 豆大的泪珠接连滚落,随后颀长的小腿一抬,朝着宫阳扑了上去。 宫阳温暖一笑,俯下身去,将满脸泪渍的女童抱起,轻声安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门开处,一抹身着粉色衣裳的女子呆呆站立。盯着宫阳看了良久,一抹笑意,从女子嘴角缓慢流转而出。 更多的,却是美目深处的一份落寞之意。 面前的男子依旧清冽似风,温暖如旧,可以就掩盖不住满身的风尘。仿佛下一秒,他又会出谷而去,消失在偌大的西荒之中。 “昨晚。” 回答依旧简洁,宫阳也是淡淡一笑。 对于这个女子,他总有太多亏欠,且还得继续亏欠下去;无奈的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说完之后,两人默契的不再发问。 云水谣莲步轻移,朝宫阳缓缓走了过去。 “此行,我带回来三味药,现在我们便去找雪娘吧,顺便问问夏谷主的行程。” 宫阳嗅着鼻间淡淡的,犹如三月春花的香气,一时间思绪万千,只得强行回到宫忆灵的病情上来。 “不用找了,若是雪娘在馆内,这幺蛾子哪能这般横行霸道?” 宫忆灵一指小妖,脸上满是忿忿不平。再次联想到学医的第一天,小妖用纱巾蒙住她眼睛,骗她摸雪蟾蜍的事情,立时就杏目圆瞪起来。 “是了,雪娘最近和夏谷主一起到藏书阁闭关去了。当初说是一个月,眼下已经过去二十余天,应该再有六七日就能出来了。” 云水谣说着,转身去往屋内取了两杯参茶出来,顺手给宫阳递了一杯。 女童和宫阳热络了一回,似是几次看到云水谣欲言又止,当即俏目一转,返身朝着馆内跑了过去。 过不多久就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圈由耐寒小花编成的花环。还有就是一瓶从雪娘那里讨来的药酒。 当初雪娘还无比讶异,觉得这女童太过顽劣,小小年纪居然会私藏药酒之类的东西。此时看来,却全都是为宫阳准备。 冬之馆空旷院落内,一株冰垂倒挂的树下,宫阳和云水谣相对而坐。 无奈,云水谣不问,宫阳不说,两人便已经坐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 好在宫忆灵玩闹了一会儿跑将回来,嚷着要为云水谣带上花环,随后又给宫阳斟了一杯酒,两人间的气氛才缓和了许多。 “宫大哥,你就不想和我说说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么?” 云水谣喝完参茶,从桌上取来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口饮尽之后,才觉得胸内的郁结减轻了许多。 酒是好酒,药香精纯,酣畅淋漓。 酒水入体,宫阳体内微微一暖,三人便在冬之馆的火树银花之下,简单聊了起来。 男子清俊,女人狐媚,孩童矫灵。 若是那些不知道三人渊源之人,一定会觉得这是无比幸福的一家三口。 ...... 土玉大宗,葬魂殿内,此时一声声低低的闷哼传出。 囚室内,阵阵粗大铁链磕碰石墙的钝重响声,将那名被洞穿了丹田的土魂宗宗主处境,彰显得愈加无助。 “也好,看来你土魂宗的道统还算严密,即便老夫以抽魂之法,还是没能寻到那小子的下落。” 庄无疆说着,面上戾气顿生。 道道夹杂着类似困兽初醒的血腥之意,伴随着他身周的无形威压流溢而出。 “既然这样,你便为老夫做最后一件事吧。此事结束,老夫给你痛快。” 伏在地上的凌无名,此时几乎连回答的力气都失去了:他金丹后期修为,被那根具有磨灭修士大五行元力的粗壮铁链侵蚀了两年,俨然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 此时念海遭受重创,别说在这元婴老怪手里逃脱,即便遇上普通的筑基中期,也只能落得落荒而逃的下场。 “魏玄虚,为老夫准备地魂卜阵。既然此人死活不说,那老夫便用他金丹修士的生死,来占卜出他土魂宗门人所去之处。” 庄无疆说完,开始在石室内盘膝坐了下来。 魏玄虚与君道岚对望了一眼,均都看出了彼此眼睛中的无奈。就见二人迟疑了一阵,终究缓缓按照七曜的方向走去。 随后从自身储物袋内捞出不少丹药法宝,须臾将其中六个位置放满。 这七个位置,正好应对修士的三魂七魄,唯一在坤门之位,没有摆放任何东西。看来是想以凌无名作为此阵阵眼,直接进行生魂献祭。 做完这些之后,两人再次以大五行元力结出结界。元力彼此相连之下,更是咬牙从自己体内释放出不少生机之力进行献祭,确保在占卜之时,整个卜阵不会发出太大反噬。 做完这些,方才退开十来丈,对着庄无疆一拱手。 “去吧!” 土玉老祖睁开眼来,对魏、君二人的阵法没有半句肯定或是批评,凌空一把抓起那半死不活的土魂宗宗主,朝着整个地魂卜阵内抛去。 “以天之意,是为占。” “以地之名,是为卜。” 元婴修士的强横威压霎时放出,朝着整个土魂卜阵上空封锁而去。 “生魂祭地魂,占卜活人身!” 庄无疆话音落下,凌空一指洞穿凌无名额头,数道生机之力,随着那些散逸的鲜血腾空,被整个阴毒无比的地魂卜阵生生吸纳了出去。 一个十余丈见方的巨大阴阳鱼图案,立时将整个卜阵笼罩了起来。 其上黑气涌动,无数细小篆字位列其上,环绕着居中的凌无名身躯周游不已。 ------------ 第二百三十七章 、踪迹 随着血线和土魂宗宗主生魂的融入,整个地魂卜阵开始剧烈转动。 到得后来,那点点滴滴的血意,开始融合成一支古怪指针。 定格在整个阴阳鱼上十余息之后,缓慢转动了起来。 哀嚎连连,闻者心惊。随着那根指针转动,戚金华身体立刻颤抖不已,就如同被那枚之阵攫取了命魂的牵线木偶一般。 指针转动越快,惨呼声便愈加浓郁。 “坤地之灵,现!” 庄无疆面色冷沉,扫了魏玄虚与君道岚一眼,当下一掌朝着土魂宗宗主凌无名打出。 心血泛黑,连番涌出,凌无名身上的生机之力,俨然已经快到油灯枯竭的地步。 一个黑色的心血小人,眨眼出现,占据了整个卜阵的坤门之位。 “告诉老夫,你那土魂宗出走之人,如今身在何处?” 庄无疆说罢,直接将自身元婴放出,遥遥将那黑色小人锁定。随后也不在乎整个地魂卜阵的反噬,径直将自己心神加诸其上,仔细感受整个黑色小人的一举一动。 “魏师兄,难不成我们就只能陪着这老儿疯下去么?” 君道岚见到自己这土玉宗老祖一脸寒意,而整个卜阵反噬之力,逐渐朝着自己身上施压而来,立刻朝魏玄虚传音。 毕竟对于整个占卜结果而言,他得在第一时间,保证自己还能活着。 “无妨,先看看吧,一旦那坤门小人戾气加重,你我便假装抵挡不住大阵反噬之力,从阵眼内跌飞出去便是。” 尽管魏玄虚同样心内没底,但心思终究比君道岚还要阴沉一些。稍微一转念,便打定了主意。 “一拜,占天魂之虚无。” 庄无疆一语落下,占据坤地之门的魂血小人,立时仰头望天,伸直着双手,朝虚无中轰然败了下去。 “第二拜,卜地魂之共生。” 又是一声传出,凌无名逐渐失去意识的身躯,缓慢从地上飘飞而起。随后全身黑气缭绕,最后整个身躯缓缓调转过来,朝着那魂血小人遥遥一拜。 这一拜之后,双方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无形联系,就见凌无名全身最后的生机,朝整个魂血小人汹涌而来。 “嗡!” 作为刚踏入金丹初期不久的君道岚,此时只觉得元神一颤,面上泛起数分惨白。 整个地魂卜阵,终究只有他和魏玄虚是生魂阵眼,牵一发而动全身。伴随着占卜之力越来越浓,大阵的反噬之力,再次朝着二人压迫而来。 “哼,想借故退出么?” 虽然魏玄虚的修为,比之君道岚深厚了不少,甚至能赶上当年追杀宫阳那游龙大部的内门长老乔仲。 可终究还是被整个地魂卜阵所影响,面色不自觉一阵泛白,便想对君道岚传音示意。大不了这卜阵一旦生出更多侵袭之力,便当先从其内跌身出来。 却心念才动,就听得一声冷哼传出,庄无疆冷冷朝二人看来:“若是你二人敢有半分退却,老夫此卜即便失败,也要抽出你二人命魂,炼化之后,再次对那土魂之人进行二次占卜。” “谨遵老祖法喻!” 魏玄虚感受到庄无疆身上的寒意,知道自己二人的心思已然被对方看穿,当下哪还敢有半分反抗,只得同君道岚对望了一眼,随后牢牢占据阵眼所在。 却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内的无奈,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年,生生以土魂宗之人知晓西荒魂谷深处秘密。 并以此来引诱宗门老祖,对整个土魂进行算计。 而今土魂道统已灭,狡兔死,走狗烹。 这个土玉老祖,根本不在乎这二人是不是自己宗内后辈,直接将二人禁锢到整个地魂卜阵之内,完全是当作民间皇朝的下奴一般对待。 渐渐有不少生机之力,自魏、君二人体内逸散而出,那凭空矗立在坤门之位的魂血小人,愈发凝实。 与之相对的,却是小人全身黑色雾气流转过三圈之后,凌无名整个身躯忽然一颤,随后由紧张变得松弛。 最后一丝命魂之力,彻底消散! 这个当初在土魂宗内说一不二的土魂宗主,在经历近乎两年的幽禁抽魂之后,此时彻底身死。不但命魂,就连元神也没能留下一丝半点。 随着凌无名身死,那黑色魂血小人满面迷茫,逐渐从之前的地卜祭拜的姿势,缓缓站了起来。 ....... 医神谷,冬之馆内,六日早过。 雪狐和小妖将宫阳回来之事,去往医神谷藏书阁处通禀了一遍,就见两年多未曾谋面的夏思君与雪娘二人,便提前从藏书阁内走了出来。 “宫公子,两年多不见,你这修为倒是愈发精进了。” 雪娘依旧像初见时那般泼辣,才见到宫阳,便肆无忌惮的放出一丝神识之力,遥遥朝着他试探而去。 “多谢雪娘谬赞,此外,宫某还得感谢雪娘这两年以来,对小灵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话虽说过多客套,但其中的感谢之意却是真的。 有牵挂之处,便是家乡。 这在西荒众散修当中,残酷如修罗道场,美化如人间仙境的医神谷;对于宫阳而言,无端就成了他落脚之处。 可以说无论之前的潜龙盟,还是后来的驭兽皇朝,都没能给到宫阳这种归属感。 兴许是因为宫忆灵的缘故,更多的,却是在这儿,可以真真正正的放下所有算计,只简单喝酒聊天。 “死小子,将你取得的材料先给我看一下,看能不能先稳住小灵体内的诅咒力量。如此一来,也能为你争取更多时间。” 夏思君同样惊艳于宫阳的修为,但想到两人曾因荒谷之事生出的闹剧,便放弃寒暄,直入主题。 “眼下只取得三物,其中两物,为天火木和紫金兰,是为凝血固本之物;至于第三物,则是能够增加魂魄力量的青冥果。” 宫阳颇知药理,说罢,便将三物齐齐取出,让其凌空漂浮在夏思君面前。 这三味材料,云水谣先前已经看过,此时的表现便也归于平淡。 反倒是雪娘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其中有不少能牵动神识之力的青冥果,满是神往之色。 此时那严霜矿脉几欲枯死,其上却挂着三颗鸡蛋大小的果实。 其中两枚逐渐由青变红,看来是快熟透了。 只有一枚还略显青涩,当是还不到火候。 才看到这三物,一贯自诩见过天下万般丹药,材料的夏思君,也是目光发直,美目凝起。 夏思君在看到青冥果的同时,同样目光凝起,稍微流转之后,眼底忽然泛出一阵期待之意。 ------------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究竟什么来头? “雪娘,这青冥果,我先取走一枚,你留一枚在你冬之馆。” 夏思君说罢探手而出,须臾以元力包裹起其中一枚,同时用元力将其内的地火之力封印,防止地火枯死。 眼见雪娘同样摘了一枚之后,忽地想到了什么,便朝宫阳开口道:“宫公子,待会还请你和小妖一道,将这严霜矿脉送往夏之馆内,看看能不能借用夏之馆内的炎流之地,勉强将它养活。” 宫阳听闻,不由得心念一动。 要是当真能将这生机已经失去大半的严霜矿脉养活,那这作为宫忆灵诅咒药材的青冥果,便能达到自给自足的地步。 如此一来,宫阳便能有更多时间,前去寻找那剩下的两味药材。 且此物作为目前三味药材中唯一的一味凝魂材料,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若是养活之后,能够在十年之内结出第一批青冥果,那宫忆灵的诅咒遗毒,便找到了缓和之法。 可以说这三味药材的取得,运气占了好大一部分。就算让宫阳重新去做这些事,也不见得能比之前还要顺当。 眼见夏思君转眼就将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也不再提当年宫阳占她便宜之事,宫阳便乐得清闲。 和云水谣对望一眼,便同小妖一道,转身去往夏之馆内。 随夏蕾安置好那株严霜矿脉之后,宫阳觉得不放心,便开始布置起小周天阵法来。 待阵法布置完成,一抹欣喜之意,立时浮现在他脸上。 就见那原本奄奄一息,逐渐衰败的严霜矿脉,在夏之馆一处炎流出口处,居然隐隐生出不少生机之力,而其上那枚尚未成熟的青冥果,也多出了不少光泽,宫阳立刻心神振奋。 “咯咯,原来我还一直埋怨云妹妹找了个不归家的野人,看来你还是有几分用处嘛。这不,抢人家几个青冥果还不算,这回将人家整个严霜矿脉都拔过来了,倒很符合老娘的脾胃。” 待严霜矿脉稳固,夏蕾自然也察觉出出整棵青冥果植株上传来的生机之力,当即出声对宫阳打趣。 “......” 这女子的脑回路,绝对和一般的女子不同。若当真做他伴侣,估计整日都得刀山火海,油锅煎炸。 宫阳无力争辩,只得随她。 接下来的日子,宫阳和夏思君一并联手,将宫忆灵体内的金针封印加固了一番之后,便一直在等医神谷内众人搭配出能够抑制诅咒遗毒的法子。 这过程中,除了云水谣偶尔串门之外,宫阳便安心凝练自身元神之力。 至于修为方面,反倒放缓了一些。 毕竟自上次借用烙印古碑空间,引发法器天劫之时,宫阳就曾得到不少好处。 加上从金丹初期巅峰,跨越到金丹中期,能够凝聚出分身的存在,其间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大五行元力积淀,宫阳索性弃之不顾。 与其在这种不确定之事上花费太多精力,倒不如仔细考究一下古碑空间的变化,还有就是停滞已久的元神修为。 一旦元神修为能够拔升到金丹中期,想必再遇上当日的花无欲等人,也不会太过被动。 “这古碑烙印,终究只能达到六成。也罢,既然没能知晓更多,只得重新理顺一下古碑的运用之法了。” 可以说从古碑自天劫内安然保存下来之后,宫阳便一路赶回医神谷,根本没太多时间深挖这古碑的潜能。 此时闲了下来,便索性仔细探究一番。 如若对于古碑的掌控能更进一步,对于他自身元神的凝练,绝对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无论先前通过古碑烙印,从而获得元力提升;还是这古碑内原本就具有吸纳魂魄之能,都是宫阳洗练自身元神的不二法门。 “天地玄冥。” 随着宫阳大五行元力的注入,当时为他挡下花无欲含怒一击,其后又生生保得他安然踏入医神谷的古碑四字,再次浮现了出来。 “这四个字诀,的确对修士本身的元神之力,具有十分强大的牵制作用。” 将自身元力从四个篆字之上逐渐流转过去,宫阳依稀摸到了不少门道。只是碍于自己修为有限,不愿操之过急,反而牵累自己。 第五个字出现。 却是一个“境”字。 此字,宫阳在古碑硬扛下那无形天劫之时,曾亲眼见到过。 前面还有三个字,和此字连成一句,应该是“魂之大境”。 如果八字连起来,便是‘魂之大境,天地玄冥’。 “魂之大境,天地玄冥?” 眼见催动了半晌,依旧只能出现那第五个‘境’字,前三个‘魂之大’字,却一直没能显示出来。 宫阳只得着记忆,缓慢摸索。 好在当时古碑渡劫之时,他曾或多或少,仔细感受过那‘魂之大境’四个字的真实威压,虽说不太真切,却还是记得那么一星半点。 当下以自身大五行元力为引,缓慢勾勒起‘魂之大境’几个字来。 ...... 远在万里之外的土魂宗内,此时的地魂卜阵,已经隐隐有散逸的苗头,就见君道岚和魏玄虚两人面色苍白无比。 若是仔细看去,就见二人的生机,正在不由自主的纳入整个地魂卜阵之内。 幸而这生机流失,还在两人的可控范围内,便齐齐咬牙支撑。奈何庄无疆一直面色冷沉,时不时无比阴森的看将过来,二人只得打消从卜阵中抽身退出的想法。 半空中,属于土魂宗宗主凌无名的尸身,依旧悬空漂浮着。 区别于前几日命魂丧尽,真元消失的情形,这具尸身俨然成了干尸一般的存在。 无论皮肉骨髓,都进一步遭受蚕食,看来不出三日,就会骨血丧尽,化为齑粉消散一空。 “哼,即便以这地魂卜阵,也无法将你占卜而出么?” 庄无疆面色愈发难堪,且不说他以元婴修为,推衍君道岚口中的虚丹修士而不可得;加上这地魂卜阵,生生耗费了他不少元婴之力还是徒劳无功。 于是即便心思冷沉如元婴老怪,也不自觉生出不少戾气。 “你,究竟什么来头?” 数次从西荒众多域外空间内九死一生,更是从凶险百出的土源道场回来的土玉宗老祖,眉头越凝越重。 “老祖,此事我等已经忙活了近半个月了,还需要继续下去么?” 察觉出整个地部大阵之内的威压越来越大,魏玄虚作为一宗之主,即便战战兢兢,还是朝庄无疆问了出来。 “怎么,你二人不愿意?” 庄无疆怒意当头,语气顿时森冷了不少。 “晚辈不敢,只是觉得既然这地魂卜阵都无法寻出那人的踪迹,说不得得重新布置占卜之术。” 魏玄虚心内大苦,想当日得知这宗门老祖从土源道场内归来,举宗欢庆。 不想驱狼吞虎,作为近些年颇有竞争力的土魂宗,被自己宗门所灭之后,却迎来了这个喜怒无常的老祖。 几乎土魂才灭,宗内就有不少金丹以下的修士,遭受了此人的清洗。 此事,他作为一宗之主,尤为苦涩。 “献祭四成生机吧,你放心,你二人的缺失,老夫会加倍补偿。” 庄无疆见用来占卜那魂血小人愈发黯淡,当下不再等待,朝着二人悍然开口,根本不留半分反驳的余地。 君道岚与魏玄虚对望一眼,均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只得一咬牙,生生一掌击打在心口所在之处。 一大口鲜血,立时喷涌而出,两人生机消散,面上倦色更浓。 皮肤更是明显皱了不少,一看就知是生机消散过多所致。 ------------ 第二百三十九章 、血目 “谨守心神,既然老夫连番占卜而不可得,那便直接催发吧。” 庄无疆也不管二人难处,抬手画出一个极为复杂的符篆,遥遥朝着整个地魂卜阵上印去。 “唔!” 君道岚终究修为过低,庄无疆那一掌方刚印下,就见他全身发抖,依稀就要站立不住。 “君师弟!” 魏玄虚见他心神失守,生怕他一旦倒下,整个地魂卜阵的反噬就会轰然来临。只得窥空为他渡入一道大五行元力,强行将之托住。 “你终于再藏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 就在二人眼见就要坚持不住之时,庄无疆再次冷哼一声,随后双手如雨幕疾点,须臾结成一个半丈见方的大印,朝着那魂血小人的头顶轰然罩下。 “什么牛鬼蛇神,给老夫出来!” 魂印下压,就见那一直默不作声的小人,此时悍然抬起头来,朝着头顶上的那方魂印直直看去。 血目。 一双蕴含着无尽血腥之意的血目。 一双在无尽血光之中,森冷无情,犹如天道的血目,正从那魂血小人眼中,遥遥投射出来。 “滚开!” 眼见魏、君二人呆愣在地,庄无疆也不作过多解释,只是袍袖一拂,将两人击飞出三百余丈开外。 事实上,这二人的生死,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像他这样活过数百年之久,已经勉强能窥探这世间天地造化之人,向来都不会吝惜人命。 只是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加上这二人虽然有不少小动作,却还算听话,便在危急关头,为二人保下了小命。 “哼,无论你有什么背景,但那西荒魂谷地底的秘密,你总归得给老夫一个说法!” 庄无疆轰开两人,当下再无它顾,直接用拇指指甲划破中指指尖,一滴鲜血,就势甩出。 血光落下,血目小人当即放弃了半空中愈发低沉的魂印,缓缓转过身,朝他面无表情的看来。 “嗡!” 双方只对看一眼,庄无疆整个人便身躯一震,面色更是惨白如死。 只是他还在坚持。 一息。 两息。 第五息来临,他整个人蓦地朝后跌退数步,面上阴晴不定。 若非有元婴加持,估计一口鲜血,就会立时喷出。 “还是不够!” 勉强挨过第六息,庄无疆当即不再被动等待,而是侧踏一步,勉强避开那血目锁定的范围。随后猛地腾身而起,取出一柄半丈来长的方尺,朝着虚空一斩而出。 无数禁制,将魂血小人目光中携带的无尽威压,生生挡住了半息之久。 庄无疆则窥空以元婴之力,锁定魂血小人。其后结出无数道魂力封印,朝着魂血小人神念深处烙印而去。 他想以这些烙印,生生获知那被占卜之人的讯息。 “嘭!” 第十六息,庄无疆再难承受魂血小人身上携带的浓重戾气,虚空中神念便着了一记。继而再难忍受,硬生生脚步连踏,跌退出数十步之遥。 就见那临近消散的魂血小人,一双血目,再次破开周遭的元神禁制,朝着庄无疆面无表情的看来。 “哇!” 只一眼,一口鲜血凌空喷出。随后魂雾四散,整个由魂血构成的小人,眨眼消散。 “你,究竟来自何处?” 庄无疆心神巨震,特别之最后一眼,险些让他心胆巨寒。 这样的遭遇,堪比他当年在土源道场内的九死一生。 在之前与那魂血小人对峙之时,他曾看到无尽尸山火海,更是看到了不少能够凝出实体的虚神游灵。 这情形,当真和地狱别无二致。 而最后一眼,却是看到一个面目姣好的孩童虚影,在虚空中连踏三步。 第三步落下,咚的一声鼓响,彻底将他的元婴烙印击碎,顿时心血狂喷,伤了心神。 ...... 与此同时,医神谷深处的冬之馆内,宫阳蓦地睁开眼来。 此时在他念海深处,一道以天阴死气凝成的传承印记,‘咔嚓’一声,无形中撕出不少裂缝。 就见他神色惶急,从古碑空间内取出一枚龟鉴,慌忙烙印之后放在藤桌之上。 其后眉头紧沉,从冬之馆内掠身而出。 这一走,却是直接将医神令抛飞而出,接着踏空而起。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人已经出现在西荒边缘的南冥界域之内。 危机! 这类似于空穴来风之力,居然让他无从琢磨,且刚刚发现,便选择了逃遁。 眼下他最大的软肋,便是医神谷内的女童。 就如同当年他怀抱白洛的秘密一般,此事,如同一颗长在心口的泪痣。不愿让别人知晓,哪怕窥伺都不行。 “你究竟是何人,居然这般暗算宫某?” 宫阳目光紧肃,心思百转,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半点属于对方的踪迹。 虽然双方远隔万里,却还是让他生出当日被那游龙大部长老乔仲盯上的感觉,一股凉意,从后背,直接蔓延到他心神深处。 “这死灵传承,是死灵道童最后留下之物,也是日后寻到决口,去往天阴绝域的关键。” 宫阳脚步不停,继续朝着南冥境内漫无目的的游走。他不知道此行要去往何处,只想远远离开医神谷,至少,那儿是自己落脚的地方。 死灵传承继续破裂,若是在这般破损下去,那他日后去往天阴绝域的机会将会极为渺茫。 此物,他一定得留下。 “古碑,天地玄冥!” 随着宫阳右手掐诀,天地玄冥几个篆字,立刻出现在死灵传承所在之处。遥遥与那虚空中传来的占卜之力对峙起来。 “血封,现!” 眼见那窥伺之力虽然被阻挡了不少,但依旧能够遥遥将死灵传承印记锁定。 宫阳目光更沉,随后调动自身与死灵传承最后留下的血封之念,朝着虚空中那股占卜之力反噬而去。 “唔!” 土玉宗葬魂殿内,庄无疆发出一声闷哼,却是及时截断了那地魂卜阵与宫阳的联系。 “好小贼,居然能借用那诡异之力,生生截断老夫的占卜神念。为此,你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庄无疆面上阴晴不定,却是不愿让坐地调息的君道岚与魏玄虚二人看出端倪。 想了想,随即拂袖而去,一丝明悟之光,逐渐在他眼内闪现。 待出得葬魂殿之后,方才回过头,朝着数万里之外的南冥,遥遥看去。 他得到的占卜结果,并非宫阳的真实所在,而是一物。 此物,正是宫阳动用血封之时,他用地魂卜阵推衍出来。正是那夏思君为宫阳提供的第四味草药--妖血石所在。 ------------ 第二百四十章 、鹿翊 妖血石,便是以血脉化妖,从而获得凝魂固魄之力。 此物,单论凝魂效果,却是比之青冥果要强上数倍。 最为重要的,便是能为凡人凝聚极为稀少的阳力。甚至可以在拔除诅咒遗毒,遭受反噬之时,把持住宫忆灵的命魂不散。 只是此物,太过刚烈霸道,没有青冥果的普遍适用性。 所以宫阳先前才会冒险先去往游龙大部,借助青冥阁长老楚金锋的贪念,夺得那株严霜矿脉。 更令宫阳为难的是,此物在南冥境内,存量倒也不少。 只是被一个隐秘家族掌控,这隐秘家族极少现世,加上其和一些远古世家关系匪浅,根本没多少人敢打这妖血矿脉的主意。 单从南冥向来残料奇缺,觊觎之人定会不少;却依旧没有世家,抑或像驭兽皇朝那样的家族皇朝去争抢,便能说明这隐秘世家,一定不是易与之辈。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宫阳一直在南冥境内游走。 除了打探那隐秘家族的动静之外,便是在计划着无论如何,都得在那窥视自己之人找来之前,当先获得至少一枚妖血石。 毕竟眼下无论西荒,还是南冥境内,最近这两年,都有无数修士涌入各大界域神秘之地。 看来过不了多久,便会生出不少变故。他倒也不用去管整个五行大陆之内的变故,只想早早治好宫忆灵的蛊毒。 如此,方能安心去往各个大陆内的探秘之处,并进一步寻找到白洛的讯息。 “这隐秘家族,自诩兽神后裔,更是以远古拓跋氏自居,据说家族内,不会少于两名元婴老怪。” 宫阳简单整理了一番思绪,便琢磨起故技重施,打入这个隐秘世家之内的法子。 毕竟对于这等有无尽底蕴的家族,强抢的成功几率不高。 甚至很有可能会惹怒元婴老怪,对于他目前的金丹初期修为,却要去招惹元婴老怪,这样的后果,想想便能知晓。 其后的日子,宫阳始终在隐秘世家一个据点之处不断徘徊,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决口,名正言顺的打入妖血石采荒队伍。 须臾之间,三个月弹指过去。 这一日,宫阳在南冥一处民间坊市内的茶楼内坐了下来。 才喝了几口清茶,便见一名面向清俊,皮肤比许多妙龄女子还要娇嫩的结丹初期修士,扫了他这边一眼,随后缓步朝宫阳走了过来。 “这位兄台,介意请鹿某喝一杯么?” 那青年走过来便言笑晏晏,即便宫阳向来面冷,却也不忍拒绝。 且这南冥修士的出身大有文章:几乎但凡金丹以上的修士,不是一些家族子弟,就是一些心思如狐,整日与强悍凶兽为伍之辈。 宫阳不愿随便结仇。 “坐。” 宫阳同样回以一笑,让店家再次取了一壶清茶过来。 “我见兄台神思不属,难不成有什么心事?” 俊秀青年依旧言语淡淡,扫了宫阳几眼,便再次自来熟的开口。 “无事,不过初来南冥,对于一些事情有着疑惑。” 宫阳不知此人为何前来,但察觉到他自身的大五行元力修为,对自己没过多威胁,便言语淡然的回答道。 “喔,究竟是何事,能不能说将出来。若是为兄能够知晓,一定知无不言。” 俊秀青年微微一笑,似乎对宫阳方刚开口,就说出自己不是南冥之人的身份,有些出乎意料。 吃惊过后,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之间的距离,却是无形中拉近了不少。 “如果我没猜错,兄弟应该不是拓跋氏门人。” 宫阳见他发问稍歇,扫了对面的俊秀青年一眼,随口猜了起来。 心内却有另一番打算:如若此人当真不是拓跋氏族人,却又在这距离拓跋氏据点的民间坊市内逗留了数日,那就多半和自己一样,都是奔着妖血石前来的主。 “兄弟好眼神,的确,我并非拓跋氏之人。而之所以在此,目的自然和兄弟你一样。就不知兄弟作何称呼?” 俊秀青年对于宫阳的心思很是感慨,对方单单从刚才的三言两语中,就判断出他并非拓跋氏之人。 以此,便能看出宫阳整个人心思的缜密之处。 “宴南天。” 宫阳不动声色,这个名字他用过许多次,再说出来,倒也颇为顺口。 “南冥青鹿氏族,鹿翊。” 俊秀青年微微一笑,抬起清茶,朝宫阳举了举杯。 见宫阳不说话,便收起笑意,兀自正色道:“我今儿来此,便是想邀宴老弟一起,混入拓跋家族最近的开矿队伍,无论如何,也要获得那么一两块妖血石。” “喔?据说那妖血石矿脉,其内诸多霍乱之地;即便一些金丹中期修士,也不愿加入作为先发的开矿队伍。鹿兄这般笃定,贵族定是下了足够大的成本,却是为何?” “族内需要。” 鹿翊微微一笑。 宫阳会意,便也不作多问。 无论这青年背后的家族,还是这妖血石的隐晦之处,他都不愿多问。 “我俩若是合作,宴某能从这次开荒之行中,得到什么好处?” 宫阳故意压低姿态,毕竟邀请者是他;而这鹿翊既然家族在南冥境内,熟识之人一定不少。 所以他提前预知到自己,多半只是此人计划里的一员。 与其在这里问这问那,倒不如为自己谋得足够多的好处。 毕竟修士的世界,大家都习惯以利相交。即便稍有不慎,跌入万丈深渊,也不妨碍提前为自己打算之事。 “就不知宴老弟你,想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宫阳只简单几句话,便表现出十足的底蕴。心性方面更是滴水不漏,恐怕在开矿的过程中,少不得需要他的帮手。 鹿翊寻思了一会,彻底收起先前的试探意味,变得愈发慎重起来。 “任务达成,宫某最少会带走两块妖血石。若是此行徒劳无功,你青鹿一脉也得支付相应的报酬。若能如此,你再考虑联不联系宴某。” 宫阳说罢,将一块烙印了自己元力气机的龟简抛给鹿翊。随后再不多言,起身走出茶楼。 待宫阳走身出去之后,鹿翊同样动身走出店外,前行过差不多半里路,在一处兜售酒水的店门口站了下来。 “大伯,此人怎样?” 鹿翊尚未进门,便对酒庄内传声问道。 “此子,颇为有趣;也罢,就他了。只是在进入妖血岭之后,我们得见机行事。” 话音传出,就见一名中年模样的汉子走了出来,此人面方口阔,无甚胡须;看上去神情寡淡,倒也不太像那些擅长算计之人。 “只是大伯,翊儿想知道,这次的祖鹿试训,为何一定要有妖血石相助?” 鹿翊满脸不解,在他看来,那处方域明显就只有青鹿一族烙印过。既然能够成功烙印,又何须这妖血石相助? “此事,族长自会解释。只是以目前你我二人的修为,要混入拓跋氏的尖刀开矿队伍之中,极为困难。反倒是这位宴姓兄弟身家清白,定能容易不少。” 说着,这被鹿翊称之为大伯的中年男子,全身流露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届时你等勿需惊慌,若是寻到妖血石矿脉,老夫运用秘术,助你们抢夺便是。” 这人,虽然比之当日苍流韩氏的老祖韩天泽略有不如,却依旧是个实打实的金丹后期强者。 ------------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机会 至少,不是宫阳所能对抗的。 目前以他金丹初期巅峰的修为,即便有古碑,寸芒这样的重宝相助,还是没有任何可以算计的筹码。 既然无从算计,宫阳也懒于猜测,径直将鹿翊的出身撂到一边不予理会。 一连几日,宫阳都在民间客栈之内安歇,除了偶尔以元力气机探查身周之外,便是长久的吐纳。 妄图将古碑空间,整个烙印到元神之内。 这样一来,在对战之时,便能做到心随意动,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奈何无论是之前在医神谷内的烙印,还是在南冥这处距离妖血石世家,拓跋氏一脉据点只有不到百余里的坊市内,宫阳都没能进一步烙印成功。 果然,死灵道童曾说过那些话是十分有依据的。 便是这世间的万般法器,强者往往能够得到更大的附庸,其余只是交换。 对于目前的宫阳而言,元力修为,不足以令法器完全归顺;至于交换呢,他身上却也没有任何法宝能够平等估价。 且他身上的四大法宝,都并非易与之辈。 其一是诛魔棒,此物尽管没有像古碑一样生出更多变故;却在方刚出现之时,就连死灵道童也对它贪恋不已。 随之便是那得自土堔部长老的寸芒小剑,此剑,若是加上第三件重宝,天阴冥鼓的神识攻击之力,足以对所有同阶修士做到瞬杀。 最后一件,便是这古碑空间。 此物,向来能够吸纳并且炼化诸多阴属性重宝,譬如当年西荒魂谷内的猩红血线,其后便是天魂宗长老金魂的游魂禁幡,游龙大部乔仲的坤息木,以及无间宗叶姓老者的化碧藤...... 此物,多半具有凝魂夺魄的功效。 只是宫阳目前连其两成威力都无法用出,更是对其运用之法摸不着头脑,只得勉强作为防御重宝看待。 这四物,若是有修炼相应大五行元力属性的老怪看到,定会视为重宝,垂涎不已。 “宴老弟,我是鹿翊。” 第七日来临,客栈门外响起当年那狐媚青年的声音:“先前你所说的条件,我青鹿氏族尽数同意。若是功成,你可直接带走两枚妖血石;若是其中出现差错,我青鹿一脉给你同等好处。” “进来吧。” 宫阳见对方毫不含糊就给出条件,当下也不故作姿态,虚空一挥,便撤去屋内元力结界,让鹿翊走了进来。 “鹿兄这么早赶来寻我,难不成是拓跋一脉的据点内,有了新的动静?” “哈哈,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宴老弟你。为兄这次前来,便是邀你一道去往拓跋氏据点,参与此次新矿脉开荒队伍选拔。” 鹿翊自来熟的坐下,为自己斟了一盏清茶。 事实上,他一直不明白自己那一向性格寡淡的大伯,为何会才第一次见面就选了这个来路不明的青年。 但随着这第二次的接触,却是让他对宫阳的心性颇为赞赏。 此子不单心智沉稳,而且还拥有十足的判断力。这样的人物,一旦卷入某个漩涡之中,定会第一时间寻找到事情的出路。 他青鹿一脉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去和众多来历不明的修士进行新矿脉资源的争抢,少不得需要一个这样的主心骨。 “喔,既然如此,不知鹿翊兄那边,究竟有几人参与此次开矿队伍的争夺?” 宫阳不愿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 “一共三人,不,应该是参与选拔的三人;总的人数,却是四人。” 鹿翊知晓宫阳心思缜密,索性将藏身暗处的‘大伯’鹿之文也说了出来,免得见面之时,生出间隙。 宫阳不再多问,收起鹿翊给的选拔布告,随着他赶往坊市一侧的鹿家据点。 果然,鹿之文三人早已等在酒庄之内。 剩余的两人,同样是金丹修士,只是刚结丹不久,均都在金丹期附近徘徊。 其中面方的,名为鹿行。 身形微胖的青年,名为鹿世道。 宫阳盯着左手边的鹿行看了几眼,特别是盯着他藏在兽皮手套内的那双手。 瞥见鹿之文微笑着看来,便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这鹿行兄弟,应该极为擅长战阵布局,抑或破阵之术。” 说话间,鹿行同样朝他微微一笑,一翻手,一个类似于老头子曾送给他那块破阵之晶一般的玄黑小阵,在他掌心之中出现。 “宴老弟好眼力,老夫果然没看错你。” 鹿之文眼露激赏,对于宫阳的评价,无形中又拔高了几分。 “也罢,我们现在就赶往拓跋氏据点吧。” 几人聊了一阵,鹿翊瞟了一眼屋外的天光,当即站起身来。一行简单道别之后,便朝着拓跋氏据点走去。 “金丹修士,合格;请去往一旁领取龟简,刻画出自身来历。” 随着话音落下,那负责检查选拔者的拓跋氏子弟一挥袍袖,为宫阳打开据点外围的法阵。 过不多久,鹿翊三人也走将进来,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便心照不宣的去往各自号牌对应的检验窗口。 “恭喜宴老弟成功入选,此次世道的身份检测出了问题,所以没法前来。不过他会和大伯一道,在妖血岭战阵外围进行接引。” 大半日过后,倒数第二日的拓跋氏选拔即将进入尾声。 鹿翊在端着清茶,经过宫阳身旁之时,目不斜视的朝他传音过来。 又是一日过去,整个坊市内的拓跋一脉据点,也只挑选了十余名修为较高的南冥散修。却将之分成两组,看来是为了防止那些裙带关系,免得在开矿之时生出暴乱。 其中那擅长阵法的鹿行,与宫阳一队,鹿翊则被划到另一个开荒队伍之中。 “等祁鸣兽域内最后一队修士来临,此次开荒之行便将开始。” 一路引领众多散修前来的拓跋氏族人,扫了众人一眼,接着手一翻,将四十余枚龟简一甩而出。 “此龟简之内,有一份妖血岭的局部地图,外加一些炼器材料。在进入妖血岭之后,大伙即可动用。” 差不多又等了半个时辰,便见另一队修士队伍前来,同样分作两队。其中一队,并入宫阳这组,另一队,则自然走向鹿翊一旁。 “此次开荒,生死不论。一旦发现妖血石,即可享受团队奖励,并以妖血矿脉成色,计入功勋点。满足一百功勋点的,可免费领取一枚下品妖血石。” 拓跋氏族人说完,当下不再过多解释,朝着众人一挥手,示意宫阳一行当先走入传送阵之内。 宫阳目露沉思,想了一会之后,便隐约明白了这些虚丹,乃至金丹散修,无论如何都要挤破头颅,参与此次开荒的缘由。 先前他还是低估了妖血石的效用,此物对于魂魄的凝聚能力,恐怕对于一些元婴老怪,也有足够强悍的吸引力。 这就是拓跋氏一脉抛出的诱饵,近乎看不见摸不着,却还是让众多金丹修士趋之若鹜。 无心纠结拓跋家族的算计,这其中最让宫阳心动的,则是那句生死勿论。 此话一出,就证明每一次的开荒,定然会有不少修士陨灭。 一旦出现死亡,场面就会混乱,甚至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宫阳要的就是混乱,只有混乱,他才能缩减整个探秘过程的时间,并从中谋得更大的好处。 甚至能借此机会,达成掩人耳目,安然脱身的效果。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妖血岭 半盏茶功夫之后,宫阳一行落地。 再睁眼时,山风污秽,举目看不出三里之遥。 宫阳心下一凛,随即暗自将自身的几道分神放出。结果还是无法改变自己先前的猜想:在这片方域内,无论神识还是元力探视,都尽数被削减到六成左右。 原本以他金丹初期的神识修为,无论如何都能笼罩住方圆十余里的范围,此次,却是只有不到六里。 超出这个范围,便会变成一片空白。 “诸位稍安勿躁。” 眼见有两人方刚传送落地,便想转身离去,自顾自去寻找众多沙尘掩映下的妖血石矿脉。 宫阳所在队伍之中,修为最高的那名金丹中期修士,立刻发声制止。 “老夫俞世良,大伙来此,多半是为了妖血石奖励。那老夫就暂时带领这支开荒队伍,并明确标明此行的收获分配。” 这名金丹中期扫了众人一眼,也不管一众修士人心不齐的现状,翻手拿出一枚龟鉴。 “通过此物,老夫能够看出诸位的任务进度。若是有人能够侥幸寻到妖血石矿脉,便会在这龟鉴之上显示。所获得的功勋点数,个人占六成,团队占四成。” “哼,老子既然有能力寻到那妖血石矿脉,又何须和你四六分?” 果然,散修之内,向来都是实力说话。 发声之人为金丹初期巅峰,算是整个开荒团队内的佼佼者。俞世良的修为在他眼里,显然没有绝对的说服力。 只要无法彻底控制,这些散修便有足够的法门,想方设法获得更多好处。 “你不愿加入我等,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再见面时,彼此便是仇人。就不知道在这不知吞噬了多少金丹修士的妖血岭内,你在面对那些霍乱地气之时,还有能力应对他人的算计?” 这俞世良虽然实力不济,但心思却是无比紧沉。 几乎随意一句,就切中了对方的弱点。 “现在,还有谁有异议?” 俞世良冷冷扫了一眼众人,特别是看向宫阳与鹿行之时,特意多盯了一会。 不知为何,这个修为只在金丹期浮动,显然隐藏了自身修为的青年,总给他一股若有若无的迷惑之感。 虽然谈不上什么危机之意,却还是不自觉重视了起来。 宫阳下意识避开目光,见身前一名虚丹巅峰修士走将上去,在那龟简上留下一道元力印记。 就见他目光一凝,藏在衣袖内的手掌微翻,如同在模拟着什么一般。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当下再不迟疑,面无表情的上前,将自身元力印记,烙印在那枚龟简之上。 至于这俞姓修士究竟想用这龟简作甚,他无心过问,也不想过问。 “既然这样,大伙就分头行动吧。劝告大伙还是多多借用拓跋家下发的那枚龟简,勉强维持在彼此五里左右为妙,这样一来,大家也能彼此照应。” 俞世良吩咐完毕,当先离去。 “我们先分头行动,同样维持在五里左右的距离。” 宫阳朝鹿行传音了一句,随后抽身疾掠,朝着与俞世良相近的方向掠去。 之所以选择这处方域,却是借用古碑空间,感知到不远处隐隐传来的元力颤动。 加之俞世良此人,他信不过。 若是生出异变,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此人的动静。 俞世良的修为,虽说同样是金丹中期,但比之当日那邪皇大宗的花无欲,却是有颇多不足。 在此人手下,若是处于被动,他有六成以上的逃生几率。 若是处于绝对隐秘的角度,他有三成左右的把握,将此人彻底灭杀。 疾掠出十余里远,冥风更甚,土腥味也愈加浓重。若是没有元力进行感知,几乎连面前十余米外的人影,都极难看清。 想了想,宫阳索性盘膝坐了下来。 思索了一阵之后,探手将那枚得自拓跋氏门人的龟简取出,以元神进入其中。 就发现其内几个标记过的地方,发生了不少改变。宫阳记得清清楚楚,这次标记之地,其中两处,是拓跋一脉推算出来的妖血石矿脉。 而剩下三处,则是传送阵所在。 一旦遇上危险,便能通过此处,寻找到逃生之门。 “这妖血岭的地图,极为残破。若是将这两处看作山峦,那一侧的凹陷之处,说不定会有河流存在。” 宫阳元神之内,龟简中三三两两的残破黑点逐渐上下翻腾,其后被他用自身元神之力,凝出类似于三维图像一般的界域。 果然,那凹陷之处,明显形成一个地带。 即便这妖血岭内山风急促,可少了数千年,终究不能形成这样的界域。 如此来说,定是有水流日复一日的侵袭,才会形成这等地势。 “五行金生水,如果这妖血石矿脉,当真是由大五行元力构成。循着这些凹陷之处,说不定便能看出不少端倪。” 念头一定,宫阳便在那龟简之内重新标识出几个点,他自己则原地不动,盘膝坐了下来。 “眼下要以自身元神气机,生生探出这妖血岭的全部区域,却是极为困难。看来只得自己当先勾勒一番,其后逐步完善便是了。” 半个时辰过去,宫阳早已将自身元神强度调整到最佳,瞥见整个妖血岭的大致构图已经完成,便站起身来,缓步朝着面前的无尽沙尘之中走去。 “此地大五行土元力如此富盛,便说明这天性属金的妖血石矿脉,自然是存在的。只是眼下,还不到一门心思寻找矿脉的时候。” 又朝前赶了数里,宫阳立时抬起头去,目光灼灼的看向一个方向。 就在身前六里之外,一丝若有若无的元力波动传来。 尽管极为隐晦,宫阳还是凭借着强大的元神之力,将之生生从狂暴的沙尘之内辨别了出来。 “俞世良?” 再次探视了一番之后,宫阳便已经将对方身份彻底确定。 的确就是此人,也不知他是真知晓那妖血石矿脉的存在之地,还是误打误撞来此。其前进的方向,分明和宫阳新标记的几个点目标一致。 “也好,有此人走在前面,至少不会陷入被动之中。” 宫阳从来都极能隐忍,特别是随着对这妖血岭四周的感悟,他对拓跋一脉的地图标记越来越迷惑。 明显有些标记,常人想想便能看出破绽,却偏偏故意标错了丝毫。 这些差错,足以让一些低阶修士,彻底葬身在这处乱流横生,霍乱暴起的无边幽域之中。 就这样,俞世良走,宫阳走。 俞世良停,宫阳停。 这般径直走了十数日,这一日,宫阳忽地发现周遭的风声小了许多。随后又无比谨慎的前进了数里,风声再次变得急促起来。 “难不成先前所到达的地方,居然是一处风谷腹地?” 回想了一阵之后,宫阳重新回到风流极为暴戾的地段,想也不想,便将自身元力气机放出数道,融入乱流之中,循着风口下沿吹了出去。 第一日,宫阳纹丝不动。 第二日,宫阳眉头微皱,却依旧没有睁开眼来。 第三日来临,宫阳蓦地睁开眼来,几乎在他睁眼的刹那,一道元力逸散而出,凝出一块类似全息投影一般的界面。 就见其上山川宛然,居中的地方,一座山脉巍峨而起。而山脚之处,明显是一处寒潭,深不可测。 这份全息图案,明显比拓跋一脉所给的那些零碎片段,要完整了不少。 且是此行所有修士当中,唯一一个凭着分神气机,凝出整个妖血岭全息图之人。 ------------ 第二百四十三章 、空蜃湖泊 “这妖血石矿脉所在,眼下已经有了确切的地带。” 在仔细扫了一眼之后,宫阳再次标记出一个点,与先前与先前标记处的那一个点,明显错开了一个风带。 仅仅只错开寸许,便错开了一整个风带。 这霍乱之地,果然危机四伏! 风沙更疾,察觉到五里开外的俞世良再次有了动静,宫阳当即不再停留,抽身跟了上去。 他显然没能像宫阳一样,寻出风带破绽,并用无主分神,试探出整个妖血岭的山脉风向。 虽然凭借对大五行元力的猜测,勉强前进了百数里,俞世良所在,就和宫阳推测的去处,整整错开了两个风带。 “罢了,既然此人已经失去方向,便不跟也罢。” 估摸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而这处矿脉,每次开放的时间都不足半年。 一旦错过截止日期,就得被困住四年之久,方才再次开启。 单单为了妖血石这味药材,便要被困住四年,根本得不偿失。 尽管宫忆灵有了前三味药镇压,约莫能撑过三四年,甚至更久。但宫阳从华夏大地强穿而来的初衷,根本不是为了此事。 即便只有一丝可能,他也想尽快寻出白洛所在。而这一分意志,在传承死灵道统之后,变得更加急迫。 并未耽搁太久,感受到俞世良的离去,宫阳索性转身进入身侧一个风带,缓缓朝着标记之处靠拢。 妖血岭山脉北宽南窄,风势却恰好相反,南盛北衰。 宫阳由北向南行进了十余里,渐渐觉得风势愈发急促。且自己处于上风向,再这样下去,多半会暴露在众人眼中。 斟酌了一番之后,当即放弃上风向作为行进路线。打算强行横穿山脉,直接赶往那处计算出来的妖血石矿脉所在。 却才方刚踏上一侧的山峦之上,宫阳面色当即骤变。 他体内的大五行元力修为,居然凭空消失了大半:金丹尚在,只是整个人无论元力催发,还是神识探知范围,都强行压缩了不少。 “难不成这能压制修士元力修为,甚至吞噬元神的无形力量,就是那传说中的霍乱之力?” 震惊之余,宫阳感受到身后没更多动静,便也不管其它。将大部分元力囤积在丹田之处,随后谨守心神,再次朝着山峦之上横跨而去。 这妖血石,据说有凝魂禁魄的奇效。 大五行圆缺相易,盈亏相形。 既然此地有能吞噬修士元神,甚至冲击修士本源丹田的力量存在,便说明距离妖血石矿脉所在,俨然已经不远了。 伴随着探知的深入,宫阳眼底渐渐浮起一丝喜悦,其后索性调集起全身大五行元力,朝着标记之地急速赶去。 第一道风口,宫阳花费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 至于第二个,则更久上一些。 此地,霍乱之力更浓。 即便宫阳已经晋升金丹,甚至元神修为已经在金丹境界稳固了良久,还是觉得心神隐隐受制,整个人的心神,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多疑起来。 “心神之间的负荷愈加沉重,若是贪功冒进,说不得就会面对更大的凶险。” 前路迷茫,沙尘滚滚。宫阳盯着漫天的玄黑风暴看了几眼,随后不再前进。想了想,便故技重施,如同之前追踪俞世良那般,再次坐了下来。 念海深处,元神之力因为持续探知身周的环境,逐渐生出一阵晕眩之感。 却是元神被身周霍乱之气影响,俨然已经发挥到了最大限度;几乎再多半点,便会彻底陷入混乱。 一念落下,宫阳径直将古碑送往脑海之内,开启古碑‘固’字诀;同时‘冥’字放出,将涌入脑海的霍乱之力,生生压制了不少。 念海一清,宫阳便抽出更多空档,朝着身侧的无尽昏黄的风带之内探去。 果然,在五里开外的地方,整个地势轰然降低了不少。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寒冷之意掺杂其中;虽然算不上潮湿,却是比之先前那些粗粝干燥的空气,要舒服了不少。 “难不成此处,就是那寒潭暗湖的所在之地?” 宫阳愈发笃定,随后再不停留,朝着地势较为陡峭的山峦上掠去。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宫阳已然走到陡峭之地的尽头。 天幕之下的温和之气再减,寒意涌出。 又前行过数里,一丝潮湿之意,自沙尘漫天的空气中传来。 感受到这份潮湿之意,宫阳目光随之一亮,当即再不停留,拔足朝水汽更浓之处赶去。 即便那处没有湖泊,甚至没能对应五行金生水的说辞。至少,他也会比别人靠得较近一些。 数千丈外,黄沙漫天,看不清面前十丈外之物。 一千五百丈内,狂风凝结出道道妖异黄芒,如同实体一般,遥遥阻止宫阳继续前行。 八百丈,黄芒内敛,居然收起先前的爪牙,一道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湖泊出现。 宫阳心神微震,挣扎了差不多五息功夫,才再次决定继续前行。 也不知是因为他前来,打破了此地的平静,还是这处空蜃湖泊的出现,原本就具备能搅乱此地霍乱之气的力量。 就见道道黄芒被吸纳入蜃景深处,那虚幻湖面之上,霎时出现道道涡旋。 宫阳微觉讶异,感受到湖面强悍的霍乱之力,也不作任何停顿,直接将自己一道分神,融入到整个蜃景湖面之下。 “嗡!” 方刚融入其中,宫阳便觉得元神一阵剧痛。 下一刻,他便忙不迭的截断与那道分神的联系。随后面色苍白的从先前所站的位置,轰然跌退数丈。 那空蜃湖面,居然有能吸纳修士神魂的功效! ......... “居然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个地方了么?” 万里之外,一个以镂空巨石作为山门,其内镌刻着不少复杂铭文的宗族之内。一名衣着古朴,类似于巫族一脉袍服的老者,眨眼跃到山门顶端。 随后凝聚目光,遥遥朝着妖血岭所在的方向。 “明言,就不知这一次,你笃定那中品妖血石矿脉,能有几成几率出现?” 在他身旁,一名身着同样袍服,只是在色泽上,明显深沉了数分的老者微微一笑。目光中,期待之意更浓。 “若按此次开矿队伍的选拔标准而言,此人的机会,不会超过三成。” 被称为明言的拓跋氏老祖目光凝起,接着回过头去,对着身侧之人拱手道:“大哥,要不要提前通知负责此次妖血岭开荒的十四弟?” “也好,免得别有用心之人混将进来,扰乱我拓跋一脉的强盛大计!” 这二人说了几句,又朝着兽血岭的方向掐了几道古决,随后纵身从镂空巨石雕刻的山门之上跃下,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 在金丹以下修士的感知里,这二人的修为,仿佛也不甚强悍。 可一旦能够触摸到结丹中期,甚至炼化出自身分身,就会看出二人的强悍之处。 这两人,无一不弱于宫阳当日在无间宗内发现那名依据化碧藤,算计同门的无间宗长老叶生。 却才在这妖血岭生出动静的同时,便一连出现了久不出世的元婴老怪,且一出现,便是两人。 ------------ 第二百四十四章 、霍乱之地 狂风再起,黄沙漫天,伸手不见五指。 区别于宫阳所在区域的相对平静,此时位于妖血岭矿场的青鹿一脉二人,却是有苦难言。 就见在入山之前,被迫分为两队的鹿翊和鹿行二人,经过近一个月的游走,成功会合作一处。 “三哥,不知宴兄弟最近几日,有没有同你取得联系?” 鹿行见自己两人一路前行了四五日,别说妖血石矿脉,就连进入护山大阵之时,那拓跋族人无数次叮嘱的额霍乱界域都没能看到。 不自觉有些沉不住气了。 “无妨,只要他还在这处山峦之中,大伯便能借助隐秘手段,为我等寻到联系。” 鹿翊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一丝惴惴不安之意,不断从他心间涌起。 “......” 鹿行欲言又止,忽地察觉到自己身侧的狂乱风流,隐隐生出什么变化,当即睁大了眼睛。 “三哥,快退,避开那些古怪符篆!” 须臾之间,那原本只能看出灰茫茫一片的乱流之中,居然腾起不少淡金色符篆。 这些符篆方刚出现之时,尚且无比模糊,却只流转了几圈之后,便呈现出一丝古朴之势。 最令鹿行担心的是,这些古朴符篆之间,居然有一丝来自远古的霍乱之气夹杂其中。似乎有一只能够霍乱修士神智,凭空择人而噬的凶兽,正在仰天嘶吼。 “呼!” 险之又险的避开一处被古怪符咒笼罩的区域,鹿翊长呼了一口气,随后抬头朝鹿行看去。 见他虽然面色苍白,但终究有惊无险的避开第一道攻击,心下稍安。 “罢了,我们退到外围去吧。若这真是妖血石矿脉被发现的征兆,那我们更得养精蓄锐,等到其真正出现之时,再全力争夺便可。” 在来之前,鹿之文曾无数次叮嘱二人要沉心静气,适时而动。 眼下见这乱流出现得十分突兀,加上周遭还不知潜伏着多少凶险,索性提前退出内圈。好等待这道古怪乱流过去,再进入其中探秘不迟。 一路上避过不少霍乱之力,即便这鹿氏兄弟,都拥有和宫阳不相上下的元力修为,却还是面色发白。 直到半日之后,方才无比幸运的走出百里范围。 在退出百里之后,整个霍乱阵法的气息,明显减弱了不少。 “啊!” 一声惨叫传出。 随后更是接连出声,只在眨眼间,那凭空出现的霍乱涡旋,便强行吞噬了十余名金丹以下修为的低阶修士。 而一些深入其中,疾退而不能出的金丹强者,同样苦不堪言。 随着整个内圈的狂风暴走,天地间的大五行元力,仿佛被撕裂了一般,霍乱之意更浓。 土色狂风中的古怪符篆,越来越多。 数个涡旋腾起,强行将一旁的金丹强者速度,限制到三成不到。 “去你奶奶的,老子拼了!” 距离宫阳坐在的空蜃湖面三百余里外,一名金丹初期巅峰修士,再也忍受不住身周狂暴的霍乱之力。方刚才勉强疾掠处百数丈,另一个吸力强悍的诡异涡旋,立刻在他身旁十余丈外出现,避无可避。 “金丹,出!” 话音方刚落下,就见丹田内的金丹直接被他放出,万分侥幸的让他被霍乱篆字涡旋吸扯而去的身形为之一顿。 周遭破碎的大五行元力涌来,被金丹蜂拥吸扯,遥遥形成数层金丹结界,与那愈发狂暴的篆字涡旋进行对峙。 ....... 三百里开外,处于霍乱中心的宫阳,此时面色铁青。 过去了数十年,一道当初他还是阳力五重,面对死灵道童之时,那犹如天威一般的元力威压再次出现。 那湖面上的涡旋持续出现,却每一次出现,都能无形中掠夺走走他不少心神之力。 无论他运用古碑防御,还是死灵传承的数番烙印,都没法夺取到更多控制权。 “也罢,既然死守已然是不成了。那宫某索性以攻对攻,就不知是你这霍乱之力强劲,还是冥鼓之威强悍?” “第三道封印,开!” 宫阳说话间,天阴冥鼓出现。 随着他话语落下,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小鼓,立时飞掠而起,矗立在他身后,须臾化作五丈大小。 这等催发程度,堪比当年死灵道童的操控手段。 虽然细致处,乃至威压,都无法和死灵道童手中的威力相比。但这神魂攻击强度,俨然已经远远高出宫阳自身的元神力量。 即便比之当日的金丹中期,邪皇大宗长老花无欲,也不惶多让。 可以说是他得到死灵道童传承,晋升金丹强者之后,第一次将天阴冥鼓的第三道封印开启。 “咚!” 天阴冥鼓声响传出,与此同时,那能霍乱金丹修士元神的虚无之意,同样来临。 “唔!” 宫阳一声闷哼,念海剧痛,随即嘴角处鲜血淋漓。 却是这一番冒险尝试,让不单冥鼓出现的威压,还是那霍乱之意,均都齐齐将他笼罩。 估计再多一点,就会令他元神受创。 “不成,这般直接以自身金丹修为为载体,敲击天阴冥鼓的方式,显然没有想象中可靠。” 宫阳将嘴角处的血迹抹去,随后自言自语道:“天阴冥鼓同样能够震慑他人心神,但对于持有者来说,却是能做到清心定神的作用。只是眼下,需要一个载体!” “算了,就拼这一次吧!” 宫阳话音落下,目光骤寒,随后虚空掐诀。 身周破碎的大五行元力数次叠加,随后悍然朝着天阴冥鼓虚影之上敲击而去。 “嗡!” 被压缩到极致的大五行元力悍然击出,声音重叠,三声合成一道,已然再难听出鼓响。 只觉得元神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宫阳整个人身形一晃,趁着那霍乱之力被冥鼓击退数十丈的瞬间,再不迟疑,探手将古碑放了出来。 “魂之大境,天地玄冥!” 八个比之这霍乱气流中古朴篆字还要古朴无数倍的小字,顿时从古碑之上飘飞而出,须臾之后,已经变得合抱大小。 遥遥对应那空蜃湖面之上的八个数丈来大的涡旋,没有半分退却。 “看来这次,终究是赌对了!” 宫阳面色苍白,目中却异乎寻常的泛起精光。遥遥盯向那新出的“魂之大”三个篆字。 这三个字,在古碑经历天劫洗礼之时,曾勉强出现过。 只是后来便彻底销声匿迹,无论他如何模拟诱导,都没能再次显露出来。 “啵!” 就在宫阳放出一丝分神,准备试探那古碑之内的细小变化之时,一声轻响传出,整个空蜃湖面忽然乍破。 一名先前曾给他留下不少印象,和鹿翊等人一样参与此次妖血岭寻矿的金丹修士,双眼无神的从虚幻湖面上冒了出来。 只见他刚出现时,尚且耸拉着脑袋,犹如被人抽了神魂一般。 却只待过五息不到,就见他身周黑气鼓舞,三四个细小涡旋,立时汇聚成一个。堪堪有五丈方圆,而他,就正处于那个涡旋的正上方。 如同被强悍无匹的无形力量,生生禁锢在半空一般。 “吁!” 宫阳瞧得诡异,偏偏有古碑作为防御,他和整个不太真实的空蜃湖面,犹如一个是全息图像,一个是无关看客一般。 只有那个黑气不断聚集的金丹修士,被困在空蜃湖面之内,堪堪挣扎不得。 ------------ 第二百四十五章 、矿脉 “啵!” 又是一声轻响,第二名金丹修士出现。 其无论神情动作,都和第一人别无二致。 “看来这情形,多半就是霍乱之阵了。就不知这霍乱之阵,是因为有人预先算计,还是这妖血石的能量太过逆天,从而引起了天地大五行元力,进行如此戕害?” 宫阳将自己分神抽出一丝,烙印在古碑之上,以防不时之需之后,开始目光凛然的看向那空蜃湖面上的两人。 第三人。 第四人。 ...... 第十三人。 “除了那修为较高的俞世良,此行负责开矿,作为先遣部队里余下的金丹修士,已经尽数来了。” 宫阳死死盯着整个空蜃湖面,生怕错过整个霍乱之阵的些微变动,从而影响接下来的探秘过程。 “不好!” 就在宫阳心无旁骛,认真观察着整个空蜃湖面上的奇异景象之时,那第一个被古怪涡旋吸扯而来的金丹修士。 在吸纳了无尽黑色地气之后,额头间忽然亮起一道淡金色光芒,随后一个符篆,缓慢出现。 “咔嚓!” 一声轻响,只听得半空中被禁锢的空间,此时传来一阵碎裂之意。 就见那男子目光呆滞,眼眶内血色蔓延,缓缓转过头,朝着身侧一名即将醒转过来的金丹修士看去。 那目光犹如来自地底的幽暗魔神,森冷嗜血,除了本能,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嗖!” 脚下的雾气涡旋骤然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符文。 几乎那修士每一脚落下,都有三五道符文腾起,印入他四肢百骸。而他整个人给宫阳的感觉,却是愈加木讷。 偏偏古怪就此时发生,这人无论感知还是肢体动作,都明显减弱了不少。 而他整个人的身形,却是快如鬼魅。 别说宫阳之前的传送玄门,就连当初那花无欲隐藏的挪移手段,都赶不上此人一半。 他的速度,生生从金丹初期,拔升到当日那游龙大部长老,乔仲的高度。 “噗!” 此人才刚到得第二名金丹修士身侧,便一拳打出。这一拳落下,那被轰击之人,面上明显有一丝痛楚之意流转而过。 怎奈他自身的元神意识,正在被那虚空中烙印而来的古怪符篆逐步吞噬。除了这最为薄弱的痛感之外,就连心血都没能流出半丝。 取而代之的,则是他体内的符篆数次出现,阻挡了对方的第一次攻击。 第二拳轰出,不少古怪符篆破碎。 那被攻击的金丹修士,丹田处已经凹陷了大半,一旦继续攻击下去,那她整个人的金丹便会彻底破裂。 届时若是没有金丹的加持,即便他拥有金丹后期的元神修为,相信也很难从这片霍乱丛生的古怪方域内逃脱。 “嘭!” 又是一拳击出,无数金色篆字凝聚在最初醒来那名修士拳头之上,强行将对方丹田打穿。 金丹在毫无意识内倒飞而出,被第一人一把捏碎。 诡异,震撼! 宫阳从未想过,到了金丹境界的修士,居然会以这等钝重、古朴的方式对敌。 甚至是一拳拳将对方丹田轰碎,乃至取人性命。 丹田被破,金丹碎裂。 那被攻击的修士尸身落下,连番遭受重创的元神,终于短暂醒转了过来,随即从念海深处飞掠而出。 “救我!” 迷茫了一番之后,那元神扫了一眼身周,立刻发现了整个界域的诡谲之处。 却在被乱流吞噬之前,无比侥幸的探出了宫阳所在,朝他发出最后一道神念之后,轰然消散一空。 终于,在第二名金丹修士被轰杀,第一名修士全身泛起不少金色符印之时,又有一名金丹修士醒转了过来。 同样的嗜血森冷,同样的残忍无道。 行动如出一辙,就见他一拳一拳,将身旁的修士攻破,随后全力轰杀。 宫阳看了几眼之后,蓦地觉得心神不稳,当下不敢再看。 只隐约感知着身周传来的大五行元力波动,随后将整个元神,都牢牢与古碑联系起来。 此物,足以保持他神念清醒。 空蜃湖面之上,随着一个个金丹修士自相残杀,其内的大五行元力愈加狂乱暴躁。金色符咒之力,更是随处可见。 差不多半柱香之后,空蜃湖面异变再起,居然隐隐形成结界。就连先前对宫阳心神造出无尽威胁的霍乱之力,也在须臾敛去,扯扯底底将他排开在外。 至此,他似乎成了整个霍乱之地最为多余之人。 感受到心神之中的压力骤然减去,宫阳立刻回过神来,再次抬眼朝着空蜃湖面之上看去。 就见两名全身被古怪金色符篆尽数覆盖之人,遥相对峙,再次毫无意识的厮杀在一起。 这两人,宫阳明显记得当初和自己一样,都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 却子啊彼此轰杀之下,居然发出类似于金丹后期修士的攻击强度。 “轰隆!” 霍乱丛生,元力暴起。 二人的每一次攻击落下,身周的黑雾都会不减反增,无数金色符篆当空飞舞。须臾之后,朝着二人额头,四肢处烙印而去。 金光灿然,犹如有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正撕破两人神魂,从二人本源深处咆哮出来。 宫阳看了一阵,只觉得二人头顶的方向,隐隐传出一阵超乎寻常的变动。 当即抬头朝着半空看去,就见一条浩大超过三百余丈的赤色光带,遥遥将二人锁定。 随后就见诸多金色符篆,连番从两人体内逸散而出,融入到那条血色光带之内。 而那两名之前没有任何痛觉,只知道悍不畏死捉对厮杀的修士,身周的黑气持续逸散。 待现出本体,宫阳便发现更为骇然的一幕。 就见原先那些符篆印入的位置,一蓬蓬血肉,正被半空中的吸扯之力生生敛去。 在他们身上,只留下一道道鸡蛋大小的创口,血肉宛然,让观者生出恶心之感。 这情形虽然看着缓慢,却架不住更多印入二人体内的符篆连番离去。差不多才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就见之前还血肉丰满的两人,此时已然只剩下一具骨架。 唯一没被蚕食的,便只有丹田之内那枚金光灿然的金丹,兀自光华流转。 待得无数藏在二人骨血之中的符印流转而出,就见原先那金戈铁骨一般的金丹修士骨架,蓦然炸开几个小口。 随后便如同遭受天谴一般的元力压制,咔嚓几声之后,整具骨架轰然碎裂,化作无数金色符篆,朝着半空中那条血色光带之上吸纳而去。 就连那两颗让宫阳颇为心动的修士金丹,也被整个空蜃湖面之内的霍乱之力,彻底绞碎一空。 “妖血石矿脉!” 几乎在金丹碎裂,无数符篆印入那条红光之时,宫阳蓦地心神一震。 随后腾身掠起,似乎想看清楚整条光带内的些微变动。 ------------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中品妖血石 乱神之力持续攀升,随着最后一道金色符篆敛入其内,一股浩瀚无匹的乱神威压,立刻从四周蜂拥而来。 看来是这妖血石矿脉的固魂凝魄之力太过强横,终究引来天道忌惮。 空蜃湖泊如此,那些符篆亦是如此。 只是宫阳尚未弄清楚这妖血石的来由,自然无法知道那些符篆的出处。 想了想,一块被点灵过的兽骨,被宫阳抛飞而出,凌空悬浮在身侧。 土黄。 艳红。 双方之间的过渡,根本没用掉半息的功夫,且还有逐渐转为浓郁的趋势。 这妖血石矿脉的浓郁程度,竟然强悍如斯! 赤红,整块兽骨在取出来之后的六息之内,其强血红程度,终于达到一定的数值,没能再次攀升。 “终究也只是下品矿脉么?” 宫阳微微失望,据拓跋一脉给的辨别标准,这妖血石矿脉,分为黄,金,紫三个层次。 既然此时的点灵兽骨只呈现出赤红之色,便再能攀升,便说明这处矿脉,也区区只能达到下品巅峰的层面。 距离中品,依旧有不少差距。 暗叹了一声之后,宫阳收起内心的情绪。毕竟能寻到矿脉所在,已经是天大气运,若是再能侥幸获得不少妖血石,则此行便算圆满。 “俞世良,你终究还是跟来了么?” 从此人之前对旁人施展的手段而言,这俞世良一定在之前的百余年间,进入过这处妖血岭。 亦或者是听过他人提起妖血岭之事,不然不可能只隔着两道风谷,却能侥幸免祸。 此人的身上,即便没有古碑这等能够吸纳不少霍乱之气,保得修士自身安全的宝贝,也一定拥有极强的防御法宝。 宫阳盯着半空中的妖血石矿脉投影看了半晌,终究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知道自己还得等,因为这妖血石矿脉,并非那半空中,可以生生磨灭金丹强者的赤红虚影。 其本体,多半在整个空蜃湖泊虚影之下,究竟要深入多远,宫阳半点不知。 半个时辰,妖血石矿脉红光大起。 若不是周遭乱流汹涌,霍乱无度,说不得就连上万里之外的修士,也能看到此地的异样。 奈何有这强劲风沙乱流的存在,不但数里之遥也没法看出这妖血石矿脉的虚影;更别说那侥幸逃到整个霍乱之地外延的那些修士。 虽然感知到浓郁的霍乱之气,却是连越过面前这百余里距离,一探究竟的勇气都尽数失去。 毕竟先前那些进入霍乱之地方圆三百里范围内的,此时几乎没有任何一人走出,就说明这些人,多半是已经折在整个妖血岭深处了。 “三哥,你确定大伯这次挑选的人,当真能帮我青鹿一脉,自这乱流四起的妖血岭内,成功取出妖血石?” 距离宫阳所在的空蜃湖泊三百余里外,鹿行胸膛起伏,勉强压下念海内的无尽躁动,朝鹿翊开口询问道。 “此事在没有结果之前,你我断不可随意猜测。” 鹿翊示意他原地调息,这才转过头,朝那霍乱之气最为浓郁的地方看去。随后低声道:“并非我青鹿一脉,一定得选取这样一个伙伴。而是那处吞灭了我族无数天骄,方能被先祖侥幸烙印成功的陌生方域,不能再等了。” “据大伯所说,老祖曾在一年以前,对他传过讯息。若是没能在最近三年内开启那处陌生方域,他们留下的烙印就会彻底消失。要以我青鹿一脉之名,晋升世家行列,成败在此一举。” 鹿行见他神色沉重,便也不作它问,盘膝全力调息起来。 毕竟接下来的路途,估计在这些乱流过后,或多或少,都会形成不少无形法阵。 要破除这些法阵,他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将自身元神层次调至巅峰。 ...... “乾天为格,是为修士存活的证明;而这地坤为命,却是支撑修士命魂存活的强大根基。命格之说,正是来源于这乾坤之数。” 空蜃湖泊外围,眼见这最后一丝红光消散,妖血石矿脉投影整个消失,宫阳还是不为所动。 “要寻出这能帮助修士凝魂固魄的妖血石矿脉,就须得找到整个妖血岭坤门的正确位置。” 他知道自己需要做的,并非去追踪那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妖血石矿脉虚影,而是要实实在在的判断出那矿脉所在,方能一举成功。 且在这之前,他还得等一人前来,完成采矿之余,最冒险的一次算计:生魂祭祀! 正是生魂祭祀。 原本宫阳还有不少怀疑,但综合那些金丹修士被霍乱涡旋吸纳而来,其后用无尽符篆烙印,方才凝出那妖血石矿脉虚影之事,宫阳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这其中的过程,和当年他和华夏宰执联手,在歼灭浮生门余孽之余,生生以那些生魂祭祀,从而打开太衍第二相空间裂缝之术,几乎大同小异。 虽然烙印之力不同,祭祀之物更是各异,但究其根本,却是出自同源。 “难不成这处峡谷之中,还有大五行元力凝成的生魂禁制?” 在这一连串的寻思之中,宫阳已然借用古碑防御,将自身分神生生分散到整个乱流冲撞的妖血岭周遭四里之内。 这样的范围,他勉强能够操纵着自身分魂,避过那些霍乱之力的侵袭。 却周游了一圈,只得作罢。 因为无论他如何操控,他那放出的分神,都会被一股隐秘力量生生隔绝,无论如何,都渗透不到山崖一侧的四里之外。 “哼,终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你一直按兵不动,就堪堪谁更能忍吧......” 就在宫阳略显失望,收回分神之际,一股熟悉至极的元力波动,自他分神最末端的地界内出现。 来人在被他发现之时,蓦地朝后一缩。显然是窥伺到宫阳的动作,当先收了回去。 面上噙起一丝冷笑,宫阳随后再不停留。转而以古碑开路,纵身朝着猜测中那处山崖地底掠去。 一路避过十余处乱流,随后整个人全身下沉。 凝神细看,果然看到一处只有十丈来宽的崖壁。这处崖壁之下,乱神之力更浓。 好在宫阳有古碑防御,加上坤息木原本能够掩藏行迹的能力,便也不作停留,携着古碑之势,悍然冲入地壑之内。 “噗通!” 一声水响,宫阳整个人只觉得透体生寒,却是当真找到了他预测之中的寒潭。 这寒潭之内寒意酷绝,好在对于神识的限制,并未太过强悍。 蛰伏了一阵,宫阳立时有了新的行动。就见他顺着一侧的山崖底部,继续朝下潜去。 有古碑护体,倒也不担心被那些霍乱乱流的侵袭。加之身周妖血石凝魂固魄的能力愈发强悍,那些霍乱地气的波动,便也逐渐减弱了下来。 潜行了近千丈,宫阳忽地觉得寒潭传出一股吸扯之力,当下心神大震,蓦地取出诛魔棒,呛然钉进一旁的玄黑山石之内。 诛魔棒破壁而入,一道血光,刹那自那山壁之内流转出来。 妖血石。 成片的妖血石。 只是这些外延的部分,明显被大五行霍乱之气消耗了大半部分,其集聚魂魄之力,明显弱了不少。 宫阳寻到妖血石矿脉,索性用处最为常见的探矿之法。将自身大五行元力,朝着诛魔棒本体之上释放而去。 最后闭上眼睛,仔细感知起妖血石矿脉内的浩瀚力量。 十余息之后,他整个人忽地一震,随后目光炯炯,看向寒潭与地下暗流交界,足以生生绞杀金丹强者的涡旋之处。 那地方,正是妖血石气息最为浓郁之处。且这浓郁,远远超过点灵兽骨探知而得的气息,此处,绝对有中品妖血石所在。 重宝在前,一抹凝重之色,缓慢浮现在宫阳面上。 ------------ 第二百四十七章 、俞世良 挣扎了良久,宫阳最终还是将自己心内的贪念压下。 却是先前想到的祭祀之法,让他对整个妖血石矿脉,产生了浓重的敬畏之意。 若是悍然出手,恐怕他最先对上的,便是那寒潭底部,足以绞杀金丹修士的阴寒乱流。 而最为危险的,则是这妖血石矿脉本身。 一旦将那块作为核心的中品妖血石取走,恐怕立时就会遭受大五行霍乱之力的反噬。 而要能扛下这次反噬,需要以金丹为祭! 森寒阵阵,宫阳等了差不多半盏茶功夫,见那俞世良依旧没有追上来。索性用元力将古碑钉进一侧的山体之内。 随后一拔诛魔棒,整个人合身进入古碑空间之内。 这融合了坤息木的古碑,立时隐形匿迹,就算是元婴高手,也很难在这乱流汹涌的寒潭深处,发现宫阳踪迹。 时间静静流逝,整个寒潭内森冷如死。 伴随着宫阳身形敛去,原本因为有修士来临,而显得略微躁动的霍乱之力,此时逐渐回归平稳。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就连宫阳都怀疑那一路尾随自己前来,甚至不知用什么法子锁定自己的俞世良,该不会是放弃了这到达嘴边的秘密,居然没再跟来之时。一声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出的水纹波动,自寒潭上方传来。 地壑幽闭,虽然能感觉到水纹波动,但要找出来人身形,却是极难。 古碑空间内,宫阳目光紧肃了一阵,随之还是放弃了即刻以大五行元力探知对方动静的想法。 这名南冥之地的修士,虽说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甚至比之当日的花无欲还颇有不足;但其心机算计,绝对不在那邪皇宗长老之下。 “也罢,既然你这般能忍,那就继续周旋下去吧......” 此时的二人,开始进行了长久的博弈,就看谁先沉不住气,搅动此地的霍乱之力。 只要稍微一有不甚,陷入被动,便会将自己置于极为危险的境地。 八百丈开外,这俞世良生生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方才潜行了百来丈的距离。 与之前宫阳的一路疾驰,犹如天差地别。 只见他一路走,一路掐诀而来,似是在寒潭内部,布置了极为强悍的杀招。 而在古碑空间之内,宫阳同样没有闲着。 借助着古碑拥有能够容纳神魂的功用,宫阳缓慢将自身分神放出数道,缓缓朝着满壁的妖血石矿脉之上覆盖而去。 这一番覆盖,直接用了近乎两个时辰。 最终在暗河涡旋,与那块体型巨大的中品妖血石交接之处,停了下来。 想了半晌,终究只在彼处留下一道元力印记,便从那儿回过神来。 随着宫阳神念的抽离,整个妖血石矿脉表层,异变突生。 似是感受到宫阳的大五行元力,就见先前被山崖尘垢掩埋的妖血石矿脉,隐隐显露出几点火光。 如同星星火种一般,在不到十息的功夫里,逐渐呈现出燎原之势。 整个寒潭内,原本没有半点天光,却随着这暗红越来越深,将十丈以内的潭水,映得微微泛红。 如同有一只受伤悍兽,正躲在寒潭之内舔舐伤口一般。 又是半柱香功夫过去,宫阳即便整个身子尽数躲藏在古碑空间之内,还是能隐约察觉出寒潭之内的乱流变动。 在这些霍乱丛生的乱流之中,一股并不十分真切的元力波动,正从整个寒潭上沿缓缓流转而来。 寒潭寂静,乱流四起,一道如同游鱼的身影,缓缓从寒潭表层下坠。 又是半柱香过去,来人似是发现了潭底的乱流,随即在宫阳藏身之处,十余丈外的潭水内停了下来。 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居然能够生生抵挡住寒潭下方传来的强大吸力,就那般凌空站立在寒潭之中。 此人面容阴沉,似是在卖力感知身周的大五行元力波动,并以此寻出宫阳的动静。 却无论他或是搅动身周乱流,还是引来无数霍乱之力,对着身周光滑的山崖进行冲击。都无法察觉到宫阳的踪迹。 寻思了一阵,就见他缓缓转过头来盯着那寒潭之下的崖壁,明显流露出阵阵贪婪之色。 终究是奔着妖血石矿脉而来,之前无论他有多谨慎,此时重宝在前,加之寻不到半点宫阳的踪影,立刻心神一松。 “呼,险些被贪念吞噬,那老贼既然迟迟不肯现身,那老夫便索性将此地搅乱。大不了等它个十天半个月之后,再孤身前来探秘即可!” 眼见就要抬手摁上一旁崖壁的俞世良,此时忽然打了一个冷颤,蓦地抽身飞退。 在抽身飞退的同时取出四枚通体漆黑,犹如古域莲子一般之物,径自抛到水中。 那古莲遇水生枝,随后更是有道道簇绿之意,从整个古莲藤蔓尽头之处延伸而出。 眨眼,就将那崖壁上泛出的妖血石红光阻绝。更是将他身周的整个寒潭,瞬间覆盖了近二十余丈的范围。 “唉,可惜了!” 宫阳在对方手指即将接触那片崖壁之时,眼底明显流露出不少精光。 却见对方忽然远去,更是须臾就抛出四枚古莲,将身周原本就伺机潜伏的霍乱之力搅得上下翻滚,心中立刻泛起一丝滔天危机。 “罢了,就不知这古碑封印,能不能抵挡住此地的霍乱之气?” 与俞世良想彻底将此地搅乱,好逼得宫阳现身。随后再伺机进入此地,以秘术窃取这妖血石矿脉的想法不同。 此时的宫阳,只想早些获取妖血石脱身。 毕竟无论先前那近乎无中生有的占卜之力,还是眼下此地的祭祀已完,整个妖血岭最大的禁制已然被破;无论那些开荒修士,还是拓跋门人都赶来在即,他不能再等。 若是再拖将下去,别说窃取妖血石,估计就连安全脱身都无法做到。 “古碑玄门,开!” 眼见俞世良身形跃出数十丈,宫阳当即沉声一喝,整个身形从古碑空间内一跃而出。 随后直接抬起一掌,朝着半空中的俞世良悍然打去。 暗流汹涌,霍乱之气更浓。 俞世良见宫阳现出身形,眼里立时浮现出一丝冷笑。随即整个人居然不闪不避,直接将第五枚黑莲种子拿在手中。 悍然一拳,朝着宫阳对攻而来。 古碑之上,猩红血线凝成的紫血植株显现而出,似是感知到那古莲之上的阴寒之力,立时催动着尖端的华碧藤花朵,朝着古莲植株吞噬而去。 阴森之力骤起,寒潭内的霍乱之气立时如同暴走一般。 整个寒潭内部,大五行元力霎时被抽离一空。 就见那那上下浮动的水光,此时居然遥相一滞,水波不动,暗流不涌。 双方方甫交接,宫阳只觉得俞世良那黑莲结出的植株内,阵阵有如腐肉枯骨一般的恶寒杂念阵阵袭来,当下目光一寒,短暂截断了自己以古碑的联系。 接着,整个身形霎时消弭,再出现之时,却是已经绕过诸多古莲藤蔓和寒潭乱流,到得俞世良身侧。 几乎在对方还来不及做出过多反应之时,直接擎起一道巴掌大小的金光,朝他悍然刺出! ------------ 第二百四十八章 、祭品 金光入体,俞世良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就连痛哼都没有发出半声。 宫阳慌忙看去,就见寸芒小剑切切实实的将那人洞胸而出,奇怪的是,就见此人身形迟缓。 而一双眼眸之内,却是面无表情。 只在这一阵短短的对视间,宫阳心神大震,暗道‘要遭’,当即掠开十余丈。 还是被一道寒意透体的钝器,直接砸中右臂。整个人登时被乱流卷起,眨眼朝着一处霍乱涡旋之内滚去。 一旦被那处乱流吞噬,那他先前作为底牌的古碑,便会彻底丧失效用。 且那霍乱之力外围究竟藏有什么,他尚且不知。 “咚!” 一声心鼓响起,却是宫阳直接调动心神,将那封印在念海深处的冥鼓敲动。 此物,原本是他提前准备,想要在俞世良心神混乱之际,一举击碎他心神守护的秘密法宝,此时为了对抗那霍乱乱流,只得提前用出。 “啵!” 又是一声水纹轻响,肆意奔走的霍乱之气,被古碑一震,吸力骤减。 就在此时,宫阳拼命寻找到古碑所在,朝着乱流一侧抽身飞掠。 “嘭!” 水波震颤,就见一块兽骨击在空处,将那霍乱暗流打得动荡不已。 整个寒潭地部,霎时腾起一股更为冰寒的乱流,将二人身形拉开百余丈。 “此人,心机居然阴沉如斯!” 宫阳方刚想起先前那俞世良用来算计自己的本命傀儡,头皮再次一阵发麻。 若是对方能拥有像他一样的厉害法宝,说不得宫阳立时就会遭受重创,甚至横死当场。只是那兽骨的攻击力虽然强悍,奈何对上拥有古碑等物的宫阳,却还是显得后续不足。 这一次交手,算是宫阳结丹以后,第一次和金丹中期强者正面对峙。 虽然表面上,他并没有吃到什么亏;事实上却处处处于被动。 看来境界的差距,终究是境界差距。即便他拥有不少逆天法宝,还是没能对俞世良造出更大威胁。 忽地听得寒潭地底,一阵如雷声响传来。 宫阳眉头一皱,当即从交战中抽身出来,奋力朝着标记过的寒潭顶部急速掠去。 堪堪只掠出十余丈远,危机再生。 他只觉得自己身周,愣是有无数道阴寒涌出。无论任何方向,他都不能尽数避开。 与此同时,俞世良放出那些古莲藤蔓,更是被暗流盘托而起,犹如无根浮萍一般,须臾朝他捆缚而来。 宫阳目光骤寒,放弃了从寒潭顶部破阵而出的想法。 “哼,贼老儿,若是你能从这万象天罗内走出,老夫便饶你一命!” 俞世良的冷哼,直接穿透寒潭黑幕,烙印在宫阳心神之上。 却是他先前在寒潭顶部掐诀之时,早就想到借用这古莲作为拖延,布置出万象天罗阵,只等宫阳抽身而出,便朝他当头罩下。 此阵催魂夺魄,别说宫阳的元神强度只达到金丹初期巅峰。即便那些比他元神还要强悍不少的修士,也很难从俞世良这万象天罗阵内挣扎而出。 “嗤!” 寸芒斜斩,生生撕开那古莲浮萍的一道封印。 宫阳不作言语,立时抽身下沉。 到得古碑一侧之时,立时探手掐诀,轰然打开古碑玄门,去势更疾。 “想逃,就看看你自身强度,能不能渡过那道连金丹修士都会陨灭的乱流屏障?” 俞世良犹如一条游鱼,数次避开寒潭地部腾起的霍乱地气,窥空朝宫阳轰击而来。 接下来宫阳的动作,却是让他寒目骤张:“贼子,若是你敢毁去这处妖血石矿脉,不但老夫,就算那拓跋一脉的族人,也断然不会放过你!” 宫阳置若罔闻,径直取出诛魔棒,朝着一侧的崖壁之上悍然打出。 “住手!” 俞世良目恣欲裂,知道宫阳这一棍下去,整个寒潭内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地底霍乱之气大量溢出。 即便他有那个宝物藏身,能够幸免于难。但要再次寻到这样精纯的妖血石矿脉,却是没有半点机会了。 “兽奴,杀了他!” 宫阳诛魔棒眼见就要砸上由诸多妖血石构成的崖壁,就在此时,俞世良的隐忍已然到了极致。 一挥手,先前那个傀儡立刻出现在宫阳身侧。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无知兽奴,此时居然悍然探手出去,将宫阳全力打出的诛魔棒生生拽了下来。 元力狂暴,血肉翻飞。 这兽奴虽然和俞世良修为相当,怎奈他终究是个死物,根本来不及卸掉宫阳诛魔棒之上的狂暴元力。整只毫无痛觉的手臂,眨眼被生生崩出数道决口。 只握住了半息不到,便听得咔嚓一声,诛魔棒余力不衰,将它整只手臂轰断下来。 “点灵之术,反噬宿主!” 在诛魔棒即将砸上崖壁的瞬间,宫阳将全身元力尽数卸去。紧着身形如电,一把抓起兽奴掉落那根断臂,遥相一用力,便将断臂镶嵌进一侧的妖血石崖壁之内。 庞大到无可估量的神魂力量涌来,那手臂只堪堪抵挡处两息,便彻底崩溃,化作道道血污四散而出。 潭水泛红,没有神智的兽奴,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潭水血水覆盖。 只见他口中呜呜出声,发出困兽一般的哀嚎。却终究甩不开那些携带着强大魂力的潭水。须臾之间,就被强悍无匹的魂力,生生融化。 就连白骨,都没法留下半点。 宫阳继续下潜,最终在距离那暗流涡旋六十余丈的地方,再次将诛魔棒钉入一侧的妖血石矿脉之内,死死稳住身形。 “噗!” 寒潭内腾起一个个十余丈大小的水泡,就见先前一直处于优势的俞世良,此时面上流露出一丝挣扎之意。 好不容易从不断腾起的血水之内逃脱之后,脸上的畏惧之色却是不减反增。随后瞪大了眼睛,看向一侧由妖血石构成的崖壁之上。 无数道大五行元力涡旋涌起,直接将他身周的乱流再次搅动。 且只在须臾之间就连成一片,无论如何,都让他生出一种避无可避之感。 “老匹夫,你敢暗算老子,你可知道老夫出身何处?” 俞世良见无论如何调动自身修为,都没法逃开那片妖血石矿脉的强悍魂力锁定,眼底立刻流露出一丝疯狂。 “不管你来自何处,既然你闯将进来,便成为宴某取走这中品妖血石的祭品吧!” “爆!” 宫阳一声低喝传出,就见那旋转已经达到极致的诸多大五行元力涡旋,立刻连成一片,将身周幽黑无比的泉水彻底排开。 继而齐齐锁定那暴露在半空的俞世良,轰然冲击而去。 与此同时,宫阳沉身下潜,在即将被暗河巨浪吞噬之前,一棍轰开吐出的猩红妖血石,生生将其内一个合抱大小,泛着道道金光的妖血石撬出,眨眼收入到古碑之内。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偷天换日 接着整个身形一闪,须臾遁入古碑之中。 乱流涌起,霍乱之气躁动。 就见那隐藏在幽深寒潭之下的一股活水,须臾卷着那块巴掌大小的古碑,眨眼消失在整个寒潭之内。 而寒潭之中的俞世良,眼睁睁看着宫阳敲下那处中品妖血石,自己却偏偏被那妖血石矿脉之上传来的强悍魂力生生禁锢。 只得强行收回心神,压下心内的愤恨之意,取出先前他抵抗霍乱涡旋的法宝,凭空抛到自己身前。 居然是一个白色兽骨面具,只是这面具十分奇特,根本无法佩戴。 因为它属于五官处的空洞,一个也没有。反倒是在整个面具下沿的地方,留有两个巴掌大小的空洞。 面具出现,妖血石矿脉之内的强悍魂力,立时蜂拥而来,刹那轰击在面具凝结而出的虚影之上。 几声‘咔哧’声响传出,就见先前在那霍乱乱流中坚如磐石的面具,此时无端多出数道裂纹,且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老匹夫,既然你如今招惹了老夫,那就想着接下来的报复吧。老夫身后之人,可不是你这等散修可以对付的。” 魂力连番攻击之下,俞世良面色苍白。挣扎了一瞬,终究将寄希望于这兽骨面具抵挡这强悍魂力的想法及时压下,随后放出数道封印,边战边走。 好在有那些古莲浮萍的存在,为他分担了不少魂力。 就见那些才生出细碎叶片的古莲浮萍,被魂力一激,须臾便生出不少茂密枝叶。 在骨节相交之处,更是散逸出一个个半拳大小的花骨朵,在须臾之后,就在水中绽开,看上去诡异难明。 只是这花骨朵开过之后,道道玄黑之气,开始从古莲根部泛起。只在眨眼间,便化为无尽魂力崩散。 却是这古莲浮萍,对于魂力的承受已经达到极限,再不能吸纳,只能整株整株的枯死消散。 随着第五株古莲浮萍枯死,一道霍乱乱流,自寒潭地部喷薄而出。 俞世良心神骇然,只得将自己死死控制住的白骨面具一甩,随后抽身飞退。在即将被寒潭乱流吞噬的瞬间,须臾跃出山谷。 其后心血狂喷,朝着地壑一侧的岸堤之上掠去。 站定之后,遥遥看向地壑内的寒潭之处,尤自心惊不已。 事实上,他最后抑制住贪念那个动作,无巧不巧的救了他一命。 若是他当初无比耿直的摁上那处崖壁,宫阳定会第一时间发动点灵之术,其后再以寸芒小剑将他丹田洞穿,如此一来,即便他有通天之能,也得折损在寒潭之内。 “这老贼将那魂力最为纯正的妖血石生生挖走,此处的妖血石矿脉虽说还在,品阶却是下降了不少。” 俞世良回想起宫阳的动作,心惊之余,再次泛起一阵遗憾之意。 暂不理会此人接下来的行动,暗河深处,宫阳一直盘膝坐在古碑之中。 其实在进入寒潭,寻找到那枚中品妖血石之时,他便打定了借用古碑强悍的防御之力,悄无声息的从潭底暗河内逃走。 当然,这个前提是得轰杀俞世良。 也只有这样,他的逃逸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无奈的是,最终这心机深沉的金丹中期修士,在陷入绝杀之地时,居然杀了个回马枪,让他一连串的杀招生生落空。 最后只能借着此人与那兽奴之间的联系,勉强重创此人。 带着微微的遗憾,宫阳从古碑中睁开眼来。 他只觉得自己身周的乱流趋于平静,但周围的暗河依旧寒冷,看来还是没能冲出地面,不然不会这般安静冷沉。 不过取得了妖血石之后,宫阳反倒没有了先前的急迫,索性在古碑空间内安然调息起来。 大五行元力转过两个小周天后,体内经络的淤塞感尽数消失。宫阳想了想,便将那从寒潭与暗河交界处,生生撬下来的妖血石取了出来。 却是一块合抱大小的,泛着道道金光的石头。这石头晶莹剔透,依稀能看出其内的脉络。 一股极为强悍的魂力波动,从其内阵阵传来。 虽然不至于像那处矿脉一眼,生生能搅动地底的霍乱之气,却也只这么一块石头,便让宫阳生出当日面对那游龙大部乔仲长老之感。 感受了一阵,宫阳忽地察觉到古碑空间内的诛魔棒一阵颤动,便当即将之取了过来矗在身旁。 随后操起寸芒小剑,生生从偌大的妖血石上,斩下一处边角,放到诛魔棒一侧。 诛魔棒嗡鸣更甚,丝丝缕缕的黑气散逸而出,紧接着,道道古朴铭文闪现,却依旧模糊。即便宫阳当年被老头子逼着学过不少道家真言篆字,也没能辨认出哪怕一个。 仔细观察了一会,依旧一无所获,宫阳索性将之收了起来。 再回头看向那块合抱大小的妖血石之时,心内忽然涌出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 妖血岭地壑外围,俞世良盘膝坐了两日,直到第三日下午,方才将自己体内淤塞的大五行元力理顺。 接着一直恢复到傍晚,方才使得体内被妖血石矿脉生生压制的诸多经络,有了元力流动的痕迹。 “还是被这老匹夫,破坏了接下来的计划......” 俞世良喃喃自语一番,眼底不自觉泛起一丝苦意:“就不知道此行之后,盟主究竟会对我之事,进行何等处置?” 他先前数次想说出自己的出身,便是寄希望于宫阳能知难而退,方便自己取得妖血石。 谁知宫**本不理会他的只言片语,几乎每一次出手,都是要命的招数。 他此行一路前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南冥境内,便是为取得足量的妖血石,做了万全的准备。 除了那能抵抗霍乱地气的白骨面具之外,他还通过各方打听,得知了以往的开荒的经历。本以为此行会万无一失,结果居然分身灭亡,变得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一连守了四日,俞世良几次三番想即刻动身,去往寒潭地部,随意顺走几枚妖血石了事。 但每次都还在地壑数百丈外,就听到寒潭底部隆隆的水声,看来那霍乱之气在这几日里,居然不减反增;只得强自压下心内的贪婪,一次又一次的止步不前起来。 第七日,几道人声传出,俞世良立刻朝身后试探而去。 其中两道尚且陌生,而有一道,却是他进入妖血岭内圈之时,曾仔细烙印过的元力波动。 此人,正是和宫阳结盟而来的青鹿世家天骄,鹿行。 在他身旁,面容比许多女子还要清秀的男子,正是当日联络宫阳之人,鹿翊。 两人修为感知不如俞世良,所以直到三百余丈范围内,方才发现他的身形。 “前辈,我等察觉出此地的霍乱之力极为浓重,所以赶来探视。” 察觉出俞世良故意放出的元神威压,鹿翊立刻踏前一步,避免自己这族弟因为元力烙印的关系,直接与对方针锋相对。 “老夫既然现身于此,就说明此地并无任何异动,你二人这便回去吧。” 俞世良生怕此地藏有妖血石矿脉的秘密被众人获知,立时语气森冷,朝鹿家兄弟呵斥道。 “既然此地无宝,那我兄弟二人便和前辈合兵一处吧,这样一来,也能相互照应。” 鹿行朝鹿翊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的阵法探知不会有错:这地儿虽然四周霍乱之气极少,却极有可能是妖血石矿脉的所在之地。 “滚!” 俞世良知晓自己的心思被人堪破,立时调动元神威压,遥遥将二人锁定。 “哼,好大的口气,山中无大树,泼猴也称王。既然你这般狂妄,那老夫便送你一程!” 三人身侧四百余丈外,一片霍乱之气被来人强行撕裂。原本就伤势未愈的俞世良,只来得及险之又险的避开数丈,就被来人一拳轰飞。 跌出之时,一缕鲜血,自他嘴角处逸散而出。 来人落地,身周元力聚散,居然像那游龙大部长老一般,是一名金丹后期修士。 此人方刚前来,便死死锁定俞世良,犹如他此行的目标,就是此人一般。 “前辈,不知俞某和你可曾有过过节,为何方刚见面便下杀手?” 俞世良新伤牵动旧疾,当真苦不堪言。 “休得聒噪,现在你只需告诉老子,当年那从西荒魂谷内走出的土魂宗门人,可就是你?” 来人目光灼灼,俞世良能感知到,只要自己有一句话说得不对,就会横死当场。 偏偏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和那西荒魂谷有什么关联之处。 只是他尚且不知,他先前从宫阳身上收取的那道元力烙印,被对方暗中留下了一道属于死灵道童的死灵气息。 这等偷天换日之法,使得他半点不知,便沦为了宫阳的替死鬼。 ------------ 第二百五十章 、追踪 此事,却是宫阳在他调动自身神魂,威逼一众修士生生交出自己元力烙印之时,强行模拟出一道属于他的元神之力。 随后使用以前能够替换浮生门大长老黄岐阳力的手段,将这死夹杂着死灵意志的元神,再次烙印在他心神之上。 此物,原本会成为双方激战之时,天阴冥鼓威力能够激发出最大的破绽。 奈何当时情势紧急,加上宫阳只能通过兽奴与此人的联系,重创对方,是故这一丝蕴含死灵意志的元神,并没被宫阳运用。 不过想想便能知道宫阳的想法,若是此人冥顽不灵,一直对他纠缠不休,那他便会适时引动这个杀招。 届时即便他拥有金丹后期的修为,也只会落得反噬发作,修为骤减的地步。 来人悍然发出金丹后期的修为,上前问罪;却是不但鹿氏兄弟没想到,就连这一路算计旁人的俞世良,也不曾想到。 但凡阳力七重以上的修士,都拥有能够掩藏自身修为的手段。却随着实力的拔升,其能够压缩修为的空间便会骤减。 像他这等金丹后期修士,无论如何也只能将自己的修为压缩到金丹境界。 偏偏三人搜肠刮肚,也没能从当初那十几名金丹修士当中,寻出此人的踪迹。就说明此人,当时不知运用了什么秘术,居然将自身修为压缩在虚丹范畴。 因为此人,不可能是妖血岭打开之后才进来之人。 “我虽然生于西荒,此次前来南冥境内,也是为了执行任务。至于前辈口中那土魂宗,却是闻所未闻。” 俞世良知道在对方面前,此时重宝尽丧的自己,根本没法从这处霍乱方域内安全走出。索性一咬牙,将自己的底细盘托出大半部分。 想着这样一来,说不定对方便能放过自己。 “你生在西荒,这便够了。” 谁知那明显易容过的金丹后期修士,才听到他来自西荒,便凌空一把抓来。在鹿氏兄弟尚未回过来的瞬间,便携带着俞世良飘然远去。 ....... 暗河汹涌,流水冰寒。 藏身在古碑之中的宫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五日之久。 按照那激流的速度盘算,自己在地底少说也冲出了数千里之遥,已经远远从兽血岭境内走出。 这一日,他正待盘膝调息,忽地觉得古碑一震,整个人险些跌倒在地。 只觉得自己身形失重,这样的感觉持续了数息,下一刻,就听到一阵震天水响。 随之而来的是,自己放出古碑之外的神识,居然‘看’到了不少天光。 “呼,终于浮出地面了么!” 宫阳长长叹息了一声,随后蓦地从古碑空间内踏空而出,在掠出的瞬间伸手一抄,将那眼见就要沉入潭内的古碑虚空捞出,腾身跃出数十丈开外。 回眼看去,就见先前自己出现之地,分明是一处地上出水口。一股合抱数丈的活水从地底冒出,腾起三四丈高之后,轰然坠地,堪堪形成一个百来丈大小的寒潭。 暗道了一声侥幸,宫阳当即循着整个寒潭下游走去。 自妖血岭开荒之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宫阳的神识修为,再次得到拔升。 却是在暗河之内,随着流水行走的日子里,他强行吸收了一块巴掌大小的中品妖血石,立刻将那本就临近突破的元神修为界限打破,一举突破金丹初期巅峰,到得金丹中期的地步。 原本他也想借着妖血石的力量,再次提升自己修为。却在回想起神识结丹,到结丹中期这个过程内的消耗,生生停了下来。 毕竟修士神识的提升,需要的材料,不会少于元力提升方面的消耗,甚至只多不少。 若是他消耗完整块妖血石,还是依旧得不到晋升,那他此行的冒险就会彻底失去意义。 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恐怕早就在拓跋一脉的嫌疑名单之内,根本不可能再次获得进入妖血岭的机会。 “也罢,这妖血石既然能够拥有凝魂固魄的功能,说不得在炼丹之时,便能拥有调和材料,提高成丹品质的功效。” 念头一定,宫阳便索性将妖血石放到整个储物空间内储存起来。 在周游到第十天之时,他成功找到一处民间坊市。 稍作盘桓之后,便去往修士拍卖场内换得一份南冥的完整地图,大致推算出西荒的方向之后,便朝着医神谷的方向全力赶去。 此行,除了将妖血石送回医神谷内,宫阳最为要紧之事,便是向夏思君询问,看有没有能够替代最后一位药材之物。 因为无论从他获取妖血石之前,那莫名其妙的前兆,还是后来在南冥境内闹出的动静,对方都极有可能随时追踪而来。 届时他最好的做法,便是彻底将宫忆灵托付给云水谣,其后再和医神谷划清界限。 只有这样,才能在他还不足够强大之前,获得一个相对稳定的空间。 毕竟这五行大陆,能作为他软肋的,便只有两件事。 其一,便是白洛的踪迹。 再次,就是那迅速长大,日渐懂得人情世故的女童。 只要他能让宫忆灵处于绝对安全的地步,彼此相安,那接下来之事,他便会变得游刃有余。 无论那西荒魂谷内的三大禁地,还是南冥境内的诸多隐秘,他都有力气去探究一番。 “你究竟是谁,为何一再算计宫某?” 眼见再过数千里,就会彻底穿过南冥境内,到达西荒魂谷区域。 宫阳念海深处那道死灵传承印记,再次传来一阵破碎之意。 以古碑力量镇住死灵印记的崩溃之势后,一抹寒意,再次出现在宫阳眼底。 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衍他的踪迹,已然触碰到了他的底限:既然这杀机还存有戏弄之意,那便索性和他周旋到底。 一念及此,宫阳直接调头,去往鹿之文给出的青鹿一脉所在之处。 原本他侥幸从妖血岭内取得足量的妖血石,且近乎完美的脱身。但眼下情势特殊,他得借用一下青鹿一面的势力。 既然交换是他青鹿一脉提出,此事由他青鹿一脉来分担,倒也无足轻重。 若是连青鹿一族都无法抵抗,那他便只能预先做出远走东荒,涉足苍木大陆的准备。 五行大陆,其中西荒与南冥,中间除了一个极渊相隔之外,几乎连为一体。 只有这东荒大陆,是作为单独的大陆存在,且有独立的道统传承。 一旦宫阳以个人的身份,入主任何一个宗门,甚至只是大部。相信那在他身后算计之人,就得重新估量自己招惹宫阳的代价。 ------------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迂回 “继续走吧,老夫倒要看看这小贼,究竟能逃往哪里?” 南冥境内,距离宫阳数千里的一处山峦之内,一名面色如血,身上始终携带着一股妖异之气的男子,蓦地抬手一挥。 就见那凌空漂浮着的修士尸身,立刻化作飞灰飘散。 若是宫阳看到,就会发现那面目扭曲,生前似乎承受了极大苦痛的中年修士,不是别个。正是两月之前,还一路算计自己的金丹中期修士,俞世良。 而全身携带着妖异气息的男子身后,两面面露倦色的金丹修士,正是那灭杀土魂道统的君道岚和魏玄虚二人。 看来那名金丹后期的强者,的确是他土玉宗外出的门人。 在抓获俞世良之后,便将此人送往土玉老祖庄无疆手上。 三人逼问不出太多原委,便又故技重施,将俞世良当作土魂卜阵的引子,再次推算宫阳身形所在。 魏玄虚与君道岚,在短短两月之间,就被庄无疆强行征用了两次,作为地魂卜阵的阵眼。此时面色苍白,一看就是神魂消耗过度所致。 “老祖,若是此番追踪,依旧没能抓到那小贼,我等又将作何打算?” 自从庄无疆回归之后,君道岚便一直有苦难言。 接下来这些日子的相处,更是让他看出了这土玉老祖的目的所在。 在此人野心磅礴的眼里,整个土玉宗,不过是一个随时皆可奴役的小小宗门,根本不会有半点道统情分。 “此事,老夫自会定夺。” 庄无疆清楚他内心所想,却根本不会顾及这二人的情绪。 到得元婴以后的修士,大都心冷如铁,只要能窥伺这天地间的无上大道,即便磨灭一门道统又算得了什么? 天道如铁,修士如水。 ....... 南冥境内,数千里之外的青鹿一族山门外,宫阳迂回了大半个月,已然出现在山门之外。 “老夫宴南天,前来寻找你青鹿一脉长老,鹿之文。” 宫阳通禀了一声,随后将手中握着的龟简甩出。 此物,是之前和鹿翊等人结盟之时,取自鹿之文的身份验证。 “还请稍等,我这就去回禀鹿长老。” 守卫山门的鹿氏子弟闻言,转身从家族内部奔去。过不多久,便有两人联袂而来。 却是鹿翊与之前和宫阳一队的鹿行。 “哈哈,宴老弟好气魄,居然愣生生从妖血岭内取得了足量的妖血石。” 为首的俊秀青年,正是之前和宫阳一并进入妖血岭,寻找妖血石矿脉的鹿氏子弟;这两人一无所获,前不久方才洗清嫌疑,两手空空的回到族内。 见宫阳目光一沉,鹿翊当即哈哈一笑,却也不隐藏鹿之文通过秘术,得知宫阳获得妖血石的事情。 “这些客套话,不说也罢。既然与你青鹿一脉约定在先,宴某自当履行诺言。” 闻言,三人简单抱拳,便算见过。 宫阳随即跟着二人,朝青鹿一脉内部走去。 走过差不多二十余里,就见一个以鹿首雕成的巨大殿门,凌空矗立在宫阳面前。从那鹿头之上,明显有苍劲古朴的战阵之力流转而出。 宫阳方刚感受了区区数息,便察觉出这宗族大阵的强悍程度,绝对不低于之前那驭兽皇城内的钩钺大阵。 且凝实强度,远远比驭兽林氏的布置还要牢固。恐怕单凭此阵防御,便能生生抵挡住元婴老怪的攻击。 看来这青鹿世家的底蕴,远飞当年的驭兽皇朝所能比拟。 毕竟驭兽皇朝,更多是因一个家族难以支撑,只得用几个实力相近的家族一起抱团取暖,从而建立起来的世家王朝。 这青鹿世家单单以自己宗族之力,便能在如此排外的南冥境内安然寄居,便能看出青鹿一脉的强大之处。 “宴老弟来了,恕老夫宗族事忙,没法远迎。” 方刚到得同样以兽骨结成的青鹿圣殿之外,一声清朗的言语便传了出来。 接着鹿之文笑容清朗,出现在圣殿门口。 “我此次来,除了给你青鹿一脉足够的妖血石之外,便是想委托鹿老一件事情。” 宫阳径直入殿,方刚坐定,便说明自己此行的目的。 “喔,其实妖血石方面,老夫无法强求,毕竟那处矿脉,是由宴兄弟独自寻到。加之后来的拓跋氏介入,即便小翊兄弟二人,也是无功而返。” 鹿之文据实以告,的确,在整个妖血石收取过程中,他青鹿子弟根本没有帮上半分忙。若是就这么占宫阳便宜,反倒显得自家小气。 “鹿老勿需谦让,若不是小翊兄弟将拓跋氏选拔寻矿队伍之事告知,宴某即便空有一身本事,也很难从妖血岭内取得足量的妖血石。” 宫阳神情淡然,随后再次朝鹿之文一拱手:“宴某此次来你青鹿世家,是想留一物在此。” 说罢,将手中之物就势甩出。 其上黑气翻腾,篆字飘忽,一看就是被他用秘术烙印过。经此烙印,即便像韩天泽那样的金丹后期都没法打开。 “这是报酬。” 一拍手,宫阳再次从古碑空间内取出拳头大小的四块妖血石,在半空一字排开。 “此物,你究竟想送予何人?” 鹿之文看到那四枚魂力纯正的妖血石,眼里立刻流露出一阵兴奋之意。 “苍流皇朝老祖,韩天泽。不过也不需要鹿老你亲自外出,我会通知他前来拿取。” 想罢,宫阳又从古碑空间内取出一张龟简。将自己想做之事都记录下来,接着将一枚楠木令牌封印进龟简之后,一并抛给鹿之文。 “鹿老,我现在身处险境,所以只得采用这番迂回之法。还请你将此二物,一定送到韩老手中。” 眼见宫阳不愿多说,鹿之文便也不再多问。 毕竟宫阳能悄无声息,将妖血石从有元婴老怪镇守的妖血岭内取出,便能看出他的果决与智计。 对于眼下就要忙于秘密方域探秘的青鹿一脉来说,没必要惹上如此强大的散修。 “如此,老夫便代我青鹿一脉,谢过宴老弟美意。” 鹿之文一把将四枚妖血石扫入袖中,连同宫阳抛出那物,和着传音龟简一并收起。 他到也不担心青鹿一脉会私吞此宝,毕竟其上的元神封印,宫阳融入了古碑之力,即便这青鹿长老生出贪念,也将无济于事。 而要开启此物封印,便需要韩天泽手上那道魂血。 “不知宴老弟招惹之人,可是来自于我南冥境内?” 鹿之文显然看到了宫阳的厉害之处,动了想拉他进入青鹿一脉秘境,共同寻宝的念头。 “多谢鹿老挂心,实话说,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那人来自何处,更不知道其目的所在。所以就此别过吧,相信过不多久,我那名朋友就会来你青鹿门中,取走此物。” 宫阳言罢,不再多言,转身朝青鹿世家外围走去。 “大伯,你真相信宴兄弟所言?他此举,会不会牵连到我青鹿一脉?” 待宫阳走后,鹿翊定定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绪万端。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人行事太过特别。加上宫阳只有金丹初期巅峰的修为,却敢孤身牵连进无数谜团之中,更是让人疑惑不已。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元婴之威 从青鹿家族山门内走出之后,宫阳稍作停顿,随后折身朝南方奔去。 他此行的目的地,居然是那处由拓跋一脉掌控的霍乱之地。 这番举动,却是打算借用鹿翊等人口中,妖血岭矿脉被破,妖血石品质下降,拓跋氏族人暴怒的机会,准备浑水摸鱼。 既然那不知底细的修士,连番占卜自己的落脚之处,那他便反客为主,好好利用一番。 “就不知拓跋氏一脉的实力,能不能将之吓退?” 眼下将妖血石转移了出去,宫忆灵之事便会万无一失。宫阳便能腾出更多时间,去弄清楚这追踪而来之人的来龙去脉,也好在孤身应敌之时,不会显得那般被动。 “元神方面,已然进入金丹中期。即便遇上当日的花无欲,相信也不会捉襟见肘。” 一边疾掠,宫阳一边盘算自己身上的底牌。 经过妖血岭一行,神识修为终于得到二次突破;奈何古碑空间和诛魔棒等法器的晋升,却是微乎其微,综合估算下来,他顶多能与金丹中期巅峰修士战平。 至于金丹后期,如同那游龙大部长老一般的强者,能不能逃脱,还得看运气。 超过金丹修为,他便再没有半点机会。 其实在神识修为进入金丹中期之后,宫阳曾考虑过寻找能凝聚出第二分身的法门。这样一来,即便身陷险地,他也能有更多存活的可能。 奈何无论龙方浩还是韩天泽等人,都说过在元力修为到达金丹中期之前,这凝聚分身的风险会无形中拔高不少。 且分身的基准是分魂,分魂之后,元神修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大多数修士分身,一般有两种方式。 其一是炼奴,并逐步建立起奴仆与本身的联系,从而确定从属关系。 只是这样一来,分身与修士本身神念的融合时间会变得无比绵长。就像先前那被宫阳算计的俞世良。 他那名兽奴,明显就是他游历南冥数十年,为自己凝聚分身所做的准备。 奈何心神烙印没法尽数完成,所以彼此的联系尚不紧密,没能发挥出相当于他自身的实力修为。 其二便是夺舍。 夺舍的好处显而易见,几乎在修士本身将对方神魂驱赶出去之时,就能够对分身进行绝对控制。可以说彼此间心神相通,甚至能无缝合作。 只是这夺舍之物,对于分身的选择要求极高。但凡能够通过夺舍来炼化分身之人,都需要找到颇具潜力,且能够激发本尊潜能之物。 也只有这样,才能促成修士修为迅速提升。 分身终不可得,宫阳只得将那烙印在心神之内的《太苍伏魔真诀》,重新过了一遍。 这一次,他久未波动的眼里,却是流露出一丝期待。 这本册子,太苍门两百余代门人,几乎没有任何一人踏入到筑基以上的境界,自然不会发现其有何不凡之处。 顶多会觉得其后的文字天马行空,想要真正实践,却又变得有心无力。 幸而宫阳破界而来之后,阴差阳错,借用死灵道童死灵本体筑基;眼下更是到达了金丹境界,自然而然的看出了其中的不凡之处。 《太苍伏魔真诀》前两篇,是为‘阳力十重’,以及‘筑基概要’。 这两个境界过后,一直自金丹,到达元婴境界,便大致分为《化神五篇》。 只是此化神非彼化神,不同于五行大陆元婴之后,斩断这世间因果,悟道而来的化神境界。 这化神五篇,多半强调的是修士元神的极致运用,追寻出元神与修士本体的细致联系,从而寻到金丹到元婴整个变化过程中的可能。 可以说对往后的境界界定,甚至修士的成长高度,都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而这化神五篇中,第一篇便为‘无尽分神’,同时也名为无尽分身。 “五行之变,在于阴阳相生,阴阳相生,在于魂魄万端。无尽分神,便是取未成婴的修士元神,将世间万物纳入修者的修炼体系之中。” 宫阳扫了一眼念海内的《无尽分神》要诀,随后仔细寻思起这无尽分神,与他整个修炼过程的契合之处。 寻思了半晌,忽地将那卷得自天鬼宗长老鬼兀子的《天鬼录》取了出来。 说到祭炼元神之法,宫阳迄今为止见到最为精髓的,便是这天鬼宗的功法秘籍。 虽说此功法的等级可能不是太高,但对于元婴以下的修士而言,却是极为适用。 一路寻思着,过得六七日,当日参与选拔的拓跋一脉据点早到。 方在拓跋氏据点二十余里外,宫阳便察觉到一丝令人心惊胆寒的修为波动,自那处据点之内传来。 这道神识之力,无端让他生出一种避无可避之感。且他能感受到,这修为的强度,隐隐生出一丝能牵动五行变化之意! “难道是元婴老怪,就不知这妖血岭矿脉,在他拓跋氏一脉之中,究竟占有什么位置?居然能引得无论在西荒还是南冥众多宗门中,都可以作为一宗老祖的元婴老怪前来?” 宫阳短暂疑惑之后,立刻将自己窥探之意收起。 毕竟这元婴老怪,任何一个,都足以在各自的界域之内占有极为尊崇的地位。 一旦惹恼了对方,比说逃出南冥,估计他想要走出这个据点数百丈都难。 “也罢,既然此地有元婴老怪镇守,那我且在附近的民间坊市内稍歇一段。若是那人前来,而他的修为已经越过金丹期,便可以对盘踞在此地,将拓跋氏的势力加以运用。” 宫阳自小学习心术诡道,虽然在纯阳龙组那些年,没有表现出太多。 但经历白洛一事之后,他整个人的心性,却是变得随时都会审时度势起来。 既然有这般厉害的存在,那他要做的,便只是在这两强对峙的涡旋之中,尽可能找到脱身之法。 此事虽说凶险,依旧比他直接暴露在一名元婴老怪心神之间安全了许多。 “五行大陆,称金丹中期为四相身;而结丹后期为五德身,同时也是五行圆满,可以催动阴阳变化之意。” 客栈之内,借着天光渐暗,宫阳早已盘膝坐在床上,再次思考起五行大陆,还有《太苍伏魔真诀》对于这金丹境界的详尽描述起来。 “若说从金丹入手,便只能尽量在金丹上催生出第四条,甚至第五条元力白线。只是这白线的催发,难道不仅仅只有提升自身修为,从而将之凝出;亦或者可以依靠元神感悟,达到提升境界的效果?” 宫阳隐约觉得抓到了什么,至于究竟如何去做,却还得等寻到正确的方向,方才动手。 天光变幻,大半月须臾过去,这座属于拓跋氏族人掌控的小城内,迎来了夏岁时节的第一场暴雨。 初是雨星点点,到得后来,便如同瓢泼一般。 就见一行三人,缓缓从山麓处现身而出,随后朝着宫阳所在的坊市方向走来。 双方间差不多相隔三十余里,就见走在前面,面上如同生了不少红斑的修士,嘴角处闪过一抹冷笑。 再次探查了一番之后,随即踏步而出。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嫁祸 若是宫阳能够亲眼看到,第一时间便能认出那身着蓑衣,走在红斑修士右后侧之人。 此人已经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却没有用自身大五行元力,去排开天地间倾泻而下的雨幕。 终究是因为体内元力消耗过巨,加上元神的伤势尚未尽数恢复,只得无时不刻的恢复着自身元力。 此人,正是当年堵在西荒魂谷出口,截下死灵道童的土玉宗长老,君道岚。 在他身旁之人,虽然没穿蓑衣,强行用大五行元力结成结界,将身周的雨幕排了开去。但从他益发苍白的面容来看,就知道他已然有些勉强。 偏偏为首之人一脸阴沉,每每走过之处,别说半空中的雨幕,就连脚下的泥水,都自动避了开去。 根本没有半点沾上他的四肢百骸,身周的大五行罡气四散,生生生出不少暖意。 这二人,自然就是土玉宗老祖庄无疆,和土玉宗宗主魏玄虚。 “有趣,就不知当日你怀着整个西荒魂谷的秘密走出,此时却又待在此地。难不成,你自付手段,拥有能够制衡老夫的法宝?” 庄无疆一挥手,将身旁的瓢泼大雨击得倒飞而出。 随后眼神骤凝,遥遥看向十余里外,那处不足五百余丈的民间坊市之内。 “奇了,话说那妖血矿脉的发掘,也过去了数月,此地怎么还会有元婴修士的踪影?” 只在刹那间,他就感知到一股不弱于自己的元婴波动。这处看上去无比贫瘠的坊市之内,居然有一名元婴老怪悄无声息的潜修着。 这个发现,让他心生忐忑。一路疾行的脚步,第一次停了下来。 不同于西荒的实力为尊,以他元婴的实力,即便去往其它宗门抹杀几个金丹修士,也无甚要紧。 但在这南冥境内,特别是一些南冥世家之内,只要是其内的宗族子弟,甚至是天骄子弟,无论你修为如何,都能得到家族的足够重视。 无论家族的声誉,还是荣耀感,都不可能放任他一个元婴之人胡来。 若是当年那人真是来自南冥,恰好又是南冥望族之人,那他此行,很可能徒劳无功。 “老夫庄无疆,是为西荒土玉宗老祖,来你南冥境内捉拿我西荒贼人;还望驻扎在这民间坊市内的道友莫要干涉!” 终究是元婴老怪,明知镇守整个坊市之人,有不弱于自己的修为,还是悍然踏前一步,表明自身来意。 “终究是来了么?” 客栈之内,宫阳眼神微微一晃。 尽管对于来人的修为,他早就做了估算,却还是兀自心惊了一阵。 此时听到土玉宗三个字,便已经明白了不少。 看来定是有人从西荒魂谷内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耗费金丹修士的性命,对自己的行踪进行占卜。 原本这一行三人,在进入坊市周围二十余里的范围内之时,他便已然发现这三人的行踪。 只是他一直隐忍,期待庄无疆一行见面就搅动此地的局势。到时即便那拓跋氏的元婴老怪再能忍,也断不会让他们胡来。 无奈的是,庄无疆最后考量了那元婴修士的存在,强行放低了姿态。 “既然是你西荒贼人,又何须来我南冥缉拿?” 一声同样苍劲的声音传出,只见整个坊市上空的雨水,立时被这道不怒自危的声音激得倒飞而出,掀起滔天雨幕。 “西荒事西荒了,莫来我南冥境内惹出事端,道友你且回去吧!” 话音落下,一名身着赤红道袍,须发如剑的南冥修士,蓦地踏空而起,遥遥将整个坊市罩住。 “只要带走此人,我等定不会在南冥境内周旋。” 庄无疆强忍怒气,若是换在西荒境内,他早就动手将宫阳逼出。 偏偏此地在南冥境内,这处坊市间之人,少不得会有一些世家后裔之流,一旦动手,就会牵扯出许多利益关系。 “老夫说过,此地之人,无论任何一个,你都不可能带走。” 那红袍老者语气加重,估摸着若是庄无疆等人再度纠缠下去,他便会在第一时间内出手,轰杀君道岚以及魏玄虚二人。 他要让土玉宗三人明白,南冥就是南冥,断不是随便一个西荒之人,就能前来撒野的地方。 客栈内,宫阳原本就要走身出屋。下一刻,去往街道的脚步为之一顿。 心里原本强压下去的希冀,再次涌将上来。 随后退回屋内,为自己倾倒了一杯清茶,端在手里,目光灼灼的看向窗外。 半空之上,红衣老者凌空踏步,每每走过的地方,筑基以下的平民尽数被躁动不已的大五行元力,震得昏死过去。 当到得宫阳所在的客栈之外,身形微微一顿,看来是发现了他的金丹修为。 随后似是感受到宫阳故意装出的惶恐之意,这才再次朝前踏去。 他和庄无疆之间十余里的距离,几乎转瞬便走过大半。 “也罢,老夫拖住此人,你二人借机潜入坊市之内。无论如何,都要将那小子给老夫寻找出来。” 庄无疆见红袍老者来势汹汹,颇有赶人离开的意思。当即再不能忍,同样掠身飞起,遥遥与之相对。 这处不足二十里方圆的狭小坊市之内,眨眼便来了两名元婴老怪。就见那原本倾盆而下的暴雨,居然生生凝固了起来。 只在边缘二人元力威压触及不到的地方,有不少雨丝细碎落下。 街面上,两道身影如风掠去。 每每撞击在半空的雨滴之上,便将那如同琥珀一般的雨水,撞击得四下崩散,犹如银光乍泄一般。 “哼,好歹不听,死!” 红袍老者瞥见在坊市街道上急速奔走的魏玄虚与君道岚二人,立刻目光一寒,遥遥朝半空斩出两记气兵。 区别于金丹修士动辄十余丈长的气兵,此人释放出的两道大五行元力,堪堪只有巴掌大小。 凌厉,精准。 几乎每一击,都能相当金丹后期的全力一击。 此番杀招,二人避无可避。 “得罪了,即便在你南冥,我西荒的罪人依旧是罪人。” 庄无疆冷哼一声,挥袖反撩。在红袍老者气兵即将斩中魏、君二人的刹那,生生将那记气兵轰碎。 魏玄虚与君道岚二人只顾埋头狂奔,根本不知道自己好几次从鬼门关内走了出来。 天幕之上,随着二人动手,身周气机不稳,诸多瓢泼雨水从半空飚射而出,崩溃为漫空晶莹。 客栈内,宫阳一直捕捉着那两道来历汹涌的元力气机,在君道岚与魏玄虚到得身周五里之外时,蓦地抬起头去,朝着半空发出一道神念。 “前辈,此人的确是我土玉宗老祖,但他来此地缉拿宴某,却是因为两事。其一,妖血岭之变,正是土玉门人监守自盗,杀宴某,是怕晚辈走漏风声;其次,便是我身上怀有宗门重宝,若是前辈能救晚辈于水火,晚辈定当双手奉上。” 此人,正是在这次妖血岭开荒之前,三名拓跋氏老祖中,被分配往这处最为靠近妖血岭的拓跋氏据点之处,负责开荒诸多事宜之人。 名为拓跋青云。 此人在妖血石矿脉发生异变之前,便来到此地。却在阵法方刚开启,便察觉到有两人从大阵之内悄然离去。 这二人自然就是那土玉宗的金丹后期长老,还有便是那身份未明的俞世良。 无奈当时情形混乱,他一面要去往妖血岭深处核对妖血石矿脉的真伪;一面还得向拓跋明言等人通禀妖血岭的状况,根本来不及顾及。 宫阳此话,有数分猜度的意味,更多却是切中了拓跋青云的心结。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权衡 “小子,你想让老夫帮你拖住此人之事,不难。只是在这之前,你须得先交出自己一道魂血,若是你敢有半句虚言,绝对逃不出南冥地界!” 半空中的拓跋青云,朝着宫阳的方向冷冷扫了一眼。 随后再不停留,当即立断,将一道乌光自袖内射出,遥遥将庄无疆锁定。 须臾化为数丈大小,居然是一块古怪黑铁。 黑铁上铭文自动,一看就是某个强大法器的残缺碎块。 “此物,老夫取自南冥兽灵道场,是为上古御兽鼎残片。以此物,可同时驭使十余名金丹后期修士。用来对付同阶修士,却是第一次!” 拓跋青云说话间,指出如风,道道黑气从他指甲涌出。 一看就是想以这个符篆,对那黑铁进行点灵,召唤出属于上古驭兽鼎的封印之力。 随着半空中那段黑铁不断变大,一道无所不在的危机感,立时将庄无疆笼罩。 就见他稍微动容了一下,蓦地探手从虚空一抽,一根满是倒刺的血红色藤蔓,立时被他抓在手中。 几乎在无数黑铁铭文涌来之时,轰然抬手反抽。 铭文四散,庄无疆心间的禁锢之意大减,立时绳影如山,朝着那冲击而来的黑铁铭文光幕上打去。 “禁灵!” 拓跋青云一声断喝,随即看似缓慢的一指,迅速点出,印在那枚玄铁残片之上。 万兽虚影溢出,随后齐齐朝着庄无疆奔突而来。 “嘶唔!” 在庄无疆血红倒刺即将打碎一处兽灵包围之时,诸多先前还奔腾不已的兽影立刻齐齐抬头,朝着虚空奋力一吼。 “唔!” 声音撞击到一侧的山谷之后,尽数倒回,此时已经现身街道的宫阳只觉得身周的大五行元力一阵浊重。 接下来,整个人生生在君道岚与魏玄虚二人身周两里开外停了下来。几乎在心神遭受重创的瞬间,宫阳心鼓敲动,生生将那禁灵术法抵消大半。 接着古碑玄门开启,在须臾间越过数百丈,随后寸芒小剑出鞘,立时朝着那被禁灵之术中伤,面色苍白,立刻跌坐在地的君道岚冲去。 这样的绝佳机会,他不愿错过! 几乎没半分悬念,寸芒小剑自君道岚额头处洞穿而出。 嗜血丹爆开,一旁勉力维持着身形的魏玄虚,只能勉强避开,就被宫阳一拳轰击在左胸处。 心神受创,土玉宗主跌出数百丈。 眼见那名寒面青年再次追来,一指点向他的头颅,只能放出元神,强行错开数丈。 谁知宫阳只是在他元神逸散之时,窥空抓住一道,并以自己心血包裹,随后便朝一侧急速掠去。 几乎除了作为当事人的土玉宗宗主,根本无人知晓宫阳在抹杀君道岚之时,究竟做了什么。 五百丈开外,魏玄虚却是长呼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从对方那诡异一击中走出。 就见那青年身影越来越远,终不可见。 “前辈,这是晚辈的魂血。先前的约定照旧,我这就原地调息,待你将此人轰走,晚辈便将土玉宗至宝奉上。” 宫阳说话间,立时盘膝坐地,全力恢复拓跋青云那禁灵之术,以及强杀君道岚之后造成的元神伤势。 “哼!” 拓跋青云冷哼一声,也无暇辨别宫阳那道魂血的真伪。心内的孤疑却是更重,这青年愣是借用自己和土玉老祖纠缠的空档,拖延了将近五息的时间才能给出魂血。 且接下来的动作,表现得云淡风轻,单凭这份心计,便能看出此人绝非普通的金丹修士。 至于宫阳取走魏玄虚分神的动作,他却是没能看到。 事实上,若是宫阳方才想抹杀那土玉宗宗主,他确实能够做到。 且顶多消耗七成左右的元神力量,便能拼着元神受伤,干净利索的将之轰杀。 毕竟拓跋青云那禁魂之术,对于原本就元神受创的魏玄虚而言,远比对有冥鼓在身的宫阳要大上许多。 不过杀了魏玄虚,对他没有半分好处。 且取走这金丹后期修士的分神,远比杀了他要有用得多。至少在拓跋青云辨别真伪之时,他还能有更多的机会逃离。 最为冒险的,便是他明明白白当街调息之事。 他在赌自己身上的秘密,足以让这素未谋面的拓跋氏老怪动心。若是接下来的庄无疆对自己动手,他视而不见,那宫阳即便拼着身死道消,也要从此地逃出。 “哼,这小贼倒极会借势,就看他能不能将你保住?” 见宫阳现身,与拓跋青云交手的土玉宗老祖,立刻压下心神之间的震颤,随后血红倒刺爆出无数黑浆,愣生生将周遭拥挤扑来的兽影腐蚀一空。 “唔!” 拓跋青云一声闷哼,却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那穿过兽影的黑浆直击心神。 这血红倒刺,居然和宫阳那寸芒小剑一样,是这土玉宗老祖的魂炼至宝。 只是其烙印深度,即便比之宫阳那寸芒小剑还是略有不足,不然不可能只发出这点威力。 “孽障,找死!” 庄无疆一击建功,当即朝着宫阳方向悍然扑下,大有一击必杀之势。 事实上,他早已打定主意,若是宫阳和拓跋青云没有任何瓜葛,那这拓跋一脉的老祖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窥空重伤庄无疆。 若是二者存在联系,定会在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如此一来,他大不了用气机锁定宫阳,日后再做打算。 既然他并非南冥之人,以南冥世家的排外秉性,他就不相信这土魂宗弟子,能在拓跋一脉内待一辈子。 只是在他即将扑到宫阳五百丈内之时,就见那盘膝坐地的青年,猛然抬起头来。 随后目光如刀,嘴角处却泛起一丝嘲讽之意。 “老匹夫,既然你恃勇斗恨,那老夫便代整个南冥,让你付出代价!” 拓跋青云眼见庄无疆扑向宫阳,稍微沉思了一番,随后整个人动了。 只见他再次掐诀,随后将那凌空划出的符篆,抬手摁在眉间。 就见原本那和他联系并不十分紧密的黑铁,蓦然嗡声阵阵:“以老夫元婴为基,开万兽生门!” “嘭!” 说时迟那时快,声响传出,就见那块黝黑玄铁之内,立时腾起一个巴掌大小的‘兽’字。数道黑雾袭来,凝成一道朱雀虚影。 却是后发先致,将庄无疆那含恨发出的一击血色倒刺,再次击飞开来。 黑气骤合,一只身上烈火升腾,土属元力极为浑厚的凤冠朱雀,自黑铁兽字之内冲破而来。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夹缝求生 眼见庄无疆被拓跋青云截住,宫阳暗舒了一口气。 其后却是目光冰寒的站起身来,朝拓跋青云开口道:“拓跋前辈,我来助你!” 一语落下,寸芒小剑出现,骤然斩在庄无疆来不及收回的血色倒刺之上。 “嗡!” 方甫接触,宫阳念海便是一阵嗡鸣,丝丝缕缕的血渍,自他七窍之内流下。 位于血藤法宝边缘的两根倒刺,随之被齐根斩落。 这一记,却是心神之战。 先前庄无疆和拓跋青云二人,一直是以攻对攻。见对方那黑铁残片之上元婴气息浓重,这土玉老祖便也动用了自身神魂之力。 宫阳先前那一斩,结结实实的与庄无疆的元婴对撞了一记。 殊不知只是这简简单单一击,就让刚踏入金丹中期的宫阳元神,立时惨遭暴击,元神受创,心念不稳。 “哼,螳臂挡车!” 庄无疆一声冷喝,再次攻来。无心与二人纠缠,只想强行撕开那拓跋氏老祖的布防,窥空逃离。 几乎在宫阳动手之前,庄无疆便猜透了他的心思:此子故意出现,并妄图将之重伤,其目的,不过是为拓跋青云争取更多的时间。 一旦那土属朱雀脱困而出,加上那玄铁之内的兽字威压逐渐凝凝实,那虚无中,能生生威胁元婴老怪的魂禁之力便会尘埃落定。 到时即便他奋力逃亡,也会被拓跋青云的万兽生门锁定。接下来的时间,拓跋一脉只需稍用手段,譬如抛出几枚妖血石作为诱饵,便能让庄无疆生生逃不出南冥界域。 “哼,这就想逃了么?” 宫阳看出这土玉老祖的心思,知晓此人一旦成功脱身,那他往后的日子便会永无宁日。 星目内寒光更甚,强行将嘴角处的血迹抹去,当下以冥鼓为防,再次御起寸芒小剑,朝着庄无疆悍然迎去。 “死吧!” 作为修道多年的元婴老怪,不可能不清楚宫阳这近乎孤注一掷,想一本万利的打算。 心神微动之际,放弃了暂时留下宫阳,以图后来的想法。 因为这名金丹修士的存在,已然能对他造成一定的牵制。 若是能将之一击必杀,并侥幸取走元神,相信就能推衍出死灵道童当年入谷探秘的经历。 “嗡!” 寸芒小剑被血色倒刺一击,宫阳心内恶寒之意大盛,接着便听得阵阵咔哧声响。 方刚一击,就将寸芒小剑整个外围的防御破去。 庄无疆哪能能牵动大五行规则的元婴力量,并未减少;恐怕再多半息,便会伤及小剑本体。 寸芒一碎,宫阳元神注定会遭受牵连,毕竟此物,是他魂炼之物。 “罢了。” 窥见寸芒小剑防御迅速破碎,宫阳面上露出一丝心痛之意,终究凌空一抓抓出,将之收入到古碑空间之内。 半空中,随着朱雀虚影的逐渐凝实,道道扭曲的元力涡旋出现。 似是有无数强悍兽魂,正通过那处涡旋传送而来。 “看来,终究还得再搏一把!” 几乎无人能想到此时宫阳的心境,就见这不过金丹初期巅峰的修士,居然第一次有了算计元婴老怪的念头。 此等胆识,别说西荒,估计就算翻遍整个五行大陆,也屈指可数。 “天阴冥鼓,开!” 这一次,宫阳直接将存在念海深处的天阴冥鼓调动,其后再不去管元神之内的伤势,再次以元神之力敲动。 既然这元婴老怪,势必要用自身强悍无比的元婴之力,生生将他轰杀。 宫阳索性反其道而行之,循着当初魏玄虚等人推衍他死灵传承留下的气息,朝庄无疆那强悍无匹的元婴神念反杀而去。 “找死!” 再次察觉到宫阳的意图,庄无疆立时将自身元婴力量催发到极致,杀机浓郁。 二者看似没有动作,却在方刚接触之后,宫阳整个人便委顿在地。 只是简单一击,便让他元神颤抖,更是连自从晋升金丹之后,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念海,也崩出数道裂缝。 这金丹修士的念海伤势,远比筑基期境界的伤势要难以恢复许多。堪堪是这几条裂缝,便足够他休养一两个月,方能尽数恢复。 相比于宫阳,庄无疆同样心惊不已:他在西荒界域活过数百年,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在某一天,居然会被这状若蝼蚁的金丹初期修士,强行牵动神念。 且那冥冥之中的一声心鼓,更是让他听出了天威之感。 即便宫阳依旧没能将这天阴冥鼓的威力发挥到最大,但其内纯正的死灵力量,确实让他的强大神念,无端生出了几分畏惧。 以元婴修为,却畏惧金丹。这等怪事,估计翻遍整个五行大陆,也没能找出第二个。 “万兽生门,降临!” 宫阳与庄无疆这一番对敌,看似绵长,实际极短。 空中翻涌不息的黑气,须臾有不少调转头来,齐齐注入到朱雀体内。 就见那虚空中不断扭曲的元力涡旋,此时乌光闪闪,最终凝固为四道虚幻石门,朝庄无疆当头罩来。 “你,必须得死!” 万兽生门方刚出现,庄无疆便元婴不稳,眼睛里的愤恨更是如同滔天烈火。无尽的屈辱感,让他再次目光如血的扑向宫阳。 “诛魔棒,点灵!” 与庄无疆将那株血红倒刺法宝绾到手上,朝宫阳一拳轰来的同时。宫阳生生借助冥鼓清心定神之力,勉强错开周遭的元婴界域,再次将诛魔棒放了出来。 “轰!” 一口心血喷出,宫阳方刚从先上一击内站起来的身形,复又跌倒在地。心血霎时逆流,自四肢百骸,向七窍内轰然冲去。 念海嗡鸣如死,裂缝再次增大。 “以古四相之力,催发世间生门,禁此人之魂!” 庄无疆一记得手,即将再次朝宫阳扑来的刹那,拓跋青云的万兽生门,终于尽数启动。 半空之中,阵阵虚影游走的四道黝黑生门,立时将土玉老祖身形锁定。 道道强悍无匹,几乎随便就能拔除金丹修士生魂的力量,自虚空中遗落下来。 “唔!” 宫阳本就在庄无疆身侧不远,此番土玉老祖被万兽生门锁定,自然也让他遭受到了不少牵连。心神遭受重创间,只得勉强御起古碑防御,将虚空中来临的强悍力量,生生挡下。 “前辈,晚辈无法抵挡你二人的元婴罡气,只得就此离去。若是你日后还有其它要事,只需催动那道魂血即可。” 宫阳朝半空传出一道神念,也不等拓跋青云回话,当即聚起体内最后的大五行元力,朝着坊市外围奔去。 半空之中,拓跋青云因为驭使万兽之门而变得森冷无情的双眸,流露出几分迟疑之色,终究也只能看着那道身影离去。 随后便回过神来,专心应对那被自己运用万兽生门术法牵制住,并逐渐封印的土玉宗老祖。 眼下,他已经无暇顾及宫阳,只能优先完成要紧之事。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若是能将这西荒土玉宗的老祖捉住,那他拓跋一脉便能名正言顺的入主西荒,将整个土魂宗奴役,名正言顺的征为土魂宗下奴宗门。 到时别说宫阳的秘密,就算这土玉老祖身后所藏之物,他也能将之齐齐挖出。 所以宫阳的身份,乃至死活,都变得无足轻重。 半柱香之后,宫阳方才走出那处坊市之外四十余里的范围。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自半空跌落下来,面色苍白的盘坐在一处山坳之内。 终究是赌对了,他的身份,对于土玉老祖来说,是破开西荒魂谷与土元道场关联的重要筹码。对于这拓跋氏老祖,却不尽然。 他这番周旋,生生从二人心智的夹缝中间,强行寻到了一条生路。 *********** 兄弟们,最近看大伙半夜追文的不多,那就顺势调一下章节发布的时间。 八月保底4更,具体更新时间如下。 第一更,10:15;第二更,12:00。 第三更,20:20;第四更,21:35。 (会尽量准点,这个大伙不用担心) 为了多有几个人看,刀九也是无奈。如果各位兄弟还是觉得以前的更新时间好,还请到创世书评区进行留言,刀九会酌情调整。 另:旁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刀九向来很少讨要收藏和推荐票,眼下已经七十多万,便硬着头皮要一回。 要天天开心喔,么么哒。 ------------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也配谈道统? 方刚落地,宫阳脚步当即一阵虚浮。 却是之前那番出手,无论从神识,还是大五行元力方面,都让他严重透支。 尽管比不上当日被那邪皇大宗外门长老花无欲追杀的惨状,却也好不了多少。毕竟金丹伤势的恢复,需要的材料远非筑基期可比。 两相对比之下,此次冒险,堪堪又让他从鬼门关内又走了一圈。 “只能希望那拓跋一脉的老祖,能将这土玉门人多拖住些时间吧;不然接下来的日子,估计就只能东躲西藏了。目前,我还不愿去苍木大陆。” 将自身神识放出,将身周二十余里环绕了一圈之后,宫阳当即不再强撑。 其后将古碑空间放出,径直掠身进入其内,悍然调动坤息木之力,将碑身掩藏了起来。 这一调息,便是六日之久。 也不知是这隐藏在灌木丛之中的古碑太过隐秘,还是那土玉老祖和拓跋青云僵持不下,居然没有一人找来。 他自然不会凭空猜测庄无疆会身死道消,毕竟到得元婴之后,即便是比其修为高出不少的修士,想要彻底灭杀元婴老怪,也极为不易。 更别说那拓跋青云的实力,根本不具备轰杀对方的实力。 区别于宫阳的安定,南冥境内,距离拓跋氏那处据点千里之遥的重山之上。一名实力强横的修士方刚踏步而出,就见其脚步略显飘忽。 原本就具有不少红斑的脸上,此时更是血意惊人。 堪堪让整张脸,自眼眶以外,都被一片瘆人红疹覆盖。 “你拓跋一脉,还有那土魂宗的余孽,老夫日后断不会轻易放过!” 这几乎看不出原本面貌的红脸修士,正是那先前追杀宫阳的土玉老祖。而他脸上的血红半点,则是因为元婴之力消耗过巨,再也压制不住体内血红倒刺衍生出的反噬之力,从而在体表呈现出来。 “出来吧!” 继续奔走了十余里,到得一处山麓背地。庄无疆方才取出不少珍贵材料,虚空布置出一圈杀阵,随即在一处凸起的山石之上坐了下来。 话音落下,就见一名生死未卜的修士,被他虚空抓出,抛飞到山崖半空之中。 “你贵为一宗之主,为了我土玉道统,想必就算身死道消,也没有任何怨言吧?” 当日他拼着自己元婴受创,生生以秘术祭体,方才从拓跋青云结成的万兽之门法阵中逃逸而出。 窥空寻到那被宫阳算计,眼见就要逃到坊市边缘的土玉宗主,便将之顺了出来。 接下来的逃亡,对于这土玉宗主,无异于人间地狱。 也不知这他先前还心心念念,期盼着能从土源道场回归的宗门老祖用了什么秘术。居然只在抓上他的刹那,便将他五识尽数封闭,有口难言。 继而更是以他活体为祭,无时不刻的从虚空中,将他那具分身之上的元力生机,一寸寸收敛而来,禁锢到本尊之上。 “老祖,你不能杀我。魏某是土玉宗第九十八代宗主,一旦我身死道消,宗内众多低阶弟子也会随之灭亡,土玉道统,将会对你产生反噬之力。” 眼见庄无疆面色阴沉,一双被嗜血之意充满的眼眸内,流转出道道无情之意。 那被土玉老祖抛飞而出,悬浮在山崖半空之上的魏玄虚,终于暂时冲破了五识封印,以元神之力,向土玉老祖哀求道。 “哼,就你这等废物,也配和老夫谈论土玉道统?” 庄无疆说着,一指摁向半空中的魏玄虚身躯:“既然都是些低阶弟子,死了便罢。” 一指落下,魏玄虚原本犹如死亡一般的身躯,此时居然高高屈起,将自己整个躬成虾形。 道道生机之力,凭空涌入庄无疆体内。 就连那拳头大小,泛着四色光芒的金丹,也被庄无疆强行取出。一指摁下之后,蓦地出现数道裂缝。 半空中,似是因为土玉宗低阶弟子大量死亡,阵阵土玉道统之力,连番涌来,立时将魏玄虚身形整个包裹起来。 就见庄无疆面上连番涌起赤红血意,接着又尽数敛去。如此反复数遍,他面上的血红之色,明显减轻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数万里之遥的土玉宗之内,魏玄虚那道坐镇山门的分身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其体内的神魂正在迅速流失。 一旦元神散尽,那他因为本体之上跌落到金丹中期的修为,就会被庄无疆虚空抓来,生生融入到自己体内。 凭着仅剩的数分理智,在被土玉老祖尽数祭祀吞噬之前,魏玄虚分身脸上,蓦地闪过几次痛楚之色。 随之目光一阵怨毒,抬起一指,点在念海之上。 他这番行为,便是在表明自己的反抗:即便自己生魂尽去,也要向宗门之人,点破这要抹除自身道统之人,真是他宗门老祖。 蝼蚁尚且贪生,他执掌土玉宗百余年,若是这般憋屈就死,他不愿意。 “哼,就凭你那区区分身,也想和老夫抗衡?” 几乎土玉宗内的魏玄虚分身刚有动作,庄无疆便蓦然出手,强行将魏玄虚元神自念海内逼出。继而一掌摁下。 “既然你这般不想为宗门出力,那老夫又何必留你,土源藤蔓,吞!” 话音落下,庄无疆一抬手,将魏玄虚元神整个抛入口中。 接着身后猩红泛起,无数血色倒刺,眨眼自他背后延伸而出,朝着虚空漂浮在山崖上方的魏玄虚尸身包裹而去。 只觉得阵阵阴寒之气传出,魏玄虚身周同样倒刺横生,血光收敛,齐齐调头,扎入他属于金丹修士的躯体之中。 五息方过,就见那原本还有不少余温的尸身,整个被无形力量,抽离得只剩下皮包骨肉。 第八息来临,魏玄虚尸身逐渐泛起道道灰败之色,比民间那些陈尸数日的遗体还要可怖。 “嗤!” 一条猩红倒刺,自土玉宗中口中穿透而出。就见他整个尸身猛地一颤,化为数块僵硬骨石,朝着崖底坠去。 而庄无疆则迅速坐地,强行消化起众多生魂力量起来。 十余日之后,便蓦地睁开眼睛,继而寒光骤起。 “你拓跋一脉,终究还是不肯死心么?” 庄无疆方刚醒转,就察觉到身侧三十余里外,两道强悍无匹的元婴老怪神识,朝着山峦方向急速追来。 想了一阵,庄无疆便掐指成决,虚空将一柄通体漆黑,由大五行元力凝出的小剑放出体外。此剑一出,立刻搅动身周地气,即便远在五十余里之外的修士,也能感受到其上的躁动之力。 ...... 拓跋一脉坊市四十余里外,一处灌木丛中。 只听得数声窸窣声响,就见一块巴掌大小的古碑从灌木之下飞掠而出。 须臾之后,一名身白色道袍的坚毅青年,凭空出现在古碑一侧。 ------------ 第二百五十七章 、荼毒同门 “眼下,看来只能恢复目前的五成左右了?” 宫阳一把将古碑抓起,收入念海之内。随后调动丹田之力,将自身大五行元力再次催发了一遍。 这一番修复,堪堪消耗了一百余枚黄级下品丹药,就连他最后留下的十余块妖血石,也生生消耗了两块,才将神念之间的伤势压了下去。 “南冥地界,终究是不能再留了。毕竟此地的动静,足以让很多秘密现形,若是被他人察觉到我的古怪,反倒不妙。” 宫阳想了一阵,终究还是咬牙,将诛魔棒取出,杵在自己身旁。 随后心绪一定,直接勾画出他以往可以运用的占卜阵法,缓缓降落到诛魔棒的高度。 结界临身,诛魔棒一阵嗡鸣,随后以棒体为基准,一个篆字漂浮,类似阴阳鱼的图案,凭空出现在诛魔棒周围。 “嗡!” 一声轻响传出,就见先前纹丝不动的诛魔棒,顿时泛起数道铭文,开始有了些微偏移。 而这偏移幅度却也不算太大,终究只围绕着那圈篆字结界周游不定。 半盏茶之后,诛魔棒再无动作。属于尖端的那一侧,遥遥指向西北方位。 此处,正是西荒所在。 “难道此次的生门所在,终究还得去往西荒么?” 宫阳挥手,将卜阵散开,同时抓起诛魔棒,开始短暂迷惑起来。 却说这对于自己命势之卜,是属于坤卦最常见的一个。即便宫阳有伤在身,还是能承受住这类占卜的反噬。 毕竟此卜,不像土玉宗老祖当初算计他的手段。而是简单的只占卜自身生门所在,于五行之力而言,算是能够包容的存在。 “也罢,既然我能降生在西荒,就说明这处地域,同我有很深的渊源。” 对于前路的迷茫,宫阳不自觉就用起老头子那自我安慰的手段。 想当初还在滇南大山深处之时,老头子每每遇上棘手之事,就会这般顺理成章的安慰自己。 美其名为缘法,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宫阳往往捡取较为偏僻,可以避开南冥诸多世家的路途前进。 一路行来,倒也相安无事。 为了节省自身大五行元力,宫阳极少飞行。甚至经常会从民间坊市之内,选取镖车,或是一众散修队伍,结伴前行。 此举,是为了方便恢复修为的同时,最大限度的隐藏自身。 直到第三个月来临,方才到得西荒与南冥交界。而这一次,他同样选取了远远避开医神谷,让土玉老祖无法得知他内心想法的方位,其后才掠身入谷。 ...... 西荒境内,距离西荒魂谷上万里的土玉宗内,此时一声怒喝传出。 “所有土玉宗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全部给老夫滚出来!” 一道声音传出,就见一名黑衣红面的老者急速驰来,随即蓦地腾高数丈,遥遥在半空落定。 “......” 山门内悄无声息,似是整个宗门已经人去楼空一般。 “哼,见到老夫,还不开门?” 窥见一道元力禁制,自土玉宗门之外腾起,庄无疆忽地一声冷哼。却也不过多在意,直接冷笑着靠近前来,一拳朝着山门大阵之上轰出。 “所有金丹修士,各回其位;金丹以下的门内弟子,速速去往金丹修士内圈之中,放出大五行元力,随老夫一道,捍卫土玉道统!” 在庄无疆一拳轰下之后,一名金丹后期的老者面露苦涩,最终还是一抬脚,朝着半空掠身而起。 “好大的名头,就凭你们,也好意思谈土玉道统?” 庄无疆知晓定是那魏玄虚的分身,在身死道消之时,将自己荼毒宗门晚辈的影像放出。从而才会使得这些慑于自己淫威的土玉门人,对他做出这等防范之举。 虽然有些啼笑皆非,庄无疆面上的神色立时变得无比森寒。 却说他先前凝出那玄黑小剑,根本不是为了以之对敌,而是召唤帮手。 此物,在五行大陆内,名为‘仗剑令’。 剑令一出,便说明那点亮剑令之人,能够为那些替他出手之人,提供尽可能高绝的条件。 这样的方式,金丹以下修为的修士尚且不知。但是那些常年在西荒抑或南冥无主方域内游历的诸多修士,却是无一不晓。 毕竟那无知方域内,危机四伏。加上一些进入其内探秘之人,不可能全部都找到适合的帮手,故而这仗剑令,成了一众修士得以保全的不二法门。 他此番点亮仗剑令,的确招来了一名元婴老怪。但他为此付出了不少代价,才险之又险的将拓跋氏族人逼退。 怎料回到宗门,刚想进行长久闭关,却遇上这些门人展开了窝里反。 此事,他绝不能忍。 眼见一众土玉宗低阶弟子,愣是没有打开山门大阵的意思。庄无疆当即调动自己体内尚未恢复的元婴之力,悍然踏前一步,再次挥起一拳,狠狠朝着大阵之上砸去。 第二拳,土玉宗山门大阵骤然一晃,依旧没有任何破碎。 其内死守的土玉门人,齐齐神识一痛。融入山门大阵内的元神之力,隐隐被庄无疆牵动。 第三拳落下,山门大阵波动愈发剧烈,却还是完好如初。 看来此阵将修士神魂凝作一处,当真能拖延主元婴老怪的侵袭。 第四拳落下,一道更为剧烈的元力波动出现,外围那些加持土玉大阵的弟子,一个个面色逐渐苍白起来。 ...... 西荒境内,宫阳一路走过靠近极渊边缘的诸多宗门。不声不响,朝着更为西麓的地方漫无目的的走去。 玄冥大宗,潜龙盟,天魂宗...... 诸多或多或少,和宫阳有些渊源的宗门,被他急速甩在身后。 这一路上,他除了搜寻西荒之内,更多宗门的准确位置之外;便是进一步完善西荒地图,务必将每一处地气氤氲之地,都记录在自身龟简之内。 半月过后,原本死灵道童曾寄身过的土魂宗数百里之外,宫阳踏步而出。 犹豫了半晌,方才目光坚定,朝着土魂宗之内走去。 他已经打定主意,既然这庄无疆如此在意西荒魂谷内的秘密。那便索性遂他之愿,将此人诱入西荒魂谷深处。 “既然这西荒境内,有着宫某的生门所在,那不如搏一把,一旦寻出真正的生门,说什么也得将那土玉老祖重创。” 即便没能将他袭杀,也至少要能将之捆在地底方域内数十年之久。 若能成功,相信宫阳再遇上他之时,就会拥有更多底牌。 想虽然如此去想,但在此之前,宫阳唯一能做的,便是全力提高自身的神识修为。 在他的印象里,死灵道童在这土魂宗后山之内,似乎发现了一处地气浓郁的炼魂之处。 只是当时因为他身上秘密众多,加之被彭岳,童旭梁,凌无名等人联手算计,只得放弃了去往那处炼魂方域的想法。 如今已然结丹,便索性去往那个当年面临衰败的土魂后山去一探究竟。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复瓣血花 土魂宗山门之外,宫阳身形出现。 随之而来的,却是满眼的不可思议。 在死灵道童那部分记忆里,整个土魂宗虽说近年来没有多少天骄弟子,宗门内,更是除了数百年前那一批元婴老怪,诸如朱载椿,君元问之外,便只落下一个金丹后期的土魂宗宗主凌无名。 单从当年那彭岳以区区筑基中期巅峰修为,便能混成内门长老身份。便知道这土魂,远比其余的土昭,土雾等宗门要孱弱得多。 但宗门毕竟是宗门,俗语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宫阳却是从未想过,这已经能晋升宗门的土魂宗,居然只在他外出游历这近二十来年的功夫里,被人生生抹去了道统。 此事,终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这西荒境内,大部,宗门为数不少。 有大部新建,同时却又有宗门迷失。世事,当真不能以常人之理猜度。 “吱吱!” 枯草衰败,大鼎倒伏。几声狐啸,自土魂宗众多残垣断壁中流传出来。 宫阳一分神覆盖住身周十余里的范围,见没有任何修士的大五行元力波动,这才抽身朝土魂后山处赶去。 事实上,他已经对这土魂后山的那处炼魂之地,不再报以很大的期望。 毕竟这一宗道统都生生被人磨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那处炼魂方域,也多半被人毁坏了。 一路疾掠,隐隐觉得念海处尚未尽数恢复的元神,再次发出些许波动,宫阳便当即落地,改为疾行。 小半日功夫,死灵道童记忆深处那处炼魂之地,方才到达。 一抹失望之色,自宫阳脸上流露出来。几乎人还在三里之外,便能感受到那处方域内外溢的地气,地气一旦被破,这处炼魂方域算是毁了。 迟疑了一阵,宫阳还是继续拔足走了过去。 此番,他有一个近乎异想天开的想法:看看能不能从这残损的聚魂之地,寻找到迅速突破元神桎梏,达到二度提升的法子。 果然,尽管此处的布置已经被来人破去,好在还能勉强看出先前的山峦大阵布置。 加上死灵道童记忆里的魂力流动趋势,宫阳立刻结合自身魂力的流动趋势,盘膝推衍起来。 时间须臾,这一停留,差不多就是半月来长的时间。 秋岁最后一个月的月末早到,寒霜骤起。就在这一日傍晚,宫阳影影绰绰的看到斜阳,从遥远的山峦之外射将进来,打在斜落的山门之上。 就见无数地气,就着斜阳升腾而起,须臾被山峦一侧的凹陷之处吸扯而去。再流转回来之时,俨然粗壮了不少。 这点细密变动,虽然和死灵道童印象中的土魂香火天差地别。 但看在宫阳眼里,却是惊喜不已。毕竟这天地之间的盈亏之数,即便是那些拥有逆天资质的修士,也没法一一占有。 适合自己的,往往最好。 那一丝地气凝聚虽然孱弱,但对于目前只有金丹初期巅峰修为的宫阳而言,却是够了。 “这么看来,此处的地气出口虽然被人毁坏,但由土魂宗老祖开发出来的地气本源终究还在。只是因为被人强行破风,凝实度降低了不少。” 宫阳简单试探了一番之后,目中精光随即暴起。继而手指攒动,将四枚拇指大小的妖血石自古碑空间内取出,随后朝着山峦一侧的岩壁之上掠去。 须臾以元力洞穿石壁之后,宫阳便将妖血石放了进去。随后以山石堵住红光逸散的洞口,如此三番之后,这才朝着山谷之内掠身而来。 方刚坐定,便察觉到整个土魂后山的地气变了。 一股隐隐约约能牵动金丹修士元神的魂力,次第从山坳内升腾起来,遥遥落在位于阵眼之处的宫阳身上。 ...... 西荒,千里之外的土玉宗山门。 此时之间那原本巍峨的山门之上,无形中崩出几道数丈来宽的决口。整个土玉宗外郭,修士已然不见踪影。 从虚空传出的破碎大五行元力来看,这外宗之地,定是经历了极为惨烈的攻守防御。 内宗城墙之下,十余具尸身之上,一抹殷红之意流转而出。 仔细看去,就能看到一株类似赤色倒刺的植株,自那些修士体内无尽蔓延。 似是这几日已经死去多日,原本被种入体内的土源藤蔓种子,此时已经开始漫过心脏所在,朝着整个尸身之上吞噬而去。 更有一名大面朝天的修士,一株赤红的植株,自此人口中穿刺而出,在尖端出,开出一朵似花非花的复状叶片。 阵阵尸臭,自那顶端碗口大小的复状叶片之内散发出来。 此物,居然能够生生让金丹修为的修士,尸身在短短十日不到的过程内腐朽。 继续往前,金丹修士以下的那些低阶弟子尸身更多。只是这些人的口中,再一杯肆意冒出的复状叶片所占满,道道类似瘟疫一般的霍乱臭气,更是让民间之人闻之毙命。 残酷,凄凉。 从此地的情形来看,金丹修士的数量,已然接近五十余人,堪堪可以撑起一个巅峰中型宗门的所在。 若是再多一点,估计就能赶上大宗的底蕴。 不得不说,这土玉宗在近百年的扩张里,的确吸纳了众多中坚力量。只是其善于隐藏,便让周围那些小型宗门也往往迷惑不已。 从这情势来看,整个土玉宗从这番浩劫中逃脱之人,多半是那些成名已久的金丹强者。除此之外,便大半个宗门之人都原地身亡。 土玉宗后山之处,一棵高达两百余丈的猩红倒刺植株,冲天而起。 枝叶繁复,在其顶端,同样有一圈近百丈大小的复状叶片凌空绽放。 叶片猩红,居中玄黑。区别于刚入得宗门处那些腐臭的尸身,这植株顶端的复瓣之内,阵阵能夺人心魄的魂力连番涌动。 深沉古朴,若是宫阳看到,便会第一时间解开心中的疑惑。并能无比笃定的确定一件事情:便是那冲天而起的猩红倒刺,与死灵道童在西荒魂谷内发现的猩红血线,出自同源。 只是当初那猩红血线,应该更为纯正,处于幽冥未开的状态。 而这些血蔓倒刺,却是吸收了一些怪异之力,从而生出变异之物。 血雾最为浓郁之处,一圈黑芒彻底将之锁定。 魂力吞吐,大五行元力聚散不定,就如同在那血雾深处,有如阎罗君王,正在闭目酣睡一般。 ------------ 第二百五十九章 、金丹中期巅峰 血幕之内,大半个月未曾露面的土玉宗老祖,此时全身被血蔓包裹,栖身其中。 几乎除了那枚明灭不定的元婴之外,便再没有属于他本身之物。其整个身躯,就如同当日宫阳在空蜃湖泊外围,众多被古篆生生烙印了的金丹修士一般。 区别只在于当初敛去一众寻矿修士神魂的,是那些古怪符篆;而这几乎支配了土玉老祖九成身躯的,则是这无穷无尽的血红倒刺。 才一眼,便让看者心惊。 却说这土玉老祖身上,随着道道血蔓流转,天幕之上的那朵百余丈大小的血花开合不定。他体内的元婴之力,也隐隐出现数分颤动。 终究是当初与拓跋一脉强者交手之后,在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又强行破开自家山门。 新伤旧疾一并发作,让他本身的元婴,也衰弱了近乎五成的地步。 此事的原委,估计被一些同样的元婴老怪听闻,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想他以元婴修为,居然堪堪只为了追寻一名金丹初期巅峰的修士,便沦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这世间,往往有这么一个无比雷同的故事,叫猎犬脱兔。 强悍的猎犬饱餐后,随主人外出打猎,见到弱小的兔子之后追了一阵,最终居然没能将之捉住。 究其原因,终究是境遇不同,期待不同,求生的欲望自然也不同。 在这场猎局里,宫阳是脱兔,庄无疆便是掌控了绝对优势的猎犬。 互相算计之下,这土玉老祖终究还是被无可奈何的拉入局中,且遭受了他这数百年里,最为惨烈的创伤。 ....... 不同于土玉宗后山的嗜血诡异,土魂后山深处,一名身着藏青色麻衫的青年,在歇息了近半个月之后,第一次睁开眼来。 “呼,元神之间的伤势,终究是尽数恢复了。接下来的两个月,就看看能不能从这次元神伤势之内,寻找到再次晋升的法子。” 自语了一阵,宫阳目中中顿时泛出数分坚毅:“其后无论如何,都要将自身修为拔升到金丹中期。如此,才能有更多把握去做成那事......” 杀人者,人恒杀之。 即便只是金丹,又有何惧? 在宫阳自小到大的成长经历里,并非弱者就没有生存的权利,他要用那百万分之一的可能,去彻彻底底的算计一个人。 要彻底的杜绝后患,恐怕只有对方身死,亦或者被陌生方域围困百年而不得外出;此番杀机,才能安然避过。 百年的时间,足够让他自身的成长,达到甚至超过如今土玉老祖的高度。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无数毛丹被宫阳连番抛出,到得后来,便是黄级下品丹药。 这个过程中,无数丹药破碎,化为道道大五行元力,融入到宫阳丹田之内。 半寸,一寸。 丹田之上,第四道虚幻元力白线出现,长度缓慢增加。 一旦到达六寸长短,整条元力细线就会完整。而在完整那一刻,他整个人的修为,便会从当前的金丹初期巅峰,一举到达金丹中期。 又是三日过后,宫阳念海之内,冥鼓悄无声息的出现。 半空中的虚无地气,似是因为冥鼓的出现,从一开始的涓涓细流,变成小河一般,融汇到宫阳元神之内。 鬼面出现,在众多魂力地气随着宫阳分神,结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古怪玄门之时,蓦然朝着那凝实无比的地气之上吞去。 只一口,便将那看似无比雄浑的地气魂力,生生吞食大半。 几乎与此同时,宫阳元神之内,一道赤炎火光,从虚无中冲破出来。只眨眼,就将周围的无尽生机舔舐一空。 原本在寒潭之下的暗河中,刚借助妖血石之力,生生从结丹初期巅峰,到得结丹中期的元神境界。 此时再次突破,到得结丹中期巅峰。 这等境界,已然能赶上当日那一路追杀自己的邪皇大宗外门长老花无欲。 宫阳全身巨震,却最终还是没有睁开眼来。只是凝神静心,死守着元神之内的平静。 待得半柱香过后,念海深处的燥热之感稍减,火焰退去。 这预示着金丹后期,大五行四相境的赤炎火苗,终究没能保存下来。 只感觉到一阵细微变动,就见那被宫阳安插在山壁之上的四枚妖血石,魂力霎时散逸一空,化为飞灰消散。 地气敛去,瞬间衰弱下来。就连而那先前来势汹汹的赤炎火海,最终只留下烛光那般大小的一个火苗。 元神修为,也在此时停止增长,最终固化在金丹中期巅峰的境界。 直到元神晋升之事尘埃落定,宫阳方才睁开眼来,扫了一眼身周。 目光中欣喜之意掠过,紧接着,一丝遗憾之意流露出来。 和元神境界拔升的形势不同,元力修为却是生生卡在了金丹初期巅峰的端口,良久都不曾有半分动静。 “看来元神方面,因为有天阴冥鼓和古碑的存在,终究是占了不少便利。至于这元力等级的提升,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材料匮乏。这些低阶材料,即便堆积成山,估计也达不到一枚黄级中品丹药的效用。” 宫阳看出自己实力晋升的症结,当下再次取出几块妖血石,重新镶嵌到之前的山脉空洞之内。 随后又思索了一阵,将那得自葬兽谷内的荒兽兽骨削下一块,放到得自五毒盟秋狂刀那只小鼎内。 随后目光灼灼的盯着虚空看了半晌,一挥手,将小鼎抛入半空,落在地气汇聚之处。 此番,他却是打定主意,去潜心研究那黄级中品丹药的炮炼之法。 对于炼丹之事,几乎自从在驭兽皇朝内,为苍流韩氏炼制了大量丹药之后,便没有更多时间进行尝试。 既然眼下杀机浓重,也不知那土玉老祖究竟在什么时候会追杀而来,索性赌一把。若是能将之炼制而出,说不得在接下来的算计当中,他就能有更多的保命机会。 这一次,宫阳并没有像当初炼制黄级下品丹药那般,对这黄级中品丹药的炼制进行百般尝试。 而是只简单以大五行元力包裹起丹鼎,随后再借助土魂后山内涌出的浓郁地气,缓慢感知着丹鼎内的细致变化。 并以此来排除那些错误的炼丹方式,他相信此番炼制,无论材料品阶,还是这掌控之力,都能做到万无一失。 唯一的缺憾,便是草药搭配,还有就是元力攫取。 这个临界点,便是黄级中品丹药的成丹关键。 冬雨渐起,整个西荒境内比之往年,忽然寒冷了许多。 若是有人能得窥西荒局势,就会发现有两支差不多规模相当,聚集了不下三十余名金丹修士的队伍,正朝着以往被视为西荒隐秘的地界之内赶来。 只是两支队伍,只从服饰,还是交流方式开看,便能看出明显不是同一路人。 寒雾渐起,冬雨更浓。就见为首一队行事隐秘的修士队伍,刚踏入西荒中麓区域,便相继分散成十余人的小队,朝着土源道场的方向赶去。 ------------ 第二百六十章 、挑衅 土魂宗后山,又是一个月过去,宫阳原定的两个月期限,早已到来。 只见他探手而出,将面前的古朴小鼎抓起,眨眼藏入到古碑之中。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此时他体内的大五行元力波动,已然能赶上当日那邪皇大宗的花无欲。 俨然已经将自古碑天劫之后,便未能再次寸进的元力修为,拔升到了金丹中期的地步。 一路向南,重新将当年死灵道童得自土魂宗的探秘龟简烙印了一番,随后循着既定的路线,急速朝着数千里之遥的西荒魂谷方向赶去。 土魂宗已灭,即便他拥有能模拟出当初土魂宗传送龟简的能力,但是土魂宗的元力烙印定然已经失去了效用,所以只能采用了最为原始的方法,一路朝着西荒魂谷所在腾空掠去。 原本他也可以混进其余宗门,从而通过传送阵进入西荒魂谷。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身份便会彻底暴露。 全盘考虑下来,却是觉得不妥。 他这一行走走停停,每每到山势奇特,亦或者大五行元力浓郁之处,便会停将下来。留过小半日时间,方才再次向前推进。 故而这原本只需要五日不到,就能彻底走完的路程,他生生走了半月之久,方才到得西荒魂谷入口所在之处。 接下来的时间,却是速度暴增,朝着原来的路途,一路赶回土魂宗内部。 在简单布置了一番之后,眼底蓦地寒光暴起,朝着千余里之外的土玉宗方向赶去。 “土玉老贼,出来受死!” 人身还在二十余里开外,宫阳便隐隐察觉出这土玉宗的怪异之处。 当下不敢直接用分神进行探视,毕竟当初土玉老祖借用地魂卜阵,生生捕风捉影,寻到他的手段,依旧历历在目。 宫阳不愿冒险。 荒凉,寂静。 又潜行了十余里,宫阳诸如此类的感知愈发真切。 到得八里之内,宫阳立刻选取了一处较高的山峦,跃身而起。随后极目望去,就见一条如同蚯蚓般的难看裂纹,出现在土玉宗巍峨的外宗山门之上。 在那山门之后的群山之中,一道彤云紧紧将天幕盖住。 彤云之内,一株百丈来高的复生花瓣,凌空矗立。 即便被彤云遮住大半,还是能看出其上的血红光芒。 “难不成这土玉浩劫,正是由此物引出?” 宫阳下意识就要放出一丝分神,朝着那株倒刺横生的植株之上试探而去。其后却是生生停了下来,无比苦涩的暗付了一声‘侥幸’。 此物,他自然不会陌生,正是当日庄无疆用来与那拓跋老祖对峙之物。只是当日的法宝,与此物比将起来,完全是九牛一毛,堪堪可以忽略不计。 且尚未试探,他便能感受到那猩红倒刺植株之上,所传来的阵阵浩瀚之意。 恐怕只要有分神融入其中,就会即刻遭受反噬。 沉思了一阵,就在宫阳考虑要不要深入土玉宗内部,对那猩红植株一探究竟之时。就见那半空中的血色植株摇晃了一下,接着缓缓倾倒下来。 宫阳极力看去,依旧看不出更多动静,只得再次迟疑起来。 土玉宗后山之处,却是几乎只在宫阳出现的那一瞬,那血雾已经收敛了九成之多的黑气之内,只听得‘啵’的一声,犹如顽石坠湖。 紧接着,一个面色阴沉的老者,血目骤张,自那雾气之内踏步而出。 几乎每一步落下,便能生生踏出五百余丈的距离。 随着那老者的踏出,就见整个土玉内宗之中,那些已然盛放到极致,眼见多一点就要衰败的血红复瓣植株,在他走过之时,齐齐化作点点血光,融入到他身体之内。 而那些猩红倒刺植株尽数化为血光,被来人齐齐吸纳的修士尸身,则在最后一点血光散去之时,缓缓化去。 最后只剩下一汪骨水,融入到地底,只在地面留下一道黢黑的印记。 走完内宗,庄无疆满脸血红,须臾踏空而起。 更多猩红血点升腾而起,他整个人的身形,却似凭空消散了一般。 待得外宗墙角的最后一株倒刺血蔓被他吸收,距离宫阳所在,只有不到五里。 却是他一路潜行,更是借用那血色倒刺植株倒伏的动静,生生将宫阳的主意力吸纳去大半。想着在靠近之时,便对那令他恨之入骨的青年悍然出手。 此番遇上,决不能再给他留下半分活路。 “不好!” 在土玉后山那百余丈高的血红植株整棵倒下之余,宫阳心神之间,忽然有一道滔天危机轰然泛起。 与此同时,古碑防御刹那被他放出。 魂之大境,天地玄冥。 一行古篆字掠空飞出,遥遥占据了先前他身形所在的位置。接着抽身飞退,眨眼掠出八百余丈开外。 “轰!” 就在此时,八个篆字之上,道道裂纹泛起。 其后又是一声巨响,那能抵挡住金丹后期至少十余息的古碑冥界,居然被来人不到半息,就彻底轰碎。 “小贼,老夫看你这次,究竟还能逃去哪里?” 庄无疆此话,夹杂着浓重的元婴威压。即便宫阳已经逃出八百余丈,还是被牵动得面色苍白,道道钝重的疼痛之感,自他神念深处连番转出。 “哼,老匹夫。宴某当日既然能从你手下全身而退,今日又有何难?” 宫阳念海震荡,眼见就要压制不住,立刻以攻对攻,以此来减轻庄无疆的威压。 挑衅继续,他整个人却不敢有半分大意,始终与庄无疆拉开两里左右的距离。 这样的尺度,是元婴老怪元力修为,亦或者自身法术能够攻击的极限。 一旦距离被拉近,他整个人便会陷入危机之中。 至于元婴的攻击,倒是可以直接笼罩住数十倍于战力攻击的范围,但宫阳有古碑和冥鼓加持,就算念海中的伤势逐渐加重,还是足以支撑着他走出数百里地。 那处,是他先前设置的,最为靠近土玉宗的一处暗招所在。 “哼,侥幸留下小命,便敢如此嚣张。既然这样,老夫便让你携带着西荒魂谷的秘密,彻底烟消云散。” 庄无疆被宫阳连番挑衅,屈辱立时涌了上来。 蓦地朝着宫阳奔逃的方向,往地上一按。 “土源禁锢,去!” 此时的宫阳方刚再次掠到庄无疆两里之外,蓦地察觉到一股甚之于以往所有的危机,自脚下的土地之内冲击而来,立时面色大变! ------------ 第二百六十一章 、西荒魂谷 “诛魔棒,点灵!” 曾在妖血岭寒潭之下,有过与那金丹修士俞世良的对战经历,宫阳念头疾转间,一把将诛魔棒自古碑空间内抽出。 随后虚空下压,以元力划破指尖,一直点在诛魔棒之上。 “嗡!” 诛魔棒巨震,棒体之上的铭文更是连番出现。被那凭空打来的巨力倒飞而出,随后被宫阳一把抓起,再次飞速朝着八十余里外的杀招所在赶去。 “只需到得那处境地,除非你能够封锁空间,否则就算你有远远超过元婴的速度,也不可能再将宫某截留下来。” 宫阳目光凝起,再次取出十余枚黄级下品丹药放在身周,以此来补充自身大五行元力的消耗。 毕竟双方之间的差距太过巨大,一步走错,便会万劫不复。 此事,由不得他不谨慎。 “可惜了!” 庄无疆一击落空,内心无端泛起一阵失落之感。随即杀机更浓,一拍胸口,用出了类似生机祭祀之类的手段。 旁人不知,他此举,却是想最大限度的激发出自身潜力,以期将宫阳一击必杀。 作为元婴老怪,无论明面还是暗地里,心内都觉得颇不是滋味。且西荒不同于南冥的人烟稀少,近百年来,更是因为诸多西荒迷域出现,引来了不少散修入住。 恐怕只需动静稍大,就会引来更多觊觎。 与其将西荒魂谷的秘密告知天下,成为整个西荒的罪人。倒不如狠心将宫阳就地诛杀,大不了自己孤身探秘即可。 只听得阵阵掠风声响,宫阳骇然之下,还是忍不住回头朝身后看去。 就见那原本尚在两里开外的土玉老祖,居然生生拉近了三百余丈,且这样的距离,还在迅速缩短。 “古碑玄门,开!” 宫阳心神巨震间,立时探手而出,须臾间结成一个战阵,遥遥印在古碑之上。 这是他先前在去往西荒魂谷的界域之时,暗中摸索而出的小周天阵法。以此物对古碑进行加持,可以让他节省大部分元力修为,且能对古碑玄门术法,进行连番催动。 此术,原本他想暂时压制下来,到得凶险之时再进行调动。但感受到身后气势汹汹的土玉老祖,只能提前用了出来。 “小贼,受死!” 庄无疆眼见宫阳一指落下,那一块巴掌大小的古碑立刻出现,矗立在宫阳身后,阵阵空间之力流传,便知道多半会是那种近似于短距离传送的法门。 虽然不担心宫阳轻易逃脱,却还是不想旁生枝节。 瞥见对方依旧在自己两里之内,便径直抽出那条猩红倒刺,虚空抽击而出。 “但凡法宝,均都需要修士以自身元神加以操控,老夫倒想看看。你如此依仗此宝,就不知心神之力,能不能强悍到足以支撑着你逃出生天?” 土玉老祖大定主意,一鞭落下,便又擎起一鞭,再次朝着宫阳心神之处打出。 在他的算计里,即便这小碑防御再强悍,宫阳终究也只是金丹修士。且他这番动用了法宝,去蚕食宫阳的神魂之力,彼此叠加之后,威力更强。 此番攻击,面前那麻衣青年,绝计逃不出五十里范围。 却在轰击在古碑之上的瞬间,面上再次涌起不少古怪:他只觉得那古碑之内,根本没有多少修士的分神加持其上。相反,即便是他的元婴之力,也被那古碑无形中吸走了不少。 “噗!” 殊不知宫阳的感知,却是与他截然相反。 这古碑空间,的确能够抵挡下不少庄无疆那古怪倒刺之上的元婴之力,奈何双方之间的差距,却是有如天堑。 即便只是抽打上些许元神,还是让宫阳心神受创,生生喷出一口心血。 心血喷出,立刻被宫阳直接禁锢到古碑之内;就见那原本就强悍无比的古碑防御,再次加强了不少。 土玉老祖接下来的数次攻击,便都只能让宫阳面色愈加发白一点点,其后便再难击打在宫阳心神之上。 双方攻防之际,古碑趋势更疾。 有着那小周天阵法的存在,加上宫阳的咬牙催发,居然愣是让双方之间的距离继续拉大。 两里。 四里。 半盏茶功夫之后,双方已经稳固在五里左右的距离。宫阳已然不能再次拉开差距,庄无疆同样没法更近一步。 双方就这般僵持着,百里范围,已然过去七十之数。 且随着二人的一追一逃,庄无疆心惊之意更浓。除了要估量自己追上宫阳的可能之外,他还感觉到山峦中不时散发而出的强悍元力波动。 此行,终究是被人盯上了。 且盯上二人之人的修为,合力之下,居然比之自己,也不弱多少。 三名金丹后期,两名金丹后期巅峰。 若是这五人合兵一处,且是擅长配合之辈,估计要牵绊住庄无疆一时半刻,也极有可能。 庄无疆能探知出这些潜藏在西荒境内的强者气息,是因为他自身的元婴之力,明显就能隐约感知到这天地间的大五行规则之力。 至于宫阳,此时只想一心逃遁,反倒没能将这极为隐秘的几人身份寻出。不过就算被他寻出,估计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 毕竟西荒之内,因为没有强大宗族的庇护。即便同门,也会相互算计,要将这几名修为明显比他强横之人拉入局中,极为不易。 加上有庄无疆这样的元婴老怪虎视眈眈,即便出手,也很可能被庄无疆收入麾下。 这样一来,宫阳的局势反倒更为被动。 相反,若是能遇到与土玉老祖修为相当之人,对于宫阳而言,却是一道福音。 毕竟无论是强者如林的五行大陆,还是诡计频发的华夏境内,但凡强者,都不会对弱小抱有过分警惕。 相反,会不自觉的认为庄无疆的行为,是发现了宫阳身上的重宝,从而动手抢夺。 可以说当日那拓跋青云,莫名其妙就卷入宫阳与土玉老祖的算计当中,正是笃定了宫阳没有庄无疆难缠这一点。 八十五里。 九十里。 ...... 再有七八里地,宫阳就能准确到得自己先前布置所在之处,安全逃出生天。 “既然诸位道友潜藏在此,便请现身相见吧。此事虽说是我土玉一脉私事,但如果大伙想分一杯羹,便请拿出自己的实力。” 庄无疆一路被宫阳甩在身后,更是数番攻击都徒劳无功。此时耐心渐渐消磨殆尽,当下一语喝破潜藏之人,想着集合众人之力,一举将那逃窜的青年诛杀了事。 以他元婴期的修为,便具有足够的号召力。 果然,在土玉老祖话音落下之时,宫阳当真从一旁的山峦之内,发现了两道极为强横的元力波动。 “居然都是金丹后期,相当于当日那苍流皇族老祖,韩天泽的存在!” 宫阳内心一颤,就见山峦之后的两人,立刻掠空而起。几乎同时,宫阳身侧再次有三人扑来,与那二人形成掎角之势。 无巧不巧,正好将宫阳去往先前布置后招那处地方的去路堵住。 从几人犹如鬼魅一般的站位来看,一看就是经常配合之辈。 倒不是这五人的速度,当真能追上即便连土玉老祖这等元婴老怪都无比头疼的宫阳;而是这五人占据了地利之便。 此处,明显就是一处类似湾谷之流的地段,宫阳与庄无疆当初贴着谷底飞掠。一行五人却在一旁的山峦之上,原本有数百里长的河谷,生生被他们缩短了三成左右。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五人的元力流转方式,明显与前两队有着不小的差距。可见这距离西荒魂谷数百里的界域之内,第三股隐藏实力也现出身来。 ------------ 第二百六十二章 、狂暴 “让开!” 宫阳见这些人行踪诡秘,每每走动之时,更是能将身周的大五行元力搅动,一看就是静心研习过自身速度之人。 若是正常盘算下来,凭借着那为首两人的速度,宫阳拼尽全力的话,可以赶在这二人阻击袭来之前,勉强进入到先前布局过的地域。 但眼下不知对方是不是早就潜藏在此地,甚至看到自己之前一路的布置。若当真早就对他进行了算计,恐怕他贸然前行,就会落入对方局中。 “嘿嘿,此子有趣,既然他能在元婴老怪的追缉下,生生凭借着身上的法宝,逃出这数百里之遥。按理说,我们应该做一回顺水人情,好让他就此离去。” 当先扑来的金丹后期修士桀然一笑,状若询问的朝身旁之人说了一句,扑向宫阳的速度却是更疾。 这几人显然刚开始,就看清楚了此地的局势,知道合力对付宫阳,很有可能一击必杀。但若合力应对土玉老祖的话,很有可能陷入拉锯。 稍微合算之后,立时朝宫阳出手。 倒不是说他们不担心庄无疆这边,毕竟对付一个没有太多消耗的元婴老怪,远比对付宫阳这样的金丹中期要艰难万分。 但他们对自己一方的合击之术极为自信,相信在击杀宫阳之后,他们也能和土玉老祖相互制衡,得到足够的好处。 “莫要再跟来,滚!” 宫阳看到二人神色阴沉,已然明白这两人的心思。当下激怒骤起,目光冰寒的朝着二人一眼扫去。 “轰!” 话语落下,诛魔棒挥出一道极为凌厉的攻击,与对方悍然打出的一拳,立时对撞在了一起。 宫阳方才用古碑指明方向,一击之后,更是不管心神内不断泛起的疼痛之感,强行朝前奔掠而去。 而与他对攻那名金丹后期巅峰,却是心下骇然了一阵。 不知是他多疑了,还是宫阳的攻击本就诡异。只觉得这青年的每一次出手,都能赶上大多数金丹后期修士的力度。 “宁师兄,勿再留手,合力击杀此人。说不得我们还能借着此举,引诱那名元婴老怪,与我等一同去往那处地底方域。” 在那当先出手,名为宁浩之人身旁的修士,见一击之后,自己这边的人居然停了下来,不自觉发出一声疑问。 在他的想象里,宫阳即便再厉害,终究和自己二人差了近两个小境界。 这样的差距,足以将对方生生轰杀! “也罢。” 宁浩收回心神,再不对宫阳诡异的战力抱有猜疑的态度。当下再次拧身近前,到得宫阳五百余丈内。 “大五行后土禁制,开!” 随后再没半分迟疑,这宁浩随手就将一块巴掌大小的玄龟硬甲凌空抛出,遥遥将宫阳身形罩定。 奔逃在前的宫阳,只觉得身后莫名传来一股吸扯之力,使得他前行的速度莫名降低了不少。当即悍然转过身去,直接将寸芒小剑放出。 “死!” 对方显然不会料到宫阳全力逃窜之间,还能这般窥空用出新的杀招。只觉得神念一痛,却是一柄巴掌大小,边缘泛着金光的小剑,狠狠斩在了那枚龟简之上。 一道半寸来深的斫痕,清清楚楚的从他这块自从获得,便没有任何残破的龟简之上。 “小贼,你敢毁我重宝?” 与心神间的轻微伤势相比,他更在意这用了数十年的禁神法宝。毕竟此物,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来之不易。 “有何不敢?” 宫阳瞅了一眼庄无疆的位置,那土玉老祖此时蓦然腾空而起,依稀有了将宫阳去路彻底封死,将之生生截杀的趋势。 短暂沉思了一阵,宫阳蓦地折身而返。 抢在那比宁浩先踏出一步的金丹后期修士扑来之际,古碑玄门骤开,霎时奔出三百余丈。与来人,拉近到两百丈的距离。 “死!” 那金丹后期巅峰修士,显然想不到宫阳居然不再逃窜,反而回过头,悍然朝他杀来。 毕竟是金丹后期巅峰,半步元婴修士。即便事出突然,甚至有些疲于应对,还是在第一时间放出自身法宝,稍作防御。 继而虽慌不乱,强行轰出一拳,同宫阳以攻对攻。 “咚!” 几乎在双方大五行元力交击的当儿,一声恰到好处的心鼓,自宫阳体内传出。 已经开了三道封印的天阴冥鼓,立时让这名金丹后期巅峰的修士,为之堪堪顿了半息。 就在这半息之内,宫阳目中闪过一丝冷笑,随后凌空将手指尖端处早就划破的血渍一甩。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便有一小部分,渗入对方念海之内。 显然,借用这半息的功夫,他虽然能够强行破开对方防御,甚至重伤这名金丹后期巅峰强者。 只是这一番下来,估计自己也会身受重创。 而他回头过来之举,却明显不是为了和对方拼杀。 他要的,只是打乱半空中那土玉老祖的元力气机。 并趁着这个混乱,将这名金丹后期巅峰修士拖下水,与自己一并承担那土玉老祖的必杀术法。 且他这番冒险点灵,极有可能起到偷天换日的奇效。甚至可以将土玉老祖的杀机,绝大部分都引往那名金丹修士身上。 “你既然无视宴某的再三警告,那便去死吧!” 在对方方刚醒转之际,宫阳抽身飞掠,随后一声犹如万古寒潭一般森冷的声音,直接印在对方心神之上。 “你.......” 那名金丹后期巅峰修士,刚想出言怒喝。忽地,冥冥中一股滔天危机,自他头颅之内传来,紧接着,就觉得自己后背处腾起一道寒意。 这寒意,并非惊惧,亦或者深处绝地而产生的恶寒,而是无比真实的存在。 就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在他身前,宫阳同样眉头皱起。 区别于那名金丹后期巅峰修士的情形,在他神念之内,同样泛起一股恶寒。只是这恶寒,显然只是遥遥将他牵绊住,并未像那金丹后期修士身上一般真切。 “嗡!” 三声冥鼓声响合为一道,心念间的寒意方刚出现半息,宫阳便将冥鼓敲动,愣生生将那抹阴寒逼出体外。 只听得一阵植株蔓延,破开皮肉的诡异声响。紧接着,一声惨叫声便从背后传来。 宫阳凝神看去,就见一株和他在土玉宗后山之处看到的诡异猩红倒刺,立时从那金丹修士额头上破体而出。 道道元神之力,正被半空中面目阴沉的庄无疆吸纳而去。 与此同时,一柄在宫阳点灵之时,就被他安置在那头顶长着一株猩红倒刺修士身旁的小剑,以宫阳目前神识操控的极限,骤然飞出。 划出一道金色光带,自那金丹巅峰修士元神所在之处穿透而出。随后径直飞向宫阳,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方刚触体,寸芒之内蕴含的狂暴之意,立刻流转而来,将宫阳身形带得一偏。 ------------ 第二百六十三章 、魂谷入口 这一连串的算计与击杀,根本没超过五息的时间。 做完这些之后,就见宫阳面色苍白,再次操纵起古碑玄门术法,朝着身前已经不足两里的方向逃窜而去。 却说这一次算计,宫阳堪堪运用了所有的天时地利,甚至连人谋,也都齐齐算计了进去。 所以在点灵成功那一刻,这名陷入他算计之中的金丹后期巅峰修士,便注定要万劫不复。 因为他太了解庄无疆,此人自从在拓跋氏据点之内那次截杀中,没能将自己截杀,自然而然会操之过急。 加上他甚至不介意彻底毁去自己宗门道统,只为恢复自身修为,并以此来针对宫阳。便说明此人,断不会因为周围这五名修士的针对而有任何留手。 故而他趁着庄无疆布局之时,趁机算计那名金丹后期巅峰修士;其后再强行借用心鼓之力,拔除庄无疆留在心内的阴寒烙印。 那人虽然最后是由庄无疆所杀,但宫阳这以金丹中期,算计金丹后期巅峰的举动,撇开元力修为不说,单单凭借这分心智算计,就让其余四名结伴而来的修士望之生寒。 “前辈,还望你看在我这师弟先前为你出手的份上,将他放过。” 听得与自己同行的师弟哀嚎连声,宁浩面色骤变,急忙出声向庄无疆请求道。 那人虽然被宫阳寸芒小剑洞穿,伤势过重,却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甚至修为最差,也不会跌落到金丹以下。 无论如何,留下此人,都能成为他们日后探秘的即战力。 “哼,这样的废物,留他何用?” 庄无疆在宫阳洞穿对方元神之时,元婴明显遭受不小的创伤。此时听得宁浩出言为他求情,更是怒不可揭。 若不是因为此人,让宫阳点灵之术成了可能,他怎么会功败垂成。 此人,绝对无法活命! 庄无疆语罢,蓦地探手极点,就见那原本只有头颅大小的血色倒刺花瓣,如同重启了一般,蓦地增大了三倍不止。 随后‘嘭’的一声,就见那强悍达金丹后期巅峰修士的肉身,也被虚空中拥挤而来的猩红之气挤爆。 其后化为星星点点的红色光点,融入到土玉老祖体内。 两里。 六十丈。 五十丈,宫阳隐约能感知到自己布置下那处杀招的元力波动。古碑玄门眼下虽然速度减慢了不少,但这样的距离,只需一息功夫,他便能踏身而入。 “你,现在就献祭生魂,无论以任何秘术,给老夫截下此人!” 果真是引狼入室,庄无疆料理完那名金丹后期巅峰的无名修士。随之目光下压,朝着宁浩威逼而来。 就见先前还想着从庄无疆手里分上一杯羹的宁浩等人,无一不面色苍白,犹豫了半晌之后。蓦地一指点在丹田之处。 生机溢出,就见他整个人的面容,立时惨白了数分。 抬头瞅了土玉老祖一眼,其后再不迟疑,以比之前还要快上数倍的速度,朝着宫阳方向追去。 却在追到一半,感觉到庄无疆神识威压被面前那麻衣青年吸扯去大半之时,蓦地回过头来,朝两名结伴而来的金丹修士开口道:“升魂,尽快让分流出去的苍木散修集结过来。这老匹夫仗着元婴修为,便妄想支配我等,得让他付出代价!” 就在此人话音传出之际,就见已经到得杀招潜藏地界,面色愈发苍白的宫阳,合身进入到那处他当先布置而出的杀招之内。 “蓬!” 道道血光腾起,无数丹气掠出,却是有六枚嗜血丹当即破碎。紧接着,一株虚幻藤蔓,自那丹雾中升腾而出。 凌空凝结出一株血色为枝,苍翠为叶,顶端开着一株诡异到极致的紫色花朵的植物。 此物,与宫阳古碑空间之上那株由坤息木,猩红血线,以及化碧藤凝成的花枝别无二致。正是过去两个多月来,他之所以敢主动去挑衅庄无疆的秘密手段。 只见他身形入内,花朵骤合,一股能威慑金丹后期修士元神的森寒气息,立刻从丹雾之内传出。 反观宫阳自身,却似得到了无尽的补给,只见他面色泛红,随后抬起手来,一指摁在居中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兽骨之上。 兽骨破碎,虚空中一道吸扯之力,立时将宫阳古碑玄门的术法效果催发到极致。 众人只觉得疾风掠起,宫阳整个人的身形,须臾逃出了三里之遥。 接着又是一枚兽骨破碎,化碧藤形成的紫花骤合,宫阳身形复又前进了三里,到得六里开外。与庄无疆几人的距离,俨然已经从先前的六百余丈,拉伸到八里之遥。 “......” 第一处嗜血丹雾所在之处,那名让同伴升魂,集结苍木大陆散修的宁姓修士,闷着头皮踏入其内。 却才方刚入内,便传出一声闷哼。 只觉得那半空中由化碧藤凝成的紫色花朵,堪堪让他神念刺痛。就连大五行元力,也无形中散逸了许多。 庄无疆听得闷哼,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抽出那根猩红倒刺,朝着宁浩心神之上打来。 只一鞭,就将这心神失守的金丹后期巅峰修士,生生轰击得从丹雾内抛飞而出。落在地上之时,血色翻涌,看来无论丹元还是元神,都遭受了极重的伤势。 几点血光,在宁浩尚未作出反应之前,就融入到他身体之内。接着,就见这先前还一副胜券在握,想着从庄无疆手中虎口拔牙的修士,清澈的目光,渐渐被一道惊惧取代。 庄无疆做完这些,以同样的手段,在不到三息的功夫,就彻底控制了另外两名尚未来得及撤退的金丹后期修士。 随后目光噙起,定定看向那株随着丹雾消散,正逐渐变得枯萎的化碧藤花朵。 在他的感知里,此物对于自己这猩红倒刺的法宝,居然有莫名的牵制力。 若是宫阳修为与他持平,估计二者方刚交手,便会被宫阳死死压住。 挣扎了一阵,庄无疆心内顿时浮起一道戾气。 此人,他不得不杀。 且不说他手里这个足以克制自己魂炼之物的法宝;单单是他的心机算计,估计不出二十年,就能达到自己的高度。 到时强弱相易,便是自己的死期。 这其实也是许多元婴老怪不愿在西荒境内动手,即便有恩怨,也想先寻得陌生方域,其后尾随进入,了结恩怨的原因。 毕竟西荒如此之大,少不得有更多存活的几率。而一旦去往陌生方域,其内诸多的不确定因素,便能彻底让对方神不知鬼不觉的葬身其中。 庄无疆心念一定,立刻踏空而起,朝宫阳留下的众多残破大五行元力标记的方向,全力追去。 到得第三日之后,一处地气翻涌,携带着阵阵土腥味的山崖之前,宫阳身形显露出来。 眼见庄无疆追来,却也不慌不忙,缓缓回过头,冷冷扫了他一眼。 全身上下,再没有先前逃遁之时的惶急和谨慎。 此处,正是他先前寻找到,甚至借用猩红血线之力,核对而出的西荒魂谷另一入口。 ------------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无尽猩红 “小贼,怎么不逃了。难不成你以为将老夫引来这处地界,便能逃出生天?” 庄无疆遥遥轰出一拳,稍微加以试探之后,终究还是在宫阳身前八百余丈之外停了下来。 并非他忽然间变得胆小,而是这青年一路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算计。让他这个即便在西荒之内已经成名多年的元婴老怪,也不自觉迟疑起来。 “土玉老儿,你一路朝宴某追来,不过就是想知道这西荒魂谷的秘密。怎么,现在到得西荒魂谷地气入口,你反倒胆怯了?” 宫阳面露嘲讽。 事实上,他这次做了个极为大胆的决定。 不但这魂谷入口之处没有任何暗算,甚至连那原本可以进行短距离传送的古碑,也被他整个收了起来。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可以说那过去的三日,也是他为进入西荒魂谷做着最后的准备。 毕竟此处入口,和当年死灵道童试炼之处颇为不同,他的留下更多准备,以此来迎接地底诸多不确定的因素。 “哼,老夫会惧你这区区算计?” 土玉老祖嘴上说着,脚步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他那张血红斑驳的脸上,嘴角处微微抽动,一看就在与宫阳拖延之时,正在进行着新的算计。 宫阳也不管他作何打算,讥讽一笑之后,站起身来,抬步朝着西荒魂谷入口之处走去。 几乎在庄无疆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便俯身冲入谷内。 山峦寂静,冥谷无声。 魂谷边缘处,土玉老祖挣扎了差不多三息左右,方才一咬牙,朝着宫阳消失的魂雾入口处踏足入内。 方刚进入,便察觉到一丝危机。 只得将体内的无尽猩红光点放出,堪堪将宫阳以自身大五行元力引爆的嗜血丹雾隔绝在外。 同时挥手而出,将一柄金光灿然的小剑虚影打得倒飞而出。 之后一直等了十余息,发现整个魂谷入口之内再无动静,这才拔足朝宫阳追了出去。 殊不知宫阳此番布局,分明就只是简单的故布迷阵,根本连算计都谈不上。 因为他深知入得西荒魂谷之后,庄无疆定会变得无比谨慎。这样一来,彼此动手之余,便会有更多限制。 除非这土玉老祖根本不在乎这西荒魂谷内藏有的无形力量,悍然对他出手。否则在这处地域之内,宫阳的处境相对而言,算是安全的。 ....... 魂谷静默,地气升腾。 也不知那率先进入魂谷之内的两人,究竟去往了地底何处。 第七日来临,一行十余名金丹修士,出现在宫阳与庄无疆二人消失的这处魂谷入口之处。 为首的,同样是两人。只是这两人的修为,无论元神还是元力等级方面,都比先前那修为较高的宁浩二人还要凝实许多。 可以说与元婴境界之间,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荀师弟,眼下之处,多半就是先前宁师弟等人传来的西荒魂谷入口。就不知我等是就此进入,还是先等盟内其它人前来,再一并动身探秘?” 领队之人在西荒魂谷入口处站了近五息左右的时间,心里已经有了断定。但终究为了考量其余金丹修士的感受,便略显客套的朝身旁之人开口询问。 “玉师兄,无论于公于私,我们都不能再等。况且在西荒境内停留越久,对于我苍木大陆众散修的威胁就会越大。甚至会因为我等的贸然行事,引发西荒与苍木大陆的全面开战,以此而言,颇为不值。” 此人显然早就与那当先开口的玉姓修士有过商量,眼见入得魂谷,自己一行就能夺得苍木大陆先遣队伍的首功,他怎会轻易放弃? “谨遵玉师兄,荀师兄法旨,我等这便随两位师兄入谷。” 俗语云,人艰不拆。 眼见自己一行有十余人之众,想着即便是南荒诸多隐秘之处,也能去得。当下各自口口相传,便确定了这个冒险的决定。 殊不知这一群人,其实一直跟在那走在最前面的宁浩等人身后百里之处,却因为发现土玉老祖的踪迹,只得强行压低了速度。 随后在宁浩等人身死,以升魂之术通知所有人之后,知晓避无可避,才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谁知到得事发之地,就见宁浩等人先前发出提醒之处,只剩下五小滩尚未干涸的脓水,闻上去腥臭难闻。 经检测之后,一行便已经笃定,那是宁浩等人留下的骨水。 从而又在原地停留了两日,这才朝循着宫阳二人的踪迹追了上来。 一行悄无声息的入谷,一路上倒也没有发现太多讶异之处。 为首那名姓玉,名为玉连城的南冥散修长老,一路将一块纹路奇怪,半黑半百的圆木抓在手里。循着其上腾起的氤氲之气,一路朝着气流所指的方向追去。 若是宫阳二人回头,就会发现这十余人的前进方向,显然与自己两人一道。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最大限度的减少危机,跟随二人进入魂谷深处。 就在这一行十余里外,宫阳踏步而出。 原本在华夏大地之时,他尚且能够运用师门传承的阴阳仪,占卜地气浓淡,从而寻到正确的道路。 但此宝,却是在破界而来之时,被那处大五行乱流汹涌的空间裂缝,连同肉身一并毁去,只得作罢。 至于那枚后来他依据老头子的元力波动,从而重新拓印而出的破阵之晶。也在后来的潜龙盟探秘之中被毁,眼下要即刻复制出来,终究是不可能了。 斟酌了一阵,宫阳索性放出那面吸纳了不少猩红血线的古碑,并以古碑的魂力躁动趋势,一路小心翼翼的朝前推进。 他此行的目的,便是寻找到当初那处空间壁障的存在之处,并在此寻到传送阵所在。 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挖掘出那明显有过人为痕迹的西荒地底,究竟存在着何等惊世骇俗之物。 且目前落在后面三里开外的庄无疆,虽然先前恨不得对方去死。此一时彼一时,眼下居然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坚实后背。 有此人对后面尾随之人进行震慑,宫阳便有了继续深入的可能。 当到得一处能够听出几声水滴声响的黑暗地界,宫阳第一次停了下来。大致盘算了一下时间,他自从踏入西荒魂谷,到得眼下,已经过去了将近八天的时间。 回想起当初死灵道童那次探秘,他一行明显用了将近半个月的功夫,才到得西荒众多小宗构筑而成的宗门补给驿站之处。 倘若这西荒魂谷内纵深相像,说不定得宫阳此行,依旧在整个西荒魂谷外围转悠。 察觉到庄无疆也停了下来,宫阳索性就地调息。待得第十日过后,方才再起起身,朝着魂谷更深处踏步走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次避开那无比阴冷的古怪地气,而是选择直缨其锋,朝着地气浓郁处疾赶而出。 第二日,地气虽然冰冷,却还尚且不能引动心神。 到得第六日来临,那森冷地气,明显能将筑基中期以下的修士元神冻伤,且这寒意,越往里走,便愈加富盛。 在第十日到来之际,就连宫阳都觉得自己在魂谷地底走了太久,依稀生出幻觉。 却就在此时,一点猩红之意,自虚空中散逸而出。 之后又是一点,渐渐连成一片。 宫阳稍微停顿了一会,继续朝前走去,就见在自己视野尽头,整个西荒地底的火红之色更浓。一眼看去,大片无穷无尽的猩红之意,将整个地底,渲染得瑰丽万分。 ------------ 第二百六十五章 、金丹为祭 “不好!” 才看到第二眼,宫阳心内便有危机散逸而出,随后蓦地抽身飞退,将居中那道森寒之力堪堪避过。 只听得叽叽咕咕几声细响,随后是一声无比尖厉的惨叫。 却是一只土行小兽,被宫阳疾行的大五行元力锁定,随后朝着那片无尽猩红之内抛了出去。 果然,那小兽方刚接触到森寒之气,就被一股无形力量牵扯而去。 接着只在半息之后,便发出极为惨厉的叫声。 在小兽被吞没的瞬间,无尽猩红深处,似是有一团漆黑如墨的幽光冲击而来。 此时通道狭窄,根本避无可避。宫阳暗道一声不好,当即打开古碑玄门,瞬间循着来时的路径,退出八百余丈。 距离土玉老祖所在,俨然已经不足两里。 “如果你不想死,就别动手!” 察觉出前方,庄无疆似是蓄满了大五行元力,准备对他发出致命一击,宫阳立时出声提醒。 半息。 一息。 甬道里安静无比,看来这土玉老祖,终究将自己杀机压了下来。即便他对宫阳恨之入骨,还是不敢轻易去赌这西荒魂谷地底的异变。 在无情的天道面前,算计总显得微乎其微。 他不是为宫阳停手,而是屈服于这处西荒魂谷之内,随处可见的危机。 “退出十里开外,等那行人前来,我们再进入其中不迟。” 宫阳说完,也不等庄无疆出声应答,眼见不远处有一个与土玉老祖背向而驰的通道,立刻闪身进入其中。 差不多等了近一整日,察觉到那处无尽猩红方向,再没有太多动静,这才从藏身通道内走了出来。 随后径直掠起,朝着甬道深处掠去,几乎每掠过一段。就有数枚嗜血丹被他抛出,隐藏在崖壁隐秘之处。 一直到得那处猩红两里之内,这才调头,朝着原先藏身的甬道内奔来。 宫阳这番布置,庄无疆几乎尽数看在眼里。明知他这手段,曾用来对付过自己。偏偏几番咬牙切齿之后,还是将心底的恨意藏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便各自占据一处通往无尽猩红血线盘踞的那处山峦的甬道内。相互算计,却又无一人提前动手。 “沙沙!” 第六日来临,通往宫阳二人所在之处的甬道内,似是修士掠风声响起,随后便失去了动静。 庄无疆出乎意料的没有闹出更多动静,宫阳则早已经藏入古碑之中。有坤息木掩行匿迹,加上此地越发浓郁的阴寒之气,根本不担心会被身后跟来的苍木大陆修士发觉。 这行人疾掠一阵之后,当即落地步行。原本双方之间仅有的四里之遥,这行人生生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的功夫,才到得宫阳二人身侧五百余丈处。 “如果你当真想知道这西荒魂谷内的秘密,待会就听凭宴某的指示行事。” 宫阳也暂时将这土玉老祖以金丹修士命魂算计自己之事压下,冷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见庄无疆还是没有半点回应,索性不再管他,而是缓缓放出一道急不可查的分神修为,朝着那苍木大陆的玉连城,以及荀涛方向探去。 四百丈。 三百丈。 合计下来,这一行即便到得宫阳二人藏身之处,要寻到那处猩红之地,还有近七里之遥的路程。 甬道内寂静无声,无论宫阳还是庄无疆,心内都感慨万千。 谁也不会料到,这生生从南冥激战到西荒境内的死敌,居然为了探得西荒魂谷的秘密,不自觉成了对方的帮手。 苍木大陆一行,在经过二人身旁之时,根本没有半分察觉。反倒是掠出差不多两公里后,忽然间发现阵阵无比浓郁的丹药馨香。 此物,自然就是宫阳先前布置而出,故意引诱一行前往那处无尽猩红石壁的丹药。 只是这一行尚未察觉,几乎他们刚刚走到一半,被宫阳安排在一行身后的黄级下品丹药,当即连串爆开。 愈加浓郁的阴冷之力,自后往前,将他们退出西荒魂谷的去路彻底堵死。 “玉师兄,荀师兄,此地居然有这般强悍的丹元之力,难不成是西荒境内的某个远古大能。遗留在此地的洞府?若真是这样,你我说不得能获得不少好处。” 一名金丹修士感受着那阴寒乱流之内,夹杂着的阵阵丹药气味,眼底不自觉流转出数分难以抑制的兴奋。 玉连城与荀涛二人,一开始还颇有警觉,此时听到这同行之人的言语,心神不由得稍微动摇了一阵。 若这丹药香味,当真是从这条道路之内散发出来,说不得此行的尽头,还当真有远古修士遗留下来的洞府。 既然这丹香能维持这么久,就说明通道尽头后面,绝计有强悍的丹药存在。即便是黄级上品丹药,应该也是极为罕见之物。 “你们,有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 继续朝前走了一段,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荀涛,忽然停了下来。随后放出数道分神,朝着周遭的虚无试探而去。 “荀师弟,你就别疑神疑鬼了。这一路,大伙都运用自身元神扫视而来,断不会还有什么隐秘力量。从此地若有若无的大五行元力波动来看,先前那两名互相结仇的西荒修士,应该多半去往魂谷深处了。” 玉连城有些不耐烦,特别此次是他第一次来到西荒,而西荒魂谷,作为在五行大陆境内颇具盛名的探秘之地,总有颇多能吸引到他的地方。 “也罢,大伙继续前进吧!” 荀涛见众金丹修士已经红了眼,当下不再多言,转身随着玉连城一行朝前赶去。 “咔嚓!” 几乎就在一行走出十余丈之后,一声丹药破碎的声响传出。 只是被那行一心想要挖掘西荒魂谷秘密的修士们自动忽略了。 “爆!” 当众人距离宫阳感知尽头只差十余丈,堪堪被面前的无尽猩红生生将注意力吸引过去之时,一声低喝,自七里之外的一处风流甬道内传了出来。 无数嗜血丹蓦然爆开,就见那原本静止不动的猩红海洋,蓦地如同活过来一般,化作数万道猩红触手,朝着玉连城一行吞噬而来。 “金丹为祭,方域中开!” 宫阳身形立时出现,须臾跃进那被猩红血线搅动,变得愈发浓郁的嗜血丹丹雾之中。 “结阵!” 众苍木大陆散修,只来得及勉强落位,便被众多阴寒乱流冲撞。处于队伍末端,几名修为较低的金丹修士,心神大骇间,就要抽身后退。 就在此时,一并金光灿然的小剑,洞破迷雾穿刺而出。 才见面,就将奔逃在最前面的修士念海洞穿,嗜血丹魂雾立时缘着创口渗入,即便他想用出金丹脱壳之术,却还是晚了。 ------------ 第二百六十六章 、贪 无尽的猩红血线,似是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味,翻腾之势更浓。 几声闷哼传出,那些在东荒苍木大陆内游历了百数年的金丹修士队伍,便尽数被无尽猩红所覆盖。 修为较高的玉连城和荀涛拼死挣扎,也只堪堪逃出百来丈,便被蜂拥而来的猩红血海彻底吞噬。 惨叫连声,却也仅仅维持了十息不到,就见那吞噬了众多东荒修士的无尽猩红,立刻化作一道狂流,朝着整个不足十丈来宽的甬道内疯狂卷去。 待诸多猩红血线掠去,宫阳蓦地凭空出现,随后将印在墙壁上的古碑拔除,面上不自觉浮现一丝后怕之意。 只是在这道后怕过后,他便目光发直,当先看向先前那处布满猩红血线的城垣之上。 就见那处城垣,明显斑驳了数分。 在那猩红血线稀薄的地方,明显流露出一道石门。 “终究是赌对了。” 宫阳暗自思付了一阵,随后再不停留。探查了一遍身周的森寒气流波动,须臾朝着那类似城垣的石门之处掠去。 方刚靠近,便将古碑抛出,顺势将其内的化碧藤催发而出。遥遥与那石门山留有的猩红血线印证而去。 两息之后,见化碧藤朝着其中一个方向蔓延而去,宫阳当下再不停留。以左手运起古碑,随后右手持着诛魔棒,悍然朝着那处石门之上轰击而出。 第一击,石门震颤,崩出几道裂纹。 第二击落下,只听得轰隆一声,整个石门之上,出现了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决口。 宫阳感受了一下土玉老祖的位置,随后在石门上剩余的猩红血线扑来的刹那,合身跌入石门之内。 在他身后,庄无疆生生愣在原地半晌,心里一直在寻思先前那状若妖魔一般的情形。 却是即便他想破头颅,也没能寻到可以从那场猩红风暴之内幸免的办法。此物,就像来自阎罗绝地的讨命魂锁。 就算他放出元婴,还是会被那猩红血线瞬间吞噬,逐渐消化殆尽。 目光灼灼的盯着猩红风暴去往的方向又看了一会,之前一路袭杀宫阳的寒意,再次从他那张满是红斑的脸上显露出来。 几乎宫阳每一次的算计,都让他欲杀之而后快的心思又浓了数分。 因为他从宫阳身上,看出了太多可能。甚至会担心从此地走出,他此生就得远走西荒。因为这青年的心机算计,俨然高绝到即便他这样的元婴修士,也生出只能望其项背的感觉。 才到得那处石门之处,庄无疆远远便看到宫阳敲击出来那处破洞。 接下来几乎想都不想,便抽身掠入其内。 没有丹雾,也没有金色小剑的袭杀。看来宫阳定是忙着找地方藏身,至少,得远远避开这如骨鲠在喉的元婴老怪。 因为他只要落在对方元力的可控范围内,就会失去所有优势。甚至连与之简单周旋,都无法做到。 ...... 与宫阳二人进入西荒魂谷深处,互相算计,周旋不同。 在西荒魂谷偏东,两千余里的一处山峦之内,一行与先前那玉连城,还有荀涛服饰相近的修士,在一处山麓上停了下来。 被众人拥护之人,居然和庄无疆一般,都是实打实的元婴老怪。 只是此人,眼下面上没有半点轻松之意。 凝眉寻思了一阵,就见他蓦地低下头去,开始掐诀推算起来。 似是没有结果,便直接将手中的一枚命魂龟简取出,拿在手里看了半晌。接着一拍龟简,将其内无比虚弱,游移不定的命魂之力,自龟简内催发了出来。 看了几眼之后,便再不停留,蓦地站起身来,朝一侧的十余人寒声道:“所有人,听老夫法旨,之前的两支先遣队伍,多半是折了。现在就随老夫,进入此次的目标所在,西荒魂谷之内!” 一语落下,众多金丹修士立刻面面相觑,却也不敢有半分违抗,紧跟在这名来自苍木大陆的元婴老怪身后,朝着那十余道生死未卜的命魂游弋方向追了出去。 西荒魂谷深处,宫阳还在一路疾奔。 在他的心念里,这次土玉老祖的传送,依旧和自己处在同一个空间之中。 且眼下苍木大陆的探秘队伍已经尽数身死,那他与对方脆弱得可怜的结盟,算是已经崩溃。接下来若是再遇上,估计迎接宫阳的,就只能是悍死灭杀。 所以要彻底摆脱此人,他得像当年死灵道童一样,找到另一个传送阵;亦或者通往其余空间之内的棋子。如此一来,才能保证在接下来的探秘之中,他能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 也不知奔逃了多久,宫阳只觉得加持在古碑之上的分神逐渐衰弱,眼见就要再难催动那先前刻画出来,涌来加持古碑玄门术法的小周天阵法。 当下回头扫了一眼身后,没察觉到庄无疆追将上来。咬牙思考了一阵,终究还是盘膝坐了下来。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宫阳忽地满是惊恐的睁开眼来,随后神色慌张的看向身周。 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那凭空存在的恐惧感,却是从未淡去丝毫。 “嘀嗒!” 如同水滴滴入杯子的响声传出,宫阳立刻四下看去,却最终也没能发现什么。 正想仔细探去,又是嘀嗒一声传出,比之前一声,显得更清晰,也更为诡异。 就在此时,宫阳似乎看到这处崖壁凸出的地方,一道金光泛起。似是修士金丹,却又不如金丹纯正。 其内道道滂湃的大五行元力涌来,只流转过一圈,就将宫阳身周的无尽黑夜穿透。 接着是一颗,两颗,三颗。 数十颗连成一道,道道规则之力,当即从那丹群之内流转出来。 “玄级品阶的丹药!” 宫阳几乎才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规则之力出现,立刻将这金丹的品阶说了出来。 却是从龙方浩口中,以及那五毒盟修士秋狂刀的记忆里,寻找到了这丹药的区分之法。 这世间丹药,和这世间的大五行元力一般,分为天地玄黄四品。 黄级品阶的丹药,大多只能炼体伐髓,生生凭借诸多材料的融合,达到窃取不少最为本源的大五行元力,达到为修士洗骨伐髓的效果。 譬如龙方浩所说那淬体丹,甚至一些黄级上品丹药,也是如此。 至于到得玄品丹药,便能隐隐生出元婴修士之类的感觉,每每炼制成功,都能将身周四散的大五行规则之力搅动。 至于玄品以上的丹药,二人无一见过。甚至在宗门乃至见多识广的归雁大拍卖场,也都极少出现,自然无人知晓。 看到那无尽金光,宫阳面上不自觉浮出一丝笑意。随后蓦地朝着其中几颗探手抓去,却抓了无数次,均都落空下来。 就在他想再次朝着第三枚金丹扑去之时,念海中的冥鼓忽地敲动了起来。 宫阳元神一清,再朝身周看去,就见那崖壁之上,根本没有任何玄丹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颗颗类似于桑葚,色泽金黄的古怪果子。 这果子似是凭空依附在崖壁之上一般,若是透过淡淡的精光看去,就见那山石之上,有着道道类似白骨之物。 在一处凸起的崖壁之上,宫阳居然看到了一个完整的修士头颅。 “幸亏有冥鼓存在,否则这次探秘估计就得被心内的贪念吞噬,彻底陨落于此!” 宫阳明白过来,道道冷汗,自背脊处窸窣流下...... ------------ 第二百六十七章 、土禁之地 “此物,就不知威力如何,能否引动元婴修士的心魔?” 守着那处崖壁看了半晌,宫阳渐渐明白,这能产生类似于当初那妖血岭地底,空蜃湖面内霍乱之力的淡金色小果。其依仗的,不是那小果汁液,而是这黢黑的山崖。 几乎人还在六百余丈外,便能生出不少幻觉。就连大五行元力,也会被其轻易吸扯而去。 盯着此物看了好一会儿,宫阳算计那土玉宗老祖的心思,再次变得活络了起来。 虽说要抹杀对方,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 但要消耗庄无疆一些元婴之力,却还是勉强能做到。 一念既定,宫阳随即放出寸芒小剑,将山崖上的淡金小果斩断一些,随后探手而出,将其抓到手掌心里,仔细查看。 就见这金色果实根部,一道极为凝实的猩红血线出现。宫阳刚抓到手中看了几眼,那猩红血线,便化作黑气逸散一空。 “这般说来,那霍乱根源,应该是这些黑气,而非表面的猩红血线。” 宫阳眉头微噙,终究还是放弃了运用分神进入整个山体,探视这霍乱根源的想法。 毕竟就算摸清这淡金果实的脉络,也无法将庄无疆一击必杀。且他能预感到,一旦他以自身神识进入其中,一定会让元神遭受牵连。 而这西荒魂谷内,到处都是足以霍乱修士元神的强大魂力,由不得他为这一丝不确定去冒险。 简单布置一番,宫阳想着,若是能将此人困住个十余日,他能找到另一个传送阵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到时借用古碑空间内那些已经被他强行炼化,打上自己心神烙印的猩红血线,混入整个西荒魂谷中,说不定就能寻出这处被荫蔽了成千上万年的,西荒魂谷的秘密。 想罢,宫阳便开始动手布置起来。 只见寸芒小剑剑出如风,只在须臾,就将数千枚淡金果实,从山脉之上斩落下来。 有了先前的经验,几乎这些淡金小果刚离开山体,他便以自身大五行元力,对其进行简单的封印,以免那霍乱之力流失,起不到能牵动庄无疆元婴,让他陷入心魔的作用。 ...... 第三日傍晚,土玉老祖来临。 他几乎身形还在十里外,便察觉出了宫阳的动静。 这一次,他几乎想都不想,便朝宫阳方向悍然踏出。在踏出的瞬间,那个能通过地魂之气,重创修士神魂的法子,再次被他施展而出。 却是宫阳这一路虚虚实实的招数,让他早已失去了忍耐。待得寻出宫阳身形,便恨不能将之一击必杀,以此来泄自己心头之恨。 怎料这一次,他那原本可以深入地底数丈的元婴神识,居然只堪堪融入地下半丈来深,便蓦地一阵巨震,就连他急速飞掠的身形,也为之一顿。 “这小贼,难不成又想到了什么阴毒的法子?” 元婴方刚受阻,在地底那反噬之力袭来的瞬间,庄无疆当即立断,立刻将那完成了三成左右的术法,生生打断。 “轰!” 在到得宫阳身周八百丈之内时,土玉老祖立时轰出一拳。朝着宫阳笼罩而去,拳方落下,却发现那青年眼中,腾起一道讥讽之意。 庄无疆全力一拳,携带着风雷之势,生生扯出数十丈长的拳影,准确无误的砸在面前的青年身上。 重拳方才临身,无数淡金果实爆开,土玉老祖面色忽地大变。 庄无疆骤然发现,那结结实实承受了他一记重拳的宫阳,居然整个消失不见了。 再出现之时,身形已经出现在一侧的崖壁之上。 “小贼,你怎么可能躲开这即便与老夫修为相当之人,也不可能轻易避开的杀招?” 庄无疆心下大凛,他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拳,却是在他晋升元婴境界之后,模拟过无数次,可以彻底阻绝对方气机的杀招。 此招近乎完美,别说宫阳,即便那些和他修为持平之人,也只得含恨受伤。 他却没看到,在那山壁后沿,四里外的一处山石孤峰之上,宫阳正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先前那数次从庄无疆手下逃脱的宫***本就不是他本人,而是土玉老祖幻想而出的他。 此时土玉老祖悍不畏死的扑来,就可见他对宫阳的恨意,究竟达到了何等深入骨髓的地步。 “哼,土玉老贼,既然你这般想置宫某于死地,那便好好享受那座怪山之内的霍乱之力吧!” 宫阳目光一冷,随后曲起小指,蓦地朝着四里之外那些预先留下的嗜血丹之上摁去。 与此同时,土玉老祖只顾拼命追击宫阳,朝着那处崖壁上掠去。 “蓬!” 一道丹雾腾起,接着又是一道。 庄无疆只觉得自己元婴疼痛欲裂,却生生不知道面前那青年,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只是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猜测这处山峦的古怪之处,元婴负荷越大,他杀宫阳的心性就愈发坚硬...... “此山之下,究竟藏有什么,居然能让这土玉老祖这般疯狂?” 风化得只剩下无尽山石的孤峰之上,宫阳看着一次次冲向那山峰之上,卖力击杀‘自己’的庄无疆,心内居然流露出一丝不忍。 果然,越是自诩擅长算计之人,心魔越深。 这土玉老祖,居然被那幻想生生困住,才在转瞬的功夫,便动用他自身的元婴之力,与整座霍乱魂力汹涌的山峰,较量了数十下。 看了一眼,宫阳终究放弃了趁乱出击,进一步重伤那土玉老祖的想法。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旦那幻境被破,庄无疆就会朝自己杀来。即便对方修为跌落,也一定能够将自己生生轰杀。 倒不如见好就收,悄无声息的离去。先寻到去往其它方域的入口,其后在回过头来好好对付此人。 两日后,宫阳忽地看到整个常年不见天光的西荒魂谷地底,蓦地流转出几道天光。仔细看去,就见一片无穷无尽的黄沙之地,出现他视野之中。 谷风阵阵,将地面拳头大小的山石吹动,随后到得百余丈之外后,蓦地腾起,消散在一个个未知空间之中。 此地,难不成以前就如南冥妖血岭那般风沙蔽目,只是近些年表层砂石消散殆尽,故而才会呈现出这等粗粝的地表? 宫阳自付见过妖血岭那种飞沙走石的情状,当下也不多疑,直接朝着荒地之内踏步而去。 却才前行了十余丈,就觉得身躯浊重,无论如何,都没能从地上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一道无比厚重的威压,自半空的天幕下压过来。 诸多顽石,几乎不分先后,朝着宫阳劈头盖脸一般打来。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力冢 古碑防御出现,宫阳面上满是无奈。 到得此处,那原先尚能寻出猩红血线动向的化碧藤植株,此时却尽数失效了。 似是因为有修士前来,扰乱此地的地气平衡。就见半空中,原本只能吸纳碗口大小顽石的莫名空间,忽地吸力骤强。 宫阳身周,头颅大小的顽石连番升空,从四面八方袭来,朝着那处未知空间内轰击而去。 “此地,不能再待下去!” 心间危机益发浓重,宫阳眼见更大的山石,被戈壁上无形的力量拽飞而起。当机立断,将诛魔棒自古碑空间内取出,呛然握在手中。 “嘭!” 顽石碎裂,石屑纷飞。 宫阳将自身大五行元力运于手中,悍然将身周众多山石一一轰碎,整个身形如风般朝着无尽粗粝石海之内掠去。 就见他走过的地方,诸多合抱大小的山石隐隐颤动了数分,便崩裂成头颅大小的石块升空,须臾朝着他掠走的方向急速追来。 连续击碎百数块顽石,宫阳手腕蓦地变得浊重起来。 此番激战,堪比与金丹中期巅峰的修士对局,不但心神,乃至元力负荷,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其内最为难缠的,却并非这些飞掠而来的顽石,而是整个诡异地域,对于修士元力的压制。 一开始,宫阳还勉强能够维持着金丹中期的战力。到得后来,就发现每一击的威力,已然下降到金丹初期左右。 且这样的威势,还在逐步削减。 “哼,宫某既然数次能从元婴老怪手中逃脱。若是此番折在这里,岂不让人笑话?” 宫阳察觉到自身大五行元力正在迅速削减,当即全力调动那印刻在古碑空间内的小周天阵法,操控着古碑玄门术法,朝着一望无际的山海边缘掠去。 怎知这处只剩下无数山石的荒芜之地,几乎越往前走,愈加浩瀚。仿佛花费数年功夫,也无法从中穿行而过一般。 “难不成这粗粝石海,根本不能强行穿过?” 察觉出自己一脸击碎数十块山石之后,整条右臂变得更加酸沉。元力修为,更是从金丹初期巅峰,进一步被压制到金丹初期左右。 宫阳心神一凛,前行的速度第一次缓慢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面前九百余丈外,秘密麻麻的山石掠空而起,随后汇聚成道道顽石风带,朝着周围的山峦之上呼啸而去。 每每撞击到一侧的山峦之上,就见那些山崖的薄弱之处,凭空矮了半截。却不见山石滚落下来,应该是被那顽石风带吸纳其中了。 好在那山石乱流,并未朝他所在的方向袭来。否则凭照此地对修士大五行元力的限制,宫**本即便拥有金丹修为,也没有太多施展空间。 “这样的土禁之地,就算那庄无疆前来,估计也不敢强闯。既然不能强行穿过,就不知此地,有没有藏在暗处,直接通往另一个空间壁障之内的棋子存在?” 宫阳心思活络,当即联系其他在整个西荒,乃至南冥境内的大阵构建。 知晓此地若是因为大五行元力生生构成,断不会因为修士的进入,而产生太大变故。既然此阵有这么强悍的攻击力度,多半是人为。 既然是人为,那就会有元力空缺出现。 只要找到这个空缺,就能安然从这处石海内安然逃脱出去。 要不是因为后面有庄无疆不断追来,虎视眈眈。以宫阳的心性,说不定会借助此地乱石洪流的存在,以及对于大五行元力的压制,再次炼化一遍自己对于大五行元力的控制。 甚至藉此来发掘出金丹修为深层次的秘密,奈何眼下处境不算明朗,只得生生打消了这个念头。 打定了主意,宫阳随即将无数外放的大五行元力收回半数,只勉强维持在金丹左近。这样一来,能够尽可能的解放自身元神修为,一次开寻找出整片顽石山海的破绽所在。 凝目推算了一阵,宫阳一咬牙,朝着诸多碎石洪流冲击的方向迅速掠去。 越是凶险之地,往往便会蕴藏着转机。 修士,原本就是与他人互谋,与天道争夺气运一般的存在。 若是因为凶险就不去试探,便不符合天道的本性。 数番避开诸多大型山石,估摸着已经走过二十余里,宫阳身周,那禁锢自身修为的大五行力量,蓦地再次加重了不少。 “嘭嘭!” 数十年如一日的山石洪流攻击,生生将靠得较近的一处山崖削低了百数丈不止。低洼处,却因为顽石被挖掘得厉害,形成一个数千丈大小的深坑。 这深坑,之前宫阳并未仔细估量过。 觉着顶多能有百来丈大小,却在到得身前,才发现浩大得难以想象。 且从这深坑内不断飞掠而出的顽石来看,即便土玉老祖之流的元婴老怪看到,也会觉着头皮发麻。 宫阳身形到得八百丈外,便不敢再次靠近。因为这山石洪流内的吸扯之力,比之妖血岭寒潭与暗河交界的吸力更为强大。 而其攻击程度,估计就连古碑防御,也抵挡不住一时三刻。 “咦?” 在极目眺望了数十息之后,宫阳终究还是动用了一道分神,朝着整个深邃的巨坑之内探去。 无比谨慎的探视了差不多半盏茶功夫,在一无所获,即将退出的当儿,蓦地从一到方刚从巨石风流中冲突而出的顽石之内,发现了一到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阴寒之力。 这力量之中,还隐隐携带着一丝符篆之力。 “终归还是阵法么?” 当察觉出那道符篆之力,宫阳立刻面上大喜。虽不知道究竟如何破阵,终究算是有了不少头绪。 相信只要循着这点线索,一点点走将下去,总能寻到突破口所在。 再次他查了一遍,宫阳立时将古碑抛在地上,开始以元力催发起来。眨眼之间,那块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古碑,便拔高到十来丈的高度。 其内的化碧藤植株,更是整个浮现而出,将身周狂暴的碎石逐个排开。 接下来,宫阳整个人藏到古碑之内,操纵着那株化碧藤植株,朝着整个栾石大坑地底十余丈处探视而去。 几乎方刚接触到山峦下沿,一股禁锢之力,立刻将大五行元力生生困住,就连元神,都没法更进分毫。 继续探视了一阵,见元神再难寸进,宫阳索性将其收了起来。转而将几道分神攀附在化碧藤之上,朝着地底方域再次前进。 要破开此阵,终究还得寻找到那篆字所在。 若是能烙印少许,便能寻出这处大阵的破绽,并藉此去往另一处方域。 五十丈。 一百丈,化碧藤力量继续往石坑深处蔓延。终于,在第十六息来临之时,化碧藤边缘第一次被整个石坑底部存在之物阻绝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宫阳整个心神如同触碰到烧红的铁棒一般,生生缩了回来。却缩了不到十丈,便被他强行止住,再次朝着化碧藤那道虚幻力量攀附而去。 “土灵之源,是为魂禁,是为力冢。” 一行篆字,霎时烙印在宫阳心神之上。 ------------ 第二百六十九章 、荒兽兽骸 宫阳刚刚窥到这行篆字,立即不再停留,将放出去的分神,自古碑所在之处收了回来。 “土灵之源,是为魂禁,是为力冢。” 重新念了一遍,宫阳随之再不迟疑,接着将整个古碑虚影,霎时扩展到自己身周。 琢磨了一阵,蓦地将丹田内的金丹放出,其后生生擎起铁拳,绷直手臂,以最原始的方式,朝着古碑空间内的土灵魂禁之地,一拳拳轰击下去。 第一拳,即便他聚合了金丹之力,也只将地面轰出一个深达三丈左右的深坑。 整个魂禁之地,却是没有半点改变。 宫阳尤自不管不顾,再次抬起拳头,朝着地表轰出。 第二拳落下,古碑身周原本腾起的山石,当即一滞,随后稀稀落落的从半空跌落下来。 “嘿!” 宫阳第三击,不再动用拳头,而是直接运起金丹,朝着地面轰击而去。 几乎在这一击落下之时,古碑所笼罩的那个空间,蓦地深处一股强悍的吸扯之力。 就见宫阳整个身形,随着古碑防御,整个消失在顽石山海之内。 整个空旷无无垠,山石肆虐的石海戈壁之上,只余下呼呼风声。 再出现之时,宫阳只觉得整个身形,更是如同灌铅一般,连抬步前行的都难以做到。 “难不成此地,才是真正的土灵界域?” 仔细探查了一番,除了对行动稍有限制之外,便没有更多诡异之处,宫阳这才放心下来。 事实上,先前他那般动作,也有很多赌运气的成分。 在一般人看来,那几乎牛唇不对马嘴的‘土灵之源,是为魂禁,是为力冢’,根本没有半点头绪。 宫阳之所以会意,却是因为他对修士本身‘修什么’这个问题,曾探究过无数遍。 所谓力冢,其指向的,并非是整个巨坑之内藏有的浩瀚力量,而是修士丹田之力。 毕竟在元婴以下,修士所修的,归根结底还是个人力量,以及肉身强度。 所谓的脱胎换骨,也是指自筑基到金丹这个阶段。 只有跨过金丹,才能勉强接触到大五行的规则之力,甚至借用元婴变化,衍化出适合自己的天赋神通。 要破开那阵法,自然不能调动天地之力。唯一能够调动的,便只是修士自身的力量。 如此一来,宫阳才以自身的金丹之力,强行破开那处无尽戈壁的防御,进入到真正的土灵本源之地。 事实上,那以力海破阵的篆字,也是在考验闯入之人的修为。 若是力量不够,甚至来临之人连金丹修为都不具备,那便没有半点破阵之法。 “五行土生木,就不知这化碧藤植株,借用此地无比纯正的大五行土灵力量,能不能获得西荒魂谷的更多秘密?” 探清了整个界域之内的情形,宫阳微微失望。 以他原本的打算,若是能寻到当年死灵道童到得那处方域,说什么,也得优先找到整个猩红血线的来龙去脉。 谁知这西荒魂谷地底,居然如此浩瀚。 即便他穿过那道被无尽猩红覆盖的石门,通过能够霍乱修士心神之力的黑山,乃至破开这处土灵本源境地,还是没能再次回到当年死灵道童的试炼之地。 暂时将寻出猩红血线本源的念头收起,宫阳再次放出化碧藤植株,以自己体内的大五行元力,生生将那化碧藤虚影,催发到方圆数百丈左右。 这个范围,虽然比之当年那无间宗的元婴老怪乔仲,有着颇多不足。却已经是宫阳元力以及自身元神催发的最大限度。 接下来,就是以分神,缓缓覆盖住住处被化碧藤笼罩的区域,渐渐朝着地底渗透而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眼下没有了土玉老祖的威胁,宫阳时间开始变得无比充裕起来。 想着只要此地不再深处更多变故,他便能有无穷无尽的时间,来破开这处土灵界域的秘密。 一连两日,整个西荒魂谷之内,都没有任何变化。 知道第四日,宫阳才从化碧藤深处泛起些微躁动,只是这躁动稍纵即逝。 接下来,又开始进入了一个漫长的蛰伏期。 殊不知,就在刚才那躁动泛起之时,整个被地底土灵界域隐隐牵制的地表戈壁之上,蓦地腾起道道比之先前还要强悍无数倍,即便元婴老怪,也望之生寒的顽石乱流。 如同蝴蝶效应一般,堪堪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方刚平息了下来。 “难不成又得从中寻找出规律?” 在那道震动传出之后,宫阳立刻把一些能够感知空间内大五行元力变动的材料,尽数抛入化碧藤铺散而出的虚影范围之内。 甚至就连古碑空间内的猩红血线,也被他取出不少,整个融入到土元地底的方域之中。 奈何一连守了一晚,都没见任何成效,只得再次回归到地底那丝颤动传出的问题之上来。 第五日,颤动再次出现,同样稍纵即逝。 宫阳心念一动,当下再不迟疑,将被他以古碑空间炼化过的猩红血线,凝成一条手臂粗细的猩红触手,朝着那丝躁动传出的地底,迅速追击而去。 想了想,便愣生生在猩红血线末端,凝出一个足以让古碑容身的空间。随后整个人藏入古碑空间之内,猩红血线卷起,立时朝着地底那道波动追击而出。 诡异的是,猩红血线融入地底,居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挡。 宫阳藏身古碑之内,一路也不知潜行了多远。 差不多三个时辰之后,才觉得身周蓦地一轻。却终于还是顿了一顿,察觉出身周再没有更大变动,这才无比谨慎的从古碑空间内掠身出来。 刚掠身而出,就立时被半空中那三道合抱大小的元力涡旋吸引而去。 太像,几乎和当年那太衍第三相内的风旋龙卷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当年的太衍第三相内,那作为强大残魂镇魂大阵内的风旋龙卷,是四道。 此地,只有三道存在。 待得惊诧过后,宫阳这才将目光无比艰难的压下,朝着风旋龙卷下沿,缓缓凝神看去。 就见三个如同巨兽气孔一般的东西,与那半空中的风旋龙卷遥相呼应。随着每一次风旋龙卷的速度加急,整个风旋龙卷下沿,如同小山一般的物事,便会微微颤动半分。 看来先前那化碧藤虚影内传出的波动,正是由这山丘的晃动传来。 宫阳看了半晌,见周遭大五行元力稳定,再看不出更多破绽,寻思了一下,随后缓缓将诛魔棒取出,悍然朝着那小山之上甩去。 “嘭!” 诛魔棒灌入山体,随后就见道道古朴篆字,自诛魔棒周围的山体之上传出。几乎眨眼间,就密密麻麻的将整个山体占满。 宫阳只觉得一道状若洪荒的力量传来,随即再不迟疑,立刻一指点在古碑之上。 魂之大境,天地玄冥。 八个大字,立时将袭来的洪荒力量挡住,借此机会,宫阳退出八百余丈。 随后远远抬头看去,看了半晌,一抹孤疑,立时自他眼中流转出来。 此物,无论威压,还是其内流转的浓厚元力,都让他似曾相识。 就在此时,整个古朴篆字飞舞的山丘尽头,一排差不多每个都有数丈大小的篆字,自山丘尽头升腾而起。 “余探秘五行大陆多年,此地虽和整个太古苍穹,几乎一致。却于此地,发现一道极为接近大五行土源之物,是故以土属成年荒兽,蓄之。” ------------ 第二百七十章 、夺舍 “荒兽,原来这就是荒兽!” 这荒兽的强大,完全将宫阳心神整个镇住。 却是放眼看去,只单单这具尸身,便凝成一处六百余丈的浩瀚山峦。若是能活过来,就可见这荒兽的强悍之处。 宫阳心神巨震,想了想,随后探手一抓,便将古碑空间内,一根差不多五丈来长的骸骨抓在手内。 此物,正是当年和屠纲等人携手奔赴潜龙盟划拨处那处探秘方域,探秘之时,自葬兽谷地底获得的一段骸骨。 后来据龙方浩所言,此物,便是荒兽骸骨。 两相对比了一番,却发现当初自己取得这荒兽兽骨,应该是荒兽尸身彻底被打散。加之被大五行元力生生分解了不少,是故根本没有这具完整的荒兽,能够散发出来的威压之力。 另外的原因,便是自己拥有这荒兽兽骨,应该并非成年荒兽。 所以其内的洪荒之力,才会显得如此淡薄。 “这般说来,那露在西荒魂谷地表的戈壁荒漠,应该就是这人所蓄的土灵界域了。只是这人无端在这西荒魂谷内弄出这么一个土灵界域,究竟是何想法?” 宫阳百思不得其解:若这西荒魂谷是自然生成,那此人生生再次建立这么一个强横无比的土灵之地,又是何解? 难不成此人的修为,居然强悍到可以从天地间大五行元力空间之中,生生攫取不少力量为自己修炼。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到得此处,即便面临的是刀山火海,宫某还是决定试探一番!” 宫阳向来都是不肯服输的性格,特别是眼下没有明确危机存在的情况下,更是愿意博上一搏。 毕竟这土源大阵是死物,即便那布阵之人修为通天,却也没能亲临此地,便为他接下来的算计,留下了不少余地。 强闯,显然是不行。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两个途径,其一是模拟,模拟那古朴篆字,从而借机进入其中。 其二却是强行烙印,取代之前那人的神魂轨迹,彻底掌控这具荒兽尸身。 烙印之术,宫阳念头方刚转过,便彻底放弃了。 且不说能不能搅动那人留下的神识烙印,从而进行取代。单单是念海中才浮现出这个念头,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就如那土玉老祖,在他面前是如同山峦一般的存在;那这能够击杀荒兽,甚至以荒兽尸身,生生无中生有,造出这处土灵禁地的修士,更是如同天道一般的存在。 “只能模拟了。” 宫阳收起将此地彻底纳入自己掌控之中的贪念,随即再次借用猩红血线的便利,缓缓朝着两千余丈外的偌大荒兽骸骨方向探去。 其后选中其中一个篆字,蓦然试探而出。 几乎在那篆字发出反应之时,便急速抽离出来。其后运起大五行元力,将之前取出来那段荒兽兽骨生生斩断一部分。 接着手起刀落,只在半息之内,便斩出两刀。 却在第三刀落下之时,宫阳丹田内的大五行元力蓦地一阵躁动,道道冷汗,自他额头之处滚落出来。 “居然只是模仿,便险些撼动金丹。这荒兽的洪荒之力,居然强悍如斯!” 在宫阳的打算里,他之所以以这荒兽兽骨为基,便是想借用其相同之处,为自己接下来的模拟减少阻力。 殊不知即便如此,还是才堪堪模拟出两道笔顺,便生生停了下来。 “咔嚓!” 一枚黄光浓郁的丹药被他取出,随后第三道元力刻画落下。终究还是只多坚持了一笔,先前他炼化而出,一直舍不得动用的黄级中品丹药,当即崩出数道裂缝。 宫阳见状,目光一冷,当即不再心疼这丹药的消弭,再次擎起手指。 第四笔落下,丹药俨然有了破碎之意,药香阵阵,大五行元力四下散出。 宫阳直接以元力包裹,融入到自己体内。 第五笔,整颗丹药从中破开,破开的丹表之上,密密麻麻泛起不少蛛网状的纹路。 第六笔落下,那些蛛网立刻散开,只听的‘嘭’的一声,整颗丹药,化作诸多丹粉,齐齐消散。 宫阳目光如剑,知道眼下已经到了紧咬关头,一旦放弃,整个土灵禁地,定会对他这等窃取他人符篆的行为作出回应,当下一咬牙,再次将四枚黄级中品丹药,抛飞到半空之中。 第七笔,丹表直接碎裂。 第八笔,丹体直接承受不住,崩出数道裂口,且不是一枚,而是四枚同时如此。 这番消耗,远比宫阳自身运用修为消耗还更强悍。 眼下距离此字的十二笔,还剩下四笔。以前几笔的消耗来看,这些丹药,根本抵不住这番刻画的消耗。 迟疑了一阵,宫阳直接将诛魔棒取出,矗在那道用来刻画篆字的荒兽兽骨下沿。 其后再不管不顾,一连挥出两笔。 第十笔落下,周遭四枚黄级中品丹药立刻崩溃。篆字之上流传而出的洪荒之力,立时朝着宫阳插入地面的诛魔棒上冲击而去。 只听得‘嗡’的一声,诛魔棒立时震颤不已。随后道道篆字,自诛魔棒本体之上流传出来。血光闪闪,却是只短短三息不到,便激发到前所有未有的光亮。 宫阳心神剧痛,丹田内腾起道道逆反之气。似乎只要再继续下去,那逆反之力就会自他四肢百骸内冲破而出,生生割伤经络。 “拼了!” 察觉出自己眼下的处境,已经骑虎难下。宫阳直接将冥鼓开启,随后将古碑本体收入到丹田之处,放置金丹破损。 与其前怕狼后怕虎,倒不如放手一搏。只要能将之刻画出来,宫阳成功进入这处荒兽兽骸之内的几率,就会成倍增加。 第十一笔落下,宫阳面色苍白;接着却是毫不停顿,再起屈指点出,第十二笔落下! “嗡!” 念海巨震,天阴冥鼓被无声敲响,愣是将冥冥中冲击而来的强悍力量,生生截下半数。 接着古碑从丹田内倒飞而出,碑体表面的那株化碧藤植株,当即颤抖不停。 好在这些异变之后,宫阳心神便为之一轻。随后便一把将那伏在半空中的篆字一把抓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查探。 只觉得这篆字虽然具备其形,其内的灵动以及洪荒之意,却还是比之先前那兽骸之上腾起的篆字弱了数分。 当下目光一凝,再次思考起来。 “看来要能彻底融入整个篆字封印的荒兽兽骸之内,且不被整个土魂大阵察觉,还得寻到整个大阵内那丝灵动之力。” 推衍了半晌,依旧没能寻到可以整个替代那道洪荒之力的法子。宫阳忽地目光一灿,朝着面前那荒兽尸骸形成的山峦之上看去。 “既然不能模拟,那边索性进行夺舍。只要获得哪怕一丝,自己进入荒兽兽骸内部的几率,就会提高到六成以上。” 一念作罢,宫阳一指点在念海之处,生生从元神内取出一道分神,融入到诛魔棒之内,再顺势将之甩出的瞬间,将那道分神与自己本体的联系整个截断。 “哆!” 诛魔棒钉入荒兽骸骨小山之上,宫阳随即霎时调动古碑玄门,藏匿到猩红血线之中。 在到得诛魔棒一旁之时,蓦地寻到自己与那分神的联系,随后悍然循着一道正在吞噬自己那道分神的力量,拼命夺舍而去! ------------ 第二百七十一章 、重凝破阵之晶 只在下一刻,宫阳便惨哼一声,随后诛魔棒悍然洞穿荒兽兽骨,携带着宫阳藏身的那道古碑的猩红血线,消失一空。 整个荒兽骸骨内,四周寂静,就见一根通体玄黑的黑棒,斜斜插在一名闭目调息的麻衣修士身旁。 其上血光时不时闪动一番,若是宫阳窥得闲暇,就会发现这伴随了自己一个甲子的师门传承之物,居然隐隐开启了晋升。 不但棒身的纹路顺畅了不少,就连其内虚幻的符篆之力,也强横了不少。 之前那一幕所说短暂,却是凶险万分。 宫阳才将自身元神放出,赶在分神被整个荒兽骸骨之内的洪荒大五行元力吞噬之时,强行将那道吞噬而来的荒兽之力,纳入到自己元神之内,再借用元神,渡入到早就准备好的兽骨篆字之中。 其后悍然将古碑藏入篆字之内,拔起诛魔棒,整个人立刻进入到荒兽兽骨界域之中。 却是不知这简简单单一次时机拿捏,便直接将宫阳元神轰击得离体而出,眼见就要被封印这荒兽骸骨的修士摄去的那一瞬,心鼓敲动,愣生生让那修士力量停顿了短短一息。 随后古碑防御大增,立时将那扑来的心神之力,生生撞飞出去。 接下来近大半个月的时间,宫阳虽然保持着对外界的感知,整个元神却依旧不稳。 直到差不多运转了六十余个小周天,那被冥冥中一道力量牵扯,想要离体而去的元神,方才整个稳固了下来。 第十七日来临,宫阳睁开了眼睛。 目中的心悸之意,依旧没有减弱半分。看向那篆字闪烁的兽骨四周之时,兀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好险!” 镇定了半晌,宫阳方才站起身来,转眼朝四周看去。 就见整个荒兽兽体之内,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整个兽骨尸身已经石化。看了半晌,却是没有半点收取这荒兽兽骸的想法。 若是被一些擅长炼丹的老怪发现,定会对这荒兽兽骸垂涎不已。 只是宫阳生生压制了自己内心的贪念,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依据整个兽身之内的元力变化探寻了半晌,宫阳随即运气元力感知,朝着整个兽身元力较为浓郁之处缓步走去。 区别于外面那几乎能将金丹修士速度,生生限制到筑基期左右的情形。这荒兽兽骸内部,反倒没有那么多限制,即便宫阳放出数道分神,也没有被虚空中那强悍荒兽力量吞噬的动静。 从外面看去,整只荒兽的尸骸便已经足够强大。而到得内部之后,更是对着荒兽的浩瀚身躯感叹不已。 几乎每一处,都可以成为那些寻觅深山古泽修炼的老怪们的洞府。 大致估量了一下这荒兽的尸身,宫阳随即判断出自己此时所在之处。如果感知无差,那此时的他,应该处于荒兽骸骨末端。 “若说这荒兽深山还有重宝,自然不会存在这处兽身末端。若按玄蟒尸身的构造来说,其内体原本的禁制,应该处在整个尸骸中前段的腹腔之内。” 宫阳抽丝拨茧,猜测整只荒兽体内,最可能存在余宝之处。 至于那荒兽内丹,他自然没有半分妄想。 再说这荒兽已死,那荒兽内丹,自然是被那屠杀此兽的修士生生挖走了。 不然凭借那荒兽兽丹的凶戾之气,加上这西荒魂谷内的盛大魂力,即便不能再次衍生出一头这般强悍的荒兽。 但要厉化处一只相对弱小的异兽,却是不无可能。 再次潜行了数千丈之遥,估摸着即将到得荒兽腹腔所在之处,宫阳随即缓慢了下来。 几乎在他刚想放出分神去试探之时,骤然发现自己身前五百余丈开外,阵阵凶悍禁制之力,立时流转出来。 稍一流转,便将兽身骸骨之内烙印的无尽篆字,击得青光闪闪。数番流转之下,就如同正有一指缘故荒兽,正从沉睡中醒转过来一般。 “此阵,居然是这荒兽临死之前,为确保自己神魂不迷,从而结成的自保之术!” 方刚察觉到那丝波动,宫阳便开始无尽推衍起来。 不过半盏茶功夫,便将此结论得出。 “这禁制,有被破开的迹象,应该是先前那个大能的手段无疑了。” 宫阳知晓现在的自己,已经站在一处洪荒世界的背后。只要破开这处禁制,不说他禁制方面的造诣会成倍提升,恐怕自今往后,这西荒魂谷内的大多数上古遗落之地,他都能够去得。 “罢了,既然此禁制有决口,且那大能进入过其中。那今日,便来彻底考较一下宫某对于这禁制方面的造诣!” 宫阳自探查出这荒兽自身禁制,被那大能破去之后,内心深处居然生出几分争强好胜的心思。 即便破开这处禁制之后,没能得到更多关于荒兽的力之传承,也能让他更加清楚自己的实力所在。 眼见虚无中,道道泛着暗紫的光线,丝丝缕缕的自兽骸空间内升腾而起,宫阳随即将那根粗壮无比的荒兽兽骨取出。 眨眼斩下合抱大小那么一段,凭空飘到空中。 随后运起大五行元力,将自己见过的所有禁制,乃至连同《太苍伏魔真诀》之内,对于一些阵法的猜想,均都齐齐刻画在上。 再次放出元神,朝着兽骨之上,整个覆盖了上去。 他这番动作,并非去再次烙印着些阵法的真伪,亦或者威力大小。 而是凭借着自身大五行元力,与身周虚无力量的感应。逐步剔除那些威力较弱,或者存在不合理的阵法推衍。 这一个过程,宫阳生生持续了六七日。最后整个兽骨之上,乌光流转,其内留下的,是一个复合型的逆转阵法。 此阵,囊括了宫阳见过的所有阵法,以他自身的大五行元力御使,足够破开所有金丹境界,甚至一部分元婴老怪布置的复合型杀阵。 这是自老头子给他的那枚破阵之晶破损之后,宫阳再一次凝聚出破阵之晶。 若是那太苍门第230代弟子的老头子看到,联想起他数次吹嘘自己如何如何擅长阵法,估计都会汗颜得无地自容。 “就不知这番以这心凝结而成的破阵之晶为引,究竟能将这荒兽临死前凝结出的自保禁制,破去几成?” 宫阳目光灼灼,最后盯着那块由荒兽兽骨刻画而成的破阵之晶看了半晌,一道争强好胜的目光,自他眼底顿时流转了出来。 ------------ 第二百七十二章 、第一分身(一) 一念作罢,宫阳再不迟疑,顺手将破阵之晶抛出。 乾坤坎震离,破阵之晶方刚飞出,便遥遥流转出数道乌光,朝着虚无中那星星点点的荒兽血晶之上烙印而去。 “嗡!” 在感受到破阵之晶对于自己禁制侵犯之时,诸多只留下本能的荒兽血晶,立时紫光大盛,道道洪荒一般的力量,霎时流转开来。 此时的宫阳,则再次将古碑矗在身前,随后蓦地弹指一点,再不后退分毫。将自身整个元神修为,朝着破阵之晶上附着而去。 破阵之晶逆转,荒兽禁制躁动。 第一转,宫阳元神轰鸣不已,整个荒兽血晶禁制的消耗,远远高出了他金丹中期巅峰的元神修为。 好在这禁制,是荒兽用来自保之物,鲜有攻击之意。 否则只单单是这一次接触,宫阳整个人的心神,便会遭受重伤。 推衍继续,第二转,宫阳面色发白,眼白的部分,开始泛起不少血丝。只是他依旧纹丝不动,看来这荒兽禁制,还没能逼出他的极限。 第三转,宫阳整个眼眸深处,道道血线开始翻腾而出。 虽说算不上恐怖,但对他整个人的心神压制,却已经到达一定的强度。 三转落下,仅仅破去荒兽禁制将近两成的区域。如果此时他贸然入阵,定会被荒兽余留的洪荒之力,整个碾压至死。 似是察觉出自己的元神力量,根本不足以同那浩瀚无比的荒兽消耗。 宫阳随之一拍古碑空间,一小块兽皮残片出现。随后又将一小撮布质碎片取出,直接飘飞在身周。 就见无数黑气,立时从兽皮和布质碎片之内溢出,将宫阳消耗过度的元神力量,缓缓补给到充盈状态。 宫阳一双剑目内,缓缓从血丝充盈,逐渐恢复清澈。 这两物,却是得自两人。先前那些兽皮,是来自当初那五毒盟的修士孙旭手中获得,当初,对方就是以这蕴含了无数魂禁之力的兽皮葫芦,险些将宫阳灭杀。 而那些布帛碎片,却是得自天魂宗修士金魂。当初是禁魂幡,在激战破损之后,便被宫阳收到古碑空间之内。 后来宫阳收取而来的修士生魂,也大都被他放入这二者之内封存。 此时取将出来,便是以此来补充元神方面的消耗。 身处拉锯之中,时间总是过得极快,眨眼便过了两日。 到得第三日来临,只听得‘嘶啦’一声,接着便是破碎声大起,那原本就崩坏为碎片的布帛,眨眼就崩出数道裂纹,随后更是裂化成星星点点的破碎颗粒,随即消散一空。 那先前稍微完整的兽皮倒还算坚韧,生生扛过了五日,才有崩溃的前兆。 在这几日里,宫阳却是一双眼眸内,即便用不少散碎魂力注入,还是变得愈发赤红起来。 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眼睛内的环状血纹,与半空中那兽血晶体虚影幻化而出的区域,几乎如出一辙。 第七日来临,兽皮终于到达了承受上限,须臾便化为飞灰消散。 宫阳心神间负荷蓦然大增,暗叹一声,就要止住推衍之势。几乎就在此时,他念海深处,忽然流转出一道紫色光芒。 就如同开了天眼一般,开始从一个点,凝成一条线,随后蔓延成一个面。 在那紫色光罩变大到他身形大小之时,宫阳端坐着的身形,刹那被虚无中一道吸扯之力,牵带而起,朝着原本紫光灿然的荒兽腹腔所在之处掠去。 落定之后,就发现那块破阵之晶变得圆润了不少。在它周围,一圈紫色光点缓缓流溢而出,预示着他已经将整个荒兽体内的禁制破去,得到了这处荒兽尸骸的承认。 根本无从欣喜,宫阳便盘膝坐地,全力修复神识之内传来的伤势。 勉强恢复了两成之后,便循着那些四处周游的荒兽血晶,朝着整个荒兽前段追寻而去。 方刚到得整个荒兽尸骸前段五百丈左右之处,宫阳蓦地被一处没有篆字溢出的空间吸引。在那处空间之内,一颗紫光灿然,长达九尺来高的兽牙吸引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这荒兽兽牙,为何会出现在这荒兽腹腔之内。却也无心多想,宫阳就那么目光发直,生生盯着那颗兽牙,不肯移动半分。 “此物,宫某要了!” 几乎才第一眼,宫阳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之意,径直将古碑空间罩在身周,朝着那根兽牙奔突而去。 “轰!” 古碑防御震动,方刚道道百数账内,一股凶悍之意,立刻自那紫光灿然的兽牙之上传出,将被古碑罩着的宫阳,生生弹飞出数百丈远。 “再来!” 宫阳被击飞之时,全身剧痛。只是这点剧痛,还不足以让他停下来,就见他径自将诛魔棒擎起,朝着荒兽力量翻涌的兽牙再次重出。 这一次,荒兽兽牙的反扑力量更大,直接将宫阳撞飞到两百丈开外。 “以宫某心血为祭,烙印此物!” 宫阳一连失利,更是心血翻涌,当下怒意横生,再不管那兽牙的防御,直接疾掠而出。 在荒兽兽牙将他再次击飞,心血翻涌之际,一张口,将一大口咸涩心血,尽数浇沃在那根孤零零悬空漂浮的兽牙之上。 须臾之间,就见那原本围绕着兽牙的众多荒兽血晶,居然齐齐调转头,朝宫阳迅速撞来。 “罢了!” 宫阳知晓这荒兽血脉的厉害之处,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只想在这比元婴攻击还要强悍数倍的血晶的攻击中,无比侥幸的保留住自身的元神力量。 却在下一刻,他只觉得全身的血脉似乎躁动般燃烧了起来,整个身躯,却没有半分痛感。 就见那诸多紫色荒兽血晶,连番涌来,让宫阳无论先前消耗的大五行元力,还是心神亏损,都瞬间便恢复到巅峰状态。 只是在恢复到巅峰之后,那些荒兽血晶便没有再次涌来。只徘徊在他身周漂浮不定,犹如陷入了深重的迷茫一般。 与此同时,方刚变得稳固的丹田,却是蓦地一阵躁动。 “吼!” 一声堪比洪荒,可以令山雨倒坠,寒潭枯竭的呼啸,自他心神之内泛起。 在这一吼之下,就见体内的金丹须臾离体而出,其上那无比厚重的土色,立时分离。 眨眼之后,他整颗金丹之上,就有不少大五行土属元力,朝着那分离出来的土色之上依附而去。 另一枚金丹,不,应该是土丹,当即生成。 偏偏宫阳全身,没有半点元力匮乏之感,反倒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充盈之意。 几乎在宫阳呆滞的瞬间,念海深处那莫名小人,隐隐约约站了起来,蓦地撮指,朝着宫阳身旁那颗兽牙之上,一指点出。 ------------ 第二百七十三章 、第一分身(二) 心神之力印上,异变再生。 只见那环绕在荒兽兽牙身周的诸多兽血晶石,随之缓慢涌来,次第融入到兽牙之中。 宫阳只觉得丹田如火,轰然燃烧之间,骤然多出来数道紫色血晶之意。 整个人额头之上,一抹淡紫色的小盾隐隐出现,闪烁了数分之后,方才隐藏下去。 随着紫色兽血晶石的融入,那一整颗九尺来长的荒兽兽牙,霎时生出几分生机之意。 “难道是夺舍?” 宫阳感受到那荒兽兽牙之上传来的生机之力,立刻心神一动。 如临大敌! 在他方刚看到这兽牙之时,并未从它身上看出任何生机;此时因为吸收了宫阳丹元之力,同时还收走他一道命魂,立刻让宫阳回想起韩天泽和他说过的夺舍之事。 这情形,几乎和苍流老祖描述的半点不差。 都是先分化修士命魂,随后取代丹田的做法。 “若是生机烙印,也被其分去大半,那此事便只能停止!” 对于修士而言,生机之力,原本可以通过不断修炼来获得。当然,前提是还有晋升可能,让能获得无尽生机。 这生机烙印,准确来说,并不是指特定的生机。而是类似于修士晋升可能的一类评估条件,若这部分资质遭受牵连,便说明兽牙这次的行动,正是夺舍。 一旦被兽牙将自身生机烙印尽数夺取,那宫阳就会成为这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荒兽的附庸。 即便他能走出这西荒魂谷,也会最大程度的受到这荒兽意志的限制。 第一转,丹田内金丹游动,没有半分滞涩,更没有被无形力量钳制的情状。 第二转,依旧雷同。 差不多拼命催动了两个时辰左右,宫阳便确定自己体内的生机烙印,并没有被这突然出现变故的荒兽兽骨分化丝毫。 兽牙继续吸纳身周的紫色兽血晶体,在融入本体之后,时不时泛起道道紫光。 “若说不是夺舍,难不成......” 宫阳想着,只觉得自己整个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金丹中期,拥有凝固自身分身之能。这兽牙先前被我心血浇沃,难道真是这样,间接的完成了修炼分身中,炼制傀儡术,进而同化的步骤?” 夺舍已经排除,自然只剩下这个可能。 加之整个荒兽的意志,已经在万古岁月中消失殆尽。宫阳此举,居然无巧不巧,满足了金丹中期修士凝结分身的所有条件。 若说还有无法理解之处,便是他此番炼制之物,并没有任何生魂存在。 没有生魂,普通修士那些炼制傀儡,乃至夺舍的条件,便不能满足。 这凭空凝结,却没有任何神魂存在的第二分身,不知道那些古修有没有经历过。总之无论从先前的韩天泽,还是龙方浩口中,宫阳都未曾听说吧。 “也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这兽牙无巧不巧的达成了炼制分身的条件,大不了先将他凝练完美,即便当作一个容器慢慢注入魂魄,也好过孤身一人危机四伏,被他人擒杀的处境。” 打定主意之后,宫阳再无杂念,开始调动着自身元神,缓慢朝着那根兽牙之上覆盖而去。 接触之时,那兽牙只简单阻挡了一下,便让他整个人的神识融入其内。随着宫阳元神的进入,整根兽牙,吸纳周遭紫色兽血的能力益发强悍。 就见诸多凌空漂浮,拇指大小的荒兽兽血晶石,连番融入到荒兽兽牙之内。 只听得嗤嗤数声,就见原本看上去略显狰狞的兽牙,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便能看到那些边缘地方的兽牙角质,开始寸寸剥落,随后化作飞灰,重新融入到兽牙本体之内。 而随着更多角质的掉落,融入。整颗颀长,比之宫阳还要高上半个头的兽牙,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一张模糊的脸谱,当先出现在兽牙顶端,只是依旧模糊,看来要整个凝聚出来,还需要不少时日。 荒兽兽骸之内,宫阳索性盘膝坐了下来。这一坐,就是三个月之久。 再次醒来之时,他骤然发现在自己身旁,一个无论身高,模样都相差无几的兽骨雕像,直直矗立在自己身旁。 眼下整颗兽牙的情状,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修士的模样。不过无论四肢还是脸庞,都尚且模糊,看不出究竟属于何人。 第四个月过去,那原本与诸多兽骨连成一块的边缘之处,两双手当先凝结了出来;整个面部,也能大致看出轮廓。 第六个月来临,双腿明显呈现,一张与宫阳五官相当的面容,开始出现。 奈何其身上流转的,依旧是肉有若无的荒兽之力。并不像宫阳本体一样,有着大五行元力出现。 又一年秋风渐起,宫阳整整在这处荒兽骸骨内,待过了整整一年之久。 他身旁原本属于兽牙的地方,一名状若木偶,却五官英挺,只有那双剑目依旧没能睁开的青年,安静站在一旁。 几乎肉眼可见,此时的青年体表之处,已然没有半点兽牙先前的形状。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看上去泛着古铜色,有着轻微触感的皮肤。 的确,就是皮肤。 且开始有阵阵微弱的生机之力,自青年体内缓缓流散而出。 到得第十四个月来临,那环绕在木讷青年身旁的土丹,忽地躁动起来,似乎想和冥冥之中的存在,取得更多联系。 大五行元力波动! 绝对没错,几乎在土丹飞舞了小半个月之后,一道属于修士的大五行元力波动,从身旁站立的那名青年丹田深处流转出来。 随即土丹一闪,兴奋难抑的朝着那木讷青年丹田深处,刹那呼啸而去。 宫阳几乎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又满脸的不可思议。不过也没有出声去打断这份宁静,而是缓缓调动自身大五行元力,朝着心脏方轰击向而去。 立时就引得心血逆流,随后探手一点,诸多心血,眨眼朝着那古铜肤色的青年身上浇沃而去。 心血落下,就见道道土色,当即自那青年身上腾起。 流转一圈之后,便被那骨人吸纳到肌肤之下。 一股远比先前还要强悍无比的生机之力,立刻自那青年全身之内流转出来。 待生机平稳之后,一袭白衣凭空生出,将青年整个健硕的身躯,缓缓包裹了起来。 “眼下在此地,已经逗留了一年半之多,若是能立刻点醒这具分身,融合之后,说不得便能将自身修为,拔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只是要他醒来,还不知要等多久?” 宫阳以元神之力仔细探视一番之后,当下站起身来,将自身命魂抽出一丝,融入到荒兽兽牙形成的分神之内。 “若是融合之后离开,优势断然不少。只是此地无尽的荒兽血晶,对他的成长更为关键;也罢,就将之暂时留在此地吧,待日后去往其余界域探秘,再召唤他现身不迟。” 宫阳计议一定,当即拔足走出,朝着荒兽兽骸更前端走去。 毕竟这枚兽牙,能够从当年那封印此兽的修士手下幸存,说不定还有更多遗落的珍贵宝藏。 ------------ 第二百七十四章 、诛魔令 西荒魂谷之内,似是因为这过去一年里,不断有身份不明的修士进入,整个魂谷之内的浩瀚魂力,立时被来人搅动。 距离当初那土禁之地两百余里开外,一名面色苍白,衣衫破败的修士出现。 若是宫阳看到,就能认出此人,便是一年前,两次追杀自己之人。 只是白云苍狗,山海异变,只短短一年不见,当初那几乎随便动一动手指,就将将宫阳轰杀的土玉老祖,此时却变得落魄不堪。 事实上,他早在半年之前,就从那处能够引发修士心魔的崖山一侧走出。 后来便一直追踪宫阳遗留下的大五行元力波动,到得这处乱石翻滚的土禁之地面前。 怎料此地地气霍乱,宫阳留下的气息,终究散逸一空。 加上那因为宫阳进入之后,无数山石洪流变得更加躁动,以他跌落了不少的修为,便不愿去直缨其锋,只得在此地停留了下来。 却说先前那处心魔之地,之所以宫阳能够在短短数十息内便安然挣脱,而这贵为元婴老怪的土玉老祖,却生生被困了小半年之久。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心魔过重。 无论是作为金丹修士的宫阳,数次从他的必杀之局内逃出。还是他心心念念要来到这西荒魂谷,并藉此找到西荒魂谷与那土源道场的执念,都让他被心魔牵累。 这世间之人,越是修为高绝者,受大五行霍乱之力影响便更多。 所以又应了民间那句:善游者溺,善卜者夭。 若想从心魔霍乱之中尽快苏醒,唯一的办法,便是遏制自身欲望。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外物所惑,外力所侵。 “既然这样,那便以老夫自身修为,直接发布诛魔令吧。这小贼将老夫算计到如此地步,那老夫便将他获知西荒魂谷秘密,并藉此算计西荒之事整个发布出去。就看看这世间之人,如何应对这等贼子!” 庄无疆在土禁之地盘膝了小半年,终究还是失去了即可踏入其中,一探究竟的想法。 毕竟自从追杀宫阳开始,他便尝到了自从修道以来,从未有过的困境。眼下修为都尚未完全恢复,便打定了不再冒险的心思。 “以老夫元婴之名,祭西荒地魂,引诛魔之念,出令!” 庄无疆掐诀坐地,蓦地将自身命魂取出一丝,随后右手摁下,将地魂之力,生生抽出一丝。 其后蓦地双手脱空,兀自掐诀不止。 整个西荒魂谷地底,没有任何变动传来。但是在整个地表之上,却是霎时出现一道高达两百余丈的牵机地气。 地气之中,逐渐有猩红散出。摇摆了数息之后,一株枝干诡异的血色倒刺植株,立时自黑雾之内出现。 随着那属于土玉老祖的魂炼至宝现出身形,整个两百余丈高的牵机地气顶端,血花绽放,复瓣丛生。 紧接着,一个镌刻着‘诛魔’二字,魔气翻腾,浩大有十余丈,周遭古朴花纹盘踞的令牌,遥相出现。 “居然有人发布了诛魔令,从这声势看来,对方一定是元婴以上修为的老怪。就不知他所要对付的西荒之人,究竟是什么手段?” 距离西荒魂谷数十里之外,一名金丹后期抬起头去,言语喃喃,随后摇了摇头。 “明盟,难不成是西荒地底的秘密,终究被人堪破,从而引发了仇杀。是故此人在愤恨之余,才会发出这等声势浩大的诛魔令?” 西荒魂谷上百里的一处山坳之中,一名金丹中期修士目光紧沉,遥遥盯着那半空中冲天而起的玄黑地气,随后转过头去,朝着身旁一名身着民间游侠服饰的青年,不可思议的开口道。 这名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 不过其修为波动,却是比之那土玉老祖,还要强悍半分。 只是从此人的打扮来说,应该不是西荒境内之人。 “发现又如何,未发现又如何?他西荒之人的勾心斗角,我等不参与也罢。” 剑装青年说罢,转身朝身后的一众金丹修士开口道:“还望诸位记得此行的任务,凡是从西荒魂魂塚传送阵处走出之人,一缕格杀!” “谨遵明宗法旨!” 诸多金丹修士齐声应诺,随之便身形疾掠,朝着西荒魂谷一处地气出口方向掠去。 事实上,并非这剑装青年当真一点也不好奇。 他只是更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及这诛魔令的含义。 区别于仗剑令在整个五行大陆之内,都有普遍适用性。这诛魔令,却是有着颇多的限制。 五行大陆各个界域之中,似乎冥冥中便存在着这样一个界定:诛魔令出世,只准诛魔令所在地域的修士进行围猎。 外域修士,不得擅自加入其中。 可以说既然是魔,就有一定的界定。在他西荒境内是魔,若是被追杀之人能够逃出西荒,便能够抹去这诛魔令的标记之力。 诛魔令自然也就失去了效用。 整个西荒魂谷外围,自那道两百余丈多高的地魂元力冲天而起,便有数十道目光投射而来。这些人中,除了不到三成的筑基修士之外,其余均都是金丹左右的修为。 除了那被尊为明宗之人外,另外还有三道属于元婴老怪的元力波动。若是加上已经进入西荒魂谷内的苍木大陆修士,还有这发布诛魔令的土玉老祖。 这原本近百年来,只被靠得较近的西荒小宗用来敝帚自珍,方便门内新晋弟子试炼的西荒魂谷,居然一下子引来了六名元婴老怪。 这样的声势,恐怕只有被西荒修士看作西荒心脏的土源道场,还有那无比神秘,就连当年那无间宗长老乔仲,都曾进入其中探宝的仙遗之地开启之时,才会有这等声势。 “老夫庄无疆,在此以我土玉道统起誓。无论何人,能够将诛魔令内烙印之人击杀,可以获得十枚黄级中品丹药,老夫两次出手的机会。现在凡是能看到这诛魔令的同道,便可动手烙印,今后老夫只认此令,不看出身!” 清楚的探知得到那诛魔令地气周遭的修士活动,西荒魂谷地底之内,土玉老祖蓦地传音而出,将自己所能给到的条件,尽数放了出去。 这显然还不是他最歹毒的算计,最为阴险之处,是在与宫阳先前那段破开无尽猩红石门的画面。 这段画面,以及宫阳的算计,都足以让人相信,宫阳便是此次得到西荒魂谷秘密之人。 只凭这点,便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与之对比起来,他那两次出手机会,以及十枚中品丹药,反倒显得不值一提。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就见十余道分神溢出。须臾之后,便将那诛魔令之内的秘密,整个拓印了下来。 山坳之处,明宗扫了一眼身旁跃跃欲试的随从,随后点了点头。 就见那人掠空而起,同样以分神之力,将诛魔令拓印了下来。返身回来之余,顺手便将那拓本抛出,交到剑装青年手中。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又见元婴 几乎才扫过一眼,就见先前还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剑装青年,此时居然无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 很显然其内的画面,即便是他,也颇为动心。 “有趣!” 西荒魂谷千余里的山坳之内,那先前原本对庄无疆发布的诛魔令,并没有太大兴趣的修士,此时同样抬手一点,将诛魔令拓印了一份。 扫了一眼之后,嘴角处不自觉擎起一丝冷笑。 ...... 西荒魂谷深处,土灵禁地,荒兽兽骸内部。 宫阳对土玉老祖的行为半点不知,只顾一路前行。这一回,他差不多将整个荒兽兽骸的前端都寻找了个遍,最终还是再没能找到诸如第二枚兽骨之类的东西,只得生生作罢。 看来当初那大能的确将这极难杀死的荒兽,屠杀得无比彻底。将它但凡有一丝厉化成魂的可能,都尽数抹去了。 遗憾了数息,宫阳凝目看向他一直放在身前,借以破开身前一些看不见的细小禁制的破阵之晶,忽地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说禁制,估计宫阳来到这荒兽兽骸之内后,除了之前从异兽后半段,到得前半段那处土行荒兽的保命禁制之外。 便是烙印满整只荒兽骸骨的那些血色符篆,这些符篆,无形中便组成了一个阵法。 且此阵,不单在万古岁月中,将土属荒兽的残魂整个镇压,消磨殆尽。更是搅动了西荒地底的大五行土灵之力。 若是能将这禁制破除,甚至模拟一小部分,那他对于禁制方面的造诣,将会变得突飞猛进。 “当初只堪堪模拟出一个篆字,便消耗了我不少心神之力,更是连黄级中品丹药,也消耗了五颗之数。” 想起当初为了进入异兽尸骸之内,自己愣是消耗了不少珍贵材料。宫阳便不自觉变得犹豫起来,毕竟若是当真要进行烙印,少不得又要耗费不少藏货。 和这些消耗相比,他最担心的,反而是烙印过程中的禁制反噬。 这土灵之力,本就是大五行天道一般的存在,其反噬起来。即便是那已经能勉强触碰到大五行规则之力的土玉老祖,估计也只能功败垂成。 宫阳思索了一阵,终究还是抵挡不住翻滚不息的心神之力,只稍微犹豫,便探手而出。 “哆!” 的一声,将诛魔棒插入破阵之晶下沿。 随之将自身所剩的二十余颗中品丹药,整个取出。更是动用元力,将先前那段荒兽兽骨,斩断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小块。 其后信手洒出,布置成相互间杂的模样,便安静等待着大五行元力将所有部分连成一个整体。接着再缓缓放出一丝分神,无比紧沉的朝着荒兽兽骸之上的篆字烙印而去。 有了先前模拟那个篆字经验,这一次,宫阳同样选择了融入,而非强行破阵。 第一息,整个荒兽骸骨内,篆字流转如旧,似是没有发现他分神的侵入。 第二息来临,依旧如此。 只是宫阳,也依旧不敢动用自己哪怕半点元神之力,只是随着那些篆字流转的诡计,跟在后面探视而去。 待周有过差不多百来丈距离,宫阳终于目光一炽,咬牙操纵着那道分神,朝着分神最近的一枚血色篆字之上烙印而去。 分神方刚掠去,依附上那枚篆字,宫阳便觉得道道强悍无比的禁锢之力,朝着自己分神吞噬而来。 宫阳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当机立断的斩断了和那道分神的联系。 尽管这样,心神之间,还是泛起阵阵恶心之感。似乎那禁制篆字之中,藏有着无尽杀戮一般,几乎可以将之心神撼动。 面色苍白了一阵之后,一抹喜色,缓缓浮现在宫阳面上。 继而就见他毫不迟疑的从古碑空间之内,将化碧藤那道阴寒意念逼出大半部分,再次朝着兽骸深处探视而去。 据那无间宗长老叶生所言,此物,是他得自西荒境内的第三大隐秘之地,一处被称为仙遗之地的空间方域之内。 更是说以他当初金丹初期左右的修为催发,足够中伤金丹中期,乃至后期修士。 只是宫阳向来晋升,加上当初收取此物之时,知道此物对于修士心神的影响极大。是故即便当日在寒潭底部对战俞世良,还有就是后来的苍木大陆玉连城,荀涛等人,也没有全数催发。 此番,他便想来考较一番这化碧藤的强悍之处。 毕竟现在有荒兽兽牙凝成的分身存在,且这分身尚未圆满,元力方面的消耗,他自可以通过分身对于兽血晶体的吸纳来做到自给自足。 加上诛魔棒对于那禁制之力的反噬,有一定的抗性。如此一来,宫阳便觉得时机已经足够了。 当下将古碑放出,在化碧藤攀附上第一个篆字之时,身形一动,整个人立刻藏到古碑之内。 “嗡!” 念海内的嗡鸣再次传出,不过这一次,宫阳元神并未受到太大冲击。 取而代之的,是那破阵之晶下沿的一颗黄级中品丹药,传出阵阵破碎声响。 宫阳心神为之一松,随后之久运起破阵之晶,找到那条化碧藤的气息,随后便急速推衍起来。 古碑嗡鸣,诛魔棒颤抖不已,在宫阳成功以破阵之晶烙印完第一个篆字之后,只听得“啪”的一声,第一颗黄级中品丹药破碎。 其旁边的一段荒兽兽骨,同时崩裂出不少小口。 这番代价,远比当初模拟第一个篆字之时,明显小了许多。 看来是因为分身之内的荒兽血晶的缘故,使得这镇压了荒兽不知多少岁月的修士禁制,降低了不少敏感。 此时的那抹化碧藤气机,早已经掠过数十丈的范围,堪堪攀附上不下数百个篆字。 宫阳隐隐觉得有更为强悍的禁制力量,通过化碧藤气机之内传将出来,直冲心神。只得暂时停止了化碧藤的催发,全力引动破阵之晶,朝着那百余个篆字模拟而去。 待得尽数模拟完成,并刻画在破阵之晶当中,这才又操纵着化碧藤气机继续朝前冲去。 ...... 荒兽庞大的骸骨山丘之内,宫阳逐渐和那诸多被化碧藤依附的篆字,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拉锯。 与此同时,一队十余人的修士,正通过那石门**,到得整个可以生生压制不少修士修为的界域之内。 只是前行了十余里之后,便和宫阳二人先前的探秘路径,生生错开了一条甬道。 朝着另外一侧,继续探秘而去。 就见为首的修士,身周大五行元力内敛。一直双手掐诀,似是往来时的路上做着什么标记。 在做完标记之后,随之一拂袖,将自己身前虚幻的罗盘,愣生生拨动了两个方格。就见身周的无尽魂力,居然被他生生调动了不少位置。 虽说这变化极小,但这番手段,却是犹如鬼斧神工。 也几乎只有那能稍微改变大五行规则之力的元婴老怪,方能做到。 ------------ 第二百七十六章 、西荒乱世 这一行人居然一路潜行了数百里,都没遇上宫阳那处土灵禁地。 仿佛那浩瀚达数千里的土灵禁地,生生从整个西荒谷底消失了一般。 却是不知,当初他们错开那条通道,便与宫阳二人生生错开了一个界域。就像当年的死灵道童和彭岳、方慕一般。 “你,你,到老夫前面来!” 那元婴老怪走了一阵,面上立时泛起不少孤疑。随后停下脚步,朝一路尾随自己而来的金丹修士探指点到。 “毕长老,我等......” 被点到之人满脸惊恐,刚要出口推脱。但在见到对方逐渐凝起的眉头之时,只得一咬牙,强行一握拳,在为自己壮胆之余,踏步走了出去。 一百丈,没有任何变动。 两百丈,同样还是没有任何变故发生,就连那毕姓修士,都开始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是不是错误了。 事实上他先前那显得虚晃,状若罗盘之物,是他自苍木大陆一处幻域内烙印而来的推衍法宝,此物名为破道星盘,和修士体内的元婴之力息息相关。 一旦能改变这破道星盘,就能勉强窥破身周大五行元力的破绽之处。 若是寻不到破绽之处,便说明前面藏有极为深重的危机。 就在刚才,他推衍了一遍之后,发现整个星盘界面之上,根本没有半点决口存在,这才冷下心来,威逼那两名金丹修士上前探路。 却一直潜行了两百余丈,依旧没有半点危机溢出,便兀自孤疑起来。 却在下一刻,就听得众人身前五百余丈外,两道惨呼连番响起。 须臾之间,一道地红之光,骤然从惨呼声传来之处,腾了起来。 只是那地火,并非真正的地火,而是由星星点点的红芒组成,就势上冲之下轰然散开,便犹如山脉断裂,岩浆喷涌一般的盛大情状。 “快结成元力战阵,放出最强的元力防御,边战边退!” 虽然尚未知晓那些光点究竟是什么东西,却才以神识一扫,就见这来自苍木大陆,唤为毕方的元婴老怪面色大变。一挥袖,一个二十余丈见方的元力气盾,立时在他身前矗立了起来。 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时,悍然将一些精木属性的材料,整个抛飞进面前的元力气盾之中。 木生之念泛起,立时将整个元力气盾,变得凝实了数倍。 一众金丹修士这才反应过来,均都齐齐出手,将自身元力,朝着那面气盾之上释放而去。 “嗡!” 如同蝗虫过境一般,火光在众人方刚布置好气盾之时,轰然来临。 方刚接触,便将气盾外围的防御,生生蚕食掉大半。阵阵阴寒的魂力,自那红光之内,阵阵侵蚀而来。 “居然是冥火魂虫!” 在第一道火红攻击散去之后,终于从一只趴在木属气盾之上,不断啃噬的小虫身上,看出了此虫的由来。 “原来那些苍木大陆修士口中所传,居然是真的。整个西荒魂谷地底,不止有猩红血线存在,还有冥火魂虫,溺魂迷障的存在。” 在他思索之间,那趴在元力壁障上的赤红小虫,眨眼就将那元力屏障,啃噬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 看得头皮发麻,这蛰伏在西荒境内不知多少年岁的苍木大陆老怪,终于沉声喝道:“退,尽快退出西荒魂谷,将此地的异变,上报苍木修真联盟。” 这一刻,他是怕了。 不是惧怕这无穷无尽的冥火魂虫,而是畏惧于这世间的天道异变。 在这等逆天之物的对比下,即便这勉强能触摸到大五行元力规则的元婴老怪,也变得心惊胆寒起来。 与此同时,一队从另一个西荒魂谷地气入口强行闯入谷中的修士队伍,也变得慌乱不已。 只是这些人,远没有先前那支苍木大陆修士幸运。因为他们整个队伍中,并没有像毕方这样的元婴老怪存在。 几乎在众人才踏入一处林立着无数石人的禁地之后,依稀有几声谷风声响起,就见自最大那四个高达百丈的石人身旁,四个横跨数百丈的无名涡旋瞬间搅动。 其目标,却并非吸纳那些修士,而是将潜藏在整个禁地之内的散乱魂力,整个吸纳而来。 随后就见无数道黑气翻涌,有如壁障一般的虚幻光幕,出现在众多石像四周。 其中有不幸出现在虚幻光幕所在地之人,立时被地下腾起的漆黑光幕,刹那切为两瓣,勉强奔出百数丈之后,极为虚弱的倒在了地上。 而那些侥幸避开漆黑光幕的众多金丹修士,也才堪堪奔逃出百来丈,便被光幕之上探出的触手,生生抓了回来,禁锢在屏障外围。 惨呼连声,那些金丹修士,只来得及运起自身法宝,悍然打出。 随后便化作更惨烈的呼声,整个人彻底被光幕吞噬而去。事实上也并非吞噬,而是彻底腐化,就连骨水,也都融入到整个光幕之中。 最后只剩下数枚金丹,在漆黑光幕上闪动了数番之后,随即整个黯淡了下来,沉到幕布深处。 溺魂迷障,终究是出现了。 ...... 土禁之地,跨越数千丈的荒兽兽骸之内,宫阳此时已经近乎元力枯竭。 就见他面色挣扎了数次之后,最终只得一咬牙,将放入整个兽骸之内的那道化碧藤气机,整个收了回来。 “这化碧藤能够直接轰杀修士元神,原来是因为这般。” 调息了一阵,宫阳没有抬头去看那半空中烙印了不少兽骸篆字的破阵之晶,而是目光灼灼,仔细打量起手中那根泛着微微紫红的化碧藤气机起来。 稍微用手一点,就见诸多类似于修士魂力的流光,自那化碧藤末端散逸出来。 “这叶老曾提过的仙遗之地,我一定得去看看。为何这化碧藤内部,居然泛起和当年死灵道童刚出现时,那天地间曾出现过的纯正死灵禁制之力?” 就是禁制,且是从内而外的禁制。 一旦完全将之催发,便能借助着化碧藤本身的阴毒力量,最大限度的重伤修士元神。 只是这禁制被人藏入化碧藤之内,且藏得极深,若不是有先前那荒兽的自保禁制作为对比,宫**本无法将之辨别出来。 又仔细扫了几眼,宫阳这才将这道被那诸多古怪符篆消耗了不少的化碧藤气息重新温养近古碑之内。 扫了一眼四周,宫阳当即回到那尚未完全具备自主意识到分身一旁,盘膝调息了起来。 直到又过了两个月,这才站起身来,为分身周围布置出一个复合型禁制,去意已生。 ------------ 第二百七十七章 、生魂禁地 事实上,他这次前来这西荒魂谷,本就不在计划之中。 在他的考虑里,不过想借用西荒魂谷地底的无尽魂力,以及随处可见的潜藏杀机,将土玉老祖庄无疆困住。 只要再给他十余年的时间,相信便能成功结婴。 届时即便这土玉老祖依旧纠缠不休,也得估量他算计宫阳的代价。毕竟能勉强接触到大五行规则之力的修士,无一不是生魂强悍,可以直接撕碎世间阴谋的存在。 按常理来说,他此番虽然冒险,却是收获颇丰。 若是从民间赌徒的心性出发,自然没有见好就收的道理。只是宫阳算起在华夏大地那场算计,后来再加上破界而来之事,心智早已经不是那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人所能比拟。 做任何决定,他都会优先估量后果。 若是这个后果,不足以让他去涉险,那便绝计不会去做。 特别是在看到偌大个荒兽兽骸之时,十数年来,一直想重回西荒魂谷,再次探秘的心思,却是整个被他收了起来。 越能看到西荒魂谷秘密深处之人,越会对这片危机四伏的禁忌之地,生出敬畏之意。 待阵法布置停当,宫阳随之放出破阵之晶,朝着一处荒兽兽身之上印去。 二者方刚接触,宫阳便觉得身体一轻,再出现之时,已经是偌大的荒兽兽骸外部。 出现之后,宫阳便几乎想也不想,自古碑空间内取出一块荒兽血晶,蓦地拍碎,将之洒向地面。 这个法子,他在荒兽骸骨内,早已考虑通透。 若说荒兽的本体,便是牵出这土灵禁地的根基所在。那只需寻找到这只荒兽力量无法触及之处,便很有可能寻到一处对外的传送阵。 藉此,宫阳便能彻底离开此地。 至于离开此地之后将去往哪里,他尚未想清楚。 最少要能确定医神谷内那女童的诅咒遗毒,得到了最为有效的治疗。方能腾出时间,一步步揭开这西荒境内的诸多隐秘之处。 紫光散去,也不知渗入到地底什么方位。 宫阳追踪了一阵,见这荒兽兽血的气息太过分散,索性不再一一追踪,只单纯凭借着心神之间的联系,去寻找这处浩瀚的土源禁地魂力薄弱之处。 三个时辰之后,宫阳睁开眼,自盘膝之处站了起来。 随后朝着一个方向急速掠去,果然,越往前走,那能限制修士元力修为的力量便愈发薄弱。 差不多到得两百余里之后,自踏入土灵禁地之后,就一直被压制的修为,整个被解放了出来。 “奇怪,按此地的土灵威压来说,很有可能就是传送阵的所在之处。怎么一路走来,却未曾发现半点传送阵的踪迹?” 宫阳四下寻找了一番,目光最后落在角落处,几道黑黢黢的身影之上。 仔细看去,居然是几头龙首马身的雕塑。 乍看之下,尚且平平无奇。当宫阳到得近前之时,却是微微咧嘴,笑了开来。 只一拂袖,就见那龙马身上,霎时亮起道道青光。 紧接着,一阵类似空间传动力量一般的感受,自那龙马身上传了出来。 再次扫了两眼,见没有祭坛之类的东西。宫阳索性腾身而起,在龙马之上坐定。须臾间,就见那龙马双目中,霎时投射出一道血红光芒。 幽暗中,似是有马嘶传出,就见那龙马蓦地腾空而起,朝着整个土灵禁地边缘上空中出现的一处魂力涡旋之中,疾驰而去。 宫阳只觉得身周,大五行元力撕裂如刀,魂雾退避,也不知前行了多远。 再睁开眼来,宫阳窥见那同样全身被符篆覆盖的龙马尚在身侧,知晓此物体内封印的土行禁制,说不得能具有奇效。 当下稍微寻思了一阵,蓦地探手而出,以破阵之晶的力量,将马身上那即将淡去的修士烙印,整个复刻了出来。 随后一抬手,便将一人来高的龙马,整个封入到古碑空间之内。 做完这些,方才窥空扫了身周一眼。 却只单单看了一眼,就让宫阳心神巨震。因为他蓦然发现,自己出现之地,居然有着数不尽的人物石像。 这些石像雕刻得极为粗劣,加上被西荒魂谷地底的躁动魂力,年复一年的侵蚀,更是看不出更多轮廓。 视野尽头,四个百余丈来高的巨型石人,遥遥耸立在半空。 只是双方相隔,尚有十余里远,宫**本无法知晓那石人之上,究竟雕刻着什么样的脸谱。 不过即便知道,也没太多作用。毕竟西荒修士,无论装束,还是五官,都和华夏大地之人有着太多偏颇。 加之这些能作为雕像留在西荒魂谷地底之人,一定是不知多少岁月之前的大能。即便认出,又能有什么作用? 震惊过后,宫阳见整个石像周遭并没有更多古怪传出,便想着穿过石海,早日走出西荒魂谷。 却才走出数百丈,宫阳便蓦地察觉,自己身周的地气,好似有些古怪。 但究竟哪里古怪,却又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嘶唔!” 魂风过境,在流经两个巨大石像夹缝之时,带起无尽苍凉之意。 几乎就在此时,宫阳心内的危机感,立时拔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根本来不及兼顾其它,宫阳只是猜测着:若是自己被那风流卷中,整个雕像林立的界域之内,平衡就会被立时打破。 至于打破之后会出现什么,他依旧半点不知。 危机感越来越浓,宫阳回过头去,死死盯着那风流涌来的方向。 “咚!” 心脏剧烈跳动,犹如当年尚在阳力十重境界之时,生生遇上死灵道童那种窒息感,再次涌将出来。 几乎同样的情状,同样的避无可避;甚至连逃跑的念头,他都没法兴起半点。 那无形风流尚在远处之时,几乎看不出形状。 待越过半数石像,就见其内黑气流转,生生将地底升腾起来的魂力,都腐蚀一空。 之所以是腐蚀,因为宫阳曾和这西荒魂力打过不少交道,更是在古碑空间内,豢养了不少作为这西荒魂谷源泉力量的猩红血线。 此刻,正是那猩红血线,感知到那原本从地下腾起的魂力,整个凭空消失了。 消失之后,地底的魂力也没有补充,就那么缺了一块。 故而宫阳才愈发笃定,那魂力石碑腐蚀一空,而非被风流吞噬了。 随着那道风流的持续推进,宫阳再次发现一处恐怖所在:便是那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风流之中,寂静如暗古寒潭,根本没有半分生魂波动传来。 准确的说,那风流之内,就彻彻底底的一生魂禁地。 且凝实程度,比之当晚死灵道童出现,天阴绝域的威压渗出之时,还要强悍许多。 ------------ 第二百七十八章 、掩藏死灵 奇怪的是,这连金丹修士坚逾金石的金丹,都能够腐朽的劲风,居然没法腐蚀那些石质雕像。 宫阳扫了几眼,便将自身所有大五行元力,都加诸于一双眸子之上。就连数十里开外,那四具巨型石像之上的裂纹,都能看到五六成。 这一看之际,就发现几乎在那劲风掠过之时,整个石像之上,便会如同魂魄离体一般,腾起一道乌黑光幕,生生将那劲风排开。 没有篆字,也没有禁制波动传出。 “难不成是这是这石头的古怪?” 眼见那怪风越来越近,宫阳当下再无更多时间思考,下意识探手而出,再不管石像之内潜藏的危机,强行印了上去。 方刚印上,心神便是一跳;一股携带着毁灭威势的力量,立刻古碑之内浮现出来。 宫阳下意识调动全身力量,想要将顽石甩开,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挪动分毫。 只在眨眼之间,整支右臂,便被古碑之上散逸而出的黑色气息覆盖。只觉得整个人的元神,蓦地被石人扯动,朝着整个石像内部拽去。 元神一旦被这石像吞噬,宫阳整个躯体便会瞬间处于无主状态。等待他的,只有可能是肉身被风流腐蚀,元神生死未卜。 此次的危机,将比以往数次死里逃生,还要惊险万分。 “哼,想宫某就这般毫无抵抗就死,就看看这诡异石像,能不能有这能耐!” 宫阳眼见元神离体,当下就着最后一丝清明,立时将诛魔棒取出,悍然朝着那石像打去。 终究是病急乱投医,若是能将这石像打碎,虽然那风流的危机依旧未能完全解除,但好歹也能寻到更多机会。 一旦此时丧命,加之第一分身的元神力量尚未完整。他整个人,就很有可能完全消失在整个五行大陆之中。 那无论先前的破界而来,还有数次的九死一生,都失去了意义。 “宫某破界而来,不是为了在你五行大陆,无端身死。” “此生,夙愿未尝,就算活得,也不算畅快。” 诸多负面情绪涌起,宫阳目恣欲裂:“去你姥姥的烂石头,给老子破!” “嗡!” 石人乌光一闪,却纹丝不动。 紧接着,宫阳整个离体而出的元神,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被石像内的虚无力量,整个拽了进去。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最后一名面容清丽的女子身影,缓慢模糊下去。 一滴明泪,自他向来坚毅的虎目之内,轰然滚落下来。 片刻之后,便只留下一具肉身,有些孤零零,满脸不甘的矗在石像一侧。 谷风呼啸,难能吞灭一切生魂力量,连金丹都能够直接腐蚀的怪风,已然朝着那具元神逸散的肉身轰击而来。 两百丈,尚有余温的肉身,全身衣衫飞舞,汗毛倒竖。 一百丈,宫阳身周的衣物逐渐有崩坏之势,发出猎猎声响。 五十丈,已经边缘已经沾染了不少玄黑谷风,崩坏的衣襟,开始如同浸过卤水的豆渣一般,缓缓分解了开去。 二十丈,宫阳当风一侧的右臂之上,立时血迹斑斑,且那些被撕扯而去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分解。 “扑!” 几乎就在那怪风将宫阳整条手臂的皮肤腐蚀掉大半,宫阳肉身变得愈加僵直之时。一道莫名吸力,自石像之内传出。 下一秒,宫阳整个身形,便出现在石像内部。 石像之外,怪风呼啸而去,众多魂谷地气,犹如遭受酸雨一般,蓦地亏空了大半。 整个生魂禁地之内,石像林立。更是如同被诸神遗弃的万年死域一般,再没有半点生机流转而出,只剩下无尽的死意。 ...... 奇风过境,冥域死寂。 石碑空间之内,一道青年模样的虚幻元神,兀自颤抖不已。在看到那创口遍布的肉身之时,挣扎之意更浓。 挣扎了半晌,就见其周遭一直围绕着的,一道黑中泛红,其内盘膝坐着一个拇指大小,以修士的目力,能够勉强看出是一个精致小童模样的地气,蓦地朝着石像半空腾跃而去。 如同宣誓,更是如同挑衅一般,将四周挤压而来的,生生可以收取修士元神的力量,整个撞飞了开去。 其后蓦地调转头来,卷着那道有些六神无主的火红元神,朝着那具益发冰冷的肉身之内掠去。须臾之后,便在念海内安定了下来。 若是宫阳依旧醒着,估计都不会相信: 这在死灵道童留下之后,便不知所踪的‘伪香火火种’;还有就是那破界而来,便一直保护着他那赤炎火魂的玄黑地气,居然结合在了一起。 且又是此物,再一次将他从这近乎天道的抹杀之中,硬生生拽了回来。 随着伪香火火种归位,宫阳身周,一道凌厉无匹,犹如君王一般的气息;霎时将石像之内那些虎视眈眈的力量,眨眼逼退数丈。 到得后来,那诡异力量,便只敢攀附在整个石像石体之上,再不敢有半分动作。 终究是元神受伤,加之被强行拽出念海,将念海击出不少伤势;因而这一次恢复,差不多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方才稳固下来。 在第三个月过去大半之后的某一天里,一股冥冥之中,属于荒兽兽血的力量来临。在融入宫阳体内之后,就见那自拽进石像之内,就一直昏迷不醒的青年,眼皮微张,最终醒了过来。 看来即便那具分身的元神构建尚未完成,却还是感知到了宫阳本尊受到伤害,从而调集了土属荒兽的血脉之力,生生将宫阳体内的伤势,恢复了大半。 手臂之处,那原本被剐去大半的血肉,已经在过去三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重新生出新肌。此时被荒兽血脉之力一洗,立刻与周围的皮肤别无二致。 犹如宫阳只是做了一场大梦,事实上根本没有受伤一般。 醒转过来之后,宫阳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坐在远处,甚至连四肢都不曾有半分动静,仿佛痴了一般。 这样一直坐了小半日,才渐渐将面部惊诧的神情收起,调动大五行元力,逐步内视而去。 就见念海之内,在那金丹一侧,当初死灵道童留下那道伪香火火种烙印,无比神气的凌空漂浮着。 仿佛在告诫周围的古怪力量,擅入者,死! 扫了两眼,宫阳便大致猜到了一些什么。随后忽地回过头去,遥遥看向那石像之上。 接着再不管石像之上传来的阵阵阴寒,再次探手摁了过去。 经历之前这次危机,他心内忽然再次腾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便是借用这能生生能扛下那诡异怪风的力量,彻底将死灵道童的死灵传承掩藏起来。 因为这世间之人,有一个庄无疆知晓死灵道童的秘密,便会有第二个人会继续觊觎。 唯一的法子,就是将那死灵传承彻底掩盖,生生阻止他人窥探。 如此一来,才能真正做到诸事相安。 ------------ 第二百七十九章 、警告 想到便去做,几乎右臂方刚搭上那石像边缘,宫阳便将自身元神整个放了出去。 倒并非他不怕死,或者说因为先前的处境,和这石像暗暗较上了劲。 而是从之前那几乎避无可避的杀招之内走出,宫阳便猜测到死灵道童留下那伪香火火种,或多或少,都对这石像内部的力量,有着绝对的控制。 宫阳向来不是什么纠结之人,方刚发掘出这伪香火火种的强势所在,便想借助此物之力,赌一赌自己的气运。 这一次,因为有那死灵道童伪香火火种的存在,那石像之上的诡异力量,没有再次生出异端。 宫阳整个元神,平稳到得石像内部。 根本没有太多搜寻,便生生借着死灵道童留下的伪香火火种,从石像外围看出了不少破绽。 须臾之后,宫阳立刻操纵自身元神,朝着一处魂力破绽,冲了进去。 几乎才进入其中,当即就从那石人头顶方向,牵扯出一个复杂难明的篆字。 辨别了良久,宫阳才堪堪将之从老头子教过那些篆字之中辨认了出来。 这个字,居然是流传于华夏道统,差不多接近封神时代的‘奴’字。 若不是老头子当年在这些道家古籍上颇有造诣,估计宫阳自身,便会对此字一无所知。 “为何会是奴字?” 宫阳百思不得其解,只定定看着石像头顶的古朴篆字,看了半晌,依旧没半点头绪。 却是不知,几乎在他元神进入这石像头部,牵扯出那道暗红字迹之时,整个石像林立的生魂禁地之内,蓦地变了。 这些石像,看似纹丝不动,事实上却是一个整体。 差不多只在那暗红‘奴’字,从宫阳藏身的石像之内腾身而出的刹那,整个石像林冢之内,蓦地出现了更多暗红痕迹。 随后丝丝缕缕的无形力量,自西荒魂谷地底升起,几乎在升到诸多小型石像头部之时,一个个和之前那石像中同样大小的奴字,自各个石像之内溢出。 凭空悬浮在半空。 放眼望去,开阔达数千丈的石像魂塚,眨眼被暗红古朴之色笼罩。 如同有一个被封印了数万年之久的狂暴神祗,正从氤氲的地气之下,悍然醒转过来。 而那天幕尽头的三尊浩大石像,却是一尊玄黑,一尊湛紫;一尊在土光游弋过后,透露出点点金光。 只是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怪异出现。 石像之内,宫阳只觉得压力骤增。好在一波轻微的冲击之后,便没有更大变故发出。 定了定神,宫阳终究还是放出一道分神,朝着那枚血色暗红的‘奴’字之上,缓慢覆盖而去。 刚进入其中,宫阳便一阵晃神,紧接着,先前那能抽取修士元神的空冥力量,再次袭来。似是想生生破开那凌空环伺的,伪香火火种的威慑,将宫阳生魂一丝一丝,尽数抽出。 依稀是察觉到这跃跃欲试的空冥力量,死灵道童先前留下,以宫阳血脉炼制过的伪香火火种。立刻黑雾翻滚,化作一只雾气小手拍来。 只一击,宫阳元神之内的抽离之意立刻散去,宫阳整个元神,随之印在了那奴字之上。 神念只游离了半息,就生生将‘奴’字取代。 随之而来的,便是宫阳整个元神,立时为之暴涨。 不过眨眼之间,就堪堪从第一尊石像之内蔓延而出,朝着数百丈之外的整个石像林冢之内,呼啸而去。 第十具石像,宫阳元神之力没有半点衰弱。 第三十局石像,念海微微发热,提示着宫阳这番延伸,已经出动了元神本源。 第六十尊石像,整个心神蓦地燥热起来,只是还远远没有到达宫阳心神能够笼罩的极限。 第八十尊石像被宫阳分神扫过,一丝滞涩之意,逐渐出现在宫阳念海深处。 与此同时,那原本含有死灵道童伪香火火种的黑气,蓦地一颤,似是牵动了本身。 “难不成这片石像林冢之内,每一尊小型石像之中,都存有这样一个篆字写就的‘奴’字?” 宫阳看了几眼,联系先前那土灵禁地的诸多异象,心里的迷惑之意更浓。 “自从自死灵道童体内醒转之后,我在这西荒境内,也生生待过了近十四年之久。西荒盛传的四大禁地,西荒魂谷,极渊,均都去过,虽说并未真正涉入,却也算勉强了解一些。” 盘算了一阵,宫阳回想起当初刚见那土玉老祖那魂炼之物时,冥冥中生出的一丝熟识感。 后来更是凭借着自己体内化碧藤,对那猩红倒刺的克制,生生让他从土玉老祖手中逃出。 这般一番寻思下来,宫阳便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这西荒境内的四大禁地,恐怕并非外面看上去那般相互独立。 而是互有纠葛。 “待从此地走出,无论如何,都要去往那据说是金丹修士禁地的土源道场去看看。还有这化碧藤对于仙遗之地的记忆,足够让我轻松将之寻出。” 宫阳简单盘算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眼见目前自己的神识催动,堪堪只能覆盖住数百名石像,却又没能寻出更多怪异之处,只得将放出的分神收了回来。 “此字,足以为心神加上一道强悍无比的封印。若是还能将之日后他人的算计,直接牵往这处能够令元婴老怪陨落之地,便能不被他人觊觎!” 宫阳定定的看了那字近三息功夫,随后再不迟疑,一把朝着那个“奴”字抓去,就势动用金丹之力,生生将其拽了过来。 几乎只在他这一拽之下,整个石像林冢异变突生,就见先前那从三名巨大石像空隙中袭来的怪风,立刻朝着宫阳所在的石像范围,迅速轰击而来...... ...... 西荒魂谷外围,那高达两百余丈的玄黑地气光柱,依旧没有半点逸散而去的意思。 宽阔达数十丈的诛魔令虚影,依旧凌空罩在猩红倒刺头顶的血花之上。 土禁之地外延,庄无疆依旧死死看着那处飞沙走石的土灵禁地,目光飘忽不定。只是眼底那丝恨意,数月如一日。 在这西荒魂谷地底,他堪堪坚持了六个月之久。 从他始终不计得失,一直消耗自身修为,用于维持那诛魔令的行为来看,就可以看出他诛杀宫阳的决心。 另一方面,却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不知道那在他推算中,尚且活着的青年,再出现之时,修为究竟会达到何等骇人听闻的地步? 却单单从当初他只是金丹中期修为,就敢算计元婴老怪这事来看。此人一旦修为再次拔升,自己想要再像之前那般追杀他,估计是很不可能了。 “轰隆!” 十余日后,一道传送阵声响,自西荒大宗手中,方有标记的一处魂塚传送阵,数百年不曾有人开启之处,一名身着月白青衫的青年走了出来。 几乎才现身,就发现至少不下于三道元婴老怪的分神,朝着自己走出的方向扫来。 “哼,遮遮掩掩,若是再敢追踪宴某下落,死!” 身着月白青衫的少年,其身上流传出来的元力波动,虽然只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但他这一声落下,却是让那三名扫视而来的元婴老怪心神,蓦地生出一股凉气,下意识缩了回去。 ------------ 第二百八十章 、出谷 此时走出的青年,自然就是在西荒荒谷谷底,待了两年半之久的宫阳。 只是此时他全身魂力涌动,一双目光深处,更是透露出阵阵森冷无情的血光。 犹如一只正在长成强悍异兽的雏兽,尽管稚嫩,却天生携带着一股无以伦比的王霸之气。 “咦,这小娃,居然能够以一喝,震动老夫数十年来,几乎没有半点波动的元婴之力?” 距离西荒魂谷数千里外,一名元婴老怪诧异了一阵,随后咋了咂嘴,嘴角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明宗,此人,正是从你说过那魂塚传送阵中走出,要不要大伙涌上去,直接动手将之灭杀!” 在先前那个剑装青年身旁,立刻有一名金丹修士走将上来,朝他一拱手之后,满是谄媚的说道。 此次的探秘计入功勋,哪怕任何一个邀功的机会,他都不愿放过。 这三道元婴之力的老怪所在,以这剑装青年一行,最为靠近西荒魂谷的魂塚出口。是故说话之人虽然只是金丹后期,却还是听到了宫阳的话语。 “眼下,还是不动手为妙。” 那剑装青年终于还是将心底的怒意压了下来,内心的孤疑却是更重:奇怪,这究竟是宗门估算错了,还是此人,不是那占卜所寻之人。 宫阳出现,分明引动了他藏在身上之物,却又和宗内之人所说的反映颇有差距,只得强行忍了下来。 毕竟这西荒魂谷之内,单是他知道,进入其中探秘的队伍,就有四支之多。若是因为宫阳的事情打草惊蛇,反倒殊为不智。 几乎就在这几人心怀鬼胎,举棋不定之时。 那方刚从魂塚传送阵内走出的宫阳,眨眼就看到了那半空之中,由土玉老祖祭出的诛魔令地气。 方刚探查一番,一丝森寒之意,顿时浮现在他脸上。 只在众人错愕之间,宫阳便腾身而起,数次催动古碑玄门,朝着那处两百余丈多高的魂雾地气之内飞掠而去。 此物,他得毁去。 还要以此立威,让周遭那些蛰伏之人,即便要动手,也得估量一下自己的底牌。 “轰!” 金丹溢出,宫阳随之擎起一拳,朝着那百丈来高的诛魔令地气光柱之上攻去。 随后心鼓三叠,化为“咚”的一声,直接循着土玉老祖放出的猩红倒刺植株,朝着地底土玉老祖的心神之上印去。 这一击,却是在庄无疆意料之外。 却是几乎在他走出之前,就将自己念海深处那即将崩溃的死灵传承,整个掩藏了起来。就在那土玉老祖首鼠两端,生生拿不定主意之时,悍然将他这和心神连接的妖异血刺,生生从中轰断。 “老匹夫,你此生,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西荒魂谷谷底别在出来。否则现身之时,就是你命丧之期!” 第一番攻击落定,就着那两百余丈的猩红植株倒伏之际,宫阳悍然调动分身之内那无尽的荒兽之力,直接循着猩红倒刺退回的轨迹,朝着庄无疆心神之上,再次碰撞而去。 “哇!” 地底深处,先前宫阳那两次攻击手段,虽说出其不意,却也只让这土玉老祖面色苍白。 毕竟是元婴老怪,元婴的强悍,又岂是只拥有元神之力的金丹修士可比。 却在这携带着荒兽余威的话语传来之时,一口浊血,立刻从土玉老祖口中吐了出来。 “小贼......” 庄无疆闷呵了一声,蓦地发现体内大五行元力一堵,却是第一次怕了。 以他元婴之能,居然对这名金丹修士,生出了若有若无的忌惮之意。 “此人行事,居然如此嚣张跋扈!” 距离西荒魂谷五百余里之外的山谷之内,剑装青年微微惊讶之后,蓦地骤起眉头,朝身后几名金丹修士一招手:“跟上此人,若是跟丢了,便拿命来见我!” “是!” 身后无名金丹修士,立刻潜行而去,预先去往宫阳潜行的路径之上,继续潜伏起来。 同样的,整个山谷外围,数枚龟简亮起。 就见之前自庄无疆那地气诛魔令上烙印下来的气息,立刻被点燃。无一不证明宫阳,便是那土玉老祖发出悬赏之人。 方刚亮起,西荒魂谷周遭潜伏的十余名金丹修士,立时朝着宫阳离开的方向,急速追了过去。 至于那些修为超过金丹中期以上之人,则是继续盯着西荒魂谷地气出口处的动静。似乎那土玉老祖的悬赏,与这西荒魂谷之内的秘密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哼,看来这世间不怕死之人,倒是极多!” 自从重伤了庄无疆之后,宫阳便一路疾驰,远远朝着西荒魂谷四周高耸的山麓上跃去。 之前的四十余里内,他一直没有动用自身分神,去探寻那三名元婴老怪的身形所在。毕竟这世间有一个词语,叫掩耳盗铃。 若是方刚走出,便疑神疑鬼,漏出怯意,定会让人怀疑暴增。 这等低级的错误,宫阳自不会犯。 所以直到这四十余里开外,宫阳方才将自己分神放出数分,朝着四面八方探视而去。 “四名金丹后期。” “十一名金丹中期。” “金丹期初期,三十二人。” “金丹以下,十八人。” 宫阳稍微盘算了一阵,眼底寒芒暴起:“就连金丹以下之人,也想从宫某身上分一杯羹么?” 这世间的修士,在低境界之时,往往看到一名金丹,以致筑基修士,都会奉为神仙一样的人物。 却在见识太多强者之后,开始对低阶修士无感起来。 依仗宫阳的修为,加上他超乎寻常的神魂控制,只需单单一眼,就能让这些人神识崩溃,生魂陨灭。 眼见还有更多修士加入其中,加之此地,尚在西荒魂谷魂塚入口百里之内。若是挑起事端,那些元婴老怪,说不定须臾就能前来。 宫阳只得故作不知。 一百里。 两百里。 知道五百里之后,属于西荒魂谷地界的群山,方才远远被宫阳甩在身后。 一抹寒意,逐渐从他眼底流转出来。翻滚了一阵之后,渐次又低落了下去,直到第四日来临,宫阳已经在西荒魂谷两千余里之外,隐隐靠近土魂宗范围,这才停了下来。 嘴角泛起冷意,目光灼灼的等在一处断崖一侧。 在他离开之后的第四日里,西荒魂谷深处,蓦地有三道光芒冲天而起,一道玄黑,一道湛紫,一道金色。 此情形,和那西荒地底,石像林冢之内的别无二致。 若是深究下去,却又并非从同一个方向之内溢出,而是直指三个界域。 其中属于金色那道,直接与西荒地底,宫阳曾涉足那处土灵禁地对应;玄黑色的光柱,则遥遥罩定那处石像林冢。 至于那道金色,究其根本,居然是从当年死灵道童,与土魂宗长老彭岳纠缠之处传将出来。 核心所在,生生和当年死灵道童停留之地错开了一道山谷。看来当初的三人,并未真正寻找到西荒魂谷内,那被称为心脏的地神血宫所在。 只在这三道犹如世喻一般的光柱,方刚出现,便冲天而起,遥遥与西荒魂谷之上的黯淡天色遥相呼应。 在升腾了数十息之后,就见数名藏匿在西荒魂谷群山之内的修士,全速朝着那光带所在之地掠去。 整个西荒魂谷,在被西荒各个大宗发掘出来的八百余年之后,终于牵动了西荒局势。 “起风了!” 就在此时,位于原本土岵小部的民间坊市之上,一名面容干瘪的汉子,此时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却是再不管这被周遭部落奉为‘土岵圣城’坊市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卷起那卷插在街角的布幔,转身朝着一侧的官道之上走去。 ------------ 第二百八十一章 结语 你可听过这么一首歌,当当当当...only you,能陪我去西天。only you ,能降妖和除魔...... only...only是什么鬼...... 不only了,第二卷结束了,就酱紫。 哈哈。 【关于功法等级】 既然有人问起本书的修炼等级,那刀九就趁着现在免费,详细的和大伙说一说。 此书等级,前面差不多一直到婴变,都遵循大神们以前就用过的修炼境界。 所以修道的第一步,初步设为阳力十重(练气期),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婴变这六个小境界。 至于第二步,因为刀九此书的设定与其它人不同,所以在此阶段;会出现一个过渡,名为虚实圣境。 第三步,分为人王,地王,仙王。 第四步,阴阳造化,神格。 第五步,运朝,天命。 凡此五个境界,以后诸位兄弟姐妹们就不用多次过问本书的修炼等级了,嘿嘿嘿。 【关于故事】 事实上第二卷的故事梗概,依旧极为明快。 大致从宫阳自华夏大地强穿醒来之后,为死灵道童之女(事实上是喜当爹得来)宫忆灵的诅咒遗毒,一路奔走。 随后被卷入西荒各部,各宗之内的纷争之中。 更是险些在五行大陆各方势力的纠缠之中沦陷,最后险之又险的脱身而出。 至此,这卷便算讲完。 关于个中细节,还望诸位兄弟姐妹们自己体会。 【关于坑】 接下来,重磅来了,那便是前两卷埋下的坑。 第一个,自然是夏太衍之谜。一句话,不是不爆时候未到。 第二个,就是西荒地底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四大秘境,为何有那么多无关修士势力,会在宫阳第二次进入西荒魂谷内之后,连番涌来。 所以西荒魂谷,极渊,土源道场,仙遗之地;每一个,都值得大伙期待。 第三个,属于暗线。便是当年潜龙盟内,薛无涯那句:小心剑无锋。 第四个,也将会成为第三卷主讲之物,便是那石像林冢之中,有些忽如其来的‘奴’字。 差不多大的几个坑,都在这里了。 至于那些小坑,欢迎各位读者踊跃补充。 【关于这四个多月以来的感受】 刀九只能说一句,感触良多。 另外劝诸位一句,要是觉得这个故事还可以,不拖沓,够严谨,温暖,热血。请加入书架,推荐给朋友,同时,不要吝啬你手中的免费推荐票。 至于互动环节,会接连涌来,期待各位兄弟姐妹们全力接招。 哈哈,不多说了,夜半两点多打下这些字,忽然困得不行(刀九毕竟还有其它工作)。 若是对于本书有独到见解的读者,可以加刀九微信(atp4321),大伙一并探讨。 ps: 写到后面,才发现我这其实不算结语,更像导读吧。同时也为自己简单理一下故事走向。反正不收费,大伙看后,多多提意见吧。 刀九能保证的,便是这本书的构建,足够宏大。 你要的诸天万界,有。 你要的不死不灭,有。 你要的感天动地,有。 你要的无尽暗黑,有。 ...... 凡此种种,均是大妖;凡此种种,才是大妖。 末了,立秋已经过去好一段时日,更深露重,大伙保重龙\/凤体。请看书的童鞋,免费来刀九微信,领取一把至尊无敌大宝剑,保证你剑到不行,么么哒。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古碑,封路! 这名瞎眼驼背的男子,原本在土岵圣城一角,拥有一个算命的卦摊。 今日草市刚开,按理来说,他应该仔细观察身周来来往往的小部土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忽悠到那么三五个顾客,赚取数枚龟币,随后在去往街角处的鹿肉店内打打牙祭。 此时却直接早早收摊了事,接着又一连跑过几处巷道,这才探手入怀,将一个白玉材质的方石取出。 凌空抛飞到空中之后,原本眯着的眼睛,却是骤然睁了开来,呆呆看向半空中那块方石之上。 只扫了两眼,便朝半空中翻滚不息的白玉方石正中一点。 就见一个篆字自石中翻腾而出,居然是和宫阳当日自那石像之中取出的“奴”字,几乎一模一样。 若要当真分出差别,便是此字,和宫阳当日强行收取的那个奴字相比,只具其形,未得其神。 “天命洪荒,大道独行。依此次西荒界域之内的霍乱之力而言,难不成此劫,终究还是降临了么?” 瞎眼睁开,驼背尽去,面颊干瘪的男子,深深扫了一眼西荒魂谷的方向,随后取道向南,朝着西荒与南冥交界的地方急速掠去。 速度看似不快,这面相清癯的老者,其身周的大五行元力流动,却事比许多金丹修士,还要灵动自然数分。 仿佛只要他想,就能将身周无穷无尽的大五行元力调归己用一般。 ...... 西荒境内,宫阳冲出西荒魂谷地界之后,便一直等在当年死灵道童栖身的土魂宗两百余里之外。 遥遥看去,就见一棵如云般湛紫色植株,自他头顶半空百余丈高处幻化而出,遥遥将山峦的入口处锁定。 这过去的近半个月里,他已经为自己接下来的行事方向,有了明确的界定。 此次被人连番追踪,终究只能以杀止杀。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杜绝他人的觊觎。 既然这群人如此肆无忌惮,他便不介意将这些人,彻底抹杀在这巍峨的西荒群山之中。 差不多等了三日的功夫,先前追击而来的四名金丹后期巅峰修士之中,第一人来临。 似是察觉出山谷内的异样情形,来人在山谷入口外盯了近半日,终究还是在谷口处停了下来。 第六日,又有两名修士前来,却是金丹中期巅峰修为。 这两人刚来到此处,便察觉到最初那名金丹后期的存在。犹豫了一会,居然再不等待,随即朝着宫阳藏身的山谷之内,悍然踏去。 在这二人的探知里,那被诛魔令标记的青年,明显和自己两人一样,都只是金丹中期,甚至还没到达金丹中期巅峰的地步。 故而他们仗着自己二人结盟之便,想着若是能抢在其余四名金丹后期巅峰修士之前,将宫阳击杀,便不但能获得他身上的秘密,还能依据那元婴老怪的威胁,当先从这处是非之地内脱身而出。 富贵险中求。 对于他们这等在西荒境内游历了数百年的金丹修士而言,每一个机会,都是一场绝佳的际遇。 只要将之抓住,说不得就能改变此生的气运。 “咦,那两人,当真进去了么?” 眼见那为首两人,已经踏入山口两个时辰,却没有传出更多动静。 那当先来临的金丹后期修士,面上不自觉浮起一丝疑惑之意。 太过平静。 简直平静到近乎诡异。 宫阳所在的山口之处,不说交战的痕迹;几乎就连大五行元力波动,也没有传出半点。 就如那当先入谷的两人,此时自无形中消失了一般。 他停留在此地,原本是想借用那二人之手,当先去触宫阳的霉头。随后在双方交手之际,再从中渔利。 结果整个山谷内却安静无比,犹如那当先入谷的两名金丹中期修士,无形中消失了一般,当真古怪无比。 “前辈,我等来此,是为捉那被诛魔令标记的西荒狂徒。若是前辈不弃,可与我五人一道,进入这处山谷之中。” 就在这金丹后期修士踟蹰不定,既想入谷一探究竟,却又担心陷入对方陷阱之时,一道询问之声传了过来。 循声看去,就见那发问之人,和宫阳一样,都是金丹中期的修为。 在他身旁,同时还有有一名金丹中期,和三名金丹初期的修士。 这五人组合起来的实力虽说不错,但他还是勉强能够控制。 扫了一眼西荒魂谷方向,察觉到另外又有两名金丹后期修士极速赶来。立刻当机立断,朝那三人开口道:“老夫木铭瞻,此行,与你五人结伴前行可以。但所得好处,老夫要五成。” 这个条件,其实对于他而言,几乎可有可无。 此时提出来,只是为了取得这一行五人的信任。 毕竟这世间修炼超过百年的金丹修士,无一不是心机深沉之辈。越显得清心寡欲之人,往往算计越大。 若要让对方安心,倒不如索性狮子大开口。 这样一来,在取信对方的同时,至少能让接下来的合作,免去更多算计。 “木前辈,三成怎么样?你看我一行五人,若是拼死抢夺,却只得到一半奖励,未免太过荒唐。” 先前负责和这木铭瞻交涉的金丹修士一阵肉痛,心内暗骂了一句。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将自己一行能够承受的底限盘托而出。 事实上,他们最初的计划之中,并没有这名金丹后期修士的位置。 只是看到此人一直盘踞在这里,若因为自己一行贸然行动,惹恼了此人,反倒得不偿失。 “最少四成,否则免谈。” 木铭瞻依旧讨价还价,可以说他之所以追来,倒不是因为那土玉老祖的奖赏,而是宫阳身上一物。 --那块攻防兼备的古朴小碑。 此物,他曾在南冥境内见到过。虽然不知究竟是何宝贝,却在当年方刚踏入金丹期之时,对于此物,极为垂涎。 “好吧,此举既然是老夫牵引大伙而来,那便少要一些,补足前辈四成之数。” 那金丹中期修士满是无奈,当下却也不多言,朝身旁之人扫了一眼,随后冷声道:“还望诸位道友,这就随老夫入谷!” 言罢,自个儿当先掠入谷内。 待一行五人尽数入谷,木铭瞻这才踏步而出,目露沉思的跟在这五人身后。 山谷之内,宫阳借助元力气机,早就将这一行六人的举动,几乎半点不落的看在眼里。 差不多与那木姓修士射入谷中同时,一抹寒意,立刻自他眼眸深处升腾而起。 “古碑,封路!” 探知到那五人已然到得彤云下方,宫阳蓦地面色一冷。 虚空一招,一块巴掌大小的古碑,当即自半空闪射而出,遥遥自山口处降落下来。 只在须臾之间,就变得十余丈大小,刹那将山谷入口,整个封印了起来。 其上篆字奔突,却是将西荒魂谷地底,那得自荒兽骸骨内的古朴篆字,分化了一部分出去,将古碑防御,拔高到了即便是金丹后期携手攻击,也能抵挡下至少一盏茶的功夫。 这样的时间段,足够他杀人。 就在那古碑防御出现,将整个山口封印之时。半空之中,数道闪着淡紫色的铭文光芒出现,其后逐一升空。 在到得天幕上空十余丈之处时,一个刻画了无数小周天复合型阵法的兽骨圆盘出现,将那半空升腾而来的古朴篆字,一个个吸纳到兽骨之内。 破阵之晶,属于攻击一侧的复合型战阵,尽数开启! ------------ 第二百八十三章 、扬名西荒 “大五行霍乱战阵,禁魂!” 就在木铭瞻六人眼睁睁看着诸多淡紫色篆字腾空而起,刚想轰然后退之时,宫阳森冷的声音响起。 无数猩红血线,自地底攀升而出,须臾朝着五人罩下。 紧接着,一声无源鼓声传出,堪堪将六人拔高到草木皆兵的心神,整个拉扯了进去。 却是宫阳在那猩红血线现身,将六人大五行元力牵引去大半的时间里,蓦然以自身元神敲动天阴冥鼓。 当即将六人心神轰击得一阵颤动,半空中那片开阔达百余丈的淡紫彤云,再次传出一股足以霍乱所有金丹修士之力,朝着六人当头打来。 这番杀招,却是宫阳结合了妖血岭之行,还有土灵禁地之前那处黑山之内的霍乱之意,生生模拟出来的霍乱战阵。 此阵,足以让所有金丹中期巅峰以下的修士,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 先前那结伴而来的二人,之所以会悄无声息就死在宫阳布置而出的战阵之中,正是因为这霍乱之阵的存在。 此番,宫阳自这六人入阵之后,便将山谷入口封住,却是掐准了时机,想考较一下这霍乱战阵的力量。 看看依仗此阵,能不能对金丹后期修士,起到最大的限制作用。 “慌什么,看老夫金丹之芒所指之处,结阵!” 木铭瞻终究是踏入金丹后期多年的强者,在半空中那携带着诸多可以霍乱金丹修士心神力量的化碧藤来临之际,蓦地一指点在念海之上。 生生将自己元神之间的霍乱之力,排除了大半。 随后朝着身周四人,仰头一吼,同时顺手将一块木牌释放而出。 顿时将半空中来临的化碧藤,阻挡了半息。 就着这个功夫,他早已腾身而起,以破旧木牌为盾,返身朝着整个大阵中,霍乱之意最为浓郁之处轰杀而去。 “这就是金丹后期的实力么?” 断崖之处,处于整个战局外围的宫阳,对于此人能够瞬间找到问题所在,并意图将整个战阵强行破开的想法,颇为感叹。 感受了一下木铭瞻的攻击强度之后,整双剑目,却是再次阴沉了下来。 “化碧魂花,开!” 一指点下,地底猩红血线更甚,血腥之意,当即有大半冲到半空中来临的湛紫骨花之中。就见两道熟悉的破碎魂力,眨眼将整个空间内充斥了大半部分。 魂力袭来,木铭瞻几乎第一时间,便察觉出此物的出处:不是其它,正是三日前进入此处界域的两名金丹修士的魂力波动。 无论如何,他都没能料到宫阳居然不止悄无声息,就抹杀了两名同阶修士。 且将那两人残败魂力生生抽了出来,融入到整个霍乱战阵之内。 “嗤!” 如同昙花夜开,第一处残破魂力破开,生生牵动着半空中那无形的化碧藤之力,与地面袭来的猩红血气,瞬间交融。 只见那黑气的骨节之处,黑气翻涌,半息之后,又是一声轻微的破碎声响传来。 一个拇指大小的花苞,出现在枝干古朴的猩红血藤之上。 须臾之后,一个淡紫色的小花雏形,自整个花藤之上,缓缓绽开了一道口子。 “滚开!” 眼见自己身侧,一名避之不及的金丹初期修士,被一朵紫色花朵临身,立时依附在其身上,只在眨眼间,那朵诡异血花,就绽放了开来。 拳头大小,就见那名金丹初期修士面上,流露出一阵痛楚之意。 碗口大小,一阵比先前还要强悍数倍的霍乱之力,立时自那骨花开合之处,刹那散逸出来。 “嘭!” 木铭瞻觉得心内腾起一道瘆人之意,随即抬起一脚,凭空将那名金丹中期修士,踹出数十丈远。 “嘭!” 只听得一声血肉爆开的声响,整个由破阵之晶镇守,化碧藤和猩红血线组成的霍乱战阵,轰然腾起一片十余丈大小的血雾。 猩红起伏,化碧藤气息森寒如刀。只在瞬息间,便有十余朵紫色魂花绽开,再次依附上最近的两名金丹初期修士。 “嗜血丹,爆!” 宫阳眼见那木铭瞻冲突了十余息,依旧没能破开这处霍乱战阵,内心稍定。在这之后,却是没有了继续逗留下去的心思。 毕竟整个霍乱战阵,归根结底,还是由他自身的元神之力加持。既然已经试探出了此阵的威力,便不用继续周旋下去了。 加之在宫阳的感知之中,另外三名金丹后期巅峰修为的修士,已然来临,正在强攻古碑结界。 再多待下去,就会陷入到他人的合围之中;这样一来,于他想掩藏自己身后秘密的想法不合。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一路,都是你们在哆哆逼人,生死有命,莫怪宫某心狠手辣!” 宫阳话语落下,整个身形已经消散在嗜血丹连番响起,朵朵化碧魂花绽开的霍乱战阵之中。 死灵一指,伴随着三声冥鼓声响,瞬间刺出。 在那木铭瞻面色阴寒,以为有机会与宫阳硬碰硬对攻之际,生生轰碎了此人心神防御。接着,一指点在木铭瞻心神之上。 “死!” 下一刻,就见这先前还想从同伴手中,尽量争取更多好处的金丹后期修士,此时双目充血,瞳孔放大,神智逐渐被道道死气取代。 就连他安置在万里之外的分身,也是同样吐出一口心血,念海之内,一道冷哼传出:“你此生,都会打下宫某的奴印,即便身死,也不得超脱!” 却是宫阳在灭杀木铭瞻之时,直接将那作为死灵传承封印的奴字,通过其本体与分身的联系,刹那印在了木铭瞻分身心神之上。 整个霍乱战阵之内,哀呼骤起,化碧魂花绽放,猩红血线乱舞。 一柄金色小剑数次冲突,如同这普天之内的神魔一般,生生将四周的血幕刺破。每出现在一处,就带走一名金丹修士性命。 紧接着,两枚金丹,自整个半空中那道已经缩为十余丈大小的淡紫彤云之内,缓缓浮现了出来。 第三枚出现之时,整个彤云如同被修士金丹彻底点亮一般,看上去瑰丽无比。看在那阵旁修士眼中,却无一不是毛骨悚然。 第四枚。 第五枚....... 直到第八枚金丹升起,融入到整个由化碧藤气息布置而成的彤云之内。那方才还在全力攻击宫阳古碑防御的三名金丹后期修士,齐齐停了下来,面色大变。 “居然是金丹后期修士的金丹?此人,究竟有何际遇,居然能让金丹后期强者,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半点?” 在这三人迟疑之时,那道宽达十数丈的古碑石门,立时被宫阳探手而出,强行拔起。随着半空中那道彤云,朝着西荒与南冥交界之处迅速飞掠而去。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里,整个西荒之内,众多修士均都看到一片金光闪闪的彤云;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彤云之上的光芒,并非反光。 而是,数十枚光芒闪耀不定的修士金丹! 在那彤云笼罩的范围之下,一名金丹中期修为的修士奔突而出。其身后,居然堪堪牵引了近百人的追击队伍。 一路自西荒内陆,朝着绝渊一侧的南冥境内,迅速呼啸而去。 ------------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过界者,死 以金丹之力,生生招惹了上百名同阶修士。 此事,即便翻遍整个西荒,估计也再难找出第二例来。 而之所以让人口口相传,堪堪让那个修士扬名西荒的,不是他的逃遁术法。而是那在逃遁之时,近乎神出鬼没的灭杀手段。 奇怪的是,他明显有好几次,都可以将身后跟来的两名金丹后期灭杀,却又偏偏不愿动手。 一路上便如同狸猫戏鼠一般,往往每走出数百里,便会返身进行一次伏杀。可每一次,都无巧不巧的避开了那两人。 事实山,这便是那青年的心思所在。 他一路放过这两人,是想让这场伏杀,不只简单的局限于伏杀本身,而是要做到杀人诛心的效果。 他要让那些暗中觊觎之人,彻底绝了从自己身上分一杯羹的念头。 果然,他这番动作,确实成效颇丰。就见两月之前还藏在一旁,窥空出手的众多低阶修士,此时已经走得一个不剩。 而这一路上,引领着数百名金丹修士一路向南,眼见再过数千里就能进入南冥境内之人,正是易容过的宫阳。 追杀继续,随着宫阳的奔走,半空中那朵由金丹修士金丹镶嵌,化碧藤凝成的彤云之内,道道禁制之力流转不息。 仔细看去,就能看出这霍乱战阵的攻击手段,再次和之前有了诸多不同之处。 却是宫阳在这边战边走之间,强行将破阵之晶的意念,融合了一部分进去。 有了破阵之晶的加持,就见无穷无尽的大五行元力,自那些破开的金丹之内,迅速融入到宫阳的丹田之内。 宫阳整个人则神情放松,窥空揣摩起得自荒兽骸骨内的那些古朴篆字起来。 一旦真正懂得这些篆字的真意,想必无论元神力量,还是对于禁制方面的了解,都能得到质的提升。 随之而来的,又是大半月的周旋。 到得夏岁末尾,一行人追击着宫阳,已经到得西荒极渊与南冥地界的交界之处。 “不能再往前了,一旦过界,且不说我引发这些动静,单凭身后这群金丹修士的声势,就足以让南冥为西荒打下越界的罪名。此事,终究担待不起。” 特别是最近几日,宫阳飞掠之间,隐约察觉到有修士极为强大的元婴之力探视而来。应该是到了西荒深处,那些守界的小宗老祖,亦或者大宗长老之流,终究再也坐不住。 虽然并未出面,却是暗示了此事,不得再继续追击下去。 一旦这些人出现,宫阳便会陷入两难境地。 “罢了,西荒事西荒了;虽然终究还是得取道南冥再折回来,但这些人,却是不能再留。” 打定了主意,宫阳当即飞身疾掠,最终在一处背靠西荒极渊的风口处停了下来。 霍乱战阵再次出现,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宫阳整个人身形一闪,当即进入到阵法之中。 “既然认为宴某是谁都能啃的肉骨头,那便一起来吧!” 随着宫阳话音落下,数十枚金丹,立刻自彤云之内射出,须臾出现在整个战阵之前。 “诸位道友,此人,不再是我西荒同道,而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凡魔头,西荒修士,人人得而诛之。现在,还请诸位随老夫布阵,齐心协力,诛杀此魔!” 说话的,是一名金丹后期修士。 这一路走来,他深受宫阳之苦,甚至被宫阳以那柄无比诡异的寸芒小剑洞穿了右胸。此时见到宫阳停下来,知道他定然是有所顾忌。 当下罗立了一个罪名,号召起身周心怀鬼胎的众多散修,朝宫阳战战兢兢的逼了上来。 那霍乱战阵,一行众人,有不少都吃过宫阳的苦头。却也因为有过交手,知晓了此阵的诡异之处。 心道己方人多势众,说不定就能破开此阵的防御。 一旦防御被破,即便宫阳有更多保命手段,也得折在此处。 “死!” 就在众人方刚落位,阵法也才结成雏形之时。一声冷哼,自众多金丹修士最边缘之处响起。 一道金芒,自左翼一名金丹中期修士念海之处,闪射而出。 乌光骤起,众人只听得一声骨头的碎裂声响。却是那修士的身躯,早已着了宫阳的全力一棍。 他体内的金丹,立刻被一股袭来的巨力,生生从丹田内击飞而出。宫阳探手一抓,随后一抛,将之融入到整个霍乱战阵之中。 “你,走不出百丈!” 就在先前那名金丹中期修士身亡,阵法被破之时。一道极为强悍的元神之力,瞬间朝着那组织众人组成战阵,以期对付宫阳的金丹后期修士念海之内,冲击而去。 “唔!” 一声闷哼之后,那名金丹后期修士只觉得元神一痛,慌忙抽身飞退。 三道如同来自幽冥的鼓声,眨眼合为一道,再次朝着他心神罩下。 血,自此人额头之处点滴洒落。 紧接着,那洞穿了他念海的金色剑芒,再次从他丹田处飞掠而出。 此人,堪堪只走出八十余丈,便尸身扑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残破的金丹,被面色苍白的宫阳一把抓住,随后封入古碑空间内。 “既然你们不请自来,入得宴某战阵,那就别想活着离开!” 几乎为首那名金丹后期才尸身扑地,宫阳便直接动用古碑之力,将元神之内的伤势,整个压了下去。 这一次抹杀金丹后期修士的动作,可以说他已经将自己的元力修为,运用到了十成十的地步。不论冥鼓,古碑玄门术法,还是寸芒小剑之力,都被挥发到了极致。 眼下元神之处,已经受到不小的反噬。 既然这样,宫阳索性再次催动自身元神,朝着剩余的两名金丹后期巅峰修士,悍然扑去。 诛魔棒棍出如山,击出一道残影。 借助冥鼓锁定了对方神识的瞬间,只一棍,就将另外一名金丹后期修士,打得口吐鲜血,没命朝外奔逃而走。 “古碑玄门,开!” 下一刻,宫阳身形出现,一招手,那延后来临的寸芒小剑,自对方念海深处刺穿而出。 第二名金丹后期巅峰修士,身死! 整具尸身,被宫阳一扬手,抛入背后的霍乱之阵中。 ‘嘭’的一声,被破阵之晶的强悍实力,碾压成无尽血雾。 “魔头!” 到得此时,就听得一名眼睁睁看着宫阳抹杀两名金丹后期强者,心神已经失守的金丹修士大喊一声,继而忙不迭的回过头,目光可怖的朝着西荒方向疾驰而去。 却还是晚了,下一刻,一道血雾腾起。 惨呼落定,就见一名面色苍白,看上去四十余岁的修士,神色冰冷的从血雾之中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彤云内的金丹,立刻被宫阳分化出十余枚,朝着四周的散修包围了过去。将这追杀了自己近三个月的金丹修士队伍,彻底堵在了霍乱战阵之内。 “宴某说过,觊觎者,死!” 话音落下,数枚嗜血丹刹那爆开,这其中,夹杂着荒兽兽骨道道洪荒之力,立时将整个霍乱战阵,催发到前所未有的凶戾程度。 “宴道友,老夫愿交出三成命魂,自此之后,供你驱策!” 最后剩下那名金丹后期修士,察觉到身周无比浩瀚的碾压之力,开始为自己寻找到可以活下去的筹码。 鬼雾森森,回答他的,是一柄无比锋利的金色小剑。 在这之后,道道惨呼传出,数十枚修士金丹,颗颗升空,将整个霍乱战阵,照得亮如白昼。 “此线,金丹与狗,不得跨越。过界者,死!” 宫阳说着,直接挥出一棍,将数百丈外的两枚金丹眨眼击碎。其后猩红血线来临,就着那丹雾之力,须臾划出一道长达百余丈的光带。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再不迟疑,合身跌入霍乱战阵之中。 ‘哇’的一声,一道混杂着心血之力的殷红血箭,自他口中射了出来! ------------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答应过你 却是先前的一连串激战,宫阳借助了分身之力的同时,同时全面开启了自身的所有法宝。 强撑着,轰杀完八百余丈之内的所有金丹修士之后,元神间的伤势,当下再也压抑不住,立时爆发了出来。 毕竟是越阶击杀,尽管有土属分身为他承受了太多伤势,甚至能对金丹后期勉强做到瞬杀,终究还是超出了自身元神的负荷。 好在有古碑以及冥鼓等宝贝的加持,宫阳虽然魂力消耗过巨,丹田炽热如火;除此之外,倒没有更多伤势再次出现。 接下来,他还得等在此地,看看此番立威的震慑之力,能不能为他寻得三五日的喘息之机。 同时也在考较那暗中窥视的,元婴老怪的忍耐程度。 这番动作,终究是引动了西荒不少的觊觎。若没能探清楚那些元婴老怪的意图,那即便他去往南冥,再抽身折返,危机便也不算度过。 第一日傍晚,两道元婴分神来临,随后就一直停滞在宫阳身旁,不肯挪开。 第三日凌晨,第三道元婴分神,牢牢将宫阳锁定。 宫阳内心不自觉涌起一股寒意,面上却不动声色,自顾自调息。 第四日夕阳西下,第四道元婴分神袭来,同样停留在宫阳身侧。至此之后,便再没有元婴探视投来。 第五日,最初来临那两道元婴分神,当即逸散开去,也不知何故。 宫阳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从先前两人的动静来看,这两人,多半是同门。若是这二人联袂而来,他几乎没有半分机会。 至于剩下两道,则来自两个方向。 似是二人同时发现对方的存在,都不知对方和宫阳究竟有没有关系,一直盘旋到第九日来临,方才缓缓撤去。 事实上,这些人倒并非对于宫阳没半点觊觎之心。只是整个西荒众多小宗之中,有不少老祖级别的老怪被一众大宗强行征用,纷纷赶往此次出现较大异动的西荒魂谷深处,去一探究竟。 自己宗门势力被分割,加之宫阳一路上生生轰杀诸多同阶修士,保命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这五人都在估量。 最终还是将动手逼迫的想法,生生压了下去。 真正令他们打消了念头的,却是那些金丹修士身上的诛魔令波动,此波动,分明属于元婴老怪。一旦无法将之一击必杀,此人的报复定会危及道统。 在这五行纷争之际,因为此事而削弱自己宗门实力,颇为不智。 不同于当日从土源道场内看到了一些秘密的土玉老祖,这些宗门老怪,没人能承受得起自己宗门的消耗。 第九日傍晚,宫阳见最后一名元婴老怪的分神探视撤去,当即不再理会外围盘旋不去的金丹修士,直接打开古碑玄门,朝着西荒极渊深处疾掠而去。 再出现之时,已经到得南冥境内五百余里的一处山峦之中。 探查了一番身后,便发现那些金丹修士,没有人再敢追来。看来那次警告,终究起了作用。 稍微盘旋了三五日,宫阳又去往当初那拓跋氏一脉的据点处周游了一圈,没见到那拓跋老祖,便及折转身,朝苍流皇朝方向赶了过去。 远远,便看到焕然一新的苍流皇城,皇城之前,瑞兽昂首傲立。 宫阳也不做多想,立时将古碑空间内一物拿出,朝城墙之上抛去。 几乎才看清手中那块暗金色泽,皇族血脉流转,雕着兽头的令牌之时。苍流皇城武卫长,面上便浮起一阵错愕之色。 呆滞了一会,随即飞身下城迎接。 此令,却是自韩翼兄弟建立苍流皇城之后,便一直供奉在庙堂上之物。 普通老百姓尚且不知,但他作为皇城的武卫长,自然是见过的。且自第一次得见之后,便一直以此物为明灯。 经常巴巴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这令牌的主人,也就是这睥睨苍流全境的驭兽王爷。 因为附近几个王朝,就只有他苍流皇朝,无端设置了一个驭兽使侯爷的空名。 盛传之下,那从未谋面之人,反倒成了超过元婴以上的无上大能。 尽管从这已经易容回来,恢复本来面貌的青年身上,没能感受到传言中的压迫之力,苍流皇城武卫长,却是依旧不敢有半分怠慢。 简单问了几句,便领着宫阳径直穿过苍流外城,朝着韩翼兄弟住所赶去。 却才见面,韩氏兄弟就被当年那个虚丹修士,而今才近五年未见,便生生将自身的修为,拔升到金丹中期的青年吓了一跳。 宫阳见韩氏兄弟数次欲言又止,便简单将自己晋升金丹的一些心得,告诉了兄弟二人。 至于这期间凝聚出第一分身,并探明了一部分西荒魂谷秘密之事,却是决口未提。 幸好韩天泽已经进入堪破元婴生死关的地步,便没有前来搅局,宫阳便也乐得清闲。 一连喝了三五日的兽血酿,宫阳无心逗留,便就着这功夫,将炼制黄级下品丹药的方法告知韩氏兄弟。 其后便折身回返,朝着西荒极渊方向赶来。 ....... 西荒极渊之内,秋雾浓重,堪堪看不出任何边际。 这堪称神遗之地的西荒极渊,宛如一道浩瀚创口,不知埋藏了多少秘密。 偏偏当年那医神谷的第一任神医,堪堪运用其近乎鬼斧神工一般的智慧,在这处毒虫异兽横行的界域之内,布置出了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界域。 这一日,春之馆之内,花期较为延后的紫熏也相继绽放。 就见诸多属于其它医馆的小婢,陆续朝着春之馆涌来,在赏花之余,顺便踏青散心。 “桃姨娘,今儿听说紫熏开了,小灵便想来看看。喏,娘亲说我经常打搅你,便从归雁大拍卖场内,给你选了一对粉狮子送来。” 馆门开处,就见一枚身着一身素白罗衫,衣领和袖口处点缀着几点粉色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眼见桃羽妍开门,便俏皮的凑了上去,将一个木质匣子打开。 两只毛色雪白,无比粉嫩的异兽,无比乖巧的蜷居在匣子之中。 似是被匣子之外的光亮照到,两只小兽随即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看向面前面容和煦,眉目天然的春之馆馆主。 接着慢吞吞的凑到匣子边缘,舔着粉粉的小舌,似是再说‘我饿了’。 “小灵,姨娘这就让春梨,春柿两个小丫头陪你赏花去。对了,回去以后,记得代姨娘向你娘亲道谢一声。” 桃羽妍说着,宠溺的为少女理顺发髻,随后转身去往内屋,似是忙着安置那两只小兽去了。 “烂梨子,那朵那么好看,你凭什么把它摘了带自己头上?取下来,我要带回去送给娘亲......” 俏皮的少女才出门不久,本就热闹的春之馆,更是如同春光忽生,百灵骤来一般热闹了起来。 不同于春之馆的热闹,在冬之馆的冰雪世界里,一名身着一副雪狐披肩的狐媚女子,此时正温了一壶参茶,靠坐在一颗合抱大小的树下。 眉眼如画,也不知坐了多久。 仿佛时间停止,此女就那么痴痴的看向冬之馆入口之处,仿佛有人会在下一刻,忽然从入口处走将进来一般。 “龙伯传讯来,说最近这大半个月,西荒之内发生了太多奇事。据说有一名金丹修士,被数百名同阶修士追杀;还有就是整个西荒众多宗门之中,开始出现了大规模征召修士的动作,就连诸多极少外出的大宗弟子,也蜂拥着进入西荒四大迷域去探秘......” 雪肤女子叹了一阵,其后幽幽来了一句:“宫大哥,你还好么?” 说完,水眸中霎时有迷雾涌起,似温馨,似追忆。 半晌,那双美目,方才重新回归清明。 就在此时,一名眼眸深邃,全身多了几分沧桑气息的青年身影,缓缓朝着一处距离医神谷最近的传送阵内走去。原本一路上无比谨慎的神情,也逐渐变得轻松了起来。 “我答应过你,在你晋升金丹之时,无论身在何处,都会赶来为你护法。” 犹如喃喃一般的话语浮起,青年面上,浮现出少许暖意。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莫名的无奈,还有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替代之物 半日后,冬之馆入口,宫阳身形出现。 远远,就看到那坐在冰挂倒垂,晶莹剔透的古柳树下的女子。心底,再次腾起一阵歉然之意。 “啪!” 杯盏倾倒,参茶洒落。 银树下的女子,恍惚觉得有人站在冬之馆门口。才一眼,便心潮起伏,欣喜间,不自觉将桌上的参茶打翻。 只觉得一阵微风掠过,原本站在门口的男子,却是一步就到得女子身旁,拂袖之下,桌上的参茶已经尽数蒸发一空。 随后在雪袍女子身侧,缓缓坐了下来。 “如此看来,我没有迟到。” 才稍微试探了一下,宫阳便发现身旁之人的修为,似是已经在筑基后期巅峰、虚丹境界里停留了两年之久。 当下微微一笑,直接取出一枚金丹,捏碎之后,以古碑化去大部分凶戾之气,随后一探手,缓缓渡入女子体内。 面前的女子,就那么微微笑着,完全忘记了身周的大五行元力波动。 哪怕岁月变迁,也无法让她已经幸福满溢的内心,泛起半点波澜。 “我说过,你晋升金丹之时,无论身在何处,我都会赶来为你护法。” 白衫青年微微一笑之后,凌空取出一段兽骨,顺势抛到半空之中,随后闭上了眼睛。 却未曾看见,面前的女子,忽地展颜,犹如三月春花乍放,笑了。 一滴温暖的明泪,自女子眼角缓慢滚落下来,直接印到心房深处。 “吱呀!” 似是察觉到院子内忽如其来的大五行元力躁动,馆门打开来。就见一名同样眉目姣好,看上去颇有英气的女子,呆呆站在门口。 在看到云水谣的神情之时,微微一笑,随后便呆呆站在门口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医神谷,冬之馆上空,持续有劫云前来。 却无论声势还是规模,都比当年西荒极渊一侧,那葬兽谷内的劫云单薄了许多。 只堪堪有几道雷光泛起,将宫阳放在半空之中,以破阵之晶加固的兽骨击出几道决口,随后便迅速散了开去。 一颗金丹,自女子丹田内诞生而出。 接着,晋升金丹境界之后变得凝实无比的大五行元力威压,轰然横扫而出,将冬之馆院门之外的积雪,击得四下飞舞不息。 “谨守心神,感悟自身金丹变化,看能不能一举突破金丹期,到得金丹初期的地步。” 宫阳感受到面前的女子心神恍惚,连忙出声提醒。 毕竟结丹之事,可以由其他修士,进行护法。但结丹过程中的感悟,却是需要晋升者自行体会。 毕竟此事,关乎日后晋升。 往往在结丹之时,对于自身大五行元力有更深刻理解的修士,将来的晋升,也会比那些囫囵吞枣之人迅速许多。 云水谣闻言,当即收敛心神,仔细感知自己体内的大五行元力变动。直到转过十余个小周天之后,这才睁开美目,从感悟中醒转了过来。 “宫大哥,谢谢。” 话才出口,尤自觉得有些生分,立刻羞红了脸。 似是觉得尴尬,便站起身来,径直去往内屋。在经过雪娘身旁之时,又是不自觉红了脸。 雪娘倒也没过分奚落,知道她内心羞赧,便举步朝宫阳方向走了过来。才坐了没多久,便开始追问起宫阳的修为来。 这青年,她愈发看不透,当真应了那句‘士别后三日当刮目相看’的话语。 想当初此人,不过虚丹之时,半死不活的出现在医神谷之内。第二次回来,却已经是金丹初期的修为。 此番,更是只一眼,就让雪娘心悸不已。 “对了雪馆主,自上次韩老送妖血石前来,小灵体内的诅咒遗毒,可是有了新的进展?” 见水云谣取了一壶参茶回来,三人简单聊了一阵,话题便回到宫忆灵身上来。 “在妖血石送来之后,对于诅咒遗毒的抑制,的确收到了奇效。只是要彻底拔除,却远没有那般简单。” 雪娘喝了一口参茶,神色凝重,显然对于宫忆灵的病情颇为头疼。 “若是将那最后一味药材取到,能有几成的成功几率?” 每每看到宫忆灵,他便会不自觉想起那和自己一道,从华夏大地破界而来,最后死于情毒的死灵道童。 虽然二人看似彼此敌对,事实上,此人却成了宫阳这一甲子多的岁月之中,最为亲近的良师益友。 无论如何,宫阳都不愿让死灵道童这遗孤,再次遭受诅咒遗毒的侵害。 “宫公子,你要有更多心理准备。据夏谷主最新的评测得知,即便将所有四位药材聚齐,成功率依旧不会多余四成。若是终究还是不能完全取出,还望公子见谅。” 雪娘再次叹了一口气,可以说过去这近十年的日期里,她早已将那自己看着长大的女童,当作了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明白宫阳的苦心,不愿隐瞒,只得据实相告。 “只是这最后一味冥王土,凭我的修为,根本无法将之从大宗封地之内取出。就不知夏谷主那边,可曾寻到能够替代的药材?” 先前为了获得那三味药材,宫阳已经数次出生入死。这最后一味药材,却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冥王土处于大宗之内,就说明至少会有元婴老怪镇守。以他目前的修为,别说强抢,估计只要动作稍微出格一些,就会被那些宗门老怪强行格杀。 “没听谷主提起过,想必暂时也没能找到可以替代之物。” 雪娘说着,神情再次黯淡了下去。 宫阳听到她的回答,并没有太多失落。毕竟这诅咒遗毒的难缠之处,他早就领教过数次。 当下强打精神,决定寻找其余可行的法子。 “夏谷主最近都在闭关,雪娘,要不我这就和宫大哥一道去往藏书阁,同夏谷主一并寻找破解之法?” 原本这医神谷藏书阁,旁人别说进入,几乎连提起,都会让诸多医神谷弟子不满。 毕竟整个医神谷内,考核等级森严。不说那些在医神谷内待了数十年,依旧在下奴等级内徘徊的小婢们虎视眈眈;恐怕就算是一些医神谷主事之流,也会对此事考量再三。 但云水谣原本就心思活络,加之数次从归雁大拍卖场内带回不少东西送给一众下奴,夏蕾,雪娘之人。 愣生生凭借着极好的人缘,得以自由出入藏书阁。 “也好,我也一道过去吧。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个万全之法,既然那最后一位药材终究没能寻到,只得另寻它途了。” 雪娘说罢,转身叮嘱了雪狐一番,三人当即朝着医神谷的方向赶来。 “谷主,雪娘领着宫公子和云妹妹前来,助你堪破诅咒遗毒的破解之法。” 第一遍声音传出,整个藏书阁内,却是半点回应都没有。 “夏姊姊......” 云水谣以为是因为夏思君翻看医典时太过入迷,当即再次发声询问。 却未曾看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宫阳,在收回之前放出的那道分神之时,整个人的神情,蓦地变了。 ------------ 第二百八十七章 、荒蛊之乱 “开!” 藏书阁门外,只见宫阳当先将破阵之晶抛出,随后一声顿喝,立刻寻找到了几处禁制决口。 在雪娘与云水谣二人尚未反映过来之际,一指摁在了一处决口之上。 其后身形疾掠,眨眼,就从方刚开启三成之余的藏书阁内激射而去。 元力波动,木柜林立。 诸多医神谷的藏书医典,大部分整齐的放在书柜之上,一些,则凌空漂浮在半空。 根本无心顾及这些医典,宫阳以元神一扫,随后腾身而起。 再出现之时,已经到得整个被兽核照得亮堂的二楼之内。 就见在靠着窗户的地方,一名眉头微蹙,呼吸虚弱的女子,软软靠在书桌一旁。 整张书桌,已经被诸多医典兽皮占满。她盘膝之处,还杂乱无章的放着不少医典,也不知此女看了多久。 “宫大哥,夏姊姊怎么样?” 待宫阳简单探视了一遍之后,云水谣与雪娘已经上得楼来。 方刚上楼,便看到了靠在宫阳肩膀之上,面色惨白,嘴唇发紫的夏思君。 “先带回春之馆去吧,她现在体内生机单薄。即便我运用自身金丹之力,恐怕一时半会也恢复不到以前的情状。” 宫阳说话之时,扫了一眼夏思君平放在桌上的玉简。才一眼,便看到不下于数百种为宫忆灵驱除诅咒遗毒的医方,不自觉一阵感动。 再回过头看向身旁体质孱弱,生机正在不知不觉间持续流失的医神谷主之时,又是一阵不是滋味。 想当初刚遇上此女之时,只觉得此女心思活络,随便一个想法,都可以将自己吃得死死的。 彼时的夏思君,完全就是个死要钱,且还心机如狐一般的存在。此时安静下来,却让宫阳没来由生出一丝敬佩之意。 或许也只有像她这样心思活络之人,才能抵抗住无数见证生死之时,血脉里涌出的孤寂感吧。 “夏谷主,为了避免谷内众人见到你的病情,产生惶恐,还请见谅。” 宫阳凝眉想了一阵,随即探手而出,将夏思君整个收到古碑空间之中。 “雪馆主勿需惊慌,我只是将她暂时收入储物空间中去了。现在我先用大五行元力为她简单吊着,还请雪馆主先行一步,知会桃姨娘一声,务必得将此事保密。” 见雪娘依旧对夏思君凭空消失,微觉疑惑,宫阳当即出声安慰。 闻言,雪娘立刻动身去往春之馆。 云水谣则和宫阳探讨了一下夏思君的情形,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齐齐掠空,朝着春之馆方向赶来。 远远听得几声小婢的嬉闹传来,宫阳知道宫忆灵在,索性让云水谣去简单告知自己回来之事。随后脚步不停的进入春之馆内,随桃、雪二人,径直去往那早就准备好的温泉之内。 “简单和桃姨娘说了吧,此番夏谷主之所以陷入深度昏迷,是因为心力交瘁,荒蛊反噬所致。准确来说,并非是荒蛊再次生出了噬主的念头,而是因为夏谷主体内生机流失过多,引发了荒蛊惶恐。” 简单说了缘由,宫阳随之将夏思君从古碑内抱出,接着纵身一跃,齐齐进入温泉之内。 “眼下,我先将她体内的荒蛊躁动安抚下来,之后再寻思帮她恢复生机的手段。” 宫阳说罢,立刻调动自身大五行元力,将其源源不断的注入夏思君体内;同时放出一丝分神,逐渐朝着夏思君体内那一只荒蛊寻找而去。 只在须臾之后,就在夏思君丹田内,发现了那只陷入惶恐的荒蛊。 这一番探视之下,反倒让他明白了当年这医神谷祖师,之所以会爆体而亡的缘由。 当年那名元婴修士,多半也是因为受创后一直没能恢复。加上后来数次动用元婴之力为人治病,生机大量流失,进而引发了这荒蛊的反噬。 夏思君体内,那几乎与宫阳五年多没见的荒蛊,在察觉到有其它修士的分神自外而内探视而来的瞬间,立时抽身疾退,眨眼就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宫阳先前就曾见过这等情形,这一次,他没有半分追击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维持着那道分神,等在夏思君丹田之处。 他相信那与夏思君生荣共进的荒蛊,不会对生机逐渐消散的夏思君无动于衷。 宫阳要做的,不过是等在此处,等那荒蛊再次来临。 十息到来,夏思君体内的生机流失速度缓慢了不少,却依旧没能见到荒蛊来临。 二十息,依旧同样。 终于,在第二十四息来临之时,一股熟悉的荒蛊波动,再次出现在夏思君丹田外围。 六十寸。 三十寸。 这次,用了近三十余息的时间,那一直处于迷茫和躁动之中的荒蛊,才分辨出宫阳那一道分神之内的熟悉感觉。 其后蓦地朝着宫阳分神飞掠而来,兀自欢欣不已。 “扑!” 一声水响传来,宫阳只觉得一股巨力涌起。却是夏思君体内的荒蛊,直接带着她整个人的身形,朝宫阳靠了过来。 温泉之外,雪娘,桃羽妍毕竟是医者,以为这是宫阳的治疗手段,倒也没什么。 只是一旁的云水谣,目光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黯然,却也没太多表现,便安静待在一旁。 “她...她体内的荒蛊,似乎对我比较亲近。” 宫阳回眼过去,正待与雪娘二人交代几句,就瞥见云水谣眼内的一丝落寞,下意识便传音过去。 就见那原本伶俐的女子,不自觉羞红了脸,心内却是一甜。 “这荒蛊,和我比较熟络,眼下,算是勉强稳定下来了。就不知桃姨娘院中,可有能够补充普通人生机之物?” “若是寻常人参,灵芝之流,医馆内倒有不少。只是此物,当真有用么?” 毕竟医馆内,向来接待的,都是一些五行大陆的修士。对于这普通人的治疗,反倒少见,偏偏自己这医神谷谷主,就是个没能修道的主儿。 “唉,罢了,就参汤,灵芝之类的补给,少了十余年,估计都没法将夏谷主体内生机补充到之前的水平。” 宫阳原本想着若是这医神谷内,有更为温和的药材,直接取来用便是了。此时听得桃羽妍的回答,索性一挥手,将破阵之晶内,唯一一套用于恢复自身大五行元力修为的小周天阵法调集出来。 随手印到温泉周围,想了想,便又从古碑空间内一口气取出四枚修士金丹,镶嵌进整个温泉崖壁之内。 却几乎才在他取出四枚金丹之时,就见桃羽妍和雪娘二人,登时惊得合不拢嘴。 只有云水谣目露猜测,继而一丝怜惜之意,自她美目深处流转而出。 ------------ 第二百八十八章 、拔除诅咒 旁人不知,她却知道这金丹的可贵之处。 因为她出身的大拍卖场之内,几乎每一次有这金丹流出,那些筑基初期巅峰,甚至金丹初期的修士,都会趋之若鹜,争得头破血流。 何况这一次,宫阳才出手,就是四枚之多? 而之前的迟疑,却是让她想到了前不久那个传闻:据说那名金丹修士,堪堪以一人之力,击杀了西荒数十名同阶强者。 更是将金丹放到半空,堪堪照亮了方圆数百丈的距离。 这样一联想下来,云水谣当即猜到了那有如从神魔故事里走出之人,多半就是宫阳。 “宫大哥,若此生我们终不可能,谣不会怪你。毕竟你让水谣明白了自己爱过之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回想起宫阳每一次为宫忆灵外出寻药,随后一副风尘仆仆赶回医神谷的模样,云水谣芳心便是一痛。 她终于知道这男子,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生生将自己当年的筑基中期左右的修为,一举拔升到如今金丹中期的高度。 这世间,要获得更多大五行元力垂青之人,往往要付出比常人艰难百倍的辛苦。 要想守护之人好好活着,就得拿命去换。 数次调试之后,宫阳觉得四周小周天阵法催发出来的金丹生机,能够有九成以上被夏思君吸收,当即停了下来。 最后径直起身,自温泉内一跃而出。 “眼下此阵已经回归平稳,只需留下桃姨娘照顾即可。雪娘,我们这就去往藏书阁吧,看集众人之力,能不能从医神谷众多医典里,寻到迥异于夏谷主拔除诅咒的法子。” 先前看了夏思君拔除蛊毒的诸多法子,知晓她之所以在藏书阁内晕死过去,甚至生机也消失了好大部分,定是想寻找到万全之法。 一番苦寻不到,这医神谷谷主,也多半陷入了一个泥淖之中。即便她醒转过来,且不说能再次寻到新的突破口,不钻入之前的牛角尖中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宫阳才会提议从雪娘这里学习一些医理,再结合自己对修士神魂,生机之类的认知,重新对当初那彭岳通过血脉之力,生生遗留在宫忆灵体内的诅咒遗毒,进行新的估量。 “也好,还请云妹妹陪着宫公子,在春之馆内稍歇几日。我这就去夏之馆和秋之馆,寻夏蕾和秋雁过来,到时留夏蕾和羽妍姊姊一起照顾谷主,只有一个人照顾,我不放心。” 雪娘说罢,当即转身朝着春之馆外掠去。 宫阳则趁此机会,将自己体内损耗的大五行元力,简单补充了一些。 过不了两个时辰,雪娘便领着秋雁和夏蕾回到春之馆。分配好人手之后,众人也不多叙,宫阳与云水谣二人,再次跟着雪娘,同秋馆主一道,朝着医神谷藏书阁处走去。 接下来的一连十余日,宫阳只腾出最初的三日,来听雪娘和秋雁,仔仔细细说了一下医理。并仔细询问了一下医家禁忌,随后便一连放出四枚金丹,以此来补充四人大五行元力消耗,随后便各自翻看起医神谷众多医典起来。 这过程之中,宫阳因为与那荒蛊亲近的关系,居然轻而易举就破开了夏思君那个玉石笔记之上的禁制。 进而将自己那些新奇的想法,与夏思君的记录一一对照。 直到大半个月之后,方才将自己最为中意的三个法子挑选了出来,与雪娘,秋雁,云水谣三人一同探讨。 差不多再次花费了三五日功夫,四人才选中了一个洗练生机,彻底摧毁诅咒遗毒的法子。 这一次,宫阳决定用自己强悍的大五行元力,彻底将宫忆灵体内的生机洗练一番,以此,来彻底拔除少女体内的诅咒遗毒。 他的想法,其实极为简单。 在凝聚分身之前,他苦于自己没有周转的余地,甚至会引火烧身。现在拥有了分身的存在,却是可以借用冥冥之中的联系,将那诅咒遗毒,毫无凶险的引往分身与本尊的交界之处。 这样一来,最坏的结果,顶多是这诅咒遗毒寄生到分身之上。届时即便分身被诅咒遗毒攀附,大不了他就直接将那具分身,修炼成诅咒之躯。 至于原本那作为稳魂之用的冥王土,此时有了足够的金丹进行替代,并以此来补充宫忆灵命魂危机,倒也不再那般重要。 最后核对了一遍,宫阳随之不再犹豫,径自走出藏书阁。 让小婢寻来宫忆灵之后,便着手布置起小周天阵法。 在寻到自己与分身之间的联系之时,宫阳顺势放出数枚金丹,将生机催化到极致。这才让宫忆灵闭上眼睛,逐步将之催眠。 待少女熟睡之后,宫阳立刻将之抱起,踏步入阵。 同时安排云水谣等三人守在大阵外围,次第将之前他准备好的妖血石,以及那枚早就刻画了固魂阵法的金丹,次第抛入阵法之内。 单单是生机溶血,换血这个过程,便持续了十余日之久。 待确定那被诅咒之力生生融入了不少的血脉,被彻底替换之后,宫阳这才着手,开始缓缓将先前夏思君布置的金针封印,缓缓从外围拔了出来。 刚取第一颗金针之时,宫忆灵身躯分明轻颤了一下,面上流露出数分痛苦之色。 宫阳见状,立刻将自己体内的大五行元力覆盖而去,同时捏碎一枚金丹,将其内生机之力缓缓注入少女体内。 就见宫忆灵俏面上的痛楚,为之一缓。 这一次,宫阳再不犹豫,直接将那些金针封印,一口气取了半数之多。 几乎与此同时,宫阳设置在宫忆灵念海之内的抽魂阵法,立时启动。将宫忆灵整个魂魄,渐渐抽离而出。 待得半个时辰之后,宫忆灵面色逐渐变得苍白。 反观宫阳,则是额头见汗,看来这一番魂力的收取,无论心神消耗,还是大五行元力的控制,都让他达到了极致。 “金丹,来!” 随着宫阳一语落下,云水谣当即将那枚镌刻着固魂之阵的金丹,瞬间抛飞而出,凌空漂浮在宫阳身周。 就见那有着少女模样,三团闪烁不停的青色魂魄,被凌空收入到那枚金丹之内。 “还不出来么?” 在宫忆灵抽魂完成之时,那诅咒力量似是察觉出了动静,开始朝着少女丹田内最后的血脉进行无尽吞噬。 宫阳顿时目光冰寒,强行探手一抓,当即将那团血雾,自宫忆灵体内尽数拽了出来。 方刚入手,就觉得念海之内,蓦地腾起一阵森寒之意。 根本来不及多想,随手一甩,便将此物甩向了他先前布置而出,与自身分身有着不少联系的丹阵之内。 ------------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两年 “你不过这世间贪念,融合而出的一区区死物,也妄图和宫某争锋?” 几乎在那团血污方刚出现,宫阳便急速开启了整个大阵的封印之力。 却还是晚了一步,就见诸多诅咒黑气,在接触金丹之时,直接寻到他那第一分身所在,须臾就融合了大半。 毕竟这传承自方慕灵的诅咒遗毒,经过宫忆灵体内的血脉温养,已然生出一丝神智。 加之这诅咒之力生性阴毒,更是与修士神魂直接相连,一旦窥到危险,哪怕有一丝机会,也会寻找到其它活体寄身。 知道要排除远在万里之外,分身体内的诅咒遗毒,终究没法做到;又看到宫忆灵体内此时刚将诅咒遗毒整个拔除,暂时处于虚弱的境地,急需生机补充。 宫阳索性不再管那诅咒遗毒的去向,径直碾碎两枚金丹,在重新将神魂安置在宫忆灵念海之内后,将那金丹之力通过古碑温养了一番,这才一一灌注到少女体内。 良久,就见少女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内,凭空凝出一个个阳极涡旋。 这一番金丹灌注,居然让原本从未修炼过阳力的宫忆灵,直接拥有了阳力五重的修为。 阳极旋转,大五行元力吞吐不定,少女体内的阳力修为,还在持续增加。 凝阳。 点苍。 宫阳察觉出宫忆灵体内的动静,面上有一丝痛苦掠过。到得最后,还是只得循着自己当年阳力十重之时的修为感悟,次第将之凝聚而出。 只是少女体内的阳力增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除阴境界到来,宫忆灵体内的孱弱地气之力,顿时被蜂拥而来的金丹之力,齐齐驱除到体外。 增长继续,到得阳觉境界之时,少女身体当即悬空漂浮而起。 体内的金丹之力灌注,更是如同山呼海啸一般,躁动着朝宫忆灵因为诅咒遗毒的侵蚀,而显得无比孱弱的经络之内充斥而去。 阳力十重境界,最后一个境界到来。 就见宫忆灵体内,刹那腾起道道纯阳之力,将体内的杂质逐渐排空。就见少女原本就白嫩可人的小脸,更是出落得冰雕玉琢一般莹白,堪堪吹弹可破。 到得这个境界之后,就见宫忆灵体内的躁动的金丹之力,终究没能再次将其修为提高。之后只是齐齐囤积在整个丹田周围,形成道道浓厚无比的金色丹雾。 可以说未来一旦她通过自身摸索,进入到筑基境界,那这些残留的丹雾,便会将她整个人修为,再次拔高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最后查探了一遍,见少女体内阳力境界稳固,经络内再没有半分肿胀或者淤塞之力。宫阳这才撤去阵法,面色苍白的从其内走了出来。 过去这近大半个月的持续消耗,即便有分身为他分担了不少,终究还是负荷太大。 几乎刚走将出来,便让雪娘为宫忆灵寻到住处,他自己则和云水谣一道回到冬之馆,寻了一间静室,全力恢复起来。 被少女甜甜的呼声叫醒,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 才出得内门,便见到一大一小,两个容貌美艳的女子,微笑着站在石室之外。 在这二人身后,雪娘与秋雁,桃羽妍三人默不作声的站着,看到这状如一家三口的男女,眼内无不透露出阵阵艳羡之意。 “阿爹,这是小灵从夏蕾姨娘那里,为你骗来的上好虫酒。” 就在众人相视而笑,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之时,长得和当年那爱慕死灵道童的女子益发相像的少女,立刻嬉笑着走了上来,将一壶白玉壶装着的酒水,整个递到宫阳手中。 “哈哈,看吧,我的小灵,终究会心疼人了。” 见宫忆灵言语得体,同时少了儿时的顽劣骄纵,宫阳自然欣喜万分。 欣喜过后,面上再次浮起数分黯然:“小灵,阿爹现在问你一事,你一定得如实回答。” “嗯,阿爹你说。” 被宫阳抱在怀里的少女,美目转动了一下,随后抬起头去,无比认真的看着已经比她高不了多少的男子。 眼见有一缕发丝自宫阳额头处散落下来,便贴心的为他收整到脑后。 “此生,你是愿意像阿爹一样修道。还是像夏谷主一样专心医道,治病救人?” 宫阳问完,便低下头去,看着怀中稚气未脱的宫忆灵,眼中的挣扎之意,再次出现。 毕竟游历西荒这么多年,修道的残酷,远比诅咒遗毒来得凶险。 尽管他此时拥有了能勉强在西荒境内立足的修为,但其中的数次死里逃生,算计隐忍,又有谁能知晓? “我自然是选择修道,只有这样,才能永远跟在娘亲与阿爹身旁。” 宫忆灵几乎毫不犹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却在看到宫阳略显沧桑的面颊之时,蓦地心内一热:“其实修道也不妨碍学医不是,大不了我以后就拜夏姨娘为师;若是阿爹和娘亲遭受伤害,小灵便亲手为你们医治。” 听得此言,宫阳暗叹了一声,随后颇觉欣慰,下意识将怀中的少女搂紧了一些。 桃羽妍等人就地在冬之馆内为宫忆灵复诊了一番,见少女体内阳力流转自然,并没有更多淤塞之状,当即领着宫阳,一路朝着春之馆内赶去。 远远,就看到那名平素里智计百出的医神谷谷主,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处。 此番见到宫阳,夏思君粉面微红红,随后却是收起所有忸怩,朝宫阳拱手道:“谢谢宫公子的再次援手,思君在此立誓:只要我执掌医神谷一日,你便是我医神谷最尊贵的客人。” 说罢,将手中一枚类似琉璃的“药”字小令抛将出来,被宫阳一把抓在手里。 “也罢,夏谷主既然这般厚道,宫某自然也不是什么吝啬之人。” 宫阳说着,将数块拇指大小的荒兽血晶取出,其后用一枚龟鉴封存其中,顺势递给夏思君。 “此物,可以稍微改变你的血脉,甚至可以生出数分洪荒之意。如此一来,那荒蛊,将会彻底与你融入一体,再不用担心会被反噬之事。” 桃羽妍终究是厚道之人,见宫阳一下子就为医神谷做了这么多,当即让院内小婢安排酒宴,众人便在春之馆内闲歇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宫阳除了和夏思君探讨了一些医理之后,便是在医神谷各大医馆的盛筵中渡过。 又一月来临,宫阳忽然想到这宫忆灵几乎大半部分时间,都在古碑空间,亦或者这与世隔绝的医神谷内渡过。心疼之余,便领着云水谣与宫忆灵二人出谷,径直取道南冥,朝着一些小皇朝之内走去。 之所以选择这些土民富集的小皇朝,却是为了让宫忆灵充分感受人情冷暖,免得在往后的修道生涯之中,被人无端算计。 云水谣看出了宫阳的苦心,也不点破,只是面带笑容,静静跟在这对叔女身旁。 仿佛就这般一直游荡下去,她也极为愿意。 这一走,就是两年之久。 直到某一日,宫忆灵听到民间孩童,跌声呼喊身旁哪位面目慈祥的老者为‘外公’之时,忽地就回头朝云水谣追问起来。 ------------ 第二百九十章 、危机再临 宫阳听她这么问起,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龙方浩的身影。 随之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只得呵呵着应承了宫忆灵几句,开始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毕竟当年,他可是和那硬生生坑骗了自己几枚嗜血丹的云水谣之父云清流,有过一面之缘。 此时南冥之行已过,开始调头西行,颇有一种‘丑女婿终要见岳丈’的感觉。 而最为难堪的,却是见面之后自己的身份界定。 他和云水谣之间,此生终不可能。 即便有好感,也只是手足之类的情分。他只期待龙方浩不要在归雁大拍卖场内,不然会更难应付。 纠结归纠结,但此事,无论出于宫忆灵,还是云水谣眼中的期待,他都得去应对。 缓慢走了近大半个月,距离当初那潜龙盟附近的归雁大拍卖场,已经不足五百余里。 “宫大哥,若是你觉得为难,那便不去了。” 云水谣终究是心思矫灵的女子,在看到宫阳若有所思的神情之时,当即开口提议。 “无妨,这么多年没见龙老,我也想亲自登门拜访一番。” 知道云水谣的担心,宫阳索性将内心的尴尬压下,整个人镇定了不少。 几乎才到得当年潜龙盟两百余里外,宫阳便察觉出整个西荒之内,完全迥异于南冥境内的情状。 寻思了一阵,当即让云水谣领着宫忆灵等着一处茶肆之内,他自己则飞身外出。 再出现之时,已是一处河谷之内。 “你一行行事如此匆忙,究竟所谓何事?” 一路尾随着这几人,宫阳早已经猜出了这几人出身。无论从他们功法施放,还是言语行为来看,这一行应该是这极渊与南冥一侧,三大西荒散修联盟之中、与他颇有瓜葛的五毒盟之人。 毕竟当年那金乌眀,和后来的五毒盟秋狂刀,都与这一行极为相像。 “放肆,就凭你这区区金丹中期,也配过问我五毒盟之事?” 为首一名金丹中期巅峰修士,见宫阳修为与自己相当。扫了身侧那名金丹后期的修士一眼,随后面上一冷,朝宫阳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 “老夫要知道的事,自然有能知道的资格。这个问题,是你询问的最后一句!” “扑!” 金芒收敛,小剑刹那从那名五毒盟修士额头之上洞穿而出。 此人只感受到心神之内传来一声鼓响,随后整具尸身,已然软软倒下。 “你,放肆!” 眼见宫阳当着自己面杀人,且此人还是自己极为得力的手下。那名金丹后期修士,终究再也忍不住,话语落下,整个人已经朝宫阳踏步而来。 “嘭!” 诛魔棍轰然出现,被宫阳一把抓在手中,其后看也不看,循着那名五毒盟金丹后期巅峰修士来临之处,一棍打出。 这一次,宫阳是直接以自身大五行元力强度,硬撼金丹后期。 响声过后,就见二人齐齐后退数步,宫阳勉力站稳身形。 那名五毒盟修士,却是站稳之后心血翻涌,‘哇’的张口,吐出不少浊血。 “现在,宫某有资格知道了么?” 说罢,宫阳再次将诛魔棒抓在手中,朝五毒盟长老走了过去。 “此事,关乎西荒秘密,你当真想听?” 五毒盟金丹长老心下骇然,嘴上却未松动半分。在他的想法里,若是能将那事冠上西荒的名头,此人说不定就会调头离去。 “说吧,宫某耐心有限!” 若不是因为担心两年多以前,那土玉老祖用出诛魔令,逼得他大开杀戒,其后远走南冥的往事暴露。宫阳大不了将这一行剩下的七人尽数抹杀,随后抽取残魂,便能知晓。 “回禀前辈,此次我等奉盟内之命赶往西荒魂谷;却是发现了西荒魂谷内部,出现了更为惊人的变化。” “什么变化?” 宫阳最烦这金丹老怪继续打太极,当即流露出几分不耐烦,一旦此人再遮遮掩掩,一定会一拳将其头颅打爆。 “据说西荒荒谷之内,隐藏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溺魂迷障,终究是出现了。” 五毒盟长老面露无奈,只想早早了事。毕竟这个和自己相差了近两个小境界的修士,居然单凭元力修为,就能毫发无损的将自己重伤。 此事,太过骇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什么溺魂迷障?” “便是一处禁魂石阵之内,由诸多石像聚集起来,可以生生抹杀元婴老怪的奇特魂力屏障。” 五毒盟长老硬着头皮回答,原本此事,是一个西荒大宗的修士队伍发现。几乎无论任何小型,类似天鬼,天魂这样的小宗,都不愿意触碰的秘密,居然偏偏选中了他五毒盟之人前去料理。 此事,单是散播风声,便会惹得大宗山门,彻底灭门。 若不是五毒盟被强行征用,他们自然不愿掺和其中。 “究竟是由何人发现?” 宫阳方刚听到那处石像林冢被人发现,心内立刻一惊。 不过想了想,觉得要从那处石像林冢之内,强行进入到土灵禁地,威胁自己分身所在,定然极为困难,当下心内稍安。 估摸着自己不知还得在归雁大拍卖场内停留多久,宫阳索性将那发掘出溺魂迷障的势力找出,说不得就能获得不少捷径,探知该宗在西荒魂谷内的精确动向。 “玄冥大宗。” 五毒盟长老再次头皮发麻,想着若是这个秘密,还不足以获得自由之身。大不了拼着金丹破损,修为跌落,也要和此人决一死战。 “滚吧,此地之事,你绝计不得告诉任何一人。” 言罢,宫阳虚空刻画出一个‘奴’字,紧接着,就见五毒盟长老面色一阵惨白。因为他蓦地发现,自己体内原本还算稳固的元神修为,此时蓦地一颤,似是被那逐渐走远的青年,生生牵动了一番。 却是宫阳在诛魔棒击出之时,生生调动了天阴冥鼓之威。其后如法炮制,将那得自这五毒盟口中溺魂迷障内的‘奴’字,整个烙印到了五毒盟长老心神之内。 宫阳这边,则早就掠开十余里,到得云水谣与宫忆灵二女歇息的茶楼之内。 稍微和云水谣说了几句,随后便走身出屋,取道归雁大拍卖场的方向,径直走了出去。 “哼,小子好手段,居然方刚交手,便能在对方心神之内留下烙印?” 一行三人方刚走出茶楼数百丈远,宫阳念海深处,立刻泛起一道冷哼。 “你是谁?” 几乎这声音才响起,宫阳便察觉到自己念海深处的元神,居然被这简单的几句话语,生生控制了大半。 无论他调动自身大五行元力进行反击,还是借用天阴冥鼓对抗,都无法尽数排除。 暗中调动了元力一番,宫阳才发现自己体内的修为,早已经被人死死压制,就连心神之力,也无法移动半点。 这情形,自从宫阳修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面色立刻变得惨白一片,一阵势可滔天的危机感,自他心神之内流转而出。 此人,来者不善!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古怪老头 “你不用知道老夫是谁,你只需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须得按老夫的意志行事。” 冷傲的声音再次传出,偏偏宫阳四下寻找了一番,依旧不知道此人身在何处。 且元神之间的威压越来越重,几乎连宫阳将神识放出体外的机会,都尽数失去。 “不知前辈要我做什么,多久?” 宫阳心下微怒,毕竟经历过太多事,终究还是将心内的怒意整个压了下来。 “具体做什么,得看老夫心情。至于日期,你觉得老夫能堪破你身上秘密,还能就这么轻易放你离开不成?” 知道自己的行踪,多半已经被对方尽数看在眼里,宫阳整颗心瞬间沉了下去,只得闭口不言。 “你放心,你与南冥苍流皇朝的勾当,老夫暂时还不想清算;至于你留在西荒魂谷土灵禁地之内的那具分身,老夫却是感兴趣得紧......” 对方言语森然,几乎这番话才出口,宫阳面色再次惨白了几分。 “若是还不够,再搭上这女娃,和整个归雁大拍卖场如何?” “住嘴,若要算计,你针对宫某就是。要是你当真觉得以此,便能威逼宫某就范,却是太过天真!” 宫阳说话间,蓦地觉得一阵巨力袭来,立刻将他身形打得一阵趔趄。 却最终,还是强行稳住了身形。 “别再咄咄逼人,即便强悍如你,想必也没绝对的实力来阻止宫某自爆。大不了你一无所得,宫某烟消云散。” 却是就着对方立威之时,宫阳生生将一点元力,汇聚在自身丹田之处。 此时双目血红的抬起头来,遥遥看向虚无。 目光之中,已经满是死意。 以宫阳的性格而言,若是还能以自杀来获得最后的筹码,他断然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对被动。 “你,很好!” 那冷峻的声音哼了一声,随后将那可以钳制宫阳心神的威压,整个收了回去。 “记得,老夫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来料理身后之事。若是一月之后,你敢悄悄逃走,亦或者阳奉阴违,那土湟主城,将会第一个成为人间地狱。” 话音落下,宫阳身周压力骤去,就见他抬手摁向胸口,“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宫大哥,你怎么了?” 眼见宫阳吐过鲜血之后,整个人立刻拔足飞掠,最后在官道一旁的古木树林内盘膝坐下;云水谣当即掠身而来,边为宫阳渡入一丝大五行元力,一边无比关切的问道。 “无妨,或许是因为在刚才外出之时,我强行轰杀了一名金丹修士,从而引发了旧伤。” 宫阳微微一笑,强行将翻涌不息的心绪压下,将方慕灵素手抓起,三人再次朝着归雁大拍卖场的方向走去。 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心内却是泛起惊涛骇浪。 “此人,居然已经查到熊氏夫妇身上了么?” 对于熊远山夫妇,宫阳虽然无甚记忆。但从死灵道童那般刁钻之人,都对这对夫妇恭敬有加来看,这对夫妇,俨然和他这番轮回有着诸多牵扯。 能让自己生出挂念的人,怎会忍心看着他们无辜就死? 修道,修的也只是自己的道。若是连自己亲近之人都无法守护,又谈何逆天命而行? 这一路上,原本就沉默的宫阳,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云水谣看在眼里,却又偏偏找不到劝说的法子,只得静静陪在宫阳身旁。 第十日来临,宫阳当即探手而出,一把将云水谣素手捉住,抓起宫忆灵,三人当即朝着山顶之上的归雁大拍卖场内掠去。 才到得大拍卖场之前,显然是云水谣早就传信给了云清流等人;方刚落定,就见一名白面无须,身形挺拔的中年修士站在拍卖场入口之处。 当看到宫阳抓着云水谣手之时,故作恼怒的皱了皱眉。随后轻咳一声,寒着脸走了过来。 宫阳微笑以对,云水谣羞得低下了头去;只有宫忆灵低声嘟哝了一句:“阿爹,我们快走,这怪老头看着好可怕。” 不料云清流走将近来之后,只是狠狠瞅了宫阳一眼。其后探出手去,在宫忆灵俏面上轻弹了一下:“怎么,见到外公也不知道先叫一声?” “......” 云水谣与宫阳听得他这句话语,双双愣在当场,面上窘迫无比。 反倒是云清流根本不管这二人的情状,直接将臂弯探了出去:“小妮子,过来让外公看看。你看你,要是再晚几年不见,估计就连外公,都抱不动你了。” 说着,云清流摊手一抓,立刻从储物空间之内,将一枚玉白色泽,散发出筑基后期左右修为的挂饰取了出来,顺势为宫忆灵带上。 随后瞅了宫阳与云水谣几眼,只觉得二人的颜值旗鼓相当,合拍得紧。当下又哼了一声,便朝宫阳传音道:“贼小子,你将老夫这宝贝女儿拐走,无论如何,都欠老夫一个说法。” 宫阳知道他是这心性,也不辩驳,只得再次面上堆笑的迎了上去。 接下来的六七日里,云清流不知怼了宫阳多少次。偏偏在看到宫忆灵之时,满肚子的怒意便烟消云散,一老一小,笑闹得欢欣无比。 好不容易抽出闲暇,宫阳便再次和云水谣一起,带着宫忆灵走出归雁大拍卖场,随后朝附近坊市走去。 毕竟接下来的困境,他得独自应对。在道别之前,总得将宫忆灵找到一个好的托付之处,如此,方能安心。 却才进入一处草市不久,宫阳当即发现一个卜摊之上,一名面目清癯,看上去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遥遥朝自己看来。 眼见对方目露笑意,宫阳随之拔足走了过去。 “怎么,前辈认识我?” “不认识,只是觉得公子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老夫和你,曾在哪里见过。” 摊主挠了一下花白的胡须,细眼微张,打量了宫阳三人几眼,随后简单开口道:“不知公子是算姻缘,还是为孩童取名?若是此事均都不可,老夫可以用五行卜阵,替你占卜你未来气运。” 在民间之人听来,多半会以为这老儿是在心口胡诌,为自己招揽生意。 宫阳原本也觉得是这样,刚想一笑置之,抽身走开。却在看到对方手中缓缓敲打那柄骨扇之时,蓦地目光一滞。随后将即将走离的脚步,生生停了下来。 “老先生,不知你这五行卜阵,能为晚辈占卜多久的气运?” 宫阳微微一笑,见那干瘦男子双目微眯,便整双眼睛,都紧紧盯着他手中那把骨扇。 就见此人敲打骨扇之时,看似随意,却每打下一下,都能准确找到宫阳元神的破绽,生生将他的目光给吸扯了过去。 “不知公子,想要占卜多久的气运?” “五十年。” 看着这算命老儿目露奇光,却偏偏不肯多说一句,宫阳立刻改口道:“先生是有什么难处么?” “无事,只是此卜太过费事,卜金也可有可无。只是如此一来,你需用相应的秘密,与老夫换取这次占卜结果。” 青衫老头说完,朝宫阳定睛瞥来,似是看看这青年,能够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 第二百九十二章 、赠物 “也罢,晚辈愿意用这西荒之内的一个秘密,同前辈换取这次的占卜结果。” 宫阳面带微笑,当下取出一块龟简,刻画了一阵,抬手朝老者抛了过去。 “此物,甚好。” 青衫老者在扫了一眼那龟简之中的内容之后,苍老的双目忽地一亮。 随后再不犹豫,将民间坊市上流通的龟币虚空抓出。撮指疾点之后,就见四枚龟币齐齐翻滚停当,最终出现一个地卜结果。 与此同时,占卜老者却是蓦地惊声开口道:“你此行,恐怕晦暗极多。就不知过去这些年里,有没有招惹了什么厉害之人?” 宫阳一直盯着这老头的行为,见那些铜钱滴溜溜翻转之后,蓦地结成一个卦象。 而这其中,那数枚龟币之间,分明有着不少凝实的元力出现。此番行动,绝非这外表看上去,不过只有阳力八重左右的老者,所能释放出来。 因为无论那龟币几乎浑然天成的落位,还是其后的流转规律,即便是宫阳,也自问无法操控得这般精确。 冥冥之中,他甚至察觉到有一丝极为古朴的生机袭来,强行将那滴溜溜翻滚不停的龟币,整个固定在天地五行,地卜之术的范围之内。 “前辈,不知此事,可有破法?” 宫阳识得占卜结果,知道这老头并未骗人。加之这等暗合大五行规则的占卜之法,几乎不会出错。 当即明白了青衫老者所说的晦暗,究竟代表着什么。 之前为了避开土玉老祖那番杀机,宫阳曾自己占卜过。虽然结果还是险之又险的寻到了生门,却无论从占卜精准度,还是对这大五行元力的掌控,都远不及这老者精确。 “有,即便天道,也有疏漏之处,是故这世间,才会有力冢圆满,夺天地气运的元婴老怪出现。若你当真想避开杀劫,老夫送你八字箴言:遇魂则容,夺舍而生。” “若是要想将这危机彻底抹除,以绝后患呢?” 宫阳说话间,双目不自觉一阵寒意升腾。 因为自小,老头子便教育他:这世间之事,能避开,那就不避也罢。一旦陷入绝地,便只有悍然迎上,方能做到向死而生。 “你小子,当真和我认识那人无比相像,都是那种敢于迎难而上之人。也罢,卜者向来争天夺运,你有这等勇气,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落下,那青衫老者当即一拂袖,将根类似线香模样之物,自袖中取了出来。 “此物,是老夫游历到世间五行元力浓郁之处,借助占卜之力凝聚而出。你将此物带在身上,说不得便能在危机时刻,为你找到机会......” 青衫老者说完,也不管天色尚早,旭日初升,便开始收捡卦摊,随后更是伸了一个懒腰:“白昼为冥,奴世将出。这前几日写下的字根,且送给这位姑娘,公子这就请便吧,老夫有些困了。” 云水谣接过对方递来的一张兽皮,就见其上写着两个拇指大小的篆字,却是无论如何都都念不通的‘篱逐’二字。 宫阳也不多问,深深看了一眼那方刚天亮不久,就准备收摊离开的青衫老者。忽如其来的浮现出这么一个想法:难不成此老,当真和我有过一面之缘? 却是不知,当年那个在土岵小部草市之上,也有着一个和此人一样,喜欢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 只是那人瞎眼驼背,与面前之人面颊清癯,仙风道骨的卜者,当真无法相提并论。 就在宫阳走后不久,一个已经明显易容过,左颊处黏着颗豆大黑痣,身形微显佝偻的老者,自墙角凭空出现。 看来他身上,居然藏着当初那游龙大部长老乔仲,方能拥有的坤息木一类的法宝。 “怪事,难不成老夫数十年前所算那人,当真就是此子?按理来说,当年老夫,曾在那人身上留下了少许手段,就不知道此番,究竟占卜得对不对?” 盯着宫阳三人走远的方向看了一阵,已经换了一身麻衣的老者,喃喃着道:“不管了,老夫这次一路上马不停蹄的从土岵小部遗址赶来,若此番占卜终究落空,就算是天罚吧。” 奇奇怪怪的嘀咕了一阵,这麻衣老者,立刻眼眸一转。随后抽起一根竹凳,眼里透露出不少贪财之意,瞄准着一对民间夫妇,凑了上去。 坊市尽头,宫阳与云水谣二人逛了一圈。最终为这对‘母女’挑选了几件民间首饰,又挑选了几身剪裁上佳的衣物之后,便朝着归雁大拍卖场内赶了回来。 他曾问过云清流,最近这大拍卖场内的拍卖安排。知道在今日会举行一场规模较大的拍卖会,便想着看自己寻来那些材料,能不能换取几味珍贵的炼丹材料。 根本没有太多交涉,云水谣便领着宫阳与宫忆灵,在排名一百以内的包间之内坐了下来。 简单将交易材料上报之后,云水谣便将宫阳第一次来归雁发大拍卖场,领着屠纲等人狐假虎威,坑骗他人材料的事情,整个和宫忆灵说了一遍。 就见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均都笑得美目灿然,无不调侃当初的宫阳太过腹黑。 “一千六百号拍卖品,我要了。” 几乎才在物品方刚滚动出来之际,宫阳第一时间,便锁定了一对用骨花雕成的首饰。 这首饰,虽然极为精致,却还不至于让宫阳如此惶急。 当真要找出它能拿得出手的地方,也不过此物,有着筑基期修士雕琢过的痕迹。 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值得关注的地方。 “敢问道友,此物,你准备换取什么材料;亦或者,想换取多少数量的丹药?” 宫阳直接发问。 “若是材料,我想换取具有木属性的材料数根。至于丹药,毛丹的话,需要一百枚之数;黄级下品丹药,只需四枚左右即可。” 对方显然对此物,原本不报太大希望。此时听得宫阳询价,便将自己先前估算适中的一个价格,随口报了出来。 “也好,我给你黄级下品丹药五枚。此物,还请道友划归到我名下。” 交易完此物之后,宫阳又选中了三味草药,都是几乎没有任何纠葛就换了下来。 接下来,宫阳与云水谣二人又等了一会,待将换取得来的材料提出之后,便领着两女,缓步去往大拍卖场后沿一处石亭内坐了下来。 之后的时间,他就一直在雕琢那兑换得来的一副骨花首饰。 一连盘膝了三日,到得第三日傍晚,就见一个模样较大的骨花,被他硬生生催发出几缕红粉之色。 至于模样娇小那个,则被他以大五行元力点缀,在粉色之中,一道金芒随之而起。 在他破开禁制,将这两物取出之时,即便是已经踏入金丹修士的云水谣,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此物,无论防御力,还是攻击强度,都足以当下金丹后期巅峰修士的五次攻击。现在,我便将之赠予云姑娘。” 说罢,便将那较大的双生骨花,朝云水谣递了过去。 其后回过头来,将小那一支,无比宠溺的为宫忆灵戴上。 ------------ 第二百九十三章 、禁制傀儡 就见那本就冰雕玉琢一般的少女,被这模样娇俏中带着几许贵气的骨花一衬,立时多出几分高贵出尘之意。 “娘亲,美不?” 终究是少女心性,见宫阳给自己带上那个骨花首饰戴上,立刻回头朝云水谣炫耀了起来。 殊不知云水谣看到骨花之上花开两朵,紫叶旁生的模样,原本就要晕开的美目,当即一滞。半息之后,才略显勉强的笑道:“美,我的小灵,自然比骨花还美。” “阿爹,你也给娘亲戴上吧。然后告诉我,是娘亲美,还是小灵更美?” 似乎自宫忆灵有记忆起,宫阳对云水谣,总是这般温文尔雅。却是不知这自小被她称之为爹爹娘亲的两人,根本不像她想象那般。 “好,阿爹这就为你娘亲戴上。” 宫阳笑着走了过去,将云水谣手中的骨簪接了下来,动作轻缓的为她带在头上。 在触碰到女子轻柔的发梢之时,双手明显颤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故作轻柔的将那朵骨花,别在女子发鬓之中。 “都美。” 宫阳说着,下意识揉了揉眉心。却是当真被这一大一小的母女二人,生生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小灵,你外公昨日让我转告你,说是已经为你从大拍卖场里,换来了一株四时花,你这便前去取来吧。过几日,娘亲带你回医神谷去,种在春之馆内。” 云水谣目光放空了一会,随后回过头来,用言语将宫忆灵支往云清流处。 “宫大哥,和我说说她吧。” 眼见少女无比欢喜的朝云清流居住内院方向奔去,云水谣这才回过头来,美目凝起,微笑着朝宫阳发问。 这一夜,两人一直坐在石亭内,聊到天光发白,方才各自回屋歇息。 “这一生遇到之人,终究还是分先来后到吧。” 回想起临别之前,云水谣强忍美目中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光,却还是强自安慰他的神情,宫阳莫名一阵落寞。 端起一杯清茶,看了半晌的窗外,方才长呼了一口气,将念海深处的杂乱心绪整个压下。 岁月越久,记忆中那道倩影便会刻画得越深。 死灵道童说得不错,果然,情为世间毒。 月末离开之时,宫阳单独见了云清流。却终究,只托他转给云水谣一枚龟鉴,便错开话题,说起托付宫忆灵之事。 几乎才看到宫阳欲言又止的神情,这拱卫归雁大拍卖场多年的男子,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 原本想出声呵斥一番,到得最终,却也只是狠狠瞅了他一眼。随后重重抬起一拳,打在宫阳胸膛之上,这才将心内的怒意压了下去。 归雁大拍卖场内,一大一小,头上均戴着一株妖艳骨花的女子,嬉笑了一阵,随后就安静了下来。 “娘亲,娘亲,昨儿外公说要带小灵去参加大拍卖场祭灵大典,小灵能去么?” 却说这祭灵大典两年一届,算是大拍卖场内比较隆重的节日。其寓意呢,不过预示着有灵宝相佑,大拍卖场内,能够永远互通有无。 以往以云清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别说去什么祭灵大典,就连一些重宝出世,他也懒得去藏物阁查看。 看来多半是因为这小妮子的原因,让他寡淡无比的心性,浮起年轻时的一丝意气风发。 “去吧,记得听外公的话。” 云水谣淡淡一笑,随后不再同宫忆灵笑闹,只是觉得内心一阵空落落的感觉传出,仿佛忽然间缺了一块。 “遥遥,我来带小灵去参加祭灵大典。” 云清流见宫忆灵朝他跑来,当即蹲下身去,将少女拦腰抱起。走出数步,终究还是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他,走了么?” 背过身去的女子,明显在极力克制自身的情绪。不知为何,她已经能隐约感知到,这一别,多半就是永远。 那青年提起梦中那女子时,眼中的晶光,让她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落寞。 活了这么久,才知道被人简单的记挂着,也能这般幸福。 “走了。” 云清流也不是那种擅长说谎之人,黯然了一阵,下意识将怀中的少女搂紧了一些,就如同儿时宠溺云水谣一般。 长痛不如短痛,他能感知到那青年身上的漂泊之意,和内心的无可奈何。 同样周游了大半辈子,才决定在归雁大拍卖场内停留下来之人,怎能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再次受苦? “篱逐,不就是竹篱么?我们可以相遇,可以谈心,却终究隔着一道篱笆,少了能够探手拥抱的勇气......” 云水谣美目中薄雾凝起,终于没有再次流泪。 只是遥遥感知着宫阳去处,过不多久,忽地展颜一笑。明媚如花,仿佛无声道别一般。 ...... 半月之后,已经换了一身黑袍的宫阳,终于在距离西荒二十大宗之一的土皓大宗外围三百余里处停了下来。 “你说之人,究竟什么时候来?” 宫阳在一处民间茶楼内坐下之后,立刻寻到念海深处那道不停颤动的神念,将此话传了出去。 可以说自他刚走出归雁大拍卖场百余里之后,就察觉出自己被那道无比强横的神念找上,并在这过程中,给出了相应安排。 所以宫阳才会一路赶来这里,遵循着对方的意志,等在此处。 “聒噪!老夫说过,所有事情,你不用问,只需照做即可。” 对方似是觉得宫阳在试探自己的心思,当下蓦地调动神念之力,直接冲击得他念海嗡鸣,面色发白。 宫阳内心恨意翻涌,终究没再多问。而是取出一块龟简交给柜台,自己则让店小二寻了一间清净上房,闭目调息了起来。 直到第五日来临,宫阳忽地觉得两道强悍无匹的大五行元力,出现在茶楼之中。 随之从屋内走出,就见一行三人,其中两名大五行元力波动,比那土玉老祖还要强上不少的修士,出现在柜台之处。 看了一会,那掌柜便弯腰将自己留下的龟简从柜台内拿了出来,递到二人手里。 这为首两人的修为,居然已经跨过结婴期,到得元婴初期的高度。 “宫道友,老夫令天绝,是你此行前往土源道场的朋友,还望道友现身相见。” 差不多才扫了一眼手中的龟简,对方当即通过龟简,朝宫阳传音道。 与此同时,宫阳便没再看这两人,而是转过头去,朝着两人身后那名看上去沉默寡言,全身却看不出多少阳力波动的中年汉子看去。 只堪堪看了一眼,宫阳便发现此人,居然是整个由无尽的禁制构成。 且他体内,根被没有半点魂力波动。 也就是说,此人,根本不是修士。而是一个纯纯粹粹的,禁制傀儡!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土源道场 其身上,虽然只散发出相当于金丹后期修士的元神威压。但体内蕴含的繁复禁制,却是让即便已经烙印了一部分荒兽骸骨铭文,凝聚出全新破阵之晶的宫阳,都会觉得触目心惊。 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傀儡身上的绝大部分法阵,居然是攻击类禁制。 可以说此人的存在,若是破阵之余,多半会作为炮灰一般的存在。 只是这两名元婴老怪带它一路前来,若是仅仅作为炮灰,难免有些说不过去,一定还有其它的妙用。 “晚辈宫白,见过两位前辈!” 毕竟是比土玉老祖还要强悍的所在,宫阳下楼之后,立刻朝着这二人遥遥抱拳。 “你就是对方所说,要和老夫二人一起进入土源道场的修士么?” 先前传音之人再次开口,仔细打量了宫阳一番之后,目中分明流露出不少疑惑。 在他二人心里,既然能与自己二人结伴前行,此人修为,说什么也得是结婴成功之辈。 且不说那土源道场之内最近两年以来的变故,就单凭这方域自开发出来,其内那无穷无尽的空间裂缝,就足以让元婴以下,没能拥有勉强改变大五行规则之力的修士,彻底葬身其中。 所以宫阳看在他们眼里,就连那禁制傀儡,也颇为不如。 带上这样一人,只能为他们增添麻烦。 “哼,即便你拥有能够钳制老子的手段又如何,老子不干了!若是想老夫继续参与其中,那此次土源道场获得之物,老夫需要两成。” 当先和宫阳打招呼之人还好,这第二名元婴修士,几乎才感知到宫阳金丹中期的修为,立时面露不悦,旁若无人的怒骂了出来。 “两成也无甚不可,只是你得明白自己的筹码;若是连命都保不住,老夫就全部给你,又能如何?” 虚空中那道冷哼再次传来,只是这一次,却并非针对宫阳。 作为旁观者,就见那名元婴初期的老怪,在这声冷哼传来只是,脚步蓦地一颤,生生将茶楼内的青石地板,踩出一道裂缝。 随后才面色苍白,青筋暴露着将身上之力卸了出去。 “现在,你三人当先各自交出一滴魂血,便即刻动身去往土源道场,循着老夫标记的位置前进。” 宫阳仔细观察着两名元婴修士的反应,就见在那名修士话音落下之后,这二人面上,分明浮现出一丝不悦。 看来这两名元婴老怪,均都是和自己一样,被那藏在暗处之人以威逼的方式,强迫至此。 交出魂血之后,三人均都再不做声,缓步走出茶楼。 知道搭不上话,宫阳索性落下一步,缓缓跟在二人后面。一行四人,当即朝着西荒最大隐秘的藏身之处--土源道场掠去。 这土源道场,宫阳虽然从龙方浩口中听过不少次,但真正前来,却是第一回。 区别于另外两名元婴修士一脸阴沉,心心念念想从那人的钳制内走出不同。宫阳此行,却是颇有期待。 这一次,他想当先证实这西荒四大迷域之中,西荒魂谷与土源道场的联系。 若是能找到二者共生之处,乃至将他留在西荒魂谷内的第一分身融合而来。那他,便有更多对抗那收取自己魂血之人的手段。 这个法子,也是他过去一个月内,琢磨了无数次,最终能够找到的唯一突破口。 因为那荒兽血脉之力,无论如何,都比那藏在暗处之人要强悍许多。 想必借用荒兽血脉之力,以此来磨灭对方留下的魂血封印。只需时机拿捏恰当,应该不难。 一旦魂血破去,宫阳便能稍微扭转眼下无比被动的局面。 至于要彻底解除土湟主城众人,以及归雁大拍卖场的危机,还得从长计议。 此事,只有找到能牵制到对方的点,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随着修道日久,数次沦入算计,又堪堪从算计内走出。宫阳自身的心智,已经远非当年白洛被空间裂缝吞没,生死未知之后,便陷入消沉的青年可比。 他愈发明白,作为修士,只要有一丝存活的可能,便能与这天地相争。 走出上千里之后,似是认定了宫阳终究会和自己二人,一并进入土源道场的事实。那当先开口向他询问的元婴老怪,终究将另外那名桀骜修士的名讳,也告诉了宫阳。 那先前桀骜无比,还没开始探秘就想争取更多报酬之人,名为卢东来。 居然和那土玉老祖一样,是一个西荒小宗,名为土堑宗的宗门老祖。而这令天绝,则是西荒众多散修老怪中的一员。 “这般说来,那藏身幕后之人,定是极为了解西荒局势,且已经算计了良久之辈。既然他所选之人,均都是小部或者散修出身;就说明此人,对于那些大宗,乃至主宗之人,一定极为忌惮。” 宫阳心思如狐,才听得这二人身份,当即将幕后之人的身份简单推衍了一番。 “若是能侥幸在土源道场之内,遇上西荒大宗,乃至主宗之人,说不得就有更多周旋的机会。” 宫阳一念既定,虽然不能再次寄希望于那种算计土玉老祖的权衡之术;毕竟不是每一次,都能遇上实力强悍的元婴老怪。 加之这两名元婴初期老怪,对那幕后之人都无比忌惮,就可以看出此人的恐怖之处。 若当真拥有这样的机会,宫阳即便拼着中伤大宗道统,也要对此人算计一番。 毕竟杀几个人,大宗之内的老怪,估计也不会出动。而一旦关乎宗门道统,就算西荒各个大宗如何冷漠,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管。 且宫阳能无比肯定,在这个时间段内进入土源道场的大宗队伍,一定是宗门行为。 若是能将其试炼队伍抹杀,甚至戳到那些大宗的痛处。 那藏身暗处之人,即便如何不情愿,也会被宫阳无形中牵扯进来。 既然能够有所牵连,那自然是越乱越好。只有这样,那背后之人才会分身乏术,再次腾出手来针对归雁大拍卖场,亦或者土岵主城之众。 一路走,宫阳一路冥思苦想,势必要从这必杀之局中,寻到一处破口。 随着计划愈加完善,他一双深邃的剑目,也变得逐渐阴沉起来。 飞掠过大半个月,一行四人,终究在一处无比浩瀚,宽阔达数万里的荒漠之内停了下来。 宫阳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间,就见令天绝与卢东来二人面色谨慎,遥遥看向整个平淡无奇的荒漠之内。 当下凝神看去,就见那黄沙之下,居然再次泛起道道古朴篆字。 多看几眼之后,就会发现那黄沙之下的世界,完全与宫阳去过的土灵禁地截然相反。 还记得在那土灵禁地之内的黄沙,与太衍第三相内的如出一辙,都是冲天而起的风旋龙卷;而这处土源道场的入口之处,却是彻底颠倒了过来。 那沙流龙卷,却是只在地表砂层之下,落下一个白点一眼的根基。 越往下走,沙流吞噬之意更强。 生生将整个地下,挖空出一个个倒圆锥模样,深达数百丈见方的流沙区域。 ------------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共生 “原来,这就是西荒四大隐秘之首的土源道场么?” 宫阳扫了一眼那浩瀚无垠的沙漠,心内对于大五行元力的敬畏之意愈发浓重。 震撼稍过,便凝神观察起整个地底肆虐无度的土属乱流起来。 依稀感知到那以修士神识,能够看出的篆字烙印,居然能够挥发出比当日那具有荒兽兽骸镇守的土灵禁地,还要强悍无数倍的牵扯之力,不由得暗暗吃惊。 “宫道友,现在你以自身大五行元力烙印此物,随老夫二人入阵。” 令天绝知道以卢东来的脾性,定然不会搭理宫阳。 他好歹是个元婴修士,知道那钳制住自己之人让宫阳加入,定是此子身上,隐藏着能够在这土源道场内使用的宝贝。 当下也只得做个中间人,朝宫阳开口。 只是他一直未曾告诉宫阳,那背后之人需要自己一行达成的目的。 因为宫阳,终究还是没能表现出可以知晓秘密的能力。或者说他眼下的元力修为,还不足以和卢、令二人同等共事。 “谢过令老。” 宫阳闻言,立刻将探视整个浩瀚沙漠的目光收了回来。 继而用分神探知了一下令天绝的元力波动,见没生出更多变化,便大致猜测出此人,应该没有算计他。随之探出手去,将一丝大五行元力烙印在龟简之上。 卢东来反倒没有半分迟疑,便将自己元力气息,同样放出一丝,烙印一丝到龟简之上,寒着脸站到一旁。 从后者的行为来看,宫阳便彻底放心下来。 那块龟简,多半是为了定位之用。若是其内暗含杀招,除非卢东来故意装傻,才会不为所动。 “进入道场之后,记得避开所有有红点标记之处。但凡这类地方,大都代表着宗门,甚至主宗的探秘路径,我等,还是不要因为一些小利招惹为妙。” 令天绝显然在之前就来过此处,对于这个空间裂缝遍布的土源道场探秘规则,极为了解。 西荒境内层级森严,自部落到宗门,再到大宗,到主宗。 越往上走,其内的强者便愈多。对于整个土源道场内的资源掌控,自然也有着近乎绝对的控制。 终究是后来才开发出来的方域,虽说单个主宗的实力,比之南冥,东荒苍木大陆那些主宗也不遑多让。 却在数量上,单单主宗,便少了四个之多。 所以当日在宫阳强行神识结丹,引起西荒魂谷内变动之时,那邪皇大宗之人,才会说出整个东荒苍木大陆,有着九宗十主之名。 或许是因为本土主宗的缺乏,各大主宗,更是逐年削减大宗的数额,以此来达到绝对控制。故而西荒主宗的权利,对于大宗之下的所有宗门,部落而言,近乎规则一般的存在。 往简单里说,整个西荒,归根结底,还是那高高在上的五大主宗的西荒,而非众多西荒修士的西荒。 卢东来一路之上,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和二人有更多交流。 令天绝作为元婴老怪,自然可以不管他作何打算。 “你,给老夫进去!” 果然,就在三人烙印完自身大五行元力印记之后,卢东来忽地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宫阳,直接命令他当先入阵。 宫阳目光一冷,但从令天绝分化出来的龟简上获知,他们选择的传送点。是那背后之人,早就计算好的入阵点,倒也不担心传送过程中出现危机。 面色微寒,宫阳终究压下怒意,径直踏步走向传送点之内。 却才踏入其中,就发现一股禁锢之力,将自己身周锁定。就连大五行元力,也几乎凝固不动。 “难不成这土源道场之中,就连传送点之处,也布置了极强的禁制之力?” 宫阳在探知到那逆向旋转的土属乱流之处,原本打定主意在传送之时,冒险探视一番,此时却犹豫了起来。 毕竟这土源道场的禁制设置太过迥异,且隐隐连成一个整体,若是能看出入口处的战阵布置。说不得入得其内之后,就能够探知到更多禁制的杀招所在。 迟疑了一阵,见全身被虚空中挤压而来的禁锢之力捆缚住。稍微挣扎了一番,宫阳终究还是将自己元神分出一丝,朝着那位于地底之上,地表土层之下的符印之处探视而去。 “唔!” 方刚接触,宫阳几乎连截断那丝分神都做不到,便闷哼了一声。就见他面色发白,元力动荡不已,看来是受了重创。 “走,避开这处土源道场外围。” 令天绝第二个传送进来,第一时间将禁制傀儡放出,其后却是不再等那一路上面色古怪的卢东来,挥袖卷起宫阳,二人当即避开一道空间乱流,朝着令天绝放出那枚龟简上标记着的地域,瞬间冲出数百丈远。 在这过程中,宫阳虽说绝大部分精力,都堆砌在恢复自身元力这件事情之上,却终究没有放弃那被土属乱流堪堪绞碎的分神。 当即随着那道分神的破碎痕迹,再次推衍了回去。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其它,宫阳只觉得自己念海之内的元神之处,居然被一道与他之前放出那道分神相当的土属乱流,眨眼吞噬了相同一部分。 “此阵有借有还,当真蹊跷!” 眼见令天绝停了下来,宫阳便仔细搜寻自己关于禁制的所有认知。最终断定这土源道场之内的布置,绝对是西荒境内极少的共生之阵。 可以说这些大阵,单个之力,兴许没能对元婴老怪造成太大威胁。 凶险之处,却在于这些看似没有联系,却又彼此相连的战阵之间,拥有着极为古朴的大五行土属元力。 且这土属力量,几乎浓郁得化不开来。当真比宫阳去过的所有界域,都要浓重。 看了几眼之后,宫阳脸上却渐渐生出几道喜气。 毕竟此地的土属禁制越浓,对于他而言,将会愈发有利。 即便是元婴老怪,在这等禁锢之下,速度定然也会受到影响。而他身上的两件法宝,却是可以抵御掉大部分的土属禁锢,将速度拔升到元婴老怪的程度。 其一,便是加持了破阵之晶的古碑玄门。 此外,则是当初他从土灵禁地走出,传送到石像林冢之内时,被那大能布置出来的土行龙马。 ------------ 第二百九十六章 、土毒之瘴 寻到保命之术,宫阳当即回过头去,冷冷看了一眼那正朝他二人方向赶来的土堑宗老祖。 若是此人敢在这危机四伏的土源道场内突施暗算,宫阳即便不能将之灭杀,也要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调息了大半日,令天绝再次将探秘路径核对了一遍,见没有太多差池之后,便继续朝着土属禁制浓郁,有着道道土光翻腾而出的土源道场深处掠去。 这一路上,他们无比谨慎的避开几支声势浩大,类似大宗门人的修士队伍。 捡了更为靠近目的地的捷径,朝前疾赶。 原本在令天绝的计划里,此行,他们多半还得仔细盘算,随后再循序渐进。 怎奈那向来就与二人不和的卢东来,一脸森沉,只顾埋头推进。 二人为避免本就极为脆弱的联盟关系霎时崩溃,折损了土堑老祖这样一个元婴初期的即战力,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好在这一路还算平静,虽然遇到几个不小的禁制,同时也被几处空间裂缝当初去路。但好在范围不大,大多经过小半日的功夫,便成功绕开。 这一日,算是宫阳入得土源道场的第十三天。 临近傍晚,就见三人目光尽头之处,道道类似瘴气的黢黑土雾连番腾起。 其内时不时传出几声闷响,却不知道那禁制之中,究竟藏了什么样的怪物。 也不知这卢东来作何想法,就见他根本不管那土雾之中腾起的古怪,当即寒着脸冲了上去。 却在到得那个土雾升腾,腥味极重的禁制面前之时,再次停了下来:“小辈,你给老夫过来!” “够了,如果你不想前功尽弃,甚至连秘密都没能探出半点,就被这土源道场的禁制生生磨灭的话,就不要总闹这些幺蛾子。” 令天绝见他一路上,几次三番针对宫阳。 似乎这个金丹中期巅峰修为的修士,在他眼里,完全可以像下奴一般呼来喝去,立时出声喝止。 “不过一名区区的金丹小辈而已,姓令的,若是你觉得为了这个小辈,可以同老夫决裂,这就请便。只是在这空间裂缝重生的土源道场内,你当真觉得自己能够护得此子安全?” 卢东来目光灼灼,似是笃定了令天绝终究会做出弃卒保帅的选择,于是再不管对方动作,直接朝宫阳一把抓来。 令天绝被他这么一质问,稍微犹豫了一下。却是再也无法忍受此人的嚣张跋扈,当下斜斜一掌拍出,将卢东来那一抓打偏了去。 “哼,保不保此子,得看老夫心情。但你一路上阴阳怪气,却是要给老夫一个交代!” 眼见令天绝为自己出头,宫阳心内微微一暖。但一连被这土堑老祖逼迫,胸中戾气却是再也容忍不住,当即逸散开来。 此人,无论自己能不能将之重伤,他都会在恰当的时机搏上一搏。 对于已经动了杀念之人,宫阳自然不会束手待毙。 “令老,罢了。他既然这般想让宫某去送死,宫某去便是了。” 宫阳说完,当即将那破阵之晶取出,就势一抛,整个人蓦地冲入土雾翻腾的禁制之中。 “你......” 令天绝终究得顾全大局,若是因为宫阳身死,导致其中一环缺失,那他二人即便有元婴初期的修为,也没有更多作用。 当下狠狠瞪了卢东来一眼,随即踏入到整个瘴气丛生的禁制之中。 后者冷笑一声,同样抬步走了进去。 瘴雾之内,宫阳方刚闪身进入,便察觉出整个禁制内部的怪异之处。 半空中那些瘴气,虽说同样对他自身的大五行元力,能够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但真正的杀招,却在脚下看上去漆黑无比,透露出道道腥臭气味的淤泥之中。 直觉告诉他,那脚底的泥淖,绝对不能触碰。 “令老,小心脚下!” 感觉到令天绝掠阵而来,宫阳立刻凝音成线,朝他传音示警。 接着手腕一翻,愣生生取出五枚黄级中品丹药漂浮在身周,继而破阵之晶倒扣。宫阳腾身而起,落在了那放大了数倍的破阵之晶上方。 他也不知道这土毒界域究竟有多宽广,心内却只有一个想法:期待这五枚破阵之晶,能够支撑着他,走出这片禁地。 毒雾翻腾,泥淖起伏。 令天绝得到宫阳的提醒,同样提气一纵,站到宫阳放出那丈许大小的破阵之晶上。 方刚感受出那破阵之晶上的复合阵法以及破阵之力,对于这名金丹中期修士,第一次有了新的认识。 “听老夫之言,避开这土毒瘴气之中的细微禁制。” 他虽然没料到宫阳先前,居然能够做出那般迅速的反应,发现了脚底泥淖的诡异之处。但即便是面前这些翻滚不定的无尽瘴气,都能让令天绝头疼不已。 见宫阳有些迷惑不解,便蓦地从储物袋内取出不少木属性材料,立刻以元婴之力碾碎,随手抛到空中。 就见道道隐藏在那瘴气之中的猩红细线,开始一条条显露出来。 眨眼,就凝成百数丈大小那么一片。 宫阳看着那一眼看不到边的猩红细线,当先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是暗自庆幸自己一路上行来,并没有和这两名元婴老怪一并交恶。 不然没有了令天绝这等能堪破大五行规则的修士之力,想要看出这密密麻麻,几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土毒瘴气,估计比登天而难。 扫了一眼,见更多猩红细线再次显露而出,且无法一一避过。宫阳索性一咬牙,将破阵之晶的破阵之力,引动一部分,去往猩红细线薄弱之处。 一息,整个土毒雾瘴,并没有更多变动。 两息,依旧如此,宫阳悬着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看来这猩红细线,虽然与整个土毒瘴气弥漫的禁制连成一体,却只要避开密集之处,便能从中安然通过。 当下再不迟疑,须臾就吸取了大量黄级中品丹药之力,操纵着破阵之晶,急速奔出百余丈远。 “哼,小贼,你以为你能看破的禁制,老夫就看不破么?” 几乎在宫阳二人飞掠出八百余丈之后,卢东来的身形,出现在整个土毒瘴气上空。 似是寻到了半空之中的木属性材料之力,当即如法炮制,立刻就看出了这毒瘴之内的古怪之处。 却就在他自以为瞧出整个土毒雾瘴的规则所在,正要沾沾自喜之余,就见与令天绝一道,飞掠到八百余丈开外的宫阳。双目一沉,蓦地投射出一道寒光。 ------------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型复合禁制 在他前方,就见那下方原本波动较小的泥淖,此时居然开始剧烈翻腾起来。 看来终究是因为这突入其来的修士元力波动,还有散发在空气中的木属性材料,彻底打乱了此地的平衡。 “令老,接下来之事,还望你多多担待。” 宫阳说着,蓦地将一枚嗜血丹,朝着本就瘴气丛生的泥淖之内抛去。 “噗!” 一道地气,自那嗜血丹爆开的地方吐出。紧接着,就见一面两丈来高的泥墙,瞬间出现在宫阳与令天绝身旁。 须臾之后,化作一双漆黑大手,遥遥朝着半空中飞掠的二人抓来。 “唉,罢了,你二人的恩怨,老夫不愿插手。只是凡事有度,搓搓他锐气即可。” 看到宫阳操纵着脚下的破阵之晶,于那大手抓来的夹缝之中,迅速寻出一个破口,自那翻滚袭来的土毒瘴雾中奔逃了出来,令天绝眼里再次投射出数分惊艳。 见令天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宫阳当即再无顾虑,随手将四枚嗜血丹打出,遥遥落在身后。 差不多每过百余丈,便抛出四枚丹药。 一直到得千余丈之后,方才目光阴沉的停手下来。最后一鼓作气,再次奔出六百余丈,这才停了下来。 回过头去,冷冷看向土毒升腾的雾瘴之内。 “爆!” 几乎就在卢东来到达第一处嗜血丹暗阵所在之处时,宫阳立时目光一炽,低声喝了出来。 “嗡!” 就见土堑老祖脚下,那原本就比之前动荡了不少的毒瘴泥淖,瞬间自底部升腾而起。须臾之后,居然不再是之前的大手,而是化作一个五丈来高的巨大泥人,朝着卢东来一拳轰来。 在这一拳轰来之余,其身周同时腾起数只淤泥大手,作势将土堑老祖,朝着脚下的无尽泥淖中拽去。 “哼,小贼,就凭你金丹修为,也敢算计老夫?” 毕竟是比庄无疆还要强悍的存在,见那几乎与自己齐平的巨大泥人一拳轰来。当即不闪不避,直接一拳对轰了出去。 随后虽慌不乱,掐指点出一道元力气盾,生生将自身下腾起的数道淤泥大手,齐齐挡了下来。 在这一轮之后,看到不远处的泥淖,终究弱了数分。这桀骜惯了的土堑老祖,面上立时浮起一阵轻蔑之意。 似是这虽然能微微搅动他元婴神念的攻击,还不足以让他生出半分忌惮之意。 到得第二处宫阳埋下嗜血丹的泥淖之处,卢东来的表情终于微微变了。 因为他骤然发现,这次出现的泥人,不单比先前那只高大了许多。就连攻击强度,也从先前接近于宫阳的修为,到得金丹后期的强度。 尽管依旧微不足惧,却还是让他浪费了不少大五行元力。 真正让他心惊的,偏偏却还不是这泥人巨汉一次甚至于一次的攻击之力,而是那犹如天道盈缺一般,每一次有泥人崩散,都会将他大五行元力,莫名收敛一部分的诡异力量。 可以说这才走过两道嗜血丹屏障,他体内的大五行元力,居然消耗了一成之多。 且无论他如何催动元婴,将身周浓郁的大五行土属元力收敛而来,为自己所用,都没法填补这部分亏空。 原本以他的身份,若是能开口向令天绝传讯。本着为了大局的原则,此人断不会让他继续消耗下去。 偏偏宫阳就是拿准了他桀骜武断,无论如何都不愿开口向他人求救的心性,逐步消耗他的实力。 “嘭!” 待得第四道嗜血丹炸破,土浪翻卷,一名身高达二十余丈的泥人出现。那泥人的攻击,已经达到将近元婴期修士的强度。 在卢东来心神稍微分散之际,立时将他元婴轰击得微微颤动。 只是他依旧咬牙强撑,不愿让令天绝二人知晓他的窘境。 “宫小子,罢了。此人虽然可恶,但从他数次出手的方式来看,说不得是一个强大的体修。若是日后遇到需要修士借用自身元力强攻的战阵,说不得还需此人出手......” 令天绝感受到整个土毒雾瘴之内,地底泥淖愈发动荡,堪堪发出相当于元婴期修士的实力波动,当下出声向宫阳劝解道。 “也罢,待这最后一道禁制完成,我们便当先离去吧。若是他能活着走出,此前恩怨,也一笔勾销。” 要是以宫阳先前针对那土玉老祖的算计,一旦获得主动,断不会这般轻易放过。 不过此行毕竟还有令天绝这样的元婴老怪存在,无法在他面前用出所有底牌。当下再次取出四枚黄级中品丹药,想了想,又将用嗜血丹伪装过的荒兽兽骨,抛出四块之数。 接着再不回头,驾驭着破阵之晶,一路避开不少猩红细线,朝着深邃无比的土属禁制地域,迅速冲了出去。 约莫着过了三日之久,那原本无比浓郁的土毒瘴气,开始稀松了不少。 令天绝当即让宫阳收起破阵之晶,二人继续朝前疾掠,经过小半日的功夫,终于在一处稗草丛生的山脚之下停了下来。 “此山,居然是这土毒禁制的阵眼所在,难不成我们还得将此山削平,才能走出这处泥淖么?” 宫阳以破阵之晶一扫,立刻察觉出此地的古怪:虽然此地的土毒瘴气,已经看不出太多踪影,但四周属于猩红细线的牵制之力,却是没有散去太多。 唯独在这山峦之上,隐隐察觉出数道地气决口。 几乎在宫阳将自身疑惑说出之时,令天绝同样眉头皱起。 因为他自己对于此地的感知,同宫阳的说法并无太大出入。那能破开土瘴之地禁制,继续深入土源道场的决口,的确藏在这数十丈高的小山之上。 以他元婴之力,要轰平这座小山,倒也不用耗费太多元婴之力。只是仔细探查之下,却又觉得怪异。 偏偏怪异在何处,又无从得知,只得凝眉苦思起来。 宫阳见令天绝眉头紧皱,当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再次将自己一道分神之力,以化碧藤气息包裹,朝着地底探视而去。 须臾之间,便穿透出数百丈远。 “令老,如果我猜测得没错,此地,不单单只有这土毒瘴雾的禁制存在。” 在十余息之后,宫阳目光谨慎的回过头来。 “喔,此话怎讲?” 令天绝摸索了半晌,依旧得不出什么可靠的答案。此时听得宫阳开口,立刻转头朝他看来。 “无论从此地的地气走向,还有整个土毒瘴雾禁制的布局,都能看出此阵之后,多半会存在另外一个大型法阵。” 说着,宫阳面色愈发凝重:“令老,我们此行,很有可能遇上了一个大型复合禁制。且越往后面,这禁制之力将会愈发强悍!” ------------ 第二百九十八章 、傀儡之威 “果真应了老夫猜想么?” 令天绝其实在宫阳刚提到地气流动之时,就隐隐有了大型复合禁制的猜想。 只是他不愿承认,毕竟但凡来土源道场探秘的修士,均都不愿遇上以下三种情形。 一来,便是那边缘浩大,且随时都会崩溃的空间裂缝。据说碰上此物,即便是一些修为远远超过元婴初期的修士,也会头疼不已。 二来,便是魂禁之地。此事,有机缘有危险,倒也不从断言。 其三,便是这类大型复合禁制。 这类型禁制,其内虽说会藏有不少宝贝,但终究,不是修士寻宝的目的所在。且一旦深陷其中,无不九死一生。 “接下来,我们是决定继续深入,还是循着来时的路途,重新回到入阵之处?” 宫阳目光闪烁,开始估量起继续闯阵的消耗。毕竟任务还在,且背后之人,定是对自己三人的动向虎视眈眈。 一旦生出差池,影响任务进度,那人必然会有新的动作。 “出不去了,你或许见过土源道场之外的复合型禁制,但在土源道场内的复合禁制,在踏入之后,便只能一往无前。直到破阵,方能从这连环禁制中走出。” 令天绝面上,苦涩更甚。 说实话,以目前的任务进度来看,他不愿在此地消耗太久。 因为那最后的任务,是为那幕后之人,自魂禁之地深处,将一枚朱果模样的顽石取将出来。 若是在此地消耗太大,那他三人到得魂禁之地后,定会更为捉襟见肘。 “现在,你以你之前那件破阵法宝,寻出这禁制之中大五行元力最为薄弱之处。届时老夫会在第一时间寻找到破阵之法,你随老夫前行即可。” 令天绝知道再耽搁下去,自己二人也断然不会想到更为万全的法子。 索性不再琢磨,在宫阳将破阵之晶升空,方刚寻到独峰一侧元力较为薄弱之处。立时错开那薄弱之处十数丈的方向,悍然一掌轰了过去。 随着他这能牵动周遭大五行元力的一掌摁下,宫阳就觉得一股浩瀚之力自背后袭来。当即回头看去,就见身后那原本稀疏的土毒雾瘴,蓦地再次变得浓郁了起来。 看来这连环禁制,在其破开一道决口之时,终于整个激发了开来。 远远,就听得几声闷哼传来,却是那被宫阳一路算计,此时元力威压,已经降到和当初那土玉老祖相当的卢东来,终于破开那最后三十余丈的泥人轰击,全速破阵而来。 就见那先前还能避开诸多猩红细线的元婴老怪,此时俨然已经乱了分寸。即便是身前有着不少猩红细线挡路,也无暇顾及,只能强行破开。 谁知这样一来,再次将那土毒掩映的黝黑淤泥搅动,立时变得暴躁不已。眨眼化作数只黝黑大手,朝着他狠狠抓来。 大五行元力持续消耗,这土堑老祖的修为,堪堪就要跌落到元婴之下。 “够蠢!” 宫阳冷哼一声,眼见令天绝打开那处空间壁障就要闭合,再不管卢东来生死,立刻闪身入内。 差不多才入得其内半息左右,便察觉出一股直接可以毁灭金丹的元神之威,自半空袭落下来。当即在调动古碑之余,险之又险的拉开数十丈远的距离。 “宫小子,此地的强悍地气,具有攻击修士神魂的威力。若是你有能够加持自身元神的法宝,还请尽快放出。” 令天绝等到宫阳落地,就看到他略显苍白的面色,立刻出声提醒。 宫阳会意,立刻将天阴冥鼓调得靠前一些,随时准备着防御那凭空袭来的强大神魂攻击。在抵挡过第三道之后,两人已经到得一处篆字悬浮的元力壁障之前。 “令老,晚辈之前曾去过西荒魂谷,见过不少这样的篆字。要不待会就由你为我护法,由晚辈来破开这些篆字壁障。” 宫阳瞅了篆字几眼,当即动了将之烙印的念头,也好从这篆字之中,寻找出这处大型复合禁制的关键所在。 “也好,我先前就见你那破阵法宝颇有威力,若是最终依旧没能走出。老夫便用先前你看到那具禁制傀儡,强行破阵!” 令天绝虽然数次对宫阳流露出赞赏之意,终究却不知道这青年的极限所在。加之接下来的探秘,少不得要知晓宫阳切实的手段,方能做出更合理的布置,当下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封印,开!” 自打从西荒魂谷内走出之后,宫阳便曾仔细烙印过这破阵之晶。其后觉得这战阵之间的刻画,终究有些不合理。 却也暂时一筹莫展,没能将整个破阵之晶的攻防效果,调整到最为合理的状态。 其后便运用了死灵道童封印天阴冥鼓的手段,将这个破阵之晶的力量,封印了大半部分。 随着宫阳话音落下,就见令天绝目光一凝。他只觉得那原本就流露出极强的破阵之力的法宝之上,又有一股浩瀚之力涌来。 此力,居然隐约蕴含着一丝荒兽血脉之力,对于宫阳的手段,令天绝更是吃惊不已。 破阵之晶光芒大盛,诸多古朴篆字齐齐流转;道道紫光,在那破阵之晶形成的圆盘之上,刻画出一个个古怪符号。 第一息过去,宫阳只堪堪将手点向那虚影所在;就见那些紫光,自动蜷曲出无比古怪的形状,随后缓缓朝着那元力壁障之上的篆字依附了过去。 第二息来临,那被依附的篆字,刹那被一道紫意占据,只堪堪闪动了两下,就彻底和破阵之晶的篆字光芒融合到一处。 待得第三息到来,就听得‘嗡’的一声,一个可容修士独身通过的决口,自那元力壁障上显露了出来。 就这样,宫阳一直破开了十余道篆字壁障。 有了令天绝这样的元婴老怪进行护卫,他完全可以心无旁骛的去破开那些篆字壁障。 一个时辰过去,第二个时辰眨眼到来。 整个复合禁制大阵之中,越往后走,破开壁障需要花费的时间就会越长。 当第三十二道壁障被破,令天绝和宫阳,忽地听到一阵巨响。就发现整个复合禁制,蓦地晃动了起来。 “真是这世间少有的蠢物,罢了,宫小子,若任凭那人继续这般破坏下去。凭借你的破阵速度,估计你我二人都得折在这复合禁制之中,还是让老夫来吧!” 令天绝扫了一眼身后愈发动荡的禁制大阵,知道定是卢东来数次冲突不出,只得用了蛮力。 此人,果真和他猜测的一眼,是个切切实实的体修。身体的防御方面,当真拔高到了可以同他修为境界持平的高度。 “禁制傀儡,给老夫破阵!” 令天绝话音落下,就势将跟在自己身前,一直木然不动的修士傀儡甩出,眨眼到得第三十三道元力壁障之前。 “咔嚓!” 宫阳只看到那傀儡撮指朝前一点,面前的壁障之上,蓦地出现了一处网状裂口。 其后‘哗啦’一声,就见那原本就算是宫阳,也得攻击十余次,方能打破的元力壁障,立刻化作四散而去的大五行元力,眨眼飘散一空。 令天绝随之踏步而出,瞬间射入那处禁制破口之内。 ------------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元婴分身 在令天绝身形消失不见之后,宫阳依旧在原地呆滞了近半息的功夫,方才拔足追了上去。 看来对于禁制方面的修为,他与这元婴老怪,终究是差了太多太多。 而在两人身后六百丈外,第二十六道元力壁障之前,一个身高一丈来长,古皮如钢浇铁铸一般,面上血气翻滚的男子,正抬起重拳,轰然朝着面前的禁制壁障狠狠轰击而出。 此人身后,数道黑气凝实而来,眼见就要追击到百丈之内。 “嘭!” 又是一记重拳落下,只听得遍布四周的无形禁止,发出嘎啦啦一声脆响,却最终没有崩溃开来。 那巨人目光森然,随后又是一拳落下,就见整个空间壁障立刻嗡鸣一声,碎口更大,堪堪可容一人通过。 窥见决口,巨人当即不再等待,瞬间踏足而起,跨入第二十七个元力壁障之中。 这作为体修的土堑老祖,其肉身实力,的确太过强悍。 奈何整个空间壁障内的禁制之力,越往后走,便愈加难缠。 到得起轰破第三十四道空间壁障,已经需要四拳左右,才能将其中的禁制打破。 “嗡!” 远在卢东来八百余丈外,第四十八道空间壁障破开,令天绝闪身而入,宫阳紧随其后。 那作为破阵主力的禁制傀儡,居然超乎想象的坚硬,且有越战越勇的趋势。 宫阳一直感受这那傀儡在破阵之时,身上涌出的反衍之力。差不多一路看了其二十余次出手,眼内再次流露出一道明悟之意。 当即将破阵之晶放出,暗中模拟那禁制傀儡的攻击手段。 方刚在宫阳开始模拟之时,令天绝便发现了他的动作。稍微迟疑了一下,却也没有多加阻止,而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令老,眼下这空间禁制,不知还有多少层,你我二人交替破阵吧。” 令天绝将宫阳之前的动作看在眼里,此时也想考较一番他那破阵之晶,经过炼化之后的威力。当即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退到一旁。 “咔嚓!” 破阵之晶方刚放出,宫阳整个手指便悄然擎起,随后一指点出。 在这一指落下,就见那第五十一道空间禁制,顿时现出几道裂缝,随后悄无声息的崩溃开来。 这次用时,居然不足两息。 “此子居然能将自己那古怪晶盘,须臾融汇到指尖之处加以破阵;可见他在禁制方面的造诣,堪称惊才绝艳!” 令天绝几乎才扫了一眼,便看出宫阳已经学得禁制傀儡近六成的破阵精髓,眼底不由得异彩连连。 要说当真有不足之处,便是宫阳那破阵之晶,少了禁制傀儡的破阵加成,在攻击力度上,无形中削弱了不少。 一连破开十余道空间禁制,就见令天绝原本满是赏识的目光中,开始透露出数分挣扎之意。 持续了近五息之后,方才回归如常,整个人渐渐平静了下来。 若是按照那土堑老祖的心思,看到宫阳不过在这短短一路,便成长到这等骇人听闻的地步,一定会除之而后快。 毕竟在这危机丛生的土源道场之内,谁也不敢断定自己三人之间的联盟关系,究竟能保持多久。若是在这种不确定的前提之下,还得容忍一个对自己有极大威胁之人存在,他断不会掉以轻心。 “令老,以我目前的实力,只能破开到这儿了。” 待第六十八道空间禁制破开,宫阳当即觉得元神负荷一重,随即闪身退了回来。 “也罢,你且看好,若是你能将这禁制傀儡的破阵之术尽数学会,相信你我二人自这复合禁制内走出的几率,无端就会大上许多。” 整个禁制,根本看不出还有多远,令天绝犹豫了一阵,终究决定放下所有成见,和宫阳全力合作。 眼下身处这危机四伏的大型复合禁制内,相比于那阴阳怪气的卢东来,宫阳反倒更值得信任一些。 话音落下,禁制傀儡再次顶在二人身前,虽然接下来的破阵速度,比原先慢了不少。但比起宫阳借用自身修为,配合破阵之晶的破阵速度,却还是能快上许多。 “宫小子,你且看好。这世间的禁制,并非是单一的禁制,若是能以修士神魂直接融入破阵法宝,就会简单许多!” 令天绝说着,当即将自己元婴之力放出大半部分,瞬间融入到面前那略显木讷,只会本能破阵的禁制傀儡身上。 就见那禁制傀儡,立即生出一丝属于元婴老怪的威压。几乎只在眨眼之间,就能无比精准的找到大五行元力决口。 “这禁制傀儡,原来还能与修士合为一体。这样一来,修士便能更为直接操纵傀儡体内的无数禁制,如此一来,破阵的威力自然会增加不少。” 宫阳瞧见那禁制傀儡融合了令天绝元婴分神之后,破阵速度再次拔升,目光再次一凝。 只觉得那困惑了他近两年,破阵之晶内攻防不平衡的难题,到得此时,忽然间便土崩瓦解开来。 也直到此刻,宫阳才明白,原来这破阵的,终究是修士本体,而非破阵之晶本身。就连那些反衍禁制,也不过是修士用来破阵的手段。 随着令天绝更多元婴分神的持续融入,整个禁制傀儡的攻击,再次得到了质一样的提升。 宫阳一路尾随而来,眼神中的明悟之意,越来越浓。 “令老,如果按整个大型复合禁制的强度来看,我们此行虽然破开了八十余道空间壁障,但其真正厉害的禁制,估计还在后面。现在换我来破阵,你来寻找出在这第二道复合禁制之后,有没有从这大型复合禁制内脱身的可能?” 身后轰隆的撞击身越发清晰,宫阳恍若未闻。只是将自己分神,当先融入到周遭被轰击出数分裂缝的禁制之内,须臾便发现了这复合禁制的厉害之处。 “也罢,这鬼地方,早离开早好。若是再次踏入下一个禁制,无论你我,都会变得极为被动。” 令天绝对于这一个由无数空间壁障组成的禁制,倒也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将之破开。只是担心若是没能在这第二个禁制决口处,找出通往整个复合禁制外的方法,说不定就再难从其内走出。 两人攻防互换,宫阳心无旁骛,只管破阵。 令天绝则随着每一次大阵被破开之时,准确无误的寻到那一丝破碎之力,随后将自身元婴之力,蓦地朝着整个复合禁制深处探视而去。 “宫小子,破开这道禁制之后,便不要再动,听老夫安排!” 差不多到得一百零四道元力壁障破开,令天绝立时察觉出在那之后的第三道空间壁障之内,隐隐有什么东西出现。 此物虽然已经没有多少神魂波动,但从其身周的大五行元力强度来看,居然比之自己,还要强上不少。 “咔嚓!” 第一百零五道元力壁障破碎,宫阳当即停了下来,顺着令天绝目光所看的方向,朝着整个空间比丈之内看去。 “令老,此地,怎么会有元婴修士的遗骸?” 在令天绝出声提醒之后,宫阳便分出一道分神,朝面前的禁制空间内探视而去。方刚看清那壁障内之物,心里本就沉重如山的危机感,再次迅速弥漫开来。 “不对,此人,并非元婴修士本尊,而是一道分身罢了。难不成之前破阵之人,生生花费了一具分身的代价,在得以从此地走出?” ------------ 第三百章 、复合禁制,崩 “没有修士意志加持的元婴分身么?” 才听到令天绝的话语,宫阳心内便是一动。 想着若是能将这元婴分身据为己有,那在自己结婴之时,说不定修为就会成倍增长。 “这具分身,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凝聚而出,遭受了整个复合禁制的反噬,居然没有破碎开来?只是其内的元婴之力尽数崩溃,即便你将之收取,却也没有了太大作用。” 令天绝再次扫了一眼,当即将宫阳的念头点破,直接说明这元婴分身的缺陷所在。 随后再次调动禁制傀儡,一连两指摁下,当即破开了自己二人和那无主分身之间的壁障。 裂口。 被这空间壁障内的无形威压,轰击而出的道道破碎裂口,自那无主的元婴分身之上蔓延开来。就连其丹田之处,也变得破败不堪。 果真如令天绝所言,这具元婴分身,终究是毁了大半。 即便宫阳能勉强用自己身上的荒兽血脉,改变这元婴分身的破损;但要让其恢复机能,进而进行夺舍,却是没法做到。 暗道了一声可惜,宫阳便不再妄想着将此物带出,只是从那元婴分身之内,攫取了少许元婴之力,封存到古碑空间之内,便准备错身掠过。 “等等,此地的禁制,应该被先前那名修士削弱了不少。这具分身,既然当初能够被他用来吸纳整个复合禁制的反噬,且最终还能勉强保持眼下的形态没有崩溃,说不得我们还能将之利用一番。” 令天绝感知了一下身周的复合禁制威压,便能肯定,在那名留下元婴分身破阵而出之前,此地的复合禁制威力,一定比眼下要强悍许多。 加上无尽岁月的侵蚀,此地的复合禁制,已然再次减弱了不少。 既然这具分身能够留存,说不得还能加以运用一番,寻找到整个复合禁制的破绽之处。 “令老当真能找到这具元婴分身的利用方法?” 听到令天绝的话语,宫阳琢磨着这次布局,很有可能是两人寻出这禁制缺陷,破阵脱身的关键,当下目光灼灼的看向令天绝方向。 “若是没有这具禁制傀儡,老夫或许没有半点把握。但是有这禁制傀儡的存在,许多事,却是可以尝试一番。” 令天绝目露精光,此事虽说冒险,但很有可能会是最后的机会。 毕竟这空间壁障,不知接下来还有多少重存在,无论宫阳还是他自身,都没法抵挡下整个复合大阵持续不断的消耗。 “凡事均听令老安排,我们这就动手布置吧!” 宫阳察觉到身后破碎之意更浓,应该是那土堑老祖疯狂追来,只得彻底收敛起其它心思,仔细感知整个复合禁制的细微变动。 “禁制傀儡,融合!” 与此同时,令天绝蓦地朝前一指,将身后的禁制傀儡一指点出。其后手指不停刻画,在禁制傀儡融入那句元婴分身之时,蓦地有道道禁制光华流转而出。 刻划停当,就见那具原本寂静衰败,没有半点生机之力的元婴分身,顿时有了少许灵动之意。 居然愣生生被他以原先那名禁制傀儡的禁制烙印,复制出了一具新的禁制傀儡。 虽然粗糙,却是瞬间就吸引了周遭反噬而来的破阵之力。 “卢东来,老夫在此地等你二十息的时间,若是你不想死在这阵中,还请不要再有任何保留,全力赶来同老夫二人会合。” 在那元婴分身被复制成禁制傀儡之后,令天绝蓦地目光发寒,遥遥看向身后土堑老祖奔来的方向。 “轰隆!” 似是察觉到整个复合禁制之内,愈加狂暴的反噬之力。跟在宫阳二人身后数百丈的卢东来当即不再保留,蓦地调动体内血气,就见他原本已经有三丈来高的身形,再次拔高了一丈有余。 若是宫阳能亲眼看到,定会瞬间就看出此人的古怪。 这土堑老祖的分身,并不像普通修士那般,是独立存在之物。而是随时都能够合体,增强自身防御的存在。 准确来说,他那些分身,就如同一道道元力封印。待得全部融合,居然将他自身的修为,拔高到堪比元婴中期的程度。 可以说如果宫阳当初不是选择消耗,而是和他正面对峙的话。估计就凭他相当于元婴中期的防御,就能让宫阳的所有攻击手段徒劳无功。 “不等了,现在你我二人全力催发这具禁制傀儡之力;若是他在二十息内无法准时赶来,老夫直接引爆这具由破阵之力烙印过的元婴分身就成。” 等了十余息,隐约察觉到卢东来还在十余道壁障之后,令天绝当机立断,开始朝宫阳点头示意。 二人当即合力朝那元婴傀儡体内,注入更多破阵之力。 第十四息,只听得两人身后传出一声巨响,却是那土堑老祖一连破去三道禁制。 只差五道左右的空间壁障,便能赶上宫阳二人所在。 第十六息来临,双方之间,只有两道禁制壁障所隔。而那由宫阳与令天绝合力催发的元婴傀儡身上,同时升腾起一股浩瀚之意。 这具分身的威压,隐隐接近令天绝元婴初期的强度。 “宫小子,退开。既然此人故意寻死,便由他来承受这处空间裂缝的反噬之力吧!” 第十九息来临,令天绝蓦地寒目凝起,随后袍袖一挥,将他整个推出十余丈远。 宫阳方刚跌出,就见一双有合抱大小的手掌,当即朝他方才所站之处狠命拍了下来。 这卢东来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一路上几次三番算计也就罢了。 却在这等紧要关头,还是不知收敛,依旧念念不忘着要重伤宫阳。 “爆!” 就在土堑老祖一击落空,刚想回过头去寻找宫阳踪迹之时。角落处的宫阳,目内寒光一闪,将与那元婴分身连在一起的禁制龟简,瞬间捏碎。 “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就见那具烙印了无数禁制的元婴分身,蓦地崩溃开来。 从一个点开始,破碎为漫空的骨渣。 破阵之力四下冲突而出,诸多猩红篆字烙印随之腾空而起,朝着四面由无数禁制之力组成的空间呼啸而去。 无数禁制被前来而起,篆字奔突,只在须臾间,就有数十道空间壁障崩溃。 “宫小子,随老夫破阵!” 元力暴动,无数细碎的空间裂缝出现,在这混乱之中,令天绝立时寻找到一处不同于整个复合大阵构建的元力决口。 骤然将禁制傀儡放出,朝着那处破口急速掠去。 ********** 兄弟们,最近感冒了,大热天感冒特难受,整天头晕眼花。 20、21两天,先暂时两更。不过大家放心,这个月,一定会更新满30万字,还有就是刀九会全力争取在九月份上架。 为了写好这个故事,自从今年七月份(第一卷大改)开始,刀九已经推掉了很多工作,现在月薪1800+都不到(还要还一部分贷款)。 真的熬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刀九真心会饿死在写文的路上。 所以闲话就不多说了,期待大伙在上架之后少点怨言,全力支持吧。 ------------ 第三百零一章 、土源印 “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留在这儿吧!” 宫阳在寻找到令天绝身形的当儿,蓦地从古碑空间之内,抓出数枚嗜血丹,目光一寒,朝着那土堑老祖奔来的方向抛飞而出。 在说出‘爆’字的当儿,整个人已经追上令天绝,破阵之晶放出,立时将身周来临的无数禁制反噬,齐齐轰退开去。 “轰隆!” 也不知是从哪里率先颓倒,紧接着,整个被那傀儡元婴爆炸,从而引发一番的禁制暴动,立刻朝着无尽的复合大阵之内横扫而去。 ...... “夜师叔,难不成是某个西荒大宗的探秘队伍,误入那片玄级禁制,被困之后,只得强行自爆了么?” 宫阳二人身处阵中,对整个复合禁制的感知,反倒不如此时正在土源道场百里之内,兀自探秘的大宗弟子看得清楚。 就见一名金丹中期巅峰修为,看上去和宫阳年纪相当的修士,遥遥看了一眼那被宗门标了一个‘玄’字的空间地域,蓦地觉得后背一寒。 且不说这处玄级禁制,可以说已经是整个土源道场之中,即便一些元婴中期修士,也不敢随意去闯的存在。就连上次他们碰到的黄级复合禁制,也让整个土道大宗的试炼队伍头疼不已。 生生折了近三成的天骄弟子,这才险之又险的从那处复合禁制内逃了出来。 “难不成是土阴宗那群宵小,终究忍耐不住寂寞,想将整个土源道场近期出现的重宝收入囊中,从而产生了贪功冒进的念头?” 这被那金丹中期称为‘师叔’的夜姓男子,私下里不知骂了多少句不知死活。 毕竟这土源道场近两年来发生的变化,就连主宗都暗自派人潜入其内。这土阴大宗偏偏不自量力,愣是要闹出这些幺蛾子,就看到时他土阴大宗,究竟向主宗如何解释? “靳铭隽,你先带着大伙在原地等待,老夫去去便回。” 夜姓男子稍微吩咐了一阵,随后掠身而起,踏空走出数百丈。 最终在距离那处玄级复合禁制外,八十余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倒不是他不愿靠近,而是那复合禁制朝外翻涌的强悍元力,生生阻止了他的窥探。即便他动用自己元婴初期的实力,还是没能探寻出更多古怪。 “轰隆隆!” 又是一连串的破碎声响传出,就见那原本看上去并没有太多古怪的平原之上,成百上千道禁制之力连番崩溃,将身周依附而来的厚重地气,瞬间轰击得四下飞散。 如同蝴蝶效应一般,朝着那无形壁障尽头之处,眨眼轰击而去。 在颤动传出的十余息之后,一块虚幻模样的土色大印,凭空出现在天幕百丈之上,将整个禁制急速毁灭的地界,遥遥笼罩了起来。 无数篆字飞舞不停,相继融入到那土色大印之内。 紧接着,就见一道猩红之意,自大印下方翻滚不息的土源洪流中显露而出。方刚出现,就融汇成道道土属元力极为强劲的淡金色闪电。 猩红与金色交织,眨眼间,原本浩瀚无比的大型复合禁制,立刻被破去两成有余。 “居然是传说中的土源印,就不知道此处留下的,只是一道意念,还是土源印本体?” 八十余里外,那负责带领此次内门弟子进行试炼的土道大宗长老夜桐,心神稍敛,暂时将内心深处的担忧收了起来。 随即遥遥放出一道元婴分神,朝着那半空之中,已经融合成两百余丈的土色大印试探而去。 却只看了一眼,便面色苍白的将那道分神收了回来。 “果真是那物么?” 良久,他才勉强将心内的震动压下。 毕竟这个秘密,在小宗之内,可能知之甚少;但在所有大宗,元婴以上修为的修士群体之中,已经不再称之为秘密。 据说当年这西荒界域刚开发之时,当先前来的那批拓荒修士,几乎有一半,都在西荒境内留下了新的道统。 就连他土道大宗,也是在当年的界域开发之后形成。而他土道宗那极为传奇的祖师,便是从当年的界域开发之中,得到了大五行元力的垂青,将其当初的元婴初期修为,生生拔升到了元婴后期,半步化神修士的境界。 进而直接与其他修士分庭抗礼,将土道大宗道统,落在了这西荒境内。 关于土源印之事,也并非空穴来风,虽说即便当年那群来西荒拓荒的众多修士,也没见过这土源印本体,但在各大宗门的宗门秘典之内,都或多或少记载着这土源印的存在。 不过眼下这土源印的威势,比之宗门典籍上记载的,颇有出入。故而这土道大宗长老,才会无形中生出这些疑惑。 几乎在土色大印翻滚而出的瞬间,那被诸多大宗留有标记,属于玄级复合禁制的区域,开始全面崩溃开来。 无数禁制之力,遥遥与半空中那篆字流转的巨大土印,遥相呼应。 只在片刻,就将那并未被人彻底探究过的神秘方域,便被充斥天地的禁制之力,生生撕扯破碎。 自从土源道场被发掘出来八千余年之后,第一次有玄级复合禁制崩溃。 ....... 肆意之力继续,整个天地间充斥着的强大土源之力,堪堪能将元婴期修士绞杀一空。 在那翻腾的土雾之中,此时有两人正全力朝外奔突。 这二人,自然就是那借用元婴分身,强行撕裂空间禁制的宫阳与令天绝二人。只见这二人惶急着避开无数禁制碎片,险之又险的奔出三十余里开外。 一个开阔达数百丈的空间裂缝,立时出现在二人身前。 “宫小子,看来你我二人,此番得强闯了。” 令天绝头也不回的盯着那处愈发放大的空间裂缝,朝宫阳传音过后,作势便要强行冲入裂缝之内。 “令老且慢,我有一物,不知道能不能助我而然冲破这处空间区域!” 宫阳瞅了一眼那继续残破下去的空间裂缝,也不知这空间裂缝那头,究竟是什么方向。当下只得硬着头皮,将破阵之晶镶入放出的古碑空间之中。 其后蓦地一指点出,古碑玄门术法急速运转。宫阳随之再不迟疑,踏步朝着令天绝追了上去。 后者见他速度暴增,居然不弱于元婴之力尽数开启的自己,迷惑了一阵之后,同样抬足踏入宫阳布置而出的小周天阵法之内。 事实上,宫阳依旧在赌。 赌这空间裂缝的毁灭之力,不足以撕碎古碑防御;同时也在赌集合自己二人之力,在穿过这处空间裂缝之时,不会立刻身死。 区别于未知,他更明白自己两人,根本没法从身后那接连破碎的禁制中安然脱身。 ------------ 第三百零二章 、远古洞府,现 二人身后,那禁制自毁之余的反噬力量,此时正在持续涌来。 一旦落下半步,就会被其内狂暴之力,彻底绞碎一空。 “既然这样,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 事实上,在踏入宫阳布置而出的古碑阵法之前,令天绝已经没有了更多选择。 毕竟他并非像土堑老祖那样的体修,可以依据自身躯体强度,来生生应对这空间裂缝内的撕裂之力。 当下再不多想,抬起一指,无数防御禁制,再次融入到二人身周的古碑禁制之内。 几乎只在令天绝将那防御禁制,烙印到古碑之内,整个被破开的复合禁制空间之内,那道长达百数丈的空间裂缝,已然出现在二人身前。 宫阳刚想调转古碑碑身,朝着整个复合禁制外围奔去。 谁料一股强悍无匹的吸扯之力,立刻卷着古碑碑身,须臾朝着空间裂缝内拉扯而去。 眨眼之间,那在巨大力量之中,漂浮如浮萍的古碑,当即消失不见。 又是一声暗吼传来,一道身高达四丈有余的修士身影,同样被巨力拉扯,消失在空间裂缝之内。 ....... “轰隆隆!” 地动山摇,只听得一声巨响,一个宽达百余丈,绵延过数百里的巨型沟壑,霎时出现在整个复合禁制下沿。 那深沟不断变大,仿佛有一双状如神祗的大手,生生将其从中掰开一般。 无数禁制继续崩溃,那残碎崩飞的破碎禁制,在复合大阵被破之后,却没有半点逸散开来,而是保持着破碎的模样,被半空中那块巨大方印吞噬而去。 破碎禁制在入得方印虚影之后,浮起道道赤红纹路。 原本就是土色深重的大印,变得愈发凝实起来。 退却。 外围百里之外的众多大宗探秘队伍,继续朝外退去。眨眼,就退到数百里之外,这才战战兢兢的停了下来,目光炽烈的看向半空中那方巨大土印。 “涂明飞,你这就领着宗内弟子,尽数退到此地千里之外。待老夫给你讯号,再领着大伙前来。” 在整个土源大印虚影外围四百余里的一处山坳之内,一行早已布成防御战阵的大宗门人之中,立刻有一名老者腾身而起,瞬间拔高到两百余丈之处。 只扫了一眼那方印翻飞,禁制毁灭之力涌动不息的动荡之处一眼,便转头朝着藏身山谷中的门人开口示意道。 此人,修为几乎和之前那土道大宗长老夜桐相当,都是元婴初期巅峰修为。 看来应该就是先前在探秘之时,和土道大宗闹出不快,同样作为宗门护卫者的土阴大宗外门长老东方靖。 话才说完,东方靖不退反进,须臾就到得整个玄级复合禁制两百余里的范围内。 直到察觉到以他自身的修为,不足以更加靠近,这才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向那处土印虚影笼罩下的巨大裂缝。 任谁也不会料到,这原本无比辽阔的土源道场内,居然才堪堪半日不到的功夫,就聚集起了两个西荒大宗的探秘队伍。 且这引领队伍前来的,居然是两名元婴初期巅峰修为的修士。 若是加上那不知去向的令天绝,以及生死未卜的土堑老祖卢东来,这一下,就汇聚了四名元婴老怪的身影。 与此同时,还有更多在土源道场内潜伏了百数载的元婴老怪,正朝着这处动乱之地迅速赶来。 其中比较怪异的一支,则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张如同门板一样的大剑。 从这些人的装束上看来,根本不属于西荒与南冥任何一部。 这一行人之中,和绝阴大宗,土道大宗一般,同样有一名元婴老怪坐镇。 区别于两个西荒大宗的布置,这支队伍,居然没有让众多低阶修士驻守原地,而是整个结成尖刀战阵,在漫天的禁制暴动之间,持续朝前推进。 最终和那土阴大宗长老东方靖一般,在距离那道沟壑两百余里的地方,结阵停了下来。 “嘎啦!” 沟壑继续扩大,半空中的土属大印愈加凝实,几乎让一众元婴以下修为的修士,都生出惊心动魄之意。 十余息后,更多禁制自地底逸散而出,最终凝实成一道宽阔达两百余丈的青色光罩。 在那光罩之内,禁制翻滚,盛气凌人,道道洪荒之力,自青色光罩之内持续流转出来。 “难不成这土源道场之内,当真如同宗门前辈传言那般,有着远古修士洞府存在?” 土源印外围两百余里处,土道大宗长老夜桐,目光灼灼的看向光芒游移,禁制翻滚不息的青色光罩之处,眼里的期待更浓。 与此同时,土阴大宗长老东方靖,同样远远盯着此地发生的一切。 待得青光敛去,就见半空中那道宽阔达两百余丈的巨大土源印记,霎时降低数丈,须臾之后,融入到青光流溢的洞府之中。 一排古朴篆字,在土源大印被青色光罩吸扯而去,融入光幕之时,刹那出现。 “余为师尊坐下第十一子,此洞府,为余一万一千岁时留于此地。若有能完整传承者,便为老夫坐下第一使徒,执掌五行土魂之命。” 带着犹如天威一般的金色篆字,在满眼青光流溢的光幕之内,显得尤为突出。 闪烁了十余息之后,众多金色篆字一一敛去。 无数道比之先前宫阳二人破阵之时,还要繁复无比的禁制,须臾出现在那融合了土源印的洞府外围。 原以为会用来再次加固洞府防御的禁制,此时居然生出阵阵反衍之力,立刻将洞府本身的禁制,溶蚀了大半。 看来那半空中的土源封印,是封印的同时,也是解禁之法。 愣是被那留下洞府之人巧妙安置,一旦有人能破开那玄级复合禁制,便会立刻反衍,将整个洞府生生打开。 青光涣散,透过光罩,已经隐隐能看出整个地壑上空:一个模样古朴,在边缘处飞出一角的浩大洞府,凌空飘飞在那翻滚不停的地气之上。 无数道规则之力,将四周翻滚不息的土源地气,切割成道道分流,几乎眨眼之间,就被那半空之中的洞府吸纳而去。 只听得几声类似石门开启的沉重声响传来,就见两个无比浩大的雾气涡旋,骤然出现在洞府两翼。 ‘咔哒’一声钝响,这封禁了数千年的古老洞府,顿时打开门来。 在其石门洞开之时,数道金光,自虚空中飞掠而来,朝着空间裂缝丛生的土源道场深处,须臾飞掠而去。 ------------ 第三百零三章 、主宗来临 那些金光方刚掠出,就见整个土源道场四周潜伏着的众多修士,立刻双目赤红,选取了靠自己最近的金芒,以分神急速追去。 却没有人率先出手,看来都是心机深沉之辈。 均想等到别人出手,试出这处古修洞府的秘密所在,这才开始接下来的打算。 “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子不管了!” 就在众人均都按兵不动,想着有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冲出,发掘出那金芒诡异之时,一名潜藏在洞府外围三百余里外的一名西荒散修,再也掩藏不住自己内心的贪念。 窥见一道金光朝自己方向掠来,当即不再等待,飞身掠起,朝着那道金芒瞬间抓了出去。 一息。 两息。 那半空之中,轰然中开的洞府之门,依旧地气流转,萦绕成一道道高达两百余丈的雾气涡旋。如同一张森然大口一般,无时不刻在等待着择人而噬。 四周潜藏的修士,包括东方靖,叶桐等人,都还在等。 百数里之外,那名抢先飞掠出去的金丹后期修士,才出手就捏碎数枚空间传送龟简,奋力朝前追去。 堪堪在距离一处空间裂缝还有三百余丈的地方,终于将那道金芒,准确无误的抓在手中。 紧接着,就他全身一阵颤抖,闷哼一声之后,被那道金芒,携带着刹那倒飞而回,须臾就出现在半空的洞府门外。 又是一声惨哼传出,洞府开口之处,雾气涡旋轰然倒卷,立时将此人吸入那开阔达两百余里的洞府之内。 一道生机之力溢出,看来那人虽然身受重伤,却没有立刻死亡。 就见盘踞在两百余里之内,那身背门板古剑,身着奇装异服的修士队伍。立时维持着自身阵型,朝着四周金芒最为浓郁之处,骤然飞去。 六息之后,就见这一行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金芒。 随后合阵一处,同样被洞府之门外围的雾气涡旋,须臾吸扯而去。 “大胆蟊贼,竟敢觊觎我西荒重宝?” 眼见那一行突然杀出,只在不到十息的功夫,便收取了足量多的金芒的,被古修洞府生生吸入其中。 站得靠前一些的地阴大宗长老东方靖,蓦地一阵寒眉倒竖,强行将自己身侧三百余丈处,方刚飞掠而出的一道金芒一把抓在手中,调头朝着洞府开口之处轰然掠去。 ....... 无尽黑暗之中,待吸扯之力散去,宫阳蓦地身躯前倾,随后‘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却是先前他用自身分神操纵古碑之时,即便融合荒兽血脉的古碑本体,生生抵抗住了裂缝空间之内持续袭来的撕扯之力。 奈何那冥冥中的力量,见古碑防御难以破开,索性寻找到宫阳心神,整个攻击而去。 “避开此地!” 令天绝见宫阳身受重伤,本想原地调息一下。奈何他以元婴之力,生生看出整个空间依旧在持续崩溃,当下只得出声向宫阳示意。 随后大袖一卷,卷着宫阳,急速掠过五百余丈的距离。 二人方刚掠处,第二个空间裂缝出现。 “难不成老夫二人,终究得折在这里了么?” 令天绝察觉到身后无比浓郁的吸扯之力,立刻暗叹一声,其后却是目光一寒,朝宫阳开口道:“宫小子,老夫现在就放出禁制傀儡,同时你也将自己那烙印了无数禁制的法宝放出来。即便要死,老夫也想拼它一拼。” “好!” 宫阳早已感受出这空间裂缝的浩瀚之力,别说是他,估计就连令天绝这样成名多年的元婴老怪,也无法保证能活着从这空间乱流内走出。 当下一咬牙,应允了令天绝的提议。 破阵之晶当即出现,眨眼融入到禁制傀儡体内。 紧接着,二人只觉得神魂间传来一阵撕裂一般的疼痛。令天绝还能勉强维持,宫阳则在第二番敲动天阴冥鼓之时,整个人蓦地昏了过去。 无尽破碎之力,朝着四面八方冲击而来,将那禁制傀儡边缘的反衍之力,立时削弱大半。 又一道空间裂缝出现,只听得咔嚓数声,禁制傀儡外围的防御,已然被崩出数道口子...... ....... “轰隆隆!” 随着八百余里之内,最后一名西荒散修准确无误的抓取到身前一道金芒,被洞府之前的漩涡吸扯,进入其中。 那凌空飘飞的古修洞府,立刻腾起一圈宽达千余丈的禁制光芒。随后洞府下沉,缓缓落入到整个已经绵延过三百余里宽的地壑之内。 其后慢了少许的一众修士,只能眼睁睁看着洞府跌落下去,却偏偏没有半点办法。 最终,只得在整个沟壑两侧寻找到落脚之处,盘膝坐了下来。 土源道场外围,数道传送阵开启。 却是一些大宗门人探得动静,再次传送而来。 那其中一道踩着一柄数百丈来长,紫光灿然大剑来临的修士队伍,居然已经远远超出大宗的规模。 只见其一路行来,那些原本属于西荒诸多大宗的红色标记,立刻被紫光替代。却是预示这土源道场内,那些大宗标记消失的区域,完全由这紫光流溢的宗门代管。 自此之后,但凡主宗标记过的探秘之路,便是西荒散修,乃至整个西荒众多大部,宗门,大宗的探秘禁地。 西荒五大主宗之一,终于在大型玄级复合禁制被破,古修洞府现身之后的第二日,生生从土源道场内的主宗传送点赶来此处。 似是远远就看到那道紫光来临,一些本就不属于西荒界域的众多散修,稍微犹豫了片刻之后,便相继有人调头离去。 至于一些依旧觊觎着古修洞府迷藏,却又不愿转身离开的散修们,则是转向先前赶来的土道大宗与地阴大宗方向。 在无比心疼的取出一些重宝,简单进行交涉之后,才勉强获得了能够继续留下来的资格。 “西荒浩淼宗例行巡视,容尔等在五息之内尽数离去,若有违抗者,死!” 那紫色大剑之上,一道冷硬若铁的话语传出。 立刻让众多散修,乃至土道、土阴两个大宗的门内弟子,也不由得怨声载道起来。 这浩淼宗作为西荒五大主宗之一,行那‘螳螂捕蝉’之事也就罢了;却才出现,就生生扬言要赶走当先发现古修洞府之人。 可见这主宗的贪婪,以及对西荒整个界域的钳制,达到了何等令人发指的地步。 “晚辈靳铭隽,是为土道大宗第四百六十五代弟子,见过浩淼宗各位前辈......” “滚,老夫无心在这里听你自报师门。既然我浩淼宗到此,此事,便和你这等小宗小派,再无半点干系!” 紫色大剑前端,一名全身流露出元婴初期修为的老者踏空而出,凌空朝着站在队伍之前的靳铭隽,冷冷扫来。 ------------ 第三百零四章 、抢夺 “唔!” 靳铭隽作为土道大宗这一辈里的天骄子弟,在宗门之内,更是独得万分宠爱。 奈何此时那浩淼宗的元婴初期修士,存心立威。 只一眼,就让他元神受创,面色苍白着接连退了散步。 第三步落下,靳铭隽神色数变。到得五息就要来临之时,才蓦地朝前一拱手,万分艰难的开口道:“如此,晚辈这就领着我土道大宗众人离去。若是前辈日后有任何需要援手之处,我土道一脉,随时待命。” 他这话,已然说得咬牙切齿。 偏偏对方是高高在上的西荒五大主宗之一,无论如何,师门都不能与之为敌。 见就连在西荒境内,拥有四百余代道统的土道大宗都作出了让步,也只得一咬牙,相继朝后退去。 这些修士,无一不流露出道道失望之色。 特别是那些自诩聪明,以重宝从土道、地阴大宗之内换得容身之地的众多散修,失望更甚。 “哼,西荒又不是你浩淼宗一家的内院,凭什么你来,老子就得离去?” 后退之间,几名金丹后期的散修心内不分之意更甚,当下怒骂一声,不退反进,眨眼朝着那洞府落入的地底深渊处冲去。 “区区蝼蚁,也敢质疑我浩淼宗威严?” 话音落下,那凌空踏出的元婴修士蓦地朝前一指,就见那紫色大剑之上,立时融汇出数十道湛紫剑意,朝着那方刚掠入沟壑百余丈的修士轰杀而去。 “啊!” 仅仅在半息之内,就听得一声惨呼出来。 紧接着,两名和之前当先现身那名浩淼宗男子身着一眼的修士,一前一后的从剑芒之内走出。 稍微落后一步的那名修士,方刚走身出来,身周狂暴的元婴威压,居然登时就将身周那些动荡不已的土源地气,切割得道道崩溃。 此人,居然是元婴中期,隐约拥有了丝丝缕缕‘化念’的强悍修士。 所谓化念,即为化神之念。 即为斩去自身因果,超脱五行之外,以得大自在的境界。可以说生出化念的修士,已然能够衍化出属于自身的元力领域,超脱这世间的五行规则之上。 或者,自身就是规则。 不过要真正‘化念’完整,还得突破婴变境界,到得世人瞩目的化神境界才行。 “滚!” 来人方刚踏出,当即寒眉一挑,蓦地朝着众多退得稍慢的修士,打出一道属于元婴修士的规则之力。 就见八百余丈外,两名低空掠行的修士立刻闷哼一声,随即口中鲜血狂喷,没命朝前逃去。 做完这些,那身着紫袍,领口处绣着一道银质剑意的浩淼宗长老,重新回到紫色飞剑之上。而那当先走出的两人,则自动回到大剑之上,一左一右的站到此人身旁。 “浩淼宗所有弟子,听老夫法喻。” 领口绣着银质剑意的冷面修士,再不管众多散修的动作,扬声道:“封锁古修洞府周遭八百里之内的所有空间,但凡擅闯者,杀;有从古修洞府内走出者,杀!” 声音森然,犹如天道。 土源巨壑八百余里外,那土道大宗修士靳铭隽,与土阴大宗领头者图明飞对望一眼,似是有过简短交流。就见这本就心有不甘的二人,立刻领着宗内参与试炼的诸多弟子,堪堪在浩淼宗结界周围盘膝坐了下来。 大剑紫衣盎然,道道剑意环绕在整个地壑上空,凌空飞舞。 数道剑意禁制,几乎在须臾之间便次第结成。即便是当日那土道大宗长老叶桐,土阴大宗长老东方靖之流的元婴老怪,也得望而怯步。 那已经整个落入地壑内的古修洞府之中,此时同样混乱不堪。 惨呼连声,就见诸多没有宗门庇佑,却又无比侥幸进入洞府之内的诸多结丹期修士,几乎都在刚踏入洞府之后,便又遭受了新一轮的重创。 直到被那行结阵前来,不知来自何处的修士队伍屠杀了十余人之后。这群在土源道场内周旋了数十年的金丹修士,终于反应过来。 其后结成战阵,遥遥与那身背大剑的修士队伍进行对峙。 至于那土道大宗长老夜桐,以及土阴大宗长老东方靖,则是刚入阵之后,便将自身的元婴初期修为,整个放了出来。 远远对一众金丹修士进行警示,似是竖了一块‘生人勿扰’的牌坊。 而那本就不打算招惹大宗门人的剑修队伍,见二人相继来临,立刻远远避开,转身朝着洞府更为幽深之处急速掠去。 随着两名大宗长老,以及那背着门板大剑的修士队伍,成犄角之势,朝着整个洞府第二层之上掠去。 诸多空间裂缝,顿时在诸多金丹修士结阵调息之处缓缓凝成。 方刚出现,就将十余名伤势较重的结丹修士,生生拖拽了进去。 与一众金丹修士流露出诸多惶恐之意同时,道道蕴含着法宝之力的地气波动,当即从那吞噬了数名金丹修士的空间裂缝之中散逸出来。 “此物,是我的了!” 第一声兴奋难抑的呼喊,自北翼一处空间裂缝出口处传来。就见一名修士当即跃身而出,朝着一柄寒意超绝,小剑模样的光幕追了过去。 更多修士呼声响起,却是同时看到了那空间裂缝之中飞掠而出的各色法宝,珍贵材料,立时四散飞去。 之前好不容易结成的联盟关系,瞬间土崩瓦解。 在这空间裂缝丛生的西麓一角,一名金丹修士,刚动手收取了一株木属元力极其纯正的材料,就觉得身侧一道杀机涌来。 慌乱中霎时回过头去,朝着危机来临之处,悍然击出一拳。 却在下一刻,金丹碎裂,被来人一拳轰击在念海之上,尸身随即软软倒了下来。 就见另一名金丹后期修士,自与那道杀机涌出的地方,截然相反的方向长身走出。却是两人合作,瞬间就抹杀了那获得木属材料的金丹修士。 从这第一桩袭杀开始,整个土源道场内部,眨眼便成为修罗地狱。 而那些未能被众多洞府修士捕捉的诸多材料,则直接穿过道道空间裂缝;出现在整个地壑上空。 镇守古修洞府上空的浩淼宗修士,只来得及收取不小一部分。剩余的法宝,材料之流,当即朝着大剑禁止之外迅速掠去。 那些本就跃跃欲试的众多大宗门人,当即将浩淼宗的警告抛之脑后,飞身而起,直接参与到法宝抢夺之中。 ....... 一处未知空间之内,元力逐渐归于平稳,再没有半点空间裂缝出现。 四周幽黑一片,观其模样,应该是一处石室。 此时有两名修士,正在此处盘膝调息。 而在这二人身前,一枚状如圆盘,其上禁制之力涌动的破阵之晶,遥遥挡在二人身前。 百余丈外,一名身躯残败,整之右掌被整个切断,却没有半分痛楚之意流出的木讷汉子,同样身周禁制翻滚,目光灼灼的看向整个空间尽头之处。 ------------ 第三百零五章 、紫色雷电 光阴似箭,眨眼就过去了三天。 第四日凌晨,一直盘膝调息的宫阳与令天绝二人,相继睁开眼来。 “宫小子,看来你我二人又活下来了。” 令天绝的话语里,满是自嘲的意味。尽管眼下已然安全脱险,但之前背后那人留给他的龟简,却整个失去了效用。 不但那些标记毫无反应,就连那同神识烙印捆绑的探秘路径,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令老,我们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黑暗之中,宫阳沉思了好一阵,这才开口向令天绝问道。 “唉,此事,老夫原本不想这么早就告诉你。毕竟那魂禁之地,是整个土源道场之中,最为神秘之处,往往机遇与凶险并存。” 令天绝叹了一声,继续道:“既然你此时问起,老夫便告诉你吧。我们此行,是为那背后之人,从魂禁之地,取出一块火红晶石。” “不知那火红晶石,究竟作何用途?” 宫阳听闻那人之所以钳制自己,居然只是为了从这危机丛生的土源道场内,替他取出一枚晶石,心内的恨意更浓。 “那人没说,老夫自然不知。” 令天绝同样言语森沉,若不是逼到极处,以他元婴老怪的骄傲,断不可能被人如此颐气指使。 “如此,我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明确你我二人究竟身在何处,也好早日踏入魂禁之地,取得那火红晶石了事。” 宫阳知道令天绝犯不着对自己撒谎,当下决定加快探秘进程。 想着早些取得对方所要那火红晶石,尽快去往西荒第三处秘密所在,仙遗之地。 几乎他所踏足的三大界域,无论西荒魂谷,极渊,还是这土源道场之内,都或多或少,能够追溯到不少猩红血线存在的踪迹。 若是能再在那第十处最为神秘的仙遗之地内,再次发掘出猩红血线的踪影,那宫阳整个猜测,就会逐渐浮出水面。 “只要你伤势无碍,我们这就动身。” 令天绝见宫阳点了点头,顿时不再等待,当先驱使其那身躯有着数处残败的禁制傀儡,踏步掠到石室之外。 宫阳紧随其后,以破阵之晶护体,须臾掠出三百余丈。 到得九百余丈之后,两人蓦地觉得土属元力暴动不已。一处比之先前那空间裂缝要弱小许多的裂缝,立时出现在二人身前两百丈之外。 就在二人犹豫着要不要再次强行穿过之时,五道土黄光芒,自那处空间裂缝之内当即掠出。眨眼,就要消失在二人视野之中。 令天绝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见宫阳已经合身追了上去。最终在两里之外,方才探手而出,将第二道土芒抓了下来。 至于剩下的三道土黄光芒,宫阳没有选择在此追击下去,毕竟这处空间之内,还不知有多少空间裂缝存在。 一步错,步步错,他不愿去赌。 返身回来之后,宫阳当先将一道用禁制封存过的黄芒抛给令天绝。随后凝神朝着自己手中那物,仔细观察起来。 就见此物光芒闪烁,似金非金,反倒和之前得自那葬兽谷内的荒兽兽骨极为相似。 当即用两指将其夹起,蓦地放出一丝分神,朝其内试探而去。 却才方刚方刚触碰,面色便是一白;一股极为强悍之力,直接将他念海深处的元神,击打得一阵动荡。 观察了四五息之后,他已经无比肯定,此物,就是和那西荒魂谷之内的荒兽兽骸同出一源,定是荒兽兽骨无疑了。 沉思片刻,宫阳最终还是不动声色的将此物收了起来。毕竟自己身上藏有荒兽兽骨的秘密,即便是令天绝,他也不想告知。 随后蓦然踏步,当先朝前跃去。 跟在他身后的令天绝,在感受出那荒兽兽骨内强悍的反噬之力时;随即抬起头去,若有所思的看向宫阳身侧盘旋不已的破阵之晶。 也不知为何,他无端觉得这二者有相似之处。究竟如何相似,却又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二人再次一前一后的上路,却是无人知晓自己二人的身形所在,已经远非土源道场之内,而是被那两道空间裂缝,直接拽入到这处土源沟壑之内的古修洞府之内。 却是与先前那些获得金芒,随后才被古修洞府接纳,踏入洞府之内的修士不同。他二人居然是阴差阳错的破开了整个玄级复合禁制,被空间裂缝,直接吸入古修洞府之中。 他们所在之处,并非像那叶桐与东方靖二人一般,处于整个古修洞府的底部。而是直接出现在古修洞府中层区域。 估摸着时间,第一个月很快来临,两人一路上虽然也遇上不少空间裂缝,但都被二人轻易掠过。 到得第三个月来临,两人却依旧在那第五层之内徘徊,根本不知道这原本从外面看去,绵延不过两百余里的洞府,居然生生依照禁制之力,让两人一路不停探秘,依旧没能寻到尽头所在。 第一年来临,宫阳与令天绝二人,第一次在一处极为复杂的复合禁制之前停了下来。 数次试探,也是种保持在六百余丈之外,这处禁制,居然隐隐泛着雷光。无论宫阳还是那元婴中期的老怪,都明白只要踏错一步,便会落得被天雷轰击的下场。 宫阳有心将这处奇异禁制仔细推衍一番,于是整个人的速度蓦地降了下来,转过头来,已经是第二年秋岁。 回眼看去,就见这近两年的时间,二人也不过走出六百余丈的距离。 只是宫阳的那枚破阵之晶,显得更加晶莹剔透,流露出道道摄人心魄的禁制之力;令天绝那句禁制傀儡同样成长迅速,再次将他穿破空间裂缝之时,那被生生降低到金丹中期巅峰左右的修为,拔高到初见时的程度。 此行禁制的终点,是一处崖顶。 接下来的半年之内,二人合力强闯过一次,最终在距离崖顶两百余丈处,被那雷光禁制生生轰击,倒退了回来。 再次动身破阵之时,已经是第三年末尾,二人这一次,没有多余停顿,直接走向那出山顶之上。 就在此时,天空中彤云骤合,雷光渐起,霎时形成一道土属元力极为强悍的雾气涡旋。 宫阳目露挣扎,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抬脚朝着那处雾气漩涡内走去。 他依稀还能记得当年的情形,那轰击而来的雷光,分明出现在雾气涡旋内侧三十余丈之处。 后来宫阳曾无数次推衍,终于在二人即将到达那处雷光界点之时,蓦地抬手挥出几道紫光。 就着那禁制之力急速吞噬紫光的同时,宫阳蓦地扬声朝令天绝道:“令老,急速破阵!” 话音落下,破阵之晶轰然反衍,禁制傀儡重拳擎起,当即和那吞噬完紫光,悍然来临的雷电撞击作一处。 “轰隆隆!” 禁制暴动,元力崩散,宫阳与凌天绝二人急速飞掠。 在入得那雾气涡旋之内时,宫阳蓦地看到一杆如同当年那天魂宗长老金魂手中的禁幡小旗,当即开启古碑玄门,一把将之拽到手中。 紧接着,二人身影,立刻被雾气涡旋吞噬一空。 ------------ 第三百零六章 、铃铛 几乎就在宫阳拽走禁幡小旗,与令天绝一并踏入雾气漩涡的刹那,山顶之上,道道血色电光霎时泛起。 一时间紫光游移,诸多夹杂了道道猩红之意的闪电,次第游走。 到得最终,一道堪比宫阳当日在葬兽谷内,以神识结丹之时引来那道电光还要强悍无数倍的雷击之力,立时朝着整座禁制遍布的孤崖之上轰击而去。 禁制破损,山体龟裂。 随着那道紫色中,道道猩红血气泛起的电光连番轰击,那破碎的禁制之力,再次重组起来,化为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篆字,朝着雾气涡旋内急速掠去。 紫色雷光消散,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就见那先前还禁制翻涌,固若金汤的孤崖,此时已经被轰击得支离破碎,再没有半分禁制力量传出。 雾气涡旋消散,宫阳与令天绝二人眼前当即一亮。却是被面前的满眼绿意,还有不远处那些生机盎然的药材吸引了过去,整个顿时呆立当场。 一股活水,自整个空间内浩浩荡荡的自西向东流去。 要是没来到此地,宫**本无法相信这世间之人,居然可以凭空造出这么个界域,更是无中生有的引来一道活水,注入到整个空间之中。 若说先前,二人尚且不知自己在一处古修洞府之内。 走到此处,却是已经能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探手入水,宫阳只觉得活泉清冽,当即不自觉用手捧起少许,径自喝了起来。 方刚入口,便泛起一阵甘甜之意,宫阳又是一呆。 “余青玉洞府第五层...数万年来第一位闯入者,按照本尊禁制规则,赐予你一道禁制道念......” 雾气涡旋之内,一道犹如洪荒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土黄光芒一闪,一个两丈有余的古朴篆字,在临近宫阳八十余丈之时,骤然化作拳头大小,眨眼融入到宫阳念海之内。 “青玉洞府,难不成西荒的传言是真,在西荒诸多大宗先祖组队开发之前;整个西荒,当真是神眷之地?” 令天绝看着那道洪荒之意流转的篆字,整个印入宫阳念海之中,眼底明显流露出一分嫉妒之意。 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扭头朝着整个青玉动物第五层之内看去,面上的期待之意更浓。 宫阳呆滞了一阵,扫了一眼整个青玉洞府第五重之内,当即决定停留下来。 既然已经有了这洞府主人所赠的禁制道念,索性在此时彻底推衍一番。如此,也能在接下来的洞府之行中,获得最大的好处。 事实上,让他迫不及待,想要短期内再次炼化破阵之晶,并提升自身修为的想法,是源于洞府主人那句‘数万年来第一位闯入者’的话语。 “我想在此地盘桓数日,不知令老接下来,将会作何打算?” 语罢,宫阳已经开始在这青玉洞府第五重之内,寻找合适的安身之处。 但凡这世间被开发出来的古修洞府,无不隐藏着莫大的机缘。即便宫阳再与世无争,也会不自觉生出眼红心跳之意。 只是他数次的死里逃生,无形中比常人多出了数分清醒,终究再想从古修洞府内获得更大好处之前,决定优先提升自身实力。 “也罢,此地材料富足,灵气更是不少。若是能在此地获得突破,那你我二人去往魂禁之地,获取红色晶石的几率就会大上许多。” 令天绝一路破阵而来,元婴内虽无多上伤势,但奈何消耗巨大。 此时见到这青玉洞府第五层内灵气富足,加之还有那遍地生长的木属药材,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凶戾之气,说不得能够炼制出更多高阶丹药,当即同意了宫阳的提议。 扫了一圈,便见河流上游,自那众多参天古木之下,隐隐漏出石屋一角。 宫阳二人随后再不犹豫,闪身朝着河流上游疾掠而去。 果然是一处两层多高的小楼,方在百余丈之外,便能感受到其内泛出的道道禁制之力。 令天绝扫了宫阳一眼,当先将已经恢复了绝大部分的禁制傀儡放出,随后将一道元婴之力,融入傀儡体内。 就见那禁制傀儡兀自走上前去,将新生的右掌,整个贴到地面之上。 反衍之力吞吐,只在三息不到的功夫,便将地底的禁制击出大半。宫阳随之补上,将一路上融合了诸多禁制之力的破阵之晶放出,须臾之后,便听得几声禁制响动传出。 随即就见二人面前,两道可容二人通过的禁制空门,刹那出现。 令天绝取出两枚龟简,将其烙印之后,将其中一块甩给宫阳。继而腾身掠起,当先进入石屋之内。 入得石屋之后,就见一楼居中的厅堂内,放着一个香火断绝,堪堪有一人来高的丹鼎。 除此之外,却是除了五枚古朴龟简之外,再没有任何宝物。 令天绝当先看到那几枚龟简,当先抓了过来。见其上禁制诸多,一时半刻无法打开,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收取了其中三枚,将另外两枚再次甩给宫阳。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便各自选了一间二楼石屋,开始盘膝打坐。 两月之后,宫阳出去了一次,再回来之时,那一楼大堂之内的丹鼎,开始腾起不少烟火之气。 事实上,初见这丹鼎之时,宫阳曾将之收入古碑空间之内。 毕竟此鼎,比之当年得自吴应龙那支黄级中品丹鼎,品质上要好出许多。 但看到大鼎周遭,时不时显露出不少大五行规则之力,便知道此鼎定然与整个洞府颇有关联,只得生生作罢。 又是一年秋岁来临,这已经是令天绝与宫阳二人,进入这青玉洞府的第二年。 加上自踏入土源道场,随后在洞府第四重内消耗了四年左右的时间,他两人,居然已经在土源道场内,停留了近乎六年的时间。 在这青玉洞府的两年里,宫阳成功将黄级上品丹药炼制而出。 至于那隐隐拥有规则之力的玄级丹药,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看来终究是因为修为有限。 在这第六年末尾,宫阳那一直稳固不前的金丹中期修为,在融入诸多荒兽兽血,以及被大量黄级中品丹药的加持之下,一举冲破了金丹中期。 随后更是一鼓作气,迈过金丹后期,直接到的金丹后期巅峰的层次。 至于元神层次,则晋升得更为迅速。随着他对那青玉洞府主人所给的禁制道念进行推衍,那原本只是模糊,并未能看出多少轮廓的元神,开始勾勒出一个几乎和宫阳一模一样的翠绿小人。 只需有哪怕一道火红之色出现,那翠绿小人,便会彻底轰开金丹境界,到达元婴之境。 宫阳这一连串的变化,令天绝均都看在眼里。情绪也从最初的挣扎,变得逐渐缓和起来。 这一日,宫阳方刚从那一楼的丹鼎之内,收取六枚纹路繁复,已经有道道威压逸散而出的黄级上品丹药,就听得屋檐之外,居中挂着一串骨铃。 忽然无风自动,随后发出几声泠泠清响。 宫阳侧耳倾听了一遍,又看了一眼屋角之处,生生缺了一个铃铛的位置,当即明白了些什么。 他分明记得,那缺了骨铃的一角,正是自己与令天绝二人破阵前来之处。 那铃铛,应该是第四重通往第五重空间被破之时,当即自毁了。 知晓了前因后果,宫阳当即调头而出,朝着令天绝所在的房屋内掠身而去。 ------------ 第三百零七章 、魂谷投影 “令老,有人正在破开洞府第四重通往第五重的禁制,我们是否就此离去?” 到得令天绝石门之外,宫阳当即停了下来。 “无妨,既然有人前来,老夫便亲自前去探视一番。你就着这功夫,当先寻找这青玉洞府第五重通往第六重的禁制所在。” 令天绝说话间,已经自石屋内掠身而出。 “若是在禁制被寻找出来之前,有人误打误撞闯入此地,杀了便是!” “好!” 宫阳说话间,将一个放着十余枚黄级上品丹药的储物袋就势抛出,被令天绝一把抓在手里。 二人也不多言,各自分头行事。 事实上,宫阳这番动作,正是为了向这名出身神秘的元婴老怪,表达自己的谢意。 二人谈不上深交,一开始,也只是为了共事而结盟。 但在修士的世界里,能够共事,且不相互算计,已然很好了。 直到令天绝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宫阳这才将一物放出,却是那祭炼了两年有余的破阵之晶。 随后朝前一指,就见一处虚幻的断崖,自破阵之晶笼罩的范围之内,须臾流转而出。 “还是不够!” 待断崖扩张到二十余丈高,将整个石屋小楼遮盖住大半之时,宫阳蓦地一指点出,继续催动破阵之晶衍化之力。 半盏茶之后,一道有当初青玉洞府第四重禁制孤崖,六分之一高的虚幻禁制山峦,隐隐出现。 无数禁制之力穿插其中,待光芒收敛,整座小山已经宛若实物。 若非那些稍微领略了规则之力的元婴老怪,哪怕金丹后期巅峰,也看不出多少古怪。 居然在这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宫阳禁制方面的修为,便已经成长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 “如此一来,此地石屋内的禁制,可堪一用。” 扫了一眼那被禁制孤崖彻底笼罩起来的石屋。宫阳再不停留,探手将破阵之晶取出,随后朝着这两年来,他曾到过一处有着禁制之力隐隐流传出来的地域全速奔去。 至于那花费了不少心思布置出来的石屋,则是为了备不时之需。 若是他此次外出,碰到与令天绝等人一般的元婴修士,便能够借用这石屋周旋一番。 再次到得数月前,一处隐隐衍生出禁制之力的地域,宫阳当即将破阵之晶放出,以金丹后期巅峰的大五行元力全力催动。 过不多久,道道禁制残线,当即出现在破阵之晶衍生出来的反衍之力中。 也不知那青玉洞府第四重之内的修士,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前来。宫阳索性不再继续等下去,当先擎起一指,朝着破阵之晶映照出来那些禁制残线,一指点去。 “嗡!” 这一指,犹如春洪乍破,在轰碎三五道禁制残线的同时,一股比洞府第四层内还要强悍无比的反噬之力,立刻朝着宫阳心神席卷而来。 好在宫阳早有准备,在反噬之力袭来的瞬间,立刻调集古碑前来,将念海深处的元神,整个罩住。 其后冥鼓敲动,抵下这一击之后,当即面色惨白的退出三百余丈开外。随即缓缓抬头,朝着半空之处,缓慢看了上去。 就见半空之中,两道雾气涡旋立刻出现。 一点猩红,缓缓从涡旋深处放射出来。由最初的头颅大小,缓缓化为合抱大小,旁枝侧生,立刻将周遭众多雾气,渲染得猩红一片。 感受到雾气涡旋之内的凶戾之气,宫阳再一次退出四百余丈,到得整个禁制外围近八百丈处,这才停了下来。 一直过了近半柱香的时间,那半空中已经晕开到一百余丈大小的雾气涡旋,似是感受不到更多修士的大五行元力波动,这才停了下来。 河流一旁,宫阳一直将那破阵之晶,放置在头顶十余丈之处。简单抓取了身周掠过的一道破损禁制,随即开始了疯狂推衍。 这一推衍,就是大半年之久。 到得第七个月上旬末尾,这才双眸赤红的睁开眼来。却是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无奈。 --在他过去几个月的推衍里,这青玉洞府第五重,通往第六重的禁制布置,几乎没有半分破绽。 眼下一筹莫展,在禁制推衍方面,宫阳已然遇到了瓶颈,只得再次呆坐了下来。 天色渐晚,宫阳骤然目光一寒,随即探手一招,一名金丹修士的残破元神,已然出现在宫阳手中。 几乎毫不犹豫,宫阳随即挥手,将那被他抹杀的金丹元神,扔向漩涡之中。 没有任何阻碍,无主元神立刻融入到涡旋之内。只是在那金丹元神被雾气涡旋吞噬的瞬间,猩红之意更浓。 宫阳通过破阵之晶,捆绑在那元神之上的一道分神,却是眨眼就踪影全无。 得知此事,宫阳面色骤变。 这禁制涡旋,居然可以生生吞噬修士分神。虽然比起当年,西荒魂谷内的溺魂之瘴颇有不如,却又异曲同工之妙。 这般说来,终究还得依靠自己元神之内的古怪力量,方能再次破阵。 还记得当年那溺魂怪风袭来,堪堪将他整个元神吸入石像之内时,便是自己念海深处那丝古怪黑气,生生让其幸免于难。 虽然在令天绝面前,他还是不想放出自己身上的所有底牌。但若在这青玉洞府之内,自己终将陷入生死之境,宫阳终究会毫不犹豫的放出自己元神之内的秘密。 毕竟整个青玉洞府,自石屋内的龟简记载来看,也不过七层的空间。据说在那第七层之内,最终会有驭灵印一样的存在。 此物,是整个土源道场的关键。 也是这数千年以来,诸多大宗主宗,一直在拼命搜寻的东西。 若是之前宫阳与令天绝二人不再阵中,估计就能知晓那驭灵印所谓何物。其本体,多半就是当初土道大宗长老夜桐口中那土源印。 这驭灵印所能驭使的,多半就是这土源道场内的土灵之力。 一连试探了数次,无论修士元神,乃至活体动物,东阳都生生寻来尝试过。结果无一例外,均都才进入雾气涡旋,便再没有半分生机流转出来。 沉吟了半晌,宫阳随即从盘膝之中站起身来,强行御起古碑防御。 同时破阵之晶反衍之力轰然启动,朝着其中一处雾气涡旋之内,整个人蓦地合身跃去。 这世间的所有禁制大阵,大致分为两种: 其一为无差别攻击禁制;其二,则是禁魂之阵。 既然此阵不攻击,也没有禁魂之力流转而出。此阵的蹊跷,便不在阵外,而在阵中。 方刚入阵,道道冰凉之感,立时自宫阳身周流转而出。 紧接着,道道抽魂之力刹那出现,却才到达宫阳元神所在之处,立时被浮现而出的一道极致黑芒,生生震慑,齐齐倒转回去。 见此情形,宫阳目中精光一闪,当即撤去古碑防御,整个人一跃而去,踏入到雾气涡旋之中。 几乎才踏入雾气涡旋之时,就见道道规则之力,直接冲到他念海之内。整个念海,蓦然间掀起滔天巨浪。 火魂之上,黑气来临,立时将那无数道猩红电光,吸扯得融入到宫阳元神之中。 宫阳整个人当即呆住,因为通过元神之力,他仿佛能看到那电光之内的无尽猩红。 地气升腾,魂雾滚滚,三个虚幻的巨大石像,矗立在天地尽头。 “居然...居然是西荒魂谷!” 宫阳才扫了一眼,当即无法掩饰住内心的震撼之意,顿时开口低喝了出来。 ------------ 第三百零八章 、离开之法 幻像之后,依旧是无尽幻像。 伴随着震惊之意渐次淡去,宫阳重新回归原本沉静如水的模样。 此时在他眼前,衍生出来的,是一片广阔无垠,黑天白地之所。 其内猩红之意富盛,时不时有诸多魂雾,结成道道游龙,朝着更为虚无的空间之内,须臾游移而去。 在那魂雾之中,同样有道道猩红之意流转而出;随后魂雾消散,化为大大小小的古朴篆字,融汇到更多猩红地气之中。 就见那原本只能看出些微痕迹的猩红细线,立刻汇作无尽猩红汪洋。蓦地升腾而起,俨然有了滔天之势。 估计要是有人能够看到此刻的宫阳,居然能够无惊无险的,在青玉洞府第五重通往第六重的空间禁制内停留下来,一定会惊为天人。 堪堪只需一步,他就能从这第五重洞府之内脱身,到得第六重空间之中。 只是他目光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从那处禁制之内,撤步走了回来。落下之时,依旧在洞府第五重空间之内。 在仔细感知那无尽猩红之中的禁制之力时,宫阳已经能够确定,那通往第六重空间处的禁制涡旋,根本不是西荒魂谷。 不过是这青玉洞府的主人,生生借助自身修为,凝化而出的一道虚无幻像。 也正是这幻像,让宫阳清楚的知晓,这土源道场,的确和西荒魂谷有着莫名的联系。且并非像众多宗门所言,这土源道场之下,埋藏着西荒之内最大的秘密。 而是这西荒四大迷域之内,才是整个完整的西荒秘密。 伴随着心内杂乱无章的念头,宫阳缓缓调转身形。想着若是第四重空间,通往自己与令天绝二人所在洞府之处的禁制被打破,二人的行动一定会颇为局限。 稍加思索之后,便开始御起古碑玄门术法,在整个第五重,浩瀚达近万里的空旷区域内,急速游弋起来。 顺便将整个第五重空间之内的众多珍奇材料,选取了数株,连同当地的土壤,一并移植到古碑空间之中。 倒不是他不想整个移走,而是这第五重空间之内的草药栽种,原本就遵循了一定的规则。 稍为多取一些,就会破坏此地的禁制平衡。 毕竟和那从整个青玉洞府下沿来临,一路上逐层破阵而来的修士不同。一旦他从中部破阵,定会引起整个古修洞府禁制大范围崩溃。 若是运气不好,刚好身处在这洞府禁制爆炸的核心点。那即便他有古碑之流,堪比元婴修士防御之物,也会被瞬间碾碎为齑粉。 此事,他不愿冒险。 回想起自己破开那处禁制孤峰,即便集合了他与令天绝二人之力,也生生花费了近三年的功夫。 宫阳反而变得不急不缓起来,直到半年之后,方才重新回到石屋之内。 见令天绝并未归来,便就着记忆,将整个青玉洞府第四层,第五层的空间禁制,完整无缺的勾勒到龟简之内。 随后挑挑拣拣,推衍了数遍,这才选取了最为适用,且不会与破阵之晶内那些小周天复合阵法相冲的禁制,整个烙印到破阵之晶内。 “咚呜!” 屋檐上的兽骨铃铛,在接下来的半年之内,根本就没有半分停顿,一直响个不停。 看来那破开第四重空间之人的攻势,变得愈发急躁起来。 到得第二年夏岁时节,令天绝返身回来。 方刚到得屋外,宫阳便将石屋之外的孤崖禁制整个撤去。 “宫小子,这青玉洞府第四重通往你我二人所在空间的禁制,眨眼即破。不知那通往洞府第六层的空间禁制所在,可曾寻到?” 令天绝方刚入内,宫阳便将整个禁制恢复如初。 “找到了,且在你我进入其中之时,不会有半分危险。” 宫阳说完,再次回到丹鼎之处,从古碑空间内抓出几味草药,次第投入丹鼎之内。 “还愣着干嘛,我们就此离去吧。” 令天绝见宫阳神色自若,兀自将大五行元力放出,朝着一楼大厅内的鼎炉之内炼化,立时出声催促。 毕竟他来土源道场的最终目标,也不过寻到那枚猩红晶体,外出交差之后,此行便算结束。 至于那大宗之人,他根本连见面都不想,更不想掺和到这次古修洞府出世的争夺之中。 “无妨,既然来人一路强行破阵至此,身上必定携带着青玉洞府一到三层的秘密。难道令老你,就不想留在此地一探究竟?” 宫阳依旧不为所动,翻手拿出一套得自驭兽皇朝的精美骨杯,为令天绝斟了一杯之后,整个人直接在鼎炉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此话怎讲?” 令天绝见他出乎意料的镇定,心神受他影响,无形中也变得平静了不少。 这一路随自己破阵前来的青年,在某些时候,有着即便像他这样的元婴初期修士,也自愧不如的平静。 若非能通过规则之力,大致看出此子的年纪。估计就连令天绝,也会被他生生迷惑。 “我们要知道整个青玉洞府的秘密,自然得知道一到三层的迷藏大概所在。现洞府第四重,是为禁制传承;这第五重,我已经探明,是为生魂传承。若是能清楚探知出前面每个层级的传承,你我二人,说不得就能寻到离开此地的捷径。” 宫阳轻呷了一口兽血酿,还是一样的烈意封喉。加上对于古修洞府前三层内的传承猜测,倒也极为应景。 “期待如此吧。” 令天绝听得宫阳言语,觉着颇为在理。 加之此时下层空间之内,隐约传来元婴修士的元力波动;当初整个大型复合禁制崩溃,青玉洞府现身,说不定整个土源道场外围,已经被大宗,乃至主宗团团围住。 二人即便尽得古修传承,也不可能短时间拔高到骇人听闻的地步,一旦从下方破阵,几乎连一成生还的几率都没有。 唯一的出路,便是像宫阳所说这般,将整个青玉洞府的秘密尽皆挖掘出来。再另辟蹊径,方能悄无声息的脱困而出。 “咔嚓!” 半月之后,屋檐正中之处的一处骨铃,铃声立时变得浑浊,随后就见数道裂缝,出现在骨铃之上。 “来了!” 在骨铃带一道裂痕出现之后的第七天,宫阳蓦地将丹鼎内的黄级上品巅峰丹药收入古碑空间之内,其后一步踏出。 整个人,立刻出现在那道虚幻山崖禁制之前。 与此同时,‘嘭’的一声,屋檐处的骨铃,化作道道飞灰崩散。 在宫阳二人到得青玉洞府第五层三年之后,另外一队探秘修士,终于破开了第四层通往第五层的禁制壁障,急速前来。 ********** 兄弟姐妹们,写完这一章,忽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不多说了,期待明儿能更好一些,将昨天和前天欠的四章补上。 末了,弱弱的求一下推荐票,还有收藏吧。或者大伙都到书评区露露脸,吼两句...... ------------ 第三百零九章 、洞府之谜 “居然是和令老一样,是元婴初期的老怪?” 屋檐处,有了骨铃的存在,宫阳便直接分出一道分神,随着那破碎的骨铃一路探究下去。 过不多久,便大致摸清了来人的修为。 “令老,此番对敌,事关你我二人能否安然无恙的走出这处古修洞府。所以我需要你去将那来临之人截下,我再从旁看出洞府前三层的秘密。” 宫阳说着,双手朝向虚空,数番疾点。 每次一点之下,都会有禁制之力出现。做完之后,整个人已经出现在距离石屋三百余丈外的河流一旁。 随后将那刻画出来的禁制,合着数道猩红血线,眨眼放入河流之内。 猩红血线方刚融入河流,就见数道黑气,自那原本澄澈无比河流之中泛起。 只在半息之内,就将岸边的诸多草药,腐蚀的焦黑一片。 事实上,在青玉洞府近三年的时间里,宫阳已经将这第五重空间之内的禁制,摸透了近乎六成。 这河水,可以像清泉一眼饮用,却并非真正的河水。而是那上古修士,利用无数禁制之力,生生熔炼出来的一处禁制河流。 其存在的意义,更多是为了封住整个青玉洞府第五层之上的诸多土属元力。 宫阳要做的,便是在冲破第五重空间禁制,进入第六层之时,瞬间将第五重空间内的诸多禁制引爆。 此番动作,是一次筛选。同时也是为了将此地盘踞的元婴修士,生生逼往第六重空间之内,帮他二人找到脱身之法。 “轰!” 十余里开外,一道元婴暴动的声响传出。 在整个绿意盎然的洞府之内,显得无比突兀。 看来令天绝果然如同宫阳所说,和那最先破阵而来的修士,纠缠作一处。 与此同时,河流边缘三百余丈外,屋檐上的骨铃应声崩溃。一队身背大剑的修士队伍,方刚踏入第五重青玉洞府,便迅速结成阵法,朝着宫阳坐在的方向掠来。 那阵法前端,是一柄合众人之力凝聚而出,边缘透露出道道锈蚀痕迹的古剑。 此物方在十余里开外,便散发出阵阵能够牵动修士心神的阴寒力量。 宫阳以分神看了两眼,顿时回想起当年帮助苍流韩氏对付驭兽林氏之时,所遇到那钩钺大阵。此剑的炼制方式,居然与之如出一辙。 “这些人,并非西荒境内修士。且从他们直奔石屋这番行径看来,说不定已经知晓了这古修洞府的秘密所在。” 宫阳转念一想,眼底明显有杀机流出。 这一队修士自从现身,便几乎一路畅通无阻的朝石屋方向掠来,甚至避开了令天绝的禁制封锁。更加说明此人一行,有着更多超乎寻常的手段。 若出口已经被对防知晓,那这一行只需堵在彼处,便能让宫阳洞府之行的成果付诸东流。 “放出所有修士残魂,霍乱此地,随老夫破阵!” 就在宫阳将数枚嗜血丹放在沿途,将那禁制孤崖朝前移动了两百余丈之后;那名一直藏身阵中,维持阵法的元婴老怪,蓦地踏前一步,将背后大剑用力甩出。 整支队伍的速度,刹那暴增了数倍。 “找死!” 二十余里之外,宫阳瞧见这一行人来势汹汹,立刻将古碑空间取出,同时将破阵之晶顶在面前。 坤息木流转,同样调转身形,朝这一行行装怪异的修士队伍迎了过去。 每每走过之地,都将一丝猩红血线放出。 禁制之力道道晕开,随着宫阳抬手一挥,便印到一侧的古木之内,再无半点踪迹。 尤自觉得不够保险,便放出更多残影禁制,化作道道禁制圆圈,融入到四周的山石之中。 半盏茶功夫不到,宫阳周遭的山石丛林,已经衍化成一片禁制之地。 ...... 十息不到,那队身背大剑的修士队伍,已然进入宫阳那复合禁制的前端。 就见当先入阵的元婴老怪,明显顿了一顿,这才继续朝着石屋方向看去。在他手里,一把巴掌大小的虚幻黑剑,凌空飘飞在自己身前。 剑尖所指,正是宫阳与令天绝二人,停留了近三年的石屋。 待藏身在古碑空间中的宫阳看清那物,便知道先前的猜想落空了。 他们一路疾掠而来,并非知晓这古修洞府的出口所在。而是那元婴老怪手中,闪着湛黑光芒,其上禁制翻滚的小剑。 此物,居然方刚破阵而出,便能寻找到整个青玉洞府第五重之内的古修遗址所在,也不知是以何等手段凝结而出? “哼,难不成那古修,当真以为自己这洞府,能在西荒境内一直沉睡下去么?” 深入白数丈之后,那元婴老怪一路上看到诸多繁复无比,攻击力却不甚强悍的复合禁制,顿时冷声一笑。 眼见去路被一处只有以元婴修士规则之力,方能看出破绽的禁制孤崖挡住,那元婴老怪蓦地将自己手中的玄黑小剑擎起。 接着瞬间抬起左手,勾画出数道篆字。就见那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黑剑,立刻变得有十余丈长,其后剑光凛然,朝着宫阳虚化出来的禁制孤崖之上轰然斩去。 “嗡!” 宫阳念海大震,已然被对方这一番攻击伤了心神。 霎时面色苍白,随即目露寒光。不过他还在等,等这一行,用出得自青玉洞府前三关的手段。 “魂来!” 也不知这队身背大剑的修士为何急着离去,还是前三层禁制,的确为这一行留下了足够的线索。 那为首的修士一斩之后,蓦地将一块有着修士封印的龟简抛出。 篆字奔突,道道破封之力溢出,丝丝缕缕的黑气,自那龟简内散逸开来。 “居然是游魂?” 依旧藏在古碑空间中的宫阳,几乎才一眼,就辨认出了那黑气的根本所在。且从游魂之上,道道属于青玉洞府的元力波动连番涌出。 看来应该是此地之物无疑了。 唯一不同之处,这些游魂,和当年华夏大地太衍第三相内的游魂,却是大相径庭。 当年那些游魂,是那被镇魂桩禁锢的修士,收敛大五行地气凝固而出。而眼下这些游魂,却是隐隐生出一分神智,更是能互相吞噬,以此来壮大自身。 “爆!” 扫了几眼,宫阳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当下调动身周隐藏的毛丹,操纵着古碑一跃而出。 “嗤嗤!” 无数毛丹连成一线,自第一颗到第十四颗,根本没有太多停顿,即刻连成一片。 整个由宫阳结出的复合禁制,霎时现出踪迹。 就在此时,宫阳动了。 一路借用坤息木掩行,几乎才在两息之内,便已经出现在那剑阵队伍外围。随后一指点出,摁在战阵边缘的一名金丹修士念海之上。 寸芒小剑同时现身,眨眼就洞穿了另外两名金丹中期的修士丹田。 几乎在不足一息功夫:三名修士,或是金丹被破,或是元神受损,被宫阳生生将残魂轰出,融入到古碑空间之中。 “你究竟是谁,居然敢袭击我天道剑宗?” 这一行人,毕竟是以战阵存在。那三名修士尸身方刚软倒,为首那名元婴修士,立刻出现在宫阳前一刻所待的地方。 规则之力涌出,就见一道黑影,自一百余丈的大剑中部,迅速朝着剑尾方向奔去。 奔走之间,又有七名金丹后期以下的修士,应声扑倒。 “如果没猜错,这青玉空间第一重,应该是藏宝之地。第二重,为力之传承;第三重,则是先前那游魂界域。” 在轰杀一名金丹后期修士之时,当即从此人体内,捉取到少量强横的修士力量。 加之在察觉出危险之际,就见诸多还留有不少洞府印记的法宝,被这些修士施展而出, 宫阳立刻知晓了洞府内的布置。 ------------ 第三百一十章 、一拳 “天道剑意,斩!” 复合禁制之内,那身背大剑的元婴老怪见宫阳的身形残影,就要走出自己身周八百丈的距离,立刻一指点在眉心。 就见一道森寒无比的玄黑剑意,朝着那被坤息木掩行的宫阳踪迹,眨眼斩出! 一道闷哼传来,却是即便有古碑护体,宫阳心神还是着了一记。 承受了这一次攻击之后,宫阳再不迟疑,古碑玄门术法刹那展开。 八个拳头大小的篆字,堪堪将身后袭来的剑意封住大半部分。 那元婴老怪只觉得‘魂之大境,天地玄冥’几个大字,犹如印在心神之中一般,迟迟挥之不去,攻势稍微放缓了下来。 就着这功夫,宫阳身形消失,自剑意笼罩的区域内抽身而出。再出现之时,已经在那队大剑修士一千余丈之处。 却只这短短二十息不到的功夫,那整个古剑大阵之内的金丹修士,已经折损了一半有余。 想着接下来的禁制,即便这行自称天道剑宗的修士队伍,能够逐一破开,势必也颇费心力。 宫阳无心多看,索性循着令天绝留下来的传音龟简,急速朝着交战传来之处赶去。 ....... “夜道友,你我均是出自西荒大宗。眼下既然有外敌在侧,倒不如放下之前的成见,你我一并御敌如何?” 数百里之外,那土阴大宗长老东方靖,已经和令天绝交手了数记。 虽说不落下方,却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对方放出来那具禁制傀儡,只得朝身侧一直作壁上观的土道大宗长老求助。 毕竟凭他一人之力,要破开那禁制傀儡布下的禁制都稍显困难。 同时还得分心应对那一直犹如闲庭散步,修为与自己相当的令天绝,更加捉襟见肘。 “也罢,既然是你开口求的老夫,那在诛杀此人之后,这具禁制傀儡,老夫要了!” 东方靖也觉得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少不得还要浪费不少时间。 加之在他二人身后破阵而来的天道剑宗之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是让他心急如焚。 “哼,原来你大宗之人,也只会用些不入流的阴损招数么?” 在一处山峦之上,遥遥驱使禁制傀儡应敌的令天绝,忽然感受到左翼处有一道元婴之力,正在急速杀来。 知道是那一直潜藏在侧的元婴修士出手,当即挥掌反拍,随之收起禁制傀儡,便要转身离去。 “哼,夜某虽然不清楚你的底细,更未从大宗,乃至主宗门下见过你;只是你这一番激斗所用之术,和西荒众修士亲近的土属法术极为相似。既然你是西荒之人,却胆敢觊觎此间迷藏,我土道大宗于情于理,都会将你捉住,送往主宗请罪。” 东方靖见对方轻而易举就避开了自己的杀招,又被令天绝骂了一句,内心的杀意更浓。 “喔,看来你我修的道,果然不是一路。老夫修道三百余年,方才悟出这自在之意;你修道应该也不下于三百年,偏偏要去做主宗的一条狗!” 令天绝与那土阴大宗长老激斗了一程,差不多试探出了对方在前三层都洞府内发现的秘密,去意已生。 当下故意用言语去激这来自大宗的元婴修士,便是想在其分神之时,寻到破阵之法。 “老匹夫,你找死!” 夜桐被他戳到痛处,当即虎目圆瞪,将一小块黑铁自怀中取了出来。 接着将自己一道元婴分神,融入到那黑铁之中。就见黑铁迎风见长,最终化作一柄半丈来长,闪着阵阵锋芒的弧形弯刀。 “锵”的一声,便将令天绝布置而出的禁制整个斩碎。 继续扯起道道规则之力,朝着令天绝本人轰斩而去。 此刀,他得自青玉洞府第一重空间之内。祭炼了近四年的时间,方才第一次用了出来。 “这黑刀太过古怪,居然能引动老夫的元婴之力!” 眼见那弯刀近身,令天绝蓦地目光凝起。 扫了几眼之后,同样调动元婴之力,将一块巴掌大小的滕盾取出。 随后借用五行木生火的奥义,凌空挥发出不少大五行火属元力。就见那块滕盾之上,霎时腾起一道火光,生生将那弧形弯刀,整个撞得倒飞了出去。 这一次,却是用了相克之法。 五行火克金,那弯刀即便再诡异,也是这世间的天金之物。 见数次攻击之后,依旧破不开令天绝的滕盾,夜桐面上的怒气更浓。 “夜道友,老夫前来助你!” 土阴宗长老东方靖见夜桐的攻击,被令天绝那藤盾克得死死的,顿时露出几分不耐烦之意。 蓦地虚空一招,一道灵动无比的黑芒,生生被他自虚空之中取了出来。 方才甩出,便化作一个鬼面,朝着令天绝虚空扑去。 谁料鬼面刚刚出现,就引得令天绝念海之内的元婴一阵颤动。紧接着,就见那与他元婴相连的禁制傀儡,动作忽地一缓,一处禁制,已然被夜桐窥空击破。 估计不超过三下,那禁制傀儡的外围禁制,就会被彻底斩碎。 要是这二人继续选择游斗,那接下来的杀招,将会让令天绝防不胜防。 就在黑色弯刀再次寻到禁制傀儡的一处破绽,轰斩而去,带起道道规则之力的瞬间。一道冷漠无比的声音,直接印入夜桐心神之中:“此物,宫某要了!” 土道大宗长老夜桐,只觉得一道恶寒,自心神之内流转而出。便察觉到无数禁制之力,正通过黑色弯刀之上的分神,轰然朝着念海深处席卷而来。 下意识间,只得将那附着在弯刀之上的元婴分神,生生收回大半。却在此时,一股犹如荒兽出世的强悍力量,再次朝着弯刀剩余的分神之上灌注而来。 夜桐心神大骇之间,只得将元婴分神整个收了回来。就见一名目光深邃,面容冷沉的白衣青年,一步步从虚空之中踏步而来。 抬手一招,便不知将那弯刀收到何处去了。任凭夜桐如何召唤,都无法破开古碑防御,整个冲将出来。 “这鬼面黑气,居然能生出一丝灵智?令老,待会你全力攻击那人,我助你破开此地的困局!” 几乎才将夜桐的黑色弯刀收起,便看到了那道黑气鬼面。 见此物数次寻到令天绝的禁制破绽,生生逼得令天绝手忙脚乱。宫阳立刻将天阴冥鼓自念海深处取出,融合成一个五丈有余的巨大鬼面,凌空矗立在自己身后。 下一秒,便强行挡在那鬼面之前。 “咚!” 天阴冥鼓三重封印开启的瞬间,三道鼓声合为一道,朝着鬼面黑雾轰击而出, 眨眼将那鬼面震得呆滞了一瞬,紧接着,宫阳几乎没有半分停滞,划破指尖,一指点在了那规则之力若隐若现的魔头之上。 一股灼痛之感,立时自指尖之处传来。 却是伴随着古碑空间内那黑刀持续不停的轰斩,宫阳半步元婴的元神之力,已然到了能够承受的极限。 当下面色惨白无比,‘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哼,区区金丹后期的小辈,也敢强行收取老夫的法宝?” 亲眼看着东方靖那道鬼面,被这神出鬼没的青年收走,不知为何,夜桐心内居然生出几分痛快。 却在须臾之后便回过神来,当即一声爆喝,悍然一拳轰出,遥遥朝宫阳罩下。 这一拳,从最初的拳头大小,最后幻化到五丈有余。携带着道道规则之力,眨眼就将宫阳所有退路尽数封住,根本无从躲避。 ------------ 第三百一十一章 、禁制黑龙 “哼,你当真以为老夫是摆设么?” 令天绝见宫阳面色发白,元神之力,正被他强行收取的一弯刀一鬼面急速消耗。 袍袖一挥,立刻将身周游移不定的破碎禁制整个卷起,朝着那来临的一拳急速撞去。 “轰!” 禁制崩散,令天绝卷起宫阳,朝着最近一处山峦之上掠去。 “宫小子,你快告诉老夫,那第五重空间通往第六层的禁制,究竟身在何处?” 和土道大宗与土阴大宗二人纠缠了许久,即便是像令天绝这样的元婴老怪,也抵挡不住那两名元婴修士的持续消耗。 却没能有到宫阳的回应,急切之余,只得回眼看去。就见那勉强将伤势压下不少的青年,此时目光冰冷。 紧接着,一道极为熟悉的元神波动,开始朝着东方靖与夜桐袭来的方向散逸而去。 “赶快住手,那背后之人,不是你我二人能够算计的。” 到得此时,令天绝已经明白了宫阳的想法。 --先前宫阳故意放出之物,并非其它,而是那一路逼迫自己前来土源道场,将血红晶石带回之人的残念。 “难道令老你,就想活在对方无休无止的算计当中,却生生不为所动么?” 宫阳回过头来,赤红的双眸,与他惨白的面颊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此事,其实自他踏入土源道场,算计便已开始。 既然这二人是为西荒大宗之人,他便不吝于将那人当先拖入局中。即便自己二人最终无法从这处古修洞府内走出,那背后之人,也决计不得安生。 在青玉洞府第五层之内的三年里,宫阳虽然没向令天绝询问方之事。而那背后之人也没有命令再次传来,他便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多半是那人与令天绝的联系,被这处土源道场之内的神奇力量,整个截断了。 可以说此地,是他最后机会。 一旦走出土源道场,想必对方的钳制会愈发森严。即便他想算计,也再没有其它可能。 “唉,罢了。此事,或早或晚都会来临,既然你有这等想法,老夫帮你便是!” 令天绝沉吟了一阵,同样将自己元神深处那一丝阴沉之力,整个放到体外。和宫阳的汇聚一处,立时被身后追来的夜桐与东方靖二人,用龟简记录了下来。 这些元力波动,将是他们从洞府走出之后,寻找到宫阳两人的关键。 只是这大宗长老尚且不知,这是宫阳差不多筹备了近六年的杀局。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在自己无法脱身之时,也要将那背后之人,生生拖下这趟浑水。 “令老,眼下你我二人,已经陷入两难之地。还请你尽力轰开第一道防线,领我去往西麓的山崖一侧。” 就在宫阳二人与土道宗,土阴宗两名元婴老怪纠缠之际,那之前被宫阳抹杀了半数门内弟子的天道剑宗之人,终究放弃了探秘石屋的打算,转而回过头,朝着二人合围而来。 “禁制傀儡,给老子破!” 令天绝虽然不明白宫阳为何又招惹了这天道剑宗之人,但眼下的确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嘭!” 禁制傀儡借当先调头过去,死死守在二人身后。 令天绝则是全身一震,似是第一次将分身之力凭空引来,加诸到自己身上。随后以相当于元婴中期的实力,一步步轰开面前那合围而来的天道剑宗众人。 不过二人的速度,却是眨眼就慢了下来。 东方靖与夜桐窥见二人的困境,攻击越发强悍。 到得十余息之后,几乎每一次的攻击,都能让禁制傀儡崩溃一部分。 宫阳回眼看去,就见那木讷汉子模样的禁制傀儡,整个身躯之上,已然露出不下于二十余处破损。 即便是当年冲破第二道空间裂缝,出现在这青玉洞府之内,也没有这般深重的伤势。 “令老,现在我发动古碑玄门法术,你尽量破阵!” 经过近半盏茶的恢复,更是强行炼化了不少金丹修士的残魂之后,宫阳体内的元神伤势,已然恢复了大半。 与此同时,宫阳再次敲动天阴冥鼓,将盘踞在元神深处的森冷之力赶出体外。 接着开启古碑玄门,三息之后,二人身形,险之又险的从天道剑宗的修士队伍之中冲突而出。眨眼,就到得三百余丈开外。 距离宫阳所说的山峦之处,不到五百丈的距离。 “最后这番攻击,我们可以运用一番。到得山峦之处,我会激发先前安排下来的小周天空间传送阵。” 宫阳冷冷扫了一眼身后追来的三股势力,随后寒声道:“我们此番,终究得将这青玉空间内的第五重禁制,尽数引爆!” 令天绝闻言,不自觉一阵心惊肉跳。当下盯着宫阳看了一阵,仿佛二人是第一次认识一般。 “好!” 令天绝见那禁制傀儡已经是强弩之末,暗叹了一声,将之收起。随之与宫阳一道,蓦地腾起百余丈高。 其后以元婴中期的修为,生生凝出一记一拳,朝着身后那些躁动无比的禁制之力轰击而去。 “轰隆!” 禁制剧烈破碎,一个以那重拳作为中心,绵延过百余丈的暴动空间,骤然将身周所有的大五行元力撕碎一空。 整个第五层之内的禁制反噬之力,霎时袭来。 宫阳再次咬牙发动古碑之力,卷着二人身形,须臾奔突出去数百丈之遥。 “嘭!” 混乱之中,那夜桐和东方靖二人的合力一击,刹那将那山峦之上、宫阳预先布置下的复合禁制整个轰碎。 就见那原本铺天盖地,一望无际的诸多药草,立时焦黑一片。接着化为道道禁制篆字,自地面升腾而起。 半空之中,两点猩红遥遥出现。不到十息的功夫,便化作两丈来宽的猩红鬼眼。 四周雾气涌动,土源之力蜂拥而来,当即形成两个堪堪到达数百丈宽阔的雾气涡旋。 紧接着,那地面之上活水蜿蜒的河流,居然瞬间便干涸一空。道道如同黑石一般的鳞片,眨眼覆盖了所有属于河流的区域。 在更多禁制崩溃之时,缓缓从地上拔空而起。整个上升的过程之中,玄黑鳞片更为真实。 水雾升腾,一道道犹劫云一般的玄黑雾气,开始在那龙形河流一侧出现。 待一片黑云飘飞到黑龙腹部,一只被无数玄黑鳞片覆盖的兽爪,自那彤云之内翻飞而出。 最后是那两个宽阔达百余丈的雾气涡旋,整个镶入到河流巨龙前端。 原本那条河流,居然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整个化作了一条黑龙,森冷无情的俯瞰着此时正在青玉洞府第五层之内,奋力朝前追赶而去的众多修士。 “荒兽!” 宫阳与令天绝方刚掠出八百余丈,便觉得上方传出无尽威压,当下抬头望去。 只一眼,就被那半空中昂首傲立的巨大黑龙,生生慑住了心神。 ------------ 第三百一十二章 、魔化元婴修士 的确是荒兽,只不过这条身形庞大,横跨过三百余丈的玄黑巨龙,却只有极为浅淡的荒兽气息。 也就是说,此龙,不过具备了一小部分荒兽魂魄,故而只能勉强结成形体。 若是其本体来临,估计就算像令天绝,夜桐这样的元婴修士,也会被此龙生生将元婴碾压,崩溃为无数规则之力。 “宫小子,别再犹豫了。此龙虽非本体前来,但其威压,即便是老夫,也耗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你我二人,还得尽快赶往第六重洞府空间之内。” 令天绝见宫阳呆在原地,兀自看着半空中那条洪荒巨龙,目露挣扎,就知道他动了收取这禁制龙魂的心思。 “也罢,这就离开此地!” 宫阳堪堪挣扎了四息左右,这才将赤红的双目收了回来。 毕竟此物,并非他区区金丹修士所能招惹。当下御起古碑玄门术法,须臾之后,二人已经奔出十余里远。 与那处魂禁涡旋,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路程。 半空之中,禁锢之意更浓。 抬眼望去,就见整个第五重洞府空间之内,黑气弥漫,接连有地面草药焦化,散发出来的细碎禁制之力,持续融入到半空中那条双目赤红的黑龙体内。 随着更多地气的融入,黑龙体内的生机之力更浓。却不像宫阳在土灵之地发现的荒兽力量,而是更接近于禁制之力。 可以说此龙,便是由无数的禁制依附到龙魂之上,从而形成。 宫阳奔突之间,只觉得以自己的眼睛,隐约能够看到从地上升腾而起的雨丝。当下探手出去,只一摸,便觉得一阵刺痛。 那雨丝,愣是将他掌心,生生灼出数个黑点。 “居然是规则之力么!” 心下骇然之际,宫阳顿时生出不少庆幸之意。若是先前不顾令天绝劝阻,强行收取那能衍化出规则之力的龙魂,此时多半已经被那规则之力生生磨灭了...... 五里开外,一行只剩下七名金丹修士,以大剑虚影结成战阵的修士队伍,正在急速破开身周规则之力,朝着令天绝二人急速追来。 而在这一行身后,八百余丈之处,夜桐与欧阳靖二人,同样以规则之力,轰开身周倒飞而出的禁制雨丝,急速朝前推进。 经此一战,这三支势力,已经猜到宫阳和令天绝二人,应该是在这古修洞府内停留了好长的时间,否则不会对此地的禁制之力如此熟悉。 虽然不知道二人究竟什么身份,但直觉告诉这几人:若是没能随着宫阳二人,自这即将崩溃的古修洞府内逃出,等待他们的,便只能是葬身此地。 无数规则之力凝成的黑雨,自地上升腾而起。 随着黑雨的融入,半空中那条三百余丈长的残魂巨龙,即便远在数百丈外,都能将其一鳞一爪,看得无比清楚。 “嘶唔!” 在禁制黑龙最后一条龙爪凝出之际,一道极为苍凉孤寂的龙魂,骤然自虚空之内传播开来。 只一吼,便将身周凝固不动的彤云,生生震得四下崩散。 就见那两道宽阔达百余丈的雾气涡旋,立时猩红大作。其内的猩红之意,更是瞬间燃烧成两团幽幽碧火,朝着天幕之上倒飞的黑雨烧灼而去。 须臾之后,那有如生出了神智的黑龙,刹那朝着夜桐等人的方向,喷出一道几近五百余丈长的火光。 整个青玉洞府,第五重空间内的诸多禁制,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溃开来。 道道空间裂缝出现,只在眨眼之间,就延伸到外围的土源道场之中。 外围一些数次想要抢夺法宝,却又空手而归的金丹修士,此时见到道道空间裂缝生出,立时露出数分挣扎之意。 紧接着,一名金丹修士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贪念,朝着那从巨渊洞府内衍生出来的空间裂缝看了几眼之后,继而目光赤红,纵身进入到空间裂缝之内。 而那浩淼宗的低阶门人,同样眼红不已,但看到那三名元婴修士,依旧目光森沉的站在半空中那道虚幻紫剑之上,只得齐齐停了下来。 “云师兄,眼下这古修洞府发生了诸多变化,按理来说,我等作为主宗之人,是应该前去探视一番。要不,我与陆氏弟这就进入其中,还请师兄留在此地,代为主持这紫金剑阵。” 眼见更多金丹修士,悍不畏死的冲入那四下丛生的空间裂缝之中,那一直站在大剑左翼的浩淼宗外门长老,立刻朝居中的云姓修士一拱手。 见对方同意,当即放出一道剑芒,与另外那名陆姓修士腾身而起,眨眼朝着空间裂缝之处射去。 ...... “宫小子,这禁制涡旋,当真可容我二人安然穿过?” 青玉洞府第五层空间之内,令天绝挥袖扫开身周的诸多规则黑雨,随之抬头看向半空中那猩红血线翻涌的禁制所在。 几乎只一眼,就看出了其内无比强悍的规则之力。 这属于大五行土属本源的规则之力,即便是他,也不敢强闯。 “要从此地穿过,倒也并非难事。只是在这之前,得委屈令老你,先进入我这古碑空间之中。” 身后禁制,传出连番破碎的声响,提醒着宫阳迅速做出决定。若是那群天道剑宗之人来临,定会生出更多枝节。 “开始破阵吧,老夫听你的便是。” 令天绝说着,已然将自身元婴之力放出一丝。宫阳探手将之收取,立时印入古碑空间之内。 下一刻,就见令天绝整个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宫阳再不迟疑,踏空而起,须臾到得那两个被他留下元力印记的禁制涡旋之处。 在踏步入内的瞬间,蓦地回过头去,朝着天道剑宗一行追来的方向,开口低喝道:“爆!” 一声落下,就见数道紫色血晶破碎,一股与那禁制黑龙神魂相似的气息,瞬间四散飘出。 就见半空中那狂暴肆虐的黑龙,在嗅出空气中被无数禁制放大了数倍的荒兽兽血之后,立刻调转身形,朝着天道剑宗一门所在之处,疯狂飞来。 涡旋之内,宫阳只觉得念海深处,传来一阵抽魂之意,就见那道和自己元神融为一体的黑芒,霎时流转而出。 只觉得面前一黑,便被一道极强的吸扯之力,拉入雾气涡旋深处。 再睁开眼来,已经置身在一处地气森寒,道道霍乱之力流转而出的空间之中。 半空之中,无数土色星点当空悬浮,犹如互相追逐一般。却方刚两两靠近,就见其中一物当即消失,而那原本的土色光点,却是大了一圈有余。 “避开此物!” 令天绝方刚出现,便发现那土色光点的异样之处。 仔细看去,就见道道大五行元力在靠近之时,立时被那土色光幕吞噬,当即出声向宫阳示警。 “轰隆!” 合着宫阳二人远远避开土色光点,尝试着向前推进之时,一声沉闷无比的响动,遥遥从数百里开外传来。 二人本就听力奇佳,这响动方刚传出,宫阳与令天绝便齐齐停了下来。 两百余里开外,就见一名身形超过三丈的元婴修士,正在疯狂追打着面前无穷无尽的土色光幕。 似哭似笑,犹如疯魔一般,持续朝前追打而去。只是在这追打的空档,兀自嘶吼着:“金丹小贼,老子要杀了你!” ------------ 第三百一十三章 、魔怔 卢东来! 居然是那一路仗着自己修为,数次逼迫宫阳入阵送死的元婴老怪。 在融合分身之后,此人的身形,已经从最初的普通人大小,变得有三丈来高。皮肤之处,更是犹如钢浇铁铸一般,即便拿些和他同阶的元婴修士,也很难破开此人的防御。 追逐了一阵之后,卢东来便抓到两团有拳头大小的土色光幕,当即嬉笑着张开嘴,将那光点整个塞到口中。 “嘿嘿...好吃...嘿嘿......” 吃完之后,卢东来咂吧了一下嘴唇,兀自傻傻笑着。笑完之后,这才缓缓回过头来。 眼睛。 一双无比煞白,早已失去清明的眼睛。 一双浑浊无比,甚至连属于修士的生机之力,也即将消散殆尽的眼睛。 此人,不同于宫阳和令天绝二人,在青玉洞府第四层待了三年,第五层待了近四年,不单修为见长,而且挖掘出更多古修洞府的秘密。 这来自西荒土堑小宗的宗门老祖,应该是自一开始,就被那空间裂缝,吸纳到了这第六层青玉洞府之中。 虽然修为方面,依旧隐隐散发出元婴中期的威慑力;可仔细看去,就能看出他身上那触目惊心的裂缝痕迹。 看来在穿过空间裂缝之时,即便他有着堪比元婴老怪的强悍防御,也生生受了重伤。 不过在这过去近七年的时间里,大量吞服这处空间之内的土色光晕,这才将自己的伤势,修养到先前的程度。 只是任谁也无法相当,当年如此桀骜武断的修士,此时居然疯了。 究其原因,便是这具有霍乱气息,且能够引动元婴伤势的土色光雾。 咧着嘴傻笑了一阵,就见卢东来那惨白如死鱼一般的眼眸之中,稍微流转过一丝灵动之意。 紧接着,就见他眉头凝起,挥拳将一旁的山石击碎,兀自断断续续的骂道:“金丹小贼,老子...老子要杀了你......”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虚无,还有身周兀自游移不定的土色光点。 ....... “难不成,此地还有人赶在你我二人之前来临?” 第六重禁制破口处,宫阳看了令天绝一眼,暗自低语道。 “不可能,若是有人当先进入此地,那第五重空间通往第六层的禁制涡旋,一定会有所破损。” 令天绝直接否认,毕竟在破阵之时,虽然他在宫阳那古碑空间之内,却依旧能感受到整个禁制的完整。 这般说来,此人,定然不是从第五层之内破阵而来。 “如果真是这般,那此人,说不准......” 宫阳下意识停住,就见令天绝同样露出数分担忧。 若当真不是这一批进入之人,那此人,多半已经在这地壑空间之内,待了无尽岁月。 要是将这无尽岁月,折合成相应的修为。那此人的修为,已经远远超出五行大陆的极限。 毕竟五行大陆修士之中,对于寿元有着这样的界定: 筑基期修士,寿元大致在三百年左右,超过三百年得不到晋升,即便有无数生机之力补给,也会归于腐朽。 金丹修士,则能够得到近五百年的寿元。 元婴修士,八百年之内无法参破因果;便会被业力反噬,将那掠夺而来的大五行规则之力,从修士体内生生磨灭。 所以只有那些化去五行因果,到得化神期的修士,才拥有迥异于常人的千年寿元,达到民间之人口中所说的长生不死。 这么一换算,此人若当真是那上古大能虏获而来,那至少已经有了上万年的寿命。在数万年的岁月里遭受侵蚀而不死,就可见其修为,究竟到达了何等惊世骇俗的地步。 毕竟修士,终究抵不过岁月侵蚀;与天道相争,更是不进则退。 堪堪走错一步,便会腐朽。 “无论是谁,都得探视一番。毕竟要寻出此地的古怪,走到那顶层,获得这处洞府主人的传承,必须得好好巡视一番。” 宫阳计议一定,当即回眼看向令天绝,目露征询。 “也罢,若是当真遇到远古修士,不幸身死道消,便也罢了。至少,比终日活在他人的算计之内要强得多。” 可以说在同意宫阳计划,动手将西荒大宗拉入整个布局之内,算计背后之人那一刻起,令天绝便彻底抛弃了先前一心堪破因果,踏入化神的想法。 作为修士,若是连命运都无法掌控,又何谈摆脱因果? 此番既然已经走到得此地,倒不如抛弃杂念,将整个埋藏了上万年的洞府之谜整个挖掘出来。 计议停当,二人当即一路破开禁制,朝着远处发出响动的空间地域内赶去。 越往后走,整个青玉洞府第六层之内的禁制,便越加繁复。 直到来年初春时分,二人也只走出不到五十里地界。 这一日,二人方才险之又险的破开一处复合禁制,宫阳便觉得一道戾气,霎时冲入到自己念海之内。 几乎只来得及敲动一下冥鼓,就见诸多黄芒光晕立时朝着他放在身前,作为防御的古碑空间,须臾附着而来。 就见其上的禁制只稍微抵抗了几息,便有数十道黄芒,直接冲入古碑空间之中。 宫阳蓦地觉得念海一阵冷沉,犹如被那黄芒生生禁锢了一般;就见更多冲入古碑内的黄芒,再次朝着他念海内迅速袭来。 只在眨眼间,宫阳整个念海深处,已然被黄芒占满。 “宫小子,你!” 令天绝挥袖将更多黄芒轰散,就见宫阳抬起头来,目光中的深邃,眨眼被一阵冷漠之意占满。 整个心神之间,霎时弥漫起一股肆无忌惮的嗜血之意。 古碑空间内的猩红血线,此时毫无征兆的蜂拥而来,嗜血之意更浓。 “给老夫醒来!” 令天绝见他目光煞白,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心内居然生出不少危机之感。 当下放出不少规则之力,将宫阳挡在身侧三十余丈之外。随后蓦地调动元婴之力,朝着宫阳念海内的神识所在,须臾轰击而去。 “哇!” 宫阳毫无防备,元神便遭了一道重创,立时喷出一口浊血。 刚从魔怔中醒转过来,就见令天绝在三十余丈开外,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便知道是令天绝出手,将他从之前的魔怔之中救了出来。 “谢过令老,我之前只觉得心内腾起一股杀戮欲望,险些被它夺去了心智。” “罢了,我们先停止追踪吧。先在此地稍作调整,再朝前推进不迟。” 令天绝见宫阳面色苍白,当即提议原地调息。也好趁此功夫,对这满洞府的黄芒研究一番。 此物在他看来,很可能是接下来破阵而出,寻得那最高层内秘密的关键。 ********** 写完这最后一章,忽然觉得又变得水深火热起来。腰酸背痛,头晕无比。 算了,如果明天没法将前两天欠的两章一起补完,还请兄弟们原谅刀九(之后会补上)。 这是今天的第五更,虽然有一更是补文,还望大伙能投投推荐票,然后加入书架,觉得好看的话,也可以推荐给朋友。 ------------ 第三百一十四章 、此人,必须得死 时光须臾就过去了两个多月,到得第二月月末,宫阳这才从调息中睁开眼来。 古碑空间之内的诸多土芒,已经被他炼化了大半部分。 原本想将之从古碑空间之内彻底拔除,不料用了上百种方法,居然无一见效。 只得作罢。 令天绝见宫阳伤势已然痊愈,二人便一道动身,全力寻找青玉洞府第五层空间通往第六层空的禁制所在。 “叱!” 大半月之后,只听得一声利器砍斫到空间禁制之上的脆响传出。就见一柄黑色弯刀,自虚空中倒飞出来,被宫阳一把抓在手中。 这得自土道大宗长老夜桐的黑色弯刀,居然在过去两个多月里,被宫阳彻底祭炼了一番,打上了属于自己的烙印。 且将破阵之晶,整个镶入这原本就具有规则之力的黑刀之中,彼此催发之下,居然让宫阳二人的破阵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嗡!” 二人背后,一百余里开外,道道禁制被破,元力暴动,令闻者心惊。 定是那大宗之人,和天道剑宗修士,整个强行破开了第五重青玉空间之内的禁制,紧跟着进入这第六层空间之中。 而宫阳二人身前一百四十里余里处,那三尺来高,已经只会凭着本能破开身周有禁制的修士;此时目光中的清明,已经整个荡然无存。 也就是说,那聚合了分身之力,将自身修为强行拔高到元婴中期的卢东来,眼下被空间之内遍布而出的土色光芒,整个吞噬了神智。 无奈越到后面,即使他重拳连番轰出,往往三两个月,也只能走出六十余丈的路程。 以令天绝二人的速度,估计不出小半年,就能将之追上。 ...... 在这对于修士而言,无比短暂的小半年里,整个土源道场之外,再次生出惊天巨变。 诸多黑气,次第从土源道场四周升腾而起。 小半月过后,便凝聚在整个土源道场穹顶之上。在那褐色彤云之中,猩红血线若隐若现,更多的,却是阵阵摄魂之力持续传来。 到得三月末尾,再次有一道极为强悍的元力波动,自土源道场入口处连番涌来。 传送停当,就见在一艘宽阔达数百丈,船头印着一头狂暴金色麒麟的土行舟矢之上,数名金丹修士齐齐现出身来。 这行人方刚出现,便朝着青玉洞府出现的沟壑之处,急速行驶。 站在船头之上的,同样是一名元婴中期修士。只堪堪走过百余里,那船头的修士便是目光讥讽,其后大袖一挥,便将先前那浩淼宗的标记,生生抹去了五成左右。 就见那数年前,刚将土道大宗烙印抹去的无尽紫芒,此时才在眨眼之间,便被一道道金芒取代。 从这群人的行径来看,应当是主宗无疑。 却不知这一行,在古修洞府被开发出来近乎七年之后,方刚从土源道场外围进入其中,心底究竟有着怎样的盘算? 几乎紫意才被对方用金芒取代,就见那依旧留在地壑外围,主持着整个紫金剑阵的浩淼宗内门长老,蓦地目光一寒。 继而再不管那些在大剑战阵之内,苦苦支撑着的低阶弟子;当即调转头,朝着那紫芒逐渐消散的区域快速掠去。 远远,就看到了那艘凭空傲立,横跨近两百余丈,来势汹汹的麒麟舟矢。 “老夫还道是谁,原来是你聂疯子行事;只是你这般动作,就不怕我浩淼宗上门问罪么?” 那被浩淼宗两名门人,称呼为‘云师兄’的元婴中期修士,才见到那土行舟之上,兀自带着数分讥讽之意的青袍男子,当即开口质问了出来。 “喔,原来此次生生拔除大宗标记,并打算将这土源道场内的洞府之谜,整个中饱私囊的,就是你云老鬼啊。怎么,百年不见,不如停下来喝上一杯?” 这被他称为聂疯子的青衣老怪,名为聂青。 和他一样,是这西荒五大主宗之一,封运宗的外门长老。 此时知道这浩淼宗门人前来,定是要质问自己为何将他浩淼宗的标记强硬替换,聂青故意顾左右而言其它,将话题往一旁扯偏了去。 “闲话少说。老夫就来此,就是想问你,你封运宗留下的印记,撤还是不撤?” 云道子知晓此人心机深沉,无心与之叙旧。 加之五大主宗之间,明面上互相独立,却在暗地里有着无数利益牵扯。 生怕这封运宗之人持续纠缠,错过洞府崩溃之时,夺取那土源大印的绝佳时机,云道子立刻将话题挑明。 若是这封运宗不知进退,那趁这时间,他能将稍作准备。 至少,能将宗门散放在西荒各处的弟子,召集一部分过来。 “撤又怎样,不撤又怎样?你我同出于西荒主宗,此等重宝,自然得见者有份。” 聂青见他面**沉,整个人态度也顿时强硬了起来。毕竟他封运宗在五大主宗之中的排名,远在浩淼宗之上。 他乐于看到对方狗急跳墙,若是对方胆敢动手,更是方便他寻到借口,进一步蚕食这本就属于五大主宗之末,浩淼一脉的实力。 “好,此事,老夫一定会将之提交到主宗联盟名下,让所有主宗参与仲裁。若是你封运宗无端挑事,想必来年的圣炼名额,绝计不容乐观。” 云道子恨得直咬牙,却在最后关头,险之又险的堪破了聂青的心思。生生将已经汇聚到双臂处的规则之力,整个压了下来。 “呵呵,以为区区圣炼名额,就可钳制老夫封运宗么?” 聂青轻蔑一笑,自顾自道:“现在,老夫可以从你手中抢走试炼方域;来年,就能从你手中抢走圣炼名额。没用的,你浩淼宗要想同我封运宗抗衡,至少还得千年的时间。” 云道子被他数次言语所激,当即无法再忍,却也没有动手伤人。而是放出自身的规则之力,将聂青一行,遥遥挡在三百余丈开外。 整个地壑周围的局面,立刻变得势如水火。 ....... 青玉空间第六重之内,经过小半年的轰击,宫阳借用分神之力,已经能探知到身前那人的动静。 却才将一丝分神放出,就见他一双剑目之内,刹那腾起无尽怒意。 --那当先进入这古修洞府第六层,走在他二人之前的修士。并非什么上古大能,而是那近七年来踪迹全无的土堑老祖,卢东来。 “叱!” 几乎才感知到对方的元力波动,宫阳便立刻调动全身大五行元力,悍然追踪而去。只在眨眼之间,便朝前推进了二十余丈。 以这样的速度,他在五日之内,便能追上那土堑老祖。 仇人见面,杀机更浓。 “宫小子,此人,你不能杀!” 令天绝见宫阳双目赤红,蓦地加速,立时出声劝阻。却见那刚入土源道场,对卢东来各种刁难隐忍了一路的青年,此时缓缓回过头来。 一字一顿道:“此人,必须得死!” 言罢,继续朝前推进,似是觉得自己与卢东来都仇怨,不用牵累到令天绝,宫阳便头也不回的再次开口道:“宫某与那土堑老贼的私人恩怨,迟早得有结果,若是令老觉得为难,还请避开就是。” ------------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戾化元婴 令天绝见宫阳神色,知道他杀念已定,当下不再劝阻。 沉思了一阵,这才缓缓开口道:“罢了,你要杀他,老夫帮你便是。只是走出这处古修洞府,还望你能多体谅老夫的处境。” 不知为何,在这过去七年的朝夕相处里,令天绝已然将宫阳当作与自己修为相当的元婴修士看待。 甚至每每遇到要事,也会同宫阳商量。 这五行大陆,终究是强者为尊的界域。可以说无论宫阳的修为算计,都得到了令天绝足够的尊重。 “如此,谢过令老。” 宫阳深深看了令天绝一眼,将左右感激放在心中。 此人,自进入土源道场,一直到现在的改变,宫阳都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 这一番答应出手,更是类似于彼此立下了军令状。尽管这个决定,更多是碍于形势,却可以看出令天绝的决心。 又是三个月过去,宫阳与令天绝二人,已然到得土堑老祖身周十余里开外。 只需最多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彻底赶上卢东来。 ...... 土源道场外围,一艘横跨过两百余丈的浩大土行舟,巍峨悬浮在半空之上。 其船身那一头麒麟兽首,金光灿然,已然开启了全部防御。 而在土行舟前端傲然站立的元婴中期修士,则是整个放出自身规则之力,不断朝着面前十余里之外的浩淼宗剑阵不断蚕食。 就见那本就修为处于下方的浩淼宗弟子,无一不面色苍白,生生被那半空中腾空而出的麒麟虚影,压制着一步步朝后倒退。 “云道子,今日就让你知道,即便你浩淼宗挣扎数千年,终于荣升主宗;但在老夫封运宗面前,依旧是跳梁小丑一般的存在。” 乱世无道义,在这等西荒霍乱之际,聂青这等仗着宗门实力,生生向同道宗门施压的行径,相必也没有多少主宗愿意理会。 紫色剑阵之上,云道子苦意更浓,却偏偏被封运宗堵在那古修洞府地壑,与麒麟古兽虚影之间,生生腾挪不得。 偏偏又想着尽最大可能占据地利,从古修洞府崩溃之时,获得最大的好处。 整个浩淼宗的处境,立时变得骑虎难下起来。 “聂疯子,老夫并非怕你封运宗,而是此地的古修洞府一旦破碎,定会波及整个土源道场安危。老夫这就领着门内弟子,径直去往这古修洞府巨壑另一侧,若是那土源大印出现,你我两大宗门同时烙印即可。” 眼见诸多门下弟子在这场僵持了大半年的对战之中,逐渐显出疲态。云道子当即放下了作为主宗的骄傲,转头同聂青商量起来。 事实上,他这番作为,还是在为自己浩淼宗争取最大的利益。 毕竟这封运宗在古修洞府出现六年之后,方才赶来,定是有着极为周详的布置。 重宝尚未出世,就生生折损了诸多门下弟子。此事在他看来,颇为不值。 “呵呵,果然还是云师弟通情达理。也好,你肯主动让步,我封运宗便接纳你的诚意,至于那土源印烙印之事,我封运宗需要六成。” 聂青故意将这席话扬声传出,却是为了让周围驻扎的土道,土阴两个大宗之人看清局势,彰显他封运宗,才是这古修洞府之地的主人。 “好!” 云道子心中怒意翻涌,知晓这封运宗存心立威,挣扎了半晌,才从牙缝中崩出这么个‘好’字。 语罢,当即招呼众多试炼弟子,催持着紫剑大阵,朝着空间裂缝丛生的巨壑另一侧迅速掠去。 古修洞府前四层之内,诸多元力禁制,已经崩溃了大半部分。 除了遍布四周的空间裂缝之外,便没有更多能够阻挡那拥有规则之力的元婴老怪。 浩淼宗两名元婴修士,在这过去的三年之中,并未遭受到更大阻力,这一月月初,两人瞅着青玉洞府第五重空间内的禁制全面崩溃。 又等了大半个月,这才寻到第五层通往第六层处的空间禁制,合身踏入雾气涡旋之中。 ...... 几乎就在那两名浩淼宗修士破阵而来,出现在青玉洞府第六层之时,一声闷哼,自两人数百里之外的未知空间内响起。 就见一名身形高达三丈有余的元婴中期修士,肋下已然出现一个尖刀大小的血洞。 却是宫阳生生凭着那把带有规则之力的黑色弯刀,生生将卢东来的肉身洞穿。随后再不管那悍然回过头来,朝自己怒目而视的土堑老祖。 身影消失,再出现之时,便又是一刀,朝着对方念海之处轰击而去。 道道规则之力,立时将土堑老祖那连同阶修士也很难破开的防御,撕开一道裂口。 “轰隆!” 土堑老祖意识尽丧,只顾本能的朝宫阳挥拳而来。 这一拳落在空处,属于元婴中期修士的规则之力,立刻将身周诸多禁制轰碎。而那数次中伤于他的金丹修士,却是整个失去了踪影。 “禁!” 令天绝见宫阳数次出手,终究只能伤到卢东来皮毛。当下暗叹了一声,将无数禁锢之力,朝着土堑老祖一甩而出。 就见那三丈老高的庞大躯体,立时被弥漫开来的诸多禁制,整个绑缚在原地。 宫阳见状,当即将那能轻易就洞穿同阶修士防御的寸芒小剑,眨眼融入到黑色弯刀之中。整柄黑刀,边缘处当即透露出道道金芒。 金芒之内,更是有着一道如同元神黑气之物缭绕其中。 这一次,宫阳放弃了土堑老祖丹田之处,转而直接朝着念海上方轰斩而去。 第一刀落下,只在土堑老祖额头之处落下一道血痕,卢东来怒意更浓,作势想要抓住那轰斩而来的黑色弯刀。 第二刀轰击而来,就见卢东来明显透露出无尽痛苦。宫阳此举,却是直接透过念海,轰斩在他元婴之上。 尽管依旧没法破开这体修的厚重防御,但那道取自宫阳元神之中的黑气,却是轻而易举就重伤了卢东来的元婴。 待得第三道如风斩出,土堑老祖惶急中抬起的手掌,被整个削去大半,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呼,自那三丈来高的巨人口中传出。 “金丹...金丹小贼,老子要杀了你!” 却是元婴连番重创,那被黄芒霍乱的修士元婴,整个觉醒了过来。 堪堪才看清宫阳身形,立时血目如鬼,悍然朝着宫阳追来。 “哼,这时候才觉醒,却是晚了!” 黑色弯刀再次轰斩而出,伴随着宫阳死灵一指,再次轰击在卢东来念海之处。 就见一个有巴掌大小,卢东来模样的元婴,只在刹那就冲破宫阳的禁制封锁,同时将其元神重创,朝着土雾弥漫之处,迅速掠去。 每每途径之路,都将大部分土芒收敛过来,迅速吞噬,并以此来壮大自身。 “宫姓小贼,老夫现在以自身元婴起誓,即便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随着元婴之内的伤势更重,土堑老祖愈发清醒过来。整个元婴,再吸收了足够土芒之后,道道凶戾之气,自那元婴之内散发出来。 ------------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念之威 “宫小子,以你目前的修为,很难追上那疯狂逃逸的元婴,罢了。” 令天绝见卢东来元婴之内生出戾气,随时都有可能自爆,当即出言劝阻宫阳。 毕竟随着前五重空间禁制的崩溃,这青玉洞府第六层之内,继续有数百道空间裂缝出现。 即便宫阳不再追踪,那卢东来逃逸而出的元婴,也很能活着回到土源道场外围。 “不成,这老贼身后还有一宗道统,若是就这么任他离去,我不放心!” 终究是元婴老怪,之前宫阳放出元神之力,准备绞杀卢东来元婴之时。那骤然苏醒过来的元婴,立刻反噬开来。 只在眨眼间,就将宫阳念海崩出数道裂口。 此时宫阳短短调息了一阵,勉强将元神之内的伤势压下,随即将卢东来失去元婴的强悍尸身,整个收入古碑空间之内。 此物,可作为日后堪破规则之力的突破口。 其后再次御起黑色弯刀,轰击开四周密布的禁制之力,迅速朝着那土堑老祖的元婴追去。 诚如他所言,这卢东来若是当真葬身在这处霍乱重生的青玉洞府之内,倒也还好。 一旦让他冲出此地,将自己二人在这古碑空间之内的行径传回土堑宗,甚至传到那背后之人心神之内,那他和令天绝,一定会遭受牵连。 而就算是现在元婴离体的土堑老祖,依旧有着不弱于金丹后期的修为。若是机缘巧合,便有很大的几率,自这第六层之内逃将出去。 破阵之晶全力开启,古碑加身。 融入了寸芒小剑的黑色弯刀连番轰斩,却是宫阳将自己在禁制方面的造诣,催发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须臾就推进了数百丈。 那卢东来的戾化元婴,去势更疾。生生凭着元婴之力崩溃了三成有余,只顾朝着第六重空间之内疯狂逃窜。 “留下来吧!” 令天绝深知这土堑老祖逃出,自己的处境同样会变得无比凶险,当下再不保留,遥遥用出自己强行提升到元婴中期的修为,朝着卢东来那逃窜而出的元婴捆缚而去。 “令天绝,你当真要与老夫为敌?” 百余丈前,原本一直不愿招惹令天绝的土堑老祖,立刻以元婴传话,开始朝令天绝施压。只能寄希望于这和自己修为相当的元婴修士,能够放自己一马。 “此事,由不得老夫!” 令天绝寒声应答,却是自从被宫阳生生拉入局中之后,他便明白自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再没有回头之路。 “元婴之剑,斩!” “啊!”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卢东来那被土芒已经覆盖了大半的本尊元婴,遥遥被令天绝以自身元婴凝成的命魂之剑斩中,霎时多了数道裂缝。 那虚幻出来的修士身影,益发透明。 土堑老祖修为再次跌落,堪堪降到与宫阳几乎持平的地步。 ........ 青玉洞府第六层之内,随着更多修士从各个方向开始破阵,整个禁制密布的古修空间,当即传出道道嗡鸣。 那原本在空间内游移不定的诸多土芒神魂,立时齐齐一愣,随后似是受到了半空中某种存在之力召唤一般,调头朝着天幕之上急速飞去。 道道圆环模样的禁制光圈,须臾自雾气翻滚的洞府上沿显露出来。 土芒升腾,待到得数百丈高处之后,蓦地循着一定规则,镶嵌进半空中周游不息的禁制光圈之内。 就见先前只有外围禁制光圈显露出来的穹顶之上,金光愈发向彤云之内富集。只在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彤云便缓缓避开。 两只犹如巨人眼睛一般的金色湖泊,当即自半空投射下来。 金芒所到之处,道道雾气,化作金色禁制,朝着巨人眼睛之内流转而去。 几乎在那居然眼睛出现之时,所有在青玉洞府第六重之内奋力破阵的诸多修士,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相继抬头朝天幕之上看去。 单单只看了一眼,就被金芒之内的禁制之力,生生摄了进去。 再回过头来,双目之内,已经有无数禁制烙印其中。 像土道大宗长老夜桐,以及土阴大宗东方靖之流的元婴修士,才看到那半空中来临的无数禁制,立刻生出危机。强行运用规则之力,将那冲入自己双目内的古怪禁制整个截断。 接着盘膝坐地,粗气连喘。 估计只需多上一时半刻,就会被那金色大眼整个摄去心神。 随之而来的,是那些方刚进入青玉洞府第六层,正暗自窃喜,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触碰到整个古修洞府最为核心秘密的众多金丹修士,根本连身形都没法挪动半步,便被半空中的金色巨眼,生生抓取,朝天幕之上的彤云之内拽去。 只在眨眼间,就有二十余名私自追入洞府第六层之内的金丹修士,整个被一股无形巨力,拉扯到彤云之内。 惨呼出声,只在两息不到的功夫里,便金丹崩溃,生机全无,看来已经死得透了。 西北麓一隅,宫阳与令天绝二人,依旧紧紧追踪着那一路逃窜而出的虚弱元婴。数次攻击之后,那土堑老祖的神智更加涣散。 恐怕再多逃出百余丈,就会被二人生生磨灭。 伴随着更多土芒的摄入,卢东来元婴戾化更甚。堪堪只凭内心那无尽戾气,便将身周百余丈内的霍乱地气,生生震得远远避开。 似是察觉到半空中强悍无匹的牵引之力,土堑老祖那虚幻身躯,立刻抬起头来,朝着半空中那两道金芒涌动的巨眼探视而出。 霎时,一股直击元婴的神秘力量,自半空投射下来,将他本就无比衰弱的元婴,整个拽着,往半空中天幕之上的巨眼吞噬而去。 “唔!” 又是一声闷哼传来,几乎在那巨力抓取而来的瞬间,土堑老祖立时便察觉到了那金芒之内的凶险。想要反抗,却在瞬间就遭受反噬,惨呼出声。 “罢了,老夫卢东来,今日既然终究得葬身此地,令天绝,宫姓小贼,老夫即便是死,也要在你二人道心之内,种下一道魔障!” “宫小子,赶紧退开!” 同样追击而来的令天绝,见宫阳依旧目光森沉,将那柄黑色弯刀,奋力朝着土堑老祖斩去当下挥袖一扫,将他击飞出数十丈开外。 就觉得心念之间,蓦地涌起一道恶寒。 --随着卢东来神魂崩溃,一道道避无可避的戾化元婴之力,当即冲入令天绝念海之中。其后依附在元婴之上,无论如何都没法拔除。 宫阳伤势更甚,直接整个人自半空跌落下来,一跤坐倒在地。 “轰隆!” 在土堑老祖虚幻身躯尽数磨灭之后,他那修炼了两百余年的元婴,在就要被那两只金色巨眼吞噬之前,蓦地尽数引爆。 道道属于元婴修士的规则之力,凌空倒卷。当即将遍布四周的无数禁制,轰击得道道破碎。 整个天幕上的彤云,立时缺了一块。自那缺了一块的边缘之处,崩溃更甚,眨眼,整个青玉洞府第六层之上,已经被接连崩溃的禁制之力覆盖得严严实实。 “这洞府第六层,为余修道万载的魔之一念。若能在此念崩溃之下,尤自幸存者,可得老夫一道土魂传承;凭此魂,可进入青玉洞府顶层之内,烙印土源印!” ------------ 第三百一十七章 、哼,区区金丹修士 语调沧桑,眨眼便让周围那些地气禁制齐齐崩溃;威压阵阵,堪堪让听者心惊不已。 下一刻,整个青玉洞府第六重空间之内,道道如刀一般的禁制风流席卷而来,空间裂缝更是此起彼伏。 眨眼,就见天道剑宗一行修为较低的金丹修士,整个朝着天幕之上的一双金色巨眼之内跌飞而出。 宫阳与令天绝二人,则是被那卢东来引爆自身元婴之前,放出来的一道元婴戾气耽搁了数息。 就在此时,一道强悍无匹的禁制风流卷起,立时将二人拉扯而出,朝着天幕之上的金色巨眼腾挪而去。 在这过程之中,令天绝奋力调动自身规则之力。奈何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从那禁制飓风中脱身。 当下目光黯淡,死意已生。 “令老,为我护法!” 眼见二人眨眼就飞掠过数百丈,距离那金色巨眼所在之处,已经不足千丈。宫阳立刻出声提醒,随后目光一寒,将土堑老祖那具堪比元婴中期的修士分身,整个放了出来。 继而不假思索,屈起一指,将点灵之术,整个放到这具没有元婴盘踞的修士身躯之上。 其后蓦地身形一闪,与令天绝一起藏进古碑之中。 这一次,他有了一个更为异想天开一般的想法。 便是借用这犹如天道一般的古修魔念,生生轰碎这卢东来的尸身。随后再借用卢东来身躯内蕴藏着的规则之力,最大程度的洗练古碑。 若是卢东来这具尸身,终究抵挡不住这古修的一念之威,那他也能借助古碑之力,免为抵挡。 “轰!” 禁制倒伏,地气翻腾。那道道禁制风流相撞之后,顿时将天道剑宗战阵之内的低阶修士,轰击得粉碎。 有几名修士避得及时,恰到好处的放出自身元神。刚想逃离,就被四周暴动不已的地气禁制,整个绞灭一空。 夜桐与东方靖几人,此时仍在咬牙强撑;不过依旧有所保留,看来是想在接下来的大崩灭之中,为自己觅得更多保命机会。 ...... 土源道场外围,空间裂缝更多。 只是就连那结队而来的土道大宗,以及土阴大宗队伍,都碍于主宗淫威,整个退到巨壑数千里之外。便再没人敢独自穿过空间裂缝,打古修洞府的主意。 “啊!” 不知从何处开始,一声惨哼传来,整个土源道场之内的气氛,变得愈加阴沉。 那依旧凌空对峙的紫色大剑,和偏南一隅的封运宗麒麟兽船之上,云道子和聂青二人早已凌空飘飞到半空之中。 才一眼,便察觉出自己门内地底的异样。 那些留在原地固守战阵的诸多低阶弟子,方才掠出,便被道道土芒缠住。只在下一瞬,目光之中便浮出不少金色禁制。 在禁制流转过后,半空中横跨百余丈的湛紫剑影,和那麒麟虚影昂首笼罩的土行舟矢,忽地齐齐一阵,骤然有了崩溃之兆。 “是谁在装神弄鬼,给老夫出来?” 就见那盘膝坐在半空的封运宗长老,蓦地寒目如电;随后急速调转身形,朝着土行舟方向急速掠去。 远远就看到那藏在舟矢内部,负责主持土行舟战阵的宗内弟子,此时目光如血的朝着船头走来。接着整个人身上,霎时腾起滔天魔气,相互朝同门动手起来。 眨眼之间,便有半数弟子身受重伤。 而这些伤势,均都来自这朝夕相处的同门之手。 “还是不肯现身么?” 聂青面色更沉,当即再不管身周愈发密集的空间裂缝,急速朝着土行舟内部掠去。颇有要将背后那人揪出,生生灭杀的架势。 只是一番寻找之后,却没有任何陌生的修士气息。只有诸多自地壑之内腾起的道道土芒,须臾钻入一众低阶弟子体内。 随着古怪地气持续不断的融入,门内那些金丹修士,再次变得疯狂无比。 如同不知疼痛一般,疯狂朝着同门轰杀而去。 聂青到得此时,终于发现这一切的根源,隐隐指向那从地下升腾而起的诸多明黄地气。当下探手而出,截断其中一道,拿在手里仔细查看。 “退,所有人,给老夫退出八百里开外!” 几乎地气方刚入手,一道凶戾无比的气息,立刻传入他元婴之内。当下只能取出包含着这些内门弟子魂血的龟简,生生将其内的魂血催动。 在这一阵催动之后,那些陷入疯狂的弟子,这才停了下来。继而也顾不上神魂之内传来的伤势,强行各自归位,驭使着麒麟傲然的土行舟,生生退出数里开外。 浩淼宗这边的局势,却是更惨。那在土源道场之内凌空悬浮了七年多的大剑虚影,摇晃了十数息之后,立时崩溃开来。 云道子暗叹一声,知道事不可为。只得以秘术唤醒那群内门弟子,同样远远避了开去。 整个青玉洞府沟壑外围,只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便再没有修士踪影出现。 古修洞府之内,禁制风暴持续了两日之久。 在这场风暴之后,便只剩下五道属于元婴修士的元力波动,自空间深处缓缓流转出来。 却是那五名进入青玉洞府第六层之内的元婴老怪,不知以什么方法存活了下来。 待最后一道禁制风暴掠过,那半空中森冷无情的巨眼,立刻崩溃,最终化作十道拳头大小的金芒,朝着整个第六层空间之内呼啸而去。 而在这十道金芒之中,无一不存在着一道堪比元婴修士神念的残魂。禁制森然,幽光闪烁。 ...... 另一个空间之中,几乎在那金色大眼崩溃之时,一具身高超过三丈,身上崩出诸多决口,且丹田洞穿的修士身影,整个自半空跌落,降落到一处陌生空间之内。 小碑之上,道道禁制之力流转而出。 与先前相比,却是多出了几丝堪比元婴修士的禁制之力。 不同于第六层之内土芒遍布的情形,此时的孤寂空间之内,四野空旷,只在居中之处,放着一个堪堪超过六百余丈的巨大圆盘。 而在那圆盘之上,漂浮着一道光芒晦暗的土色光晕。似是察觉到有人前来,那光晕当即整个从地面飞起,循着古碑掉落之地急速赶去。 却才到得那古碑空间之前,便环绕着其一遍遍飞舞起来,似是试探一般。 这一试,就是两个月之久。到得月末来临,那土色光晕之内的黄芒,似是失去了耐性,蓦地朝着那小碑附着而去。 不知为何,它对此物,居然生出阵阵亲近之感。 “咦!” 几乎就在他临近古碑之时,一名身着白衣的剑目青年,立刻自古碑空间内走出身来。方刚出现,便朝其探手抓来。 其后发现自己那眼见就要得手的一抓,居然堪堪被那黄芒避了开去。白衣青年立刻眯起双目,眼底流转过一丝寒意。 “哼,区区金丹修士,也敢对老夫无理!” 就在白衣青年目光骤起,再次朝它一把抓来之时,那原本平淡无奇的黄芒之内,蓦地走出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只一喝,就让青年急速追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 第三百一十八章 、老夫,十岁筑基 这老者究竟从何而来,宫阳不得而知。 但从之前他自古碑空间内现身而出,便扑向黄芒,其后这鹤发童颜的老者便现身出来的情形来看。此人,多半和那骤然消失的黄芒有很大关联。 只是,在理清这些前因后果之后,宫阳目光内的疑惑更甚。 因为这老者,在其方刚出现之时,修为明显只是和那令天绝相近,都相当于元婴中期的程度;却才一句话的功夫,便生生将自身元力威压,拔高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道道规则之力出现,环绕他身周游不息。 修为继续攀升,到得元婴后期之时,一丝堪堪可以斩断因果,牵动修士命魂踪迹的力量,立时流转出来。 “居然是化念么?” 六百丈开外,令天绝目光一凝,立时停了下来。 到得他这个境界,对于那口口相传,通往化神境界的化念,已然不算陌生。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处封闭了近万年的古修洞府之内,居然会凭空生出这样一名元婴后期修士。 化念散去,那面露红光的老头,当即嘴角一撇,摆出一副轻蔑的态度。 眨眼之间,修为再次暴涨。 这一次,就见那弥漫在半空之中的元婴规则,此时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处连绵过三十余丈的空间界域。 其内的一草一物,都无比真实。 “宫小子,快退!此人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元婴境界,恐怕已经达到那传说中的化神阶段!” 在令天绝看来,这个被对方凭空勾勒出来的空间,与那传说中,化神修士的五行道域极为相似。 在那个领域里,修士就是整个界域的皇者,主掌生灭,定人生死。 堪堪只有与之修为相近,或者说领域相克的修士,才能从其领域之内脱身而出。 那老者三百余丈开外,宫阳目露挣扎。 尽管被对方那神乎其技的表现慑住,却还是无法相信此人,是这青玉洞府顶层之内的主人。毕竟即便对方是化神修士,也无法经受住着洞府万古岁月的侵蚀。 犹豫了半晌,宫阳终究还是退了出来,一直到得令天绝所在之处,这才重新抬起头,朝那凌空漂浮在半空之中,满脸威严的老者看去。 就见此人原本只有三十余丈大小的领域空间,此时居然化成数百丈大小。道道规则之力落下,古木开花,小兽嘶鸣,当真如同活过来一般。 “还望前辈,原谅晚辈先前冒失之过!” 暗自思索了一阵,宫阳这才面露无奈的开口。尽管心内疑点颇多,甚至那面颊粉嫩的老头,在他的感知里,并没有那么强悍,也只得将自己的态度强行压低下来。 令天绝的神色不会假,不怕此人伪装自身修为。宫阳最怕的,反而是此人,当真是那活在民间众人传说中的化神修士。 倘若当真是这样,即便对方只有神念存在,也能轻松写意的将他抹杀。 “哼,你这胆大包天的小子就算了,还是你身后那名元婴小娃懂事,知道尊重前辈。” 那鹤发童颜的老头说话之时,再次无比轻蔑的扫了宫阳而然一眼,这才缓缓开口道:“也罢,初生牛犊不怕虎,老夫便原谅你这遭。唉,想当年老夫十岁筑基,三十岁结丹,五十岁元婴,一百零八岁化神......” “......” 听着此人不辨真假的言语,令天绝一直克制自己的情绪;宫阳则剑目圆瞪,心绪万端。 若此人所说是真,那他得有多逆天的气运,方能在这常人连五蕴六识都没能协调好,便已经达到筑基修为。 而整个五行大陆之内,若是宫阳说他不过七十余载的岁月,便已经达到金丹后期巅峰,估计都会被视作妖孽一般的存在。 令天绝的修炼历程,更是坎坷。生生用了百年之久,方才踏入金丹境界。 相比起来,此人的修炼历程,太过逆天! “前辈,恕晚辈冒昧,这就向你询问一句,这金丹境界,到得元婴这个过程,究竟需要如何堪破?” 宫阳的确应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一句民间之言,眼见令天绝还在消化对方奇高无比的天分,当即出声问了出来。 “你懂不懂尊卑长幼,老夫在这墓地里被困了近万年,好不容易找到两个活人,你小子又拿修为之事来烦老夫?” 那老者一直碎碎念着些什么‘想当年’,便被宫阳出声打断,当即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朝着宫阳狠狠瞪了回去。 怎料宫阳听在耳里,却是嗅到了一丝色厉内荏的味道。 原本还想问此人,究竟为何会被困在这里。不过转念一想,就知道任谁被困了近万年,也不愿提起这等丑事,当下只得将内心的疑惑,强行压了下来。 “也罢,既然你愿意听老夫说了这么多,老夫便告诉你这金丹通往元婴境界的关键所在。” 差不多听了大半日,那老者这才絮絮叨叨的将自己当年如何威风,如何叱咤那闻所未闻的星域大陆往事,尽数说了个遍。 这才咂了咂嘴,缓缓开口道:“所谓金丹修士,不过是大多数修士炼体的终极形态,意味着金丹圆满,修士的力之元海,便已然饱和。不过也有一些专门炼体之人,选择在金丹之后,继续炼体......” 红面老者自顾自说了一阵,却是不知为何,忽地对宫阳寒眉倒竖起来:“这些事情,老夫为何要告诉你?老夫又不是你师父,更不是你宗族老祖。” “若是前辈能够告知,晚辈定有重谢。” 宫阳听得对方之前所说那几句话,和他所了解的金丹境界几乎分毫不差,当即对之后的元婴,甚至化神境界,有了极大兴趣。 “喔,你区区一金丹小辈,有何能够吸引老夫之物?” 那红面老者边说,便斜着眼打量宫阳,内心深处,却是有了早就想好的条件。 “不知晚辈身上的古碑,可曾还入得前辈法眼?” 宫阳记得此人第一次出现,就是为了抓取他那得自华夏大地,许志山一脉的古碑。便故意将之抛出,想着若是条件适合,且保证古碑还是自己的前提下,可以向他换取一些修炼方面的秘密。 “就凭那区区古碑,也想套取老夫修炼的秘密?” 红面老者听到宫阳愿意交出古碑,眼底明显流露出一丝兴奋之意。只是他依旧故作姿态,毕竟自己眼下扮演的,是一名实打实的化神老怪。 若是化神修士都这么好打发,那这世间之人,岂不是可以随意唬弄? “那不知前辈,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宝贝,方才愿意交换修炼方面的秘密?” 宫阳眼见令天绝在旁,满是期待的看向那红面老者,当即决定做点什么。这样一来,也能顺便报答这元婴修士一路以来的援手之德。 “如果老夫没猜错,你念海之内,应该还有一个能够聚敛魂魄的法宝。不然以你的修为,不可能一路有惊无险的到得此地?” 说完,这红脸修士目光炯炯的回过头去,死死盯住宫阳。 ------------ 第三百一十九章 、仙碑之魂(一) “难不成此人,当真能够看出我元神之内的那道古怪黑气?” 宫阳闻言,心内顿时一凛。 那物,即便是他,也不从知晓,断无以之示人的可能。 稍加思索了一番,却是虚空一招,将一支印着鬼面的小鼓,立刻取了出来。 方刚取出,就将诸多大五行元力,注入到冥鼓之中。 未敲先响,传出道道摄人心魄之力。 就算是那元婴老怪令天绝,刚刚看到此物之时,也是双目一凝。 此物,却是原本就具备规则之力,只是那道力量,隐隐被人封印了起来,感受上去,并不算太过明朗。 “嘿嘿,老夫就说你这小子身上,藏着诸多古怪。若不是有着敛魂之物,断然不可能入得此地。” 红面老者见到宫阳拿出小鼓,面上喜悦之意更浓。这法宝就算是他,也很难知晓出处,如此一来,更能彰显此宝的独特之意。 “再加上此物,如何?前辈若是能定期归还,你我便可交易。” 宫阳取出冥鼓之后,不再去看那老者的表情,已经将自己‘愿换就换,不换就算’的态度,整个挑明了出来。 “你若将这两物送予老夫把玩,老夫就算将元婴通往化神阶段的破界关键,整个告知于你,也无甚不可。” 红脸老者见宫阳已经将条件咬死,生怕自己稍微怠慢,这金丹修士就不愿再换。只得故作为难的犹豫了一阵,便开口应答。 “多久?” “五年。” “三年,已经是晚辈能给出的最长期限。” 宫阳尤自迟疑,毕竟自己法宝在他人之手,总是觉得不甚踏实。况且此人的修为,如果当真是令天绝所说的化神修士,那走出此地,自己就连开口向其讨要的资格都尽数失去。 至于此番敢说出三年之期,便是宫阳笃定了自己两人,最少还得在这处空间之内,待上差不多三年的时间。 而此地能困住这‘化神修士’,说不定就有能够将之钳制之物。在这三年之期里,足够宫阳将其寻出。 “好,三年就三年,你现在将那两物抛给老夫,老夫这便为你解答关于元婴,乃至化神修士的修炼要义。” 红面老者依旧步步为营,不知为何,宫阳听他话语,居然听出几分惶急之意。 当下留了一个心眼,在古碑和冥鼓之上放入一丝分神,这才将二物拿着,朝对方走了过去。 这番动作,若对方是化神修士,定会一笑置之;若对方是伪化神修士,说不定会借机刁难。 从小便在滇南大山中,被老头子逼着修习心术诡道的宫阳,已然对人心拿捏得炉火纯青。 四百丈。 三百丈,宫阳缓缓靠近。 那面色粉嫩,红光流转的老者,依旧云淡风轻的看着宫阳,仿佛在他眼里,这拥有金丹后期修为的青年,就如同蝼蚁一般。 两百丈,宫阳继续前行,似乎不将这重宝交到他手中便不安心一般。 就见那红脸老者,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只是他还在忍,在心里面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他会抛过来,他会抛过来...... 怎奈宫阳总是与他相悖,再次抬步朝他走来。 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 终于,在宫阳踏入他身周三十余丈之内时,那红面老者蓦地神色剧变:“你给老夫停住,你个区区金丹小辈...你......” 他话才出口,不单宫阳,就连先前无比笃定他是化神修士的令天绝,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画风变得太快,前一秒高高在上无上老怪,居然因为一名金丹修士的靠近而心神失守。此事,当真是第一次见。 几乎就在宫阳呆立当场,有些进退两难之时,那红面修士,蓦地倒退出六百余丈,边退边气急败坏道:“那小碑与小鼓,老夫不要了。你二人,给老夫滚,滚得远远的,最好此生都不要再见。” 剧变,简直像羊吃了狼,柴火狗喜欢上大山鸡一样的惊天逆转。 令天绝才听得对方的话语,根本来不及辨认真假,便出声向宫阳提醒:“宫小子,前辈既然已经发话,你我二人便且离开吧。” 却是对方那化神修为,已经根深蒂固进他脑海之中,几乎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半点。 “令老且慢,我怀疑......” 宫阳生生将后半句截断了下来,随即探手出去,轻易就穿过了那他原本在六百余丈之外,看得真切无比的诸多规则草木。 什么也没发生,即便那类似于禁制之类的禁锢之力,也没能发出半点。 “啵!” 在宫阳将手掌伸回来的瞬间,原本那属于整个化身修士的领域之力,立刻化作流光崩散。就连那先前无比真实的威压之力,也尽数散去。 数十丈外,令天绝整个人钉在原地,神色古怪的朝宫阳看来。 宫阳同样摸不着头脑,半晌之后,一丝啼笑皆非的神情,出现在他嘴角之上。 “小子,你笑什么,信不信老夫随便调用领域之力,就能将你轰杀十几二十次?” 六百余丈之外的红面老者,此时底牌尽去,变得愈加色厉内荏起来。 宫阳只是一直笑着,饶有兴味的朝他看去。 那红面老者,看到宫阳的笑意,立时生出道道危机之感。却是再次回过头去,将身周更多黄芒放出。 边逃边怒骂道:“两个不知死活的贼小子,老夫这就让你看看老夫的能耐。喏,这个是老夫修道两百余年,自一处太古方域之内收服而来的第一道奴;这个,是老夫修道五百年之后,自一处禁魂之地,收取而来的洪荒金翅蛟......” 诸多残影,再次被他连番抛出,这些虚幻影子,均都散发出不弱于元婴老怪的元力波动。 奔出数十里之后,似是察觉到宫阳二人并未追来,当即转过身去,仰天长吼道:“这样的道奴,老夫随手就能放出十几二十个,你们怕了吗?” 声音传出,却多了数分悲凉之意。 才知道原来这骗人,也得别人相信,才有优越感。若是别人不信,便只能资格品尝其中的酸甜苦辣。 而这过去的漫长年月里,他也一直在欺骗自己。仿佛只有欺骗自己,才能在这些足以被寂寥吞噬的古修洞府之内,渡过连时间都会腐朽的岁月。 “这样的道奴...道奴,老夫还有成百上千个,你们...你们怕了吗?” 宫阳与令天绝一路赶来,在最初那几道残影之处,尚还比较谨慎;到得后来的十余道强大虚影,已经能毫无顾忌的从中穿过。 刚翻过一处山头,就见那名鹤发童颜的修士,整个抬起头来,朝着整片空旷无垠的苍凉天地,发疯般狂吼起来。 ------------ 第三百二十章 、仙碑之魂(二) “该死,你们这两个元婴小辈,金丹蝼蚁,怎么能从老夫那道奴战阵之中冲破出来?绝不可能!” 毕竟那红面老者,在这青玉洞府内存在了万古岁月。 几乎宫阳二人才出现在山头,便被他立时发现。当下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狂吼,随后再次调头疾掠而出,却是连继续布置那虚幻残影的勇气,都整个失去了。 在过去的岁月里,他经常玩这样的游戏,将自己记忆里逐渐模糊那些异兽整个幻化出来,然后让它们相互交战。 想让谁赢就是谁赢,几乎屡试不爽。 却在这一次,被两名在他那些虚幻兽影之前,连蝼蚁都不如的后辈,生生逼得望风而逃。 令天绝见到他状如疯魔的神情,好奇之心更重。 此人先前布置而出的幻像,往往修为越高,越容易被其摄去心神。眼下的情形,即便那红面老者眨眼就逃遁出数百里远,他却依旧觉得不甚真实。 反倒是宫阳连番微笑,兀自觉得那红面老儿颇为有趣。 这一番情景,总是轻易就让他想到数十年前的一个人--死灵道童。 当初的死灵道童,自刚现身之时,就险些让他万劫不复;到得后来的数次狐假虎威,却终于还是让自己的筑基元神,在这处截然不同的五行大陆内醒了过来。 虽然和这老者的事情颇有出入,却总能让宫阳生出些许熟悉之感。 双方就这样一追一逃,须臾过去了两年的时间。 那本就存在于这古修洞府之内的红面老者,似是故意和二人周旋,于是好几次避开那掩映在一处复杂禁制之下的古朴祭坛,只领着二人在空间外围周旋。 殊不料这一路下来,居然让宫阳二人,生生避开了几个极为复杂的大型禁制,远远走在了一行探秘之人前面。 又是一年过去,一直借用禁制傀儡,沿路放出无数细微禁制的令天绝,已经将青玉洞府顶层的空间设置,给整个烙印了下来。 其后又拓印了一份,随手抛给宫阳。 只扫了几眼,便见这剑目青年蓦地微笑了起来,当即朝令天绝开口道:“令老,不用再追了,我想我已经大概知道了这第七重空间的秘密所在。” 言罢,宫阳率先调转头来,朝着一处被禁制合围之地拔足掠去。 “该死的小辈,你们怎么能不追老夫,径直去往那处祭坛?” 在二人八百余里开外,那红面老者见宫阳二人转过身,朝着他之前藏身那处祭坛掠去,立刻急了。 毕竟那地方,可是他待了近万年的老巢所在。 先前他眼睁睁看着整个青玉洞府前六层被毁也就罢了,此时又遇到这一名金丹,一名元婴修士结伴拆家,怎么能不心急如焚? “你们两个小辈,别去祭坛。老夫告诉你,那里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们来追老夫啊,追到老夫,老夫就告诉你们元婴境界,通往化神的关键。不不,就算化神通往婴变的要义,老夫也会告诉你。” 不过十余天的功夫,原本属于二人追逐红面老者的戏码,此时却是彻底调转了回来。 眼见宫阳两人充耳不闻,兀自朝着那处周遭被大阵环抱,居中矗立着一个古朴祭坛的区域迅速掠去。 已经把好话说尽的红脸老者,蓦地在山头之上停了下来,随后一跤坐倒,腿脚乱蹬:“求你们了,你们来追老夫啊,求你们了......” “......” 八百余丈开外,宫阳与令天绝听得他嚎啕之声,霎时愣在原地。 转过头来,便看到一名身着麻衣的老者,正躺在地上打滚,便滚便呜咽出声。却哪里还有三年之前,坑骗两人,说自己是化神修士时的半点威风? 活脱脱一副民间老赖的模样。 “咳?” 宫阳面无表情的看向那在山峦之上,独自撒泼打诨的红面老者。令天绝则是罕见的一阵忍俊不禁,下意识的轻咳了一声。 此人的行径,当真滑稽。 即便他在西荒境内活了数百年之久,见过无数民间之人,却没有哪怕一个,像此人一样颠覆。 却是不知这红面老者,在这与外世毫无关联的古修洞府之内活了数千载,整个人的心性,已经无尽贴近于道家所追求的自然心性。 毕竟只有他自己一个,所以无论做何动作,都会觉得合乎本心。 且在这无比漫长,近乎于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岁月里,他能依仗的,也只有那个可供他藏身的祭坛。 属于他的,便是属于他的。对于已经记忆尽丧大半,只靠本能活着的他而言,任何改变,都足以伤筋动骨。 “我们不进那祭坛也可以,不过你得过来,告诉我二人,那祭坛之内,究竟存在着什么。” 宫阳盯着红面老者看了一会,当即无心再和他胡搅蛮缠下去,若是此人依旧遮遮掩掩,那他只需强行破阵便是。 “有妖怪,有鬼,有洪荒大蟒,什么都有,反正你们就是不能进去......” 红面老者见宫阳愿意搭理他,于是卖力组合起自己脑海中少得可怜的词汇,故意夸大其词,想唬住令天绝二人。 “扯淡。” 宫阳被他影响,不自觉用了一句华夏大地的‘敬语’;接着回过头,朝令天绝开口道:“令老,动手!” 言语落下,黑色弯刀当即掠空而出。 只听得‘轰’的一声,那外围之处,较为薄弱的禁制,已经被弯刀轰斩出一处两丈来宽的决口。 “你,你们这些贼子,敢毁老夫住所,老夫和你拼了!” 瞥见那作为祭坛防御的复合禁制,眨眼被宫阳斩出一道决口。红面老者第一次不再退却,也再不管自己几乎没有半点攻击手段的虚幻魂体,须臾朝着二人疾冲而来。 就见那原本专心攻击整个复合禁制的青年,缓缓回过头来。 嘴角之处,蓦地噙起一丝冷笑;当即便想抽身飞退,却还是晚了。 道道猩红血雾涌起,那黄脸修士,整个人蓦地呆滞了下来。遥遥看向整个红雾深处,似乎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除了这片死寂空间之外的无尽山河。 在那山峦之前,住着楚腰纤细,明媚如花的女子。还有暮色四起,渔歌缭绕的清冽河流。 只是在下一刻,一点血光,便径直点在了他作为魂体的虚幻额头之上。 那血遇魂即溶,根本容不得半点反抗,便整个融入到他神魂之内。 “前辈,得罪了!” 宫阳自血雾之内踏步而出,白衣风飞,随后将黄面老者的虚幻身影抹去,抓起那道黄芒,整个抛入古碑空间之中。 “此魂,余得自一块残损仙碑。初时只觉颇为有趣,研究数载,益发觉得玄奇,望汝好是珍重。” 洞府主人的声音再次传出,立时将宫阳的心神,自欣喜之中带了回来。 ------------ 第三百二十一章 、套路 话音消失,宫阳这才定下心来,再次朝着整个复合禁制之内看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次急着破阵,而是和令天绝在整个复合禁制外围六百余丈外停了下来。 直到两个月之后,方才再次起身,朝着禁制所在之处迅速掠去。 一路上,二人几次与禁制擦肩而过,却没有触碰分毫。 看来宫阳已经成功策反了那作为仙碑之魂的红面老者,那魂体对于整个古修洞府第七层,几乎闭着双眼都能找到出路,自然不会走错。 估计就连上万年前,那在这洞府内留下无尽复合禁制的上古修士,也未曾料到,这当年被他看作冥顽不灵的魂体,应该是寂寥久了,居然逮着个活人就无比亲近。 从外面看去,整个祭坛通往禁制外围,不过薄薄一层壁障,但一番走下来,二人居然走了一年有余。 隆冬将近,古修洞府之内,以规则之力凝成的无数雪花,窸窸窣窣掉落了下来。 眨眼,整个洞府内便白茫茫一片。 就连那一丝朔风如刀的感觉,也彰显得无比真实。 穿过最后一道禁制,就见一个无比古朴的祭坛,出现在二人面前。 其上槽痕清晰,一看就按照远古四相之阵布局;只在西南角的地方,放着一块状若磁石的漆黑石块。 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异样。 “告诉我,这祭坛的布局,究竟遵循什么规律?” 宫阳与令天绝看了半晌,依旧看不出整个祭坛的古怪。而那块磁石之上,分明有远远超过元婴修士的威压传来,无论宫阳还是令天绝,都不敢轻举妄动。 “把小碑给我。” 沉闷之间,仙碑之魂再次问宫阳讨要那块古碑。 可以说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无数次打这古碑的主意;只是宫阳有了应对死灵道童的经验,知道这些活了数千年的魂体,无一不是‘得意就放肆’之辈,一直没有满足他的心愿。 “你先告诉我祭坛的秘密。” 宫阳半步不让。 “你先把小碑给我。” 仙碑之魂本身就是不老不死的存在,有无尽的时间,和宫阳二人消耗下去。此时寻到可以谈条件的问题,怎能轻易放过。 “古碑可以给你,不过得在我等二人,破开至少三成祭坛禁制之后。” 越是平淡无奇的布局,往往隐藏的危机便越大,宫阳扫了那古朴祭坛一眼,念海内再次传出道道异样的感受。 这祭坛,绝非眼下看到这般简单。 “一成。” 仙碑之魂兀自讨价还价,强行克制下自己对那古碑的垂涎之意。可以说这一年多以来的无数次争斗,他承认了自己已经被宫阳血封的处境,但在这等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情况下,却是变得无比坚决起来。 这世间自然也没有想要牛拉车,还不让牛吃草的道理。 “两成。” 再次说出这句话,就连宫阳都觉得自己太过皮实起来,居然有这份闲工夫,和这已经被自己血封的魂体纠缠不休。 “那算了,你慢慢破阵,老夫困了。” 仙碑之魂随着和宫阳的数次斗智斗勇,智商速度上线,似是看透了宫阳的套路。整个魂体,瞬间归于空冥状态。 即便宫阳此时调动血封,对他也没有半点影响。 可以说当日,若不是他感受到那小碑之内熟悉之力,生生现身出来,只需一直以空冥状态躲在这祭坛之内。就算宫阳与令天绝一路联手破阵而来,也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包括后来他那一副仙风道骨,还有什么‘十岁筑基’的话语,都成功将二人震慑住。怎奈他在这处无人荒域游荡了数万载,居然连骗人都不会,最终只落得这样一个被宫阳封魂的下场。 “好,就一成。现在你指点我二人破阵,破开一成之后,我给你古碑。” 宫阳苦笑了一阵,知道这货已然成精,便不作过多挣扎。 没办法,斗得久了,彼此都知晓了对方的心性,再纠缠下去,已经没了意义。 “哈哈,一言为定。” 仙碑魂体再次出现,却不再是那个鹤发童颜的老头,而是一名风华正茂的男子。 也不看宫阳与令天绝二人目瞪口呆的神情,直接开口道:“麻利点,本少爷要的,只是你那不知藏在何处的小碑。至于这个看了上万年的破烂祭坛,本少爷没有任何兴趣。” 这仙碑之魂,果然是活了上万年的大智慧生物,宫阳平素用来对付他的话语,此时自他口中信手拈来,根本没有半点违和感。 宫阳不与他争辩,直接掠身而出,站到祭坛两百余丈之前。 这个范围,可以保证他不被祭坛之内的古怪力量影响。 “现在,放出你所选取的点灵之物,攻震位。其后以退为进,转向兑位。” 那青年模样的仙碑之魂,话语落下,再次恢复无比高冷的模样。站在一旁,抱着手看向宫阳,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 宫阳无奈,与令天绝对望了一眼,随后直接将诛魔棒取出。点灵之后,直接将其轰然甩向祭坛阵法的震位方向。 在察觉到阵阵几乎可以将自身神魂崩灭的力量袭来之时,即刻抽身飞退。随后启动古碑玄门,霎时朝着祭坛震位之内轰击而去。 只在下一刻,宫阳整个身形,便已经消失在祭坛之中。 声音自祭坛内部传来:“令老,你现在以点灵之术,烙印诛魔棒,以同样的方式进来。” 令天绝闻言,当即如言施为,身形立时不见。 那插在震位之上的诛魔棒,同样呛然发出一声之后,整个消失不见。整个祭坛外围,只有时不时流转而过的禁制之力,便没有更多动静传出。 “拿来,小碑。” 仙碑之魂凝化而出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祭坛内部。方刚现身,便向宫阳探出手去,开口向宫阳讨要古碑。 “这就是你所说的一成?” 宫阳有些哭笑不得,可以说自从血封这魂体之后,他套路了此人无数次。 眼下,居然被这青年套路得无话可说。 “怎么,你不相信本公子?你也不想想,这世间阵法,莫过四相五行,三魂七魄的布置,这破旧祭坛,一共分为......” “别套本公子的话,拿来。” 仙碑之魂眼见自己就要将这祭坛的秘密整个说出,暗自咬了一下舌头,再次寒着脸,朝宫阳讨要古碑。 “叱!” 一声破风声响,古碑已经被宫阳顺手抛出。那仙碑之魂接过,随后整个人便合身进入古碑之内,也不知捣鼓什么去了。 殊不知在整个祭坛之上,那沉寂了数万年的玄黑磁石,居然隐隐动了...... ********** 还是嗜睡,应该是感冒后遗症。 今晚还有两更,等不了的兄弟姐妹们,便早些去睡吧,明儿起来看也一样。 觉得好看的话,记得加入书架,同时投一下免费推荐票喔。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土源印,现 堪堪在其滚动之际,一股几乎可以将整个古修洞府彻底毁灭的气息,自顶层空间内传将出来。 整个青玉洞府第七层之内,一路破阵而来,距离古朴祭坛最近的修士,却是那天道剑宗长老沙无量。 此人最初,是以战阵进入其中。 但在青玉空间第五重内,被宫阳生生抹杀了大半宗门弟子;其后在破开第五重空间通往第六重之后,更是彻底死亡殆尽。 就连他身后那把大剑,似是因为被他数次用来破开洞府诸多禁制的缘故,依稀崩出几道指甲盖大小的裂纹。 眼下,他已经推进到距离古朴祭坛,只有两百余里的地方。 随之而来的,是土阴大宗长老东方靖,以及土道大宗长老夜桐。这二人原本颇有间隙,却被这禁制频频破碎的古修洞府,生生捆绑在一起。 合二人之力,破阵速度自然比那天道剑宗长老沙无量,要快上了不少。 而处于最末尾的,则是最后进入青玉洞府的浩淼宗两人。这二人一名曲明煜,一名陆翰墨,都是元婴初期老怪。 相比于那正在急速破阵而去的沙无量,夜桐,东方靖三人,这两名主宗外门长老,伤势明显要轻上许多。 毕竟在青玉洞府前四层里,他二人几乎没遇到较大阻碍。直到第五层的摄魂涡旋,以及第六层的金色巨眼,这才略有损耗。 不过按照这几人的速度,即便是在奔在队伍最前面的天道剑宗长老沙无量,最少也得花费将近两年的功夫,才能到得古朴祭坛之处。 土源道场地壑外围,浩淼宗与封运宗两大西荒主宗,已然退到八百余里之外。 至于那些土道以及土阴大宗留下的内门弟子,则是退得更远,直接到得整个巨壑上千里之外,方才整队停了下来。 半空之中,就见两道地气轰然腾起,承托着那隐晦彤云之下的大印虚体。 几乎在宫阳与令天绝二人方刚踏入祭坛,祭坛之上那枚磁石稍微滚动之际。道道闷雷,立刻自那大印虚体之内轰击出来。 诸多由洞府之内崩溃散落的禁制,整个悬浮在巨壑上方,就算是元婴老怪,也不敢从那禁制漂浮之地掠过。 ...... 祭坛之内,宫阳与令天绝停了近半年,这才将四周密密麻麻的复合禁制,稍微理出一点头绪。 看来那仙碑之魂,并没有骗他。 若是让他们用法宝破阵,且不说半年时间,能不能破开这一成的禁制;若是不幸牵动那古怪黑石,估计两人都得折在此处。 “以你的见识,该将那古碑尽数研究透了吧。怎么,难不成你想中饱私囊,不打算归还了?” 在这过去近半年的时间里,宫阳与令天绝二人沉浸在祭坛禁制之内,便一直没有像那仙碑之魂讨要古碑。 事实上,宫阳也在考较他的心性,看他对于这古碑,究竟能垂涎到何等程度。 若是那魂体终究不愿归还,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提出接下来的条件。 “哼,就你这区区小碑,想当年,就算在老夫排泄之地,也杵着成百上千块。” 仙碑之魂闻言,再次从宫阳神魂中探出头来,这一次的模样,是一个中年修士。举手投足之间,都显露出无上威严。 “......” 宫阳真心不知道这习惯玩角色扮演,且没有丝毫违和感的魂体,居然喜欢这种还端着碗就开始骂娘的套路。 当下面色一寒:“拿来!” “石头姥姥开白花,你以为老夫想要你这破烂玩意啊,老夫还不是看在它对眼的情形下,多看几眼罢了。” 仙碑汉子依旧打嘴炮,却没有半点要将古碑归还的实际行动。 见宫阳依旧冷冷看来,逼得急了,忽然破口骂道:“就这破烂玩意,老夫帮你看,是看得起你。怎么,再给老夫把玩三五个月又能怎样?” 无赖,彻头彻尾的无赖。 且在这荒芜洞府内,生生把野蛮,培养成了个性的无赖。 老无赖。 “也好,若是你能说出这处祭坛的全部破解之法,那小碑,我可以借你六年。” 宫阳原本在开口讨要此物之时,就一定打定主意从他身上挖出更多秘密。此时见他不肯归还,立刻顺水推舟的开口。 “单凭这小破碑,就想换老夫这祭坛的所有破解之法,你是在痴人说梦么,还是金丹太烫,将你脑神经烧坏了?” 残魂汉子见宫阳再次用出套路,当即以套路反击,而且明显比宫阳高级了不少。 “加上小鼓,还有你当日用来禁锢住我那物,还有那根棒子,还有你元神内那道......” 宫阳还没来得及开口讨价还价,那青衣汉子却是狮子大开口起来。没几句,就将宫阳身上的宝贝,给整个刨了出来。 “够了,小碑加上小鼓,还有诛魔棒,妖血石都可以给你,不过时间减半。” 宫阳生怕它再挖掘下去,就会说出他元神深处那道黑气;甚至那具远在西荒魂谷,以荒兽兽核凝练出来的第一分身,立刻将其打断。 毕竟这些,才是他神魂最深处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动用。 “四年。” 仙碑汉子挣扎了一阵,继续为自己争取。 “两年。” 宫阳目光森寒,若不是这仙碑之魂一旦进入空冥境界,他便拿他没半点办法,说不定就会将这扯将过来,动手抽魂夺魄一番。 “成交。不过接下来,你得按老夫的节奏行事,不得反抗,不得违拗。多说一句,你就得多拿出一件宝贝供老夫把玩。” 仙碑汉子待宫阳先交了两枚妖血石作为订金之后,这才懒洋洋的指点了几句。 宫阳如法施为,还真个轻而易举,就穿越了数道空间禁制,到得祭坛更深处。 这里的禁制,明显又比外围之处,浓郁了数倍不止。宫阳和令天绝二人踏入之后,眼见满壁的禁制布置之术,立刻掏出龟简,仔细记录起来。 直到第二年秋岁之际,那仙碑之魂方才再次出现,取走小鼓之后,指点了宫阳二人一番,随后又整个藏匿了起来。 当其走过八成多祭坛禁制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又是半年过去,那仙碑之魂才再次出现,懒洋洋的指点一番之后,再次问宫阳讨要那最后的诛魔棒。 却是决口不提自己生生超过约定大半年的时间,这才为宫阳二人,指明破阵关键之事,当真是这世间第一厚脸皮的不二人选。 “嗡!” 随着神魂之内,更多震颤之力传出。宫阳二人,已经出现在一处山峦之前。远远,就看到成百上千道土浪环绕在整个山体之前,兀自起伏不定。 四周周游的,可以算是他在这五行大陆之内,看到过的,最为纯净的土属元力。 那重山外围,古木森然,道道黑气腾掠而出,直冲天际。仔细看去,就见那些古木虚影上方,承托着一个和大阵外围那祭坛,几乎一模一样的古朴祭坛。 在那祭坛之上,电光森然,惊雷阵阵。 一块巴掌大小的黝黑石印,正合着道道地气,在那祭坛之上翻滚不定。 ------------ 第三百二十三章 、此印,不能要 “我们,如何才能到得那处山顶?” 扫了几眼,宫阳再次凝神静气,朝念海之内的仙碑之魂开口问道。 “当然是凭本事咯,难道你以为小爷一个魂体,还能帮你直接迈过这禁制之山,到得那处山顶不成?” 仙碑之魂现身出来,这次,居然是一个十余岁大小的童子。 死角色扮演控,偏偏换一个人,换一种神态,却又让人真假难辨。 “这么说来,就算是你也没有通过这山体大阵,去往那石印之处的方法?” 宫阳一直留心那童子的神情,然后在对答之间,甄选仙碑魂体话语里的真话,再次对这大印之下的禁制峰峦,进行新一轮的评估。 “谁告诉你没有,小爷没有办法,能带你二人来到此地?小爷没有办法,能在这鸟不拉屎的洞府内,活这么长的时间?” 果然,对于这等在洞府内禁闭了数千年的魂体而言,最有用的,还是这激将之法。 宫阳听他回答得勉强,神色之间更是有诸多躲闪的嫌疑,便明白这魂体就算有办法,也不是自己与令天绝二人能够办到的事,当即不再朝他询问。 “令老,看来这破阵之法,还得你我二人用心去找。至于能不能破去部分,到得那山顶石印之处,还得看运气。” 见令天绝点头,宫阳当即将在祭坛外围烙印的诸多禁制阵法,凭空招了出来。 随之将元神分为数道,开始了漫长的推衍过程。 却一直持续了三个多月,都没能模拟出整座禁制峰峦的地气走向。 宫阳见自己始终没有头绪,索性起身踏步而出,径直朝着那土印翻滚的峰峦之处走去。可也直走到山峦三百丈之外,就被持续涌来的诸多禁制,生生截了下来。 只得再次抬起头,朝着山顶祭坛之上的那枚土印,遥遥看了过去。 此物,无形中就让他想到当年在华夏境内,星宿岛之上,那凌空漂浮的三件法宝。一剑,一斧,一弧形环刃。 尽管模样上大相径庭,但在威压之上,却是透露出丝丝熟识之感。 当年自死灵道童的筑基躯体之内醒来之后,他也曾无数次琢磨,如何破开当初星宿岛星陨之时那诡异禁制的法子,结果却是像现在一眼束手无策。 “看吧,小爷告诉你,这世间禁制,莫过于与修士四相五行,三魂七魄之类的因素相关联。此地不禁魂,不与修为相连,那就是古四相之阵......” 宫阳身旁,那童子模样的仙碑之魂,一直喋喋不休。 在他正想继续吧啦吧啦下去的时候,宫阳忽地回过头来,目光之内,似是有所触动。 “你刚才说什么?何为古四相阵?” “妖血石,一百块。” 模样矫灵的童子,特么一看就不是善茬。果然,才开口,就让宫阳恨不得抽他一大嘴巴子。 “五十块,爱说不说。” 和他相处日久,宫阳益发明白民间之人那句,‘只有在自己口袋里才能算自己的’这句话语。眼下妖血石在他口袋里,所以拥有了和这仙碑魂体讨价还价的可能。 “拿来。” 这一次,仙碑童子极为爽快,或者说一想到那妖血石能够霍乱心智,生生让他从那些幻境之内看到许多美好的场景,立刻将要求降低了下来。 这世间之人,有喝老土烧上瘾的,有嗅升仙露上瘾的。 偏偏这童子看到妖血石里的幻像都能上瘾,当真千奇百怪。 宫阳也不再杀价,将五十枚指头大小的妖血石取出,装在一个布袋里,朝仙碑童子抛了过去。 “这次的妖血石,怎么小了不少?” 才入手,矫灵童子便皱起了眉头。 “嫌少的话,你抛回来,我重新给你。” 宫阳嘴角处浮起一丝坏笑,随即闭目盘膝下来,等待这魂体讲述那古四相的布置之法。 “罢了,小爷省着点用吧,反正一颗红石头,小爷可以乐上一次。这五十枚妖血石,也差不多够熬到走出这处洞府了。” 仙碑童子将那布袋拿在手里轻抛了几下,方才闷声闷气道:“这世间,原本是没有天金之力的。此事,从上古四相瑞兽的存在,便能看出来,东苍龙,西叱虎,南朱雀,北玄武,偏偏缺乏的,就是那天金之力......” “这般说来,要破开此阵,关键是需要借取到足够的天金之力?” 宫阳本就是心思缜密之辈,仙碑魂体方才稍微一点,他便明白了整个问题的关键。 正待发问,就见那仙碑童子已经取出一枚妖血石,捏碎之后整个抛到半空。 继而急速掠入其中,便往前走便傻笑:“呵呵,好玩,这小娘们,腰肢好细。嘿嘿,好看......” 完全是一副嗑药之后的痴汉神情,别说宫阳的问话,估计就算天崩地陷,他也不愿意从那幻想中醒转过来。 “令老,你可有极为强悍,能够支撑起你那禁制傀儡,以及我这破阵之晶的天金法宝?” 宫阳见到那童子已经状如魔怔,只得苦笑着朝令天绝回过头来。 不料令天绝同样被那童子的痴傻模样吸引了过去,一脸古怪。 听得宫阳询问,这才一探手,从储物袋内,将四枚法宝取了出来。 “不成,用这些法宝来对抗整个四相大阵的消耗,终究还是不够。” 两人方刚动手,缓缓将破阵之晶和那禁制傀儡的反衍之力,整个引到令天绝取出来的那四张兵刃之上。怎料二者才接触,兵刃便发出道道崩坏之力,只得作罢。 继续挑选了一阵,宫阳忽地想起一物,随即一招手,将那八十余寸长的诛魔棒,整个取了出来。 目露精光的打量了一阵,便将诸多反衍之力,生生朝着棒身之上引导而去。 五息之后,眼中的精光更浓:只见那破阵之力,居然与整个诛魔棒变得无比契合,堪堪将棒身之上并不太过鲜明的诸多凹槽,整个激发出道道红光。 二人见状,当下再不迟疑,分别占据地人两个方位,以三才阵擎起那根赤红如火的诛魔棒,一路破阵前去。 三百丈,轻松走过。 到得两百丈之内,诛魔棒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异样。 只在到得山脚之前,诛魔棒微微晃动了一番,便整个归于平淡。除此之外,就见棍身之上的复杂铭文,凸显得更加清楚,犹如活过来了一般。 虽然有了这诛魔棒的加持,能够寻找到整个大阵的破口之处。然而两人的推进速度,依旧慢得吓人。 愣是花费了一年半的时间,才到得山腰四成不到的地方。 “宫小子,若是到得山峦顶部,你打算怎么办?” 山腰之处,令天绝与宫阳歇息了将近大半个月,将念海深处的伤势压下一些之后,这才重新动身朝着山顶方向破阵而去。 “我想令老想问的,应该是那枚土源石印的归属吧?” 宫阳说话间,抬头扫了山腰之处的石印一眼,又探手而出,将自身分神内那道黑气,蓦地朝着整个山体内部冲击而去。 只一瞬,就面色苍白,忙不迭的将自身分神,整个收了回来。 “此印,不能要。至少以你我二人目前的修为,不足以驾驭此印。” 良久,宫阳面色才恢复正常。至此,原本目光之内,先前还携带着的淡淡贪念,此时已然消散一空。 ------------ 第三百二十四章 、古修洞府,崩 几乎在那道黑气,渗入整座山体之时,宫阳蓦地发现。 不仅自己所放出的分神,就连那元神之中,几经变故,没有任何改变的元神黑气,也萎靡了一小部分。 更是在那黑气被毁之时,隐隐“看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空间。 --彻彻底底的陌生空间。 在那空间之内,无数身周环绕着诸多规则之力的修士身躯,在其内漫无目的的游走,堪堪与民间之人形容的人间地狱,没有半分出入。 无论从周遭的游魂力量,还是土源禁锢来看,都活脱脱就是一处真正的生魂禁地。 同样,在那众多无神修士上方,天幕倾轧,一道宽阔达数百丈的大印,在其上翻滚不息。 “你探到了什么?” 令天绝见宫阳神色骤变,不似作伪。 怎奈他二人一路费尽心机,来到此地。为的,就是能烙印那山巅之上的土源印决,却在此时被宫阳告知不能动。 于情于理,心内都颇有不甘之意。 “无尽噬魂之力,即便一些远远超过元婴境界的魂体,也被其生生抹去意识,豢养在一个无比浩大的空间之中。” 宫阳据实相告,毕竟眼下之事,令天绝无论如何都会和他同进退。此时说明,也免得二人在接下来的决定方面产生分歧。 “你是说,那印决之中,封印着一个极为浩瀚的生魂禁地么?” 令天绝心神一震,这修炼的数百年以来,他去过无数生魂界域,却只有对这土源道场,一直心怀敬畏。 宫阳能破开那空间第五重,到得第六层的禁制涡旋,已然说明他的生魂强度,有着超乎常人的强悍之处。 此时却被这大印之内的幻像,生生慑住心神,由不得他更多怀疑。 “是这样,我甚至觉得,这整座连绵不绝的山峦,都是那大印世界里的一个。也就是说,此山,原本就是这印决凝固而出。” 惊讶,呆滞。 这是宫阳说完之后,从令天绝脸上浮现而出的神情。 终究在这个第七层的关键之处,看上去越简单的禁制,往往越难破除。 若是他们这堪堪走了几乎两年,才走过四成不到的禁制山峦,当真是由那枚山顶祭坛之上的小印衍化而出。就代表着这禁制,近乎没有任何破口。 要取印,就得在破除整个山峦禁制的同时,将那土源印本体的防御尽数打破! 只是这样一来,整个青玉洞府第七层之内的禁制,便会尽数崩溃。以他二人的修为,堪堪没有半点逃生的可能。 “令老莫要太过失望,虽然你我二人此番无法将那小印取走,却可以借用诛魔棒,逐步反衍这处土印禁制之力。若是能勉强将你我二人的命魂,烙印在整个土源大印之上,说不得往后,又会多出诸多保命之法。” 宫阳见令天绝神色低落,转念一想,忽然想到这么个法子。 毕竟这土源大印,要整个将其拔除,据为己有。即便那传说之中的化神修士,估计也很难成功。 既然这样,只要这大印一天是无主之物,那他们烙印在其内的命魂,说不定就能支配这大印的一部分力量。 此番选择,已经是宫阳能够想到,从这青玉洞府第七层之内获得的最大好处。 “也罢,修道本就是与天争地斗,抹去这大五行本身赐予的因果,再自成因果。若说这大印,终究是老夫修道生涯之间的一处因果,就算冒险一搏,又能如何?” 令天绝说完,眼底想要将整个土源印据为己有的贪念,已经消散大半。 心绪归于冷静,当即决定无论如何,都得将自己一道元婴之力,烙印到这能衍化出一方天地的土源印之中。 知晓要获取那土源印,终不可能,宫阳二人,当即停止了破阵的动作。 随之在整个土源印凝化而出的山峦之上,盘膝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是三年之久。 这三年之中,通过无数次推荐,终于看出了那土源印空间之内,那随意就可以吞噬宫阳元神之力的噬魂之意。堪堪以诛魔棒为前锋,引领着自身那道分魂,朝着山顶之上,推进了一百余里。 距离那土源印,已经不足四十里之数。 整个山峦之上,禁制翻腾,古木参天。每每有风流涌动,也泛起道道禁制之力;在宫阳二人分神,朝着山峦攀升而去的途中,那古木之上,均都开出朵朵猩红血花,看上去妖艳诡异。 “嘿嘿......” “嘿嘿嘿......” 微风吹过,只听得阵阵傻笑,自山腰之处流转而出。 就见在宫阳二人身旁百余丈处,一名身着骚气红衣的妖娆青年,正将自己整个身躯,尽数埋入一团猩红雾气之中。 兀自口水长流,双眼滚圆。每每看到入神之处,便发出阵阵类似于痴汉的笑声。 这青年,正是宫阳七年之前,借用血封之术,收取的仙碑之魂。不过眼下有了一个颇具深意的名字,百里痴。 此名,还是令天绝从山脚处破阵而来,被他带着痴汉一般的笑容缠了一路;堪堪近百里的距离,愣是坑骗了不少能诱发幻境的草药、禁制秘术,一怒之下,给他取的小名。 到得宫阳与令天绝二人在山峦中段盘膝坐到第四年,祭坛外围,开始发出禁制被牵动的声响。却是那天道剑宗长老沙无量,以及土道大宗长老夜桐,土阴大宗长老东方靖,前后来临。 其后放下了彼此成见,循着第六重禁制崩溃之时,那自金色巨眼内获得的淡金龟简指引,同时从三个方向,强行破阵而来。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愣生生破开了三成左右。 待得其继续破开剩下六成之后,两年的时间早已掠过。 三人联手破开大阵,方才到得那禁制山峦之前,就见两道遍布猩红血花的路径,已经堪堪延伸到那山峦顶处的石印之上。 随着血花的肆意蔓延,那大印之上,居然生生从中分成两种色泽。 属于元神分神的一侧,尽皆赤红;而属于元婴道念的一侧,则归于土属的灰暗。 “想不到当初那两个被金色巨眼摄去的贼人,居然当真踏入了这洞府第七层之内!” 几乎才看一眼,东方靖当即冷哼一声,感受出了宫阳与令天绝的神念气息。 “老夫明明记得这二人,并未获得金色巨眼抛飞而出的魂念龟简,为何能够烙印这土源大印?” 夜桐心内忿忿不平,想着自己一行费劲千辛万苦,方才获得烙印土源印的机会。这两人,居然只凭借那元神顶端扯起数十丈红芒的一根玄黑铁棒,就生生将自身气息,烙印在了整个图元婴之上。 “等什么,老夫三人身上既然有那能够烙印土源印的龟简存在,与他二人抢就是了,何须再等?” 沙无量这一路前来,已然折损了三十余名宗内天骄,此时见就要到手的机会,居然被宫阳二人抢先一步瓜分殆尽,立时勃然大怒。 当下将那龟简抛出,整个人放出数道元婴分神,直接朝着那土源大印烙印而去。 随着更多分魂朝着山峦顶处那大印急速掠去,就见整个祭坛之上,蓦地腾起两道雾气巨柱,朝着土源道场之上那块虚幻大印之上,轰然冲击而去。 整个洞府,自下而上,第一道作为洞府框架的复合禁制,崩溃。 诸多古朴顽石,更是眨眼崩飞开来;化作道道禁制之力,消散在地气霍乱的聚合深处。 ********** 不说了,今儿店里停电,一直到六点多才恢复照明。 毕竟大云南嘛,一到夏天,不是山崩就是地裂,架不住折腾。 这是今儿第一更(重感冒将存稿用完了,没存稿的娃伤不起),晚上还有四更。如果没能按期发完,那就明天加今天,至少还会更新六更以上。 作为吐口唾沫就成钉的汉子,欠的就要补上。 不说了,咖啡已经备好,今晚通宵。 ------------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天门 “嘎啦啦!” 整个洞府地壑外围,因为洞府急速崩溃而引发的颤动,立时让浩淼和封运两大主宗门下的众多低阶弟子,无一不面色惨白。 单单小规模的崩溃,就让众多金丹后期以下,没能成功凝结出分身的诸多低阶修士,念海嗡鸣,元神疼痛欲死。 只在五息不到的功夫,那原本顶层只在沟壑下沿十余丈的古修洞府,再次下沉,到得巨壑百余丈之下。 地气翻涌,十余息之后,便连那封运宗长老聂青之流的元婴老怪,也没法再用元婴之力,寻到整个洞府的踪迹。 青玉洞府第一层,彻底崩溃。 诸多先前并未喷薄而出的低阶法宝,骤然呈井喷模样,朝着整个土源道场外围须臾掠去。 第二层的崩溃接踵而来,无论身处洞府之内,还是那处于边缘八百余里外的大宗弟子,都觉得自己体内的大五行元力,生生被抽走了一丝,融入到那半空之中,被阴云遮盖的土源大印当即吞噬。 更多禁制接踵崩溃,第三层洞府空间,在崩溃之时,化作道道游魂之力呼啸而出,将其经过之地,生生溶蚀出无尽空洞。 山峰塌陷,沟壑填平。 从那地壑之处开始,土源道场固化了数千年的地貌,在眨眼间之间模样大变。若不是此地那大型复合禁制还在,估计就连那些主宗之人,也会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土源道场之中。 ...... 伴随着地壑之内,古修洞府一到五重的禁制持续崩溃。 那半空中的诸多彤云,电光骤生,雷光炸响,将周遭的墨色积云,整个轰击开来。 仅仅坚持了二十余息,就见那些被冲散的彤云,整个化作无数道规则之力,融入到逐渐显露而出的土源大印虚影之内。 此时那土源大印之上,俨然分作了五个部分,均都显示着各自的色泽。不过这些色泽区域瞬息百变,似乎还在互相吞噬一般。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场争夺之间,那抹属于金丹修士的火红,还有元婴修士的土色分神,始终牢牢占据着整个大印三重左右的空间。 无论其余三道元婴之力如何侵蚀,都始终与那大印之内的凹槽无比契,极难撼动分毫。 这样的争夺,持续了大半年。 直到又有两道元婴分身烙印其上,那五色区域,方才再次生出些许改变。却无论如何,最初烙印的那两道命魂之力,依旧占据着最为中心的位置。 古修洞府内部,崩溃范围持续扩大,已经遥遥波及到整个土源大印幻化而出的禁制山峦之处。 在那山脚之下,最后赶来的浩淼宗两名外门长老,知晓属于自己的命魂区域,已然不能再次获得更多空间,其后停了下来。 交流了一番,随即无可奈何的退了出来。半盏茶之后,已经避过数道剧烈崩溃的空间裂缝,循着来时的去路退了六百余丈。 紧接着,便是夜桐,东方靖,以及那不知出自五行大陆哪个地域的天道剑宗长老沙无量。 眼见诸多禁制齐齐封路,就连靠近祭坛的诸多复合禁制,也衍生出了崩溃之势。三人当即恨恨看了那土源大印一眼,立时抽身后退。 “此地,可还有其它出口?” 山峦之上,宫阳与令天绝同样在洞府崩溃之时,便强行将自己烙印那土源大印的诸多分神,完全收了回来。 一把将诛魔棒抓在手中,宫阳瞥见那一直沉迷在嗑药幻境里的红衣青年,终于消停了下来,当即朝他询问。 毕竟两人已经在这处古修洞府内,待过了近二十年的时间。 即便西荒之内的五大主宗再后知后觉,也该出现了。若是和那土道大宗长老一般循着来路出去,很有可能陷在主宗手里。 唯一的活路,还得从这青玉洞府深处寻找。 “呦呵,你们两个小辈当真有趣得紧。看吧,先前本少爷不过要了你几块红石;诓了你几个颇为有趣的禁制秘术,就各种刁难老子,怎么,现在知道求人了?” 百里痴一脸的嫌弃,却也没有傲娇太久。 他的命,终究和宫阳息息相关:一旦这整个洞府崩溃,宫阳不小心深陷其中,他也只得烟消云散。 品遍天下,盐好吃;走遍天下,钱好使。 百里痴桃花眼一转,随即朝宫阳伸出手去。 宫阳会意,只得取出两枚妖血石,抛到他手掌之中。 就见红衣青年根本没有收起这坐地起价的心思,满意的点了点头后。转身瞟了令天绝一眼,再次伸出手去。 无奈,令天绝也得忍气吞声,探手摸出两枚致幻丹药。 孰料此人就特么一个无底洞,在向令天绝索取过后,大喇喇的朝宫阳一点:“你,五十枚妖血石。” 说完之后,再次像鬼魂一样飘到令天绝身旁,捉住他躲闪的目光:“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怎么,你以为本少爷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你,三十枚致幻丹药。” “......” 令天绝强忍怒意,可以说自他进入元婴以后,除了背后那藏头露尾之人,这被他取名为‘百里痴’的青年,算是第二个将他逼入这等境地的存在。 “话说你二人没有魂简,都能将自己一道命魂,生生烙印在整个土源大印之上。为何不更进一步,将自己那命魂利用一番?” “如何利用?” 宫阳听得他遮遮掩掩,眉头一皱,再次咬牙将胸中翻滚不息的怒意压了下来。 “想知道答案,妖血石,须得补足一百之数。” 尝到了甜头的百里痴,再次伸出手来。 “滚!” 宫阳怒不可揭,一挥手,就将那在自己身旁百数丈外的仙碑之魂,打得烟消云散。 “令老,我们自己找吧。既然那烙印在土源石印上的命魂是突破口,说不定你我二人便能调用一部分大印之力,找到其余出口。” 令天绝闻言,当即点头同意。 不说那些致幻禁制,就算是那最为低级的致幻丹药,他也几乎所剩无几。被这红衣青年数次勒索,心里也开始厌烦了。 随着宫阳二人的探索,整个青玉洞府第七层。祭坛周围的诸多禁制,已经崩溃了五成有余,道道禁制崩溃之力,越过山脚之处的祭坛,开始朝着整座由土源大印烙印而出的浩瀚峰峦逼近。 “令老,若是再这样下去,顶多五日,整个禁制山峦就会彻底崩散,到时你我二人都无法走出。” 摸索了大半日,还是没能找到半点头绪。 宫阳立即回过头去,向令天绝郑重其事道:“我想借用诛魔棒,彻底赌上一把!” “也罢,既然只有这个办法,老夫陪你便是。” 令天绝知晓,若是自己此番落在主宗手里,定然比背负着任务前行还要残酷,当下同意了宫阳的提议。 “嗡!” 在融入禁制傀儡和那破阵之晶后,整根诛魔棒霎时红芒大盛,眨眼就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山顶之上,已经幻化出百余丈大小的土源大印激射而去。 “哆”的一声,钉入印体内部的凹槽之中。 几乎就在诛魔棒钉入印体之时,宫阳全身巨震。就见三道只有他和令天绝才能看到的规则之力,遥遥出现在土源大印一侧。 规则之力游移不定,在两两连接的刹那,一道三角形一般的古朴天门,眨眼出现在半空之中。 道道吸扯之力,正从天门之内流传而来。 ------------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道红芒 “放肆,你究竟是何人,居然敢罔顾我主宗威严,毁坏土源印?” 土源道场之内,几乎在宫阳那赤红诛魔棒,朝着天幕之上那土源印投射而去的瞬间。一直站在土行舟之上的封运宗长老聂青,刹那腾空而起。 下一刻便探手而出,抓向土行舟麒麟兽首之处,随即将自身一丝元婴分神,整个融入到那腾空而起的麒麟残魂之中。 兽嘶连声,一众封运宗内门弟子,只觉得胸腔之内,满是兽魂暴动之意。 就见那整个化为百丈大小的麒麟残魂,立刻朝着半空中那抹火红吞噬而去。 却在下一刻,那土源大印之上,蓦地出现一道直接可以禁魂夺魄,黑气森然的粗壮锁链,眨眼朝那麒麟残魂当头抽来。 只听得一声哀呼传出,那百余丈大小的兽魂,从出现到崩散几乎只用了两息不到的时间,便被生生磨灭。 而那作为麒麟兽魂牵引使的聂青,则身形跌退而出。元婴之力疯狂外涌,一缕鲜血,自他嘴角之处滚落下来。 修为更是从先前刚出现之时的元婴中期,生生降低到元婴初期,连令天绝都比不过的地步。 却是天道无情,原本想作为土源大印遭受攻击之时的守护者出现;却因为那藐视世间修士的强悍印体,以为他想掌控自身,骤然发起反击,眨眼就将其重伤。 整个土源道场之内的众多修士,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均都目瞪口呆。 不过在这之后,却是有了新的盘算。 ...... 巨壑之内,青玉洞府第七层持续崩溃。只在一盏茶功夫不到,便崩溃得只剩下那作为第七层阵眼的土源峰峦。 峰峦之上,那三角铁模样的古朴天门,持续传出强大的吸扯之力,朝着那站在山腰之处的二人吞噬而来。 宫阳却不知道,若是之前那土源大印的无差别攻击,整个朝他击来;而非被那中途冒出,想要获得土源印青睐的封运宗长老生生牵扯去大半,估计此时的他,早已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却尽管如此,他元神深处的那抹黑气,还是被生生绞碎了一部分。 只是终究没有溢出体外,而是保持着破碎状态,被宫阳念海壁障生生锁留了下来。 “宫小子,你没事吧?” 令天绝见宫阳面色发白,眼眸赤红,面上更是泛起道道黑气,随之出声询问。 “无妨。令老,现在我们极力催动留在土源大印之上那道命魂,全力破阵!” 宫阳瞅了一眼身周急速崩溃的诸多复合禁制,当下再不犹豫,将古碑取出,示意令天绝进入古碑防御之中。 令天绝会意,知晓这禁制山峦,此时正好处于暴动的边缘,禁制稍有松动。也是他二人破除此山禁制,到得那山顶天门之处的最佳时机。 一旦错过,他俩别说靠近那禁制天门,估计就连破开这山峦的崩坏禁制都难以做到。当下一咬牙,随着宫阳踏入整个古碑空间之内。 玄门骤开,令天绝放出禁制傀儡顶在前面,宫阳同样将自身破阵之晶,融入禁制傀儡体内。 二人当即全力催动破阵之力,朝着山顶还有十余里的方向掠去。 “轰隆隆!” 随着山体的不断破裂,那山脚之处一直未曾有任何崩坏的古朴祭坛,缓缓自地面拔升而起。 只在半柱香不到的功夫里,便和山顶土源印本体之下的祭坛合为一体。 土源印之上,诸多禁制光芒亮起,道道凹槽刹那放大数十倍。 仔细看去,那纹路,居然隐隐和整个西荒之内的诸多山脉河流,一一对应。 在禁制收敛之后,那个已经变大到两百余丈,堪堪就要撑到整个巨壑边缘的土源大印,缓缓从尘封了上万年的古修洞府之内,缓缓腾空而出。 一百丈,巨壑边缘,原本平淡无奇的崖壁之内,霎时有无尽猩红涌起,融入到那土源大印之内。 印体之上,血线冲突,即便距离地面还有两百余丈的距离。那些远在玄级复合禁制八百余里之外的众多低阶修士,都能看到自地底渗出的红光。 两百丈,土源大印的边缘,已经有一部分冲出地面,红光更甚,猩红如血。 周遭诸多崩溃禁制,蓦地化为一个个古朴铭文,悄无声息的镶嵌到那四方大印周遭。 整个猩红无比的大印,猩红之意骤减。取而代之的,是道道土光涌起,将整个印体从猩红,慢慢镀化上一道明黄之色。 ...... 半柱香之后,整个大印实体,已经冲出地面六百余丈。 正与那半空中的土源大印虚影,逐渐契合而去。 就见在那下沿之处,云雾缭绕。依旧留有四成左右的禁制山峦之上,一道被土源大印本身,相形得如同蝼蚁的红光,依旧固执朝着那大印之上急速破阵而去。 “居然是那与我浩淼宗争夺烙印的无名修士,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整个地壑外围五百余里处,两名埋头朝着外围狂奔而去的浩淼宗长老,察觉到那方刚探出地表的大印波动,当即回过头去。 才一眼,就探出了那红光之内,传出两道无比熟悉的元力波动。 只是此刻,却兴不起半点比较的念头。反而有一丝敬佩之意,不自觉从二人心底翻腾而起。 尽管先前和那两人,争夺过整个土源大印的烙印权利。却在此刻,逐渐折服下来。 那二人,居然有勇气不顾整个古修洞府的崩坏,直面整个洞府最本源的秘密;单凭这份胆识,二人便自愧不如。 在巨壑四百余里处,土道大宗长老夜桐,土阴大宗长老东方靖,以及那天道剑宗长老沙无量,同样抬起头去,看向那半空中升腾而起,堪堪只要一阵横扫,就能将元婴磨灭的巨大土印。 而最终,目光都被那即将尽数崩溃的山峦吸引而去。 其后不约而同的聚焦在那道红芒身上,便再也挪不开来。 整个土源道场之内,那远在八百余里开外的众多修士,无论主宗,大宗,还是散修,都尽数抬头看向那升腾而起的土源大印。 到得后来,无一不被那一道微小,却足够耀眼的红芒,整个吸引了过去。 赤红,艳若鲜血一般的赤红。 仿佛毫不屈服的星火一般,在整个浩瀚的土源大印之下兀自挣扎,冲突,一直不肯放弃。 “嗡!” 到得一炷香时间之后,那土源大印实体,当即和整个天幕中的大印虚影,整个融合在一处。 一道犹如天道一般的嗡鸣,自碑体之内流传出来。 只一颤,就将整个天幕的众多低阶修士心神,生生引动。 与此同时,土源大印之下的诸多虚幻禁制山峦,也在此时,尽数吸纳到整个古碑大印之内。 堪堪在虚幻山峦消失的前一刻,那道红芒,霎时消散在一片虚无之中。 ********** 现在是早上8:00,答应大伙的六更,已经尽数写完。 接下来是改文,希望在十点之前,能够将第一更上传。 然后每过两小时更新一章,今天一共更新六章。 还是那句话,喜欢刀九《大妖》的读者朋友,还望投上几个免费推荐票,到书评吼一句,然后顺便加入书架之中。 ------------ 第三百二十七章 、魂禁之地(一) 铭文泛起,禁制翻滚。 在那一声合体的嗡鸣过后,从巨壑之地开始,道道土浪,朝着半径为八百余里的空间之内呼啸而去。 所过之处,大五行元力崩坏,那些由低阶修士死亡之后留下的诸多残魂之力,刹那被席卷一空。 作为镇守巨壑的浩淼和封运两大主宗,在那土浪袭来之时,再次下令自己门下弟子,复又退出一百余丈,这才彻底停了下来。 古修洞府原本存在的巨壑南翼,封运宗土行舟之上,麒麟兽魂重新凝聚而出。 只是此番看去,无形中虚弱了不少。就连原本宽阔达两百余丈的土行舟矢,也缩减为原来的一半不到。 在那船头之处,聂青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的盯着那土源印看了几眼。随即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不远再看。 巨壑北侧,那被封运宗逼迫,强行从南翼移居到北翼驻扎的浩淼宗之内。 代表着主宗威严的紫色大剑,再次被凝聚而出。 云道子同样站在那剑阵的剑尖之处,遥遥看向那半空中的土源大印,目光阴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这一席土浪,差不多翻滚了大半个月,才有了逐渐平息的趋势。 而在土浪之后,更多横跨百余丈的空间裂缝,立时从整个霍乱渐起的土源道场内部衍生出来,朝着为之的空间之内蔓延开去。 那众多金丹修士,眼见更多变故衍生出来,便想就势离去。 毕竟这土源大印矗在这儿,即便是那些贵为主宗之人,都没有半点办法。他们这些连规则之力都不具备半点的修士,更是没有半分机会。 且从土源道场内瞬息百变的情形来看,应该在不久之后,就会有更多西荒大宗前来,驻扎此地。 到时若是因为自己一星半点出格的动作,而被大宗,乃至主宗之人惦记,估计他们这辈子的修道生涯,算是走到了终点。 几乎不约而同,除了土道,土阴两个大宗门人,依旧寄希望于那浩淼、封运两大主宗会因为消耗过巨,依赖他们宗门之外。 剩余那些没有任何靠山的西荒散修,当即不再做能从中分一杯羹的美梦。暗叹了一声,就连那天道剑宗的元婴修士,也准备混杂在一众低阶修士中,从容离去。 却在其即将走出三百余里之时,一道紫芒,蓦地从身后一千余丈开外呛然射来。 钉在地上之后,化作一枚紫衣流转的光剑。 “这位道友,你既然已经插手我西荒事务,难不成就想这般没有半点交代,便想安然离去么?” 话音方落,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沙无量身侧三百余丈之处。 云道子身形出现,却是只在刹那之间,就运用自身比对方高出整整一个小境界的元婴,将其牢牢锁定。 “哼,你西荒内部原本就同盟倾轧,便连你们这些主宗门人,也互相鄙薄,又何必怪我东荒修士乘虚而入?” 沙无量目光凝起,半点不避,直直与云道子对视。 原来此人,居然是来自数万里之外,与西荒之中,有那极为浩瀚的海域道场相隔的东荒苍木大陆。 难怪其身上的大五行元力根基,与整个西荒之人截然不同。 看来先前那支身背大剑的剑修队伍,正是当日西荒极渊生出暴动之后,从邪皇大宗宗主邪皇子口中透露而出,潜入他西荒境内之人。 “我西荒主宗如何,犯不着你苍木大陆之人评价。至于你觊觎我西荒重宝之事,势必得给我西荒主宗联盟一个交代!” 云道子并未否认西荒诸多主宗不和的事实,只是一直咬定他苍木大陆的身份,决心要将其绳之以法,带往主宗联盟问罪。 “你当真以为就凭你的修为,也想挡住在这土源道场内经营了数十年的,我天道剑宗的布置?” 沙无量说罢,蓦地将那消散了很久的玄黑小剑重新凝出。在云浩子还来不及阻挡之时,就分化出无数玄黑剑影,朝着整个空间界域之内周游而去。 “土源道场内的所有散修听好,这是老夫自那古修洞府第六层之内,得到的土源印分魂感悟拓本。无论是谁得到,都能以之牵引,将自己命魂,烙印到整个土源大印之上!” “苍木大陆贼子,你敢?” 云道子此时才发现,原来这天道剑宗的长老,根本没有打算和他对敌。 而是想将此地的局势彻底搅乱,如此一来,只要那些玄黑小剑尽数飞出,那些拓本就会被无偿分配到一众西荒散修手中。 如此一来,他便不再是擒贼之人,而成为了将这土源印分化出去的贼子。 自此之后,他浩淼宗,也将会因为他的选择而被抹黑,被西荒其余四大主宗,掌握了可以上门问罪的权柄。 “好好享受吧,分化土源印的功臣;相必从此地走出之后,你将会被西荒主宗联盟整个抽魂夺魄。” 沙无量说完,整个人蓦地寻到最近一道黑色剑芒,随后腾身而起,与之合为一道,刹那消失不见。 “叱!” 只听得道道掠空剑芒传出,就见无数紫色光剑,立刻被那呆滞了一瞬的浩淼宗长老信手挥出,朝那黑芒轰击而去。 却在两相轰击之后,面色再次大变。 就见那些黑色剑影,在被击碎之后,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每一把同时分化为三把,朝着整个浩瀚无比,空间裂缝丛生的土源道场外围散逸而去。 一众低阶弟子将那苍木大陆长老的话语听在耳里,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随之齐齐停了下来。接着便纵身而出,蓦地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黑芒,探手抓去。 “所有低阶修士,尽数将那黑芒毁灭,若是胆敢又任何藏私者,杀无赦!” 云道子心胆巨寒,当下出言威慑。 可在重利之下,哪还有半点威信可言?就见更多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的低阶修士,拼命将其紫色剑光毁去,朝着道道黑芒探手抓出。 “哇!” 五十余里开外,一名身背门板大剑的元婴修士现身而出,方才落地,便吐出一大口黑血。 却是之前那些黑芒小剑,已经将他自身元婴催发到极致;其后又被云浩子毁去大半,当即心神受创,再也掩饰不住。 “老夫云道子,以自身元婴中期道念起誓,此生即便上天入地,也要杀你!” 五十余里开外,浩淼宗长老面色煞白如死,却是气急攻心,隐隐元婴不稳。当下撇开诸多黑芒,朝着天道剑宗长老方向拼死追来。 ...... 与当初那玄级复合禁制崩溃,古修洞府现世,眼下已经陷入无尽混乱的情形不同。此时在一处极为怪异的空间之内,一枚小碑,生生被道道玄黑之气裹起,嵌入一侧无比生硬的山石之内。 而在这处空间之中,犹如万年死域一般,大五行元力极其稀薄。 就连那留有不少岁月神魂的山石,戈壁,也彻底陷入死寂。 此地,活脱脱就是一处魂禁之地! ------------ 第三百二十八章 、魂禁之地(二) 荒芜,寂寥。 偶有山风掠过,也如同腐败了上万年之久,干燥无比,没有半点属于五行大陆的气息传出。 无论宫阳之前去过的西荒魂谷之内的石像林冢,还是那南冥境内的妖血岭,都没有这般寂寥。 别说活物,就连半点魂魄之力,都没法存在半点。 须臾三个月过去,那小碑之处,依旧没有半分动静传出。 直到半年之后,才隐隐有了动静,就见那小碑碑体,犹如会独自呼吸一般:将周遭围绕着的道道黑雾,吐出来,吸进去,如此周游了半个多月。 一道生机之力,这才从碑体之内传了出来。 紧接着,就见一个红面老者,自小碑之内现出身形。 在半空如同幽魂一般漂移了良久,眼底深处,逐渐有一丝迷茫散逸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更为浓重的呆滞。仿佛想回忆起些什么,却偏偏拍了数下脑袋,依旧没能奏效。 此人,正是那被令天绝赐名为百里痴的仙碑之魂。 “奇怪,这地方总是给我一种莫名的舒适感,除此之外,却是什么也记不得了。” 百里痴绕着整个山峦周游了一圈,面上的迷茫之意变得更重。 事实上,这样的迷茫,在那古修洞府之内,就曾出现过无数次。只是每一次见到宫阳和令天绝之时,就被他深深掩藏了起来。 他觉得除了关于修士修炼方面的大致记忆,还有就是对于诸多禁制本能的感悟,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任何能够想起来的东西。 包括那青玉洞府主人的名字,模样,自己究竟来自何处,活了多少年,他都颇为模糊。 只知道自己活了很久很久,久到连算计都快忘记。 久到以为自己,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持续迷茫了小半个月,见那小碑的吐纳速度逐渐增快起来,立刻不再迟疑,重新回到小碑之内。 古碑空间之中,一根依旧红芒流转的玄铁棒子,矗在宫阳和令天绝二人之间。 他二人,则双目紧闭,盘膝坐在诛魔棒外围。 若不是时不时有大五行元力逸散而出,估计就连对魂体感知极为敏锐的百里痴,也会以为这两人就在这古碑空间之内坐化了。 虽然不明白在穿越那道古朴天门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从宫阳身旁掉落在地的破阵之晶,还有一只禁止之力流转不息的修士手臂看来,他二人这一番破阵,几乎九死一生。 若是按照整个空间之内的大五行元力补给,以及魂力波动来看,他二人想要彻底恢复,甚至醒转过来,都要花费至少三五年的功夫。 却是在这近半年多的时间里,蓦地觉得诸多纯正无比的土属力量,自诛魔棒之内汹涌而来,这才将二人重伤的神魂唤醒。 不过要恢复机体功能,彻底醒转过来,估计还要小半月的时间。 在这段过程中,百里痴便一直盘踞在二人身周,时不时对那破阵之晶撇撇嘴,似是颇为不屑。 时不时又将那支断手故意抛飞,然后自己吓个半死,在古碑深处躲藏起来。 如此反反复复,不知厌倦。却偏偏忘了以现在自己这般老爷爷的模样,愣是扮演粉嫩公主心,实在让人无法消受。 “呼!” 到得第十三日来临,令天绝一直盘膝不动的身体忽地一动,随之呼出一口浊气,整个醒转过来。 几乎方刚醒转,便找到那只从禁制傀儡身上断落下来的残肢。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目光复杂的将之拾掇了起来。 在准备收入空间储物袋的瞬间,犹豫了一阵,接着一指封印点出。 就见那根断臂,立刻形成一个古朴篆字,纹在了他掌心之上。 这具禁制傀儡,虽说是他在方刚结婴成功之时,自西荒一处迷域之内得来,是为死物。但毕竟陪伴了他近百年的时间,即便再无情,也会颇有触动。 稍微黯然了一阵之后,令天绝这才回过头,目光复杂的越过诛魔棒,朝着那隐隐就要醒来的青年看去。 此人,可以说从当初在那处土皓大宗外围的客栈见面,其后结伴而来的这二十余年之间,生生让他如同重新结识了另一个人一般。 无论心智胆识,都飞速增长。生生到达了比许多元婴老怪,还难以猜透的地步。 却是不知道宫阳这短短八十余年的岁月里,一步步被算计,消沉五年;到后来的主动去算计,去争取,去保护。 即便一些元婴修士,都没法经历他这数次九死一生的过去。 是故他的心里,已然住着一名百年小妖。 只要能活着,还有机会去解开秘密,寻到自己所要之物,便会不惜一切代价。 目光复杂了一阵,令天绝目光之中,罕见的流露出一抹慈祥之意。继而探出手去,将自身一道元婴之力,渡入宫阳体内。 三日之后,宫阳睁开眼来。 看到令天绝收回去的手掌,当下感激一笑。其后却是顺手取出两枚黄级上品巅峰丹药,将其中一枚抛给令天绝。 一张口,将剩下那枚抛入口中。 此物,虽说对于已经拥有少许规则之力的元婴老怪来说,并没有太大作用。但是令天绝见宫阳的动作,知是他在表达自己的心意,同样抬手,将那黄级巅峰丹药抛入口中。 二人又各自调息了一阵,这才再次睁开眼来。 “令老,你有没有从这诛魔棒之内,察觉出些许奇怪之处?” 宫阳清楚记得,自己二人当初赶在那土源大印融合之前,拼命破阵而出。明显重伤了自身元神,甚至就连念海,也崩出了数道裂痕。 按以前他的回复速度,少说需要两年多的时间,才能醒转过来。这一次,却是只用了三成不到的时间,便提前苏醒,当真怪事。 而最为奇怪的,是那诛魔棒之内,近乎无比纯正的土属大五行元力。 其品阶,恐怕早已超过五行大陆黄级大五行元力的程度,堪堪达到玄级中品,甚至更高级的地步。 如此纯正的土属元力,不仅是他,就算对于令天绝这样的元婴老怪,也颇有用处。 两人察觉出那诛魔棍内的奇异之处,当即计议开来。怎料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合理的解释,只能作罢。 又调息了十余日之后,宫阳当即决定走出古碑空间,看看自己二人,眼下究竟身在何处。 却才现身出来,就被四周死寂得几乎连大五行元力都没有的空间,整个惊呆在地。 就在二人依旧犹豫之时,一股宽阔达五十余丈的诡异黑风,已经遥遥在数万里之外,缓缓凝聚成型。 其后似是为了教训那无故闯入的生魂一般,眨眼卯足了劲,朝着宫阳二人所在的界域急速吹来。 ------------ 第三百二十九章 、骨骸 “看来你我二人,得尽快熟悉周围的环境。” 令天绝扫了身周一眼,隐隐察觉出某些不适。几乎才将自身元婴分神放出去一丝,便立刻朝着宫阳提醒:“宫小子,尽量不要调动自身元神力量,此地诡异得紧。” 话方说完,就见宫阳面色苍白。 看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宫阳早在他之前将自身分神放出,刹那就被这诡异空间吞噬一空。 “令老,不知你能否探明你我二人,究竟是在那土源大印之中,还是在土源道场其余空间之内?” 宫阳回想起诛魔棒之内无比凝实的土属元力,当即开口问了出来。 毕竟那元力太过纯正,若是最终探明二人就在整个土源大印内部,宫阳也不会觉得奇怪。 “应该不在土源印内部,因为我感受了一下我留在印体之内的一道元婴命魂,却觉得太过遥远。至于在不在土源道场之内,还得继续证实。” 令天绝将那枚背后之人交给他的引路龟简拿出,在手里翻看了无数遍,依旧没能找到半点联系,当即变得不甚确定起来。 “没办法,既然这样,那就继续朝前走吧。总有一日,能够知晓你我二人在这西荒之内的位置。” 听得令天绝的回答,宫阳眼底立刻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其后却是强自打起精神,抬脚朝着整个荒无人烟的死寂空间深处走去。 这一走,就是半个月之久。 在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里,宫阳忽地在一处戈壁之前停了下来。 整片戈壁之内,原本和别处,并没有太多不同。 只是宫阳在用诛魔棒杵地,稍微抵消元神中涌起的无尽无尽威压之时,忽地从诛魔棒之上,腾起一道微微的血光。 这光芒一闪而逝,若不是宫阳隐约发现诛魔棒再次生出变化,想将棒体之上的纹路看得更清楚一些,便会失去发现这道红芒的机会。 “怎么,有什么发现么?” 令天绝看到宫阳停了下来,盯着诛魔棒发呆,立刻出声询问。 “此地颇有蹊跷,我怀疑这戈壁之下,应该藏着什么东西。” 宫阳说罢,就势蹲了下来。其后却是依旧不愿放出半点分神,只是将那诛魔棒,轰然朝着地底洞穿而去。 “扑!” 方刚插入地下之时,传来的,不过是诸多砂砾摩擦棒身的声音。到得后来,却清晰无比的传出一阵闷闷的‘咔嚓’之声。 这声音,犹如埋入枯叶堆中数年的柴禾,被来人踩断的声响。 也如同风化到一定程度的木头,被人轻微碰折的声音。 令天绝神色微变,宫阳则整个人躬下腰去,运用最原始的方法,将那钝响区域之上的砂石,整个刨开了大半。 终于在堪堪比诛魔棒浅上五六寸的地方,再次触碰了状如枯败柴禾一样的阻碍。 当下缓缓淘开周围的砂砾碎石,一段无比惨白的手臂,随之出现在两人面前。 宫阳再次发力,循着那骸骨的走向,差不多花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将那沙土之下的骸骨,整个刨了出来。 却才一眼,就觉得颇不对劲。 整个沙坑之内的泥土,几乎没有半点泥泞之意。而且就连掺杂着大五行元力的空气,也没有半分渗入泥土之中。 可以说这样的真空环境之内,就算是普通人的尸身,也不能腐化得这般厉害。 甚至很有可能除了脱水之外,会尽可能的保留下死者生前的模样。却偏偏,这外形看上去保存良好的骸骨。 只用诛魔棒轻轻一旁,便如同蛋壳一般凹陷了下去,道道裂纹,自骸骨之上显露出来。 “呼!” 不知从哪里掠来的一袭怪风经过,土坑之内的骸骨,眨眼化作飞灰消散。 “令老,不知你有没有感受到,这具骸骨之内,别说游魂,就连骸骨之内原本应该具有的大五行元力,都整个消散一空,当真怪异?” 宫阳说话之时,迅速探手而出,想将那骸骨保留下一部分。 怎奈即便用出大五行元力,也扑了个空,只得回头朝令天绝看去,想听听他有没有看出更多不同。 “这些还在其次,在老夫这里,居然察觉到这具骸骨之内,就连大五行烙印,也整个消散。仿佛此人,从出生到死亡,就没有在这五行大陆之内存在过!” 无中生有,没有在五行大陆之内存活过的人,却偏偏留了一具骸骨在此处。 这几乎是宫阳自修道一来,听到过的,最荒谬的说法。 “但凡这世间出生之人,或多或少,或强或弱,都会被大五行元力打上一定的烙印。却偏偏......” 令天绝觉得再说下去,会有些太过耸人听闻,当即不再言语。 只是将手探了出去,想借用规则之力,从那半空的风流之中,抓取少许骸骨崩溃之后留下来的残渣。 却什么也没有,即便他接连催动了两次元婴之力,结果还是和宫阳一样,一无所获。 宫阳百思不得其解,以为能找到这一具诡异骸骨,就能找到第二具。 继续拔足朝前走去,隔三差五,便将诛魔棒朝着戈壁之下洞穿而去。却一直走了将近二十余里,依旧两手空空。 仿佛那具骸骨,当真是凭空生出来一般。 “算了,看来寻到那具骸骨,已然算无比巧合。只是这处地域,当真诡异无比,你我得多加留心。” 令天绝见他数次无功,生怕宫阳一心想要找出第二具骸骨,走了极端,只得出声提醒。 宫阳闻言,当即罢手,将诛魔棒重新收入古碑之内。 两人再次小心谨慎的朝前赶路起来,一路前行之间,小半月再次过去。 整个古怪荒域之中,除了将两人神魂压迫的几欲反弹的禁魂之力外,便没有更多诡异传出。 二人一路前行,心神之内的警觉,却是缓缓放松了不少。 殊不知远在五百余里之外,一道当初只有数十丈大小的黑风,此时已经弥漫成铺天盖地之势,朝着两人方向,迅速席卷而来。 那黑风之中,似是汇聚出道道铭文之力,但又极为隐晦。 几乎就连令天绝这样的元婴修士,也很难发现其中的蹊跷之处。 每每掠过之处,空间之内原本就寥寥无几,依稀可以忽略不计的大五行元力,再次被这黑风席卷一空。 地上本就不具备生魂力量的诸多顽石,再次崩溃,化为道道细碎沙流,填补进戈壁的缝隙之中。 最为诡异之处,却在于这声势浩大的黑风,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便携带着无尽黑云压城之势,朝着宫阳二人所在急速推进! ------------ 第三百三十章 、五行剥落 四百里,宫阳二人尤自未觉。 半柱香不到,黑风再次推进一百余里,到得令天绝两人三百里范围内。 这二人却只顾着考较那悬浮在二人中间的诛魔棒,依旧没能发现半点蹊跷。 当黑风拥挤到两人二百余丈内,宫阳二人这才发现了周围的不同。 就见那戈壁之上,没有半点大五行烙印的诸多顽石,颗颗倒立而起,如同凭空生出不少磁性一般,被无形的力量牵动了一下。 随后又是一下。 紧接着,无数头颅大小的顽石,次第腾空,无比突兀的悬浮在半空之中。 “咔嚓!” 一声细碎声响传出,接着又是一声。 以宫阳和令天绝的目力,堪堪可以看出那顽石之上崩溃而出的道道裂缝,随后蓦地铺展成为蛛网状,就见那靠得较前的顽石边缘之处,开始剥落粉碎。 只在眨眼之后,就碎为漫空的粉末。 “宫小子,全力开启自身防御!” 在看到百余丈之外的一块顽石,整个破碎,化为粉末之时,原本呆呆看向远处的令天绝,立刻回过身来。 根本没作多想,就将属于自身元婴期的禁制之力,整个释放而出,挡在二人身前。 下一刻,十丈之外腾空而起的山石,化作石粉飘散。 宫阳尤自未知,令天绝却是神色大变,就见那堪堪能够捕捉到些许大五行本源的规则之力,愣是被半空中的无形力量,须臾蚕食了大半。 而他整个人的面色,也在刹那变得惨白如死。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口干舌燥的感觉,几乎肉眼可见,他那原本生机盎然的皮肤,霎时变得干涸起来。 心神之内,那在成功结婴之后,便五行齐备的元婴小人。作为大五行水属一侧的光芒,立刻黯淡起来。 令天绝借用元婴之力,勉强能达到见微知著的地步。就觉得元婴之内,属于大五行水属的那一侧,整个急速枯萎下去。 当即面色骤变,却又生生找不出半点应对之法。 惶急之下,顿时抬眼朝自己身旁的青年看去,就见宫阳整个人面色惨白,同样皮肤急速干枯下去,犹如脱水了一般。 最为惨烈的,却是他那金丹之上,那抹在古修洞府内生生熬过了二十余年,方才勉强接触的一抹赤红之色。 那道大五行火属之念,正在急速消弭下去。 而宫阳整个人的修为,也瞬间从金丹后期巅峰,须臾跌落到金丹后期。在火属之念被尽数剥离的当儿,再次跌落到金丹中期巅峰左右。 且这样的修为跌落,还在持续下去。 无论他如何调动诛魔棒,天阴冥鼓,乃至古碑封印,都没能削弱半点。 这一刻,黑风来临,只在眨眼间,就将两人整个笼罩了起来。 随后这道横跨达数百丈的妖风,居然不在继续朝前推进,而是环绕在二人身侧,持续朝着二人侵袭而来。 眨眼,令天绝面上的皮肤,便已然多出不少褶皱。无论他如何调动自己体内的规则之力,都无法将其恢复过来。 宫阳那一张俊朗的面颊,则是瞬间凹陷了下去,颧骨高耸。若不是还有最外层的皮肤存在,估计已经和骷髅无异。 “宫小子,此风,居然能够生生剥落修士的五行烙印。若是任它这般消耗下去,你我二人都得五行元力耗尽,元婴金丹崩溃,就像那具骸骨一般,悄无声息的死在此处!” 令天绝感受到元婴之内的大五行水属印记,已经所剩无几。 皮肤急速生出不少褶皱,就连头发根处,也变得灰白一片。立刻想起半月多前,宫阳发现那具诡异骸骨,随之明白了些什么。 “那要如何破解?” 宫阳自修道八十余年来,第二次生出这等乏力之感。 无论当初那西荒极渊之上的劫云,还是后来在妖血岭之内的金丹祭祀之阵,都没有这等手足无措的情形。 若要当真找出与之相当的情形,便是在二十余年之前的西荒魂谷之行:在那石像林冢之内,被同样的诡异黑风,强行拔除元神之时,也是同样的绝望。 “既然这妖风,想要生生拔除你我二人的大五行生魂烙印。那你我二人,便直接唤醒留在那土源大印之内的命魂之力,最大限度收取此地土魂印记,与之对抗!” 这是令天绝短时间内,能够想到的,最后的办法。 事实上他已经不抱太大希望,毕竟这连作为修士本源的大五行印记,都能强行抹去。那以大五行印记为基础,强行衍生而出的修士命魂,估计对于这妖风,也没有太多作用。 他此番行为,只不过再争取最后的机会。 即便是死,也不愿这般籍籍无名,湮没在这处无比荒凉的戈壁之中。 “好!” 宫阳目光一亮,想着若是能借用那道烙印在土源大印之上的命魂,将土源印本源的力量引来数分,说不定还真能从这次妖风之内安然度过。 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还是愿意拼尽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去将之达成。 “祭魂,牵引诸天散落命魂,融入我身!” 令天绝头顶之上,根根生机丧尽的发丝,被黑风席卷着,从头顶飘落下来。 与此同时,只觉得四肢百骸之内,传出一阵乏力之感。 却是元婴之内的水属之灵,已经被尽数剥离,开始燃烧固化在四肢百骸之内的天金之力。 天金之力一旦散尽,他体内的骸骨便会被彻底融化。 相比起来,宫阳的处境看上去却好上许多,毕竟他自身的金丹修为,还远没有达到五行圆满的地步。 因而骸骨之内,留有最多的,依旧是那方刚踏入金丹之时,吸入体内的土灵之力。从而他这第二个被剥离的,是大五行木念。 随着木念被尽数剥除,宫阳丹田内的生机之力,正在急速削减下去。 整张坚毅无比的面庞之上,在头发与头皮交接之处,泛起道道干涸角质。若非他踏入金丹尚早,有足够的生机之力支撑消耗。 估计那头上已经变得无比毛躁的头发,就会一片片掉落下来。 “嗡!” 看到令天绝的引魂之术,宫阳当即如法炮制。 通过自身本源命魂,在两息之内,便寻到了那远在数千里之外,沟壑上空,土源大印之中的那道命魂。 几乎只在眨眼之间,便将其尽数点醒。 刹那之后,一股无比纯正,强悍无匹的大五行土属元力,立刻注入到宫阳体内。些许生机之力,当即补充到宫阳几乎干涸的丹田之内。 ------------ 第三百三十一章 、魂之墓冢 一切,隐约有了转机。 勉强回眼看去,就见令天绝同样朝他回头看来,均都松了一口气。 却不知远在数千里的土源道场之内,诸多主宗,大宗,乃至一众西荒散修,均都抬起头去,目光呆滞的看向那半空之上的土源大印本体。 这自从当日悬空而出,其后被那东荒大陆大宗长老,放出无尽拓印黑剑;随后吸纳了一众散修以及大宗,主宗弟子命魂的土源大印之上,一道土色光芒骤然亮起。 须臾之后,便将周围两道挤压而来的修士命魂,生生逼退了数寸。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赤红火魂,同样将身周诸多代表着一众修士命魂的光芒排开。 不过三五息功夫,愣是将红芒覆盖的区域,生生扩大了三倍有余。 且这样的区域,还在迅速扩大。 “云浩子,告诉老夫,这骤然生出变故的两道命魂,究竟属于何人?” 浩淼宗已然比之前炽烈了数倍的紫色剑芒之上,一名鼻翼极大,看上去颇为怪异的修士,冷声朝着一旁垂手而立的云浩子开口问道。 “禀浩南子师兄,这两人,应该属于我西荒修士。当初就是这两人,生生毁去此处的玄级大型复合禁制,引得土源大印现身。” 云浩子面色灰败,看来是在这被他称之为‘浩南子’之人到来之后,遭受到了不小的惩罚。 毕竟此时在整个浩淼宗的剑阵之上,一直悬挂着一个惨叫声逐渐低落下去的元婴。 从那模样上去看,就能知道此人,正是那先前算计云浩子的东荒苍木大陆之人,沙无量。 之人也是运气差得出奇,原本一路被修为比自己强悍的云浩子追杀,眼见就要逃出土源道场范围。却赶上这衣领处绣着一柄金色小剑的浩淼宗内门长老前来,在云浩子与这‘浩’字辈修士的合击之下,立刻身死当场。 其后更是被浩南子抽魂夺魄,一路带了回来,禁锢在这剑阵之上。 “哼,难不成我西荒偌大主宗,居然还争不过这两名区区散修么?” 浩南子鼻翼一抽,一丝寒芒,已经自他眼底投射而出。 云浩子身形一颤,无从对答,只得生生低下头去。 孰料那浩南子冷冷抽了他一眼之后,余光再次扫到那天幕之上,五彩斑斓的土源大印,怒气更甚。 却是暗怪云浩子太没脑子,愣是要将那东荒长老往死里逼。最终落得这等鱼死网破,生生便宜了众多西荒散修,大宗之人。 偏偏最近这三十余年以来,整个西荒境内怪事频发。西荒五大主宗连钳制自己门下诸多大宗势力,都得耗费不少心力,对于这些西荒散修,更是只能采取了宽容的态度。 若是强行让这些西荒散修,将自己烙印入土源大印之内的命魂生生抹除,估计就会在整个西荒境内引起轩然大波。 不是他浩淼宗没有这等实力,而是不愿这么去做。 毕竟在乱世之内,越是高高在上的主宗,越会变着法子奴役下等宗门。一旦有人作为出头之鸟存在,挑起西荒不谐,定会对自身宗门造成极大伤害。 要是没有当初那番逼迫,那胆大包天的天道剑宗长老沙无量,就不会放出那些复制拓本。 而留在此地的两大主宗,也只需抹杀三五人,整个土源大印,就会彻底属于他浩淼宗和封运宗囊中之物。 这下好了,不仅不知道这些散修手中,还存有多少复制拓本。就连那土源大印之上密密麻麻的修士命魂,也随便看一眼,都觉得棘手无比...... “哼,此事回宗之后,你终究得向老夫详细报来!” 浩南子一挥袖,将百余丈之外绑缚着的沙无量残破元婴,再次打得一声闷哼。其后寒着脸,在剑阵最前端盘膝坐了下来。 “哈哈,浩南子师兄这番处事,还算公允。” 待浩南子坐定之后,那已经重新回到地壑三百里范围之内的封运宗土行舟之上,聂青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见浩淼宗内门长老无心理会他的挑拨,便再次突兀一笑。继续道:“师兄这番作为,不仅诛杀了东荒苍木大陆潜入我西荒境内的贼人,为我西荒立威;同时更涨了了西荒修士的志气。” “只是在此之前,你门下的云道子老友,却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甚至危及我五大主宗在西荒境内的地位。待此地事情一了,你门内此时聚在这巨壑边缘之人,少不得还要随师弟我,去往主宗联盟一趟。” 这聂青,果然是活了数百年的元婴老怪,无论何时,就能将这‘审时度势’的处世之道,运用得炉火纯青。 想当初刚来之时,他便借用自己宗门之威,强行夺取了云道子一行的落脚之地。 逼着一行远远避开。 此时却又是三言两语,将这烙印土源大印的罪责,整个推到了浩淼宗一方。 心机之深,也算罕见。 “唔!” 几乎聂青话语方落,那站在浩南子身后的云道子,立时惨哼了一声。 浩淼宗内门长老也不管这同门之人的死活,继而回过头去,朝封运宗众人寒声道:“主宗联盟,老夫已是常客,多去一次也无甚要紧。” “只是你封运宗方刚踏入土源道场,就强行抢夺我浩淼宗驻地之事,老夫现在就想清算。” 浩南子语罢,蓦地踏空而出,接连走出三步。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聂青,蓦地觉得自己念海一沉,紧接着,整个元婴就被一股无形威压锁定。 待到浩南子第四步落下,那封运宗长老,便觉得自己整个心神,正被旁人无声践踏一般。 一瞬间,面色难看至极。 “今日老夫这般行事,权且当作你瞎了狗眼的一点教训。日后相见,你须得记住,我浩淼宗既然能在数千年内,获得主宗之名,就定然有相应的积蓄,容不得你这等过街小丑指指点点!” 浩淼宗内门长老话语落下,两大西荒主宗之内,立刻泛起道道杀气。 五息之后,却是聂青干涩一笑,强自朝浩南子一拱手。 “多谢浩南子师兄赐教,今日之事,聂某定当铭记于心!” 随后强行将元婴之内的禁锢之力,眨眼破除,双目阴沉着,在土行舟之上盘膝坐了下来。 ...... 禁魂之地内,宫阳与令天绝二人,依旧在那黑风之内苦苦支撑。 尽管已经从数千里之外的土源大印之中,获得了足够的生机之力;但随着更多黑风富集而来,宫阳体内的金丹之力,再次抵挡不住消耗。 眼见就要再次萎靡下去。 令天绝同样面露苦楚,在感受到元婴之内的天金之力,正在被那黑风急速吸扯而去的刹那,整个身躯,蓦地朝一侧跌出数步。 依稀就要软倒下来。 却是应了他那句话语,修士的三魂七魄,终究还是依仗着大五行烙印存在。 一旦五行烙印被尽数破除,即便有更多生机之力作为补充,也将无济于事。 而这处能够生生将修士大五行烙印摄去,生生磨灭的界域,无异于一处魂魄墓冢。 让所有无法斩断自身因果,到达化神修为以上的修士,都得葬身此地! ********** 这是第六更,头晕得厉害,不过很开心,毕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希望各位觉得书好看的兄弟姐妹们,多帮忙宣传一下,或者推荐给朋友,或者来书评区吼吼。 七夕快到了,祝各位单身不单身的兄弟们,都要x福。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土祭 “难道我与令老,终究得折在这里了么?” 黑风之内,宫阳回头朝令天绝看去,见他面上满是萧瑟。心底之处,不自觉腾起一丝落寞之意。 这能剥离五行属性,生生将修士修为压低的诡异黑气,当真是第一次见。 且这次,无论宫阳念海元神之内那道黑气,还是先前屡试不爽,用来镇魂的天阴冥鼓,也都尽数失去效用。 眼下,就连那土源大印,也被二人牵连其中,还是没能抵挡住这诡异黑风的不断侵蚀,已然没有了其它法子。 “令老,你这一生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宫阳见令天绝面色面容急速苍老,头发更是被那黑气,丝丝裹挟而去。 面颊之上,却是浮现出一道诡异的酡红,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当下悲戚更浓。 令天绝体内,天金规则之力正在逐步散去,那勉强支撑着整个躯体的力量,也渐渐衰弱下来。 随后叹了一阵,缓缓坐倒在地,将整双手,垂到膝盖之上。 “老夫修道,为自身强大,为觅长生,为不被世间唾弃,为看清更多迷惑...还是......” 令天绝苍老的双眼,在诸多无奈掠过之后,忽地多出几分温暖。 仿佛梦回三百年前,那憨厚的村中汉子抱着他,指着屋前那数百里之外。一处云雾缭绕,鸟兽无法越过的山峦,面露期盼。 说道:“我令子义的儿子,是这世间少有的天纵奇才,终有一天,定能看到那远山之外的迷雾,跻身仙人之境......” 或许就是因为这期许,他背负了数百年。从来不觉得累,他只记得在数百年前,回到族内之时,那高大族碑之上,明明白白的记载着。 “令氏天绝太公,十二岁入道,六十载筑基,为令世一脉仙班之人。” 惨然一笑之后,令天绝心内悲凉再起。却是这世间之人,只看到他的声威名望,却忘记了他这一生漂泊无依。 前两百年,他可以被人仰望着活,却在踏入元婴,知晓这世间五行规则之后,忽然对于那因果之力,有了诸多眷恋。 想为自己而活的后一百余年里,他时时刻刻在询问自己究竟从何处来,想到何处去。 却一直到现在,还是停留在元婴初期境界。 “这些,是你本心么?” 随着大五行木灵之力再次告罄,宫阳丹田内的生机之力,复又极具消耗起来。只得勉力稳住心神,不让那愈发虚弱的生魂之力变得黯淡下去。 “何为本心?修道之人,向来不愿委屈自身欲望,否则,便不会生出这等永生执念。老夫的本心,不过永生太久,不如完善自身因果来得踏实。” 可以说在这被钳制的二十余年里,他心绪已然生出不少变化,更是不再执着于斩断因果,超脱五行的念想。 “完善自身因果么?” 宫阳体内,生机之力已然见底。一旦生机消散,即便有那凭空来临的土源大印之力作为补给, 金丹本源内的大五行土属元力,也会被逐渐侵蚀一空。 待作为金丹最本源的大五行土属元力,尽数消耗殆尽,那他花费了六十余年,方才结出的金丹,就会整个沦为虚无。 紧接着,就是神魂方面的剥离。 “若是某些因果,终究掌控在他人手中,无法完善呢?” 伴随着道道大五行土属元力散去,宫阳念海之内的元神愈加虚弱。他几乎能够无比清晰的感知到,自己体内的命魂之力,也在急速散去。 却是在这消散之时,想到了他破阵而来的缘由:无论如何,都想找到那一抹在他心念之内,整整活了一个多甲子的倩影。 怎奈方才走出一个算计,又再次跌入另一个陷阱之内。 “若是终究没法完善,那你就打破自身禁锢,重凝因果。既然都是活着,肆意一些,又有何妨?” 令天绝迷糊中听到宫阳的询问,蓦地回想起自己前两百余年的鲜衣怒马,借着回光返照之际,豪气涌来,立刻脱口而出。 “打破自身禁锢,重凝因果,是这样么?” 这句话,被那眼见就要陷入沉睡的青年,连续念了两遍。 在第二遍落下之际,他深邃的眼眸之内,忽地流露出一道惊人的神采。 紧接着,便不再去理会体内正被黑风席卷而去的土属元力。而是拼尽全力,将一块小碑自额头之处取出。 其后轻拍碑身,颤颤巍巍的抓出两团方刚出现,便能迷惑修士心神的土芒。 继而以张开口,将那土芒,整个吞了下去。 此物,正是当年引发那土堑老祖癫狂,且霍乱了其神智之物。 宫阳之所以选中它,却是因为这土芒之内,存在着可以直接替换丹田内土属大五行元力的本源之气。 “既然你想夺去宫某本身的大五行烙印,那老子便逆转因果,再次将之凝结而出!” 却是听得令天绝那句‘打破自身禁锢,重凝因果’的话语之后,宫阳刹那放松了心神,让自己金丹之内的大五行土属元力,立时逸散一空。 就在体内金丹濒临崩溃之时,宫阳几乎拼尽身躯之内最后的力量,擎起左手:“以宫某即将散去的大五行土念为祭,命魂归来,重凝大五行烙印!” 话音落下,一道无比纯正的土属元力,眨眼冲入那五行烙印即将尽数消失,丹体崩出不少决口的金丹之内。 一道命魂,随即自虚空内飘摇而来。 却是宫阳直接将他留在南冥苍流皇朝境那一道命魂,以先前召唤土源大印的方式召来,霎时融入到念海之中。 “魂阴魄阳,宫某便以元神黑气为魂,霍乱土芒为魄,重凝三魂七魄之数。就算你能将宫某大五行烙印崩溃一次,又能如何?” 宫阳自小,便跟随老头子学习三魂七魄,做过不少帮失魂人还魂的法事。 谁能想到,在数十年之后,那被玄黄大地之人视作科学拦路虎的道门秘术,居然成了他存活下来的关键。 话音落下,就见那已然光芒散尽的虚弱元神周游而出,黑气阵阵。方刚掠出,便将身周的诸多黑气,愣生生吸扯出一个半丈大小的雾气涡旋。 随之而来的,是那已经融入他丹田之内的诸多土芒,居然再次凭空出现。托着那枚已经光泽散尽的金丹,眨眼将身周黑气排空。 就见诸多土芒,瞬间垒起一座祭坛。 而那形将衰竭的元神小人,立刻朝着祭坛之上踏空走去。在走到顶端之处,蓦地弯下腰来,朝着整个黑气翻滚的空间,忽地一拜。 宫阳凭着最后的清醒,只能勉强将整个土属祭坛,撑大到令天绝身侧。在将其身影包裹起来的当儿,元力散尽,彻底沉睡了过去。 ------------ 第三百三十三章 、猩红倒刺 随着宫阳陷入沉睡,就见那大五行烙印尽数散去,只剩下一堆皮包骨的肉身,立刻被祭坛之内的无形力量。 整个托起,凌空漂浮在阵法之中。 令天绝整个人,却是先他一步昏迷。看来那民间之人所说的,“即便天塌下来,也有长者顶上”的言语,当真不是虚妄。 似是察觉出令天绝凭借修炼,愣生生从五行命格之内窃取的规则之力;是故那黑风对他的大五行剥离,远比宫阳还要强上不少。 刚刚入得阵中,便看到令天绝体内的五行烙印剥离速度,顿时减缓了下来。 到得后来,就见他那虚幻了不少的元婴之内,最终还是保留了两道颜色。预示着即便他修为下降,也勉强能保持在金丹中期巅峰左右的水平。 修为能不能迅速恢复,此事无法断定;但是他要醒转过来,也不过时间问题。 岁月倥偬,转眼又是两年过去。 在这两年之中,那原本声势浩大的黑风,有大半悄然掠去。 却有近一成左右,被那以土芒为基,金丹作祭的祭坛,生生圈了过来。 在那祭坛顶上,一名全身漆黑的小人,兀自盘膝而坐。每每吞吐之间,就将周遭的黑气,吸走肉眼可见的一小部分。 而那些作为祭坛基底的诸多土芒,也缓缓朝着宫阳作为祭品的金丹之内覆盖而来。刚被吸纳进入丹体,便腾起数道和大五行元力截然不同的凶戾之气。 只是在融入其中之后,便逐步归于柔和,如同休眠了一般。 第三年来临,一道巴掌大小的土色光晕,自宫阳掉落在一侧的古碑之内飘了出来。 方才出现,便化作一个红衣骚气的男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呼,真舒服,小爷这一次梦道,几乎一气喝成。若不是被那梦境之内的小虫子打扰,估计早就和那皮肤白皙的小娘子大被同眠了......” “不行,小爷得要妖血石,更多妖血石,足够支撑着幻境完成的妖血石!” 他一连说了三个‘妖血石’,拳头更是紧紧握起,如同发下心誓一般。 其后才想起要获得妖血石,貌似要找到那个冷面青年,威逼利诱才能成功,当下回头朝身后看去。 只一眼,红衣青年便眼露古怪,生生站了下来。 继而杏花眼一瞄,插着腰肢,对着那悬浮在整个土芒奔突,祭坛之上的青年开口笑道:“哈哈,你这贼小子,整天说老子嗑药成仙。喏,这特么这才是大自在境界啊,快告诉本少爷,在你的梦里,有没有梦到那模样姣好,身材妖娆的美娇娘?” 说着,百里痴便朝着那土芒祭坛之处扑去。 眼看就要撞入那由诸多黑气缭绕而成的光幕之中,就见道道土芒力量袭来,生生将他击飞了了出来。 一路翻滚出十余丈,这才化作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古朴残片,掉落在地。 原来这仙碑之魂,并非是依据自身的神魂强度存在。准确说来,应该是寄居在那一小块黝黑残片之内。 也不知那残片,究竟有何等逆转乾坤之力,居然能让他这道残魂生生扛过了数万年的岁月侵蚀。 “呸!” 待黄芒再起,化作一道人头大小的土黄光晕。 身着红衣的百里痴,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他是魂体,却犹如有洁癖的修士一般,忿忿着将那土芒边缘的诸多细沙吹了开去。这才再次回过头,朝着土祭回魂阵内看去。 兀自不服气的骂骂咧咧着走了几步,接着腾身而起,第二次朝着阵法之上撞去。 “黑气,竟然是这后辈小子元神之内那道黑气。乖乖隆地洞,这贼小子究竟是有多想不开,才会硬生生调用此物,将自己好好的命魂整个替代?” 却是宫阳与令天绝二人,险些在那黑风中身死之时,他正沉浸在自己嗑药寻刺激的幻境之内,根本不明白这些前因后果。 待再次被弹飞,这才接着自身魂体,感受到了宫阳体内的变化。 “咦,难不成吃下这黑气,要比吞食妖血石要来得痛快?不然这后生都磕了近两年了,怎么还不愿意醒转过来?” 果然是个有药就嗑的主,但凡能致幻,能够让他忘记自己孤身一魂,在青玉洞府之内周游过的诸多孤寂岁月,他都愿意去尝试。 当下杏花眼一炽,百里痴立刻朝着那被土祭回魂阵吸引而来,兀自在阵法周边游弋不停的黑气抓了出去。 也不知为何,这原本就连那拥有规则之力的令天绝,都唯恐避之不急的古怪黑风。居然被他抓了过来,凝成几丝之后,凑到眼前观望。 就见那凝成线条黑气之内,居然有一条断断续续的金色线条夹杂其中。至于究竟如何凝出,却是不得而知。 扫了几眼之后,见没有更多动静传出。百里痴当即低下头去,将鼻翼凑近那条黑线。 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 “不管了,仙塚保佑,但愿吞下此物,我可以再次梦到那名相谈甚欢的小娇娘。这一次,小爷就算花费一成魂力,凝出泥人讨她欢心,也要将她带到山洞里去,嘿嘿嘿......” “......” 污言秽语,简直惨不忍听。 幻想了一阵,红衣青年面上龌龊之意更浓。一双杏花眼,更是无比虔诚的盯着那道金芒流动的黑气。 随后一咬牙,将那黑气,整个抛入口中。 ...... “沙沙!” 方域寂寥,大五行元力枯绝。 远在宫阳与令天绝六千余里之外,整个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沙地之内,蓦地传来几声细碎声响。 如同夜风骤来,吹动遍地砂砾。 更似蝮蛇过境,光滑的鳞片,蹭在砂砾之上的钝响,让人听之心烦。 “沙沙!” 又是几声细响掠过,整个空间之内,却依旧什么也没有出现,固守着数十年如一日的空寂冷漠。 暮色渐近,整个沙海尽头,一道残阳不知从何处升起,将整个方域映照得一片血红。 在那残阳之后,却是腾起道道灰色迷雾。 每每有雾气掠过残阳身前,就会被染上不少血色;美艳绝伦,如同那民间秋岁时节极为常见的火烧彤云一般。 却在彤云崩散之际,那轮‘残阳’,彰显得愈加真实。 就见其内血光冲突,却哪里是什么夕阳? --就一株猩红翻涌,花冠硕大的圆形血花。 在那花冠周围,倒刺丛生。 整个空间之内,原本因为残阳归寂而衍生出的美感,眨眼被那些倒刺触手整个打破,只留下无尽恶心嗜血之感。 ------------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迷失元婴 那植株本体,虽然没能像古修洞府之内的诸多禁制一般,对修士生出摄魂夺魄的威压。 却是就连一些元婴老怪,也不愿轻易靠近。 荒漠寂然,就见一抹猩红,趁着黑夜来临之际,持续蔓延...... 原本距离宫阳二人尚有数千里的地域,眨眼就被其生生覆盖了三百余里的范围。 若是有人能够更靠近一些,到得那诡异植株身旁。就会发现这植株本体,远比此时看到的,还要大上数十倍,甚至一百倍不止。 因为那先前在荒漠之内出现的植株,堪堪只是其本体分流而出的,诸多硕大血花之内的一朵。 在其下沿的深渊之中,还有无数与之差不多大小的血色花盘。这血花的根部,俨然就在这无尽的幽冥之内。 其之所以能出现在荒漠尽头,却是那植株生长了不知多少岁月,这才从荒漠截断处探了出来。 ...... 土祭回魂阵内,令天绝虽然没能吸收到宫阳身周漂浮不定的那些土芒,但进入阵法之内的诸多黑气,他却是能够吸收少量一部分。 又是一年过去,第四年一晃,春季已然来临。 就见他原本枯萎的诸多发丝,再次长了出来,无比散乱的铺散在脑后。 最值得欣喜的,是他那原本已经被黑风拔除干净的三道大五行烙印,此时属于火灵之力的一部分,已然重归圆满。 即便是那天金之力一侧,也融合了八成有余。 他整个人的修为,再次从金丹中期巅峰,重回元婴之境。 在第五个月来临,炎夏方刚过去之际,令天绝念海深处的元婴之内,天金之力已然圆满。就见他那整张干瘪的面颊,也逐渐变得饱和起来。 两日之后,这昏迷了四年半的元婴老怪,终于眼皮微动,醒了过来。 几乎才睁开眼,便听得一阵无比吵闹的声音传出。 “嗯,好酒。这玩意儿...这玩意...居然能让本少爷的神魂生出不少醉意,当真有趣得紧!” 百余丈开外,就见身着骚气红衣的百里痴,正无比痴迷的盯着自己用神魂幻化出来的白玉酒瓶,随后探手将身周飘动的黑气收入酒瓶之中。 继而将之抬起,禁直朝着口内倒去。 令天绝多看了几眼,不由得痴了。差不多呆滞了十余息之后,在回头看向宫阳之时,一抹苦笑,当即出现在他脸上。 却是从未料到,这当初生生将自身大五行烙印拔除,几乎就要置宫阳二人于死地的古怪黑风。居然会被这古怪魂体,生生吞入肚中而没有半点不适。 若是当初能利诱一番,说不定自己二人,便不会险些丧生此地,还得白白待了四年之久。 “宫小子,若是加上青玉洞府那次,老夫又欠了你一条命。若是日后需要,即便拼着身死,老夫也会帮你一次。” 令天绝目光柔和的看着那漂浮在回魂阵法之内的青年,已然如同一个慈祥的长辈,温和看待自己子侄一般。 这样的情绪,在他踏入金丹以后,就很少出现过。 试探了几次,见身周的诸多黑风,不再对自己发起攻击。令天绝便目露精光,探指朝着宫阳漂浮的身躯之上点去。 他想将自身的元婴之力放出一丝,也好让宫阳早些醒来。 怎知元婴之力方刚到达宫阳身侧,就被那土芒,还有逐渐覆盖宫阳元神的玄黑之气排斥开来。 令天绝无奈,只得作罢。 复又查探了宫阳体内的大五行元力一遍,见其生机平稳,便急速催动自身元力,将元婴之内的伤势,全力恢复起来。 一直到第四年秋季过去,宫阳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身影,这才缓缓朝着回魂大阵之内的祭坛落了下去。 在落下之时,盘膝坐地。 就见诸多土芒,齐齐融入到那枚土芒涌动的金丹之中。随后金丹之内,一抹湛绿之意,自丹体之内流转出来。 却才出现,便有一阵凌厉如刀的元力威压,自整个空间之内横扫而过。 森冷无情,即便是已经恢复了九成以上修为的令天绝,在感受到那森寒杀念之时,也是眉头微皱,无比担忧的朝宫阳看了过去。 第六日来临,祭坛顶端,已经被玄黑气息整个取代的宫阳元神,骤然融汇出数道纹路。只在那纹路之上,凸显出诸多青翠以及红芒之后,便朝着宫阳念海飞去。 待得元神稳固,宫阳那之前已然消散一空的命魂之力,立刻自虚无中重新凝聚而来。 一双漆黑如墨,眸子内带着道道森冷无情的土芒的眼睛,缓缓睁了开来。 令天绝方才与之对视一眼,就觉得自己元婴深处,刹那有一道恶寒流过。 尽管微弱,却是真实无比。 当下避了开去,却等了差不多半盏茶功夫,宫阳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令天绝这才又回过头,再次朝那端坐在祭坛之上的青年看去。 这一看,又是颇多感触涌出。 诸多细小到几乎看不出的土芒篆字,自青年那双深邃无比,漆黑如墨的眼睛之内流转而出。携带着道道黑芒,在周游了差不多十余息之后,这才消失在眸子深处。 待得古怪落定,一丝清明,缓缓浮现在宫阳一双剑目之中。 若是仔细看去,就能看出他整双眸子,几乎彻底变了一个模样。 原本的深邃,变得越发深邃;在那深邃背后,更是有点点妖星溢出...... “小阳,你元神之内的伤势,可是尽数好了?” 令天绝的修为,毕竟比宫阳高出不少,那阵不适过后,立即微笑着朝他询问。 “嗯,差不多已经完全恢复了。这段日子,我们应该又耽搁了不少时间,要不我们这就继续赶路吧。” 宫阳同样微微一笑,这一笑之后,眸子里的寒意顿时消散,恢复了令天绝熟悉的模样。 “也好。” 此番死而后生,令天绝对于宫阳的判断,几乎达到了能够无条件去相信的地步。 二人随即动身,遥遥朝着那处血花肆意之地,踏步而去。 好在这一路上,并未有更多禁制出现。两人便也一路畅通无阻,边往前走,边理顺体内残余的魂力。 十余日后,距离那血花盛放之处,已经不足两千余里。 “啪!” 血花植株下方,似是有枝叶被掰断的声响传出。紧接着,就是几声牙齿咬合的咀嚼声响,被这处空寂无比、没有半点杂音的空间放大了无数倍。 听上去,无比瘆人。 咀嚼声过去之后,又是一阵掰扯的声音传来。整个植株本体,似是察觉出疼痛一般,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循着声响往下看去,就见那血花植株下沿,一名身周流转着少许规则之力的修士,正将整个身子扑在那植株本体之上。 ********** 今晚还有两更,没办法,月底了,无论如何,都要补足三十万之数。 不多说了,还是期待兄弟们投投免费推荐票,另外手动加入书架一番。 第一个五行世界即将崩溃,后面会越来越妖,刀九需要大伙的支持...... ------------ 第三百三十五章 、晶石 尽管植株本体浩大,修士弱小。 却不知为何,此人就是那般整个攀附在血色植株之上,机械般朝着侧生的枝叶伸出手去。 “啪!” 又是一阵枝叶断响传出,就见那如同长在植株之上的修士,木讷的收回手来,将那根血芒富集的枝叶,缓缓凑到嘴边。 “咯吱”作声,道道猩红液体自他嘴角流下,那修士却恍如未知一般。 这场景,看上去血腥而诡异,堪堪让人生出诸多不适。 而最难理解的是,这修士身周杂乱无方的规则之力,在他吞噬了诸多血线密布的枝叶之后,蓦地暴涨开来。 过不多久,又被那植株本体整个吸收了回去。 如此反复,犹如没有止境一般。 咀嚼声音持续传来,一个时辰之后,似是累了,便没再发出任何响动。 若是有人从植株底部看将上来,就会发现那古怪修士整个人,并非死死缠抱在猩红植株本体之上。 整个下半部分躯干,居然已经和那植株长在了一起! 就只剩下那上半身,兀自保持着进食的动作,勉强维持着机体必要的生机。 似是因为吞噬了太多猩红血线的缘故,那修士整双眼睛,已经被道道血芒覆盖,眼白眼珠不分,极为瘆人。 此人,虽然看上去还算活着。但属于他整个人的大五行烙印,却是已经尽数失去。 唯一剩下的,便是那机械的进食动作,还有看一眼,都觉得瘆人无比灰白眸子。 ...... 与这血色植株之上的诡异情状不同,两千余里外,宫阳与令天绝两人,正悄无声息的朝此处赶来。 一路上,因为没有遇到半个禁制阵法,二人便也缓缓将心防卸下。 这一日,宫阳正准备盘膝调息,就见那身着骚气红衣的百里痴,自古碑空间内跌跌撞撞的现出身来。 只一眼,宫阳整个目光,便凝聚在仙碑之魂拿着的玉白瓶子之上。 下一刻,就见百里痴抬起那小瓶,将其中的黑色液体倒出几丝。随后张口吞下,整张脸上,顿时流露出无尽痴迷之意。 脚步打颤,摇摇晃晃着朝宫阳踏步而来。 “你手里的,究竟是什么?” 事实上,宫阳曾怀疑过仙碑之魂倾倒而出之物,很可能就是那道黑风。之所以后来打消了这个想法,却是觉得当初那黑风飘忽不定,根本不能能像眼下这样以液体的形式出现,这才问了出来。 “怎么,本少爷见你之前那大自在梦境,很是有趣;能做那么久的梦,肯定梦到了不少娇媚水灵的小娘皮。要不,我们交换?” 百里痴听到宫阳询问,当即醉态尽消。 看来他先前那跌跌撞撞的模样,不说有全部,至少有七成以上是装出来的。 “什么?大自在梦境?” 宫阳被他问得迷住,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梦。 “装吧,继续装。不想换就不换,本少爷不稀罕!” 红衣青年摇了摇手中的白玉小瓶,再次将之抬起来喝了一口。 事实上,他整双桃花眼,却是一直在暗中盯着宫阳。 依稀只要察觉到宫阳面色的变化,就会抛出更诱人的条件。 毕竟那已经液化的黑气,虽然能够短暂麻痹他的魂体,从中获得不少快*感。但在在喝过之后,却是极少做梦。 即便做梦,也是支离破碎,往往才梦到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刚想看清对方的长相,就会被古修洞府众数千年如一日的黑色祭坛打破,只得咬牙切齿的醒了过来。 连梦都做不好,这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更败火的事了。 宫阳犹豫了一阵,正想给百里痴开出条件,弄清那黑色液体的来龙去脉。余光之中,就瞥见令天绝,正在一脸古怪,微笑着朝自己看来。 “怎么,令老知道此物?” 察觉出令天绝笑容里的深意,宫阳立刻出声询问。 “不但知道,还知道你我二人,当日险些死在这黑色液体手里。” 令天绝无奈一笑,当下回过头去,朝着那一脸焦急,正挥手阻止他说下去的红衣青年狠狠一瞪。 “原来此物,当真是那黑色怪风!” 对方稍微一提点,宫阳随即明白过来。看来自己最初的感知终究没错,这看上去半点不像之物,居然当真是那让自己九死一生的古怪黑风。 却在明白之后,嘴角不自觉抽了一下,同样回过头去,对百里痴怒目而视起来。 “唔!” 一声惨哼传出,却是宫阳赶在百里痴进入空冥状态之前,调动血封之力,生生打了仙碑之魂一记。 “石头姥姥开白花,流年不利啊。老子又做错什么了,你这个晚生小辈,怎么忽如其来的算计老子?” 在躲入宫阳古碑空间之内的刹那,百里痴立刻跳脚骂娘起来。 接着就感受到两道森冷无比的目光,继续朝古碑之内投射而来。只得心生郁闷,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兀自进入空冥状态去了。 “唉,早知道这仙碑之魂,有如此能耐,你我二人又何必......” 令天绝苦笑了一阵,见宫阳尤自目光冷沉的盯着那古碑之内的动静,便干笑了几声,取出一壶宫阳送给他的兽血酿,兀自喝了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宫阳似乎和仙碑魂体耗上了。 每每那身着骚气红衣的男子,方刚探头探脑,想从古碑之内走将出来。就会被一柄金色小剑,或是一根遍布了无数篆字的棒子给轰了回去。 于是只得憋屈的待在古碑空间内,继续跳脚骂娘。 这样的情形,直到令天绝两人重新起身赶路,方才稍有缓解。最终以宫阳手中多了一道金芒断续的黑线终结。 又是半个月过去,宫阳二人,尚还远在六百余里开外,就看到了那颗无比诡异的血色残阳。 只一眼,两人便分辨出了血阳周围的诸多逆生倒刺,当下心神大凛,立刻停了下来。 此物,他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正是当初那土玉宗老祖庄无疆,数次用来算计他之物。只是当初那物,已然被土玉老祖炼化,成为自己魂炼法宝的一部分。而这宽阔达十余里的巨型血花,却是彻底野生之物。 宫阳只堪堪用分神试探了一阵,就被其内潜藏的浩瀚生机之力,直接吓得急速退了出来。 此物内部,居然除了属于植株的强大生机,还有诸多庞杂不清的修士元力。 除此之外,便是一道几乎与那土源大印一般,没有半点情感的洪荒之意。 “令老,先别过去。此物,颇有古怪!” 在收回分神,陷入沉思之时,宫阳见令天绝就要拔足朝着那个横跨两百余丈的血色残阳赶将过去,当即出声阻止。 简单讨论了一番之后,二人便停下脚步,在整个巨大血花外围三百余丈之处,盘膝坐了下来。 大半年时间眨眼过去,宫阳不为所动,只是以得自仙碑之魂的那道诡异黑线,包裹着自身分神,照着那浩大植株内部试探而去。 却是越试探,他面上的震惊之意就会更浓。到得后来,一抹迷茫之意逐渐浮现在他脸上。 在第九个月来临之际,宫阳忽地将那分化而出的众多神识一并收回,自地上一弹而起。 “是血晶,谁能料到,这生机蓬勃的巨大植株,居然是由血晶生生催发而出?” 宫阳目光炯炯的看向血阳尽头,似是想将自己整个目光,投射到那不只多少岁月未曾见光的深渊之内。 ------------ 第三百三十六章 、猩红之源 “当真是猩红血晶么?” 谁能想到,这二十余年以来,宫阳二人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寻找而出的血红晶体,居然长在这巨大植株体内? 震撼。 震撼之余,令天绝面上涌起更为复杂的情绪。 说实话,他这一路走来看似卖命,却并非是为了帮那背后之人,将这血色晶石从土源道场深处带将出去。 其真正目的,不过想借着这寻找血晶之行,查明背后之人的身份。 一旦查明对方身份,他便会重新开始盘算,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怎知这世间因果玄奇,原本以为会死在那处玄级复合禁制内的两人,居然在获得古修洞府内诸多资源之后,又阴差阳错,出现在这被西荒众多修士称之为魂禁之地的迷域之内。 更是从这巨大植株体内,寻找到了红色晶石的下落。 想起一路上,自己和宫阳九死一生,对方却没有将那魂禁黑风,几乎可以生生磨灭元婴修士神魂的秘密告知。 令天绝心内蓦地一寒。 遥遥盯着那目光尽头之处,蔓延过两百余里的血色巨花看了一阵,令天绝随即面色阴沉,扭头朝宫阳道:“走吧,这红色晶石的下落,就当你我二人从未找过!” 言罢,当先踏步而出,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宫阳不知令天绝为何会骤然发怒,但联想到这一路之上,两人几乎九死一生方才来到此地,无论如何都得顾及对方的感受,当即快步跟了上去。 “令老,既然你我二人,已经来到这最终秘密的藏身之处,便是说什么,也得探秘一番。” 令天绝听得他的话语,沉默了良久,终于在数百丈之外停住脚步。 随后再次回过头来,目光冰冷的看向目光尽头那颗肆意无比的猩红血花。 一直到临近傍晚,才叹了口气,神情松动了下来。 “罢了,老夫孑然一身,即便那家族血脉,也变得无比淡漠;只是此行,终究得有结果。若是这结果能够帮到你,老夫帮你便是。” 几乎直到此时,宫阳才明白令天绝之前的犹豫。 细细思索下来,随即摸清了令天绝的心理:他终究是能够摸索到这世间大五行规则的元婴老怪啊,即便他一路上不动声色,心底里,却是如何能容忍那背后之人的颐气指使? 他此番来到土源道场之内,也多半是为自己寻找更多周旋的时机,渐渐探查出那背后之人的身份。 这想法,虽然和宫阳的本意大相径庭。但结果,却又有着不少殊途同归之处。 毕竟当初宫阳答应参与探秘,也不过是为了将所有危机都引到自己身上。如此,便能有更多时间来周转。 至于这红色晶石能不能取到,却是另一个打算。 “令老,最近这半年里,那龟简之内有没有命令再次传来?” 已经知晓令天绝无论如何,都会同自己共同进退,宫阳当即不再避嫌,直接问了出来。 “没有,说不定我们此次的探秘路径,和那背后之人当初的途径颇有偏颇。故而即便你我已经到得这血晶之处,那人还是没能将自身神念投射过来。” 令天绝简单回答,却也将自己心内的怒意渐渐收了起来。 打算无论如何,都要看看这血晶之内,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 “说吧,你从那巨大植株之内,究竟能感受到些什么?” “啪”的一声,一枚妖血石被宫阳抛飞而出。 就见那身着骚气红衣的青年,立刻面上堆笑,如同一只二哈一般扑出,将那妖血石抢了下来。 在身上蹭了蹭之后,这才无比宝贝的藏到不知名的空间中去了。 “说好了,一枚妖血石,一个问题,概不赊账。” 在差不多容忍了六年,才有再次见到妖血石机会。百里痴立刻像个古时的小财主一般,巴巴看着宫阳,生怕他反悔。 于是翻来覆去,将这句话重复了不下三遍。 “你有答案,宫某有妖血石。如果你觉得拖延下去能获得更多,你便继续。” 宫阳烦透了他这副守财奴的嘴脸,看到他,就会想起当初自己和令天绝陷入生死危机之时,这货居然还沉浸在那美娇娘的幻想当中,面色便冷了下来。 “别介,你也不看看本少爷的神魂,在这土源道场之内,是何等威风的存在......” “再啰嗦,交易取消!” 宫阳知晓再让他绕下去,此魂又会死性不改,坐地起价,当即寒着脸将他打断。 “这猩红植株之后,有一颗大石头。” 百里痴说完,涎着脸,朝宫阳摇了摇手。 “什么样的大石头?这一次的问题,如果能令宫某二人满意,你可以获得十枚妖血石。” 一张一弛,宫阳知晓重利之下,必有超乎寻常的收获,当即尺度放宽了不少。 果然,就见红衣青年舔了舔嘴,桃花眼深处,浮现起一丝向往之意。 “牵连着诸多小石头的大石头,额,就像那大石头是母体,其余小石头都是子嗣一般。而你们看到的这株巨大植株,其内就藏着一小块作为儿子的石头。” 百里痴尽量将答案描述得无比具体,眼睛却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宫阳拿在手里那十块拇指大小的妖血石。 目光深处,根本毫不掩饰自己那就要流溢而出的贪婪之意。 回答完成,就见宫阳眉头微微凝起,须臾之后,便缓缓松动了下来。其后一抹促狭的笑意,浮现在他脸上。 就见他蓦地探手一挥,那神魂高度集中的百里痴,当即欢呼一声,须臾奔了出去。 却什么也没有。 特么生生被宫阳耍了一道,回过头去正待发怒,就听得宫阳一字一顿道:“抱歉,这个答案,宫某觉得尚可;只是令老却觉得太过普通,你要这妖血石,还得经过他的同意。” 话音方落,那十块妖血石,已经转手到令天绝手上。 红衣青年觉着憋屈,作势就要对那已经盘膝坐地的青年破口大骂,就见一道金芒袭来,遥遥定在他魂体三寸之外。 当下只得狠狠瞪了宫阳一眼,接着面上堆笑,朝着令天绝巴结而去。 “若这仙碑之魂所说是真,那我和令老,终究还是只在整个禁魂之地的外围区域。但眼下已然知道这个秘密,说不得要亲身试探一番。” 宫阳目光炽烈,隐隐已经猜出百里痴所说的猩红大石。 此物,很有可能就是此地这高大植株的本源所在。 至于究竟如何进入阵中,得见那硕大血石,还得从长计议。 ------------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冥渊深处 接下来,是近两个月的细致准备。 最终,宫阳二人决定,依旧以那曾生生冲破土源印禁制的诛魔棒作为前锋。 此外辅以令天绝自一名死敌手中强抢而来,防御强悍,且对于魂力感知极为敏锐的黑色骨扇,当即朝着整个血花所笼罩的范围之内踏去。 却一直进入到骨花两百余丈的范围之内,依旧没有遇到半点阻力,宫阳当即与令天绝对望了一眼。 二人立刻腾身而起,朝着那崖口之处,迅速靠近。 整颗血色植株,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二人便也不再等下去,立时掠身下坠,循着整株横跨过数百丈范围的植株本体,朝着那万古幽冥一般的地壑之内继续下潜。 却没能发现当初那附着在植株枝干上的诡异修士,看来在这半年之间,那迷茫元婴修士的躯体,已经被整株植物吞噬一空。 就连骨渣,也没能留下半点。 黑暗之中,两人似是穿过了一处风流惶急的地壑峡谷。 就听得道道无比尖锐的丝竹之声,骤然响起。 仔细看去,才发现是那风吹过植株底部,那些弥漫四周的根须被蓦然绷直之后,发出的尖厉啸响。 除此之外,便没更多特别之处。 继续下坠,有诛魔棒渗出的红色光芒在前,二人倒也不担心这处禁魂之地,会忽然出现异兽,亦或者强悍修士。 只是这处冥渊,深邃得几乎难以想象。宫阳二人生生走走停停,下坠了大半个月,才觉得下方数百丈之内,传来土属元力的轻微波动。 简单试探之后,察觉出那土属元力之内,并没有禁制之力蕴藏其中。二人当即收起收起防御,落到雾气之下。 方刚落地,宫阳便极目看去,就见两侧的崖壁之上,呈现出道道暗红色泽。其内猩红之意流转,看来当真就是他之前猜测过的猩红之源所在。 只是这些猩红,似是被某种极为强大的力量禁锢住了,日积月累,在外延的地方,便呈现出这种暗红颜色。 将从百里痴口述,令天绝绘制而出的那张冥渊探秘地图掏了出来,大致扫了几眼之后。宫阳随即选取了一处较小的风口,朝其内踏步而去。 越往前走,风流越急。 幸而那风流,还不至于能够破开宫阳的古碑防御,两人便缓慢朝前推进而去。却才走出二十余里,一股浓重无比的土腥味,立刻从那轰击的风流之内灌了进来。 二人当即将自身五识尽闭,这才又缓慢朝前推进过去。 殊不料这处窄道,远远比令天绝绘制的路途还要遥远,也不知那仙碑之魂,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够感知到这么远的秘密所在。 不过想想便也能释然过来,想当初在那古修洞府之内,这魂体,便是从祭坛所在之处,愣是’‘看’到了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宫阳二人的踪迹。 便能明白这仙碑之魂,所能探知到的范围,远远超出眼下依旧停留在金丹后期巅峰修为的宫阳数十倍。 直到自两人踏入那处风口的第二个月来临,宫阳才再次寻找到一处岔口。 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里,宫阳与令天绝两人,便一直在整个冥渊之内的诸多风流峡谷之内穿梭不停。 整个埋藏着猩红源头的冥渊,就如同一座浩大无匹的迷宫,任凭二人如何拔高速度,都没能走到那处被令天绝刻意标记过的地域。 那地方,距离最大那块血红晶石,尚有五百余里远。 不过当时仙碑之魂描述得极为诡异,二人便当先选定了此地,作为发掘出整个魂禁之地秘密的突破口。 又再次奔走了近六个月的时间,令天绝那地图上的光点,这才逐步亮了起来。却是越往前走,那光点与整个地域的契合度就愈发浓郁。 看来两人,已然走到仙碑之魂所说之处。 “令老,我想你我二人,还是先留在此地试探一番,再决定要不要过去。” 越加接近目的地,宫阳心内的不安之意就愈发浓郁起来。 这样的感觉,几乎自他重新用元神内那道黑气,重新凝聚出自身命魂之后,就没能感受过。 “也好,毕竟这冥渊内蹊跷太多,探究清楚一些,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见令天绝同意,宫阳便再次拿出几块妖血石,将百里痴从古碑空间内引诱了出来。 奈何一问之下,此人居然在进入冥渊之后,先前的感知尽数失去。 无奈,二人只得自行梳理,将自身分神,朝着冥渊深处,缓缓放了出去。 每每掠过百余丈,便作出标记。免得在这处岔道较多的冥渊之内,失去了探秘路径。 终于,在二人合力,将诛魔棒之上那道分神生生推进了一百多里之后。宫阳当即睁开眼来,因为在他的感知里,再一次生出了些许怪异。 这处被猩红植株覆盖,沉寂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冥渊之内,宫阳二人,居然发现了一道极为荫蔽的大五行元力波动。 稍微感知了一番之后,却又觉得不太对劲。当下再次操持着诛魔棒,朝着那极为微弱的大五行元力,再次追了出去。 的确是属于修士的大五行元力波动,只不过这一次的感知,却又有不同。 因为这波动,与其说隐秘,不如直接说成虚弱。 更是几乎虚弱到极致,堪堪就要连属于修士的大五行烙印,也要整个失去。 “追还是不追?” 似是察觉出有修士分神波动,那道大五行元力,立刻消失不见。无论宫阳二人如何催动,都没能将其再次寻找出来。 令天绝勉力维持了一阵,便从诛魔棒分神之内,将自身的元婴之力收了回来,回过头去看向宫阳。 “追!” 宫阳暗自平复了一下心情,于这冥渊之内发现修士元力波动,于他而言,惊喜大于后怕。毕竟若当真有活着的修士,存在于这冥渊之下,那他二人就有办法获得更多关于这魂禁之地的秘密。 如此一来,接下去对于去往那巨大血红晶石之处的打算,就会变得有针对性许多。 两人商量既定,当下如风般追了出去。 却才走出八百余丈,就听得一阵‘嘶唔’之声传出,紧接着,便看到二人身周的暗红色石壁,蓦地亮了一下。 几乎就在宫阳与令天绝觉得是自己幻视之时,周遭的诸多石壁,就如同醒转过来一般,齐齐一动。 数道猩红血线,立刻自数百里之外的无名方域内投射而来,每每扫过山体之后,都会有不少古朴篆字出现。 无尽雾气,自山谷隧道之内涌起。 只听得几声轻微的脚步声响,就见在那迷雾深处,一名隐隐还留有不少规则之力的修士身影,自那迷雾之内现身出来。 接着,是第二名......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噬魂壁障 第三名。 还有更多迷惘身影走出,雾气更浓,让整个方域变得愈发诡异。 这些人,几乎每一个,身周都围绕着或多或少的规则之力。 就连那修为最弱之人,也是成功结婴之辈。 其身着不一,有些修士身上,竟然还穿着西荒界域刚被开发出来之时,那些修士最喜欢的道袍款式。 随着无数道猩红血线,自数百里之遥的无名方域内传来。 在掠过诸多山体之时,有一部分,立刻融入崖壁到之内;就见诸多玄黑符篆,自那冥渊两侧的崖壁内浮现了出来。 更多的,则是直接经由前面的山体内散逸而出,再次萦绕到另一座山崖之上。 若是有人能够从整个冥渊上部,将目光投射下来。就能发现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红芒,居然大部分,都能平均分配到整个冥渊的群山之中。 伴随着山体颤动,似是又一股吞天掣地的狂暴地魂之力,从九幽地狱缓缓苏醒过来。 ...... “怎么忽然之间,就多出这么多元力光点?” 令天绝依旧在勉力维持着那朝前推进的分神,宫阳则呆呆看着那块得自他手的龟简,就见诸多属于修士大五行元力波动的黄芒,须臾从龟简之内浮现了出来。 “难不成那些西荒大宗,乃至主宗之人,还是先我们一步,到了这处魂禁之地?” 令天绝闻言,当下将元婴分神收了回来,其后朝宫阳手中所拿的龟简内探去。 只一眼,便面色苍白。 因为那白芒之内的大五行元力波动,尽管被岁月之力侵蚀了不少。却几乎每一道,都比他目前的修为还要强上不少。 “咦?” 面色稍微缓和之后,令天绝眼内,再次浮现出一道无可置信之意。 随之喃喃道:“此人...此人不是在百余年前,便已经死在这土源道场之内了么,怎么会在此地现身?” “难道这些属于修士的光点之内,竟然有令老熟识之人?” 宫阳听得令天绝的话语,下意识觉得一到冷气,自后背处升腾了上来。 “如果老夫没记错,此人,当年是一名小宗老祖。更是在一百多年前,便已经拥有了元婴初期的修为。” 令天绝勉力将内心深处的震颤之意压下,继续说道:“当初西荒五大主宗,决意要探明这土源道场之内的秘密,便破例允许一些小宗老祖之流的元婴老怪,自行征召拓荒队伍入内。” “这么说来,令老便是当年来的土源道场么?” 宫阳心思严谨,根据令天绝过去二十余年之内,为他零零散散说过的西荒往事,当即猜到了些什么。 “的确是这样,不过老夫当年的修为,却是连你现在都比不上,差不多也就金丹中期的修为吧。在一个不甚起眼的大部内待了三十余年,厌倦了其内的勾心斗角,便决定游历西荒。” 令天绝将那段往事娓娓道来,宫阳这才明白,原来当年令天绝,也只是远远见过他说这名土雾宗长老几面,并非结队探秘之人。 不然以他当年的修为,恐怕很难从这土源道场之内安然脱身。 “那现在,我们是原路折返,还是继续深入?” 重新探查了一遍,见那些大五行元力波动,并未因为两人的探视而再次躲藏起来,宫阳心里已然有了决断。 但考虑到令天绝还在身旁,便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唉,你这小子既然有了决定,又何必寒碜老夫?” 令天绝见他直愣愣的盯着那处密谷之内,便已经明白了宫阳的心思。 这青年,但凡决定了的事,很少会有寰转的余地。 两人相视一笑,当下再不管身周数番腾起,却没有更多动作的猩红血线,即刻朝着那处元力波动频繁的地域赶去。 却是没有发现,一些猩红地气,居然在二人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之下,渗入到两人的骨血之中...... 一百余里开外,雾气翻腾,猩红之意更浓。 随着更多古怪篆字,自山体之上腾空而起。就见那些眼露迷茫,一双眸子已然惨白如死的修士,几乎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其后呆呆站在那山体之内涌出的红光之中,机械一般的张开口,将那身周来临诸多猩红迷雾,整个吞到腹内。 待猩红光芒散去,这才又动身朝前推进。 再次有红光溢出之时,便又再次停了下来,重复先前的动作。 如此反反复复,仿佛从来都不会厌倦一般。 这一诡异情状,生生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整个茫然无措,身周有着些许规则之力游动的古怪修士队伍,这才在一处光洁无垠,时不时有道道血光游弋而出的壁障之前停了下来。 虽说表面上看去,此物,几乎和宫阳二人在那玄级复合禁制之内遇到的壁障别无二致。 但仔细查看下来,却又有诸多不同之处: 他两人先前遇到的壁障,是由诸多禁制之力组成;而这处壁障,却是由一面浩瀚无边的石质壁障生生凝出。 在这一行经过两个时辰的跋涉,到得这处壁障身前之后,就见道道红芒,从这些失魂修士眼眸内逸散而出。 继而化作道道猩红规则之力,缓缓融入到整个石质壁障之内。 每每有红光融入,就见那石壁之内,相应的涌出一道黑气。 游移了三五息之后,一道属于修士命魂的气息波动,立刻自那石壁之中散逸而出,眨眼融入到对应的修士体内。 红光骤起,一众诡异修士,似是短暂清醒了一下,便又重新陷入迷惘之内。 只是定定看着这处能够吞噬修士命魂的诡异壁障,相继发呆起来。 ...... 远在五十余里开外,宫阳与令天绝两人,依旧默不作声的朝着这处诡异地域继续赶来。 在过去的两个时辰里,他们始终压制着自身脚程,保持着一个时辰推进二十余里的速度;方便在赶路之时,记下周遭的地气变动。 却除了猩红光幕,还是猩红光幕。 整个极渊之内,依旧流露出死一般的沉寂。若不是前方明显传出属于修士的大五行元力波动,宫阳就会以为这数万年不见天日的冥渊,当真是这浩瀚五行大陆,被神祗遗弃的一角。 四十里,周遭的暗红崖壁,已经生出更多变化。 在那逐渐亮起来的红芒之下,隐隐有一丝黑气掺杂其中。只是岩壁浩瀚,即便是令天绝,也没能将其发现。 ------------ 第三百三十九章 、增一个,减一个 二十里之内,诡异更甚。 诸多几乎就连宫阳,都能够看到的红芒篆字,开始自身周的山峦之上显露出来。 辨认了太久,才发现这些篆字,居然是用各种道家古术,逐一写就的‘魂’字。 笔法不同,若不是宫阳实在是消化了太苍门数百代以来的篆字积累,根本无法将之认全。 “这些‘魂’字,有的极为古朴;有的,却是时下流行的烙印方式。就不知是被这诸多山崖衍化而出,还是被后来进入土源道场探秘之人烙印其中?” 越往前走,篆字魂印越来越多。就连宫阳,也逐渐看得迷惑起来。 古怪的是,依旧没有半点禁制之力涌出。除了无尽浩瀚之外,整个冥渊迷宫,就如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等待着拥抱每一个进入其中的修士。 “此地,极不对劲!” 在宫阳放出分神,开始从周遭的山峦中,寻找出更多破绽之时。一直安静走在他身侧的令天绝,立刻将眉头皱了起来。 其后将自身规则之力,缓缓融入到周遭连成一体的石壁之中。只在下一刻,便面色煞白,再次朝宫阳开口。 “宫小子,在接下来的探秘之中,你尽量不要动用自身元神之力。这石壁之内的存在,似是拥有能将元婴生魂彻底毁去的力量。” 却是令天绝将自身元婴分魂融入到石壁之内的瞬间,便察觉到了一处极为强大、堪堪只要醒转一丝,就能将其整个元婴神魂彻底碾碎的力量传来,立刻截断了和那道分魂的联系。 “除了这诡异魂力,令老可还能感受出其它异样?” 宫阳探寻无果,恰好令天绝出言提醒,当下再不敢动用自身分神之力。 “暂时还没有其它古怪之处,唯一的不同,便是老夫体内的规则之力,居然隐隐生出被引动之势,说不得只能暂时将其封印起来。” 令天绝迟疑了一阵,终究一指点在念海之处,将自身元婴散逸而出的规则之力,眨眼封禁了大半部分。 宫阳见他神色紧沉,整个心神,也莫名变得紧张起来。 与此同时,二人距离那有着命魂潜藏其中,道道猩红光泽涌出的石质壁障之处,已然不足十里之数。 就见众多迷惘修士,无比木讷的站在壁障之前。 无数规则之力,从这些修士赤红无比的眼眸之内涌出,融入到面前宽阔不知达数千丈的壁障内部。 随后又有一小部分反馈回来,重新回到修士体内。 这些迷茫修士眼中,红芒更浓:类似痴狂,更像虔诚。 --对一面黝黑石壁,流露自己的虔诚之意。即便只是想象,都觉得毛骨悚然。 五里,宫阳与令天绝稍微停歇了一阵之后,继续朝前靠近。 几乎还在五百余丈之外,两人便被那石壁之前,诸多翻涌而起的血雾震得愣在当场。 随着雾气聚散,站得最靠前的修士身影,当即出现在二人目光之中。就见宫阳神色骤变,余光扫去,令天绝同样怔怔看着那石壁之前的异象,生生停了下来。 第二名修士,再次出现,同样身形木讷,动作痴傻的盯着面前的石壁。仿佛魂魄已经被那古怪壁障整个摄去了一般。 看了几眼,宫阳目光下移,随即被一众修士脚底,一处令牌模样的血芒吸引。 “土昭宗,明非。” 五个青桃大小的篆字,出现在最前面那名修士脚底的血芒之中。 “土玉宗,巽浩杰。” ...... “土魂宗,朱载椿。” “土魂宗,君元问。” 几乎每一个迷茫身影下方,都会出现一道血色光芒。犹如那些有藏物癖的杀手,在杀人之后,硬是要用一个小本子记下死者姓名、出身一般。 立刻让整个不足三百余里的血雾空间内,显得诡谲万分,让人望之生寒。 特别是在将自身带入整个情景之后,恐惧更甚。 毕竟这些人,无论任何一个,都是百余年前在西荒诸多宗门,亦或者散修群体之中声名远扬之辈。 比如说那土魂宗的朱载椿与君元问,便是在死灵道童拜入土魂宗之事,数次被门内长老挂在嘴边吹嘘之人。 却不知这二人,已经在百数年前,便已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冥渊之内。 “果真是他么?” 在宫阳目光发直,呆滞在原地之时。令天绝终究见过了更多修道方面的残酷,只觉得嗓子一阵干涩,哑然说了出来。 他目光堪堪掠过站得靠前的十六名修士躯体,落在那第十七人身上。 此人,正是他在数天前,和宫阳提过那个自主组队而来的土参宗老祖,夏无名。 却在此时,令天绝忽然察觉出身侧的青年,稍微有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元神波动,当即回头看去。 就见宫阳眼底深处,霎时有数道红芒传出。 紧接着,他身周的空间之内,蓦地腾起道道规则之力,一小团红影,随即出现在宫阳脚下。 “土源印魂主之一,宫阳!” 一排玄黑篆字,自青年脚底的红影之内出现。 令天绝暗道要遭,当下以元神之力,蓦地朝着宫阳心神内大喊了一声:“小阳,赶快用诛魔棒,轰开身周规则之力!” 话方出口,一道犹如天道一般的规则之力直接涌来,直接将他从宫阳身旁弹开。 无论他如何调动自己体内的规则之力,都没能将宫阳身周的禁制之力打破。 就见那站得最为靠前,脚下红光内写着‘土昭宗,明非’字样的迷茫修士,无比生硬的回过头来。 一双猩红的目光,直直朝宫阳看去。 在那禁制光幕之内,宫阳明显从心神之中,听到了令天绝的呼喊。 怎奈他不但无法回答,就连想勉强回头朝令天绝看来都做不到。那双原本死死盯着地面的眼睛,居然被一道无形力量牵扯,眨眼,就与那土昭宗老祖明非的如血双眸,整个对视在一起。 “嗡!” 宫阳只觉得自己元神一颤,整个人便立时失去了意识。其后缓缓提起脚跟,朝着那处猩红血线游移不定的界域缓步踏去。 与此同时,那原本眼内红光慑人的土昭宗老祖,眼内的红芒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迷茫之意。 随着身周道道规则之力崩溃,就见明非眼内的迷茫,逐渐涣散开来。到得后来,他整张脸上,居然浮起一丝释然之意。 “嗡!” 又是一阵震颤传来,却是土昭宗长老面前的石壁之内,一道和他命魂对应的黑色雾气,立时崩溃。 这元婴老怪留在五行大陆之内,最后的命魂烙印,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则是增加了一个赤红如火的命魂虚影。那逐渐涣散的轮廓,明显与宫阳长得一模一样。 ------------ 第三百四十章 、心脏地带 增一个,减一个。 整个噬魂壁障,再次回归平衡。 远远,在百余丈之外的令天绝方刚站定,就见那身着一身白衣的青年,目光之中,道道禁制红芒泛起,却是对他自己的呼喊置若罔闻,只顾朝着那壁障方向走去。 不过短短五息不到的功夫,令天绝整个人,几乎压抑到窒息。 眼神挣扎了十余息之后,蓦地腾身而起,生生将那把对于魂力极为敏感,有着堪比金丹后期巅峰元力波动的骨扇一把抛出。 “给老子爆!” “轰隆!” 骨扇崩碎,在整个空间之内掀起道道血芒。 怎奈那血芒地气才到得宫阳身周,就被一道无形的规则之力,整个挡了下来。 令天绝目光赤红,在他的感知里,只要宫阳走到先前土昭宗老祖所在的位置,就会被那无字壁障给整个控制,最后沦为和明非一样的无魂傀儡。 此事,无论出于他和宫阳数次出生入死;还是有着秘密交换的情况下,他都不愿看到。 “宫小子,老夫欠你两次,这一回,便就算拼着重伤身死,也要将你从这诡异壁障内抢夺回来!” 令天绝言罢,一掌拍在自己念海之上,就见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五色光芒已然圆满的元婴之体,当即从念海内飞了出来。 他整个肉身,则是在放出十余道元婴规则之力飘在身周之时,缓缓盘膝坐地。 那已然离体的元婴,眨眼化作一道光箭,朝着那兀自朝玄黑壁障走去的青年急速飞去。 既然那壁障是以魂换魂,那他便赌上一把。 赌自己在拼命破除那些规则壁障之后,能不能成功附到宫阳体内,将他肉身带将回来。 “叱!” 一声尖锐厉啸,自宫阳身周的规则壁障外围传出。就见一根骨刺模样的法宝,从尖端开始崩溃,须臾就只剩下被那婴体捏在手中的短短一段。 令天绝那五色圆满的婴体,属于天金之力的一侧,立时变得虚弱起来。 原本,他以为他直接运用自身元婴,攻击这禁锢住宫阳的诡异规则屏障,说不定能够有几分胜算。却在这骨刺法宝崩断之际,令天绝元婴脸上,已然浮起一丝绝望。 这已然是他目前为止,以元婴之体能够发出的最强一记。 偏偏连破开那禁锢宫阳的规则之力,都没法破开。更别说进入宫阳念海,暂时掌控宫阳的躯体,将之从那木讷的状态之内救转回来。 “罢了,这世间因果,终究有借有还。老夫欠你,便是欠你,若是此番还是没能将你救出,只能说这冥冥之中,劫数已定......” 绝望之余,令天绝扫了一眼他那同样被血雾笼罩的躯体。 一道红芒,同样投射在他盘膝之处。 “土源印主魂之一,令天绝。” 篆字方刚出现,令天绝元婴之内便涌起一阵恶寒。立时怒从心起,就见那五色元婴之上,属于天金一侧的光芒,开始熊熊燃烧了起来。 此番,他居然直接消耗命魂本源,燃烧自身元婴。 一旦放任它将元婴之内的所有天金之力消耗一空,那他此生便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次到达眼下五行圆满,元婴初期的高度。 这燃烧的,已然不仅仅是修士的命魂生机,更是自身资质气运。 而这与未来修炼直接捆绑的气运,便是他一生修炼的依托。 “唔!” 同样的规则壁障出现,将令天绝元婴圈起,与此同时,似乎发现了他念海之内的元婴缺失。那无形中的规则之力,当即朝着他元婴之处撕扯而来。 只一下,就让他元婴黯淡,天金之力眨眼被毁去了四成有余。 “哼,不就是想将老夫变成那受人钳制的无主冥魂么,既然终究都是一死,老夫便和你彻底争斗一番!” 明知斗不过,令天绝索性放下了所有顾虑。再次将天金之力一侧的火魂之力,尽数点燃;接着元婴之内传来的钻心疼痛,朝着那禁锢宫阳的规则壁障之处扑去。 这一次,凭借着天金和火魂两道大五行印记的自燃,令天绝元婴威势大增。 一拳落下之际,环绕在宫阳身躯之外的大五行规则壁障,霎时崩出数道裂口。 令天绝现出身来,眼底浮起一抹精光。 与此同时,元婴撕裂之意更重。 那身处战局之外的肉身立刻一颤,嘴角处立刻有殷红的血迹流出。 “还是不够么?” 令天绝听得禁制碎裂的声响,却没能将之整个击破,面上寒意更浓。 元婴之上,第三道火光泛起,却是点燃了自身木念。 “嗡!” 第二拳落下,规则禁制终于应声崩溃。眨眼之间,令天绝那道元婴便直接冲入宫阳念海之内。 刚想急速烙印宫阳肉身,将其从这禁制之内带出的当儿。就见一道森冷无比的黑色大手,骤然朝宫阳身形一把抓来,似是想将这数次挑衅他威严的修士,整个拽入空间壁障之中。 “吵死了!还让不让小爷做梦,还让不让小爷想姑娘,还让不让小爷......” “去你阿公的,这是哪个臭娘们的手。生得这么大,你以为老子是蚱蜢么?” 在令天绝被那黑气反噬,眨眼就要昏迷过去的前一刻,一道桀骜不驯的声音,自宫阳念海内的古碑古碑空间里传了出来。 就见那原本已然万念俱灰的元婴老怪,咧嘴轻笑了一下...... 紧接着,那朝宫阳肉身抓来的大手,在那骚气红衣青年出现的一瞬,居然定住了一下。 须臾之后,才再次朝着宫阳身躯狠狠拽来。 而那原本还嚣张无比的红衣青年,当即露出几分后怕之意。一溜烟,重新回到宫阳念海之内躲了起来。 “乖乖隆地洞,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娘皮,当真要将小爷吃干抹净才肯罢休......” “......” 又是一阵絮絮叨叨传来,根被没人听到那仙碑之魂究竟骂了些什么。 只见那支大手已然将宫阳身躯拽起,紧接着,就连令天绝那没有元婴加持的肉身,同样被数道黑芒,当即朝着那漆黑壁障之内吞去。 估计任谁也料不到,这整个由石质构成的噬魂壁障,居然可以将两人生生吞了进去。 ...... 再出现之时,已经是一处猩红密布之地。 宫阳与令天绝二人的肉身,被随意抛掷在一处孤崖之前。那孤崖前面,几乎每过三五丈,就会隆起一块山石。 山石之上,道道猩红涌起,兀自连成一片,就如同常人的心脏血脉一般。 目光所及,就见靠得最近的那枚山石顶端之处,居然被人生生削平。几个深浅不一的小字,似是被人拼尽全力写就而成。 第一排,尚且字迹清楚,逻辑清晰。 “老夫虚明子,为虚神宗第二十四代大长老,被困此地,已然五年有余......” ********** 今儿许多事加在一起,脑袋疼得厉害。有自身情绪,也有因为其它事情生出的不愉快。 刀九即便想从整个事件内独立出来,却终究还是个普通人吧。所以说庸人自扰,只怪自己修炼不够。 今儿就四更了,如果九月一号准时上架,每天会保底更新五更,希望大伙继续支持。 ------------ 第三百四十一章 、蟒袍老者 “老夫虚明子,是为虚神宗第二十...二十四代......” “老夫虚...明子......” 到得十余排小子之后,那字迹不但愈发杂乱,更是重叠在一起。 便说明此人心神烦乱之际,却是连自己的记忆,也变得愈发稀薄起来。 而之所以让他心神烦乱的,便也是这些忘记。 无法掌控的遗忘之力,往往会让陷入绝地的修士,生出无尽癫狂。 “知道了晚生小辈,你叫虚明子,你阿爹叫虚明子,你阿公也叫虚明子,你全家都叫虚明子,都来自虚神宗......” 那自从宫阳与令天绝的肉身被拖拽而来,抛到这处山石丛生,类似民间乱葬岗一类的地方之时,百里痴便从古碑空间内逃了出来。 在勉强辨认了一阵那些杂乱无章的字迹之后,立刻揉了揉眼睛,心内很是不爽。 却才稍微将心内那烦躁之意压下,就蓦然看到百余里的一处山峦之上,出现了一个光线柔和的透明壁障。 眼睛被晃了一下之后,红衣青年便腾身而起,朝着那处地方探视而去。 方刚到得那处地域,忽地察觉到一股强悍的吸扯之力传来。 此处的风流,居然直接联通外界;且在那道吸扯之力当中,隐隐夹杂着无尽猩红之力。 在猩红之力的末端,已经变得无比凝实,其后朝着整个空间之内,无尽蔓延而去! 百里痴虽然不惧怕这猩红地气,却终究只是魂体;对于劲风的吸扯之力极难招架,当即只扫了一眼,便生生从那处透明风口处退了回来。 接着是第二处。 第三处。 这处在他感知之中,不会超过一万余里的空间之内,居然存在着上千道这般大小的猩红触手。那其上的猩红之力,在逸散出去大半个时辰之后,便又吸收了一股极为强悍的魂力归来,以填补整个空间的巨大损耗。 若是宫阳二人能够醒转过来,就能发现此地的蹊跷。 只需联系整个冥渊之内的古怪地气流动,便能猜出此地,不是别处,正是整个猩红之源的心脏地带。 看来那自称‘虚明子’的修士,当初的修为定然也极为吓人;被古碑迷惑之后,那摄魂壁障见依旧没能彻底掌控他的心神,便将之吞到了心脏地带之内来。 至于宫阳二人,到并非具备能够引动这心脏地带主动发起攻击的修为。 而是令天绝生生要进入宫阳的念海之中,借用燃魂的方式强行将之带走。加上后来的百里痴魂体挑衅,这才引发了这处心脏地带的攻击。 然而即便如此,估计就算是这对于魂力极为敏感的红衣青年,也无法猜到。 自己所处的空间之内,就是他先前看到的、被他称之为所有血红晶石母体的巨大血石内部。 这血石之内,猩红血线盘根错节,生生将魂禁之地内的冥渊,整个联系了起来。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百里痴将身周方圆两千余里的空间都周游了一整个遍,随即就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这一日,他又待过了大半日,终究寻不到什么乐子。当即想回到宫阳念海之内去磕妖血石,顺便梦几个模样姣好的小娘子。 结果仔细搜了一遍,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妖血石,居然只剩下连一只巴掌都不到的数量。 四块。 运气差的话,别说梦到美娇娘,估计连得到一个完整的梦境都极为困难。 当下迟疑了一阵,抬头朝宫阳扫去。 无奈啊,要想寻到妖血石,就得涎着脸去问这小青年讨要。 而要能让他答应,将妖血石从他的封印内取出;最起码,得让这二人醒转过来。 对于自己美梦付诸流水的情形,一阵唉声叹气之后,百里痴最终狠狠瞪了宫阳两眼,这才无可奈何的朝着宫阳念海内飞掠了过去。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了宫阳没能醒转过来的原因。其根本,不过是那众多围绕在他元神周遭的诸多魂力黑气。 这黑气,正是让那些元婴修士惨变信众的魂力;似大五行土属命魂,却又并非命魂。 让他熟识无比,却又不明白在什么时候见过。 从而只要将这些魂力黑气轰出体外,宫阳那被钳制的元神,就会在不久之后醒转过来。 至于令天绝那元婴,则是因为元神冲入宫阳念海之后,被宫阳最里层的魂力壁障给保护了起来。一旦宫阳醒转,打开元神封印,令天绝的元婴,自然也能重新回到肉身之内。 “罢了,帮你就帮你吧,为了妖血石,本少爷拼了!” 百里痴面颊一阵抽搐,尽管不情不愿,还是得想尽办法,将这平日里经常坑骗自己的修士唤醒。 就见他在进入宫阳念海之后,立时循着记忆,布置出一个能牵动魂力运转的小阵。缓缓将那封锁宫阳的诸多黑气,一点点牵制了过来。 也不知为何,那些黑气,一开始还对那小阵颇有反抗之力,随着更多黑气的融入,整个摄魂小阵,蓦地传出道道强悍力量。 吞噬魂力黑气的速度,立刻快了数倍。 这一日,待最后一点黑气,被那摄魂小阵吞没。整个小阵,蓦地传出咔嚓的声响。 须臾之间,一张玄黑无比的鬼面,立时浮现在那小阵之上,似是想从阵内强行冲将出来。 就见红衣青年目光一寒,隐约想到了什么,当即身形消散。 那块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碑体残片,立刻扩到了数百倍。 紧接着,那碑体原本残破无比的边缘,渐渐补齐而出。 道道虚幻仙乐,自天外飞来;钟鸣阵阵,犹如有仙人车马,正从那古碑幻境内招摇而来。 仙乐过后,一名身着玄黄蟒袍,全身罡气飞舞的老者,立刻出现在半空之中。 带站定之后,蓦地扬眉一扫,朝着那被阵法禁锢的鬼面寒声开口道:“怎么,见到老夫还不快滚?” “呜!” 似是微风吹过,更像是那鬼面被吓得哆嗦了一般。就见那小阵轰然逆转,牵扯着被禁锢其内的诸多黑气,朝着宫阳念海之外,一甩而出。 “呼,累死老子了!臭小子,等你醒来,看你如何讨好本少爷?” 仙碑之魂原本血色富集的脸上,流露出一道疲惫的苍白之意。在盯着宫阳念海内的古碑看了一会之后,兀自喃喃起来。 “刚才那人是谁,好像很威风的样子。” 揉了揉太阳穴,依旧没有半点头绪,百里痴只得再次迷茫起来:“我,好像在那修士洞府的无尽岁月里,忘记了许多重要之事......” ------------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你,自封命魂 身着骚气红衣的青年,似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这几乎是他自认识宫阳以来,第一次迷茫这么久。 他隐约觉得自己每一次的本能行为,都和自己的身世息息相关。却在拼命想要将其串联起来之时,诸多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画面,又都会成为碎片崩溃开去。 时光寂然,须臾过去大半年的时间。 那当初将宫阳元神整个封印起来的古怪黑气,原以为再被拔除之时,宫阳便会立刻醒转过来。 却不承想这一直耽搁了大半年时间,宫阳的元神封印才稍有波动。 差不多又过了十余天,宫阳全身的大五行原来才重新开始游动起来。在醒转过来之时,已经是第八个月月末。 方才出现,便察觉到念海之内,令天绝那修为直接降到元婴边缘的神识波动。 当即明白了些什么,却也没有第一时间将他的元婴放出,而是调动自己体内无比纯正的大五行土属元力,为他急速疗伤起来。 堪堪到这一年末尾,宫阳才将念海深处那道元婴放出。 尽管令天绝伤势已经尽数恢复,但他的元婴威压,却已经远远达不到先前的强度。 看来那燃烧元婴之举,终究伤了根基。 幸而元婴之内的天金之力,和火灵之念并未尽数消失,还有恢复的可能。 不过要能补充到最初的模样,估计得寻到天才地宝,或者玄级中品以上的丹药,方能一点点恢复过来。 在次年二月之初,令天绝醒了过来。 稍微适应了一阵肉身之后,随之朝宫阳微微一笑。 宫阳并不多言,直接从古碑空间内取出两壶兽血酿,就着整个方域内翻腾而起的无尽魂力,开怀痛饮起来。 道道猩红血线在四周泛起,地魂无言,像是给这两名像忘年交一般,性格均都沉毅寡言的男子,拔除了所有心结...... “宫小子,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所站这处的风流决口,和那遍布整个冥渊之内的布局,极为相似?” 半个月后,令天绝与宫阳站在一处风流涌动的地气出口之处,缓缓开口说道。 “的确是这样,这处地气出口,应该是先前处于东南翼那一支风流主干道。” 宫阳简单判定了一番,眉头之处,渐渐浮现出一股凝重之色。 自从他醒转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念海深处的元神力量,尽管被那后来凝结而出的黑气封住了大半部分;却还是会有丝丝缕缕,被这空间之内的强悍地魂力量,一点点抽离而去。 而之所以没有向之前那般,被整个空间强行将元神剥离,吞噬。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宫阳古碑空间之内的仙碑魂体存在。 这魂体在宫阳醒转过来之后,便一直向他邀功,愣是骗走了一百枚妖血石,这才回到古碑空间之中,兴奋难抑的去做他的春秋大梦去了。 “这空间之内,隐隐有能够让修士心神霍乱的神奇力量,你我二人,还是抓紧时间探秘为好!” 令天绝自从元婴境界跌落了不少之后,对于身周抽魂之力的感受,变得愈发清晰。 且他还能感知到,那与自己心神相连的龟简之内,隐约有阵阵推衍之力,正在持续传来。 这龟简,正是那背后之人在探秘之前,让他和卢东来三人烙印下自身命魂之物。 看来是快接近那人的标记所在之地,对方便依稀探查到了他与宫阳的踪迹。 “令老,你有没有感受到。整个空间之内的魂魄之力,在你我二人醒来之后,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几分?” 二人持续向前推进了三百余里,当到得第二个风口之处时,宫阳当先停了下来。 冥冥之中,元神之内的抽魂力量变得愈发强劲。 虽然还不至于触动本体,可顶多能在这处空间之内停留过三两个月,那仙碑之魂的威慑,就会彻底淡去。 届时命魂被一点点抽离,修士便会陷入失魂状态。 一旦失魂,意识就会逐渐丧尽。 归根结底,还是会沦为和那土魂老祖君元问和朱载椿一样的下场:成为这处冥渊之内的失神修士。 也不知是否因为宫阳二人的情形,根本不同于以往收纳进来的修士。整个从外面看去,宽阔达数百里的巨大猩红晶石心脏之内,更多抽魂之力涌出。 猩红血线游移翻滚,抽魂之意愈发强盛。 宫阳因为有那玄黑之气存在,勉强能将冥冥中袭来的抽魂力量,压制住一小部分。 令天绝的处境,则远没有他这般乐观:尽管修为比宫阳还要高上不少,奈何那抽魂之力,却是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冲了进来,眨眼就将元婴之力吞噬了一小部分。 无奈之际,只得再次点醒自身留在那土源道场巨壑上空的土源大印,借用其内极为纯正的土源之力,一点点抵抗整个冥渊之内涌出的抽魂之力。 这一日,方才走出两百余丈,一道更为强大的抽魂力量,立时将宫阳体内的黑气防御攻破。 宫阳面上,立刻浮起一阵苍白之色。 “唔!” 令天绝处境更惨,几乎在宫阳回头看去之时,便闷哼一声,当即跌坐在地,拼命调息起来。 “哼,当真可喜可贺啊,老夫当年费尽心思寻你三人,不过想赶在寿元断绝之前,勉强找到当年本尊的葬身之地。不料你们,居然送了老夫一个天大的惊喜!” 就在令天绝元婴出现决口,心神逐渐失守之际,一道冷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却是那背后自从宫阳二人踏入那处玄级复合禁制,便失失去了两人踪迹的神秘修士。终于在沉寂了近三十年之后,再次通过推衍之力,找到了令天绝二人的行踪所在。 稍微一感知,便知道二人已经身处当年那火红血晶遍布的地域之内。 且隐隐能够得知二人,居然在阴差阳错之下,进入了当年那生生将他本尊吞噬的心脏地带。 “若是不想令某还没找到你那本尊,便身死此地,还望你能动用自身元力修为,帮令某暂时稳住元婴!” 令天绝本就元婴消耗过巨,在听到那道声音之时,面色愈发苍白。 强自镇定了一番,便想到这是个能将对方身份挖掘出来的机会。毕竟他是第一个被被对方找上之人,甚至在寻到宫阳之前,此人已经钳制了他十一年之久。 这般盘算下来,对方差不多控制了他近五十的时间。 “这个自然,至少在你找到老夫遗留在这心脏地带内的本尊之前,老夫都会无条件帮你。只是在这之前,老夫得做一件事情。” 这句话,那背后之人已经不只是对令天绝一个人传音,而是直接通过那枚龟简,让一旁的宫阳,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自封命魂!如此,老夫才能保证在接下来的探秘之中,暂时留下你二人之命。” 宫阳方刚停止调息,扭头朝着那枚龟简看来。 一阵剧痛,立刻出现在元神之内。 ------------ 第三百四十三章 、腐化修士 却是此人在寻找到令天绝踪迹的同时,遥遥运用大五行元力,探查了一遍宫阳的情形。 当即发现这白衣青年念海之内,居然拥有一股能隐隐排开这心脏地带之内传来的抽魂之力,心神立刻一凛。 而最终让他做出决定,命令宫阳自封命魂的。则是看到了宫阳念海之内,一道戾气极重之物。 此物,正逐渐融汇成一个人的模样。 不是别个,就是那同样被他利用身后手段,强行胁迫着加入这次探秘之行的卢东来。 可见当初土堑老祖身死之时,留在宫阳体内的那道魔障,并没有因为他重铸命魂而随之消失,则是无比顽固的在宫阳念海之内留了下来。 不知为何,在看到卢东来魔障,和宫阳那凝练成命魂的黑气之时。这声音的主人,居然没来由流露出一阵心惊肉跳之感! 从一名连元婴都没能结出来的金丹修士身上,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之感。几乎是他这近八百多年来,第一次莫名生出的怪事。 暂时抛开宫阳以金丹后期,强行抹杀那汇聚分身之力,能够勉强达到元婴中期的卢东来不说。单是宫阳短短二十余年,就从金丹中期,到达这金丹后期巅峰的修炼速度来看,便不可不防。 且随着当年的本尊身死,此人性格已经变得极为残酷。 即便这危险感知是假,他也不愿容留这个哪怕对自己只有些许威胁的因素存在。 “你既然知道这处方域之内危机丛生,就算令某,也疲于自保,又何必逼他自禁命魂?” 令天绝见宫阳本就陷入那抽魂的泥潭之中,此时又被那人生生借用命魂之力打了一记,元神愈发不稳,立时面若冰霜的问了出来。 此人的行径,简直欺人太甚。 “哼,难不成你两人在这土源道场内龟缩了近三十年,不但联手灭杀了那卢姓废物,还生出了父子情分?” 背后那人话锋尖锐,根本不顾及二人的任何感受。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二人暗中有所牵连,老夫不愿过问。若是再敢违抗命令,老夫便直接动手杀了你!” 在那藏头露尾之人说话之际,令天绝元婴立刻一痛,却是那人将对于宫阳的惩罚,尽数转嫁到了他身上。 “蚍蜉尚能撼树,凡事,莫要做得太绝!” 元婴再次受伤,抽魂之力更浓。令天绝尽管面色惨白,还是咬牙切齿着,朝前踏出一步。 “令老,算了。他要封魂,宫某随他便是!” 宫阳见令天绝强行承受元婴之内的剧烈疼痛,依旧要为他出头。感动之余,却是不愿让这三十年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元婴老怪再次受伤。 诚如那背后之人所说,宫阳自下山以后。所遇到的人,要么修为没有他高,要么相处时间太短,根本不足以走入他的内心深处。 只有这令天绝,和他数次出生入死,朝夕相处了三十余载。尽管性格方面,和老头子半点不像,但对于宫阳的情感,却是同样真挚,令他生出了些许亦师亦友之感。 一指点在念海之处,宫阳手腕翻转,当着令天绝的面,将自身命魂烙印,整个复刻到那龟简之内。 此番动作,却是预示着背后那人,通过这枚龟简,便能将他命魂彻底控制住。 令天绝目中怒火中烧,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宫阳自封命魂而无能为力。只是对于那背后之人的恨意,已然深入骨髓。 “哼,算你识相。接下来,老夫便将属于本尊的气息,分予你二人两道;无论如何,你们都得在接下来的半年内,将老夫本尊肉身寻出。” 背后那人话音落下,龟简之内立刻浮出两道煞白元力。其内命魂气息虚弱,看来是在过去天长日久的岁月里,消磨了大半部分。 居然是一道已然成型的化念! 那白色化念方刚出现,就将龟简内,属于令天绝的元婴规则之力,整个推了开去。 单凭这道化念的凝实程度,一个答案,已然浮现在令天绝心头。 这算计了自己近五十年的修士,居然是那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化神修士。就不知当年他那踏入这冥渊之内的本尊,究竟强悍到了何等程度? 宫阳在看到那抹白色大五行元力之时,同样面露苦涩。 此人的命魂能够破去规则之力,且自行结成领域。便说明此人,多半是百里痴曾假装过的化神修士。 自己当初居然仅仅只是金丹修为,就被背后之人找上;可见这化神修士对于自己的秘密,已然了如指掌! 以化神修士的身份,算计金丹修士。 仅仅想到这个关节,就让宫阳目中的精光,尽数惨淡了下去! 甚至连对方为何会找上自己,替他来这冥渊之内寻找本尊的原因,宫阳都不愿再去深究。 “怎么,还不动身么?” 就在令天绝和宫阳无比震撼,呆滞在原地之时,一声阴沉的修士话语,再次从龟简之内传来。 二人对望了一眼,在看出彼此眼中的无奈之时,只得站起身来,继续朝前踏去。 六百丈,宫阳手里的那丝化念,忽地有一道幽光闪过,其后变得低迷起来。 整个抽魂之力浓郁无比的界域之内,就算令天绝都不敢再放出自身元婴,二人只得缓慢朝前推进。 八百丈,化念之上的土色幽光,闪烁频率变得愈发密集起来。 直到又是半个月过后,二人勉强推进三十余里,那化念之上的光芒,才逐渐稳定下来。 光芒浓郁的一方,遥遥指向东南一角。 ...... 西荒境内,与医神谷截然相反的方向,一处终年暗无天日的山石之上。 诸多同样凝实的化念,围绕在一名面色苍老,满脸黑斑的修士身旁。 说也奇怪,此人虽然能衍化出化念,却并不具备凝出自身领域的能力。更是连自身这般苍老,犹如鬼魅一般的模样都无法逆转。 衣衫褴褛,恶臭难闻,与民间之人盛传的凭虚御风,随便出手便能改变常人命运的化神修士,根本半点不搭。 似是觉得周遭游弋不定的化念极为烦躁,这个全身散发出腐朽气息的老者,当即大袖一甩,将那些白芒激得四散而去。 却在须臾之后,诸多化念又重新飞了回来,停留在他身周之外。 黑气波动,山口之处,沉寂了二十余年的禁制法阵轰然中开。就见一名身着黑衣,中年模样的男子踏步而来。 在走到禁制入口之时,明显犹豫了一阵,那中年男子这才硬着头皮,抬脚朝着那腐朽修士藏身的山体所在走了过去。 ------------ 第三百四十四章 、剑氏二祖 “剑小子,你终于有时间来看老夫了么?” 山口禁制刚被打开,那盘膝坐在山峦之上的男子,当即抬起朝山下看来。 一双苍老浑浊,让人看之欲呕的眸子内,立刻浮现出几道神采。 只是这神采之内,更多的,并非是欣慰抑或喜悦;而是如同万年毒蝎一般,看上去阴毒恐怖。 “二祖,无锋此次前来,是为了向你传达老祖的法喻。” 任谁也不会料到,这孤身进入西荒极渊深处,到得这处山峦之前的,居然是那西荒散修联盟之内,代潜龙盟主执掌散修联盟的副盟主,剑无锋。 此人,当初和宫阳初见之时,不过筑基中期左右的修为。 不料这才过去五十余年,此人,居然也已经成功结丹,眼见就要拥有金丹初期巅峰的修为。 “说吧,剑无极那臭老九,究竟给老夫传来了什么法喻?” 山峦之上,恶臭难闻的老者,简单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耐着性子朝山脚之人询问道。 “此事,锋儿不知。老祖只是让我带来一枚龟简,说是无论如何,都要让我交到二祖手中。” 此时的剑无锋,根本没有了当年在那潜龙盟之内笑对群雄的气概。边硬着头皮往山上走,边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事实上,他心里早已有了数百个不情愿。若是不因为族内老祖数番交代,他宁愿待在潜龙盟内无所事事,也不愿到这极渊中来。 从对答来看,今日这族内的二祖,心情还算好。 若是稍有差池,触到此人霉头,那他少不得又要花费数枚黄级下品丹药来疗伤。 “怎么,磨磨蹭蹭,就连你这本家族孙,也嫌弃老夫么?” 山峦之上,见半山腰之处的青年身形缓慢,似是犹豫未决,当即冷哼了出来。 若不是因为此人数十年前做了那件事,估计以他无比乖戾的性格,就会立刻抬起手来,将那山腰之处的中年男子打得滚下山去。 “孙儿不敢,只是担心冒犯二祖威严,故而迟疑。” 剑无锋毕竟是能够轻而易举就游移在众多同阶,甚至高阶修士群体之内的人物。眼见那剑氏二祖就要发怒,立刻故作镇定的回答道。 一路之内,二人再不答话。 剑无锋强忍着内心就要翻涌而出的恶心之感,走到那二祖身前两百余丈之内,这才动用自身元力,将那枚暗藏着剑氏一脉老祖口谕的龟简,给那人呈了上去。 其后调动元力,将自身除了听觉之外的五识,尽数封闭了起来。这才一拱手,站到那人两百余丈开外。 “啪!” 堪堪两息不到,剑无锋先前呈送上去的龟简,便被那蓬头垢面,满身恶臭的老者扔了出来。 砸在一旁的山石之上,磕得粉碎。 “哼,当年让老夫放弃主宗大长老之位,去往土源道场内探秘的人是他!在私自拓印土源道场核心地图,被一众主宗追责之后,让老夫生生待在这神堕之地八百余年的人,还是他!” 满脸黑斑,身上流转出道道恶臭的老者,蓦地抬起头来。 如同毒蝎一般的目光,携带着道道规则之力,霎时将剑无锋打得倒退三百余丈,随后伏在山石之上,“哇”的吐出一道口浊血。 “怎么,他这次让你来做什么,你会不知道么?” 疤脸老者目光毒辣,眼见第二道神念就要落在剑无锋身上。 “禀二祖,锋儿半点不知!” 剑无锋五识尽破,却不敢再次调用大五行元力将之封印。只得强自吸了一口那恶臭难闻的浊气,继而在老者五百余丈外跪伏了下来。 一抹恶毒,自他眼眶之内涌起。 却待过不足半息,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这次让你来,是让老夫彻底散功,好将一身修为,尽数转移到你这所谓的家族接班人身上。呵呵,老夫剑无忧,这是即便要死,也得死在自家人手中么?” 疤脸老者仰天冷笑,再次笑得剑无锋一阵毛骨悚然。 可以说在这喜怒无常的族内二祖面前,他那所谓的玄门弟子,家族少主之类的身份,已然没有半点作用。 更是不知道尊严为何物。 就连那内心深处不断滋长的怨毒,也得生生压抑了下来。 “以老夫原本的心性,就算是杀了你,剑无极也不能怎样。只是看在数年前,你为我寻来那宫姓修士的情面上,老夫便饶你这次。” 剑无忧言罢,面上怒意稍减,随后朝剑无锋一挥手:“滚,回去告诉剑无极,说老夫不日便能寻到本尊,重新踏入到当年的化神境界。若是他急着提升你的修为,便让他将自身的化念给你便是!” “恭喜二祖寻到本尊下落,重新踏入化神境界,如此,我剑氏一脉中兴有望!” 剑无锋神色恢复如常,遥遥朝着山峦之处一拱手,随即调转身形,以比来时还要快上数倍的速度,向山口禁制之处掠去。 “哼,凭什么只有老夫一人,一直为家族贡献,留在这神堕之地里数百年之久。而你们,却可以享受玄门封赏,逐步执掌西荒?” 一声怒哼传出,周遭诸多化念再次崩溃开来。 那道身着黑衣的身影,却早已出现在山口之外。方刚现身,便一拳将身侧一块黑石击得粉碎,无比歹毒的开口道:“剑无忧,即便你能寻到本尊又如何?你这身残碎化念,老子已经算计了上百年,只待你心魔复生,便是你的死期!” 歹毒过后,剑无锋嘴角忽地一挑,须臾想到了那数十年前出现在自己潜龙盟演武场内,生生越阶灭杀了吴应龙的沉毅青年。 微微感慨了一番之后,再次将自己心底的恶毒情绪尽数掩藏了下来。 ...... 冥渊,猩红血石心脏之内,宫阳与令天绝二人经过两个月的艰难推进。 终于,那一直平稳不变的化念色泽,当即出现了极为剧烈的光芒波动。 几乎在宫阳来不及抓住之时,便朝着身前那抽魂之力极为浓郁,猩红翻卷的迷雾之中掠去。 令天绝与宫阳对望了一眼,就见这一向沉毅无比的青年,目光之中,流露出诸多迷茫。 二人随之在那迷雾壁障之前停了下来。 “那迷雾之后,便是老夫本尊所在之地。你,现在就给老夫进去!” 龟简之内,一道黑雾逸散出来,遥遥将宫阳锁定。 ------------ 第三百四十五章 、血茧 “闭嘴!” 令天绝察觉到更多抽魂之力,自那迷雾之中逸散出来,当即忍无可忍,直接朝着剑氏二祖那道残念吼了回去。 “你居然敢违逆老夫?很好!” 远在西荒极渊之内的剑无忧,听得令天绝的吼声,立刻将身周一道缠绕着命魂之力的化念一把抓来。 其后蓦地一捏,就见那两道命魂其中的一道,霎时崩出不少决口。 令天绝只觉得元婴传来一阵被禁制雷电击打一般的疼痛,当即再也抵挡不住身周传来的抽魂之力,数道血丝,立刻从七窍之内流了出来。 “令老,你......” 宫阳眼见令天绝面色惨白,元婴更是眨眼就变得萎靡不振,目光骤冷。再不管自身已然虚弱无比的元神,探出手来,将一道大五行元力渡入令天绝体内。 多余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老夫将其灭杀,你才能依言行事么?” 本就已经心理变态的剑氏二祖,被令天绝挑衅了一阵之后,再次调动全部命魂之力,朝着宫阳施压。 宫阳无奈,对着令天绝惨然一笑之后,蓦地回过头去,朝着那化念传来的迷雾区域踏步而出! “宫小子!” 令天绝亲眼看着宫阳踏步而出,眨眼就被那猩红密布、抽魂之力极为凌厉的雾气抓去,声音嘶哑着喊了一声。 随即目光坚定,几乎在那剑氏二祖都来不及阻挡的瞬间,踏步进入到雾气之中。 “给老夫站住,你是老夫取出本尊的关键,怎能如此胡来!” 慌乱之际,剑无忧拼命激发那道被他锁在化念之内的命魂力量,却发现令天绝方刚踏入迷雾之中,那原本可以钳制住宫阳二人的命魂控制,居然整个失效了。 依旧能感受出二人的命魂波动,但偏偏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法破开那层迷雾,再次重伤宫阳二人。 抽魂之力大盛,几乎在令天绝踏入整个雾气壁障之后,就见那先他一步进入雾气之中的青年,此时已经被数道探知而出的猩红血线,直接卷往迷雾深处。 刚想出声提醒,便同样有数道猩红血线席卷而来,将他扯向宫阳消失的地方。 数道火辣辣的触感传来,被当先扯入雾阵之内的宫阳,只觉得有数道猩红血线,直接刺穿他身周的大五行元力防御,扎入血肉之中,当即闷哼了一声。 其后却骤然发现,原本那无比强悍的抽魂之力,此时居然减弱了不少。 当下勉强放出一道神识,朝周围躁动无比的猩红血线之内探去。方才掠出二十余丈,便准确无误的寻找到了令天绝的身影。 “令老,此地的抽魂之力,并不十分浓郁,说不定就是你我二人最后的机会?” 令天绝闻言,精神一震,眼见无法将那猩红血线整个排除体外,索性由它。当下谨守心神,将自己体内的变动仔细感知了一番。 “好像命魂之内的钳制之力,也减弱了不少。既然这老贼心心念念要灭杀你我二人,那我们便索性拼这最后一次!” 这席话,令天绝通过秘术传给宫阳。二人当即放开心神,任凭那些猩红血线,将自己朝着更为深邃的迷雾之中拽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猩红血线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宫阳睁开眼睛,就见那目光尽头,一道被诸多魂力重重封印,透露出晶莹之色的壁障之内。无尽猩红血线富集而来。 在那猩红血线深处,十余个如同被诸多藤蔓缠绕的‘茧子’,自壁障之后缓缓显现。 仔细看去,便能看到满眼红芒。 密密麻麻的红芒。 却在猩红末端,道道虚弱至极的大五行化念,自茧子之内流转出来。 那十余个茧子,居然尽数由拥有化念,至少是元婴后期巅峰修士凝结而成。而诸多猩红血线的存在,便是为了彻底禁锢这十余名老怪的神魂。 看来定是当年吸纳进来之时,没法即刻拔除神魂的修士,都被归集到了这里。 “令老,这些修士体内,还隐约有完整的化念存在。便说明你我二人即便最终会落得神魂尽丧的下场,也能有一段时间进行周旋。” 说着,宫阳目光忽地一炽,沉声道:“不过在这之前,你我二人,无论如何都得将身周的猩红血线拔除,避免被这卷入那魂力壁障之中!” 他能感受到这空间之内的最大杀招,并非这猩红血线,而是那道抽魂壁障。 一旦被牵扯其中,就凭自己二人尚未拥有自身界域的修为,定会落得魂飞破散的下场。 “如何破除?” 令天绝数次动用元婴之力,都没能将那缠着自己的猩红血线拔除,随之朝宫阳开口问道。 “哆!” 数月不见的诛魔棒,被宫阳立刻抛出,钉入坚实的地面之下。这才朝令天绝开口道:“你先拽住诛魔棒,待我在将古碑之内一物取出之时,你我同时震断身周剩余的猩红血线!” 令天绝如言施为,果然,在触及诛魔棒的同时,立刻觉得一股能吞噬猩红血线之力,自那诛魔棒之内流转出来。 只在眨眼之间,身周缠附的血线便少了大半,心下略定。 却是宫阳直接调动了诛魔棒之力,将猩红血线瞬间收取了一大部分。 眼下,距离那处壁障,已经不足二十余丈。 宫阳估量了一下距离,随之探手点出。眨眼,便将那与坤息木混在一处的化碧藤,整株催发了出来。 这当初能够生生吞噬猩红血线的化碧藤,落地生根。 那顶端之处的紫花,刹那绽放开来。 须臾之后,便盛开有二十来丈大小。 猩红血线似是察觉到化碧藤之内涌起的危机,猛然发力,再次将宫阳二人朝着那魂力涌动的壁障之内拽去。 令天绝连忙调动元婴之力,将身周裹挟的诸多猩红血线齐齐震断。刚想腾出手去帮助宫阳,就见那青年眼见就要被拽入抽魂壁障之时,诸多涌来的化碧藤枝叶骤然将其卷住,生生将他从距离抽魂壁障不足半丈的地方拽了回来。 紫花盛放,诸多化碧藤立刻汇成汪洋,二人身周的猩红血线被击得节节败退。 奈何这猩红血线本就是这冥渊内的本源之物,数量庞大,只在不到十息的功夫,便将化碧藤凝出的空间,生生压缩到二十余丈范围内。 最终,到得十丈大小,便再难推进。 这样的空间,虽说不大,但对于宫阳二人而言,却是够了。 ********** 累得慌,今儿就写到这里了。 还有最近第一卷被禁了几章,刀九得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不多说了,各位没加入书架的,抬手加一下,顺便投几章免费推荐票。若是觉得故事还行,足够吸引人的兄弟姐妹,还请推荐给身边爱读故事的朋友...... ------------ 第三百四十六章 、晚一息,杀一人 令天绝见宫阳有惊无险,当即放下心来。 二人相视一笑,一路以来的压抑之感,在此时稍微得到缓解。 “令老,要在这处抽魂力量密布之地活下去,你我二人,终究得找到能够加固自身神魂的方法。” 稍微调息了一阵,即便二人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猩红血线的拖拽,但四周抽魂力量的危机,却是没能尽数解除。 若是依旧没法将这些抽魂力量彻底截断,就算二人置身抽魂壁障外部,也会因为魂魄一点一滴的抽离,落入失魂的困境。 最终,还是会成为那无魂修士一样的存在。 “现在我有一个以损止损的法子,不知令老能否试上一试?” 宫阳沉思了一阵,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想法盘托了出来。 “有何不敢?” 令天绝一路上已经见识过宫阳的诸多神迹,对于这个青年的提议,自然没有半分异议。 “好,我见这诛魔棒和化碧藤植株,隐隐具备融魂之力。那你我二人便以此为依据,将身周的抽魂力量,全力吸纳一些过来,直接融入到命魂之中。” 宫阳话刚说完,就见令天绝惊得张大了嘴。 这个想法,当真是第一次听见。即便他修道三百余年,也没法想象宫阳这究竟是一个何等疯狂的念头? 不过这个法子,倒也并非宫阳凭空杜撰而来。毕竟当年那死灵道童,在西荒魂谷之内数番遭受重创,其后为了抹杀彭岳,以及后来入谷问罪的土魂宗长老冯漠,便直接燃烧自身死灵之力,吞噬过不少猩红血线。 并以此,来促成死灵本源的再次壮大。 且通过这个秘术,生生领着宫忆灵,从那猩红血线遍布的魂谷之内,有惊无险的逃了出来。 尽管最后还是身死,化作死灵传承送予宫阳;但这个法子,却是值得一试。 而之所以让宫阳愿意尝试的,便是因为他身后,尚还存着一个虎视眈眈之人。 眼下他的命魂封印,整个在剑无忧手中。 他便在赌此人,不会眼睁睁在宫阳还没能将他本尊抢夺出来之际,便命魂崩溃,身死道消。只要剑无忧稍有犹豫,宫阳便能在此事之上大作文章。 而让他最终下定决心放手一搏的,却是此人的数次相逼,让宫阳终究醒悟过来:即便以那百万分之一的侥幸,将剑无忧的本尊从这处冥渊心脏之内带出。此人,终究还是不会放过自己二人! 与其到死都被剑无忧牵着鼻子走,倒不如搏上一把。 境界之差又如何,越阶算计又如何? 自从当年那抹倩影消失在太衍第二相空间裂缝之前,宫阳已然明白这个‘仇不过夜’的道理。 修士世界,原本就是个吃人的世界。 既然对方已经明摆了态度,又何苦去抱着那万分之一的幻想? 只是这以损止损背后的关键,宫阳并未向令天绝挑明。当下以古碑作为据点,在诛魔棒三十余丈之外坐了下来。 其后窥准一道涌来的抽魂之力,霎时操纵着化碧藤植株,整个覆盖了上去。只觉得念海深处的元神一阵闷疼,就见更多抽魂之力须臾散去。 可还是有一小部分,被藏在化碧藤植株内、诛魔棒融的魂之力,眨眼包裹了起来。 两人对望了一眼,宫阳当先操纵着自身元神,朝着诛魔棒之内冲了进去。 方刚进入其中,诸多元神黑气,便立时将那四下逃窜的抽魂之力圈起一部分,开始疯狂炼化。 古碑之内,令天绝见宫阳面色惨白,却依旧咬牙坚持。暗叹了一声,当即如法炮制,同样放出自身元婴,攫取了部分抽魂之力,疯狂炼化起来。 半个月眨眼过去,就见二人体内无论元神,还是元婴的力量,都变得愈加虚弱。取而代之的,则是和周遭环境逐渐能够融为一体的抽魂之力波动。 这,便是宫阳所说的以损止损。 同时也是他日后能够以元神之能,进入整个抽魂壁障之内的关键。 ...... “咦,这两个贼子,究竟在做些什么?” 西荒极渊深处,数千年不见天日的神堕之地。在过去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剑无忧一直在以自身寿元占卜,想找出宫阳二人的准确位置。 不料方才操纵着自身元婴,勉强穿过那道抽魂壁障之前的魂雾。整个元婴,便蓦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只觉到道道抽魂之力,直接经过宫阳交给他的那道命魂封印,正剧烈朝着自己那行将腐朽的元婴吞噬而来。 下一刻,便生生截断了自己的占卜之念。只留着命魂之内,能够勉强探视到令天绝两人的部分。 整个人面上,疯狂之意更浓。 “哼,若是在老夫全盛之时,你二人不过蝼蚁一样的存在;怎么,就凭你二人的修为,也想算计老夫?” 剑无忧神情狰狞,随即一抹凶戾之气,从他那满是尸斑的脸上流转了出来。 “既然你们想拖着老夫下水,那就开始承受因果之力的报复吧。就不知道像你等一样没法斩断自身因果的蝼蚁,在道念考验来临之时,是选择一意孤行,还是会怀抱着内心深处的秘密,堕入万古深渊?” 剑无忧舔了舔干涸无比的嘴唇,挥手之间,身周涌出道道幻像。 这幻像,是他当年突破元婴,进入化神期之时曾出现过的迷雾。此时时隔一千余年,终究再次被他燃烧寿元,整个施展了出来。 他要以此物,压断宫阳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幻像丛生,道道魂力游动。 紧接着,第一个幻像出现:却是一道修士命魂,属于金丹期修士的命魂。 此人,宫阳极为熟悉,便是他留在西荒潜龙盟之内,属于屠纲的命魂。 在这道命魂过后,是第二个。 此人,是一名女子。却是被宫忆灵自小,便称之为姨娘的秦薇。随之是夏君破,徐霸,李长歌,薛无涯...... 这之中的每一个,都算是宫阳降生在这五行大陆五十余年以来,和他颇为熟识,且因果相连之人。 “宫小贼,老夫知道你能听到。既然眼下就连令天绝也唯你马首是瞻,那老夫便让你承受这八百余年以来,老夫在神堕之地内,生生尝过的因果反噬。” 剑无忧话音落下,立刻通过那枚与宫阳命魂相连的龟简,将诸多修士命魂,朝着数万里之遥的冥渊之内引去。 片刻之后,诸多幻像,已经直接出现在宫阳面前。 “现在,你最好按老夫的意志行事。否则晚一息,老夫便杀一人!” 剑无忧那阴沉如鬼的双眸,渐渐浮现出一道嗜血的意味。几乎在宫阳方刚探出那幻像之内,属于屠纲等人的命魂之时,蓦地开口。 “第一个!” 声音干涩,犹如来自万古鬼域的摄魂阴使。 ------------ 第三百四十七章 、你,何苦逼我? 话音落下,就见整个幻像之中,属于屠纲那道命魂,忽地露出一道迷蒙。 随后道道崩裂纹路,出现在命魂外围。 那原本属于屠纲的命魂之力,刹那间衰弱了下去。 就见远在极渊数千里之遥,属于潜龙盟的一处侯爵府内。那原本正端坐在木桌之前,兀自研究着近三十余年来,西荒局势的屠纲。命魂大痛,其势如焚。 刚想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听得一声阴森无比的声音传来:“你此番死劫,要怪,就怪你和宫阳小贼因果相连吧。记住,是此人,让你身死道消......” “宫阳?” 在屠纲命魂急速烧毁,那声音尤自在耳之时。这已经修行了近两百年的西荒散修,眼睛深处泛起一道惶恐之意,继而是无尽迷茫。 在迷茫之后,一抹微笑,定格在屠纲嘴角之处。 命魂崩溃,大五行烙印眨眼散去。他仿佛看到一个坚毅沉稳的青年,自那演武场外缓步踏来,冷冷朝众人开口。 “若要合作,先交出一道命魂。” “我们,不需要信任......” 言犹在耳,屠纲大五行烙印散去,就连那金丹之内的生机之力,也眨眼消耗殆尽。 冥渊深处,心脏地带。 几乎在屠纲惨呼出声的那一瞬,宫阳便强行中断了对抽魂之力的炼化。就见面前那由龟简投射而来的虚幻画面之中,一名长相遒劲的男子,在命魂之力消散之前,朝他所在的方向忽地回过头来,报以苦涩一笑。 “怎么,心痛么。还是老夫赌错了,这故友身死,根本算不上你的软肋?” 犹如索命无常一般的声音,再次从龟简之内涌起。剑无忧话音落下之际,属于一道女子的命魂,已经浮现在龟简之上。 “宫小子,谨守心神,不要理会!” 令天绝在那剑氏二祖声音传来之际,已然动用元婴分神,将剑无忧的所作所为看了个清清楚楚。 明知即便是宫阳,也能知晓那龟简之上的幻像,并非幻像,而是真正与修士命魂相连之物。心知无法劝解,只得提醒他谨守心神,不为心魔所累。 却还是看到一丝红芒,自青年眼底升腾了起来;挣扎了两息之后,终究还是沉没了下去。 修道八十余载,更是见过诸多死亡;宫阳的心性,终究是一日冷过一日。 这屠纲等人,虽然与他交情不浅,却还不足成为他的逆鳞所在。 “呵呵,凭你这番冷血无情的表现,若是再给你数十年的时间,伴随着老夫的寿元断绝,说不定会成为老夫的劲敌。只是眼下,你终究还只是活在因果之中的金丹蝼蚁!” 剑无忧说完,秦薇命魂崩溃。 宫阳眼底再次有一道红芒闪过,最终,还是被他咬牙强忍了下来。 “剑无锋!” 待得薛无涯命魂散去,一直沉默不语,谨守心神的白袍青年。终于咬牙切齿,将这三个字暗吼了出来。 他蓦地想起数十年前的潜龙盟内,薛无涯对他说过的那句:“小心剑无锋!” 可是谁能想到,当初的他,不过区区筑基修士,就已然走入别人的算计之中。甚至这背后之人,居然是修为跌落的化神修士。 以化神算计筑基,已然是死劫一般的存在。 令天绝眼见他双眸之内,血芒泛起,道道犹如心魔的黑气,开始朝着他心神之内吞噬而来。当即默不作声的走到宫阳身旁,生生调出自己虚弱无比的元婴,死死将宫阳心神守住。 “还是不愿挪步么?” 剑无忧见青年那原本已经被道道血芒覆盖的双眸,终究在令天绝的元婴安抚之下,愣是强忍了下来;随之将数道命魂,再次从虚幻空间内抓了出来。 无论当年土岵小部的部主赵天固,还是长老苗长生,乃至自土堔小部内归化而来的晋明桂等人的命魂,都一一出现在整个幻像之上。 终于,在拿出最后一道命魂之时,宫阳那方刚压抑下去,眼见就要回归平稳的神魂,再次剧烈波动起来。 此人,面容宽厚,白发苍苍,却没有半点元力修为存在。 方才出现,就有一道慈爱之意,自他无比宽厚的容貌之上,缓缓流露出来。 “此人,你断不会不认识。原本以他的寿元,顶多再能活个三五年,便会沦入归寂,但老夫觉得活着的命魂,远比死人有用,所以提前将他命魂,温养在了老夫的一道化念之中。” 剑无忧字字诛心,仿佛这些生魂,当真如同这世间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一般。只要他想,挥袖便可伏杀。 “你,把这道命魂给我,宫某进入抽魂壁障!” 几乎在熊远山命魂被放出之际,就见无数红芒再次涌出。眨眼,就将那青年一双剑目彻底覆盖。 接着朝前走出一步,作势要将那道命魂,生生从那幻像之内拖拽而出,却终究还是扑了一空。 在这之后,便双目赤红的抬起头去,狠狠盯着那话语传来的方向。 “区区蝼蚁,也敢用这般眼神看向老夫!” 一声冷哼传出,却是那极渊之内的腐朽修士,在看到那双如血的双眸之时,一道寒意立刻印在他心神之上,久久不曾散去。 顿时怒意翻涌,下一刻,便骤然将那命魂取来,一把捏碎。 “小阳!” 在那男子命魂消散之际,冥冥之中,似是有一声无比粗犷,却又慈祥无比的声音,直接印在了宫阳心神之上。 声音消散,就见那一直强自支撑着的青年,蓦地身形一阵趔趄。 ‘啪嗒’一声,屈膝跪了下来。 宫阳此生,容忍离别,像当年破界而来,生生以‘不见’之名辞别老头子以及龙袍等人;孤身来到这五行大陆之内,探取自身因果。 容忍自然死亡,毕竟天道有序,生死轮回。原以为那领着宫忆灵回去,见过熊远山以及郑秀,此生便算诀别。 怎知此时,这剑氏二祖,居然要将这段可以安然入土的因果,生生要在自己面前撕碎。 他不能容忍的,是这世间厄运摒弃周遭一切,只降生在自己亲近之人身上! 他不能容忍的,是有人生生打破这因果,想要将他在这异世里为数不多的温情,尽数抹去! ...... 几乎在宫阳跪下那一刻,令天绝先前留下的诸多用来清心净神的元婴之力,当即齐齐崩溃。无数红芒,次第将他整个人的深邃眼眸,瞬间覆盖。 “我,可以不问这世间因果,只为那么几人活着。甚至为了那几个人,可以不要这世间因果!” 在这句话传出之际,宫阳缓缓站起身来,无尽土芒,当即从他丹田之内涌起。与那念海深处的漆黑元神一交融,阵阵入魔的迹象,已然从他身周涌现出来。 “你,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逼?” ------------ 第三百四十八章 、即便疯魔,老夫陪你 一身白袍的青年,缓缓站起身来。 黑气穿梭,眨眼便将他整个身躯内的血脉之力,替换了大半。 每每落脚之处,猩红血线退避,抽魂之力大量袭来,被青年直接炼化到自己体内。 “宫小子,谨守自身心神。此人的目的,终究还是让你生出心魔,彻底进入他的掌控之中,随后再进入摄魂壁障之内,将他那本尊肉身取将出来!” 令天绝作为局外之人,已然看清了剑氏二祖的险恶用心。 此人无数次逼迫宫阳,莫过于想让这青年彻底丧失神智,帮他从壁障之内取出本尊肉身。 而那抹杀挚友,生生磨灭至亲轮回的手段,不过是剑无忧早就准备了数十年的圈套。他为了将自身腐朽之力生生拔除,即便是自己那些族人,也可以随意轰杀,又如何会放过能够钳制宫阳二人的任何机会?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五行大陆的修士的世界里,修为高深者便是天道;可以将一切低阶修士,尽数踩在脚下,随意揉捏! 令天绝已经修习了百余年的大五行规则之力,对于这些没能逃开五行规则的命运,已然逐渐接纳了下来。 尽管疼痛,却最终还是得有选择。 然而即便已经将那剑氏二祖的险恶用心点明,却见那满目红芒的青年,根本没有半分改变。在眼内的血芒过后,当初在那青玉洞府第六层之上、属于远古修士那魔之一念的诸多土芒,眨眼就将宫阳最后的清明彻底替换。 无尽明黄。 遍布整个眸子的明黄,森冷无情的明黄。 只一眼,就让那盘膝在那聚魂之阵中,坐了百余年的剑氏二祖,立刻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 随着他起身,阵阵属于元婴后期巅峰,行将腐朽的半步化神修为,骤然自此人身上流转了出来。 剑无忧当年被抽魂壁障摄去,本尊陷入沉睡,分身身受重伤。即便如此,这具温养了数百年的分身,居然依旧能够达到半步化神的地步。 可见其融合了本尊力量之后,究竟能到达何等慑人心魂的地步! 却就连这样的元婴巅峰老怪,在那青年缓缓看将过来之时,元婴之内,居然立时生出数分颤抖。 因惧生恨,眼见那青年生生挣开周遭来临的猩红血线,每一步落下,都会将更多抽魂之力,直接融入到自己体内。剑无忧忽地目光阴毒,再次将诸多烙印完整的命魂,自龟简之内幻化出来。 居然是那归雁大拍卖场的龙方浩。 几乎此魂刚出,就见宫阳已经只有少量清明存在的心神,立刻一痛。紧接着,整个身形便晃了晃,眼见就要重新倒地。 第二道命魂被取出来,是一个模样模糊的女子,须臾之后,渐渐变得凝实。一双水眸,似嗔似喜,遥遥朝那已然被黑气包裹的青年看来。 就见那青年,第一次停住了脚步,只听得‘咯蹦’一声,满口的牙齿,已然尽数被他咬碎。 其后在龙方浩命魂崩溃,那剑氏老祖刚要再次朝那道命魂点去的当儿。已然被天魔之念控制了心神的宫阳,眨眼朝着那龟简之上的命魂抓去。 接着便听到一声怒喝:“该死的蝼蚁,你身后,怎么会有元婴中期巅峰的修士护持?” 却是剑无忧方刚想将云水谣命魂抹去的刹那,一道极为强劲的威压散出。与他那抽魂之力,直接撞在了一起。 剑无忧元婴受创,那散落在身周的诸多化念,立时崩溃了数道。 却在这数道化念崩溃之后,那为水玲珑勉强抱住命魂的元婴之力,也当即散逸一空。剑氏二祖眼底,寒光再起。 “即便你能勉强生出化念又怎样?只要你体内的大五行因果一天不除,便不是老夫的对手。” “死吧!” 合着剑无忧再次动用诸多化念,朝云水谣命魂碾压而去的瞬间;归雁大拍卖场,一处空间密室之内。云清流一脸惨淡,目光呆滞的看着那两名坐在阵法之内的妙龄女子。 继而无比艰难的回过头去,朝一旁规则之力涌动的修士开口道:“穆长老,还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水谣这遭!” 沉默了片刻,就见这个平素里云淡风轻的男子,蓦地在那元婴中期,拥有化念的拍卖场大长老面前跪了下来:“如果可以,老夫愿意用自身命魂,换我女儿一生平安!” 无人回答,只见那被他称呼为‘穆长老’的修士身旁,诸多凝聚出来的规则之力,须臾蹦出数道决口。 紧接着,就见云水谣念海之内的命魂,立刻被那虚空抓取而来、化念极重的规则之力,生生拽走了大半。 “阿爹,穆伯,不用为我耗费心力了。” 阵法之内,云水谣就着最后的命魂,缓缓醒转过来。强忍着五行烙印被抽离的疼痛,惨然回过头去,从身旁寻找出那个已然和她差不多高,模样娇美中透露出数分清丽脱俗的女子。 缓缓开口道:“若是...若是还有办法,还请你们一定...一定救下小灵。我...我答应了宫大哥的。” 那天生狐媚面相的女子,面色愈发苍白。 在回头看向那清丽女子的同时,一抹笑意,缓缓从他嘴角之处流转出来。 “你,不要再提他!” 云清流才听得那‘宫阳’二字,眼底蓦地渗出不少寒光。却过不多久,便化作一声叹息消散了。 “唔!” 一声闷哼传来,就见那穆姓长老面色苍白,却是直接被那冥冥中袭来的化念,生生击伤了元婴。 下一刻,他勉力维持着的战阵,整个崩散! “云老弟,老夫,已然尽力了!” 在战阵崩溃的刹那,穆姓老者神色瞬间黯然了下去。尽管在数月之前,云清流便发现自己女儿缺了一丝命魂的情形,却即便有这拍卖场大长老作为护持,还是无济于事。 “阿爹,女儿这一生,已然无憾。” 云水谣拼着最后的清醒,嘴角处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浮现起一道极为明媚的笑意:“不要怪宫大哥,若是...若是有来生,女儿还是愿意再次和他遇上......” 话音落下,一滴清泪,自女子眼角滚落。 最终,凝固在她狐媚的梨涡之内,生生定格了下来。 “啪!” 那被她一直带在头上,可以抵挡金丹后期巅峰三次攻击的骨钗,立时破碎。一道属于宫阳的命魂之力,眨眼朝着无尽空冥之内掠去。 ...... 冥渊,心脏地带之内。 几乎在女子身死,命魂行将崩溃之际。那全身被诸多黑中泛黄的魔气,整个包裹起来的男子,眼角之处,同样有一道明泪,自他脸颊之上滑落。 随后红芒大盛,他那已然被黑气浸透的元神,立刻自念海内急速掠出,朝着龟简之内的最后一道命魂疯狂追去。 “宫小子,你......” 二十余丈开外,令天绝目恣欲裂,生生看着那道元神钻入龟简之内。当即双目赤红,狠狠一甩袍袖:“即便疯魔,老夫陪你!” ------------ 第三百四十九章 、结婴 话音落下,整个元婴便从令天绝念海之内掠出,眨眼冲入龟简之中。 更是先于那枚已然化作墨黑的元神一步,生生以自身规则之力,将龟简之上最后那道属于女子的命魂,强行留了下来。 一道化念打来,规则之力寸寸崩溃,元婴萎靡。 丝丝缕缕的血丝,自令天绝肉身七窍之内涌出。痛楚过后,肉身面容之上,随之浮现出一抹释然之色。 “哼,老夫还说这世间因果,当真钳制不了你们,看来也不过挣扎在这五行轮回之内的蝼蚁一个!” 数万里之外的极渊深处,剑无忧身周的化念,同样崩溃了大半。 见宫阳元神跟在令天绝元婴之后,将那道命魂封存了下来。剑氏二祖再次露出一丝怨毒,其后一指点出,落在宫阳元神之上。 却是在此时,一道被击伤的命魂,同样自万里之外射来,堪堪顶在了宫阳元神前面。 “叱!” 命魂炸破,化念崩灭。 令天绝再不管元婴之处传来的急剧消耗,在方寸之间,再次燃烧元婴,调动规则之力,将宫阳元神,合着那道只剩下些许残念的女子命魂,自龟简内冲了出来。 眨眼,就融入宫阳肉身之内。 正是这当初宫阳留在云水谣骨簪之内的一道命魂,在最后关头,为二人寻到了一丝生机。 元神归位,令天绝那道元婴,却是连冲出宫阳念海都做不到,当即陷入昏迷。 宫阳念海之内,在令天绝元婴分化出去的刹那,获得了短暂清明。 其后就那般呆呆的看着被自己元神包裹起来的那道残念,半晌之后,方才分化出一道黑气,将那残念封印了起来。 “既然你几次三番挑衅老夫,不肯踏入屏障之内。那老夫,就将你留在这世间的所有因果之力,尽数抹去!” 神堕之地的山峦之上,剑无忧体内,更多腐朽之气溢出。 在那穆姓修士之后,更是被令天绝的元婴攻击了一记,立刻萎靡了不少。 知晓自己再这般消耗下去,根本等不到宫阳将自身本尊寻出,便会彻底消散一空。整双眸子,立刻泛起数道疯狂。 “死吧,都去死吧!” 话音落下,就见更多命魂出现:宫忆灵,云清流;乃至苍流皇朝王者韩翼,韩君扬,韩擒龙,赵伏虎等人的命魂,都一一出现在龟简内的幻境之中。 剑无忧只扫了一眼,便蓦地将边缘几个苍流皇朝低阶修士的命魂抓起,整个抛入口中。 待得抓上宫忆灵之时,那依旧盘膝坐在阵法之外的云清流,忽地叹了一声。其后元神出窍,朝着那道抓取而来的残暴化念,整个撞了上去。 穆姓老者神色一阵黯然,只得依照二人先前的约定,将那正在急速燃烧的女子命魂,立刻以自身规则之力,生生封印了起来。 在那命魂陷入昏迷之际,似是依旧在呼喊着:“娘亲...娘亲......” 到得后来,已然身心俱疲,只是向着冥冥之中问道:“阿爹,你,究竟身在何处......” 悲凉骤起,那话语之中的绝望之意,当即令那穆姓老者,浮起一道凄凉念头。 “怎么,这些人都因你而死。你,终究还是不肯踏入那道抽魂壁障之内,为老夫寻出本尊肉身么?” 龟简之内,剑无忧的话语字字诛心。 事实上,从灭杀屠纲开始,他便没有留给宫阳任何一个可以稍作周旋的机会。 也就是说,即便宫阳当时开口答应,依言踏入整个抽魂壁障之内。剑无忧还是会一个个抹杀那些命魂,直到让心魔将宫阳整个控制。 他再借用留在龟简之内的化念,逐渐将宫阳肉身夺舍,最后唤醒那具本尊肉身。 到得这时,却将所有罪名,全部加在宫阳身上。 同时却期待着宫阳体内,还留有些许清醒的神智。在巨大的愧疚之下,喂食已然出现的心魔之力。这样,他便能一点点引导着心魔之力,完成自身命魂夺舍。 可以说这每一步,都处在了他早就设计好的圈套之内。 “你...剑氏一脉...死......” 那因为元神急剧消耗,已然跌倒在地的青年,此时缓缓站起身来。诸多明泪,在被眼内的无尽猩红渲染之际,化作颗颗血色泪珠滚落而出。 这是他,最后以自身的清醒存在! 下一刻,就见身周众多猩红血线,被他探手拽将过来。就连那无比飘忽的抽魂之力,也没能幸免。 戾气已然暴增到一定程度的元神,只在眨眼就将那众多猩红血线,以及周遭的众多抽魂之力,一并吞噬。 紧接着,一个由元神组成,戾气冲天的黑色涡旋,开始朝着周围诸多猩红血气席卷而去。 那白袍青年眼中最后的清明,也在此时,彻底消散一空。 道道魔气,将他身着的白袍,自衣领之处开始渲染成赤黑之色,转眼便朝着衣摆下沿吞噬而去。 “何为...规则?这世间一切算计,诸多不幸,连同前因后果化作的魔气,便是规则。宫某以这世间心魔,结婴!” 话音落下,一具已然残破不堪,高达三丈有余的修士肉身,被黑衣青年用力抛出。 肉身落地之处,正是那元神构成的涡旋之中。 就见道道规则之力,自土堑老祖肉身内被抽离出来,缓缓融入到那元神涡旋之内。 些许规则神念,当先自青年元神之内出现。 黑衣青年的修为,开始从最初跌落到的金丹中期巅峰,再次朝着金丹后期推进。须臾便迈过金丹后期,持续朝着金丹后期巅峰推进。 三息过去,那原本只差薄薄一层窗户纸,便能凝出自身规则之力的元神,立刻涌起道道规则之力。 一个黑衣青年模样的小人,缓缓从那元神蜗旋内升腾而出。每当有抽魂之力袭来,都化作道道规则之念,融入到小人体内。 第五息来临,在整个冥渊上空,忽然出现一片猩红之地。紧接着,那血海之内,立时凝聚出三名身形模糊,超过百余丈的玄黑雾人。 几乎只在元婴小人吸收了足够抽魂之力,晋升元婴的一刹那。 第一尊无比飘忽的雾人,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虽然依旧没能看清五官,但是那须臾下压的手掌,却是直直打在那元婴小人身上。 在即将轰杀那小人之际,一枚有着修士命魂烙印的龟简,眨眼被已然魔化的青年一把抛出。 “咔嚓!” 数道裂缝,当即浮现在龟简之上。 与此同时,一道闷哼自那龟简之内传出。却是那一心等待着宫阳被心魔吞噬,后来却被天幕中那四个由地魂组成的雾人吸摄去心神的剑无忧,立刻被宫阳的命魂烙印反噬。 只在刹那,他身周的化念,便被绞杀了大半。 整个人的修为,更是从元婴后期巅峰,跌落到元婴后期的修为! ------------ 第三百五十章 、入魔 “该死的小贼,你居然异想天开,想将老夫也算计到这场天劫之中!” 在身周化念被毁去大半,元婴受损,腐朽气息再次增多的刹那,剑无忧已然明白过来。 宫阳这番动作,其根本目的,并非是为了强行结婴,与他有一拼之力;而是要借用这能够抹杀元婴中期修士的结婴魂劫,生生将自己轰杀。 恐怕在过去几次的交手之中,对方已经看破了他不具备领域之力的破绽。 只要不具备领域之力,修士便无法摆脱大五行因果的钳制。 天道寡淡,向来优先选择强者立威,有这命魂烙印牵扯,他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小贼,老夫可以不要本尊,也要将你命魂磨灭!” 才挡下第一个虚幻雾人的攻击,就将他的修为从元婴后期巅峰,堪堪削弱到元婴后期的地步。 这等威慑,剑无忧怕了! 随即在第二道雾人凝实的空档,剑无忧轰然调动身周化念。眨眼就找到了宫阳那道命魂烙印,其后不管不顾,一指点了下去。 “蝼蚁一样的人物,也敢阻止老夫!” 却在点下之际,一道无比虚弱的元婴命魂,立刻游移而来,挡在宫阳命魂之前。 居然是令天绝那虚弱无比的元婴,在此时醒了过来。 方刚醒来,便察觉到剑无忧戾气浓郁的杀念,于是挺身而出,挡在宫阳命魂烙印之前。 “的确,蝼蚁尚且贪生,但猛虎亦有护犊之念。老夫这一生因果既然无法堪破,那就拼尽全力,为宫小子挡下这最后的灾厄!” 在剑无忧那一指点来之际,令天绝勉强回过头去,定定看着那名已然被心魔彻底吞噬的青年,七窍之内的血丝,伴随着面上温暖的笑容,缓缓蔓延开来。 那身周魔气翻卷的青年,只是目光森然的盯着那猩红翻滚的天幕之上,继续汇集而来的灭魂天劫;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和他没了关系。 “啊!” 被剑氏二祖强横无比的化念打中,令天绝元婴萎靡,却并未崩溃。 自龟简之内冲出之后,迷茫了一阵,便朝着肉身飞了回去。 与此同时,剑无忧则是惨哼了一声,身周的化念,齐齐崩溃。 半空中中的天劫雾人,在一拳击碎命魂龟简,宫阳命魂烙印重新回到黑衣青年体内之时;依旧循着剑无忧那强悍元婴之力,再次一掌扫来。 这一击,完完全全是针对剑氏二祖! 谁会料到,这个从筑基一直算计宫阳到结婴的元婴老怪,最终,却成了宫阳结婴天劫来临之时的避劫关键。 “不,老夫等待了八百余年,方才找到本尊消弭之地,寻得一丝重回化神期的可能,怎能容忍就这般离去?” 剑无忧有苦难言,被逼到极致之时,眼里的狠毒之意更浓。 紧接着,就见他右手一翻,将一枚烙印满族人命魂的龟简,自储物空间内取了出来。 撮指点下之际,兀自恨恨道:“老夫这一生,原本可以叱咤风云,却被这家族事务所累。你们,是时候献祭生魂,为老夫抵御此劫了!” 诸多命魂烙印,急速融入龟简之内。便见百数名剑氏族人命魂,自冥冥之中陆续前来。 眨眼,就凝成一个十余丈大小的虚幻魂体。 在剑无忧将身周诸多残破化念摄来,融入魂体之时,一丝灵动之意,当即出现在那虚幻魂体之上。 “轰隆!” 魂体崩溃,龟简碎裂。 但凡身在五行大陆之内,被那龟简收敛过命魂的剑氏子弟,均都神识一痛。 金丹期以上,尚且能保住自身性命;至于金丹以下,则是在命魂破碎之时,就地身死。 怎奈在这些剑氏族人身死之后,那半空中已然散去了大半部分的雾人,却是停止了崩溃:再次低下头,朝剑无忧遥遥看来。 “你,究竟要将老夫逼到何等地步?” 剑氏二祖被那雾人一扫,恶寒顿生。似乎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青年在结婴之时,居然能够引动三尊牧魂冥使来临。 想当年他在结婴之时,也不过引来一尊牧魂冥使,便被族人视作天骄。 而此人,居然一下子便引动了三个。 这牧魂冥使,是整个五行大陆之上,结婴之人必经的劫难所在。其存在的意义,便是考较修士的命魂,能否拥有衍化元婴规则,承受大五行元力终极洗礼的关键。 一旦能扛过天劫,婴成。 若是无法安然度过,则五行烙印崩溃,身死! 天道昭然,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超越大五行规则的命魂存在。 “老夫拼了!” 剑无忧见那第二道牧魂冥使,已然凝出重拳,眼见就要朝自身神魂之内打来。稍微挣扎了一阵,却是毫不犹豫的将念海之内那行将腐朽的元婴,整个放了出来。 “嘭!” 那原本寿元就已经接近断绝的元婴,被那牧魂冥使最后一拳打出。立刻死气沸腾,数道决口,须臾出现在元婴本体之上。 牧魂冥使散去,令天绝脸上,更多尸斑出现。 紧接着,“哇”的一张口,一道污秽到极致的黑血,自他口鼻之内喷薄而出。剑无忧后背处的稀白头发,更是因为大五行元力的散去,根根掉落了下来。 而他整个人,则是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民间老者一般,歪歪斜斜的靠在一旁的山石之上。 ...... 冥渊,猩红血线的心脏之地。 天幕半空之上的第三名牧魂冥使,随着前两人的崩溃,却没有半点涣散,反而比另外两尊变得更加凝实起来。 宫阳元神之内,那元婴小人愈发凝实,开始有道道规则之力,不自觉朝着宫阳肉身攀附而去。 便在此时,那半空中一直盘膝坐地的最后一名牧魂冥使,身形再次暴涨。终于在达到一百三十余丈忠厚,缓缓站起身来。 几乎在起身的瞬间,身周诸多魂雾便被生生吹散。 就见一股黑气,自他遒壮的身形上裹去,落定之后,变成一件黑中泛红,鳞甲鲜活的魂力战铠。 待魂力战铠与整个雾人融合之后,那雾人忽地抬起脚,朝着冥渊心脏之内、那正遥遥抬起头去,目光森冷的青年一步踏下! 巨足落下,猩红崩散,黑气退避。 一圈横跨三百余丈的黑色魂雾,如同水纹震荡一般,自中心处缓缓散开。 而那处在所有波纹正中的黑衣青年,则是在冥使巨足落下之际,蓦地将身周众多抽魂力量抽离而出,随后凝在整只右拳之上,轰然朝着那冥使轰击而去。 “小阳,不可!” 元婴之力,已然近乎油灯枯竭的令天绝,见到宫阳连元婴都没法完全凝出,便想依仗身周魔气,与那半空来临的牧魂冥使以攻对攻,当下心胆俱寒。 果然,在下一刻,就听得一阵清晰的骨骼崩断之声,自宫阳右臂之内传来。 点点滴滴的鲜血,自那魔气滔天的青年口鼻之内散逸而出。而已经被心魔尽数控制的宫阳,却浑然没有半分痛感一般。 “罢了,老夫既然注定无法从此地走出,那老夫便以这三百余年来的因果之力,助你入魔!” ********** 又通宵到这个点,头疼得厉害。 没办法,设计的工作就是这么熬人(虽然一个月只有1800+入账,但是用心写书之余还得活着,无奈了)。 还有就是最近情节推进比较快,刀九得稍作整理。如果下午没起来,今天很可能就只有这一更,还请大伙见谅。 ------------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天魔之种,醒来 “宫小子,无论这五行之力待你如何;你,都得给老夫好好活着!” 令天绝惨然一笑之后,蓦地一指点在自身已经近乎崩灭的元婴之上。 元婴霎时自燃,在诸多规则之力燃尽之后,一道漆黑无比,魔气纵横的魂力,当即自他身体之内逸散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肉身持续崩溃。 其内的诸多规则之力,再次化作道道魔气,融入到那道魔气滋长的漆黑魂力内部。 “嘭!” 五行烙印崩散,肉身消弭。那道魔气滋长的元婴魂力,眨眼便朝着宫阳身侧那虚弱了不少的元神涡旋之内掠去。 待得整道蕴含了令天绝无尽魔气的魂力,融入到那元神涡旋之内。 这在土源道场内,陪伴了宫阳三十余年、亦师亦友的元婴老怪,命魂彻底消散。 那原本魔气森然的青年,在令天绝身死之时,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 一双已经被魔气尽数覆盖的剑目,就那般定定朝着虚空看来;更多魔气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如同心死一般的情绪,接踵涌出。 却也只是一瞥,宫阳便又重新抬起头,朝着那第二步即将落下的牧魂冥使恨恨看去。 与此同时,那被土堑老祖留在他体内的魔障,也不由分说的一跃而出,融入到那即将衍化出诸多规则的元神涡旋之内。 随着卢东来这道魔障融入,整个元神涡旋之内,顿时魔气纵横。 道道规则之力,急速凝聚而出。 眨眼之间,就将那元婴小人,雕刻得更加清晰。 只是这小人身上,并非像正常的元婴老怪一样,拥有着五色灿然的元婴。 而是一点一滴,都由魔气构成。 第二息,半空中凝实无比的牧魂冥使,已然缓缓抬起那宽阔达二十余丈的雾气大脚;身周道道规则之力,被齐齐拽断。 第三息来临,那大脚已经抬到制高点;开始朝着地面上那个魔气纵横,在他眼里却有如蝼蚁一般的修士,一脚踏下! 一个宽阔达三十余丈的鬼面魔头,毫无征兆的从青年头顶百余丈高的空间之内出现。 这魔头,却是融合了两道规则之力,以及属于宫阳的本命魔气。只在刹那之间,就将身周的抽魂力量,整个吞入口中。 尚未睁开眼来,便将宫阳身周诸多猩红血线激得寸寸崩溃。 魔头鬼面身上,两道规则之力呈现:其中之一,自然是令天绝死时,燃烧自身元婴之力凝出的魔念;至于第二道,则是卢东来留在宫阳体内的魔障。 之所以未能醒来,却是属于种子的宫阳元婴,尚未能融入其中。 “嗡!” 几乎在元婴凝出,那长着宫阳模样的小人眼皮微动,就要融入宫阳肉身之际。牧魂冥使的脚步,终于凌空踏了下来。 瞬息之间,便一脚踩在了宫阳头顶、百余丈高的天魔鬼面之上。 这一脚落下,就见那被魔气整个包裹的青年,全身明显震颤了一阵。道道方刚凝聚而来的规则之力,立时崩溃。 就连那元神力量组成的雾气涡旋,也泛起不少细碎裂纹。 只待牧魂冥使这一脚踩实,便会彻底崩溃。 而那置身于魂雾涡旋之内的元婴小人,在最后一道规则之力融入之时,蓦地抬起头来,眼中红芒暴涨。 十余丈开外,宫阳那被分化出来,魔气四溢的肉身;同样缓缓抬起头去,目光如血的盯着那半空中悍然踩下的牧魂冥使。 伴随着宫阳体内元婴魔种的融入,第一道规则魔念,霎时醒来。 接着,是第二道...... 整个魔体,已然符合修士心魔异变之需:三魔齐聚,天魔魂生。 在彻底融合那一刻,天魔之种,彻底醒来! 那全身魔气纵横的青年,立时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 在到得那魂雾涡旋之上,已然融合了三道魔念的元婴身旁之时,蓦地将那元婴小人一把抓来,急速封入念海之中。 目中红芒大盛,周遭众多猩红血线,更是承托着他魔气纵横的身体须臾踏空而起;朝着头顶之上,那行将崩溃的鬼面魔头掠去。 只在其探手点出,一指落下的当儿;上方开阔达三十余丈的天魔鬼面,诸多崩溃裂缝,立刻复原如初。 整个天魔虚影的范围,更是眨眼变大两倍有余。 骤然抬起头去,朝着那天幕之上狠狠踩来的一脚,仰天怒吼! 猩红崩溃,抽魂之力退避。 天幕上沿,牧魂冥使可以随意踩碎修士元婴的大脚,自边缘之处开始崩溃。半息之间,那宽阔达数丈的巨型脚趾,便崩出不少裂缝。 “吼!” 半空中那牧魂冥使虚影,似是因为连番遭受挑衅,身形再次暴涨数丈。 劫云之内的诸多猩红血线,更是齐齐融入他那虚幻肉身之中。就连那魂铠之上,也出现数道血色状的花纹。 血纹出现,那下踩的脚掌停止崩溃,数道规则之力,顿时出现在脚掌四周。 再次一踩之下,将那半空中天魔鬼面身周的魔气,再次踩灭大半。而那眼眸血红的青年,则在此时,已经冲破天魔鬼面下沿的禁制之力。 方刚出现,便探手抓出一柄魂炼小剑,霎时激出三十余丈来长的金芒,朝着那巨大脚掌之上,一剑斩去。 只听得一阵如中兽骨一般的钝响,那冥使处于边缘的巨人脚趾,生生被宫阳融入了无尽魔念的小剑,直接斩断了两个。 脚趾落下,化作极为纯正的魂魄之力散逸一空! 魔气青年一击得手,眼中红芒更浓。继而更是以天魔鬼面作为坐骑,巨拳擎起,朝着那规则之力已然不稳的牧魂冥使大脚,接连轰出。 重拳落下,两个硕大无比的凹陷,开始从雾气冥使脚心中央蔓延开来。不过半息不到的功夫,整个牧魂冥使脚掌,便化作诸多规则之力,齐齐崩溃。 天幕之下,就见那已然蔓延过一百余丈的天魔鬼面上部,宫阳长身而立。 道道规则之力,持续从四周的摄魂力量之内炼化而出,融入到他魔气纵横的身躯之内。 半空中那大脚消散之际,天幕之上,劫云再起。 这一次,却是在那巨人身后,出现了一把黑色镰刀模样的法宝。这法宝尚且虚幻,便透露出数道可以斩断这世间规则的力量。 待得凝实之际,身周劫云立刻变化,最终凝成一个古朴无比的巨型“魂”字,刻画到整个黑色镰刀之中。 随后一道红芒,当先从镰刀尾部泛起。 待得那魂字逐渐被红芒点亮,就见那牧魂冥使大手一把抓来,将那镰刀,整个捉在手中。 “吾为黄级奴界魂场牧魂使,现代古域之名,取汝天魔之魂!” ********** 睡着良心不安,尽管头还是很痛,最终还是补了这么一章。 写得不好之处,还望各位兄弟姐妹们见谅。 ------------ 第三百五十二章 、魂劫,散 话语传出,伴随着浩瀚无匹的神魂波动,立刻将四周众多猩红血线,崩溃为点点血雨。 血雨落下,方刚靠近那颀长无比的巨大黑镰,整个镰刀刀刃之处,便泛起如同屠戮过万众生魂一般的血光。 而那些没能被刀刃吸收的血雨,在坠落之际,眨眼就将四周那些摄魂黑气,烧灼出一个个魂力孔洞。 半空之上,已然尽数魔化的宫阳,目中依旧血光凛然,仿佛对周遭的滔天危机浑然未觉一般。 巨大黑镰,缓缓竖起。 竖起之际,一个由诸多魂力组成,宽阔达两百余丈的幻像,缓缓出现在黑镰虚影后方。 在那幻像之内,杂草丛生;风化山石林立,犹如墓碑一般。 每每有残魂逸散开来,便被周遭数道镰刀模样的血红风流,生生斩碎。 再次归于寂无。 此处,当真就是一个荒凉无比的众生坟场。 苍凉,死寂,没有半点生魂波动存在。 在这幻像出现之际,宫阳身周的诸多魔气,开始变得躁动不已。 更是有不少由元神涡旋衍化而出的规则之力,当即被那幻像区域吞噬了一大部分。不过三五息功夫,便连那元神涡旋,也被幻像牵动。 天魔鬼面,终于在此时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在黑色巨镰斩落的瞬间,蓦地抬起头去,朝天嘶吼! 却还是被巨大黑镰,携带着的规则之力,刹那将魔气斩去了大半部分。 整个天魔鬼面的气势,顿时下降了不少。 就见那被天魔鬼面率先一步保护起来的黑袍青年,则对身周的变化不管不顾;始终目光冰寒,遥遥看向天幕之上,那个类似众生坟场一样的虚幻空间。 须臾之间,便探得那巨镰之中的血光,依稀与幻境之中的风镰波动,隐隐连成一片。 宫阳随之不再迟疑,蓦地探手而出,将那被元神涡旋笼罩的火红诛魔棒,自地上一拔而起。 紧接着,整个身形便化作一道魔气,接连避过黑镰侧翼的诸多规则之力。 才凝结出不久的元婴,同时被他放出,合着诛魔棒一点点轰破巨镰周遭的规则之力,整个人急速朝着那片虚幻空间之处掠去。 这一切,近乎本能。 或者说是宫阳元婴之内的天魔气息,对于虚幻空间中的火红风形镰刀势在必得,是故兴起了这番抢夺。 “嘭!” 黑色镰刀无法捕捉到宫阳的踪迹,含恨斩落,转而朝着那由诸多魔气构成的鬼面轰斩而去。 天魔鬼面似乎感受到了黑色巨镰之上传出的无尽天威,在退缩了数十丈之后,避无可避,索性不再后退。 魔眼之内,红光大盛,霎时化作一张百余丈大小的天魔巨口,朝着那漆黑镰刀之上咬合而来。 却只坚持了三息不到,就见诸多裂缝,自天魔鬼面之上显露出来。紧接着,那一张鬼面流露出些许痛苦之色,次第崩溃。 而那把巨大黑镰,同样被鬼面崩溃开来的魔气包裹。绞杀了数息,放得从中脱困。 肉眼所及,就能看出那黑镰形体,生生崩溃了一半有余,且这样的崩溃还未停止。 其中崩溃最为剧烈的,则是镰刀上方,那握在巨人手腕处的一部分。 仔细一看,就能看到一名魔气鼓舞的青年,手持一根铭文翻飞的火红魔棍,正一点点敲击开守护在虚幻空间外围的规则之力。 “吼!” 牧魂冥使见到那不过脚趾大小的修士,居然避开了黑色巨镰的轰杀,眼见就要将一道红色风刀,拖拽到自己元婴之内。 立刻手臂一震,将那黑色巨镰一斜,轰然横扫,刹那将那黑袍修士身周的魔气震开。 刀锋处血芒肆虐,立刻将那持着诛魔棒的修士斩得倒飞了出去。 那一道即将被宫阳元婴封印的红色风镰,顿时被牧魂冥使截留了下来。却就在此时,宫阳身周魔气再次涌来,眼中红芒大盛。 一拳轰出之际,借势反弹,眨眼到得那道即将消失的红色风形镰刀之处。 探手而出,硬生生将拿到红色镰刀,自巨镰之内拽了出来,瞬间封印到一侧魔气鼓舞的元婴之内。 “汝,竟敢夺我魂场内的牧魂之力?” 牧魂冥使在风形镰刀被夺走之时,再次抬起右脚,狠狠朝着那个魔气冲天的青年踩去。 就见宫阳目中红芒不减,在那铺天盖地的大脚虚影踏来,知道无所遁形之时。骤然将手中那柄小剑,融入一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色弯刀之中。 弯刀黑芒,霎时拉长到十余丈有余。被宫阳一把抓来,全力斩出,当即将那巨人右脚洞穿。 与此同时,一枚虚幻的土源大印,愣生生被他以身周魔气凝聚而出。 以攻对攻,硬生生和那巨人打来的一拳撞作一处。 魔气土源印消散,那黄级魂场牧魂使整个右拳,同样崩灭。 却是宫阳在生死危机之时,那对于大五行元力感知更为明锐的魔念,愣生生将其烙印在土源印上的命魂唤醒。 “唔!” 巨人吃痛,黑色弯刀虚影被生生拗断,露出漆黑如墨的弯刀本体。 下一刻,便消失在宫阳体内。 古碑虚影现出,只顶住牧魂冥使右拳崩灭之时的毁灭力量。就见那魔气纵横的青年,整个被牧魂冥使左拳,打得倒飞了出去。 身周规则之力寸寸崩断,魔气涣散。只有眼中的红芒,却是从未消减半点。 牧魂冥使原本还想攻来,却被两道凭空出现的粗大铁链,整个拖拽了回去。 “咔嚓!” 阵阵细碎的崩灭声响过后,数道裂缝,开始自宫阳身上浮现。 整场战局,看似是宫阳险之又险的挡下了牧魂冥使的轰杀,成功结婴。事实上,他已然透支了太多大五行元力。 交战结束,诸多魔气反噬,便逐一显露。 天幕之上,劫云陆续散去。 半空之中的寒面青年,虽然一直不肯低下头颅,但随着体内诸多骨骼的崩溃,还是不由自主的半跪了下来。 须臾之后,宫阳元婴一阵躁动,就见一抹绿意涌动的残魂,不由自主的从元婴之内分化而出。 那残魂出现,显示围绕着他飞掠了一圈,其后便紧紧靠在这个青年身旁,流露出无比的依恋。 不知为何,即便宫阳已经入魔,心智尽丧,可这道翠绿残魂之内的哀伤之意,却每每让他生出心痛之感。 在扫了几眼之后,右手一挥,剑无忧濒死挣扎的身影,完完整整的出现在宫阳眼前。 却是宫阳以云水谣这道残魂反衍,愣是将这算计了自己数十年的剑氏二祖,重新找了出来。 “宫某,以自身天魔之名起誓。凡是与你命魂相连的剑氏族人,自今日起,都会打上天魔烙印!” 话音落下,宫阳随之探出一指,点在剑无忧那虚弱无比的命魂之上。 其后那道他拼死从牧魂冥使手中抢来的红色镰刀虚影,再次朝着虚空轰斩而出。镰刀虚影斩下,更多占卜之力,霎时朝着整个五行大陆深处蔓延而去。 每每遇上一个剑氏族人,红色镰刀便会分出一丝,将那人的命魂锁定。其后古碑掠出,将那道命魂烙印,化作一个白色光点保存了下来。 **********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写文总觉得脑袋太沉,多半是没有睡好的关系吧。 最近这几天,更新可能会有些不稳定,甚至还会少更,求大伙见谅,容刀九喘一口气。 ------------ 第三百五十三章 、冷哼 随着古碑之上,命魂白点的增多,整个因为天劫而生出不少变故的冥渊心脏,再次传出阵阵崩溃声响。 道道红光,开始从冥渊深处升腾而起。 只在不到五天的功夫,便整个蔓延出上千余里。将整个冥渊的心脏部分,清清楚楚的从土源道场内显示出来。 差不多又是七日过去,一道明显有着规则之力傍身的修士身影,从心脏外围六百里之外的山峦上腾空而起。 在三百余丈处御风站定,遥遥朝着冥渊心脏看来。过不多久,眼底便流转出数分期待之色。 从其身周的元力波动看来,此人修为,居然是元婴中期;即便与那封运宗长老聂青相比,也不会落入下乘。 他几乎与宫阳二人同时进入土源道场,其后便避开诸多复杂禁制,一路赶往这冥渊所在。 也就是说,在这冥渊外围,他愣是待过了三十余年,方才循着对周遭地气的感知,到得这冥渊心脏六百余里的范围内。 怎奈寻找了近十年,还是没能找到冥渊通往心脏之处的入口,只得停了下来。 一月之前,他忽地察觉到冥渊心脏之内,开始有了新的动荡,便想彻底探查一番。 奈何那天幕之上的瘆人红芒,让他再次停了下来。 紧接着,便看到了三尊牧魂冥使的身影。 这等奇景,却是他在西荒境内活了数百年,也未曾见过。 却也只稍微试探了一下,便察觉出有人居然异想天开,想借着心脏之地的诸多抽魂之力结婴,当即惊为天人! 毕竟结婴过程,极易生出魔障,往往会一念定生死。 便连那些大宗天骄,天赋异禀之辈在结婴之时,都得有宗门内的众多长老为其加持;那人,竟然偏偏选取了这样一处危机四伏之地,当真闻所未闻。 而最令他吃惊的,则是那人引来三尊牧魂冥使不算,竟然还结婴成功了! 带着内心深处的无尽震撼,故而在牧魂冥使消失之后,他稍微隐忍了几日,便又生出踏入冥渊心脏地带,一探究竟的想法。 这一日,眼见红光再起,冥渊深处隐隐不稳,便从藏身之地飞了出来,遥遥看向心脏地带。 却才一眼,整个人便心神巨震。 就见那天幕之上的无尽红芒,在吸收了冥渊深处的诸多猩红血气之际,骤然开始炼化起来。 随着冥渊天幕之上,诸多红芒的炼化。整个冥渊,蓦地颤动不已。 猩红肆虐,诸多藏了万古岁月,如同来自幽冥地狱的硕大血花,开始自冥渊下方探出头来。眨眼,就将整个冥渊上空铺满。 这名元婴中期老怪,还来不及惊叹。 更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就见那些猩红血花,毫无征兆的互相吞噬起来。 在崩溃了半数之后,那些四下飞散的血芒,再次缓缓汇集起来,逐渐压缩。 半个时辰之后,化作一块合抱大小的猩红血晶,漂浮在半空之中。 须臾之后,更多猩红血晶漂浮而起,堪堪将整个天幕点亮。却在中心区域,始终留了上百丈大小那么一个空缺范围。 仿佛正等待着更为强大的事物出现,将其空缺填满一般。 这处于冥渊心脏三百余里之外的元婴老怪尚且不知;若是他能借用自身规则之力,看到那冥渊深处的变动,就会发现那原本烙印在一众山峦石壁之内的铭文。此时正缓缓被血光覆盖,如同正在醒来一般。 而在醒转之后,便相互连成一片。仔细看去,就能看出这些铭文,并非杂乱排布,而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布置。 似乎只要连在一块,就能将这冥渊深处埋葬了数万年的秘密,整个刨将出来。 冥渊心脏外围,第二道修士身影掠起。 接着,是第三道。 直到第十四名元婴后期巅峰,已经勉强能衍化出一个十余丈大小领域的元婴老怪腾身而起,整个冥渊外围,才重新恢复宁静。 这些人眼中,均都从最初的迷惑,到得后来的震撼。看来都无一不落的,看到了宫阳结婴时的景象。 只是这些老怪心机深沉,更是知晓了数百年前的惨烈状况,便一直潜伏着,等待冥渊最后的秘密暴露,方才另作打算。 ...... 冥渊之内,抽魂壁障之前。 那块被那黑袍青年祭出,生生以魔气加持的古碑之上,已经被秘密麻麻的光点挤满。 只是他依旧剑目阴沉,似是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打算。 不知为何,即便心智已失;他还是凭着本能,对那道形将腐朽、作为推衍本源的命魂,生出滔天的恨意。 仿佛只要能轰杀此人,即便他被这冥渊生生吞噬,也再所不辞。 五行大陆境内,几乎在冥渊深处那二十余丈大小的古碑,出现一抹光点之时,就会有一名修士身影停了下来。 呆呆看向冥渊心脏的方向,似乎那地方,正有无形的力量,将自身命魂生生拽去一般。 刚想探寻,这道危机却又即刻散去,再寻不出半点踪迹。 “你,究竟是何人?” 其实自第一抹命魂光点出现在古碑内部,西荒一处风景毓秀的山峦之上,那位于山顶的洞府之内,便有一名老者踏步而出,目露担忧的看向土源道场方向。 在他身旁,一枚布满了修士命魂的龟简之上,正有更多命魂,被逐个标记。 他不知道这番标记,究竟意味着什么。即便他数番推衍,也只能大概知道那能锁定自己族人命魂的危机,来自冥渊深处。 除此之外,却是一无所知。 这一日,见那抹光点,正在将一名族内元婴老怪标记的同时。这仙风道骨,身周被领域之力围绕的修士当即不再停留,循着那标记之力,立时发声问了出来。 “哼!” 心神之内,只传出一阵冷哼。 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那那已然斩断了大五行因果之力的婴体,居然被那犹如万古天魔一般的冷哼,生生牵动。 心神之内的森冷意志,更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久久不肯散去。 这声冷哼过后,虽然没有太过强大的神念传来。却让这只需一句话,就能引发西荒小范围动荡的老怪,开始凝眉苦思起来。 “将此物,速速带往潜龙盟。务必让锋儿查明,这能扰乱老夫心神之人,究竟什么来头!” 那化神修士在一次标记之力来临之时,生生兴起想要和对方争夺的念头。却最终,那名元婴后期族人的命魂,还是被对方彻底标记了下来。 此人一招落空,立刻将一枚龟鉴甩出,就见一名全身布满疾行禁制,堪堪拥有些许规则之力的傀儡出现。 在接住那龟简之后,整个人便调头离去。 转瞬,便掠出数十里远。 ------------ 第三百五十四章 、化神修士肉身 就在那特供南荒大宗、主宗驱使,专门用来传讯的疾行傀儡迅速消失之时。 西荒极渊深处,一处暗无天日的禁制山峦之上,一名元婴迅速腐朽,死气沸腾的元婴修士身上,更多死气流转出来。 一开始,他还能勉强靠在身侧的山石之上,目光阴毒的看向土源道场深处。 到得后来,却是整个从山石之上滑落了下来,软软倒在山石一侧。 其头上已然生机丧尽的头发,被山风一吹,须臾掉了大半。 大块大块的头皮,光秃秃的果露在外。合着他面上愈发浓郁的尸斑,当即让人生出恶鬼降世之感。 “咯咯...咯咯......老夫狂傲一生,谁会料到,居然会栽在蝼蚁一样的金丹修士手中。” 伴随着更多生机逝去,剑无忧的修为再次跌落。 最终生生从方刚算计宫阳之时的半步化神修为,直接跌落到元婴初期,几乎和令天绝持平的地步。 “哼...剑无极,老夫这一辈子,都折在了你那满口仁义道德的家族事务里......” “呵呵,就这些蝼蚁一样的族人,也值得老夫去牺牲?” 意识逐渐混乱,剑氏二祖的言语,却是一句甚之于一句的疯狂。 “死吧,都死吧。这世间,家族如何,亲情又如何,血脉传承又如何?老夫既然走不脱这因果,那你们,也一并死吧!” 到得最后,整个山峦之上,腐朽之意更浓。 只剩下剑无忧一句甚至于一句的诅咒,单单只是听上去,就会觉得怨毒无比。 ...... “唉,罢了,这不属于自己之物,终究便是不属于;即便再守候下去,也没有更多机会。” 西荒极渊,心脏地带。 那最后出现的元婴后期巅峰,已经能够凝聚出十余丈领域之力的修士,在察觉出身周规则之力生出新的变化之时,面色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又是小半日之后,觉得四周的威压,已然能够对他的行动造成限制,当下暗叹了一声,却是第一个朝后退了出去。 紧接着,是第二个。 反倒是那几名修为较低的元婴修士,似乎还在想着能否借用什么办法,从那半空中的诸多血晶之中,获得些许好处。 却在那元婴后期修士走后的第三日,咬牙挣扎了半晌,便不约而同的退了出去。直到一千余里开外,这才面露遗憾的停了下来。 冥渊之内,随着更多魔气投入到推衍之内,宫阳身周黑雾稍减。而整双红芒泛起的眼睛,依旧没有半分清明之意传出。 看来,终究是入魔太深。 “咔嚓!” 就在他再次标记出一名极为隐秘的元婴修士,方刚朝着另外一名剑氏元婴后期、半步化神修士推衍而去的刹那。 一声山峦崩断的钝响,自他左侧一处崖壁之内传来。 宫阳如同浑然不知,只顾将自身魔念汇聚,再次朝着那冥冥中存在的剑氏老怪推衍而去。 须臾之后,伴随着一道铭文自山体之内溢出,整个抽魂壁障之外的山峦,忽然剧烈颤动起来。 山峦倾倒,巨石崩飞。 “咦,晚生小子,你不怕死么?怎么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空手涂白点?” 却是在讨得一百枚妖血石之后,便彻底进入空冥状态做他春秋大梦的仙碑之魂,被周围轰鸣不绝的响声惊动,当即醒了过来。 方刚醒转,便略有心虚的从古碑深处掠了出来。 事实上,在那牧魂冥使出现之时,他便有所察觉。 只是当时从古碑空间内瞟了一眼,觉得那摄魂冥使太过凶悍,便咂了咂嘴,吐了吐舌头之后,再次隐藏了起来。 倒不是他怕此物,而是以他目前的魂体状态,根本无法与那牧魂冥使正面对敌。 是故他秉承了一贯趋吉避凶的心性,挑选了一个最为适合自己的方式。 仙碑之魂说完,见宫阳并没有半分起身的趋势,随之满脸薄怒着转过头来。 毕竟此人的生死,都和他息息相关,他可不想自己才从那困了自己上万年的古修洞府之内逃出,就得生生折在这里。 却才看到那青年森冷无情,红芒瘆人的双目之时,便下意识住了嘴。 “罢了,你有红眼睛你厉害,老夫才不会和你这样的后生小辈计较。” 这仙碑之魂,虽然是魂体,但对这世间超出大五行范畴之物,还是感到了些许畏惧。更何况这天魔之念,可以说在大五行境界内,依然是极境一般的存在。 “咳,不过话说回来,那令姓小子死了就死了。你当真就要守着这个小辈,一直到被这冥渊活埋?” 天幕之上,随着更多冥渊山峦倒伏,道道铭文升空。 一个如同心脏模样的古朴禁制,开始在半空显现。百里痴内心深处的危机之力,越来越浓。 当下再不管那魔化至深的青年,一言不合,就卷起宫阳矗在身前的古碑,眨眼朝着那处抽魂壁障之处掠去。 “放下!” 眸子血红的青年,眼见自己之物被他人卷走,立时魔气四溢,欲将那人彻底轰杀,方才安心。 怎奈数次出手都打在空处,这才发现几乎除了血祭之力,便没能抓住这仙碑之魂半点。 眨眼,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追踪到那抽魂壁障之前。 就见那仙碑之魂,已经卷着古碑,整个消失到抽魂壁障之后。 宫阳到得那壁障之前,明显停顿了一下。其后再不管那抽魂壁障之内传来的巨大吸扯之力,整个人同样闪身进入壁障之中。 其内原本密密麻麻,将数名修士肉身卷携起来的猩红血线,此时居然整个散去了。只留下十余具规则之力无比虚弱的修士肉身,齐齐留在魂力翻腾的空间壁障内。 才看到那修士肉身,身着骚气红袍的仙碑之魂依稀发现了什么有趣之物,目光又是一亮。 瞧见宫阳追得急了,红衣青年立刻将那古碑往身旁一抛:“拿去,拿去,就你这块小破碑,老夫才不稀罕呢。喏,还是大粽子可爱一些!” 话音落下,仙碑之魂立刻朝着第一具修士身躯掠去。魂力如同,便探查出此人体内的元婴之力,眼见就要涣散一空。 看来在这所有来临的修士当中,应该算是修为较弱之辈。 扫了一眼之后,百里痴努了努嘴:“无能小辈,修为这么低,也敢来这抽魂力量如此强盛之处?长得丑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个男的!” 言罢,借用自身魂力,蓦地使用鬼上身一般的术法,依附到那修士体内。转眼,就将那修士肉身,抛飞到宫阳古碑空间之中。 接着,是第二具。 到得第三个人之时,就见此人的模样,居然与那寿元持续断绝的剑氏二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道道属于化神修士的领域力量,正从此人身上散逸而出...... 三五息之后,整个吸魂壁障之内,就见百里痴一面将那些修士肉身抛入古碑空间之内,一面骂骂咧咧。 丝毫没有察觉到宫阳整个身形,已经被诸多从抽魂壁障中溢出的火红铭文,急速烙印了进去。 而宫阳整个身体之内的魔气,居然被生生禁锢了大半。 ------------ 第三百五十五章 、无尽逃亡(一) 若是仔细查看,就能看出这些烙印,并非只是将他身周的魔气,血脉封存。 而是整个将之替换! 一旦这些古怪篆字,当真将宫阳体内新生的规则之力整个替换之后。那宫阳便不再是宫阳,则是会和整个冥渊心脏内的血红晶石融为一体。 “嘿嘿,想不到这些后生小辈当中,能衍化出自身领域的,也不止长得又老又丑的男修,竟然还有个女的?” 一声兴奋难抑的呼吼传出,紧接着,一袭骚气红衣的修士身影,眨眼朝着数十丈外那具凹凸有致的肉身扑了上去。 正是百里痴在将一众修士肉身抛入古碑空间之际,看到了一名身具化念的,女修的肉身。 “可惜了,是的女的没错,长得也还过意得去。只是这脸上的刀疤,又是什么鬼?” 方刚心急火燎,连宫阳被诸多猩红烙印牵绊住都抛之脑后的仙碑之魂,才到得那女性修士面前,便被她眼角处的一道粉红伤疤生生吓住。 就在此时,一声抽魂壁障被生生震断,众多抽魂力量瞬间崩散的动静,终于将他从纠结中拉回了现实。 “不管了,虽然和梦中的小娘皮一比,还是略有不如;但总好过那些糙汉子。此女,本少爷要了!” 在这处几经剧变,正被众多血红烙印急速吞噬的空间之内,就见一名身着骚气红袍,长着一双桃花眼的青年,眨眼就被数个血红篆字打中。 却尤自死死抱着怀里那拥有规则之力的女修肉身,边抱头鼠窜,边哼哼道:“老子梦了近万年,终于找到这么个女娃,你们这些鬼画符也想抢走?” “是老子的,她就是老子的......” 整个空间之内,一面森沉无比,一面火热戏谑的画风,简直让人惨不忍睹。 随着更多篆字的融入,将宫阳身周的诸多魔念一一封印;那元婴之内的天魔之念,终于反应了过来。 二者方才接触,便生出了激烈的交战。 就见宫阳整个人身上,魔气再度疯狂溢出,朝着身周攀附而来的古怪篆字狠命撕扯。 而那些篆字自然不甘示弱,特别是那些作为祭品的肉身,被百里痴生生甩人古碑空间之后。整个壁障内的诸多篆字烙印便转移了目标,齐齐朝宫阳攻来。 只在眨眼之间,就将元婴周遭的魔气击溃了大半。 更有一部分,直接烙印到魔气内部。 黑气青年察觉到自己身后,那块壁障的吸扯之力越来越浓,似乎想将他整个人都吸入到其上的图腾内。立刻双目血红,道道魔气,自宫阳眸子深处溢出。 红芒出现,更多规则之力随之降临。 无奈这些规则之力,只是杂乱无章的抵挡了一番,就节节败退下来。 近乎连锁反应一般,随着元婴规则之力的败退,更多烙印,则直接印入宫阳肉身之内。 每当遇到魔气阻挡,便直接将宫阳肉身肌肤,崩溃出数道裂缝。 这番争夺之强硬,即便是之前宫阳结婴之前,也未曾遇到过! 终究是不容于大五行规则的存在,眼见凭借肉身的防御强度,根本无法抵挡住身后石壁之内涌出的烙印之力。宫阳那魔气鼓舞的元婴,霎时从念海内冲了出来。 堪堪只要有诡异篆字攻击肉身,便眨眼化作一张巨大魔口,将那篆字生生吞噬。 如此数番之后,诡异篆字数量稍减。 沉寂不到六息之后,新一波的攻击来临。这一次,那些猩红篆字之内,依稀融入了一道淡金色光芒。 这金芒虽淡,却涌出阵阵摄人心魄的危机之感。 宫阳元婴幻化成的天魔鬼面,兀自对这危机半点不知,依旧张开口,狠狠朝着众多蕴含着淡金色泽的篆字咬合下去。 篆字应声而破,只是那道金芒在篆字破开之后,却是直接依附上鬼面。且越积越多,渐渐,一道淡金光芒,须臾从天魔鬼面深处浮现而起。 一股可以将元婴彻底禁锢起来的诡异力量,开始自金芒覆盖区域散逸出来。 与此同时,诸多异化过后的猩红血线,同样自宫阳肉身脚跟之处探出。只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他整个肉身包裹了起来。 “吼!” 天魔鬼面见肉身被缚,愤怒着大吼了一声。终于无可奈何,显露出元婴本来的模样。 元婴方刚显露而出,尤自不肯认命,便骤然握拳,朝着那捆缚自身肉身的诸多异化猩红血线上打去。 怎料在这猩红血线外围,居然眨眼出现了一圈圈的血红篆字,堪堪将他所有攻击挡了下来。 数次攻击无果之后,漆黑元婴,终于疲倦了下来。 稍微调整之后,却是想到了一物,继而整个依附到那柄可以轻易斩碎同阶修士元婴的黑刀之上。 整把黑芒暴涨的黑刀,刹那扯出一道无法看清的黑影,再次朝着那篆字防御之上斩去。 “咔嚓!” 篆字碎裂声响传来,可也只斩开六寸深浅的决口,就被更多篆字填补严实。 再要斩时,已经没了踪迹。 而随着宫阳自身元婴之力的催发,深深印入他魔化元婴之内的那些金芒,却是急速暴涨起来。只在不到十息的功夫,便将其元婴控制之力,强硬夺走了六成左右。 禁锢之力大盛,一股势可滔天的危机感,再次从宫阳元婴之内散逸开来。 无奈之下,那魔气纵横的元婴,便想靠近自己肉身;想着在融入肉身之后,能否将其带出。哪知方刚靠近,便被那篆字防御,整个撞飞了回来。 紧接着,那些猩红篆字,进一步朝着宫阳肉身攻去,彻底浇灭了他重新夺回肉身的希望。 --数道裂缝,自宫阳手臂之处当先出现,随后是肩部,胸膛。 每每蔓延过的地方,那些因为结婴成功而衍化出来的规则之力,悉数破碎。 又是几声钝重的破碎声传出,便见宫阳整只右臂眨眼崩断。 四散的血肉,被周遭众多篆字近身,当即融入到篆字之内;缓缓朝着天幕之上,那猩红无比、心脏模样的血红晶石之内飞去。 这一个崩溃过程,只持续了不到十息的功夫,宫阳整具肉身,便彻底崩灭一空! 二十余丈开外,那逐渐被金芒掌控的宫阳元婴,目中血芒再起;本着天魔意志,就想朝着那吞噬自己肉身的诸多篆字扑去。 却在此时,一名身着红衣,油头粉面的男子急速掠来;在宫阳一拳打出的空档,一把便将其抓起,抛入古碑空间之中。 “咦呦,你以为魔化了,就能将这冥渊捅个窟窿不是?” “天大地大,就你有红眼睛,就你厉害?唉,不让人省心的小辈,你对这冥渊之内的洪荒之力,简直一无所知!” 话音落下,百里痴整个人蓦地化作一道黄晕。卷着古碑,从诸多抽魂之力涌出的一处风口之处疯狂逃窜起来。 ********** 本书写到近一百万,获得的第一个推荐(新书速递),不知道是开心呢,还是不幸呢....... 所以尽管最近一指头晕脑涨,刀九还是拼了。不多说,下午还有三更,期待各位兄弟姐妹全力支持。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无尽逃亡(二) 整个冥渊内部,随着那道土黄光晕,卷着一枚巴掌大小的古碑离去。 更多山体崩坏,落石如雨。 “轰隆隆!” 血雾翻腾,石屑纷飞。 一个个苍劲古朴的复杂铭文,不断自冥渊心脏之处的地底腾起。须臾之间,便彻底连成一片,从心脏区域,持续朝着整个冥渊外围蔓延。 那枚小碑在被卷着飞出四百余丈之后,一道魔气翻滚的修士元婴,再次腾身而出。 才看到那卷着自己飞掠走出的黄芒之内,隐约露出一张修士的脸庞,便想一拳轰出。却再次听到一声冷哼传来:“狗咬百某人,不识好人心,魔化了不起啊?” 骂完之后,见那魔气翻涌的宫阳元婴稍微顿了一顿,便再次开口道:“怎么,你不感谢老夫也就罢了,难道魔化之后,连最起码的危机判断都失去了么?” 果然,在这句话之后,那宫阳模样的魔化元婴,便生生将自己就要挥出去的重拳,整个收了回去。 却是那元婴魔念,当真感受到身周禁锢之力,依稀减淡了几分。 入魔虽说会令修士心智尽丧,但诚如百里痴所言;即便是草木竹石,也能对周遭的危险,表现出一定的反馈。 宫阳元婴稍微犹豫了一阵之后,随即和仙碑之魂并作一处,全力催发起整张古碑来。 速度暴增,二人眨眼又冲出三百余丈;眼见再有一百来丈,便能冲入一处风口之内。 尽管不确定进入风口之后,能不能就此逃生。但总比被那愈发黝黑玄奇的壁障吸走,要好上许多。 八十丈,二人速度不减。 四十丈,顶多再有半息,两人一碑,便能冲入那魂力暴动的风口之内。 就在此时,那原本黝黑无比的壁障之内,蓦地有两道金光流转出来。只在刹那,就将那小碑和宫阳元婴罩住。 一股前所未有的吸扯之力,顿时将仙碑之魂和宫阳元婴卷起,眨眼,就朝着那壁障之内拽去。 “嗡!” 只觉得元婴嗡鸣,天魔气息立时被死死压制。几乎连动弹,都没法做到分毫。 “怎样,这下你满意了吧?” 仙碑之魂化成的红衣青年一阵无奈,面上满是愤懑之色。却从未检讨自己冒死还要去抢夺那具女修肉身,耽搁了最佳逃命时机的事情。 脸面一板,百里痴恨铁不成钢道:“你以为自己魔化之后就能鈤天了,也不见这才天眼一开,你我二人就成了网中游鱼,连半点机会都没有!” 宫阳元婴没有回答:在他的元婴之内,那道金芒和自身的天魔气息,此时正在天人交战。 堪堪三息不到,天魔气息便整个落败下来。 更多金芒泛起,顶多只要五息的时间,就能将他这道元婴,化成一个血色篆字,融入到身后的摄魂壁障之中。 撕裂的痛感,几乎让宫阳元婴痛不欲生,魔气暴涨。 奈何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没能再次夺取到更多元婴的控制权。 似乎所有事情的下场,都会以他被这处摄魂壁障的金芒同化而宣告终结。 “遇魂则融,夺舍而生!” 就在他元婴之内,天魔气息被持续削减之时,整个元婴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几乎毫无来由的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当初被剑无忧胁迫之时,从归雁大拍卖场外围的一处民间坊市之内,得自一名老者的卦辞。 紧接着,就见一根灰色线香,毫无征兆的从他古碑空间之内腾空而起。 方刚出现,便立刻自燃。 在自燃之际,那些烟火气息,居然生生将金芒逼退了半丈。且在逼退金芒之后,诸多烟气居然凝聚不散,开始透过金芒,朝着一处未知空间内蔓延而去。 就在此时,还留有些许清醒的宫阳元婴,当下再不迟疑,循着那金芒所指的位置。直接朝着烟气尽头之处,奋力逃去。 至于那原本已然丧失所有信心,只想回到古碑空间之内,去看一眼那女修肉身的百里痴,则是信心重燃起来。 跟在宫阳身后,融入到古碑之中;催持着那块小碑,朝着金芒间隙之中没命逃去。 却是宫阳在短暂清醒,记起那算卦之人话语之时。同时点燃了对方留下,据说可以为他觅得一丝生机的线香,霎时便找出了这处状若铁桶一般的壁障包围。 冥渊之中,更多山崖崩溃。 就连那作为冥渊基底的众多山石,也化为一个个篆字,融入到天幕上空那以心脏模样凝出,被众多猩红血线牵扯的血红晶石之内。 心脏之处,近乎可以禁绝苍穹的土源之力,凭空飞转。遥遥将整个冥渊之下的众多抽魂力量,半点未曾遗漏的吸扯了过来。 从冥渊心脏之处远远看去,就仿佛一座山峦堪堪腾空而起,其后恣意燃烧了一般...... ...... “那小子,终于还是陷入了生死劫么?也不知这次赌得对或不对?” 西荒境内,又是一处陌生的民间坊市之上。 还是熟悉的卦摊,还是熟悉的‘占天卜地’的布卦,只是那兀自喃喃的占卜之人,不再是之前的仙风道骨。 而是左颊上贴了张狗皮膏药,左眼紧闭,右眼时不时张开一下,一脸猥琐模样的相士。 这形象,倒是和当年那土岵小部草市之上的徐驼子很是相像。 “罢了,若是你能从此地走出,无论如何,老夫都会兑现百余年前的宗门承诺!” 猥琐相士目中精光散去,再次恢复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 右眼一眯,当即盯住那坊市上经过的一名民间贵妇,装模作样的开口吟道:“印堂隐晦,居室难安;夫宠之女,即成妖鬼......” 他这番知乎者也,莫过于将那贵妇形色匆忙,眉间始终带着一股戾气的模样原封不动的还原了出来。 毕竟像这样的贵妇,大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除了家中那位时不时把持不住,想另寻新欢这等猫腻,估计也很少会为其它事情烦心。 只是接下来的情形,却是让他觉得出乎意料。 就见那眉尖颦起的女子,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去,神色匆匆的消失在街角之处。 “哼,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看的皮相么,你以为老夫就缺你那点散碎龟币?” 看到那女子不鸟他,猥琐相士当即冷哼了一声,在心底里,已经不知说了多少个类似‘红杏出墙’、‘正室不稳’的腹诽之语。 但才回过头,就见那即将走出街角的女子,蓦地在一处布摊之前停了下来。 继而转过头来,妙目紧紧盯着他的卦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夺舍而生 “嘿嘿,老夫就说这世间女子,往往比天命还要更难琢磨。” 猥琐相士会心一笑,随之朝对方点了点头,其后便起身收起布卦,准备收摊。 心内,却是早已经将报酬估量了一番,接着是他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 西荒土源道场,冥渊心脏地带。 随着那宽阔达近千丈的猩红血晶升腾而起,周遭诸多小型血色晶石,陆续融入到居中的晶石之内。 更多猩红地气泛出,遥遥生出不少根须状的血芒,与那巨大晶石连作一处。 冥渊下沿的山峦,崩溃而出的众多山石,稀稀朗朗的环绕在猩红地气凝聚而出的粗壮根须下沿。 整个景象,就如同上古天界崩溃了一般。 “轰隆隆!” 随时都能听到山崖崩断的巨大声响传来,合着四处衍生的空间裂缝;让这个自从被开发出来,就显得稳固无比的土源道场,俨然有了崩溃之势。 那原本在冥渊心脏外围,一千余里之外驻足的诸多元婴老怪,自从冥渊崩溃开始便一退再退。 此时,已然退到三千余里开外。 却在停下之后,无一例外的抬起头,朝着那处声势浩大,有众多火红篆字衍生而出的猩红血石之上看去。 更多的,却是想着那名借助冥渊之力,生生结婴成功的修士去向。居然生出不少期待:期待那名元婴修士能从中走出,全面揭开这土源道场深处,最本质的秘密所在。 冥渊内部,崩坏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之久。 不但外围出现空间裂缝,就连那抽魂壁障之后,也有更多空间裂缝显露而出。 过不多久,就见一枚被土黄光晕席卷的古碑,生生化作一道黑光,险之又险的从一处空间裂缝之内冲了出来。 方刚出现,就听得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出。 “怎么,这小碑是你的就了不起啊,准备当小地主了啊?出功不出力,就知道耍帅,要是老夫魂力散尽,你还不是得折在这里?” 小碑方刚脱离危险,就见一名身着红袍的修士身影出现,遥遥看向身后那道跨越百余丈的空间裂缝,眼里满是庆幸之色。 庆幸之余,则是再次嘟哝了起来:“若不是那女修小娃还在这空间之内,你以为本少爷会这么卖力。唉,无奈啊,谁让老夫被那杀千刀的修士关久了,看到头猪,都觉得眉清目秀呢?” 和百里痴不同,那由元婴之力虚化出来的修士,则是一直冷着脸站在古碑之上。 魔气飞舞,似是正在占卜着什么。 其手中的线香,已然烧毁了大半。随着这线香的烧灭,似乎就连那能指引方向的作用,也正在逐步减退。 “遇魂则融,夺舍而生。” 这句话,已经被他念了不下数百遍,堪比心魔一样,深深烙印在他元婴之中。 元婴之内,那些从摄魂壁障之内逸散而出,想要控制他整个元婴的金芒,并未彻底散去。虽然禁锢之力极其微弱,却依旧存在着。 凝神内视,盯着那金芒看了几眼;就见一道镰刀状的红芒,再次从宫阳元婴之内浮现出来。 便看到这已然魔化的元婴青年,眼底的诸多魔念,骤然泛起数道清明之意。 紧接着,就见他一直点下,将那道风镰模样的红芒,从元婴之内分化了出来。 其后再不停顿,诸多推衍禁制出现,立时就将那些不属于他自身元婴的修士气息,整个分化了出来。 很快,就见一个个虚幻的修士身影,凭空出现在那道火红风镰凝成的虚幻界域之内,并逐步凝实。 第一个出现的,居然是追杀了宫阳近五年的土玉老祖,庄无疆。 此人,自他从西荒魂谷之内逃出,生生化去诛魔令杀劫之后,便没再寻来。却在此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这处风镰幻界之中。 且这幻像,直接和他命魂连作一处,只要宫阳心想,便能借用它对土玉老祖进行控制。 虽不明白为何推衍之后,单单凭借一众修士气息,便能将那远在数万里外的庄无疆命魂摄来。但这番反馈,多半和那道红色风镰有关。 这被结婴之时的牧魂冥使,称之为‘黄级奴界牧魂力量’的火红镰刀,似乎能够捕捉到这片苍穹之下的所有生魂归属。 不然不会单凭修士气息,就能将土玉老祖的命魂摄来。 “夺舍而生么?” 在庄无疆命魂虚影出现之后,宫阳元婴再不迟疑,直接朝着那道命魂扑去,开始疯狂夺舍起来。 这情形,倒是和他八十余年之前破界而来之时,生生借用第三相内那道强大命魂保命的方式,很是相像。 都是凭空将对方的神魂之力摄来,为自己所用,并以此对抗周遭无尽涌来的禁锢之力。 区别只在于,当年驭使第三相残魂的,是他元神之内的古怪黑气;此时对土玉老祖夺舍的,却是他的魔化元婴本身。 有了庄无疆的命魂作为支撑,就见宫阳那魔化元婴,几乎在百里痴还来不及喝止之前,便悍然朝着一处空间裂缝内撞去。 这一路奔逃,他已经从那即将燃尽的线香之内,寻找到了那一丝生机的所在。 当下不愿过多纠缠,立时朝着空间之内奔掠而去。 在这过程之中,空间裂缝之内涌来的诸多猩红血线,直接被他吸收了大半,融入自己元婴之内。 就见原本那只有墨黑天魔气息的元婴,此时居然多了一抹风镰和猩红血线的赤红,还有那道得自抽魂壁障的淡金;至于属于五行水属的部分,则由元婴本身的漆黑替代。 加上命魂本源的土色黄芒,四色汇聚,灿目无比。 只差一丝木念,整个元婴,便会五行圆满! 而随着更多猩红血线被吞没炼化,宫阳元婴之内的天魔气息,却是不减反增;一道凶戾到极致的气息,开始不由自主的散逸出来。 第二人,是那南冥境内,执掌妖血岭的氏族之人,拓跋氏一脉老祖拓跋青云。 本来此人,和宫阳谈不上什么仇隙。 只是在这火红镰刀的推衍之下,合着那天魔气息无比贪婪、近乎无差别的摄取,立刻将那道命魂转瞬燃烧起来。 第三人,便是那土道大宗长老,夜桐。 第四个,土阴大宗长老东方靖。 ...... 这一路,那火红风形镰刀,也不知夺舍了多少元婴老怪的命魂之力,融入到宫阳元婴之内。 更是借用了无数猩红血线的力量,方才从一处处空间裂缝横生的地带内穿透而出。且在穿透之时,几乎每一道空间裂缝,都被宫阳留下了一道命魂烙印。 依稀是天魔本身的魔性,想要将这处冥渊之地,打上被自己征服的印记一般。 只是在宫阳借用古碑防御,以及众多修士命魂之力,生生破开数道空间裂缝之后;四周的危机之力,却是不减反增。 无尽魂力汹涌的猩红血线,朝着那道魔气滔天的小碑身影,再次绞杀而来......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天寒宗 就在宫阳元婴这番疯狂夺舍之时,整个西荒地域之内,但凡被他夺走少许命魂的修士,均都元婴一痛。 紧接着,便毫不犹豫的与天魔气息展开争夺。 待得勉强保下性命,就见自身修为,无形中下降了不少。 至于那首当其中,当初也不过方刚结出元婴,连令天绝都不如的土玉老祖。 当年在西荒魂谷之内,被宫阳生生消耗了一阵之后。此时,他原本就尚未彻底恢复的元婴,居然崩开了几道裂缝。 紧接着,天魔气息就以滔天之势,将其整个元婴,轰然碾碎。 庄无疆的元婴,当即化作极淡的规则之力,融入到他全身之内。 整个人的修为,则从元婴境界,一举跌落到金丹后期。 土玉老祖的面容,更是在刹那间变得苍老起来。 元婴一毁,便预示着庄无疆此生,再没法突破金丹境界。只得等待着寿元耗尽,逐渐老死。 至于那和宫阳牵连较少的拓跋青云,夜桐,东方靖之流;虽然被夺舍了不少命魂力量,凭空为他挡下了数道崩坏之力,修为略有下降。 差不多都从当初的元婴初期,降到方刚结婴的程度;却还不至于像庄无疆一般元婴崩坏,此生再无进阶的可能。 第七人,浩淼宗曲姓长老,曲明煜。 第八人,同样来自浩淼宗,名为陆翰墨。 这二人,便是当日尾随在土道大宗,跟在沙无量等人身后踏入洞府之人。 原本这两人,和宫阳并没有正面交过手。 准确说来,应该是连面都没有见到。 却是被那土源大印烙印了命魂,是故天魔神念方刚推衍到那土源大印之上,便将这二人,连同那些将自身命魂烙印在土源大印之上的修士,一并牵扯了进来。 可以说宫阳这番夺舍,生生以土源印上的数千命魂作为根基,才将周遭的空间裂缝崩坏之威,彻底挡了下来。 冥渊一侧,不知蔓延往何处的空间之内,一抹小碑身影,被迎面袭来的诸多猩红逆流,击打得歪歪斜斜。 可也因为那无尽的命魂加持,使得这速度减缓下来的小碑,还是能一路有惊无险的破开那些猩红血线的阻挡,继续朝前冲去。 ...... 伴随着幽冥空间深处,宫阳不断破开那些猩红狂潮。 整个土源道场之内,异变再生。 就见那不断将周遭猩红力量抽离而来的巨大血晶,此时的吞吐能力更为疯狂。 在更多土源力量融入其中之后,那作为本体的血晶形状,已经被诸多地气给掩盖了起来。当真化作一个类似修士心脏模样的山峦,而那周遭牵连而起的诸多猩红血线,却是像血管一般,缠绕其上。 终于,在这处土源心脏出现异动的三个月之后,两道强悍无匹的传送波动,自土源道场入口处奔袭而来。 其中一个血色泛起,禁制冲突的战阵之内,诸多袍袖上秀着道道狂龙模样的修士,昂首站立在那拉扯出三百余丈血光的巨大狂刀之上。 刀芒之处,道道血光泛起。 却是西荒排名在浩淼宗之前,封运宗之后的第四大主宗:血影宗之人来临。 与此相对的方向,同样一道光芒泛起。 那群人乘坐的,是一只青光灿然,仙音缭绕,横跨过四百余丈的仙鹤。 青光之内,人影绰绰。 来人依稀都身着宫装,神情肃穆。待得靠近前来,居然尽是一群衣领处绣着一只银色凤凰,身形匀称的女修。 此宗,虽然尽是女修,却是这西荒五大主宗之内最为神秘,且实力排行第二的羽凤宗。 几乎任谁也不会想到,西荒四大迷域,单单这土源道场,便聚合了四大主宗之人。 除了那超然世外,每一次出现,都能左右其余四大主宗势力倾向的寒天宗之外;整个西荒高高在上的中坚力量,已然尽数出现在这土源道场之中。 似是察觉到有主宗来临,那些当先潜伏在冥渊心脏外围的众多元婴老怪,稍微权衡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却是无论如何贪心,都不敢去触这些主宗门人的霉头。 ...... 古修洞府巨壑,土源大印依旧凌空笼罩。 那先前极为不合,险些引发冲突的封运宗与浩淼宗门人,此时依旧遥遥对峙,守在那十数年前便凝固出来土源大印之下。 看来这两大主宗,是和后来进入的血影宗以及羽凤宗达成了协议。是故这土源大印,便由当先发现的两大主宗镇守。 在这过去的十余年里,两大主宗不断有门人前来。 几乎都心照不宣一般,方刚出现,便让自己门内弟子,率先将入口处封锁;将一众闻讯赶来的众多西荒散修,整个挡在了土源印范围数千里之外。 继而便让门内弟子,不断将自身命魂烙印到那土源大印之上。 经过这数十年的争夺,居然生生烙印了千数命魂。 只是那土源大印,似乎并没有真正认主的意思;就那么持续不断的吸纳着一众修士的命魂,也不知何时才算终点。 而最为这两大主宗心惊的是,随着当初那两道占据了极大范围的修士命魂,其中一道崩溃之际。 另外一道,居然不仅抢走了和他一起烙印的修士命魂区域,且生生扩大了两倍有余。 尽管有更多门内弟子参与争夺,但那道明显比周遭修士烙印浩大许多的修士命魂,却是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便如同一个强悍印记一般,整个烙印在土源印之上。 此物,自然是属于已然魔化的宫阳。 且不知为何,那区域在令天绝身死;他结婴成功,凝出天魔之后,再次扩大了两倍。 可以说若是整个土源印想要认主,认的也只能是他一人。 除此之外,就连那些主宗门下,拥有半步化神修为的修士,也不可能争得过他。 与此同时,一队脚踩四百余丈玄黑大戟虚影的修士队伍,同样在羽凤和血影两大主宗到达土源道场不久,开始朝着更远处的西荒魂谷方向掠去。 正是此次唯一没有前来土源道场,作为西荒五大主宗之首的天寒宗。 其以一宗之力,便霸占了引起西荒地气动荡的西荒魂谷;而其余四大主宗,却是要平分整个土源道场烙印的机会。 便能看出这天寒大宗,的确是这西荒境内,无比超然的存在。 已经动荡了四十余年的西荒魂谷之处,此时有三尊古朴无比的石像虚影,遥遥矗起,直冲云霄。 同样,四周腾起的猩红血线,均都持续不断的融入到那三尊古朴石像之内。 随着诸多猩红血线的融入,就见三个跨越三百余丈的雾气涡旋,开始自那虚幻石像之后流转而出。 “呼呼!” 风声骤起,却是随着那虚幻石像头顶的雾气涡旋搅动,道道风流自石像之内掠过。 每每流经之处,就连四周的大五行元力,都被腐蚀一空。 那情形,居然与宫阳当初在那石像林冢中发现的一模一样。即便只是散碎风流,都拥有能将元婴修为以下的修士元神,尽数吞噬的威力! ********** 第四更。 这pc端的新书推荐力度,小得吓人。所以拜托各位看过的兄弟姐妹,多多帮忙宣传一下。 投投免费推荐票,加入书架,刀九谢过各位了。 ------------ 第三百五十九章 、第一分身,走出 玄黑大戟战阵持续推进,最终也只在西荒魂谷八百里之外,便选择停了下来。 站在大戟前端,稍微偏左的长老,在戟阵停下之时,蓦地凭空踏出。探手一抓,便将身周大五行元力抓来,化为一根黑气冲天的大戟虚影。 “轰”的一声,插入下方山岳之中。 “自今日起,西荒魂谷,纳入我天寒宗的管辖范围;所有非我天寒宗门人,老夫给你们半日离去。若是依旧逗留,便是与我主宗为敌!” 此话传出,却是连一些妄图掌控魂谷局势,从中分一杯羹的几个大宗之人,也都尽数排开。 就见一众散修,当先离去。 到得后来,便是那些大宗之人,面露苦涩的犹豫了一会,同样对主宗方向一抱拳,次第走出。 果真是站在西荒修士金字塔上的主宗,在一众大宗走后,最后剩下那些桀骜不驯的元婴后期,甚至元婴后期巅峰修士,同样也只敢腹诽了几句,便默许了天寒宗的行为。 半日之后,见一众大宗,散修之人已经尽数走出。那天寒宗戟阵之上,一名元婴后期巅峰,半步化神的老者踏步而出。 抬眼扫了一下半空中的虚幻石像,便朝身旁之人开口道:“姬长老,你带领门人,去往魂谷左翼,对修奴石像进行烙印;胡长老,你去往右翼,负责地奴石像。” 话音落下,这元婴巅峰修士却是不再言语,只身将自己元婴放出。 瞬间之后,便借助整个玄黑戟阵,催发到与那天奴石像差不多的高度。 这石像虚影,居然分成天地人三尊,有着连亲眼得见石像本体的宫阳,都没能知晓的秘密。 仔细看去,便能看出那玄黑大戟分出的三支队伍,对于这石像的烙印方式也颇为不同。 属于人奴石像的一支,众多天寒宗修士,采取的是命魂强行烙印之法。 地奴一支,则是采用占卜类别的烙印方式。 天奴石像,也就是那天寒宗元婴巅峰长老掌控的部分,则是类似于蛮荒一类的祭祀。 随着诸多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生灵血浆,浇沃在那半步化神修士放出来的元婴之上。霎时,就将半空中那能撕碎金丹修士丹元的魂雾,引来了不少。 看来这西荒主宗,掌控的,不仅仅是这个界域之内最好的修炼资源。 即便对于秘密的掌控,也无人能出其右。 ...... 冥渊通道深处,一枚周身被诸多魔气环绕的古碑,已经在这不知道通往何处的通道之内,冲突了大半年之久。 通道内的抽魂力量,愈发浓郁。 好在成功进入土源大印之后,有了更多修士的命魂可供选择;于是这块古碑,才得以安然无恙的从诸多空间裂缝之内冲突而出。 “哈哈,看来这天下,当真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啊。喏,这样将你眼角之处的疤痕一抹,看上去不就顺眼了许多?” 古碑空间内,一名魔气翻滚的虚化元婴盘膝而坐。 在他身侧二十余丈外,一名同样是魂体结成,身着骚气红衣的青年,正嘻嘻哈哈的对着那具身具化念的女修肉身喋喋不休。 此人,自然就是那仙碑之魂。 经过这大半年的历险,他已经从最初的惊弓之鸟,变成如今的纨绔子弟。 时不时拨弄一下那女修的秀发,亦或者蒙住自己的眼睛,跑到肉身后面,嘴里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这画风,无论如何明快和谐,都掩饰不住四周涌来的诡异气息。 便如同那女修是具牵线玩偶,而这已经能自由进入女修念海的青年,则是那牵线之人一般。 又过了三五日,百里痴依稀又开发出了什么新技能,随之便哇哇大叫起来。 被魔气覆盖的元婴青年不胜其烦,当即目露寒光,缓缓回头,朝仙碑之魂的方向看去。 却只一眼,就被面前的景象唬得愣了下来: 就见那端庄无比,隐隐透露出贵气的女修肉身,原本的宫装,已经被换上一件点缀着几朵桃花的粉色衣裳。 粉衣被凭空出现的风流吹动,飘忽之间,居然生出几分荡漾人心的魔力。 “来呀来呀,现在,本少爷容许你用尽十八般武艺,挑*逗本少爷。” 换了一件月白青衫,生生多出几分纨绔气息的百里痴拍了拍手,便幻化出一把宽大木椅,整个躺在木椅当中,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 却等了半天不动,只得自己蒙住眼睛,掩耳盗铃般假装宫阳没看到,整个魂体附着到那女修身上。 其后捏着嗓子,软软糯糯的来了这么一句:“公子见谅,奴家最近身体怠惰,无法起身相迎。” 接着,就见那女修全身一震,百里痴魂体霎时抽离出来,重新坐到那宽阔藤椅之上。 一抹怒色,已经从风流公子哥的脸上显露出来。 “身体不适还出来赚钱,有没有职业道德?你就告诉本少爷,钱还想不想赚了,龟币你还想不想要了?” 一番劈头盖脸的数落,完全就是个十足的刻薄公子哥模样。 这样的把戏,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持续上演。这仙碑之魂,仿佛从来不会厌倦一般,翻来覆去,将那女修肉身大半出各种模样。 这一日,百里痴刚将女修打扮好,开始准备营造新的场景。 忽然间,古碑碑身剧烈一晃,就见那盘膝而坐的冷面青年,随之腾身而起,走出古碑之外。 入眼的,是无尽猩红。 肆虐一般的猩红,堪堪从那些崩溃的空间裂缝之内流转出来。眨眼,就将整个被命魂力量包裹的古碑扯入其中。 古碑之内,道道紫色,自发形成防御。 奈何那猩红之意太过庞杂,其内更是有道道铭文溢出,不到三息功夫,就将化碧藤凝出的紫色防御彻底击溃。 整个古碑,当即被猩红血线拽入更深之处。 无论魔气冲天的宫阳元婴如何夺舍,都没法借用更多命魂之力,从那猩红之内挣脱出来。 四道色泽不一的火光,骤然从宫阳魔化元婴之内衍生而出,朝着那众多猩红血线之上灼烧而去。 可也只烧灼了不到百余丈大小这么一片,便有了虚弱的趋势。 生死危机,刹那萦绕在那虚幻修士的心头。 “嘭!” 冥冥之中,一道震天轰鸣,自西荒魂谷深处的土禁区域之内传来。 紧接着,就见一名身高堪比那土堑老祖高度的修士身影,自众多紫芒之内显现出来。 其每一拳轰下,整个荒兽兽核一侧的空间壁障,都会崩出不少裂缝。 却还是没有破开的迹象。 故而这长相比宫阳多出几分粗犷的青年,在数次消耗之后,便将身周蕴含着荒兽血脉的血晶抓取过来。 一口吞下,以补充体内大五行元力的消耗。 “轰隆!” 又是一日来临,只听得一阵空间崩裂的声响传出,就见那三丈来高的修士身影,瞬间消失在土禁空间之外。 ------------ 第三百六十章 、夺命 此人,正是宫阳当初留在这土禁之地内的第一分身。 当日为了这具分身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成长,宫阳便将其留在此地,全力融合荒兽血脉。 却在一年多前,分身感受到宫阳本尊肉身崩溃,元婴逃逸而出,便强行从修炼中醒了过来。 在那冥冥中的线香牵动之下,开始借用自身的本源力量,一步步轰开荒兽空间壁障。 继而又花了近半年的功夫,才将这土灵禁地外围的区域逐个攻破。 事实上,却还是借用了不少魂谷变故的契机。 若不是这魂谷地气被引动,那三尊石像升腾而起,搅乱了魂谷原本的禁制布局。别说他现在只是身具些许规则之力,即便他生出化念,也很难打破这土禁之地的复合禁制。 伴随着诸多空间裂缝的出现,第一分身随即从土禁之地走出。 几乎才走出,便借着自己强悍的肉身,悍不畏死的冲入一处空间裂缝之中。 再出现之时,只见点点紫色血光泛起,居然没有一道崩溃纹路出现。 这分身防御之强悍,却是连当初的体修卢东来,也会自叹不如。 在穿过又一道空间裂缝之后,第一分身去势更疾。 冥冥之中,他似乎感知到本尊的元婴,正在急速衰弱下来。 ...... “啪!” 冥渊通道,在那无尽猩红之下,只听得一声轻响。就见那已经燃烧了一年有余的线香,终于在燃烧见底之时,彻底崩溃。 占卜之力散去,香火断绝。 那被魔气环绕的修士婴体,在香火断绝之时,明显流露出数分犹豫。 定定看了一眼线香最后飘散的方向,顿时魔气大作,夺舍之力益发强悍。 奈何这十余日以来,即便抽离了不少元婴老怪的命魂作为消耗,却还是没法从这诸多猩红囚牢之中冲破出去。 他眼底的天魔之念,变异得愈发彻底。 就连宫阳本身的命魂烙印,也被这魔念逐渐蚕食。若是这样的情形继续持续下去,他整个人,便会被魔念彻底取代。 届时即使能逃过此劫,成功和分身融合;他整个人,也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天魔。 蚕食,依旧是无尽蚕食。 数次交手下来,那些猩红血线,竟然对天魔元婴燃烧之力,生出了不少抵御。 又是半个月过去,众多猩红血线,已经可以直接蚕食元婴之内的四色火光。 其中属于元婴本源的土源力量,率先黯淡了下来;顶多再支撑古碑掠行过十余里,便会陷入沉睡。 宫阳元婴之内的第二道光芒:猩红如血的火念,也正急速阴暗下去。 以这样的消耗速度,他最多还能继续走出五十余里,就会被猩红血线彻底消耗殆尽。 谁会料到,当初令天绝生生燃烧自身元婴,并以自己因果之力帮助宫阳凝出天魔之念,并以此来对抗那凭空出现的牧魂冥使。 怎料在那样的磨灭之下,宫阳都能险之又险的存活下来。却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这冥渊通道之内,猩红血线长达一年半的持续消耗。 命运对于修士而言,很多时候就像是个玩笑。 只是这已然魔化的青年,尚且不知,一道通往冥渊通道外部的空间裂缝,正在逐渐形成。 这空间裂缝通往的另一端,第一分身正在以强悍无匹的肉身防御,一步步轰碎空间禁制前来。 不过这两者之间,依旧有超过三百余里的距离。 而这样的距离,对于目前的元婴消耗速度而言,无异于天堑。 土灵黯淡。 火念虚弱。 眼下那已然转移了攻击目标的猩红血线,遥遥朝着宫阳元婴之内,第三道漆黑如墨的光芒吞噬而来。 此物,代表着宫阳元婴之内的大五行水灵。 若说土灵是宫阳得以结婴的基础;那这漆黑如墨,原本就和他元婴交融在一起的水灵,则是元婴的本源。 只要水灵继续削减下去,那他整个修士元婴,便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崩溃。 方才冲出三里,水灵黑气便开始有所动摇。 古碑推进五里之后,那元婴漆黑如墨的一端,已然减淡了不少。预示着大五行水灵,正在急速消散。 终于在勉强推进到十三里左右,宫阳整个属于水灵的部分,已然黯淡无光。 尽管还没消失,却是和土灵、火念二者一样,陷入了沉寂状态。 道道崩溃的断纹,自那魔气滔天的元婴之上涌出。 随着那金色光芒被持续消耗,宫阳整个元婴的大小,生生被削减了两成有余。就连那由规则之力凝出的修士身影,也在逐渐变得淡漠起来。 天魔气息,几乎每一刻都在和那猩红血线之内的规则之力,进行夺命一般的殊死搏斗! 距离越来越短,在天金之力消耗过半之际,宫阳距离那处空间裂缝,已然不足一百五十余里。 这个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最初的估算。 却是除了天魔疯狂夺舍修士命魂之外,便是这得自冥渊抽魂壁障之内的天金之力,承受了绝大部分的消耗。 --愣生生支持着他,从三百余里之外,走到了这一百五十余里之处。 奈何越往后走,天金之力的消耗便更为剧烈。 这一次,方刚走出五十余里,宫阳元婴之内的天金之力,便消耗到只剩下两成左右。 当和空间裂缝只有七十余里之遥时,那天金之力,便尽数黯淡下来。更多崩溃裂纹,出现在宫阳元婴外部。 “吼!” 天魔见元婴之内的规则之力,就要黯淡下去。剩下的天金之力,根本不足以支撑着他逃出更远。 一声状若心死的哀呼,自发从宫阳元婴之内逸散了出来。 这,几乎已经是天魔气息,与这世间大五行规则搏斗之后,剩下的残念。 那天金之力,更是最后闪动了数番,便彻底黯淡下来。 犹如在对这片陌生方域,进行着最后的道别。 “叱!” 就在此时,一道血红无比的诛魔棒身影,自天魔头顶住处腾挪而出。 却是宫阳神智在尽数魔化之前,依稀觉得这得自师门的诛魔棒,具有镇魂的功能,于是将其整个收敛到元婴之内。 不承想当初一个无心的举动,居然在他这结出不久的元婴,濒临崩溃之际,生生救了他一命。 诛魔棒出现之后,宫阳已经很久没有动用的破阵之晶,同样自发从古碑之内飞掠出来。接着便印入诛魔棒之内。 破阵之晶方刚印入诛魔棒,就见诛魔棒外围的诸多铭文,刹那开始自行推衍起来。 过不多久,便幻化出一个极为古朴的“破”字,融入到宫阳元婴之内。 那‘破’字周遭,翻涌而出的,竟然是极为纯正的规则之力! 这般凝实的规则之力,就连一些元婴中期以上的修为的老怪,也没法将其凝出。 ------------ 第三百六十一章 、仇不过夜 随着“破”字的融入,那由天魔气息凝成的修士身影,忽地屈指而起。 将那道规则禁制,直接吸纳到宫阳食指之上。 其后眸光如血,悍然朝着身前来临的无尽猩红一指点出。 “嘭!” 猩红倒卷,宫阳指尖之处的“破”字规则,像尖刀一般,骤然朝着那些猩红雾气轰斩而去。居然硬生生将那猩红防御,轰斩出一个半丈来宽,可容修士安然通过的决口。 就见那块小碑,眨眼牵扯出数道黑影,朝着决口之内全力冲去。 ...... 西荒四大迷域,魂谷,土源道场之内,均都开始呈现出天崩地裂之势。 整个在西荒地底埋藏了数万年的秘密,仿佛在斗转星移之间,便会从地底深处浮现出来一般。 而那被修士称之为‘奇遇之地’的仙遗道场,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除此之外,还有一处,虽说此时不断有地气涌起,但还算相对较为平静。 此处,便是有医神谷坐落其中的西荒极渊。 只是在西荒极渊北麓,一处黑雾升腾的石山之处;那一直合身扑倒在身侧山石下方的老者,却是露出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若不是他身周,还隐约浮现出不少崩坏的规则之力,便当真如同已经死了很久一般。 此人,正是那两千多年前,无故从南冥迁来西荒的剑氏一脉二祖,剑无忧。 “嘭!” 石山入口之处,禁制被来人从外部打开的声响传出。就见一名身着劲装,戾气满脸的中年汉子,从禁制入口处走了近来。 到得山下,中年汉子便一改以前进山时的唯唯诺诺,神色深沉的朝山顶开口道:“二祖,锋儿进来了。” 言罢,却故意挥袖将一侧的山石击碎,好引起山顶那人的注意。 这劲装汉子,居然是两年半之前,曾来过这处禁制山峦的剑氏少主,剑无锋。 “嘿嘿...老夫就知道,剑无极培养出来的,都是狼心狗肺之人。怎么,眼见老夫寿元枯竭,你就迫不及待来取老夫性命了么?” 合身扑在山石之上,已然死气丛生的剑无忧,此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燃烧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寿元,生生调了个方向,遥遥靠坐在山石前面。 “二祖这是哪里话?” 剑无锋一步步朝着山上踏来,却是连伪装都懒于去做。 被这心性乖戾的剑氏二祖,折磨了近百年的怨毒,缓缓从他眼底深处浮现了出来。 “你要取走老夫性命,这就上前来吧,老夫不会有半点反抗。恨只恨此生,生于剑氏一脉,更是痴心妄想着,要将自身姓名,篆刻在这西荒道统之上。” 剑无忧硬撑着抬起手去,理了理他为数不多的花白头发。 他依旧强作镇定,似是想着即便是死,也要用自己这一生的积威。给这如日中天,心机深沉的小碑,留下一辈子的魔障。 “化念,交出来吧!” 不料那已经走上山来,到得他六百余丈之外的剑氏少主,却早已看穿了他的狐假虎威。 才踏前一步,便一拳朝着剑无忧轰来。 在落下之时,却是将剑无忧身侧的顽石,击得粉碎。 更是有不少石屑,直接将那剑氏二祖兽骨嶙峋的胳膊撞断了几处。 “没了,呵呵...你以为老夫会将那化念留下,让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得到么?” 剑无忧知道大势已去,却在说出化念下落之时,那已经开始腐化的面颊之上,生生浮现出数分报复一般的快感。 “那你就去死吧!” 看到剑无忧的神色,同时确定他体内已然没有半分化念存在之时。剑无锋终于勃然大怒,紧接着,就探出手去,将剑无忧即将消散的命魂,整个从念海之内抓了出来。 其后恨恨看着那具无比腐败的肉身,怒从心起,一拳轰击而去。 接着,又是一拳。 直到将其整具肉身,都轰击得寸寸碎裂,融入身周的土石之内,这才朝着那山石之处吐了一口唾沫。 转过身,朝着山峦之下走去。 ...... 西荒之内,诚如那占卜老者所言,当真如同‘白昼将冥’一般的景象。 无数属于大宗的宗门法器,开始从西荒境内升腾而出。朝着震动频传的西荒魂谷,与土源道场之处掠去。 而在传送过来之后,都只敢把自己门内弟子,安插在那属于主宗战阵的外围,不愿去挑衅主宗威严。 说也奇怪,西荒这些主宗,全部都是当年拓荒队伍之中,实力最为强大之人组建;按理来说,这主宗门下,少不得有不少能凝出自身领域的化神修士。 却一直从西荒动乱开始,到得眼下已经有四十六年左右的时间,还是没有任何一个化神修士的身影出现。 看来那些主宗老怪,定是已然藏身暗中,防止南冥,东荒,北域三个大陆的强者介入。 毕竟每一个界域的主宗,都代表着自身界域的尊严。一旦有外敌入侵,才是这些老怪现身之时。 “轰隆隆!” 烟尘滚滚,落石崩飞。 土源道场之内,在宫阳凝出自己结婴后的第一个禁制规则,破开冥渊通道封锁逃出之后;整个土源道场,迎来了一次最大范围的崩溃。 “退,快退!” 冥渊地带,那类似于修士心脏,浩大过五百余丈的猩红山峦下沿。在勉强将主宗烙印刻画在那猩红心脏之上后,几声焦急的呼喝,开始从羽凤宗和血影宗内部传来。 紧接着,就见那嗜血狂刀和青鹤战阵虚影,忙不迭的从那冥渊深处退了出来。 一路疾赶,在到得一处传送范围之时,一众主宗门人几乎毫不犹豫的捏碎传送龟简,立时从土源道场内退了出来。 “嘣!” 山崩地裂,大五行土属元力,腾起滔天之势。就见那原本处于地表禁制之下的三道风力涡旋,刹那将土属禁制撕开一道决口。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见一道大印冲天而起,将整个土源道场上空的青天白日,用诸多浮沙掩盖了起来。 在极渊生出变故第四十七年来临之际,原本处于地底的土源道场,整个天翻地覆,浮现在地面之上。 只在遮掩之间,就将方圆数千里的大五行土属元力,整个抽离了过来。 与此同时,就见一名身形高大,堪堪比普通人高出一个身位的修士,从距离西荒魂谷两千余里的一道空间裂缝之内现出身来。 这个传送位置,正好避开了那天寒宗的钳制。 否则即便不折损在空间裂缝的崩溃里,也会被那主宗之人抓走。 此人,正是元婴归位,生生将身形缩小了五倍有余;更是将自身修为,提高到了元婴初期的宫阳。 方刚走出,就见他那红芒已然散逸了不少的眸子,遥遥看向西荒极渊一旁,属于潜龙盟的地界之内。 接下来,是近半个月的赶路。 终于在春季将末,夏岁来临之际,出现在那由剑氏一脉掌管的潜龙盟外围。 堪堪踏步而出,便生生将古碑抛飞而起,凝出一道两百余丈的古碑虚影。一个个剑氏子弟的命魂虚影,自那古碑之上流转而出。 “仇不过夜,你剑氏一脉算计宫某数十年。现在,宫某以天魔之名,将你剑氏一脉彻底从西荒,除名!” ------------ 第三百六十二章 、命魂古碑(一) 话语落下,魔气青年蓦地抬起一指,破阵之晶出现。 眨眼,就将潜龙盟大阵封死。 古碑同时现身,一个个剑氏子弟的命魂,开始浮现在碑身之上。 “现在,宫某给你们半个时辰的功夫;不属于剑氏一脉的西荒散修,滚!” 声音传出之时,破阵之晶衍化出来的大型复合禁制,已经在潜龙盟大阵上方,布置出了新的禁制。 若是剑氏子弟想要从战阵内走出,除非将天幕之上的破阵之晶彻底打碎,方能有逃命的机会。 只是这破阵之晶,已经融合了宫阳的诛魔棒之力;别说普通金丹修士,估计就连元婴老怪,都无法破开此物的防御。 “大胆贼子,竟敢来我潜龙盟生事?” 六息之后,就见一名拥有金丹中期巅峰修为的修士,当先自潜龙盟外围洞府之处疾掠而来。 却在感受到半空中,兀自下下的封禁力量之时,开始变得犹豫不定起来。 “死!” 那说话的潜龙盟长老,只听得一声能搅动他金丹之力的冷哼传出,接着丹田一凉。 一柄魔气沸腾的黑色弯刀,已经自他丹田之处穿透出来! 下一刻,就见他那疯狂逃逸的元神,被凭空来临、满身魔气的青年一把抓住,立时抛入口中。 震撼,冷血! 在看到这一幕之时,但凡只要是自身修为,弱于那殒命之人的修士,均都心神失守。 沉默良久,却是依旧没人从其内走出。 毕竟这些能在潜龙盟之内混到一个位置之人,大都是心机深沉,且具有一定实力之辈。 普天之下,但凡是人,都会有趋利避害的心里。 但这些好不容易在潜龙盟之内立足下来的修士,却是笃定了潜龙盟之内,会有更厉害之人出面。 即便这青年修为再高,却还不至于能够撼动这个,已然在西荒存在了五百余年的潜龙盟。 这潜龙盟,能在西荒极渊一侧存在这么久,便足以证明它的底蕴。 “还是不准备走么?” 潜龙盟山门,六百余丈开外,全身魔气鼓舞的宫阳,差不多又等了半盏茶功夫。 见整个潜龙盟之内并没有更多动静传出,当下寒目凝起,再不管那些首鼠两端的西荒散修。 “嗡!” 矗立于潜龙盟大阵之上的破阵之晶,轰然运转。 全面运转之余,诸多反衍之力,已然朝着潜龙盟大阵内部推衍而去。 须臾之后,这融合了古修洞府之内的禁制传承,以及那玄级复合大阵的破阵之晶;立刻将整个潜龙盟大阵的阵眼,尽数标记了出来。 “叱!” 黑色弯刀出鞘,在瞬息之间,就扑向那十二处破阵关键其中的一处。 只一刀,就将那足以抵抗元婴中期修士攻击的大阵,轰斩出一个决口。 大阵之内,那些等待着潜龙盟强者出面,解决这次仇隙的一众低阶修士。眼见大阵已然被斩开三道决口,随之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嘭!” 尘土飞扬,山石崩裂。 那自宫阳出现,便现出身形,标记了诸多剑氏子弟的命魂古碑;此时自半空坠下,径直堵在山门之前。 “我们这就脱离潜龙盟,还望前辈放我等一条生路!” 终于,在第四处阵眼被破,整个潜龙盟大阵下坠十余丈,压力骤生之际。 一众金丹后期以下修为的修士慌了。 位于山门最前端的几名修士,更是在宫阳黑刀再次朝着一处阵眼斩去之时,心神全面崩溃。霎时腾身而起,朝着那古碑出口之处逃去。 “现在才要走,晚了!” 魔气纵横的青年冷冷一扫,无论以他元婴之内的天魔魔性,还是出于对这首鼠两端之人的厌恶,他都不会再放这一行人离开。 在那五名修士扑来之际,弯刀轰斩而出! 下一刻,古碑上便多出了五道不属于剑氏子弟的修士命魂。 经此一变,那些西荒散修,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暗恨之余,却是不敢再从古碑方向突围;其后缓缓退缩,合兵一处。 准备集众人之力,抵抗宫阳的杀招。 “轰隆!” 又是一阵轰响,潜龙盟的防御大阵再次下降十余丈,道道裂纹,开始显露出来。 几乎任谁也想不到,那魔气青年的修为,顶多是元婴初期。 原本以他的修为,还不至于能够这般轻松写意的破开潜龙盟防护大阵。偏偏只要那黑色弯刀飞斩而出,整个大阵就变得如同朽木一般。 寸寸崩裂,简直不堪一击。 “布阵,全力加持阵法。我们只需拖到盟内一些长老前来,就能获得活命的机会!” 一众西荒散修,在被宫阳气势震慑住十余息之后,彻底看清了眼下的局势。 知晓避无可避,当即有人发一声喊;就见道道属于筑基,金丹修士的大五行元力,开始朝着潜龙盟大阵加持而去。 可也只是将那第九处阵眼,保住了短短四息的功夫。 “咔哧”一声,第九处阵眼崩溃。 潜龙盟大阵,已然崩了八成有余。以这样的崩溃势态下去,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整个潜龙盟大阵就会灰飞烟灭。 “不知我潜龙盟,究竟因何事得罪前辈,还望前辈告知!” 就在那弯刀轰斩,即将将第十处阵眼斩碎之时。两名金丹后期修士,终于听到动静,从潜龙盟深处疾掠了出来。 “你的修为,不配知道!” 魔气滔天的青年,稍作停顿之后,就连多看两人一眼都觉得浪费。 黑色弯刀再次魔芒暴涨,扯出一道十余丈长的刀翼虚影,朝着那第十道阵眼之处全力斩下。 “放肆,即便你的修为远超我等,但我潜龙盟数百年的道统,不容你这般践踏!” 其中一名金丹后期,见宫阳将他二人无视,当即怒从心起。 想着就算自己与宫阳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但要周旋一些时间,还是能够勉强做到。顿时目光一寒,将自身金丹放出,朝宫阳悍然打去。 “聒噪!” 黑衣青年冷声一喝,就见道道裂缝,自那修士的金丹之上蔓延开来。而那人金丹被破,闷哼一声之后,整个人便从半空倒栽了下去。 “出来吧!” 那人从半空跌落,就在众人以为宫阳会将他放过的瞬间,又一声冷哼传来。就见那金丹后期修士的头颅之上,一道决口出现。 一枚已然虚弱了不少的修士元神,被宫阳探手抓出,随意抛到古碑之内。 “宫某已经给过机会,既然你等不肯离去,那此碑,便是你潜龙盟众人的葬魂墓地!” 在第十一处潜龙盟大阵被破之际,一道冷哼再次传了进来。 ------------ 第三百六十三章 、命魂古碑(二) “轰!” 刀芒泛起,扯出十余丈长的魔气。 随着第十二个阵眼崩溃,潜龙盟大阵轰隆坠落。在下坠的过程中,整个阵法分崩离析。 破阵之晶衍化而出的阵法,须臾便取代了先前的潜龙盟大阵。就连出口之处,也瞬间封死。 原本堵在山门出口处的古碑,被魔气青年轰然托起,扛在肩上。霎时便扯出一道残影,朝着潜龙盟内部奔去。 在经过十余名金丹修士结成的战阵之时,众人只觉得一阵劲风掠过,就见外围的三五人立刻无声扑倒。 金丹被吞,命魂则早已烙印在那古碑之上。 潜龙盟深处,不断有修士身影出现,转眼,便汇聚了上百之数。 这些人的修为,均都超过金丹中期。更有两名尚在二十余里之外的修士,居然已经成功结出元婴。 看来这潜龙盟在这四十余年的西荒动乱里,的确吸纳了不少修为高深的散修。 如今的势头,已经远非当年宫阳争夺潜龙使之时可比。 亦或者是当年,这潜龙盟隐藏了自身实力,故意对外征收散修参与拓荒,免得引起周边诸多大宗的怀疑。 不过这些事,已经无需探究。 即便面前是刀山火海,宫阳也会从中硬生生撕出一条血路来。 潜龙盟广场之上,数百名金修士,在被袭杀了三十余名之后,终于放弃了先前的小团体拖延战术;转而结成战阵,齐齐将自身的隐藏手段用了出来。 这一边,众多金丹,缓缓从千丈见方的演舞台上升腾而起,眨眼,便汇成一片金丹汪洋。 道道丹雾涌起,逐渐结成一个牢不可破的大阵。 另一侧,则是一块冲天而起,其上命魂涌动的古碑矗立当场。 古碑之外,一道十余丈来长,魔气纵横的弯刀虚影,正上下翻飞着轰斩个不停。 “破!” 诸多猩红魔念,自宫阳眸子深处涌起,对峙局面眨眼就被打破。 只见那弯刀之外,数道规则之力流转而出。 却是一出手,宫阳便用出了他结婴之后,领悟的第一个规则之力--禁制规则。 当初,他就是借着这个规则,自那猩红血线封锁内生生逃了出来。 果然,这由一众金丹惶急组成,根本不具备抵抗规则之力的战阵,立刻破绽百出。 宫阳这边,禁制规则方刚融入黑色弯刀刀身,第一刀便飙斩而出。 处于弯刀斩落点下沿的诸多金丹修士,顿时口喷鲜血,元神更是瞬间萎靡了下来。 第二刀斩落,就听得几声脆响,接着是修士惨呼声传出,就见这个横跨三百余丈的金丹战阵,眨眼崩出一道决口。 第三刀随之而来,‘轰’的一声,将金丹战阵斩出四十余丈这么一个元力空缺。 那魔气青年见状,当即不再等待,纵身朝着那决口之内纵去。 一旦进入其中,那这群修为最高,也不过金丹后期巅峰的修士,绝对撑不过十息! “小贼,你敢!” 原先在二十余里之外的潜龙盟长老,似是借用了规则之力,生生撕碎身周大五行元力赶来。终于在宫阳身形即将冲入一众低阶修士战阵之前,赶到了演武场外围。 “死!” 回答两人的,依旧是一句魔念滔天,堪堪能引动修士元婴的森冷话语。 话音落下,就见宫阳生生开启古碑玄门,眨眼就越过八百余丈,到得那奔袭得靠前的元婴修士身旁。 其后一指点出。 这一指,因为魔气加成的缘故,居然依稀流露出当初死灵道童死灵一指的威压。其内的杀念,甚至比当初的死灵道童施展而出,还要强悍数分。 “扑!” 这一指落下,那元婴修士方刚想调用自身规则,结成防御;就见一个血洞,自他念海之处透露了出来。 此人从出现到身死,堪堪不足两息! 且这结婴成功的修士,居然连半点防抗,都无法做到。 “你...你.......” 一同来临的元婴修士,见自己宗门长老才露面,就被对方瞬杀,立刻心神失守,却是连与之对抗的勇气都失去了。 那些尚未死亡的金丹修士,就见这平素里高高在上,被潜龙盟奉为座上宾的元婴老怪;在宫阳寒目扫来的同时,蓦地发出一声吼,如风一般后退出数百丈远。 继而将自身元婴之力分化出一丝,凝出一柄半丈来长的黑色气剑。接着将那把气剑,朝着虚空一抛而出。 剑影吸收了足够的大五行元力,越往上走,剑影愈发庞大。 终于在升腾到一百余丈来高之后,整个黑色剑影,已经拉扯到三十余丈来长,几乎只要在潜龙盟内的修士,均都能够看到。 随后轰然崩溃,引起更大范围的元力波动。 “老夫潜龙盟客卿荀洪昊,此番祭出仗剑令,恭请内盟大长老出关!” 仗剑令消散,这自称潜龙盟客卿的荀姓修士,面上苦涩泛起。挣扎了一会,终究还是调转方向,朝着内盟更多长老闭关之地疯狂逃去。 “给你三息时间逃亡,若是逃不了,那便死吧!” 整个已经被天魔控制了心神的宫阳,面上浮起一丝前所未有的狂傲,冷眼看着那元婴修士疯狂走远。 当内心默数到三之时,古碑玄门术法洞开,眨眼,便跃出八百余丈。 第六息方刚来临,便冷喝一声“死!” 就见那修为明显就不如宫阳的元婴修士,整个自半空跌落。 元婴被取走之后,眼见荀洪昊那拥有规则之力的肉身,居然一时间没能破开。宫阳含怒一甩,将其绑在身后的古碑之上。 紧接着,魔气纵横,数十枚嗜血丹接连爆破。在那猩红血雾将众多金丹修士心神迷惑之际,就会有一道黑芒轰斩而来...... 第九十六。 九十七。 ...... 在第一百七十三个修士命魂被宫阳抛入古碑,整个潜龙盟演武场,已经被诸多残破命魂气息笼罩,堪堪如同一处人间地狱。 数道猩红肆意的嫩芽,开始从一众修士尸身之上成长了起来。 而那魔气翻滚,状若杀神一般的青年,则是看也不看,继续朝着潜龙盟深处走去。 方刚走出六百余丈,就见广场上那些修士尸身,已经被一片片无尽猩红取代:棵棵倒刺丛生,高达十余丈的血花,开始从一众修士尸身上成长起来,肆意招摇。 却是宫阳在无意之中,动用了自己体内封印的诸多猩红血线力量。将土玉老祖庄无疆的术法,整个模拟了出来。 “嘭!” 一处处山崖崩断,一些藏身在洞府之内的修士,心神愈发混乱。 惴惴不安的藏身在洞府之内,依旧期待着自己能从这场修罗屠杀之下脱身。却在下一刻,整个洞府便轰然崩塌了下来...... 一枚猩红血线的种子,被来人强行打入体内。几乎不到十息的时间,一棵猩红倒刺丛生的植株,从那人体内窜了出来。 就见那人眼睛瞪得滚圆,只能呆呆看着自己体内的生机之力,被整棵猩红植株抽离一空! ------------ 第三百六十四章 、命魂古碑(三) “你剑氏一脉,果然是情义寡淡之辈。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宫某的修为,得到最大限度的提升!” 这一路屠杀而来,宫阳元婴之内的天魔气息,无形中加重了几分。 天魔气息的加重,他蓦然发现自己体内的修为,隐约又攀升了不少。 虽然还不至于将他从冥渊出来之时的元婴初期,一口气提到元婴中期,甚至元婴中期巅峰的地步。 但距离元婴初期巅峰,却是越来越近。这样的速度,恐怕翻遍整个五行大陆,也没能找出第二个来。 整个潜龙盟,割据了西荒极渊一侧,将近一千余里的狭长地带。 极渊一侧的山峦之上,尽数都是潜龙盟开设的修士洞府。其内布置高低不齐,某些洞府之内,更是以五行大陆极为少见的上品元石堆砌而成。 这般设置,定是为了在这场西荒动乱之中,吸引更为强大的修士前来归附。 如此,却更能看出潜龙盟的狼子野心。 “嘭!” 随着宫阳的持续推进,整个潜龙盟外围,已经没有任何一道属于修士的生魂波动传出。 眼下继续控制整个潜龙盟上沿,已然没了作用。宫阳当即一指点出,将那半空之中的破阵之晶,压缩到只有先前一半大小,朝着潜龙盟更深处轰击而去。 二百一十九。 二百二十。 越往后走,古碑之上的修士命魂越来越多。 潜龙盟深处,就见时不时有修士身影腾起,再不顾修真界的尊卑有别,开始朝着一些潜龙盟核心长老闭关之所,急速逃去。 “剑无锋,你就告诉老夫,你剑氏一脉,究竟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 自那荀洪昊拼死放出仗剑令,将宫阳轰杀他的影像传来之时,就有几名元婴初期修为的潜龙盟长老走出洞府。 朝着山顶之上,一处禁制密布的洞府掠来。 方刚到得洞府之前,就语气冰冷的朝着洞内之人询问。 事实上,他们早就看清了这平素里大义凛然,事实上却极度阴沉的潜龙盟副盟主。 若不是此人数次动用身后的实力向这些人施压,想必以这些元婴老怪的实力,怎能甘心受这金丹中期的修士驱使? “各位长老,稍安勿躁。此事既然是由我剑氏一脉引起,我潜龙盟自会负责到底!” 禁制打开,剑无锋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刚扫了那魔气翻腾的破阵之晶一眼,便低下头来。 “难道连姓名,都不敢对我等吐露么?” 一名长老见他故作深沉,想将这事隐瞒下去,当即追问了出来。 “此事,不过是我剑氏一脉的私事,诸位还请不要过问为好。” 剑无锋被步步紧逼,脸上的凝重之色却是尽数敛去了,目光一扫,冷冷朝那来临的四名元婴初期修士看来。 不知为何,这已经在西荒境内成名多年的元婴散修,居然在此人一扫之下,生出些许退缩之意。 “哼,既然是你剑氏一脉私事,牵连到我等。那还望剑盟尽快安排应对之策,送我等安然离去!” 看到剑无锋态度强硬,一名知晓剑氏一脉背后势力的长老,当即不再纠缠于潜龙盟和宫阳的仇隙,转而让剑无锋为他们寻到出谷之路。 毕竟那人既然敢直挑潜龙盟,且具备瞬杀元婴初期的实力,便说明其有着足够的底牌来应对潜龙盟的算计。 这样的人,无论是谁,都不愿单独遇上。 “送你们离开可以。只是在这之前,还请诸位长老委屈一下,将自身命魂,先烙印进我潜龙盟的生魂命简之上。” 剑无锋说这句话之时,却是连看都不看几名长老一眼。 对于这些无利不起早的散修,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你,竟敢威胁老夫?” 居左一名元婴老怪,见剑无锋在这危机来临之际,结果索要自己命魂。 立刻寒眉一挑,作势便要动手。 “邱长老,这算不上威胁,想当初我潜龙盟招你等进来,也有过百年之约。眼下时间方才过半,我潜龙盟便遭此变故,若是你们一哄而散,我潜龙盟日后便无东山再起的机会。” 剑无锋半步不让,语罢,探手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铃铛抓了出来。 仔细看去,这铃铛却并非铃铛,而是一个做工巧妙的小钟。 只是其身形太过小巧,便会被人当作铃铛看待。 “咚!” 铃铛摇曳,声音散出之际,直冲耳膜。 就见那站在原地的四名元婴长老,均都被牵动心神,面色隐隐一阵发白。 “罢了,老夫愿意交出一道命魂。只是在走出之后,若你剑氏一脉没能提供先前许诺的修炼资源,老夫同样会离开!” 沉默了半晌,却是一名元婴老怪简单权衡了一下利弊,当先踏步离去。 “很好,既然诸位还是选择和我剑氏一脉站在一处,那剑某便将这几枚龟简,亲手赠予各位长老。待后山大阵启动之时,你等随我离开便是了!” 剑无忧面上堆笑,眼底却有阵阵阴沉流转出来。 在这四人离开之后,这才朝着右翼一侧的山峦上走去。 “易伯伯,而今潜龙盟毁了,我奉老祖之名,前来引你出去。” 山峦前,剑无锋在两百余丈之外便止住了脚步。 此人,是剑氏老祖十余年前钦点而来,帮助他在这场西荒动乱之内,尽量为潜龙盟谋得好处的关键所在。是故无论这剑无锋私下里何等嚣张跋扈,都不敢在此人面前表现出来。 “你,杀了剑无忧?” 却才第一句话,就让山崖之前的剑无锋整个变了面色。 稍微慌神之后,才故作镇定道:“此事,是老祖的指示,锋儿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虽然老夫当年曾和剑无忧一道进入土源道场,和他颇有交情;但毕竟是你剑氏一脉的家族事务,老夫不问也罢。” 说话间,就见一名面容宽厚,白发苍苍,同样生机近乎凋敝的修士,自洞府内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此人的修为,居然只是元婴中期巅峰左右。也不知当年那连剑氏二祖都没能逃出的冥渊地带,他居然活了下来。 不过也有可能,此人当初并没有进入冥渊深处。 “你先领着其它人出去吧,这是老夫,为你剑氏一脉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此事一了,我们便再无瓜葛!” 易天行说着,目中精光一炽,似乎想将面前这心机深沉的男子整个看破。却从他身上,隐隐看出了剑氏老祖的影子。 当下暗叹了一声,不愿再看。 腾身而起,朝着魔气传来的方向迅速掠去。落地之后,便等在十余里外宫阳的必经之地,若有所思的看向那波动传来的方位。 此时,一块古碑虚影冲天而起;其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叠满了修士命魂。 仔细数去,除了上百个剑氏族人的生魂之外,还多出来三百余个西荒散修的命魂。 古碑之后,一名身着黑衣,身周魔气鼓舞的青年,正在朝着潜龙盟深处疾速掠来。 ------------ 第三百六十五章 、树倒,猢狲散 仔细看去,就能看出眼下的宫阳,在将吸收的修士命魂转化为魔念之后,修为俨然已经到达元婴初期巅峰。 只差一个契机,便能踏入元婴中期境界。 那道他凭借古修洞府传承,凝聚而出的禁制规则,同样变得凌厉无比。几乎只要修为没能达到元婴中期,凝出化念之人,他都可以调动那道禁制规则,做到瞬杀。 “你,滚开!” 一路前来,再次轰杀了二十余名低阶修士之后,宫阳已经能遥遥看到那名元婴中期修士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从此人身上,居然没有感受到任何令人讨厌的气息:既不畏惧,也不逃避。 仿佛此人,对他并没有半点敌意。 “老夫既然留在此处等你,又何来滚开之说?” 易天行微微一笑,丝毫不理会黑衣青年身上,不断散逸而出的天魔气息。 “你想死,宫某便如你所愿!” 尽管对这老者并不反感,但元婴之内的天魔意志,本来就颇具邪气。 一连受阻,顿时魔气丛生。 死灵一指,眨眼点出! “嘭!” 易天行眼见宫阳一指点来,无奈之下,只得勉强放出规则之力作为防御。面上趋势血光一闪,道道惊艳之意,立刻自他眼底浮现出来。 这一指,若是能将修士本身的规则之力尽数融合,恐怕就连这有着元婴后期修为的易天行,也很难招架。 攻击过后,宫阳同样魔气衰退,跌身后退出三步。 第三步落下,那脚下的冷硬山石,终于禁受不住他脚底涌出的大五行规则力量,霎时崩碎。 “魂来!” 在这一击未能建功,天魔气息稍微涣散之际;宫阳再次调用夺舍之法,从土源印之上,生生将几道修士的命魂同时夺舍而来。 整个人的修为,尽管还是没能元婴初期巅峰,但身周的规则之力,却是隐约有了筑基中期的波动。 这一次,是一拳轰出。 大五行元力爆破,二人之间的规则之力,寸寸崩断。 交手停当,宫阳没有再次后退,反倒是潜龙盟大长老易天行,接连后退了两步。 虽然他神情依旧淡然,但体内的元婴之处,却是再次震荡起来。就连自身寿元,也急速燃烧起来。 “死吧!” 眼见第二记还是没能将来人轰退,宫阳随即探手一抓,生生将那融入半空、破阵之晶内的诛魔棒,整个拽了下来。 将那禁制规则,眨眼融入到诛魔棒直冲,悍然打出。 诛魔棒霎时拉扯出一道二十余丈来长的红芒,带着数声撕裂声响,将棒身身周的大五行规则之力轰碎,同时又迅速重组起来。 继而光芒再次暴涨,被诛魔棒吸纳到棒身之内。 “唔!” 这一棍落下,易天行身周蕴含着些许化念的规则防御,立时被轰碎。 就见他整个人眼底,尽是不可思议之色。似乎宫阳这一棒,俨然已经超过了所有元婴初期修士的攻击范畴! 怎奈一击建功之后,黑衣青年再不留手,又是一棍打来。 第二棍落下,易天行身周的半数规则防御,须臾破碎! 第三棍接踵而来,规则尽数崩溃,易天行探出手掌,方才险之又险的将那诛魔棒轰了开去。 有着土源大印之上的诸多命魂加持,宫阳犹如不知疲倦一般。目中红芒再起,魔念更甚,几乎毫无间隙,第四棒悍然落下。 一阵骨骼断裂的声响,紧接着,易天行轰然扑倒在地,生机急速涣散。 “罢了,老夫虽然不知道你和剑氏一脉,究竟有何仇怨。但是他剑氏近百年的行为,却是触及了这片大陆的底限。” 易天行厌恶之色稍减,眼底蓦然腾起一道温情。 “柔儿,我来找你了;种因得果,此生,我和你剑氏一脉,两不相欠。” 言罢,这作为潜龙盟大长老的易天行,居然在临死之前,回头对着那魔气滔天的青年淡淡一笑。 “老夫有一物送你,希望此物,能够减轻剑氏一脉的罪孽。” 就见一个已然具备了不少化念的元婴,飞掠而出,穿过诛魔棒缝隙,刹那融入宫阳念海之中。 随着这道元婴力量的融入,就见那持续了近三年,没有半点变化的四色元婴,缓缓有了变化。 一抹苍翠之色,缓缓从土色与火色之间的区域缓缓挤出。 一旦这木念成型,宫阳的修为,便会从目前的元婴初期巅峰,一举踏入元婴中期境界。 甚至还能更高。 那身着黑衣的魔气青年,在易天行元婴残念融入之时,缓缓呆滞了一瞬。其后深深看了那元婴尸身一眼,便不再管他,继续朝着山崖后侧掠去。 那处方向,已经有七、八道元婴老怪的身形腾空而起,隐约朝着一处五行元力波动极为剧烈的区域赶去。 仅仅只凭这元力波动,就能猜到这一行赶去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一处空间传送阵法。 也只有传送阵,才会生出这么巨大的元力波动。 “在这过去的五十余年里,你,究竟得到了何等奇遇?” 传送阵三十余里之外,一处山峦之上,剑无锋死死盯着手里那块记载着潜龙盟修士气息的龟简。 在易天行命魂烙印消散的一刹那,整个人蓦地面色大变。他一贯在潜龙盟之内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在此刻彻底消失了。 一股滔天的危机,正从他神魂之内席卷而来。 “各位长老,且随我来。这次的传送,与先前稍有差异,为了大伙能够安然离开,一切事宜,均得听剑某安排!” 剑无锋说话间,已然将自身速度催发到了极致。 继而在距离传送阵十里之外,做了一个元力标记。就见一名面露疑惑的潜龙盟长老,面色挣扎了数息,最终还是在那标记之处停了下来。 第二处标记落定,彼此之间,不过六百来丈的距离。 似是看到那第一名潜龙盟长老停了下来,那第二人,也只得咬牙停了下来。 故而在这距离传送口不足十里的范围内,剑无锋愣是安排了八名元婴长老。 “剑盟,你确定没有戏耍我等?” 最后那名元婴中期修士站定之际,终于将自己内心的疑惑,整个朝剑无锋问了出来。 毕竟他这样的安排,太过怪异。只是先前急于脱身,便没有更多时间询问。 “放心,来日我潜龙盟的复建,还得依仗各位长老。之所以这般安排,却是担心待会儿出现差池,浪费了最佳传送时机。” 剑无锋不闪不避,与靠得最近的潜龙盟长老四目相对。 心底却是阴毒泛起:树倒猢狲散,这些乱臣贼子,既然不肯纳入我潜龙盟的管辖之内,又何必留他? 传送阵嗡鸣,仿佛随时都有传送开启的可能。却一直等了十余息,这数十年未用的传送阵,才有了隐隐打开来的迹象。 “哼,想跑么?” 就在那剑无锋面露喜色,死死盯着那传送阵之时;一道于他而言无比熟悉的冷哼传来,霎时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只勉强扫了一眼,便忙不迭的将自己手中的龟简捏碎。 紧接着,整个人便消散在传送阵之中。而那些同样捏碎自身龟简,准备着传送离开的潜龙盟长老,却是蓦地发现:自己身周,居然半点传送征兆都没有。 那块龟简之内的小周天阵法,似乎根本就不适用于此次传送! ------------ 第三百六十六章 、剑氏三祖,来临 “剑无锋!” 站得最为靠前的元婴期修士一声怒喝,便看到那身前矗着数百丈古碑的魔气青年,正朝自己八人一步步踏来。 知晓已经遭到算计,成了炮灰。无奈之下,只得迅速放出自身规则之力。 “轰!” 怎奈此人的修为太低,在那融合了禁制规则的诛魔一击之下,直接被轰击得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与此同时,黑色弯刀洞穿了第二人丹田。 前四名元婴修士,只堪堪扛过两息,尸身便已经被诸多规则之力卷起,捆缚在古碑之上。 第五人刚想朝着其余三人方向冲去,就被一根携带着无尽红芒的诛魔棒洞体而出。 连滚带爬的掠出百余丈,到得那第六人身旁,便被来人一拳将念海轰碎。 “魔修!” 第六名潜龙盟长老大喊一声,就着宫阳轰杀第五人的间歇,没命朝着剩下两人奔去。 慌乱之际,三人勉强将元婴放出,组成一个三才阵法。却在下一刻,一声冷哼传出。 “破!” 一个新的禁制规则,直接冲破三人元婴防御。半空之中,那已经压缩到极致的破阵之晶内,诸多猩红血气倒坠而下,眨眼就将三人笼罩了起来。 便连那名修为最强的元婴中期修士,也只能挣扎着勉强逃出两百余丈,含恨喊出“剑氏贼子,老夫要和你拼命”之后。 这名潜龙盟长老,便被一柄可以斩碎同阶命魂的黑色弯刀,将整个念海斩破! “轰隆隆!” 传送阵急速启动的声响传出,那已然进入传送阵之内的剑无锋,也不知传送到了多久。 “剑无锋,你算计了宫某数十年,就想这般逃走了么?” 传送阵之前,那最后的大五行元力正在迅速收敛;一旦回归平静,便代表这传送阵已经关闭。 “给老子破!” 就在最后一道大五行元力波动,也将归于平稳之时,宫阳身周的魔气,再度暴动;将他整个人的身形,直接拉扯到一丈来高。 荒兽血芒四起,一道禁制规则,被宫阳屈指点出。 生生将那就要消散殆尽的传送阵撕开一道决口,接着便擎起重拳,悍然朝着传送空间之内轰击而去。 “此人,怎么能够打破我剑氏一脉花费了数十年,方才建成的隐秘传送阵?” 已经传送到数十里之外的剑无锋,忽地听得数声震动,自传送阵后沿冲击而来,顿时面如死灰。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 却是让他想起五十多年前,那由潜龙盟开辟往葬兽谷方向的传送阵。在尽数毁灭之前,一名筑基中期左右修为的修士,从那传送阵之内走了出来。 当日,属于那次拓荒之行的离火组众人,硬生生被那青年从暴动无比的葬兽谷之内带出。 没有任何一人折损! 眼下,同样是那青年在全力破阵前来,却不再是为了他潜龙盟开疆拓土。而是为了尽一切可能,轰杀他这个执掌潜龙盟的剑氏少主。 “哼,即便你有再多奇遇又怎样,剑某作为剑氏一脉被玄门选中的天选之子。无论如何,都要让你葬身在这传送阵内!” 剑无锋因惧生恨,当下任凭那传送阵将自己扯向既定的传送点,随后探出手去,将那用来震慑潜龙盟一众元婴老怪的小钟,自储物袋内取了出来。 方刚出现,就被他以金丹之力催发,生生从巴掌大小,化为有一人来高。 其后倒转钟口,朝着宫阳传送而来的方向,骤然敲动。 “咚!” 一道寒钟声响,从剑无锋身后六百余丈开始,整个传送阵剧烈崩溃起来。 山石倒卷,眨眼,就将道道山脊崩断,将整个传送阵堵了起来。 钟声继续朝着传送阵后沿冲去,在四息之后,到得宫阳身前。 无数规则之力,直接将宫阳身周的防御之力尽数崩断;更是将那连空间裂缝崩溃,都没能破开的荒兽分身防御,击出道道血色。 “宫某说要杀你,即便上天入地,你也逃不掉!” 实际上,对于自身防御的冲击,还在其次。损伤最大的,还是那被天魔之念控制的元婴。 那铜钟声浪袭来之际,居然将宫阳念海内的天魔之气,再次削弱了不少。就连他调用古碑玄门催发出来的速度,也眨眼变慢了起来。 “咚!” 身形数番受制,那在宫阳魔化之前,便被封印到念海之内的天阴冥鼓,此时自动敲响。将那大钟施加在元婴之上的禁锢之力,整个击碎。 宫阳体内,更多荒兽血脉泛出,在身体外自发形成一个湛紫色的屏障。 依仗这屏障的防御之力,宫阳速度再次暴涨,一路循着剑无锋的踪迹,眨眼就飞掠出两百余丈。 剑无锋再次察觉到身后波动传来,心内的惊骇之意,已然攀升到了极点。数次敲击那巨大铜钟,奈何都没能将宫阳的追击阻下。 而他自身的元神之力,却因为数次的敲击,变得益发虚弱起来。 当下只能将那铜钟缩小,当作一个防御护罩,守在自己身周。 他已经能隐隐感知到,自己这次即便能逃出传送阵,也很难逃到族内老祖居住之地。 只得咬牙取出一物,一把捏碎。剑无锋去势更疾,朝着传送阵尽头住处拼命奔去。 半盏茶后,传送停当。 剑无锋扫了那传送出口一眼,当下再次将铜钟变大,倒转钟口,朝着那出口处狠狠一击。 山脊断裂,落石如雨,整个传送阵出口,须臾就被掩埋了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随即捏碎数枚空间传送龟简,须臾逃出十余里远。 “嘭!” 就在剑无锋逃出十余里之时,那出口已毁之处,诸多山石崩溃,被规则之力绞碎为齑粉。 紧接着,一名身上有着十余处伤口的青年,当即从传送阵内冲了出来。 却是这传送阵内的自毁阵法,再被那铜钟加成之后,使得宫阳这具刀枪不入的分身防御,居然罕见的出现了数道决口。 出现之后,宫阳面上魔气更浓,轰然开启古碑玄门,朝着剑无锋方向追去。 一盏茶之后,两人的距离,已经从最初的两百余里,骤然缩短到五十余里。 而剑无锋身上的空间传送龟简,已然告罄。 “禁!” 十息刚过,剑无锋便听得一声冷沉的声音传出。只来得及放出铜钟作为防御,整个人,便已经被一抹莫名其妙的力量禁锢。 “咚!” 一声状若鼓声的鸣响,自宫阳体内传出,直接轰击到剑无锋心神之上。 就见那自以为对方即便能破开铜钟防御,也须得至少一炷香时间的剑无锋,直接面色惨白,更是‘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那与他命魂相连的铜钟,随即不由自主的飘飞而起。在到得宫阳身前之时,被那合着规则之力的巨手一抓,立刻恢复巴掌大小。 “你,怎么可能?” 铜钟变小,被宫阳抛入古碑空间,剑无锋已经面如死灰。 此物,得自他身后的玄门,已然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怎料在宫阳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眼下铜钟被抢,他便只能无奈等死。 “小友,还请手下留情,留我剑氏晚辈一命。无论我剑氏一脉之前对你做过什么,老夫以剑氏三祖之名起誓,日后尽数赔你!” 眼见宫阳擎起诛魔棒,就要朝剑无锋头颅砸下之际,一声浑厚无比的声音,直接从虚空之中传来,印到宫阳心神之上。 “扑!” 那擎着诛魔棒的青年稍微犹豫了一下,目光一寒,终究还是打了出去。 ------------ 第三百六十七章 、模拟土源印 剑无锋尸身扑地,却是连惨哼都没能发出,就被宫阳一棍将元神轰散。 这引发了剑无忧对宫阳算计五十余年之人,身死! “小贼,你居然敢罔顾老夫警告,如此残忍的抹杀我族晚辈?” 前一刻,这声音还在数十里之外传来;下一刻,已经如同在宫阳耳边怒喝一般。 “本就是该死之人,杀了又如何?” 宫阳回答着,元婴动荡,身周魔气再次暴涨,堪堪将身周禁锢之力逼退数丈。 紧接着,整个人便朝着一侧疯狂逃去。 领域,那能瞬间瓦解他身周禁制规则,将话语烙印到他心神之上的,明显就是领域之力! 终于,在宫阳单挑完剑氏一脉在西荒境内的堂口,并轰杀剑氏一脉主事人剑无锋之际。剑氏一脉的化神境界修士,来临。 且尚在十余里之外,便探手点出。 领域降临,直接将那疯狂逃窜的青年,禁锢在身前二十余里之外。 “你可知你所杀的,究竟是何人?” 剑氏三祖出现,却是一个长相和剑无锋颇为相似,却身形奇瘦,近乎畸形之人。 “既然已经杀了,那便是死人。” 宫阳回答着,剑氏三祖身形,已经踏步走过两人相隔的十里之遥,一步落下。 “既然你这般狂妄,老夫剑无忌,便替西荒终生斩杀你这个魔头,还一众我潜龙盟亡魂一个公道。” 原先只能将宫阳身形禁锢住的领域力量,此时骤然变大,将宫阳身周方圆半里的大五行元力,整个抽离一空。 “原来你剑氏之人,也有公道可言?只是,对于死在你剑氏之人手中的那些冤魂,公道又在何处?” 宫阳在察觉到自己身周诸多大五行元力被抽空,在整个领域之内,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羔羊一般的情势,元婴之内的魔气再次暴涨。 “嘎啦啦!” 如同山石被强行撑起,从撬石人四肢之内传出的骨骼绷直声响。 半丈。 两丈。 三丈! 凭借着天魔意志,宫阳居然一点点将身周的禁锢之力,缓缓撑到三丈之外。 “怎么,难不成以你区区元婴初期巅峰,还妄想从老夫领域之内走出不成?” 剑无忌冷冷一瞥,诸多阴毒自他眼内腾起:“老夫定会将你三魂七魄,一点点抽出,用化神因果之力,寸寸拷问!” 领域之内,宫阳数次使用当初那能破开猩红血线封锁的禁制规则,奈何身周没了大五行元力作为依托,这本身就是以大五行元力作为基础而衍化出来的修士规则。 便如同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一般,生生连半点借力点都没有,便黯然消散。 “继续折腾吧,老夫也让你尝尝,什么才是绝望。不过,若是你当真能破开老夫这领域之力,老夫便放你自由!” 剑无忌对于宫阳先前的行为已经恨之入骨,此时看到宫阳数次放出天魔气息,想要从自身结成的领域中冲将出去,心内居然腾起丝丝缕缕的快意。 虽然以他化神修士的修为,对付一个连化念都没能生出的元婴修士,会有仗势欺人之嫌。 但看到仇人如同秋后蚱蜢一般,在自己的化神领域之内濒死挣扎,却还是能有数分痛快之感。 “土源印,来!” 数次冲突不得出,包括借用自身古碑防御,用出那‘魂之大者,天地玄门’的攻击技法,依旧没能将身周的钳制之力撑开半点。 相反,那之前由天魔气息冲击开的三丈界域,再次被剑无忌化念,生生又压缩到身周半丈之内。 诸多属于天魔本身的情绪,开始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不甘,嗜杀,却就算整个元婴之内的天魔气息已然浓郁到化不开,还是如同一只困兽一般,生生被那领域禁锢了下来。 百般冲突之下,宫阳元婴之内的天魔之念,终于将自身烙印在土源印之上的命魂翻找了出来。 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从他内心深处升腾而起。 就见破阵之晶,被他缓缓抛到自己头顶半丈之处,禁制规则当即融入其中。随着最后一道修士命魂的融入,一个烙印着诸多生魂的土源大印虚影,开始从半空衍化出来。 区别于以往,只是单纯借用整个土源大印之内的土属力量,亦或者修士命魂;这一次宫阳模拟的,居然是整个土源大印的意志。 “小贼,你怎么会有如此浩瀚的大五行本源法宝?” 剑无忌见整个土源大印之上,诸多修士命魂被点亮。 随着那些修士命魂的点亮,一股厚重,洪荒无比的气息,开始自那大印之上汹涌而来。 当即再不冷眼旁观,而是操纵着自身的领域之力,直接朝着宫阳抽魂而去。 他这个选择,倒是和宫阳轰杀剑无锋之前:知晓破不开那铜钟防御,便立时切入本源,轰杀剑无锋神魂的选择别无二致。 怎料他那自成规则的抽魂力量,方刚进入宫阳念海,就被那天魔气息指引,径直朝着半空天幕之上的土源大印之上引去。 剑无忌顿时觉得自己那规则之力,堪堪寻上几个修士的命魂,就被这能自成领域的土源大印,整个分化了出去。 别说将宫阳命魂从整个从土源大印之上抽离而出,就单单要寻找到宫阳命魂,也极为困难。 “难不成这小贼,当真已经获得了这地级以上法宝的认可?” 念头方刚溢出,剑无忌面色就整个变得难看起来。 这世间的法宝,同样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黄级法宝,虽然良莠不齐,大都只是死物;最大的用处,不过对修士修为进行加成。 所以这般算来,无论宫阳手中的古碑,诛魔棒,天阴冥鼓,乃至最近从剑无锋手里夺来的寒号钟;虽然极有可能增长到一种骇人听闻的高度,但目前,都只能勉强划归黄级境界。 而玄级之流的法宝,已然能够自行分为三流九等。 其标准在于:能够自衍生出攻击神念。在宫阳所有的宝贝之中,那融合了寸芒小剑的黑色弯刀,很有可能第一个晋升玄级,却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到得地级法宝,也就是这让剑氏三祖,都生生愣在当场的存在。 此物,却是能够像化神修士一般自成领域,甚至是天生、没有任何缺陷的领域。 若是本体当真被宫阳取来,且能够知晓哪怕一点半点的土源大印运用之法,那这剑氏三祖的化神领域,就会被瞬间攻破! 领域与领域的差别,同样天地悬殊。 更何况这单单只是一道模拟意志,就让化神修士惊恐不已的土源大印。其品阶,恐怕不仅仅是一般的地级法宝! 宫阳原本那些黄级巅峰,堪堪只要再进一点点,就能踏入玄级境界的法宝。已然让这见多识广的化神修士,垂涎不已。 若是此物当真是宫阳所有,那剑氏三祖即便拼着自己领域崩溃,也要将之生生夺来。 ------------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天魔之威(一) 天魔气息,对于修士犹豫,惶恐之类的情绪,总是能感知得极为清楚。 终于,在剑无忌略有犹豫和不确定之时,宫阳动了。 当即调动那四方大印,朝着整个被剑无忌铸就的领域牢笼之处砸去。 第一击落下,化神领域外围的诸多规则之力,立时被土源印击退了不少。 毕竟这土源印的意志,已经远远凌驾在化神领域之上;即便令天绝拥有能随意轰杀宫阳的实力,却还是被这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破绽,自然天成一般的领域力量步步紧逼,自行退了六丈有余。 却才到得十余丈之处,剑氏三祖便明显感受到,无论宫阳如何催发那模拟而出的土源大印虚影,都无法再将自己的意志逼退半步。 瞬间想明白了一些关节,忌惮之意尽去,目光一寒,冷哼道:“老夫还以为你当真机缘逆天,以区区元婴修士,不单掌控着众多黄级巅峰法宝,居然还能获得这样一枚地级法宝加持?” “现在让你看看,境界差距终究是境界差距。在老夫的领域里,你这连自身因果都无法堪破的区区元婴,终究只是蝼蚁!” 剑无忌话音落下,蓦地将身周大五行元力抽来:“老夫八十年前,是以西荒极渊深处的一道剑意山峦化神。此剑意孤傲,高绝,足以斩断一生因果。你死在此术之下,不冤!” “叱!” 在那五行元力生生崩溃重组,被剑无忌生生烙印上自身意志之后,霎时化作一柄长达二十余丈的玄黑大剑。 整个剑尖刺出,每每有大五行元力经过,都会被那无比锋利的剑气,直接撕扯崩溃。 化神领域之内,就见那只剩下整个剑尖虚影,被诸多规则之力依附的大剑,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剑无忌领域之中。 “在这个领域之内,老夫便是这世间,能够屠戮一切之剑!现在,老夫以神之名,剥除你在这五行大陆之内的一切因果!” 铺天盖地的剑意,弥漫整个领域的剑影。 明明只有一把,却让深处整个领域之内的宫阳,避无可避。 这就是领域,属于化神修士的领域! 诚如先前仙碑之魂的幻化情形,在整个领域之内,化神修士,便是神。 “吼!” 宫阳在那化神剑意刺来的瞬间,元婴之内的天魔意志感受到危险,立时魔气鼓舞,躁动不已。 奈何诸多天魔气息,刚近得那大剑剑身,就被其凌厉的剑意,整个斩碎。 剑无忌化神剑意持续逼近,宫阳模拟出来的土源大印之上,诸多命魂光点,缓缓熄灭了下去。 随着更多剑意的不断穿刺,一道裂缝,缓缓出现在那土源大印虚体之上。 接着,是第二道...... 这个过程,看似缓慢,实则极快。 三息不到的功夫,整个虚幻而出的土源大印之上,便崩溃出诸多裂缝。 “叱!” 终于,在第八息到来之际,一道剑意自土源大印之外穿破而来。眨眼,就斩在宫阳念海上方。 “嘭!” 在整个土源大印即将崩溃之时,那作为构成土源大印基础的破阵之晶,眼见宫阳念海即将被那剑意洞穿,霎时飞扑而来,险之又险的将那剑意撞歪了去。 破阵之晶上,随时崩出数道裂纹。其内诸多小周天阵法立刻不稳,化为一道幽光,收入宫阳古碑空间之中。 “轰隆!” 土源大印崩溃,剑无忌那道剑意,眼见要将宫阳念海斩破之际。蓦地停顿了一下,随后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须臾,就形成密布整个领域空间的诸多剑影。遥遥指向那已经被整个领域空间下压,生生抬不起头来的宫阳。 “哼,猪狗一样的东西,也想凭匹夫一怒,就改变所有事情的结果么?” 剑无忌见宫阳已经被剑意锁定,整个人,更是险些扑倒在地,抬脚自半空一步踏出。 这一步落下,生生牵动整个领域的力量。 压力骤增,之前兀自依仗天魔之念强撑的宫阳,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身体内发出数道骨骼崩断的声响。 紧接着,整个人,缓缓矮了下来。 “给老夫跪下!” 第二步踏出,宫阳左膝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堪堪碎裂。 整个身形,蓦地跪了下来。就连那魔念翻滚的头颅,也被生生压低,如同跪伏一般的姿势,定格在剑无忌化神领域之内。 “你不是想留住那些因果,甚至为了那可笑的因果,生生屠杀我剑氏少主么?” 剑无忧见宫阳跪下,大袖一挥,诸多剑影开始出现,半息之后,凝成一道虚幻壁障。 其上,诸多熟识的人影再次浮现出来。 熊远山,郑秀,云水谣,令天绝,屠纲,韩翼...... 甚至就连那根本不存在这五行大陆的死灵道童,也被剑无忧衍化了出来。 “现在,老夫要你看着他们再死一次,十次,一百次;就看着像你这样的蝼蚁,究竟又能如何?” 下一刻,剑无忧虚空探出手去,一把将宫阳那低垂的头颅拽了起来。 也不管宫阳那已经魔念极深,眼眸如血的青年。袍袖一挥,整个由诸多剑意构成的虚幻壁障之内,骤然传出诸多漆黑剑影。 “啊!” 一声声惨叫传出,虽然是虚幻,却显得无比真实。 这些人,无一不叫着宫阳的名字,随后缓缓软倒,倒在血泊之中。 第一轮,待幻像空间之内的所有生魂死绝。 那一直被领域之力,生生摁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黑衣青年;生生又崩断了数寸腿骨,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怎么,你这就看够了么?” “嘭”的一声,剑无忌再次出手,将宫阳整个支撑着地板的右肩,齐肩削断:“老夫还没看够,你怎能就这么便宜去死?” 第二道幻境再次凝固而出,诸多生魂再次显现。 剑光再起,血流成河。 幻境里的生魂,几乎连嗓子都快整个嘶哑,却依旧得不到半点回应...... 领域之外,剑无忌面上一直带着一抹无比嗜血而残酷的神情;似乎只有一遍遍抹杀这些幻像,才能抵消潜龙盟被毁的仇恨。 却没有发现,那一直匍匐在地,整个面颊被不知是血,还是泪掩盖了大半的青年,一只手掌已然折断。 紧接着,那裸露而出的兽骨,愣是被他整个插进僵硬山石铸就的地底。 一道道魔气,正从青年那手掌断腕之处,阵阵散发出来。 与此同时,他念海之内的天魔命魂,正一点一点,朝着半空之中那个雾气涡旋之内凝固而去。 ------------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天魔之威(二) 终于,在宫阳亲近之人第三次被杀;剑无忌开始失去耐心,就要将他整个身体内的诸多命魂,一点点抽出之际。 一道身形达十余丈高,身周魔气纵横的修士身影,生生将宫阳头顶之处的雾气涡旋踩碎。 缓缓从那涡旋之内,一步步踏来。 每一步落下,居然都能将身周诸多漂浮不停的剑影,打得飞出去。 那匍匐在地的宫阳身躯,则是在那天魔成型,走出十余丈之后,命魂整个融入天魔身躯内部。随后是已然骨骼寸断的躯体,整个化作道道魔气,融入到天魔躯体之中。 至此,宫阳彻底魔化。 一旦这天魔身死,那他在整个五行大陆之上的命魂烙印,也会立刻消散。 “轰!” 天魔巨人方刚出现,便朝着那让他极为厌恶的屠魂壁障,一拳轰出。 第一拳落下,就见那由剑无忌剑意组成的壁障,整个崩出几道口子。 接着,又是第二拳落下。 这一拳打出,诸多较弱的剑意,整个崩溃。 那崩溃的气息,立刻找到身周同样崩溃的剑意进行重组;再度崩溃之后,便朝着半空之上飞掠而去。 不过两息的功夫,之前能够直接锁死宫阳元婴波动的雾气大剑,再次从虚空之内悬浮而出。 遥遥顶在天魔巨人念海上空。 “哼,即便你魔化之后,的确增加了不少战力。但你冲不出老夫的化神剑域,依旧得身死道消!” 剑无忌说话间,撮指挥斩。 只在下一刻,那整个大剑,便将天魔居然身周的诸多规则之力齐齐斩断。 其后直接朝着天魔元婴所在之处,一剑斩来! “嗡!” 已经意识丧尽,只剩下无尽恨意支撑的天魔巨人。见那化神大剑斩来之际,蓦地抬起头去。 “吼!” 声浪如刀,魔气纵横。 下一刻,就见那头顶天魔防御被大剑斩开不少的天魔巨人,蓦地探出手去。在整个小指被削断的刹那,将整个三十余丈大小的剑影,生生接了下来! 死死用双掌夹住。 “有点意思,要是你太过弱小,死在老夫这化神剑意之下,也不值得有任何骄傲。现在,却能当得起老夫这领域之力。” 剑无忌见那大剑,居然被天魔巨人拼命夹住。且在调动自身化念,想要将那大剑抽出,重新劈斩而去的同时。 他再次发现,即便自己用了七成左右的化念之力,依旧没法将那大剑,从天魔居然手中抽离出来。 当下眉头一皱,直接将化念拔高到了十成十的地步。 这一次,终于将那化神大剑,生生从天魔巨人手中拽起。却也在剑身抽离之时,被那眸光如血的巨人,生生腾出右拳,一拳打在那大剑身上。 “找死!” 不知为何,在这天魔巨人一拳打下之时。居然有道道魔念,直接冲入剑无忌念海之内。 使得他那盘踞其中,由化念组成的元婴,没来由的动荡了一下。 虽然只是轻微动荡,并不影响此次交战的胜负。 但以他成功化神的修为,却被一名连化念都没法结出的修士,生生撼动化神元婴。剑无忌在心虚之余,损失勃然大怒。 紧接着,就见他再不顾自身身份,几乎气急败坏一般,接连朝着那天魔巨人轰斩出两剑。 两剑叠加作一处,天魔已经被恨意整个笼罩,连最起码的危机感都没能再判断而出。 于是在那大剑轰斩而来的同时,握起重拳,再次朝着那锋利无匹的剑刃之上轰击而出。 剑光凌然,魔气被寸寸斩断,崩飞为漫天的黑雾。 化神大剑虚影,直接透过诸多魔气防御,朝着那巨人拳头之上斩去。 只一斩,就将天魔重拳整个斩出一道裂缝! 这当初能够抵挡空间裂缝崩溃,经历了诸多荒兽血脉浇沃的天魔巨拳,居然在这蕴含化念的大剑一斩之下,整个拳头,被轰然从中斩裂开来。 便连手腕之处的腕骨,也被齐齐削断。 一时间,紫血渗出,魔气正逐步淡去。 剑无忌一击得手,杀念更甚。可以说和宫阳这天魔巨人的交手,已经将他耐心逐步耗尽。 眼下只想着早些了结此事,将此人身上的所有法宝卷起,取出命魂,回族内交差。 既然这作为家族少主的剑无锋已死,说不得要重新扶植族内天骄,尽量挽回因为潜龙盟灭亡而造成的损失。 “你,的确是老夫自修道以来,见过的最为惊才绝艳之人。但是你不该因为那些破落因果,就罔顾一切,悍然毁去我剑氏一脉在西荒境内经营了数百年的心血。” 剑无忌说着,虚空一招,那方刚洞穿宫阳丹田,重新飞回到半空的大剑,再次朝着宫阳轰杀而来。 “如果有来生,希望你不要再降生在五行大陆。或者,不要再遇上剑氏之人!” 话音落下,那柄化神大剑,即将朝着宫阳念海斩去。 作势就要将其念海,连同其内的魔化元婴一并斩碎。 “够了!” 就在那化神大剑,破开诸多魔气规则,即将斩碎宫阳念海之际。一声爆喝,从半空之中传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柄布幔。 布幔之上,四个规则的小篆排列其中:占天卜地。 方刚出现,便化作一道化念黄芒,直接将那剑氏三祖的化神剑域破开;生生将那即将斩下的大剑,整个打得剑芒黯淡,倒飞了出去。 更为诡异的是,在那化神大剑被击退,整个占卜小旗打开之际;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随之从那布幔之内走了出来。 “你既然敢于进入老夫的化神领域,便说明你有把握将之破开。只是他,却无论如何都要死!” 剑无忌在那一击之后,就已经明白了来人的修为,至少是化神初期左右。 否则就算领域克制,此人也不可能堪堪一击,就将自身的花生剑域整个击破。 而令他最为怀疑的,是此人身上的化念,明显有着极为强烈的波动。也就是说,此人,不过是一具分身。 其本尊,尚未前来! 既然对方本尊没来,他便有机会。只得快刀斩乱麻,将宫阳轰杀了事。 即便宫阳当真与这人有着颇多瓜葛,且日后此人会上门寻仇,却已经对他没有太多威胁。毕竟届时他一定会在族中。 剑氏一族中不仅有老祖,甚至还有玄门之人坐镇,就算此人拥有化神中期以上的修为,也没法在族内搅起更大动静。 计议一定,剑无忌轰然将那化神领域压缩,想着以此来吸引住那化神修士的攻击力量。 其整个人,则是瞬间融入化神领域之内,朝着宫阳那天魔本体之处掠去。 一道无比凝实,可以将一切大五行规则斩碎的化神剑意,已经遥遥出现在他指尖之处! ------------ 第三百七十章 、你身上,有故人气息 “老夫说过,够了!” 就在剑氏三祖将自身藏入领域,朝着宫阳偷袭而去的刹那。 那仙风道骨的老者,一掌拍出,整个摁在化神领域的地面之上。 诸多占卜之力涌起,当即就将剑无忌的身影,生生从整个化神空间内显现了出来。 再次将那布蔓抛飞而出,“嘭”的一声,顿时将剑氏三祖整个身形,抽击得从化神领域之内跌飞了出去。 “唉!老夫终究是来迟了一步。” 黄袍老者扫了一眼已然整个化作天魔巨人的宫阳,眼内浮现出一抹复杂至极的光芒。 似乎对他而言,这次的现身营救,也很是挣扎。 “罢了,眼下情势紧急。这剑无忌虽然修为较低,但好歹是化神修士,留你在身旁,会拖累老夫。” 黄袍老者语罢,指尖蓦然擎起。 在勾画落定之后,一个涌动着传送力量的卜阵,随之出现。紧接着,那已经身受重伤的天魔巨人,几乎连反抗都没能作出,便被卜阵整个吸收了进去,也不知传往了哪里。 “你......” 剑无忌被那布幔打中,生生从自身领域之内被轰退了出来。不但那化神剑意遭受重创,就连他自身的化神元婴,也受到了不少的冲击。 说完一个‘你’字之后,目光再次凝起,一字一顿道:“你来自卜天一族,对与不对?” “借用你先前的话,老夫来自何处,你这样的奴族,还不够格知道!” 黄袍老者一步踏出,领域之力出现,竟然是一个有着先天八卦卦辞环绕的卜阵。 这卜阵之内,道道占卜之力传出,却每一道都是杀念。 若是像剑氏三祖这样的人进入其中,不待他那化神剑意将整个卜阵攻破,便会被这先天八卦领域抹杀。 又是一步踏出,黄袍老者面色更沉。 而那剑无忌,则是被他这领域所逼,生生退了一步,接着又是一步。 他只能庆幸此人,隐约知晓他的来历,并没有下杀手。 否则只要此人放出自身领域,定会将他那化神剑意锁定。等待剑氏三祖的,轻则领域被破,修为跌落。 重则被抹去大五行烙印,身死道消。 “即便你出自卜天一族,相信也不敢对老夫怎么样。此事,日后我剑氏一脉,定会和明王玄门一道,去你卜天族境内问罪!” 剑无忌说话之间,再次将虚弱了不少的化神领域放出。 同时以言语威慑,却是担心这黄袍老者稍有不忿,便会将其笼罩入自身领域之内,生生灭杀。 “呵呵,果然奴族就是奴族。你以为明王玄门,当真能因为你区区剑氏一脉,就敢去我卜天一脉境内生事?” 黄袍老者第四步落下,身后的先天八卦领域之内,占卜之力骤然变得浓郁了不少。 紧接着,就见一道烟火,自其先天八卦领域之内飞掠而出。 眨眼,就冲入剑无忌化神剑域之内。在其连抵御都来不及布置之间,便合着一道剑意,印入他心神之上。 “老夫这道香火之念,对于你的修行,不会有太大影响。只是让你回去告诉剑无极,奴族就该有奴族的样子。” 黄袍老者说着,再不看那满面惨然的剑氏三祖,边走边冷冷开口道:“若是他再帮着明王玄门从中作梗,那老夫定会将他在南冥境内的所作所为,布告天下。就看看你这一门南冥叛族,能不能扛过南冥玄兽神域的制裁?” 话语落下,黄袍老者已经不见踪影。 直到半盏茶之后,那依旧愣在原地的剑无忌,方才回过神来。 恨恨扫了那黄袍老者离去的方向一眼,狠命将拳头往侧翼的山峦一捶,这才腾身而起,朝着原路返了回去。 ...... 半个月之后,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之内,一名全身残破,周遭天魔气息正在逐渐减淡的青年,伏身躺卧其中。 随着诸多天魔气息减淡,这青年男子的命魂之力,也在逐渐削弱。 一旦命魂之力降低到一定程度,那他生机就会彻底散去。 “嗷呜!” 几声土属苍狼的声音响起,却是在这青年被传送而来,跌入这山谷中之时,这群苍狼便一直在这山谷外围徘徊。 这些苍狼的形体,明显比普通狼群要大上许多。有那么三五只苍狼王族,居然生生有着比同族大出两倍有余的形体。 更为瘆人的是,这几只狼族眼底,居然有着道道魔气泛出。看来多半受此地的地气影响,这些魔气,早已经融入它命魂之中。 若不是因为青年身周,时不时有天魔气息泛起。估计这些觊觎已久的苍狼群体,就会瞬间扑上来,将他整个身体撕碎。 “嗷!” 又是半个月过去,山口方向,忽然传来一阵苍狼痛呼的声响。 接着,整个狼群便躁动起来。 却也只呜呜几声,便尽数夹着尾巴,返身逃出谷去了。 待混乱落定,就见一名换了一身青色长袍的修士,缓缓出现在山谷入口之处。 若不是有先前他轻而易举就击退狼群的动作,估计谁都会将他当成=民间长者一般看待。因为他身周,根本看不出半点大五行元力波动。 待近得谷来,青衣老者当即抬起手去,为那名生机逐渐消失的修士,渡入一道化念,将他那濒临崩溃的元婴,整个封印了起来。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青衣老者将宫阳元婴封印之后,兀自抓出一个兽骸雕刻而成的酒壶,凑在嘴边轻抿了一口。 回过头来,目中尽是复杂,其后才喃喃道:“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从你身上,老夫感受到了一股属于故人的气息。” 语罢,青衣老者再次抬起酒壶来喝了一口,眼底已然出现了数分薄醉之意:“罢了,老夫此次帮你,也就到此为止。权且在你体内留下一道化念吧,若是来日你能破开封印,恢复修为,便可来卜天族内找我。” 说完,青衣老者随即站起身来,走到谷口之处,挥袖将一道禁制放出。 继而便不再管谷内青年的动作,缓缓踏步,朝谷外走去。 “命元天定,五行化生,是故有夺命之说;这世间,先有因果,方能卜天占地......” 歌声传来,青袍老者已经整个消失不见。 这处不知位于西荒何处地域的荒谷之内,更多魔气涌起。在经过青年身旁之时,有那么一小部分,当即融入了进去。 ------------ 第三百七十一章 、西荒五年 随着这些黑**气的汇集,宫阳整个残破的肉身,开始缓缓修复。 不过速度依旧极慢,若是按眼下的速度,要将他身上的所有伤势恢复,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 那卜天族老者,似是担心天魔气息太过肆虐,引起周遭大五行元力反噬;故而将宫阳念海之内的元婴,整个封印了起来。 元婴一封,虽然能解除宫阳被大五行元力反噬至死的危机,却也让他再没法调用规则之力,做到尽快疗伤。 可以说眼下的宫阳,若不是他身周,时不时会散发出数道可以慑人心魂的天魔气息,几乎就和那些尚未筑基的修士别无二致。 而他自身对于大五行元力的吸纳速度,甚至连筑基修士都颇有不如。 这处在数十年前被那不天族老者寻到,一般修士极难踏足的荒凉山谷之内。 魔气飘忽,偶有苍狼的声音传来,却也透露出无尽的挫败和失望。 因为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每一次宫阳天魔气息黯淡之时,这些狼群都会准时来临,等在谷口之外。 锲而不舍,一等就是十天大半个月之久。 奈何每次当宫阳天魔气息衰弱到极致,它们想从山谷之内蜂拥而入之时,那平淡无奇的山口之处,就会凭空腾起一道元力屏障。 无论如何都撞不开。 是故撞一次,被挡下一次。来一次,失望一次。 失望的次数多了,那些狼群便也渐渐放弃了。 而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宫阳的身形,已经愈合了大半。无论丹田处那巨大得吓人的创口,还是断掌处的森森白骨,都逐渐愈合,长出新的血肉。 那由天魔气息重新凝出的手掌,经过打五行元力的洗礼之后,更是传出道道生机之力。 只是距离他醒来,还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 ...... 这处魔气飘忽的山谷内沉睡着的青年,尚且不知。 几乎在他沉睡的这一年多里,整个西荒极渊附近,无论散修,还是宗门之人;乃至一些大宗低阶弟子之内,都在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 西荒动荡四十八年之际,魔神出世,降临西荒极渊。随后便出手招安潜龙盟,结果潜龙盟不肯应允,便被魔神一路从山门杀到后山内盟洞府之前。 浮尸千数,流血漂橹。 整个潜龙盟,当日留在山门之内的修士,无一生还。 尽管这样的故事,根本经不起推敲。 传到那些元婴老怪耳朵里,更是会被对方嗤之以鼻。但在一众没能衍化出自身规则的一众低阶修士心内,却是奉为天书一般的存在。 觉得残忍之余,更是无形中流露出诸多崇拜的情绪。 一些不知道这段恩怨来由,却又在底层苦苦挣扎;被诸多宗门,大宗欺压的部落亦或者主城,竟然不知所谓的,依照口口相传的故事,为那天魔建起了雕像。 虽然那雕像,根本与宫阳本人风马牛不相及。却已然成为了众多部落,主城修士的精神象征。 没办法,修士的世界总是弱肉强食,当你有能力颠覆一个宗门规模的传承之时,恨你的人自然有,但崇拜者更多。 对于这个故事,剑氏一脉自然是恨得咬牙。可也没奈何,毕竟这段因为剑氏二祖一己之私,生生赔了数百族人性命的往事,根本见不得光。 更不必说将之搬上台面,其后再号召剑氏一脉簇拥者,去将宫阳从那近乎魔域一般的西荒深处寻找出来。 某些时候,即便是大人物,也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束手束脚。 天道不公,是故以众生为刍狗;天道昭然,是故以存在制衡存在。 当然,这个小插曲,还不足以成为整个西荒变故的主流。 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土源道场之上,那状若封天大印一般的土源大印,变得愈发凝实。 似是因为浮出地面的关系,再没有了诸多可以轻易抹杀金丹,甚至元婴老怪的大型复合禁制存在,是故一批一批的西荒散修赶来。 并以将自身命魂烙印在那土源大印之上,当作荣耀。 一开始,固守土源大印的西荒四大主宗之人,还能够勉强震慑。到得后来,终于无可奈何,只得让一众低阶修士,将自身命魂印了上去。 这整个过程之中,最为煎熬的,自然是那最初赶到古修洞府之外,看着土源道场崩溃;随后整个大印倒飞而出,烙印在天地之间的浩淼和封运两大主宗。 原以为这土源大印,可以成为他两大主宗的囊中之物。 不料到得最后,自己忙活了数十年,也不过获得一个参与者的身份。 欺骗。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欺骗! 是故在第二年来临之际,两大主宗见自己用尽所有方法,依旧没能将那土源大印彻底烙印。 甚至眼睁睁看着更多散修加入进来,只得放弃了这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同天寒宗合兵一处,去往西荒魂谷,继续烙印那三尊奴像去了。 至于那同样浮出地面,且还在不断吸收猩红血线的巨大‘心脏’,则依旧由血影和羽凤两大主宗把守。 兴许是因为其抽魂之力太过严重,甚至连两大主宗之人,都没能将自身命魂烙印其上。一众潜伏在外的散修,也只得望洋兴叹。 暗中潜伏了下来。 在这一整个过程之中,有的是修士想着一飞冲天;同样,也有少部分修士莫名身死。 机缘与生死,仿佛就在一念之间。 只是众生依旧深陷其中,并乐此不疲。 终于,再第四年到来之际,一道毫无来由的震颤,自那冥渊心脏之内散发而出。 整个冥渊方圆两千里之内的所有低阶修士,只觉得自己命魂,被那硕大心脏,莫名其妙抽走一丝! 惊骇之下,只得从冥渊之处疯狂逃出。 待得最后那作为最后屏障的嗜血狂刀战阵虚影,合着一只青鹤战阵从土源道场之内退出,整个土源道场,终于陷入了长久的荒芜。 除了那朝天大印,和一颗横跨数百丈的巨大心脏凌空漂浮之外,便再没能找出一个属于修士的生魂波动。 西荒极渊深处,一处迥异于当年剑氏二祖栖身的神堕之地内,秋雨渐起。 在这处被修士生生以大五行元力,孕育而出,长着四时花木的山峦之前。一名有着元婴修为的中年男子,缓缓从那满是青石铺就的小道上踏步而来。 ------------ 第三百七十二章 、歹毒 原本以他的修为,足可以调用身周的大五行元力,凝成规则,须臾就冲上山顶。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而是就那么一步一步,缓缓从山脚下的青石小道上,慢慢走了上来。 此处,正是当年剑无忧抹杀宫阳所有亲近之人,引来宫阳以天魔气息占卜,随后下发追查宫阳踪迹令牌之处。 同时也是剑氏一脉,在西荒境内赖以生存的据点。 那元婴修士一路疾走,一路面露犹豫,似是在思量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向山上之人进行交代。 山道蜿蜒,却架不住从来不知疲倦的、元婴修士的脚程。 那数千级的台阶,也不过在半个时辰之后,便已见底。 终于,在到得那处古木森然,风景毓秀的孤峰之前,这名元婴老怪停了下来。 再次犹豫了一阵,这才朝着面前禁制遍布的孤峰一拱手,开口道:“老祖,玄机组剑九,前来拜见。” “进来吧!” 在剑九话语落下,差不多过了三息之后,那山上才传出一道召见的声音。 紧接着,整个山峦之上的浓郁山色,忽然一暗。就见道道禁制,从山峦之上散出,一处大殿,凭空出现在众多古木之中。 剑九见大殿出现,再不迟疑,当即捏碎一枚龟鉴。 下一刻,整个人已经出现在大殿广场之上。 “说吧,四年过去了,那毁去我剑氏一脉潜龙盟之人,你玄机组可曾寻得?” 这声音,依稀是经过洞府,所以显得有些空洞,自然也更加威严十足。 “回禀老祖,我玄天组无能,此事,却是一点眉目也没有。” 剑九整个身形再次压低了下去,原本以他的元婴修为,随便去一个大部,甚至小型宗门,都能成为老祖一样的人物。 可在这只单单发出声音的剑氏老祖面前,却是半点气势都没有。 “还是没有眉目么?” 一声微微加重了语气的声音,继续从洞府内传来。 就见剑九整个人连动都不敢稍动一下,就那么躬着身子。读秒一般,战战兢兢的等待着洞府之内的结果。 “罢了,此事之责,不在你玄天组身上。当初他被卜天族之人带走,老夫便已料到此遭。” 洞内再次传出声音,剑九这才缓缓直起身来,躬身站立当场。 “你去吧,此事,不用你玄机组再次跟进,老夫自有安排!” 话音落下,剑九就觉得有一股狂风袭来,卷着他直接从山顶,朝着山下掠去。 落地之时却是极为平稳,看来这老祖今日心情尚佳。 否则以此人平素里的威严,说不得一出手,就将其从山顶之上轰飞下来。 深深吸一口山风,剑九这才如释重负的转身离去。 原先他所站的广场之上,当即有一道身影掠出。方刚出现,便盘膝坐在半空。 紧接着,另一名修士出现,却是默不作声的站立在那老者身旁。此人,无论宫阳还是那卜天族老者,都不会陌生。 正是那四年之前,生生仗着自身化神修为,逼迫宫阳整个入魔,化作天魔巨人的剑氏三祖,剑无忌。 “老祖,此事......” 每每提起此事,剑无忌便会觉得面上无光;更有数道恨意,从他目光深处显露了出来。 “无妨,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拘谨。” 此人被剑无忌也称之为老祖,自然就是那令剑无忧恨得咬牙的剑氏主事人,剑无极。 身形虽然比剑无忌矮上不少,却威严自露的剑氏老祖,一挥手,示意剑无忌坐到自己身旁。 整个人再次冷沉下来:“此事既然牵涉到卜天族,那你我便只能私自行动,万万不能让冥王玄门之人知晓。” 叹了一声,剑无极继续道:“那当日以自身领域,在你心神内留下一道香火之念的老者,老夫已经查清。此人,的确是卜天族核心之人,且身居高位。” “若当真是这样,此事就会变得棘手许多?” 其实剑无忌当日就有了猜测,虽然这卜天族向来行踪神秘,门徒遍布整个西荒与南冥界域;更是和他剑氏一脉身后的冥王玄门,被尊为西荒四大玄门。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可能随便一人,就能破去他的化神剑域。 是故此人的身份来历,自然不会简单。 “无妨,此事,既然我剑氏一脉不能动,冥王玄门不能动。但只要有卜天族之人插手,少不得有人愿意去追寻那贼子的下落。” 剑无极一直紧闭着的双目,此时骤然打开,一抹寒光随之逸散而出:“现在,我要你将这小子的元力气息,以及他和卜天一脉的瓜葛,整个散步到往生道场之内。” “老祖英明!” 剑无忌听得此言,目内同样浮起一道精光。 却是这过去的四年里,他只顾着寻找宫阳的下落;想着只要寻到,就会将其抹杀。 怎料却一直没有头绪,此时被剑无极稍一指点,顿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毕竟这西荒境内,越往高层,相互之间的制衡越发残酷。既然不能让冥王玄门知道,那这剩余的往生道场,便是突破口。 只是他们为了一名生死未卜元婴修士,便愣是将那连主宗,都不愿去招惹的西荒三大玄门之一--往生道场牵扯进来。 此事,太过歹毒! ...... 西荒,数万里之外的荒谷内部,随着秋岁的来临,渐渐下起了冷雨。 这些冷雨从天而降,该是吸收了诸多魔气的缘故,每一道雨丝,都变得漆黑无比。 无数纯正魔力,正从雨丝内部透露出来。 就见有一小部分雨水,在落到地上,正想渗入土壤之时。便有一道吸扯之力传将过来,生生将那落在地上的雨丝,整个朝着那躺在地上的青年身边引了过去。 待秋雨过后,整个谷内的诸多魔气雨水,已经深深渗入地底。 便只有那青年身周,还环绕着半丈见方这么大小一滩,正缓缓朝着青年体内敛去。 这能够吸敛魔气雨丝的青年,自然就是四年多前,被那卜天族老者传送到这处荒域,随后封印了元婴修为的宫阳。 通过四年多的魔气休养,他整个人的身躯,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 只是念海深处的天魔意念,依旧和身周的大五行元力充斥不断。要能彻底醒过来,看来还有不短一段时间。 “嗤嗤!” 就在众多雨水,缓缓朝着宫阳肉身之处收敛的瞬间。一道如同夜鼠穿草一般的响动,自他身体之内传来。 一声。 接着又是一声。 ------------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天魔变(一) 这个响动,一直持续了六七日。 在第七日凌晨,一声无比愤怒的喝骂声,从宫阳念海内传了出来。 “鈤你先人的铜墙铁壁,怎么,魔化了,皮肤变硬了了不起啊?” 居然是仙碑之魂的声音。 这百里痴,在宫阳从冥渊通道内走出之后,便一直没有出现过。 看来是有了女修肉身作为新宠,便一直在捣鼓那女修。 幸好那女修只是一具肉身,如果是个活人的话,一人一魂在古碑里待个六七年,估计连孩子都有了。 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准这仙碑之魂作为魂体,不具备那方面的能力呢? 至于这平时最出格,也只会将那女修肉身打扮成各种角色的百里痴,有没有做出更天怒人怨的事情,却是不得而知。 毕竟整个古碑之内,就只有他一个活物。 说也奇怪,原本之前在宫阳念海内之时,他依旧是一个独立存在的魂体,几乎想出现就出现。 也不知这次为何,居然在宫阳异化成天魔巨人之后,那些自发形成的魔气壁障,居然将他整个人禁锢了起来。 无论如何,都没能穿过那道魔化皮肤,从宫阳念海内走身出来。 “不行不行,要吐了。本少爷这次,是真的要吐了!” 念海空间之内,一直以自身魂体凝成一个钻头,不断去钻宫阳最后那层魔化皮肤的仙碑之魂。 在钻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整个人重新恢复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随后蓦然躺倒,张开嘴,‘啵’的吐出一丝魂力。 当真像吐了一般。 只是他一个魂体,怎么吐都是自己的魂力。 依稀觉得太亏,于是撮口一吸,又将那道魂力,整个吞入肚内...... 差不多停了半个时辰左右,这仙碑之魂,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外面世界的诱惑,再次卯足了劲,疯狂钻起来。 事实上,原本在宫阳刚走出冥渊通道之时,他便想走出来看看。 奈何那几个月,愣是和那女修肉身玩疯了,便忘记了时间。待激情一过,便被宫阳这道天魔防御,整个禁锢在了念海之内。 “我有一个钻探机,专门挖魔气。挖了大半月,还是烂猪皮......” 隐约是为了鼓舞自身,百里痴钻了大半个月,才将那魔气防御钻开一半左右。此时便自哼自唱,再次卖力钻了起来。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全他娘是小娘皮,楚腰纤细,樱唇如水......” “咔嚓!” 终于,在他将自己的所有美好愿望,尽数表达出来之时。宫阳念海之外的魔气壁障,窸窣破开了那么几道裂缝。 两日之后,就见仙碑之魂头发散乱,全身魂力激荡的从宫阳念海之内爬了出来。 方刚落下,便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 估计就算真给他来一个模样姣好的女修,也没办法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翻来覆去的在地上滚了大半小时,百里痴这才缓缓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随后目光古怪的回过头去,盯着那具魔气翻腾的修士身躯。 “唉,真没劲,每次看到你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就你这修为,还是这辈子都待在谷中算了!” 百里痴嫌弃了一阵,其后却又变得自相矛盾起来:“不对呀,若是你不出去,本公子又如何去享受那些花花世界;你不出去,那些等着本公子宠幸的小娘皮们,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这是百里痴最后给出的答案。 在古修洞府内被困了万数年,若是这宫阳当真一辈子留在这荒谷内,他就得陪着他死在这儿。 此事横看竖看,都对他没半分好处。 “嗷呜!” 雨过天晴,一轮秋月,出现在略显萧瑟的秋夜半空之上。 十余里外,几只苍狼已然爬上一处孤峰,对着那魔气掩映的清月放声呼啸。 “嘿嘿,有了,既然这家伙始终唤不醒,本少爷正好四处溜达一下。” 百里痴说着,整个身形已经扑了出去。 边狂奔边胡言乱语:“烤苍狼腿呀,我最爱吃......” “狼崽子,很能叫是吧,你给老子等着。你百里爷爷这就将你们捉来,烧烤煎炸,清蒸水煮......” 疯癫过头,逻辑混乱,惨不忍听。 他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似是玩得嗨了,早已经忘记了和自己性命关联的宫阳所在。 整个荒谷,随着百里痴的离去,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数日,是连绵无尽的秋雨。 还是和往常一样,那些蕴含魔气的雨丝,再次被那尚未醒转过来的青年,整个吸收到自己身周,继而朝着宫阳体内汇聚而去。 却在吸收了足够多的魔气雨水之后,宫阳整个身形已然饱和。 体内的伤势,也被尽数修复过来。 奈何那卜天族老者,似是担心宫阳元婴内吸收了太多魔气,便将他整个元婴封印了起来。 是故那多余的雨水,渐渐在宫阳身旁堆积下来。 不吸入体内,也不下渗,就那般汪集在宫阳身周。 终于,元婴内的天魔气息,再次感知到身周有蕴含魔气的雨水想要渗透而来,奈何自身被那卜天族老者的化神意念,整个封锁得严严实实。 是故只能在宫阳念海内四下奔腾,一直没能找到突破口。 体内遗留的天魔气息,开始感受到元婴之内的意志躁动,便齐齐朝着念海方向急速涌来。 下场还是一样,无论如何冲突,都没能撞破卜天族老者那道化神屏障。 越积越多之下,天魔气息开始暴动。 之后便朝着宫阳脊柱两侧冲去,几乎没有耗费太多功夫,便将宫阳后背刺穿两道伤口。 诡异的是,那伤口之内,并没有任何血液散出,而是直接化成两道开阔的骨架。 骨架呈弧形,继续生长,在生长到那汪尚未干涸的魔气雨水之中时,蓦地蔓延了开去。 整个铺就成一双薄如蝉翼的翅膀! 且随着更多魔气雨水的汇集,整个翅膀,渐渐变得厚实起来。被宫阳体内涌来的天魔气息一冲击,便发出不少震颤。 这震颤,由小变大,渐渐能搅动身周的魔气。 继而,力量更大,居然缓缓将青年的身体,整个从地上,承托了起来。 宫阳整个人,就这般莫名其妙的漂浮到了半空之中。 ------------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天魔变(二) 天魔气息持续注入,地面上为数不多的雨水,开始从地上倒飞而起,融入到宫阳背后那对魔气森然的翅膀之中。 紧接着,就连一旁从天幕之上降落的雨丝。也开始不由自主的被那一对翅膀吸扯过来,融入到宫阳背后。 而他整个人,则缓缓从平躺状态,站立到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一个半丈大小的雾气涡旋,当即出现在宫阳头顶。 随着那玄黑翅膀的搅动,整个雾气涡旋,逐渐变得越来越大。过不多久,便化为三丈大小。 道道魔气,伴着半空中垂落的雨丝,不断注入那雾气涡旋之中。 不到十息的功夫,宫阳身周十余丈外的古怪雾气,已经被牢牢牵制,开始朝着外围扩散出去。 这个范围,越来越大。 相应的,整个荒谷之内,莫名起了一道雾气龙卷。 从十丈,化为二十丈...... 八十丈。 一百丈。 终于,在雾气涡旋成长到两百余丈之时,这才有了减缓的趋势。 涡旋内部,无数道能够轻易将金丹修士撕碎的雾气涡旋,堪比飓风过境。 山石倒卷,冷雨崩灭。 那些吸扯而来,暂时没能被宫阳异变身躯吸收的诸多雨丝,刹那伴随着着那些魔气,将整个五行龙卷的内部化作一片玄黑区域。 奈何整个涡旋流动的速度过快,生生将玄黑之气,扯出道道晶莹。 于是远远看去,整个风卷的外围,是如墨一般的灰色。 居中区域,自然是属于天魔本来的玄黑魔气。 而在雾气龙卷的中部地带,居然显现出诡异的银色。 整个两百余丈大小的雾气龙卷,便自生三色。随着更多的魔气注入,将身周硕大的山石,泥土,一寸寸从地表之上拔起,生生撕碎! 处于雾气龙卷之内的宫阳,反倒出乎意料的平静。 就见那些被凭空袭来,几乎浓郁到化不开的黑雨,知道没能进入宫阳念海之内,再次为他的天魔元婴提高修为。 有很少一部分,融入到宫阳身后长出的玄黑翅膀之上;而更多的,则是朝着宫阳四肢之上攀附而去。 一开始,不过是在身形表面,凝成一道即便是金丹后期修士全力攻击,也没法攻破的魔气防御。 渐渐,就见整个玄黑魔气防御内,再次有数道灰中泛红的本源魔气涌出;出现之时,化作道道血红纹路。 属于天魔黑气的区域,眨眼就被分化出来。 继而化作道道玄黑鳞片,附着在宫阳身上。让他整个人的身形,再次增大了一圈。 甲胄森严,玄黑如墨。 他整个人,自变成天魔巨人之后。在其后的天魔反噬之中,居然化作了一个魔气森然,长着厚重魔甲的魔修! 一点血红的天魔气息,随之从他原本颇为无神,元婴尚未醒来的黑色眸子中亮起;逐步变成两道天魔火光,融入到宫阳眸子深处。 若是有同阶元婴修士和他对视,定会因为这目光,生生衍化出心魔。 终于,在安静了五年之后,宫阳这已然浓郁到化不开的天魔气息,再次迎来了天魔变异。 不同于第一次的意志之变,是为了抵抗那剑氏三祖的灭杀;这次的天魔变异,却是源于其体内的天魔气息反噬。 且这次反噬,若不是因为宫阳念海之内,卜天族老者留下的化念。估计他整个人,就会彻底魔化成为一个没有半分因果存在,甚至连疼痛生死都不知道的魔头! “轰隆!” 更多山石被强悍的魔气涡旋,生生从地上拽起,崩溃。 道道气流对冲后形成的强劲风声,开始从整个涡旋深处传将出来,朝着整个涡旋外部散逸出去。 且随着宫阳醒转过来,整个谷内,更多飘忽不定的散碎魔气,愈发剧烈的朝着那雾气涡旋之中汇聚而去。 原先的五百余丈,迅速激增。 眨眼,就弥漫过八百余丈。 九百余丈。 最后,在达到一千五百余丈之后,整个荒谷内的魔气,才缓缓松散了开来。 若是没有人知晓宫阳的修为,定会觉得这荒蛊,是一个化神老怪栖身之地。 毕竟这些吸扯之力极为强悍的雾气,对于很多不了解化神领域为何物的金丹,甚至元婴修士来说,这便是领域。 而对于被雾气涡旋钳制的诸多魔气而言,这就是实打实的领域。 在这领域内,第二次天魔变之后的宫阳,便是整个领域的主宰。 “轰隆隆!” 魔气涡旋持续旋转,将身周更多小型土包,拉扯出道道裂纹。随后整个拔地而起,声势更为浩大。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大半年。 宫阳肩胛处,那已经被魔气冥铠整个包裹起来的部分,再次崩裂;纯正的天魔气息溢出,直接衍生出数根尖锐无比的犄角。 赤红如火,看上去魔气而森冷。 而宫阳整张脸上,也开始出现了数道挣扎的神色。 ...... 一晃,又是大半年过去。 终于,在大半年之后,几声无比怪异的苍狼叫声,忽地从雾气涡旋数百里之外传来。 紧接着,就见一头体型丰腴,魔气缭绕的苍狼身后,紧紧跟着四条体型同样硕大无比的苍狼。 只是,这懂得进退,颇有纪律的苍狼队伍,此时却有些怪异。 以往别说见到这般声势浩大的魔气涡旋,就算遇上谷口那如同鬼打墙一般的元力禁制,都会悻然折返的魔狼,眼下居然悍不畏死的追着那只丰腴头狼跑了过来。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它们喉咙里面的呜呜声很是怪异,不是追杀,也不像争权夺势。 更像是在追求配偶! 这一前一后五只苍狼,一路追逐而来。 终于,在到得整个魔气纵横的涡旋十余里之外,那领头的魔狼,当先停了下来。 缓缓抬起头去,一双满是魔气的狼眼之内,居然透露出数分委屈。 这眼色,若是宫阳能看到,就能辨认出这个眼色,根本不属于苍狼,而是附身在苍狼体内的百里痴。 这仙碑之魂,在附身苍狼,作威作福了近一年之后。 忽然在最近这一个多月里,感觉自己身边的同类越来越不对劲:不是想着往自己身上爬,就是用额头蹭自己,大献殷勤。 在折腾了大半个月之后,这几名原本被他管教得服服帖帖的手下,居然再不管自己平素里积攒下来的淫威,愣是要爬上来。 百里痴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只是觉得细思极恐,便不愿多想。 于是根本顾不上解开自己与苍狼的生魂契约,一路朝着着荒谷之内逃来。 想着若是能逃入那卜天祖老祖设下的禁制之内,就算这群古怪苍狼再悍不畏死,也只得望洋兴叹。 不想这才在十余里之外,就被这声势浩大的怪风,惊得停了下来。 随后缓缓抬起头去。 ********** 嗯,晚点还有一更。 你,值得期待,哈哈。 再次呼吁收藏,推荐,书评,打赏。写书,真的不容易...... ------------ 第三百七十五章 、嗯,春暖花开 一开始,他只觉得那卷曲成风的魔气涡旋,很是古怪。 却在细探了之后,觉着除了那灰白黑三色之外,便没有更多诡异涌来。 于是百里痴试探着,将他那极为敏锐的魂力感知,分出一丝放了出去。 差不多半息不到,就发现了宫阳的生魂所在。 当下狼目眯起,奋力朝着那三色涡旋之内看去。 才一眼,就看到了宫阳藏在整个涡旋之内,还有他已然魔化了的躯体。 一双翼展宽阔,单翼达二十余米的硕大翅膀;还有就是肩膀之处,那突如其来的魔化倒刺。 这些倒刺看上去坚实无比,估计就算是元婴老怪借用自身规则之力,也很难将之斩断。 立刻一失神,整只狼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鸟人?” “这特么什么玩意,你装死也就罢了,玩个角色扮演,怎么能比老子还牛叉?” 人狼继续口不择言:“你说吧,本少爷平素里,也就捣鼓下女修;最近喜欢上狼人普雷(play),就觉得已经很神奇,不料你他娘*的摇身一变,居然还长出翅膀了?” 真心人比人,气死人。 仙碑之魂还待继续埋怨下去,忽地觉得背上一沉。 紧接着,就觉得被那当先扑上来的苍狼,从后面紧紧抱住。 下一刻,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刺中了不该刺的地方。 嗯,火辣辣,麻痒痒,还有点...小舒服...... “去你妈的狼崽子,爷爷至少都能做你祖宗了;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究竟做了,唉......” “嘭!” 后面的话语,百里痴直接说不出口。 就见他借助苍狼肉身,猛地调头回去。紧接着,一口就咬在那苍狼的嘴巴上,随后又是一甩,直接将那苍狼甩到一侧的山石之上。 “呜呜!” 那苍狼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眼底却没有半分发怒的意思。只是一脸委屈的站在山石一侧,喉管里呜呜叫着,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何这般做。 “呜...呜呜......” 其后就见那稍微丰腴的头狼,满脸迷糊的站在原地,似乎失了神魂一般。 而那先前骑在它身上的另一头魔狼,则是被一道无形力量,直接从地上拽起,朝着一旁的山石之上撞去。 一次,又是一次。 十余次之后,那只魔狼,已经被撞得口鼻出血。 兴许是因为吸食了太多魔气的元婴,这苍狼虽然流了不少鲜血,神色萎靡了不少。但被抛出之后,却只在地上躺了半息不到,便整个从地上呜呜叫着爬起身来。 远远看着那已经从呆愣过程中回过神来的头狼,呼声更为悲切。 “鈤你先人,不,爷爷才不会碰那玩意。你居然,你居然......” 在狠狠揍过那头魔狼之后,百里痴整个身形显现出来。 面皮一阵红一阵白,挣扎了半晌,这才‘哼’的一声,化作一道土色黄晕,朝着魔气涡旋之内掠去了。 却是这一年多前,他追上魔狼群之后,便一路作弄这群狼崽子。 谁知这一路追赶,这苍狼群,愣是被他从荒谷身周十余里的日常活动地带,赶到了数百里之外。 有一日,他忽然灵光一闪,便融入一只兀自打斗的苍狼体内,将另一只苍狼打得大败亏输。 奈何那只苍狼体型太小,始终得归另外几只魔狼王族辖制。 想了想,百里痴便选择了那其中身形最为丰腴,经常被几只王族魔狼众星捧月的头狼作为寄身点。 接下来,便整天威逼着一众狼崽子你争我斗,打得不亦乐乎。其后是将一众王族,平均分配到两个队伍之中,又是斗得天魂地暗。 终于,在同族玩腻了之后,便领着自己狼群,将整个周边数千里的区域,撵得鸡飞狗跳,愣生生建立起了一个极为庞大的魔狼王朝。 怎知秋季过去,冬岁来临。 渡过了一场漫天大雪之后,觉得四周的气候开始变暖,便领着众狼族,开始耀武扬威的来回巡视。 这一走,就走到四周山头的冰雪融化,草木复苏的季节。 而那几只身形雄壮的公狼,居然开始寸步不离的围绕在他身侧,整天‘喔喔喔’的撒欢,翻跟头。 终于,在整个山头山头被诸多青翠覆盖,小花点缀之时,一头魔狼,忽然间冲了上来,从后面紧紧抱住他。 看来大自然的规律总是无比相似,玄黄大地就有这么一句话: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味...... 所以现在一路沉着脸,朝宫阳方向急速掠去的仙碑之魂,正在不停的暗骂自己。 暗骂自己蠢,混个狼王,居然找上只母的。 找上只母的也就罢了,竟然还沙碧碧的带着它们,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去往绿草如茵的小山坡之上......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终于,在到得宫阳身形六百余里之外时,眨眼化作一块残碎碑体,朝着宫阳体内掠去。 说也奇怪,那些天魔气息,居然如同感受不到它存在一般,任凭百里痴整个融入到宫阳念海之内。 就连先前他费尽力气,方能将之钻通的魔气壁障,似乎也知晓了他的惨痛经历,毫无保留的接纳了这个迷路的孩子。 于是仙碑之魂才进入宫阳念海,便直接回到古碑空间之内去生闷气了。 就算打雷下雨,乃至飞升渡劫,都没法将他逼出来。 荒谷内,百里痴魂体进入古碑空间还不足五日的功夫,宫阳身体表面的魔化冥铠之内,更多赤红的天魔气息泛起。 “嗡!” 一声由内而外的颤动传出,就见宫阳整个人的身形,蓦地从半空再次拔起。 与他身形拔高的同时,无数道极为纯正的天魔气息,开始朝更外围的区域崩散而去。 每每落地,便山石腐朽,草木枯败。 而宫阳整个人,却是被那漆黑大翼,整个拖拽着,朝更为广阔的天幕之上掠去。 在他头顶之上,始终有一团彤云跟随着,越发漆黑。 依稀随时,都能有雷电从中轰击下来。 “吼!” 一声声天魔的嘶吼,霎时将整个山峦震动。几乎宫阳走过之地、数千里之内的区域,已经没有哪怕一只小兽存在。 他整个人,则是不停地窜入彤云之中,随即又俯冲了下来。 随着宫阳身形的不断攀升,俯冲;他一双眼睛内,便连半点轮廓都再难看到。 道道天魔鬼面虚影,开始从他眸子深处接连出现,似乎想将他命魂里的大五行烙印,都整个燃烧一空。 ------------ 第三百七十六章 、散魔(一) “吼!” 漫空的天魔气息,持续散逸而出,朝着半空中那片越积越厚的黑云之内集聚而去。 伴随着这些天魔气息的搅动,半空之上的大五行元力,开始做出回应。 就见诸多看不见踪影的大五行元力,朝着那片黑云挤压而来。似乎想将其中蕴含的天魔之气,整个轰击一空,方能安心。 与此同时,天魔意志对于身周大五行的碾压之力,愈发残暴。就见那巨大翼展,开始牵扯着宫阳上下翻腾,将身周大五行元力富集区域,逐个撕碎。 那在令天绝身死之时,帮助宫阳抵抗魂劫的天魔鬼面,此时再度出现。 方刚现身,便朝着一处大五行元力旺盛之处咬合而去。 一处。 两处。 几乎每每有大五行元力浓郁之处,便会被鬼面一口吞噬。 场面看上去声势浩大,魔气腾腾。 偏偏在宫阳面上,却没有浮现出半分痛快之意;反而有丝丝缕缕的痛苦之色,正从他神魂深处显露出来。 盈缺相形,强弱相制。 终于,在天魔鬼面咬碎了数十处大五行元力区域之后。荒谷内来临的诸多大五行元力,开始不再去主动攻击那魔气黑云之内的天魔意志。 转而在整个黑云三十余丈之外,逐渐凝聚,压缩起来。 一整片散发着黄级巅峰大五行威压的元力雾气,开始从三百余丈大小,压缩到一百五十丈。 一百丈。 八十丈。 当其压缩到六十丈大小之时,一股属于玄级威压的大五行气息,须臾从那元力气团中散发出来。 压缩继续。 当那一大片大五行元力,最终压缩为一个半丈大小,透露出浓浓土属元力之时。一个篆字,从其上飘飞了出来,占据了宫阳头顶魔气黑云的一角。 这一角,若是有擅长阵法之人看到,就能看出其所落之位,居然是七曜阵之中的一处阵眼。 紧接着,又是一片大五行元力,自动压缩到半丈大小,占据了七曜另一个位置。 待得第三个篆字溢出,整个七曜阵,已经明显生出联系。 假如宫阳尚且清醒,定能看出此处的不同,会在第一时间抽身逃离。 奈何他整个人都被天魔意志控制,即便察觉到危险,也不肯能调头就跑。 此处,原本魔气富盛,大五行元力单薄。 但随着这大五行元力的逐步加强,七曜阵激活,就见周遭大五行元力的每一次流动,都能牵引起彤云之上的点点雷光。 这世间的大五行元力,终于在天魔数番逼迫之下,自动建成七曜大阵,引发天道变更,降下天劫! 而宫阳,则无形中成了渡劫之人。 若是有人能够以神念之力,直接看到宫阳念海之处,便能看到随着更多大五行元力的汇集,压缩。 那些原本该从他体内逸散出去的天魔气息,此时居然调转方向,齐齐朝着他念海之处冲击而来。 囤积在卜天族老者留下的那一道化神封印之外。 这天魔的目的:居然是想引来天劫之力,击碎那道化神封印,整个将宫阳大五行烙印拔除;其后,再彻底占据这具由荒兽兽牙凝成的第一分身! 看来这天魔意志,被那荒兽血脉温养之后,已然开了心智。 就在天魔意志,将诸多天魔气息,尽数吸收到宫阳念海深处,囤积在化神封印一侧之时;第七个由玄级大五行元力凝聚而出的篆字,已然落位。 在这第七个代表七曜的篆字落位之际,道道细碎闪电,陆续从魔气彤云之上,迅速聚拢过来。 两息之后,第一道手臂粗细的电光,眨眼朝着那魔气彤云狠命抽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脸盆大小的雷光,须臾撕碎彤云,朝着宫阳那毫无防御的念海之处轰击了下来。 “轰隆隆!” 彤云退散,天魔气息赤红如火,再次将那雷光搅动。 而那天魔鬼面,则是在天雷来临之际,远远退了开去。 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宫阳头发之上盘踞的天魔气息,立刻被巨雷轰击得寸寸断裂。 终究是因为此地大五行元力太过稀薄,这道雷光,居然没能将宫阳整个头顶的魔气防御彻底破开。 道道裂纹,却已经出现在魔气防御之上。 “轰隆隆!” 半空中的惊雷见第一击落下,宫阳居然毫发无损。再次撕扯出一道十余丈长,凝实无比的电光雷龙,朝着宫阳念海轰击而来。 “咔嚓!” 数声细微响动过后,便能看到那经过第一轮雷击,已然裂开了数道的天魔防御,终于被彻底轰碎。 那弱小了六成以上的惊雷,再次朝着宫阳头顶打下。 这一击,完全是朝着念海之内那道化神烙印打去。 就见化神烙印之上,蓦地出现一道黄光。紧接着,一个先天八卦的虚影,开始自宫阳念海深处泛起。 天雷消散,先天八卦一路势如破竹,将宫阳念海内残存的天魔气息,整个逼出体外。 随后腾空而起,落定之后,化作一道两丈大小的化神封印,漂浮在两百余丈的高空之中。 遥遥定在宫阳念海上方,与那半空汇聚而来,愈发凶戾的天雷气息对峙着。 “轰隆隆!” 又是数道天雷降落,奈何每一次,那由卜天族老者留下的化念,都能衍化出不同的卦象,硬生生将那半空中的惊雷抵挡了下来。 此时,宫阳面上的神情,变得愈发痛苦。 被大五行元力生生侵蚀了五年多之后,在化神封印被牵动之时,他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许多事。方刚想记得些什么,却又被元婴之内的天魔意志,整个封锁了下来。 如此反复,直激得他面上青筋暴起,却又无论如何,都没能记起更多。 第八记惊雷轰下,刹那将卜天族老者留下的八卦神念,其中的一个宫格,直接轰碎。 整个浮现在宫阳头顶之上的先天八卦,先是毫无征兆的摇晃了一阵,继而又有新的卦象传出,将你空缺之处填补了起来。 华神封印,重新归于平稳。 终于,在第十道惊雷轰击过后,一道无比明显的裂缝,自那八卦图案之上显示而出。 眼见顶多再有三次攻击,就能将当初这卜天族老者留下的化念封印击碎。却在第十道惊雷落下之后,那天空中的劫云,开始放弃了宫阳。 而是调过头,朝着那继续引发更多动荡的天魔鬼面轰击而去。 ------------ 第三百七十七章 、散魔(二) “吼!” 几乎在那第十一道惊雷劈下的同时,卜天族老者留下那道化神封印,同样朝着半空中那三十余丈大小的天魔鬼面轰击而去。 天魔吃痛,立时愤怒着大吼了一声。 奈何身周的诸多天魔气息,还是无可抑制的减弱了下来。 一击之后,化念方印,重新回到宫阳念海内。 随后自动衍化出诸多卜卦,将那元婴之内的天魔气息,陆续朝着角落之处逼去。 在触及到元婴深处的天魔意志之时,诸多天魔意志,便又卷土重来,二者开始在宫阳念海之内进行着天魔交战。 化念封印之上,裂缝更多;在天魔执念兴起另一番攻击之时,便整个回到宫阳元婴之上,只守不攻。 同样,宫阳体内的天魔气息,也虚弱了不少。 整个天魔意志,在那道化念放弃攻击之后,涌起更为凶戾的天魔气息。继续朝着宫阳念海处的化神封印,不断冲击。 就见那一道化神封印,此时居然连卜卦都没法再次衍化出来。 “咔哧!” 数声细碎声响传来之后,诸多裂纹,当即浮现在封印之上。 就在此时,宫阳体内再次涌出一道化念,生生将那就要破开化神封印的天魔意志,整个截留了下来。 那卜天族老者,似是早就料到宫阳体内,会兴起天魔反噬之事。 却是从未料到这一次的天魔,居然不仅从内部破阵,更是引来天劫,生生攻击宫阳念海,险些就将念海之内的化神封印攻破。 无奈之余,这道原本他留给宫阳感悟的化念,只得提前出现,挡在化神封印之前,再次和天魔意志对抗起来。 同样,天魔意志依稀也并未想到,这荒谷内的诸多魔气,之前的确是让它壮大了不少。 却也同时成了他夺舍失败的关键。 因为整个荒谷之内,由于诸多魔气的存在,生生将大五行元力挤兑了出去。 是故即便有天劫来临,还是无法达到轰杀宫阳元婴,强行剥夺大五行烙印的程度。 如若当初那卜天族老者,将宫阳带去的,是一处大五行元力充盈之处。估计只在前三道劫云天雷落下之际,他留下的化神封印便会被彻底崩溃。 半空之上,天魔鬼面数番与那天雷交集,更是被整个七曜阵锁住,连潜回宫阳体内,都没能做到。 只得以自身有限的天魔气息,和那半空之上来临的天雷,以攻对攻。 奈何随着它天魔气息削减,半空中的天雷力量,却是越发强盛。整个七曜大阵越攻击便越厚重,几乎每一道天雷落下,都能将鬼面身周的天魔气息,生生轰灭一小部分。 更是一直没有散去的意思,仿佛要将它这逆天之物,生生轰灭才坑肯罢休一般。 终于,在第二十六道天雷击来之时。 那原本只剩下半数形体的天魔鬼面,开始大范围崩溃。 第三十七记天雷落下,整个天魔鬼面,已然被轰击得只剩下两成有余。 雷罚再临,天魔鬼面发出一声极不甘心的嘶吼,便整个涣散一空。 宫阳元婴深处的天魔意志,也在那天魔鬼面崩灭之际,整个虚弱了下来。 宫阳背后的天魔翼展,没能得到的天魔气息作为补充,顿时一颤。宫阳整个身形,便从那魔气涡旋之内,盘旋着倒坠了下来。 伴随着天幕上那天魔彤云的散去,更高之处的七曜战阵之内,雷罚力量也逐步虚弱。 差不多在半柱香之后,便整个离去了。 荒谷之内,宫阳整个扑倒在春季略显潮湿的泥土上。身周环绕的天魔气息,正在急速淡去。就连那背后的天魔羽翼,也开始退化。 到得大半个月之后,便只剩下背骨之处,稍微吐出来的半寸这么长一段黑色磨骨。 至于他双肩之上的那些倒生魔刺,则是同样收敛了回去,只剩下淡淡的天魔印记。预示着那里,曾长出过天魔触角。 诡异的是,宫阳面上的痛苦之色,却是从未消减。 在夏岁来临之时,一道恍恍惚惚,闪着些许翠绿光芒的残魂,忽然从古碑之内游弋了出来。 迷茫了一阵之后,便静静守在那化神封印之处。 数日之后,就见宫阳原本被天魔气息彻底黑化的元婴之上,一抹土色,最先从元婴一角显露出来。接着却是跨过了黯淡的绿色区域,开始朝着火红一侧缓缓推进过去。 十余天之后,赤红泛起。 天魔意志寸寸退缩,元婴修士的五德之身,他已经点亮了两处大五行灵源。 只需再将天金之力,和水灵部分点亮,那天魔气息,就会彻底被宫阳排除体外。 奇怪的是,就在点亮了大五行火念之后,整个元婴之内,便沉寂了下来。 便连卜天族老者留下的那道化念,都没法再推进半步。 倒不是说化念没法将那天魔意志驱除,而是宫阳元婴自身,在此时自我禁锢了下来。无论化念如何催发,都没能再有新的进展。 这一僵持,就是半年之久。 在这之后,那天魔意志,似乎渐渐缓过神来。 宫阳念海之内,诸多熟识的人影接连出现。郑秀,熊远山,云水谣,令天绝,龙方浩...... 这出现的每一个人,身周都魔气鼓舞。 次第走到宫阳元婴之处,一遍遍叫着宫阳的名字。 其后缓缓开口道:“既然做修士那么痛苦,何不入魔?” “既然做修士那么痛苦,何不入魔?” 这样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到得后来,就如同心誓一般,整个刻画在宫阳的元婴心神之上。 宫阳面部,痛苦之意更浓。 诸多魔气,再次从他身周散逸出来。逐渐覆盖宫阳身形。 到得后来,便持续朝着宫阳身周蔓延而去。 三日之后,宫阳身周的十余丈范围之内,已经被一道天魔禁制彻底锁死。 其中魔气森森,那些人影,一个个走将出来,在宫阳耳旁一遍又一遍,说着同样的话语。 “既然那么痛苦,何不入魔?” 在那魔障出现了大半个月之后,那一直盘膝不动的青年,霎时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这句话便毫无征兆的被他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身周魔气暴涨。 一道红芒,再次从宫阳无比浑浊的眸子深处出现。呈星火燎原之势,持续朝着宫阳整个眼神深处逸散而去。 “入魔入魔,入你先人的魔。都吵了快两个多月了,还没吵够么?” 话音传出,就见一名模样俊俏,换了件黑衣的青年,一脸无可奈何的从宫阳念海内冲了出来。 他这身黑衣之上,依稀画着几个正匍匐在地,对天祭拜的古修。 模样虔诚,类似忏悔一般。 ------------ 第三百七十八章 、散魔(三) 怒喝传出,就见那黑衣青年,猛地对着宫阳身周那些虚魂魂体挥出一拳。 那众多由天魔意志衍化出来的生魂人影,居然被他彻底打碎。 在生魂虚影消散的同时,宫阳念海深处的天魔意志,立刻发出一声惨哼。整个元婴之内的局势,瞬间大变,当真颓势如山倒。 似是知晓再抵挡不住卜天族老者那道化念的侵蚀,淤积在宫阳双眼内的天魔意志,当即朝着那造成自己失势的罪魁祸首--仙碑之魂猛然瞪去! 道道残暴无比的天魔执念,直接朝着百里痴魂体之内充斥而入。 “瞪什么瞪,有红眼睛了不起啊?烦着呢,再瞪老子将你抠出来下酒!” 若是在平素,百里痴定会顾忌这红眼睛的主人。 毕竟有了之前那让他几乎产生心魔的一幕,他需要更多妖血石;甚至要梦更久,才能将他心神之间那被苍狼爆过,凉飕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抚平下去。 但眼下在气头上,他才不管这红眼睛的主人是谁,于是直接怼了回去。 说也奇怪,这天魔意志,在进入仙碑之魂魂体深处之后,竟然如泥牛入海。 尽数打在空处,别说找到半点可以让他寄生的心魔。就连那些世俗修士的修炼欲望,都没能找到半点。 百里痴的整个魂体,就如同一处浩大到近乎荒芜的屋子,即便耗到它魔念寂灭,也没能找到寄生之处。 却是仙碑之魂存在太过久远,即便有心魔,也被这能让大五行腐朽的岁月之力给掩盖过去了。 伴随着天魔气息的失势,宫阳元婴深处的天魔意志,再次急速黯淡下来。 到得最后,依旧放不下魔心的滔天魔气;便在从元婴之内退出之际,整个调转方向,朝宫阳念海深处呼啸而去。 每每有记忆归附,便会被其吞噬一空。 就见宫阳那方刚出现数分清明的眸子,立时变得呆滞起来,恍若失了魂魄一般。 卜天族老者留下的化念,察觉到这天魔意志的意图,威逼更甚。 整个天魔意志,眨眼被化念从宫阳念海深处轰出。随后‘叱’的,化作一柄拇指大小的弧形魔刃,印在宫阳健硕的左臂之上。 至此,这自宫阳从那剑氏三祖手下脱身,便纠缠了他近六年的天魔意志,彻底自我封印了起来。 似是在等着宫阳下一次入魔的时机。 存在于宫阳丹田之处的化念,见天魔意志整个归于沉寂,便重新回到宫阳体内。至于那作为宫阳元婴封印的化念,虽然依旧保持着封印的姿势。 即便宫阳不去主动破开,也顶多再有六七年,便会自动消散。 整个荒谷之内,除了眼下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拼命回想些什么的宫阳之外。便只有换了一身黑衣,兀自心神不宁的百里痴。 这仙碑之魂眼睛内,时不时有数道阴沉之意泛起;但在抬眼看向四周之时,眼睛里却流露出道道怯意。 怯意之内,却是无尽的委屈。 现在的他,见到狼会怵;恐怕不单见到狼,就算见到只柴火狗,亦或者属于犬科动物的山狸,云狐,都会不自觉犯恶心。 多看了几眼,忽地觉得就连身周烂漫的春花,青青草地,也有些发怵起来。 到得后来,几乎连听到山风吹过,闻到山谷中时不时传来的草木香,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鈤你先人的,老子要杀了你!” 终于,在感觉到没有地缝可钻,几乎任何一处,都被那恐怖气息侵扰之时;百里痴整个人双眼放光,恨意外露,须臾化作一道黄晕,朝着整个山谷之外掠去。 既然害怕,那就去尝试着征服;倘若这畏惧已然深入心底,便杀了它。 这,便是仙碑之魂此时的内心写照。 半日后,整个山谷之内,便泛起道道鬼哭狼嚎的声音。 真实的狼嚎,而且是异化魔狼无比苍劲的惨嚎。 待得惨叫停当,就见一只长相丰腴的魔狼,自那山谷之中走了出来。恨恨的扫了整个狼尸遍地的山坡一眼,苍狼眼内的恨意才稍微减淡了数分。 随后却不打算停留下来,这只被百里痴附身的魔狼,再次朝着整个荒谷之内逡巡而去。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整个荒谷之内的所有兽群,几乎在那丰腴魔狼走过之时,齐齐遭遇了灭顶之灾。 无论虎豹熊牛,还是鹰狸鹿马,都被那头不知从何而来的魔狼,屠戮了大半。 那些苟延残喘着侥幸逃脱的小兽,估计这辈子,都会在记忆深处打下这头魔狼的身影。 它们不知道这魔狼因何发怒,因何大开杀戒。只是恐惧,无尽的恐惧! 在一处孤崖之上,对着孤月狂啸了一整晚。 一直等到天亮,百里痴这才从那魔狼体内脱身出来。其后便看也不看那愣在原地的头狼,缓缓朝着宫阳所在的荒谷方向走去。 他身周的躁动魂力,终于缓缓弱化了下来。连同眼底的恨意,也逐渐消散一空。 只是依旧有些情绪黯淡,看来这次复仇,远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痛快。 一连漫无目的的走了十余日,终于,在秋意渐浓之时,百里痴回到了宫阳盘膝之处。 其后便静静一个人抱着手臂,躺靠在山石一侧。 直到第一场秋雨过后,他才缓缓站起身来,撑了个懒腰。接着腰身一变,一袭骚气的红袍,再次被他穿在身上。 民间之人说,红事冲喜。 果然,在穿上这身红衣之后,仙碑之魂的情绪明显变得开朗了不少。甚至隐隐有些想念宫阳古碑空间之中,那模样温婉的女修肉身了。 想着,便打算进入宫阳古碑空间之内,直到将所有不快都尽数忘记,再从古碑空间内出来。 却在他刚想化作雾气红晕,进入古碑之时,这个数十年没人踏足的荒谷之内,忽然间出现一道白光。 紧接着,一道裂缝,自白光之外,一路掰扯开来。 道道狂暴无比的吸扯之力,须臾从白光之处逸散而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这空间裂缝之内的大五行力量,朝着这处荒谷之内传送而来。 眼见就要进入古碑空间之内的百里痴,当即从古碑之内回过头来。 目光一炽,重新化作一道土色光晕,不停的环绕在宫阳身旁。 ------------ 第三百七十九章 、老夫,杀意已决 他能清楚感知到,那裂缝空间内传送而来的,明摆着是一名具有大五行元力波动的修士。 至于此人修为如何,他却不敢去探。 毕竟这空间之内的暴动大五行元力,他在之前就曾感受过。即便他是仙碑之魂,超乎这世间九成以上的神魂存在,却还是会被这大五行元力削弱少许。 等了四五息,见那人依旧在数百里之外。 百里痴看了看兀自呆愣在地,失魂落魄的宫阳,心内霎时泛起一个促狭的念头。 借着那道黄晕,眨眼融入宫阳体内。 便能看到那呆滞了数月的宫阳,忽然无比生涩的抬起左手,接着便是右手。 活动了几下,便彻底适应了这具躯体的节奏。 适应下来之后,百里痴当即再不闲着,而是借着魂力,去尝试模拟宫阳的元婴规则波动。 居然还真被他模拟出那么一两成,就见他拱手祈祷了一番,随后将那道规则之力,缓缓朝着古碑方向推进。 就见那古碑外围的封印,当真被他打开了三成有余。 百里痴得手之后,顿时心花怒放,扫了一眼整个古碑空间外围,除了少量的猩红血线之外;便是那之前在冥渊壁障之后,他顺手收入其中的十余具修士肉身。 除此之外,却没能找到妖血石,或者丹药之类的宝贝。 看来这些东西,应该是被宫阳提前分门别类,放入其余独立空间中去了。 不过百里痴也不气馁,稍微思索了一下,便将那十余个修士肉身,取出其中的四个,放在自己身旁。 接着抬手一挥,道道虚幻的大五行元力规则,开始环绕上其中的三具修士肉身。 而那具最为靠近宫阳的肉身,则是被他撮指一点,便划出一个封闭界域。界域之内,一个五丈来宽的天魔鬼面,在其中呼啸不停。 在做完这些之后,百里痴便目露期待,静静看着那处空间裂缝出口。 一息。 两息。 ...... 第五息来临,整个空间裂缝之内,蓦地出现一道虚影。 紧接着,就见一名模样精明,嘴角处有一撮黑毛的修士,连滚带爬的从那空间裂缝内逃了出来。 此人的修为,居然只是金丹,甚至是刚结丹那种。 也不知这一路,他究竟花费了多少珍贵材料,才从那空间裂缝之内,险之又险的逃到此地。 方刚落定,就见一道玄黑光雾,朝着他探身而出的空间裂缝劈斩而来。 那明显就濒临崩溃的空间裂缝,眨眼烟消云散。 “咳,透他娘*的晦气,老子这都准备了近百年了,才敢鼓起勇气去结丹。原以为有那物相助,这次的结丹定会有惊无险,谁知道丹是结了,那物也毁了,正是透了他娘!” 这金丹修士好不容易从空间裂缝之内冲出,体内金丹尚且不稳。骂了一句之后,便立刻盘膝坐地,拼命调息起自己体内混乱无比的大五行元力来。 附着在宫阳体内的百里痴,就静静看着这颧骨高耸,嘴角处有一撮黑毛,看上去有些奸猾的金丹修士。 稍加揣测,便将此人之前的遭遇,整个还原了出来。 看来此人,定然不是什么宗门、大宗之流的弟子,不过这西荒众多散修中的一个。囤积了数十年的材料,方才敢冒险结丹。 不承想这在他计划里八九不离十的结丹,居然险些要了他性命。好在最近几年的西荒境内,地气愈加不稳,空间裂缝频出。 此人见没法躲过那结丹时来临的天劫,无奈之余,只得硬着头皮钻入身旁的一处空间裂缝。谁承想,居然就这般莫名其妙的被传送到此地来了。 “醒了?” 半日之后,那方刚结丹成功的修士,才睁开眼来,想要查探一下体内的伤势。 一声略显沧桑的声音,当即从他身后传了出来。 惊吓之余,缓缓回过头去。眼睛立刻就瞪得滚圆,瞳孔缩小,整颗心更是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因为在他眼内呈现的,简直是神魔一般的景象。 就见三百余丈开外,三名修士身周,此时有着道道能禁锢大五行元力的规则气息,缓缓流动着。 凭他在西荒境内,游历了数十年的见闻,一下子便能猜出对方是元婴老怪的身份。 而更为骇人的,是那居中盘坐的青年身侧:一名老者身周,覆盖着一个二十余丈大小的化神领域。 在那领域之内,一个高达五丈有余的天魔鬼面,正目光赤红的盯着他。 “我亲娘,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黄天赐胆战心惊了一辈子,最终还是得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么?” 百里痴似是为了保持住他的前辈姿态,自从那声问出之后,整个人便沉默下来,目光冷沉的盯着那名金丹修士。 直到对方被他盯得发毛,才老神在在的开口:“无知小辈,你闯了老夫化神之地,还不跪下么?” 他这番话,却是完全结合了宫阳目前的处境。 此时的宫阳,元婴已经被卜天族老者用化念封印了起来,身周自然没有任何大五行元力存在,倒当真和那些化去自身因果的化神修士极为相像。 挣扎,无尽挣扎。 原本以为自己结丹成功,说不得就能趾高气昂,去往那些中型部落,甚至主城谋一份差事的黄天赐,此时的打击可想而知。 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好在他心思还算活络,眼见那盘膝坐地的青年,就要从地上站起。立刻‘啪嗒’一声,屈膝跪了下去。 “晚辈黄天赐,原本无心冒犯前辈威严,奈何那空间裂缝太过坑人,居然将我传送至此。” 黄天赐说着,生怕百里痴一抬手,就灭了他。 当即再次伏低了一些,无比艰难的开口道:“若是...若是晚辈有冒犯到前辈之处,还望前辈大人大量......” “哼,老夫大人大量?” 百里痴这扮猪吃虎的功力,在被令天绝合着宫阳数次磨练之下,已经变得炉火纯青。 冷哼之余,言语变得更加冷淡:“若是老夫大人大量,那这世间又何来高地贵贱之说。你当初渡劫之时,怎么不跪下来求那天劫,让它大人大量?” “前辈!” 黄天赐听得百里痴的语气,便道要遭。偏偏觉得自己一个金丹修士,根本没有任何和对方纠缠的资本。 当下只得再次将身形压低,整个人如同柴火狗一般,尽数扑倒在地。 “你无需多言,老夫,杀意已决!” ------------ 第三百八十章 、贿赂 “......” 百里痴话语落下,黄天赐整个人,当即呆了。 只觉得神魂,正从自己体内一点点流失出去,根本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幻觉。 还是那句话,在修士的世界里,若是没能高高在上,便会成为他人鱼肉。甚至连呼吸,都是罪过。 “说吧,你想怎么死?” 这语气,一听就是死灵道童的风格。若是死灵道童还在的话,这两个骨子内无比冷傲的魂体,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大打出手。 “前辈,我......” 黄天赐在散修群体之内,混迹了数十年之久,已经磨合得七窍玲珑。自以为能够应付下一切危机,却在仙碑之魂这儿,彻底失效了。 不但能借用自身‘修为’,将他的打压得抬不头来;更是如同能够看清他整个心思,无论他作何打算,仿佛都提不起这化神修士半分兴趣。 只得继续匍匐在地,任人宰割。 “咦,难道是老夫威慑太足,吓得这后生连逃命的想法都不敢有了么?” 百里痴凝眉一扫,便暗怪自己装得太过起来。 毕竟只是个区区金丹,自己这两化神,三元婴的阵仗,实在是太过了点。 “罢了,你的命,暂时记在老夫的生死簿上。现在,我们出谷去吧,这地方既然被你窥破,老夫便也不想再留。” 总得给别人一个台阶下啊,台阶都没有,直接将他吓死了,日后还怎么大作文章? 仙碑之魂这才觉得,原来做戏做全套,真特么累。 “喔,晚辈这就领你出去,若是前辈还有其它任何要求,直接提就是了。” 黄天赐见事情稍有转机,立刻争取一切机会为自己续命。 “就你区区金丹,又能帮上老夫什么?现在,给老夫交出一道命魂,然后就等死吧。” 百里痴装得连自己都信了,兀自打了一个哈欠:“等到哪天,老夫觉得是良辰吉日,便结果了你。” 杀人都能说得这么通俗敞亮,当真也只有这活了数万年的魂体,才能捣鼓出这等幺蛾子。 说话之间,百里痴一挥袖,便将身周那四名修士,整个收到古碑空间之内。 察觉到黄天赐略显诧异的目光,便冷哼道:“怎么,是不是觉得老夫修为通天,居然能够有四个这样的傀儡?” 这四个,居然只是面前这剑目青年的傀儡? 听到这句话,黄天赐已经面如死灰。生无可恋,也莫过于此。 “别急,这样的傀儡,老夫还有十个八个。若是你在剩下的日子里,做得还能让老夫看得过去,说不定你也能加入他们。不悲不喜,不死不灭,多痛快?” 百里痴说着,就见黄天赐身形毫无征兆的颤抖了一下,内心的鄙夷之意更浓。 接下来的几日,眼见宫阳盘膝不动,黄天赐也不不敢有任何动作。只顾直愣愣的跪在宫阳面前,整个脑海中充斥的,都是死亡念想。 而百里痴,则再次进入古碑空间,开始琢磨宫阳之前那驭使古碑的术法。 此地距离西荒极渊之处,少不得还有数万里远。若是让他一边假装高人,还得一步步走回去。 估计少不得要个一年半载的功夫,这样的消耗,对于一贯以魂体寄生的他而言,太过憋屈。 古碑空间内,百里痴盘膝而坐。 紧接着,便将自己神魂,朝着古碑之内穿梭而去。 一开始,整个古碑,并没有半点动静。 到得后来,那古碑之上的纹路,居然渐渐与他神魂契合。只稍微一动,便能瞬间掠出数百丈。 古碑之上,两个前所未有的篆字,忽地被他神魂整个激发了出来。并不算难认,只是读上去有些拗口--“永信”。 所以整个古碑,如果将永信排列在前,应该是:......永信;魂之大境,天地玄冥。 随着这两个篆字的出现,古碑之上,更多魂体自动溢出,与百里痴的魂体自然融合在一起。 而伴着仙碑之魂的融入,整个古碑的防御,却已经到达了能被元婴中期修士攻击,而不会崩溃的地步。 只是百里痴眼里,阵阵追忆的神情泛起,依稀触摸到了不少熟识的记忆。却又偏偏说不出,熟悉在哪里? “我见前辈这几日神思不属,便想起自己储物袋内有一根可以凝魂之物,希望能对前辈有所帮助。” 这是黄天赐沉默了六七日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见他整个人赔着笑脸,朝着宫阳方向走了过来。 “你,居然敢猜度老夫的心思?” 百里痴在古碑之内闻言,霎时探身而出,回到宫阳体内。其后剑眉一挑,将那物一把夺了过来。 拿在手里,目光森然的盯着黄天赐。 “晚辈不敢!” 知道言多必失,尽管心内苦涩无比,黄天赐还是整个匍匐在地。 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被这心性古怪的‘化神修士’一指点灭。 “哼,谅你也不敢!” 百里痴冷哼了一声,心内却是乐得心花怒放,毕竟这小子有了第一次送礼的习惯,就会有第二次。 这个腐败的萌芽,只要好好把控,在这金丹修士作死之前,他都能够得到足够的供奉。 这待遇,比起当初生拉硬拽,要从宫阳和令天绝手中骗取材料,显然要轻松省事了许多。 而对于黄天赐这边,则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面上,更是泛起一阵庆幸之色,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般。 心思却和百里痴截然相反:只要对方肯收礼,他便能变着法子为他弄来。 甚至,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便是明火执仗的去抢。 抢小部,抢大部,抢主城,乃至抢宗门。有这么一个化神老怪可以狐假虎威,那他还何必去什么大部,主城骗取俸禄? 果然人都是贱的,在能晋升的前提下,所有人都会削尖了脑袋去争;一旦在生死存亡之际,则会优先考虑怎样才能活得踏实。 “走吧,老夫先带你出去。至于什么时候杀你,就看天意了。” 百里痴始终不肯松口,继续将黄天赐往死路上逼。 只是这些话听在黄天赐耳朵里,却已然没有了最初那般刺耳。当即下定决心:等将这老怪的心思摸得八九不离十,他定要在整个西荒扬名立万。 坑蒙拐骗所得,最好能够三七分。 不过就算是一九分,他也有赚取更多法宝的机会。 只是这个打算,他还得继续酝酿。以期在说出来之时,百里痴不会当真动手灭了他。 ------------ 第三百八十一章 、驭鬼大仙 古碑玄门术法大开,‘宫阳’端坐其上。 黄天赐最初还能勉强站着,到得后来,觉得四周的大五行元力太过激劲。只得瞅了瞅古碑之上,目光放空的宫阳,缓缓坐了下来。 心内对于这‘化神老怪’的敬畏,却是越来越浓。 对于这等以法宝赶路,且能瞬息数百丈的手段,估计也只有化神修士的强大化念,方能支持。 一路走了半个多月,堪堪穿过了近万里的魔气荒漠,方才有即将到达这处魔域边缘的感受。 黄天赐一直不敢搭话,在经过一处中型部落边缘之时,这才咬着牙站起身来。 “前辈?” 试探着问了一下,却无人回答。正待再问,就听得百里痴冷哼一声,再次从古碑之内,附到宫阳身上。 “怎么,选好了坟地,准备去死了?” 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模拟宫阳元婴规则之力,以期将古碑封印尽数破开。却到得现在,依旧没能摸到诀窍,内心自然不爽。 “晚辈在这里有一位故旧相识,他洞府内有不少宝贝。晚辈这便想着去向他讨三五样回来,若是能入得前辈法眼,还望前辈能放了晚辈这遭?” 黄天赐故意压低了姿态,让自己的请求变得合理一些。 “你的命,在老夫眼里,本就和草木无异。说吧,他身上究竟有何等逆天的宝贝,能让老夫放了你?” 百里痴冷冷一瞥,就见黄天赐像往常一样伏了下去。 “晚辈自知命如微草,是故想亲自走这遭。若是侥幸能寻得前辈所需之物,便能自救也说不定。” 黄天赐想着含混过关,自然没有说清所取何物,却也没有再度退让。 他知道自己装得再卑贱,不如找到能够换命的法宝来得踏实。即便那中型部落再破败,他也想冒险试上一试。 “好吧,老夫给你十天的时间。超过半息,老夫便捏碎那道命魂龟简。” 简单扫了一眼黄天赐,百里痴便大致猜出了这金丹修士的盘算;觉着此人虽说言语飘忽,还不至于兴起借机逃跑的想法,便放任他离去。 在黄天赐走后,便又转身进入古碑之内,对着古碑空间深处仔细研究起来。 虽然对黄天赐所谓的法宝,他并不十分期待。但对于这无可奈何的古碑封印,即便是杯水车薪,也远比看着这古碑望洋兴叹得好。 宫阳那古碑空间内,无论哪天阴冥鼓,还是诛魔棒,黑色弯刀,都足以让一些元婴老怪疯狂。 想着,百里痴恨不得能将这古碑砸开,可也只是想想...... ...... 而这黄天赐,从他的尖嘴猴腮,颧骨高耸,嘴角处还有一撮黑毛的长相来看,就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 果然,在强行压抑着自身情绪,走出两百余里开外之后。 黄天赐面上的压抑神色,立刻尽数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度骄纵之色。 紧接着,一杆三丈多长的大幡,转眼被他扯起。 大幡一半黑一半白,几个血色的鬼画符,遥遥出现其上。时不时有黑色雾气涌起,映衬着那些鬼画符,倒也显示出不少阴森。 做完这些,黄天赐觉得还不够,便从包裹内取出四枚珍藏了好多年的中品元石。随后融入自身金丹修为,缓缓衍化出五色光芒。 继而一抬手,那五枚元石便如同鬼眼一般,遥遥飘飞到那长达三丈来宽的大幡之上。 待光芒落定,十枚中品元石消失不见,只剩下“驭鬼”两个大字。 随后黄天赐让头发散开,捣成鸡窝状,当真如同鬼蜮中走出来的摄魂使者一般,探手取出一个铃铛。 方才擎起那面大旗,大摇大摆的朝着那处中型部落之内走去。 刚刚到得部落外围,便忽地将那驭鬼大幡抬高到六丈有余。 “叮铃!” 铃铛轻响,声声乱七八糟的诵经声传出,不知是佛还是道。 “驭鬼大仙,道法无边。乾坤无量,重塑纪元!” 黑暗之中,几声如同鬼奴过境的嘶哑呼喊,从整个部落上空飘散下来。 就见山峦之上,那些属于中型部落修士的简陋洞府之内,十余道身影闪现而出。 这些人筑基,虚丹修为稂莠不齐,却一直没有金丹修士出现。 黄天赐鬼哭狼嚎了一番,最后在部落之上悬空停了下来。 “本尊为驭鬼大仙座下黄阴使者,主掌这世间霍乱。怎么,见到本大仙,还不下跪?” 黄天赐见众人来临,再次拔高了声音。 一双鼠目,却遥遥盯着山峦前端那个山洞。 从那里,他能感受到一股比自己强横的元力波动传来。 盯着看了一会,黄天赐便再管其它。面色骤寒,决心打破此地僵局。 继而探手出去,将其中一名筑基中期左右的修士,一把抓了过来。 几乎在整个中型部落修士迟疑之间,便将对方念海轰碎。更是将那逸散出的神识,也一拳轰灭。 此番行径,粗暴冷血。 以他的金丹修为,轰杀筑基修士,倒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之处。却也只有这样,才符合他黄阴使者的身份。 毕竟这西荒乱世之中,民间之人,尚会讲点舐犊之情;但那些自以为得到大五行元力眷顾的修士,却是极为残酷。更何况他所代表的,是那杜撰而出的黄阴使者。 “你,还有你,都得死!” 话音落下,就见大幡之上,那两个由中品元石构成的篆字,眨眼激射出来,直接从被他点中那两名筑基中期修士额头之上印下。 血洞出现,生机被中品元石瞬间抽离一空,当真有如天罚一般。 而那些冷漠的中型部落修士,虽说稍有动作,却是没人敢站出来加以制止。 对于这等表现,黄天赐有些微微失落。毕竟他的目的,是让这群人愤怒,愤怒之后追杀自己。 这样一来,他才能顺理成章的将百里痴引出,继续接下来的勒索。 怎料这数十年来,因为西荒的动荡不安,众多修士更是人人自危;竟然眼睁睁看着同门丧命,也不敢吭声。 “现在,将你族所有法宝,丹药,元石尽数交出。若是能令本大仙满意,说不得会在师祖他人家面前,为你等美言几句。” 见这群人铁了心一般不反抗,不拒绝,黄天赐决定变勒索为明抢。 谁让这些中型部落之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老夫,给你们十息的时间。多一息,老夫便屠尽整个部落。” ‘扑’,一声念海被破开的声响传出。这一次,黄天赐直接调用全身金丹之力,趁一名虚丹修士不备,将其念海洞穿。 尸身倒下,这才舔了舔嘴唇,懒洋洋的开口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你,真当我土镕部落无人了么?就这等民间跳大神的方式,也想让我土镕修士奉上本部至宝?” 就在诸多部落修士摇摆不定,准备将自己身上的储物袋取出之时;一声冷哼,霎时从最前端那个山洞中传出。 可黄天赐却不惊反喜,将金丹修士的速度尽数激发出来,朝着一众部落修士之中扑去。 ------------ 第三百八十二章 、开山门 “嘿嘿,本仙早就知道这中型部落内,有你这等小鬼存在。不过这样也好,若是能将你击杀,将尸首带往师祖之处,说不得我就会成为下一个玄阴驭鬼使。” 黄天赐故意挑衅,毕竟像勒索这样的买卖,偶尔做一单还可以。要是经常得和旁人交涉半天,才能将其丹药法威逼利诱过来,未免麻烦。 而若是此人,知晓了百里痴的存在。那这个事情的性质,就会变得极为纯粹。 勒索与强抢比起来,后者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能给当事人最大的快*感。 “啊!” 稀稀落落几声惨叫传出,尽管这黄天赐在攻击手段,根本无法和当初的宫阳同日而语。但仗着自身远高于这些筑基修士的修为,还是被他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抹杀了七八名修士。 紧接着,便扛起半空中那面黑白双色,鬼字森然的大幡,须臾掠了出去。 “怎么,眼下是西荒乱世,难不成以为我等没了大部、主城做靠山;便连你这等金丹鬼魂,也想上门来浑水摸鱼一番了么?” 那几次出手制止黄天赐,都被对方从手底跑脱的土镕部族长;眼见黄天赐杀完几个人之后,调头就溜。 立刻将自己内心的猜测,整个确定了下来:此人,多半只是西荒散修,以为眼下西荒大乱;便可以依仗自己的金丹修为,来中型部落,亦或者大部,主城之内偷鸡摸狗。 眼见自己讨不到半点好处,便想溜之大吉。 当下发一声喊:“所有土镕部众,听老夫法喻,无论如何都得诛杀此人!” 话音落下,这名叫做何恨水的中型部落部主,当先追了上去。 紧接着,就见一众首鼠两端的部落修士,顿时拔足而起,同样追了出去。 却每一次,都只看到那招摇的大幡,在自己众人面前数百丈处招摇不已。 偏偏无论如何发力,都没能追上。 终于,在第七日来临之时,黄天赐擎着那杆三丈来长的大幡,逃到了百里痴一千丈范围内。 方刚现身,便高声呼喊道:“白师祖,晚辈见你奇缺生魂,这都给你引来了!” 却是想起数月之前,在魔气荒谷之内,看到那围绕在宫阳身周领域内的数丈鬼面。便先入为主的,以为宫阳修的是禁忌之术。 一千丈之外的百里痴,听得黄天赐的声音,更是借用宫阳的目光,看到了他身后追击而来的二十余名筑基期修士。 眉头一皱之际,却是直接将古碑甩出。 同时用出当初那宫阳得自许志山的“固”字诀和“封”字诀,就见那先前还气势汹汹,恨不能将黄天赐整个抽筋扒皮的何恨水,立刻顿了一顿。 随后,就见他整个人,居然一动也不能动了。 下一刻,百里痴缓缓站起身来。 每走一步,身周的规则之力,寸寸崩断。 而一个浩大无比的天魔鬼面虚影,开始从他身旁之处出现。随之而来的,是虚幻的化神领域,自他身侧流溢出来。 “跪下!” 百里痴身形如风,每一步踏下,都犹如踩在何恨水众人的心神之上。 在走出四百余丈之后,沉声道:“现在,交出身上所有法宝,丹药,若是能令得老夫满意,可以让尔等死个痛快!” 何恨水等人,几乎在看到借着宫阳身躯,踩碎周遭大五行规则之力的百里痴之时,便整个呆滞了下来。 此人,无论先前那须臾禁锢自己金丹修士的法术,还是自身气度,都是实打实的化神老怪。 且从他不断攀升的气势来看,应该还不止化神初期。 以金丹面对化神,即便是当年心智坚定的宫阳,也只有借着天魔之力,才敢与之对视。 但结果,若不是那卜天族老者前来,相信宫阳十有八九就会身死道消。 “前辈,之前招惹贵宗黄阴使者,是晚生瞎了招子。这是晚生修炼了近百年的血炼至宝,还有数枚一品丹药,望老祖笑纳。” 果然,无论是当初的黄天赐,还是现在的土镕部族长,都被百里痴整个吓破了胆。 挣扎了半晌,方才咬着牙,将自身视若性命的法宝,全盘交了出去。 “在老夫面前,就你这区区金丹修为,只有生魂可堪一用。” 百里痴依旧神色阴沉,眼见就要抬起手,朝何恨水一指点来。 “老祖且慢,这是我在西荒动乱中,从一处空间裂缝之内得到的诡异黑气;若是依旧没能入得老祖法眼,晚辈这就自杀谢罪。” 这,已经是何恨水能够拿出的极限。 黑气放出,整个人便闭上了眼睛。却等了半息,见自己念海没有被破,这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百里痴冷哼了一声,黄天赐则走上前去,冷冷瞪了何恨水一眼。一把就将他拿出的储物袋,整个抢了过来。 “天赐,杀了他!” 百里痴眼见黄天赐将何恨水储物袋抢了过来,作势就要朝下一名修士走去,当即寒声道。 “老祖,不如......” 黄天赐听到此言,也是背后腾起一阵凉意。若先没有那能让他瞬间提速的法宝,在这何恨水面前,他几乎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毕竟此人,可是实打实的金丹初期。而他自己,不过刚刚结丹而已。 思来想去,便想着借助百里痴的威压,将这何恨水,收入自己手下。毕竟狐假虎威的目的,在保命和勒索之余,他最想的,便是能够享受被人众星拱月的待遇。 修士世界里的每一个半罐水,都爱做这等占山为王的美梦。 听到黄天赐居然敢违抗自己的命令,百里痴再次踏出一步,面上的寒意更浓。却在盯着黄天赐看了半息之后,全身气势缓慢散去。 嘴角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也罢,既然你想力保此人,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百里痴说着,眼底的促狭之意更浓。 “从今往后,他便和你一起,去往整个西荒境内的大部乃至主城,让他们将自己部落内的所有法宝,丹药,尽数缴纳上来。” 百里痴语罢,故作云淡风轻道:“老夫化神这么多年,忽然觉得累了。既然眼下已经有了基础,倒不如直接建立一处大宗山门,也好得从这次的西荒异变之中,获得更多好处。” 听得此言,就见那原本已经面如死灰的何恨水,立刻跪伏在地,朝着百里痴急速爬了过来。 磕头如捣蒜:“谢谢老祖抬举,愿为驭鬼大宗,百死不悔!” ********** 各位兄弟姐妹们,不用再等了,这是今天最后一章。 不多说了,一个字,真特么累。 希望大伙多来书评区吼吼,投投推荐票,抱拳....... ------------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明谋 “果真是奴才心性!” 百里痴眼见自己才有收编他的意思,何恨水整个人便战战兢兢的跪着走上前来,不自觉腹诽了一声。 却也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转而朝黄天赐冷冷警告道:“仅此一次,若是你还敢自作主张,死!” 这世间之人,从来都信奉一句:做了一生善事,一恶而恶;做了一辈子恶事,一善而善。 有了被宫阳血封的经历,百里痴自然不会再露出半分破绽,重蹈覆辙。 知道这些修士,不过是臣服于绝对实力罢了。心智远比那些普通人更为坚定,便决定以最为强硬的态度去应对。 警告过后,百里痴便在闭目养神之前,冷淡的来了一句:“他既然是由你领来,便划拨给你调用吧。若是日后他有反意,你知道该怎么做!” 话刚落下,就见黄天赐心惊之余,面上尽是激动之色。 却是想到自己谨慎了大半辈子,逃过了部落钳制;逃过了大部,主城的奴役,这才结丹成功。 结丹之后,又从冒犯这位化神老怪的危机之中,九死一生。方才获得这样一个招收小弟的机会,即便他再能隐忍,也或多或少表现了出来。 “谢谢老祖,以后,我便和恨水师弟一道,为驭鬼大宗道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黄天赐接连拜了三拜,沉思了一会,觉得许多事情,依旧不能越权。 当下微微抬起头去,向百里痴询问道:“老祖,不知这建立大宗山门之事,我俩该如何筹划?” “此事,不再老夫的考虑范畴之内。老夫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俩若是连这等关节都无法想通,那便不用再活了!” 百里痴向来懒于思考,或者说对他不感兴趣之事,极少会去主动思考。 反之,像做梦,装扮女修肉身,进入苍狼肉身之类的事情,则是很擅长。 听得这番说辞,黄天赐立刻向欲言又止的何恨水使了个眼色,双双退到百里痴六百余丈之外。 嘀咕了一阵,两人这才调头离去。 毕竟他和百里痴相处的时间更久一些,明白这脾气古怪的老者,是个只要结果的怪人。 多说无益,于是和黄天赐一道,领着那土镕部的众多散修,决定先找一处灵气充足,适合建立大宗山门之处。 至于其它类似散播大宗威严之事,可以延后考虑。 一直找了近一个半月,才在一处四周有着十个主城,六个大部的山峦之内停了下来。此地,虽说依旧不算太过满意,好在它靠着一处元石矿脉。 除此之外,便是易于将周遭所有主城大部之人,尽数钳制在自己山门管辖之内。 只要积威足够,相信便能引来一些小宗投靠。 威严与人气,往往是一个大宗赖以生存的根本。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便见黄天赐与何恨水,领着一众土镕部弟子,将整个近千里长的元石矿脉,凿出上千个可供修士修炼的洞府。 简单布了阵法之后,便让一众弟子,各自领了一道龟简,开始朝着各个大部、主城之内分发下去。 决意先搞定附近的大部,主城,将驭鬼大宗的名号打出去。 又留下何恨水执掌此地之后,黄天赐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百里痴所在之处。将山门已经初步落成,并招来大部表忠心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百里痴。 半个月之后,就在众多大部,以及主城之人首鼠两端,数番向何恨水逼问之时。一枚古碑,席卷着两人急速射来。 才到得山门之前,黄天赐便再也受不住那大五行劲风的强悍力量,眨眼从古碑之上跌落下来。 百里痴则面无表情,一挥手,那原本只有十余丈大小的古碑,霎时化作两百余丈大小。 “扑”的一声,钉入山口处,将一众大部之人的去路阻断。 就在那万众瞩目之中,百里痴借着宫阳肉身,一步步,如同踩天梯一般,从三百余丈高的半空,踏步到一百余丈的高度。 每一步落下,化念翻飞,大五行规则之力崩溃。 一个二十余丈大小的化神领域,出现在他身后。同时,一个高达八丈有余的天魔鬼面,须臾在领域内部出现。 目光血红的盯着整个山谷内的大部、主城之人,仿佛随时都准备着择人而噬。 “黄天赐,何恨水,上前领命!” 待天魔鬼面完全成型,百里痴也盘膝坐了下来,其后冷冷扫了黄天赐和何恨水二人一眼。 “喏!” 两人齐齐应答,往前走了一步,躬身站在大部众人前端。 “除了此时代表部落来临之人,此处方圆千里之内没来觐见的大部,主城,一概灭杀!” 话音落下,就见一众前来拜见的主城大部之流的修士,已经吓出一声冷汗。 更有几名部落实力弱小,修为在金丹巅峰徘徊的修士,脚下不稳,继而半跪了下来。 “晚辈土砚主城,愿意归顺天鬼大宗,听老祖法旨!” “晚辈土铭大部,愿意领老祖法旨,参与建宗的诸般事宜!” “晚辈土运主城......” ...... 须臾之后,来临的七个主城,五个大部,已然表明自己的心迹。 看来是这些修士部落内的老怪,在这能代表自身部落之人前来之时,便尽数放权,让他们见机行事。 “入得老夫山门,须得有投名状。也罢,我听黄天赐对老夫说过,此间十城六部,眼下只来了七城五部;那剩下的三城一部,便是你等的投名状!” 百里痴说着,缓缓站起身来。探指一点,便将身后的天魔鬼面领域,调集到一众大部、主城之人的头顶上方。 威压降临,仙碑之魂面色更冷:“去吧,一个不留!” 做完这些,便目光炯炯的扫了一眼众多大部主城之人。 便能看到这些人的情绪不一而足:有人迟疑,有人暗自兴奋。到得最终,却是须臾散尽。 在这之后,百里痴才挥手将黄天赐和何恨水招上前来。 “这,就是你给老夫的答复么?” 却才第一句话,就让后面才归入百里痴手下的何恨水,面色变得惨白起来。 相对起来,反倒是黄天赐稍微镇定一点。强行将内心的喜意压下,这才朝百里痴抱拳道:“晚辈驽钝,没有得到老祖的指示,始终不敢有太大动作。” 原本,他还想劝百里痴放弃屠戮那些大部、主城,好进一步扩充驭鬼宗的实力。 但有了先前收编何恨水之时的警告,只得将这句话强行咽了回去。 “哼,你以为就简单收编这六七个主城小部,便能满足老夫的胃口?” 百里痴言语森冷,仿佛来临这些人,在他眼里依旧只是蝼蚁一般。 “望老祖明示!” 何恨水被黄天赐使了几个眼色,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老夫要的,是这处山门方圆两万里之内的所有大部,宗门势力。若是你们就这般一城一部的兼并,老夫岂不是得等到整个西荒覆灭,才能将这个山门建立起来?” 百里痴说着,剑眉一挑。 “既然这等小打小闹的阴谋,没法达成以最短时间,建立起浩大山门的想法,那就换个思路。这等占山为王,偏安一隅的想法,希望你们不要再有!” “还请老祖明示!” 一向以心思矫灵著称的黄天赐,依稀想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一时说不出来,只得再次朝百里痴拱手问道。 “明谋!足以让这一群低贱修士,在最短时间归顺,并且不会生出任何反抗心思的明谋!” ------------ 第三百八十四章 、搜刮 百里痴见二人愣在原地,似乎依旧不了解自己所说为何物。 只得恨铁不成钢的开口,直言道:“对于宗门以下的各大主城,大部,可以直接清洗;小宗可先送驭鬼帖,若是胆敢反抗,同样灭门。” “可这样一来,若是有周遭的大宗门人前来问罪,又当如何?” 何恨水的疑问,终究比黄天赐多了太多。实在想不明白,只得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杀了便是!” 百里痴说着,缓缓将眼睛闭上。 对于这两个在他看来,犹如智障一般的金丹修士,他已经觉得累了。 若是宫阳,乃至像令天绝一样的元婴老怪,几乎话才出口,就知晓他的意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就是让他们放手去做的意思。 只要能保证他的身份足够神秘,即便是真正的化神老怪前来,都无法看出他的真伪。 眼见两人一知半解的离去,百里痴恼怒之余,却又生出些许安慰。 恼怒的是,这两人似乎缺少顺竿往上爬的气魄,还得继续历练。 安慰呢,则是何恨水和黄天赐的执行力还算尚可。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们无条件相信百里痴的杜撰。恐怕就算是九死一生之际,这两人,也不敢妄自挑战他的威严。 “罢了,看在你二人为此事奔波的情面上,老夫便帮你俩一把。” 百里痴话语落下,探手将古碑空间之内的十四具修士肉身放出。 这其中的五具化神修士,被他齐齐安排在整个元石矿脉的后半段。至于那几名元婴修士肉身,则被他布局在山门前端方向。 其后借用自身强大的魂力,为每一具修士肉身,都相应的幻化出大五行规则之力,亦或者化神领域。 就见那领域,根本不像普通修士虚幻出来的一成不变;而是像当初那剑氏三祖,以及卜天族老者的领域一般,规则奔突,威势惊天。 且还能看出其内化念波动,若不是亲眼看到百里痴的动作,相信即便是真正的化神修士,也无法看出太多端倪。 加上他,一共六名化神修士。 这般鼎盛景象,已经完全可以跻身南荒超一流的大宗行列。 做完这些之后,更是模拟古碑的强悍防御。一挥手,便布置出一个生生可以抵挡数名元婴修士联手攻击的山门大阵。 “就这样吧,若是已经有这么多准备,你二人依旧没能在三年之内,将周遭两万里之内的左右大部,乃至小型宗门拉拢进来。那当真留你二人,已经没半点作用!” 说完这句之后,百里痴整个魂体,明显显露出一阵倦怠之色。 虽然没有消耗到魂体本源,但在他万古记忆尚未恢复之前;这等强行分魂,制造幻境的方式,还是对他自身神魂颇有影响。 山门之外,黄天赐和何恨水讨论大半日,终于弄懂了百里痴的意思。 感觉到山门之内,异变突生,当下转身看去,其后两个人便呆滞在地! --就见六个化神领域,合着七道元婴老怪的禁制规则之力,自整个谷内冲天而起。却是一瞬间,就笼罩了差不多一千余里的范围。 这样的范围,即便一些大宗,也无法比上。 又等了几日,众多大部,主城之人持续前来;再见到半空中那五处化神领域之时,均都惊得合不拢嘴。 便连为首的五名大部,亦或者主城持有怀疑态度的元婴老祖,见到此等盛景,都愣愣着说不出话来。 “老夫连天城,愿融入驭鬼大宗门下,自此之后,供老祖驱使。” 却是一名心机较为敏捷的修士,在其余四名元婴老怪未曾反应过来的瞬间,当下踏步而出,朝着那半空中端坐的青年一拱手。 “在山峦中断,取一处洞府修行便是。你既然第一个皈依,老夫便赐你一道散去了化意规则的化念,供你感悟。” 百里痴从宫阳体内睁开眼来,紧接着,便探手一抓,将一道没有多少威压的化念取出,朝那元婴老怪抛去。 连天城接过,方刚感悟了一瞬,便眼露欣喜。 事实上,这道化念并非虚假,而是从那五尊化神气息修士肉身之上,强行模拟而出的化神之意。 因为没有本源的化神威压,是故他当先说了已将‘威压散去’之事。 “自此以后,我驭鬼宗赏罚分明。金丹修士有大功者,赐元婴规则之力感悟。元婴修士,赐化念一道。若是在山门建设过程中有任何差池,死!” 百里痴在成功吓住第一名元婴老怪之后,直接将这无比铁血,甚至近乎无情的门规,整个定了下来。 奖惩都极为盛大,毕竟当初那剑无锋,即便作为剑氏一脉少主,都没能获得剑氏二祖的化念感悟,便可见这百里痴的奖励力度。 “愿遵老祖法喻!” 一众元婴老怪,见那连天城已经获得提前一步,便已经获得一道化念。当即齐齐踏前一步,朝前一拱手。 ...... 西荒乱世,更迭频发。 在整个西荒偏西南麓,一处与西荒魂谷,极渊相距较远的区域之内;一个掌控了周遭两万余里地域的浩大山门雏形,正在逐步形成。 那有着六名化神修士坐镇的山门之内,每隔两个月左右,便会有一队以两名元婴老怪为首,诸多金丹修士为辅的队伍走出。 每经过一个大部亦或者主城,都会将之劫掠一空。随后以驭鬼大宗的新晋弟子,取代了原来的核心位置。 而那些小宗,则由低阶弟子先去送上拜帖。 一旦没有及时来拜,第二日,便会山门倾倒,道统不再。 显然,对于宗门的处理,远比那些大部,主城要残酷得多。想想便也能清楚,往往到得开宗建派之后,每一次的争斗,都关乎道统。 一将功成万骨枯,对于高高在上的仙碑之魂,自然不会容忍这能威胁到自己地位,且很有可能追究自己身份的不确定因素存在。 毕竟每一个有着三百年以上道统的宗门,说不得就有元婴,甚至化神老怪走出。 其中的关节,往往盘根错节,一步错步步错。 杀,便是杜绝窥探最好的方式。 次年开春之际,原本坐落在西南麓矿脉之上的大宗源地,已经扩大了五倍不止。 在这近五千里的范围内,分布着整个大宗的各大堂口,修士来来往往,俨然已经有凌驾于周边所有大宗的趋势。 而其内的修炼物资,更是在对周边诸多宗门,大部一番搜刮之后,已经堆积成山。 虽然这些资源,本质上不过是聚拢之后的二次分配。 奇怪的是,那些新晋加入的元婴老怪,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追究这些物资的来源。 至于那些低阶弟子,更是被毫无来由的崇拜控制了心智,只顾卖命开疆拓土,不顾一切的扩大整个天鬼宗的辖制范围。 ------------ 第三百八十五章 、白色光影 果然,无论修士世界,还是凡俗民间。 对于三人成虎之事,都会信奉如神。更何况百里痴之下,还有强大的元婴老怪方阵,元婴老怪之下,又是上千名金丹。 自然,这样有些病态的迷信,很大部分取决于西荒眼下的乱世。 但更多的,莫过于百里痴选择了一个百试百灵的法子,并且让他呈无数倍放大。 就像当初,他只不过恐吓住了黄天赐以及何恨水两名金丹修士,便借用这两人之手,引得五名元婴老怪前来投诚。 到得后来,更是借用这些作为中坚力量的元婴老怪,生生达成了他当初勾勒的巨大版图。 一句话,这世间之人,终究有从众心理。 当真连你需要仰望之人,都选择无条件去相信之时,便会有更多人,会不自觉的加入进来。 现在的西荒境内,大宗之数,明面上是二十一,实际上依旧是二十。而天鬼宗,俨然已经取代了百余年前,便已经悄然灭门的无间宗的位置。 此宗,还和宫阳颇有渊源。 他那古碑之内的化碧藤,便是得自此宗的一名元婴老怪。 须臾过去两年半的时间,在又一年的夏岁到来之际,一杆长达五百余丈的巨大黑白魂旗子,凌空漂浮在整个天鬼大宗上空。 这一日,藏身在宫阳古碑空间之内的百里痴,终于无比侥幸的打开了宫阳那古碑空间的第二重方印。 接着,整个魂体便急速进入其中。 居然还当真被他发现了那根诛魔棒,还有他自从宫阳得手,便想要过来把玩,融合了寸芒小剑的黑色弯刀。 这弯刀之上,烙印了宫阳在踏入元婴之后,领悟的第一个规则--禁制规则。 “呦呵,还以为你这晚生小辈的封印,究竟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怎样,现在,你的小棒是老夫的,小刀也是老夫的,有没有不服气啊?” 百里痴装世外高人装了四五年,直到借用魂力模拟出宫阳的元婴规则之后,才将自己原本的心性,彻底释放了一把。 仿佛在他眼里,宫阳这古碑之内的任何一样宝贝,都比这绵延数千里的天鬼大宗要有吸引力得多。 或许,这也是他一直能够保持冷静,借用几具虚幻肉身,便能将众多元婴老怪,生生钳制在自己麾下的元婴。 这世间最可恨之事,莫过于你花一辈子都没法到达的高度,却被别人弃如敝履。 以无心算有心,往往才能显示出天衣无缝之意。 “叱!” 研究了月余,百里痴目光一炽,当即将那黑色弯刀甩出。 方刚出现,便斩出六十余丈的刀芒。瞬间就朝着山峦中部,一名元婴中期老怪放出的禁制规则之上斩去。 “嗡!” 只听得一道破风声响,就见那道黑芒,刹那将元婴老怪的规则之力斩碎。 紧接着,一名满脸骇然的元婴修士,自洞府内走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记六十余丈长的黑光。 心内铺天盖地的危机,依旧没有淡去分毫。 “也罢,这黑刀,既然斩碎的是你的元婴规则。那老夫便将此刀的驾驭之术传授予你,并将其借你保留十年,退下吧。” 说完,百里痴踏步而出。 手一挥,那柄黑刀便光芒敛去,安静矗立在那名名为云涅的驭鬼宗长老面前。 良久,苦涩稍减,才兴奋着走上前来。 朝百里痴一拱手,深深伏了下去:“云涅,谢老祖恩赐!” 见百里痴并不理会,便拱手站到一旁。直到半盏茶之后,才重新站起身来,缓缓朝黑色弯刀探手出去。 对于此刀的喜爱,已经溢于言表。 其后的两三个月内,就看到整个宗门内的元婴老怪,时不时就将自身的规则之力放出。 却是想着某一天,是否会从百里痴居住的山洞内,激射出一道法宝来,砍在自己身上。 如此,他们也能名正言顺的,获得一柄能轻易斩开同阶修士规则之力的法宝。 时日一久,就连一些低阶弟子都忍俊不禁:毕竟这世上,仗着元婴规则之力作威作福的元婴老怪,比比皆是;但一直等着被别人用刀砍的元婴修士,还是头一遭遇到。 无奈的是,等了半年,再没有法宝轰斩出来。 众元婴老怪的热切,这才逐渐减淡了下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百里痴先前那般作为,真实的想法,并非是将这黑色弯刀,赠予这元婴修士。 而是在精挑细选,故意选择了这名元婴中期修士来立威。 更是在立威之时,让整个驭鬼大宗的诸多长老,感受到他这老祖的强悍之处。 --即便简简单单一个法宝,也能斩开元婴修士的规则之力。 自然,这黑刀能越阶斩碎元婴中期老怪的规则之力,他神魂加持其上,是一个原因。 除此之外,便是宫阳的修为,原本就已经达到了元婴初期巅峰,只差分毫,便能踏入元婴中期的境界。 那依附在黑刀之内的禁制规则,自然也随着他的修为而不断攀升。 至于真正让那元婴中期老怪感兴趣,也多半是黑刀之内的禁制规则。是故在立威之时,还起到了施恩的作用。 既能避免被他人打扰,还能借机装x,两不耽误。 ...... 其后的大半个月,百里痴都藏身在古碑空间之中,仔细研究那诛魔棒深处的生魂烙印。 近三年来,一直没有沉睡,保持着呆滞动作的宫阳,目光终于动了一动。 只是依旧和往常一样,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却是他那被化念封印了的元婴,在整个念海之内,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三年之久。 无奈的是,不论他如何努力,都找不到能够让他记起自己是谁,来自何处的记忆。 加上仙碑之魂似乎不想他这么快醒来,影响他调用古碑空间内的诸多法宝,是故造出更多空白幻像,更是加重了宫阳的迷惑。 而这一日,宫阳在游荡到念海最深处之时,忽然发现了一处类似烙印般的迷雾。 在那迷雾之内,几道虚弱无比的大五行元力传来。 紧接着,就见一名女子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那白雾之内。 被大五行元力一激,那白色光影,立刻变得鲜活了不少。每每走过之时,元力微动,似乎带出一阵泠泠清响。 仔细看去,则是此女手腕处,套了一串银色小铃。 每每移步,银铃便会随之轻微晃动。 此女,身着一声简洁的衣袍,却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五行大陆所有。只有从其身周虚幻而出的大五行元力,才能勉强猜出此人的修士身份。 却是宫阳遭天魔意志卷走诸多关联记忆之后,一下子没能回想起来。 这白色光影,不是其它。正是八十多年前,他破界而来之时,生生借用那黑色雾气,保存下来的破界执念。 ------------ 第三百八十六章 、驭鬼大宗 那身形绝美,气质冷傲的女子,便是他封印在念海深处,如同心誓一般守护着的白洛。 这一看,就是半月之久。 冥冥中,那女子似是感觉到有人看将过来;便从元力白光中,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雪肤清浅如玉,峨眉宛然成山。面颊莹润绝美,配上满脸的淡淡冷意,更是如同那踏碎仙界瑶光,从亘古仙域内走出来的孤傲仙子。 “泠泠!” 银铃轻响,带起元力白雾翻滚不息。 更是让这个原本就清绝无双的女子,晃得天地失色。 才一眼,宫阳整个元婴,便莫名其妙的传出一阵颤动。想拼命记起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没法记得更多。 “唉,木头。” 一声似怨似叹的声音,从女子口中传出。 宫阳元婴再次颤动起来,眼见那女子贝齿微启,朝他微微一笑,宫阳整个元婴便凭空飞掠出去,扑了个空。 女子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虚幻无比的白色光晕,兀自缭绕在念海深处。 想了想,数年来不曾展颜的宫阳,忽地咧了咧嘴。 他不知道自己这笑,究竟代表什么;更是不明白为何会笑。 只是一笑之后,元婴之内沉重如死的压力,仿佛无形中减轻了不少。 到得最后,宫阳还是没能想起更多。便索性不作它想,在念海内缓缓盘膝坐了下来,靠坐在白色光幕一旁。 ...... 古碑空间之内,百里痴辛苦研习了大半年之久,终究还是没能再次打开第三处封印;只得垂头丧气,从古碑空间内走了出来。 重新附到宫阳的肉身之上。 睁开眼来的刹那,语气重归冷淡:“我驭鬼一脉,自此之后,不再扩张。” 这是百里痴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见三十余名元婴老怪,齐齐从各自洞府之内走了出来,等待着这建派祖师接下来的法喻。 从这些元婴修士的表现便能看出,这自建立宗门以来,便没有流传过任何功法,更妄谈道统的驭鬼老祖,俨然已经凌驾在所有道统之上。 即便颇有疑点,也被这雷厉风行的天鬼老祖,生生掩盖下去了。 “黄天赐,何恨水,你们两个,将去往各处的宗门子弟召回。待老夫闭关完毕,便随老夫去往西荒魂谷。” 百里痴也不管门下长老究竟作何想法,直接下达了死命令。 却是在最后这番开启古碑的过程中,他隐约发现了一个问题:便是这古碑之内的封印,不仅仅是规则之力。 更多的,却是类似神魂契约一般的封印。 若是那些正被吞并,或者即将被吞并的大部,主城知晓;这一道‘不再扩张’的命令,居然只因为百里痴需要足够的魂力,来冲击宫阳的古碑封印。 一定会觉得自己被这天道骗了,自己辛苦经营了数百年,方才建成的大部,居然抵不上那区区一块古碑之内的秘密。 自然,这样的秘密,百里痴不说,宗门之内这些元婴老怪,也不敢擅自发问。 在决定去往西荒魂谷之前,百里痴最终还是决定调拨出一年作为缓冲期,将这已经稳固下来的驭鬼大宗,好好审视一番。 其后再决定是强行去往西荒魂谷,获取更多魂力,开启古碑封印;还是继续留在西荒境内,进一步扩展实力。 毕竟眼下正值西荒乱世,要想夺得先机,还得全盘考虑。 哪怕走错一步,之前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宗门各部事务安排停当,百里痴便重新回到古碑空间之内。 这整个过程之中,宫阳那尚未恢复记忆的元婴,一直盘膝坐在那白色光幕之外。似乎对百里痴的所作所为,没有半分察觉一般。 接下来的大半月里,百里痴再次将诛魔棒取出,凌空悬浮在整个驭鬼大宗半空之上。 其后让一众大宗门人,将自身命魂尽数烙印其上。继而便就着众人命魂,开始以自身神魂为引,去烙印诛魔棒剩余的四成命魂封印。 方甫接触,那诛魔棒上属于宫阳的命魂,当即流转而出。 魂力涌动,道道血光出现,却偏偏威压,依旧只停滞在元婴中期左右。 此外,无论大宗众人如何催发,都没能引发更为剧烈的魂力波动。 一直持续到第三日,就连那先前得到百里痴黑刀的元婴修士,也生出不少疑惑之时。一阵轻微的响动,从诛魔棒棒身之上传了出来。 紧接着,血光泛起。 无尽的妖魔气息,带着几乎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之气,持续从诛魔棒深处逸散而出。 百里痴的神魂,隐约有一种要被诛魔棒强行拽出宫阳肉身的感受。 错愕了一阵之后为了保险起见,只得在古碑更深处藏了起来。 与此同时,宫阳一直在念海深处盘膝而坐的元婴,此时迷茫着站起身来,不由自主一般,踏足朝那血腥味瘆人的诛魔棒之处走去。 方刚靠近诛魔棒棒身,须臾就被其内溢出的血光,整个吸扯了进去。 却是驭鬼大宗数万修士的生魂,自发融入诛魔棒烙印之内,再次引发了诛魔棒的变异。 只见那作为主魂,尚且处在迷茫之中的宫阳元婴,当即被众多修士命魂簇拥着,毫无征兆的朝诛魔棒中段的一个凹槽之内,眨眼烙印而去。 在融入那凹槽之后,这根经历过两次魂劫;更是借用了诸多天魔力量,都没能将其彻底烙印的诛魔棒。 随着宫阳的元婴融入,道道隐晦铭文泛起,立刻变得清晰了不少。 这些铭文,从诛魔棒棒尾开始,一路延伸到棒身,再朝着顶端的方向延展而去...... 终于,再将最后一块暗黑棒身覆盖之后,宫阳原本的命魂烙印,骤然增加了一成有余。 在这一成多出之时,一股恍如万古凶兽苏醒的凶悍气息,刹那从诛魔棒之上显露出来。 众多驭鬼大宗的修士生魂,更是被逐个点亮,融入每一个尚且虚幻的铭文之内。 在最后一道修士命魂,准确无误的融入篆字之后;宫阳元婴之内,再次翻腾起滔天魔气。 “叱!” 一声轻响传来,就见篆刻在他左肩之处的弧形天魔纹身,同样被席卷而来,印入诛魔棒之内。 藏身在古碑深处的百里痴,在诸多篆字被点亮只是,依稀摸索到了些什么。 于是从古碑深处走了出来,想仔细感受一番。 蓦地,一道强悍无匹的危机,霎时从众多由篆字衍化而出的阵法之上传来! ------------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天邪,醒来 百里痴急忙闪避,却在下一刻,一道黄芒随之掠来,将他整个魂体自古碑空间之内卷着,朝诛魔棒之上吸掠去。 “嗡!” 在仙碑之魂融入诛魔棒的瞬间,诛魔棒黝黑光滑的棒身之上,立时出现道道裂开一般的纹路。 紧接着,道道火光撕开诛魔棒身周的猩红血雾,从诛魔棒棒身深处溢出。 一个古朴无比的篆字,随之从那众多篆字环绕的阵法内腾空而起,稍加辨认,便能看是一个篆字模样的“天”字。 第二个篆字,方刚出现一时半刻,便合着“天”字一起,印入宫阳眉心之中。 加起来,却是“天邪”二字。 虽然“邪”字黯淡,更是眨眼就消失不见。但加起来,应该就是这被太苍门传承了两百余代的至宝之名。 如同对应一般,天邪二字再次从诛魔棒上溢出,变异尚未停当。 只见先前被赤色火光寸寸剥离的诛魔棒,更多驭鬼大宗的修士命魂,持续不断从棒身上腾出。其后托着整根诛魔棒,朝着半空中腾飞而去。 远远,身周的赤火虚影,开始从诛魔棒之上扯起。 最初是五十余丈,后来幻化为近百丈大小。 周遭那些修士命魂,更是再次幻化,形成道道寸许大小的火龙,继而继续融合,汇聚成为一条一百余丈的赤炎火龙,在整个天邪虚影笼罩的范围内不停游动。 每每有大五行元力靠近,就会被那赤炎火龙生生吸附过去,禁锢到整个幻像之中。 “自成领域,难不成这老祖之物,居然是地宝?” 渐渐,有几名元婴老怪窃窃私语起来。 到得后来,彼此在看到对方眼神之时,除了震骇,同时还夹杂着无尽欣喜。 如果这名为天邪的诛魔棒,当真是地宝的话。就代表着这法宝足够强大,即便是化神老怪,也不可能将之毁去。 这丝命魂,对于元婴以下的修士,可能无甚要紧。但对于那些已经掌握了不少规则之力的元婴老怪而言,却是可以增加不少保命机会。 看来先前调用众多修士生魂完成近八成烙印之后,整根诛魔棒,便已经接纳了宫阳作为它真正主人的事实。 到得百里痴被强行征用,作为天邪的器灵;整根不知收敛了多少生魂的诛魔棒,便尽数醒转了过来。 不过这驭鬼大宗之内的众多元婴老怪,还是猜错了一点:这天邪即便看似拥有领域之力,却也只能算得上是伪地宝,亦或者是玄级巅峰法宝的范畴。 其一,它并不像那土源大印一般,拥有天生地养,能够直接吸纳五行大陆之内地气为自己所用的能力。 二来,百里痴万年不灭的仙碑之魂,方才将它激发到这等程度。便说明,其本身的品阶,最高也只是玄级阶段。 可即便只是伪地宝,估计翻遍整个五行大陆、诸多和驭鬼大宗平级的宗门内,也无法再翻找出第二件来。 “驭鬼大仙,道法无边。乾坤无量,重塑纪元!” 这一次,却是在黄天赐牵头之下,众多元婴老怪,也自发加入了这歌颂百里痴的行列。 “聒噪!” 在天邪火龙界域成型,环绕在驭鬼大宗半黑半白的旗号下沿之时,百里痴重新从诛魔棒内疾掠出来,回到宫阳肉身之内。 冷喝一声之后,便目光迟疑的盯着那根诛魔棒。 在他的感受里,这诡异黑棒虽然在烙印完成,认宫阳为主,将他魂体整个拽进去的同时,事实上对他并不十分苛刻。 甚至像一些法宝,能够生生将器灵封禁在其内之事,也没有发生。 便说明这天邪的品阶,依旧远远低于百里痴的神魂强度。 只有这样,法宝才会对器灵如此放纵,甚至容忍他来去自如。 --当初的情形,不过是诛魔棒认主,恰好缺少一个器灵。 而搜遍了整个宫阳元婴,也不过找到了百里痴这么一个活物,当即将之纳入其中。 所以二者之间,不是封印,更类似契约。 “现在,留下半数金丹修士镇守宗门;其余金丹以上修为的修士,随老夫一道去往西荒魂谷。即便有主宗镇守,老夫也要从那魂谷内获得更多好处!” 百里痴扫了一眼那依旧在半空中飞掠不停的天邪虚影,强行压下心内的贪婪之意。 和这诛魔棒一比,宫阳整个古碑,以及那天阴冥鼓,都远远排在前面。 且凭着他仙碑魂体,对于这世间法宝的感知,绝不会错。 “谨遵老祖法喻!” 眼见百里痴话音落下,整个人便朝着半空中的天邪一点。 天邪身周的赤炎龙域骤然散去,重新化为一根玄铁黑棒,被他抓在手中。当下群情振奋,欢呼雀跃起来。 就连那一贯心机深沉,已然看透诸多世事的元婴老怪,也开始期待接下来的魂谷之行。 ...... 过去的两年多里,整个驭鬼大宗,已然按照百里痴的授意,建立起更为完善的禁制。 是故百里痴再不迟疑,撮手一点,就见那原本作为山门,浩大达两百余丈的古碑,立时腾空而起。 须臾之后,扩大为四百余丈,堪比那当日血影和羽风两大主宗的法阵威势。 诸多元婴老怪,当先跃上古碑,接着是金丹修士。 眨眼,整个古碑之上,便站了三百余人。 在这三百余人四周,三名化神老怪,遥遥以领域之力,将整个古碑笼罩了起来。 百里痴踏足而起,借着宫阳肉身,端坐在整个古碑虚影的最前端。 天邪龙域时隐时现,整个气势,已然是这西荒界域之内,除了主宗之下,第一个超级大宗一般的存在。 根本不用提醒,这在西荒西南一隅经营了三年之久的众多修士,齐齐发力催动这四百余丈大小的古碑。 古碑上泛起道道玄黑光芒,猩红血线隐隐出现,转眼便掠出去六百余丈。 在走出驭鬼大宗辖地之后,陆续有不少金丹巅峰修士,自动从古碑之上走出,去往最近的小宗,亦或者大部,主城之内。 每每回来,便会躬身立在古碑一侧,向百里痴拱手询问。 “将命魂取来!” 这是百里痴对于那些大部,主城,投诚之时的回答。 “灭了!” 这是对于那些冥顽不灵,首鼠两端之人处理。 一路上,他大大小小,差不多发布了三十余道类似的命令。就有十余处主城,亦或者大部,小宗投诚。 同时也有近三成宗门,主城之流,惨遭灭门,道统散尽。 这样的西荒乱世里,各个小宗大都自顾不暇,根本无法抵挡住三十余名元婴老怪的集体围攻。更何况那一柄随意便能斩开元婴老怪规则的黑刀,以及那根生生可以越阶击杀的诛魔棒存在。 是故这驭鬼大宗一行,犹如天魔过境。不出半月,便在西荒西南隅,宽达数十万里的广袤区域之内流传开来。 百里痴一路上只顾发号施令,却一直未曾发现,那盘坐在古碑前端的青年,目光一扫先前的呆滞黯淡,逐渐凝聚了起来。 ------------ 第三百八十八章 、西荒征召 却是宫阳在天邪认主,天魔烙印被强行吸纳而来之时。他以自身元婴,感知到了天魔弧刃之内的记忆之力。 同时元婴之力逐渐恢复,卜天族老者留下那道化念封印,随之崩溃开来。 待得这驭鬼大宗众人,生生从驻地朝西荒魂谷方向推进了三万余里,属于宫阳的记忆,已经趋于完整。 只是这距离被剑氏二祖逼迫,那卜天族老者为他留下元婴封印,已经过去了六年的时间。 六年之前发生的一幕一幕,如同梦境一般,虚幻而不真实。 待令天绝,熊远山,郑秀,云水谣......更多熟悉的面庞在他脑海内逐渐闪过,就见那情绪低落的青年,缓缓握紧了拳头。 手掌翻飞间,一道已经虚弱到极致的命魂,当先被他翻手取出。 眼中的戾气,这才减淡了数分。 “此生都如此痛苦,又何必来生再见。这番因果,宫某会尽数赔你!” 话音落下,就见两道元婴规则之力溢出,将云水谣的木灵命魂,再次封入念海深处。 这个女子,虽然穷尽一辈子,都没法走近他的心。 但在这一刻,那些点点滴滴,却还是让这个已然心思如铁的青年,内心泣血。 “你,醒了?” 在宫阳将云水谣命魂,封印进念海最深处之时;一直藏身在古碑之内的百里痴,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从古碑内传出声来。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居然有些羞愧。 毕竟宫阳被往事困了六年,一直没能恢复记忆,有他一部分的功劳。 “很久不见,老朋友。” 宫阳却没有多想,却是在醒转过来的当儿,被百里痴的阵仗吓了一跳。 他几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除了魂体不老不死,便没有半点战力的仙碑之魂,居然能在短短六年里,建起这么一处浩大的山门。 却在看到那古碑上空,正招摇过市的四名化神老怪之时,便明白了大半。 此时看到百里痴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揭穿。只是咧了咧嘴,从古碑之内抓出一壶兽血酿,朝仙碑之魂扬了扬。 烈酒入喉,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伤疤,仿佛也不那么痛了。 只是他整个人的心性,变得更加冷沉起来。 就连百里痴这一路下了三十余道命令,生生拔除了半数宗门,主城的事情,也不愿过多询问。 “要不你停下来吧,大不了老夫,将这经营了三年多的大宗送给你?” 宫阳喝得半酣,就见百里痴同样抓了一瓶兽血酿,朝着自己那虚幻魂体之内倒去。 不知为何,那本该从他虚幻身体内流出来的酒水,居然被那些魂体尽数吸尽。仙碑之魂整个魂体,看似有些醉了。 “罢了,宫某这一生,注定不得安宁。大宗虽好,终不是心安之处。” 宫阳眯起双目,仿佛要看透整个霍乱无度的西荒,同时穿破整个五行大陆,去看看何为因果,何为永恒。 “你当真不要?” 百里痴听得宫阳此言,脸上的醉意眨眼消散。 看来先前类似掏心窝的话语,不过是他故意装出,打算以退为进的方法。 事实上,他倒不是心疼这坑蒙拐骗而来的驭鬼大宗,只是觉着就这样分毫不取的交给宫阳,心里无论如何都会有些不得劲。 加上被这大宗所困,他经常要伪装着一番世外高人的模样。即便见了不少他在古修洞府内心心念念着的小娘子,却一直苦于无法脱身,只得望洋兴叹。 宫阳摇了摇头,再次向他扬了扬手中的酒壶。 “那今后,你作何打算?” 又喝了好一阵,这一次,百里痴是当真醉了。 “没想好,所以从现在起,我会回到念海深处,仔细思考接下来的打算。你继续在这驭鬼大宗内,做你的宗门老祖。” 宫阳语调沉缓,将最后一口兽血酿倒尽,随后便将所有心神,尽数收敛到念海深处。 当真对百里痴所做之事不闻不问,就这般随着一众驭鬼大宗弟子,朝着西荒魂谷方向掠去。 这一路上,百里痴似乎有意让驭鬼大宗之人立威,于是强行去招惹附近的部落、主城,是故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一行走了差不多两个多月,距离西荒魂谷,尚有近万里之遥。 这一日,百里痴刚下达一道诛杀令。 骤然间,就见一名身着灰色袍服,身周有着诸多规则之力流溢而出的修士出现在五里之内。 此人面容冰冷,几乎不闪不避,与整个古碑战阵面对面走了过来。 在驭鬼大宗一众嚣张跋扈的长老,还来不及出口喝止之前,便将一枚类似龟简之物,当先抛出。 “嘭!” 那物在到得古碑战阵一千余丈之外,便骤然崩溃。 紧接着,一柄黑色大戟图案,自虚空之中盛放出来。 “西荒令”三个大字,透露出无尽铁血之意,挡在驭鬼大宗众人面前。 “老祖,这是由西荒五大主宗之首的天寒宗,下发的西荒令。我们是接,还是不接?” 眼见古碑战阵之上的众人,特别是知晓这西荒令缘由的四十余名元婴老怪,均都变得迟疑起来。 手执黑色弯刀的云涅当即踏前一步,躬身向百里痴请命。 “杀了!” 百里痴几乎想都没想,便下达了这道命令。 就见云涅同样不假思索,缓缓踏前一步,已经将那柄能斩碎同阶修士规则之力的黑刀,逐步催动了起来。 而身周的众多元婴老怪,则是稍微迟疑了一阵,便恢复正常。 终究是百里痴的“盖世威严”,压过了那从未谋面的主宗风头。 “且慢,你去接下来吧,看他说些什么?” 却是云涅就要将那黑色弯刀斩出之时,宫阳立刻苏醒,也不管百里痴作何想法,直接出声制止。 随后和百里痴简短的说了一下利害,便目不转睛的盯向来人方向。 这人的修为,不过元婴初期巅峰。 而宫阳在醒来之后,那由潜龙盟大长老易天行点醒过的元婴五灵,已经尽数苏醒。以宫阳如今元婴中期的修为,加上那诡异的禁制黑刀,此人定会被一刀毙命。 只是他更清楚,此人,不能杀。 “老夫为天寒宗座下外门长老云无心,前来你驭鬼大宗,传递西荒征召命令。” 来人远远看到那冲天而起的四尊化神老怪,却是即便这驭鬼大宗颇有微辞,也只得强行将姿态压低了不少。 “喔,云长老此次不远万里前来,不知想从我驭鬼大宗之内,征召何物?” 宫阳目光一挑,不闪不避的和他对视。 “两名化神,二十名元婴修士。即日起,直接纳入我天寒宗管辖范围,以此来应对西荒境内潜在的暗流局面。” 这番话,云无心显然斟酌了不下十遍,才勉强将其说出口来。 毕竟眼下西荒动荡,很多宗门都朝不保夕,谁知道天寒宗数千年的威名还好不好使? 话才落下,就感受到四十多道元婴规则之力,遥遥将他锁定! ------------ 第三百八十九章 、收敛锋芒 “放肆,我驭鬼大宗,不过近几年来,以自身实力形成的大型宗门。何时承受过你主宗的任何恩泽,想要撒野......” 却是在一众元婴老怪之中,显得修为愈发低微的黄天赐踏前一步,将天寒宗近乎无理的要求挡了下来。 “退下!” 宫阳目中闪过一道寒芒,暗骂这百里痴平素里太过能装。 居然将自己手下这些弟子,尽数培养成了自己的信徒,更是为了宗门之事悍不畏死。 这对于一个大宗要长远发展而言,极为不利。 看来他终究还是不了解这西荒之内的势力分布,话说这天寒宗,宫阳从令天绝口中,已然探明了其大致的底蕴。 据说这天寒宗明面上,只是西荒五大主宗之首;但其真正的实力,则可以随意将排名后三位的主宗,直接抹去。 就算现在的驭鬼大宗如何如日中天,嚣张跋扈;甚至强大十倍,都不可能顶住天寒宗的清扫。 “云长老,此事,老夫同意,还望你能如实回禀主宗。” 宫阳探手出去,将那西荒令抓了过来。 思索了片刻,便让百里痴将自身神魂力量融入一丝进去,算是接受了这次西荒的征召。 “老祖!” 云涅见宫阳轻而易举,便答应了云无心的征召,当下冒死进谏。 “若是再有人阻止,死!” 宫阳探手,便将一枚烙印了修士命魂的龟简,朝着云无心抛了过去。那主宗长老朝他遥遥一抱拳,这才转身去了。 “关于主宗之事,老夫自有定夺。这三年来,我驭鬼大宗的确拥有超过西荒众多大宗的实力,但老夫自问,要能获得与主宗齐名的机会,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 宫阳说完,扫了众多元婴老怪一眼。 见这些人虽然心有不快,可也不敢再上前来,这才重新凝神内视,和百里痴交流起来。 “宫小子,你这就将老夫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人马,生生划拨一半出去了?” 百里痴内心在滴血,在这过去这几年里,他掌握了一切生杀大权;守财奴心性虽然淡了一些,却还不至于这么大方。 此时见宫阳如此容易,就臣服于主宗之威。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 “此事,还是稳妥起见吧。驭鬼宗拥有大宗实力不假,但在这场西荒浩劫之中,还是养精蓄锐,乖乖做个傻子,以图后来才是长久之计。” 宫阳不愿与他继续争论,只简单推理了一番天寒宗的实力,便不打算再做解释。 百里痴则沉默了良久,思前想后,方才免为其难的接受了宫阳的建议。 见仙碑之魂微感失落,宫阳忽地开口道:“在这天寒宗使者来临之际,我反倒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除了分化老夫的实力,还是分化老夫的实力。也不见你将那小碑或者小鼓,借给老夫把玩一些时日?” 百里痴心内不知已经骂了多少句‘败家子’,奈何血封一直都在,许多狠话,便没法说将出来。 “那剑氏一脉遭此一劫,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这样,宫某便索性化被动为主动。这天寒宗,会成为你我以后的后盾。” 宫阳说完,就见百里痴双目放光,当下细细向他询问。 果不其然,在宫阳简单说了一遍之后,百里痴脸上便泛起更多兴奋之意。 对于宫阳的隐忍与算计,再次拔高到一种全新的高度。 “即日起,便由宗内两位老祖,亲自带领着被命魂龟简选中的修士,去往天寒宗指定之处,接受天寒宗调遣。” 在和百里痴简单达成协议之后,宫阳言简意赅的开始布置起来。 末了,眼见那些被划拨出去的元婴修士,开始面露疑惑。 只得再次开口道:“放心,老夫此番,同样会去往他天寒宗境内;借用一己之力,将我驭鬼大宗,直接拔升到超一流大宗的地步。待西荒动乱一定,我们便是西荒境内的第六大主宗。” 宫阳语罢,就见先前还颇有疑惑的元婴老怪,此时尽数走上前来。 朝宫阳一拱手,便自动去往分拨出来的修士队伍之内。 百里痴知晓宫阳恢复了记忆,再用他的肉身,显然是不能够,只得趁势取代了一名化神长老的位置。 死乞白赖,从宫阳手中骗走天阴冥鼓之后,便兴奋无比的领着那群元婴修士,朝着与天寒宗约定之处走去。 有这仙碑之魂在,相信即便是天寒宗之人,也很少能看出更多破绽。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当即驭使古碑,调头朝驭鬼大宗本部折返回来。 在落定之后,便嘱咐一众门内长老,在接下来的十年之内闭关不出。 更是将当初那烙印土源大印的方法,告知这群门人。其后让他们每半年一批,赶往土源道场之处进行烙印。 此物,虽然不知道究竟因何出现。 但宫阳隐隐能预感到,将来会对他有很大帮助。 待一切安排停当,宫阳孤身掠起,站到那黑白双色的镇山魂幡之上,冷冷看向西荒极渊方向。 “剑无极,你剑氏一脉,既然几次三番针对宫某;那就准备好接下这场算计吧,宫某此生与你剑氏一脉,终究不死不休!” 忆及往昔,宫阳黯然了一阵,这才转过头来。 右手一翻,将一道化念,从体内取了出来。 其后喃喃道:“沧老留下这道化念,目前还不是炼化的时候。若是能成功进入天寒大宗,时机也较为成熟,便可运用来衍生出更多化念。” 主意落定,宫阳瞬间将天邪擎起,接着手掌一招,同样将古碑也取了回来。 这才调转身形,朝着驭兽宗长老所绘,西荒地图中属于天寒宗方向急速赶去。 有了元婴中期的修为,加上古碑玄门法术,他的速度尽管依旧比当日的剑氏三祖稍慢一些。可就连一些元婴后期巅峰修士,也只能望尘莫及。 这一路上,宫阳一面疾掠,一面揣摩天邪之内的变化。 只觉得这被百里痴点醒之后的诛魔棒,无论威压,还是容纳、炼化大五行元力的速度,都呈几何倍数增长起来。 最为可怖的是,其内部巴掌大小的虚化火龙,居然能衍化出类似领域一般的存在。 此物的强度,几乎可以洞穿所有元婴修士的规则之力。 也就是说,现在宫阳加上天邪的力量,足以和化神以下的所有修士一战。 至于结果,还得看对方对于大五行规则的理解能力。 终究是宫阳修为过低,若是其能够拥有那剑无忌的修为,说不得依仗这诛魔棒,轻易就能将当初那化神剑域破开;即便被整个剑氏一脉算计,也会浑然无惧。 可以说这次赶往天寒宗,是化被动为主动之法,同时也是在晋升化神之前的避祸之法。 除此之外,他还有两个极为坚实的后盾。 其一,就是这几乎尚未在西荒境内,显露出太多踪迹的驭鬼大宗。 其二,便是卜天族一脉与自己的渊源。 尽管依旧不明白那沧姓长老帮助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在宫阳的感知里,却还算不上坏。 不过就算卜天族真对他有所图谋,宫阳也乐意承担。 毕竟这能够有恃无恐,从那玄门奴族手下救走自己的卜天族,绝对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 周五以后去外地几天,所以更新会慢下来,暂定每天两更吧。 (等更的兄弟姐妹,这几日可以稍缓,看看其他作者的文。等周二回来之后,继续四更走起。) 没办法,刀九因为重感冒那段时间以后,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好。所以这几天,只能尽量存稿,满足周五以后的更新。 希望兄弟姐妹们,有免费推荐票稍微投一下,顺便加入书架,评论区走一波,就这样吧....... ------------ 第三百九十章 、弈棋人 加上华夏大地的年岁,宫阳也算是修炼了上百年的元婴修士,对于修士世界的规则,俨然有了属于自己的理解。 能够被利用,便说明你还有价值。 一旦连最起码的利用价值都失去,那即便你如何去争,也会被这西荒日渐混乱的局势所迫,沦为他人鱼肉。 一路向北,这天寒宗,正好位于西荒与北冥大陆交界之处,中间有一处峡谷相隔,被西荒与北冥修士称之为恶神谷。 毗邻极渊起源之地,却没有类似土源道场之流的大型试炼道场所在。 尽管世人对天寒宗的选址颇有争议,却不妨碍天寒宗成为整个西荒大陆主宰一般的存在。 在将诛魔棒的细致变故都摸清楚之后,宫阳去势更疾。不到十日的功夫,便走出上万里地。 更是通过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对西荒眼下的局势,有了一个大致的估量。 就见诸多宗门之内,时不时有修士御器而起,眨眼,便消失在山门之外。所去往的方向,莫过于西荒魂谷,土源道场之处。 看来属于西荒四大迷域的极渊,以及仙遗之地,还算较为平稳,是故并没有太多宗门之人活动的迹象。 却也在这过程之中,宫阳不知自己是错觉,还是当真能感受到整个西荒境内的地气动荡。总是隐隐觉得有不少地气,正朝着空无一物的西荒上空逸散而去。 这地气,类似魂力,却又不像魂力,当真古怪得紧。 又是大半月过去,宫阳终于走到了天寒宗数千里范围。 当下收起古碑,去往一处拍卖场内,打听了一下天寒宗最近的动向。 获知天寒宗二十年一届的天寒子选举,将在两年之后来临。想着还有两年的时间,宫阳便也不着急去往天寒宗内。 在一处名为寒清主城的民间坊市内,租了一间民房之后,便简单住了下来。 前半年里,他无数次揣摩当初从古修洞府第五层之内,获得的禁制传承。再次将自身的禁制修为,提高了不少。 这过程之内,又数次尝试了炼丹。 因为有了元婴规则的存在,居然硬是将那玄级下品丹药,整个炼制了出来。 果然,这已经被炼丹家称为一品丹药之物,和一众黄级丹药极为不同,居然已经隐隐蕴含着些许规则之力。 虽然尚不明显,但如若让金丹修士长期服用,相信其体内也能结出少许规则之力。 一连研究了小半年,依旧没能再次提高丹药品阶,宫阳便也不再纠结。 转而将老头子留下的《太苍伏魔真诀》,整个梳理了一番。 之前的练气篇和筑基篇,宫阳直接略过。在到得金丹篇之时,宫阳再次翻看到以元神凝分身的页面,便隐隐觉得有些可行度。 探手一招,从古碑空间之内,取出他特意让百里痴留下的剑氏二祖本尊肉身;随即按照自身对于《太苍伏魔》真诀的理解,开始祭炼起来。 原本以他先前金丹的修为,断不会如此冒险,去祭炼一名体内尚有不少化念存在的化神老怪肉身。 但眼下不仅有古碑防护,他更是用那得自剑无锋的寒号钟,将自身命魂整个封印了起来。 如此,加上他的战力,就算是化神老怪前来,他也能稍作周旋。 按照《太苍伏魔真诀》上炼制分身的方法,才当先将阵法布置出来,便已经耗费了宫阳近半年之久。 半年之后,宫阳开始将自身元婴之力,一点点渡入到剑无忧体内,逐步加强烙印。 第一圈,堪堪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将剑氏二祖体内的残破化念,勉强镇压了下来。 第二道则变得容易了许多,虽然宫阳还可以更快,却依旧被他压制到第三个月月末,才将第二道烙印印在剑氏二祖身上。 待勉强能将这剑氏二祖的肉身稍加运用,并渡入自身规则之力,第二年已经过半。 尽管此物,依旧不足以称之为分身。 但凭借着肉身本来的强度,加上宫阳对禁制规则的理解;这具傀儡,俨然比当年令天绝那具禁制傀儡,强了数倍不止。 剩余的后半年,宫阳不再修炼,而是在这处租借来的民房四周,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起来。 这一日,宫阳刚穿过寒清主城远比民间草市更为繁华的街道,便看到一群民间之人,正围绕在两名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身旁。 远远,能看到这两名老者中间,放了一副以先天八卦画成,驳杂纵横的棋盘。 原本以宫阳的性格,断不会轻易上前去凑热闹。却在即将走过之时,那坐北朝南的老者,忽地长喝一声:“老夫以坤位起杀,死灵相附,坎离算计,震遁相形,以天寒避祸,屠你!” 几声石棋落地,就见那老者施施然站起身来。 扫了一眼身周看棋的小辈,懒洋洋的来了一句:“让开,你们看棋不花钱,老夫却是饿了。” 也不知有意无意,在众多懂这石棋的人赞叹声中;头发散乱,只简单以一根藤条束住的老者,瞥了一眼宫阳的方向,便朝着街角一处酒家方向走去。 就见宫阳整个人,先是呆滞在地,继而面色大变。 只觉得那老者的话语,看似弈棋,实则没有一句不是在说自己。 其中的坤位起杀,死灵相附。 以乾天坤地而言,指的是以土属元力为基础的西荒大陆。正是他从五行大陆西侧的西荒境内破界而来,借死灵道童死灵肉身筑基。 而坎离算计,震遁相形,天寒避祸。 坎水离火,偏指南冥境内。 则是将其从西荒魂谷内走出,加入潜龙盟之后,被南冥剑氏一脉算计;同时融入令天绝卢东来以及自身魔念,化身天魔,最后来到这天寒宗避祸的事,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愣神了三息有余,宫阳面上震惊之色稍减,随后抬眼望去。 眼见那老者已经走到酒家面前,却停下来不停翻找,似乎是身上没有带钱,当即拔足走了上去。 “前辈,这次的酒钱,就由晚辈来付吧。” 宫阳面带微笑,目光直直的看向这位老者,似是想从他身上,看出有没有元力波动。 奇怪的是,此人身上不仅没有大五行元力传出,更是有道道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腐朽气息传来,无从辨别真假。 微微失望之余,宫阳只得作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夫不是乞丐,说吧,你想从老夫这里得到什么?” 老者眼底涌起一道连宫阳都无法察觉的精光,面上却依旧淡漠如水,仿佛两人当真只是萍水相逢一般。 “没有其它,只是想和前辈讨教弈棋之道而已。” 宫阳说罢,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天寒栈道 “当真没有什么事,要老夫帮忙?” 这老者小眼圆瞪,仿佛被骗得多了,即便天上真掉馅饼,也会产生怀疑一般。 宫阳没有回答,只是扬了扬手里的龟币。 见他依旧迟疑,便上前一步进入店中,麻利的点好酒水肉食。 上楼坐定之后,这才看到那先前一脸怀疑的老者,蹑手蹑脚的走上楼来。对他油腻一笑,掐着指尖坐到宫阳为他预留的位置。 酒家的酒水上得极快,宫阳二人方才坐定不久,便连番端了上来。 宫阳为老者斟了一杯,便自顾自喝起酒来。那老头则像饿了许久似的,先用酒水漱了漱口,便直接伸手过去,将桌上一条红焖鲈鱼,整个抓了起来。 下嘴就啃。 他这吃态,就连向来心思紧沉的宫阳,也下意识要了摇头。 毕竟这世间,徒手抓烧鸡、抓烤鸭的人比比皆是,但将手指扣紧鲈鱼嘴部,倒提着鲈鱼下嘴就啃的奇人,还当真第一次见。 两人就这般一个喝酒,一个吃肉,耗了近半柱香的时间。 宫阳不着急询问,老者似乎也不准备为他揭开那些谜底,两人便就这么耗着。 “前辈,若是不够,晚辈再下楼去买。” 宫阳扫了一眼满桌的杯盘狼藉,对于这老者的胃口,却是无形中佩服了起来。 “够了,喝酒。” 老者说着,抓过宫阳面前的酒壶,一连倾倒了三杯。这才摸了摸肚子,长呼一声:“痛快!” 说完之后,却是历数起那些看客的吝啬起来:“他人鱼姥姥的,看棋不给钱还叽叽歪歪的小辈,老夫算是服了。这年头的人,人心都被狗吃了,不花钱看也就罢了,还经常行那吃肉骂娘之事......” 宫阳眼露笑意,静静听他埋怨完,随后便又上前为老者斟了一杯酒,重新回来坐定。 一连又是五巡过去,宫阳没有发问,倒是那老者坐不住了。 “咳,我说小辈,老夫又不是那看棋不给钱之徒,这么一直白喝你的酒,未免过意不去。说吧,你究竟想从老夫这里学到什么绝招?” “前辈果然是个心思通透之人。” 宫阳觉得再和他这般之乎者也下去,说不得这老者起身就走了。见火候已经合适,便剑目一张,开口笑道:“晚辈不学其它,就学之前前辈那局杀招的后续部分。” “杀机落成,便没有后续之说。” 方面阔耳的老者,几乎连神情都没有改变半分。 “那不妨前辈为我讲解一番那弈棋规则,你我二人重开一局如何?” 知道这样一直盘问下去,周游复始,定会被他又绕到开局的事情上来。当下决意用他先前用过的棋路,逼问出接下来的箴言。 提到弈棋,这老者果然两眼放光。 当下简洁明了的将整个弈棋之道,均都告诉了宫阳一番。宫阳随之放出自身元力,在另一张桌上勾画出一副棋牌,二人当即对战开来。 这一局棋,两人一直从正午下到傍晚。 “前辈棋高一着,是晚辈输了!” 眼见余晖从酒家竹窗之内打将进来,宫阳不再多留;下楼为老者重新点了一桌酒菜之后,便从店家走了出来。 回到住处之后,眼底的迷惑,也渐渐收敛了起来。 一丝明悟,出现在他脸上。 半月之后,远在这处主城十余里之外的天寒宗地界,一柄即便只是本体,就已经高达数十丈的大戟,缓缓从天寒宗高耸如云的山峦之上激射而来。 最终幻化成六百余丈大小的虚幻剑影,停留在天寒宗山门之前。 伴随着大戟升空,山峦之下,藏身在云雾之内的大五行规则之力,当即寸寸崩断。 数道更为凶悍的威压,自那崩断的大五行规则之内散逸而出。须臾之后,这些规则之力重组,就见那玄黑大戟之上铭文泛起。 眨眼,便组成一个即便化神老怪,也无法攻破的领域。 这领域,已然是伪土灵领域中登峰造极的存在。 无论从威压,还是神魂强度,都比宫阳那天邪赤炎火龙,浩瀚了数十倍不止。 戟阵出现,就见数百道修士身影,从整个天寒宗附近的山脉,亦或者主城、宗门之内腾空而起。 宫阳同样再无保留,驭使起古碑,朝着天寒宗山门方向掠去。 远远,就看到两座如同利剑一般的峰峦,拔地而起。整个山峦周遭,是一处绵延达数十里之悬崖峭壁。 两柄漆黑如墨,须臾过百丈的巨大戟型石刻,凸显在峰峦前端。在那戟尖之处,明晃晃的镶嵌着一枚堪比元婴巅峰的巨大兽核。 “既然诸位已然来临,那便请前往天寒栈道之处。通过者,即可参与接下来的比试。” 这一次的人声,却并非是天寒宗门人亲自来临,而是通过半空中那柄大戟,朝着整个天寒宗方圆五百余里的区域之内蔓延传来。 宫阳默不作声的站在人群当中,随众人抬起头去,遥遥看向那半空中的巨型大戟。 从其内的神魂波动来看,这大戟的实力,应该只发挥出六成不到。 却也不气馁,转而将诛魔棒擎起,随着几名修为高绝的元婴老怪,朝着缓缓打开的山门法阵之内跃去。 一些抱着‘试试看’态度前来的一众筑基,以及金丹修士,同样朝着天寒宗山门之内掠去。 却才方刚靠近,所有修为低于金丹中期的修士,便齐齐被那山门大阵撞飞了出来。 只得暗叹了一声,次第调头离去。 随着宫阳踏步而入,才发现整个天寒宗内,根本没有任何上山之路。 正在疑惑之时,就见诸多阵法倒卷:须臾之后,凝成一处一面是山峦,一面是深渊,从底部往上,高达近千丈的狭窄栈道。 这样的栈道,顶多能容两个人贴身通过,根本在无法容留第三人并肩。 那几名修为高绝、已然接近化神的元婴老怪,自然不会在乎其余人的眼光,栈道方刚凝出一半,便迫不及待的掠身而上。 宫阳则紧紧盯着那栈道之处浮现而出的规则之力,看了几眼之后,便转眼朝那黢黑无比的黑色山峦之上看去。 不过三五息的功夫,便看出这峻峭无比的山峦,居然是由先前那柄玄黑大戟构建而成。 看来这天寒栈道考量的重点,并非修士修为;而是修士命魂强度,以及修炼资质。 “滚开!” 在宫阳踏入栈道,走出不到百丈之时,蓦地察觉身后有一人,急速朝自己飞掠而来,打乱了他继续探查这玄黑大戟的思路。 当下冷喝一声,禁制规则被他随手打出。 就见那名倒霉的元婴初期修士身形一晃,整个从天寒栈道之上倒栽了下去。 一阵咬牙切齿之后,刚想对宫阳出言咒骂,就被山门大阵排斥轰击而出。 ------------ 第三百九十二章 、立威 事实上,宫阳在踏入天寒栈道之前,便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天寒栈道之上大闹一番。 这样的乱世,若不展示出足够的獠牙,就会沦为旁人打压的对象。 且像天寒宗这样的西荒巨擘,往往是平庸之人的坟墓。 --你能表现出多少潜力,才能得到多少修炼资源。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似乎从宫阳动手过后,整个之前还算平和的栈道之上,立刻出现了数番争斗。 只听得数声闷哼传来,就见能够进入山门的两百余人,不过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便掉下去三成有余。 到得半柱香之后,整个栈道之上的元婴修士,这才逐渐收敛起锋芒,全力朝着栈道顶端攀爬而去。 宫阳一路面色阴沉,不急不缓的朝着栈道上沿攀爬,方刚将一名同阶修士,击打得从天寒栈道之上滚落下去。 就忽地察觉到身后疾风骤起,一道远远超过元婴境界的力量骤然传来。 却也虽慌不乱,他整个人立时贴身,靠在栈道边缘的崖壁上,生生让出一个位置,让其后来临的修士安然通过。 与此同时,天邪已然被他擎起,透露出数道赤炎之芒。 此人,居然已经化神成功。 不过即便这样,若是对方要强行出手,将他从天寒栈道之上轰击下去。那他也会尽一切可能重伤此人,让他在接下来的比试之中,得不到更多好处。 “哼!” 那人见到宫阳退让,同时瞥见宫阳抓在手内的天邪,当下也只冷哼一声,便飘飞掠过。 定定看了那人一眼,宫阳将此人身形容貌记了个大概。 继而转过身去,朝着身后来临的众多修士寒目一扫;其后整个人,便在栈道之上盘膝坐了下来。 古碑防御出现,牵扯起道道规则之力。 一扬眉,朝身后来临的诸多元婴中期以下修士开口道:“这栈道,已然被宫某据守。若你等强行闯阵,死!” 事实上,他倒也并非为了立威而立威,而是觉着这栈道一旁的玄黑大戟颇有奇妙。 眼见众多元婴中期以下,犹豫了半晌才敢走将上来的众多修士,便生出了这等借用这些修士的神魂攻击,看看这天寒栈道会作出何等变化的想法。 “哼,不就是比老夫修为稍高一点么,也敢这般狂妄?” 已经走到宫阳三百余丈之内的一名元婴老怪,见自己一路顶着整个栈道之上的威压,好不容易来到此地,却被一名元婴中期堵住去路,当下怒从心起。 话音方落,便取出一柄长剑,朝着宫阳刺来! 却才到得那古碑之前,百余丈的地方,便被一股古怪规则之力,整个禁了下来。 “滚下去吧!” 宫阳言语落下,就见那名元婴修士,嘴角处溢出一道鲜血。直接被宫阳凭空一拳,打得从迷雾之内坠落下去。 身后听得宫阳话语的数十名金丹修士,眼见那元婴初期巅峰老怪,都被宫阳借用禁制规则,一拳轰下栈道去。 沉默了一会,有的选择调头离去,有的则学着宫阳在栈道内盘膝了下来。 心心念念想着宫阳早点离去,这样,他们便能兵不血刃的爬上这处栈道。 至于那些元婴修士,则无一不是桀骜不驯之辈。 尽管看到第一名元婴老怪被轰击下山,还是悍不畏死的走上前来。却在不到三十息的时间里,整个栈道后方,便只剩下四名元婴老怪。 这四人似乎商量过一般,两前两后,一言不发就朝着宫阳扑来。 “这是宫某最近六年内,领悟而出的抽魂禁制。即便你们联手,还是只能落得滚下栈道的下场!” 宫阳说着,蓦地伸出左手。 探指而出,落在栈道一侧,由玄黑大戟幻化而出的崖壁之上。就见一道森冷无情的黑芒,朝着他指尖之处汇聚而来。 在四名元婴修士轰击上古碑防御的同时,右手轰然握拳击出。 诸多黑芒,瞬间化为无数柄玄黑大戟,朝着那四名元婴修士轰杀而去。 这抽魂禁制规则凝出的虚幻大戟,虽不至于将这些元婴老怪一举轰杀,但要破除这四人的规则之力,并达到重伤效果,却是足够了! “轰!” 那四名元婴老怪,以为这不过是宫阳的障眼之法。 毕竟按他们的理解,宫阳即便在修为通天,也不可能将这大戟的器灵之力抽将出来。 当即合力抵抗,却在抵抗住两柄玄黑大戟的攻击之后,便被来临的十余柄大戟将身周规则防御刺穿。更是齐齐吐出一口鲜血,眨眼朝着身侧的栈道深渊之内坠去。 “免得碍眼,你们也下去吧!” 宫阳话语刚落,再次借用左手指尖处冲出的规则之力,眨眼便将整个栈道之上抱着侥幸心理的一众金丹修士,须臾轰击了下去。 “嗡!” 就在那些金丹修士,被宫阳一拳轰击而出,落入天寒宗山门的刹那。 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刹那从那大戟之上涌起,直接震得他念海内的元婴一阵震颤。 宫阳下意识将寒号钟调出,挡在元婴之前,其后将自己摁在栈道崖壁上的左手手指,整个抽离了回来。 黑色大戟幻化而成的峭壁之上,更多规则之力涌起。 应该是被宫阳以元婴修为,生生从其内抽出不少规则之力的做法挑衅,这威势极强的法宝,当即传出了反噬之力。 栈道之上,威压持续攀升。 方刚再次走出三百余丈,宫阳便觉得身周不过元婴初期的威压,此时已经几乎和自己修为持平。 元婴中期。 元婴中期巅峰。 在即将跨入元婴后期的那一刻,栈道之上,几名在宫阳身前攀爬着的元婴中期修士,自动从栈道上跌落下去。 “果然,这栈道的威压,的确是依附于这玄黑大戟存在。罢了,眼下只能借用古碑暂作防御,迅速开启玄门术法离开此地!” 察觉到身周的神魂威压越来越浓,元婴隐隐作痛。宫阳再不迟疑,当即以古碑环绕自身,玄门术法开启。 眨眼,就越出数百丈远。 这一路上,宫阳又再次将三名元婴中期修士,生生撞得从栈道之上跌落了下去。 到得此时,身后的魂力威压,已经突破了元婴后期。 于是再不管身前的三五名元婴中期巅峰修士,悍然将诛魔棒抓在手里,急速潜行。 “你......” 第一名元婴中期巅峰修士,只来得及暗喝一声,元婴防御便已被破;面色苍白着,朝栈道之外滚落下去。 “小贼,你突施暗算,老夫不会放过你!” 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整个人却已经落到栈道下数百丈,翻滚不息的雾气涡旋之中。 “好,日后宫某定会在这天寒宗内,等你上门寻仇!” 宫阳调集体内大五行元力,将此话全力说出,却是已经摆明了要立威的态度。 ------------ 第三百九十三章 、内宗长老 目光所及,就见在栈道前端五百余丈开外,俨然聚集了三名元婴中期巅峰修为的老怪。 这三人,定是察觉到宫阳先前将身后之人截断,更是引动整个大戟幻化而成的崖壁,将那名与同阶修士轰落谷内。 当即联起手来,想挫挫他的锐气。 “滚开!” 话音落下,宫阳眼底,立时浮现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寒芒。 若说先前一路攀爬而来,强势将数名同阶修士从栈道之上轰落下去,不过是为了彰显出足够的实力,杜绝他人觊觎之心。 那此番,同对上这三名比他修为还要高上不少的修士,丝毫不惧,才是他立威的关键。 这三名元婴修士,必须死! “古碑玄门,开!” 就在三名元婴中期巅峰老怪,同样目光森寒,朝宫阳看来的同时。 宫阳整个人已经被古碑卷起,须臾,便跨过其间五百余丈的距离。 “禁!” 几乎在被其中两人,以元婴之力击中古碑碑身的刹那;宫阳言出法随,禁制规则之力,已然放出。 霎时让这三人勉强衍化而出的化念,为之一缓。 紧接着,天邪赤火游龙光芒出现。 “轰!” 站得靠前的修士,直接被天邪那堪比领域的强悍威力,直接轰击得倒飞出去。随后整根黑棒,被宫阳尽力抛出,将第二名元婴老怪丹田直接洞穿! “你三人既然不知进退,那便死吧!” 宫阳说话之际,立时将禁止规则融为一柄黑色气兵,眨眼就将那即将跌下栈道去的第一名元婴中期巅峰修士念海斩碎。 此人五色斑斓的元婴,眨眼被他以规则之力挑出,顺手封到古碑之内。 其后折转身来,眼见那第二名元婴修士,忙不迭的朝着山崖之下掠去。宫阳猛的一招手,直接将先前洞穿对方,钉入岩壁的诛魔棒招了回来。 悍然朝着对方头颅打下! 这一切,看似复杂,实则只在电光火石间便一气呵成。 却也就在他轰杀两人的间隙,最后那名元婴中期老怪,终于寻到空档。其后贸然上前,一掌印在宫阳左肩之上。 下一刻,这名元婴老怪,便整个张大了眼睛。 因为他发现自己整只手掌,竟然被宫阳左臂生生黏住。 惶急之下回眼看去,就见到一双深邃黝黑,森冷如万古寒潭一般的目光。 道道杀念奔涌不止,正从那目光主人的念海之内,蜂拥传来。 无尽猩红的血海,土源道场之上的封天大印,乃至后来那手握黑色巨镰的牧魂冥使。 到得最后,就见一名身高三丈有余的天魔巨人,从满是猩红的潜龙盟谷内,一步步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诸多崩溃残魂飘飞不已...... “寒天戟魂,代宫某,杀了此人!” 这一眼之后,宫阳一把,将那沾染了不少元婴中期老怪血腥的诛魔棒收了回来,却只冷冷扫了他一眼,便蓦然发动古碑,朝着即将崩溃的天寒栈道上沿急速奔去。 “嘭!” 就在这元婴老怪以为自己侥幸脱身之际,数道玄黑光芒,自他体内逸散出来。 惨叫之余,只来得及拼命调动体内的少许化念,以期保住自身元婴;在脱离栈道之后,随便找个金丹或者筑基修士进行夺舍。 奈何在下一瞬,他眼睛就睁得老大。 一截戟尖,毫无征兆的从他体内一穿而出,大戟沾染了血光之后,变得无比嗜血阴森! 与此同时,他那俨然已经具备规则之力的元婴,崩开了一道小口,继而便一发不可收拾...... “轰隆隆!” 随着那名元婴中期巅峰修士,整个肉身包括元婴,一并化为血雨崩散。宫阳身后的栈道,开始前所未有的剧烈崩溃起来。 堪堪在那重重黑云之内,最后一点显露出规则之力的栈道散去。一名身周环绕着诸多禁制之力,目光冰寒的青年提前一步,跃身而起,落到山顶之上的一座平台中。 “呵呵,有趣!” 宫阳刚刚落稳身形,一道藏在另一座孤峰之上的一道化念,须臾散去。 却是有一名天寒宗化神老怪,亲眼看到了整个栈道之上发生的一切。 ...... 天寒栈道的规则之力崩溃停当,就见整个从下面看来,顶多有数十丈见方,事实上却有近六百丈大小的平台之上,已然落了十一名元婴后期左右修为的修士。 宫阳方刚现身,便被那十一人齐齐转头看来。 均都目光冷沉,没能看出太多情绪;这几人依稀已经铁了心思,要去争夺那天寒子之名,是故连招呼都懒于去打。 “恭喜诸位天骄,成功从我天寒宗栈道之处,一路走到此地。” 话音传出,一道虚幻石阶蓦地出现,直接将其中一座孤峰,与整个平台联系了起来。 一名身着天寒宗内门长老服饰的老者,随之抬足从那石阶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见过前辈!” 十二人几乎不约而同,在那老者走出来的瞬间,便感受到了此人身上自成一派的宗师气象。却是个实打实的化神修士! 单单只是作为接引的天寒宗长老,便已经是化神修士。这天寒宗的实力,可见一斑。 “勿需多礼,老夫这次前来,于诸位而言,算不得什么好事。” 那天寒宗长老面无表情,随手一挥,便将数枚龟简激射而出。 知道是十二块之数,宫阳便也没有贸然去抢。毕竟此地来临的修士,没有一个修为弱于自己,与其去出这些无谓的风头,不如仔细观察一下周遭之人的修为特点。 果不其然,在身侧一名元婴后期修士腾空而起,将其中一枚龟鉴抓来仔细查看的瞬间。宫阳目光渐渐凝起,似是看出了些什么。 接着便迅速回过头去,再次看向更远处一人。 须臾之后,便又暗自点了点头。 直到第十一人,将那龟简抓走之后。宫阳这才走上前去,将那凌空漂浮的龟简,探手抓了过来。 默不作声走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等着这天寒宗长老的吩咐。 “龟简内烙印的内容,相信各位也都看清楚了吧?” 差不多又等了十余息的时间,那人才重新睁开眼来,朝着这十二名优胜者扫了一圈。 见无人提出异议,便直接开口道:“既然这样,那便请各自捏碎自身龟简,进入到第二处选拔方域内继续闯关。获胜者,方可参与最后的天寒子争夺!” 言罢,便缓缓转过身去,朝着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折返。 就见处于平台之上的数名元婴修士,立刻盘膝坐地,抓紧时间调息起来。 而靠宫阳较近的两名元婴修士,则是在宫阳坐下,默默将天寒栈道反噬而来的威压,彻底从念海之内清除的同时;重新睁开眼来,朝宫阳多看了几眼。 那目光里,有迟疑,有寒意,有震慑。 应该是宫阳在天寒栈道上所做之事,这两人均都悉数知晓。虽然不用担心宫阳会在此刻发难,但对于这素未谋面的青年,却是无形中多了数分提防之意。 ------------ 第三百九十四章 、傀儡之阵 “叱!” 第一枚龟简碎裂,第一名元婴后期修士,终于动了。 约莫在对方进入选拔方域之时,宫阳便切切实实的感知到,那人并非被这浩大空间吸纳而去,而是依旧留下整个平台之上。 数道大五行规则之力,当先从那人消失的方向涌出。 “唔!” 一声闷哼响起,却是他身旁犹豫着要不要捏碎自身龟简之人,当先挨了一记。 整个人的元力威压,顿时减淡了数分。 “贼子,竟敢偷袭老夫?” 终于,更多之人反应过来。这整个看似平淡雾气的禁制平台,十有八九就是那天寒宗长老龟简内刻画的阵法所在。 只是因为参与天寒子争夺的十二名修士,没有尽数融入其中;为确保公平,整个阵法,便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启。 反倒让那先进入禁制内的修士,有了解决自己私人恩怨的机会。 “为何先前那龟简之内,只是觉得禁制有些扭曲,并没有太多攻击之力。到得此时,却有诸多以规则凝成的傀儡之力掺杂其中?” 在捏碎龟简的前一刻,这个念头便一直萦绕在宫阳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却在龟简破碎之际,宫阳忽地一阵恍惚,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不在平面之上;而是一处规则之力弥漫,深邃无比的迷谷之中。 这迷谷,浩瀚不知有数万里远。 虽然明知是虚幻,宫阳还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元婴之力分出数道,朝着整个迷谷深处探去。 过不多久,便从自己身侧六百余里之外,看到了数道猩红血线组成的人影所在。 从这人的元力波动来看,宫阳一下子便看出此人,正是当初盘膝坐在自己不远处,对自己颇有敌意之人。 奇怪的是,当初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十余丈之遥。 此人传送进来之后,却出现在自己身周六百余丈开外。 双方之间,居然隐约跨越了二十余倍的距离。却也没让宫阳迷惑多久,就见一道横跨一百余丈的猩红区域,开始从西南角落弥漫开来。 正是这次选拔内,那同样不知所以的化神修士,第一时间开启了自身领域之力。 领域一出,便彰显着谁惹谁死的霸道之意。 毕竟境界之差横亘在那儿,估计无论是谁,都不想选拔方才进入第二场,就招惹上这样一个硬骨头。 待所有人进入其中,整个界域之内,再次变得愈发黑暗起来。 即便宫阳无数次调动自身元婴之力,还是没能看清楚一百丈之外的事物。 界域之内,威压更甚。 “呼!” 如同夜风吹动的声响,在整个迷谷之内响起。 紧接着,诸多迷雾,逐渐出现在所有修士身周。而后形成道道如同空间裂缝一般的不规则壁障。 在壁障出现的刹那,如同水纹乍破:数名双眼煞白,身周雾气缭绕的古怪修士;轰然从空间裂缝内走出,朝着整个迷谷之内的众多修士扑来。 “轰!” 第一声法宝击中那怪人的嘶吼传出,紧接着,整个空间之内,便有道道规则之力涌起。却是一众元婴修士,不假思索的朝着身旁的古怪修士出手。 “仅仅是修为考核么?若当真是这样,那为何会有这空间裂缝存在?” 宫阳在第一名怪人撕裂空间裂缝,如同鬼魅一般朝他攻来的同时。骤然以左脚为轴,整个人擎着诛魔棒,蓦地朝前抽击而去。 “嘭!” 怪人倒飞而出,周遭禁制之力寸寸破碎。奇怪的是,那人居然没有半分痛呼传出,更别说流出像普通人一样的血光。 “傀儡?” 宫阳微微错愕,再次将身旁来临的一名傀儡修士轰飞之后,第三人来临。 这一次,宫阳却没有再次选择强攻,而是放出一道规则之力,附到那傀儡之上。随即咬紧牙关,朝着空间裂缝之内掠去。 在这之前,他已经猜出这无穷无尽的傀儡修士,应该是依托于禁制一般的存在。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在众多参赛者的攻击下,进行这等无休无止,不死不灭一般的消耗。 既然是这样,他只要能堪破这禁制规则,便能在整个傀儡战阵之内掌握主动。 无比逼真的吸力传来,这一次,宫阳却是没有像以往传送一样闭上眼睛。 堪堪进入空间裂缝,宫阳便强行将古碑钉入地下,将身周传来的撕扯之力,抵挡住了半息的时间。 就在这半息的功夫里,宫阳蓦地发现,整个空间裂缝之内,同样有更多细微的元力白线泛出。每每停留之处,便会出现一处空间裂缝,接着便有相应数量的傀儡修士从中掠出。 “罢了,面对这无尽的傀儡,虽说不至于落败,却也心烦得紧。” 被空间裂缝甩出的刹那,宫阳抬眼看向其中一个方向:“这化神修士,先前既然已经对我生出敌意;此阵,倒也算个机会!” 宫阳言罢,在接连轰飞四五名傀儡修士之后,蓦地将古碑挡在身前。 手指迅速掐动,须臾之后,整个迷谷内的雾气,居然开始跟随着他的指尖动作游动起来。 游移了一转之后,宫阳忽地探手而出,朝着虚空之中的禁制规则用力一抓。 一抓落下,诸多元力白线,当即朝着他所站的方向迅速聚来。 在到得宫阳身周三百余丈之时,便被他整个甩了出去,落在一侧的元婴后期修士身旁。 接着更是撮指一点,将天邪棒体内的天魔气息取出一丝,朝着那从空间裂缝内走出来的傀儡修士群体中抛去。 诸多双眼惨白的傀儡修士,随之朝那道天魔气息蜂拥而去。在争夺的过程中,居然开始互相攻击起来。 终于,在第一名傀儡落败,肉身崩溃之际,化为一道禁制之力,融入到那获胜的傀儡修士体内。就见那修士的修为,眨眼从元婴初期,开始朝着元婴中期升腾起来。 宫阳感知到那傀儡修士的修为暴增,嘴角处掠过一丝冷笑。 继而撮指疾点,让那原本就极为浓密的元力白线,再次分化出数百道之多。整个人便以天魔气息作为引子,朝身侧几名元婴后期修士掠去。 每到一处,那名被他指尖点中的元婴修士身周,便会泛起不少元力白线。 空间裂缝出现,诸多傀儡修士走出,在被天魔气息感染之后,明显强大了一倍不止。 且通过一系列的残忍轰杀,这些傀儡的修为,还在持续攀升。 到得最后,宫阳只在其中五名修士身周,没有布置任何天魔气息。 这番做法,宫阳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这五人,正是他故意留下来对抗那化神修士的筹码;若是一下将所有人轰击出去,那他少不得在下一场选拔中就会和那化神修士对上。 如此来说,殊为不智。 做完这些,宫阳便召唤来更多元力白线,调动古碑扯出一道黑影,朝着那化神修士所在之处全力奔去。 ------------ 第三百九十五章 、发难 自然,他的目的并非轰杀,亦或者重伤这化神老怪。 毕竟对方有着化神领域作为保护,虽说眼下引傀儡进行围攻,他有天邪在手;有近两成可能,破开对方领域。 但这样一来,他的踪迹就会彻底暴露出来。 而眼下处于西荒霍乱之际,就算是作为西荒掌控者的天寒宗,对于化神修士的需求,也远远超过平时。 若是此番计划落空,那化神修士直接与宫阳对上;估计天寒宗出于利益考量,也十有八九会留下那化神修士,转而放弃宫阳。 在实力悬殊里,天寒宗绝不会牺牲化神修士,去赌宫阳这样一分不确定。 更何况对这执掌西荒的天寒宗而言,其宗门之内,向来不缺天骄之辈。 有了内心考量之后,宫阳便将左手攥着的三道天魔气息,减少了一道。 眨眼,就将手中的两道天魔气息抛出,朝着那化神修士身周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之中抛去。 紧接着,他自己则盘膝坐地,抬手掐诀。将原本就要出现在自己身周的诸多元力白线,生生拨了开去。 故而整个虚幻迷谷之中,便只剩下他身周这片,近乎于绝对安全的地带。 却是宫阳在看破整个傀儡战阵的同时,借用自己结婴之时凝出的禁制规则,稍微将这整个大型禁制内,元力白线出现的区域,稍微改动了数分。 ...... “卫师兄,先别忙着翻看那些由西荒魂谷内传来的讯息。你看一下,这一次的天寒子选拔,居然出现了这么有趣的一幕。” 天寒宗内,距离整个傀儡战阵平台数千里之外。 一处气势雄浑的大殿之中,一名身着一身黑色铠甲,身劲爆无比的中年男子。正伏在一块半丈见方的模拟战阵之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虚幻迷谷内发生的一切。 “尤长老,难不成你看了十余届天寒子选拔,还是没有看腻么?” 坐在主位之上,面容略显清癯,白须如仙的老者并未发话。倒是右侧手握一卷古卷,兀自喝了一口粗茶的男子,回过头来对他淡淡一笑。 言语里,满是调侃的意味。 “也罢,你二人若是不愿理会,老夫也不勉强。只是现在起,若是此子最终能获得那三个名额中的一个,便自直接成为我天武殿之人,如何?” 身形壮实的中年男子,也不管那喝茶修士的调侃,兀自看着那虚幻迷谷的双目,越来越亮。 “此子若是能获得天寒子之名,老夫会破例收他做第三个关门弟子。若是你能争得过范长老,那名化神修士就划拨到你天武殿门下吧。” 却是上首那名面容清癯的老者,看都不看,直接将尤姓长老的话语驳了回去。 “我说师兄,这事不妥吧?你看你镇魂殿历年来天骄辈出,此番劳师动众,居然选走了一名修为最低之人,难免说不过去。” 黑甲男子还在争取,主位上之人却是没有回他,只是依旧神情冷淡,将自身化念尽数融入到龟简之内,看那从西荒魂谷内传将回来的讯息。 “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妖物,居然让已经百数年没有动过收徒心思的卫师兄,再次起了收徒的念头?” 在尤姓修士与那卫姓长老争夺间,只顾翻看古卷的范姓修士,终于将茶碗放下,走了过来。 才一眼,就被那孤身盘坐在整个迷谷之内,身周没有任何傀儡修士出现的青年吸引了过去。 可以说这空间禁制自结成以后,还没闯阵之人能够以自身对禁制之力的理解,改变空间裂缝的出现方位。 此人在禁制方面的造诣,居然已经强悍如斯! 天寒宗选拔平台,领域之力虚构而出的迷谷之内,接连有五名元婴后期修士,被那修为愈发高绝的傀儡修士,轰击得从迷谷之内退了出来。 紧接着,整个平台之上,禁制之力再起,直接卷着落败之人,将其抛到天寒宗山门之外。 这五人,却是直到退出都不明白,自己身旁为何会忽然出现那么多空间裂缝。 其内走出的傀儡修士,更是强悍得难以估量? 只是想不清楚的事,也没有了更多的机会。 终于,在一炷香烧灭之际,一声厉啸,自那黑色大戟之上传来。 紧接着,笼罩在整个平台之上的迷雾,缓缓散去。 嘶吼连声,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禁制傀儡,依旧朝着最近的修士扑去。却在触及到诸多大五行元力白线之时,“嘭”的缩为一个禁止光点,消弭无形。 宫阳因为在那些傀儡身上,释放了一道规则之力。 几乎在一名傀儡修士消失之时,蓦地发现那傀儡消失之处,正是下方山崖之上的两处巨大戟型石刻。 待黑雾散尽,两名侥幸留下来的元婴后期修士一跤坐倒。 另外三名元婴后期巅峰修士,同样面色苍白。 只有那化神老怪,除了其身周的化神领域虚弱了一些之后,便没有更多颓势传出。 “告诉老夫,刚才,究竟是谁从中作梗,引得这禁制爆发?” 扫了全场一眼,那化神修士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宫阳身上。 奈何这青年一直闭眼调息,看不到更多情绪。 “你,你,还有你。这就滚吧,莫要老夫动手!” 眼见无人回答,这化神修士目光更冷。当即回过头去,探指朝宫阳与那两名消耗极大的元婴后期修士喝道。 “前辈,我等......” 两名靠得较近的元婴后期,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便免为其难的开口。 “多一句,死!” 化神修士眉头挑起,藏在袖口中的左手,已然藏了一道灰色化念。 宫阳没有回答,或者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那化神修士一眼。只是将自身禁制之力,持续融入到古碑之内的诛魔棒之中。 一旦对方动手,他便会拼尽十二分的力量,去轰开此人已经虚弱了五成左右的化神领域。 尽管只有不到四成的成功几率,但他还是敢试上一试。 更何况他的底牌,本就不是诛魔棒,而是已经被他看出不少端倪的玄黑大戟。 留在此地,他可以运用禁制规则,从玄黑大戟上借到不少力量。 “罢了!” 两名元婴后期修士,见对方话语落下,便朝着二人踏步而来。只得暗叹一声,起身朝着整个山峦之处急速坠去。 “小辈,这一路上,老夫就见你鬼鬼祟祟。这时候还不走,难道当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么?” 化神修士见宫阳依旧端坐在场,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立时握紧重拳,道道化念,已然将他整个拳头包裹起来。 “你能留下,凭什么宫某就不能留下。难不成你以为以你目前被削弱了五成的化神力量,便能将宫某一击必杀?” 听得话语,宫阳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漆黑如墨,俨然没有半分惧意。 “找死!” 化神修士言罢,便蓦地朝前踏出一步,其后将整个融合了数道化念的重拳,狠狠朝着宫阳砸出。 宫阳目光森寒,不闪不避,探手抓上诛魔棒的瞬间,道道赤炎之色泛起。 其后再不管二者的实力,双手擎起天邪,朝着那化神修士那一拳对轰而去! ------------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天寒子(一) “轰!” 规则崩断,元力倒卷。 以诛魔棒和那重拳交接的区域为中心,一道狂暴无比的元力气浪,当即爆炸开来。 宫阳直接跌退十余丈远,嘴角处,一缕鲜血滚落下来;而那化神老怪,则同样接连退了四步。 第四步踏出,脚底下的山石寸寸碎为齑粉,整张脸更是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天寒宗境内,休得放肆!” 就在那化神修士缓缓将自身领域放出,决定将宫阳轰杀在领域内之时。一声冷喝,自虚空之内传了出来。 紧接着,那负责接引的化神修士,再次出现。 落地之后,无巧不巧的挡在宫阳与那化神修士中间。 “哼!” 化神修士冷哼一声,袍袖一甩,兀自走了开去。 宫阳的实力,却在他心内泛起滔天波澜。似乎怎么都想不明白,对方不过区区元婴中期,竟然能抵挡住自己没有放出领域之时的全力一击。 反观宫阳这边,同样对化神老怪的修为震骇不已。 毕竟当初和那剑氏三祖交手,他整个心神,都被天魔意志控制;而到得此番,便是直接与这化神老怪硬拼硬的斗了一回。 事实上,这一次,他预先猜度了这化神修士的心思。 结果对方当真有些自持身份,没有一出手就用出领域之力。 若一旦对方先将宫阳禁锢,再打出那记重拳,即便宫阳不被轰落山崖,也定然会在短时间丧失大部分战斗力。 “老夫天寒宗,向来不吝赏赐。既然你等能留下来,这便随老夫去往天寒剑窟之处;这是一次机遇,同样也是争夺天寒子的关键,还望诸位用心参悟。” 说话间,天寒宗长老蓦地探出手去。往上一抬,就见剩余的五人,立刻倍道道规则之力从地面托起。 众人这才看到,原本盘膝调息的自己,居然已经坐在一柄二十余丈大小的玄黑大戟之上。 从他随意便能幻化出剑阵之事来看,宫阳先前的猜测,多半还有些差池。 这玄黑大戟应该是被封印住了,一旦解封,定能引发出更为浩大的元力威压。 一路无语,与那化神修士一战,宫阳心神受创。 当即排除心内所有杂念,在整个玄黑大戟战阵尾端坐下,掏出一枚黄级巅峰丹药服下,便开始闭目调息起来。 差不多一盏茶之后,宫阳一行便已经到得一处剑气凛然的玄黑洞口之外。 瞥眼扫了一圈,这才发现这处洞口,居然是从一处孤峰之内生生开凿出来。 一路往下,不知究竟幽深几许。 整个古井外部,道道规则之力涌出,被一柄黑色大戟分割为两半。 一阴一阳,倒是和那上古修士所感悟的剑意极为相似。 “自今日起,你们有两个月的时间,对这天寒剑窟进行感悟。在第三月月末之前,进入古井更深处的三名修士,自动获得天寒子名号。” 宫阳听得此言,不自觉舒了一口气。毕竟先前和那化神修士一战,即便他已经尽力恢复,但眼下也只能发挥到八成不到的实力。 若是此时的考核,依旧像第二次那般,可以直接出手轰杀对方。估计那化神修士,一定会汲取先前的教训。 回眼扫去,见整个天寒剑窟一侧高达百数丈的山峦之上,遥遥被挖掘出几个洞府。 宫阳当即默不作声的扫了一眼那天寒宗长老留下的龟简,记清洞府位置之后,便朝着那处山峦掠去。 另外三名在傀儡禁制内消耗了太多的元婴后期修士,稍微思索了一阵,同样掠空而起,跟在宫阳身后进入崖壁洞府之中。 只有那化神修士依旧阴沉着脸,在看向宫阳身影的同时,嘴角处流露出一抹冷笑。 接着,不顾身周汹涌而来的剑意,悍然跃入那规则之力躁动无比的天寒剑窟之中。 半个月后,洞府之内,有两名元婴后期巅峰修士当先走出。 而过得两日之后,最后一名元婴后期也孤身进入天寒剑窟之中。 整个山峦的洞府之中,只剩下宫阳一个人盘膝端坐其中。他的伤,在三日前便已经尽数好转,仿佛他已经将那长老所说的选拔条件忘记了一般。 更多的,却是在想着进入剑窟之后的应对方法。 毕竟整个天寒剑窟之内,禁制规则定然少不了。若是那人依仗领域,强行抹杀自己,便得重新估量接下来的应对方法。 一直到第十九日来临,宫阳这才缓缓放出两道规则之力,朝着天寒剑窟内部缓缓试探而去。 两百丈,周遭寂静如死。 一百丈,什么也没有发生。宫阳静下心来,持续朝前推进。 终于,在到得六十丈之时,蓦地觉得有数道森冷无比的剑意,正在侵袭而来,从最初的模糊,到后来的凌厉无比,居然只用了两息不到的时间。 稍微抵挡了一阵之后,宫阳元婴之内的寒冷之意,顿时浓郁了起来。 思前想后,只得将自身元婴之力抽回,踏步朝着剑窟入口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这一次,却是一直走到洞口,也没能再次遇到那森寒之意。就连方刚上山时曾出现出现的森冷威压,也尽数散去。 数次揣摩无功,宫阳剑眉一挑,决定不再继续等待下去。立时腾身而起,射入洞中。 接着更是以禁制规则,朝着整个剑窟之内试探而去。却才放出,宫阳便觉得自身的规则之力,隐约被整个黑黢黢的剑窟吸往更深处。 心神大骇间,只能将之整个收回。 “究竟差了什么?” 宫阳继续往下,方刚到得一处镌刻着小剑模样的井壁之处,元婴内再次泛起一阵恶寒。 抬眼间,就见漆黑如亘古戈壁的剑窟四周,开始有无尽流光袭来。 这些流光之内,剑意凛然,完全是凝化为实质的剑气。 这剑气,虽然还达不到自成领域的地步;但是其内蕴含的森冷之力,却是比大多数元婴修士的规则之力强悍了不少。 “难不成这剑窟之内,当真藏着极为强悍的上古仙剑?亦或者,是某位上古剑修坐化之地?” 想着,整个剑窟之内的流光剑气,越发富盛起来,纵横交错。 若不是宫阳已然结婴,拥有能够将身周元力转化为规则气盾的能力,估计眨眼就会被这些剑道流光攻破防御,重伤自己。 “哼,不过区区剑意,又能耐我何?” 宫阳向来不是纠结之人,眼见周围剑光越来越强,不过推进两百余丈的区域,便被剑光团团围住,甚至有好几道剑光刺穿古碑外围的防御。 刺到古碑本体之上,呛然作响。 当下一咬牙,再次将自身的禁制规则放了出去。 ------------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天寒子(二) 宫阳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剑意困住一道,日后再腾出空来好好琢磨一番。 “禁制规则,禁!” 探指疾画间,一道小周天禁制,被宫阳借助自身规则之力勾勒出来。 更是将天邪之内的赤火游龙分出一道,这才将小周天禁制,朝着疾斩而来的金色剑意当头罩下。 “咔嚓!” 几乎刚将那剑意吸纳入内,整个小周天禁制,便传出一道细微的崩溃声响。 宫阳面色大变,只得暗叹一声,将诛魔棒自古碑内取出。愣生生将那道剑气,连同小周天禁制,一并封印到天邪内部。 方刚封印完成,宫阳只觉得那石壁之上的小剑雕刻,霎时光芒大灿。一道比身周飘飞的诸多剑气更为凝实的剑气,骤然从小剑之上散发出来。 无奈之余,只得暂时将天邪收入古碑空间内,霎时调动古碑最为强悍的“固”字诀。 接下来,就见古碑前端的化碧藤植株轰然绽放,将诸多剑意裹挟住了两息左右的功夫。 就在这两息内,宫阳虚空一招,将那自从被剑氏三祖重创,便一直归于沉寂状态的破阵之晶取了出来。 眨眼,便朝着下方规则之力涌动之处抛去。 反衍之力急速运转,险之又险的从众多剑意绞杀之中,寻到一处入口。宫阳当下再不迟疑,朝着整个斜向延伸的天寒剑窟深处掠去。 “嗡!” 伴随着宫阳破开那处阵法结界,跃入剑窟第二重禁制之中。 化碧藤植株须臾被斩出道道破口,无数猩红汁液落下;继而‘轰’的一声,重新化为双生植株模样的图腾,烙印到碑面之上。 而这第二重结界之内,似是因为第一重结界被宫阳强行破开,顿时浮现出不少异动。 只是这一次来临的,不再是流光四溢的剑气,而是一柄玄黑如墨的无锋重剑。 此剑自从宫阳入内,便缓缓显露出来,凭空悬浮在半空之处。 宫阳看了两眼,便觉得此剑实在太过怪异,几乎无论他将气机引往何处;这柄平平无奇的重剑,总能将其心神锁定,根本无法避开分毫。 而一股并不十分凌厉,却显得无比厚重的剑意威压,持续朝他心神之内攻击而来。 宫阳面色微变,却不像先前破阵而来的诸多元婴后期老怪一般,强行朝前破阵离去。而是在只剩下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再次盘膝坐了下来。 这一次,宫阳没有调用天邪之力,更是连古碑防御都没有放出;整个人便端坐在那柄玄黑重剑前端,遥遥与此剑对峙起来。 除此之外,则是将那破阵之晶,整个融入到元婴之上。并将元婴内凝实无比的大五行五灵之力,逐一引出。 开始对这重剑的威压,急速推衍起来。 却是宫阳决定追本溯源:既然这五行大陆内之物,均都由大五行元力构成。那这重剑的威压,应该也在五行之中。 既然如此,只需借用自身的五行灵体,寻找到这重剑威压的关键所在,便能逐一将之破除。 ...... 一晃眼,两相对峙之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七日之久。 整个玄黑重剑,依旧纹丝不动。 宫阳面上,却有道道元力规则冲击传出,牵动着结婴内部的大五行五灵力量。 --黄绿红金黑,五种颜色,逐一从他刚毅的面颊上流转而过。 念海之内,破阵之晶嗡鸣作响,已然将反衍之力发挥到了极致。 奈何即便是这样,那玄黑重剑依旧不为所动,宫阳元婴之内的威压,却是越来越强。 元婴中期。 元婴中期巅峰。 在第二个月过半之时,宫阳念海内的重剑威压,俨然到达了元婴后期的地步! 若不是因为元婴之上,一直有那得自剑无锋的寒号钟作为防御,宫阳估计早就从这威压内跌身出来。 毕竟这重剑威压,对于所有修士都如出一辙。宫阳虽然能够强行和那化神老怪以攻对攻,但元婴境界,终究只是元婴中期的强度。 是故在这局天邪与古碑防御,几乎失去所有作用的对峙里。只有那寒号钟,勉强为他分担了少许压力。 “难不成这玄铁重剑,当真不是由这五行之力构成?” 又是三五日过去,宫阳自身元婴的承受强度,已然到了极限;只得将那破阵之晶内的反衍力量,整个收了回来。 思虑良久,再次将一道天魔气息,从天邪内部取出。合着已经咬破的指尖,凝成又一个小周天阵法,朝着玄黑重剑之上一指点去。 在那小周天阵法即将落下之际,玄黑重剑之上,众多符篆之力涌起,眼见就要将那阵法轰飞。 宫阳目光骤冷,咬牙抵挡住元婴内部几乎沉重欲死的重剑威压,再次调用破阵之晶的反噬力量,朝着玄黑重剑之上冲撞而去。 终于,在那小周天阵法崩碎,天魔气息被生硬排开之际。 一抹血光,准确无误的落到那玄黑重剑之上,灼出道道黑烟。 诸多红芒闪现,就见整柄古朴重剑之上,无数扭曲铭文泛起。最终嗡鸣一声,扯着整个剑身,朝宫阳狠命刺来。 却在到得宫阳身前半丈处之时,被宫阳生生探出手来,直接将大剑剑尖之处骤然抓住。 继而目光一凝,沉声喝道。 “不过区区剑道,也妄想夺走宫某命魂?” 宫阳说着,蓦地发力,将古朴重剑身周的诸多规则之力,寸寸捏碎。继而寒声道: “无论你如何强悍,终究都只是虚幻。既然是虚幻,那便给宫某散去吧!” “嘭!” 话音落下,那一整柄重剑,居然被宫阳生生拗断,化为禁制规则,烙印到身周的壁障之中。而他念海之内的剑道威压,也随之散去,整个元婴蓦地一轻。 “方刚进入剑窟之时,应该是类似剑意的考核;这剑意十分古朴,根本无法模拟,故而只能强行破阵。” “至于这第二关,则是那修士亦或者古剑本体留下的剑道威压;若是以硬碰硬,同样无法闯过!” 宫阳言语间,罕见的露出一道期待之意:“就不知接下来的考核,究竟是什么?” 当下也不迟疑,抬步朝着已经没有太大威胁传来的天寒剑窟深处走去。 他并未发现,就在他身侧两百余丈开外,两名当先来临的元婴后期老怪,已然被那剑道困在了如同傀儡战阵一般的幻境之中。 却是这两人以为这玄黑大剑,不过是剑窟之内的一道普通禁制,便想强行破阵。 怎料才奔出三百余丈,身周的威压便越来越重。那柄玄黑重剑,更是直接幻化成一个能引发幻境的界域,将这二人困在了此地。 “哼,死性不改!” 其实超过这两人,宫阳已然占据了前三的名额。 但在继续前进,隐约就要寻找到剑窟第三道禁制入口之时,宫阳蓦地目光一沉,随即冷哼出声。 ------------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天寒子(三) 他念海内盘旋着的破阵之晶,须臾便从左翼,探查出一道并不十分正常的规则波动。 而此处,却并非剑窟第三个禁制的入口。 由此看来,这道禁制波动,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当下凝神细看,果然,不过三五息的功夫,便从这禁制之内,准确无误的寻找到一丝化念之力。 这化念,正是来自于那先前和宫阳颇有仇隙的化神老怪。 静下心来之后,宫阳整个人也变得愈发冷静。 此人既然是在宫阳破开第二重禁制之后,方才下定决心布下来的杀局,就说明已然思虑了良久。 整个布置,恐怕是那一等一的必杀之阵。 宫阳看破,却也没有去捣毁这处化念,而是再次运用自身的规则之力,朝着第二个禁制与第三禁制之间的接洽口内试探而去。 没过多久,宫阳便重新将那之前被他毁去的剑道威压凝聚出来,朝着一处同样剑芒纷飞的禁制之内烙印而去。 玄黑重剑虚影方刚融入其中,就见诸多剑影纷飞而出。 宫**本不管那些来势迅疾的诸多剑气,而是循着自身与那规则之力的联系,须臾踏步而出。下一刻,便踏入到剑窟更深之处。 “嘭!” 随着宫阳踏步入内,整个心脏,蓦地被周遭的无形威压挤压而来。在元婴规则被眨眼禁锢,几近窒息之余,传出一道胜似一道的剧烈声响。 仿佛下一刻就会胸膛撕裂,整颗心脏瞬间破体而出一般。 在五行大陆内活过了八十余载,当晚遇上死灵道童的无力情形,再次出现! 回想当初,不过是因为死灵道童的死灵力量,抽离了太多大五行元力,令他生出不适。 而在此刻,却是有一道无中生有的力量强行抓取而来,将他体内的血脉之力,尽数融合到那力量的节律之中。 一旦这道力量崩断,宫阳这由规则之力组成的肉身,便同样会崩溃开来。 这样的威力,还在持续增多。没过多久,宫阳一双剑目,便被血脉之内的压力,瞬间挤压得无比赤红。 顶多再撑半柱香的时间,就足以将他体内的所有元婴规则崩断,肉身消弭。 “第一关为剑意,第二关为剑道;此物,却是太过蹊跷?” 宫阳知晓这第三道禁制之内的存在,多半会与剑窟前两道考验有关。却苦于元婴被这道力量遥遥牵制,一时间居然没能寻到更多破解之法。 无奈之余,只得将古碑放出,避免被禁制内的剑气所伤。 更是将天邪之内的虚幻赤炎领域,整个收敛到心神之内;这才勉强将那朝元婴急速挤压而来的威压,生生拔除了不少。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当即一跤坐倒,在天寒剑窟第三重禁制之内盘膝坐了下来。 却未曾看到,几乎在他坐下那一刻,他身前两百余丈外,那名化神修士嘴角之处,凝起一道极为残酷的冷笑。 其后循着宫阳盘膝而坐的方向,缓缓一掌朝地面摁了下去。 掌心触地,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化念涌起。 整个第三重禁制之内,更多规则之力牵引而出。 就见周围游弋的剑影,立时受那规则之力影响;开始调转头来,朝着宫阳盘膝之地,缓缓汇聚而去。 四百余道,这个数量还在持续增长。 最终到得一千余道之时,这一整个由诸多剑气组成的剑域,这才大致浮现出了本来的模样。 一柄浩瀚达六十余丈的重剑虚影,缓缓凝实而出。 方刚出现,就将原本只有元婴后期左右的剑阵威压,生生激发到元婴后期巅峰。 在整把大剑凝出的同时,周遭流转的诸多规则之力,眨眼化去。而这把大剑的威力,也在瞬间,拔高到了与那化神修士几乎持平的地步! 此人,居然借助这天寒剑窟的特殊禁制,生生衍化出了一处化神剑域。 尽管在威压方面,依旧比不上当日的剑修剑无忌;但整个剑域的威力,却是足以破开宫阳的古碑防御。 事实上,他这次凝聚而出的领域,充其量只是借用了此地的禁制之便,生硬凝出的‘伪化神领域’。 甚至都没融入自身太多化念,不过想借用剑窟第三重内的禁制来算计宫阳;即便最后宫阳侥幸获胜,也能以误触禁制,引发天寒剑窟暴动之名搪塞下去。 几乎在这化神期修士大剑凝出之时,宫阳念海之内,同样浮现出一柄浩瀚无匹的雾色灰剑身影,眨眼朝着他被寒号钟护住的元婴斩来。 剑影出现,危机骤生。 第一息,宫阳念海打颤;就连那寒号钟,也被那无来由的灰色大剑剑意冲击,歪曲了不少。 第二息到来,那柄灰色大剑,直接朝着元婴洞穿而来。 寒号钟只勉强挡了半息功夫,便被那蕴含着道道化念的大剑,直接刺得倒飞而出;最终化为拇指大小的铜铃,悬浮在他念海之中。 寒号钟被打回元婴,宫阳整个念海内,便只剩下元婴,兀自对抗着整把灰色大剑。 剑尖再次临近,就将其元婴之外环绕的诸多规则防御,个撕裂出数道决口。 “杀!” 就在那灰色大剑,到得他元婴十余寸之外,元婴规则寸寸崩断之际,宫阳一直紧闭着的双目,蓦地睁了开来。 与此同时,念海内的灰色大剑虚影,直接朝他念海之内洞穿而入。 就见他整个额头之上,原先用来藏匿古碑的地方,泛起一道金色小剑模样的刺青。却是他生生以自身元婴,困住了那道近乎真实的化神剑意。 其后目光血红,缓缓抬起头来。 “剑心杀局么?那宫某便以土源印意志封你,重铸剑心!” 眼见那剑意即将破体而出的刹那,一枚土源大印虚影当即出现。 两百余丈开外,在那化神修士凝结而出的化神剑域杀来之时。宫阳体内,当即有数道剑意散发而出。 却是在对方的化神剑域威逼而来之际,天寒剑窟第三重之内的剑心之杀,终于对宫阳元婴发动了进攻。 奈何被宫阳生生借用地宝土源大印之力,调出生魂烙印,将其封印了下来。 而这剑心之杀,在被宫阳截住之后,当即反水。 悍然调集起整个第三重禁制之内的诸多剑气,朝着化神修士的化神剑域杀去! “现在,宫某便这剑窟第三重内的剑心意志。区区化神剑域,给老子散!” “嗡!” 那本急速杀来的化神剑域,被宫阳身周凛冽无匹,近乎剑道本源的威压一挡。 最前面那把灰色大剑,立刻颤抖不停。终于在宫阳身形十余丈之外,定了下来。 一道裂缝,最初从那灰色大剑剑尖之处出现;过不多久,便碎为诸多规则,融入身周拥挤而来的诸多剑气之中。 整个天寒古窟之上,似是因为那作为核心的第三重禁制被牵动,更是夹杂着无数化念崩溃之力传出;就见整个剑窟,蓦地震动了起来。 诸多古朴小剑,须臾从整个天寒剑窟石壁之上亮起。 须臾之后,崩溃为道道无比凝实的剑气,齐齐朝着第二重禁制之外轰杀而去。 “天寒剑气,听宫某号令,诛杀此贼!” 几乎在那化神剑域最前端的大剑迸裂之时,宫阳立时循着那道崩碎的化念,寻找到了化神修士藏身之处。 ------------ 第三百九十九章 、镇魂殿 “锵!” 一道剑气,斩在剑窟状若金石的崖壁之上,骤然溅起数道火光。其后调转头,朝着化神修士所在的方向轰杀而去。 这世间所有的剑意,剑道,终究在土源印的封禁内臣服了下来。 现在,宫阳便是整个天寒剑窟第三重内,所有剑意的主宰。 只要他想,这前三重禁制之内的剑气,便会任他操控。 从这第一道剑意调头开始,更多从剑窟石槽内浮现而出的诸多虚幻剑气,同样调过头,朝着那剑窟深处的化神老怪杀去。 “小贼,你怎么可能挡下老夫那一道化神剑域!” 惶急之中,那化神修士只得强行发动化神领域,将第一波浩瀚无比的剑雨,整个抵挡了下来。 “现在,你不过是这剑窟之内,窃得一丝剑意的毛贼;而宫某,则是整个天寒剑窟的主宰。若是你连这处禁制空间内的剑气都无法阻挡,那便死在此地吧!” 宫阳目光内,已然没有半分感情。 而那先前由化神修士凝出的化神剑域,此时则尽数环绕在他身周,将周遭袭来的剑气,撞得倒飞了出去。 “宫某向来公正,先前你斩宫某一剑。那现在,宫某同样还你!” 说话之间,宫阳探手一抓,强行将身周翻飞不止的狂暴剑气,眨眼抓来不少。 其后缓缓融入身前在他说话之时,便以规则之力构建而出的大剑虚影之中。 五息之后,整个大剑虚影,已经被众多凝实无比的剑气填满。 这柄大剑,无论从大小,还是模样,都和化神修士用来袭杀宫阳的那把如出一辙。 唯独的区别,便是以宫阳目前的元婴中期修为,没法凝出那类似于对方的化神威压。 但这柄大剑融合的,却是实打实的天寒剑窟剑意本身! 也就是说,他生生将这不知是从上古剑修,还是自强悍方器之内传来的剑气,直接抽出一成有余,凝成了这柄大剑。 大剑方刚凝聚而出,宫阳便直接施展出死灵一指,指引着那本源大剑,朝着化神修士轰杀而出。 “咔嚓!” 在那大剑降临之前,更多从第一,第二层剑窟界域内汇聚而来的诸多剑气,也朝着那化神修士领域之上凿穿而去。 数番攻击之下,居然将那本就消耗过巨的化神领域,生生攻破了一道口子。 奈何终究是连大五行规则之力都能瞬间破去的化神领域,尽管被斩出数道裂缝,还是生生将最后一道来临的剑气挡下,这才有了濒临崩溃的趋势。 “哧!” 灰色大剑,持续朝前刺来,携带着整个天寒剑窟前三重的剑意威压。 方刚到得那化神老怪六十余丈开外,便将他身前务必破败的化神领域,整个斩碎。威势更甚,再次朝着那化神老怪斩去。 “小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当真以为天寒宗会因为你一个区区元婴修士,便放弃老夫?” 化神修士惶急之间,将身前的诸多化念齐齐调动前来,以期能将这灰色大剑击碎。 怎料伴随着大剑外围持续崩溃,他的化念防御,也开始剧烈消耗起来。 化神修士只觉得心念之间,早已被这融合了宫阳意志的大剑牢牢锁定。 于是再不保留,将自己体内凝化而出的化念,全力挥发出来。 而这以宫阳必杀意志凝成的大剑,根本不像他作为生魂一般惧怕消耗。在洞穿其身周最后一道化念防御之后,便化作一道黑光,朝着化神修士当头斩下! 就见那化神修士,俨然已经心智混乱,一头枯发,更是散乱如鬼。 惶急之际,就要将自身化念元婴放出,生生扛下这一道剑意轰斩。 “唉,可惜了。若是这一剑能够尽数斩落下去,此人即便能够全身而退。他的修为,也定会跌落到化神以下!” 却是在这一剑斩下,化神修士疯狂抵抗之际;一道吸扯之力,自整个天寒剑窟外围传了进来。 宫阳刚想将那吸纳了诸多剑气的天邪,朝着那化神修士挥出,就被一道强悍无比的吸扯之力传来,生生将其从天寒剑窟之内拽了出来。 不料前三重禁制之内的变故,当即引得整个剑窟之内的剑气暴动。 那外围两名被剑道困住的修士,只堪堪抵挡了半盏茶不到,就被剑窟内部的强悍威压,整个轰飞而出。 便连那勉强深入到第三处禁制一百余丈处的元婴后期巅峰修士,也只堪堪抵挡了三十息不到的功夫,就被强行逼退。 “嗡!” 待得那化神修士披头散发,被整个天寒剑窟抛飞而出,一阵戟鸣再次传来。 戟鸣散去,先前那名负责接引的天寒宗长老再次出现,与他同来的,是另外一名从未见过的化神修士。 两人落下,便目光齐齐的停留在宫阳身上。 至于那化神修士,则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 “你二人表现尚可,既然能走到此处,便直接去往外门藏功阁,领取黄级上品功法一部。若是愿意留下,便享受外门长老供奉。” 负责考核事务的化神修士,直接将两枚龟简抛出,落在二人身旁。 “恭喜三位,获得最终的天寒子之名。现在,老夫暂代宗门三大主殿,赐天寒铠一件,玄级下品功法一卷,黄级上品丹药百枚。” 说罢,同样取出两枚龟简朝那化神修士,以及那坐地调息的元婴后期巅峰老怪甩出。 做完这些,方才转过头去,朝宫阳微笑道。 “宫师侄,卫老在镇魂殿等你,你这就随老夫过去吧。” “卫老?” 宫阳听得此人话语,面上微露迟疑;却也不作更多询问,踏步跟在两位长老身后,须臾腾空而起。 在掠过那名目中先是震骇,随后却化作无尽恨意的化神修士身旁之时,眼眸一冷,径直开口道: “宫某给你三十年的时间,来突破化神中期;倘若到时你还是这般模样,那便死吧!” 宫阳说完,便连看都不看那化神修士,径直从此人身旁掠过。 话音传出,就见身前的两名化神修士,均都齐齐回过头来。惊讶之余,眼底却流露出一抹激赏之意。 ------------ 第四百章 、我要的 而那化神修士,则是兀自握紧了拳头。 他这一路算计,莫过于想获得天寒子之名,名正言顺的进入天寒宗最强之殿--镇魂殿内。 不料却被凭空杀出的宫阳,不仅抢走了进入镇魂殿的机会;更是险些将他那由化念凝结而出的元婴,生生重伤。 此事,无论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能忍。 与宫阳三人一路无言,急速朝镇魂殿掠来不同。 镇魂殿,这处近三百余年来,作为西荒最强宗门,天寒宗风向一般的圣殿之内,却是比平日多出了数分热闹。 三名代表着天、地、命三魂的巨型石雕手上,均都执着一柄长达二十余丈的巨大黑戟。 在其身周,道道修士魂力形成的罡风,环绕在三尊巨大石像身旁,已然结成铸魂领域。 大殿前的虚空禁制之上,一尊人形兽身的天魔雕像,正被无数道手臂粗细的天寒罡链,整个捆缚在半空的禁制之中。 这样的情形,如同天寒宗修士正在与这天魔对峙,如同末世情景一般。 大殿内部,原本留在殿内喝茶,观看天寒剑窟比试结果的三名修士,已然走了一人。 同时又来了两名化神修士,这二人的修为,居然比当初的剑氏三祖,以及那先前一路算计宫阳的修士强了许多。 约莫是化神中期,甚至化神中期巅峰的存在。 “卫师兄,听闻我镇魂殿这一届选中的天寒子,居然是所有天寒子中修为最低之人?” 居左坐立的化神修士,当先站起身来,朝着主位上的老者一拱手。 这后面来临的二人,应该是和那主位上的老者一般,都是这镇魂殿内的长老之流。 是故镇魂殿究竟从新一届的天寒子选拔内,选取了什么样的修士,他们还是极想知道。 “宋云非,你镇魂殿选取了什么人,你会不知道?此时再次提起,难不成是想寒碜老夫?” 卫姓长老像先前一样不为所动,那一直留在镇魂殿,连自己天武殿有了新晋天寒子都懒于去看的黑甲男子,当即笑骂了出来。 “喔,难不成尤师兄认为这个元婴中期的小辈,当真比你天武殿选中的化神修士还要厉害?” 另一名不知情的老者,根本没看到宫阳在天寒剑窟内,险些将那化神修士逼得要中伤自身化神元婴,才能避祸的情形。 于是不咸不淡的问了出来。 “什么都不用说了,白知问,若是你能作数。老夫就用我天武殿那名化神修士,和你镇魂殿交换这宫姓小娃。甚至就连此次宗门奖励的天寒铠和玄级功法,老夫也可以不要!” 一直被质疑,尤姓修士本就中意宫阳,当下抬眼去看主位上之人的一举一动。 只待此人稍有动摇,便会抛出更大的条件。 不知为何,此时他的眼里,只剩下那名极对胃口的青年。 甚至隐隐觉得,此子不出十年,便会在这受西荒众人仰望的天寒宗之内,搅起惊天骇浪。 “尤皓师弟,他俩不知情,你就不用再花心思来挑拨我镇魂殿之人了。” 主位上之人目露笑意,随后无比坚决道:“此子,老夫既然说要收他做亲传弟子,便一定能作得数;你天武殿要是实在喜欢得紧,你便让他先认认你这个师叔吧。” 尤姓长老还想坚持,就见卫姓老者已然站起身来,抬脚便走出屋去。 另外两名长老见状,当即目露精光。 对于那尚未谋面,这天武殿副座便愿意花这么大代价去换取的天寒子,同样好奇得紧。 虽说这每十年一届的天寒子选拔,在整个宗门来说还算大事。但几乎每一个能站到天寒宗权利巅峰之人,大多都是天寒子出身。 是故对于这天寒子之名,也不甚重视。 “罢了,既然眼下西荒事急,那这次的接见,便直接与老夫的收徒考核并作一处吧。若是能从老夫的考核之内走出,便连拜师之礼也一并送了了事。” 已经站在殿门之外的卫姓长老,扫了一眼大殿外围,随后探手一挥,一抹由化念凝固而成的壁障,当即出现在殿门之前的广场上。 然而这化神壁障,却不似普通壁障,其内化念翻飞,居然能自动衍生出一丝变化之意。 却也正因为这一丝变化,将整个化神壁障的威压,拔高到了数倍之多。 这老者的修为,已然是化神境界里登峰造极的存在。 若说普通的化神修士,不过是化去大五行规则,结成自身领域,勉强衍化出属于自己的规则之力。 那这卫姓长老,则隐隐有了一丝能够衍化出自身领域法则的能力。在这个领域里,他随手一抬,便能引起其内的规则变化。 待元力壁障,将这四人身形隐藏起来的同时。诸多迷雾,径直朝着整个镇魂殿广场上的三尊巨人缭绕而去。 过不多久,就见那三尊巨人,隐约如同活过来了一般。而上方禁制之上的天魔巨人,其下沿的罡链转眼燃烧得无比火红。 道道规则之力,从那罡链之上流转出来。 “卫老,你镇魂殿这一届选中的天寒子,师弟给你送来了!” 却是随着先前那接引之人,赶去引领宫阳前来的陌生修士;当先跨出一步,朝那被化神壁障阻绝开来的大殿之内传音道。 “辛苦两位师弟了。让他自己走将过来吧。” 壁障之后,卫姓长老声音清淡,依旧听不出太多情绪。 “晚辈,见过诸位长老!” 宫阳方刚出现在这广场之上,便觉得神魂之间,泛起诸多不适。更是隐约察觉到自己元婴之内的规则,正在被新的规则强行取代。 犹豫了一阵,却是想通了一个关节:若是这镇魂殿选中自己,是为了将自己抹杀。他们这番行事,却是太过大费周章。 当前朝前踏出一步,随后又是一步。 第三步落下,那雾气之中的三名巨人石像,蓦地齐齐转过身。扬起手中的虚幻大戟,扯动身周的诸多化念,直接朝宫阳狠命刺来。 这一戟若是落实,宫阳即便在那土源大印上留下过命魂,也会瞬间身死道消。 因为这聚集了天地人三魂之力,同时蕴含领域法则之力的重戟,斩的不是别个,正是修士赖以存在的命魂。 “既然避不过,那便不避。剑心,重临!” 眼见那领域规则,眨眼便将他身周的诸多禁制防御破去大半。宫阳一咬牙,索性将所有规则防御散去。 继而将自己在天寒剑窟内感受出来的剑心感悟,尽数释放了出来。 他身后,一柄剑啸连连的巨大重剑虚影,方刚出现,便将那重戟撞开了去。 紧接着,就见那重戟从边缘之处,寸寸崩断。 被他抵挡住一击之后,这原本就没有必杀之意的天寒重戟虚影,随之消散一空。 在天寒大戟虚影消散的刹那,那火红天寒罡链传出嘎啦啦颤响,骤然被拉伸绷直。 一名数十丈高的巨大天魔,立时出现在宫阳头顶。 天邪内封印的天魔气息,几乎毫无征兆一般退缩起来,犹如见到了老祖一般。 “本君问你,你修道,究竟为何?” 在宫阳拼命调动自身命魂之力,全力抵抗之时,一声嘶哑难听的话语,自半空的天魔口中飘掠了下来。 一字一句,都犹如道道重锤,直接轰击得宫阳连退十余步。 站定之后,一双眸子已然赤红如血,却是蕴含着不屈之志,缓缓抬起头来。 “宫某想要的,不过是能让自身因果完整!” 第一句话落下,宫阳再不退让,悍然朝前一步,将脚下的石壁生生踩出数道裂缝。 “让迷惑不在!” 第二步踏出,其以荒兽兽骨凝成的分身,立刻传来道道崩溃之意。只是他浑然不惧,第三步,再次踩下。 “让本心相安!” 第三句话语传来,其身周骤然剑光缭绕。 却是他坚如磐石的心智,自动与那天寒剑窟之内传来的剑心意志融合。霎时将身周诸多规则黑雾,逼得倒退了一寸! ------------ 第四百零一章 、师尊 “何为心安?” 在宫阳强行撑起由剑心意志,自发衍化而出的虚幻剑意,朝前踏步而来的同时;那站在化神法则壁障之后的老者,在微微动容之际,忽地沙哑着问道。 就见他面上忽地浮起一丝黯然之色,差不多停留了半息之后,方才恢复正常。 “胸壑皆平,即为心安。” 宫阳面不改色,继续朝前踏出。 奈何整个天魔巨人的威压越来越强,方才跨过三步;即使有剑意环绕,宫阳整个身体内,还是再次发出道道崩裂声响。 “胸壑皆平么?” 卫姓长老说完,当下暗叹了一声。撮指点出,将整个法则壁障给撤了开来。 “罢了,老夫这修炼了大半辈子,居然还没有你这小辈一般的胸襟。老夫只想告诉你的是,这世间胸壑难平之事,委实太多,但愿你此生修行,不要太过辛苦。” 眼见那天魔威压逐渐淡去,宫阳体内的剑心意志,也缓缓消散一空。 抬起头来,就见一名面容清癯,颌下一缕白须飘然的老者,正呆呆看着自己。 他旁边那名身形劲爆,穿着黑色铠甲的中年修士,则是哈哈大笑间,朝宫阳走了过来。 “宫小子,在这天寒宗三大主殿内,能让这老儿吃瘪的,你可是第一人。” 也不顾他人目光,径直走上前去挽住宫阳手臂。手一翻,一枚似木非木,似石非石之物已然出现在他手中。 “此物,就当是给我未来师侄的见面礼吧。即便你不来我天武殿,但老夫经历了十余届天寒子选拔,总觉得还是只有你,最对老夫胃口。” “师侄?” 宫阳听他的话语,不自觉皱了皱眉。 想着这‘天寒子’之名,不过是这天寒宗每十年一届,用来选择优异修士的噱头而已,何来师徒之说? 却是不知每一届的天寒子名号获得者,皆有相应的师门传承与之对应。且这等师徒关系,远比普通师门来得厚重许多。 这或许也是天寒宗,能够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 其不仅有每五年一届的收徒盛会,更是有这规格极高,十年一届的天寒子选拔。愣是将整个天寒宗,拔高到即便是一些金丹修士,也望而怯步的程度。 谁料这天武殿尤皓长老,根本不关心宫阳的询问,只是意有所指的回过头去,对着卫姓老者扫了一眼。 “小子,放弃你这不切实际的修道宏愿吧。即便是化神修士,也顶多活个千八百年,此生便算事了。听老夫一言,人活着,就要快意恩仇,哪来的胸壑皆平?” 话音落下,黑甲修士早已腾空而起,飘飘然不知从何处去了。 “唉,这尤花儿,都说些什么歪门邪道。难道他一个人崇尚武力,便希望整个宗门弟子都和他一样么?” 却是卫姓老者身旁,一名化神修士低骂了一声,微笑着走了出来。 边走边打量着宫阳,看了一会儿,同样虚空一抓。一张有着禁制之力涌动的异兽毛皮,被他随手取了出来。 “既然那尤花子,连自身珍而重之的地冥铠都能送你。那老夫这做师叔的,自然也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说话之间,那一整个蕴含禁制之力的毛皮之上,立刻浮现出一头蛇头虎身的异兽。方刚出现,便有一股不弱于元婴中期之力传来。 此物,虽说威压不强,但是无巧不巧的附着了一只异兽魂魄。 这魂魄经由整个禁制无数年的炼化,隐隐生出了一道灵念。 尽管无比虚弱,但经常和百里痴混在一起的宫阳,还是瞬间便将那化灵的兽魂给寻找了出来。 “谢谢师叔!” 大喜过望,只得对着这名面相和善的修士抱了抱拳。 这能够拥有化灵之念的兽魂,其珍贵度,甚至比化神修士的化念还要珍贵数分。 而像宫阳的诛魔棒与古碑,天阴冥鼓,乃至那黑刀,寒号钟,都极为需要这化灵兽魂融入。如此一来,这些黄级巅峰至宝的成长速度,将会达到惊人的高度。 至于像民间认为那般:随便抓个魂魄融入法宝,便能让此物拥有无尽威力的饭后谈资,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是一枚醒魂石,虽说较为常见,但也算老夫一分心意。毕竟卫师兄收徒一场,我这做师弟的,无论如何都得表示表示。” 另一名依旧留在大殿之内的化神修士,同样将一物赠予宫阳。随后便微笑着走出殿去,只剩下宫阳呆愣着站在大殿之内,与那目露古怪的卫姓长老四目相对。 想着在入得天寒宗之前,他不过是一个藏了太多秘密,即便在整个西荒境内,也如履薄冰的孤魂野鬼。 却在从天寒剑窟内走出,获得天寒子名号之后,一下多了三名化神期老怪。巴巴走上来告诉宫阳,他是宫阳师叔。 如此待遇,自当年从滇南十万大山之内走出后,便再没有遇到过。 “怎么,见到为师,还不行礼么?” 面上的古怪之色减淡,就见这名能够凝出化念法则的巅峰化神修士,朝宫阳淡淡一笑。 “师父?” 这个词语,几乎自下山游历之后,便很少在他脑海中出现过。 此时在见到这面容清癯,和老头子没半分相似的卫姓长老之时,却让宫阳莫名生出数分亲近之感。 无论从先前提前破去那天寒石像攻击之力,还是到得后来,就那么安静的站在远处,都存有保护之意。 “怎么,难不成你小子当真这般心高气傲。觉得就连老夫,也没资格做你的师父么?” “前辈恕罪,晚辈只是自离开师父之后,便觉得这世间的师徒之称,极为荒诞。后来独自一人游历得久了,便连师徒这回事,都有些不太相信起来。” 说着,卫姓老者就见到先前还镇定自若的青年,目光忽地避了开去。 却是宫阳自从醒转过来之后,无论去往潜龙盟,还是后来的西荒魂谷,土源道场,均都暴露在诸多算计之中。 整颗心脏,早已变得冷硬如铁。 他的修为,更是通过自己一步步感悟而来,在他这八十余年的成长里,他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 更实在熊远山夫妇,令天绝,龙方浩等人因为他的原因而遭受牵连之后;他整个人,便连“归宿”这样的字迹,也变得无比忌讳起来。 某些道,终究得孤身一人去闯。 “或许吧,修道之事,谁又能说清楚究竟谁先谁后,孰强孰弱。也罢,虽然你不愿意认老夫这个师尊,但为师,却是认定了你这个弟子。” 清癯老者说着,面上的笑意更浓。 这个看似杀伐果断,心性爽直的青年,却是给了他太多震撼。 仿佛记起自己当年,也是这般孤身来到天寒宗,拼尽全力,夺得了天寒子之名...... “这是老夫当年化神之时的所有感悟,还有一枚天寒子令牌。日后,你随时可以调用此令,去往宗门开发出来的炼魂方域内进行感悟。” 清癯老者说着,抬脚朝宫阳走来,将那枚龟简,亲自交到他手中。 “在这令牌之内,老夫留下了一道化念。若是他日你身陷困境,亦或者有修为方面的疑惑,便可通过这道化念寻找老夫。” “师尊!” 在那清癯老者即将走出门去,整个大殿外的天光渗透进来之时,一直强行将自己内心柔软压制下去的青年,蓦地虎躯一震,低低呼喊了出来。 却直到最后,依旧没有像称呼老头子一般,叫这化神修士为一句‘师父’。而是固执的以‘师尊’之名,将两者区别了开来。 ------------ 第四百零二章 、化念雏形 “去吧。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卫道南的第三名嫡传弟子,有此身份,西荒各处你都能够去得。” 卫姓老者微微一笑,扫了宫阳一眼,便淡淡转出门去了。 “谢谢师尊。” 宫阳同样微笑以对,这情形,让他想起在山中那些岁月:老头子仿佛是他永远的靠山,无论如何笑闹肆意,都有那么一个人为你的行为买单。 径直去往内门藏物阁,领取了相应的修炼资源之后,宫阳便在内门弟子安置处停留了下来。 目前而言,他的元力修为,才勉强稳固在元婴中期左右;若要短时间内晋升,难度未免太大。 倒不如静下心来,将自身的炼丹之术,以及禁制,法宝之流彻底祭炼一番。 毕竟从天寒剑窟出来以后,他隐约获得了能够将自身意志融入法宝的方法;如此一来,便能在无形中,再次促成法宝的潜力晋升。 自从古碑被百里痴融入,再次浮现出另外两个从未出现的“永信”二字之后,整个古碑虽然在防御方面,并没有质的改变。 但在吸纳魂体方面,却几乎呈几何倍数一般的增长。 无论在天寒栈道还是在天寒剑窟里,这一特质,都得到极为充分的发挥。 进入镇魂殿内门弟子居所之后,宫阳立时运用自身禁制法则,将整个屋子都布置了一遍。保证不会引发太大动静之后,这才安心住了下来。 元力规则流转了一圈,宫阳再次将古碑近八成的元力烙印催发而出。 ‘.......永信,魂之大境,天地玄冥。’ 十个字,再次从古碑之上流转而出。 宫阳几乎没有半分犹豫,便将自身规则之力,缓缓朝着那永信两个篆字之上覆盖而去。只堪堪流转了一圈,便能感受到自身元婴之力,无形中强大了不少。 看来这两个篆字,不仅能吸纳残魂;且对主人的魂力,具有一定的壮大作用。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宫阳当即一咬牙,将古碑之内封禁的千余残魂,整个朝着古碑之内的篆字方向调集而去。 果然,在那些残魂流经“永信”二字之时,明显被这十个字强行吸摄进去一成不止。 不过宫阳并不急着将这部分魂力,吸入自己元婴之内,以此来增强自身魂力;而是不断炼化,直到一年之后,方才将这千余魂魄,尽数融入到永信二字之上。 待最后一道残魂融入其中,一股无比强横的魂力威压,开始从那两字之上流转出来。 伴随着这二字完完整整的凝实而出,先前曾在仙碑之魂融入,曾出现过的‘择命’字眼,同样显示出不少轮廓。 故而那十个字,已经增长到十二个之数。 而在天地玄冥,魂之大境这句话的前一句,应该是‘择命永信’四个字。 “择命永信?” 思来想去,宫阳还是不明白这个四字短语,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无奈之际,只得留心观察古碑之内的微妙变化。 “若是按照先前天地玄冥,魂之大境几个篆字出现之时,整个古碑便具有了吸纳游魂力量的动作来看;这古碑,难不成可以拥有吸纳修士命魂力量的能力?” 随着宫阳自身神魂力量的融入,渐次从“永信”二字,朝“择命”二字流转而去。 宫阳当即发现那代表着剑氏众多族人,以及一些被他收敛而来的诸多金丹,元婴修士命魂,缓缓从那两个篆字之上逐一浮现出来。 这两个篆字,就如同一个浩瀚无匹的纳魂法宝一般,也不知要容纳多少生魂,方才有圆满的趋势。 且这些属于不同修士的命魂出现之后,并非被整个古碑彻底炼化,融为一体。 而是在这命魂之上,留下了相应的篆字痕迹。可以说宫阳只需一扫,便能看出这命魂的归属以及出处。 他不明白这些篆字标记,究竟能有什么来历,但隐隐觉得日后定有大用,便也不作过多深究。 接下来,宫阳便调集自身元婴之力,不断朝着古碑内部不停催发。这一催发,又生生花费了近两年之久。 终于,在第三年开春之时,宫阳念海深处,一道墨黑无比;透露出道道虚弱至极的死灵气息的黑点,开始无故颤动了一下。 宫阳无比清楚的记得,此物,正是当年死灵道童死灵本源濒临消弭之际,转交给他的伪香火火种。 此物,当时死灵道童曾刻意交代过。在他没能破开自身大五行因果之时,无论如何,都不得祭炼。 想当初为了对付那土魂宗众多心怀鬼胎的长老之流,死灵道童方才强行凝出这伪香火火种。并以燃烧自身死灵本源作为代价,方才保得宫阳从整个西荒魂谷之内有惊无险的走了出来。 如此来看,便能看出这伪香火火种的强悍之处。 至于这伪香火火种,究竟作何用途,宫阳却是半点不知。 不过宫阳也不是那种天生好奇之人,当下也只是将这勉强苏醒过一成有余的伪香火火种,温养在自己念海深处。自此以后,便专心致志的炼化起古碑篆字内的磅礴魂力起来。 果然,在稍微吸纳一部分之后,宫阳自身的元婴力量,立刻暴增起来。 让他本就领先于修为的元婴境界,更是一举突破了元婴中期巅峰,成功踏入元婴后期境界。 在其元婴达到后期境界之际,道道规则之力,俨然有了凝实的趋势。 方刚凝实之际,居然愣生生将卜天族老者赠予他那道化念,生生分化出一丝,融入到自身元婴之内。 与此同时,一道能够将那些规则之力,生生化去的力量,开始浮现在宫阳元婴深处。 这力量虽然具备了一定雏形,能够勉强将大五行规则之力化开;却不具备斩断宫阳元婴深处,更多规则因果的能力。 于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宫阳元婴修为再次拔升。 琢磨了近大半年之久,宫阳只得将之放弃了。毕竟这化念的生成,不仅需要他自身修为,至少到得元婴中期巅峰境界,方才能够成型。 最为重要的,却是需要对于自身大五行因果的绝对感悟;只有将自身的枷锁尽数斩断,才能使得这化念彻底成型,并以诸多化念,去冲击元婴自成的因果桎梏。 一旦冲破结界,方才有凝出领域,成功化神的可能。 至少对于目前宫阳的心境,还是那些未能消化的仇恨而言。 他要成功化神的可能,都极低。 甚至很有可能在斩断大五行因果之时,被心魔所困,重新引发天魔意志降临,从而控制了心神。 终于,在第四年来临之际,宫阳选择再不触动那道化念雏形,而是将其完完全全的在念海深处保留了下来。 ------------ 第四百零三章 、洞府之争(一) “这寒号钟的封印,以我目前的能力,最多只能开启六成。看来要将其全面开启,估计得到达化神以上的修为。” 大半年过去,第四年秋岁已到。 在过去的四年里,宫阳没有去理会天寒宗内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更无从去管百里痴等人,又在西荒境内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以那仙碑之魂神乎其技的骗术,加上身周那几名对他敬若神明的驭鬼大宗长老,还真说不准这胆大包天的魂体又坑骗了多少宗门、大宗。 差不多又停留了近三个月之久,将天邪再次祭炼了一遍之后,宫阳终于决定不再留在内门弟子安置处,转而决定去往天寒宗最近的一处魂炼道场内。 在那儿,他不仅可以获取有足量上品元石供给的洞府;还能借用那处由天寒巨戟分支凝练而出的炼魂阵威压,进一步洗练念海深处的驳杂元婴之力。 这一日,宫阳简单将石屋禁制加固了一圈,便踏步走出院外。 没走几步,便从一侧的屋子内,感受出一道极为强悍的元力波动。 这力量,虽然比不上当日那卜天族老者的威势;甚至就连强度,也顶多和那剑氏三祖相当。但此人元力之内的戾气,却是宫阳平生仅见。 稍微停了三五息功夫,想着这屋中打坐之人,定然和自己一样,也是这天寒宗镇魂殿弟子。当下也不愿旁生指节,随即踏空而起,朝着龟简标记的魂炼道场方向掠去。 天寒宗宗门辽阔,随便两大主殿,都相距百数里之遥。 是故就连这通往魂炼道场的传送阵,宫阳也花了小半日的功夫,方才到达。 其后再不迟疑,起身入阵,朝着魂炼道场之内传送而去。 乌光大盛,待传送落定,宫阳已经跻身于一处山峦之中。 方刚落定,便以自身禁制规则试探而去。 过不多久,就从这处山峦之内,寻找到了诸多波动的禁制之力。宫阳只得收敛心神,细细感受整个山谷禁制的浩瀚之处。 奈何见识过土源道场内那大型复合禁制,以及获得古修禁制传承的宫阳,对于禁制的感悟,已经远远超过同阶,甚至部分化神老怪。 是故才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将整个魂炼道场内的禁制设置知晓了八成以上。 就连这魂炼禁制的引魂之法,也被他彻底琢磨了出来。 “罢了,既然此地再没有什么稀奇之处,那便去往洞府之内。看借着我手里的两枚玄级下品丹药,加上洞府之内放置的无数上品元石,能否将我自身的修为,再次突破?” 一念及此,宫阳再不停留,缓缓起身,朝着龟简标记的修士洞府之处掠去。 半个时辰之后,在一处极为峭拔,如同刀砍斧斫一般的悬崖之上,数个洞府巍然林立。 简单用自身禁制规则探视了一番,宫阳顿时寻找到一处布置着小周天阵法,大五行元力极为充沛的洞府。 区别于普通洞府,只能借助洞内的元石,尽力提高修士修为;这洞府内的小周天阵法,居然能够引来山体之内的元石矿脉地气。 若是能借得此洞府内的小周天阵法之力,那他自从恢复记忆以后,便停滞不前的元力境界,将会迅速得到提升。 “哆!” 见四周并无动静,宫阳便也不作过多探视,于是探手将自身古碑取了出来。 继而一抬手,将其钉到那洞府之前。 预示着其一旦踏入这个洞府,古碑防御便会全面开启。届时就算是拥有不少化念的元婴老怪,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这防御破开。 “师弟且慢,这处连接山峦矿脉的洞府,还望师弟能高抬贵手,留给为兄。” 宫阳在放出古碑,堵住那处崖壁洞府之时;一声和缓中,带着些许寒意的话语,当即从一侧的山峦后面传了出来。 “就是,眼下缪师兄就要开始坐因果关,凝化自身领域了。我刑悟堂之人,自然得留在此地为师兄护法。” 随着这名半步化神修士来临的,是两名同样为元婴后期的中年修士。 说话之间,其中一名尾随而来的元婴后期修士立刻寒眉一扫,随后踏前一步,朝着四周的洞府高声呼喝道:“我刑悟堂之人在此坐关,其余一干人等,尽快散去吧!” 言罢,这一行三人,直接在宫阳身前一百余丈之处堵了下来。 以宫阳目前平和了不少的心性,若是此人与之好好商量,他即便放弃这处洞府,也不会太过为难。 毕竟同门一场,加之天寒宗之人,无论在何处遇上,都代表着西荒的最高规格。因为这等小事而撕破脸皮,难免让人贻笑大方。 但此人语气太过强硬,加上他这一番行为,看上去漏洞百出。 终于,在宫阳从这几人身上,感受出些许极为熟悉的化念波动之后。整个人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冷沉起来。 而此人想要将其余修士从此地赶走的行为,更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你就这般笃定,宫某能够轻而易举,就将自己选定的洞府送你?” 冷冷扫了那名出声呵斥的修士一眼,回想起此人先前自爆的刑悟堂之名。定是觉着自己出身天寒宗‘三殿六堂’的核心之处,是故想狗仗人势,故意立威一把。 事实上,他们这番针对宫阳的动作,却是太过刻意。 “哼,不过区区元婴中期的小辈,既然侥幸入得我天寒宗,就应该乖乖夹着尾巴做人;要知道这世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先前想要强行赶走在魂炼道场内闭关的众人,好让他们毫无顾忌对付宫阳的刑悟堂修士,正待继续说些狠话,却被为首的半步化神男子抬手阻止了下来。 接着便缓缓回过头来,朝宫阳微微一笑:“师弟既不愿让,为兄自然也不会知法犯法。” 笑着,语气却是逐渐变得冷沉了下来:“这魂炼道场内,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相同的修炼资源里,可以接受合理争夺。便是说只要不逾规逾矩,在这天骄辈出的宗门里,即便死几名天骄,也是常态!” 此话一出,宫阳已经彻底明白这几人的心意。 这几名口口声声说自己出自刑悟堂的修士,定然是内门弟子无疑了。 之所以对宫阳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多半是源于四年前的一场恩怨。 --便是那名险些被他借用天寒剑域,破去化念元婴,境界跌落的化神修士。 这三人之所以会这般卖力,除了那化神修士从中作梗之外;更多的是这些修士本身的‘仇富’心理。 毕竟这些人,定是一步步从外门弟子,费劲了千辛万苦方才入得内门。 而进入内门之后,忽地看到宫阳这么一名‘修为平平’,却被三大主殿之首的镇魂殿选为天寒子。于是便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让宫阳吃些教训。 “喔,若是连死几名主殿天骄都没有关系;那便说明宫某若是一时兴起,随手料理了几个不长眼的内门狗腿子,应该也无伤大雅不是?” 话语落定,一根通体赤红的诛魔棒,霎时被宫阳一甩而出。 “哆”的一声,直接钉在三人面前,山道龟裂,棒身兀自颤抖不已! ------------ 第四百零四章 、洞府之争(二) “你敢?” 那名一直寻思着如何才能找到合适机会,给宫阳点教训的刑悟堂之人;眼见宫阳居然丝毫不顾眼下的局势,自己这方尚未出手,他反倒当先出言挑衅。 当下踏前一步,探手将方器取了出来。 整个人属于元婴后期的气势,蓦地暴涨。 在他看来,宫阳目前的元婴中期修为,与他元婴后期相比,便整整相隔了两个小境界。 即便对方修为诡谲,也无法对他造成太大威胁。 “区区刑悟堂之人,也敢以下犯上,合当去死!” 言出法随,宫阳言语方刚传出,那插入巨大山石内部的天邪,已经被他一把抓起。随即奋力一拽,将其从石体内部拔了出来。 “嘭”的一声,直接将对方惶急凝聚而出的化念规则直接轰碎。在对方疾退的过程中,再次擎起一棒。 这一棒落下,就见对方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眨眼跌飞了出去。 落地之时,鲜血狂喷,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四五圈,方才勉强停了下来。 另外两人,似乎一早便收了那化神老怪的好处,是故在第一名修士被宫阳抡棍轰飞,生死不明之际;悍不畏死的朝着宫阳再次扑来。 原以为合三人之力,即便不能抹杀宫阳;但要使其修为跌落,定然不难。 谁知面前的青年毫不避让,嘴角处甚至自始至终都携带着一丝轻蔑,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他二人主动出手。 以元婴中期,硬抗两名元婴后期,一名元婴后期巅峰而不退半分:这已然是他三人修道以来,遇上的第一人! 而宫阳内心的想法,不过是想考究一番自己的修为。看有了天邪,寒号钟,古碑三件法宝加持之后,到底能发挥出什么实力? 若是能安然无恙的从这二人的攻击内走出,那背后的化神修士,即便用领域之力将其困住,也没办法将他一击必杀。 只要这般,宫阳便有足够的转圜余地。 且他手中最后的底牌,不是别个,正是那修为已经到达化神巅峰的师尊--卫道南。 “轰!” 古碑倒转,将那名化神后期修士的攻击抵挡了下来;宫阳面色不变,见那名身周化念环绕的修士,正撮指成剑,刹那将身周的诸多化念,凝成一道二十余丈来长的剑影朝他斩来。 当下冷哼一声,再次擎起天邪,扯出十余丈长的红芒,轰然同他以攻对攻。 “嘭!” 二人一番交击,齐齐后掠出十余丈远。 宫阳神色不变,而那名来自内门刑悟堂的缪姓修士,却是面露骇然。 似乎在他的计划里,宫阳即便手段通天,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全力一击之下全身而退。 奈何自己偏偏就遇上了这么一个怪胎:无论神魂力量,还是与强悍法宝的契合度,都强到可怕。 这名修为不过元婴中期的青年,更是凭借着自身强悍的法宝加成,生生与他战了个平手。 “哼,就你这般六根不净,全身奴性的人,也想斩断自身因果,凝出领域?” 在与两人交手之后,宫阳已经大致估量出那名元婴后期修士的攻击力量。想着以古碑防御之力,已经足够将此人的攻击尽数挡下。 于是再不管他,将诛魔棒抓在手里,一步一步,朝着那元婴后期巅峰修士逼了过去。 此人既然连全力调动境界之威,都没法伤到宫阳分毫;那接下来,就会彻底陷入被动之内。 毕竟宫阳无论攻防两端,乃至对身周大五行元力的吸纳炼化,都不会弱于元婴后期修士。加上他元婴境界的秘密,足够将这名元婴后期巅峰老怪,彻底逼上绝路。 在这天寒宗内,宫阳不挑事,更不怕事。 是故这敢于主动挑起事端的刑悟堂弟子,定会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只是这个过程,宫阳不想过快结束。 因为他还想凭借这二人的存在,将那背后之人寻找出来。 选拔之时的三十年之期,倒并非宫阳在给自己争取时间,而是给那化神修士一个台阶下。 倘若此人还算明智,那么即便宫阳当真在三十年之后,去他天武殿寻仇;届时只需天武殿长老出面,他便会做个顺水人情,将此人随意放过。 奈何那人一直不肯消停,此事,便该另当别论。 “这一棒,打你不知尊卑。明知宫某是镇魂殿这一届的新晋天寒子,却还是敢上门挑事!” 宫阳借用古碑防御,再次扛下元婴后期修士的二度攻击之后。当下借力侧掠,藏在天邪内部的虚幻游龙领域,霎时出现。 更是将自身禁制规则藏匿其中,方刚交接,缪姓老者便惊得双目滚圆。 因为他骤然发现,自己那能化开元婴修士规则的化念,此时居然停滞了一下。其后便被悍然击来的天邪棒身,生生轰碎。 这一棒,直接撼动了他元婴之力,刹那降临在他身周的化念防御之上。 十余重化念防御,立刻崩溃了三重有余。 而宫阳几乎毫无间歇,第二棒再次擎了起来。 “这第二棒,打你狗眼无明。因为他区区天武殿之托,便敢来质疑我镇魂殿威严。” “轰!” 天邪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下,野蛮而直接。 只听得嘎啦啦一声,这一次,缪姓老者惶急凝聚起来的化念防御整个崩溃。诛魔棒内部携带的禁制之力,直接轰击在对方身躯之上! 虽然被减弱了不少,却还是让这名刑悟堂弟子接连退避,一直推到十余丈开外,面色骤然变得惨白起来。 “若是你能接下这一棒,并告诉宫某那幕后指使之人,便是天武殿新晋天寒子胡明煜,宫某便放过你!” 无论如何,这句话听上去都有些屈打成招的意味。 但宫阳已经占据了绝对上方,加之他作为天寒宗声名最盛的主殿-镇魂殿新晋天寒子,所以即便这般,也不会有人敢跳出来横加阻挡。 此时的缪姓修士,完全是一副骑虎难下的模样。 奈何挑事在先是他,现在落水被打也是他;思前想后,他都没法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这一棒,无论如何,他都避无可避。 天邪光芒大盛,禁制规则缭绕其中;宫阳那一双黢黑如墨的眸子,更是泛起道道紫光,阵阵属于荒兽的威压,立刻从他血脉之内散发出来。 这,已然是他目前的最强攻击。 不仅将禁制法宝之力,催发到了极致;更是运用那得自天寒剑窟之内的剑心意志,将这具分身之内的荒兽血脉,整个激发了出来。 “叱!” 天邪将身周的规则之力寸寸撕裂,携带着风雷之势,轰然朝着那缪姓老者当头打下! ********** 兄弟姐妹们,知会一声。 此书会在17年10月1日之后上架(收费),所以九月更新会慢下来,十月尽量争取每天六更左右。 还望各位有经济实力的,稍微支持一下;若是没有书币的,可投投免费推荐票。多多评论(评论好、也加了刀九微信的,有机会获取书币喔),多多推荐给朋友,刀九抱拳了........ ------------ 第四百零五章 、洞府之争(三) 似是看出了宫阳的必杀之志,那老者暗叹了一声,诸多悔意涌上心头。 奈何却是晚了,只得硬着头皮放弃了以攻对攻;将自身最强防御之力,尽数环绕在头顶之上。 想着只要抵挡过这遭,双方间的恩怨便会彻底消散。 这样,即便是那天武殿的化神老怪找来,想必也不会对太过难为自己。 只是他错误估量了宫阳的打算:在天寒栈道之上,宫阳都能生出强行立威,以此来杜绝他人觊觎的念头。 此时有这么一个元婴后期巅峰修士送上门来,他岂会简单放过? 在天寒栈道之上的立威,是为了获得天寒宗高层的足够重视;而这一番出手,是为了让这些天寒门人,听到自己这新一任镇魂殿天寒子的声音。 “咔嚓!” 有了化念融入其中的规则防御,变得更加凝实。 在被天邪击中之时,发出类似领域崩坏时的声响。 这一棍,轻而易举,就轰击上缪姓老者的头颅。而其针对的,并非修士老者本体,而是其念海之内的化念元婴。 “啊!” 最初的‘唔’声,接着便化为惨叫。在得知宫阳意图之时,这来自刑悟堂的修士,面上闪现过一丝绝望之色。 天邪打下,在没有任何外伤的情况之下,将环绕在此人元婴身周的所有化念,齐齐轰碎。 在化念被轰碎的一刹那,这缪姓修士的修为,顿时从半步化神,跌落到元婴后期修为。 且此生,再难凝出任何一道化念! 也就是说,他的修为,终将无法再突破元婴境界。 “你,何须辱我?” 几乎在化念被彻底崩散之时,这缪姓修士便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奈何到得最后,也只得将面上的不甘,缓缓收敛了起来。 “宫某念在同门之谊,便留你半条性命。若你觉得活着是为侮辱,宫某不介意再次动手!” 宫阳目光冰寒,对于此人,却连针对的意思都再没有半分。 在这世上,能被旁人仇视,也是一种实力的认可。 只是眼下这名筑基后期修士,连这点资本也尽数失去了。 “谢...谢过宫师兄!” 这缪姓修士情绪复杂,最终还是认清了这个事实。他此生,可能得去往天寒外门,觅得一个长老之流的身份度日。 除此之外,便没有了更多指望。 暗叹了一声之后,缪姓老者当即调过头去,朝着魂炼道场传送阵的方向走了出去。在到得刑悟堂数百里之外时,一咬牙,最终还是去往内门功勋堂,兑换了功勋值后,径直往外门去了。 “怎么,还不现身么?” 待宫阳同样废去另外两名刑悟堂门人元婴之内的化念后,便缓缓抬起头来,扫向那隐隐传出一丝化念波动的方向。 他能感受到此人,就在这魂炼道场之内。且双方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只是对方故意隐形匿迹,故而宫阳没能第一时间探知到此人的位置。 “既然你不找我,宫某便去找你;你我之间的恩怨,终究是郁积了太久太久。你既然不要那三十年之约,提前找死,宫某成全你便是!” 话音落下,宫阳直接将自身规则烙印,留一道在先前选中那洞府之上。 预示着那洞府有人之后,随之眉头一皱,循着那道化念波动传来的方向,急速追了过去。 此人,若是修为再次拔升,足够可以将宫阳困住;那么他一定会借助师尊卫道南之手,将其修为毁去。 让他此生,再难踏入化神境界。 毕竟仇不过夜,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为了不被人算计,那就拔除一切会被别人算计的因素。 若是还是像先前那样,只能勉强牵制住宫阳一段时间。那一旦领域破开,宫阳无论如何,都会选择轰杀此人。 既然横竖都是立威,不如索性嚣张一把,直接将自己的威名,传遍天寒宗整个三殿六部。 一面疾行,一面布置禁制规则;宫阳更是将自身体内孕育的荒兽血脉,整个激发了出来。 五里。 十里。 二十里。 当到得四十余里之后,宫阳已经能隐约感受到那化神修士的化念波动。 --此人,正是先前缪姓老者背后的主谋胡明煜。 自然就是当日和他一并参与天寒子选拔,最终被天武殿选走的新晋一届天寒子。 以宫阳禁制规则,对于元力波动几乎见微知著的情形来看:此人自从天寒剑窟之内出来的五年馁,修为略有精进。 但距离化神初期境界,还有很大差距。 便说明在过去的五年中,他除了搞一些小动作,让人监视宫阳行踪之外,更多的时间,应该是在治疗那在天寒剑窟内,被宫阳剑心意志重创之后的伤势。 “胡明煜,若你依旧没有对宫某一击必杀的能力;那这次的立威,你便是祭品!” 暗自思付了一阵,在宫阳急速飞掠之时,整个魂炼道场之内,便有十余道目光紧紧追了过去。 这十余人,均都是元婴后期及以上修为,几乎将宫阳先前的所作所为,丝毫不落的看在眼里。也从一开始宫阳被爆出身份的质疑,不相信;再次变得更加质疑起来。 最初的质疑,是源于对镇魂殿选择的无法理解。 毕竟此人的修为,可以说即便放在最近十余届天寒子选取当中,也只是最平庸的存在。 而那贵为天寒宗权利代表,三殿六部之首的镇魂殿,居然选取了这么一名修为平庸的修士,当真令人费解。 至于后来的质疑,则是在质疑宫阳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应敌手段: 这名修为明显只具备元婴中期威能的修士,居然愣生生借着自己低于对方至少两个小境界的修为,生生废去了元婴后期,甚至半步化神修士的化念修为。 由此来看,又是这般的不可思议! 可以说经此一战,整个天寒宗内门:化神以下的修士,不可能不知道宫阳。 就连那些先入门的众多内门天骄,同样会对这个冉冉升起的宗门新星,变得开始关注起来。 “哼,区区鬼打墙一般的禁魂领域,也想困住宫某?” 随着这一群内宗弟子的目光持续追踪而去,就见那一路目光紧沉的青年,当先在一处迷雾满溢的迷谷之前停了下来。 仔细看去,便能看出那伪装成迷谷的迷雾内,道道化念规则浮现而起。 虽然浅淡,却还是被宫阳整了个清清楚楚。 ------------ 第四百零六章 、伪香火火种 这领域,正是属于这一届的天武殿新晋天寒子,胡明煜。 此人第一次向宫阳发难之时,明显将自身化念凝成一柄灰色雾剑;那雾剑之内的化神力量,便和面前的雾气规则如出一辙。 至于在天寒剑窟那次,此人反倒没有过多调用自身领域之力。而是用自身化念,牵动众多剑道之力凝成领域,对宫阳进行袭杀。 但宫阳后来稍加推衍,便能明白此人的领域,正是依据对魂力的感悟,从而凝结而出。 故而方刚看出那领域之内的古怪,便瞬间说了出来。 只是这天武殿天寒子尚且不知,对于向当初剑无忌那样的化神剑域,亦或者其它领域,宫阳可能还会顾忌彼此间的境界差距;却只有这禁魂领域,对宫阳而言,几乎瞬间便抹平了双方之间的差距。 因为无论是当初在西荒魂谷之内的溺魂屏障,还是在土源道场深处的所遇到那场、险些让他和令天绝身死道消的古怪黑风,都不弱于此人的领域之力。 更隐约,透露出些许法则之意。 好在当初的宫阳,尚且触摸不到这法则的高度。 无知者无畏,反倒让他凭借着自己异想天开一般的行为,两次为自己续命活了下来。 因此这具备化神领域威力的胡明煜,在他眼里,不过是稍微加强了一些的缪姓修士而已。 这个禁魂领域,无论如何,都困他不住! “此人,难不成当真敢进入对方的化神领域之内,与其一决高下么?” 在宫阳身后,十余里里的魂炼道场远山之上,一名元婴后期修为的内门弟子,当先走了出来。 “若是此人,能够安然无恙的从对方这禁魂领域之内走出;甚至只需要撑住个一时半刻,那最新一届的天寒子风头,便会被他彻底抢走。” 说话之人,是一名化神修士;其修为,隐约和那天武殿的胡明煜持平。 “此子,不出二十年,定能搅动天寒宗风云;或许,会成为向来神秘的天寒宗,彻底入世的突破口。” 这名身着内宗长老服饰的中年男子,其修为,居然已经和那卜天族老者相当。甚至从其身周不停变幻的化念规则来看,定然还藏有不少后招。 经由先前那阵交手,周遭所有留在炼魂道场内修炼的天寒宗门人,均都齐齐出现在宫阳一侧的山峦之上。 此时位于密谷入口的宫阳,明知身周有众多门人存在,却是犹若未觉一般,继续朝着那处密谷踏去。 下一刻,便在一众内门修士眼前,抬步进入迷谷之中。 “哼,不自量力的小贼。堪堪因为五年前侥幸重伤胡某,便以为凭你元婴中期的修为,便当真能从老夫化神领域之内存活下来么?” 宫阳方刚闪身入谷,悍不畏死的进入胡明煜化神领域之内;就见一道身影,立时从一侧的山崖之内疾掠了出来。 落定之后,目光中寒芒骤起,继而手掌翻覆。 整个禁魂领域之内的化念涌动,开始循着他的手掌,不断变化起来。 “这禁魂领域,为老夫当年斩断自身魂力因果,生生凝聚而出。对于婴变以上的修士而言,数千人未得其一。” 说话间,一抹自豪之意,自胡明煜眼底流转而出。 接着掐指更疾,一名虚幻修士模样的身影,自那禁魂领域之内逐渐凝实了出来。其身周,道道幻像汇聚。 却每一幕,都是胡明煜自身炼魂,融魂的过程。 期间更是数番经历生死,为心中魔念所困。 “老夫禁魂领域之内的三道自创规则,为抽魂,夺魄,因果秘境;但凡你有一道无法破去,等待你的,便只有沦为老夫禁魂鬼奴一途!” 胡明煜置身阵外,尽管对宫阳刚进入化神领域,便盘膝打坐的情形很是不解。同时却又对宫阳的行为暗自欣喜,毕竟这禁魂领域,眼下还没有发挥出其最强之力。 而宫阳这番行为,无异于给了他足够的布置时间。 半盏茶功夫,须臾过去。 整个山峦之上隐形匿迹的诸多内宗弟子,均都巴巴看着那禁魂领域之内的变故。 怎料半柱香时间过后,依旧没有半分动静传来。先前那孤身闯阵的青年,似乎悄无声息便消失在了对方这化神领域之内一般。 “哼,狂妄自大的小贼。你既然这般爱出风头,那便死在老夫这禁魂领域之内吧!” 在一炷香来临之际,胡明煜已然将整个禁魂领域,炼化到没有半分破绽的地步。 继而再不留手,直接将七颗黄级上品巅峰丹药抛出,朝着宫阳所在的界域之内抛去。其后蓦地将自身化念溶成七道,注入到那七枚黄级上品巅峰丹药之内。 看来这七颗丹药,便是其为自己夺魄大阵所备下的抽魂引子。 一旦这道规则禁制落定、凝实,宫阳元婴之内的七道魂魄,便会被其缓缓抽出体外。 “因果秘境,助老夫,斩杀此人!” 在七颗丹药连成一线,依稀将宫阳阳魄牵制住之时,胡明煜忽地腾身而起。 化拳为掌为指,一指点在禁魂领域之上。 就见那名身周被诸多幻像环绕的虚幻修士,蓦地转过身去,朝着宫阳一掌斩出。 这一掌,直接携带着诸多因果业力,若是当真落在宫阳念海之上,那他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记忆,便会被强行斩出一个决口,被胡明煜自身的神魂因果霍乱开来。 “哼,不过被困于自身因果的区区道奴,也妄想轰杀宫某?” 禁魂领域之内,宫阳悍然睁开眼来。 在眼睛睁开的刹那,其魂念深处,已然苏醒的伪香火火种,立刻自动燃烧起来。 黑雾翻腾,因果崩断。只在下一刻,一道如同利剑出世一般的虚幻魂香,开始从宫阳念海深处冒出头来。 刚刚出现,便将胡明煜那因果秘境结成的幻像,灼烧出一个巨大窟窿。 “唔!” 二人不过交接了一记,就见这天武殿新晋天寒子,面色霎时变得惨白。 更为后怕的是,宫阳头颅后方那宽达二十余寸的魂念线香,居然生生将胡明煜那衍化而出的诸多因果幻像,整个牵引了过来,融入到线香烟雾之内。 不过三五息的功夫,不但那因果秘境,就连胡明煜整个人的化神领域,都变得破败不堪! “小贼,你这究竟是什么妖术,居然能凭借此物,生生破除老夫的魂禁领域?” 却是从未见过这等怪事的胡明煜,眼见宫阳方才将那魂香牵扯而出,自己领域便不攻自破,当即乱了心神。 “看来你比宫某所想,还要不堪。既然这样,那便死吧!” 宫阳说着,全面开启自身元婴神念,须臾将胡明煜化神领域内,诸多抽魂夺魄的力量尽数罩住。 ------------ 第四百零七章 、大师兄 话虽这么一说,宫阳对于这“伪香火”火种的强悍噬魂力量,同样震惊无比。 甚至就连他都未曾想到,这伪香火火种不过是被他以自身规则之力,勉强衍化而出,便歪打正着的破开了胡明煜的禁魂领域。 原本宫阳将之放出,不过寄希望于能寻找到这天武殿天寒子的心神破绽。 如此,他便能调用自己元婴深处,那从土源道场古怪黑风中推衍而出的破魂之力,生生轰开这处化神领域。 毕竟轰杀此人,才是他此行立威的关键。 要在内宗扬名,为日后获得更大的好处;只得将自身的威慑,彻彻底底显露出来。 “禁制规则,禁!” 失去了领域加成的胡明煜,只不过是那加强版的缪姓老者。 更何况领域被破,诸多大五行元力反噬随之出现;加上那伪香火火种对于这天武殿天寒子心神的侵蚀,已然让他再次虚弱了不少。 此人于宫阳而言,已经没有半分威胁。 禁制规则落下,胡明煜瞳孔骤张,只能勉强调集出少许化念之力,将其破去了一部分。却也正是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的身形停滞了半息。 在这半息之间,就见那身着黑色内门弟子服饰的宫阳,已然将幻化出赤火游龙领域的诛魔棒生生擎起,悍然朝他打来。 若是这一棍落下,即便他还有部分领域傍身,化念元婴也会遭受重创。甚至直接就会元婴涣散,修为跌落。 此生,再难与化神结缘。 “钟师叔,救我!” 惶急之间,胡明煜心胆俱寒。毕竟这样的情形,他在宫阳身上,已经遇上了两次。 第一次,是在那天寒剑窟之内。 当时他只以为宫阳是凑巧触动了天寒剑窟的剑心意志,是故引发那化神剑域当场反水。 经过近五年的恢复,这个心结,已然慢慢解开。 继而便贼心不死,纠集刑悟堂那三名元婴老怪,重新算计起宫阳来。 奈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日的恐惧虽说淡去,却依旧如同影子一样,在他内心深处留下了不少痕迹。 此时情景重现,顿时将他尘封心底的恐惧牵动了出来,更是自然而然的放大了不少。 十倍,百倍。 可以说自今往后,他修道的心结,不再是因为修道之时引发的瓶颈,而是宫阳。 只要宫阳还活着,即便不破除他的化念元婴,他此生的修为,也将再难寸进。 “想不到现在的镇魂殿天寒子,居然如此骄。老夫原本以为,你轰碎那两名刑悟堂弟子的元婴化念,便也罢了,奈何要赶尽杀绝?” 就在宫阳手中,溢满虚幻赤火游龙之力的诛魔棒,将要从胡明煜念海之上砸下之时。 一声冷哼,随之从胡明煜先前藏身的石屋一角飞掠了出来。不过一挥袍袖,就将宫阳那即将落下的一棒,打得倒飞了出去。 宫阳落定,一张坚毅的面颊,顿时变得煞白无比。 此人的修为,居然已经超过了当日的剑氏三祖,至少在化神初期巅峰以上。 且从他先前能够隐身匿迹,即便对于大五行元力感知极为敏锐的宫阳,也无法获知半点。便能推测出此人的修为,很有可能是那能勉强衍化出些许法则之力的化神中期。 也只有通过法则之力,才能让修士将自身的所有踪迹尽数抹去。 “你师门骄纵,没有教你应有的为人处世之道,那便由老夫来教你吧!” 此人面容乖戾,一双熠熠发光的双眼,更让其显得阴森了数分。 从其面容上,就能看出此人气量狭小。定是被胡明煜三言两语,便忽悠来对付宫阳的天武殿执事。 眼见宫阳缓缓将天邪杵地,以此来消减棒身之内传来的剧烈颤动之意;但其目光,却是依旧冷寒如冰,当下怒从心起,再次一步步朝他踏来。 他藏在衣袖内的左手,却是握了一柄巴掌大小的化念兵刃。 此刀,足以斩开宫阳包括古碑防御在内的所有防御之力。 “呛!” 在二人寒目冷对之间,那道由化念凝结而成的兵刃,刹那扯出三五道残线。 眨眼,便到得宫阳身前。 “铛!” 狂风大作,以宫阳为核心,数道黑雾升腾不定。只听得一阵金铁交鸣的脆响,接下来,整个空间内便安静了下来。 黑雾落定,就见一名身形宽厚,胡子拉碴,看上去略显沧桑的汉子,挡在了宫阳面前。 见身后的青年不言不语,便转过头去憨厚一笑,算是见过。 再转过身来之际,面上已然浮现出一丝轻蔑的冷笑:“钟旬,你作为天武殿执事身份,却贸然对我镇魂殿新晋天寒子下此狠手。此事,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明某一个交代!” “交代,老夫何须给任何人交代?因为你师尊的关系,老夫才勉为其难的敬你两分。” 这名为钟旬,被胡明煜称呼为师叔的天武殿修士,在这沧桑汉子出现之时,明显迟疑了一阵。 随后却是言语一冷,一指点向宫阳:“此人,若是将自身元婴毁去,老夫便可既往不咎!” 他这番话语,却是比宫阳还狠。 不但要逼得他自毁修为,甚至有将他驱逐出天寒宗的气势。毕竟元婴一毁,即便体内留有不少元婴规则之力,宫阳的修为,也再没法突破元婴初期。 而这作为天寒宗门面的镇魂殿,断不会留下这么一名化神无望的天寒子。 “呵呵,明某早就听说过你钟老儿的行事风格,果真是寡廉鲜耻,擅长落井下石之辈。也罢,若是你能过了明某手中的刀,他便随你处置!” 说话之间,这明姓男子已然提前踏出一步,在这一步落下之际。 身周黑雾骤生,数道修罗模样的鬼影,须臾从他身周散逸出来。 伴随着更多黑雾的存在,身周道道红芒泛起。被明姓男子抬手一抓,诸多红芒便立刻被他抓来,在其化念规则之下,凝成一柄两丈来长的巨大长刀。 刀面锃亮,刀口血红。 配上那由雾气凝聚而出的盔甲,整个人,便如同从修罗道场内走出的嗜血杀神。 更为怪异的是,他整个人的化神领域,并非像宫阳见过的其它人那般,是为了禁锢对方:从而借用其内的化念之力,起到削弱对方战力的效果。 此人的化神领域,完全存在于他自己身周,可以直接为他提供无尽的战力。且通过激战引发的血气,将其战力拔高到全新的高度。 明姓男子的化神领域,根本就是为了战斗而生。 “小师弟,记好了,我叫明关。” 宽厚男子身周魔焰飞舞,在踏出两步之余,回过头来朝宫阳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虽然无甚特别,却是让宫阳生出莫名的信任之感。 ------------ 第四百零八章 、杀神领域 “钟老儿,我镇魂殿之人,自由我镇魂殿的规则处置。你既然只因为门下一个小辈的片面之辞,便贸然越界过来,就得给明某一个说法!” 明关一语落下,脚底的黑**气,瞬间被他踩踏而起,融入到手中那柄两丈来长的血色狂刀之内。 刀芒厉啸,其威压,明显又拔升了数分。 “如果明某没记错,之前是你说要抹去我小师弟的修为,那今日明某便拼尽一切可能,如你所愿。” 话语喝出,血色狂刀狠劈而至! “轰!” 刀芒结结实实的轰斩在天武殿执事惶急放出来的领域之上,两者一番交击之下,整个炼魂领域的地面,直接崩裂出一道五十余丈长的宽大沟壑。 钟旬寸步不让,明关却是退出了十丈有余。 似乎对方在自身化神领域之内,埋藏了不曾示人的手段。 然而宫阳却在这一阵对击之间,看出了不少诡异之处:明关那一斩,看似鲁莽,实则是将自身血气,尽数凝在刀锋之上,故意朝着那天武殿执事的化神领域之上轰斩而去。 待得交击之时,其体内的血气在被钟旬轰击回来之后,便又重新融入到明关身周的魔气领域之中。 是故明关并没有半分受伤之意,其元婴威压,更是从先前的化神初期,直接拔升到了化神初期巅峰的境界。 甚至这番增长,并没有遇到半分瓶颈之感。 只此一点,便让宫阳瞳孔骤然缩小! --自己这师兄,居然能够通过交战,来拔升自己的化神境界。此事,自他从五行大陆苏醒过来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 “明关?” 看破不说破,更何况宫阳对这称呼自己为小师弟的沧桑男子颇具好感;是故定定盯着那攻击愈发凌厉,几乎每一击落下,都能从中获得不少血气之力的明关,兀自呆愣了下来。 在他的感知里,自己仿佛早就和此人见过。 奈何这感觉十分稀松,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 山峦四周,之前就连那钟旬出手针对宫阳,都一直藏身暗处的众多内门修士。此时已经齐齐现身出来,站到一侧的山峦之上。 “这就是镇魂殿副殿主卫长老,在百余年前收取那名元婴中期修士么?若当真是这样,他又称呼这青年为师弟,难道......” 另一名隔得较近的修士听得此言,当即接口道:“有什么难道不难道,这明关虽然说自从被卫老收入门中以后,便很少在内宗现身;但是在仙遗道场之内,却是当真是杀神一般的人物。难道这一次从仙遗道场回来,便是为了这小师弟,处理这件麻烦事?” “唉,看来你我之人是比不上了。卫长老修道千年,从不收徒,结果近百年连收三人;若是结合这宫姓青年的手段,他这三名弟子,俨然已经代表了目前镇魂殿天骄的实力。” 又是一名元婴后期巅峰修士感叹了出来,在看向那交战的明关与兀自沉思的宫阳之时,眼底便浮起阵阵惊艳之意。 类似的议论,持续传出,却均都是关于镇魂殿弟子修为的事情。 在这些修士的交谈之中,明关与那天武殿执事的交战局势,却是渐渐调转了过来。 就见先前每一次攻击,都被钟旬以隐秘手段轰退的明关;此时俨然已经达到能和这天武殿执事攻击力道相互持平的程度。 终于,在第十三次攻击之时,那柄由自身领域凝聚而出的血色狂刀,当即携带着道道化念规则,直接朝着钟旬身周的青色化神领域之上轰击而去。 那原本更新替代极为迅速,防御力也是极为强悍的化神领域,立时被血色狂刀斩入其中,传出类似于利斧砍斫入木的声响。 钟旬在化神领域被凿出一道裂口之时,蓦地接连后退了十余步,最终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停了下来。 “罢了,老夫以仙遗之地内的无尽化碧藤植株,凝成这道化神领域;若是你能挡下这道万木枯荣的化念规则之力,胡师侄的事,便且作罢。” 这万木枯荣的规则之力,施展起来,往往极为耗费化念元婴之力。 奈何眼下被明关步步紧逼,这在内宗内已经成名多年的天武殿执事,也只得咬牙放了开来。 “这天武殿执事的领域,居然是根据化碧藤感悟得来么?” 宫阳在听得钟旬话语之际,身形蓦地一震。 毕竟此物,他古碑内便封印了一株。 正是当年那无间大宗长老乔仲,从仙遗之地内带回来之物。更是借用此物,经过了五十余年的算计,将整个宗门众人屠戮殆尽。 原以为此物,是为至阴歹毒之物:不承想这天寒宗长老,居然通过对此物的感悟,生生凝结出了化神领域。 “师兄,我送你一物,可彻底将此物克制住。” 眼见钟旬的‘万木枯绝’化念规则落下,就看到明关身周的魔气便渐渐减淡了下来;宫阳当即想到他借用西荒魂谷内的猩红血线,生生将那化碧藤,强行封印到古碑之内的情形。 当下也不管明关同不同意,探手取出几道猩红血线,朝着明关身周的诸多黑**气之内抛去。 果然,在猩红血线接触诸多黑气之时,猩红之意更甚。 立时便将明关被钟旬压制下去的血气之力,眨眼调动了起来。 其修为,更是在这血气的冲击之下,直接从化神初期巅峰,拔高到了化神中期的程度。 相反,钟旬还念持续消耗,整个化念元婴对他体内神魂以及生机的钳制,却是变得愈发虚弱起来。 “咔嚓!” 又是一记血色狂刀斩出,天武殿长老的化神领域,当即被明关一刀斩破。 诸多化念被懒腰斩断,就听得钟旬闷哼了一声,再次跌退了下来。 “哈哈,小师弟所赠之物,却是明某在仙遗之地内游历了数十年,都未曾寻到宝贝。” 明关一刀将钟旬震退,随之缓缓回过头来,对宫阳哈哈一笑。 在笑的瞬间,他面上的沧桑之意立刻减淡了不少;内心深处,更是有数分意气风发之感传来。 “小师弟,此人的修为,我定会如约废去;现在,你去杀了那人!” 笑言过后,明关忽地目光一寒,遥遥用自身的狂刀意志,将兀自盘膝坐在六百余丈之外的胡明煜锁定。 此话一出,就见周遭围观的众多内门修士,均都神色大变。 无一不想着:若是先前那天武殿执事没能出现,那心思狡诈的胡明煜,说不定就会抛出更为诱人的条件。 鬼迷心窍之下,说不定那被明关强行破去修为的,便是自己。 “杀神领域,现!” 几乎在话音落下之际,身周一直没有没有领域出现,只有诸多魔气纵横的明关,身周忽地浮现出一年潮红血海。 血海之内,诸多白骨泛起;蠕动之下,凝结出一个十余丈高的巨大血人。 血人方刚现身,便探手朝血海内部一抓;一柄十五六丈长的巨大狂刀,眨眼便被他从血海之内生生抽了出来! ------------ 第四百零九章 、上门杀人 血人走动之际,周遭诸多黑雾当即凝成一副玄黑铠甲,朝着和明关长得如初一辙的血人身上扣了上去。 多余的血海,立刻飚射而出,环绕在那天武殿执事的化神领域之外。 凡是血光触及之处,便涌起冷硬如铁一般的强悍杀念,直接将整个空间禁锢了下来。 “原来,这才是大师兄完整的杀神领域么?” 宫阳感受着明关杀念如山的领域,忽地明白自己对着大师兄为何会感到熟悉的事情上来。 原来他当日从镇魂殿内门弟子安置处走出之时,感受到的那丝戾气,便是来自于这和自己师出同门的明关。 看来定是卫道南在收徒之后,便将此事传了出去,是故这明关才会不远万里,特意从仙遗之地内抽身回到殿内。 微微猜想,便明白了这些关节,宫阳内心的暖意更浓。 当下不再管那被明关逼得步步后退,化念元婴之内,已然有了不少伤势的钟旬。缓缓转身之际,眼底早已变得森冷一片。 “你我之事,终须要有了结。宫某说过,若你依仗化神领域之力还是无法杀我,那便死吧!” 说话之间,宫阳眨眼将古碑调出,遥遥锁定那元婴伤势沉重的胡明煜。 紧接着一把擎起天邪,古碑玄门骤开,须臾越过三百余丈之地。 那钟旬眼见宫阳扑来,便想着将之截下,说不定便能以此威胁明关住手。 奈何他的化神领域,已然被明关的杀神领域牵制住,接连冲突了两次。都被那杀神血人,生生轰退了下来。 就见两道残影,一前一后,朝着魂炼道场深处追杀了过去。 逃在前面的,自然就是那天武殿新晋天寒子胡明煜;而其后追击而来的,自然就是宫阳。 在这场同届天寒子的追杀之中,炼魂道场内潜藏的修士,越来越多的抬眼看来。 几乎自明关与钟旬交手之手伊始,整个事件的性质,便不再是宫阳与胡明煜的私人恩怨,更类似于镇魂殿与天武殿的名誉之争。 是故无论胜败,都能引发两大主殿不小的骚动。 两千丈,远处的传送阵,依旧被魂炼道场内的重重远山遮住。 到得一千余丈之内,方才窥得魂炼道场传送阵的大致轮廓。 先前有被宫阳那古怪魂香,将其领域灼穿的事由。此时的胡明煜,自然不敢再度放出自身领域。 毕竟那无比邪门的魂香,在灼穿其领域之时,居然能够将自身化神领域内的金魂力量,生生抽走不少。故而这放出化神领域的行为,莫过于为宫阳提供予取予求的无尽魂力。 此消彼长之下,和自掘坟墓无异。 “哼,只要胡某入得天武殿范围,即便你本事通天,又能奈我何?” 胡明煜眼见此时的宫阳,依旧在自己身后八百余丈开外,当下心神微安。再次调用大量化念催发着自己身形,继续朝前逃去。 宫阳这边,同样发现了自己眼下的困境。 即便有古碑的加成,速度快了数倍;无奈的是,在这能够撕碎身周大五行规则,直接进行小规模瞬移的胡明煜面前,还是慢了一些。 “若是一路这般追击下去,少不得会触动一些宗门化神以上的老怪。届时这胡老贼若是将自己天武殿弟子的身份抛出,再要杀他,便极为困难了。” 此时的宫阳,居然有些开始想念起黑色弯刀来。 若是有那融合了寸芒小剑的黑刀存在,便能让其攻击范围大大扩宽,即便不能当真斩杀到胡明煜。也能借助那弯刀之力,生生影响胡明煜的化念运转规律。 只要能搅动其化念气机,便能循着其气机的变化。再次催发伪香火火种,影响此人心神。 心神一旦受制,就能使其速度遭受波及。 心知此物已经被百里痴借给那名驭鬼大宗长老,只得将这个念头压下。 “古碑,天邪,这两物,应该都无法对其心神起到一定的限制作用。除了黑色弯刀之外,能够搅动对方化念气机的,还有什么呢?” 宫阳边追边苦思冥想,须臾又冲出了三百余丈的距离。 忽地,他想到了那被百里痴死乞白赖要走的天阴冥鼓。接着手一翻,便将那护持住元婴的寒号钟,整个取了出来。 在取出的瞬间,寒号钟蓦地变得有十余丈大小。开口之处,正好对着正朝前逃窜而去的胡明煜。 随之擎起天邪,悍然敲击在寒号钟后方。 “咚!” 钟响如山,蕴含了诸多规则禁制的钟声,须臾就将宫阳身前八百余丈外的大五行禁制规则搅动。 就见那在宫阳身前八百余丈开外,化念元婴伤势未愈的胡明煜,身形明显晃了一晃。 便在此时,目光冷沉的宫阳,瞬间便抓取到他元婴深处晃动的气机。 元婴魂香顿时出现,循着这道气机波动,全力吞噬而去。 一开始,只有少许化念,被这伪香火火种凝成的元婴魂香吸纳而来。 待第二声寒号钟响,胡明煜元婴震动更大。更多化念之力再次被这魂香之力牵引而来,其速度立刻缓慢了不少。 为即降临,胡明煜几乎毫不犹豫的燃烧了一成左右的化念之力,速度再次暴增。 宫阳方刚冲入到其身周六百余丈范围,那胡明煜,便已经踏入到传送阵内。 探手一抓,将天寒子令牌抓出之后,整个人便被传送阵内吞吐而来的巨大吸力,吸入到传送阵之中。 “哼,若是宫某就这般让你逃掉,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眼见对方失去身形,宫阳同样全力开启古碑玄门之处,须臾朝着那处传送阵内追了进去。 这一路,他并没有任凭这传送阵拖拽而去,而是继续开启古碑玄门术法,将自身速度再次拔升起来。 毕竟这作为西荒五大主宗之一的传送阵设置,足够承受宫阳造成的元力波动,让他有了冒险一搏的机会。 果然,在古碑玄门与阵法传送力量的加成之下,宫阳蓦地发现,自己与那天武殿天寒子的距离被再次拉近。 此人虽说当先踏入传送阵之内,占据了上方。 但在他这阵追赶之下,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不过三五息的时间,双方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到一千丈以内。 “嘭!” 待得传送即将结束,就听得一声元力爆响传来。而那在前面奋力奔逃的修士,当即被一道强悍无匹的红芒,从传送阵之内轰了出来。 落地之际,不顾面色惨白,再次将自身天寒令抛飞而出。 疾声呼喊道:“晚辈胡明煜,为天武殿新晋天寒子。现为贼人逼迫,还望诸位长老出手相救!” 这处传送点设置,虽然距离天武殿圣殿尚有数百里之遥,但已然属于天武殿境内。 他相信宫阳这番上门杀人的行为,定会激怒此地盘踞着的内门长老。 ------------ 第四百一十章 、护短 “聒噪!” 在三百余丈外的出口之处,宫阳缓步走了出来。 这样的范围,若是发动古碑玄门的话,足以支持着他对这元婴修士一击必杀;但在古碑玄门即将开启那一刻,他居然短短迟疑了一阵。 随后追赶的速度为之一缓,因为他再次感受到一阵波动,从自身身后的传送阵之内传了过来。 一旦他对胡明煜全力出手,自己便无法做出更为精准的防御,当下只得暗叹一声。 借用元婴魂香勉强牵制住对方,又调集一道禁制规则将胡明煜困住之后。便立时将自身古碑,还有寒号钟的防御整个放了出来。 “轰!” 几乎在宫阳将自身防御拔升到最高之时,一道化念气兵,轰然朝他身后轰斩而来。就见古碑外围防御被生生轰碎,寒号钟弹飞。 终于,在斩到古碑本体之上时,才停了下来。 即便这样,还是在古碑碑面之上,留下了一道两寸来深的白印。 宫阳虽然并未受到太大伤害,却还是被这极为凌厉的化念一斩,轰斩得元婴震动。疾掠处四百余丈,稍微调息了一阵之后,方才回眼看去。 就见钟旬面色苍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传送过来。而他身后的明关,同样尾随而至,在看到这天武殿执事动作的瞬间,当即将手中血色狂刀握紧。 一言不发,便朝着钟旬轰斩而去。 “既然如此,便怨不得宫某!” 宫阳胸中血气稍定,当下怒火攻心。接着手腕微翻,二十余枚由猩红血线炼制的嗜血丹,顿时被他抛飞而出。在到得钟旬身周之时,蓦地被他以元力规则绞碎。 “吼!” 丹药碎裂,猩红血线翻滚不息。那杀神血人刚触及钟旬身周的狂暴丹药力量,立刻兴奋难抑的嘶吼一声。 整个身形随即暴增了一倍有余,而那血色长刀的倒口之上,诸多化念缓缓凝聚。 “轰隆隆!” 一刀斩下,钟旬原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化神领域,眨眼被杀神血人一刀斩碎。 整个刀口,更是有半数嵌入天武殿执事的防御之内。 “若是之前,明某顶多废你修为,让你此生,再无法踏入化神境界。但先前的你的行为,却是触及了明某的底限。” 在杀神血人斩中钟旬的刹那,明关同样疾掠而出。 将手中的长刀擎起,轰然朝着钟旬念海上方斩下! 与此同时,宫阳已经将胸内翻滚不息的血气之力,整个压制了下来。古碑玄门骤开,只在眨眼间,就已经跃到胡明煜身后。 天邪嗡鸣,‘叱’的一声,便洞穿了胡明煜的丹田。 接着强行拔出,在血光飞掠间,再次擎起天邪,朝着胡明煜头颅之上狠命砸去。 两声惨呼相继传出,却是明关也在此时将钟旬念海轰碎。其后更是将那逃逸而出的元婴轰斩了下来,用自身化念禁锢在手中,朝宫阳方向一步步走了过来。 眼见宫阳将胡明煜化念元婴,封印到古碑之内,将钟旬那虚弱无比的元婴一甩而出。 宫阳点头一笑,也不纠结,径直将钟旬的元婴封到古碑之中。 却是明白这化神元婴对他的帮助,远比在明关手中要大得多。 有了此物,加上当日那镇魂殿师叔宋云非所赠的兽皮灵体,说不得便能为古碑,亦或者寒号钟新添一枚器灵。 届时无论对于方器潜力的开发,还是自己实力的增长,都能够得到长足的进步。 “为兄终于明白师尊,为何会在将你收入门下之后,便第一时间传讯给我。你小子的心性,果然符合为兄口味。” 明关见宫阳封印完钟旬元婴,也不说一些令人牙酸的感谢之辞。 结合先前默不作声,便给了自己不少好处的行为。明关立时就发现自己这小师弟,看似面冷果决,事实上,却是个心性宽厚之辈。 “师兄,我们这便离去吧。此地,毕竟是他天武殿境内,你我二人的这番击杀,少不得已经引起旁人的注意。” 宫阳扫了一眼身周,见二十余里之内,居然没有半分风吹草动传出,再次变得谨慎起来。 往往,越是平静之处,便愈加危机四伏。 此地没有任何动静,并非是没有天武殿之人潜藏其中。相反,在此地栖身的,恐怕是比那化神中修士钟旬还要强大的存在。 也只有这样强大的修士,才能做到在自己主殿天骄被轰杀之时,丝毫不为所动。 “也好,近些年来,这天武殿之人总是阴阳怪气,你我这就走吧。若是有人胆敢阻拦,杀了便是!” 明关语调平缓,仿佛只要遵循本心,什么人都杀得。 更不会因为杀人一事,而让自己内心生出半点魔念。 或许是受了杀神领域的影响;亦或者,是他内心,已经强大到可以抵抗所有杂念。 两人商议一定,明关当先走出,下意识的运用自身杀神领域之力,将宫阳护在身后。 边探边走,不过十余息的时间,便双双掠回到那通往炼魂道场的传送阵之处。 “叱!” 就在明关作势上前,想寻找出这传送阵与自己化念联系之时。一道化念气兵蓦地斩来,直接将二人身前的诸多大五行元力斩断。 这番出手,居然就连现在有了杀神领域加持,修为已经稳固在化神中期的明关,都无法判定出处。 法则之力! 看来此地盘踞的,不仅是天武殿普通的执事之类,更有可能,是天武殿隐藏长老之流。 这些隐藏长老,随便一个,都能拥有与当日将地魂铠赠予宫阳的、天武殿副殿主尤皓的地位。只是平素里醉心修道,不愿过问太多宗门俗务罢了。 “明师侄,你这番行为,原本无可厚非。但是宗门设刑悟堂,功勋阁,天元堂等六部;更有你我镇魂殿,天武殿,寒罗殿三大主殿镇守,若是由你一人喜恶,便枉生事端,未免太过招摇?” 说话之间,就见一名长老缓步踏出,其身周的化念规则,已然无比浓郁。 宫阳目光一凝,就见此人行走之时,身周的大五行元力,居然连波动都没能传出半点。 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在踏虚御风。仿佛这世间的大五行规则,可以任他调动一般。 “喔,霍师叔认为不该这么做,但师侄已经做了,那又当如何?” 即便面对这差不多是化神中期巅峰,拥有了少许领域法则的修士,明关还是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询问之间,整个的心神再次变得冷沉起来。 “此事不难,老夫而今可出一计。便是你自己前往镇魂殿领罪,而他,交由老夫亲自带走即可。” 霍姓修士说话之际,遥遥抬手朝宫阳一点。 似乎在他心里,他此番对于明关的处理,已然减少到了自己可以承受的极限“但凡稍有城府的修士,都会选择弃卒保帅,将宫阳心甘情愿的交付予他。 “呵呵,好计谋。容明某说一句,若是你一定要把他带去你天武殿问罪;那明某,岂不是可以将你天武殿众人,尽数带到我镇魂殿逐一审讯?” ------------ 第四百一十一章 、卫道南 明关话才出口,就见那霍姓修士的面色,整个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宫阳就见这原本少言寡语的师兄,愈发犀利起来:“天寒子选举,本就各凭本事。怎么,你天武殿门徒技不如人,便要在宗门之内拉帮结派,暗害我镇魂殿弟子?” “你天武殿之人,更是不知轻重。明知会影响同宗之谊,却还一意孤行,这又是为何?” 明关说完,缓缓侧过头去,面上寒意更浓。 “明师侄何必强词夺理,现在死的,可是我天武殿之人!” 霍姓修士说话之间,全身化神修为轰然散出,已然动了真怒。 “实力不济,还妄想算计他人,何当受罚。此事之因,是出于你天武殿;此事之果,你天武殿自然也得独自承受。” 黑雾中,血刀再现。却是明关被那霍姓修士的化念法则所激,自动弹了出来。 二者方刚接触,明关放出的化神领域,眨眼就被这名天武殿长老的规则之力,寻觅出数道决口。 整个人却是毫不畏惧,继续与霍姓修士正面对峙。 奈何其借助领域之力,方能强行拔升到的化神中期修为;与这天武殿长老的化神中期巅峰,有着明显的差距。 随着二人化神领域的持续激发,明关杀神领域显露出来的破绽也越来越多。 “霍师弟何须迟疑不决,即便他二人是那卫老怪的徒弟又怎样。难道我天武殿抹杀两名不知尊卑的小辈,还得看他人眼色不成?” 就在明关面无表情的与那霍姓修士周旋,宫阳暗中观察此人的化神法则之时,一声粗犷无比的冷哼,从传送阵八百余丈之外传来。 语罢,就见一名身形高大,背部微驼,眼角有一处醒目刀疤的中年修士,缓步塌了过来。 此人,同样是化神中期巅峰。且比那霍姓修士,还要强悍不少。 “既然魏师兄来了,那此事,就交由师兄您全盘做主!” 正在纠结于明关身份、左右为难的天武殿长老霍古州。眼见那魏姓修士前来,心内暗舒了一口气。 毕竟此事发展到这等地步,已经有些骑虎难下。 多一个人发声,自然能为他分担不少。 “小师弟,你听,这些阴邪之辈,好像要给你我二人治罪了呢。” 在魏姓修士走出身来之时,明关瞳孔明显缩小了一圈,面上的刚毅神色却是不为所动。 相反,在回过头对宫阳笑言之余,低低问了一句:“怕么?” “既然已成定局,又何来惧怕之说?” 宫阳将目光深处的警惕之意收起,抬头朝明关淡淡一笑。随后再不说话,直接走上前去,和明关并肩站在一处。 自从第二名天武殿长老长身走出之时,宫阳便无比清楚的知晓了自己二人的处境。 今日要安然走出,已经断不可能。 甚至在这二人的法则之力下,他连牵动卫道南留下那道化念都做不到。 对方那道化念法子,总是在宫阳心神之上逡巡不去;仿佛宫阳有任何心思,都能被对方一眼看穿一般。 “老夫魏衍,为天武殿长老。” 来人每一步踏下,都生生将明关即将积聚起来的气血之力生生踩碎;不过百数丈的距离,就见明关身侧拱卫着宫阳的杀神血人,威慑逐渐减弱下来。 待得此人在宫阳两人八十余丈之外站定,就见明关那杀神血人的威压,已然从化神中期,跌落到化神初期巅峰的地步。 这天武殿长老介绍完自己之后,再次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朝明关一扫:“你,自废修为;他,今日必须死!” 这两句话,利用化神中期巅峰修士的法则之力凝聚而出,犹如裁决一般。 方刚落下,便见明关身周的杀神领域,同时崩出十余道决口。 宫阳这边,则即便有古碑和寒号钟护卫元婴;也同样被那法则之力震得面色苍白,心神受创。 “小师弟,你身上,可还有那能激发修士血气的丹药?” 魏衍每踏出一步,乃至每一句话,都能将明关身周的气血之力消耗不少;眼见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当下转过头,朝宫阳传音问道。 “有。” “待会我会佯装攻击,勉强扰乱他的法则之力。你将身上所有血丹,尽数在我杀神领域之内引爆。” 说完之后,明关朝宫阳苦涩一笑。继而身形如电,直接与那杀神血人合为一体。 就在那天武殿长老稍微分神,调动自身规则力量,想要将明关生生强行困住之时,宫阳动了。只见其从侧翼一步踏出,眨眼间,两百余道血色丹雾,轰然腾起。 而他整个身形,须臾踏入到四处蔓延的嗜血丹丹雾之中。 修道近百年,他自然不会默默等死。 想当初无论在那西荒魂谷,还是土源道场;乃至以方刚结婴之时的修为,悍然面对那剑氏三祖之际,他都没有任何放弃的念头。 若是终究要死在这两名天武殿长老手中,那他即便拼尽全力,也要和明关一道,在这天武殿内搅起一场血雨腥风。 宫阳的性格,谈不上睚眦必报。但数次死里逃生,让他心智内,多出了数分枭雄的野性。 “霍古州,还愣着干嘛,给老夫寻出那名元婴修士,格杀勿论!” 眼睁睁看着明关和杀神领域融合,修为再次拔升,更是有道道能够搅动自身心神之力的杀意出现。魏衍开始无暇他顾,当即朝着霍古州开口喝道。 此时的魏衍,已然将斩杀宫阳师兄弟二人,可能引发镇魂殿与天武殿的仇恨抛之脑后。 一心只想着如何毁去明关修为,让他此生,都无法再次踏入化神境界。 “即便明知是死,宫某也断不会引颈就戮。你天武殿,总该付出更大的代价!” 藏身在嗜血丹血雾之内的宫阳,几乎在明关修为暴增,将魏衍法则之力逼退的瞬间,便明白了他的选择。 --刚毅如明关,果然还是第一时间选择燃烧自身化念,同时疯狂吸收身周嗜血丹血雾来提高自身修为。 如此一来,即便侥幸逃出,他的修为也会从原本的化神初期巅峰,降低到化神初期,甚至更低的地步。 苦涩一笑,宫阳第一次取出当日尤皓所赠的地魂铠。穿上之后,整个人蓦地一掌摁在地上,元婴之力同样急速燃烧起来,就见身周众多魂力当即来临。 朝着他念海深处那道伪香火火种,须臾汇聚而去。 只在刹那之间,一道远比先前轰杀胡明煜之时,还要凝实数倍的虚幻魂香,自他背后点燃开来。 他知道自身最为强势的,便是念海深处的元婴境界;若是再加上这魂香都无法逃脱,便再没有半分逃走的机会。 化念剧烈燃烧,杀神血人威势更甚;下一刻,便悍不畏死的朝着那具有化念法则的魏衍轰斩而去。 嗜血丹血雾之内,宫阳如影随行。在霍古州汇聚自身化神法则将他锁定之时,天邪已然挥舞如弓,朝着霍古州当头打下! “轰!” 大五行规则之力接连崩溃,化念横飞。 待交击落定,想象中玉石俱焚的局面并未出现;反倒有一道法则密布的化念气盾,霎时挡在宫阳与明关身前。 “滚开,若是再敢纠缠,别怪老夫不念同门之谊!” 就在明关全身气血暴动不已,宫阳元婴剧烈消耗之时。一只由化念法则凝成的大手,径直朝着那奔袭而来的魏衍拍了出去。 ------------ 第四百一十二章 、师门 “嘭!” 二者方甫交接,就见那暴怒而来,想将明关修为毁掉才肯罢休的魏衍,只堪堪抵挡了一息,就被那只法则巨手打中。 随后整个人,比来时还要快上数分的速度跌退开去。 落地之时,法则破碎,面颊惨白。 原本就略有驼背的身形,更是深深弯了下去。 这一番出手,不但宫阳不明所以;就连已经踏入化神境界的明关,也没能看清来人究竟用了何等手段,就将魏衍打得倒飞了出去! “若非事因未明,老夫这便可以动手杀了你;此事,还轮不到你区区天武殿长老出来指手画脚!” 言语间杀伐果决,来人一挥手,便将身周所有嗜血丹的血气,尽数封印到明关体内。 同时右手疾点,为宫阳渡入一道法则之力,强行将他胸中翻滚不息的血气压了下去。 “魏衍,霍古州,此事一经查实,老夫定会亲自来你天武殿问罪。” 话音落下,来人当即探手而出,勾画出一道法则之力。卷起宫阳与明关二人,径直朝着镇魂殿的方向掠去。 一路上,也只是叮嘱宫阳与明关二人盘膝调息,便闭口不言。两个个时辰之后,与天武殿界域相隔近千里的镇魂圣殿早到。 三人落定,宫阳与明关便齐齐踏步而出,深深拜了下去:“师尊!” 圣殿广场之内,背对着他二人的长者,面上怒意稍减。 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缓缓转身过来之时,面色再次温和了不少,兀自薄怒道:“怎么,难不成你二人即便死在他天武殿内,也不愿让老夫知道么?” 却是责怪二人明显有诸多找寻到自己的机会,却偏偏要好勇斗狠,险些被那天武殿两名长老所杀。 明关尴尬一笑,宫阳同样用指节揉了揉眉心。 此时的卫道南,与和他初见之时,又有诸多不同。 无论从化神威压,还是神情气质方面;都不再像先前的看破红尘,与世无争,而是凸显出浓浓的凌厉气息。 且化念之力,显得愈发琢磨不定。仿佛只需动动念头,就能彻底将明关与宫阳二人元婴锁定一般。 果然,这镇魂殿副殿主当日,终究是隐藏了自身实力。 “你二人行事,倒也无可厚非。但你们既然拜入老夫门下,便是老夫的嫡传弟子。” 卫道南似是想到先前的危险情状,怒意再起,喝道:“你二人在对敌之时,可曾想到这偌大的天寒宗之内,还有师门所在?” 明关依旧憨厚一笑,反倒是宫阳在内心触动之际,双目变得略微红润起来,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站在明关身侧,等待着卫道南接下来的训示。 “罢了,知晓怎么骂都没有用,老夫也懒于搭理你二人之事。即日起,你二人便去镇魂道场闭关思过,没有老夫的指示,不得出来。” 卫道南狠狠一跺脚,独自进入大殿去了。 只留下宫阳与明关二人站在大殿广场之上,开始大眼瞪小眼起来。过不多久,明关嘱咐了宫阳几句,二人随之转身去往镇魂殿弟子居所之处。 简单收拾了一番,齐齐赶往卫道南所说的镇魂道场内。 事实上,两人都无比明白卫道南这番安排。 毕竟诛杀钟旬与那天武殿新晋天寒子之事,无论炼魂道场之内的众多门人,还是后来的天武殿长老,都曾亲眼所见。 又寰转了这两三日,恐怕早就传遍了内宗的三殿六部。 故而卫道南这番安排,看似是让这对师兄弟闭关思过。实则是让两人远离争议中心,如此一来,卫道南便能以退为进,随意打发那天武殿之人。 死了一名方刚化神的新晋天寒子,还有一名化神中期左右的天武殿执事。此事可大可小,但有他留在镇魂殿,自然不会大到哪里去。 一连疾赶了半日,便以到达了这处由镇魂殿独自开发,只属于镇魂殿弟子的修炼道场。 不知为何,明关一直盯着宫阳看个不停。仿佛卫道南新收入门下的小师弟,是个无比神奇的存在一般。 宫阳则在山脉之上,就地选了一块山石盘膝坐下。 脑海之内,一直在回想卫道南先前的话语。随后从古碑空间内抓出一瓶兽血酿,闷声喝了起来。 “哈哈,我就知道小师弟是个性情中人。怎么,有此美酒佳酿,就不舍得分为兄一壶么?” 明关生性爽直,嗅得酒香。当下也不管什么修士气度,哈哈笑着走了过来,在宫阳身旁的山石之上一跤坐倒。 宫阳报之一笑,一翻手,便齐齐排出十余坛兽血酿,放到明关身旁。 这酒水,他古碑空间内还存有不少。 毕竟第一次去苍流王城之时,韩氏兄弟便为他备了不少。第二次因为要获取妖血石之事,不过一句笑言,韩氏兄弟便又为他准备了百数坛之多。 想到因为自己之事,而被那剑无忌强行抹去的韩氏兄弟,宫阳神色又是一阵黯然。 当下只管抬起酒水来,和明关一声不吭的连喝两坛之后,胸中苦意才消减了不少。 “小师弟,为兄方刚赶回来之际,听白师叔提起你心选之时的表现。便认定你这个未曾谋面的师弟,定是人中龙凤一般的人物。” 明关见宫阳心中似有郁结难解,当即提起宫阳‘胸壑皆平,极为心安’的往事来,想让他轻松一些。 宫阳只是微笑以对,并未解释太多。 “师兄,你当真相信这世间,有师门这回事么?” 就在一贯对人面冷,杀伐果决的明关好不容易打开心扉之时,宫阳不动声色的问了这么一句。 “以前我也不相信此事,毕竟我在入得天寒之前,看过许多大部,小宗之内的侵吞活剥,尔虞我诈。但在师尊门下,我却觉得无比踏实。” 明关神色平静,看得出一字一句,都是由心而发。 “踏实么?” 宫阳淡淡接了一句,再次抬起酒坛,狠狠喝了一口。 明关不再劝解,同样抓来一坛新酒,两人又默不作声的喝了起来。 “老头子,敬你!” 待得酒坛见底,宫阳缓缓站起身来。将新开的一坛兽血酿,整个倾倒在山风之中。 郁积的心结,已然打开了大半。 以前,他不愿放下,甚至不敢放下:觉得只有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才更明白要去往哪里。 在开始认同镇魂殿这处山水,面前的明关,以及那留在主殿内的卫道南之时。忽地明白,无论你今后去往那里,过去一直都在。 山风呼啸,重峦无言。仿佛在为他过去这将近一百年的修道生涯,画上一个并不算太过完美的句号。 ------------ 第四百一十三章 、何为规则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回想起这过去近百年的修道生涯,有感动,有隐忍。 前十六年的时光,宫阳一直生活在老头子的庇护之下,可以不懂原因,不要结果;而后的十年,只为纯阳龙组的秘密活着。 至于在纯阳龙组解散,一直到在十年客客栈遇上死灵道童之前;宫阳一直在逃避那些因为浮生门霍乱而造成伤痛,几乎无时不刻,都在寻觅着心念深处那抹倩影。 却在经历无尽算计,数次九死一生,阴差阳错拜入镇魂殿之后,才发现其实许多事不用追究因果。 甚至像师尊卫道南,以及身旁这看似豁达,事实上却同样陷入因果之力的大师兄明关,同样不问自己来处,也不问自己将来何往。 宫阳这才明白,原来这世间之事,并非只耽于因果。 明关静静陪他在山石之上坐了一日,又是一日。在第三日日过晌午之时,便见到一直眼眸深沉的青年,忽地回过头来对他淡淡一笑。 随后一翻手,便将那枚能够强行封印化神修士命魂的古碑取了出来。 “大师兄,我有一物送你。” 宫阳淡淡一笑,将几道被他炼化过的猩红血线,自古碑空间内调集而出,就那般随意缠在手腕之上。 “此物,可是你当日用来炼化那古怪丹药之物?” 明关见到宫阳取出的猩红血线,立刻感受到此物身上,远比那丹药还要精纯,狂暴数倍的嗜血力量冲动。 这猩红血线,对于其它人,或许并不特别。 但对于通过气血之力,激发出自身杀神领域战力的明关而言,却无异于天才地宝。 为了此物,他已经在仙遗道场内停留了数十载;甚至就连那被天寒宗长老钟旬涌来凝结自身化神领域的化碧藤,他都尝试过数次。 奈何此物虽然有能搅动修士气血的作用,却没法激发出自身血脉之力。故而知道宫阳出现,方才隐约寻找到自己想要之物。 宫阳点了点头,淡然道:“此物,我得自西荒魂谷深处。不过此物太过凶戾,当年,也是籍着一位故友之手,方能将其炼化出来。” 也未多想死灵道童之事,宫阳说着,直接将这猩红血线的炼化法门,尽数刻画在龟简之内,将之递给明关。 “小师弟,谢谢。” 明关接过宫阳递来的龟简,如法炮制之后。果然,那猩红血线立刻在他化念元婴身周落地生根,被自身气血之力一激,居然比在宫阳古碑空间之内,还要迅速数倍的增长了起来。 简单道谢之后,明关也不过多牙酸;而是一探手,将自身化神领域之力取出一丝。 宫阳只需再次借用古碑空间之内的猩红血线激发,便能挥发出三次相当于明关自身的战力。 有此物傍身,再加上宫阳天邪棒身之内的伪领域之力,相信即便再次碰上当年的剑氏三祖剑无忌,也能安然逃离。 “之所你赠你杀神之力傍身,而非化念。是因为为兄觉得,这世间的规则之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感悟,若你硬要感悟我的化神之念,反倒会影响自身因果之力。” 明关想了想,终究还是将再赠宫阳一道化念的念头打消了下来。 殊不知其实就算他不送,宫阳身上,俨然已经有了两道化念存在。 其中一道,便是得自两人的师尊卫道南,而另一道,则是那卜天族老者。 --原本那卜天族老者给了宫阳两道。只是那第一道,在封印完他念海内的天魔意志,随后为了抗衡天魔变之时的天魔夺舍,被生生消耗了。 “喔,不知这化念之力,又有何不同?” 宫阳听得明关第一次提起修炼之时,便索性问个究竟。 “所谓化念化念,即为化去自身大五行元力因果,从而衍化而出的,新的规则之力。” 明关简明扼要:“说白了,也依旧是规则的范畴。只是此物,可以汲取大五行之力,重凝自身因果,是故可以完全克制低阶修士的攻击力量。” “什么是规则?” 这一次,宫阳沉思了良久。却没有去开口询问如何汲取大五行元力,重凝自身因果之事,而是直接询问适合于目前自己修炼的规则之力。 毕竟他体内,眼下已然有了一道成型的规则存在。 --便是那当初在令天绝身死,为他抵御牧魂冥使之时,强行凝化而出禁制规则之力。 藉由此物,他几乎可以轻松禁锢住同阶修士,甚至为自己获得不少逃生的机会;但要强行面对化神修士,却没有半分可能。 是故当日即便应对那方刚化神的胡明煜,他也没有大量消耗自身的禁制规则之力。只是误打误撞,激发了自己念海深处的伪香火火种。 “哈哈,你小子果然是个特别的人。若是普通修士,定会往借用自身规则之力,重凝因果的方向询问。” 明关一阵哈哈,对于宫阳的了解,再次拔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却是深知宫阳这“知其然必知其所以然”的难能可贵之处,更重要的是:这规则之力,他也是直达凭着九死一生,成功化神之后,方才知晓这规则的出处。 宫阳不管明关的夸赞,目光炯炯的等待着下文。 “这所谓的大五行规则,事实上,便是藉由你修道过程之内的感悟,强行引发的元力异变。或者,是元力在质方面的提升。” 明关解释得通俗易懂,随后缓缓加了一句:“这世间,一切修炼感悟,均可凝练为规则之力。你也可以理解成为,这规则,便是你修道过程中种下的诸般因由。” “也便是说,这规则之力内,可以加入自身对大五行规则的理解?” 宫阳神色平静,依稀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些什么,却又总差那么一点,没能一鼓作气将之捅破。 “在感悟方面,你果然是个妖孽一般的存在。既然你能想到这个层面,为兄便没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地方了。” 明关嘴角堆笑,面上却是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似是在为不能帮上宫阳,而略有不甘。 “日后师弟,少不得还有更多修炼上的疑惑,要向师兄来逐一询问。” 宫阳看到明关面上的失落,忽地想起当年自己在晋升元力二重之时,老头子面上的神情也如出一辙。 心内不由得隐隐触动。 这世上最无奈的事,或许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愿意帮你的人,会竭尽心力,唯恐不能将一切疑惑解开。 所以无奈之下,老头子只得赶他出山,去华夏境内孤身闯荡。 明关知晓他这番话语,不过是在安慰自己,便收敛起面上失落之色。见宫阳开始闭目调息起来,便也不打扰他,而是兀自抓了一壶兽血酿在手,缓缓喝了起来。 “若是能在那道禁制规则之内,强行模拟出一道当初那古修洞庭内的化念意志。不知那化念规则,究竟能强悍到何等地步?” 第七日来临,冥思苦想了四天三夜的宫阳,忽地结合自己在天寒剑窟之内获得的剑心意志,开始琢磨起再次炼化禁制规则的事情来。 ------------ 第四百一十四章 、重凝禁制规则 这次,宫阳要模拟的禁制规则,不仅仅是得自那古修洞府之内的禁制传承。 更多的,则是要重现古修洞府内的意志威压。 那得自古碑洞府第六重内的禁制传承,若是能模拟出三到四成。即便一些元婴后期,甚至后期巅峰的修士,也能被这禁制规则困住。 如此一来,加上天邪的战力加持,足够对所有化神以下的修士,做到瞬杀! 明关看着身旁的青年,见他时而疑惑,时而明悟。 终于,在第八日即将日落之际,宫阳面上已然没有更多情绪波动。 当即主动掠到八百余丈开外,边催生出更多猩红血线,边为宫阳护法起来。 “这剑心意志,讲求的是剑心出鞘,一击必杀。现在,宫某便以这剑心意志,融入禁制传承之内,再次凝聚禁制规则之力!” 一念方过,宫阳面色变得愈发刚毅。 接着,缓缓将那禁制规则,从元婴深处调集出来,环绕在自己身周。 想了想,便将那破阵之晶,同样取了出来,安放在禁制规则之中。更是将二十余枚黄级中品丹药,须臾散在身周。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对明关点了点头。一丝反衍之力,当即从破阵之晶内流转出来。 一点点,朝着整个禁制规则之上覆盖而去。 此时的宫阳,心念间早被那古修洞府之内的禁制威压吸纳而去。缓缓,洞府第六层之内的规则禁制虚影,缓缓出现。 随着规则力量的凝实,便犹如那修士洞府,当真重新凝聚出来一般。 虽然在威压方面,依旧无法达到洞府内的真实效果。但其无论形体,还是规模,都已经具备一定威势。 “这是,黄级巅峰复合禁制?” 八百余丈之外的明关,在宫阳将整个禁制规则放出之时,再次睁开眼来。只一眼,眸子不由自主的紧缩了一下。 “难不成这禁制,居然不止黄级巅峰,甚至有衍化为玄级下品的趋势?” 在他的心念里,若是普通的小周天阵法,凭借宫阳目前的元婴中期修为,足够将其完整规则化。 但这么浩大的复合禁制,却是就算是他,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罢了,你既然想尝试,为兄帮你便了。” 明关深深看了宫阳一眼,见他整个沉浸在这无比繁复的禁制之内。当下也不劝解,内心深处却是打定了为宫阳护法的心思。 反衍之力加剧,整个禁制规则之内,一道道繁复无比的禁制之力,被宫阳自身的规则之力逐步同化。 不过同化了三成左右的禁制规则之力,宫阳体内元力便有些青黄不接的意味。只得一咬牙,将身周二十余枚黄级中品丹药,生生捏碎四枚,补充到自己行将枯竭的丹田之内。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再不停顿,朝着那浩瀚无比的禁制虚影,须臾炼化而去。 这一次,直接炼化到五成左右。 就见偌大的洞府禁制,眨眼变得实质化起来。 “还是不够!” 丹田内如同烈火中烧,再次告罄。终究是自身修为不够,而整个黄级巅峰复合禁制,却是太过浩瀚。 八枚黄级中品丹药,再次崩裂。 诸多大五行元力气息,注入到宫阳体内。 数次被元力冲击,宫阳一双剑目,浮现出少许红芒。方才出现,便被他元婴之内的命魂力量,整个将内心深处的杂念一扫而空。 七成。 这一次,宫阳勉强将整个复合禁制,炼化到了七成的地步。 仅仅如此,禁制身周的诸多规则力量,便无形中强大了三倍不止。以这样的强度,已经可以将元婴后期修士,禁锢得无法动弹。 明关眼见宫阳停下来,以为他不再催发着浩瀚无比的复合禁制,刚想松一口气;只听得数道‘嘭嘭嘭’的声响传出。 却是宫阳,将身周剩余的十余枚丹药,尽数轰碎! 丹雾翻滚,道道凶戾气息,眨眼朝着宫阳丹田深处呼啸而去。 只见那面色苍白的青年,眼底闪过一丝寒芒,随后再不管丹田内传出来的剧烈疼痛。兀自引导着体内的狂暴元力,在整个复合禁制内部炼化起来。 烙印到八成之际,宫阳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九成来临,丹田内的狂暴丹气,再次震慑不住,开始朝着他血脉之内疯狂燃烧而起。宫阳全身疼痛如死,只是他还在咬牙坚持。 明关眼见宫阳面色惨白,更是有道道反噬之力已然衍生,朝着宫阳体内的奇经八脉吞噬而去,便想动手相帮。 “哼!” 与此同时,宫阳忽地怒哼一声。紧接着,当初轰杀那天武殿新晋天寒子的诛魔棒,已然被他取出。 “哆”的一声,钉入整个元力翻滚的禁制规则之中。 宫阳体内的气血之力,如同瞬间找到突破口一般,眨眼朝着天邪之内冲了进去。再流转回来之时,其内的凶戾气息,明显减轻了不少。 “这小师弟的手段,当真闻所未闻。那小碑,原本就是黄级玄级巅峰法宝之类的存在;再加上这小棒,难怪能数次从元婴后期,甚至元婴后期巅峰修士手下安然逃脱!” 在大五行元力流转回来的刹那,明关分明感受到其内的戾气变动。随之将已然探出去的手掌,整个收了回来。 其后便安静坐在宫阳八百余丈处,定定看着宫阳身周的元婴规则变化。 区别于在仙遗道场内,被旁人称呼为“明疯子”的存在;此时的明关,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不远处那名青年。 须臾之后,些许暖意,从他眼底深处流溢了出来。 仿佛宫阳这随便一件,都能引发化神老怪觊觎的法宝;在他这儿,不过是宫阳得以强大的象征。 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半分贪念。 说也奇怪,在宫阳体内无比凶悍的气息,朝天邪棒身冲击而去之后。整个诛魔棒之上,诸多篆字再次出现,流转一圈之后,便齐齐冲入宫阳体内。 就见这原本只被仙碑之魂烙印了八成不到的诛魔棒,似是被宫阳气血之力再次洗练,那烙印程度再次加深。 天邪威压逸散而出之际,立刻和宫阳身周的元婴之力,生出阵阵水乳交融之感。 更是有不少天邪棒身的赤炎火魂之力,当即透过棒身,传入宫阳身周的复合禁制内部,继续炼化起来。 “嗡!” 伴随着最后一点元力禁制,被诛魔棒赤炎领域覆盖,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宫阳原本已经撑到极限的修为,立时为之一松。 继而淡淡一笑:“成了!” ------------ 第四百一十五章 、剑心意志 在宫阳以自身修为之力,强行炼化整个复合禁制之时。明关回过头来,朝着他的方向微微一笑。 眼底的忧色一扫而空,继续闭眼催发起化念元婴一侧的猩红起来。 宫阳的一整个炼化过程,看似迅速,实则缓慢。 生生花费了大半月之久,方才将整个复合禁制,完完整整的炼化为规则之力。 而接下来的过程,将会更为艰辛。 他需要将自身的剑心意志,完完整整的融入整个禁制规则之内。毕竟这道融合了剑心意志的规则之力,将会成为他应敌的关键。 炼化结束之后,宫阳并没有着急着,去强行将自身剑心意志,加诸到整个复合禁制之内。而是停留了下来,检查自己体内的元婴强度。 想了想,随后便将那胡明煜已然神识消散的化念元婴,整个取了出来,放在自己身旁。 除了这道化念元婴之后,更有几道元婴中期,后期修士的无主神魂被取将出来,同样投放到复合禁制四周。 这一番,是属于修士生魂意志的烙印。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一旦处理不好,等待宫阳的:轻则身受重伤,重则修为跌落。 于西荒目前瞬息百变的形势来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有半点差池。 “小师弟,放心吧。若你在这复合禁制之内遭受攻击,为兄一定第一时间将其破开。” 三个月后,明关见宫阳一直犹豫不定。当下淡淡开口,为宫阳免去后顾之忧。 “如此,有劳大师兄了。” 宫阳淡淡一笑,目中迟疑尽去。 缓缓抬手掐诀,利用死灵一指之威,将得自天寒剑窟内的剑心意志,逐步衍化出来。 就见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幻雾剑影子,开始出现在他头顶之上。 前半个月,这道虚幻剑影,只是一动不动的漂浮在宫阳念海上方。 其内的意志威压,也极为稀薄。 待得第二个月月末,虚幻剑影内的意志之力,明显强悍了不少。依稀已经能够赶上当日宫阳在镇魂圣殿之前,用来应对卫道南心选境界之时的剑心威压。 “还是不够!” 剑心威压,一点点增加,甚至周遭,俨然已经有不少规则之力,须臾化为道道剑形雾气,宫阳还是没有懈怠半分。 念海之内,比修为更为强悍的元婴之力,持续消耗;更是连元婴深处那道命魂黑气,也被整个元婴吸纳走了不少。 宫阳脑袋昏沉,却依旧咬牙强撑。 当念海之内的命魂流转到极致,宫阳开始隐约听出道道耳膜嗡鸣之时;终于一咬牙,将身周放着的两枚元婴中期修士无主命魂整个取了过来。 几乎连想都不想,便一口吞下。 元婴之力暴增,诸多属于那死去元婴修士的元婴规则之力,顿时补充进来。 “嗡嗡!” 宫阳头顶之处的巨大雾剑虚影,道道规则之力泛起。嗡鸣之际,一股远比当初镇魂殿剑心威压强悍数倍的威力,顿时从那雾剑之内流转而出。 可剑身依旧虚幻,与那当日被宫阳强行搅动整个天寒剑窟,险些轰杀了那胡明煜的凝实大剑,依旧有不少差距。 “再来!” 宫阳剑目一凝,根本不作多想,再次将两枚元婴后期修士无主元婴吞入肚中。 “嗤嗤!” 似是被强悍的魂力所激,宫阳头顶的虚幻大剑,边缘处,出现两道凝实无比的魂力剑锋。同时击得依旧被宫阳放在复合禁制深处的天邪,发出短短续续的震响。 虚幻黑剑身周的诸多气剑,轰然凝实。 与当日天寒剑窟之内的诸多剑意,只缺一道灵动之意。 “化神元婴,分!” 眼下已然到了紧要关头,宫阳再不迟疑,那由自己指尖模拟而出的死灵一指。此时元力规则之力暴起,一指朝着那飘飞在自己身侧的胡明煜点下。 “咔嚓!” 这名天武殿新晋天寒子的化念元婴,当即被崩出数道裂口。就见有道道化念规则,开始朝着整个剑域周遭,尚且显得古板的雾剑之内冲去。 在融入的瞬间,雾剑凝实,嗡鸣不已。 待得数百道雾气小剑,均都变得赤黑如墨,闪着道道慑人寒芒之时。宫阳周遭,霎时便被翻飞的小剑环绕落定。 胡明煜那残破的化念元婴,则被他信手抛出,朝着头顶上方的雾剑之内烙印而去。 “嗡!” 道道剑意,顿时从那二十余丈大小的凝实剑身之上,骤然流转出来。一直凝固不动的大剑,此时寒光骤起,剑芒暴涨。 撕扯出道道残影,朝着宫阳身前的规则复合禁制之内掠去。诸多小剑当即跟随,刹那冲入禁制规则之中。 “唔!” 一众剑影方刚冲入,宫阳念海深处的元婴负荷,立时暴涨。整个人原本就因为元力亏损而显得虚弱的元婴,更是被整个复合禁制激得颤动不已。 道道血线,不断从他四肢百骸内延伸出来,到得脸部之时,看上去诡异无比。 “你既然是宫某凝聚而出的剑心,难不成还能破开宫某的元婴禁锢不成!” 话音落下之际,宫阳蓦地将元婴威压整个放出,轰然朝着整个被剑域弥漫的复合禁制踏出一步! “不可!” 明关其实在宫阳强行吞下两枚元婴中期修士命魂之时,便已经强行中断自身调息,从修炼内醒了过来。 当感受到宫阳身周,几乎可以斩断元婴后期修士化念的剑域力量之时,立刻眉头紧皱。 眼下又见宫阳为了驯服这翻飞不已的凌厉剑域,使其进一步和自身的禁制规则融合;居然不顾元婴深处的伤势,抬脚朝复合禁制之内踏了进去,霎时出声喝止! 却还是晚了一步,此时被周遭剑域攻击的宫阳;元婴之内,虽然清晰无比的听到了明关的呼喊,却是连回答的间歇都没有分毫。 眼见那剑域之力,居然将自身的元婴分神分割为数百道,想强行将其撕裂。只得硬着头皮,将那很久都未曾动用的元婴魂香,再次祭了出来。 “轰!” 就在宫阳借用元婴魂香,拼命压制体内的剑域冲击之时,明关动了。 只见他方刚出现,便强行用出自身杀神领域之力。将二十余丈来长的杀神血刀擎起,轰然朝着半空斩下。 他这一斩,斩的并非是宫阳好不容易用规则之力,炼化的复合禁制。 而是恰到好处的将自身化念,尽数轰斩在宫阳元婴与那天寒剑域交接之处。落下之际,则整个朝着那天寒剑域侵蚀而去...... ------------ 第四百一十六章 、第一道化念,凝实 终究是化神期修士,在明关加入后,那原本强悍无比的剑心剑域,立时变得束手束脚。 就着这功夫,宫阳蓦地抓紧身侧的诛魔棒,随后高高擎起。 在继续踏前一步的瞬间,轰然插入整个剑影翻飞的禁制规则之中。 “嗡!” 天邪震颤,剑影轰飞。 无数原本凝实的虚幻剑意,在被天邪虚幻赤炎领域镇住的瞬间,化为道道锋利黑气,融入到宫阳预先够了出来的虚幻禁制之中。 整个复合禁制周遭六百余丈的范围内,规则崩溃,元力暴动。 明关大惊失色,正想全力轰开整个复合禁制,将宫阳从整个复合禁制之内救出,就见宫阳急急回过头来。 “大师兄,无妨!” 明关当即住手,宫阳则第一时间将古碑防御环绕身周。再不管周遭随意便能隔断修士元婴规则的虚幻剑意,随后一双手,牢牢扶住面前的天邪棒身。 “嗡!” 又是一阵嗡鸣传出,加诸了宫阳血脉之力的诛魔棒,虚幻赤火游龙领域大盛。眨眼便将那锋利无匹的禁制,整个牵引了过来。 就见宫阳发出数声闷哼,却是一动不动,缓缓将棒身内部的复合禁制,缓缓朝着念海之内引将出来。 这一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之久,方才停当。 在天邪之内的所有剑意,被宫阳彻底吸纳如躯体之内后;宫阳再不硬扛,当即一跤坐倒在地,急速恢复起念海内的伤势来。 八百余丈外,就见明关满是担忧的看着他。面色时不时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对宫阳援手的心思。 毕竟接下来的感悟过程,对于宫阳元婴之力与那强悍禁制的契合非常重要,他不愿打破这点平静。 时光须臾,又是两个月过去。 两人进入镇魂道场,已经足足满了一年之久。 几乎从宫阳在镇魂道场内强行凝聚剑心意志,与整个复合禁制融合之际,便有不少镇魂殿弟子前来。 却齐齐选择在明关身周六百余丈之外盘膝坐了下来,遥遥看向处在镇魂道场中型的师兄弟二人。 这些人眼底,均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在过去的融合之中,他们大多看清了宫阳的元婴中期修为。 却是在看到他凭借自身元婴之力,强行融合那复合禁制;以及数番驭使那拥有虚幻领域的天邪棒身之时,均都变了脸色。 因为那复合领域的规则之力,已然凝实到可以抵抗所有元婴境界修士攻击的地步。除此之外,整个天邪带来的强悍攻击威压,同样让这些人心惊不已。 “镇魂殿内门弟子邱广域,见过明关师兄。” 静静陪了这对师兄弟大半年的功夫,终于有一名看上去比明关还要老上几十岁的镇魂殿弟子,缓缓走了上来,兀自朝明关一拱手。 “何事?” 明关见这老者时不时看向宫阳,似是有所疑惑,本想直接喝走。却未能从此人眼底看到任何敌意,便耐着性子招呼了一句。 “这位小兄弟,可是我镇魂殿的新晋天寒子?” 碍于身份,老者明显犹豫了一阵,这才郑重无比的开口问道。 明关点了点头,若是以他平素的心性,除了自己认定的人,对于其余人都很是冷淡。但眼下似乎是因为宫阳晋升的关系,便没有太过苛刻。 “看了这位小兄弟的规则之力,师弟我有一事相求,还望明师兄应允。” 约莫看出了明关和宫阳超乎寻常的关系,这名在炼魂道场内已经苦修了数十年的老者,虽然微有猜测。却还是没法想到,明关和这五官刚毅的青年,会是师出同门。 但明关好歹是镇魂殿一百余年来,风头最健的天寒子。是故他想通过明关,求得宫阳应允一件事情。 见明关没有拒绝,这老者缓缓开口道:“我看这小兄弟,能够驭使那般浩大的复合禁制。若是能再次启动这镇魂道场内的镇魂大阵,说不定就能将自身的元婴之力,凝实到新的高度。” 这话方刚说完,明关脸上明显浮起一阵不悦。 宫阳毕竟刚炼化完整个复合禁制,神魂消耗较大。此时这老者的提议,不异于为他元婴承受之力雪上加霜,当下便想拒绝。 “当然,此事不仅利于这位小兄弟凝练神魂。更能为我镇魂一殿的诸多师兄弟们,提供更多规则感悟的机会......” 元婴后期修为的老者正待再说,明关眼见就要将他的提议驳回。就听得盘膝在八百余丈之外的宫阳,蓦地开口道:“此事,宫某允了。你,告诉我如何牵动这镇魂大阵?” 事实上,宫阳方刚进入这镇魂道场,就隐约觉得这道场之内,传出道道战阵的波动。 此时听得这名元婴后期老怪提议,当即决定留下来。 原本按照他先前的计划,是在重新凝练完自身禁制规则之后,便会重新赶回炼魂道场内,去极尽可能的提升自身元婴修为。 转念一想,却觉着自己若是能再次将自身元婴修为提升,加上自己古碑空间之内的诸多黄级丹药,定然也能达到诸多元石加成的效果。 是故几乎毫不犹豫,便答应了这镇魂殿修士的请求。 三个月后,就见明关和宫阳二人盘膝坐在一处。二人身周六百余丈之外,齐齐环坐了一群元婴后期修为的镇魂殿修士。 如此之后,每过两百余丈,便又有一圈修士盘膝而坐。 只是这些修士的修为,却是逐一递减。最外围的一些修士,明显只勉强拥有元婴修为。 随着一个天魔模样的虚影,从镇魂道场上空浮现而出;整个镇魂道场之内,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便有上百名元婴修士前来。 这些人一旦加入其中,便毫无保留的放出自身元婴之力,注入到整个炼魂道场上方的天魔禁制之内。 继而那天魔之力,便衍化出诸多炼化之法,朝着宫阳身侧的天邪棒身之内悍然冲来。在被明关杀神领域洗练之后,方才融入到宫阳元婴之内。 每一番流转,就见宫阳身周的空间之内,诸多剑心意志流转而出,须臾朝着外围众人轰斩而去。 然而这次轰斩,却并非真实斩下。而是在斩下之余,朝着那些修士的元婴命魂,持续洗练起来。 这一场洗练,转眼就过了四年之久。 宫阳只觉得自己念海深处的元婴威压,明显增长了一点点,又是一点点。 到了这个境界,若是凭借他自身感悟修炼,少不得得花七八年的功夫,方能将自身元婴境界再次拔升。 不承想在这镇魂禁制的持续洗练里,他居然几乎没遇到任何瓶颈,便将自身元婴境界,再次提高了一个小境界。 眼下他的元婴修为,不再是元婴后期,而是元婴后期巅峰。 且随着他元婴境界的提升,那先前在进入元婴后期之时,凝聚而出的一道化念,彻底凝实。 就见闭目沉思的宫阳,明显迟疑了很久;却到最后,依旧没有选择去分化出更多化念。 而是逐渐将整个禁制规则放出,朝着身周众人施压而去。 ------------ 第四百一十七章 、仙遗道场 整个镇魂道场,越来越多的镇魂战阵之力被激发而出。 每每有宫阳剑意涌动之处,异变再生,就见那一道道凝实无比的战阵力量,开始衍化出新的、适合于那名镇魂殿弟子试炼的镇魂力量。 除此之外,每一个镇魂战阵上方,都漂浮着一柄漆黑如墨的小剑。 在这些修士与宫阳元婴之力的间接替换之间,宫阳身周的杀伐力量愈发浓郁。 “吼!” 终于,在第六年来临之际,宫阳忽地发出一声怒吼。 紧接着,那柄由他剑心意志凝聚而成的雾气大剑,缓缓从他念海深处漂浮了出来。 二十丈,雾气大剑身影还在持续增加。 四十丈,整个剑体,依稀没有停下来的意味;然而诸多处于整个镇魂道场之内的诸多镇魂殿弟子,却是有不少抵挡不住身周持续传来的威压,眼见就要从战阵内退将出来。 “这是最后一波洗练,若是诸位同道能够抵挡住镇魂道场的最后一番威压,那道剑意,便归诸位所有。” 宫阳睁开眼来,却是在认同明关与卫道南之后,对于这天寒宗镇魂殿,逐渐有了家的归属感。 这感觉,当年的土岵小部不能给,潜龙盟不能给,医神谷同样不能给。 唯独在这世人觉得高山仰止的天寒宗内,让宫阳无故生出了些许亲切之感。 是故他这道剑意,并非平白无故的送出,而是代表着他对镇魂殿这一方水土的认同。 听得宫阳此言,诸多原本想就势退出的镇魂殿弟子,当即不再退让。一鼓作气,朝着头顶上方悬浮这那柄小剑之上烙印而去。 眼见整个镇魂道场,对自己元婴方面的提升,已经微乎其微;宫阳当即朝明关传音了一阵,二人随之离去。 再出现之时,已经是整个镇魂道场最高的山巅之上。 明关一直站在宫阳身后,看着这个青年逐渐缓和的侧脸:在他的感知里,似乎从那次关于师门的问询之后,这个青年心底,便多了一分明朗之意。 便连初次见面之时的森冷,也无形中降低了数分。 “师兄,西荒四大迷域,我已经去过其三。剩余的仙遗道场,我也想去看看。” 宫阳盯着镇魂道场数千里方圆的道域看了良久,忽地转过头来,朝明关微微一笑。似是征询,更是一种无端的信任。 “你想去,为兄陪你便是。” 明关微微一笑,同样抬头朝着镇魂道场远山深处看去。眼眸之中,泛起数道追忆之色,也不知想起了西荒何地的异域风情。 “师兄,和我说说你入得天寒之前的一些事情吧。” 站在山峦前方的青年,看了一阵的天寒山色,忽地转过头来,再次将十余坛兽血酿排出。两人便有一句每一句的问答,直到两月之后,方才起身离去。 镇魂道场内,诸多参与过此次镇魂战阵试炼的弟子,眼见着那两道身影,须臾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镇魂道场远山之后。 忽地有第一个修士,抬手朝二人走失的方向遥遥一拜。 更多镇魂殿弟子,同样抬起双手,朝着宫阳与明关走离的方向一抱拳。 ...... 半月之后,位于西荒与苍木大陆海域道场之间,距离偏北部天寒宗两万里的仙遗道场入口之处。 宫阳和明关二人,齐齐现身走出。 海浪轰鸣,潮汕滚滚。西荒与海域道场之间,用来阻绝骇浪侵袭的巨大规则禁制,将本就躁动不已的浪潮生生阻绝,腾起数百余丈高的巨大水墙。 水墙自半空倾颓,极大在极为夯实的禁制壁障之上,顿时银光乍泄,轰鸣不已。 似乎因为有着这处作为西荒与东荒交界的海域道场作为阻绝,是故这原本无比神秘的西荒四大迷域之一的仙遗道场,反倒被映衬得平平无奇。 “这仙遗道场,分为外府和内府两个去处。过去的数十年间,为兄虽然偶有进入内府,却不敢深入内府腹地。” 一路之上,明关已然和宫阳大致说了仙遗道场的奇特之处。 于是在这踏入道场之前,得细细为他提点这道场内外的区别,免得行动之时生出差池。 “难不成此地,当真是仙人遗迹?” 在这之前,宫阳已经数次听得明关提起这仙遗道场的玄奇之处;此时又听得这内外府之分,好奇之意再起。 毕竟前三个试炼道场,宫阳虽然还没能力,去摸清其内究竟禁锢着什么。但大致属性,却是能够看出五六成之多。 其中那西荒魂谷,多半为藏魂之地。 无论从其内被安置的镇魂荒兽,还有那冲天而起的三名巨大魂奴石像,都无一不印证此事。 至于土源道场,尽管有那能够吸纳修士命魂的土源大印,以及不知为何出现的巨大猩红心脏混淆视听,但在宫阳抽丝拨茧之下,看出了一道力量气息。 力走血脉,便说明那整个土源道场,应该能归属于血脉一系。 西荒极渊之内,宫阳尽管未能深入其中。 却几乎除了极其稀薄的魂力之外,便没有更多玄奇出现;在他的感知里,这西荒极渊,很有可能是独立于另外两大道场的存在。 “仙人之说,倒也勉强;毕竟整个西荒境内,即便是师尊之流,也尚未觅得仙人踪迹。而这世间之人,往往将化神修士,便等同仙人视之,委实奇怪。” 明关同样迷惑不已,事实上这样的迷惑,在他第一次到得这仙遗道场之时,便已出现。 只是后来数次从中经历生死,反倒对这个极为隐秘的问题,渐渐失去了敏感度。 “我听师兄你先前曾提起,这整个仙遗道场外府,是被诸多阴寒之力封印住。就不知那力量,和我古碑空间内这道有何区别?” 眼见明关迷惑更甚,却偏偏找不到适合的突破口。 宫阳忽地从古碑空间之内,取出一道当年在医神谷内,强行配合着夏思君荒蛊之力,从宫忆灵体内取出的诅咒遗毒。 这丝力量,与那当初无间宗长老乔仲用来抹杀同门的化碧藤之力极为相似,若是明关能够认定。那宫阳对于整个仙遗道场的猜测,便会彻底浮出水面。 这道场,在他的感知里,极有可能是一处无比浩瀚的封印。 而其封印之力,便是与五行大陆格格不入,甚至能腐蚀修士大五行本源的诅咒之力! ------------ 第四百一十八章 、元婴后期 “极为相似!” 明关将宫阳放出那道诅咒力量,以自身化念规则包裹之后,随即认真感受起来。 不过三五息的功夫,便回过头来,无比怪异的看着宫阳。 在他的感受里,这道诅咒力量,几乎与他从仙遗道场内感知到的化碧藤本源力量,几乎别无二致。 “喔,原来是这样么?” 宫阳闷闷的问了一句,目光中的星点,却是变得愈发强盛。 “怎么,小师弟你,难不成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明关见到宫阳这副神情,依稀觉得这青年应该知晓更多,当下面带兴奋的问道。 “是有些发现,不过现在尚不清楚。我想到时我们还需在外府之处多停留一些日子,再进入内府所在,便能明白其中关键。” 宫阳言罢,忽地想起当年那无间大宗长老乔仲的话语:非元婴修士踏入其内,大多九死一生。 这句话,当初他听来,只以为这整个仙遗道场对于修士的修为要求,实在太高。 现在想来,却是有些南辕北辙。 这句话真正的理解,应该是:没能掌握一定的规则之力,并以此来遗址诅咒力量消耗的低阶修士,便会九死一生。 因为这诅咒力量,毕竟是能够直接侵蚀修士大五行本源力量的存在。 对于元婴以下,没能引发大五行元力质变的修士而言,莫过于上门送死。 想明白这个关节之后,宫阳神情再次黯淡下来。却是想到了当年那个被诅咒遗毒,生生困住的少女。 尽管在被那卜天族老者救下,醒转过来之后,他曾数次推衍过宫忆灵的下落,均都没能寻找到其命魂之力。 便说明此女,多半还活着。 但诡异的是,竟发没能从整个西荒境内,推衍到宫忆灵所在。 是故来到天寒之后,他只对外发过一次命令:便是让仙碑之魂,动用如今驭鬼大宗的势力,在整个西荒境内,寻找那名少女。 “又是二十余年过去了,就不知道她,有没有出落得和她娘亲一般美丽?” 宫阳暗自思付着,只觉得内心酸楚之意更浓。当年那个被他从西荒魂谷之内带出的女婴,原本拔除诅咒遗毒之后,对于死灵道童的情分,他已然不欠半点。 但在近二十年的陪伴里,此女,早已被他视如己出,当作女儿一般看待。 “既然要进入其中,才能明白这仙遗道场的古怪之处,那我们这便进去吧。” 明关见宫阳有些失神,加上这青年侧脸处微微抽动的面颊,便知晓定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当下故意错开话题,以期让宫阳好受一些。 “好。” 简洁作答之后,宫阳率先捏碎明关所赠的仙遗道场入阵龟简。 须臾之后,只觉得一道无比诡异的力量,当先从仙遗道场深处流传而出。却不像之前的西荒魂谷,以及土源道场之内,对于修士自身大五行元力的无限抽离。 这仙遗道场内隐约出现的吸扯之力,居然能够直接将阴寒之意,加诸到修士命魂深处。 宫阳简单思索了一阵,只得利用寒号钟,将自身元婴整个护持了起来。 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方才任由那道阴寒力量,将自己两人,朝着仙遗道场外府之处吸扯而去。 “这次传送,居然花费了一柱半香的时间?” 传送落定之后,宫阳睁开眼来。回过头去,见明关不动声色的跟在自己身侧,内心不自觉便安定了不少。 “大师兄,我想先寻一处具有元石矿脉之地,拔升自己修为。如此,在接下来的探秘之中,便能为你分担更多凶险。” 扫了一眼身周宽阔无垠的禁制空间,极目看去,便能看出周遭高矮不一的山峦。 而那山峦之上,明显有不少大五行元力雾化的气息相继升起,宫阳便知道整个仙遗道场内部,终究还是有不少元石矿脉存在。 以前宫阳的晋升,大都依仗掠夺他人神魂之力,亦或者丹药力量而达成。 这一次之所以选择更多修士选用的元石矿脉,更多的原因,是在于要更好的感知自己体内规则力量的变化。 除此之外,便是想看看这遍布诅咒力量的空间之内,这些对于诅咒之力最为敏感的元石矿脉,能否生出更多诡异之处? “也好,这处外府,为兄曾在外围花了近二十年的功夫来查探。虽说还是没能走完,却也将此地探了个七七八八,现在你需要元石矿脉,为兄领你去便是了。” 如同宫阳对于明关的无条件信任,这名平素里面容紧沉,全身杀念沸腾的健硕汉子;同样能无条件接纳宫阳的提议。 当下二人再次动身,花费了近两个月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一处雾气氤氲的山峦之下。 几乎不待宫阳开口,明关便擎起自身杀神血刀,须臾便在山腰之处,挖出两个六丈来宽的洞府,示意宫阳进入左翼之处。 他自己,则在将自身杀神领域调出,布置好禁制防御之后,在宫阳一旁的洞府之内盘膝坐了下来。 洞府内,宫阳方刚闪身入内,便立时寻到一抹汹涌无匹的元力,从整个洞府一侧的石壁之内散发出来。 凝神看去,就见这个洞府,居然是被明关生生斩断了一条浑厚无匹的矿脉形成;且这矿脉内的元石品阶,居然比之市面上流行的诸多黄级中品元石,还要凝实不少。 居然能够生生达到黄级上品,甚至巅峰的程度。 这样的元石矿脉,几乎与宫阳能够直接吸纳的黄级中品丹药力量,相差无几。 更重要的是,这元石矿脉数量足够庞大。 庞大到完全可以支撑着宫阳修为从元婴中期,一路晋升,甚至即便是要就地化神,也并无不可。 在稍微理顺了一番体内的元力流动规律之后,宫阳在不停顿,须臾以破阵之晶,构筑出足以炼化这偌大矿脉力量的复合阵法。 随后又将天邪整个钉入阵法之内,这才开始疯狂炼化起来。 果然,在开始将被天邪炼化过的大五行元力,生生吸纳到自己体内之后,一道道愈发阴寒的力量,当即朝宫阳念海深处侵袭而来。 数番冲撞之后,宫阳见此物始终没能破开寒号钟的防御,随之定下心来。 想了想,便将那道分化出来的诅咒之力,分化出数十道之多,开始将念海之内的阴冷之力,逐渐牵引而来。 这一番炼化,宫阳几乎全身心凝聚其中,仿佛惶惶岁月,已然牵动不了他内心深处的半点波澜。 在到得元婴境界之后,修士每一个小境界的提升,都极为艰难。 春去秋来,待得第四年过去,宫阳的修为,方才达到元婴中期巅峰的地步。 而他,显然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在来带仙遗道场第八个年头之际,元婴后期修为落定,变得日渐夯实起来。 却在这个过程中,宫阳面上的疑惑之色越来越浓...... ------------ 第四百一十九章 、此为因,何为果? 身周的大五行元力,依旧能够源源不断地注入宫阳体内。 诡异的是,随着这些大五行元力的注入,宫阳自身的修为,却没有半分晋升的意向流转而出。 且他先前封到念海深处那道化念,此时再也封印不住。 时不时便会奋力冲击寒号钟防御,数次冲突之后,即便是作为这道化念主人的宫阳,也觉得烦闷不已。 “终究还是到了瓶颈么?” 洞府之内,宫阳无奈的笑了一笑。 却是不知他自从当年在华夏境内,生生破开那阳力三重的瓶颈之后,便一直到得这元婴后期之时,方才第一次遇上修炼方面的瓶颈。 这样的资质,即便放眼整个五行大陆,估计也寻找不出屈指可数的三五人来。 世人之言,往往也有不可取信之处。在大多数人眼中,要获得这世间福禄,资质为三,气运为三,努力为四。 而在修士世界之内,资质可以直接占据五成先机。相比起来,努力虽然极耗心力,却不见得能够获得相应的回报。 就譬如一些民间之人,原本资质就是一块顽石,是故即便经常被这世间的大五行元力洗礼,终究还是一块顽石。成为璞玉,已然是它的上限。 “原本不想这么早,便接触化念内的因果之力;既然避无可避,那便来吧!” 宫阳强行打起精神,事实上,无论从明关的说辞;还是入得天寒之后,对于那卜天族老者化念或多或少的感悟,宫阳都不太愿意去触碰这化念的因果之力。 这在许多元婴中期巅峰以后的修士,看来无比值得欣喜的化念之力;在宫阳这儿,却是充斥着无尽的排斥之意。 他知道这次破除因果,莫过于像当年自空间壁障内强穿而来之后,生生将那些鲜活记忆,从自己修道过程之内拔除一般。 更不能忍的,便是要抹去自己从何而来的轨迹;而这,已然成了宫阳魔怔一样的存在。 正如当日在镇魂殿广场,他回答师尊卫道南的话语一般:他此生修道,莫过于让因果完整,让迷惑不再。 如果终究得以这样的方式化神,强行抹去自身因果,他不愿! 洞府之内,随着更多元石矿脉力量的涌来。宫阳原本强行压制着的化念衍生之力,开始如同井喷一般爆发出来。 从第一道到第一百道,几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便彻底凝固成型。 且还有更多化念,从他念海深处衍化出来。 这每一道化念深处,都蕴含着足够绞碎自身大五行因果的力量;却在想与宫阳元婴融为一体的同时,被他以寒号钟,尽数抵挡了下来。 若是他知晓这五行大陆的众多修士,在修为踏入元婴中期,勉强能够凝化出自身化念之后。即便到得元婴后期,乃至元婴后期巅峰,也不过能凝聚出三百余道化念之力,便是极限;定会对自己眼下的诸多化念力量,疑惑不已。 因为在过去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他念海之内的化念,已然达到了五百之数。且这些化念,还在不断凝聚,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咦,为何小师弟洞府之内,会有如此浓郁的化念力量?” 终于,在这一年年末之际,一直闭眼催发自身猩红血线的明关;忽地察觉到一侧洞府之内传来的异样,当即睁开眼来。 想了想,最终还是朝宫阳传音道:“宫师弟,你那边怎么回事;怎么会平白无故,便搅动这诸多化念之力?” “无妨,或许是因为我自身因果之力太过浊重,反倒迟迟没有到得尽头的意思吧。” 宫阳平静回答,内心却是苦意连连。 这化念,并非越多越好。加之这五行大陆之上,几乎每一个成功化神的修士,都是三百到五百这个阶段,断没有像他目前便已拥有六百余道化念的存在。 毕竟到时成功化神,融合诸多化念的过程,便是轰开因果空门的一个过程。 这融合着因果业力的化念越多,便代表着轰开空门的过程愈加艰难。若是有人像宫阳一般,生生拥有了他人数倍的因果化念,定会生出不少绝望。 这无异于告诉他,此生再难化神! 然而宫阳虽然面露苦涩,却绝不认命。他数次算计而生,若是要他因为这些变故而彻底消沉,他定然不愿轻易屈服。 又是一年过去,宫阳身周的化念,俨然已经超过八百道之多。 终于,在到得九百余道之时,宫阳念海之内的化念增长速度,这才彻底慢了下来。 到得进入仙遗道场第十年来临之际,这因果化念,虽然没有停止增长,却每每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方才能够凝出一道。 而宫阳,正在等这第九百零六道化念,逐渐凝固成型。 在这过程中,宫阳数番挣扎之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最终还是将自身的数道元婴之力,朝着那已然凝固出三分之一的化念之上覆盖了上去。 “既然你要抹去宫某在这世间的因果之力,那宫某便要看看,这世间,何为因,何为果?” 宫阳目光紧沉,继续随着那道化念衍生之力,朝着虚无之内探视而去。 第十一年夏岁刚到,在六月的生机之力开始弥漫整个仙遗外府之时。山脉洞府之内,宫阳面色忽地变得惨白起来。 只是他,依旧不为所动。 念海中的规则之力,俨然被化念之内的因果力量消耗到一定程度;宫阳当下再不迟疑,将元婴之内的命魂抽出一丝,朝着这道化念之上覆盖而去。 等待化念被烙印到一半之时,宫阳蓦地全力施为。 须臾便催动着元婴深处的诸多命魂之力,不过小半月的功夫,便将已然凝聚而出的剩余化念之上烙印而去。 方刚烙印完成,宫阳念海深处便传出一阵剧痛。 那能够直接收敛修士命魂,凝结自身香火的元婴魂香,眨眼便被那化念,生生侵蚀了一小部分。 几乎在元婴魂香被毁去一部分,诸多化念开始朝宫阳没命涌来之时。宫阳骤然发现,自身命魂居然被瞬间分为三道,立时与冥冥之中的存在,相互关联起来。 与此同时,在他念海深处,混沌泛起。 只觉得自身与那些熟识之人,包括明关,卫道南,卜天族老者等人的命魂关联,正在逐渐淡去。 甚至就连自己破界而来,也没有损毁半分的玄黑气息,也变得虚弱了不少。 宫阳当即目光一寒,紧接着,直接将禁制规则内的那把虚幻大剑祭出,遥遥朝着那道化念轰斩而出。 “若这些命魂牵连是因,那你告诉宫某,这世间,又有什么是果?” 话音落下,宫阳眸光如血,一把将天邪取来;同样朝着念海深处惶急涌来的化念,轰击而去! ------------ 第四百二十章 、封印化念 天邪轰击而下,诸多蕴含了因果之力的诸多化念力量,当即四下散开。 在散开之后,却没有半点消散,转而驭使着更为浓厚的化念力量,朝着宫阳元婴撞来。 似乎愣要破去元婴身周的寒号钟防御,强行将宫阳控制,才肯罢休。 整个山脉洞府之内,接连传出三道闷哼;却是宫阳在短时间内,便与那化念交手了三次。 几乎无一例外:每一次交手,宫阳体内的元婴之力,便立刻虚弱了数分。 参照目前的衰弱程度,估计不出十记,根本不需要这化念攻击,那寒号钟便会自动弹飞。而他念海深处的元婴,也会深受重创。 届时即便不毁坏一空,也会导致宫阳境界跌落。 “轰!” 元石崩飞,洞府岩壁崩碎。下一刻,就见置身于宫阳身旁洞府之内的明关,将二十余丈长的杀神血刀握在手中,骤然出现在宫阳栖身的洞府之内。 “谨守心神,我助你控制心魔!” 虽然不明白宫阳念海深处,究竟是什么状况。可明关好歹是依仗自身实力,独自化神成功的修士。 才看到宫阳面色惨白,念海处更是涌出道道化念之力,便已然明白过来。 面前的青年,定是在凝聚化念之时,为一些心结所困,故而有了入魔的征兆。 且他这番入魔,并不像先前天魔意志降临,要强行将他命魂拔除,自身占据的情形。这一次,却是无论哪一方获胜,都会落得两败俱伤的局面。 唯一的方法,便是在明关出手之时,若是集合宫阳元婴之力,能将这化念的反噬力量压制下去,宫阳才会相安无事。 “嗯?” 在放出自身化念元婴,进入宫阳念海之后,明关便没来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是直接被自己的所见所闻,惊得愣在当场。 --在宫阳念海之内,居然盘踞着有普通化神修士近三倍的化念力量! “谨守心神,我助你封印念海外围的化念力量。” 尽管依旧不明白这化念力量,为何会在短时间内大量爆发;但明关显然不是纠结之辈,刚感受到宫阳念海深处,犹如毁灭一般的躁动力量,立刻将内心的杂念压下。 继而杀神领域骤起,强行将宫阳念海外围的诸多化念,驱赶到念海一隅。 其后红芒如林,须臾便在诸多化念周遭,凝成杀神领域屏障。更是一指点在念海深处,以自身命魂,结成一道血刀封印。 “封!” 随着明关话音落下,就见诸多血光暴起,愣生生将宫阳念海内的六成化念力量,径直封印在宫阳念海左翼。 明关回过头来,正想帮助宫阳,将另外三成多的化念,也一并封印。就见面色惨白的宫阳,如法炮制,以剑心意志引出命魂,同样将剩余化念封印一空。 “虽然我留下这道杀神封印,足够让你即便面对化神中期修士,也能够起到一定的限制效果。但终究是化念过多,也罢,我直接分作两道封印吧,这样一来,在对敌之时,你也能少些负担。” 明关话音落下,当即再次分出一道命魂之力,生生将那先前封印的化念,平均分为两拨,以命魂封印了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就见这习惯于借用自身气血之力,冲击化神境界的粗犷男子,面色微微变得泛白起来。 宫阳瞥见,也不犹豫,一股脑将自己古碑空间之内的猩红血线,连同那新炼成的玄级下品丹药分出一半,交给明关。 接下来的一年里,二人便一直留在洞府之内。 区别于宫阳的逐步加深化念封印,明关则是不断修复自身化念元婴伤势;缓缓将自身命魂,从宫阳念海之内取出来一道。 另外一道,却是一直留在宫阳念海之内,为他持续巩固着化念封印。 此举,宫阳看在眼里。 却也没有出声道谢,只是将自身的元婴魂香取出一丝,融入到明关留下那道命魂封印之中。 有此一物,即便明关身死。只要宫阳那道伪香火火种没能被人磨灭,便能依仗这道命魂力量,让明关夺舍重生。 第十三年夏岁来临,整个位于地底的山峦之上,长出一株株能够散发出荧光的植物。 远远看上去连成一片,瑰丽无比。 洞府内,宫阳与明关商量了一番,再次将即刻去往内府的念头压了下来。 接下来近一年的时间内,整个仙遗道场外府之处,就见一红一黑两道残影,在诸多山峦之内疾掠不止。 仔细看去,便能看出明关已然放出自身的虚幻赤炎领域。 而宫阳,则是以古碑罩体,身周虚幻魂香之力周游不定,跟在明关身后六百余丈之处。 整个仙遗洞府外围,本就鲜少化神修士存在。在二人的周游之下,不少化神以下修为的修士,均都齐齐避了开去。 至于那些心存侥幸,愣是要问得缘由方才避让的散修,均都被明关轰杀,成了宫阳古碑内的无主游魂。 唯一一名敢于挑战的化神修士,同样被明关杀神领域重创之后。宫阳及时出现,以那重新炼化过的禁制规则整个磨灭,眨眼封印了起来。 “明疯子,明疯子又来了!” 这个呼声,几乎从二人离开洞府的第二个月开始,便不断在外围修士中传播开来。 明关听得这个称呼,面上寒意更浓。 反倒是宫阳一脸古怪,对于这个只对自己敞开心扉的粗犷汉子,很是迷惑。 在从洞府出来,第三年已然过半之时,宫阳便出口示意明关停了下来。 其后二人当即去到先前选定的山脉之上,在整个仙遗外府众多修士惶惶不知所往的情形之下,宫阳悍然调动念海深处的复合禁制,朝着外府诸多山峦覆盖而去。 随着一个开阔达两百余丈的浩大禁制出现,更多规则之力自行衍化而出,缓缓朝着洞府外围流转而出。 就见整个外府范围内,道道红芒,自宫阳二人身侧的山峦之上泛起。 且这样的范围,几乎是呈几何倍数一般增长。两人身周的禁制每增加一寸,那远山之外的红芒,便会呈现数里之遥的红光。 不过小半年的功夫,整个仙遗道场外府,凡是明关师兄弟两人走过的范围,便被隐隐约约的红芒覆盖。 却是宫阳第一次,将诛魔棒符文之内的诸多命魂取出;附和着猩红血线之力,将整个外府之内的封印力量,缓缓牵动。 在这近乎全无死角的烙印之下,果然,这已经沉寂了数千年的仙遗道场,开始衍生出了新的变化。 ------------ 第四百二十一章 、仙踪? “大师兄,够了。” 宫阳眼见整个山头,都已经被自身规则禁制覆盖。一柄浩瀚达五百余丈的黑色大剑,遥遥镇守在山脉上方,当即开口让明关歇了下来。 从他自身的神魂消耗程度来看,这一整个复合禁制,已然到达了目前他元婴所能承受的极限。 再多一点,便会疲于应对。 “现在,我会将元婴深处的香火之力取出数道,并将其缓缓融入到禁制之中。看能不能获知这仙遗外府,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见明关停了下来,宫阳再不犹豫。一翻手,那道虚幻魂香,便被他分化出一丝,朝着头顶浩大无比的剑心禁制之上抛去。 这魂香,死灵道童也不知是以什么方法凝聚而出。在接触那半空中的虚幻大剑之时,居然将大剑之内的剑心意志抽离了一丝。 紧接着,便轰然暴涨,如同那西荒魂谷之内、荒兽骸骨一旁的三根镇魂桩一般,须臾拔起三百余丈高。 整个魂柱虚影,更是粗达五十余丈,浩大有如擎天巨柱一般。 魂香虚影方刚出现,就见那由诸多剑意规则凝成的巨大禁制之内,道道黑雾泛起。成百上千道的凝实剑气,开始流转出来,环绕在巨大魂香身周轰斩不停。 山顶之上,宫阳面不改色。 反倒是一贯性格冷沉的明关,此时眼露奇光;瞳孔微缩,尽是惊讶之意。 面前的青年,无论修为晋升速度,还是神魂强度,都浩瀚到难以估量。而那能生生搅动整个仙遗外府六成以上地气的魂香,更是见所未见。 当然,若这些手段,出现在卫道南之流的化神大圆满修士身上,明关也不会有这样的震撼。可这等骇人听闻的景象,偏偏出现在这名元婴后期的修士手中! 若说宫阳此刻的修为,加上他的禁制规则,可以与方刚化神的修士一战;那眼下这由诸多线香凝成的古怪界域,却是就连明关,也很难攻破。 毕竟此阵,融合了太多山峦之力。 “来了!” 几乎在那魂香方刚成型之际,无数剑意纵横飞舞。就在此时,宫阳蓦地察觉到自己元婴深处,道道被分化而出的诅咒之力,顿时传出一阵震颤。 宫阳第一时间将自身与那魂香连接的命魂,整个收敛了起来。最值迅速抬头,朝着整个禁制大阵之上的巨大魂香之内看去。 果不其然,不过三两息的功夫,整个魂香,便被那来临的诅咒气息围绕而起。 这依仗于浩大魂力存在的魂香,似是察觉到这些诅咒力量的挑衅;一抹烟火,自动从魂香上方点燃起来。 “去吧!” 宫阳一挥手,便将他早就准备好的诸多诅咒之力,朝着半空的天幕之上抛去。同时撮指一点,将魂香前端的虚幻烟火引来,环绕在诅咒力量外围。 二者方甫接触,就见诸多血光,须臾从线香前端处泛起。 其后一点点变得漆黑如墨,寒风骤起,黑雨倒坠。 宫阳会意,立时御起古碑防御,将自己和明关二人护在其中。再次将一道大五行元力,凝固在手心之中,缓缓伸了出去。 方刚与那黑雨接触,便腾起道道黑烟。 再去看时,早已被腐化一空。 半空之中,随着黑雨的降临,更多森冷气息,立时朝着整个仙遗洞府外围席卷而去。 每每有修为较低的元婴修士遇上,便会无比惊骇的发现,自己原本坚实无比的元婴规则防御。此时居然被那怪风道道腐化。 往往三五息之间,便再能看出成型的规则防御之力。 是故不到小半日的功夫,那些心神压力已经撑到极限的诸多元婴修士,再也无法忍耐整个空间之内传出的诅咒威压。 几名修士,随之调转头来,循着仙遗道场出口的方向疯狂逃窜离去。 “奇怪,这气息,怎么和内府那藏有诸多化碧藤植株之处,如此相似?” 正在随时准备着为宫阳进行加持的明关,眼见天幕之上凝结成雨幕的一角,正有数道浓郁到极致的森冷力量传出,眉头不自觉凝重起来。 这样的疑惑,却没能持续多久。 因为他能清楚的看到:漫空的化碧藤虚影,赤红泛紫,连成一片。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已然覆盖了一千余丈的范围。且这化碧藤虚影内的凶戾气息,甚至比那内府之处的化碧藤禁制,还要凶戾数分。 “宫师弟,这诅咒之力已然无比凝实,若是将整个复合禁制覆盖。无论你我,都很难从这外府之内逃离。” 仔细感受了一阵,明关心内的惶急之意更浓。 这杀机,已然堪比内府一处蜃景之内的威压。想当初,他便是亲眼看着那处蜃景,生生吞噬了两名化神中期修士。 “再等等,我觉得这诅咒黑雨,应该能衍化出更多变故。” 宫阳目光炯炯,却也不再干等。而是眨眼将自身的命魂力量分出一丝,径直烙印进矗立在山顶的浩大魂香之中。 二者方刚接触,宫阳便强行引导着魂香前端的虚幻香火,朝着一处极为可疑的天幕上空冲去。 被香火一烧,那天幕空缺之处,随即黑雨更甚。 状如瓢泼一般,似是想要将那虚幻香火整个浇灭。奈何这魂香,有着整个复合禁制提供魂力,竟然没能浇灭。 相持之下,声声清越无比的鸣响,顿时从那复合禁制深处流转而出。 整个天幕黑雨之中,数道空间裂缝浮现而出。而从那空间裂缝之内,道道金芒闪烁不断。 “十息之后,若是依旧没能探查到这仙遗外府的古怪之处,我便会撤去复合禁制,驭使古碑空间离去!” 自从那空间裂缝出现,原本对规则之力感知就没有明关敏锐的宫阳,同样感受到了整个天幕黑雨对于自身大五行规则力量的蚕食。 一旦丹田之内的大五行规则力量,跌落到七成以下,便再难随心所欲的驱使那道复合禁制。 十息,俨然是宫阳能够给出的极限! 第三息来临,空间裂缝越来越大,金芒同样盛放无比,却依旧没能冒出头来。看不清楚这空间裂缝内金光灿然之物,究竟是何等存在。 “第七息。” 身周压力骤增,宫阳体内用于抵挡诅咒黑雨侵袭的规则之力,同样数量巨大。顶多再有两息,便会触碰到他能承受的极限。 金光大盛,就在第七息过去,第八息来临之际。 那一直掩藏在诸多空间裂缝之内的诸多金光,须臾收敛开去。 数十个空间裂缝接连崩溃,黑雨倒坠。 一个虚幻仙人身形,缓缓从那空间裂缝内漂浮了出来。 ------------ 第四百二十二章 、真假仙人 这仙人身躯方刚从空间裂缝中会内浮现而出,就见道道堪比法则之力一般的纹络,出现在那仙人身旁。 即便是拥有化神初期巅峰修为的明关,也生出不少怪异之色。 “小师弟,为兄,最多还能为你拖延十息的时间。在这十息里,你得尽快做出决定。” 见那身着金色衣裳的仙人,刚从空间裂缝内现出身形,便被宫阳预先放出的禁制规则之力,缓缓覆盖上去,而那一直凝眉沉思的青年并没有半分动静。 明关好奇之余,只得将内心深处,那抹想抢夺仙人肉身的想法强行压了下来。 听得明关所言,宫阳长呼了一口气。 若是当真按他先前的估算,待这仙人身影完全出现,他便只能迅速驭使着古碑空间离去。毕竟自这仙人肉身出现之后,整个外府,俨然有了崩溃的迹象。 单单为一个秘密便葬身此地,颇为不值。 但眼下又多出来十息的时间,足够宫阳去探清内心深处的疑惑。 他隐隐觉得,这第一具具备法则之力的仙人肉身,极为虚幻。虽然有些微不同于五行大陆修士的血脉力量流动,但不知为何,总是让宫阳内心生出不少隔阂。 第二道空间裂缝骤张,伴随着诸多侧生裂缝的崩溃,第二道仙人肉身出现。 接着,是第三具...... 终于,在第四具仙人肉身出现,时间已经过半之时。一名自从宫阳师兄弟二人开始凝结复合禁制,便一直委身藏匿一旁的化神初期巅峰修士,终于再也没能忍住。 当下跃身而出,朝着自己两千余丈之外的一具仙人肉身方向,迅速掠去。 一路上,不知调用了多少化念之力,勉强将那仙人身周虚弱的法则之力破开。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探手朝那具仙人肉身之上抓去。 与此同时,整个仙遗外府之内,似是受了那化神老怪的影响。更多化神以下修为的修士,须臾从藏身之处腾身而起,扑向最近的仙人肉身。 “看来明某是很久不曾杀人了,就凭这等蝼蚁一样的人物,也想浑水摸鱼么?” 眼见有更多修士,到得那已然出现的六名仙人肉身一侧,明关顿时勃然大怒。 毕竟这仙人肉身,是因为他和宫阳牵扯住了大部分禁制之力,方才让其从空间裂缝之内现出身形。 此时这众多散修居然想不劳而获,是可忍,孰不可忍! “师兄,稍安勿躁,那仙人肉身极为古怪!” 一直盯着那名化神修士的宫阳,见明关就要疾掠而起,将身侧四五名元婴修士毙于掌下,当即出声提醒。 果然,就在那化神老者抬手抓上那枚仙人肉身之时,一声惨哼,立时从那修士口中传了出来。 宫阳一双剑目,更是瞬间凝起。 因为在而这接触的一刹那,他便寻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仙人肉身,果然虚虚实实;而那当先出现,蕴含着血脉之力的仙人肉身,仅仅具备了一道残魂意念。 若这肉身是真是的仙人,相必其仅仅凭着血脉之力,便能将那化神初期巅峰修士逼退。 惨哼过后,就见那名先前还满目阴沉,想着自己一定能将那具仙人肉身带离外府区域的修士,此时蓦地张大了眼睛。 又是一道神魂被强行撕裂的惨叫传出,那化神修士,居然毫无征兆一般,从半空之上一头栽倒下去。 跌落在地之际,全身上下的阳魂力量,已然消耗殆尽。 “难不成这虚幻仙人,需要吸纳满修士的三魂之力,方才会凝结成型?” 伴随着宫阳眼睛深处的明悟之意越来越浓,第二名元婴后期巅峰修士,已然到得另一具仙人肉身左翼。 同样眼露贪念,悍不畏死的抓了上去。 “唉!” 宫阳暗叹了一声,就见那人全身同样一阵,地魂力量,瞬间亏空见底;更是因为那仙人身躯周围拥挤而来的强悍法则力量,不过眨眼之间,就将他整个肉身之上,蹦出道道决口。 时间,已然过去了七息之久。 “宫师弟,我们是现在出手,还是就此离去?” 明关身周,更多强悍无匹的压力拥挤而来,眼见就要将二人整个合围起来,当即朝宫阳开口问道。 “大师兄,再等等。” 宫阳目光凝起,紧紧盯着第三名仙人肉身之处。几乎在第三名元婴后期巅峰修为的修士出手,命魂被瞬间收敛之际,宫阳蓦地启动古碑。 席卷着明关,朝着其中那具明显有黄白黑三色的仙人身躯越了过去。 “明师兄,动手!” 感觉到明关正在奋力阻挡住袭来的法则威压之力,宫阳蓦地标记了那已经三魂融合的仙人肉身。随后将那山顶之处的魂香倒转,朝着那名仙人肉身之上迅速缠绕起来。 眼见就要交接之际,再次将那能够汲取到不少山峦力量的禁制之力引来。咬牙朝着那名眼皮微动,眼见就要醒转过来的仙人之上烙印而去。 与此同时,十息功夫到来。 整个虚幻复合禁制,开始迅速崩溃起来。 随着复合禁制空间的崩溃,更多修士的惨呼传出。明关杀神领域出现,霎时血光鼓舞,将两人身周的诸多法则之力,排了一部分出去。 就在此时,宫阳指尖之上,魂香之力再次涌出。 擎起一指,点在了那便要睁开眼来的仙人肉身额头之处。 紧接着,只觉得神魂一阵,却是再也不敢多作停留。骤然调转身来,和明关一道,拼命朝着复合禁制外围逃去。 而那些只看到眼前的仙人肉身,却没能考虑到自身修为承受度的修士,顿时被整个暴动禁制内的空间裂缝吞没。 魂香倒伏,黑雨如林。 宫阳与明关二人,一路冲破雨幕,同时将那复合禁制收了起来;其后化作两道乌光,朝着整个禁制山峦更为外围的方向逃去。 终于,在感受到身周法子力量变弱,就连诅咒黑雨的威势,也减弱了不少之后。二人身形,已经出现在那禁制山峦二十余丈之外。 勉强回眼看去,就见漫天的金光,从诸多空间裂缝内部传将了出来。 也不知在那金光之内,究竟藏有着多少仙人肉身。 ------------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外府之谜 待宫阳与明关二人,再次奔掠出十里之遥。 山峦上方笼罩着的粗壮魂香之力,早已被漫空飘落的诅咒黑雨生生吞噬一空。 金光暴涨,最后一圈空间裂缝崩溃,原先被复合禁制笼罩的区域内,最终出现了多达十二具仙人肉身。 加上那三具夺舍了修士天地命三魂,合为一个完整仙魂的仙人肉身。这沉睡了不是多少岁月的仙遗外府,居然是由整整十五名仙人肉身封禁而成。 余下的十二具仙人肉身,似是因为有所缺失,根本等不及重塑仙魂,便被周遭吞噬了宫阳那道元婴魂香的诅咒冷雨,整个环绕了起来。 两者方甫交接,就见整个仙人肉身之上,迥异于五行大陆修士的魂力波动,当即被极为纯正的诅咒力量取代。 在吸收了足够的诅咒力量之后,原先的金色衣袍,立刻化为一片墨色。 黑袍飞舞,十二具仙人肉身,随之飘飞而起,凌空悬浮在整个仙遗道场外府之内。 数道由诅咒冷雨引发的电光,遍布这十二人身后。诅咒更浓,法则之力显现,当真如同踏入了拘魂鬼域一般。 三日后,明关将最后一道诅咒壁障轰开,终于卷携着宫阳,出现在复合禁制引发的山峦封印外围。 方刚落地,便一跤跌倒了下来。 过去的三日里,宫阳最初,还能勉强维持着古碑封印的持续推进。到得后来,却是整个心神,都被那具仙人肉身牵扯了过去。 威胁最大的,不是那元婴魂香封印传来的反噬,而是整个仙人体内,与大五行元力格格不入的命魂之力。 这三魂齐聚之后的仙人魂体,流露出一种无比孤高,同时又森冷无情的命魂压力。 仿佛宫阳在他面前,当真层级极低的下界生魂一般。 可也正因为这样,激起了宫阳内心深处的不甘之念。于是一路上收敛心神,全力朝仙人魂体施压,最终更是耗费了一枚化神修士的元婴残体,加上一缕伪香火火种,这才将其压服了五成有余。 故而在明关轰破诅咒冷雨所封禁的范围,领着他有惊无险的冲将出来之后,宫阳同样盘膝坐地,探手取出几枚残破元婴,开始拼命恢复起自身的元婴伤势来。 眼下,整个仙遗外府之内,凡是被宫阳猩红血线覆盖过的区域,均都腾起不少诅咒之力。 这愈发证明了宫阳的猜想。 --这被西荒修士称之为西荒第四迷域的仙遗道场,显然是和西荒魂谷,以及土源道场相互对立的存在。 至于在封禁之前,究竟由何等势力掌控,却是半点不知。 明关身周,道道猩红血气涌起,将他体内的气血之力激得无比躁动。便见他念海深处的化念元婴,明显修复了不少。 而宫阳身周,在过去七日不到的功夫,便将取出来的六枚残破元婴,生生燃烧了四枚之多。而他元婴深处的亏空,也填补了六成左右。 终于,在这个月结束之时,宫阳当先醒了过来。 扫了明关一眼,见他体内气血力量充盈,化念元婴也处于最后的修复阶段。便不再等待,而是直接掠空而起。 其后古碑翻转,他整个人,便长身站立在那扩大到十余丈宽的古碑之上,借用元婴之力,朝着那片被诅咒黑雨笼罩的范围内极力看去。 才一眼,便目光凝起。 却是依稀觉得那处原本巍峨无比的山峦,居然被这淅淅沥沥的诅咒黑雨,生生削低了数丈不止。 山峦四周,道道诡异雷电奔突,扯出道道电光。每每密集之处,便会有一团诅咒迷雾出现,宽阔达两百余丈之遥。 六。 七。 仔细辨认,其数量,居然达十二个之多。 几乎不用猜,便能知道这迷雾之内,多半是那十二名仙人肉身存在。也不知这被诅咒之力整个侵蚀过后的修士肉身,究竟能呈现出何等玄奇之处。 “以目前的崩溃程度,顶多再有两个月,这处仙遗外府,便会彻底崩溃。在这之前,得弄清楚这隐藏了诸多仙人肉身的外府之谜。” 短短计议了一阵,宫阳也不着急,当先从古碑之上掠了下来。盘膝坐在一旁,等着明关苏醒。 到得第五日来临,明关忽地长呼了一口气,从调息之中醒了过来。 就见他身周的化念威压,再次拔升了不少。看来定是拜他那通过交战,来提高自身实力的杀神领域所赐。 此时的他,距离化神中期,已然只隔着薄薄一道窗户纸。 “小师弟,那仙人肉身,你可曾将其彻底封印了下来?” 眼见宫阳在旁,明关当即微微一笑,面露关切的问道。 “还差一些,不过在接下来的探秘之中,应该也不会生出更多变故。” 宫阳一挥手,便将古碑空间内的仙人肉身取了出来。他想看看明关,能不能从这仙人无比诡异的神魂之内,寻找到少许蛛丝马迹。 结果明关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在过去的数十年里,曾在仙遗道场之内,见过不少迥异于五行大陆的神魂波动;但这仙人神魂,却是半点不知。 “如果这仙遗外府,当真是一道无比浩瀚的封印,且有这十五名仙人肉身把守;就不知道这封印破开之后,究竟能去往何处?” 宫阳目光炯炯,在醒来这几日,他已经将自身的元婴魂香分出数道,融入到身周无比稀薄的大五行元力之中。 隐隐觉得整个外府之内,看似杂乱无章的诅咒之力,隐约指向某个地域。却不知道那处地方,究竟有何秘密藏身。 “既然这外府是诅咒封印的事情,是由你发现,加上手里还有这勉强能够作为阵眼的仙人肉身存在。” 明关说着,顿了一顿,继而目露精光道:“哼,修道一途,本就祸福相伴。有此一途,无论你作出什么决定,为兄陪你便是。” 却是数次联手之后,明关和宫阳的默契已经越来越好。 加之宫阳自身的神魂之力,对于这等秘境,往往有着迥异于常人的感知力量。 若是此番就这般调头走出,再回来之时,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这诅咒力量,明显是用来抗衡周遭的大五行元力侵蚀。如此一来,说不得这外府封印所要保护的,便是这仙遗一脉极为重要的秘密。” 再次扫视了一遍,见那被诅咒黑雨覆盖的区域,再没有更多变故传出。加上整个外府之内,并没有更多值得宫阳二人停留的东西。 二人商量了一阵,索性返身朝那诅咒力量较为薄弱的区域腾身而去。 这样,便能在仙遗外府封印崩溃之时,找到这处秘密藏匿的界点所在。 ********** 好尴尬,九月一号申请过上架,结果碰上编编请假。 十月一号申请上架,编编又不知哪儿去了,我觉得一号特么有毒。 所以原定17年10月1日到7日的六更,改为九月下旬的更新量;毕竟数据不是很理想,上架后需要多曝光,请看书的兄弟姐妹们见谅(上架之后的七天,照旧每天六更)。 ------------ 第四百二十四章 、仙魂,苏醒 有了那名魂魄逐渐苏醒的仙人肉身存在,相信要进入那处秘境之内,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为今之计,反倒是需要再次加固那肉身的神魂封印力量,同时等待外府封印彻底崩溃。 到时便能借用这仙人肉身,循着诅咒力量的去处,进入到秘境之中。 然而,就在宫阳师兄弟二人,正在全力烙印那名仙人肉身神魂,等待仙遗道场崩溃传来之际。一名也不知在这仙遗道场内停留了多少岁月的化神修士,同样目光灼灼的看向那电光频发,冷雨倒坠的外府封印之处。 此人的修为,已经能够凝结出不少法则之力,甚至比当日那天武殿长老霍古州,还要强悍数分。 这化神修士,俨然是化神中期巅峰的存在。 即便比之明关,也生生高出了两个小境界之多。 幸而此人在扫到宫阳与明关两人所在之时,目光微微凝起,却没有透露出太多敌意。 不然在这危机丛生的仙遗外府之内,只要此人不顾封印不稳,悍然从宫阳手中去抢夺那具仙人肉身,定会将明关二人置于危险之地。 “明师兄,为保此事万物一失,看来终究得动用那个法子了。” 又是小半月过去,宫阳无奈一笑。却是无论他和明关如何努力,都没能将那仙人肉身之内的命魂封印,拔高到七成以上。 于是宫阳想了想,便提出了以自身命魂,辅以元婴魂香之威,直接控制这具肉身的说辞。 毕竟在破阵之时,这仙人肉身所扮演的角色,远比明关还要重要,容不得半分差池。 “你想好了么?” 明关知晓这以命魂烙印的凶险之处,且这仙人体内的神魂等级,本就可以直接压制住两人的生魂威压。 一旦此番夺舍失败,宫阳自身的神魂,也会变得四分五裂。 虽说有明关在旁,不至于身死道消。但修为跌落,肯定无可避免。 宫阳点了点头,面色重新恢复紧沉。 “时间紧迫,我们这就开始吧。” 当下敛神内视,将自身命魂,缓缓放出体外,朝着那具仙人肉身念海之处掠去。 四枚元婴修士残魂,同样被宫阳取出。更是将那元婴魂香分出六道,这才无比谨慎的朝着那元婴修士念海深处施压而来。 他此番布局,极耗心力。但为了能从那仙人神魂之内,觅得一个极佳的封印时机,只得更加谨慎。 明关见诸多元婴残魂,和着那六道魂香分神,组成小周天阵法,朝着那仙人神魂之中烙印而去。立时将自身化念分出数道,环绕在宫阳命魂一侧,缓缓朝前推进。 若是那仙人魂魄兴起反噬,他势必在第一时间调动化念之力,为宫阳争取更多机会。 “嗞!” 蕴含着元婴神魂,以及魂香分神的小周天阵法,刚和那修士命魂交接,立时便传出一阵溃败之势。 四枚元婴残魂,更是如同遭受碾压一般,本能的发出一道尖锐厉啸。随后便幻化出道道虚幻黑气,逐步虚弱下来。 那被强行剥离的元婴残魂,更是被诸多法则之力,直接化为诅咒冷雨一般的液体;才掉落寸许,便被蒸发一空。 这不过由修士神魂组成的仙人魂体,便强悍如斯。若是真实的仙人魂魄,又不知能骇人到何等地步! 好在在元婴残魂剧烈消耗之际,那六道元婴魂香,缓缓朝着仙人魂体之上环绕了过去,依稀形成合围之势。 从宫阳放出那包含着元婴残魂的小周天阵法,不到四息的时间里,四枚元婴残魂尽数磨灭。与此同时,那仙人神魂,当即朝着魂香气息吞噬起来。 “大师兄,你调用化念,强行攻击那仙人魂魄,我窥空进行封印。” 一道声音,从宫阳命魂之内掠出。就见环绕在他命魂身周的诸多化念力量,顿时飞掠而出,扯出道道杀神之力,朝着仙人神魂轰斩而至。 刚刚交接,明关便闷哼一声。 接着咬紧牙关,将化念元婴深处的伤势,强行压制了下去,极为艰难的替宫阳争取到了一息的空档。 就在这空档之内,宫阳那道命魂,立时幻化出诛魔棒内的赤火游龙领域,悍不畏死的展开了急速封印。 眨眼,便覆盖了近乎八成大小的区域。 在第六息来临之时,终于勉强封印了九成有余;宫阳那道命魂之力,已然如同绷紧的弓弦一般,仿佛再多半点,便会彻底崩断。 “还是不够么?” 宫阳苦意泛起,命魂之力边缘,逐渐被那未封印的仙人魂魄,开始燃烧起来。数十丈之外的身影,更是隐约颤抖了起来。 眼下再继续投入元婴残魂,已经于事无补。而元婴魂香,显然不能达到封印效果。 更无奈的是,此时的宫阳命魂,已经被整个仙人魂魄锁定,明关即便有通天之能,也没法帮他环节半点。 迟疑了半息之际,宫阳悍然将那道未能成型的古碑箴言,整个放了出来。 “.......泽命永信。魂之大境,天地玄冥。” 虽然一直不明白这段古碑语的真实含义,但这已经是宫阳目前能够做的,最后的防御。 若是借用这古碑之力,依旧没能将这仙人魂魄尽数封印,那他即便拼着自身元婴受伤,也会拼命逃将出来。 巴掌大小的篆字,逐一出现。在浮现到那仙人肉身头顶上方之时,每一个字迹,已然化为半丈大小。 十二个篆字,眨眼便将仙人肉身周围的二十余丈范围,整个罩了起来。 即便是明关,也能从这篆字身上,感受到起苍劲无比的镇魂之力。 也不知为何,在古碑篆字出现的刹那,那原本汹涌残暴的仙人魂力,当即放弃了焚烧宫阳命魂烙印的举动。转而调过头去,朝着古碑篆字,透露出无尽迷茫。 就见十二个篆字之中的四个,缓缓朝着仙人念海之处覆盖而来。下一刻,仙人肉身巨震,宫阳那道命魂烙印,当即趁胜追击。 在第十一息来临之际,宫阳那抹命魂,终于将仙人魂魄,尽数封印了下来。一直封印了数遍,直到那抹命魂,在那仙人肉身念海之内,勉强能够凝聚出数道反衍之力,宫阳这才醒转了过来。 几乎与他醒转过来同时,那自古碑篆字出现,便一直陷入迷蒙的仙人魂魄,开始传出数道生机流转之意。 明关当即踏前一步,面露警惕,眨眼将化神领域放出。却等了良久,依旧没能看出他有半分动作,二者只得维持着相持不下的局势,开始对峙起来。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六日之久。 在第七日晨风来袭,天光动荡之际。一抹和修士修为没太大区别的灵动之意,随之从那仙人念海深处流转了出来。 ------------ 第四百二十五章 、争 “余来自上古道场第五域,为五行之外,是故无缘无长,不死不灭......” 自仙魂苏醒,那仙人也缓缓睁开眼来。 这句话语,尽数印在宫阳心神之上。 就见那身着天寒子服饰的青年,正想倾耳听去,却发现仙人本源神魂的力量戛然而止。剩下的,便只有他强行从一众西荒散修身上拘来的散碎残魂。 “可惜了。” 待散碎生魂一出,宫阳就知道,那代表着仙人的本源神魂,已然尽数散去了。 而这个勉强‘醒转过来’的仙人肉身,也再没能剩下多少手段;唯一的作用,便是在整个外府封印尽数毁去,秘境打开之时,可以为明关两人减少不少阻力。 “上古道场第五域?无缘无长,不是不灭?” 宫阳重复了一遍那仙魂消失之前的话语,到得最后,也觉得摸不着头脑。 “小师弟,你怎地会一直念叨着这几句话,难不成这仙人魂体,当真知晓这仙遗道场之内的所有秘密?” 明关听宫阳复又念了几遍,当即好奇着问道。 “这句话,正是这仙人魂体消失之前的话语。至于仙遗道场之内的秘密,却是未曾透露半点。” 宫阳无奈之际,面上不自觉牵起一丝苦笑。眼见整个仙人肉身,灵动更甚,内心深处便不自觉浮起一抹庆幸之意。 毕竟赶在整个外府封印崩溃之前,将这仙人魂魄彻底封印了起来。甚至假以时日,便能借助自身命魂力量,将这具血脉力量迥异与自己的仙人肉身,据为己有。 说不得便能籍着这具肉身,寻到更多仙遗道场之内的秘密。 “也罢,抓紧时间调息吧。眼下这仙遗外府的封印崩溃越发剧烈,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崩溃之势,你我二人,终究得去往这诅咒力量的终点,去探上一探。” 对于宫阳的回答,明关也没有半分纠结。当下嘱咐他收敛心神,尽量恢复念海之内的伤势。 二人立刻闭目调息起来,直到被身周越发凌厉的诅咒力量惊扰,这才从恢复之中醒了过来。 放眼望去,就见那目光尽头的禁制山峦之上,诸多诅咒冷雨已然凝结成线,道道堪比当日宫忆灵体内的诅咒之力,当即流转出来。 即便隔着数千丈远,宫阳还是能感受到那诅咒冷雨内部,能够直接牵动修士血脉之力的阴暗力量。 诅咒疯长,电光游走。 在道道想要破开那诅咒法则的大五行雷光袭来之际,那十二具被诸多诅咒黑雾环绕着的仙人肉身,渐次苏醒了过来。 就见南翼的一圈诅咒法则,当先崩溃。化作道道电光,融入到那被诅咒力量包裹起来的仙人肉身之中。 “轰隆!” 一声巨响传出,四周的诅咒黑茧,被那仙人肉身强行撕碎。法则之力急速衍变,到得最后,化作一个电光涡旋,遥遥笼罩在那已然尽数魔化的仙人肉身上方。 威压更甚,数息之后,第二道诅咒涡旋出现。 宫阳体内的气血之力,开始躁动不已。就连他念海深处那道得自宫忆灵体内的诅咒力量,也被无端搅动,隐隐有脱体而出的意味。 第三道诅咒涡旋出现,在那魔化仙人现身而出的同时。 一道粗壮达十余丈大小的诅咒闪电,立刻在三人之中泛起。轰击之下,一个巨大的,头顶长着犄角,背身复翅的古怪修士虚影,遥遥投射在半空之上。 “小师弟,周遭的诅咒力量越来越强。这外府,俨然撑不了半月之数,我们是就此离去,还是继续等待?” 明关火目灼灼发亮,眼见宫阳眼底的挣扎之意,当即向他询问决断之法。 当初那复合禁制虽然散去,却还留有不少禁制规则之力;故而宫阳对这外府封印的感知,远比他要敏感得多。 “再等等吧,既然这仙遗外府,居然有多达十余具仙人肉身为引,说不得还会生出更多变化。” 宫阳胸内虽然烦闷欲死,但他依旧选择等待。 --从眼下整个大型封印的变化来看,极有可能会有更多仙遗道场的秘密流出。若是能探得更加清楚一些,那他二人去往那处秘境的阻力,将会大大减少。 再次有三道雾气涡旋传出,第二个复翅魔人,缓缓浮现。 “依旧是凝聚三魂么?” 在这第二个高达百丈的复翅魔人虚影出现之时,道道与地魂相似的力量汹涌而出。宫阳终于明白那第一个显得略微空旷,浩瀚无比的复翅魔人,究竟代表着何物。 “如此看来,第一个魔化仙人,便是这浩大外府守护灵的天魂所在。而第二个魔化仙人,则属于地魂之力。” 宫阳隐约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些什么,却又一时说不清楚。当下兀自推测道: “若说要勉强能够出现一定的生魂形态,便至少需要三魂三魄出现。若是眼下以这三三凝聚之数,就算加上先前被我和大师兄强行夺取的仙人肉身,也顶多能够凑齐三魂两魄......” 一直在这三魂三魄之事上,冥思苦想近一盏茶的功夫,宫阳终于还是压抑不住,回头朝明关询问道:“大师兄,若是这世间之人,三魂齐聚,七魄只剩其二,会当如何?” “可以活着,却无法调动生机之力。毕竟合三生变,也是生机之力能够运转的基础。” 明关无比好奇于宫阳的问题,却也没有过问太多,便听得宫阳再次开口道:“这么说来,这外府封印,终究是不完整么?” “什么不完整?” 即便明关再不好奇,也对宫阳的话语产生了浓厚兴趣,于是缓缓回过头来。 “若是加上你我手中的这具仙人肉身,那要这个封印彻底运转,便还缺一魄。” 宫阳目露精光,再不等明关发问。一咬牙,当即将那仙人肉身放出,朝着那西北一处的方位,遥遥指引而去。 仙人肉身出现,就见那半空之中的诅咒涡旋当即缓缓凝出。在约莫半柱香之后,便整个完整无缺的,停留在仙人头顶之上。 也不知这仙人是因为三魂已经完整,还是其它。那些原本可以融入仙人肉身的诸多诅咒力量,居然就那般遥遥与那具金光灿然的修士肉身,无形中联系了起来。 三魂七魄,那良久未能凝聚而出的第三魂,出现。 “大师兄,不能再等了。既然眼下三魂已然齐聚,你我二人,便奋力夺取最后那一魄的位置,相信就能踏入这外府指向的秘境之中!” 宫阳言语惶急,却是古碑玄门骤开,也不管身周愈发森冷的诅咒威压,强行跃了出去。 几乎在他二人方刚跃身而出之际,就见那名一直盘膝坐在两人四百余里之外的化神中期巅峰修士,眼底同样流转出一丝明悟。 继而再不等待,悍然踏步而起! ------------ 第四百二十六章 、土皓二祖 “小师弟,你这番作为,究竟是何意味?” 合着宫阳一起冲入到古碑防御范围之内,明关将自身杀神领域放出,这才窥空朝宫阳问道。 “眼下这外府封印,既然三魂三魄,始终缺少一魄之力,我们补足便是。” 宫阳淡然应答,就见明关整个人,蓦地浮现出几分会意之色。 “你是说,那缺少的第三魄,便是我们入得外府秘境的关键所在?” “正是。” 不待明关再次发问,宫阳已经从古碑空间之内,取出胡明煜那具被他生生拔除了化念元婴的肉身。 随之探手掐诀,调动禁制规则,全力衍化起来。 明关抬眼看去,便知晓宫阳此番行为,便是模拟出仙人肉身之内的神魂力量;生生将胡明煜肉身之内的残魄力量,缓缓汇聚了起来。 在二人疾掠的过程之中,宫阳再次抽出一道得自仙人肉身之内的命魂烙印,朝着胡明煜尸身之内烙印了下去。 终于,借助那三魂之一的仙人肉身之力,宫阳两人在到得东北角那缺少的一魄位置之时,胡明煜念海之内的模拟仙人阳魄,已然凝出! “明老弟稍住,老夫和你二人商量一事?” 就在宫阳借用那仙人命魂烙印,模拟出阳魄。想将这代替了整个外府封印第一魄的胡明煜尸身,安置到东北一角之时。 那名一路强行破开诅咒法则前来的化神修士,终于朝明关传音过来。 “滚!” 不待宫阳发话,明关立刻言语冷沉,将此人的提议堵了回去。 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之上,任谁都能想到此人的目的。定然是想从宫阳二人手中,获得进入那处道场秘境的机会。 “大师兄,何事?” 宫阳听得明关怒喝,同时也看到了那化神修士的身影。尽管对于此人的修为稍有忌惮,但在这诅咒力量横生的外府封印阵法之内,却是没有太过在意。 明关将那人的想法揣测了一遍,简单朝他传音过来。 只见宫阳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朝明关开口道:“放他进来。” 话音落下,胡明煜肉身,随之取代了三魂三魄中第二魄的位置。 与此同时,宫阳古碑防御骤开,将那迅速冲来的化神修士,卷入其内。 “老夫褚邑闻,为土皓大宗二祖。” 这化神修士,已经在这仙遗道场之内,逗留了数百年之久。对于近百年来风头骤起的明关,自然不会陌生。 稍加探寻,便知道明关的身份。是故方刚入得古碑防御之内,便朝明关当先抱拳道。 “且不知这小兄弟出处,难不成也是你天寒宗镇魂殿的天骄之人?” 相比于明关,褚邑闻显然更好奇宫阳的身份。 毕竟这‘明疯子’在过去近一百年的时间里,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杀伐果断之辈,断没有寻找帮手的道理。 “天寒宗镇魂殿,第六百七十四代天寒子,宫阳。” 对于此人,宫阳虽说并不反感。但眼下情势紧急,犯不着让他继续刨根问底。 “说吧,你加入我等,究竟想获得什么条件?” 明关向来面冷,即便入得镇魂殿之后,也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方才接纳了镇魂殿众人。对于这素昧平生的土皓大宗二祖,自然不会有太多亲近之意。 “老夫加入你二人,莫过于想为我土皓大宗,在而今愈发动荡的西荒乱世之内,获得一分自保的机会。” 褚邑闻神色黯淡,却不似作伪。 明关无心理会,宫阳反倒生出一丝好奇。在等待那三魂三魄之中第三魄凝成的空档里,眉头一挑,出声问道:“你就这般笃定,这仙遗道场之内,有你土皓大宗自救之法?” “的确是这样,区别于西荒玄冥大宗的炼魂之术;我土皓大宗一脉,专修阳魄之道。近年来,老夫一直在这仙遗外府之处坐关,便从这浩瀚无比的外府之内,感悟出一道迥异于五行大陆修士的神魂波动。” 说到此处,褚邑闻明显挣扎了一下,随后才缓缓开口道:“若是能觅得此物,我土皓大宗的道统,将会获得新的突破。” 听到此言,宫阳同样目光一凝。 不过很快就被他掩盖了下去:此人虽说对自己二人,并没有太大敌意;但其所图,断然不小! “你土皓宗如何,明某不愿去管,也不想去管。若是在这封印打开之时,你有任何偏颇,明某第一个抛你出去!” 果真是主宗之人,即便这土皓大宗二祖的修为,远高于明关。还是只得苦笑着对他一抱拳,算是默许了明关的说辞。 毕竟到他这个高度,已然明白天寒一脉的传承之道。 其师门道统,远比西荒所有宗门,主城,大部要牢靠得多;即便他能以自身修为钳制明关,借机控制修为较低的宫阳。 那他土皓一脉,注定会成为卫道南的修罗屠场。 单单为了一点,他便不会一时脑热,而去挑衅明关的底限。 “既然褚老已经决定加入我二人之中,便且由褚老以自身化神领域,代为掌控这古碑防御;明师兄,你负责应对周遭的诅咒乱流。” 宫阳简单分定之后,再不管褚邑闻作何打算,将自身禁制规则,缓缓朝着那以魂一魄之上覆盖而去。 不出二十息的功夫,作为外府封印的第三道阳魄,凝结成形。 “嗡!” 宫阳念海深处,立时被一股浩瀚无匹的孤傲力量溢满。才勉强将念海深处的霍乱力量压下,就见半空之中,一个古朴阵法眨眼出现。 代表着三魂三魄的三个阵眼,须臾出现在阵法之上。 宫阳只觉得自己掌握的以魂一魄之力,立刻被那半空之中的小周天阵法,生生抽走了一丝生机之力,顿时心下一凛。 却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再次将自身的禁制规则,缓缓朝着那半空之上,血色篆字翻滚的小周天阵法之内烙印而去。 二者方甫接触,宫阳便没来由一阵气闷。却是那浩瀚无比的小周天神魂力量,当即将他元婴之力拉扯得一阵动荡。 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变故传来,宫阳这才心下稍安。 随着三魂三魄逐渐归位,整个小周天阵法,开始缓慢运转起来。就见整个仙遗外府之内的诸多诅咒之力,开始形成无数道凝实无比的诅咒法则。 游移了一圈之后,开始自动衍化起来。 ------------ 第四百二十七章 、第三道魂令 仙遗道场外府,随着更多诅咒力量的加入,反衍之力更浓。 “宫道友,我们还要继续维持下去么?” 褚邑闻见明关寒着脸,根本不理会他。加之宫阳明显是打开这仙遗外府的关键人物,思索了一番,继而朝宫阳开口问了出来。 随着身周反衍之力的加重,他身周的诅咒法则,隐约能够影响到他自身的化神力量。 若不是因为明关一语不发,估计顶多再撑十余息,这土皓二祖便会抽身离去。 在这天大的机缘面前,他尚存的理智,让他第一时间选择了自保。 “无妨,若是在此地的三魂之力尽数流转,依旧没有秘府打开的迹象,我们再权宜行事。” 宫阳目光紧紧凝成一线,那双紧紧盯着外府封印流转的眸子,明显眯了起来。 “大师兄,依据这诅咒封印流转的方向,这次的秘府入口,很有可能出现在西南一隅。届时你全神戒备。” 语罢,宫阳目中流露出几分古怪之色:“若是这土皓二祖从中作梗,我会以规则力量和古碑,暂时将他困住,你当先入内便可!” 明关会意,朝他点了点头,却是依旧不搭理褚邑闻。转而将身周杀神领域,再次激发出数道血光。 缓缓,朝着宫阳所指的方向探视而去。 “叮!” 如同仙钵震响,一声清冽的仙音响起。 诸多诅咒力量,骤然倒卷,朝着那仙钵传音出来的方向迅速溢去。 黑雾升腾之间,似是有仙人车马,自那出口之处汹涌而来。须臾之后,凝实为一道两百余丈来高的魔化仙人。 这仙人出现之时,仙音缭绕。 随后头颅一抬,无比森然道:“本尊作为上古道场第五域引魂使,现以天魂之令,召尔等入域外仙府!” 话音落下,那魔化仙人手一招,将最近的三名仙人肉身召来。其后屈起一指,朝着兀自迷糊的三具仙人肉身点落下去。 就见那原本尽数由法则之力凝成的仙人肉身,顿时被一指点碎。 此人抬手捏合之间,一枚巴掌大小,流露出浩瀚天魂力量的令牌,立刻出现在此人身前。抛飞而出的瞬间,化为数十丈山峦一般大小,朝着三人轰然击来。 “举手投足之间,便能随意改变化神中期巅峰修士,方能掌控的法则之力。此人若是本尊前来,究竟能强横到何等地步?” 宫阳面上流露过一道骇然之色,其后强自定下心来。抬手而起,将就要上前去接下那道天魂令牌的明关阻止了下来。 倒并非他不想将这枚令牌据为己有,且不管这天魂令牌究竟有何作用;单单是这令牌,便能发挥出不弱于古碑的防御之力。 但凡看到之人,无一不生出些许贪念。 “宫道友,难不成我等,就要轻易放弃这令牌了么?” 眼见明关没有动手的意思,褚邑闻面露讶异之色,终究还是向宫阳开口问道。 “褚老,此令,无论明师兄和我,都没能力将之取来。你或许会有不少机会,若是觉得不舍,取来便是了。” 宫阳言罢,径直打开古碑防御,留出一道可供褚邑闻出入的通道。 土皓二祖听得宫阳言语,又看了看明关的神色,眼底明显流转出些许兴奋之意。却在盯着那天魂令牌看了近五息之后,整个人缓缓沉静了下来。 却是不知道他这番选择,俨然从鬼门关内走了一圈。 如若他当真抵挡不住内心的贪念,悍然破开那天魂令牌周遭的法则力量,悍然将那令牌拔除。届时宫阳已经曲起的死灵一指,加之明关身侧杀意鼓舞的杀神血刀,便会朝他当头斩下。 而这番作为,也是宫阳二人,对这土皓大宗二祖的最后考验。 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这天魂令牌被来人拔除。整个仙遗道场外府封印,便会在尚未完全打开之际,彻底崩溃。 此番代价,即便褚邑闻以死来换,也不算折辱了他。 似是察觉到迟迟没人接令,那魔化仙人一挥袖。就见第一道天魂令牌,立时朝着虚无之中,诅咒力量倒卷的方位轰然印去。 十余息之后,又是三道仙人肉身被征用而来,其内的三魂之力被瞬间拔除。 第二名背身复翅的魔化仙人虚影出现:“本尊作为上古道场第五域引魂使,现以地魂之令,召尔等入域外仙府!” 言罢,魔化仙人下方的诸多地魂力量轰然倒卷,诅咒黑雾翻飞。 汲取了诸多地魂之力的诅咒黑雾内部,道道凝实无比的法则力量,当即流转而出。 这一次,土皓二祖似是因为先前的冒失之举,并没有再次出声。 “褚老,待会你负责驭使古碑空间,朝着那些诅咒法则靠近。此物,会成为此番入得秘府的关键。” 宫阳目光灼灼,同时向明关传音,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待第二块地魂令牌,同样被那魔化仙人抬手抛飞,印入一侧的山峦内部。就见宫阳身侧的褚邑闻,骤然调动自身法则之力,朝着那仙人下方的诅咒法则方向突围。 明关同时动手,将身周的虚幻诅咒雷电禁制逐一斩开。 一行三人全力驭使古碑,扯出一道残影,朝着第三枚令牌即将出现的区域之内掠去。 这第三道魂令,宫阳已经有了计较。 它不仅会被宫阳命魂彻底夺舍,同样,还会被宫阳在其内附着剑心意志。 在秘府打开之际,便会助他三人,在第一时间寻找到正确的探秘路径。 “本尊作为上古道场第五域引魂使,现以命魂之令,召尔等入域外仙府!” 在第三名全身生机鼓舞,命魂力量极为鼎盛的魔化仙人声音传出之际,宫阳悍然开口:“起!” 与此同时,元婴魂香出现,虚幻赤火游龙凝聚。 古碑篆字排列成行,拉扯着宫阳身形,朝着身周的诸多诅咒规则覆盖而去。 二者方刚接触,宫阳念海之内的元婴便是一痛。 紧接着,虚火游龙首当其冲,被急速消耗起来。宫阳刚毅的面色,须臾变得煞白无比。 尤自未觉一般,借着元婴魂香的牵引,生生将那诅咒法则内部的诅咒力量,生生拔出一丝。合着那道从其中一名仙人肉身内部抽出的命魂之力,开始朝着那三魂三魄之中的第三魂,拼命夺舍而去。 先前他借用胡明煜尸身,强行夺舍的那道阳魄,也被宫阳从胡明煜体内取了出来。 和第三魂汇聚之后,整个属于仙遗道场外部的第三道命魂魂令,已然完整! ------------ 第四百二十八章 、秘境,开 似是察觉到那第三道令牌之内,属于修士的夺舍力量,那半空之中的魔化仙人,缓缓低下头来,朝着那块隐约有淡金之色流动的命魂魂令,看了一眼。 “咚!” 这一眼,蕴含着无尽法则之意。 若不是宫阳元婴深处,藏匿着元婴魂香以及寒号钟等物。估计在这一眼之下,便会规则崩溃,心脉受创。 此番虽然侥幸避过,却也面色苍白,元婴颤抖不已。 两者相持了近三息的功夫,命魂魂令之类流转而出的法则力量稍减。宫阳同时长呼了一口气,极度憋闷的气血之力为之一畅。 “循着命魂魂令指引,寻找阵眼所在!” 略微调整了一阵气血之力,宫阳缓缓回过头去,扫了一眼身周逐渐崩断的诸多法则力量;当即不再等待。 将那命魂魂令内部的命魂力量急速催动,朝天魂与地魂两枚封禁令牌之中的空间覆盖而去。 方刚压下百来丈的距离,就见整个山峦上方,原本用来凝聚三魂三魄的古朴阵法;开始从边缘之处,迅速燃烧起来。 反衍之力更浓,诸多诅咒规则瞬间倒卷。 天幕下沿,西北麓的方向,更多空间裂缝溢出。 其内翻腾而起的金色气息,与诅咒规则须臾合在一处,顿时掀起滔天气浪。 气浪翻飞间,化为一片明黄的色泽。 “嘎啦啦!” 重山震动,一声嘎啦啦的声响传出,被明黄气息环绕的山峦,轰然中开。 一股和那仙人肉身气息极为相似的气流,眨眼从下方传将了出来。宫阳几乎第一时间,就寻找到了这处阵眼所在。 当即将诛魔棒抓出,朝着那秘境入口之处轰隆一甩。 继而再不管身周弥漫着诸多法则之力的诅咒气息,嘱咐褚邑闻与明关二人;催持着那枚作为身份验证的命魂魂令,朝着诸多明黄雾气中急速掠去。 “恭迎万年之后的仙遗古域,第三魂魂使!” 诅咒法则霍乱之中,再次有一道毫无感情的仙人声音传出。 宫阳只觉得整个阵眼所在之处,无尽金芒,直直照射得他睁不开眼来。无奈之际,只得闭上了眼睛。 明关与褚邑闻,同样如此。 整个天幕到那中开的古域入口之间,便只剩下一枚十丈左右见方,镶嵌着一块古怪令牌的古碑;跟随着那身周赤炎火龙领域肆虐的天邪黑棒,一路穿破下沿的重重诅咒法则之力,朝下方的仙遗古域入口冲了进去。 三人耳鼓之内,道道丝竹之声响起,清绝无两,似梦似幻。 当真如同有仙班排列,正等着那所谓的第三魂魂使归来一般。奈何宫阳几次想睁开眼睛,却是被整个阵眼之处传来的重重压力,压得连头都没法抬起半分。 不过依旧能感受得出,若是这仙遗古域依旧处于未封禁之前的状态,说不准这入口之处,便当真有仙班矗立,迎来送往。 单单想象这那诸多仙人,血脉之力便能将这五行元气轻易化去,便能明白当年的气势。 仙碑魂体,继续朝前冲突而去。 宫阳三人,只觉得罡风灌体。只觉得重重规则之力,烙印在那命魂魂令之上。 而整块命魂魂令内部的命魂力量,也在逐步消耗起来。 终于,在第二十七息方刚过去之际;‘咔嚓’一声,镶嵌在古碑碑面之上的命魂魂令,当即化作道道命魂黑雾消散。 宫阳三人,缓缓睁开眼来,均都被面前的情形镇住,呆呆钉在原地。 ...... 放眼望去,山河倒挂。诸多残垣断壁,悬浮在整个破碎空间内部。 整个秘境之内,依旧保留着仙遗古域崩溃之时的情状。犹如被一个修为强悍的远古大能,运用无上神通,立时保存下来一般。 循着那倒挂的山河之上看去,就见诸多巨大的残垣断壁板块后方;一道数千级的仙阶,从河谷地部,一路蔓延到云殿之中。 “这......” 褚邑闻显然有话要说,但看到明关和宫阳均都神色紧肃,便不知从何开口。 “小师弟,为今之计,我看我们还是暂时在这仙域外围多逗留些时日,看能不能存到更多诡异之处。” 看了十余息之后,明关将目光收了回来,朝宫阳开口问道。 不待宫阳回答,就见褚邑闻神色微不可查的动了一动,却是瞬间便明白了宫阳的身份。 --看来这一路上心思紧沉,凭借诸多仙人手段打开这处仙遗古域的青年,居然除了天寒子身份之外。还与这被仙遗道场诸多散修称之为‘明疯子’的明关师出同门,都是那镇魂殿副殿主的嫡传弟子。 毕竟普通的同门,明关断不会如此亲昵的称呼宫阳为“小师弟”。 “也好,若是你师兄弟二人,已然决定要探个究竟。那你我三人便约定个时日,分头行事便可。” 自从知晓了宫阳背后的师门,褚邑闻言谈举止之间,明显又变得谨慎了不少。 不知为何,总能从明关与这沉默青年身上,感受到或多或少的危机之力。 “也好,现在我等以一年为期,若是有所收获,便合兵一处;要是没有任何发现,便携手去往那天梯所在之处。” 明关在这土皓二祖提出建议之时,似是想说些什么。却被宫阳抢先一步,将褚邑闻分头行事的建议应允了下来。 眼见褚邑闻转身离去,这才朝明关点了点头,目光微寒:“此人,我信不过!” “要不,为兄这便杀了他?” 明关回过头,朝土皓二祖消失的方向冷冷一扫。 他自身的杀神领域,主要依仗气血之力调动;是故这片满是仙域法则之力的仙遗古域,对于他修为的限制,反倒没有对褚邑闻那般严重。 而在这处本就是由诸多法则之力构成的仙域内,若是土皓二祖调用自身的法则之力,莫过于自寻死路。如此,明关轰杀褚邑闻的把握又多了数分。 而今之际,只需宫阳开口一句,他便会立时走出,轰杀此人! “大师兄,先留着此人吧。若是他一意孤行,大不了你我二人便联手逼出他体内的法则之力,让整个仙遗古域,将他彻底磨灭!” 二人又简单商量了一番,便兀自盘膝调息起来。 此番进入仙遗古域之内,二人均都有了不少消耗;加之这仙遗外府,说不得即便二人全力搜寻,也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 索性留在此地,先补充元婴缺失,再入内寻找。 ------------ 第四百二十九章 、诅咒古域 诅咒黑气吞吐,山体剧烈崩坏。 殊不知在三人踏入仙遗古域之后,那仙遗外府之内的崩溃继续。一个更为浩大的古域入口,出现在重重山峦下沿。 无数凝实的法则之力,直接阻绝了化神中期以下修士的窥探。隐隐透露出这么一个讯息,便是这仙遗古域,正在挑选适合的传承者。 只是这个秘密,估计也只有能破开秘境入口处法则之力的修士,方能有资格知晓。 随着秘境入口的出现,整个仙遗古域外围的诸多凝实诅咒,反倒齐齐调头,朝着古域内部收敛了进去。 在宫阳与明关联手布置出那处复合禁制,引发诅咒力量翻腾之事,过去整整一年之后,渐渐有更多慑于明关威慑的修士,迟疑着走近前来。 当发现那两名以师兄弟称呼,杀伐果断的修士,早已不见踪影,便大喇喇的在古域入口数百里之外盘膝坐了下来。 在整个过程之中,不断有人掠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看能不能侥幸入得这由诅咒法则封路的秘境之内。 奈何这群人之中,修为最强者,也不过化神中期,还未能拥有自身法则。 是故无数次尝试,无数次失败之下。 渐渐,那些觉得此事鸡肋的修士,只得咬了咬牙,转眼就有一大部分离开了。 剩下的,也往往化神以上的修为高深者。 毕竟在这般危机与际遇丛生的仙遗道场之内,修士的实力,往往是能够兑换到一切上佳资源的凭证。 从而他们只需一直待在这里,一旦有人破阵,少不得需要帮手。到时,他们便是现成的帮手。 不断有人前来,也不断有人离去。 整个仙遗外府秘境入口处,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便已经接纳了不下六百余名元婴以上修为的修士。 那些眼见已经被诸多化神修士占据紧要位置,而自己又没能获得更多好处的元婴修士;在走出土源道场之际,均都无比雷同的做了一件事情。 --便是将仙遗道场自开发至今,方才打开外府迷域的秘密,全数散播了出去。 更有甚者,专门挑选消息灵通的散修部落,亦或者大宗弟子交流处传达。恨不能一下子有数百大宗亦或者散修部落的强者,齐齐踏入仙遗道场去,将那迷域之内的水彻底搅浑。 如此一来,即便那仙遗道场之内,当真蕴含着惊天秘密。在口口相传之下,他们也能有不少几率知晓。 诚然,在整个霍乱无度的西荒局势里,这些修士如此选择,也谈不上歹毒亦或者其它。 毕竟天运有常,若仅仅因为此事,便当真导致仙遗道场之内的传承中断。只说明那作为仙遗意志的选择,压根就对西荒众人,没有半分亲睐。 ...... “大师兄,我们走吧。” 在秘府外围待了近半年的时间,宫阳元婴之内的伤势,已经彻底好转了过来。 扫了一眼那迷雾环绕的仙阶之处,依旧放弃了将褚邑闻抛开,两人当先踏入仙阶之内的想法。毕竟此人,于今而言,算是一柄双刃剑。 即便宫阳与明关联手,不见得会落到下方。 但若把他逼急了,说不定这土皓二祖,便会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和宫阳二人拼死一搏。故而在这最糟糕的事情来临之际,还得作出一个万全的打算。 “我们在此地待了这么久,难不成不是要摆脱褚老儿,径直去往秘境深处?” 明关略微疑惑,他一直以为宫阳先前那般轻易就放任此人离开,多半是寻找到了迷域的入口所在。 “其实这迷域的秘密,已然抬眼可见。我们如今要做的,不过是仔细探查一下这秘府四周,有没有隐秘的危机所在。” 宫阳说着,抬眼朝那半空之中,云雾缭绕的仙阶之上看去。 由此看来,这当年布局外府封印的仙遗道场之人,却也不是那种擅长心机之流。一旦拥有破开外府实力的修士,便会自动纳入其传承者的考核范围。 明关会意过来,却依旧疑惑重重,一副颇有心事的模样。 “明师兄,稍安勿躁。虽然目前我还没能找到万全之法,但是此人,终究会沦入你我的控制之中。” 宫阳简单安慰了一句,便当先踏步走出。朝着西翼一侧,诅咒力量极为浓厚的地域迅速掠去。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要用来探究整个秘府外围的隐晦之处,显然不能做到。 眼下,只能挑选紧要之处,进行探秘。 时光须臾,白驹过隙。在到达第六处诅咒之力弥漫之处,这一年的第十二个月早已到来。 这一日,宫阳方刚在明关的帮助之下,将第六枚蕴含着纯正诅咒力量的玄黑山石取了出来,身侧便传出一阵无比熟悉的化念法则波动。 正是在秘府外围游历了一整年的褚邑闻,从远处赶了回来。 方刚和宫阳二人抱拳过后,便满是落寞的在数百丈开外盘膝调息起来。看来应该如宫阳猜测一般,这秘府外围,并未放置多少宝贝。 是故这土皓二祖,才会显得如此沮丧。 “既然褚老已经回来,那我等便动身吧。” 宫阳同明关对望了一眼,绝口不问褚邑闻在这仙遗秘府之内,究竟发现了什么。三人当即踏空而起,朝着那处秘府仙梯之上踏去。 这在数百里开外,看起来就无比高绝的仙梯。在到得近前之后,显得更为浩瀚。 三人方刚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强悍无匹的威压,自那每一级跨度都在两丈有余的仙梯之上传将出来。 好在前两百余丈,并没有更多阻力传来。三人便一路势如破竹,朝着更为高绝的雾气之内掠去。 “待会以褚老为首,明师兄,你依旧负责我周遭来袭的诅咒力量,我们争取早日踏入云雾之内。” 到得六百余丈之后,宫阳身周压力骤增,已然同他目前的元婴后期修为相当。当下朝褚邑闻与明关二人开口。 混乱之中,褚邑闻眸子深处明显闪过一道冰寒之意,迟疑了一阵。终究还是代替了宫阳的位置,全力调动自身法则之力,御起古碑,朝着秘府上沿持续掠去。 这一行,并不算十分艰难。 终于,在第六日来临之际。宫阳只觉得身周威压骤减,当即从古碑之内睁开眼来。 才一眼,便被面前的情形,整个震住。 之间无尽的冷雨倒坠,那冷雨之内,道道诅咒之力蕴含其中。其纯度,明显又比当初那仙遗外府山峦之上的夜雨凝实了不少。 在这冷雨形成的禁制之内,一座漆黑无比,坚若磐石的浩大城郭,将那些隐约能看出万数年前无比鼎盛的城池古域,整个环绕了起来。 道道诅咒法则涌起,阻绝了化神以下修士的窥探。 整个古域,就一处彻彻底底的诅咒古域! ------------ 第四百三十章 、魔仙之眼 “宫老弟,我们是就此破阵,还是要稍等一些时日?” 褚邑闻对宫阳的称呼,从一开始的宫道友,到如今的宫老弟;便能看出他心底对于宫阳的忌惮之意。 毕竟这一路行来,就连这在仙遗道场内,惹得一众化神元婴老怪闻风变色的‘明疯子’;都得对这面冷青年马首是瞻,便不自觉将其抬升到与自己平起平坐的高度。 “不用再等,这诅咒古域的入口,大概在西南方位,我们直接过去吧。” 几乎在褚邑闻询问的当儿,宫阳便已探出手去,将自身凝结而出的那道诅咒气息,整个收了回来。 不过短短四五息的功夫,他便已经探清了这古域的入口所在。 一行三人再次动身,朝着入口的方向急速掠去。 果不其然,在不到两个时辰的疾掠里。一道写着四个巨大篆字的巨大山峦,当下出现在三人眼前。 那篆字古意森然,笔法灵动。一时之间,宫阳竟没能认出究竟是什么字迹。 却也不过分纠结,便想领着褚邑闻与明关二人,径直踏入那以巍峨山峦作为山门的诅咒古域之内。 却才方刚踏出二十余丈,元婴深处的命魂便是一痛。 宫阳能够清晰的感知得到,自己已然圆满的大五行五灵之力,刹那便被收走了一丝。当下凝神内视,就见元婴之内的水灵色泽,瞬间黯淡了不少。 “这古域禁制,居然有能直接抽离修士五灵力量的能力。就不知这矗立在五行大陆之内的仙遗道场,究竟什么来头?” 眼见大五行天金之力,再次被吸走不少,宫阳内心震骇之余,随即将体内的诅咒力量尽数调集到念海之内。 毫不犹豫,将元婴尽数包裹了起来。 如此,才让那无形力量对元婴五灵的抽离速度,整个减慢了下来。 回头开去,就见明关和褚邑闻同样面露骇意:即便这二人,已然尽数斩断大五行元力因果。奈何却自始至终,都要依仗大五行元力存在。 是故虽然修为远比宫阳高深,却同样遭受了这抽魂之苦。 “褚老,明师兄,我先前获取的诅咒力量,能够勉强抑制这抽魂之力。你二人可以将其环绕到化念元婴之上,如此,便能入得这诅咒古域之中。” 宫阳言罢,再次将念海深处的诅咒之力分出两丝,顺手交给明关与褚邑闻两人。 明关接过,几乎没有半分犹豫,便将那诅咒力量,整个环绕到自身的化念元婴之上。 褚邑闻则明显流露出不少挣扎之色,眼见宫阳目光炯炯的朝他看来,只得一咬牙,同样将其吸入念海之内。 其后整个人便流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跟在明关身后踏了出去。 在褚邑闻走出之后,宫阳眼底精光一闪,却也没说什么。 似乎缘着那诅咒之力的存在,这一次推进,三人并未遇到更大的阻碍。只是这诅咒古域内的情形,和外围看上去的巍峨雄武,却又有颇多异样之处。 整座内城之中,道道崩碎裂纹,自脚底的黢黑石板之上显露而出。 “这诅咒古城,居然完全是由上品元晶构成。就不知万数年前就盘根于此的仙遗一脉,究竟什么来头?” 明关虽然没有什么对这仙遗一脉暴殄天物的行为,生出愤世嫉俗之感。毕竟能以元晶铺就整个仙遗秘境,便说明这仙遗族人的强悍之处。 强者为尊,这已然是这片苍穹下早就默许的法则。是故这仙遗族人即便以佛脂点灯,道统蓄奴,也无甚大惊小怪。 “果然是上品元晶!” 褚邑闻在明关出声之后,便将手一招,从裂缝之处抓取来一块残碎晶体,拿在手边仔细查看。过不多久,便下意识的感叹了出来。 “难不成这元晶,和五行大陆众多修士用来修炼的元石,有着相似的功用?” 宫阳本就心思谨慎,在看到褚邑闻眼睛深处的贪念之时,就猜测出这元晶,多半和修士修炼方面有关。 “的确是这样,这元晶,其实我们宗门不少,只是品阶远远不如此地之物。平素里,也只供给那些太上长老修炼,便连你我二人,也无缘得见。” 明关不动声色,似是在估量着这众多元晶的数量。 “果然,这世间最为宝贵的资源,往往只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中。” 宫阳暗暗沉思了一阵,不待明关二人答话,当下蹲了下去。随后探手而出,摁在那地面裂缝丛生的上品元晶之上。 元力方刚流转一圈,眼底便流露出一阵失望之色。 “此物,已然被诅咒之力消耗得规则之力尽失,即便将之带出,也没有太大作用。” 却是在感受到那元晶内部的森寒力量之时,宫阳便当先道了一句可惜。且隐隐明白了这元晶的作用: 这晶石,居然已经不像元石那般,只能简单的储存大五行元力。而是能够将大五行规则,生生抽离出大半部分,温养在晶体内部。 据明关所言,修士在元婴乃至其后的婴变境界;虽然在化神的过程中,将大五行因果抹除之后,看似已经和元力规则无关;事实上,却依旧修的是大五行规则之力。 是故这元晶之内规则一破,自然而然便失去了作用。 失望一阵之后,宫阳眼底,再次流转出一抹激动之意。仿佛从这铺满整个诅咒古域的无尽元晶之内,看到了令他砰然心动之物。 只是这抹意味,转眼就被他压制了下去。 即便是明关,宫阳也没有对他解释半分。 “唉,罢了,小师弟你先看看这古域之内,还有没有其它古怪。若是没有的话,我等继续前行便是了。” 明关向来果决,眼见收服元晶无望,当即将心思调整到探秘之事上来。 “明师兄稍住,我有没有发现,前方八百余丈之外那三枚石刻,看上去极为古怪?” 默不作声的前行了十余里,宫阳再次目光一凝。遥遥盯着身前八百余丈之外的三枚石刻,仔细打量了起来。 过不多久,便从其内,隐约探知出一道细微的阵法波动。 与这阵法波动相对的,却是一股从灵魂深处升腾而起的强悍威压;尽管尚未化作实质,却直达宫阳神魂深处,无论如何,都没法将这隐约传出的牵连之意整个斩断。 “魔仙之眼!” 四下感受了一番,见那森冷威压,只存在于修士神魂之间。宫阳当即缓缓站起身来,领着明关二人,继续朝那三面石刻之处走了过去。 却在看到那坐北朝南的石刻之时,当先开口,缓缓念了出来。 ------------ 第四百三十一章 、隐患 “魔仙之眼?” 明关神魂之内,同样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威压,无论他动用何等手段,都没法一举拔除。 听得宫阳念叨着这四个字,当下满面疑惑,回头朝他看来。 宫阳抬手一指,点向那已经被诸多诅咒之力覆盖,眼见就要看不清轮廓的古朴篆字。示意他先前所念,正是来源于那石刻界面。 “难道此物,才是开启这诅咒古域的关键?” 褚邑闻几乎在发现这三块石刻之后,便双目发光。眼见宫阳朝他扫来,只得应景着问了一句。 此人,一直在仙遗道场内停留了这么多年。定然对这仙遗道场,有着非同寻常的理解。 故而才会在听到‘魔仙之眼’这四个字之时,出现这等失态之举。 宫阳见他面露勉强,当即将褚邑闻此番行为记在心中;却也未曾说破,继续朝前走去。 在到得那三块石刻之内,方才停下脚步,认真感悟起来。 明关见宫阳陷入沉思,当即在他身侧两百余丈外,盘膝为他护法起来。 只有褚邑闻似是挣扎了良久,最终也不知有意无意,选择了偏东那块石刻,同样将自己化念法则放了出去。 以元力法则裹挟起自身命魂之力,宫阳缓缓朝前推进。 三百丈,整个石刻没有半分波动。 直到进入石刻一百余丈之内,才再次有一道凝实了数倍的神魂威压,遥遥从整个石刻内部流溢出来。 宫阳暗自提防,面上却不为所动,继续朝前试探。 在那道命魂到得时刻十余丈之前时,稍稍停顿了一阵,最终宫阳还是一咬牙,催持着命魂之力,朝着石刻内部悍然冲击而去。 “三魂齐聚,诅咒为引?” 方刚以命魂之力,冲入那三道石刻之中。宫阳念海深处,当即传出这句莫名箴言。 除此之外,神魂内部的威压并没有再次拔升,宫阳这才稍微心安。却也没有放松心神,四下探视之际,并未察觉更多奇特。 随之回过神来,缓缓将自身命魂力量,导入那几个石刻篆字之中。 丝丝缕缕的牵扯之意,自那篆字内部传来。 须臾之间,便形成三三之势。 落定之际,道道比诅咒之力还要强悍数倍的力量,从宫阳命魂深处传出。 以命魂为联系,宫阳只单单感受到一星半点,便觉得体内血气翻涌。就连那些大五行法则之力,也有了不少燃烧之势。 当下只得强行截断自身和那道命魂的联系,随即面色苍白的睁开眼来。想了想,便兀自一咬牙,再次朝褚邑闻身侧的石刻之内,放出一道命魂之力。 这一次,除了无尽浩瀚的阳力波动之外,便再没有半分古怪传来。 微微失望之际,褚邑闻同样停了下来。看来从这石刻内部,他同样没能寻找到更多启示。 只是这土皓二祖,似乎笃定了这块位于东部的石刻之内,会有更多异动传出。当下沉思了一阵,再次放出自身法则之力,朝着石刻内部烙印而去。 “此人一路不动神色,在此时却显出如此异动,不得不防。” 自从踏入这诅咒古域内部之后,宫阳便察觉出这褚邑闻的不对劲。又见此人面露挣扎,旁若无人的重新开始烙印那石刻之力,内心不自觉便是一紧。 “神魂相驭,魔眼中开。” 坚持着将自身命魂,融入到第三块石刻内部之后,宫阳再次得到一句没头没脑的预示。 无数次组合之下,依旧不得其法。 “三魂齐聚,诅咒为引,神魂相驭,魔眼中开。” 宫阳将这几字偈语传给明关之后,这才以神魂传音问道:“大师兄,这几句话如何组合,才能将此地阵法破开,当真激发神魂之力?” “是激发自身的神魂之力,还是这石刻之内蕴含的神魂之力?” 明关显然未曾料到宫阳此番开口,居然是向自己询问激发神魂力量的方法。 毕竟宫阳的炼魂方式,和他的几乎天差地别:当初他踏入元婴中期巅峰,开始凝聚化念之后,这问题便已然呈现了出来。 普通修士,哪能轻易就将那和修士神魂牵连的化念,轻轻松松便凝聚到九百余道之数? “有区别么?” 宫阳剑眉凝起,经由明关这一番询问,他隐约触摸到了些什么。却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太多关联之处。 “若说神魂之力,大多都依仗生机力量存在,不过当真要究其因果,却是神魂在前。由因生果,自然可以由果推因。” 明关知晓宫阳极为聪慧,当下也不愿过多说教,简单提点之后,话锋骤转:“若是要调动这石刻内部的神魂之力,自然得找到它留在整个诅咒古域内的本源之力。” 稍微停顿了一下,明关再次开口道:“诅咒为引,神魂相驭;三魂齐聚,魔眼中开。不知这个顺序,可符合这石刻神魂力量的开启之法?” 话音落下,就见宫阳眼中精光连连。却是明关这个排序,瞬间解开了他心底的疑惑。 “无论对与不对,试过便知。” 宫阳传音停当,随即一掌摁下,整个掌心,已然抵在你诅咒黑雾升腾,细碎裂纹弥漫的诸多元晶之上。 稍微一吸,便将那元晶内部蕴含的诸多诅咒力量吸来了不少。 继而不顾元婴之内传来的沉重压力,悍然将自身生机之力引出数分,与那诅咒力量融为一处。停滞了半息之后,这才一仰头,将那道已经和生机融为一体的诅咒力量,整个吞入腹中。 果然造化弄人,想当年,他为了拔除宫忆灵体内的诅咒遗毒,数次出生入死。 此番为了破开这三面石刻之谜,居然主动吞噬起诅咒力量来。且这诅咒元力,远比当年禁锢住宫忆灵血脉的存在,还要凶险数分。 “地魂,出!” 强行压制着内心深处的恶心之感,宫阳强行将元婴深处,直接与大五行元力相连的地魂力量整个抽离而出,缓缓朝着血脉之内的诅咒之力融合而去。 刹那之间,他便清清楚楚的‘看出’自身元婴,与身周三道石刻的联系之处。 在那石刻内部的神魂,即将朝着他体内的诅咒血脉涌来之际,及时将体内的诅咒血气压制了下来。 待冥冥中的联系尽数散去,这才微微叹了口气。 颇为忌惮的扫了三面石刻一眼,其后缓缓转过身来,在看向那土皓二祖之时,神情明显冷漠了不少。 此人一路神神秘秘,更是在此时,表现出对这石刻极为浓重的兴趣。 若是没能在全力催发自身神魂力量之前,将这隐患拔除;宫阳无论如何,也会不得安宁! ------------ 第四百三十二章 、要么归附,要么死 “大师兄,我需要援手。” 定定的思考了一阵,宫阳当下再不迟疑;随后转过头去,朝明关传音了一阵。 传音停当之后,就见明关并未表露出更多情绪;宫阳则回过头去,朝土皓二祖开口道:“褚老,我已经从这石刻之内,获得开启传承的箴言。” “喔,此事既然宫老弟已然知晓,直接带领我二人探秘便是。” 褚邑闻眼底明显流露出一阵期待之意,在余光扫过明关之时,却是强行将内心的期待整个克制了下来。 “无妨,既然你我三人一同前来,合该同舟共济。” 宫阳几乎连看都不看他:“这石刻的偈语,褚老可听好了。它是‘诅咒为引,神魂相驭;三魂齐聚,魔眼中开’。” 语罢,一直一语不发的明关,忽地开口道:“既然有这三魂之数,那明某,便占据天魂之位;小师弟你一直把持着那仙人肉身的命魂之力,便还是回归原位。” 明关说着,缓缓朝褚邑闻回过头来,神色淡然着说道:“褚老,这地魂之位,由你来顶下如何?” 他这番计谋,显然早就和宫阳商议过。 而这地魂位置,同时也是最为凶险的位置。 --毕竟和那诅咒之力息息相关。若不是因为宫阳奇怪的命魂出现,说不得就连明关,也不愿直缨其锋。 可争议越大的问题,往往也最为考验修士心智。 一旦褚邑闻当真能够顶住地魂之位,那在那魔仙之眼真正出现、传承开启之时,他将获得极为浩大的好处。 地魂之力,终究是这诅咒力量的本源。 “好,老夫同意!” 褚邑闻面露难色,沉思了良久,这才佯装为难着开口答应。 诚然,一开始,他以为明关二人故意让他顶上这地魂封印的位置,是为了消耗他的修为;如此,便能更好的钳制于他。 是故傲气顿生,毕竟他在三人之中修为最高。虽说不至于能强行压制宫阳与明关二人的修为,但要从两人手中毫发无损的逃脱,他还是有这样的自信。 倘若当真能够占据全部地魂之力,那即便宫阳,也会在传承之时,成为他的附庸。 思前想后,至少目前就和宫、明二人彻底闹僵,并算不上什么好事。 却不知道他话音方落,就见宫阳眼底,明显浮起一丝杀念。 明关更是将那凝实了无数倍的杀神血刀,整个藏在袖中。却在看到宫阳神色之时,再次隐忍了下来。 “眼下情势紧急,还望明师兄你和褚老一道,当先占据南北两个石刻。我会调动自身的诅咒之力,引动石刻内部的神魂力量。” 宫阳踏出一步,再不理会土皓二祖,霎时将自己生机之内的诅咒力量,与那汹涌袭来的石刻魂力并作一处。 破阵之晶出现,停留在半空中之时,反衍之力频频暴起。 “机不可失,大师兄,褚老,还望你二人迅速落位!” 在反衍之力动荡之际,道道法则决口,顿时从那强悍魂力流动的石刻之上传出。宫阳立时一声爆喝,将不知正作何想法的褚邑闻,整个拉了回来。 数道诅咒力量涌起,黑雾翻滚。几乎在宫阳激出那石刻内部的神魂力量之时,大片的黑雾,当即将三枚石刻上方的空间,整个覆盖了起来。 “大师兄,这石刻魂力极为狂暴,以我眼下的修为,无法抵挡!” 黑雾深处,宫阳一声闷哼传来。依稀是和那石刻神魂方刚交手,便因为神魂境界的关系,整个人命魂瞬间遭受碾压。 “小师弟,你先撑住,为兄这便为你暂时顶替下命魂的位置。” 明关整个人,和宫阳一般,藏进黑雾深处。 闷响之中,却似和那无形中涌来的神魂威压,强行抗击了数下。 “无妨,明老弟若是分身不暇,那由老夫代替便是。” 诅咒黑雾更浓,褚邑闻只道是真,是故根本不敢以化念探视。当下强行驭使法则之力,便朝着宫阳占据的方位冲撞而去。 在做这些动作之前,他短短挣扎了一瞬。 终于,对这仙遗外府秘密的贪念,暂时将他理智整个取代了下来。 而他这番几乎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却是自以为是的将宫阳和明关算计在内。这番冲撞,若是能借机重伤明关,那这两名镇魂殿门人的修为,定会短暂下降;从而在整个石刻烙印的过程中,他便能获得足够的优先权。 以他全力施为,甚至能占据最重要的地魂与命魂位置。 然而,事实总比他想象的残酷。这土皓二祖方刚调集全身法则之力,硬着头皮朝命魂石刻方位冲了出去,便察觉到一道阴寒无比的冷意,瞬间将他心神锁定。 “要不,明某也将自己的天魂位置,拱手送你?” 明关无比森寒的声音传出,眼见那绷紧到极致的杀神血刀,就要朝化念元婴被锁定的褚邑闻一刀斩下。 若是当真斩中,此人即便有化念法则护体,也会伤及元婴,修为跌落。 “明师兄,你且稍住,容我先问一言!” 感受到明关杀神血刀之内的狂暴气息,宫阳立时出声喝止。那柄眼见就要斩到褚邑闻念海上方的杀神血刀,当即崩散为无形。 “告诉我,你土皓所图,究竟所为何物?” 宫阳抬袖一拂,便将身周的诸多诅咒黑雾,生生拂走了大半。整个人,当先从那凝魂阵法之内,寒着脸走将出来。 褚邑闻面色灰败,当即明白那禁锢了自己化念元婴之物,究竟是何等物事。 此物不是别个,整个当初宫阳赠予他和明关两人,用来护持自身命魂的诅咒力量。 原本此物,在宫阳交予他之时,一直被他隔离在念海外围。此时,却是因为那命魂石刻的催动,整个烙印在了他心神之上。 若是抽空进行拔除,定然需要不少的功夫。加上这已然形成的三魂牵制,甚至要花费平日数倍的时间。 “罢了,你既然问起,老夫给你便是。” 褚邑闻说着,将一枚古朴龟简,当先自储物袋内取了出来。 宫阳接过之后扫了一眼,直接将那龟简收入古碑空间之中。再次看向褚邑闻之时,目光更冷。 “我师兄弟二人,不可能和心怀鬼胎之人继续前行。而今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归附;要么,死!” ------------ 第四百三十三章 、吾,来自第五界 宫阳目中威严更甚,仿佛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拥有法则之力的化神修士,而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元婴老怪罢了。 森冷无情的目光,让土皓二祖毫无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 这来自天寒宗镇魂殿的青年,其心志之深沉,当真为平生仅见。 单单想着那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步,便将自己后来的许多步,都算计进去,褚邑闻面色再次变得苍白起来。 “臣服于这西荒实力最强的天寒一脉,老夫毫无怨言。” 褚邑闻感受着化念元婴之内的诅咒力量,明白若还是像这般耽搁下去,自己的修为定会受到影响。当即面露苦涩,朝宫阳二人一拱手。 “我要的,并非你臣服于我镇魂殿,更并非天寒宗。而是从今往后,你土皓一脉,只听我明师兄一人号令!” 宫阳再次踏前一步,探手之间,诸多诅咒力量直接化为规则出现,在他身旁周游不止。 “小师弟,要在天寒内部站稳脚跟,的确需要一些势力作为支撑。这土皓宗既然是由你收复而来,那便由你支配便可。” 明关眼露激赏,似是想不到宫阳会借机收编这土皓二祖。甚至于三言两语,便将整个土皓,都收归自己名下。 “无妨,我身后的势力,足够支撑我在天寒容身。” 宫阳朝明关淡淡一笑,传音道:“此事,日后再同你细细道来。” 再次转过身去看向褚邑闻之时,却是再次面如寒霜:“怎么,不愿意么;还是觉得以明师兄的资质,不足以带领你土皓一脉走向鼎盛?” 宫阳步步紧逼,一旦察觉出这土皓二祖还抱有侥幸之心,那他即便拼尽全力,也会将此人困住。 毕竟接下来的探秘,很可能关乎传承之事。 “若我门内当真能有明老弟这等天赋异禀之辈,老夫自然心甘情愿。只是我与师兄已经在外游历多年,早就不管门中之事;若要整个土皓臣服,终究有些难度。” 褚邑闻已然看清情势,当下收起侥幸之意,据实以告。 “无妨,你土皓老祖,宫某自然会去亲自面见。” 言罢,宫阳朝他一抬手,示意他当先交出魂血和身份令牌。 在将魂血抛给明关之后,宫阳将褚邑闻的身份令牌同时还了回去。而他手上,却是多出了两块一模一样的土皓二祖之令。 令牌内部,道道法则之力涌起。褚邑闻面上骇意更浓:明知宫阳不过元婴后期的修为,却能模拟出令牌之上的法则之意。 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这青年的一举一动,都在颠覆他的认知。 若说之前勉强答应宫阳,率领土皓一脉臣服于明关,不过权宜之计;到得此时,这土皓二祖却是变得动摇起来。 “眼下,并非破阵的最好时机;还请明师兄和褚老一道为我护法,待我将这三枚石刻彻底摸透,再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去走!” 在先前凝聚三魂之前,宫阳便明显感受出那石刻古怪之处。甚至很有可能那传承征兆一旦出现,这已经濒临崩溃的诅咒古域,便会彻底破碎。 虽然不明白破碎之际会出现什么,但宫阳心底深处,却还是莫名涌起数分危机感。 这一感受,便是近半年之久。 在这半年之中,宫阳一心沉浸在那石刻内部,想要从这石刻之内,寻找到在不触动这片诅咒古城,便能寻找到破阵阵眼的方法。 奈何想了无数办法,一直到第六个月月底,依旧没能寻到更为有用的方式,只得作罢。 明关则一直在全力蓄养体内的猩红血线,以期在变故发生之际,能够获得更为强悍的战力。 唯有褚邑闻怅然若失,经过剧烈的情绪波动之后,终于将内心的动摇之念,整个抚平了下来。 “不用再等了,那阵眼一旦出现,整个诅咒古域就会变得无比动荡;即便我等全力施为,也将于事无补。” 宫阳再次扫了一眼身周,缓缓道:“还是先前的位置,明师兄天魂,褚老地魂位置。你二人听我号令,待这石刻凝出阵眼,便即刻进入其中。” 明关与褚邑闻先后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三人当即落位,宫阳方刚落到命魂所在的位置,当下一抬手,就见数道掺杂着自身命魂力量的诅咒规则,须臾朝着一侧的古碑石刻之上烙印而去。 明关二人对望了一眼,同样将自身凝聚而出的天地两道魂力,尽数打入身侧的古碑之中。 就在此时,狂风骤起。 道道诅咒黑雾,眨眼便化为可以令大多数元婴修士当场身死的抽魂力量,朝着三人席卷而来。 褚邑闻与明关自然而然的放出自身化念,而宫阳则犹如从未察觉一般,任凭道道诅咒力量环绕在他身周。 若是有人细看,就会发现那诅咒力量,在掠过宫阳身侧之时,分明减少了三成有余。 “嘎啦啦!” 一道脆响,当先从三枚巨大石刻的中空地带传出。 黑雾升腾,就见一个三才卦阵模样的金色光圈,当先出现在宫阳三人脚底。当汇聚了三魂力量之后,那三根浩大的石刻内部,同样有阵法的波动传出。 伴随着越来越剧烈的诅咒力量波动,宫阳三人头顶,有少许魂力被自行抽出。 随后在半空之上,隐约凝聚而出一个高达两百余丈的魔化仙人虚影。 只是这魔化仙人,和先前在秘府外部看到的魔化仙人极为不同。其体内隐约流转的法则之力,明显比之前的所有仙人还要浓郁。 那若有若无,直接可以震慑修士命魂的力量,也变得强悍了无数倍。 “难不成此次的传承,居然是远古仙人的血脉之力?” 宫阳目光粲然,却无暇顾及太多。只得故技重施,再次调集不少诅咒力量,将自身命魂整个包裹了起来。 三才卦阵波动更强,周遭由上品元晶铺就的地面,迸裂更甚。 更多诅咒力量,几乎不用宫阳三人加持,便已经能够自发运转。就见道道黑雾,惶急着朝半空天幕之上的魔化仙人体内冲去。 不过十余息的功夫,就见那魔化仙人已经变得凝实了不少。 “唔!” 魔化仙人身上,更多黑色玄甲衍化而出。在玄甲成型之际,那两百余丈的魔化仙人,忽地重拳抬起,朝着天幕之外凭空一吼。 这一吼之下,就见上空的诅咒彤云轰然中开,一只超过八十余丈的雾气脚掌,骤然从那彤云破口处踩踏下来。 “吾,来自第五界;现以血脉之力,赐予尔等界魂传承!” 诅咒黑云上沿,一声粗犷到令人闻之心悸的声音响起。 彤云下方的魔化仙人,已然战铠森然;在听得此言之后,忽地愣神了一阵。随后缓缓屈膝,朝着天幕之上跪倒下去! ------------ 第四百三十四章 、魔仙之眼,开启 宫阳与明关二人,遥遥看着这一切,均都露出无尽迷惑之意。 盯着魔化仙人看了十余息的功夫,宫阳只觉得这魔化仙人,依稀就是半空之上那浩瀚巨人的影子。 虽不知这想法究竟从何而来,宫阳却是愈发笃定起来。 若要说个究竟,便是此次的魔化仙人体内,出乎意料的没有半点神魂存在;而那只露出一个巨大脚掌的界魂冥使,却是由无比凝实的界魂力量构成。 此人如果能全身出现,相信即便是像褚邑闻这样已经化去大五行因果,凝出自身化念法则的化神中期高手。也会在其一指之下,神魂崩溃! “以此域诅咒之力,升魔仙之眼!” 彤云之下,由三魂汇聚而出的魔化仙人,俨然已经重甲森然。此时缓缓屈膝下去,半跪在地,遥遥朝着那彤云破开之处遥遥一拜。 宫阳三人身周,就见诸多诅咒之力,从那三道石刻之内被抽离而起。 随之而来的,是更为剧烈的抽离之意。 “咔嚓”连声,整个由无数上品元晶构成的城垣,开始破碎开来。纷纷化作道道诅咒气息,逸散到半空之中。 眼见身周更多上品元晶不断崩溃,而那命魂抽离之势,已经尽数停滞了下来。宫阳当即一咬牙,全面驭使古碑,朝着那魔化仙人笼罩的区域之外掠去。 方才掠出三百余丈,便骤然下坠,一掌摁在由上品元晶构成的古城街面之上。 就见道道裂缝蔓延开来,紧接着,碎裂成块块合抱大小的诅咒晶体。宫**本无心筛选,眨眼之间,便将数十枚巨大晶体,抛入古碑空间之中。 在那城郭忽然倒塌,就连数百里外,他们来时攀爬而上的仙阶也开始崩溃之时,宫阳这才意犹未尽的从诅咒古域上空飞掠而回。 古碑空间内部,已然收集了数百诅咒元晶。 远远扫了整个诅咒古域一眼,看到除了这有着三块古朴石刻加持的地域没有任何变动之外,周遭所有上品元晶笼罩的区域,均都寸寸破裂开来。 宫阳当即明白了什么,朝明关与褚邑闻传音了一阵,三人当即放松心神,在那魔化仙人的荫庇之下,急速恢复自己的神魂消耗。 “轰隆隆!” 时不时有城垣倒伏,山峦崩断。 伴随着道道被封禁了无数岁月的散碎金光逸散而起,这个自仙遗道场被发掘数千年,方才第一次出现的诅咒古域,开启了全面崩溃之势。 ...... 仙遗外府之内,更多修士汇聚而来。 这些人有像褚邑闻一样的大宗老祖,也有一些修为极为强悍,数十年闭关不出的西荒散修。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三五成群的化神修士;从这些人的身着打扮看去,便能知晓是西荒主宗之人。 也只有主宗的底蕴,才能一下子汇聚这么多化神老怪。 看来仙遗道场生出变故的音讯,早已在西荒境内传达得甚嚣尘上。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察觉出这秘境入口处的剧烈波动;这些化神修士当即不再保留自身实力,强行朝着那诅咒规则封禁的秘府开口处闯将过去。 奈何不但秘境入口处,汇聚了大量的诅咒力量,加之整个秘府内部的崩溃愈发剧烈;故而即便十余名主宗化神老怪联手,花费了小半月的功夫,居然也没能破开那秘府入口处的封禁。 终于,在三魂齐聚,魔化仙人现世当月月末来临之际。一道秘境入口,方才被众多主宗长老之流的修士联手打开。 禁制一破,诸多化神修士当先跃入其中;待扑到那仙阶下沿区域之时,最后一道仙阶,也被众多诅咒力量生生碾碎,化作飞灰消散。 在仙阶消散之际,一道明黄达数万丈大小的光波,急速从古域更深处挥发出来。在掠过一众元婴修士身旁之时,就见这些不明所以的元婴老怪,均都神魂萎靡。 方刚逃出数百丈远,便一个个从半空跌落下去。诅咒法则缠绕而来,三无声惨呼骤起...... 而那些能够抵挡黄芒的化神修士,则在黄芒逝去之后,眼底均都生出不少欣喜之意。 --他们骤然发现,自己无论血脉还是神魂力量,都在无形之中强悍了数倍。 ...... “仙魔之眼,现!” 无数诅咒彤云下沿,那身披玄黑重甲的魔化仙人,此时发出一声闷吼。紧接着,整个人重拳擎起,朝着那天幕决口之处遥遥指去。 就见他身周的黑色重铠,道道崩裂。最终化为数道无比纯正的金芒,融入那半空之上,浩大达数百丈的巨型诅咒涡旋之内。 “轰隆隆!” 电光游走,一道道惊雷落下,尽数轰击在那魔化仙人身躯之上。就见如同一道道脉络的金光,开始从那仙人体内泛起。 从丹田开始,一路呼啸的念海之处;随后又从念海,分化到少阴,少阳等经络之中。 宫阳只觉得这番金光流转的场面,很像自己尚未筑基之前,引导自身阳力冲击经络之时的模样。正待细想,便察觉身周道道狂暴无比的金芒涌来。 无奈之余,只得循着先前那金光流转的方位,将众多金芒导入丹田内部。随后缓缓流向念海所在,再由念海,分化往少阴,少阳等经络。 明关与褚邑闻显然也是明眼之人,看到宫阳动作,当即如法施为。三人驭使金芒流转了一圈之后,眼内均都精光连连。 “血脉之祭,开启!” 魔化仙人粗狂到令人闻之欲呕的声音响起,其身上的金芒,当即迅速朝着半空之上,那道自从开启便一直没能合上的决口之处敛去。 宫阳三人体内的金芒虽然没有像他一般破体而出,却是瞬间逆流,直冲中宫。数番冲击之下,顿时令三人的面色变得无比惨白起来。 天幕之上,随着那魔化仙人的血祭加深。就见点点金芒穿破彤云,直接出现在宽达三百余丈的诅咒涡旋内部。 数番流转之下,阵阵直逼修士神魂的威压,次第流转出来。 而那作为血祭祭品的魔化仙人,此时属于双眼的地方,金光泛起,依稀透露出无尽狂热。 随着最后一道金色血脉力量,被半空中的诅咒涡旋吸纳而去。 “嘭”的一声,魔化仙人身躯崩溃,化为诸多诅咒黑气融入到半空之中的诅咒涡旋内部。 仙音缭绕,金芒耀眼。 这预示着传承苏醒的魔仙之眼,尽数开启! ------------ 第四百三十五章 、血脉,低贱 浩瀚达数千的诅咒涡旋外围,逐渐有无数道金芒溢出,再次将整个魔仙之眼的区域扩大。 眨眼之际,便已浩瀚达三千余丈之遥。 从原先仙阶下沿的方向看去,仿若当真看到了浩大的万古魔仙,缓缓将自己沉睡了数百年的巨大眼眸,缓缓睁开一般。 与此同时,被金芒取代的道道禁制法则,开始组成一道道悬梯,朝着宫阳三人所站之处,极速蔓延而来。 三道古碑,同时融入到宫阳三人体内。 下方的众多主宗,大宗门人,就见三名衣袂如仙的修士,长身站在那仙乐缭绕的古朴阵法之上。 在古碑融入三人体内之后,代表着天地命三魂的巨大虚影,须臾从三人身后显露出来。更是让明关等人的身形,变得高大无比。 “宫师弟,现在是径直踏入魔仙之眼内部,还是留在此地稍作调息,随后再做打算?” 过去一年多的功夫,已然让这土皓二祖,接纳了自己土皓一脉作为明关附庸的事实;故而此次开口,便由着明关的身份,将宫阳纳入土皓老祖的行列,直接以师兄弟相称。 褚邑闻感受到自己身后浩瀚的地魂力量,正待欣喜之际。忽然扫见宫阳面色紧沉,当下开口问道。 “不用再等了,还是像先前一样。若是遭遇变故,我等三人便短暂凝聚三魂,无论如何,都要从这次传承之中,获得最大的好处。” 宫阳言罢,当先踏步而出,顺着魔仙之眼与古朴阵法之间的悬梯,朝着天幕上方金光四溢的魔仙之眼方向走去。 明关紧随其后。 褚邑闻同样一言不发,抬足跟上。 “咦,那不是明疯子么?难不成这次仙遗外府之谜打开,居然是由他天寒宗门人所为?” 天幕之下,一名和明关一样,同样在这仙遗道场之内停留了数十年的化神老怪;在明关从那天魂虚影内部现出身形之时,忽地讶异了一声。 “这位道友,你所说之人,当真来自天寒宗?” 此人身旁数百丈外,一名身着血影宗服饰的中年男子目光紧沉。听得那人话语,当即回过头来问了一句。 “绝不会错,此人最近百年,在这仙遗道场内,可谓是搅起了不少血雨腥风。若此番当真能够获得这仙遗外府的传承之力,便是这世间天眷之子一般的存在。” 这名大宗老祖,眼见对方修为和自己差不多持平,都是化神中期,便也没太过放在心上。却没发现此人眼底的戾气,自顾自说了开去。 原本以他的修为,在这百年之内,若是明关有挑衅的行为,他自然不会姑息。 但整个仙遗道场之内,还有像那土皓二祖一般的化神中期巅峰修士存在;就连这些修为高绝的老怪,都不愿招惹背负天寒盛名的明关,他自然也得隐忍下来。 “哼,天眷之子么?” 血影宗男子冷哼了一声,随后便一言不发的抬起头去,仔细盯着半空那踏天而去的三人,心底不知又想到了些什么。 悬梯之上,宫阳三人速度极快,几乎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便生生越过了半数的诅咒悬梯。 “小师弟,你可知晓这魔仙之眼内部,究竟藏有什么东西?” 这一路,明关一直安静跟在宫阳身后。除了感知身周的神魂威压之外。更多的,却是在替宫阳护法。 不久之前,他曾以自身命魂试探了一下那魔仙之眼。只觉得整个金芒四溢的诅咒涡旋内部,堪堪空无一物。与外面无比浩大的情势比较起来,简直怪异难明。 “没能探到,不过依据其先前的界魂传承而言。这魔仙之眼内部,很有可能是神魂考验之物。” 宫阳说话间,再次将一道命魂力量打将进去。 结果还是如明关所言,什么也没能探到。三人只得再次硬着头皮朝前推进,一盏茶之后,魔仙之眼早到。 “褚老,大师兄,还请稍等片刻。” 到得魔仙之眼面前,宫阳当先停住脚步。随后探手出去,将那浩大诅咒涡旋一侧的金芒,生生抽来一丝。 随后以三才之阵,将神魂抽出三道,融入到那金芒之内。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再次一挥手,将那道融合了三魂之力的金芒,信手抛飞而出。 不过眨眼的功夫,金芒已然消失不见。宫阳凝神内视,就见当先涌入自己体内的那些金芒,开始缓慢运转开来。 随着金芒的运转,宫阳那五灵齐聚的元婴之内,道道金光泛起。仿佛能强行破开那无比凝实的五灵力量,生生在宫阳元婴内部烙印而出一般。 就见恒久微动的土灵部分,渐渐衍化出一抹金意。 随后是木灵部分,火灵部分,乾金部分。 当最后黝黑无比的水灵一侧,也有数道金芒现身之际。宫阳那自从晋升之后,便一直裹足不前的元婴后期修为,开始生出些许动摇。 “看来这金芒数量,终究不够。若是能够获得更多,说不定我这元婴后期的修为,就能进一步得到提升。” 有了这个想法,宫阳索性站定下来。操持着那道已经混入无尽金芒内部的命魂力量,开始将命魂周遭的无尽金芒搅动。 十余息之后,元婴之上的金芒,戾气顿生。 被诅咒力量一靠,居然锐化为百余把寒气逼人的金色小剑。最后作为道道烙印,在宫阳念海深处烙印开来。 却每一柄烙印而下,都落在宫阳元婴的同一个位置。 待上百把金色小剑,均都在宫阳元婴之上烙印落定;一柄金光灿然的小剑,眨眼取代了乾金之力所在的位置。 只感觉到念海一阵躁动,此物居然瞬间就和元婴之内的大五行五灵融合作一处。仿佛自一开始,这金色小剑烙印,便属于宫阳元婴本体一般。 “汝既已完成命魂烙印,可直接踏入魔仙之眼,进行界魂传承便是。” 冥冥之中,再次有一道干涩的呼声传出。宫阳只来得及将正确开启传承的方式,简短告知明关和褚邑闻两人,便被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生生拽入魔仙之眼内部。 “吾等了上万年之人,居然是这只拥有‘伪五行’一灵之力的小辈么?” 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有着颇多失望之色。 失望过后,便回复一贯的冷酷:“血脉,低贱。据此一灵之力,可进行界魂三魂最末的命魂传承,取得一魄之力......” ------------ 第四百三十六章 、无尽念海 方刚听到“血脉低贱”这四个字,宫阳便是目光一寒。 奈何从那魔仙之眼内,道道强悍至极的吸扯之力蜂拥来袭。只得暂时谨守心神,整个人,当先跃入诅咒涡旋之内。 身周,无数强悍无比的魂力涌起,黑压压形成大片大片的魂力风暴。 即便那些已经凝实至极的法则力量,在遇上这魂力风暴之际,也被生生撕碎,化为星星点点的黑气崩散。 “这诅咒之力,可以腐蚀大五行元力;而这魂力风暴,竟然能够将这诸多法则力量彻底撕碎?” 宫阳心胆俱寒,暗道了一声侥幸。 若是他之前没能在进入整个魔仙之眼前,进行自身命魂烙印,获得那乾金之力,便十有八九会落入这诸多魂力罡风之中。 届时即便不死,也会肉身尽毁。 毕竟这世间一物降一物,而这魔仙之眼内的魂力风暴,显然已经高出大五行元力两个层次。 在这等超脱于法则力量的神魂面前,无论他还是明关;乃至已然凝出化念法则的褚邑闻,都无法幸免。 “血脉低贱么?” 方才进入这处被魂力风暴覆盖的区域之内,无尽幽冥迎面袭来。几乎除了身周躁动不已的诅咒力量波动,便连明关与褚邑闻二人身在何处,宫阳也未能探得半点。 当下将心一横,放出数道已经被他炼化的诅咒力量,朝着虚无之中探视而去。 方刚放出,就见那几道诅咒力量,当即冲入无尽诅咒规则之内,再难寻到半点踪迹。 而他身周,则道道金芒涌起。 三五息之后,这些金芒,似乎与魔仙之眼深处的某种存在有了联系;须臾从宫阳丹田之内涌出,朝着念海方向汹涌而去。 在这金芒落定之后,一个无比虚幻,全身盔甲森然,极富力量的金色巨人,当先出现在他念海之内。 整个金色巨人身周,又一圈光芒泛起,却是一柄长达三十余丈的巨大长剑;方刚出现,便将整个念海占据到三成左右。 “这,就是你给宫某的传承?” 在金色长剑出现在念海之内,元婴处的烙印当即变得金芒炽然,与之相互辉映的瞬间;宫阳蓦地目光一寒,一字一句道:“宫某的念海,既然在容纳下你一魄之力后,还留有不少余地;便说明你这一魄之力,也不过如此!” 争。这是宫阳在踏入魔仙之眼前,便已经打定的主意。 尽管这一魄之力,对于无数元婴,甚至化神修士而言,都足以欣喜若狂。但在宫阳这儿,却是不够!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数次经历生死的宫阳,已然不惧怕任何变故。 更何况这数万年来,方才有人打开的仙遗秘府传承之地;即便生变,也不会在短时间就尽数崩溃。 既然这仙遗秘府,能够选择自己的传承者;他已然获得传承的资格,为何不可从这次传承之中,获得更多好处? 这世间的规则,对于未入门者而言,便如同无法逾越的山峦;而对于入门者而言,却是可以利用的提升捷径。 “仅仅是一魂一魄么?” 数次搜寻之后,依旧没能寻出明关等人的身形所在;宫阳当即眉头一挑,探手而出,将自身元婴之内的五灵力量,一道道拔出,朝着那念海外围的金色巨人之上烙印而去。 这一次,他的想法极为简单:便是循着这一魄,寻找到冥冥之中存在的另外六魄之力。 毕竟魂为源,魄为力。 三魂之一命魂已定,无论怎么争取,都不可能更改;那便从力之魄出手,获得更多阳魄力量。 “诅咒力量,醒来!” 元婴之内的五灵力量刚刚落定,宫阳便剑目一凝,一指点在念海内的诅咒之力上。方刚落下,就见他面色煞白了不少。 接着却是毫不停当,再次将自己元婴之内的五灵力量,抽出大半,朝着冥冥中存在的诅咒之力烙印而去。 果不其然,在五灵力量落定,寻找到他方刚进入仙遗秘府,便放出的数道诅咒力量之时;千余丈之外,道道状若三才阵法一般的诅咒涡旋,当即流转而出。 在这十余个诅咒涡旋出现之际,那诅咒规则内部的诸多魂力风暴,开始被吸引来很少一部分。 宫阳元婴之内,压力骤增。神魂内部的威压,更是重如山岳。 而他整个心神,却是为之一轻。仿佛透过重重诅咒之力,以及诸多魂力风暴,‘看’到了迷雾深处隐藏的情景所在。 --只见道道鳞状玄铠,缓缓从神魂风暴内部衍化出来。随后,是一面煞白无比的空旷空间。 空间之上沟壑宛然,仔细看去,似是有河流存在的痕迹。 宫阳全力看去,只在十余息之后,便剑目瞪大,犹如看到了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下一刻,甚至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接着又是一步...... “难不成我与明师兄和褚老三人,居然是在一处...一处仙人念海之内?” 无尽的狂暴魂风,浩瀚的诅咒元力涡旋。即便心智坚定如宫阳,也断然不会轻易就能想象这处传承之地,居然是在一个浩瀚无比的仙人念海深处。 那些沟壑,明显是这仙人生前的血脉流通之处;而众多鳞状玄甲,则是死亡元婴的外围壁障。 至于其内的神魂风暴,多半便是被岁月侵蚀,便再难掌控的神魂之力。 单单一个念海,便如此浩瀚。 若是这仙人当真站到三人面前,岂不是如同山峦一般? 就不知这般强大的存在,居然会如此籍籍无名的死于此地,当真诡异万分。 “你既然能看出吾之念海,本尊便送你一场造化。若是你能从这众多神魂风暴之中冲出,到得吾念海深处,并在魂碑之上留下姓名,七魄之力,你可独得其三!” 传音的神念暗叹了一口气,宫阳念海深处却是全身一震。一副无比浩瀚的画面,当即出现在他面前: 无尽幽冥之中,诅咒之力旁生,魂力风暴倒卷。 在霍乱无度的神魂风暴尽头,一块直矗云霄,全身漆黑的浩大碑身冲天而起。碑心正中,一道宽达三十余丈的金芒凝成剑型,散发出摄魂夺魄之芒。 “怎么,害怕了?” 苍劲的声音传来,随后再不管宫阳的挣扎,彻底沉寂了下去。 “谈何畏惧,大不了葬身在这无尽魂风之中,宫某为何不敢?” 言罢,天邪已然从古碑空间之内飞掠而出,化作道道虚幻的赤火游龙领域,环绕在宫阳身周。 就见那名身着白衫,面色刚毅的青年,缓缓朝前踏出一步。 ------------ 第四百三十七章 、秘府传承 罡气袭体,魂风倒卷。 原本循着那一魂一魄的指引,藏身在诸多诅咒力量之内的宫阳,尚且不用直面这些暴躁无度的凶悍魂风。 却在一脚踏出之际,那同样以魂力凝成赤火游龙领域的天邪,忽地颤抖起来。 宫阳内心大骇,事实上,在做出这个决定之时,他已经估量过这众多魂风的力量;奈何依旧没能想到,强悍如诛魔棒天邪,居然才与这魂风方甫接触,便要败下阵来。 “古碑,融合!” 十二个古朴篆字出现,将周遭狂暴无比的神魂风暴,仅仅控制住了半息不到的时间。就着这半息的功夫,宫阳将古碑一抛,紧接着,整个人便藏入古碑内部。 下一刻,就见整个神魂风暴之内,一柄魂力四溢的诛魔棒;流转着无尽赤红之力,孤零零的矗立在整个狂暴魂风之中。 道道猩红,开始从地底缓缓覆盖而出。不过三五息功夫,便将整根诛魔棒环绕了起来。 却是宫阳想到了那孕育着不少诅咒力量,被猩红血线闻言过的化碧藤。于是将攀附在古碑外围,加诸了坤息木的化碧藤力量整个调集而出。 想着若是那化碧藤,当真是这强悍仙人的神魂衍生之物;说不得这化碧藤力量,便能为他挡住数息功夫。 如此一来,他便不用再分心出去同这魂风抗衡。唯一要做的,便是埋头加持着古碑,奋力朝前冲刺便了。 “寒号钟,破开面前的幽冥魂雾!” 也不知是宫阳误打误撞,还是那异化之后的化碧藤,当真对这魂风具有一定的牵制作用。宫阳在神魂微轻之际,忽地将护持着元婴的寒号钟取出。 调转身形,朝着那无比躁动的魂雾方向敲击而去。 此物,已然是他目前能够用来对付强悍魂力的唯一方法;要说以前,还有天阴冥鼓,乃至那得自冥渊深处的黑刀可以供其调用。 可都被死灵道童取走,一时之间,只得权宜行事。 “咚!” 寒号钟长鸣,嗡声作响。仅仅将面前的无尽魂雾,撕开五丈不到的距离。 融合了古碑防御力量的诛魔棒,当即悍然打去。眨眼之际,便已经走出了十余丈远。 奈何在整个不知浩瀚达多少里的残暴魂风之中,这区区十余丈的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罢了,若是当真只依靠寒号钟的力量;要能到得那仙人指引的魂碑所在之处,还不知何年何月。” 宫阳一阵黯然,见周遭的魂风所在暴动不已,天邪暂时还能扛住至少小半柱香的时间。 这半柱香,便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没能寻找到破开这诸多魂力的方法,便只能拼着元婴重伤,强行结束此次传承。 魂风霍乱,惶惶不知所往。 整个浩瀚无比,状若幽冥一般的界域之内,只剩下一根赤红如火的棒身,定定矗立在无尽的狂暴魂风之中。 无数不知名的古篆翻飞而起,猩红肆意。两相对冲之下,就能感受出天邪的防御力正在一点点虚弱下去。 ...... 距宫阳所在不知多远的一处幽冥界域之内,明关身周,道道血芒泛出,在他身周结成一个猩红无比的化念壁障。 身周魂风往来冲突,却在最终,都没能破开其身周一柄开阔达三百余丈的白色大剑虚影。 这大剑,正是传承而来的天魂力量。 看来即便天赋高如明关,也不过能够凝聚出对方口中那‘一灵之力’;是故这天魂大剑虽说浩瀚,其神魂威压,却也不见得比宫阳那金色的命魂传承要高出多少。 此时的明关,面色冰寒。时不时抬头看向幽冥深处,似是想将那美目刚毅的青年,从无尽魂风之中寻找出来。 奈何每次放出自身神魂力量,都会被这残暴魂风绞碎一空,化念元婴受创,只得作罢。 相反,他和宫阳相距甚远,和那获得地魂传承的褚邑闻,却是靠得较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百二十余里左右。 只是周遭遍布无数魂力罡风,即便二人已经感知如狐,依旧没能破开这诸多霍乱魂力,寻找到彼此位置所在。 而今的褚邑闻,传承过程,和宫阳二人大同小异。只是身周的雾剑虚影,并非宫阳的金色,也非明关的白色,而是玄黑如墨的地魂之力。 这地魂力量,直接与整个魂风相连,褚邑闻微微一动,便能感受到其内传出的浩瀚之意。 由此来看,此次传承的赢家,倒非他莫属。只是其内强悍的力量,终究只是一魄之力,并未如宫阳想象修为越高者,获得的传承好处越多。 传承的喜悦一过,褚邑闻整个人也变得无比警醒起来。当下将自身的化念感知催发而起,想要找出明关与宫阳所在。 可即便他神魂力量最强,加之有有地魂传承的便利,能够探知出四十余里的范围;还是没能找到宫阳所在,就算对他身旁百里之内的明关,也一无所知。 魂力罡风内部,天邪依然矗立不倒。而半柱香的时间,早已临近尾声。 古碑深处,一直冥思苦想,借机恢复自身神魂力量的宫阳,终于在那赤火游龙领域就要淡去之前,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在睁开眼来之际,剑目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紧接着,就见一道虚幻的金人身形,被他从念海深处逼出。方刚出现,一件地魂力量涌动的铠甲已经穿在这逐渐凝视的金人身上。 这魂体,正是他得自此次秘府的命魂传承;冥思苦想之际,却是发现其可堪一用。 --毕竟眼下已经传承完毕,即便这道命魂之力消散;大不了多等些时日,又能循着传承烙印,将其重新修炼出来。 是故这命魂金人,刚好可用来强行破开身周的霍乱魂力。所说不能保证这命魂金人,究竟能不能一路有惊无险的到得那仙人的魂碑所在。 但可以肯定一点,这同样由仙人魂力构成的传承金人,绝对可以获得更大便利。至少在速度方面,就能让宫阳减少不少阻碍。 若是让更多修士听闻此事:这天寒宗镇魂殿的天寒子,居然生生用自己刚获得的命魂传承,去探寻一份连自己都不确定的未知,定会觉得宫阳疯了。 可这也是宫阳不过百数年便成功结婴,且入主天寒的关键:这个心智如铁,青年模样的修士,事实上已经做过了无数相似的抉择。 当年不顾龙袍,高天啸等人的劝阻,悍然破界而来。 其后是土源道场的冥渊之内,面对那所有人都妄想据为己有的土源印,他能够极为冷静的劝令天绝放弃。 再到而今这类似‘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情势,事实上,他都估量了最差的打算。 最好的结果,莫过于他利用这命魂传承,准确无误的寻找到魂碑所在;并将自身命魂,烙印在那仙人强大的魂碑之上。 若是当真做成此事,相信任谁都会歆羡不已。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重伤离去,在传承结束之后,接着继续前往仙遗内府的机会,替自己疗伤。 到时由着这次获得传承之际,修为方面传来的波动;他体内那停滞了近六年的元婴后期修为,相信也会有所突破。 ------------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多出来的命魂 不破不立,这次魂碑留名之事,无论成功失败,宫阳已经获得足够的好处。 加之接下来,他的独自面对元婴境界圆满之后,那破除因果的化神境界。 若是连这等选择都唬得他畏首畏尾,就更不要去妄谈破开那超出常人三倍有余的化念因果。 魂力罡风之内,一名全身穿着藤甲的十余丈金人,正全速破开身周蜂拥而来的魂力风暴,朝着宫阳记忆深处的魂碑所在冲去。 这地魂力量涌动的藤甲,名为地魂铠。正是当日入得镇魂殿之时,那天武殿副殿主尤皓所赠。 原本当日在面对那天武殿长老钟旬,以及后来的霍古州、魏衍三人之时,他只需将之取出,便能将那三人彻底逼退。 但先前已经轰杀了胡明煜以及中旬二人,两大主殿间隙已生;为了让尤皓远离同门纷争,便一直没有动用。 此番穿在这命魂金人身上,倒是为它增添了不少魂力。 融合进天邪内部的古碑深处,宫阳盘膝而坐。在命魂金人破开身周魂力之后,便当即操纵着天邪,紧紧追随了上去。 须臾之间,便掠过数十里之遥。 只是越往后走,命魂金人的速度便不自觉减缓了下来。而那地魂铠之上,尤皓化神之时凝聚而来的诸多地魂力量,也在渐次枯竭。 以此速度,顶多再撑过百余里地,整个地魂铠便会崩溃。 “魂铠一破,命魂金人的速度就会骤减。如此一来,却是有着更多变数。” 宫阳目光一凝,当即不再定定看着地魂铠遭受无端消耗。而是撮指一点,将自身元婴之内的命魂力量取出数道,循着命魂与那金人的联系,次第加入进去。 同时将诅咒之力取出大半,环绕在地魂铠身周,依稀凝出一圈外围防御。 果然,加固一定,地魂铠的防御力当即加强了不少。 宫阳当下谨守心神,继续运用自身神魂之力操纵起命魂金人,朝前全力冲突而去。 怎知幽冥浩瀚,几近加持之后,还是没能彻底冲破周围的众多魂力罡风,到得那命魂金人所在之处。而那天武殿副殿主所赠的地魂铠,却已然崩溃出十数道细碎口子。 “罢了,最后一次加持吧。若是依旧没能冲破这魂力罡风,那便作罢。” 宫阳眼底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可冲不过便是冲不过。 若说在诸如诅咒法则,甚至是仙人残魄之内,他都有不少手段可以运用。 但在这明显高出五行大陆修士魂魄品阶的魂力罡风之中,却是没有丁点儿办法。就连他一直视为终极秘密的命魂黑气,在这仙人魂力之内,也没能彰显出更多优势。 “咔哧!” 地魂铠崩裂的声音持续传来,命魂金人道道命魂被强行抽离而去。 此时的宫阳,只得将寒号钟和古碑尽数笼罩在自己身周,结成防御,目光定定的看着那命魂金人身前的诸多狂暴魂力。 一旦生出变故,他便会借助命魂之人崩溃之时引发的魂力暴动,强行驭使天邪,破界而出。 十余息之后,又是数道破裂声音响起,就见一道宽达半丈来长的裂缝,出现在金人穿着的地魂铠甲之上。 “可惜了!” 宫阳再次看到裂痕出现,暗道了一声可惜。只得强行压抑自己内心的冲动,将从天邪内部走将出来的想法全部压了下来。 他还在等,等他在驭使命魂金人之前,当先放出的几道诅咒力量波动。 那几道诅咒,虽说方刚取出,便被周遭无比惶急的命魂飓风席卷一空;但他相信自己以独特手段炼化的诅咒力量,绝对能给到不少反馈。 五息,没有任何反馈传来。 十息之后,还是同样如此。只有地魂铠崩溃趋势越发剧烈,隐隐有全面崩溃之势。 终于,在第十七息来临之际,已经绷到极致的地魂铠;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那命魂洪流的持续冲击。 ‘咔哧’连声,一道地魂黑雾泛起,当即席卷着那已然破碎的地魂铠甲,朝古碑空间内抛飞而来。 至此,坚持了大半路的地魂铠,彻底崩溃! 抽魂力量更浓,几乎肉眼可见,那作为传承之物的命魂金人,眨眼变得萎靡不振,速度骤减。 “燃魂!” 宫阳剑目之内,寒意顿生。却是直接以自身元婴力量,将提前打入命魂金人念海深处的命魂力量点燃。 “唔!” 那金人被宫阳的命魂力量一激,立时发出一声痛呼。周身道道传承金芒,更是燃烧如火;当下再不管身周魂力风暴传出的抽离之意,拼命朝前奔去。 在命魂金人身后,即便宫阳藏身在天邪与古碑两重防御之内,依旧憋闷欲死。 元婴中的威压愈盛,生生将其内的五灵力量,一丝丝抽离了出来。 “十!” 在元婴五灵之力,再被抽出数分之际。宫阳已经暗暗数数,这一次,他顶多还能硬撑十息左右。 若是十息之后,依旧不能从这仙人魂力风暴之内走出。那他无论如何,都会强行终止这次破界举动。 “五!” 第五息来临,周遭的魂力风暴依旧未曾减轻半点。 宫阳面上的挣扎之意越来越浓,这一次,却是直接驭使古碑,从天邪赤炎游龙领域内冲了出来。 其后一把将天邪抓在手中,目光紧紧盯着命魂金人面前的魂力风暴。 “三!” 第三息过去,宫阳已然缓缓将天邪擎起。只等整个命魂金人崩溃,便会强行破开周遭的魂力禁制,冲入一侧的诅咒法则之内。 此举,虽然极为冒险,却不足以致命。 而这,也是宫阳最后的机会。 “嘶唔!” 命魂金人再次仰天长啸,诸多裂缝出现在它身周。 就在宫阳以为这金人的承受已经到达极限,想将已经蓄起无数元婴规则力量的天邪悍然打出之际,一道迥异于魂爆风力的命魂波动,当即冲入命魂金人体内。 整个命魂金人的防御,须臾便被强行提升到与周遭魂风攻击相同的高度,更是具有了分庭抗礼的趋势。 就见那命魂金人直接抬起半丈大小的双掌,其后奋力一撕,将面前的诸多魂力风暴,直接撕开一道借口。 借着周遭魂力涌来,把那撕出的决口填补之际,宫阳已经随着那异化的命魂金人,强行掠出三百余丈之遥。 与此同时,先前放出去的数道诅咒力量,开始同他命魂生出不少联系。 距离宫阳所在,俨然已经不足六千余丈的距离! ------------ 第四百三十九章 、五行毒 有了那诡异命魂的加持,在命魂金人寻到诅咒力量所在之时,宫阳立刻加速朝着诅咒六千余丈之处迅速奔去。 念海深处,仙人魂碑的位置越发清晰。 四千丈,宫阳已然确定诅咒力量所在之处,便是这仙人魂碑所在之处。 两千丈,先前仙人残魂出现,勾勒而出的诡异魂碑威压,再次传来。 似是察觉到整个命魂金人,便要借助自身强横的命魂防御,撕开周遭的魂力飓风。诸多被搅动的魂力风暴,刹那疯了一般,朝宫阳方向绞杀而来。 奈何此时的命魂金人只顾朝着魂碑方向突破,根本不理会周遭的魂力飓风。 故而即便被这魂风再次拉扯出数道裂纹,却依旧卖力朝前冲去。 “嘶唔!” 随着命魂金人一声挑衅似的怒吼,嘭的一声,崩溃为诸多金色魂雾,潜入宫阳念海深处。 这处宫阳几近凶险,终于到得近前的魂碑所在,真真实实的出现在宫阳面前。 方刚落地,就见那魂碑四周,隐约有数道黑色雾气升腾而起。 继而是金,红,绿,黄四色。 初看之下,只觉得这五道色泽各异的魂雾,和这普天之下的大五行魂力没有半分不同。 但稍微感知一下,就会觉得这五色魂雾,与修士自身体内的五灵力量,简直天差地别。 犹豫之际,宫阳贸然将自身神魂力量取出一丝,融入到那五行魂雾之中。却才方刚放入其内,宫阳命魂深处,当即传来一阵撕裂一般的疼痛。 见没能感知到太多,只得咬牙截断了自身元婴与那道命魂的联系。 大致估量了一下自己和那魂碑的实际距离,少不得还有五六里之遥。只不过被这些五色魂雾弥漫,便生出已经到得魂碑之前的错觉。 没有任何停顿,宫阳立刻环着整个五色斑斓的光幕,绕古碑走了起来。 这一走,便是小半日之久。 待得走过近五十余里地,一抹失望,开始出现在他面上。 在他开来,要能将自身姓名烙印在这魂碑之上,获得此次传承的以魂两魄之力。便少不得要去破开那五色斑斓的魂雾。 而这魂雾,却是比那魂力风暴,还要凝实数倍。以他自身的元婴神魂力量,根本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何况每每用自身元婴神魂接触此物,都会被那五色魂雾生生吞噬大半。整个元婴灵体,更是会生出不少浑浊之感。 就连体内的元力等级,也会瞬间被削弱不少。 数次试探之后,宫阳多留了一个心眼。当下决定不再贸然踏入其内,转而选取了魂碑西北麓一处较高的山头,遥遥盘膝坐了下来。 在接下来近半年的时间里,宫阳除了将自身元婴力量放出,充分感知周遭的魂力威压之外。便一直在模拟魂碑外围的五行魂雾波动。 毕竟堵不如疏,在如此强大,且轻易就能将其元婴磨灭的魂雾面前;最可取也最有可能的方式,便是寻找到正确的途径,融入它们。 若是能够成功,自然而然便可到达魂碑之前。至于如何烙印下自身姓名,却是后事。 “终究还是碍于自身修为,没法以假乱真的融入其中么?” 又是三个月过去,眼见这一年就要到达年底。 魂碑一侧,八百余丈之外的浩瀚魂风,几乎肉眼可见的减少了下去。预示着三魂三魄传承完毕之后,整个外府秘境的防御,也在渐次崩溃。 虽说还不至于在接下来的半年,甚至一年之内产生较大变故。但作为此次传承获得者的宫阳,却是无论如何都得选择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是了,记得当初地魂铠崩溃,命魂金人也濒临破碎之时,曾有一道陌生命魂依附其中。且此魂的强度,远在那魂力风暴之上......” 回想起先前破开魂力风暴,强行踏入这处魂碑界域的过程,宫阳眼底便是一炽。 “此物,同样和这五色魂雾极不相容。” 宫阳目中精光频闪,随后嘴角一扬,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思路。 毕竟他要的只是那道魂力的帮助,而非深究这五色魂雾,和此地魂碑,以及那道陌生命魂的挟制关系。 当下拼命回想起当初那道陌生命魂依附之时的情形,缓缓,一抹喜意浮现在他剑目深处: 这陌生命魂,其来临的目的,显然不是因为那魂力风暴,甚至宫阳的命魂金人;而是宫阳本身,这名有着无尽生机之力的年轻修士。 且更能笃定一事,便是那陌生命魂,定是需要从某个方面得到自己的帮助。 此事稍加揣测,宫阳当下满脸轻松的盘膝坐了下来。随后却是再不调用自身的命魂力量;而是将诅咒之力分成数道,朝着整个五色魂雾外围缓缓探视而去。 “在那魂力风暴之中,即便是作为传承的命魂金人,也险些崩溃。这么说来,你的消耗,也绝对不少。” 闭目冥想,想将那陌生命魂落脚之处寻找而出的宫阳,兀自寻思道:“即便这样,你还是选择帮助宫某来到此地,便说明你的藏身之处,多半就是这魂碑附近。” 思维愈发通透,虽然还是不明白那陌生魂力主人的目的,但此人费尽心力让自己破开魂雾风暴来临,定然是有所图。 有所图便有合作的契机,至于结果,不过各取所需。宫阳不想知道对方内心深处的目的,也不愿知道。 “罢了,是老夫低估了你。不过你敢凭借区区规则之力,便强行破开那魂力风暴前来,老夫便也不吝出手,帮你达成这烙印魂魄的机会。” 就在宫阳想明白这其中所有关节,而那当先放出的诅咒力量,也遥遥锁定一个方位之时。一声叹息,从诅咒锁定的方向传了出来。 单单一句话,便让宫阳念海深处的命魂生出不少波动。仿佛说话之人,是来自九天之上的神祗,而他,不过是匍匐在神祗面前的香火信徒一般。 “若是前辈肯出手相助,自然是宫阳之幸!” 距离那强悍命魂一千余丈开外,宫阳遥遥一抱拳:“只是不知前辈这次出手,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从玄黄世界破界而来,此时已然临近化神修为的宫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滇南远山之内,凡事均被老头子保护起来的少年。 听得对方允诺,随即郑重其事的问道。 “你身上一物,可以勉强帮老夫将自身命魂力量,从这五行奇毒之内脱身而出。若是做成此事,老夫便帮你完成烙印如何?” 十余息之后,陌生命魂才再次开口说道。这番话语,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五行奇毒?” 宫阳心念一动,其后缓缓转过身去,看向魂碑外围冲突不已的诸多五行魂雾。 ------------ 第四百四十章 、万古残魂 对方所言,断然便是此物。 宫阳原本以为,这五色魂障,多半也是和那仙人魂魄,来自一个地界之物。 既然和他作为命魂传承者的魂力不兼容,便极有可能会亲近此时说话的命魂之人;眼下看来,二者却又颇不见容。 当真无比怪异! “呵呵,你以为这是什么?亦或者,你以为老夫会依仗这五行奇毒,算计于你?” 在宫阳沉思之际,那苍老声音再次传出,却是兀自一哂。 诚然,他若要算计宫阳,在那魂力风暴之内就能算计。若是拐了这么大的弯子,不过是想消遣宫阳,未免代价太大。 “前辈见笑了,晚辈不过私心以为这五色魂力雾瘴,应该和前辈颇为亲近才是。却是从未想到前辈的立场,居然和那仙人古碑一样,和此物皆是处于对立的位置。” 听出对方话语里的寒意,宫阳只得字斟句酌,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惹得此人心有不忿。 “和我亲近?” 提起此事,那声音内的寒意明显加重了几分:“若是和我亲近,便不会将老夫困住数万年之久。不过老夫还得感谢此物,若不是因为它的存在,老夫那散碎的魂魄,估计早就随着岁月之力消弭一空了。” 对方显然没有理会宫阳内心的讶异神情,继续道:“此物,不过是这独夫一生的魔障所化罢了;他视这世间的五行之力为毒,结果真正的毒,居然是逆化五行之力。呵呵,当真是个笑话......” “喔,这么说来,前辈你,可是和这外府秘境的主人相识?” 宫阳下意识便问了出来,随后却是心有悔意。奈何话已出口,无论如何都收不回来,只得硬着头皮呆立一旁。 “何止相识!想当初,便是这独夫,生生将老夫三魂七魄打散,堪堪上万年,不入轮回!” 一直未曾显露身形的命魂主人,察觉到自己在一个小辈之前颇为失态,当下强行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了回来。 更何况他的出身,本就是个迷。 且是能搅动西荒,甚至颠覆整个五行大陆众多修士认知的秘密。无论如何,都不得透露。 “此事,晚辈不该提起。” 宫阳再次一拱手,知晓再探究下去,估计对方就会立刻翻脸。只得紧了紧心神,抱拳问道:“前辈在之前曾说过,我身上有一物可助您老脱困,还望前辈明示。” 几乎在这命魂主人苏醒过来之际,宫阳便察觉到身周的五行魂力波动变得愈加频繁;担心生出更多变化,只得快刀斩乱麻。 “好吧,老夫也不瞒你。此物不是别个,正是你手里的小棒。” 这万古残魂话音落下,便沉默下来,似是在等待宫阳应允。 “咄!” 一声脆响,天邪立时被宫阳从古碑空间内取出。咄的一声,钉入到地面之下。 “如何行事,还望前辈详细指点。” 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更知晓而今的自己,在这远古残魂面前,没有半分逃走的机会,宫阳索性彰显出自身的价值。 在强者面前,弱者的生存方式,往往是尽可能寻到可以让自己立足的关键。 “现在,你先将那小棒,固定在五行奇毒外围。布置逆五行之阵,缓缓牵动整个五毒雾瘴,随后听老夫意志行事便可。” 万古残魂收敛起内心情绪,简单的将那逆五行之阵说了一遍,宫阳如法施为。 待阵法成型,逆五行力量次第冲入天邪内部,宫阳便尝试着将自身法则力量,缓缓注入诛魔棒之内。 却才流转了半圈,体内的诸多大五行规则力量,便如同烈火一般燃烧起来。直灼烧得宫阳心脉不稳,化念暴动。 待得整整流转过一圈之际,就见宫阳印堂发黑,嘴唇苍白龟裂。丹元受创,却是连生机力量,也消弭了一成有余。 “小子,罢了,即便是这五行域之内的化神巅峰修士,在这五行奇毒笼罩的区域,也无法催动超过十转的逆五行之力。” 万古残魂见到宫阳在凝结成阵法之后,居然毫不保留的利用自身元婴之力,运转阵法起来。在感叹其元婴强大之余,内心深处的算计,却是减淡了数分。 原本最初,他是打算在破开这五行毒瘴之时,顺手料理了这个在他全盛时期,不过蝼蚁一样的青年。毕竟他作为这仙遗道场内的万古残魂,一旦身份泄露,估计还不等他恢复修为,便会招来这五行域内的隐藏老怪追杀。 虽然不用再担心身死道消之事,但处理起来,终究会极为麻烦。 “即便化神巅峰,也极难运转十重逆五行之力么?” 宫阳面色苍白,眼见元婴也开始遭受整个阵法的波及,只得无奈停了下来。却是不知先前的行为,为他争取到了一个活命的机会。 “你能运转一重,已然算得是天骄之流。事实上这逆五行之力,越往后越艰难,因为他燃烧的,不仅仅是修士的生机力量;更多的,却是修士的因果业力,乃至资质气运......” 万古残魂极为罕见的来了耐心,将这逆五行力量和宫阳细细说了一遍。 听得凶险之处,宫阳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要再次寻得这样一个能够压缩自身神魂,达到元力境界突破之地极为难得;思前想后,宫阳最终还是打消了继续催动逆五行法阵的念头。 “既然这一圈是由你催动,老夫也不愿平白无故领人人情。这一圈之力,老夫送你便是。” 说话之间,就见宫阳催发出来的那圈逆五行之力,当即被一股无形力量强行卷起;化为一道乌光,朝宫阳当面飞来。 随后化作一柄五色斑驳,首位相接的弧形小剑,印在宫阳拇指指节之上。 “如此,谢过前辈!” 宫阳抱拳,深深朝前一揖。 却是知晓了这逆五行一环之力的威势,此物,在今后无论用于感悟,还是对敌,都能收获相应的奇效。也不知这万古残魂此举,究竟是出于本心,还是给宫阳一个面善的假象。 只是宫阳已经打定主意,将所有算计尽数收起。彼此之间,也不过是一场交易。如若此人终究藏了算计之心,眼下却也没有更为周全的办法。 “这五行奇毒,遵循的,依旧是五行运转之法。只是其乾坤坎离之位,和一般的五行流转颇有出入罢了,其相生相克,同时也自生自克。” 宫阳正待细问,就听得那远古残魂继续道:“现在,老夫会将那五行毒瘴引来,你需仔细听取老夫话语,及时补足五行之缺便是!” ------------ 第四百四十一章 、解封 逆五行阵法急速运转,随着更多五行瘴雾的注入,宫阳神魂间压力骤增。 面色由正常便为苍白,由苍白变为赤红,当真如中毒一般。 丹田内的诸多规则之力,更是被连番搅起;仿佛要将他整个身体内的大五行元力尽数抽出,由身周的大五行毒雾填充一般。 五行雾瘴之内,宫阳只得调出寒号钟,谨守元婴心神。 待心绪稳当,便凝神等待那万古残魂的指示。 “小子,你现在负责以自身元婴之力,引导整个阵法的运转。若是念海之内觉得难以承受,将其导入你身前的小棒中便是。” 万古残魂并未让宫阳等太久,眼见已经引动一成左右的五行奇毒,当即朝宫阳传音。 宫阳会意,立时双手下压,强忍住元婴之内的无尽压力。缓缓将自己元婴内的五灵力量,注入到整个逆五行阵法之内。 这一番运转,似是因为他整个心神都在阵法之上,从而摒弃了那五行奇毒内传来的压力;整个人神魂为之一轻,反倒没有最初全力引动五行奇毒之时那般困难。 “若是以此物牵动化念,能否让自己因果之力稍减,从而寻到一丝化神的可能?” 催发了两遍之后,宫阳心下稍安,居然在催动整个逆五行阵法的同时,琢磨起如何牵动自身因果方面的问题起来。 “谨守心神,这五行奇毒,非你一人之力可以抗衡。若是你想以之打开化神境界的决口,却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也不知那万古残魂究竟有何等逆天的手段,宫阳心思一动,当即发现了他的想法。 这一番制止,倒并非不愿宫阳借机凝聚化念,寻找出化神的关键;而是一旦被那五行毒瘴沾染,宫阳体内的因果力量便会自发生出霍乱。 而以宫阳目前的修为,加上他体内庞大的化念数量,根本没有半分成功的可能。 甚至很可能因为这强大化念的影响,生出心魔,自此彻彻底底堕入五行魔道。 坠入魔道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自身的修炼资质,将会被尽数磨灭。自此之后,即便他花费十数倍的努力,也永远无法再次达到化神境界。 闻言,宫阳心下大骇,连忙将分化出去的诸多化念,齐齐收回体内。 除此之外,只是用心记下这逆五行力量的流转,以期在日后遇到瓶颈之时,可以寻到新的突破之法。 “小子,老夫现在尝试着攻击这五行奇毒与阵法交界的坎位,你留心震兑两个位置。若是有五行奇毒破阵,你全力堵住便是。” 这万古残魂,已经对这几乎毫无规律的五行奇毒,研究了成千上万年。是故方才打算破阵,当即给宫阳作出相应的指点。 “好。” 宫阳简单应答,当下除了保持基本的逆五行阵法运转之外,全身的元婴之力,便都堆积在一侧的震兑两个位置之上。 果不其然,在两息之后,道道强悍无比,直接可以霍乱修士心神的五行奇毒,争先恐后的从震位方向惶急着冲了出来。 一咬牙,宫阳直接凝成法则屏障,朝着那五行奇毒突破口方向覆盖而去。 二者方刚接触,那五行奇毒内的凶戾气息,立刻激得宫阳血脉喷张;更是有点点心血之力逆流而起,从七窍之内丝丝缕缕流溢了出来,看上去可怖无比。 “导入小棒之内,此物,可帮你化解一部分五行奇毒之力。” 念海昏沉之际,万古残魂的声音立时让宫阳神念一轻,随即死灵一指点出,将体内翻涌不止的五行奇毒,整个导入天邪之内。 “呼!”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全身为之一轻;当下再不硬扛那五行奇毒之力,每每察觉到心念遭受冲击,便立时将其导入身旁的诛魔棒之内。 “嗡!” 五行奇毒不过流转了三圈的模样,就见整个天邪棒身之内,血光倒卷,篆字奔突。 虚幻无比的赤炎龙域,霎时从诛魔棒体内冲了出来。火龙呼啸,齐齐环绕在天邪身旁,昂首嘶鸣不已。 “坤位引魂,离位从魄!” 数道五行奇毒凝化成型,须臾朝着居中一团迷幻魂雾冲击而去的瞬间,那万古残魂的声音,再次急速传来。 宫阳已然到达元婴境界,魂魄已然能够暂时分离。当下便想也不想,将自身魂魄之力各自抽出数分,朝着身旁的天邪之内注入进去。 当着魂魄之力流经坤位之时,那五行奇毒之内,属于地魂的土木二魂,立时被天邪吸扯而来。 待通过离位之时,属于天魂的水火二魂,同样融入到天邪之内。 “嘭!” 无数道爆裂声音响起,半空之上,道道金光四溢的“封”字,立时环绕着天邪流转不已。 命魂古碑之上,四个宽达数十丈的篆字,同时显露出来。稍加辨认,便能看出是仙遗血脉四个字。 “升天魂之力,给老夫破!” 万古残魂发声嘶吼,仿佛要将压抑了数万年的愤懑之意,尽数挥发而出一般。 “轰隆!” 话音落下,就见一名身着玄黑重铠,身形达五十余丈的雾气巨人。轰然将手中的巨斧擎起,刹那之间,电光闪烁,无数道黑色如墨的魂雾,当先融入到他手中的巨斧内部。 “嘭!” 一斧斩下,那封印了这万古残魂无尽岁月的仙遗血脉封印,当即晃动了一番。 奈何其身周的诸多封印太过坚实,居然一时之间,没能将身周诸多金色“封”字斩碎。而更多五行奇毒,更是刹那便凝成五根各色各样的粗大罡链,朝着那巨大修士轰斩而来。 “哼,你当年,便是死于此毒。怎么,数万年过去,你仙遗血脉,居然堕落到要依靠这五行奇毒来禁锢老夫了么?” 眼见众多罡链捆缚而来,而那魂碑之上的“仙遗血脉”四个篆字,更是让他脱身五门。那身着玄黑铠甲的魂力巨人,再次仰天怒吼。 紧接着,道道魔化巨此,从黑铠男子身周齐齐刺出。 那身周的闪电,更是被他扯来数道,环绕在手掌之上。 斧头处,道道血光泛起,最后具化为比众多化念还要凝实无数倍的尖锐斧刃。 斩下之际,大五行规则崩坏,道道空间裂缝流转而出。更是有道道魔化魂雾,从整个古碑四周拥挤而来。 看来这些魂力,便是他在这万古岁月之内蓄积的魂力,同时也是他脱困而出的底牌! “小子,退开开八百丈,引爆那小棒之内的五行奇毒,助老夫解封!” 眼见这第二斧落下,诸多小型的金色篆字齐齐崩溃;而那五色罡链,眼见已经将他整个身形合围起来,那万古残魂,当即朝宫阳开口传声道。 ------------ 第四百四十二章 、巨灵血 闻言,宫阳急速退出八百余丈开外。 站定之后,稍微犹豫了一阵。 终于还是一咬牙,将自身元婴规则之力分出一丝,经由逆五行阵法,导入天邪之内。 继而毫不犹豫,剧烈搅动起诛魔棒内的五行毒瘴起来。须臾之后,骤然动手,将其中一道乾金之力,整个从那炼化过的五行毒瘴毒瘴内部抽出。 “嗤嗤!” 逆行五行毒瘴,在缺了一灵之力后,开始剧烈搅动起来。下一刻,便发出嗤嗤的撕裂声响。 紧接着,剩下的死灵力量剧烈纠缠,逐渐性格一个个巴掌大小的峰极。 眨眼,第一个峰极撞上第二个。 第二个峰极撞上第三个...... “轰隆!” 待四色峰极彼此交汇之际,霎时发出惊天震响。 宫阳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五行奇毒的崩坏之势,只来得勉强撤去自己导入其内的规则力量;却还是无法避免剩下的四灵之力,对自身元婴命魂的剧烈反噬。 在那峰极爆炸之际,宫阳心脉受创;整个人蓦地朝前一伏,屈膝跪地,紧接着,一口浊血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 “小子,不想死的话,赶快将那乾金之力,抛入小棒内部。否则单凭那一灵之力的反噬,足以将你元婴毁去十数次!” 万古残魂的声音急急传来,却是对宫阳将那乾金之力取出后,便死死困在自己念海之内的行为颇有不满。 不满之余,却是对这青年颇有激赏之意。 他心里,忽然浮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即觉得宫阳愚昧,颇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同时又觉得这青年的心智实在太过刚毅,居然依仗着区区元婴巅峰修为,便能做到对大多数事情处变不惊。 奈何情势紧急,只得对宫阳出言呵斥。 宫阳正犹豫间,听得那万古残魂的话语,立时明白过来。 原来自己在截断那丝元力规则,与自身的血脉力量联系之后,依旧觉得有道道反噬冲入心脉之内,却正是源于那被他暂时封到念海之内的乾金之力。 当下再不犹豫,依言将所有乾金之力,尽数移往天邪内部。 一整个过程中,万古残魂凝成的黑甲巨人,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冷冷抬起头去,静静观看着身侧那四灵力量的崩溃。 当周遭四灵雾瘴的崩溃,从一百余丈,慢慢扩大到三百余丈之时。那黑甲居然一双由诸多魔气组成的眸子,忽地透露出无尽惨白之意。 随后再次将巨斧擎起,在出多闪电撕裂,更多能够崩坏法则力量溢出之际。他挥出的左手,轰然从巨斧之上撤了回来。 在右手同样撤去的瞬间,一掌直接摁在身侧“仙遗血脉”几个大字炽然,封印力量越发强悍的仙人魂碑之上。 “唔!” 惨哼传出之际,巨斧恰如其分的轰斩上即将全面爆破的四灵毒瘴。 已经霍乱无度的四灵毒瘴,轰然崩溃。在崩溃之际,一抹血光,从那黑甲巨人断掌之上传出,须臾便弥漫过五百余丈的高度。 将整个魂碑外部,烙印上一个将近八百余丈的浩大血幕。 “纪邬,你仙遗一脉,自诩这世间匡扶混沌之人,却刚愎自用,保藏祸心。眼下,被这五行奇毒反噬,便是你仙遗一脉的下场。” 待那血幕形成之后,宫阳勉强听得那万古残魂满是怨恨的言语,随后就见‘仙遗血脉’四个篆字骤然放大,封印之力更浓。 道道仙音,从虚无中飘摇而来。 接着便是一道白光涌起,爆破之后,汹涌而来的四灵白光,刹那充斥满整个魂碑周遭数千丈远的位置。 宫阳只觉得喉头一甜,整个人便被白光触及。几乎没有半分过渡,随之便昏死了过去。 那拽着粗壮五行奇毒罡链的玄黑巨人,再次仰天怒吼,从其口中传出来的声音,却是属于那万古残魂: “你仙遗一脉当年将老夫血脉抽离,神魂打散,也已经经历了数万年之久;现在,给老子破!” “嗡!” 一声巨响之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那依旧未曾谋面的万古残魂,居然在齐齐崩断其中三根巨大罡链的同时;把朝自己毁灭而来的诸多五行奇毒,尽数引往一侧的仙人魂碑之上! ...... 冥冥之中,仙魂哀鸣,秘府大范围崩溃。 无数魂力风暴,变得愈发暴躁;环绕在魂力风暴外围的诅咒力量,也逐步被迅速压缩起来。 就见这第一被打开来,原本还可以撑上三五年的仙遗秘府,正在剧烈消耗。 若是按目前的崩溃程度,顶多一年半载,整个被仙遗一脉选择,用作传承之地的秘府,便会彻底消散。 八百余里之外,魂力风暴几近变动。 四周的诅咒力量,更是扯出道道空间裂缝。 似是因为此间接连生出的变故,褚邑闻居然在大半年前,通过一处空间裂缝,寻到了明关所在的位置。 眼见四周崩溃之意更浓,索性强行穿过那处空间裂缝,和明关合兵一处。 其后的时间,便在惶惶之中奋力寻找宫阳,奈何身周除了暴躁无比的魂力风暴,根本探寻不到半点那青年的影子。 褚邑闻几次想开口,可每每见到明关冷硬无比的神情,便只得生生打住。 自从当日应允帮那万古残魂破开封印,已经过去了八个月之久。 这一日,终于将自身元婴伤势恢复了六成左右的宫阳,睁开眼来。事实上,他在那万古残魂破开封印后一个月左右,便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 只是碍于自身元婴之内的伤势,便没有第一时间表明自身状态。 “小子,老夫也不是什么凉薄之人。此番既然是你帮老夫脱困,那天晶琉璃之上的一滴巨灵血,便算老夫送你。” 宫阳身侧八百余丈之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名身着宽大袍服的中年男子。只是无论从模样,制式,乃至领口绣花,都和而今的五行大陆修士身着极不相似。 此人面容极为独特,不像五行大陆大多数修士的面容宽厚,而是略显狭长。其额头之上,更是有三道诸如紫色雷电的光芒流转而出,愈发让他显得鹤立鸡群。 “前辈可否告知晚辈名讳,毕竟你从这仙遗道场之内走出,多半还得在五行大陆内部游历不少时日。有晚辈在天寒周旋,相信也能为您提供不少便利。” 宫阳字斟句酌,尽可能去避开封印之事。事实上,却是听出了这万古残魂的离开之意。 虽说以他的修为,尚且没有资格去知晓此人和仙遗一脉的恩怨。但宫阳毕竟只是个修道超过百年的元婴修士,对于西荒四大迷域的秘密,他不可能半点也不动心。 “名讳不过是个记号,知与不知,又能有多大区别?” 那眉心有着雷电印记的老者,只是含糊其辞,便算回答。 显然,他并不想让宫阳知晓自己和仙遗族人的恩怨;甚至就连这仙遗道场的缘由,也不愿多讲。 ------------ 第四百四十三章 、第三魄,封印 听得此言,宫阳微微失望。 却也只得迅速收敛心神,不愿让这万古残魂凝实而出的中年男子,生出更多不悦。 在他的感知里,此人破开封印之后的修为,比褚邑闻强上许多,却尚未能达到自己师尊卫道南的地步。 显然,在破开封印之时,他定是依仗特殊手段,隐藏了自身实力。 不过此人不说,他也不敢多问。只得默默将那散放着强悍威压,堪堪只看一眼,便觉得血脉沸腾,心智险些失守的巨灵血脉收了起来。 一抹激动之色,随之出现在宫阳脸上:此物,出现得特别及时,很有可能会在化神之时用上。 “如果老夫没能猜错,你这次来,便是为了烙印此碑,获得此地剩余的两魄之力。既然如此,老夫便帮你钳制住这魂碑内部的仙遗力量,你孤身去取便是。” 那连自己名讳都不愿透露的残魂修士,眼见周遭魂力风暴愈加躁动;隐隐有冲破整个魂碑空间之内的壁障,强行抹去秘府传承之地的意味,当下不愿多等,催促宫阳进行烙印。 “两魄之力?” 宫阳听得此言,下意识一愣。 却是明明白白的记得,当初那仙人幻像所言,不过是让他获得一魂两魄之力。 先前那命魂金人体内,已然有了一道阳魄之力。若是加上这万古残魂所说的两魄,那就是三魄之力,和仙人幻像所言,颇有出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宫阳虽说谈不上贪心,但有此机会,断然会试上一试。 毕竟这男子的言语,绝对是真。以他对这秘府传承的了解度,他说有残存的两道阳魄,便是两道。 那额头间雷光频闪的中年男子,根本不理会宫阳的情形。抬头扫了一眼那掩映在无尽魂雾之内的仙人魂碑一眼,随后翻手掐诀。 继而两道泛着幽光的雷电力量,迅速注入到地底之下。 就见道道反衍之力传出,宫阳正待模拟,就听得那万古残魂颇不耐烦道:“愣着干嘛,难道要等老夫这血脉力量,牵动整块魂碑之力,你才动手么?” 宫阳心下一凛,连忙回复镇定。 紧接着,整个人当即抬脚,朝那仙人魂碑之处迅速掠去。 “这魂碑,不过那仙遗老匹夫的神魂所化。要从下沿烙印而上,以你的修为,根本超不过两百丈的距离。” 宫阳方刚走出六百余丈,到得那万古残魂与仙遗魂碑之间,就听得那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晚辈应当如何?” 宫阳停住脚步,抬起头,遥遥朝那魂碑之上看去。 不过一眼,便察觉到神魂威压暴涨;即便凭着迥异于同阶修士的神魂力量,依旧只能看出四百余丈的高度,便知晓那万古残魂所言非虚。 “借用你的命魂传承,找到整块魂碑的三魂聚首之处。老夫现在,先将你体内那一魄之力抽出,随后你再以自身命魂,牵引出这魂碑之内另外两魂的存在。” 话音落下,宫阳只觉得自己魂念一轻,当即涌出一股抽离之意。 明白是那中年男子,正在逐步抽离自己得到那丝阳魄传承,便也不动声色。只是目光灼灼着朝魂碑之上看去。 待万古残魂传来示意,便立时调动元婴深处的命魂传承,寻找到对方所说的“三魂聚首”之处。 果然,有着命魂传承的指引,不过七八息的功夫,宫阳便寻找到了整个魂碑之内的命魂所在之处。 宫阳察觉,毫不犹豫调动自身命魂之力,朝着那魂碑深处追寻而去。 二者刚刚接触,宫阳神魂立时被镇压得一阵生疼。终究借着整个传承之力的记忆,在同化大部分命魂威压的同时,咬牙硬撑了下来。 “以你自身阳魄,烙印自身姓名。同时放出阳魄,吸引另外一道阳魄传承降临!” 万古残魂幻化而出的中年男子,再次掐了一个法印,道道法则之力,当即涌入仙遗魂碑之中。 宫阳如言施为,调动命魂力量,将自身姓名,一笔一划,缓缓自仙遗魂碑内部雕刻出来。 并一口气将自身阳魂,生生放出三道。 合着逢三生变之数,缓缓牵动魂碑内部的残魄力量。 果不其然,在姓名烙印完毕,阳魄牵引之力愈发浓郁之际;两道若有若无,浩瀚无比的阳魄威压,当即从浩瀚无比的仙遗魂碑之内流转而来。 其中一道,直接与他篆刻的姓名相关。仿佛只需将自身命魂烙印其中,便能轻易获取。 另外一道,则显得无比尖锐。方刚凝实,便朝着宫阳元婴悍然撞来。 “放开心神,此魄想要强行摄你魂魄,随他便是。待其完全进入你念海之内,老夫帮你封印即可!”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宫阳当即心神一动,立刻如法施为。只在元婴一侧布局了寒号钟之外,便再没多作半点防御。 “嗡!” 心神巨震,宫阳只觉得自己整个念海,眼见就要被那强横无比的魂魄之力撕碎。 就在此时,一只不知从何处探来、黢黑无比的大手,闪着道道雷光,直接伸入宫阳念海之内。窥准那强横无比,闪着翠绿光芒的阳魄就是一抓。 这一爪落下,阳魄立刻一阵萎靡,随后被那大手一抛,整个抛入宫阳的元婴之内,迅速封禁了起来。 “跑!” 阳魄一失,整个仙遗魂碑上沿,没有阳魄维持的魂力,顿时躁动不已。 “嘎啦!” 巨响传出,刚退到一千余丈之外的宫阳勉强扭头看去:只见那上沿被诸多魂雾笼罩,不知高几千丈的浩瀚魂碑上沿,数道裂缝产生。 紧接着,无数魂石滚落而来。 到得半空之际,便被霍乱无度的魂力,撕扯碎裂。化为无数道凝实无比的魂风,朝着整个传承空间下沿席卷而来。 “魂力风带,给老子开!” 一双比先前宫阳念海之中,还要凝实数倍,电光缠绕的大手出现,当着面前那魂风地带便是一撕。 这一撕之下,就见那强劲风带被全力撕扯,破开一道宽达二十余丈的空间裂缝。更是有十数道小型空间裂缝,出现在那最大的空间裂缝一侧。 宫阳身形,被万古残魂男子一扯,当即踏入空间裂缝之内。 魂风肆虐,所经之处,诅咒力量纷纷破碎,消弭于无形。 随着魂碑的破碎,诅咒风带的逐步消散,更多魂风从传承之地散逸而出,朝着整个仙遗秘府外围呼啸而去。 空间裂缝内,几乎才踏足其中,宫阳便全力压制那得自仙遗魂碑之上的第三魄。待奔出三百余里之遥,整个传承而来的第三魄,已然封印停当! ------------ 第四百四十四章 、再见面,便是仇人 面色微白,宫阳修为却不见更多颓势。 看来这次的封印,多半是身前正撕开诸多魂力裂缝,强行走出传承之地的中年男子,承受了大部分的仙人魂魄威压。 “前辈,从此地走出之后,你要去哪?” 封印停当之余,宫阳知晓眼下并非即刻炼化此魄的时机,当即抽空出来,朝那万古残魂幻化的中年男子传音问道。 “此事,老夫自己也无从知晓,随缘吧。” 万古残魂声音淡然,显然此番从这仙遗秘府内破封而出,令他心情好转了不少。 宫阳未曾见到,在那中年男子回答完他这问题之际,那双无比漆黑的眸子之内,忽地闪烁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一抹挣扎之色,出现在这万古残魂脸上。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便在穿越空间裂缝的空档回过头来,朝宫阳开口道:“老夫自始至终都没想到,此番脱困依仗的,居然会是当年奴界之人的援手......” 正待继续说下去,就见宫阳面上浮起阵阵疑惑之意,当下只得强行打住。 --可以说关于这仙遗道场的来历,以及仙人魂魄那‘第五界’的说辞;他半点也不愿意让宫阳知晓。 因为缘着此事,加上当年仙遗一脉在整个五行大陆之上留下的足迹。他的身份,便很有可能被强行扒将出来。 这个中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会对他极为不利。 “你帮老夫从那魂碑外围的五行奇毒之内脱困而出,老夫也同样帮你获得整个魂碑之内残余的两道阳魄;加上那滴巨灵血,你我之间,便算两清。” 一直未曾说出自身名讳的中年男子,在此话脱口而出的瞬间,面色逐渐变得冷硬起来。 见宫阳兀自呆愣着不说话,便继续开口道:“待最外围的魂风一过,你我便分头离开。在整个五行域内,你不得找我。” 言语淡然,宫阳却听出了这万古残魂言语内的杀伐之念,只得默不作声。 毕竟此人的修为,已经超出了他目前的认知极限。甚至待此人全力恢复之时,就会成为整个五行大陆内绝对高手一般的存在。 在这样的人物面前,不止算计,便连简单猜测对方心思的行径,都属于冒犯。 ...... 数百里之外,仙人魂碑持续崩溃。 边缘掉落的诸多破碎魂石,在降落到一半之际,便会齐齐被拥挤而来的魂风扫中。 其后雾化为风,漆黑如墨。 眨眼,便取代了诸多魂风最为核心的位置。 看来那据万古残魂所言,这出生在三千余年之前的魂力风暴;其本源,归根结底,便是这近乎无中生有的仙人魂碑。 若是在当年方刚封印这万古残魂之际,估计此碑的威压,将会是目前的数倍。 奈何被仙遗道场内的无尽岁月侵蚀,不但威压减弱;就连其内的三魂七魄,也逐渐减淡。不然凭借那万古残魂的干预,宫阳这次的传承,应该并非如今的三魄。 而是除了明关和褚邑闻二人传承之外,七魄中剩余的五魄才对。 话虽如此,宫阳却深知这仙人阳魄的威势。 以他目前的境界,承受这一魂三魄之力,已然是极限。若是再贪多,而没有像这万古残魂一般修为的修士加持,他最终只会落得元婴暴动,血脉枯死的下场。 一念及此,宫阳反倒开始琢磨起整个仙遗道场内,关于那强悍仙人的血脉传承之事来。 毕竟此番传承,只涉及到神魂方面,对于那血脉之力,却是未曾寻到半点。 被那万古残魂卷起,继续朝整个霍乱魂风外围冲去的空档,宫阳一直在琢磨着仙人血脉之事。他清楚记得,当初那负责传承之事的魔化仙人,便说过这么一句无头无脑的话语。 --吾,来自第五界。现以血脉之力,赐予尔等界魂传承。 “难不成这仙人血脉,并非真实存在,而是要以这仙人魂魄传承,强行凝聚而出?” 宫阳目光炯炯,想当初那魔化仙人出现之时,他体内的血脉力量,的确流转出道道臣服的意味。 由此看来,对方所言的‘命魂之力’,多半是真。 只是这次的传承,似乎和整个界域空间之内的仙人本意不同:他那自成一界的魂魄传承,更是一分为三,看来要融合三魂,组成合三生变之数,怕是不可能了。 魂血魂血,本就是三魂齐聚之后,衍化出的血脉之力。 无法三魂齐聚,即便勉强能借助命魂,改变自身血脉,也终究是次级仙人血脉。 和真正的仙人血脉一比,便不自觉落了下乘。 暗叹了一阵,宫阳这才窥空朝身周看去。 一扫之下,才发现那万古残魂凝实而出的中年男子,已然拽着自己冲破了数道魂力风暴。眼见最多再有两次撕裂,便能从整个魂禁风暴内脱身而出。 到得此时,魂力风暴外围的诅咒力量,已经变得无比真实,仿佛触手可碰。 就在宫阳四下环顾之际,外围弱小了数倍的魂力风带,转眼就被那额头处泛着三道雷电光影的中年男子撕裂开来。 再出现之时,森寒的诅咒力量阵阵。 宫阳神魂为之一轻,在踏入身周的诅咒力量内部之后,顿时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仿佛这就连褚邑闻和明关,都觉得颇为难缠的诅咒法则之力,无形中对他生出不少亲近一般。 “小子,眼下已经从魂力风暴之内穿了出来。你我二人,便由此分开吧!” 万古残魂凝化而出的中年男子,此时背过脸去,面上的挣扎之意更浓。 衣袖之下,些许抖动传来。 若是有人能拥有与之相当的实力,便能看到他衣袖的手掌之内,攥着两道细弱游丝的电光。 只需简单打出,便能瞬间将宫阳元婴击碎,让其身死道消。 “如此,便谢过前辈!” 宫阳虽然没能看到这万古残魂的神情,但从其身周并不稳定的法则力量来看,便能看出此人心潮波动。 当下不愿更多过问,一转身,朝着一侧诅咒之力更加浓郁的区域走去。 从诅咒力量流动的趋势来看,那地方,多半就是这处传承秘府的入口。 “唉!” 就在宫阳走出六百余丈,整个身形已经踏入诅咒黑雾内部之时,那一直留在原地的中年男子,终于叹了一声。 随后自言自语道:“你此番选择仙遗传承,其实已经在不自觉之间,走到了老夫的对立面;你我,终究不可能成为朋友。” 稍微摇了摇头,就见那被他攥在手心之内的两道电光,当即朝着宫阳消失的地方打了出去。 “再见面,便是仇人。小子,望你好自为之!” 声音传出,就见那中年男子身周,道道法则之力次第扭曲。 再去看时,却不知道先前留在原地的万古残魂,究竟去往了哪里。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44章、魂爆 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不用再追了此人不出百年将会成为我的仆从。” 宫阳言语淡淡眼见褚邑闻和明关在轰杀了那名化神中期之后便想调头追去当即出声劝阻。 停下来的两人却是面面相觑讶异的看着宫阳。 百年之期对于修士而言实在太短。 以明关对宫阳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才化神成功。方刚化神便能拥有化神后期的奴仆;此事若不是见多识广的明关与褚邑闻二人根本无法想象。 “这是那化神中期修士的化念元婴。” 眼见褚邑闻当先在宫阳身旁坐了下来明关随即上前几步将得自那化神中期修士的元婴信手抛给宫阳。 继而踏步而起每每落下化念崩溃杀神领域凌厉如刀。 又一枚天寒令被明关一甩而出。 “识得此令者速速退避限时二十息。超出者杀无赦!” 天寒令须臾变大眨眼便被明关激发到八十余丈大小。令牌身周杀神领域鼓动足以让一切化神中期以下的修士心惊胆颤。 然而令众多西荒散修没能想到的是这仙遗秘府方刚打开不久便出现了天寒令。 且不止一枚而是两枚! 天寒令一出便代表着那人最少出身于天寒内门而且是具有师门传承之人。 有这般强悍的后台据守就算这些西荒散修如何心机深沉也不愿轻易招惹。 “还有一事便是你们出去之后将天寒宗即将问罪血影一脉的讯息尽快散播在整个西荒境内不得延误!” 却是宫阳对明关传音了一阵就见那凭空站在天幕之上身周杀神领域环绕的刚毅男子扭头朝一众西荒散修命令道。 说完之后却是目光古怪的回过头来似是在等着宫阳解释。 “无妨他血影宗在这西荒霍乱之际不忙于防御之事却妄图瓜分西荒四大秘境内的资源便说明血影一脉定然藏有不少猫腻。与其待所有事情暴露再将其揭发不如早些洞破这层窗户纸。” 宫阳淡然一笑虽然此番议论要天寒当真去往血影宗门内问罪颇不现实。但要对血影一脉起到震慑作用却是足够了。 至于宫阳为何去做明关并没有多问。 毕竟他认同的天寒只不过是镇魂殿一脉。至于牵涉主宗行动之事他却无心过问也不愿过问。 “明师兄眼下那异兽血脉已经被诅咒法则炼化得差不多了。是现在进行炼化还是将之带出仙遗道场?” 扫了一眼整个仙遗秘府之内眼见更多诅咒法则力量升腾而起仙遗外府崩溃之势更浓宫阳去意已生。 终究是树大招风即便他们从未亮出获得传承的姿态。但那批离去的西荒散修却早已认定他三人得了先机。 这便是旁人认为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宫老弟即便现在走出也无法获得更多先机。要不就让明宗留在此地炼化这血气之力吧。” 褚邑闻此番却是比宫阳想到了更多:与其现在明关不过化神中期的修为走将出去受人觊觎。倒不如等他一举到达化神中期巅峰再走出去不迟。 而且传承之地的魂力风暴至少还会周游大半年之久。 藉此机会宫阳与褚邑闻助明关彻底炼化这百足异虫却是已经足够了。 “也罢就随褚老所言。” 明关随之盘膝坐地将自身化神领域尽数放出;宫阳同样目光一凝将自身剑心意志当先遁入明关化神领域内部。 剑心雾剑方才出现便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不过半盏茶左右的功夫整个杀神领域之内宫阳的剑心分神已经达到四百余道之多。密密麻麻环绕在明关那柄杀神血刀一侧。 褚邑闻看到这等状况不由得目光一凝。 紧接着一丝欣慰之意自他眼底流转而出:对于明关与宫阳最后的芥蒂此时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却是在臣服于宫阳对于诅咒力量大操控之余开始对未来的土皓大宗产生了无尽希冀。 --因为无论是明关和宫阳的身份都足以让挣扎了数千年的土皓获得中兴之机;更为重要的是这二人的天资。 几乎回望他这一生都没能找出第二个比宫阳和明关天资还要高绝的年轻修士。 他可以不信大五行因果但对于这世间五行之力凝出的天骄之众却是不得不信。因为这世间大五行的巅峰之处毅力恒绝者不足两成。 剩余的都是天资奇绝之辈。 “叱!” 根本无暇理会褚邑闻的心思眼见明关杀神领域内的诸多剑心分神已然成型宫阳当即操纵起诸多剑雨朝着那被诸多诅咒法则笼罩的异兽残骸内部轰斩而去。 也不知这玄兽残魄是被那血影宗之人从何处获得。 只是估计就连那发起算计的巫坤道都不曾想到:自己这轮近乎没有任何破绽的算计居然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这玄兽残魄以及那些他们收敛了十余年的修士血气均都成了明关晋升的垫脚石。 ...... 仙遗道场传承之地下沿浩瀚无比的传承秘府内部时间静静流逝。 随着诸多霍乱诅咒力量的出现更多悬空而起的山石崩化为道道规则力量消散在无形之中。 又是半年过去传承之地入口处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声势浩大的强劲魂风。 那融合了仙碑力量的魂风犹如实力强劲的法宝一般一下一下直撞击得本就濒临崩溃的传承之地入口生出数道手腕大小的裂缝。 宫阳三人尚未见得自从他们破阵而入便凭空凝出的魔仙之眼此时也持续崩裂开来。 巨眼崩溃之际数道金光随之逸散而出。不过才掠出百余丈的距离当即融入下沿处的诅咒法则内部。 “轰隆!” 一声甚之于一声的剧烈冲撞再次传出传承之地入口处的诸多山崖持续崩溃。 隐隐已经有数百山石接连从天幕之上滚落下来。 传承之地入口前的巨大山石之上一圈超过五百余丈的浩大红芒流转出道道化神威压。一柄长度超过一百五十丈的巨大血刀其内嗜血光芒流转依稀有化神后期的威压流转而出。 终于在第八个月来临之际一旁盘膝护法的褚邑闻当先站起身来目光紧沉的看向魂力冲撞的传承空间入口之处。 “明宗宫老弟此地很快就会被魂力风暴冲击。我们是就此离开还是等异兽血气炼化完毕?” “算了眼下小师弟已经帮我将这气血之力尽数囚禁在天魂之内我们就此离开吧。” 明关看着那来势汹涌的魂力风暴为免宫阳为难当先开口。 却是看出了此次魂力风暴的不同从其身周无比浩瀚的波动而言这一次的仙人魂风依稀有再次将内府封印的趋势。 且这次封印将会比先前的诅咒法则更为剧烈即便是卫道南之流恐怕也很难破开。 宫阳知晓明关心意也不多问三人就此离去。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45章、血影使徒 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不用再追了此人不出百年将会成为我的仆从。” 宫阳言语淡淡眼见褚邑闻和明关在轰杀了那名化神中期之后便想调头追去当即出声劝阻。 停下来的两人却是面面相觑讶异的看着宫阳。 百年之期对于修士而言实在太短。 以明关对宫阳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才化神成功。方刚化神便能拥有化神后期的奴仆;此事若不是见多识广的明关与褚邑闻二人根本无法想象。 “这是那化神中期修士的化念元婴。” 眼见褚邑闻当先在宫阳身旁坐了下来明关随即上前几步将得自那化神中期修士的元婴信手抛给宫阳。 继而踏步而起每每落下化念崩溃杀神领域凌厉如刀。 又一枚天寒令被明关一甩而出。 “识得此令者速速退避限时二十息。超出者杀无赦!” 天寒令须臾变大眨眼便被明关激发到八十余丈大小。令牌身周杀神领域鼓动足以让一切化神中期以下的修士心惊胆颤。 然而令众多西荒散修没能想到的是这仙遗秘府方刚打开不久便出现了天寒令。 且不止一枚而是两枚! 天寒令一出便代表着那人最少出身于天寒内门而且是具有师门传承之人。 有这般强悍的后台据守就算这些西荒散修如何心机深沉也不愿轻易招惹。 “还有一事便是你们出去之后将天寒宗即将问罪血影一脉的讯息尽快散播在整个西荒境内不得延误!” 却是宫阳对明关传音了一阵就见那凭空站在天幕之上身周杀神领域环绕的刚毅男子扭头朝一众西荒散修命令道。 说完之后却是目光古怪的回过头来似是在等着宫阳解释。 “无妨他血影宗在这西荒霍乱之际不忙于防御之事却妄图瓜分西荒四大秘境内的资源便说明血影一脉定然藏有不少猫腻。与其待所有事情暴露再将其揭发不如早些洞破这层窗户纸。” 宫阳淡然一笑虽然此番议论要天寒当真去往血影宗门内问罪颇不现实。但要对血影一脉起到震慑作用却是足够了。 至于宫阳为何去做明关并没有多问。 毕竟他认同的天寒只不过是镇魂殿一脉。至于牵涉主宗行动之事他却无心过问也不愿过问。 “明师兄眼下那异兽血脉已经被诅咒法则炼化得差不多了。是现在进行炼化还是将之带出仙遗道场?” 扫了一眼整个仙遗秘府之内眼见更多诅咒法则力量升腾而起仙遗外府崩溃之势更浓宫阳去意已生。 终究是树大招风即便他们从未亮出获得传承的姿态。但那批离去的西荒散修却早已认定他三人得了先机。 这便是旁人认为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宫老弟即便现在走出也无法获得更多先机。要不就让明宗留在此地炼化这血气之力吧。” 褚邑闻此番却是比宫阳想到了更多:与其现在明关不过化神中期的修为走将出去受人觊觎。倒不如等他一举到达化神中期巅峰再走出去不迟。 而且传承之地的魂力风暴至少还会周游大半年之久。 藉此机会宫阳与褚邑闻助明关彻底炼化这百足异虫却是已经足够了。 “也罢就随褚老所言。” 明关随之盘膝坐地将自身化神领域尽数放出;宫阳同样目光一凝将自身剑心意志当先遁入明关化神领域内部。 剑心雾剑方才出现便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不过半盏茶左右的功夫整个杀神领域之内宫阳的剑心分神已经达到四百余道之多。密密麻麻环绕在明关那柄杀神血刀一侧。 褚邑闻看到这等状况不由得目光一凝。 紧接着一丝欣慰之意自他眼底流转而出:对于明关与宫阳最后的芥蒂此时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却是在臣服于宫阳对于诅咒力量大操控之余开始对未来的土皓大宗产生了无尽希冀。 --因为无论是明关和宫阳的身份都足以让挣扎了数千年的土皓获得中兴之机;更为重要的是这二人的天资。 几乎回望他这一生都没能找出第二个比宫阳和明关天资还要高绝的年轻修士。 他可以不信大五行因果但对于这世间五行之力凝出的天骄之众却是不得不信。因为这世间大五行的巅峰之处毅力恒绝者不足两成。 剩余的都是天资奇绝之辈。 “叱!” 根本无暇理会褚邑闻的心思眼见明关杀神领域内的诸多剑心分神已然成型宫阳当即操纵起诸多剑雨朝着那被诸多诅咒法则笼罩的异兽残骸内部轰斩而去。 也不知这玄兽残魄是被那血影宗之人从何处获得。 只是估计就连那发起算计的巫坤道都不曾想到:自己这轮近乎没有任何破绽的算计居然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这玄兽残魄以及那些他们收敛了十余年的修士血气均都成了明关晋升的垫脚石。 ...... 仙遗道场传承之地下沿浩瀚无比的传承秘府内部时间静静流逝。 随着诸多霍乱诅咒力量的出现更多悬空而起的山石崩化为道道规则力量消散在无形之中。 又是半年过去传承之地入口处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声势浩大的强劲魂风。 那融合了仙碑力量的魂风犹如实力强劲的法宝一般一下一下直撞击得本就濒临崩溃的传承之地入口生出数道手腕大小的裂缝。 宫阳三人尚未见得自从他们破阵而入便凭空凝出的魔仙之眼此时也持续崩裂开来。 巨眼崩溃之际数道金光随之逸散而出。不过才掠出百余丈的距离当即融入下沿处的诅咒法则内部。 “轰隆!” 一声甚之于一声的剧烈冲撞再次传出传承之地入口处的诸多山崖持续崩溃。 隐隐已经有数百山石接连从天幕之上滚落下来。 传承之地入口前的巨大山石之上一圈超过五百余丈的浩大红芒流转出道道化神威压。一柄长度超过一百五十丈的巨大血刀其内嗜血光芒流转依稀有化神后期的威压流转而出。 终于在第八个月来临之际一旁盘膝护法的褚邑闻当先站起身来目光紧沉的看向魂力冲撞的传承空间入口之处。 “明宗宫老弟此地很快就会被魂力风暴冲击。我们是就此离开还是等异兽血气炼化完毕?” “算了眼下小师弟已经帮我将这气血之力尽数囚禁在天魂之内我们就此离开吧。” 明关看着那来势汹涌的魂力风暴为免宫阳为难当先开口。 却是看出了此次魂力风暴的不同从其身周无比浩瀚的波动而言这一次的仙人魂风依稀有再次将内府封印的趋势。 且这次封印将会比先前的诅咒法则更为剧烈即便是卫道南之流恐怕也很难破开。 宫阳知晓明关心意也不多问三人就此离去。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46章、杀了便是 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不用再追了此人不出百年将会成为我的仆从。” 宫阳言语淡淡眼见褚邑闻和明关在轰杀了那名化神中期之后便想调头追去当即出声劝阻。 停下来的两人却是面面相觑讶异的看着宫阳。 百年之期对于修士而言实在太短。 以明关对宫阳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才化神成功。方刚化神便能拥有化神后期的奴仆;此事若不是见多识广的明关与褚邑闻二人根本无法想象。 “这是那化神中期修士的化念元婴。” 眼见褚邑闻当先在宫阳身旁坐了下来明关随即上前几步将得自那化神中期修士的元婴信手抛给宫阳。 继而踏步而起每每落下化念崩溃杀神领域凌厉如刀。 又一枚天寒令被明关一甩而出。 “识得此令者速速退避限时二十息。超出者杀无赦!” 天寒令须臾变大眨眼便被明关激发到八十余丈大小。令牌身周杀神领域鼓动足以让一切化神中期以下的修士心惊胆颤。 然而令众多西荒散修没能想到的是这仙遗秘府方刚打开不久便出现了天寒令。 且不止一枚而是两枚! 天寒令一出便代表着那人最少出身于天寒内门而且是具有师门传承之人。 有这般强悍的后台据守就算这些西荒散修如何心机深沉也不愿轻易招惹。 “还有一事便是你们出去之后将天寒宗即将问罪血影一脉的讯息尽快散播在整个西荒境内不得延误!” 却是宫阳对明关传音了一阵就见那凭空站在天幕之上身周杀神领域环绕的刚毅男子扭头朝一众西荒散修命令道。 说完之后却是目光古怪的回过头来似是在等着宫阳解释。 “无妨他血影宗在这西荒霍乱之际不忙于防御之事却妄图瓜分西荒四大秘境内的资源便说明血影一脉定然藏有不少猫腻。与其待所有事情暴露再将其揭发不如早些洞破这层窗户纸。” 宫阳淡然一笑虽然此番议论要天寒当真去往血影宗门内问罪颇不现实。但要对血影一脉起到震慑作用却是足够了。 至于宫阳为何去做明关并没有多问。 毕竟他认同的天寒只不过是镇魂殿一脉。至于牵涉主宗行动之事他却无心过问也不愿过问。 “明师兄眼下那异兽血脉已经被诅咒法则炼化得差不多了。是现在进行炼化还是将之带出仙遗道场?” 扫了一眼整个仙遗秘府之内眼见更多诅咒法则力量升腾而起仙遗外府崩溃之势更浓宫阳去意已生。 终究是树大招风即便他们从未亮出获得传承的姿态。但那批离去的西荒散修却早已认定他三人得了先机。 这便是旁人认为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宫老弟即便现在走出也无法获得更多先机。要不就让明宗留在此地炼化这血气之力吧。” 褚邑闻此番却是比宫阳想到了更多:与其现在明关不过化神中期的修为走将出去受人觊觎。倒不如等他一举到达化神中期巅峰再走出去不迟。 而且传承之地的魂力风暴至少还会周游大半年之久。 藉此机会宫阳与褚邑闻助明关彻底炼化这百足异虫却是已经足够了。 “也罢就随褚老所言。” 明关随之盘膝坐地将自身化神领域尽数放出;宫阳同样目光一凝将自身剑心意志当先遁入明关化神领域内部。 剑心雾剑方才出现便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不过半盏茶左右的功夫整个杀神领域之内宫阳的剑心分神已经达到四百余道之多。密密麻麻环绕在明关那柄杀神血刀一侧。 褚邑闻看到这等状况不由得目光一凝。 紧接着一丝欣慰之意自他眼底流转而出:对于明关与宫阳最后的芥蒂此时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却是在臣服于宫阳对于诅咒力量大操控之余开始对未来的土皓大宗产生了无尽希冀。 --因为无论是明关和宫阳的身份都足以让挣扎了数千年的土皓获得中兴之机;更为重要的是这二人的天资。 几乎回望他这一生都没能找出第二个比宫阳和明关天资还要高绝的年轻修士。 他可以不信大五行因果但对于这世间五行之力凝出的天骄之众却是不得不信。因为这世间大五行的巅峰之处毅力恒绝者不足两成。 剩余的都是天资奇绝之辈。 “叱!” 根本无暇理会褚邑闻的心思眼见明关杀神领域内的诸多剑心分神已然成型宫阳当即操纵起诸多剑雨朝着那被诸多诅咒法则笼罩的异兽残骸内部轰斩而去。 也不知这玄兽残魄是被那血影宗之人从何处获得。 只是估计就连那发起算计的巫坤道都不曾想到:自己这轮近乎没有任何破绽的算计居然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这玄兽残魄以及那些他们收敛了十余年的修士血气均都成了明关晋升的垫脚石。 ...... 仙遗道场传承之地下沿浩瀚无比的传承秘府内部时间静静流逝。 随着诸多霍乱诅咒力量的出现更多悬空而起的山石崩化为道道规则力量消散在无形之中。 又是半年过去传承之地入口处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声势浩大的强劲魂风。 那融合了仙碑力量的魂风犹如实力强劲的法宝一般一下一下直撞击得本就濒临崩溃的传承之地入口生出数道手腕大小的裂缝。 宫阳三人尚未见得自从他们破阵而入便凭空凝出的魔仙之眼此时也持续崩裂开来。 巨眼崩溃之际数道金光随之逸散而出。不过才掠出百余丈的距离当即融入下沿处的诅咒法则内部。 “轰隆!” 一声甚之于一声的剧烈冲撞再次传出传承之地入口处的诸多山崖持续崩溃。 隐隐已经有数百山石接连从天幕之上滚落下来。 传承之地入口前的巨大山石之上一圈超过五百余丈的浩大红芒流转出道道化神威压。一柄长度超过一百五十丈的巨大血刀其内嗜血光芒流转依稀有化神后期的威压流转而出。 终于在第八个月来临之际一旁盘膝护法的褚邑闻当先站起身来目光紧沉的看向魂力冲撞的传承空间入口之处。 “明宗宫老弟此地很快就会被魂力风暴冲击。我们是就此离开还是等异兽血气炼化完毕?” “算了眼下小师弟已经帮我将这气血之力尽数囚禁在天魂之内我们就此离开吧。” 明关看着那来势汹涌的魂力风暴为免宫阳为难当先开口。 却是看出了此次魂力风暴的不同从其身周无比浩瀚的波动而言这一次的仙人魂风依稀有再次将内府封印的趋势。 且这次封印将会比先前的诅咒法则更为剧烈即便是卫道南之流恐怕也很难破开。 宫阳知晓明关心意也不多问三人就此离去。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47章、暗算化神后期 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不用再追了此人不出百年将会成为我的仆从。” 宫阳言语淡淡眼见褚邑闻和明关在轰杀了那名化神中期之后便想调头追去当即出声劝阻。 停下来的两人却是面面相觑讶异的看着宫阳。 百年之期对于修士而言实在太短。 以明关对宫阳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才化神成功。方刚化神便能拥有化神后期的奴仆;此事若不是见多识广的明关与褚邑闻二人根本无法想象。 “这是那化神中期修士的化念元婴。” 眼见褚邑闻当先在宫阳身旁坐了下来明关随即上前几步将得自那化神中期修士的元婴信手抛给宫阳。 继而踏步而起每每落下化念崩溃杀神领域凌厉如刀。 又一枚天寒令被明关一甩而出。 “识得此令者速速退避限时二十息。超出者杀无赦!” 天寒令须臾变大眨眼便被明关激发到八十余丈大小。令牌身周杀神领域鼓动足以让一切化神中期以下的修士心惊胆颤。 然而令众多西荒散修没能想到的是这仙遗秘府方刚打开不久便出现了天寒令。 且不止一枚而是两枚! 天寒令一出便代表着那人最少出身于天寒内门而且是具有师门传承之人。 有这般强悍的后台据守就算这些西荒散修如何心机深沉也不愿轻易招惹。 “还有一事便是你们出去之后将天寒宗即将问罪血影一脉的讯息尽快散播在整个西荒境内不得延误!” 却是宫阳对明关传音了一阵就见那凭空站在天幕之上身周杀神领域环绕的刚毅男子扭头朝一众西荒散修命令道。 说完之后却是目光古怪的回过头来似是在等着宫阳解释。 “无妨他血影宗在这西荒霍乱之际不忙于防御之事却妄图瓜分西荒四大秘境内的资源便说明血影一脉定然藏有不少猫腻。与其待所有事情暴露再将其揭发不如早些洞破这层窗户纸。” 宫阳淡然一笑虽然此番议论要天寒当真去往血影宗门内问罪颇不现实。但要对血影一脉起到震慑作用却是足够了。 至于宫阳为何去做明关并没有多问。 毕竟他认同的天寒只不过是镇魂殿一脉。至于牵涉主宗行动之事他却无心过问也不愿过问。 “明师兄眼下那异兽血脉已经被诅咒法则炼化得差不多了。是现在进行炼化还是将之带出仙遗道场?” 扫了一眼整个仙遗秘府之内眼见更多诅咒法则力量升腾而起仙遗外府崩溃之势更浓宫阳去意已生。 终究是树大招风即便他们从未亮出获得传承的姿态。但那批离去的西荒散修却早已认定他三人得了先机。 这便是旁人认为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宫老弟即便现在走出也无法获得更多先机。要不就让明宗留在此地炼化这血气之力吧。” 褚邑闻此番却是比宫阳想到了更多:与其现在明关不过化神中期的修为走将出去受人觊觎。倒不如等他一举到达化神中期巅峰再走出去不迟。 而且传承之地的魂力风暴至少还会周游大半年之久。 藉此机会宫阳与褚邑闻助明关彻底炼化这百足异虫却是已经足够了。 “也罢就随褚老所言。” 明关随之盘膝坐地将自身化神领域尽数放出;宫阳同样目光一凝将自身剑心意志当先遁入明关化神领域内部。 剑心雾剑方才出现便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不过半盏茶左右的功夫整个杀神领域之内宫阳的剑心分神已经达到四百余道之多。密密麻麻环绕在明关那柄杀神血刀一侧。 褚邑闻看到这等状况不由得目光一凝。 紧接着一丝欣慰之意自他眼底流转而出:对于明关与宫阳最后的芥蒂此时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却是在臣服于宫阳对于诅咒力量大操控之余开始对未来的土皓大宗产生了无尽希冀。 --因为无论是明关和宫阳的身份都足以让挣扎了数千年的土皓获得中兴之机;更为重要的是这二人的天资。 几乎回望他这一生都没能找出第二个比宫阳和明关天资还要高绝的年轻修士。 他可以不信大五行因果但对于这世间五行之力凝出的天骄之众却是不得不信。因为这世间大五行的巅峰之处毅力恒绝者不足两成。 剩余的都是天资奇绝之辈。 “叱!” 根本无暇理会褚邑闻的心思眼见明关杀神领域内的诸多剑心分神已然成型宫阳当即操纵起诸多剑雨朝着那被诸多诅咒法则笼罩的异兽残骸内部轰斩而去。 也不知这玄兽残魄是被那血影宗之人从何处获得。 只是估计就连那发起算计的巫坤道都不曾想到:自己这轮近乎没有任何破绽的算计居然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这玄兽残魄以及那些他们收敛了十余年的修士血气均都成了明关晋升的垫脚石。 ...... 仙遗道场传承之地下沿浩瀚无比的传承秘府内部时间静静流逝。 随着诸多霍乱诅咒力量的出现更多悬空而起的山石崩化为道道规则力量消散在无形之中。 又是半年过去传承之地入口处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声势浩大的强劲魂风。 那融合了仙碑力量的魂风犹如实力强劲的法宝一般一下一下直撞击得本就濒临崩溃的传承之地入口生出数道手腕大小的裂缝。 宫阳三人尚未见得自从他们破阵而入便凭空凝出的魔仙之眼此时也持续崩裂开来。 巨眼崩溃之际数道金光随之逸散而出。不过才掠出百余丈的距离当即融入下沿处的诅咒法则内部。 “轰隆!” 一声甚之于一声的剧烈冲撞再次传出传承之地入口处的诸多山崖持续崩溃。 隐隐已经有数百山石接连从天幕之上滚落下来。 传承之地入口前的巨大山石之上一圈超过五百余丈的浩大红芒流转出道道化神威压。一柄长度超过一百五十丈的巨大血刀其内嗜血光芒流转依稀有化神后期的威压流转而出。 终于在第八个月来临之际一旁盘膝护法的褚邑闻当先站起身来目光紧沉的看向魂力冲撞的传承空间入口之处。 “明宗宫老弟此地很快就会被魂力风暴冲击。我们是就此离开还是等异兽血气炼化完毕?” “算了眼下小师弟已经帮我将这气血之力尽数囚禁在天魂之内我们就此离开吧。” 明关看着那来势汹涌的魂力风暴为免宫阳为难当先开口。 却是看出了此次魂力风暴的不同从其身周无比浩瀚的波动而言这一次的仙人魂风依稀有再次将内府封印的趋势。 且这次封印将会比先前的诅咒法则更为剧烈即便是卫道南之流恐怕也很难破开。 宫阳知晓明关心意也不多问三人就此离去。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48章、暂别仙遗 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不用再追了此人不出百年将会成为我的仆从。” 宫阳言语淡淡眼见褚邑闻和明关在轰杀了那名化神中期之后便想调头追去当即出声劝阻。 停下来的两人却是面面相觑讶异的看着宫阳。 百年之期对于修士而言实在太短。 以明关对宫阳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才化神成功。方刚化神便能拥有化神后期的奴仆;此事若不是见多识广的明关与褚邑闻二人根本无法想象。 “这是那化神中期修士的化念元婴。” 眼见褚邑闻当先在宫阳身旁坐了下来明关随即上前几步将得自那化神中期修士的元婴信手抛给宫阳。 继而踏步而起每每落下化念崩溃杀神领域凌厉如刀。 又一枚天寒令被明关一甩而出。 “识得此令者速速退避限时二十息。超出者杀无赦!” 天寒令须臾变大眨眼便被明关激发到八十余丈大小。令牌身周杀神领域鼓动足以让一切化神中期以下的修士心惊胆颤。 然而令众多西荒散修没能想到的是这仙遗秘府方刚打开不久便出现了天寒令。 且不止一枚而是两枚! 天寒令一出便代表着那人最少出身于天寒内门而且是具有师门传承之人。 有这般强悍的后台据守就算这些西荒散修如何心机深沉也不愿轻易招惹。 “还有一事便是你们出去之后将天寒宗即将问罪血影一脉的讯息尽快散播在整个西荒境内不得延误!” 却是宫阳对明关传音了一阵就见那凭空站在天幕之上身周杀神领域环绕的刚毅男子扭头朝一众西荒散修命令道。 说完之后却是目光古怪的回过头来似是在等着宫阳解释。 “无妨他血影宗在这西荒霍乱之际不忙于防御之事却妄图瓜分西荒四大秘境内的资源便说明血影一脉定然藏有不少猫腻。与其待所有事情暴露再将其揭发不如早些洞破这层窗户纸。” 宫阳淡然一笑虽然此番议论要天寒当真去往血影宗门内问罪颇不现实。但要对血影一脉起到震慑作用却是足够了。 至于宫阳为何去做明关并没有多问。 毕竟他认同的天寒只不过是镇魂殿一脉。至于牵涉主宗行动之事他却无心过问也不愿过问。 “明师兄眼下那异兽血脉已经被诅咒法则炼化得差不多了。是现在进行炼化还是将之带出仙遗道场?” 扫了一眼整个仙遗秘府之内眼见更多诅咒法则力量升腾而起仙遗外府崩溃之势更浓宫阳去意已生。 终究是树大招风即便他们从未亮出获得传承的姿态。但那批离去的西荒散修却早已认定他三人得了先机。 这便是旁人认为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宫老弟即便现在走出也无法获得更多先机。要不就让明宗留在此地炼化这血气之力吧。” 褚邑闻此番却是比宫阳想到了更多:与其现在明关不过化神中期的修为走将出去受人觊觎。倒不如等他一举到达化神中期巅峰再走出去不迟。 而且传承之地的魂力风暴至少还会周游大半年之久。 藉此机会宫阳与褚邑闻助明关彻底炼化这百足异虫却是已经足够了。 “也罢就随褚老所言。” 明关随之盘膝坐地将自身化神领域尽数放出;宫阳同样目光一凝将自身剑心意志当先遁入明关化神领域内部。 剑心雾剑方才出现便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不过半盏茶左右的功夫整个杀神领域之内宫阳的剑心分神已经达到四百余道之多。密密麻麻环绕在明关那柄杀神血刀一侧。 褚邑闻看到这等状况不由得目光一凝。 紧接着一丝欣慰之意自他眼底流转而出:对于明关与宫阳最后的芥蒂此时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却是在臣服于宫阳对于诅咒力量大操控之余开始对未来的土皓大宗产生了无尽希冀。 --因为无论是明关和宫阳的身份都足以让挣扎了数千年的土皓获得中兴之机;更为重要的是这二人的天资。 几乎回望他这一生都没能找出第二个比宫阳和明关天资还要高绝的年轻修士。 他可以不信大五行因果但对于这世间五行之力凝出的天骄之众却是不得不信。因为这世间大五行的巅峰之处毅力恒绝者不足两成。 剩余的都是天资奇绝之辈。 “叱!” 根本无暇理会褚邑闻的心思眼见明关杀神领域内的诸多剑心分神已然成型宫阳当即操纵起诸多剑雨朝着那被诸多诅咒法则笼罩的异兽残骸内部轰斩而去。 也不知这玄兽残魄是被那血影宗之人从何处获得。 只是估计就连那发起算计的巫坤道都不曾想到:自己这轮近乎没有任何破绽的算计居然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这玄兽残魄以及那些他们收敛了十余年的修士血气均都成了明关晋升的垫脚石。 ...... 仙遗道场传承之地下沿浩瀚无比的传承秘府内部时间静静流逝。 随着诸多霍乱诅咒力量的出现更多悬空而起的山石崩化为道道规则力量消散在无形之中。 又是半年过去传承之地入口处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声势浩大的强劲魂风。 那融合了仙碑力量的魂风犹如实力强劲的法宝一般一下一下直撞击得本就濒临崩溃的传承之地入口生出数道手腕大小的裂缝。 宫阳三人尚未见得自从他们破阵而入便凭空凝出的魔仙之眼此时也持续崩裂开来。 巨眼崩溃之际数道金光随之逸散而出。不过才掠出百余丈的距离当即融入下沿处的诅咒法则内部。 “轰隆!” 一声甚之于一声的剧烈冲撞再次传出传承之地入口处的诸多山崖持续崩溃。 隐隐已经有数百山石接连从天幕之上滚落下来。 传承之地入口前的巨大山石之上一圈超过五百余丈的浩大红芒流转出道道化神威压。一柄长度超过一百五十丈的巨大血刀其内嗜血光芒流转依稀有化神后期的威压流转而出。 终于在第八个月来临之际一旁盘膝护法的褚邑闻当先站起身来目光紧沉的看向魂力冲撞的传承空间入口之处。 “明宗宫老弟此地很快就会被魂力风暴冲击。我们是就此离开还是等异兽血气炼化完毕?” “算了眼下小师弟已经帮我将这气血之力尽数囚禁在天魂之内我们就此离开吧。” 明关看着那来势汹涌的魂力风暴为免宫阳为难当先开口。 却是看出了此次魂力风暴的不同从其身周无比浩瀚的波动而言这一次的仙人魂风依稀有再次将内府封印的趋势。 且这次封印将会比先前的诅咒法则更为剧烈即便是卫道南之流恐怕也很难破开。 宫阳知晓明关心意也不多问三人就此离去。 ------------ 第四百五十章 、红衣青年 三人方刚掠出三百余里开外,就听得一阵嘎啦啦声响。 却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传承之地入口,便被惶急涌来的魂风撕碎。 诅咒法则再次异变,诸多黑芒汇集,化为道道虚幻篆字。 一缕缕金芒,自漆黑无比的诅咒黑气内部流转而来。待得金芒弥漫过半,那些篆字,已然排列成行。 犹如仙人天书一般,缓缓将整个仙遗外府之地封禁了起来。 “嗡!” 诅咒古域巨震,宫阳三人根本无暇多看,只顾埋头朝前疾驰。 身后,仙音环绕,诸多金色篆字游移成书,无数诅咒法则之力崩灭重组,封印力量更浓...... 第二日过去,宫阳三人依旧在卖力疾驰。身后的封禁力量愈浓,似乎一进能够牵动三人体内的气血之力。 好在有神魂传承的存在,让三人神魂间的压力骤减。 第三日凌晨时分,飞掠在三人身前的宫阳,终于看到了那处诅咒法则环绕的仙遗外府出口之处。 当下再不迟疑,领着明关与褚邑闻二人,急速破壁而出。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三人方刚现身而出,就察觉出整个仙遗外府之处的诡异情状。 在宫阳的猜测里,这处仙遗外府入口已经打开了近四年的时间;加之明关在传承之地外延喝走的那群西荒修士,这地方怎么说,也该有数百元婴以上修为的修士盘踞才对。 毕竟人心逐利,那些修士见此重利,那肯就这般轻易离开。 “明宗,宫老弟,你俩垫后,老夫先去瞧瞧这仙遗外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褚邑闻察觉出异样,当即示意了一番,随后迅速飞身离去。 周遭山峦之上,宫阳和明关花费了近两年才布置而出的破封大阵,已经被诸多诅咒法则之力,侵蚀得不剩多少。 原本按照宫阳当初的算计,却是想借用此物,作为他二人安然脱身的法子。 但眼下的情形却实在太过怪异,无论宫阳还是明关,都对这等反应颇为谨慎:此番的沉寂,只说明两个问题。 其一,仙遗外府在他二人进入其内之后,发生了新一轮的变故。 其二,此地有远远超过褚邑闻与明关修为的老怪前来,彻底将此地盘踞的西荒散修驱逐一空。 从周遭破封大阵的崩坏程度来看,第一种情形的可能极小。 毕竟除了当初三人破阵而入的决口之外;整个外府大阵入口,尚有一个由血影宗众人,联合一众散修强行破开的决口。 新的决口一出,破坏了整个外府阵法的平衡,势必引起整个外府诅咒法则的剧烈反噬。是故宫阳与明关联手布置的破封大阵会衰败如斯,却没有尽数崩坏,便能排除外府再次生出变故的可能。 所以只剩下第二点,有修为极强的老怪前来。 基于这个疑点,宫阳与明关再不前行,双双在仙遗外府出口五十余里之内停了下来,等待着褚邑闻回讯。 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依旧不见那土皓二祖回来。宫阳便将寒号钟留下,为明关护法。 他自己则腾身而起,朝着仙遗外府方圆五十余里之内巡视起来。 一开始,倒也并未发现任何玄奇之处。 却在半个时辰之后,他忽地蹲下身来,将身侧一块模样平常的山石,缓缓拾掇起来,轻轻一握。 “咯蹦!” 一声细碎的声响传来,几乎在宫阳发力的瞬间,那块坚硬山石,当即崩溃开来。 不同于普通的山石,捏碎之后,会分成几块较为细小的石头存在。这山石,几乎方刚裂开,就碎为一把石屑粉末。 彻彻底底,且质地均匀的粉末! 宫阳心神俱震,却是将自身防御,瞬间拔高到了他目前有可能达到的最强程度。 这情形,他见过,不过是当年还在华夏大地境内之时。当初百鬼夜行,死灵道童出现之时,那布满整个街道的天阴绝域之力,就曾让他的降魔钉尽数沙化。 不料时隔一百余年,再次将这情形,从仙遗外府之处复刻出来。 细思极恐:若这直接将山石沙化的修为,当真是由修士造成;那他的修为,将会到达何等惊世骇俗的地步?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规则,乃至法则的地步。弹指灰飞烟灭,也不外乎如此! 传承之地内部那段记忆,已经被万古残魂抹去了;若是宫阳能够记得,便会第一时间猜到此人。 而今却只能因为这无端变故,变得有些风声鹤唳起来。 继续前行,在八十余里之外的一处山峦之上,就见一个百数丈大小,深处达两丈有余的巨大空洞。 几乎不用看,都能知晓此物,是由外力造成。 从四周崩而不坏,只是山体稍微变形的手段来看;便知此洞,正和先前那山石一样,出于同一个人之手。 ...... 与宫阳此时的战战兢兢相似,六百余里开外,那先前负责探路的褚邑闻,同样眉头紧皱,如临大敌。 几乎连他化神后期的修为都无法察觉,身前而是余丈这名红衣青年,究竟何时就跟到了自己身周三百余丈之内。 且在这之前,半点前兆也没有! 若他不是修士,而是民间的普通凡人,定会第一时间放声大叫‘鬼啊’之类的呼喊。奈何即便他再能忍,也只得束手站定,面上挣扎之意翻涌。 “不知前辈,可是有事相询?” 挣扎了良久,褚邑闻终于咬紧牙关,将他这在嘴边周游了数十遍的话语,强行问了出来。 “呵呵,化神后期的小鬼,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那红衣青年微微一笑之间,神魂力量大盛。 即便强如褚邑闻,也在神魂方刚触碰之时,便面色一白,立刻避开那红衣青年的双眼,拱手侍立在一侧。 心里却是怒意翻腾,毕竟他在西荒行走多年,在土皓一脉之内,更是享受老祖待遇。 不承想在化神数百年之后,居然被人称之为小鬼,当真让人哭笑不得。 “罢了,你要的,不过是本少爷一句可以活命的承诺。现在,小爷给你便是。” 红衣男子轻蔑的扫了褚邑闻一眼,随即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身上的诅咒力量,有着我一位故人的气息,说吧,他现在在哪?” “前辈的故人,可是姓宫...抱歉,此事,即便你杀了晚生,也无可透露。” 褚邑闻险些就要说出‘宫阳’二字,却在最终,生生咬牙强忍了下来。 毕竟明关和宫阳,是他所要去赌的,属于土皓一脉的未来。若是那行事果决的青年,当真招惹了这红衣男子,他此番说出,却是害了宫阳与明关二人。 殊不料他刚说出那个‘宫’字,面前的红衣青年妖孽的脸上,当即便泛出一道诡异难明的笑意。 ------------ 第四百五十一章 、老夫,真名百里帅 “啪!” “榆木脑袋,你都说出“宫”字了。你以为老夫会这么蠢,连这前因后果都想不明白?” 褚邑闻打定了主意和他对峙,紧绷着脸,不承想脑袋之上却多了一记爆栗。 原本在三百余丈开外的红衣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到得他身侧,毫不留情的在这看上去就像他‘阿公’一般的土皓二祖额头上来了一记。 也不等褚邑闻出声辩解,直接探手出去,将他耳朵捉住。 “快走,带本大爷去找宫小子。这过去的二十余年,老子一直待在那鸟不拉屎的西荒魂谷,下面的那些长老执事,全特么是呆头鹅模样,真是受够了!” 却说直到现在,褚邑闻还不知道这红衣青年,就是宫阳和令天绝一道,从土源道场那仙人洞府之内带出来的仙碑之魂。 当下只得察言观色,眼见这百里痴嬉笑怒骂尽皆自然,并没有对宫阳生出较大敌意。加之此时被人揪住耳朵,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只得借着开口之际,从百里痴手里逃了出来,拱手道: “这么说来,前辈和我那宫老弟,算是故交?” “啪!” 又是一记爆栗,百里痴敲得顺手了,得手之后才无比无赖的反问道:“那你以为呢?” “......” 褚邑闻一脸黑线,偏偏发作不得。当即下意识退出一丈开外,神色难堪的欲言又止。 “怎么,你是想问老夫和那宫小子的关系么?” 这一次,百里痴脸上的促狭之意更浓。却是每每想起自己被宫阳捉住之时的情形,没来由就一阵恨得牙根痒痒。 “这么说吧,本少爷。不,老夫,是他师公。” 百里痴说完,心底腹黑之意更浓。却是眼见宫阳不在,便变着法子占他便宜,却打死也不敢说他自己是宫阳的‘阿公’。 若是让宫阳知晓,只需魂封一动,他少不得又要陷入冥睡状态,接连几年都不敢出来蹦跶了。 “这么说来,前辈是出自天寒一脉了?” 褚邑闻终于找到一个恰当的突破口,心下微安。至少在问题说清楚之前,不用再担心这性情古怪的家伙三不十之便跳过来,给自己一记爆栗。 “什么鸟天寒,难道除了他天寒一脉,便不能有其它强者么?” 百里痴想到过去二十余年,自第一次接了所谓的天寒令之后,整个驭鬼大宗,隔三差五就要接受天寒门人的调遣,当真憋屈得紧。 若不是顾忌宫阳先前的叮嘱,以百里痴的心性,说不得早就跳出来将那传令的元婴修士吓得屁滚尿流,出出心中恶气。 “喔,这么一说,前辈居然不是天寒门人么?”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褚邑闻神色再变。不过此番,却没有太多紧张情绪,更多的,却是一丝藏匿不住的欣喜。 --百里痴这句话,于他而言,信息量太大。 一来,宫阳是天寒门人的讯息已经确认无误,且有那作为天寒宗第一大主殿,镇魂殿副殿主作为师门。 二来,却是宫阳除了天寒门人作为后盾之外,居然又多出这么个神通广大的师公。 藉此两点,凭借着宫阳和明关的关系。日后他土皓大宗,将一举凌驾于西荒所有大宗之上。 可谓是除了主宗之外,大宗之中的一个巨无霸宗门。 “怎么,知晓老夫身份,你也变呆头鹅了,还不带路?” 眼见褚邑闻依旧愣在原地,百里痴说着,又要送上一击爆栗。 不承想这次的土皓二祖反应尚可,几乎在他近身之前,便作势一拱手,退了开去。 “啪!” 谁能想到,百里痴居然再次不依不饶,再次合身上前,又在褚邑闻脑袋上结结实实的敲了一记。 敲完更是不满的嘟哝道:“无知小辈,老夫既然已经坦承是那宫小子的师公辈;你这榆木脑袋,就不能开口问问老夫姓甚名谁?” “......那晚辈,斗胆询问一句,不知前辈的名讳是?” 褚邑闻情绪极端暴躁,在濒临爆发的决口处,终究深吸一口气,强行容忍了下来。 “额,这个名讳,其实本少爷有些不自信呢?” 百里痴作势揉了揉鼻间,似是不太好意思开口。干咳了好一阵之后,这才清了清嗓道:“老夫,名为百里痴;痴,是痴迷修道的“痴”。” “咳,不过真名嘛,更俗一些。名为百里帅,“帅”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帅。” 话音落下,就见红衣青年自己先羞臊得别开脸去。至于褚邑闻,则是惊诧得合不拢嘴。 似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冷沉严谨如宫阳,当真有这么个神经不正常的师公存在? 要是他能亲耳听到宫阳的说辞,就会明白这皮比城墙厚的红衣青年,其目的不过是想掩盖是非。 因为那‘痴’字,并非什么痴迷修道的意思,而是痴*汉的“痴”。 恋物癖,恋*尸癖;这些“痴”,当真一言难尽......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数百里地早已走过。 更多的,却是百里痴在说,褚邑闻皱着眉头在听。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这两人距离明关盘膝之处,已经不足三百里之遥。 此时的明关身旁,宫阳早已飞掠回来。认真思索了一番,便将那破阵之晶取出,随即再不多想,将拇指根部的五行奇毒,缓缓引导到破阵之晶内部。 这一次,他尝试着将这几乎可以完美藏匿的五行奇毒,同导入其中的诅咒力量进行合并。一旦那人出现,此物,将会在很大程度上,被用作一支奇兵。 即便最终和明关二人双双折损在此地,也定然能让天寒门内的卫道南,追踪到对方的踪影。 小半日过去,宫阳已经将拇指处的半数五行奇毒,逼入头顶上空悬浮的破阵之晶内部,与诅咒规则融为一体。 除非那能知晓宫阳身上有五行奇毒的万古残魂,即便像其师尊卫道南之流的老怪,也很难察觉出半点端倪。 又一日傍晚来临,褚邑闻当先出现在明关与宫阳身侧数千丈距离之外。 宫阳依旧心无旁骛的加持着整个破阵之晶,明关则将体内血气之力理顺。虽说还不至于尽数炼化,但已经逐渐将其引领,融入到自身血脉之内。 在睁开眼的瞬间,一股属于化神中期巅峰的威压,自明关如火的棕色眸子中流转出来。 “褚老,我们去一旁说吧。” 明关扫了一眼宫阳,见他正将自身命魂传承之力,缓缓融入到头顶的破阵之晶内部。于是挥手将化神领域布置在宫阳身旁,起身朝着远处掠去。 “你是说,此次闹出这仙遗外府动静的,居然是小师弟入得天寒之前的师公?” 一路走一路询问,到得半盏茶之后,褚邑闻已经将这仙遗外府之处的遭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明关当即开口问道。 ------------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天寒戟鸣 “据他所言,的确是这样,且那前辈......” 褚邑闻欲言又止,却是不愿过多提及百里痴一路以来的野蛮行径。 “怎么样?” 明关从未过问宫阳来历,加之天寒的大宗姿态,从不过问入门者的过往;是故对于褚邑闻忽然提及宫阳这师公辈的青年,当即生出不少好奇。 “那前辈修为高绝,且性格极为乖戾;我此番提前赶来,便是担心节外生枝,反倒扰了宫老弟重逢之时的兴致。” 褚邑闻避重就轻,却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待会如何,都尽量与百里痴拉开距离。 此人动不动就抬手敲人的习惯,让他这种模样,加上彼此间的视觉冲击,总会让他觉得面上无光。 “宫小子,本少爷来了!” 褚邑闻刚到不过半盏茶功夫,就听得一声骄纵无比的声音,从数千丈开外传来。 紧接着,一道身着红衣的身影,须臾便出现在两人目光尽头之处。 明关双眼一缩,却是被对方的速度所激,心内震撼不已。 且以他对修士血气力量的感知,此人如此迅疾的飞掠,居然没有半点血气涌动传出。单是这点端倪,便让明关对来人的修为惊为天人。 毕竟他师从卫道南日久,更是明白修为即便到得化神之后的婴变地步,依旧无法抹去自身的气血力量。 --化神修士化去的大五行因果,往直白里讲,不过是一场拷问道心的过程。其后的婴变地步,则是属于道心坚定之后,引发元婴异变,开发自身神通的必要步骤。 而这两个境界,都不足以令气血龟息,做到无迹可寻! 这,也正是褚邑闻被红衣青年追踪了小半日,却一直没能发现百里痴踪迹的原因所在。 “晚辈明关,见过百里师公!” 三百丈开外,明关对着百里痴遥遥一拱手,恭立当场。 “晚辈褚邑闻,见过百里师公!” 褚邑闻见明关躬下身去,无奈之余,只得同样朝红衣男子一抱拳。 却是回想起一路之上,这宫阳‘师公’迥异于常人的促狭手段,心内就莫名涌出一阵恶寒。 “嗯。” 百里痴几乎远远就看到明关身后,席地而坐,似乎在加持着那破阵之晶的宫阳,当即收敛了不少桀骜之意。 毕竟在这本尊面前,他还是略有分寸。即便装比,也差不多就得了。 加之明关目光坚毅,和宫阳一起在仙遗之地待了近四年的时间,或多或少都会有宫阳的影子,更是容不得他胡闹。 说也奇怪,这仙碑之魂,似乎对诸如宫阳性格的修士,均都无法端起他高高在上的架子。 也许这世间果真是天道轮回,苍天不二,一物降一物。 数万年前,他被那古修洞府的主人,压迫得服服帖帖;万年之后,又遇上宫阳这么个面冷之主,说不被恐吓都很困难。 没办法,有的人,生来就是其它人的阴影。 因为有宫阳在此,百里痴的装比之旅再次陷入尴尬。明关与褚邑闻见他不开口,自然也不敢随便答话。 却没看到那一直盘膝坐地的宫阳,在他二人齐声称呼百里痴为‘百里师公’之际,面颊蓦地抽搐了一下。 只是眼下炼化破阵之晶之事,正处于紧要关头,便也没有第一时间出声搭理他。 百里痴面上严肃,心里却暗呼侥幸。若非宫阳现在正处于调息阶段,估计只需一眼,便能将他装比的嘚瑟模样,瞪得掉到肚子里去。 不敢再装,只得维持着高人模样,当先盘膝在宫阳身侧坐了下来。 明关与褚邑闻见状,同样如法施为,盘膝坐在宫阳身旁。 若是有外人看到,居中处一个元婴后期修为的修士,身周居然盘膝坐了两名化神,一名看不出修为的红衣青年,定会惊诧无比。 想着宫阳即便不是主宗天骄,也断然是那大宗之内,数百年不出一个的惊才绝艳之辈。 一连停留了十余日,宫阳这才从破阵之晶的烙印内清醒了过来。却是只扫了百里痴一眼,并未多言。 一抹疑惑之色,随之出现在他眼底: 他依旧对那随意便以自身元力,生生将顽石内部击碎成粉末的修士身份存疑。好在他并未告诉明关与褚邑闻二人,是故省去了不少解释。 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某些重要之事,至于究竟忘记了什么,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驭鬼大宗,可按计划扩张?” 看百里痴一直欲言又止,一身红衣晃得人心生烦,宫阳只得便转过头走向仙遗道场之外,边朝百里痴开口询问道。 至于百里痴坑骗明关二人称呼他为‘师公’之事,宫阳并非不计较,而是选择暂时不予理会。 “也不看看本少爷是谁,就西荒魂谷附近那些瓜皮大宗,老夫只需大手一挥,至少四名化神修士出动......” 百里痴正待吹嘘,就被宫阳用眼神制止了下来。就听得这青年再次冷沉开口道:“怎么,在宗内闲不住,准备来西荒游荡了?” “嘿嘿。” 百里痴嘿然一笑,果然,懂他莫过宫阳。在这青年面前,他的心事无论多天马行空,都会被宫阳一眼看穿。 说也奇怪,在过去的二十余年之间,他反倒越来越享受这种自在。至少在宫阳面前,他可以暂时收起所有算计。 对答之间,四人去势更疾。 不出半个月,仙遗道场出口已经遥遥在望。 路途之中,宫阳已经将驭鬼大宗想趁西荒乱世,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心思,和明关说了一遍。 于是在分别之际,明关当即私下里和褚邑闻商量了一阵。最终将宫阳赠予的一枚驭鬼令,交付土皓二祖之后,这才转身和宫阳二人去往天寒门内。 殊不料三人到得天寒宗山门之前,刚将自身身份令牌祭出,大阵缓缓打开之际。 “嗡嗡!” 天寒山门两侧峭壁之内的天寒巨戟,忽地传出一阵粗粝、空旷的嗡鸣声响。 明关微微迟疑,没有多想。 宫阳毕竟只是第二次回宗,以为这是天寒巨戟迎接门人的仪式,同样并未过多留意。 反倒是那第一次来到天寒门内的百里痴,眼底流露出一丝莫名之意: 天寒巨戟那粗粝的声响,仿佛将他空白了数万年的神魂牵动,却是在戟声过后,再次回归空白。 仿佛一切,都尤未发生一般。 天寒宗第一主殿,镇魂殿广场上,魂雾缭绕;巨型天魔身周,法则力量涌动。 一名身着藏青色宽大袍服的清癯老者,缓缓从大殿内的主位之上睁开眼来,遥遥看向山门入口的方向...... ------------ 第四百五十三章 、闭关四年 “轰!” 镇魂殿大阵打开,三名青年,从大阵法则之内走将出来。 稳坐大殿主位上的老者,清癯的脸上,忽地微微一笑。随后缓缓起身,朝着大殿门口踱步而来。 在看到广场上站着的三名青年之时,面上的笑意更浓。 却是对百里痴的加入,毫不疑惑。 “弟子明关,拜见师尊!” 明关面露暖意,朝着卫道南拜了下去。 “弟子宫阳,拜见师尊!” 宫阳同样一抱拳,神色郑重。言罢,便侧脸朝红衣青年看去。 百里痴无奈,原本不想与卫道南这等晚辈见礼。但迫于宫阳的压力,只得嘴角努了努,极不情愿的开口:“老夫百里帅,帅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帅,见过卫道友。” “......” 宫阳听得百里痴的介绍,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无奈明关和卫道南在侧,没法教训这为老不尊的仙碑魂体。 “呵呵,百里道友前来,我天寒蓬荜生辉!” 卫道南同样朝他一抱拳,却是对这红衣青年的修为半点不知。甚至就连他是魂体之事,也只有个大概的猜测。 想当年在土源道场之内,当初修为远比宫阳高深的令天绝,都被这仙碑之魂唬住。 而这过去的二十余年,百里痴除了伪装自身的高人气度之外,就是将自身神魂,凝练到了无比凝实的地步。 是故便连本尊修为远高于化神的卫道南,都无法在第一时间看穿。 且即便看穿,他也只得对百里痴同礼相待:毕竟能将自身神魂凝实到这等程度,须臾就与周遭的所有元力法则融为一体。 单凭这点,其神魂强度,就已远远超过化神境界。 “师尊,宗内可有要紧之事,需要我和宫师弟代劳?” 明关毕竟比宫阳先入天寒百数年,知晓镇魂殿对于每个天寒子,都有相应的任务。只是碍于其师尊是三大主殿风头最盛的副殿主,是故宗门便没有派发更多任务下来。 但也不能一直只顾修炼,这样一来,卫道南终究会被人指指点点。 “你们回来就好,至于任务,交由其它人去做便是。” 卫道南说话之际,面上浮现出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情;却是将他护短的心性,彰显无疑。 --他卫道南选定的弟子,是让他们有个相对安定的环境进行修炼。至于那些用天寒招牌就能搞定之事,又何必出动自己门下这两位风头最盛的新晋天寒子。 知晓卫道南心性,明关明白多说无益,于是索性抱拳走到一旁。 宫阳则犹豫了一阵,朝卫道南开口道:“师尊,此行,我和大师兄结伴赶往仙遗道场......” “不用多说,你想让为师知道的,为师自然能够知道。镇魂殿的所有事务,均可放下,安心闭关就成。” 卫道南微微一笑,眼底满是暖意。却是看出了这当初以元婴修为,借助天寒栈道之便重伤化神修士的、冷毅青年的改变。 四人又简单聊了一阵,卫道南简单查探了一遍宫阳与明关二人的修为,当即转身朝百里痴道:“百里道友,眼下卫某两名弟子将进行全面闭关。要不,你就随便在我天寒内盘桓几日?” “你天寒内不是糟老头就是愣头青,有啥好待的?” 卫道南才开口,就被百里痴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 明关淡淡一笑,宫阳却是寒目一扫,就见百里痴立刻改了口风。 “好好好,你天寒小破宗,怎么说也算是西荒五大主宗之首。老夫就赏你个脸,勉强留下来几日!” 话说回来,以百里痴被困了上万年的心性,还当真有些闲不住。 当年从土源道场之内出来之后,为了装比,阴差阳错的创建了驭鬼大宗。一开始坑蒙拐骗,强取豪夺,确实威风了一阵。 但时日一久,却发现自己居然被那劳什子大宗困住了。所有门内的执事长老,见到他都毕恭毕敬,这套路自然也就从最初的新鲜感满满,到得味同嚼蜡的地步。 事实证明,他这人,还是适合做个闲云野鹤。 人一闲下来,能吃饱肚子,就会产生撩*骚的想法,毕竟饭饱思那啥。 话唠百里痴被卫道南带走,宫阳便和明关一并赶往镇魂殿弟子洞府所在之处。 似是听说过明关和宫阳四年前去往天武殿上门杀人,且最后由卫道南出面,将此事不了了之的事情。 二人方刚落定,就有许多熟识明关之人,纷纷从闭关的山头探视而来。 宫阳神色如常,平常心以对。明关则朝着众人稍一抱拳,便算见过。 这群人中,少不得有从镇魂道场内走出的修士。或多或少都受过宫阳师兄弟二人的恩惠,探视了一阵,便也不愿过多打扰,各自修炼起来。 眼见明关踏入洞府之内,宫阳当下也不假思索,直接选择了一个元力充沛的洞府,闪身进入其中。 这洞府四周,法则力量密布。 即便明关炼化自身气血之力,想必也不会将整个洞府崩坏。是故宫**本不会担心自己接下来的修炼,会闹出更大动静。 “这一次的目的,是触动更多元婴之力,看能不能将稳固在元婴后期的修为,再多炼化出数分?” 宫阳目光炯炯,先前为了压抑体内化念的继续激增,他有些刻意的不去牵动自身修为的晋升。 到得此时沉寂下来,才发现他的担心有些多余。 似乎自身修为,也被那化念影响,要迅速晋升,达到化神的临界点,也是极为艰难。 当然,若是放宽松自己念海深处的化念凝结,他的修为定会继续增长。只是化念越多,化神成功的几率越小。 眼下他体内已经存在上千道化念,远远多于普通修士化神之时的三百余道。 若非他经历过十余年没法跨越阳力三重,险些就泯然众人的遭遇,宫阳定然也会认为自己没有半分机会。 不愿生出更多杂念,宫阳直接一口气取出十余枚具有规则力量涌动的玄级下品丹药,简单排列四周。 随后想了想,便将那强行从诅咒古域内带出的上品元晶,取出两个合抱大小的晶体,放在洞府一角。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当即盘膝坐地,缓缓加持起自身久未催动的元婴起来。 “嘭!” 第一颗玄级下品丹药崩溃,被宫阳彻底吸收,已经过去小半年之久。 接下来他的吸纳速度,则无形中加快了不少,接下来的半年之内,他一口气吸纳了三颗玄级下品丹药。 年末之时,那两块巨大无比的诅咒晶体,并未发生更大变化。而原本的十枚玄级下品丹药,只剩下六枚之数。 ...... 当古碑空间内玄级下品丹药告罄,身旁的两块诅咒晶体,其中玄黑无比的诅咒力量被吸收过半。 晶体因为诅咒力量抽离,崩溃出数道细密的裂口,第三年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 ------------ 第四百五十四章 、她是女子 玄级下品丹药消耗一空,宫阳却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此时他念海之内,那五灵元婴其中的最后一色,迟迟不肯凝成。 而他的修为,也停滞在了元婴后期,通往元婴后期巅峰之处。却也正因为这确实的一丝大五行五灵之力,让他再难寸进。 “难不成就这般卡在元婴后期了么?” 持续将自己元婴内的神魂力量,距离催动了小半年,可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宫阳无奈,只得缓缓睁开眼来。 “咔嚓!” 在他睁眼之际,那诅咒力量被抽离过多的上品元晶,立时出现一道裂缝。 随着那道裂缝的产生,整个晶体表面,眨眼就被密密麻麻的裂纹布满。 “咯蹦”几声脆响过去,元晶崩坏,化作数枚大小不一的山石碎开。 此次闭关,宫阳表面上看去,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事实上,他知晓以自身的神魂力量,很难控制住那纷繁复杂的诅咒力量;是故另辟蹊径,以元晶内部的诅咒法则之力,将此物彻底分散开来。 其中三百余道,被他硬生生拔出,封禁入古碑内部。 念海中只留下正常化神修士的三百余道,而另外的三百余道,则被他逼往丹田深处。 如此一来,即便将来应敌,也不会因为化念暴动而引发因果反噬,从而难以兼顾。 “罢了,既然晋升元婴后期巅峰无望,那化神之事,同样不知从何说起。” 宫阳眼底掠过一丝黯然,随即恢复正常。开始站起身来,朝着原先居住的镇魂殿居所处走去。 刚进入居所五百余丈范围,宫阳远远就听得明关屋中传出一阵动静。却是明关借用这四年的时间,炼化了那从血影宗弟子手中强行夺来的异兽血脉。 这异兽血脉,事实上,只有神魂当真属于异兽。 而那气血力量,却是由巫坤道联合血影宗几位长老,不知杀了多少无辜修士,方才凝练而来。 原以为仙遗之行,即便无法抢得先机,但借此物,暗算那获得传承之人,却是轻而易举。 怎料竟然遇上了同出于天寒的明关与宫阳,更有不弱于与血影宗长老修为的褚邑闻存在,最终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感叹了一阵明关的炼化速度,宫阳当即朝着明关居所一抱拳:“恭喜明师兄炼化异兽气血,修为再度晋升!” “咯吱!” 屋门被简单打开,却是换了一袭青衫的明关,微笑着从屋内走了出来。扫了宫阳一眼,便眉头微皱:“怎么,没有找到突破之法么?” 宫阳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要不,我直接用化念之力助你,为你寻找到其中的关节所在?” 明关眼露关切,只要宫阳开口,他说什么也会帮他。甚至就算耗费自身气血之力,也在所不辞。 “无妨,既然以自身的大五行之力,冲不破眼下的元婴后期桎梏;便说明自身因果之力,还不足以去冲击化神境界。” 宫阳说得云淡风轻,内心深处却是极为无奈。 --有明关相助又怎样?终究还是因为他修为晋升过快,即便当真天资卓异,也会因为诸多反噬停留下来。 亦或者,这就是个坎。 对于当年土岵那样的小部修士而言,筑基都能成为一辈子无法迈过的坎。 他在不足一百五十年的时间里已经结婴成功,且到此时才遇到瓶颈。如此看来,这瓶颈却是已经迟到了太久太久。 “你能有此心态,很好。” 明关说话之间,却是信手将一物抛了过来。宫阳接下,才发现是一枚封禁着三名化神修士残魂的龟简。 宫阳接过,稍一盘算,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化神修士残魂,已然不少。 这三个,加上血影使者巫坤道,还有血影宗的两名长老,天武殿胡明煜,钟旬等人;他身上的化神修士残魂,已然超过十人。 可以说有这些化神残魂存在,届时化神之时,便能支撑住更多因果力量的反噬。 唯一的缺憾,便是得找到彻底将第五灵凝实的法子。 “别愣着了,最近师尊有口讯传来。说不准再过几日,你便能见到那自你入宗之前,便一直在外历练的师姐。” 明关提起此事,面容变得更加柔和。 “师姐?你这么说,师尊的第二个弟子,居然是名女修?” 宫阳略显惊讶,毕竟若是女修,最好的去处,自然是那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羽凤宗门下。 毕竟那儿,是西荒所有顶尖女修的聚集之地。 即便此女如何惊才绝艳,那实力仅次于天寒的羽风一脉,也不至于辱没了她。 “是这样,不过你这二师姐,和你我皆有不同。” 明关极为少见的没有和他明说有何不同,却是想让宫阳,在见到排名在自己之上的师姐之前,保留更多神秘感。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知晓修为再度提升之事,已然无望。 宫阳索性将其抛在一旁,转而研究起玄级中品丹药的炼制方法来。 这等品阶的丹药,虽说在天寒这样的西荒巨擘宗门之内,算不上什么奇珍之物。但在一些修为不过元婴期的修士手中,却是极为难得之物。 自他从明关口中获知,在天寒内部,居然有类似于大拍卖场之处,当即来了兴致。 天寒弟子身份尊贵,游历极广。说不得就算是那些修为较低的门人,也能寻得不少宝贝。 若是这玄级中品丹药能够炼成,且大量复制。到时宫阳便能依据这硬性流通货币一般之物,换得更加珍贵的材料。 半个月后,宫阳第一次推开门走了出来。 却是直接将一个巴掌大小的储物袋,顺便赠予明关。他自己,则迅速去往天寒内门弟子交易之所。 三五日之后,便重新回来。 古碑空间内,多了一株魂力涌动,花开不败的淡紫色植株。除此之外,便是一只闪着淡青色光泽的小鼎,和无数离炎草。 此鼎,按品阶而言,已经属于玄级下品丹鼎。 比之他当年得自潜龙盟吴应龙手中的黄级巅峰小鼎,却是强了不少。此鼎在手,炼化玄级中品丹药的速度,将会无形中拔升不少。 只是接下来,他并没有用那小鼎继续炼丹,而是将古碑内部收藏的淡紫色植株,整个取了出来,拿在手里仔细探视。 十余息之后,忽地探手朝着古碑一抓,就见那被他封印在古碑纹络之内,魂力涌动的双生冥花腾空而出。 宫阳一把接住,随后轻轻一摁,便将其印入淡紫植株内部。 那淡紫植株,忽地魂力大盛,复瓣丛生。却是无形中多了一朵颜色迥异的花苞,似乎随时都会绽放开来...... ------------ 第四百五十五章 、周采薇 扫了一眼,见那淡紫植株魂力稳定,依稀有继续生长的态势,宫阳当即将之收入古碑空间之内。 此物,是他为那尚未谋面的师姐准备的礼物。 毕竟女子爱美,这具有些许魂力的植株,虽说算不得什么玄奇宝贝;但此物只需有持续不断的魂力注入,便能确保花开不败,用来送礼,倒也恰到好处。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再次探手一抓,一株身周散发着诸多红芒的赤色小草,被他信手捉在手中。 这离炎草,其品阶,已经远远超过当年他和屠纲等人,自归雁大拍卖场内换来的极阳草。此物,蕴含着极为纯正的大五行火属元力。 却是宫阳想到了古碑空间内的大量诅咒元晶,若是有这离炎草相助,辅以少量阴属性的诅咒元晶,自然能够提高一些低阶丹品的成丹率。 秋岁日月紧密,一晃神,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这半个月内,宫阳除了和明关探究过一次气血方面的问题之外;更多的时间,都停留在自己房内,翻看那块重新拓印了《太苍伏魔真诀》的古朴龟简。 此书的原卷,在他破界而来之时,已经被那极为强悍的大五行界风,彻底撕毁。 眼下这个龟简拓本,却是他仗着自己的过人记忆,几乎一字不落,拓印下来的版本。 “据师门这部典籍所言,修士在踏入金丹之后,便能借助分神之力,炼化无尽分神。” 宫阳看了一会,便沉心思索起来:“如若当真是这样,就不知以金丹修士的元神之威,当真能钳制诸多分神?亦或者被诸多分神分化了修士自身的资质之后,在个人修为提升方面,又如何能够做到迅速突破?” 诚然,宫阳所思所想,并非空穴来风。 所谓的修士资质,就像个人气运:一个人的气运,分予两个人来使用,自然会变得无比贫瘠。 简单疑惑了一阵之后,宫阳再次找到一个让他感兴趣的点:所有分身同时化神。 这法子,常人听上去未免有些不人道。 --其法子,居然是让每一局分身,同时化神。 而这些化神的分身中,根本不在乎其修为高低,稂莠不齐。只需有哪怕一个分身到得化神的临界点,便会强行引来魂劫化神。 到得最后,莫过于有那么一两具分身化神成功。至于其它的,则都在无形中成了炮灰。 如此做法,颇有些物竞天择的味道,同时也能保证极大的化神几率。只是这样一来,便没有因果之说。 毕竟连自己分身都能当作化神手段磨灭的修士,又怎会纠结于那些因果? 此法,对于想让自己因果圆满的宫阳而言,近乎残忍。或者说,自本质上,就同他自身的本心不符。 “罢了,此法虽是下下之策;可如果接下来的两百余年之内,还是无法化神成功,就用此法也无甚不可?” 经历了诸多事情,更是被剑氏二祖生生用命魂封禁,抹去了一大部分熟识之人。宫阳的心智,再次变得冷硬了不少。 在修道近一百五十余年之际,他更明白自己想要留住的因果,才是因果。 做了最坏的打算之后,宫阳继续寻找《太苍伏魔》真诀内部那些拔升修为的法子。不料当初这在筑基之前经常揣摩的太苍一脉功法,此时看来,却又与上一次大为不同。 这出自太苍一脉的功法内部,单是突破化神桎梏的方法,便有三个。 首当其冲的,便是夺舍。 只是要彻底夺舍一名化神修士的化神修为,单是其间夹杂的两股因果反噬,便足以磨灭所有元婴修士的命魂。 其二为‘窃道之法’,类似于点灵之术。即通过魂封,强行用另外之人的化神修为,伪装出元婴五灵圆满的方式。 其后再借用这番伪装引来魂劫,以此斩断自身大五行因果。整个过程中所要应对的,并非那汹涌而来的大五行魂劫,而是被点灵的修士本身。 此法,凶险程度是降低了不少,只是期间的不可控因素,却是变得更加繁复。 第三个法子,名为“五灵之衍”。 此法,和当初宫阳在土源道场,被那些魂禁黑风险些抹杀之际;强行运用自身元婴,衍化五灵力量的情形极为相似。 既然元婴五灵无法圆满,便借用其余四灵,强行衍化,让第五灵趋于圆满。 这方法同样有利有弊,对于修士的修道资质损伤极大。即便化神成功,也无法弥补。 “咚咚!” 就在宫阳忙着取舍,暗自记下这三种突破桎梏方法之际,一阵敲门声自屋外传来。 “小师弟,方便进来吗?” 明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房门打开。宫阳起身相迎,随后调用自身阳力,即刻为明关冲了一杯参茶。 双双坐定之后,宫阳微微一笑:“大师兄这时候找我,该不会是宗门有甚要事?” “呵呵,你也知道师尊的心性,若当真是宗门要事,又何须惊动你我?” 明关说完,轻呷了一口参茶,觉得味道太淡。索性探手一抓,将宫阳送予他的兽血酿抓了出来,拿在手中喝了一大口。 “这么说来,是二师姐到了?” 宫阳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明关的来意。眼底流转出一期待之意,他很好奇这在明关口中颇有不同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明关点了点头,再次抓起手中的兽血酿喝了几口,这才站起身来:“走吧,别让师尊和百里师叔等太久。” 两人当即掠空而起,双双朝着镇魂圣殿方向赶去。 远远,宫阳便看到一行三人,站在镇魂圣殿之前。 卫道南居中,红衣耀眼的百里痴,则站在左首。宫阳直接掠过二人,朝着右翼站立的女子打量而去。 此女身着一件鹅黄衣裳,发如清瀑,娥眉天成。此时夕阳刚落到圣殿屋脊之处,从三人背后打来。 其身周的日光,忽地散开,让这个面相温婉的女子,愈发安静得出奇。 “见过师尊,百里师叔!” 明关上前一步,朝卫道南和百里痴一拱手,随即退到一旁,微笑着朝黄一女子笑言道:“采薇师妹,好久不见。” “见过师尊,二师姐!” 宫阳朝二人一抱拳,随后整个人的目光,便定定落在那周姓女子身上,良久都不曾移开。 不知为何,从此女身上,他总能感觉出一丝不同,至于如何不同,却又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 第四百五十六章 、拧巴的百里痴 “宫师弟果真是青年俊彦,难怪师尊一直提起。” 周采薇见宫阳直直盯着自己,也不着恼,而是贝齿轻启,对他微微一笑。 走将过来之际,玉手一翻便拿出一块似铁非铁,全身涌动着乾金之力的残片赠予宫阳。 “此物,是我得自海域道场。之前探查到小师弟元婴五灵尚缺其一,若是实在琢磨不出,可以此物为引,强行凝聚而来。” 方刚见面,此女便一针见血的指出他神魂之间的不足,更是令宫阳迷惑不已。 稍微定了定神,见明关送了周采薇一个得自仙遗道场的古朴篆字;宫阳便也不再歇着,当下走上前去,将古碑空间内那朵魂力流转的永生花递了过去。 “咯咯,看来小师弟果真如师尊所言,是心生七窍之辈。” 周采薇见到那花朵双生,且色泽各异的植株,不自觉心花怒放。 虽然此物,对于修为方面,可谓是半点功用也没有。 奈何收礼的是女子啊! 这世间女子,无论身份如何尊贵,卑微,对于所有玄奇美好,总是保有着一种超出寻常的热切。 “老夫自三百年前,便动了收徒的心思;却一等,便等了一百五十余年,才等到你明师兄前来。不料这世间的大五行因果待我不薄,不过百年的时间,又接连觅得两名天资卓绝的佳徒。” 面相清癯的卫道南,扫了一眼宫阳三人之后,眼底流转过一丝慈爱之意。 见宫阳和周采薇进一步熟络,便提议道:“眼下我们师徒聚会,正好百里道友也在,不如去往后山讲道台,交流一下近些年的修炼所得?” 明关与宫阳听见,均都齐声应诺。 只有那四年多未见的百里痴,一直魂不守舍;偶尔抬头朝着周采薇方向看了一眼,便又急忙撇开眼去,如同怕人撞破一般。 宫阳看在眼里,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明关与卫道南却不明白这老儿心性,只道他看破了周采薇身上的神秘,是故刻意关注起来。 一路无言,五人拉扯出道道残影,朝着镇魂殿讲道台之处疾掠。 此地,宫阳还当真是第一次来。 毕竟西荒境内的诸多小部,主城,宗门之流,均都具有排外思想。即便有师徒之名,也多半是看中了那徒弟身上的某种功用。 便如同当年死灵道童委身的土魂宗,此宗收纳他的目的:不过是想借用他神奇的死灵力量,从西荒魂谷境内,寻找出魂雾大阵深处的秘密。 西荒众多小宗之内的传承,从来都崇尚丛林法则,绝不会推心置腹。 “百里道友,还请当先入席。” 看来这过去的四年多时间里,百里痴没少忽悠卫道南,使得卫道南对他高看不已。 宫阳又是一阵无奈,不过话说回来,这仙碑之魂对于修炼之道的理解,恐怕就连卫道南本人也望尘莫及。 因而才能模拟出化神修士,甚至更高修为修士的境界。 话音落下,卫道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宫阳便直直盯着百里痴,似乎想看看这个擅长装x的家伙,究竟会如何拔高自身姿态。 不承想这次的百里痴,却是先看了周采薇一眼,这才双手抱拳,朝卫道南客套道:“卫道友,请!” 也没有做什么太过出格的动作,紧了紧一身鲜艳如火的袍服,默不作声的选择了宾客位置。 待卫道南入座,明关与周采薇对望一眼,均都入座之后,宫阳这才在剩余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明关、采薇,你二人已然成功化神,可曾遇到瓶颈?” 卫道南说话之间朝百里痴微微颔首,示意百里痴,若是明关与周采薇二人当真有疑惑难解,便由他来解答。 明关闻言,只简单将宫阳赠予他猩红血线之事简单说了一下,便算揭过。 周采薇则犹豫了好一阵,这才缓缓开口道:“师尊,徒儿作为魂体衍化出生机之力后,方才凝成的魂魄。就不知神魂化神之人,何来因果之说?” “是了,难怪第一次见二师姐时,就发现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气血力量涌动。原来她,竟然是个魂体。” 周采薇说完,宫阳忽然觉得豁然开朗。 却是回想起先前遇到同样作为魂体的百里痴,以及出身天阴绝域的死灵道童之时的情形: 前者,只是单一的魂体。 后者,则携带了天阴绝域一部分力量传承。 若要仔细比较,就能发现周采薇的情状,反倒和死灵道童极为相像。 “神魂的因果,莫过于要魂魄完整。残缺是因,圆满为果。” 卫道南将话题抛给百里痴,就见这连自己记忆都无法回想起来的仙碑之魂,沉默了一阵,居然一本正经的开口。 在宫阳错愕之际,百里痴继续道:“采薇姑娘魂魄深处,终究还藏有神魂出处的气息;若是能当真寻得神魂出处,自然能够圆满。轮回圆满,则因果相生,因果相生,则能明白来路,懂得归途。” 百里痴表情镇定,嘴上说得玄之又玄。 在这过程中,双手却不曾安歇,反复掐诀。 就见他身旁,窸窸窣窣出现片片粉色魂雾。魂雾幻化,最终凝为一阵花海。 一条小径从其中显露而出,周采薇站在那头,百里痴站在这头。 明关与卫道南依旧觉得这仙碑之魂是在讲道,唯有宫阳觉得这老儿今日太正经,反而变得有些不正经。 是故没有关心他讲解的内容,而是在百里痴朝着愣在当地的周采薇走过去之际,蓦地魂封一动。 就见幻境中那拿着一把紫白双色花束的百里痴,被宫阳冷哼了一声,生生限制在周采薇身前十余丈开外。 见一直愣在当场的周采薇,缓缓从迷蒙中清醒过来。百里痴只得慌忙将那花束抛开,重新幻化成魂雾。 再次一本正经道:“要寻得神魂之因,莫过于找到自身出处;如此,便能解答姑娘因果之惑......” 话音落下,狠狠瞪了宫阳一眼。 正待发怒,就见周采薇美目扫来,只得面上堆笑的回了过去,重新变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眼见百里痴每每在周采薇看来之际,脸上都会带着若有若无的尴尬笑意,宫阳便觉得一阵忍俊不禁。 如此拧巴的百里痴,他还当真是第一次见。 毕竟凭他活了上万年的厚脸皮,整天对着个女修肉身都不犯怵,甚至还能宽心的玩角色扮演的主。这等憋屈的情形,可是少见得紧。 好在百里痴在卫道南和明关心中,地位一直颇高。是故这二人,并不会往其它方面去想。否则宫阳自身的尴尬,恐怕比百里痴还要多上数分。 周采薇又向卫道南问了几个问题,无非都是和神魂相关之流。 待问答完毕,卫道南便转过头来,微笑着朝宫阳开口道:“小阳,你初入天寒之时,不过是个元婴中期左右的修为。在入得天寒之后不过二十余年的时间,便已经步入元婴后期行列,委实天资超绝。” 说完,忽地话锋一转:“眼见你就要踏入化神境界,可曾在修炼之上,遇到什么瓶颈?” ********** 没办法,刀九身体其实从小就不好。 冬天一感冒,就会整晚咳嗽,根本没法睡觉。前几日的感冒虽然快好得差不多了,但一直还是嗓子疼,头晕,大伙见谅。 这个月该更新的不会欠,大伙放心。 另外,感谢假的断章曲意、世间、浑浊双眼等兄弟的打赏,谢谢。 ------------ 第四百五十七章 、缺一灵 卫道南目光清明,定定看着宫阳。 百里痴则下意识撇了撇嘴:这青年身上的秘密,可是就连他这活了万古岁月的仙碑残魂,都无法弄清。 他这半路出身的师尊,又能强到哪里去? 一句话,这面上看去云淡风轻的青年,事实上心智却是无比坚毅。若是他不想言说之事,恐怕只有当真抽魂夺魄,才能明白一二。 卫道南话音方落,就见明关回过头去,深深看了宫阳一眼。暗叹一声之后回过头来,朝卫道南一拱手:“师尊,小师弟此事,多半牵涉到他自身之谜,随他吧......” “......” 卫道南知晓宫阳的心性,见明关开口,也不愿让宫阳为难,当即想简单揭过。 却见一直目光紧沉的宫阳缓缓抬起头来,无奈道:“师尊,弟子体内的化念确实不同寻常;且有一事,足以让此生都无法化神。” “这世间之人,既然可以成功筑基结婴,却又为何无法化神?” 宫阳刚说完,百里痴便一副衣袖,面上浮起一丝鄙夷之色。 也难怪他会这样,毕竟对于那些部落、主城之人而言,筑基结婴都是天堑;宫阳既然有莫大机缘,在短短不到两百年的时间,便到得如今的元婴后期大圆满境界。 此事,又何须妄自菲薄? 从元婴到化神,虽说需要的机缘,远非先前两个境界可比。但凭宫阳的资质,应该也无甚大碍。 “我体内的化念,足足是普通元婴后期修士的数倍。且我自身的元婴,只有四灵存在。” 宫阳再次苦涩一笑,虽然内心深处,他极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可事实毕竟就是事实。 “你是说,你自身的元婴,缺了一灵之数?” 卫道南话语内,明显传出不少震惊之意: 宫阳此语,俨然已经说明了不能化神的症结。相比于他远超常人的化念数量,这缺一灵之数,才是其无法化神的关键。 化神化神,即化去大五行因果,明白自己追寻之道。 而要觅得自己所要的道,得先五灵圆满。 是故五灵为因,得道为果。 眼下,宫阳明显凝聚出了足够多的化念,但作为化神本源之因的元婴五灵却无法圆满;自然无法斩断大五行因果,获得更多化神之力的亲睐。 没有足够多的化神力量维持,宫阳即便勉强化神得道,也多半会死在接下来的大五行因果力量反噬之中。 “师尊无须担忧,此事,弟子早有决断。” 眼见卫道南眉头皱起,宫阳蓦地想到了那阔别百余年的老头子,内心不自觉一暖。心神之间,却是愈发坚定了下来。 暗自付道:“此事,最多再等百年。若是百年之内,依旧找不到五灵齐聚之法,那便另辟蹊径,强行将这最后的乾天之灵凝聚而出。” 这几乎也是他回宗数月之后,琢磨而出的法子。 毕竟仔细研究了《太苍伏魔真诀》之后,凑足那第五灵虽然困难,宫阳却还是简单规划了两条途径: 其一,自然是汇集明关与褚邑闻的仙魂传承之力,看能不能衍化出仙人血脉。 若能成功,即便这仙人血脉,不能完全取代那残缺的第五灵;但依仗这血脉的威压,足够支撑住化神之时凝聚而来的反噬力量。 其二,便是彻底摸清楚自己体内那一丝血脉波动。 这波动,不同于荒兽之力;更多的,却流淌着一股更为洪荒之意。若是这份波动能够唤醒,想必在化神之时,用于应对化神魂劫之时的胜算就会增加数分。 “也罢,此事,为师的确爱莫能助。” 卫道南见宫阳神色间浮起一丝坚定,并未被那元婴残缺之事困住心神。心生慰藉之际,一丝帮不上忙的落寞,当即浮现了出来。 沉默了一会,却是一挥袍袖,亲自讲述起化神境界需要规避的诸多种种起来。 讲了一会,百里痴似是觉得有些老生常谈,过不多久,便借口溜到镇魂殿众多后山中去了。 明关与周采薇二人将自身化神境界内遇到的疑点,事无巨细的问了一遍,随后便相继盘膝打坐,开始一一印证起来。 宫阳碍于元婴后期巅峰的修为,无法印证。只得暗自记下卫道南所说的要点,等待化神之后,再详加琢磨。 一连十余日的讲道结束,宫阳当即对于整个五行大陆的修炼体系,有了新一轮的认识。 毕竟自他从华夏大地破界而来之后,便碰上死灵夺基,被逼流浪西荒等事。 后来更是为宫忆灵,在西荒与南冥境内奔忙来了数十年之久,根本无心仔细琢磨这片异世大陆的修炼规则。 因而直到在天寒宗附近坊市内,遇到那个神秘老者,并受其指点来到天寒避祸,成功拜入镇魂殿名下,方才第一次听卫道南说起。 暗自对照了一番之后,宫阳只觉得自己之前虽然按照自己的方式,在短短不足两百年便筑基结婴。但这期间的过程,却是依旧走了不少弯路。 将所谓的‘正统传承’感叹了一遍,宫阳却也不过分纠结,而是逐步类化起来。 心内对于卫道南的感激之意,无形中又增加了数分。 在摸索出适合于自身的修炼方式之后,宫阳缓缓睁开眼来。见明关和周采薇依旧盘膝不动,眉头时紧时松,看来是沉浸在化神的诸多疑惑中去了。 又见卫道南仍然留在原地护法,心内感激更浓。当下一翻手,将十余坛兽血酿取出,一字排开。 两人便就着讲道台处的清风霁月,轻呷细酌起来。 酒酣之际,宫阳眼底不时泛起迷离之色。却是想起了接受死灵传承之后,自己便一直在整个西荒境内疲于奔命的往事。 熊远山,郑秀,宫忆灵,云水谣;令天绝,韩长生、屠纲等人的身影,仿佛再次齐齐浮现在他眼前,让宫阳眼底的笑意多了一些。 可旋即就被一抹寒芒取代,他明白,自己与那潜龙盟剑氏一脉的恩怨,并未完结。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他剑氏一脉,当年为了区区一点私欲,便直接碾碎了与宫阳相连的、所有人的命魂。此事,即便宫阳当真斩断大五行因果,也不会轻易作废。 “你,究竟去了哪里?” 山风轻柔,一丝喃喃的言语,从讲道台之上缓缓蔓延开去......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57章、合适的人设? 酒瓶落地,兽血酿泼洒一地,阵阵酒香,从讲道台之上蔓延开来。 卫道南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不远处那个神情挣扎的青年,眼底的慈爱之意,愈发浓重。 失神了好一阵,宫阳这才回过神来。 擎起酒瓶与卫道南对饮了一口,随即缓缓转过身,朝着自己居所方向走去。 待盘膝调息了良久,内心的杂念,方才淡化了不少。 只是内心深处,那个面相清冷的女子身影方刚散去;另一张明媚如花,属于少女的面颊,再次浮现出来。 却是想到了那个受死灵道童所托,几乎从襁褓之中,便被他一路带出西荒魂谷的女婴。 当年的女婴,在他和云水谣分开之际,已然长出了方慕灵的眉眼。 若是死灵道童当年没有死灵消弭,本源散尽;相信为了这个少女,即使将整个五行大陆翻遍,也要将她寻找出来。 奈何而今的宫阳,虽说已经贵为这西荒主宗的天骄弟子。却依旧没能力放下一切,孤身去寻找宫忆灵的下落。 自当年逃过剑氏一脉算计,散魔醒来之后,宫阳曾运用命魂之力,数次推衍过宫忆灵的下落。 怎料每一次都石沉大海:宫忆灵的命魂,没有任何归寂的感觉,却也没法找出准确的位置。 便说明此女,依旧还活着。 只是不知被那拥有元婴期修为的归雁大拍卖场长老,究竟带去了何处。 “小灵,阿爹答应你。若能再次遇到,便穷尽此生,都不会让你再次陷入任何算计之中......” 宫阳喃喃了一阵,黯然之情再生。只得将面前的清茶端起,强自喝了一口之后,便闭眼冥想起来。 ...... 讲道台处,直到明关和周采薇相继醒来,卫道南这才转身离开。 而他二人也并未停留太久,见化神境界的疑惑解开大半,修为再次精进。便也次第起身,朝着居所方向掠出。 明关一路疾行,到得自己住处之时,并没有任何停留。而是直接取道宫阳处所,缓步走了过去。 “咳咳!” 另一旁,和宫阳明关居所相隔不足千丈的小道之上,周采薇正放缓脚步,边走边思考自己化神境界内的疑惑之处。 一声轻咳,立时从旁边的山道之上传来。 回眼看去,就见一名身着红衫,衣袂如风的青年。此时正背对着她,四十五度仰望着天边即将落下的残阳。 “晚辈周采薇,见过百里师叔!” 周采薇心思全部在修炼之事上,并未发现百里痴的不同之处。却才答话之间,就见一道红影掠过。 再回过神来之际,那长着杏花眼的青年,已经活生生站在她身前。 “那个,周师侄...呸呸,周姑娘。老夫此次前来,不过想告诉你,关于化神期的因果困惑,其实不用太过执着。毕竟修道之事,除了刻苦琢磨之外,机缘同样重要。” 原本以百里痴忽悠人不脸红,见异性就敢贴上去的性子;别说说话磕巴,估计随便遇上个人,都能海侃胡吹了开去。 却在看到周采薇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之时,生生收起了‘与生俱来’的轻浮习性,哈哈了半天也说不到重点。 “多谢百里师叔挂怀。” 周采薇虽然看出百里痴颇不正常,却也不疑有它。只是客气的一拱手,便准备就此别过。 奇怪的是,百里痴似乎没有避开的打算,只得再次抱拳道:“师叔来此,可是还有其它要事?” “没事没事,姑娘这就请便吧。” 百里痴被她一口一个“师叔”叫着,心里颇不痛快。 但实在无话可说,只得闪身避过,主动让出一条路来。一路目送方采薇回屋,有呆愣了半晌,这才将那无比痴迷的目光收了回来。 随即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之上:“果然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我他娘的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臭嘴呢?” 却是第一次,为先前在明关和褚邑闻等人面前装×卖老的事情后悔起来。 想着初次见面之时,若不是一心想着去占宫阳便宜,而是与褚邑闻和明关以兄弟相称。那此时的处境,无形中便会舒服许多。 毕竟这以师叔身份去强撩之事,抛开为老不尊之事不说;就算他当真皮比城墙厚,也很难获得和周采薇把酒言欢的机会。 暗恨了一番之后,百里痴却是再不停留,迅速朝着宫阳住处掠去。 半日之后,就见一道红影从镇魂殿内门弟子居所处疾掠而出。片刻之后,已经在天寒宗山门之外站定。 其后回过头来,无比神秘的笑了一会儿之后,便远远走了开去。 内门弟子安置处,在百里痴向宫阳辞行之际,明关刚好还在宫阳屋内。 看到小半月未见的百里痴匆匆赶来,随后又匆匆离去,面上不自觉泛起一阵遗憾之色。 而宫阳的神情,却看不出太多离愁别绪,反倒有一阵怪异流转而出: 先是目露古怪,到得后来,居然化作微不可查的难堪。 似是担心明关询问,便故作疲累的抬起手去,揉了揉眉心之处。 小半月之后,天寒宗山门前。 一名身着月白青衫,剑眉星目的青年,意气风发的现身而出。 几乎在那戟阵尚未生出反应之际,便将手里一物急速抛出。接着整个人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天寒宗内部。 一路再不停留,调头朝镇魂殿方向急速掠去。 这青年单从容貌上看去,倒也清秀俊朗,让人无形中生出不少亲近之意。却在其眉开眼笑之际,一抹无论洗涮多少遍,都没法去掉的猥琐气息,当即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他的修为,似乎也刻意伪装过,一直维持在化神中期左右。 比之周采薇稍强,与明关一比,却又无形中弱了不少。 这面容陌生的青年,显然对于整个天寒宗极为熟悉;半个时辰不到,已经深入天寒内门弟子所在之处。 区别于天寒蔓延极广的内门弟子居所在,他最熟识的,莫过于镇魂殿的各处山头。 几乎方刚入得镇魂殿所辖范围,便折转身形,一路朝着明关处所方向疾赶。 待得落地之际,先瞅了一眼四周之后,又探手打理了一番衣袍,这才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探手在院门之上轻叩起来。 屋门中开,明关当先探视了一下对方的修为。见此人年纪轻轻,便已经具备化神中期威压,立时重视了不少。 “不知道友出自天寒何殿,眼下屈尊至此,可是寻明某有事?” “呵呵,明兄言重了,小弟百里守约。事实上,百里并非贵宗弟子,而是与宫阳师弟同出一脉,现代驭鬼大宗执法堂长老。” 白衫青年剑眉星目,飘飘然洋溢着不少出尘之气。 对于明关,更是入乡随俗的执师弟礼,一下子就和生性*冷淡的明关亲近了不少。 “喔,原来是小师弟宗门之人,明某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明关起身相迎,随之将宫阳近来闭关之事说了一遍。 不料这自称百里守约,出自驭鬼大宗的青年,似乎并非专程为宫阳而来,听得明关说起宫阳闭关之事,当即面上大喜。 找到安置处之后,便借口将明关支开。 他自己则关门打扮了一番,这才转身出门,一路眼里堆笑,径自朝着周采薇居所方向去了。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58章、周师姐,我是你的仰慕者 “幸好那瘟神闭关,否则这一次即便不被赶出宗去,也少不得要经历各种刁难。” 白衫青年感叹了一阵,挤眉弄眼了一阵,却不是半月之前从天寒门内走出的百里痴,又能是谁? “周师妹,我来了!” 果不其然,才走出明关与宫阳居所数百丈远,百里痴立刻原形毕露。 先是对着朝阳凹了一个骚气无比的造型,随后更是将一缕头发,咬在嘴角处孤芳自赏了一阵,这才回归正常。 仔细打理好每一处衣角之后,百里痴随即缓步踏出,朝着周采薇居所方向走了过去。 到得小院数十丈开外,便故作正式的一拱手,开口道:“周师妹,为兄奉师公之命赶来天寒,同你结下这门亲事!” “啪哒!” 不知是不是‘亲事’二字,刺激到了一贯平和的卫道南二弟子,小院被从里面重重打开。 紧接着,就见一张柳眉倒竖的俏脸,出现在门口处。 “哪来的登徒浪子,滚!” 周采薇面色发白,看来当真是被气得不轻。毕竟她一心修道,最近更是被自身因果之事困住,生生没有半点破解之法。 怎料这百里痴好死不死,偏偏在这时候上门说亲,哪能不凤颜大怒? 也怪这百里痴脑袋缺根筋:当初想到自己的人设问题,无法强撩;便灵机一动,想着既然是身份方面的隔阂,大不了换个和宫阳、明关相近的身份也便罢了。 奈何他这次从天寒走出,偏偏在附近的主城内,遇上了个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 三杯黄酒下肚,百里痴便主动将自身苦处,整个同对方倒了出来。 谁知对方出身世家,打小便是个权利至上的主。身处高位久了,往往语气比较虎。 三言两语,便让百里痴信了他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邪。 也怪百里痴只是个活在角色扮演世界里的奇葩,身份转换也就罢了。 谁知他脑子短路,竟然异想天开的觉得:若是凭借着自己先前塑造的光辉形象上门提亲,事情多半就会变得水到渠成。 却是未曾仔细想过,像周采薇这样放着同样站在西荒之巅的羽凤宗不去,偏偏选择了天寒栖身,又岂能普通女子? 加之她拥有着‘天寒子’之名,无形之中,都能给同殿的诸位师弟造成威压。又怎能容许对方三言两语,便决定自身命运? 可以说百里痴在明确自身角色之后,有数百种方式可以选,偏偏选择了这么一种最不浪漫的方式,注定吃闭门羹。 “周师妹,为兄...为兄来自驭鬼大宗......” 百里痴见周采薇杏目圆瞪,往日的贤淑文静,尽皆消散,不自觉愣在当场。 却是“为兄”了好几句,依旧没能将完整的自我介绍说将出来。” “给你两息时间,若再不从本姑娘面前消失,死!” 果然,卫道南选择的弟子,大都性格相像。 这周采薇平素里虽然显现得无比温婉,事实上却是个软硬不吃之辈。眼见百里痴还想辩驳,当即蛾眉一挑,下了逐客令。 “唉,真是他娘的石头姥姥开白花,这次听信了那败家子的话语,老子真他娘算是倒了血霉了。” 眼见周采薇俏脸苍白,玉手已然擎起,化念流转。 知晓不是在开玩笑,百里痴只得暗骂一声,灰溜溜的从对方居所外走了回来。 眼见到得那小屋八百余丈之外,周采薇已经看不见他,百里痴这才落了下来。随后一发力,将身旁的一株秋兰拍打得稀碎。 “完了,都他么完了。” 越想越后怕,越后怕越想。 到得此时,几乎就连傻子都能明白,他接下来无论用什么法子,乃至再次摸出‘宫阳师兄’的底牌去接近周采薇,得到的结果也断然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一意孤行,等待他的,不仅只有周采薇的厌恶。更大的可能,会是惹得宫阳发毛之后,直接让他沉睡数十年醒不过来。 若是一下子沉睡数十年,且不说周采薇还在不在天寒。亦或者周采薇外出探秘之际,有没有遇上心仪的道侣? 还是经过这数十年的发酵,她早已将凡是‘百里’打头的男子,都立入了自己的生死薄之中。 毕竟这世间女子,喜欢一个人,只会越发喜欢。 而讨厌一个人,却可以隔了数十年,还想着能不能从对方身上扒下一块肉来。 “完了,当真完了......” 镇魂殿后山之上,百里痴无精打采的坐在一块缺了一半的山石之上;越想,挫败之意越浓。 “原本还想借着宫小子同门师兄的身份,和她套套近乎。唉,现在看来却是自己作死,将原本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百里痴自付:为今之计,周采薇恐怕不单听到‘百里’二字生厌;估计就连听到‘追求者’之流的字眼,也会有所提防。 “罢了,自己造的孽,就合着牙齿吃到肚中便是。此事,终究得有长远之计。” 在速成之法崩溃,暗自神伤了一阵之后,百里痴当即呆呆看着整个镇魂殿远山深处的夕阳发呆。 这一坐,便是三日之久。 直到第四日来临,秋霜将他鬓角打湿之际,方才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晃的走下山去了。 走了半晌,却是忽地目光一亮。紧接着便一调头,去往镇魂殿诸多内门弟子聚居之处。 ...... 半个月须臾过去,宫阳终于从闭关中醒了过来。 这一次,他手上多出了两枚规则之力流转的丹药。虽然其品阶,依旧是玄级中品的层次,却已经无限接近于玄级上品的存在。 这丹药,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规则力量的吸纳,甚至能隐约调动少许气血之力。 而一旦能调动气血之力,对于修士自身的修炼速度,无形中就能拔升不少。 扫了两眼之后,宫阳随即出门,朝着明关屋内走去。 却才落座没多久,就见原本该闭关的周采薇,眼下却出人意料的出现在明关门前。在看到宫阳之时,脸上的神情颇为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事实上,宫阳在她进门之前,神色就已经变得颇不自在。 又见方采薇欲言又止,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二师姐,可是我那百里师兄之事,对你造成了困扰?” 宫阳问完,周采薇俏脸便是一红。 待她点头之后,宫阳随即不再等待,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脚便掠出门外。周采薇似是对宫阳传音了一阵,随即也跟了出去。 明关不知就里,只觉得宫阳面色铁青,生怕出事,只得拔足跟上。一行三人,当即赶往周采薇住处。 却还在数百丈开外,就见周采薇居住之处,俨然已经被一片花海环绕。 群花锦簇,霞光百丈。 若有若无的土腥味传来,一看就是最近才被人移植而来。 与此同时,一个虚幻无比,浩大达两百余丈的魂力花环,缓缓从对面山头上凌空升起。 宫阳正要皱眉,就听得一声伪装过的呼喝,从对面山头飘了过来。 “周师姐,我是你的仰慕者。《凤求凰》未免流俗,这曲《高山流水》用来搏美人一笑,却是刚好......”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59章、灵魂伴侣 琴瑟声起,那缓缓升空的花环上,由魂魄之力虚幻而出的花骨朵,一朵接一朵绽开。 香风阵阵,肆意无比。 若是普通女子看到这等盛况,就算没有半点心动,芳心也会浮起一阵暖意。 反观周采薇,却是柳眉微挑,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与她神情相似的,还有走在三人最前方的宫阳。 一路走来,他已经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怒意。但在听到对面山上传来琴瑟合鸣之声时,眼底立刻阴云密布。 只有明关不知就里,抬眼看看对面山头,又回过头来扫了宫阳和周采薇一眼。数番打量之下,孤疑之色更浓。 虽然这内门组团撩核心弟子之事,听上去有些浮夸。 但在生死见惯的修士世界里,少不了一些山盟海誓,生死相随的美谈。故而像这样的撩骚阵仗,倒也没有太过离谱。 只是,他自己这师妹和小师弟的神情,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明关甚至能从宫阳被山风吹起的鬓角处,看到他微微抽动的嘴角。与宫阳相识了数十年,更是一起从仙遗道场内获得界魂传承,对于宫阳的心思,他自然能够猜出个大概。 --这小师弟每每有超乎寻常的情绪波动,便说明他是真的怒了。 想到宫阳当年不过元婴中期的修为,就敢和他一道去往天武殿杀人的往事,明关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扫了对面那越发娇艳的虚幻花环一眼,他下意识的同情起那些脑袋发热的内门弟子来。 毕竟整个天寒内门,也根据修士修为品阶,来区别内门与核心弟子。 普通的内门弟子,修为大都在化神之下;而晋升化神境界之后的弟子,可以参考自身修道天资,做出相应的选择: 或是去往外门,获取执事、长老位置,此生受宗门供奉,衣食无忧。 亦或者选择继续留在内门成为核心弟子,待通过师门考核之后,获得真正的三大主殿传承。 是故眼下这群藏头露尾,缩在山那边摇旗呐喊的诸多内门弟子,最高的修为,也顶多是元婴后期巅峰。 而据明关对宫阳的了解,若是他想,可以对所有元婴修士做到瞬杀的地步。甚至就算再次遇到当年那胡明煜之流,对方也绝无逃生的可能。 “宫师弟,这些人毕竟是我镇魂殿部众,若是......” 明关话语尚未说完,就见一路上,面色阴晴不定的宫阳霎时拔足而起;周采薇同样俏脸生寒,跟在宫阳身后,朝着对面山峰之上掠去。 方刚近得那山头六百余丈之内,就听得一声断喝传出:“三息功夫,若是依旧喧哗闹事,别管宫某不念同门之谊!” 话音落下,天邪“嗡”的一声,化为数十丈大小,朝着那禁制遍布的山头凿穿了下去。 赤火游龙领域环绕,山石崩飞。 一时之间,宫阳居然将自身元婴后期巅峰的修为,强行拔升到化神修士的高度。 这一番动作,无疑是在对那些合伙闹事同门,发出最后的警告。 一旦这些内门弟子不识好歹,宫阳便会大开杀戒。 在不到一息的时间里,已经有一名前来起哄的内门弟子,当先转身离去。 待得第三息落下,整个山峰之后,便只剩下一名修士的魂力波动。 这人似是犹豫了很久,眼见先前招徕来助威的最一名内门弟子,身形也已经掠出六百余丈,面上顿时浮起一丝无奈。 稍一思索,便想混在一众内门弟子之中离去。 “百里守约,你捅出的这些篓子,难不成要宫某去帮你一一去填么?” 山峦之上,宫阳早已落地。 在话音出口之际一抬手,便将身旁那被赤火游龙领域笼罩的天邪,整个拔了出来。 “额,呵呵...宫师弟,好久不见!” 宫阳提起诛魔棒一指的刹那,魂封已动。 就见那面容陌生,已经飞掠出三百余丈生的修士,立刻讪笑着停了下来。 面上的易容之术,缓缓退去,最终化作先前那个身着月白衣裳的青年模样。却不是那上门来向明关介绍自己是‘宫阳师兄’的百里痴,又能是谁? “原来是这样啊......” 在百里痴重新恢复俊朗公子模样之时,明关顿时变得豁然开朗,开始似笑非笑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宫阳与周采薇先前的表现,毕竟这事就算摊在自己身上,也极为尴尬。而最为难堪的,便是毫不知情就被拖下水的宫阳。 俗语云,兔子不吃窝边草。 这自称‘驭鬼大宗长老’的百里痴,还偏偏是个怪胎,不仅吃窝边草,还捡着和宫阳极为亲近的师姐开撩...... “滚过来,此事,你终究得给宫某一个交代!” 宫阳见百里痴满脸贱笑,余光又扫见周采薇变得无比酡红的俏脸;知晓家丑不可外扬,只得闷哼了一声,将百里痴叫了过去。 同时又碍于当初百里痴说他自己是“宫阳师公”之事,虽然后来又变成师兄之流。但无一不占据了上方,是故宫阳即便再想发怒,也不能在明关和周采薇面前露出半点端倪。 否则再要解释,就会困难万分。 到得此时,周采薇似是担心宫阳难做,瞅了一眼百里痴之后,便不愿过多追究。 俏容深处,诸多羞愤难明的情绪泛起,立时让她粉颊上多出一抹绯色。 明关不知道从何劝起,只得看了看百里痴,又看了看周采薇。呵呵了一声之后,便不再多言。 百里痴似是明白宫阳的尴尬之处,眼见他目光紧沉,愣是不敢多嘴一句。当即回过头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宫阳身后,回到宫阳住处。 只是目光之中,依旧恋恋不舍的看了周采薇几眼,这才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谁知刚回到院内,宫阳便当先找了一条竹席坐了下来。其后便目光冰寒,直直盯着对方。 “怎么?宫小子,老夫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宫阳没有答他,眼中的寒芒未曾消减半点,继续等待着百里痴的解释。 “你也知道,心仪这种事情,并非你等它就能来;而来了之后,又会变得不受控制。毕竟她是魂体,我也是魂体,真正的灵魂伴侣,若是错过,此生恐怕都再难遇见......” 百里痴为了帮自己洗白,可谓是绞尽脑汁,生怕宫阳那冰冷无比的俊脸稍有情绪,便会将其彻底封印起来。 “拿来!” 百里痴碎碎念着,宫阳几次三番想发怒,一时之间,居然也没能找到更大毛病。 毕竟这世间的男欢女爱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要说当真有错,那便是这仙碑之魂千不该万不该,撩了自己的师姐。 可话又说回来:撩个师姐怎么了,难不成因为她是你师姐,就不让人撩了? 宫阳无奈之际,只得朝百里痴一探手,想看看这和自己分开了二十余年的仙碑之魂,有没有故意隐瞒了些什么。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60章、风起天寒 若是这老儿做贼心虚,那宫阳正好借题发挥。 “什么?” 百里痴本就因为撩了周采薇之事,有些捕风捉影;又被宫阳无比锋利的眼神一下,立时神魂不稳。 当即面容再变,化成平素里身穿红衣的骚气青年模样。 宫阳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看着他。 不过两息不到的功夫,百里痴便不自觉一阵头皮发麻。 回想了半晌,终于将一支小鼓从储物袋内取出,满眼心疼的递给宫阳。 见宫阳依旧目光冷沉,不为所动。只得再次一翻手,将那他由借出去的黑色弯刀,也一并上缴了出来。 取出这二物之后,便将心一横,心道:“现在变宫扒皮了是吧,什么都想要?老子顶多回你念海内去睡它个三五十年便好。想要宝贝,没门!” 却才想到‘三五十年’这个字眼,他无形中就怂了。 不知为何,人一旦有了期待,便恨不能每天都睁眼不睡觉。 三五十年之后变成什么模样不好说,但再要攀上宫阳的关系去找周采薇,却无异于痴人说梦。 毕竟这家伙的三五十年,往往是那些大部,主城修士的一辈子;谁能知道三五十年之后,他不是自己玩火,被幽闭在另一处陌生空间之中? 若是一关就是几十上百年,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摸索了一会,拿出一方闪着金芒的砚台;随后是磨掉了小半截,异香扑鼻的石墨。还有就是一支笔尖秃了三成有余,状如毛笔之物。 这三物,算得上是他这些年搜刮众多小宗得来的,可以排进前三之物。 以他当年为了几块妖血石,便能出卖自身原则的心性而言:拿出此物,已经是大出血一般的觉悟。 奈何宫阳接过这三物之时,只是将目光在那秃了大部分的毛笔上扫了一眼,便再次回过头,朝百里痴狠狠瞪来。 “没有了,不信你看,整个储物袋都是扁的。” 两人分开了二十余年,这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按理来说,以普通人的记忆,即便对对方有所畏惧,也早该淡了。 怎料百里痴在看到宫阳那森冷无情的目光之时,还是下意识的往回缩了一下。两人就又这般相顾无言,对峙了近半盏茶的功夫: 宫阳面无表情,目光灼灼。 百里痴则一脸被迫*害的模样,死死压住那个扁得不能再扁的储物袋,欲哭无泪。 终究还是这仙碑之魂不堪压力,信手一招,再次将一物取出。 却是一道漆黑如墨的古怪铭文。 这铭文,不同于当日明关送给方采薇那道仙遗篆字。 当初那篆字上面,仙人神魂之流的波动的确不少,且保留了一部分传承之地的气息。但此物,居然凭空便能模拟出一股浑厚无匹的神魂威压。 甚至就连宫阳那融合了仙遗传承的元婴,在看到此物之时,居然也隐约颤动了一下。 接着,又是一下。 待连续被牵动了数次之后,宫阳那原本刚毅无比的俊脸之上,蓦地流露出一抹压抑不住的欣喜之意。 “罢了,便放过你这次。自今往后,若是你再敢踏入周师姐居所两千丈范围;亦或者,被我从旁人嘴里听到半点幺蛾子,那你寄身那块破碎碑体,宫某定会将其彻底毁去。” 宫阳言罢,再次将那个黑色篆字抓到眼前,仔细查看。 良久之后,忽地开口问道:“此物,可是得自西荒魂谷偏北一带?” “怎么?” 百里痴闻言,惊吓不小。 毕竟此物,是他接受西荒征召,率领驭鬼大宗部众驻守西荒魂谷之时。某一次窥空踏入西荒魂谷之后,在一处魂禁地带取出之物。 原以为即便宫阳去过西荒魂谷数次,也不见得能够知晓此物的来源。不料对方一开口,便连出处说得近乎八九不离十。 “那地方,可是被巨大无匹的神像虚影覆盖?” 宫阳再次语出惊人,就见百里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迅速摇了摇头,否认道:“此物得自西荒魂谷北麓不假,但巨大神像虚影,却不曾见得。” 百里痴说完,背过身扯了扯衣袖,心道:“好小贼,老夫险些就着了你的道。你说你抢走这魂禁篆字也就罢了,若是让你觉得老夫那些宝贝都是天上掉下来的,随意开口就能要走,那老夫还要不要玩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顺手牵的有恃无恐。 一想到宫阳先前不过瞪瞪眼睛,就让自己乖乖倒贴了两件宝贝,百里痴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今回过神来,便打定主意,稍后无论如何都不再听信宫阳恐吓。 甚至借机将自己剩下那个宝贝,直接以神魂覆盖,随时准备炼化。 好在宫阳没再多问,而是挥手让他出门。继而取出几枚玄级中品丹药放在身周,再次闭关起来。 接下来的秋季,宫阳都留在自己居所内。 明关也并未外出,整个天寒,当真犹如一处遗世独立的世外国度一般。无论整个西荒境内如何动荡,都波及不到一众有师门传承的核心弟子。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人道亦如是。 直到隆冬第一场雪来临,才有众多外门弟子,亦或者长老的身影,从天寒宗内部走出,奔赴西荒各地。 天寒巨戟鸣过数次,又无数次陷入沉默。 这一场雪,一直下了半月之久。让本就巍峨神秘的天寒,变得愈发高峻庄严。 待雪过放晴,漫山遍野的坚硬冰雪,被日光融化得无比晶莹之际,便有数道强悍的神魂波动,自天寒宗山门之外疾驰而来。 随后这些修士,或是一头扎入天寒左翼的天武殿内,亦或者去往偏北麓较远的寒罗殿之中。便连最近动静极少的镇魂殿,也相继有修士前来。 只是这些修为强悍的老怪,均都刚回宗内,便赶往各自所属的圣殿报到。 是故像宫阳和明关所在的核心弟子居所,反倒清冷如昔。 隆冬过去,天寒丛山峭壁上的寒梅,不知从哪个花苞开始绽放,转眼便连成一片。 镇魂殿,内门弟子居所。 周采薇居住的小院四周,春风一过,整个洞府外围,便化作一片烂漫花海。 积雪掩盖了挖掘的痕迹,仿佛这些花,都是一夜之间长出来一般。 两千余丈之外的一处山头上,一名身着白衣的青年背靠山石;偶尔从众多春草之缝隙中窥眼看来,在看到小楼周围的烂漫春花之时。 蓦地一咧嘴,笑成了一个三百斤的胖子。 却也没有守候几日,一场妖雨浇沃而至,落花如雨。再被一场呼啸群山的怪风一吹,凌乱成星星点点的落红残瓣。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61章、三殿少主(一) “嗡!” 天寒巨戟声势浩大的嗡鸣,将残春最后一丝冷寂冲破。同时也将盘踞在内门深处,忙于修炼的宫阳与明关二人惊醒。 “吱呀”一声,周采薇小院木门打开,旋即走了出来。 扫了一眼四周之后,美目深处分闪过一丝欣喜之意。却在明白了个中缘由之后,再次变得面若寒霜起来。 三人齐齐抬头,朝着镇魂圣殿方向看去。 过不多久,明关当先踏空而起。宫阳这才与周采薇一道,跟在明关身后,朝着镇魂殿方向掠出。 不过二十余息的功夫,镇魂圣殿已经遥遥在望。 又近前了一些,三人相继落下。就见整个圣殿广场之上,已然站了数十名核心弟子。 外围不少核心弟子,见明关领着两个生面孔前来,均都抱拳示意。便连有两名修为比明关还要强劲不少的化神后期修士,也对他点了点头。 却是无一不想到先前内宗的某位核心长老,在宗内做了近千年的闲云野鹤,却在某一日心血来潮,便入主镇魂殿,动了收徒念头的往事。 此人,自然就是现在主理镇魂殿事务的卫道南。 明关作为其发布收徒令后,又等了三百余年,方才纳入门下的首徒,自然万众瞩目。 因而即便宫阳和周采薇二人尚且面生,但联系卫道南在最近百年内,又连续收了两名弟子入门之事,众人自然轻而易举便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将宫阳与周采薇二人,引荐给两位化神后期老怪之后。明关这才转过身来,朝其中一人问道:“风师兄,此次天寒戟鸣声势浩大,难不成是需要我等内门之人,赶往西荒四大道场了么?” “多半是这样。明师弟不知,此次我与孙师兄,也是受宗门征召而来。” 此人身形颀长,姓风名朴,是镇魂殿某位长老的嫡传弟子。按辈分来说,不在明关之下。 “这般说来,应该其余两大主殿,也相应召回了不少殿内弟子?” 宫阳朝风朴一拱手,回眼朝明关与周采薇问道:“眼下三大主殿,均都有弟子回归。就不知师尊那边,可曾有神念传来?” 虽然对于西荒之内的变故,宫阳并不十分上心。且此番前来天寒,是为避祸,并不愿过多招惹是非。 但天寒宗的决定,往往会成为西荒众多宗门的行动标尺。若是能获知天寒动向,那西荒四大道场的秘密,也会逐步浮出水面。 听得此问,明关与周采薇对视了一眼,继而齐齐摇头。 宫阳略一颔首,没有再问。 镇魂殿广场之上,不过小半日的功夫,便聚集了上百名核心弟子。除了不足双手之数的元婴期修士之外,大多数核心弟子,都是化神修为。 而这其中,又以化神中期以下修为的修士居多。像明关,风朴,以及那孙姓修士修为相当之人,却也只有六人。 可也只是这冰山一角,便能看出天寒宗背后的强大之处--且这一殿之力,已经拥有堪比大宗的底蕴。 果然主宗便是主宗,也只有这样的威势,才能雄踞五行大陆,执掌西荒。 “吼!” 待夕阳敛去光泽,群山归寂之时,整个镇魂广场之上,天武罡链瞬间被拽得笔直。那三尊代表着天地命三魂的天魔石像,忽地齐齐抬起头来,朝着天幕上空奋力嘶吼。 嘶吼散去,整个镇魂圣殿广场之上,一柄朝天大戟虚幻而出,遥遥从地上升腾而起。 须臾之后,化成一个方圆八百余丈大小的环形战阵,将整个圣殿广场围拢起来。 “嗡!” 戟鸣如山,在巨戟声响过后。三名神魂波动强劲的修士,缓缓从数百丈之上的虚空中踏步而来。 居中站立的,正是主理镇魂殿事务的卫道南。至于他身旁二人,却是极为陌生,应该和卫道南一样,都是这天寒宗第一大殿副殿主之流。 “老夫吴乾,此次会同樊于期师弟一道前来,助卫道南师兄,挑选我镇魂殿第二百零一代镇魂殿少主。” 站在卫道南左侧,模样宽厚的老者抬眼一扫,随即施施然一拂袖,抬足走到那个由虚幻大戟构成的战阵前端坐定。 接着是那名被他称呼为师弟的青袍老者,同样选择了一个方位走出,合身坐下。 几乎在他二人相继坐下之际,宫阳和周采薇二人,立刻不约而同的凝起双目,朝着二人落座的方位遥遥看去。 随后才是明关,以及风朴几名拥有化神后期修为的核心弟子。 方采薇本就是衍化出生机之力的魂体,对于魂力的感知无比敏锐。至于宫阳,则是近乎出于本能。 在樊于期盘膝坐地之后,宫阳元婴之内,与命魂相连的大五行本源之力,分明轻微颤动了一阵。 正待操纵起自身神魂之力,探查出吴乾所在之处的古怪之时,宫阳当即发现一道目光,正透过重重人群,朝自己看来。 却是那先前和风朴一道前来的孙姓修士,只得朝他微微点头之后,放弃了继续探查的打算。 “天寒一脉,向来崇尚三魂七魄之数,是故每一届的三殿少主挑选,都会在三百年期满之时举行。而这一届的三殿少主选拔之所以会提前数十年举行,正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西荒剧变。” 卫道南言语淡然,神情却变得愈发肃穆起来。 “我天寒一脉,既然作为西荒五大主宗之首,在这西荒霍乱之际,定当有所作为。” 说话之际,卫道南右手缓缓抬起,道道化念法则,当即从他掌心之处,缓缓涌入到身周蔓延达八百余丈的环形战阵之中。 随着诸多化念法则的涌入,那作为镇魂殿象征的三座巨大石像,逐渐从地上升腾而起。在落地之时,其中两尊,已然遥遥矗立在当先落座的吴乾与樊于期身后。 被这二人的神魂力量一激,再次拔高数丈,两道色泽各异的魂力幻像,当即浮现在天魔石像外围。 天武罡链,瞬间烧得火红。 在不到二十息之后,化作道道魂雾,同样被两大天魔幻像吸入体内。 “吼!” 如同神魂觉醒一般,两尊高达三百余丈的天魔幻像,再次抬起头去,仰天长啸开来。 远山震颤,如遭雷击。 呼啸过后,吴乾与樊于期登时须发皆张,双手掐诀,作出祭拜一般的模样。 继而朝着那悬空矗立的第三尊巨大天魔石像,沉声呼喝:“天魂之尊,归位!”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62章、三殿少主(二) “嗡!” 巨大天魔石像笨拙的抬起左脚,缓慢踏下,随即是右脚。 整个环形战阵上空,在天魔足迹落下之际,嗡鸣连声。那些从镇魂殿广场上汇集而来的诸多魂力,更是躁动不已。 “化神以下修为的核心弟子,还请就此离去。其余弟子,可即刻进入铭魂战阵,参与我镇魂殿一脉少主选拔!” 眼见天武罡链持续融化,第三尊天魔石像也已经归位落定,卫道南当即不再多言。 踏步之间,已经在那第三尊天魔石像身前落下,扫了诸多核心弟子一眼之后,同样盘膝下来。 在其落座之际,整个战阵上空,忽地魂雾骤起。 眨眼之间,卫道南连同吴乾,樊于期三人的身形,当即消失不见。 天武罡链融化后的火红光泽,霎时光芒数丈。其后次第变化,化成赤金,玄黑与淡青三色,围绕在那三尊高大无匹的天魔石像身旁。 镇魂殿广场上,在卫道南话音落下之际,那不足十数的元婴期修士,其中有七人,当即暗叹了一声,随后次第转身离去。 除了宫阳之外,只剩下另一名面相粗犷的元婴弟子,依旧留在原地。此人目光紧沉,不知道在作何打算。 “入阵吧!” 身形隐匿不见的卫道南,声音从虚无之中传来。被三尊三百余丈天魔石像加持过的环形战阵,逐步衍生出更多变化。 “宫师弟,你怎么还在此地?” 宫阳身旁,明关稍微迟疑了一阵,便打消了劝他离开的念头。 周采薇不知就里,见宫阳没有丝毫离开之意,反倒目光灼灼,盯着头顶上空的环形战阵。担心之余,无形中流露出不少好奇。 “无妨,这战阵玄妙无比,应该是按照修士的三魂七魄之位布成。若是我能有幸将之推衍一番,说不得对元婴之内缺失的那第五灵之数,便会有不少帮助。” 宫阳微微一笑,也不打算掩藏心迹,当即将自己的想法同周采薇盘托而出。 “也罢,待会入阵之后,你须得紧紧跟在我和大师兄身后。” 语罢,周采薇回过头去同明关传音了一阵。其后三人对望了一眼,见已经有两名化神后期修士踏入其中,当即腾身而起。 似是见同样是元婴修为的宫阳,已然踏入到头顶上空的环形战阵之中。那面色犹豫的元婴修士,一咬牙,同样闪身进入其中。 魂雾深处,卫道南盘膝坐在那额头处缓缓浮现出“天”字的天魔雕像之前。在宫阳偕同明关,周采薇二人入阵之时,眉头分明皱了一下。 却也没有多言,手掌翻覆之间,更多魂力被搅起。 整个铭魂战阵,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小师弟,要窥得此阵精髓,须得以化念为引。你现在因果未除,若是强行将其炼化融合,说不得会引发大五行元力的反噬,你......” 明关刚入得铭魂战阵,便将自身气血之力放出,简单试探了一番之后,立时朝宫阳传音。却在即将脱口之际,稍微迟疑了一番。 他无比了解宫阳,故而接下来的话,反倒不好说出口来。 “此事,我会作出相应的权衡。若是伤及元婴本源,我定会在第一时间退出。” 宫阳言罢,再不管身周拥挤而来的无形压力。转而用寒号钟将元婴罩住,又将天阴冥鼓取出,随时待命。 做完这些之后,方才缓缓抬脚,朝着心神之中虚幻而出的那道天魔石像方向踏去。 那天魔石像虚影,遥遥呈现出淡青色泽。 若是以乾金为天,玄黑为地;那这尊被淡青色泽覆盖的天魔石像,应该隶属于三魂之中的命魂分支。 也便是说,宫阳在踏入这铭魂战阵之后,率先看到的,是整个三魂七魄的命魂所在。 “就不知大师兄与周师姐二人,究竟看到了什么?” 又前行了数百丈远,周遭的魂力威压骤增。然而那闪着命魂光芒的石像,却依旧如同初见那般不远不近,也不知还有多远。 看来整个铭魂战阵,在入得天魔幻境之后,已经不再是原本的八百余丈,而是被无形中放大了数倍。 “倘若能丈量出这天魔幻境的大致距离,说不得便当真能将自身的四灵元婴,借用这天魔命魂洗练一番。” 事实上,当初在吴乾与樊于期二人落座之际,宫阳便猜测出两人坐下之地,正好是整个铭魂战阵的三魂汇聚之处。 只是当初尚不确定,到得此时,却是变得无比通透起来。 而这铭魂战阵的意义,除了作为镇魂殿少主选拔之外。更多的,便是让每一个荣膺三殿少主位置的天寒门人,留下自身的命魂烙印。 自此以后,每一个获得三殿少主之名的核心弟子,命运都会和天寒一脉紧密联系起来。至于作为西荒翘楚的天寒宗,究竟因何去做,宫阳却无心过问。 亦或者,即便是像自己师尊卫道南之流,也很难知晓。除非当真获得这三殿少主之名,经历百年之后,方能知晓此次选拔的意义所在。 “小师弟当心了,顶多再过六十余丈,便会迎来第一轮神魂抽离。此关,师姐会助你安然度过。” 宫阳正在思考如何通过自身修为,强行洞穿身旁的第一层魂力禁制。如此,便能通过这点破绽,估量出自己身处之地,和那念海内命魂石像之间的距离,就听得周采薇出声提醒。 “谢谢师姐美意,不过接下来的考核,我想自行通过。若是终究没能达到洗练神魂的目的,出阵便了。” 宫阳神色坚定,知晓先前的一路,都是明关和周采薇在帮他护持,因而没有感受到太多压力。 但当真要到达那虚幻的命魂石像之处,还是得靠自己去争取。 毕竟整个铭魂战阵越往后走,抽魂之力就会变得愈发浓郁。届时就算是明关,也得全力以赴。 他不愿因为自己之事,耽误了二人的考核。 “也罢,接下来的考核,若是无法走过,不用强求。” 明关见周采薇还要劝说,当即摇了摇头,示意她勿需多言。 周采薇无奈,只得再次叮嘱了几句,随即和明关先后离去。 铭魂战阵四百余丈处,宫阳见明关和周采薇相继离开,不自觉暖心一笑。随即盘膝坐地,将自身神魂抽出一丝,以诅咒力量包裹之后,霎时朝着一侧的魂力禁制之上洞穿而去。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63章、三殿少主(三) 有了这道诅咒力量的保护,即便在洞穿铭魂战阵禁制之时,神魂遭受反噬,宫阳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应付。 在他的感知里,这铭魂战阵,和当年在潜龙盟内争夺潜龙使之时的“乱神阵法”,颇有相似之处。 都是用一整个阵法,同时筛选一批修士的手段。 唯一的不同,在于当初参与选拔之人,均都是相互独立的个体。而这冥魂大阵,却是隐约生出关联。 仿佛它挑选的,并非单个修士。也不是简单排出名次,而是为这些踏入铭魂战阵的镇魂殿弟子,寻找到与自己对应的三魂七魄之源。 而这,才是宫阳不顾自身修为,决意冒险一试的原因所在。 铭魂战阵的魂力禁制,没有想象中那般厚实。 宫阳那道被诅咒力量包裹的命魂稍一试探之后,当即发力一击。在这一击之下,就见诸多魂雾翻卷开去。 而那道诅咒命魂,则几乎无甚消耗,便从重重魂力禁制之中穿透了出来。 宫阳元婴深处,一丝属于镇魂殿广场之上的熟识元力当即传来,剑目立时一亮。 在探得这丝熟悉之后,他并未忙着在第一时间,将那道诅咒命魂收回体内。而是继续盘膝坐地,凝神苦思起来。 身周肆虐无比的天魔魂力,已经将他幻化而出的规则壁障,攻击出数道裂纹。 宫阳却岿然不动,直到他先前放出的近百道规则壁障,崩溃了半数有余。宫阳这才蓦地站起身来,继而抬手在指尖处一划。 一道心血,立时从破口处流出。 血液流出之际,宫阳再不迟疑,立时抬起手去,将那滴心血融入一道命魂之内。其后如法炮制,以诅咒之力包裹。 准备停当之后,再次故技重施,刹那将整根食指,印在了身周那由无数重魂力形成禁制之上。 接下来,便第一时间将天阴冥鼓调集到元婴一侧,随时准备应对那天魔命魂的反噬。 --有此物在,即便当真因为那道命魂力量洞穿的决口,造成整个铭魂战阵的反击。那他也能借用冥鼓之威,将神魂伤势降到最低。 一息。 两息。 ...... “第八息!” 宫阳一直在心内默数,加上这些时间,他第一道诅咒命魂,已经放出去了三十息左右。 终于,在第三十二息来临之际,他当先放出去那道诅咒命魂,开始有反馈传来。 几乎在下一刻,宫阳借用心血点灵的食指,便准确无误的判断出第一道诅咒命魂所在的方位。且就连其距离,也估量了个大概。 “居然是将近四十余里么?” 喃喃之际,宫阳目中精光大盛。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标尺,已经到手。 而作为权衡这命魂幻境,与当时镇魂广场真实距离的,并非先前所放出的那道诅咒命魂,而是整个镇魂殿广场之上的魂力流动速度! 宫阳身处阵中,的确不明白整个命魂战阵的辖制区域,究竟浩瀚几许,但他能知晓镇魂广场之上的魂力流动速度。 以镇魂殿广场相对稳定的魂力来看,那道出现在四十余里之外,镇魂殿西麓山峦之上的诅咒命魂,根本不可能出现。 且这速度,约莫是镇魂殿广场魂力流动的四百余倍。 但它却切切实实的出现,那便说明,诅咒命魂的位置没有错,而是时间错了。 也便是说,若是按镇魂殿广场上魂力流动的速度来看。这命魂战阵的时间,足足比外界慢了四百倍。 如此一来,整个幻境的大小,已然呼之欲出: 其范围,已经不是原本的八百丈方圆,而是扩大了四百倍的三十二万丈之数! “而在命魂幻境成型之际,我分明记得。当时同大师兄与周师姐入阵的位置,距离师尊落位之处,差不多是三百余丈。” 宫阳剑眉扬起,再次缓缓开口:“而距离那执掌命魂雕像的樊于期所在,则是六百丈左右!” 当时没有入幻之时的六百丈,在进入铭魂战阵之后,当即被魂力拉伸四百倍。故而宫阳与樊于期之间的距离,同样再次延伸,达到二十四万丈上下。 这样的距离,应该是一千四百里上下。 “一千四百里么,就不知道以宫某仙遗命魂传承,以及这古碑强度,究竟能走出多远?” 宫阳嘴角微扬,约莫明白了自己师尊的做法: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公布这三殿少主的选拔标准,便是想让一众核心弟子自己去悟,去争取。 既然这样,宫阳索性不再考虑其它,而是将那樊于期落位之处,当作此次选拔的终点。 在确定行程之后,宫阳缓缓抬足,朝着樊于期所在方向踏出。 前三十丈,周围天魔魂力威压愈发剧烈,好在并未生出更大变故。 而到得先前周采薇所说的六十余丈之际,果不其然,一股无比凝实的抽魂之力,当即袭来。 宫阳只来得及将寒号钟倒转,便察觉到神魂力量,已然被抽走十余道之多。元婴负荷剧增,念海开始嗡鸣起来。 好在此次抽魂,多半是是与修为相关的地魂力量,心神嗡鸣了一阵之后,并未出现更多霍乱之意。 “咚!” 天阴冥鼓及时敲响,寒号钟倒立而起。音浪流转之际,将抽魂之后的亏空,填补了大半。 宫阳当即不作它想,再次拔足前行。 接下来的十余里之遥,再没有变故传来。 而他念海之内,属于七魄之位,直接与生机相连的位置,却是隐约出现了一处赤红光点。 这赤红光点,在出现之际,便一直凝固不动。随着宫阳的前行,变得愈发炽烈。 相比于这状若火光的七魄之一,宫阳念海深处,原本变得清晰不少的命魂石像,此时却逐步黯淡下去。 在其又次第走过五百余丈之后,俨然只剩下一个虚幻的轮廓。 随着那青芒流转的命魂石像淡去,宫阳顿时在原地沉思了半晌。到得最终,却是选择在此停了下来。 镇魂殿广场,此时已然天光晦暗。 说明自宫阳与明关二人结伴踏入铭魂战阵,不过走出八百余丈之际,已经花费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 广场上空,魂力翻滚,天魔虚影发出低低的呼号。 每一次声浪传出,都能牵动整个铭魂战阵,生出不小的变化。魂雾之内,区别于周遭魂力动荡的环境,其中一名面相清癯的老者,兀自盘膝坐地,岿然不动。 待天光敛去,群山归寂之时,却是长眉微动,缓缓睁开眼来。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64章、三殿少主(四) 其目光所指,正是宫阳盘膝之处。 多看了几眼,清癯老者眼里的神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却到最后,也没有更多动作,只是再次回过神来,简单维持着整个铭魂战阵的运行。 “咕咕!” 天寒群山之上,月朗星稀,几声狐啸传出。 到得半夜,忽地听得一声闷哼,从镇魂殿广场之上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形趔趄而出。 仔细探看之下,就会发现此人正是前日傍晚,见宫阳同明关、周采薇一道进入铭魂战阵之后;兴起好胜之心,强行踏入铭魂战阵的元婴修士。 这名天资超群的内门弟子,在踏入战阵之后,便一路疾行。 却也只走出上千余丈远,勉强从七魄之位寻到一颗橙色光点,便被大阵抛了出来。 念海深处好不容易凝聚而出的两百余道化念,更是在不到五息的功夫,便消耗了十余道之多。 落地之后,元婴青年扫了半空中的铭魂战阵一眼,目中分明流转过真正挣扎之意。却在三息之后,便被眼底的落寞彻底覆盖了下去。 其后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镇魂殿广场外围。 天光见亮,夏岁时节的天寒,白昼分明来得更早了一些。 半空中的铭魂战阵,躁动更甚。一抹红芒,开始出现浮现在战阵上沿,待凝实之际,已经过去了四日之久。 战阵内部,盘膝了整整两日的宫阳,再次长身而起,继续朝前踏去。 在他身前两千余丈之外,明关已然放出杀神领域。 血光点点,凌厉无比。 领域内部,道道与血脉相连的化念翻腾而出。无形之中,便被诸多天魔魂力,生生夺去大半。 幸而明关身上,借着当年宫阳送给他的那些猩红血线药引,在去往仙遗道场那十余年里,愣是培植了不少。 故而化念刚被收走,便又凭借着自身强悍无匹的气血之力,补足化神后期的九百余道之数。 战阵深处,离位方向,周采薇同样踏步而出。 只是她的情形,和明关又颇有不同。就见周遭的诸多魂雾,依稀很难对她自身的行动造成影响。 唯一古怪的,便是她整个人的身形,居然渐次变得有些虚幻起来。 若是仔细查探,就会发现她那由神魂力量好不容易衍化而出的生机之力,正在不断缩减。随着道道天武罡链的火红魂力烧灼,周采薇白皙的额头上,不断有香汗溢出。 只是她眼底的坚定之意,却是未曾消减半分。 钗裙如蝶,衣袂风飞,继续往前踏出一步,又是一步...... “吼!” 在天魔嘶吼之际,第六日来临。整个铭魂战阵,变故又生。 就见那原本被天魔石像虚影笼罩的吴乾与樊于期二人,再次从天魔虚影下方显露出来。 二人方刚现身,便引得铭魂战阵内部风起云涌。 道道凌厉如刀的魂力,持续朝着二人所在之处轰斩而来。临身之际,却化作道道轻柔黑羽,飘摇落地。 到得第十日来临,那些杂乱无章的黑色魂羽,渐次腾空而起。小半日的功夫,两个与二人身形相当,周遭魂力流转的无面男魂魄,凝聚成型。 “唔!” 几乎在那阳魄凝聚成形,天武罡链幻化的火红光芒,逐渐攀沿而上的刹那。数道闷哼传来,旋即有五名方刚化神成功的镇魂殿弟子,从铭魂战阵内抛飞出来。 落地之际,却也没有太多遗憾。而是齐齐盘膝坐地,就势疗伤起来。 接下来的小半月内,相继有不少化神修士弹飞而出。转眼看去,整个镇魂殿广场之上,当初参与选拔的核心弟子,已经被淘汰了六成有余。 意味着依旧留在铭魂战阵中的镇魂殿弟子,开始不足二十之数。 而这留下的二十人,所去的方向,大致分为七条路径。 其中宫阳和明关一路,周采薇一路。剩余的风朴、孙姓修士,以及剩余那三名化神后期修士各自占据一路。 眼下的宫阳,和明关的差距依旧巨大,约莫维持在三千丈左右。 但反观两人的处境,宫阳身周的压力虽然不大。但相比起同时期的明关,却是显得游刃有余了许多。 看来此阵,除了以化念为引之外;考较的,终究是修士自身的神魂强度。 以宫阳自身的诡异命魂,加上他得自仙遗道场的一魂三魄之力;单论神魂力量,虽然境界之上差了明关许多,但在可能性方面,已然不比明关差上多少。 在一行人持续前行之间,宫阳早已将融合了破阵之晶的古碑放出。 每逢遇到大量的抽魂力量袭来,便即刻调动破阵之晶内部的诅咒反衍之力,将其减轻了一大部分。而在其冲入念海之时,天阴冥鼓也同时震响。 再次将抽魂力量削弱。 在这个过程中,宫阳大致估量了一番铭魂战阵内的抽魂之力,随即速度暴增,与明关之间的差距,正在逐步减小。 三千丈。 两千六百丈。 两千四百丈。 在到得两千丈范围内之时,宫阳忽地面色苍白,四灵元婴之内的压力骤增。身周凝固的诸多大五行规则防御,更是须臾燃烧起来。 “因果反噬,终究还是来了么?” 宫阳内心一动,随即撮指一点,当先将那得自传承之地的第三魄取出。随后调动体内那道古怪力量,悍然迎了上去。 至于那被他分作三部分封印的一千余道化念,他则自始至终都没有动用的打算。 因为他深知一旦动用,定会引发更多的因果反噬之力。而他眼下连作为五行之因的第五灵都无法完整,绝计很难在化念的全面反噬之下存活下来。 “嗡!” 二者方刚交接,宫阳念海再次嗡鸣起来。那得自仙遗之地,一直没能炼化的第三魄,逐渐生出不少变化。 不过支撑着走出八百余丈,就见那道作为第三魄载体的淡金色光芒,立时崩裂出数道指甲大小的决口。 与此同时,他自当日从传承之地走出,便发现潜藏在自己血脉之内的神秘力量,此时同样沸腾不已。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宫阳整个人的身形,立时扩大了一倍有余。 体表之上,诸多经络纵横,仿佛有无数的暴动血气。正想冲破他身周的规则力量防御,直接破体而出。 无奈之际,宫阳直接运用起明关传授的疏导之法,将这些暴躁血气引到体外,同身周剧烈无比的大五行因果反噬对峙起来。 整个镇魂殿广场之上,几乎在宫阳血气释放而出之际,便有无数盘膝调息的修士,次第睁开眼来,纷纷抬头朝半空之上的战阵内部看去。 只一眼,就被面前的情形彻底惊呆!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65章、三殿少主(五) 只见在整个命魂战阵之内,一道气贯长虹的红芒,牵扯着滔天的气血力量,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每每经过之处,天武罡链幻化的诸多火红魂雾光带,随之崩散。 大五行因果反噬之力,似乎也无法赶上那人的速度;于是在盈缺之处,形成道道不规则的元力凹陷。 而铭魂战阵内部,因为那道滔天血气的存在,宫阳身后的铭魂战阵壁障,已然阻挡不住气血力量引发的残缺变故。 盈缺差距过大之时,整个铭魂战阵幻境,开始了大规模的毁坏。 “在这铭魂战阵之内,即便是化神后期,也会被这战阵内部的大五行因果之力困住,逐渐削弱。此人居然堪堪凭借气血之力,便能引发元力暴动,破去一部分战阵幻境,当真厉害!” 说话之人,是一名化神初期巅峰境界的中年男子,修为与周采薇相近。 当初他在铭魂战阵内之时,不过走出三千余丈的范围。便被身周霍乱无度的天魔魂力禁制,直接轰击了出来。 宫阳眼下却是速度不减,已然走出数万丈远。更是强行将那战阵幻境破去,怎能不心生怀疑? “你是说气血之力?” 这中年男子身旁站立之人,修为甚至比他还要高上不少,是实打实的化神中期。面上的震惊之意,却是比这中年男子只多不少。 看了一阵之后,眼底惊诧之意稍减,却是忽地想起一事。 “老夫在外游历之时,便听闻我镇魂殿卫道南师伯麾下,多了一名以气血力量化神的天骄之辈。难不成此人,就是近年在内宗传得如雷贯耳的明关师兄?” “宋师兄所言,多半是了。卫师叔执掌镇魂殿的目的便是为了收徒,而每一届的天寒子选拔,都会经由他手,此等惊才绝艳之辈,怎能不收入门下?” 更多声音加入进来,因为有那三尊浩瀚无匹的天魔石像存在,幻境之内的修士身份,根本不容他人窥视。 故而众人几乎众口一词,觉得此时引发铭魂战阵波动的,定是明关无疑。 只有那天魔魂雾之内,盘膝坐在战阵上方的三人,神色各异。 吴乾与樊于期二人,虽然同卫道南一样,都领着镇魂殿副殿主职位,平素里却很少去管殿内之事。但对于圣殿之内出现的天骄子弟,还是有所耳闻。 偏偏翻遍所有记忆,也无法辨认出宫阳身份。 便见心性宽厚的樊于期,在略微震惊之后,面上当即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惊艳之意。 吴乾心思深沉一些,面对同样的情形,更多的,却是困惑。 犹豫了好一阵,终究还是眼露迷茫的回过头,朝斜前方三百余丈之处开口道:“卫师兄,你可知此子,是出于何人门下?” 卫道南回过头去,眼底的分明弥漫着不少挣扎之意,眼见吴乾目光急切,只得开口应答。 “此子,是老夫新近收入门下的第二子。” 话音落下,卫道南没有再次开口解释;亦或者,他根本不想解释。 因为他的眼里,没有惊艳,只有无尽的无奈。无奈之余,一抹慈祥之意夹杂其中。 渐次交替,纠结不已。 “吼!” 眼下铭魂战阵已成,吴乾三人自然不用再度耗费神魂力量去进行加持。反倒是那作为三魂存在的天魔虚影,似是感受到铭魂战阵再度遭受重击,当即勃然大怒。 骤然低下头去,朝着宫阳奔走的方向放声嘶吼。 就见诸多魂力壁障应声而起,阻挡在宫阳面前。 宫阳此时身处铭魂战阵深处,知晓一旦停下来,便会被气血力量暴动而引发的因果反噬彻底困住。 只得目光发冷,一咬牙,再次奋力朝前奔去。 第三魄寄身的金芒,在宫阳与明关堪堪只有三百余丈之时,终于抵挡不住身周大五行因果之力的反噬。“咔嚓”数声,化作点点金光,散落到念海之内。 而宫阳体内的诡异力量,在经过一番爆发之后,也逐渐归于平稳。 奈何他这一番疾掠,又生生破开了一部分铭魂战阵。 整个战阵幻境的平衡被剧烈撕扯,就见有四五名勉强维持着身周化念平衡的化神修士,霎时被周遭暴动无比的天魔魂力,轰击得倒飞而出。 到得这一月月末来临,便只有十一名修士,依旧留在铭魂战阵内部。 离位所在,周采薇头顶上方,一抹紫色光晕遥遥投射下来,光芒大盛。 看来她经过将近一整月的探寻,终于追踪到了属于自己的阳魄光点。 阳魄择主栖身,周采薇身周压力骤减,当即盘膝坐地,缓缓恢复起自身缺失的生机力量起来。 至于明关所在,则多出了一道青年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引得参与此番镇魂殿少主选拔,数次引得铭魂战阵暴动的宫阳。 当是明关探得宫阳神魂波动之后,便一直等在此处。 两人方刚碰面,简单传音了一阵,便立时盘膝坐地。 在半盏茶之后,明关当先醒转过来,接着朝宫阳咧嘴一笑:“小师弟,准备好了么?” 宫阳同样报之一笑,点了点头。就见明关登时将自身化神领域撑起,而宫阳则以古碑防御,加持在杀神领域外围。 两人对视了一眼,赶在身后的天魔幻境崩溃之前,须臾冲了出去。 也不知为何,原本其余六条分脉,除了风朴与孙姓修士,周采薇三人各占一条之外;另外三条分脉之中,每一条内部都留有两人。 只是这六人的处境,却是同明关和宫阳齐头并进的情势不同。而是在相互之间,兴起了争夺之势。 几乎都是在其中一人以自身神魂,强行烙印出面前光点的同时;另外一人,便遭到一阵剧烈无比的天魔魂力攻击,径直撞飞到铭魂战阵外部。 待到第六道光点亮起,整个铭魂战阵异变再生,渐渐有了连成一体的趋势。 宫阳与明关二人身周,压力骤增。 外围杀神领域内部的化念,更是被瞬间抽离数十道之多。 好在两人已经联手过数次,宫阳见明关气血之力渐渐郁结,无法填补诸多化念的空缺,当即神思一动,数道已经被抹去命魂印记的化念,眨眼融入到杀神领域之中。 二十万丈,古碑稳重如山,杀神领域炽烈如火,并未遇上任何阻隔。 二十二万丈,宫阳见有明关杀神领域的加持,古碑防御的强度,俨然已经能够抵挡周遭的大五行因果反噬。 当即盘膝坐地,将自身体内的躁动血气抽出一部分,逐一融入到明关的气血之中。就见那化念补充的速度,已经遥遥领先于其消耗之力。 而那原本已经消失殆尽的淡青色命魂石像,再次浮现出来。宫阳念海之内的赤红光点,在命魂石像显露之际,立时赤芒大盛,眼见就要与念海深处的命魂石像合二为一。 “你,决定了么?” 就在宫阳目光凝起,准备将那阳魄红芒,与念海之中的命魂石像合在一处之际。一声叹息,直接从他心神之内传了出来。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66章、天寒榜 声音方刚传出,宫阳便知晓了询问之人的身份。 稍微怔忪了一下,随即苦涩一笑:“决定了如何,不确定又能如何。一朝修道,便是百年游魂,等不如遇,又何须避开?” 加上华夏大地的浮浮沉沉,宫阳已经渡过了两百余载的修道年岁月。愈发明白这修道的机缘,等不如遇,遇不如争。 机缘如水,天资为船。既然已经是浪中之船,又何须畏惧下一个险滩? “也罢,为师之所以出声,是想告诉你。天寒在,师门在,在不足以去独当一面之前,你可以继续选择蛰伏。” 镇魂广场,持续崩灭的铭魂战阵上方,卫道南目中慈爱之意更浓。 他当年动了收徒之念,其后便到镇魂殿理事,却一直等了三百余年,方才将明关收为首徒;由此,便能看出他对传承之事的谨慎态度。 “师尊,多谢!” 在卫道南话语传来之际,宫阳不自觉红了眼眶。却是勾起了记忆深处,未进山之前,老头子对他无度纵容的往事。 那时的老头子,依靠一柄拂尘和几枚铜钱,便能坑蒙拐骗。 在获取丰厚报酬之时,也受尽他人白眼。却招惹他可以,只要胆敢对那个少年说一句不是,那大户人家,过不多久便会鸡飞狗跳。 此时卫道南的做法,几乎和当年的老头如出一辙。 “小师弟,你怎么了?” 明关看出宫阳神情怪异,双目赤红。眼下又到了烙印命魂的关键时期,当即出声问道。 “无事,只是体内气血之力略有异常,我们得尽快赶往那地魂石像所在之处。” 简单揭过之后,宫阳再次调动经络深处的血脉力量,注入到杀神领域内部。 明关不疑有它,骤然将化神领域撑起,两人当即化作一道血芒,朝着魂雾尽头的命魂石像全力奔去。 整个命魂战阵之上,随着第五颗阳魄光点被点亮。那第六颗阳魄光点内的两人,忽地发现自己身周那浩瀚无匹的魂力威压,居然在刹那之间消失了。 “既然是三魂七魄之数,眼下为何只有六道阳魄出现?” 镇魂圣殿广场上,逐渐有修士提出疑问。 无人回答,只得继续抬眼望去。 第六道阳魄的湛蓝光点,俨然已经被其中一名化神修士的命魂烙印,散射出道道摄人心魄的蓝芒。而剩下那名未能铭魂的天寒修士,却没有像众人想象那般,被整个命魂大阵排斥出来。 “锵!” 一声金铁交鸣的震颤声响,诸多天武罡链幻化而出的火红魂雾,眨眼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数十道天武罡链腾空怒舞,每一条都有有普通修士身形粗细。被那半空中的镇魂石像一扯,崩出道道星火。 原来圣殿广场之上的罡链,并未真实化去,而是被铭魂战阵暂时掩盖了起来。 定是宫阳入阵之后,会同明关一道,引发了铭魂战阵自建宗六千余年来的最大变故;因而那天魔雕像终于现出真身,准备捍卫自身的天魔尊严。 “吼!” 命魂雕像继续放大,青芒阵阵。 眼见宫阳与明关二人,就要到得整个石像之前。便在此时,几乎除了两人面前的石像,其余两尊天魔虚影,齐齐仰天咆哮。 其中一尊,将天武罡链拽得笔直。 另一尊则缓缓抬起脚来,一步踏下。 这一步落地,三百余丈早过。 顶多在踏一步,便能到得宫阳与明关面前。 一时之间,罡风肆虐,寒意透体。 那巨大脚掌,遥遥从百来丈高的半空踏下;与下沿赤红无度的杀神领域一比,犹如天威! “明师兄,我此来,是有一物赠你。”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宫阳忽地手腕一翻,直接将命魂深处那道赤红之芒拽出,作势递给明关。 就见明关展颜一笑,继而探手在宫阳后背推了一把:“去吧,我们师出同源,何必分出你我。依你的天资,不出两百年,修为断然在我之上......” “轰!” 天魔巨足踏下,魂力罡风倒卷。那抹猩红,眨眼便湮没在浩瀚无匹的天魔神魂之中。 一道青光浮现而出,镇魂殿命魂战阵,第七道阳魄出现! 天魔虚影归位,魂雾散去。就见一名面容刚毅的青年,面无表情的站在镇魂殿三大副殿主之一的樊于期面前。 他身后三丈开外,明关肩膀微缩,面色苍白。却在看到那个不动如山的身影之时,咧开嘴会心一笑。 另外七道身影,同样缓缓出现。 待魂雾散尽,代表着七道阳魄的光芒,立时从这七人身上升腾而起。 出现在宫阳身后的,是一柄泛着青光的巨大三叉戟身影。 却唯独除了明关: 他身后,没有任何魂力波动,也没有丝毫阳魄之力传出。站在一行九人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此人,究竟是谁?” 几乎在看清圣殿广场情势之后,一声疑问,立时从一名化神中期修士口中问了出来。 从第一句疑问到无数句,只用了不到十息的时间。 然而那个神情冷淡的青年,始终呆呆站在原地。 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 事实上,在卫道南询问过后,这烙印天魔命魂的机会,已经变得无足轻重。奈何明关和他的想法一致,居然轻而易举,就将这一飞冲天的机会拱手相让。 “他是明某师弟,宫阳。” 明关微笑着走上前来,朝一众内门弟子抱拳之后,无比熟稔的搂上宫阳肩膀。一抹自豪之意,已然浮现在眼底深处。 “恭喜卫师兄,又得一名天骄弟子!” 在一众化神修士的争议中,樊于期看了看明关,又瞅了瞅宫阳,眼底的惊艳之意更浓。 对卫道南拱手之后,再次回过头来,朝宫阳笑道:“现在,宫师侄可径直去往天寒榜所在之处,烙印下一道命魂之力。至于此次选拔的奖励,持此令去往藏功阁便可。” 樊于期言罢,将一枚魂力流转的玉质令牌一甩而出。 宫阳扫了一眼之后,见其内已经标明天寒榜和藏功阁的位置,便抱拳朝吴乾与樊于期二人一拜。其后再不停留,与周采薇和风朴等人合为一处,朝天寒榜所在之地赶去。 天寒峰上,随着镇魂殿少主选拔之事落下,一块魂力流转、大戟模样的巨大壁障,缓缓升了上来。 就见无数天寒弟子,齐齐从山下御器而起,聚集到那块乌光流转的玄冥壁障下沿。 “快看快看,这是上一届我寒罗殿天骄商雁鸣,果然已经在两百余年之前,获得了寒罗殿少主之名!” 喧哗声中,一名来自寒罗殿的弟子,在看到门内天骄之时,显得尤为兴奋。 看来这商雁鸣应该不止在他寒罗殿,就算放眼三大主殿,也是天骄之辈。 “省省吧,商雁鸣的确算个人才,但与我天武殿云不空师兄一比,又算得了什么?” 天寒榜全息图像滚过,来到寒罗殿界面。‘云不空’三个大字,当即出现在地魂光芒流转的区域。 不过很显然,更多的人是来看这一次的三殿少主之名,究竟花落谁家。故而眼下的场面虽说喧嚣混乱,却远远还没有达到鼎盛的程度......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67章、我同你,不争 “原来上一届的镇魂殿天寒子得主,便是近三百年来,名满内宗的南宫羽师兄么?难怪,难怪!” 待天武殿榜单一过,属于三大主殿之中,近千年来实力最强的镇魂殿榜单,缓缓浮现而出。 单单是玄冥石壁之上的“南宫羽”三个大字,就让整个天寒榜下沿的众多修士,不自觉发出阵阵惊呼之声。 当听得阵阵呼声,均都因镇魂殿少主之名自发形成之际。开始有隶属于天武和寒罗两大主殿的内门弟子,小声嚷嚷起来。 “哼,南宫羽怎么了,就算他惊才绝艳又怎样。近百年来,还不是依旧在婴变初期挣扎?” 这句阴阳怪气的异议,出自一名身着天武殿服饰的内门弟子之口。 “就是,按他这速度,定是在化神修为之前便已经将天分耗尽。否则以他当年一鸣惊人的姿态,怎会在区区婴变初期停滞两百余年之久?” 接话的,是一名寒罗殿弟子。 这两大主殿,经常被镇魂殿压上一头。逮住机会,便立刻放下之前恩怨,同仇敌忾起来。 “呦呵,还区区婴变初期,就这样的境界,也足够你天武寒罗殿至少追个三五十年。” 内门弟子之中,不乏有镇魂殿弟子。 此时听得两殿弟子奚落,内心窝火,立时反唇相讥。 奈何也是事实,就见诸多天武殿与寒罗殿弟子,生生“你你...你”了好几个“你”,愣是无力找到辩驳之法。 “哄!” 眼见三大主殿一众内门弟子,在天寒榜处争得不可开交,甚至有少数缺心眼的,开始互怼起师门传承。那些本就是抱着看热闹心情前来的外宗弟子,瞅见这样的丑态,立时哄堂大笑开来。 “嗡!” 就在众多弟子互相攻击,眼见就要动手之际,一声嗡鸣当即传来。 天寒榜巨震,七道不同色泽的阳魄光芒,缓慢腾起。 烙刻在相应位置之后,一道青光,自天寒榜上沿游移而来。落在属于三殿少主命魂烙印的位置之时,青光大盛,魂力翻涌。 “开始了,开始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就见周遭众多忙于争吵的三大主殿弟子,相继歇了下来。齐齐抬头,朝天寒榜上看去。 “寒罗殿”三个篆字,当先浮现在天寒榜榜首。 紧接着,从坎位开始,第一个获得烙印阳魄资格的修士名字,当先出现在天寒榜之上。 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在众多天寒弟子一浪高于一浪的呼啸声中,一行身着寒罗殿核心弟子服饰的修士,从远处呼啸而来。 落地之际,直接降落到天寒榜之处。 就见众多获得阳魄烙印资格的修士相继上前,将自身阳魄之力抽出一丝,朝天寒榜七魄位置烙印而去。 到得最后一人上前,却是一名身形微胖,左颊处有着一处明显麻坑之人。除了这处明显标志之外,便是一双小眼。 小眼环转,其速极快,一看就是心机深沉之辈。 待得命魂烙印之际,选择了那个浮现着“栾鸿”二字的区域。看来此人,便是此次的寒罗殿少主名号获得者,同时也是之前一众寒罗殿弟子口中呼声甚高的‘栾师兄’。 ...... 三殿的烙印顺序,向来以实力为尊。 镇魂殿已经在整个天寒宗内,独领风骚近千年。是故镇魂殿众人的铭魂流程,安排在寒罗与天武两殿之后。 明关入宗最久,即便对于镇魂殿少主之名,并不太过热衷。但对于这铭魂之举,却是无比熟识。 是故在选拔结束之后,见宫阳情绪有些低落。便合着早就认识的风朴以及孙虚图等人,一并朝着宫阳小院内赶来。 原本另外几位化神修士,想着在夺取铭魂资格之后,便想赶回师门回禀。 心内却对这凭空出现,夺去了镇魂殿少主之名的宫阳好奇得紧;加之卫道南收了三名徒弟,一下子居然有两名同时入选,当下也不好得拂了明关的颜面,故而勉强跟了过来。 接下来的小半日,原本性冷的明关,居然难得的将宫阳送他的兽血酿取了出来,和一众镇魂殿核心弟子细品慢酌。 周采薇则将那一抹火红阳魄取出,放在素手里仔细观察。 不只是闻到了酒香,还是那仙碑之魂,一直跟在周采薇附近。听得小院之内的动静,当即从院外走了进来,抓起明关排在桌上的酒瓶,便胡吹了一阵。 接下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同一众核心弟子变得熟络无比。 明关见状大喜,当即从人群中抽身出来,走到看着远山发呆的宫阳身旁。 “怎么,还在想铭魂战阵之事?” 说着,明关将手中的酒瓶递了上去。 “谢谢。” 宫阳接过,随即喝了一口,有些含混不清的将这“谢谢”二字说了出来。却是借着明关送来的酒,连同他拱手相让之情,一并道谢了一回。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若是再重来,我同你,依旧不争!” 明关说得平淡,探手拍了拍宫阳肩膀。就见那双眼赤红的冷峻青年,忽地咧嘴笑了开来。 转身过去之际,手里已经多出数枚玄级中品丹药,还有七枚规则之力流转的玄级中品巅峰。拿着诸多丹药,宫阳当即朝八人走了过去。 “诸位师兄皆是我镇魂殿的天骄之辈,此番屈尊前来,当真令鄙宅蓬荜生辉。区区几枚丹药,便算见礼。” 说话之间,宫阳早已探手而出,将几枚丹药逐一递了过去。 却是这回来的一路,想通了那铭魂战阵之内的古怪之处。整个战阵,不单单是为了此次的三殿少主选拔设立,同时也是为了寻找这七魄之数。 便说明此次出宗,宫阳须得和一众核心弟子共同进退,且迎接他们的任务,绝非易事。 “此丹,当真是出自宫师弟之手?” 一开始,众人拿到的是十枚普通玄级中品丹药;却在宫阳第二轮送出之后,就见一个个内宗弟子,开始变得神情古怪起来。 “确实如此。” 宫阳回答得无比平静,不自觉好奇起来。心道:难不成是这些见多识广的天寒核心弟子,觉得这丹药鸡肋,从而想取笑一番? 下一刻,就见那被风朴引见,却整个过程中,说话不超过三句的孙虚图;此时缓缓转过头来,一字一顿的朝宫阳问道:“此丹,宫师弟可愿交换?” “......” 宫阳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眼底深处,顿时流转过一丝喜气。 面上却不动声色:“要交换可以,只是师弟的交易条件,可能有些苛刻,眼下只要高品阶丹鼎和与神魂相关的法宝。毕竟这类型的玄级上品丹药,实在不多......”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68章、敌意 他这番话,可谓是刚脱口而出,便已经将好处占尽。 同时又表述得极为巧妙,既可以给到一众核心弟子想要的数量;也可以表明成丹不易,且换且珍惜的态度。 而这炼丹的主体材料,他不说多,至少还可以炼化出上万枚玄级中品巅峰丹药。 其中一味,便是他从仙遗道场内部带出的诅咒元晶。 另一味,则是从天寒内门弟子交易处,交换得来的大量离炎草。 有此二物,加上他区别于旁人的神魂力量。已然可以将玄级中品巅峰丹药的成丹率,拔高到七成以上。 “丹鼎么?为兄这里正好有三支,不知宫师弟准备如何兑换?” 宫阳刚说出交易条件,就见风朴微微一笑,将孙虚图的话头抢了过来。转过脸去之际,满是幸灾乐祸的盯着对方。 “黄级巅峰丹鼎,二十枚。玄级下品丹鼎,六十枚。” 宫阳说话之间,同时估算着自己的出丹能力。毕竟炼丹不同于吃饭喝水,不费心不劳力,便能一麻袋一麻袋的扛来交易。 “玄级中品丹鼎,一百枚。” “玄级上品丹鼎,三百枚。” 一口气说完,宫阳便回过头去,似笑非笑的盯着一众镇魂殿核心弟子。 这三百枚,已经是他此次交换的上限。 太少,不足以换到更为宝贝的丹鼎和法宝。 太多,则会有烂大街的嫌疑。 一烂大街,吸引力就会骤减,到时送人都会觉得寒碜。 目前宫阳身上,其实已经有一炉玄级下品丹鼎。此物和离炎草一样,都是从天寒宗内门弟子交易处换得。 但丹鼎这种物事,往往多多益善。 若是换得黄级上品丹鼎,可用来测试一些高级丹药的可能性;亦或者,用来调和一些珍奇材料。 这样一来,即便丹鼎坏了,也无甚可惜。 条件被一股脑放出,就见风朴微微一笑。手腕一翻,三只小鼎已经在藤桌上一字排开。 第一支小鼎,色泽赤黄,居然便是宫阳口中那黄级巅峰丹鼎。 第二只小鼎,则泛着道道青芒,其青芒的纯正度,居然比宫阳换来那支,还要纯正许多。 看罢这两只丹鼎,宫阳眼底已然有一抹惊艳之色。却在看到第三支小鼎之时,蓦地目光发直,久久不曾移开。 此鼎,已然青光纯正,隐约有了化碧的态势。 最为重要的,是它魂力游动,居然拥有数分晋升的可能。 “玄级上品,且有可能晋升玄级上品巅峰的丹鼎么?” 宫阳惊讶之意稍减,随之回过神来,朝风朴苦笑道:“风师兄此物,均都符合标准,且这第三支鼎,极为难得。只是师弟眼下的丹药,即便翻个底朝天,恐怕也无法满足师兄需要的数目。” 这番话,倒也是实情。 毕竟炼制玄级上品巅峰丹药的炼制速度,比之普通的玄级中品丹药,要耗时耗力不少。 故而宫阳再从仙遗道场回来之后的六年多里,也不过炼制出四百余枚。 斟酌了一阵,宫阳也不纠结,直接从古碑空间之内寻出一支储物袋,随后划出整整一百枚玄级中品巅峰丹药装入其中,顺手递给风朴。 “这是一百枚玄级中品丹药,还请风师兄过目。至于剩下的六成,会在接下来的一年之内相继付清,若是届时未能完成,宫某多加五成!” 宫阳说罢,却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价码,终究是低了一些。这些核心弟子,终究是入得镇魂殿日久,年积月累之下,各类型宝贝自然不少。 接下来又从孙虚图五人手中,兑换得不少凝魂材料之后。宫阳古碑空间内的玄级中品巅峰丹药,早已告罄。 不过这些人用来交换之物,已经远没有那玄级上品丹鼎那般惊艳。宫阳之所以依旧愿意交换,更多的,是想认下这群即将共事的核心弟子。 交换完毕,宫阳见百里痴早已和几位化神老怪打得火热,当下向明关传音询问。 才发现天寒一脉,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丹药贱如狗,玄品到处走’的景象。即便是像明关本人,玄级以上的丹药,镇魂殿也只会限量供给。 而这玄级中品巅峰丹药的作用,除了取用方便之外;对于调动修士气血,拔升境界之流,更是有莫大好处。 方才一拍额头,有些后悔起来。 一行笑闹之中,也不知喝了多少兽血酿。似是觉得上口,六名核心弟子便又厚着脸皮,向宫阳多要了几坛。 估摸着时间,觉得另外两大主殿已经烙印停当。明关随即站起身来,领着宫阳与一众获得阳魄之力的核心弟子踏空而起。 一路上,不知道那时不时窥空偷看周采薇的仙碑之魂,究竟和众人说了些什么。就见孙虚图几人,欲言又止的朝他看来。 宫阳为免生事,索性装作不知。 众人笑闹之间,半个时辰早过。山风猎猎,复又掠过几个山头,天寒榜所在之处已经遥遥可见。 获得七魄之力的风朴等人,尚在八百余丈之外,便感受到天寒榜内的阳魄召唤。 当下次第踏空而出,在到得那烙印着自身名讳的天寒榜前之际,毫不犹豫的将自身阳魄烙印,逐一印了上去。 “看看,这才是天寒翘楚,镇魂殿实力。单单只是七魄之位,便已经囊括了五名化神后期,两名化神中期!” 待周采薇烙印停当,离位的阳魄红芒大盛。 一名已经等了太久,被寒罗与天武殿两殿门人气到的镇魂殿内门弟子,当即扬声一吼,底气十足的说了出来。 就见他身周的众多内门弟子,立刻分为三派。 身着镇魂殿内门弟子服饰的修士,均都意气风发,颇有扬眉吐气的意味。 另外那些寒罗殿的弟子,则是齐齐低下头去。对于镇魂殿高手如云的情状,不予置评。 但到得天武殿内门弟子脸上,却有道道寒意流转而出。特别是在看到明关之时,分明有部分天武殿门人,变得咬牙切齿。 如此明显的敌意,即便风朴等人被一众天寒弟子围拢起来,依旧将这情形看了满眼。 “怎么,眼睛瞪得像驴,难不成你天武殿在选拔之中,陨落了不少天骄弟子?” 风朴看似生性随和,却在脱口之际,袍袖内已经蓄起一道化念法则。 只需这些人还嘴,便会脱手斩出! “风师兄,无妨。” 明关感受到风朴体内的气血力量正在急速流转,当下探手而出,轻而易举便将他藏在袖内的化念法则抹去。 随即抬起头来,目露寒芒,朝着一众天武门人扫了一眼。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69章、元婴又如何? 明关这一瞥,带着极为强悍的气血之力。 天武殿众多内门弟子,修为最高,也不过元婴后期巅峰。根本没有任何人,敢于和他对视。 眼见天武殿修士低下头去,明关这才收起寒意,从风朴众人之中,踏前一步。 “明关师兄!” “我就知道此次获得镇魂殿少主之名的,定然是卫师伯等了三百余年,方才收入门下的天之骄子!” “果然是这样,这明关师兄,我记得入宗尚且不足一百六十年之数,居然就从当年的天寒子,直接晋升为镇魂殿少主。这等天分,即便与当年的南宫羽师兄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 天武殿众人的嚣张气焰被打压下去之时,镇魂殿弟子已经看出明关威势。当即呼声连天,开始骚动起来。 偏偏这些镇魂殿门人极会联想,明关方刚往前踏出一步,便将上一届天骄之子南宫羽也搬了出来;更是压得天武殿修士无地自容,大气也不敢出。 奈何明关听得此言,神情却极为古怪。 哭笑不得了一阵,方才开口道:“诸位师弟误会了,此次获得镇魂殿少主之名的,并非明某本人,而是师尊新近收纳的一位天才弟子。” 说着,明关往右侧退开一步,朝宫阳微微一笑:“宫师弟,请吧!” 周采薇一旁,宫阳不动声色,看不出更多情绪。 内心深处,却是颇为忐忑。 毕竟这样动辄被上千名金丹以上修为修士注视的情形,让他生出诸多不适应。知道明关当先出面,便是为他减轻压力。 当下也不畏惧,缓缓踏步而出,朝着天寒榜居中之处,道道命魂青芒涌动的区域走了过去。 “咦,此人,居然只是元婴后期巅峰的修为?” 在宫阳走出之时,那些被明关暂时慑住的天武殿弟子,终于回过神来。 窥空将宫阳修为试探了一番之后,面上孤疑顿生。相互对望之后,一抹压抑不住的喜气,立时从一众天武殿弟子眼底流转出来。 “哼,我还道你镇魂殿究竟有多惊才绝艳之辈,故而姗姗来迟。原来你镇魂殿此次选拔,却是选择了一个一文不名之人?” 又有更多天武殿弟子,逐一将宫阳修为核实。不和谐的声音,再次传将出来。 “呵呵,这镇魂殿此举,当真太过托大。难不成以为随便推出一名元婴修士,便可以让我寒罗与天武两殿面上无光?” 诸如此类的声音,持续传开,却无一不是在质疑宫阳的修为。 天寒榜前,宫阳的脚步分明顿了一顿。 以他的心智,原本没必要为这些流言蜚语,生出半分犹豫;却终究是碍于天寒威名,再次想到了明关将这镇魂殿少主位置拱手相赠的情形。 略微犹豫之后,宫阳再不管身周的无尽喧嚣,缓步走到天寒榜下沿。 继而探手而出,将那道和赤红阳魄光点合二为一的命魂之力,烙印到凸出的名讳之上。 “宫阳”两个篆字,霎时魂力涌动,青芒大盛。 这个过程之中,一众镇魂殿弟子,均都一眨不眨,看了命魂烙印所在之处半晌。直到宫阳烙印停当,命魂力量开始运转,这才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 事实上,在明关一行前来之际,他们已经知晓此次获得镇魂殿少主之名的人。此人并非明关,而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名字。 这个名字,陌生到就连那些进入内门数百年的元婴老怪,也从未听过。 却在明关出现,以极为强悍的气血力量震慑天武殿众人之时,这些内门弟子,选择了短暂性遗忘...... “不错,他就是明某师弟,此次的镇魂殿少主获得者,宫阳!” 待宫阳命魂烙印完成,明关立时踏步走了过去。站到宫阳身侧之际,属于化神后期的气血威压,立时毫无保留的放了出来。 被他这神魂威压一击,一些靠得较劲的元婴修士,当即齐齐避让。 “你,你,此生,都不用再奢望突破元婴半步!” 便在一众天寒门人退避之间,明关忽地探指而出,朝着其中两名身穿天武殿内门弟子服饰的修士撮指点出。 “啊!” 两声惨叫,相继传出。就见那两名被他以化念法则锁定的天武殿弟子,立时元婴萎靡,生机流逝。 方刚退出三十余丈,一口心血,立时倒喷而出! 这两人,正是先前讥讽宫阳修为,躲在人群中散播谣言之辈。谁能想到:他二人前一刻还毫发无损。 一转眼,便元婴毁灭,面容苍老,躺在地上来翻身都极为困难? “哼,今日是明某师弟的获得铭魂荣耀之日,便且留你二人狗命。其余天武殿弟子,三息之内,滚出天寒榜一千丈范围!” 明关毁去那二人元婴,心中怒意稍减。 眼见一众外门弟子,以及镇魂、寒罗两殿弟子,依旧有大部分留在原地。当即怒笑道:“的确,我宫阳师弟,是元婴后期巅峰修为不假。” “但是,他以天寒子之名来到我镇魂殿,不过区区二十年的时间。”明关话锋一转:“却也以二十年之期,成功获得这镇魂殿少主之名!” “如此,化神如何,元婴又如何?” 明关话音落下,当即不再多言。 这一席话,传到诸多镇魂殿内门弟子耳中,却是犹如一记惊雷。众人只觉得四肢百骸之内,气血翻涌,畅快无比。 而先前那些随风倒的外宗弟子,此时却是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在稍加会意之后,缓缓握紧了拳头。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唯有那站在明关身旁的青年,眼底的暖意更浓。在回头看向周采薇,以及神色肃穆的风朴等人之时,一抹沉寂了近两百年的熟识感,再次浮现而出。 那一夜,一直带领纯阳龙组的莫大,宣布退居幕后,纯阳龙组面临解散危机。 夜幕深沉,篝火熊熊。 龙袍与高天啸等人,均都不吭声,看看莫大之后,便齐齐回头朝他看来。随后莫大同样转身,目视着他,眼底是无尽的拥护和信任。 在阔别了两百余载之后,宫阳在这处算计频发的五行大陆,堪称西荒巨擘的天寒榜下沿,遇到了当年的情形。 此时的明关,便是当年的莫大。 周遭的孙虚图,林藏锋等人;便是当年的符剑,赵梦生之众。 而他,则是当年那个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十八岁少年......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70章、九转炼魂术 昨晚周五有事,欠了一更。如果今儿状态好,会在晚上补足;若是没能补上,那就明天。 周末了,祝看文的兄弟姐妹们周末愉快,肆意Happy-ing。 ********** “走吧。” 就在明关将一众天武殿弟子喝退,众多镇魂殿修士齐声山呼之际。 天寒榜三千余丈开外,一处较为隐秘的山峰上。一名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眼底流转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寒芒,当先调转身形,朝藏功阁方向掠去。 此人皮肤白皙,面相普通,唯一的特点,便是脸型奇长。修为和明关相近,都是化神后期。 除了衣着服饰,表明其出自天武殿外,便无法知晓其身份、师承。 其身后,一行同样身着天武殿服饰的修士,在他发话之后狠狠扫了天寒榜处的情状一眼,随即拔足跟上。 天寒榜前,明关见一众寒罗殿弟子低下头去,随即收起自身的杀神领域。 回过头来,见宫阳面色柔和,默不作声的站在自己身后。当即探手拍了拍宫阳肩膀,继而拨开人群,大踏步走了出来。 待得镇魂殿众人离去,众多天寒弟子哄闹了一阵,随之四散开去。 一行人出得天寒榜千丈范围,就见百里痴遥遥站在山口之处,瞅了瞅默不作声的宫阳,便将整个视线重心,全部转移到周采薇身上。 似是顾忌宫阳之前的警告,便遥遥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咦,宫师弟获得少主之位,本该是无上荣耀,怎么到得百里兄这儿,却显如此清冷。难不成这在我辈之中,传得甚嚣尘上的镇魂殿少主之名,还是入不了百里兄法眼么?” 从见面到如今,不过小半日的功夫。这生性爽朗的风朴,眼见就要到得和对方推心置腹的地步。 “呵呵。” 听得此言,百里痴略显尴尬,窥空扫了一眼宫阳,又看了看周采薇。见二人均都将他无视,这才腆着脸,快步挤了进来。 便走边哈哈道:“并非百里自视甚高,而是这铭魂大典,毕竟是你天寒家事。我一介外人,自然得知趣避嫌。” 百里痴自土源道场出来之后,便充分发挥自己的忽悠本事,更是用尽坑蒙拐骗各种手段,建立起了驭鬼大宗。 是故三句两句,就将那沉默寡言的孙虚图以及林藏锋等人,尽数圈了进去。 话匣子一打开,话题自然而然,就寰转到天武殿弟子神情诡异的事情上来。 风朴假装着和百里痴打趣了几句,见他对于宫阳联合明关,轰杀天武殿胡明煜以及钟旬二人的事情知之甚少,便绕了个弯子,回过头来朝宫阳问道: “据明师弟所言,宫师弟入我天寒门下,不过二十年之期。难不成就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还能招惹到他天武殿之人?” 似是早就料到此事会被问起,无法回避,宫阳只得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喔,原来真是这样。” 宫阳方刚承认,就见一直若有所思的贺西臣随之抬起头来:“此事既然能让天武殿一门咬牙切齿,难道宫师弟招惹之人,竟是他天武一脉的天骄之辈?” 话音方落,就连一路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周采薇,也好奇的转过脸来。 “罢了,这事也并非见不得人。既然小师弟不愿回答,由明某代为回应便是。” 明关了解宫阳的心思,明白他不是那种吹毛求疵之人。对于轰杀胡明煜与钟旬两人之事,自然也不愿多说。 当下简单将宫阳与胡明煜恩怨,以及钟旬不问是非,他气不过便同宫阳一道杀了二人的往事说出。 至于其间的过程,自然无比简省。 “这么说来,当年宫师弟的修为,仅仅是元婴中期么?” 果然还是贺西臣心思紧密,堪堪从明关无比短暂的讲述里,将宫阳的修为了解了个大概。 宫阳无奈,再次点头。 “......” 接下来赶往藏功阁的路上,众人再看宫阳的眼神,不自觉变了。 如果说一开始,在知晓宫阳的身份是明关师弟之际,已经给出了足够的重视;而到得百里痴出现,胡吹海侃了一番驭鬼宗势力之后,宫阳获得镇魂殿少主的隔阂,已然尽数消弭。 那到得此时,一行七人对于宫阳的看法,无形中就多出了数分尊重。 这尊重,是强者对于强者的尊重。 毕竟还在元婴境界,便敢和明关一道前往天武殿境内,轰杀化神修士的事迹。不说修为差距,单凭这份胆识,便足以让许多化神修士汗颜。 宫阳不解释,也无从解释。 即便他将自己当年轰杀胡明煜:是窥破了对方化神领域的破绽,同时加上天寒剑窟的算计方能成功,这些人依旧不会相信。 毕竟修士世界的残酷,向来只看结果。你活着,便是强大。 因为宫阳不愿多说,一行人沉默了一阵。然而百里痴见气氛舒缓了下来,生怕宫阳缓过神来就会拿他开刀,只得再次卖力,将气氛串联起来。 众人谈笑之间,五十里地早过,藏功阁已然遥遥在望。 又疾掠过半盏茶的时间,明关当即领着众人落地。接着便和百里痴待在远处,目送宫阳八人进入阁内,领取此次选拔的奖励。 这藏功阁的划分,像风朴等人,已然早就耳熟能详。 为了节省时间,当下决定分拨出一个人前往天元殿,去取丹药,法宝之流的固定奖励。其余之人,则径直去往藏功楼,挑选自己想要的功法。 藏功阁,分为三个殿阁,分别为功勋阁,天元殿与藏功楼三部。 而这三部之中,又以藏功楼位置最深,且其内禁用大五行元力。是故宫阳七人愣是徒步走了约半个时辰,方才到得藏功楼面前。 在验证过手令之后,七人当即分头走出。 结果宫阳与周采薇一道,选择了三楼的炼魂功法区域。毕竟宫阳想要化神,便需五灵齐聚,而那第五灵的凝聚,自然得依靠炼魂手段。 至于周采薇,则原本就是魂体。是故对她最有用的功法,正是炼魂这个类别。 果然是能执掌西荒的超级巨擘,单单是炼魂功法,便有上千部之多。 只是整个楼层之内的功法,均都在地级以下:以黄级功法居多,偶有几部青光耀眼的玄级上品功法,也被加了禁制。 宫阳先是和周采薇一起,将所有高阶功法都探查了一遍,结果却面露遗憾,一无所获。 谁料在第二转走到一半之际,就见周采薇美目放光,在一部玄级中品炼魂功法之前停了下来。 宫阳不愿打扰,于是调转身形,继续朝着众多光芒流转的功法之上看去。终于在周游到第四圈之时,目光锁定了一部同样青光流转的玄级中品功法。 这部名为《九转炼魂术》的功法,被诸多青芒耀眼的玄级巅峰功法环绕,看不出更多奇特之处。 却是在宫阳元婴微动之际,那藏在念海深处的诡异黑气,轻微动弹了一下。 接着,又是一下......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71章、算计 宫阳神念一动,随即将一丝神魂力量,缓缓朝着那卷《九转炼魂术》附了上去。 方甫交接,元婴便是一沉。 紧接着,念海深处封印的化念,居然有了躁动之势。 宫阳心神一凛,立时将那道元婴分神收了回来。凝眉沉思了一阵,径直取出一道命魂之力。 又从诅咒元晶内部,抽出不少诅咒力量将命魂缠绕之后,方才再次将这道诅咒命魂,朝着那卷功法抛了出去。 “嘭!” 诅咒命魂刚刚靠近,道道青芒,立时朝着命魂外围的诅咒之力舔舐而来。 刹那之间,便将诅咒力量燃烧成内黑外青的火苗。 不过眨眼的功夫,外围的诅咒防御,立时龟裂出道道裂缝。随着火苗的燃烧,宫阳念海内的元婴被命魂牵动,开始嗡嗡作响。 “这便是由大五行力量,凝练而出的纯正功法么?” 灼烧之意持续蔓延,半息过去之后,已然蔓延到宫阳元婴深处。 大量命魂力量受制,念海深处,诸多被命魂封印的化念,立时变得蠢蠢欲动。 一旦封印被破,宫阳便得直面那功法禁制和化念的双重攻击。虽说不至于立时败退,但元婴注定会遭受极大创伤。 无奈之际,宫阳只得再次从古碑空间之内,抽出更多诅咒力量,维持着诅咒之力的消耗。目光深处,一抹寒芒随之升起。 不过他还在等,等那道被诅咒力量包裹的命魂,将功法禁制的攻击方式整个烙印下来,传到破阵之晶内。 “顶多再有三息,若是依旧无法破开。便直接调动剑心意志,将整部功法禁制击碎!” 次第有禁制法则传来,破阵之晶内部,道道反衍之力涌出。 然而宫阳却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眼见诅咒力量抽离的速度,逐渐跟不上那功法禁制的消耗,当即有了决定。 这法则禁制,虽然品阶极高,但毕竟是死物。 此时的宫阳,天阴冥鼓和寒号钟都在身上,即便遭受反噬,也无性命之忧。 先前一直在和这法则禁制展开拉锯,却是有了将其纳入破阵之晶的打算。毕竟此物,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禁制,很有可能还会携带着功法主人的法则气息。 若是能从那法则气息中得到些许感悟,定会获益良多。 “最后一息,若是依旧没法找到破阵界点,推衍作罢!” 喃喃自语之际,一道凌厉无匹的大剑虚影,已经遥遥出现在他头顶上方。随着这大剑虚影出现的,是一股极为浩瀚的血脉之力。 这力量,正是宫阳在铭魂战阵中,借用那化念因果之力,强行炼化的一滴巨灵血。 奇怪的是,他只能够粗略的猜测出这滴巨灵血,取自传承之地。至于究竟因何取得,却是一片模糊。 “叱!” 最后一息到来,宫阳头顶由剑心意志凝成的大剑虚影,眼见便要凌空斩下。 便在此时,那不断反衍的破阵之晶,忽然从半空中那本青光流转的功法之上,捕捉到一抹赤红光点。 紧接着,那原本固若金汤的法则禁制,缓缓从内部打开,更多红色界点出现。 宫阳苦笑一声,只得将剑心意志散去。奈何体内的巨灵血气,却是一时之间无法压制,只得将元婴之力,尽数从功法禁制之上抽离出来。 “师弟且慢,老夫同你商量一事!” 就在宫阳全力压制体内血气,眼见就要全面破开功法禁制之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立时从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处传来。 宫阳只觉得体内原本就要压服的气血力量,复又陷入混乱,面色也不由变得苍白起来。却还是耐着性子,寒声问道:“何事?” “眼下老夫手里,同样缺这么一本炼魂功法。先前转了一圈,却无巧不巧,正好选中了师弟手里这部。” 来人白面无须,下颌奇长,正是前不久站在天寒榜外围的山峦之上,亲眼目睹宫阳烙印命魂之人。 奇怪的是,他们分明比宫阳一行先动身。却生生推迟了近半个时辰,方才到得这藏功楼处。 “喔,是这样么?” 在听得对方话语之际,宫阳一双剑目,已经冰冷得犹如万古寒潭。 他几乎可以肯定,此人是敌非友。否则不可能恰好赶上他全力压制体内气血,同时又得兼顾破去功法禁制之际。 这样的时机拿捏,未免太巧! “轰!” 宫阳话音落下,再不管体内躁动不已的气血力量,当即一拳轰出。 随后古碑防御出现,探手朝着已经被破去禁制的《九转炼魂决》抓去。做完这些之后,只来得及以寒号钟封住元婴,便被一股巨力,生生轰飞出十丈开外。 落地之际,方才缓缓回过头去。 就见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目光聚焦之处,正是宫阳惶急之下,用来防御的古碑。 “小师弟,你怎么了?” 似是听得响动,同样收服了炼魂功法的周采薇,当即闻讯赶来。在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之际,直接一闪身,挡在宫阳面前。 妙目中,寒芒骤起! “无妨,不过是收服功法之时,出现了些微变故。” 宫阳转过脸去,假装查看手中的《九转炼魂术》,以此来掩饰自己面上的苍白之意。 周采薇闻言,体内魂力却依旧在持续攀升,显然压根就不相信宫阳的说辞。 事实上,以她对魂力的敏锐感知,再结合身后的规则力量波动,便将之前的情形猜对了几分。 宫阳无奈,只得再次开口:“恭贺师姐此番来藏功楼,取得心仪功法。既然此地事情已了,便早些出去吧。” 言罢,当先收起古碑,抬步从那身着天武殿服饰的男子身旁走过。 随即一路疾走,在到得藏功楼外部二十余丈之时,脚下一阵踉跄,朝着一旁的天寒冷杉倒了过去。 手拄树干,“哇”的吐出一大口浊血。 “是他伤的你?” 宫阳浊血吐出,身周的经络压力一轻。周采薇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迅速赶了上来,将左手顶在宫阳背后,缓缓渡入大五行元力。 待他面上苍白稍减,便立时柳眉倒竖,再次拔足朝藏功楼内奔去。 “师姐,罢了。先前此人在藏功楼内,分明压制了部分修为,便说明这藏功楼中,定然有诸多禁忌存在,你我眼下还是先去和大师兄会合。此事,稍后再作打算。” 宫阳一口气说完,体内伤势开始全面爆发,眼见就要支撑不住。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72章、此事,由我来吧 “唉!” 周采薇暗叹了一声,随即忿忿一跺脚,扶起宫阳,迅速朝着藏功阁出口处走了过去。 藏功楼第三层内,身着天武殿弟子服饰的长脸男子,直到周采薇扶着宫阳离去,方才叹了一句:“那小碑防御,居然强悍如斯!” 在这番叹息过后,眼底寒意再生。却也没有再次拔足追出,应该是顾忌这藏功阁内某个极为强悍的存在。 走到窗口看了一阵之后,长脸男子随之迅速下楼离开。 果然,先前说那本《九转炼魂术》是他心仪之物的话语,不过是个借口。 重创宫阳,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 一盏茶之后,周采薇才扶着宫阳,走出藏功楼范围。又继续前行了近半个,方才到得藏功阁出口之处。 远远,就见明关和百里痴等在原地。 四人还隔着六百余丈远,明关便发现了宫阳身上的古怪。其体内的气血之力,似是极为混乱。 元婴虽然未曾遭受太大损伤,却依旧被身体内的伤势牵动,变得无比虚弱。 “小师弟,你怎么了?” 明关言罢,再不管藏功阁内禁制调用大五行元力飞掠的规定,踏空而起,眨眼便到得宫阳身旁。 “告诉我,究竟是何人伤的你?” 探手一试过后,明关目光骤寒,杀神领域更是随之放出,将藏功阁广场上的诸多法则禁制震得嗡鸣作响。 “藏功阁圣殿,不得喧哗!” 就在明关气血力量翻腾,宫阳想出口阻止之际。一名身着藏功阁长老服饰的化神中期修士,立时面容冷沉,从圣殿一角疾赶而来。 “此番行事,的确是我镇魂殿门人鲁莽。宫某在此,先代明关师兄向长老赔一句不是。” 在那藏功阁长老过来之际,宫阳感受到明关体内的气血力量,依旧在持续攀升。只得勉力站直身形,挡在明关和那化神长老中间。 说话之际,三枚玄级中品巅峰丹药被他信手抛出。 那藏功阁长老听得宫阳言语,又瞥见百里痴几人修为不俗。接过丹药之后,神色顿时缓和了下来。 “也罢,既然诸位出自镇魂殿门下,定然知晓我藏功阁的规矩。若是无事,便请就此离去吧。” 对于宫阳与周采薇三人的身份,这藏功阁长老可能知之甚少。但明关自从进入天寒以来,便成为镇魂殿呼声极高的天骄之辈。 此等人物,他自然不愿招惹。 说完,藏功阁长老随即转身离去。藏功阁广场之上,宫阳再次朝明关传音了一阵,就见那眉目粗犷的青年,修为波动渐渐回归平稳。 又等了一会,见风朴,宋洺等人相继从藏功阁内出来。一行随即不再停留,腾身朝着藏功阁外部掠去。 一路之上,明关一直站在宫阳身旁,徐徐为他渡入不少大五行元力。 掠过三十余里地,宫阳面上的苍白之意稍减。被震伤的经络,也有了缓慢恢复的迹象。 “诸位师兄若是急于赶回师门,眼下便可分头行事。我和宫师弟,少不得还要在此地盘桓个三五日。” 到得一处岔道之际,众人落下身形,将得自藏功阁的奖励简单划分了一下。就见明关当先站起身来,朝着一处隐秘山峦走去。 “明关师弟,少主可是在这藏功阁之行里,遇到了颇为棘手之事?” 区别于风朴与陈竹隐方刚从藏功阁内出来,便和百里痴打成一片的情形。这一路极少开口的宋洺,早已看出宫阳的不同。 此时见明关离去,眼底分明寒意翻涌,立刻问了出来。 “是了,若不是陈师兄发问,老夫险些就忘记了初见之时,便发现少主体内气血不稳的情形。明师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藏锋抬眼朝明关看去,似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宫阳当初和自己几人分开之际,分明还完好无损;怎地才从藏功楼出来,便显得气血不稳? 难不成是宫阳在藏功楼内太过逞强,强行挑选了玄级巅峰功法? “哼,还不是他天武殿宵小,突施暗算......” “师姐,此事不提也罢。” 宫阳眼见林藏锋二人方刚发问,周采薇便美目一凝,便要将整件事合盘托出,急忙出声打断。 虽然他不惹事,也不怕事。但眼下毕竟是三殿少主方刚选拔完毕,热度尚未散去的特殊时期。 一来,会惹起不少新仇旧怨。 二来,则是顾及到自己师尊的身份。一旦再次发生冲突,少不得又要卫道南出面处理。 知晓明关和卫道南一样,都极为护短,无法不了了之。是故才选择了在此地分手,尽量藏在暗处,避免两殿冲突。 “少主,难道你还信不过我等么?” 几乎在得知宫阳随明关踏入天武殿境内,轰杀天武殿新晋天寒子的往事之后。一众镇魂殿核心弟子,便已经彻底认可了宫阳的少主身份。 此时见宫阳面露犹豫,似是顾虑颇多;风朴当即抱起双拳,蓦地朝前踏出一步。 “风师兄言重了,此事,并非怕了他天武殿人多势众,而是时机太过凑巧。加之三殿少主选拔已经结束,说不得很快就会开往西荒四大道场深处,若是此时以牙还牙,反倒会引发宗门不睦。” 宫阳一针见血,思前想后,终究想不出什么万全之法。 “难不成,此事就这么算了?” 身形和明关相当,身形却比明关粗犷不少的贺西臣,见宫阳多说几句,面色复又变得苍白起来。立时浓眉一挑,哪还管他娘*的什么宗门情谊? “罢了,他天武殿既然敢在藏功阁内耍弄心机,明某便去将那挑事之人,捉来杀了便是。二十年前杀得,眼下多杀几个有又何妨?” 明关说罢,再不掩饰体内翻涌不息的血气,杀神领域眨眼放出。 须臾便扩大到四百余丈,隐藏进一侧的山峦之内消失不见。 孙虚图等人,终于明白了明关与宫阳,为何要在此地将他们支开: 此地,位于镇魂殿和天武殿的分界之处,一路往北,则是天武殿境内。偏南,便是镇魂殿地界。 可以说只要天武殿之人正常回归主殿,都会经过此处。 “那一行既然同时出现在藏功阁内,便说明是从铭魂战阵内脱颖而出之人。既然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一样,索性全部杀了便是!” 在明关将化神领域藏入附近山峦之际,风朴同样眉头一挑,将自身领域放出,和明关的杀神领域合在一处。 这两人领域合并,便能携手应敌。 更为恐怖的是,明关的杀神领域一旦将敌人困住,便会进行不死不休的轰杀。 届时风朴只需为明关补充化念消耗,便能无休无止的屠杀下去。 山峦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暮鸦归巢。杀局,已然落成! 宫阳目光,同样凌厉如刀。虽然这个结果,并非他心念所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算了,此事,由我来吧!” 就在孙虚图等人放出化神领域,开始布置之际。百里痴侧眼望去,余光瞟见宫阳神色,心底不自觉一阵窃喜,继而缓缓走上前来。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73章、化神天劫 “百里兄,此事既然是由他天武殿引起,自然得由他天武殿承受。你作为外宗之人,贸然插手,恐怕会落人口实?” 林藏锋斟酌了一会,觉得百里痴的身份,终究会牵扯到其背后宗门。 虽然从百里痴先前的胡吹大气中,能大致了解到宫阳先前栖身的,是西荒一个规模浩瀚的大宗。 但任何大宗在天武殿面前,都会变得羸弱无比。若因此而遭受牵连,便不再是私人恩怨,而是关乎驭鬼大宗生死存亡的艰难抉择。 奇怪的是,在百里走出来以后,宫阳眼底,居然有一丝精光一闪而过。 “无妨,如若天武殿当真因为此事而找上我驭鬼一脉,由他去找便是。毕竟在入得你天寒之前,宫阳,首先是我驭鬼大宗弟子!” 百里痴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若不是宫阳对他知根知底,又太过刻意去模仿明关,宫阳险些都相信了。 “也罢,此事就按百里师兄的提议去做吧。即便他天武殿众人,猜到是由我镇魂殿唆使,理亏在前,也一定不会上报宗门;如此便能在开往西荒深处之前,获得更多空闲。” 宫阳说完,朝明关点了点头。 又同周采薇,风朴等人简单说了几句,就见众人陆续收起之前剑拔弩张的情形。 其后齐齐掠身而起,朝着对面偏左的山崖之上,相继闪身跃去。 古碑壁障,悍然化为数百丈大小。因为有诅咒力量和那便于隐形的坤息木存在,一行九人,当即敛去身形。 而岔道口处,那座作为镇魂与天武殿分界的山峦之上,百里痴盘膝而坐。 一身白衣,流光似雪,飘飘然有数分出尘之意。 他手上,一壶打开的兽血酿,正散发出阵阵浓淡适宜的酒香。仿佛他来此地,并非寻仇而来,而是单纯的相对着夏岁苍翠无比的山色,开怀痛饮一杯。 一侧的山崖上,古碑后面,宫阳忙于理顺体内气血,次第修复经络伤势。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大五行元力勉强流转了两圈之后,体内原本淤塞无比的经络,方才传出阵阵通透之感。 有明关寸步不离的在一旁护法,风朴众人当即闲了下来。 周采薇一开始,美目紧紧的看着宫阳,随时准备着为宫阳渡入神魂力量。却在感觉到宫阳气血逐渐回归平稳之际,芳心一松,顺势摘了一朵开得恣意的夏花,凑在鼻间轻轻嗅了一下。 捣鼓了一阵之后,环眼朝身周暮霭渐起的群山之中看去。 却在看到对面山头上盘膝而坐的百里痴之时,妙目下意识躲闪了一下,随即便恢复正常。其后目光开始变得凝重,一抹迷茫之色,随之浮现而出。 ...... “来了。” 在暮霭敛去,最后一丝天光也融入黑暗之际。那坐得靠前,有着化神后期修为的孙虚图,顿时目光一紧,扭头朝众人传音过来。 宫阳不为所动,依旧在借着身上的玄级中品丹药,全力恢复自身修为。 而明关几人,则是将自身化念放出,无比谨慎的朝着山前的黑暗中探去。 果不其然,一众化神修士的化念方才掠出八百余丈,便探查到一道元力波动,从前方两百余丈之外传来。 接着又是一道。 “看来这届的天武殿弟子,倒是长进了不少,居然有三名化神后期修士,获得了铭魂战阵的认可。” 又等了一阵,风朴将天武殿几人的修为探知了个大概,当即回过头来,面露忧色的朝明关看来。 “明师弟,以百里兄的修为,当真能做成那事么?” 话音落下,就见宋洺等人,同样面色孤疑的回过头,齐齐看向明关。 “勿需担忧,我这百里师兄,虽说平日里爱胡吹大气。但他自身行事,却还算稳妥。” 却是被明关以吸血力量相助,经络已经修复了四成左右的宫阳,微笑着睁开眼来。 随即剑目抬起,同样朝八百余丈开外,百里痴盘膝坐地的孤崖上方看去。 才一眼,便目光一缩。 就见那身着月白轻衫的男子,依旧无比洒脱的坐在山峦之上。山风猎猎,一袭白衣被夜风吹动,出尘之意更浓。 而他头顶上空,却是苍穹骤变,彤云密布。 此时惊雷阵阵,无数雷电,随之从半空之内轰击而来,威势震天。却在到得他身周十余丈范围内之际,当即化作道道铭文,融入到他身体内部。 “这情形,怎地会如此熟悉?” 宫阳神情怪异,却是当年在散魔之际,他一直困于心魔。故而对当时那被卜天族老者化念承担了大部分的散魔天劫,生生没有更多印象。 “究竟何人,居然敢在我天寒宗境内装神弄鬼?” 就在更多天劫坠落之际,一声怒喝,当即从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一名身着天武殿弟子服饰的化神后期老怪,立时踏前一步。手掌立时缓缓托起,就见一个近百丈大小的巨锤,霎时从虚空中显露出来。 “此人,居然生生将自身化神领域,尽数融入这个玄级法宝么?” 发现此人的古怪之处,原本对宫阳深信不疑的明关,居然开始担心起百里痴的处境来。 “唉,此间风花霁月,对面山头又有美人作伴,当真美不胜收。” 山头之上的百里痴,“咕嘟嘟”狂灌了一口兽血酿,神色逐渐变得冰冷:“偏偏来了只猪,当真大煞风景!” 话音落下,就见那半空中声势浩大的天劫,居然如同海天倒转一般,从半空落下,为百里痴搭出一座天劫长桥。 腾身从山峦上一跃而下,百里痴双足悬空,犹如踩在那天劫之上一般。 整个人的气势,从最初的化神后期巅峰,持续攀升。 当到得婴变之际,身周的诸多化念法则,立时激得山谷间大五行元力崩溃,随之化作雷光电闪。 婴变初期,百里痴探手抓出,就见那兽血酿酒瓶,蓦地化作数十丈大小。随着他手腕翻转,骤然朝着脚下的电闪雷光一吸。 诸多雷光电闪,立时被他收入酒瓶之中。其后抬起来,朝口中一倒。 一时之间,电光游走,惊雷阵阵。而他整个人的身形,则是瞬间变大,堪比当日镇魂殿广场上,那被用来作为铭魂战阵考核的命魂天魔巨像。 “不过区区化神后期,也敢对老夫出言不逊?既然这样,你这双招子可以挖来喂狗!” 百里痴化作的雷光巨人,一步之间,已经到得那天武殿修士身旁。随即缓缓弹指点出,就见一道犹如天道意志的雷光缭绕指尖,朝着那化神老怪的双眼直直刺出。 那化神老怪,方才来得及将半空中的化神巨锤,狠狠朝着百里痴方向砸出。就见那雷光巨人迅速避开,其后蓦地张开巨口,朝着巨锤狠狠吞了下去。 紧接着,先前收回的手指,再次裹挟着风雷之势刺出,须臾将那化神后期修士左胸洞穿!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74章、天武门人 “......” 震撼,无尽震撼。 即便是八百余丈开外的孤峰之上,自认为对百里痴了解达六成以上宫阳,此时也是惊得合不拢嘴。 却在片刻之后,嘴角处浮起一丝古怪。 与他神情相似的,还有盘膝坐在一旁,兀自轻嗅山花的周采薇。只是她面上的疑惑稍纵即逝,不自觉美目瞪圆,盯着百里痴的动作仔细查看起来。 至于毫不知情的明关以及风朴等人,则是相继瞪大了眼。 看了百里痴半晌之后,便齐齐回头朝宫阳看来。奈何宫阳只是笑笑,并不打算开口解释。 山崖半空之上,百里痴在强行吞下那天武殿长老化神领域,又一指将其左胸洞穿之后,朝着那化神老怪步步紧逼。 “你,心智还算坚定。只是蚍蜉撼树,自寻死路,怪不得老夫!” 言罢,百里痴化为那百数丈的雷电巨人,缓缓张开拳头,化拳为掌,一掌朝着那化神老怪劈来! 在众人眼里,若是百里痴这一掌落下,那天武殿化神修士定会身死道消,因果散尽。 近千年的修炼,顷刻化为泡影。 似是察觉到自己,即将成为对方掌下亡魂。那天武殿修士脸上,一滴浊泪滚落,不过短短半息的功夫,便回想起自己这一生: 十岁离家,幸得天资聪颖,在六十余岁之际筑基。随后便委身于一个西荒小宗,蛰伏了两百余年之后结丹成功,开始游历西荒。 其后在某次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天寒宗一名外门弟子...... 往事历历,浊泪点点。在那雷电巨人宽达十余丈的手掌,将他命魂牵动,眼见就要到得头顶之际。 一丝求生的本能,化作磕巴无比的言语,从他口中说出:“求你...求你放过我.......” “怎么,现在才知道怕了?” 雷电巨人浩大的手掌,悬在半空,距离那天武殿修士,已经不足十寸。稍微停顿了一阵之后,巨大手掌再次下压。 八寸。 五寸。 三寸。 “啪嗒”一声,那斗志已经彻底失去的天武殿弟子,立时跪倒在地。 “前辈,我可以献出命魂,甚至可以和天武殿一刀两断,为你做牛做马。只求前辈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四周空气,在那天武殿弟子讨饶之际,瞬间凝固下来。 半空中的巨人手掌,依旧雷光缭绕,重如万仞山峦。没有继续轰击而来,同样也没有撤去半点。 “不过蝼蚁之辈,杀了你,会坏了老夫名声。也罢,你交出命魂,随时待命即可!” 百里痴冷哼一声,缓将雷电巨手收起。随即再不管那磕头如捣蒜的化神修士,缓缓转过身去,朝隐藏在黑暗之中,不敢移动半步的天武殿众人低喝道: “还不出来么?” 他这席话,让一众天武门人摸不着头脑;却是依旧不敢移动半步,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 “很好,既然诸位都因果圆满,资质尚可。说不定稍加炼化,便能晋升为老夫座下的婴变道奴!” 话音未落,百里痴身周,雷光电闪,冥雾再起。 就见天武殿众人身侧,又一名身高百丈的虚幻身影出现,此人虽然出现的方式,并不算太过浮夸。然而其身周的神魂威压,却是不比百里痴本体差上多少。 “拘魂使,老夫唯一的要求,便是留下这群小辈的化神领域,除此之外,再无要求!” 百里痴说话之际,又一尊冥雾缭绕,目光森冷无情的拘魂使身影出现。 “屠戮开始!” 山峰之上,宫阳并未理会百里痴狐假虎威的手段,而是紧紧盯着那方刚出现的‘拘魂使’。数番试探之后,眼底的明悟之意更浓。 周采薇同样看出了些许头绪,不过从神情上看去,终究无法确定。 至于明关与风朴等人,本就随和百里痴极为亲近,此时居然一致认为这才是百里痴的真实实力。 “嗡!” 犹如天寒罡链被扯动的声响,从虚无中传将过来。冥雾飘忽之处,就见那诸多拘魂使脚上,当真缠绕着道道玄铁罡链。 “晚辈一行即便是死,也想死个明白,只是不知因为何事得罪了前辈?” 就在第六名拘魂使出现,将众人围困之际。一众天武殿弟子,忽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化念,居然尽数消失殆尽。 别说联系师门,即便连调动自身命魂这等简单之事,也无法做到。 而那身形高大的拘魂使,则正从诸多冥雾中缓缓现身,将拘魂罡链绷得笔直,朝着天武殿众人走去。 天幕之上的天劫云雾,压得更低,几乎每一次变化,都能牵动天武门人的魂念变化。 终究是化神老怪,在慌神之后,那白面无须,下颌奇长的修士。终究强撑着自身化念意志,朝天幕之上的百里痴问了出来。 “呵呵,何事?” 百里痴面上寒意更浓,却也不算继续和他周旋下去,当即寒声开口:“老夫提醒你一句,藏功楼。” “你是镇魂殿之人?” 面颊奇长的男子依旧在尽力周旋,同时不断借用体内尚未封禁的气血力量,数番冲击念海,做着最后的殊死搏斗。 “告诉你也无妨,老夫百里守约,出自驭鬼大宗。而你算计之人,不是别个,正是老夫门下弟子。” 百里痴话语落下,六名拘魂使,已然走到天武众人一百余丈之处。每每经过之地,大五行元力消弭殆尽,山石气化,归为虚无。 此情此景,堪比当日仙遗道场出口处,由那万古残魂造成的诡异场景! “此事,我等毫不知情,都是他许志一人所为。而今晚辈愿意献出命魂,同前辈换取活命机会!” 终于有一名修为较低的化神中期修士,被那拘魂使涌来的无数神魂压力,挤压得心神失守。当先拜伏下来,爬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晚辈,愿意交出命魂!” 蝼蚁尚且贪生,天武殿一众化神修士,眼见有第一个人站出来讨饶。立时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过五息的功夫,一共九名天武殿弟子,已经有八人伏地不起。只剩下那长脸男子,依旧凭借体内的气血之力,兀自和念海内的无形封禁对抗。 在感受到身周已经空无一人之后,才缓缓转过身去,满目萧索。继而一抹疯狂之意,自他眼眸深处孕育而出......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75章、离宗 “哈哈!” 在疯狂之意持续攀升,达到顶点之际;这被同殿之人点名道姓出卖的许志,蓦地转过身来,缓缓抬起头,朝半空之上的百里痴看去。 “对,先前在藏功楼轰杀你驭鬼门徒的,正是老子。杀便是杀,何须用这狸猫捕鼠的方式羞辱老子?” 话音落下,许志当即探手点向丹田之处。 却是想着借用不久前窥空蓄积起来的化念,引爆自身丹田。虽然这想法在对方面前,显得无比滑稽,可也聊胜于无。 “嘭!” 即使放任许志调动自身化念,引爆丹田的几率也极小。但在他手掌即将落下之际,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给老夫跪下!” 半空之中,百里痴袍袖一挥。继续将倒伏在地的许志,再次打得倒飞半圈,恰到好处的呈现出跪伏的姿态。 “你不用这般急着寻死。还有,在老夫面前,只有老夫同意,你才有去死的机会!” 百里痴对许志训斥了一番之后,这才缓缓转过身去,朝宫阳藏身之处高声道:“宫小子,虽然杀了这蝼蚁也无甚大碍,但此人毕竟是你天寒门下的三殿少主之一。也罢,既然这恩怨是因你而起,便由你来终结吧!” 山峦之上,宫阳一行,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山谷之内的情状。 不料百里痴忽然开口,宫阳稍微迷惑之际,却也无暇多想,掠身从山崖之上一跃而起。 待到得许志面前之时,目光骤冷:“若非眼下的天寒正处于用人之际,宫某立时便可杀了你。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宫阳说话之际,早已悄悄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丝五行毒,朝着许志念海深处烙印而去。 做完此事之后,方才目光如刀,直直盯向许志。 “其一,献出命魂,自今往后,只听宫某一人号令。” “其二,和你天武殿众人,一并身死道消。” 宫阳说完,连看都不愿多看许志一眼,缓缓转过身去。避开天武殿众人之后,眼底孤疑顿生。 “痛快了不?不想露馅的话,就快些给本公子一百枚妖血石。” 却是在他跃下山崖之际,百里痴就一直在旁,通过神魂传音催促。奈何宫阳正全力烙印那道五行奇毒,便一直等到烙印停当,方才听清仙碑之魂究竟说了些什么。 前后联想了一阵,当即明白了百里痴将自己从山峰上呼喊下来的缘由。当下不作他想,当着天武殿众人的面,将一小袋妖血石顺手抛出。 一众天武殿门人,对于宫阳的动作,根本不敢有半分猜忌。 等待着那许志做出决定的功夫,宫阳窥空朝身旁的拘魂使身上看去。 只一眼,便从最近的一名拘魂使身上,感受出不少熟悉之意。 考虑到百里痴在旁,宫阳便强行将自己的心思压下,再次转过头去,面朝许志。 “怎么,想好了么,上交命魂;还是身死道消?” “感谢宫师弟大人大量,饶恕许某这遭;老夫愿意交出命魂,自今往后,归宫师弟驱策!” 许志依旧头颅低垂,神色挣扎了半晌,终究还是选择了前者。只是目光深处,点点憎恨火光,少得越来越浓。 “滚吧!若是再有下次,即便你一辈子龟缩在天寒内门,也休想避开老夫的追杀。” 眼见许志交出命魂,百里痴当即面露嫌弃。将身周诸多‘拘魂使’收起,又将那天劫雷云散去,便目光森寒的站在宫阳身旁,目视一众天武殿门人离去。 直到天武殿众人掠出一千丈开外,一直绷着脸的百里痴,脚下一阵趔趄,随即盘膝坐地,恢复起自身神魂力量起来。 “喏,这是那群天武殿修士的命魂。本公子利用此简,和你交换你身上一物。” 百里痴将一块龟简抛出之后,宫阳分明感受到他身上的虚弱之感。看来先前那般强行调动魂体之力,终究对他造成了太大伤害。 “何物?” 仙碑之魂通过此役,已然可以抵消他胡乱配对,强撩周采薇的罪行。是故宫阳也不与他为难,想着只要百里痴要求不算过分,便答应他。 “你身上那块,那块古碑,可不可以借我...额…暂时容身......” 百里痴原本想说‘借我研究一段时间’,但看到宫阳剑眉凝起,立时改了口风。 “还有,你身上的固魂材料,我需要很大一部分。” 知晓讨要古碑之事行不通,又对宫阳性格了如指掌,百里痴只得退而求其次。毕竟刚才那个亦真亦幻,远远超出化神修士范围的领域,消耗了他太多魂体之力。 “若不是采薇,老子......” 百里痴见宫阳点头同意,不自觉长呼了一口气。嘟哝了一阵之后,见明关等人齐齐走将过来,当即转过头,朝着一旁身着鹅黄罗衫的清秀女子遥遥看去。 在瞧见周采薇美目躲闪,耳垂却羞得粉嫩之际;不由得心神荡漾,仿佛就算魂体散尽,也没那么重要了。 ...... 一路回宗,百里痴勉强维持着月白轻衫的公子模样,和贺西臣等人闹腾了一回;终究因为神魂消耗过重,回到古碑空间恢复去了。 一行在宫阳住处歇了小半日,随即赶回各自师门报到。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宫阳除了全力恢复伤势之外,便一直在研习那部得自藏功阁的《九转炼魂术》。 一整个月下来,终于将这部功法要义,作了个大概的梳理。 却发现这《九转炼魂术》的核心,依旧遵循三魂七魄之数,取有余补不足,同时开发修士神魂潜力。更是对阳魄运用之法,作了详尽的介绍。 翻到第三遍之时,宫阳对于自己神魂深处,那自从破界而来便一直无法炼化的诡异黑气,居然生出不少期待来。 第二个月时间过半,宫阳见自己伤势已经尽数好转。当即不再等待,将那《九转炼丹术》取出,按部就班的修炼了起来。 不料大半个月过去,居然只催动了半转左右,进展慢得出奇。 更为奇怪的是,随着炼魂功法的运转,宫阳念海内的元婴之力,居然不增反降。 那原本已经停留在元婴后期巅峰数年的元婴境界,居然在短短一个月内,愣生生降到了元婴后期。 宫阳前半个月,一直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得后来,却是不惊反喜,甚至开始循着《九转炼丹术》的炼化方式,持续压缩起自身元婴境界起来。 “嗡!” 第三月须臾过去大半,在这个月月末来临之时,一声天寒戟鸣,打破了镇魂殿内门弟子居所的平静。 紧接着,就见两名化神中期修为的殿内执事前来,将八枚天寒玉简,分别送往镇魂殿各处。 又过得三日,八道身影,当先自宫阳居所处腾身而起,朝着天寒宗山门方向疾掠而去。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76章、七魄迎君归 过不多久,就见另一道身影,从明关处所腾身而起。 只是在走出天寒宗山门之后,那身影却和宫阳一路向南的方向不同,转而朝西荒西麓径直赶去。 明关手中,多了两枚令牌。 一枚是自仙遗道场内,从土皓二祖手中夺得。 另一枚,则是得自宫阳。拥有此令,可以号令百里痴经营了二十余年的驭鬼大宗。 出得天寒,宫阳一行的速度再次激增,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便已经越过数十处主城,小宗地界。 一行八人,此时以宫阳为首,盘膝坐在一柄浩瀚达一百余丈的巨大三叉戟上方。 原本以宫阳的个性,绝不会这般浮夸,刚出得宗门,便祭出这代表天寒门的巨大戟阵。但在风朴等人的怂恿下,却逐渐明白孙虚图等人的想法。 这巨戟战阵放出之后,虽然容易树大招风,引发一些主城乃至大宗恐慌。 同时却也能获得不少便利,毕竟如此声势浩大的天寒队伍,足以代表天寒威严。所过之处,均都所向披靡,无人敢挡。 “我等此行,已经越过西荒近万里地。不知少主自这一路走来,可曾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天寒戟阵上方,孙虚图的位置比较靠近宫阳。 见自从走出天寒一千余里之后,宫阳原本平淡无奇的面颊上,开始流露出不少孤疑之色,随即开口询问。 “怪异之处太多。” 宫阳稍微思索了一阵,随即目光凝起:“这一路上的虚幻魂力,明显比我初入天寒之时,还要浓郁数倍。只是最为奇怪的,是我们每走出八百余里,便有一名身着灰衣的修士,不远不近的站在附近的山峦之上。” “少主勿需担心,这些人说不准会是大宗之人。听得我天寒三大主殿少主巡视,是故表现出臣服之意。” 孙虚图一旁的贺西臣,生性比较豁达。宫阳话音方落,便打了一个哈哈。 以天寒宗远远凌驾于西荒所有宗门,主城,大部之上的地位;他这番话,倒也合乎情理。 “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话虽如此,宫阳面上的怀疑之色,却始终未曾消减半分。 天寒巨戟战阵,再次朝前推进。复又前行了六百余里,第七名身着灰袍,看不出长相年纪的修士,再次出现在镇魂殿众人七百余丈开外的远山之上。 到得此时,就连心思豁达的风朴与贺西臣,也不由得站起身来,朝着山峦之上那名灰袍修士看去。 扫了几眼之后,见那人对着天寒一行遥遥一拱手,便要转身离开。 好奇之余,风朴立刻开口问道:“不知这位道友,究竟出自西荒何宗门下?” 那人闻言,转身离开的脚步为之一缓,随即缓缓转过身,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几乎才看到之际,便连心智极为坚毅,已经在天寒门下成名多年的孙虚图、宋洺诸人,都不自觉瞳孔微缩,呆愣在地。 就见一张苍白至极,瘦骨嶙峋的脸。干涸的嘴角,似是为了配合这怪人无比诡异的笑容,将锋利的颧骨,夸张的顶了出来。 却是依旧没有回话,同先前遇上那六人一般,随即转身离去。 “何人装神弄鬼,给老子留下吧!” 贺西臣眼见那人离去,既不自报师门,也不说明自身名讳,眼见就要暴躁起来。 “贺师兄,罢了。此人既然依约来到此地,便说明下一个八百里,依旧有一人等在那儿。” 宫阳探手将贺西臣挡下,随即又和周采薇既然传音了一阵。一行当即全力御起天寒戟阵,朝着西荒偏南之处继续掠去。 果然,在下一个八百里到来之际,一名身着青衣的修士,再次出现在镇魂殿众人眼前。 此人不再像先前那几名灰袍修士一眼藏头露尾,而是在宫阳一行必经之路上,垂手而立。 在宫阳八人靠近之际,忽地朝众人抱拳道:“听闻贵宗以炼魂为源,崇尚三魂七魄之数。鄙人为化生馆馆主座下地魂使者赵无命,现代馆主前来迎接镇魂少主,前往我化生馆内做客。” 赵无命说完,身周青芒大盛。待青芒散去,就见这名身周涌出不少化神中期波动的修士,随之消失不见。 “化生馆主?” 宫阳回想起先前那七名灰袍修士,加上这名自称命魂使者的赵无命,心内疑惑更甚。回眼看去,见风朴等人同样面露迷茫,应该是对于这化生馆主半点不知,当即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三魂七魄,七魄现,三魂生。如若真是这样,那先前负责迎接,却半句话也没说的,应该就是他化神馆七魄使者。” 宫阳眼中,明悟之意更浓:“这般下去,说不得接下来便还会有地魂,天魂两名使者前来。只是此行,却是不知吉凶?” 稍加思索了一阵,宫阳随即回过头去,朝风朴几人缓缓开口道:“此人既然花费诸多心思,只想我去他化神馆一叙;便请风师兄先接替我的位置,领着大伙前往土源道场之处,如此,便能省下不少时间。” “不行,这化生馆主看着风雅,排场极大,可谁又能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要去大伙一块去,若是化神馆主敢图谋不轨,尽数杀了便是。” 宫阳话音方落,孙虚图便否定了他的提议。林藏锋等人,更是须臾便围拢上来。 结果争论了半个时辰,一行最终决定留在此地,若是十日之内,宫阳没有任何音讯传来。便循着他留在天寒戟阵上的命魂波动,强行去往化生馆所在之处。 交接停当,宫阳随即再不多想,将古碑防御加持在丹田之处,又以寒号钟封住自身元婴;这才拔足而起,继续朝着八百余里开外掠去。 这一次,站在八百余里之外山头上的,是一名化神中期巅峰修士。 此人通体全黑,身周地魂力量缭绕。见到宫阳之际,同样一抱拳,通报自身名讳之后,再次将命魂使者赵无命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却依旧未曾明说化生馆所在之处,究竟远近几许。 宫阳已经摸清这化生馆馆主的套路,也不愿过多浪费口舌。一路向南,继续朝着土源道场方向疾赶。 “鄙人孙无极,为馆主座下天魂使者,早已在此地等候镇魂少主多时。现恭请少主随孙某一道,前往化生馆处!” 此人金衣加身,移步之间,道道大五行规则力量,被诸多化念法则取代。其修为,俨然已经到得化神后期境界。 比之明关稍强,即便和风朴,孙虚图等人一比,也不遑多让。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77章、三井魂茶 “贵馆主单单为迎接宫某,便调用如此阵仗,费心了!” 宫阳客套过后,目中寒芒骤起。他倒要看看这一路装神弄鬼的化生馆主,究竟有何目的。 一路随着孙无极前行,宫阳除了将自身元婴之力,调整到巅峰之外;便是把那烙印在拇指根部的五行毒印记缓缓逼出,移至拇指前端。 诅咒法则之力,同样蠢蠢欲动。 “还请少主稍等,孙某这就去向馆主通禀!” 约莫走过三十余里,那一路和宫阳没有半点互动的孙无极。此时转身过来,朝宫阳一拱手之后,金芒骤起,和先前的赵无命、钱无影二人一般,转眼消失一空。 宫阳抬眼望去,就见不过斜刺里不过疾赶了三十余里的路程。此地的情形,便和山中截然不同。 站在山峦之上,他居然隐约能够听到民间坊市深处,传来的道道商贩吆喝,孩童哭闹。 此地,俨然是一座主城的规模。至于那些民间坊市,便是由主城望族内,无法修炼的家族门人构成。 “难不成那随随便便,就能指使化神老怪的化生馆馆主,居然是主城中人?” 宫阳扫了一眼这主城的规模,不觉疑窦横生: 即便自从入得天寒宗之后,他身周围绕之人,均都是化神修为。见得多了,便也觉得见怪不怪。 但要在这排在宗门之下的主城内,见到化神修士,且一见就是十个之多。 此事,未免太过蹊跷? “老夫萧不咎,便是这土渊主城化生馆馆主。此番来迟,还望宫阳少主见谅!” 正在宫阳迷惑之际,一道由化念凝出的传送法阵,立刻从虚空之中延伸而来。 到得宫阳身旁之时,化念力量流转,传送阵从中打来。 就见一名举止得体,四十余岁;面相精干,身着一袭普通麻衣的中年男子,自传送阵内走了出来。 方刚和宫阳见面,便当先双手抬起,朝宫阳一阵抱拳。 “萧道友,可是和我天寒有旧?” 初次见面,此人便将宫阳名讳整个说出。宫阳吃惊之余,立时开口询问。 “或许吧。” 萧不咎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其后对宫阳作了个请的手势:“少主既然慷慨赴约,萧某自认得稍尽地主之谊。至于这些疑问,稍后由萧某一一通禀便是。” “此人言辞,居然谨慎如斯。看来不入他化生馆,还当真无法探出实情。” 宫阳思付了一阵,随即将周围侍立的几位修士修为试探了一番,见都是元婴亦或者方刚化神之辈。便同样一抱拳,紧随在萧不咎身后,踏入到传送阵中。 “泠泠!” 就在传送停当,宫阳随萧不咎走出之际。一声清冽无比,犹如一道风吹银铃的响动,随之从馆门方向传来。 宫阳抬眼看去,就见门廊之上,果然挂着一串七彩斑斓的铃铛。 只是这铃铛颇为诡异:由七个拳头大小,不知材质的外廓构成。按理来说,这般大小的铃铛,因为空间较大的关系,发出的声音定然空洞浊重。 此物却偏偏声音细腻辽远,听不出太多空洞之感。 便在宫阳凝神观察之际,那铃铛再次被流风吹动,发出泠泠声响。 这第二道铃声传来之际,宫阳忽地觉着自己体内的气血为之一动;心下大骇之际,只得动用神魂之力,仔细探查体内的古怪之处。 怎料一番神魂周转下来,却是一无所获。便连先前那道气血波动,也消失不见。 见无更多异状,宫阳心神稍定,随即却是目光一寒,暗自将天阴冥鼓调到元婴附近。 每每有屋檐处的风铃响声传来,便敲动冥鼓,将那铃声抵消了下去。 “宫道友,我这化生馆极为粗鄙,比不得你天寒,随意出手便是诸多天材地宝。唯有馆中那代表着天地命三魂的魂井,其井水清冽,甘甜可口,冲泡出来的三井魂茶,方能配得上道友的镇魂殿少主身份。” 言罢,萧不咎随即抽身离去。 在宫阳入得馆内,调用天阴冥鼓,生生将那屋檐处的七彩铃铛响声整个压服下去之际。那提前进入化生馆的萧不咎,便又从内院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已然多了三名身形柔媚,筑基后期左右的美艳侍女。莲步轻移,从香草掩映的小道内走了出来。 这一行身着青衣,居中之人尤为美艳,身形婀娜。素手之上,托着一碗青芒流转,茶叶浮沉不定的清茶。 道道魂力,正从那清茶之上传来。 “居然是命魂力量么?” 扫了一眼,宫阳见这所谓的三井魂茶,第一杯便如此古怪。警惕之余,却是将仙遗之地得来的仙魂传承威压调出。 其后毫不犹豫的将那茶接过,一口喝尽。 入口清冽,回味醇正,算是茶中上品。 “好茶!” 在将茶盏递还给那筑基侍女之际,宫阳由衷赞了一句。继而转过身来,朝萧不咎一抱拳: “俗言道,无功不受禄。宫某此次刚出天寒,便得馆主盛情邀请,实在惶恐;就不知馆主此次邀宫某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他故意借机发问,却是担心一直喝下去,体内的命魂传承负荷过重。若是到时此人突施暗算,反倒落了下乘。 且那五行毒,早已准备停当。无论这萧不咎是敌是友,都得将此物放到对方身上,方能安心。 “不急,这三井魂茶妙到豪巅之处,在于三杯同饮。少主既然已经喝得第一杯,那再喝下剩余两杯之后,萧某自当告知。” 萧不咎回答得滴水不漏,当真如同一个极为热心之人,拱手侍立一旁。 “宫某此行,毕竟是奉师命前来,时间仓促。也罢,待茶喝完,希望萧馆主勿再食言。” 宫阳目光渐冷,扫了萧不咎一眼之后。将第二批侍女送来的魂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只是这一杯,他再没有选择用仙魂传承之力进行压制。而是方刚入口,便以诅咒力量包裹,送入古碑空间深处的诅咒元晶内部。 整个人的注意力,却尽数凝聚到身侧束手而立的萧不咎身上。 终于,在第三杯魂茶喝下之际,即便那魂茶已经早早被他封印进诅咒元晶之中。还是觉得自身神魂一阵燥热,念海深处的化念封印,开始蠢蠢欲动。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么?” 宫阳冷笑一声,在探手而出,将第三支茶盏还到那体态饱满娇小,面容娇媚,明显童阴不足的侍女手上之际;拇指指尖的五色光芒,随之滑入此女气血之中。 “现在魂茶喝尽,萧道友此番邀宫某来此的目的,也该明说了吧!”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78章、激战化神初期 宫阳目光灼灼,若是此人依旧遮遮掩掩,欲盖弥彰。 那他定会当先调动念海深处的命魂力量,让周采薇众人即刻赶来,同时窥空离开。 那拥有化神中期,以及化神后期修为的钱无影与孙无极二人,自从入馆之后便不见踪影。 似是萧不咎为了打消宫阳疑虑,刻意支走了这两人。 至于萧不咎本人,在宫阳的感知里,其修为比之周采薇尚有不足。也便是说,此人的修为,不过化神初期左右。 若是宫阳拼死一搏,赶在他放出化神领域之前将其擒住,脱身的几率便会大大增加。 这,便是宫阳得到孙无极接引之后,依旧随萧不咎前来化生馆的原因所在。 “既然少主数次提起,萧某便也不再和少主周旋。只是此事......” 萧不咎见宫阳将宫阳将三杯魂茶喝完,神色未曾改变半点;神色之间,分明多出数分犹豫。 “你这茶里,究竟放了什么?” 就在萧不咎神思疾转,想要琢磨出更多说之际;就见前一刻还神情自若的宫阳,此刻忽然青筋外露,气血逆流。 随之不管不顾,朝萧不咎悍然扑去! 却在下一刻,那原本站在宫阳面前的萧不咎,居然在他死灵一指即将点中之际,整个身形消散一空。 “果然是敌非友,奇怪的是:此人的气血波动,并不像是那剑氏门人。如此一来,那此次暗算我的,究竟又是出自何地?” 死灵一指点空,宫阳眼底的疯狂之色却是为之一缓。看来先前的魂力躁动,气血逆流的情形,是他故意伪装而成。 “区区把戏,也想骗过宫某!” 辨清敌友之后,宫阳反倒彻底冷静下来。当即运起明关交授过的气血之法,不过半息的功夫,便探查出那凭空消失的萧不咎藏身之所。 此时的萧不咎,方刚跃到六百余丈开外。眼见宫阳没有追来,便在回廊一侧的假山后面躲了起来。 宫阳一声怒哼过后,随之冷喝道:“古碑玄门,开!” 就见他整个人的身形,刹那扯出一道残影。紧接着,一柄三十余丈来长的虚幻弯刀,立时朝着假山劈斩而去。 萧不咎惶急避开,随之发现头顶上方,已经被一柄寒芒肆虐,直刺神魂的大剑锁定。 “哼,我还道他剑氏一脉发出悬赏的,究竟是何等妖孽一样的存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终究是化神修士,且单凭境界,就整整高出宫阳一个。 在萧不咎的猜测里,虽然不知道宫阳以什么手段,暂时压制住了那三杯魂茶之内的噬魂效果。 但只需和自己陷入缠斗,他或早或晚,都会引发魂茶之内的剧毒。一旦毒效发作,届时便可以为所欲为。 只是他尚且不知,宫阳的神魂力量,在轰杀那天武殿胡明煜之时,便已得到验证。 而从仙遗道场之内走出后,虽然境界方面并未得到明显的提升,但其凝实程度,已经堪比化神初期。 “轰!” 萧不咎避开那柄黑色弯刀之后,看到头顶悬空刺来的化神长剑。随即不再避让,开始调动自身化神之力,强行以攻对攻。 却在轰鸣之后,整个人双目瞪得滚圆。因为他赫然发现,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击碎的雾气大剑,居然依旧完好如初! 一道堪比化神期修士层面的凌厉剑意,持续从大剑剑尖之处透体而来。 “这样,倒还和你身份相符一些,给老子破!” 雾气大剑遥遥将他命魂锁定,萧不咎躲闪不开,好胜之意立时大盛。毕竟在他化神以后,便从未遇上这等方刚交手,便落入下乘的情形。 且对方,居然是个元婴修士! “喔,是这样么?” 就在萧不咎放出化神领域,连续三拳,将头顶的雾气大剑轰碎的瞬间。一声冷哼,自他身侧两百余丈之处传来。 无数猩红雾气泛起,紧接着,一名面容森冷的青年,踏步从雾气之内走将出来。 全身气血沸腾,一股浩瀚无匹的力量涌起。继而屈起一指,朝萧不咎化神领域点来。 “咔嚓!” 如同冰川崩裂,从宫阳那一指处,无数细小龟裂崩散开来。最远一道,一直蔓延出二十余丈,方才停止了崩裂之势。 “这便是属于化神初期修士的领域强度么?” 在这指点下,终究没能将萧不咎化神领域破开之时,宫阳不由得暗叹了一声。 毕竟这一指,不单融合了巨灵血气;同时还将古碑内的神魂之力,也调动了很大一部分,可以说是他全部修为的体现。 却在这一指之下,依旧破不开对方的化神领域。 不过宫阳也不纠结,既然一指之力无法破开,那就两指。 果然,在这第二指落下之际,萧不咎化神领域应声而破,被强行轰出一个半丈见方的决口。 紧接着,宫阳身形消失。 走出之时,赤炎龙域显现,天邪已经炽烈如火,朝着那呆愣在地的化生馆主一棒砸出! 对方只来得及抛出一道黑光,抵挡了宫阳的全力一棒之力。便即刻调转身形,迅速朝前掠去。 若不是亲眼得见,谁能想到这化生馆馆主,居然堪堪被一个元婴后期巅峰,生生差了自己一个大境界的宫阳,追得四下逃窜? 只能说萧不咎自始至终,都抱有轻敌之意。且在宫阳动手之前,他一直寄希望于那魂茶发作。 怎知宫阳身上,居然有能够腐蚀大五行元力这等诅咒奇石,愣生生将那魂茶之力暂时禁锢了起来。 一步错,步步错。 若是对上旁人,他依旧可以借助自身境界威压,强行补救。 奈何宫阳对于大五行元力的理解,早已是同阶之上。加之神魂力量方面几乎再无破绽,哪会给他半点机会? “轰!” 又一处雕梁画柱,被宫阳天邪轰断,木屑横飞。 就见那先前还自恃境界的萧不咎,当即放弃了以攻对攻的想法,再次朝前奔逃起来。 “哼,废物一个,分明拥有化神修为,居然被一个元婴修士驱赶得如同丧家之犬!” 与宫阳不断追杀,萧不咎绝地反击的心思,只能以化念壁障勉强抵抗的凶险处境不同。 化生馆尽头,一座高达百丈的木楼顶部,一个坐北朝南的房间,窗棂微启。 整个房间之内,被一张三丈大小的石床塞满,玉榻宽阔,罗帐秀丽。 那声音,正从床帏的纱蔓内传来。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79章、因果镜像(一) 床第之上,一名看上去六十余岁,鹤发童颜的男子愤怒着欠起身来,靠在在床头的玉枕之处。 双目之间,怒火中烧。 却是从床对面的规则全息图上,将萧不咎被宫阳追杀的情形看了个满眼。 “滚开!” 先前就被他拽着头发甩开的娇俏女子,似是缓神了一阵,复又蓄起不少精力。当即面带桃花,再次俏脸潮*红着爬了过来。 那男子觉得厌烦,随之抬起一脚,将此女踹到床下。 奈何这个面相熟识的女子,此时意乱情迷,媚眼如丝;根本不管老者的嫌恶之意,涎着脸继续靠近。 只听得几声痛楚至极的娇哼,随后化作片刻欢愉。接着是男子如同恶趣味一般的暴力冲撞,反复多次。 约莫一盏茶之后,久不发声的女子,忽地传出一声惨呼传来,其后便再无动静。 “此女,拖出去喂狗!” 男子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下方的臃肿,满意的点了点头。却是连看都不看卧榻之上的女子一眼,随手扯起一件衣袍裹住身形,移步到窗户一侧,遥遥看着馆内的情形。 须臾之后,两名身着灰袍的修士迅速走将进来,提起那具一丝不挂的女子尸身,迅速转身去了。 “尊主,要不由我动手,结果了此人?” 就在男子凭栏远眺,目光森寒,看着馆内的动静之际;从一侧的阁楼之内,传出一声低沉无比的声音。 听其动静,应该是在这里停留了良久。恐怕就连对方行那鱼水之欢时,此人也未曾离开半步。 “再等等吧,既然已是瓮中之鳖,何惧他飞上天去?” 身着华服的老者,在一阵采补之后,面上泛起不少红光。 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之后,便重新回到屋内,在床上靠坐了下来。 ...... 化生馆北苑,宫阳寒目如电,继续追来。 身前三百余丈之外,萧不咎依旧在埋头疾奔,内心的苦意更浓: 此番被宫阳生生破去化神领域,虽然对于他自身的修为,并无太大影响。但神魂方面的消耗,却是极大。 是故也不再盘算着如何将宫阳引入自身化神领域,逐步消耗。而是打定了主意,将其引往化生馆最高的楼阁之处。 萧不咎的想法极为简单,只需到得那阁楼千丈范围;就算那被一众化神修士称为尊主的男子如何冷血,也会出手帮助。 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他好歹也是化神修士,无论去往西荒任何小宗,也是老祖级别的存在。此番只需安然脱险,日后少不得还有能用到他的地方。 “你,究竟是什么妖孽?” 须臾之间,再次被宫阳近身,轰斩了一记剑心意志之后,萧不咎神魂间的压力再次暴涨。立时惊若脱兔,全力朝着阁楼下沿奔来。 “幕后之人,终于要现身了么?” 一路紧追而来的宫阳,在破开萧不咎化神领域之后,心神便放松了不少。眼下萧不咎体内气血混乱,想必短时间内,都无法再次调用领域之力。 如此一来,他迥异于常人的神魂力量,便足以和对方展开拉锯。 事实上,初次见面之际,宫阳便从萧不咎身上,发现了诸多疑点。 --此人虽然表现得云淡风轻,拼命想彰显出自己那‘一馆之主’的地位。却偏偏无论从言语还是神情方面,都表现得太过严谨,堪称滴水不漏。 表面看去,这算不上什么疑点。 但只需在小宗之内待个三年五载,或多或少,都会觉得不适。而这不适,正是源于萧不咎的刻意伪装。 因为只有那些需要仰人鼻息,甚至终日战战兢兢,活在他人阴影之下的修士;才会无时不刻的顾及到自己的身份,无论说话做事,还是细枝末节。 他倒要看看,这从剑氏悬赏之下揭榜而来,想要诛杀自己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尊主,救我!” 终于,在接连数次将宫阳杀招挡下之后,萧不咎险象环生。眼见距离那小楼不足千丈,立时抬起头去,朝着楼上呼喊起来。 “既然狗主人已经出现,那你活着,便也没有了任何价值了!” 萧不咎方刚呼喊出声,就见先前还一直跟在他身后三百余丈开外的宫阳。此时骤然启动古碑玄门,刹那到得萧不咎二十丈之内。 得自仙遗传承之地的命魂力量,骤然暴涨,巨灵血刹那燃烧。其后更是从古碑空间内部抽出不少诅咒力量,合着一道剑心意志化作死灵一指,立时朝萧不咎刺来。 “叱!” 第一层化念防御被破,从第一层到第八十层,不过在眨眼之间。萧不咎身周的防御,已然被尽数破除! 宫阳这死灵一指,原本会将萧不咎左胸刺穿。却在临身之际被对方一躲,从左肩处斜刺而出。 “唔!” 萧不咎一声闷哼,只觉得无数狂暴气血,霎时冲入到自己奇经八脉之内。 下一刻,面色骤变:他蓦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四百余道化念,居然瞬间就被一道恶寒锁定,随即急剧消耗起来。 化念一旦散尽,像他这样没有衍化出自身意境,生生依靠丹药力量拔升神魂威能、斩断大五行因果而达到的化神修为。 也会在瞬间跌落,坠入到元婴层面。 届时生机力量消散,即便有强者守护,都很难抵挡住大五行元力的反噬。 “哼,果然是废物一个。原本老夫见你化神成功,说不得日后还能有可用之处,但眼下化念元婴遭受重伤,那便死吧!” 一声冷哼,自阁楼上方传来。 紧接着,就见一根银钗模样的法宝自半空激射而来。下一刻,从萧不咎念海之处洞穿而出。 惨叫骤起,就见这化生馆傀儡馆主,几乎连反抗都没能做到半点。化念元婴立时崩溃,丹田碎裂,已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即便对待自己手下的鹰犬,也能如此残忍,果真是虎狼之辈!” 阁楼八百余丈外,宫阳见那化神初期修士,居然在顷刻之间便身死道消,剑目兀自一缩。 继而语气生寒:“说吧,那贼心不死的剑氏一脉,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专程来此暗算宫某?” “呵呵,果真是在元婴初期,便敢以一人之力,强行抹去剑氏一脉百年基业的天骄之辈。” 那阁楼上的老者,听得宫阳出言讥讽,却是不怒反喜。叹了一声之后,再次缓缓开口:“老夫自衍生出意境之后,便许诺不杀无名之辈;你出自天寒一脉,且位居三大主殿之一的少主之位,倒也尚可。” “记好了,老夫来自往生道场,道号柯恶生。” 见宫阳不言,似是正全力寻找自己和这往生道场的关联,柯恶生继续道: “也罢,此意境得自化神后期巅峰,名为因果镜像。柯某敬重你天赋异禀,便以此意境对敌,若你能走出,老夫便放你一条生路!”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80章、因果镜像(二) “意境?因果镜像?” 这几个字方刚脱口而出的刹那,宫阳心神之间,立刻涌起滔天危机。 下一刻,刚想全力奔出,朝着阁楼顶端扑去。就见先前还矗立在八百余丈开外的阁楼,此时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小子,能以老夫化神后期巅峰的修为为你送葬,也不枉你天寒三殿少主之名。因果第一镜,百年一梦。” 柯恶生的话语,遥遥从千丈之外传来,片刻之后,变得愈发辽远。 宫阳在一击失手之后,当即不再强攻。而是屏气凝神,将自身魂力的探知,尽数凝聚到气血内部。 巨灵血脉喷张,须臾之后,面上惊慌之意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力的灰败之色。 因为宫阳骤然发现,便连先前柯恶生说话之际,他留下的气血力量,也不知所踪。便说明他接下来的诸多手段,再无用武之地。 气血散,因果冥,神魂无门,术法无道。 此话,得自那以气血化神的明关。便是说修士一旦掩藏起自身气血,将因果暂时散去;便纵使你神魂厚实如山,术法锋利无匹,也再无法重伤对方。 “他剑氏一脉,究竟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 柯恶生化神意境之内,宫阳面上灰败之意稍减。随之而来的,是一抹直透魂魄的寒意。 如今他的目的极为单纯: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要从对方这化神意境之中存活下来。只有先确保自己活下来,才能尽量拖延,等到风朴一行前来。 “若是当真被他这化神意境牵动,那分作三处封印的无数化念,定然在第一时间冲破封印,直接衍生反噬。眼下既然避无可避,倒不如先积攒神魂力量,将这如同烫手山芋的化念封印起来!” 强大的求生意志,让宫阳立即将念海内的杂念排除殆尽。 继而目光清明,当先将古碑防御收入念海,把念海深处的诸多化念封印了起来。 其后又将那寒号钟调往丹田之处,同样将丹田内的诸多化念,一一禁锢。 做完这些之后,方才急速炼化古碑空间之内的诅咒元晶;想着能否抢在对方开始第一波化神意境攻击之时,将封印在古碑深处的三百余道化念,再次烙印一番。 如此之后,整个人便盘膝坐地,天阴冥鼓第三重封印,骤然开启。 随时准备敲动冥鼓,抵挡那因果镜像意境,对自己心神的侵蚀。 不过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宫阳已然将自己的攻防潜力,毫无保留的激发而出。 “哼,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吧。老夫倒要看看在这第一镜之下,你究竟能存活多久?” 一声戏谑,携带着诸多快意的声音传来。须臾之后,变得飘忽无比,不知所踪。 宫阳身旁本就怪异无比的情景,此时如同水纹波动,再次生出不少变化。 随之一名身着道袍,模样苍老的修士,从幻境中走将出来。探指点出,将宫阳刚毅无比的心神,凿开一道决口。 天阴冥鼓,只不过在最初敲响了两声,随即便沉寂下来。 宫阳整个人的心神,立时陷入混乱。 丹田处的化念封印当先松动,巨灵血脉霎时冲击四肢百骸,仿佛要将经络撑爆一般。 宫阳那双剑目,逐渐由先前的漆黑,沾染上了道道粉色...... ...... “尊主,此人杀了便是,何须调动这化神意境?” 幻境之外,一个声音传来。 这说话之人,分明在千丈之内。只是宫阳眼下被柯恶生的化神意境困住,无法听到半点。 若是他能听到,就会发现整个化生馆的雕梁画柱都在,八百余丈之外的阁楼也在。唯一改变的,便是他盘膝坐在八百余丈的范围处,神色痛苦,几欲疯魔。 “呵呵,这便是你作为粗人的原因所在。杀人之事最为痛快之处,并非是最后的挥刀斩杀;而是看着对方绝望的神情,霍霍磨刀的过程。” 柯恶生理了理松开的袍服,随即将那枚瞬杀了萧不咎的银钗拿起,饶有兴味的举到眼前,仔细查看。 看了一阵之后,把头凑了过去,就势在银钗尖部轻舔了一下。 似是想借着自身舌苔,尝出萧不咎化念元婴的味道。 “尊主,属下有一事禀报。” 十余息过去,一侧阁楼内之人似是斟酌了良久,方才敢发声试探。 “直说吧,究竟何事?” 柯恶生似是见宫阳已经完全陷到因果镜像之中,心情大快,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突兀而生出不爽。 “最近属下收到一封往生书,说玄冥棺即将莅临西荒。不知尊主打不打算上前拜见,接取相应的道场任务?” 依旧隐身在阁楼中的男子,迅速将事情说完。继而沉默下来,安静等待着柯恶生的决定。 “喔,玄冥棺现世,自然有无数死士应召而来。老夫做惯了这世间游魂,又何须去趟这趟浑水?” 柯恶生在方刚听得玄冥棺现世的瞬间,明显眼热了一下,随后却化为无尽寒芒。当是对这玄冥棺游行之事,心怀芥蒂。 “那好,老奴这便将往生书销毁,对外表明尊主的态度。” “且慢,你将那龟简拿来,老夫再斟酌几日吧。若是最终依旧不想接书,毁去便是......” 阁楼之内的谈话声,渐渐低落了下去。只剩下楼上面容血红,童阴力量逐渐涌将上来的华服老者,兀自取出一支装着黝黑之物的玉瓶,凑到鼻间嗅了起来。 此物,夹杂着不比纯正的童阴之力,同时还有刺鼻的血腥味传出。 依据他先前的行事来看,当是少女的童**血无疑。 “呵呵,有趣。这世间苦修之道数千,怎敌得过一夜金风玉露;老夫倒要看看你这镇魂殿少主,身上究竟藏有什么秘密?居然能在短短四十余年里,从当年的元婴初期,一举到达元婴后期巅峰的地步?” 扫了一眼手中青灰二色流转,表面烙印着一眀一灭两道残魂的玉简一眼。柯恶生的眼神,再次生出不少改变。 分明从先前的无尽恨意里,多出了一分畏惧之色。 化生馆内,阁楼八百余丈之外,宫阳依旧盘膝坐地。 只是此时,他面上的痛楚之意更浓。 念海深处,那满面血光的老者,已然将他整个神念占据。 --随处可见的玉体横乘,随时都能看到香消玉殒,与他平素以来的禁欲心性格格不入。 更是有道道阴邪至极的笑意,如笑似哭,无时不刻在摧毁着他道心的最后防线。 道道粉色*情*欲毒雾,自他七窍之内流溢而出,复又被他吸入体内。 如此数番之后,宫阳终于再难忍耐,骤然睁开眼来。 就见往日那一双无比深邃的剑目,此时已然被道道粉雾掩盖。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欲望......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81章、因果镜像(三) 今儿晚了一些,大伙见谅。 以后各位兄弟姐妹们要是等不及,就推后一天,来看前一天的更新章节吧。实在无法,毕竟工作时间不规律...... ********** “终究不肯沉沦么?” 阁楼之上,操纵着自身意境,全面攻击宫阳心神防线的柯恶生,在同宫阳拉锯了半晌之后,愣是没能再次破开宫阳的元婴防御。 当即目光一冷:“既然你如此念旧,那老夫便帮你一把!” 袍袖一扫,就见四道被粉雾包裹的修士元神,立时脱手而出。 在到得宫阳身侧一百余丈之时,粉雾散开,幻化成四名赤身果体,身形绝佳的女子虚影。 这三名女子之中,便有一人,是不久前来过,为宫阳奉上第三杯魂茶之人。 同时也是最后一名,被柯恶生让手下拖去抛尸之人。 事实上,宫阳在最后那名女子前来之际,便已经发现了她身上的异样之处。虽然他没参研过采补之道,却也在宗门典籍上看过一些。 此女身形娇小,凹凸有致,算得上是上等炉*鼎。 只是宫阳算错了一事,以为这女子,是当初那傀儡馆主萧不咎的众多炉*鼎之一。若是在柯恶生出手轰杀萧不咎之际,便引动五行毒验证一番,说不得还有些许逃生的可能。 奈何凡事天定,向来没有‘假如’之说。 这些女子,应该早就被柯恶生以极为恶毒的药石控制,只剩下承欢的本能。 是故方刚出现,便媚眼如丝,莺莺燕燕,道道银浪之声,自四女口中发出。 在四女现身之际,宫阳面上不自觉流露出数分欣喜。只是他眉宇深处,却是犹如经历人间炼狱,痛楚万分。 “意境临身,摄魂夺魄!老夫倒要看看此子在过去的四十余年里,究竟去过什么地方?” 眼见宫阳神念节节败退,柯恶生逐渐失去了耐心。当下双手掐诀,将那四女的元神化作四道粉色魂雾,逐一从宫阳七窍处钻了进去。 “唔!” 这三道欲毒极盛的粉雾,方刚冲入念海,宫阳立时发出一声惨哼,元婴四灵之力立时不稳。 随之而来的,是那丹田深处的化念封印,眨眼破了一重有余! 其内的化念,虽说不至于瞬间流出,却躁动更甚。 若是放任欲毒继续侵蚀,顶多再有半个时辰,宫阳丹田内封存的诸多化念,便会破封而出。 届时内外交困,四灵元婴的负荷定会激增。 侥幸的是,那诸多欲毒在打破宫阳念海封禁,入得念海之后,便充分发挥其贪婪本性,朝着元婴深处呼啸而去。 却在元婴最深处,被一道古怪黑气,一一截断下来。只在须臾之间,便摧毁了大半。 尽管已经是死物,那贪婪无度的情*欲之毒,终究还是本能的生出了惧意。在被磨灭到六成以上之际,蓦地调转身形,朝着宫阳元婴外围拼命逃去。 “怎么可能,这小辈分明连自身大五行因果都无法斩断,如何能抵挡老夫的化神意境?” 在宫阳念海内黑气翻滚,将诸多粉色欲毒齐齐轰出体外之时;那一直站在阁楼之上,等待欲毒攻心,好将宫阳神魂内秘密尽数挖出的柯恶生,立时紧走几步,探头朝阁楼下沿的青年看来。 就见那盘膝而坐的青年,在黑气暴动、将情*欲奇毒赶出体外之际:一缕血光,自他嘴角处流溢出来。 “呵呵,很好,你反抗愈激烈,便说明身上藏着的秘密越多。如此,老夫倒也不枉此行!” 柯恶生见情欲奇毒,被宫阳念海深处的诡异黑雾赶出体外。便明白要依仗此毒来霍乱宫阳心神的打算,已然尽数落空。 当下不再打算继续运用此等魅惑伎俩,随之跳过近百年来的采阴补阳画面;将因果镜像意境,持续展开。 宫阳念海深处,就见原本那名鹤发童颜,全身流转着阴邪之气的老者。此时摇身一变,化作四十余岁的阴沉汉子。 此人衣衫破败,伤痕贯体,似是在此之前,经历过无数战斗。 一路飞掠过无数地界,其后在一处黑天白地的界域之内,将一行身着灰袍、面容干瘪,犹如鬼魅的修士堵了下来。 这群人立成队形,守护着一具五丈来长,黑红二色的瘆人棺材。 “修罗道死士柯恒,申请讨教往生冥使,夺取往生营地煞使者之位!” “滚,不过区区化神中期,连意境化念都没凑齐半数的蝼蚁,有何资格挑战地煞之位?” 话音落下,就见四名面容古怪的往生冥使骤然出手,将那中年男子打得倒飞而出。 坠落在地之际,化念元婴旋即虚弱了下去。 一众守护着瘆人棺材的修士,却不管不顾。径自抬起脚,从那自称柯恒的修士身体上踩踏而去。 夜幕掩去,白昼来临,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昏死过去的柯恒方才缓缓撑起身来。艰难万分的扭过头,朝一行灰袍怪人离开的方向看去。 目光深处,尽是憎恨之色。 接下来的两百多年里,每每有瘆人棺材出现的地方,柯恒都会准时出现。 却在前面的数十年里之中,无一不被四名往生冥使一击轰退,随后从他身上踩踏而过..... 诚然,这所谓的修罗道死士柯恒,不是别个,正是柯恶生的前身。 在看到此番意境画面之时,就见那站在阁楼之上的老者,再次流露出不少痛恶之意。又瞅了几眼之后,当即转身朝屋外吼道: “取三名炉*鼎来,这小辈居然能挑起老夫这段往事,当真该死。老夫定要将他神魂尽数抽出,再逐一碾碎!” 八百余丈开外,前不久刚将那情欲奇毒破开的宫阳;四灵元婴方刚轻松了一会,又被念海之内骤然升腾而起的厌世、歹毒之意,强行带了进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复又剑眉皱起,冷汗潺潺。 “咔哧!” 数番遭受攻击之后,丹田之处的神魂封印,再次崩坏。从之前的两成,达到五成之多。 且此番崩溃,不同以往。即便宫阳拼命调动元婴之力,都无法阻挡。 宫阳开始自顾不暇,原本拱卫在元婴之处的大量神魂之力,再次被抽离出很大一部分,朝着丹田方向掠去。 却也就因为这番调动,宫阳元婴内的四灵力量,立时被抽离而出。 道道神魂迷雾,缓缓升至半空,随即晕散开来。与此同时,一副画面随之展开: 天寒宗藏功阁内,一名身着镇魂殿弟子服饰的青年,被一名早就潜伏在二楼楼口处的修士暗算。奔到楼下之际,“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仙遗道场,传承之地处。宫阳长身而立,从魂力风暴中强行破阵而来,最终到得一处百来丈高的浩大仙碑面前。 “咦,此处,怎地会如此熟悉?” 在从床头的全息图内,看到那浩大无匹的仙碑之际,柯恶生当即一掌拍出。直打得伏在他身上的女子倒飞而起,重重撞在身后突起的梁柱之上。 继而凝神细看,辨认了半晌,依旧没能看出这由宫阳、明关二人联手打开的传承之地,究竟位居何处。 “哼,老夫倒要看看,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存在?” 柯恶生好奇心起,眼见剩下两名半死不活的女子,依旧本能的上前承欢。当即虚空一抓,将两名女子,直接抛出窗外。 画面蔓延,随着更为强悍的神魂抽离传来,那画面之上的宫阳已经踏空而起,到得五彩斑斓的五行毒瘴面前。 便在此时,异变突生!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82章、因果镜像(四) “无知小辈,你竟然敢擅自反衍老留下的记忆封印,该死!” 声音传出,不怒自威。 堪堪只是一句,便让那修为远超化神后期的柯恶生,立时气血翻涌,形如筛糠。 更为恐怖的是,他蓦然发现自己放出的化神意境,居然只在瞬间,便出现了不少破碎之处。 紧接着,就见那原本心智已然迷失的宫阳,此时全身一阵,原本肆意外涌的神魂力量,随之停了下来。 眉头微动,有了短暂醒来的迹象。 “你,究竟招惹了何人?” 意境受损,柯恶生气血震荡。盛怒之余,一抹犹豫之色,随之从他脸上浮现出来。 却在两息之后,神色恢复镇定。再次弹指而出,将那枚袭杀了萧不咎的银钗挥手射出,落到宫阳的记忆幻境深处。 其后迎风变大,化作三丈来高的巨大钗子。 只是这银钗放大之后,再无先前的小巧精致,反而多出数分狰狞。每每有魂雾,从银钗顶端三个极为痛楚的鬼面之上经过之时,整个银钗便会立时震响,发出道道凄厉之声。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有道道女子残魂,正从那银钗本体上显露出来。 五官凝起,痛楚万分,状若人间地狱。 看来此物,便是他用来收纳那些女子元神之所。 “叱!” 银钗放大之后,从道道凄厉的呼喊之内,夹杂着阵阵尖锐声响。 每一次尖锐传出,宫阳那即将恢复清明的神智,便会再次浊重数分。 “那古怪界域内的秘密,都给老夫现身吧!” 柯恶生在稳住了因果镜像之后,目中精光一闪。当即迅速催动自身化神意境,持续反衍宫阳元婴四灵深处的记忆之力。 画面中的宫阳,此时正缓缓朝前靠近,每走一步,身周的诅咒黑雾便会浓郁数分。 紧接着,就见他强行催发而出的诅咒黑雾,骤然朝着面前的五行毒瘴之内攻去。 “难不成那五彩壁障之内,有极为特殊的存在?” 柯恶生见宫阳动手,当即摒弃凝神。正待细看,神魂之内危机再起! 只来得及将自己神魂力量撤去大半,就被一股无比浩瀚的森冷气息,经由巨大银钗,直接烙印到他化念元婴之上。 道道森寒之气,刹那从宫阳记忆魂雾之内涌来。短短三息不到的功夫,便将整个全息画面燃烧殆尽。 “哇!” 柯恶生面色赤红,在那画面燃烧殆尽之际,蓦地一仰头,吐出一大口鲜血。 “尊主,你怎么了?” 似是听得有动静转出,隔壁屋内旋即有一道金光掠出。落地之际,来人早已站到柯恶生一旁。 “哼,都怪老夫大意,这小贼体内,居然被人留下了如此厉害的神魂封印。就不知此人,究竟出自天寒何殿?” 柯恶生吐出浊血之后,眼里已经生出数分惧意。却在看到身旁之人的瞬间,一抹残酷的笑意,当即从他眼底溢出。 “孙无极,现在由你接替老夫之位。老夫以因果镜像助你,务必将这小贼的神魂记忆,彻彻底底抽离出来!” 话音落下,就见他身旁穿着一身金袍的老者,眼底明显流露出一丝恨意。在转过身形之际,便烟消云散。 这孙无极,在接引宫阳入馆之后便消失不见,居然来到了此处。 原本以他化神后期的修为,在柯恶生身受重创之际,可以放手一搏。 但此人应该是被柯恶生抓住了命门,神色挣扎了数番之后,终究还是面露臣服着转过身来,朝柯恶生一抱拳。 随即踏前一步,毫不犹豫的取出诸多化念,朝宫阳命魂幻像中的银钗之内度去。 魂雾再起,只是无论孙无极如何卖力,都再难将那传承之地的画面反衍出来。 柯恶生见得,怒意顿生,一把将其推开,骂道:“一群废物!” 孙无极被骂,也不敢有任何不满;只是兀自低下头去,眼底的寒意更浓。 “第二镜,因果倒置,衍化其本!” 在数次反衍而不可得之际,柯恶生心绪愈发暴躁。当下再不保留,全力催动化神意境。 就见道道反衍之力,立时冲入宫阳念海之内,神魂抽离之意愈发剧烈。 宫阳念海之内的四灵元婴,又有一灵之力,当即黯淡下去。生机大量消失,命魂之力愈发虚弱。 丹田之处的化念封印,持续破开,不过十余息的功夫,便已然破损了八重以上。 魂雾之内的画面,如同影像一般迅速掠过。 从宫阳入得天寒,在天寒栈道之上,借用剑心意志重创褚邑闻等人。到得在天寒坊间,遇上那古怪老头的一幕。 其后继续倒推,潜龙盟内,宫阳孤身出现,轰杀剑氏一脉。 土源道场,宫阳和令天绝数番出生入死;终于在那摄魂壁障之处,觅得了一线生机...... 终于,宫阳神魂被抽离到被土玉老祖追杀的画面之时,丹田处的化念封印,应声而破! 一时之间,巨灵血暴动,化念反衍。道道大五行反噬元力,随之淤积到念海之处。 丝丝缕缕的魂魄精血,开始从宫阳七窍之内流淌而出。 最多再有半柱香的功夫,四灵元婴便会被燃烧殆尽。即便柯恶生不再催动化神意境,宫阳也会因为元婴散尽,化念爆体而亡。 ...... 百余里外,此时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正一边疾掠,一边将手中散发着阵阵清香的醉香鸡凑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大口。 接着狼吞虎咽的吞下,根本尝不出半点醉香鸡的精髓味道。 到得奔出三十余里之后,眼见整个醉香鸡只剩下一条鸡腿。忽地变得犹豫起来,似是在考虑如何下嘴。 一路端详了十余里之后,方才一狠心,用牙齿将那鸡腿的骨头剃掉。 犹豫了半晌,方才肉痛不已的将整块瘦肉抛入口中,边吞咽边嘟哝道: “师弟,算上这只,你可是一口气欠了老夫十三只醉香鸡了。不对,如果还有先前那小子欠下的一只,应该是十四只才对。” “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因为一路奔忙,被醉香鸡的油渍沾染了一身的老者;小眼忽地一转,根本不在乎自己邋遢至极的形象。 兀自一鼓掌,笑骂道:“是了,老夫怎么会这么笨?若是将这数目一叠加,只需把师弟欠的,加到那小娃身上。同时将这小娃欠的,加到师弟身上...啧啧,天下估计再没有比这更痛快的事了......” 随着这个想法无限放大,整个山峦之中,就听得一阵令人啼笑皆非的数数声传来: “嗯,一只鸡......” “唔,又是一只鸡。不对,应该是两只鸡,莫要数混了......”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83章、你的命,值二十八只烧鸡 他一路走一路数,十四只烧鸡,愣生生被他数了四十余里地。 待得数到第十一遍之时,已然踏入化生馆三十里范围。 “嗯,此人虽然卑鄙了一些,满脑子都是那采补之事;但能以自身因果意境佐酒,倒也尚可。” 邋遢老者小眼一转,神神叨叨了一阵,去势更疾。 若是有化生馆修士听闻,定会对他这毫无逻辑的言语大吃一惊。因为他说的不是别个,正是那柯恶生对宫阳的全盘算计。 ...... 化生馆内,宫阳依旧盘膝坐在那阁楼八百余丈处。 气血暴动,化念反噬;在四灵元婴第二灵黯淡下去之余,其体内的生机之力,开始如同春洪乍泄一般流溢出来。 整个人的面色,变得愈发灰败。 随着念海之内的元婴之力减弱,那被他以神魂力量封禁的第二处化念,再次传出阵阵躁动。 到得那记忆魂雾中,画面推衍到宫阳带着宫忆灵,从葬兽谷内强行逃脱,坠入医神谷内之际;其念海内的化念封印,已然破损了两成之多。 阁楼上,柯恶生不为所动,双目中偶有寒意泛起,似是依旧对那传承之地、记忆崩坏之事耿耿于怀。 化念封印崩坏三成,宫阳已然从西荒魂谷内走出,随后去往潜龙盟,获得潜龙使之位。 待得崩坏四成之际,柯恶生蓦地上前一步。因为画面之内,属于宫阳的命魂气息,忽然变得虚弱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看上去和宫阳外表相似,却无论命魂波动,还是气质,眼神均都不同之人。 “当真是天骄之辈,行事果然不同凡响!即便出身小部,也敢以一己之力,强行夺取他人肉身筑基?” 柯恶生看到死灵道童之时,复又探测了一番宫阳的神魂波动之后,立时猜出了些什么。神情之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却是不知道宫阳与死灵道童的瓜葛: 与其说是宫阳夺他人肉身筑基,倒不如说是死灵道童窃取了宫阳命魂生机之力,从死灵状态活了过来。 因果镜像继续推衍,宫阳的记忆幻像持续后退。 到得后来,便能看到死灵道童威慑土湟主城陈牧夏家一脉,强行将那被土堔部逼迫,已然面临灭部的土岵小部,拔升到和主城世家同样的高度。 化念封印崩溃越发剧烈,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崩溃了八成有余。 顶多再崩溃一成,宫阳那无比虚弱的四灵元婴,便再也无法限制住念海内的化念冲击。 唯一的结果,只会是气血爆体,生生被大五行化念反噬致死! “泠泠!” 就在此时,化生馆入口,屋檐处的七彩魂铃,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随即变得浊重,在发出一声钝响之后,似是被来人强行摘下,收入囊中。 “你究竟是何人,居然敢在我化生馆内闹事?” 下一刻,就听得数道怒喝声响起。却也只询问了一句,便化作数声惨叫,彻底低落了下去。 “哼,这世间众生皆说,朱门酒肉臭,看来果真是这样;越是身家豪富之人,往往愈加吝啬。唉,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不久之前,此人的声音分明还在化生馆门口之处。却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已经传到化生馆最高的楼幢面前。 “孙无极,无论如何,给老夫堵住此人!” 方刚听得声音,柯恶生便察觉出来者不善。 且从他不受自己意境迷惑,轻轻松松就到得这楼阁的举动来看,此人的修为,断然不在自己之下。 “不用堵了,老夫既然已经来到你这藏污纳垢之处,自然得好好巡视一番。” 又是一道话音传来,就见虚空之上,一名袍服邋遢的老者凌空站立。似笑非笑,朝着靠近窗口的柯恶生和孙无极遥遥看来。 “第三境,无果无因,命魂自衍!” 被那老者笑得内心发麻,柯恶生只得加快化神意境的推衍进度。几乎毫不犹豫,便放出了因果镜像的第三镜杀招。 “放你娘*的狗臭*屁,这世间命魂,向来倚傍七魄之数维生。你要因,七魄之力便是因;你要果,活着便是果,何来无果无因的说辞?” 老者骂完,小眼兀自圆瞪:“命魂自衍,难不成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这一句话,常人听来只是戏谑。但听在柯恶生耳里,却犹如九天惊雷。 顿时‘噔噔噔’连退三步,本就伤势未愈的化念元婴,再次遭受重创。一大口鲜血,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 “也罢,也只有像你这样没爹生没娘养的怪物,才会如此薄情寡义;老夫便代这小子,好好教训你一番!” 说话之际,邋遢老者连踏三步。 第三步落下,柯恶生化神意境崩溃,七窍流血。 “老贼,你......” 正待怒骂出声,就见那老者弹指掐诀,化念元婴之内的意境反噬之力更甚。只得强行压制住体内翻涌不息的气血力量,朝孙无极冷一顿足,喝道:“我们走!” 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邋遢老者见这二人离去,也不阻挡。当下缓缓转过身去,将凌空悬浮在宫阳头顶的邪恶银钗,凭空拽了出来。 刹那间,记忆幻像崩溃。 宫阳神魂精血,再次从七窍之内喷薄而出;身形一动,随之歪倒在地。 “唉,麻烦的小娃,老夫就不明白,我那师弟怎么就选中了你。要不是你的命,值十四只烧鸡,不对,是二十八只烧鸡,你以为老夫会奔行数百里,一路赶来救你?” 老者话虽如此,小眼内的惊艳之意却是半点不减。 似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宫阳和柯恶生境界差距如此巨大,居然在对方那化神后期巅峰修士方能凝结而出的意境领域中,强行撑过一个时辰之久! 眼见宫阳歪倒在地,昏迷了过去,老者当即不再出言嘲笑。探手而出,将自身体内的诸多大五行魂力,持续输入宫阳体内。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探得宫阳气血力量逐渐归于平稳,方才面露倦容,将手掌收了回来。 “呵呵,你小娃果然命不该绝。若是那两杯魂茶当真被你喝下,加上柯老儿化神意境的侵蚀,此时的你,说不得已经是死魂一个。” 邋遢老者说罢撇了撇嘴,站起身来:“那两杯魂茶虽说剧毒,但眼下你体内魂力空虚,却成了上佳的补品。毕竟行将饿死之人,就算是捡到个藏毒的鸡屁*股,也能够勉强满足口舌之欲。” 言罢,老者小眼内的戏谑之意尽数散去,一本正经的喃喃起来:“至于能不能理顺你体内的庞杂化念,继续活命,老夫也无能为力。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84章、七魄寻魂 “给老夫听好了,这化生馆内的所有修士,在十息之内,尽快散去;晚一息,悉数得死!” 他这话,刻意动用了魂念之力。 没有修道之人听闻,顶多是觉得声音洪亮了一些。但那些心怀鬼胎的修士听到,却是如遭棒喝。 倒不是说他排斥修士,而是这化生馆的位置,毕竟在一个主城之内。 若是放任这些来路不明的修士周旋下去,说不得又要生出不少幺蛾子。 复又探查了一回,邋遢老者见宫阳体内的化念虽说混乱,却已经没了大规模暴乱的趋势。当下嘟哝了一阵,便转身料理化生馆的庞杂事务去了。 此地,旁的不说,至少在魂力凝聚方面,远远超过整个主城周围三百里的其它所有地域。 而这,也正是柯恶生选择大兴土木的原因。 四下周游了一番,见整个院落之内,再没有修士身影出现。邋遢老头随即回到阁楼之处,静静观察起宫阳体内的伤势来。 就见他时而感叹,时而摇头。其后眼底深处,逐渐有一丝精光流出。 其后一拍额头,笑道:“是啊,你这小辈,可是欠了老夫十四只醉香鸡啊。得赶快将你救活,让我师弟一股脑兑现了;不然等得你和他当面对峙,又得说老夫诓你。” 话虽如此,事实上这老者并非当真惦记着宫阳的醉香鸡,而是打心底里想帮他尽快恢复。 这样一来,他便乐得轻松自在,继续去做他的闲云野鹤。 一路又自言自语了个不停,终于,在到得一口按照阵法布置的古井之前,邋遢老者当即眉开眼笑了起来。 “你你你,去抬两口大缸来,老夫要为这小子疗伤。” 话音落下,化生馆内的几名老仆也不敢有任何疑问。过不多久,便抬了两口大缸过来。 邋遢老者立时探手一挥,抽出数道化念法则,融入到古井深处。 片刻之后,蓦地虚空一抓,就见那井水倒飞而出。化作一道清泉洪流,须臾倾泻到两口大缸之中。 “你先留下,去取一个台案,还有一套茶具过来,其余人就此散了吧。” 在四名仆人离开之后,这邋遢老者再次御起化念法则,将兀自昏迷的宫阳托起,凭空放入其中一口木缸之中。 他自己则同样纵身一跃,跳入另一个木缸之内。 “咦呦,用这拥有地魂力量的井水泡澡,真他*娘舒服;嗯,这时候若是再来一壶上好魂茶,就算让老夫去做什么帝王老子,都不干......” ...... 化生馆内,那诸多具有迷惑常人心智的禁制,被邋遢老者尽数破去之后,露出了难得清明与祥和。 亭台宛然,雕梁画柱,倒也算得上是一处绝佳疗养处所。 区别于宫阳的沉睡不醒,和那老者的优哉游哉。在距离化生馆七百余里的一处山坳之内,此时正有道道化念波动传出。 仔细看去,就见一名灰袍修士,遥遥被七人合围而来。 不过奔出两千余丈,便被困在阵法中心。 “贺老弟,将他神魂抽出,别让他像先前那两人一样自杀!” 那面容诡异,犹如枯槁一样的灰袍修士。眼见自己已经被七人为主,当即抬起头来,咧开嘴诡异一笑。 就见靠得较近的贺西臣悍然出手,虚空朝着那灰袍修士念海方向抓去。 道道神魂力量,立时被他虚空摄来。 “唉,可惜了!” 却还来不及欣喜,贺西臣目光便黯淡了下去。因为他看到那灰袍修士,在自身神魂离体之际,依旧咧开嘴,面露嘲讽的笑着。 下一刻,他方刚抽出来的神魂力量,便随之消散一空。 “又是这般,谁能告诉我,这灰袍修士,究竟来自他娘的什么宗派?” 先前示意贺西臣抽魂的风朴,此时同样一脸挫败,生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在他右侧,周采薇同样透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几乎在那修士魂体被抽离之际,她便凝神追去;下一刻,那道命魂,居然毫无征兆的凭空消失了! 这一行,自然就是先前和宫阳商量好,留在原地等待十日的天寒宗镇魂殿众人。 眼下自从宫阳离开,根本还不足十日之数。 却是早已认可了宫阳少主身份的风朴,不过等了小半日,见宫阳没有传来任何音讯。加之察觉到那被宫阳命魂烙印过的天寒戟阵,发出一声低沉无比的悲鸣。 当即再不等待,领着镇魂殿众人,立刻追了出来。 奈何方刚走出十余里之遥,便发现了第一名灰袍修士的身影,一行随之追了出去。 怎知此人身形诡异,生生带着众人周游了百数里,方才被镇魂殿七人围住。 刚想询问宫阳的下落,便直接引发元婴反噬,死得莫名其妙。 第二名,同样如此。 “罢了,依老夫看来,这些灰袍怪人的修为,顶多是元婴后期巅峰的高度。他们来此的根本目的,便是在作为炮灰之余,故意将我等引入群山深处。” 孙虚图长眉一挑,再次语出惊人:“直接动用天寒戟阵寻找少主的下落吧,若是在这般和他周旋下去,说不得......” “也罢,就按孙师兄的办法去做。” 听得孙虚图将其中的疑惑挑明,风朴不自觉回想起这一路的追击情形。心底深处,骤然腾起一丝后怕。 按理来说,这些作为阳魄使者的灰袍修士,几乎每一个的修为,都不过元婴境界。 可偏偏在追击第一人之时,一行几乎用尽全力,追到一百余里之外,方才将那人捉住。 这么一来,他隐隐觉得自己忽视了某些极为致命的因素。 心神震骇之际,风朴立时第一个走出,将自身化神后期的化念法则,当先注入到天寒戟阵七大阳魄之一的位置当中。 七人相继落位,七色阳魄光芒骤起。 属于宫阳命魂所在的位置,开始有一道虚弱无比的命魂力量,缓缓升腾而出,与整个天寒戟阵的魂力流动交相呼应。 只是这丝命魂力量,极为虚弱。 虚弱到连指明自己所在之处,都无法做到。 运转了一番之后,就见那一直美目低垂的周采薇,眼底的落寞更甚。随后在宋洺等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之际,缓缓将素手抬起。 其后毫不犹豫的张开贝齿,朝着指尖之处咬了下去。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85章、前辈,可是卜天族人 其后再不管林藏锋等人惊讶的目光,素指一点,落在宫阳命魂之上。 “周姑娘,你?” 风朴和周采薇一道,都属于天寒戟阵七魄之一;每每七魄运转之际,都需要共同进退。 一路行来,早已猜出周采薇是魂体的秘密。 而作为能够衍化出生机力量的魂体,最重要的,自然是与生机息息相关的魂血。周采薇此举,无异于在消耗自身的魂体力量。 “无妨,眼下时间紧迫,我等又有宗门师命在身。早些寻到宫师弟下落,自然便能早些赶往土源道场。” 周采薇目光清澈,话音落下,再次弹指点出,当先调动自身神魂力,开始催发起整个天寒戟阵来。 芳心之内,却是迷茫再起。 不知为何,自从回归宗门,第一次见到卫道南新收这小师弟之后。她迷茫的时候,无形中便增加了一些。 却在到得天寒榜前,将自身魂力同宫阳等人组成天寒戟阵之时,忽地生出不少清明之意。 只是这毫无来由的清明,接着便被无尽的疑惑给湮没了。 ...... 化生馆内,时光须臾便过去了十日之久。 加上宫阳和风朴等人分开的日子,约莫是十五日之数。 这一日,已经换过一身青衫,依稀有几分出尘之意的老者。再次叫来仆人,让他们当先将两口木缸,搬到那第二口魂井之处。 随后如法施为,将井水内的遗毒尽数清除之后,再次和宫阳一道,遥遥相对着泡起澡来。 “咳,我说你小子快些醒过来,你不是不知道,这人要是上了年纪啊,总是不经泡。你说要是在这么泡下去,老夫要是身上的褶子都泡没了,这一走出去,还不得光滑滑,晶晶亮,吹弹可破。” 下一句话,若是宫阳醒着,定会被他雷得外焦里嫩。 就见这老儿咂吧咂吧了嘴,颇为担心的摸了摸气血充足的面颊。开口道: “这下好了,你看真泡肿了吧。若是这么走出去,不小心遇上我师弟,他一定觉得我是胖了。一旦胖了,他就会想,老夫会不会从你这小娃这里,坑骗了不少好处,那么老夫的烧鸡...唉......” 暗自神伤了一阵,根本从不限制自己口舌之欲的老者,抬起身旁的魂茶喝了一口。 一时间神清气爽,先前那‘泡澡会长胖’的苦恼,早被他忘到爪哇国去了。 又这般度过了几天,这一日,老者终于托着宫阳,来到第三口魂井之处。 方刚将他安置好,便恢复往日的吐槽日常:“你说吧,老夫自出生以来,每次泡澡都不超过半柱香功夫。按三天泡一个藻算,到老夫八岁修道之前,总的也就泡了五百来个时辰。你倒好,一下子就泡了十余天,都快赶上老夫一半的时间了。” “话说水喝多了也会吐,你都泡了老夫大半辈子;不对,是花了老夫大半辈子来泡澡,也不对......” 就在他拼命想理清这个逻辑之时,一个匆忙的身影,急急忙忙从院外闯了进来。 “仙人,仙人啊......” “喔,别这么叫,虽然老夫按年纪来算,做你先人的确绰绰有余。只是你的资质,实在是太过......” 那看上去和他年纪相仿的仆从,似是拼命想表述清一件事情。却一时之间没能缓过气来,老者立时腹黑了一把。 “何事慌慌张张?” 眼见那老仆终于平静了不少,老者随即收起先前的戏谑,朝他开口问道。 “有人登门拜访,说什么他家少主就在馆中。老奴等人实在是拦他不住,只得提前跑来向你禀报。” “让开,再敢阻挡,死!” 古井一旁,老仆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浑厚的怒喝,自院外传来。 “不能进,不能进啊。我家主人是这主城内修为盖世的仙人,若你惹恼了他......” 院落之外,那负责劝解的仆从,已然语带哭腔。 似是侍奉那为人刻薄的柯恶生久了,一时之间,居然没能将角色改变过来。一心想着:若是放任这群修士进去,说不得下一个被抬出去的,就是自己。 “唉,麻烦,都习惯了一泡就是他三天三夜。今儿却来了个女娃,虽然是个魂体,但也得避嫌,当真扫兴......” 风朴等人还在院外,那老者便以自身化念法则,看到了随众人前来的周采薇。 当即站起身来,瞬间穿好袍服,这才朝一旁侍立的老仆开口道:“不用阻拦,让他们进来吧。” “你,便是此次邀我镇魂殿少主前来之人?” 方刚入得院内,贺西臣便踏前一步,直直与老者对视。 却在下一刻,念海无端骤然嗡鸣了起来,气血翻滚不已;无奈之余,只得避开老者的目光。 “喔,看来你天寒一脉,在最近百年内倒是出了不少天骄之辈。” 言罢,老者默不作声的撤去自身化念法则。 贺西臣神魂威压一轻,喘了几口粗气。再次看向老者之际,无形中多出了数分敬畏。 “前辈方才所用的,可是属于化神后期巅峰修士,方能衍化的化神意境?” 终究还是孙虚图与陈竹隐二人心思紧密,对望了一眼之后,陈竹隐随即踏前一步,朝着老者一抱拳。 “意不意境,又有什么重要。老夫能告诉你的,便是你家少主,前不久刚从鬼门关内走了一圈;似乎性格不太讨喜,又被鬼面冥使送了回来。这不,恰巧这院子内有几口能助人修复魂力的古井,老夫便将他留在了此处。” 老者说完,根本不在乎他念叨了大半月的十四只醉香鸡,拔足便要走人。 毕竟在同一个地方待了大半月之久,他也有些腻了。 “多谢前辈援手。就不知前辈,可是出自卜天一脉?” 自从入得内院,便一直没有出声询问的周采薇,眼见对方就要拔足离去。当即提前一步,躬身将老者拦了下来。 就见那原本已经走出半丈的老者,脚步忽地一顿。随即直直看着面前的女子,目露古怪。 “你见过卜天族人?” 老者答非所问。 “没见过,不过曾从一名修士手中,获得过一枚卜天族人留下的龟简。此人曾说,若是我*日后能与卜天族人相遇,便可向他询问出自己的因果由来。” 周采薇不卑不亢,据实以告。 “喔,那你为何才遇上老夫,便会有此疑问?” 老者目中精光灿然,故意避开周采薇目光,心道:这下好了,老夫原本还想立刻从这小子的事情内抽身而出,无事一身轻;不承想买一送一,你这女娃又缠上了上来......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86章、你,不能卜 “虽然前辈已经能够将自身血脉气息,尽数掩藏起来。但采薇却从你的神魂波动内,感受到了一丝熟悉之意。” 方采薇眼神清明,笃定道:“这丝熟悉之感,和那龟简之内的气息一模一样。” “喔,那你可能认错人了;或者是,女娃你得到了一枚假的卜天族人的命魂龟简。你看老夫这么落魄,哪有你说那卜天族人拉风?” 老头故意绕开话题,毕竟这不牵涉烧鸡的事情,多说一句都是扯淡。 眼下宫阳所欠的十四只烧鸡还没有还清,又傍上这么个目光凄然的女娃,可算是赔大了。 话音落下,老者当即快步从周采薇身旁走过,一溜烟,走到院外去了。 院内,周采薇沉默了一阵,随即一咬贝齿追了出来。 眼见那老者就要腾身而起,立时拔足跟上。 也不知是那老者心有不忍,还是周采薇对于魂力的感知,已经精湛到如此地步。是故一开始,两人始终保持着六百余丈的距离。 “你回去吧,老夫说了,老夫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卜天族人。充其量,只是这五行大陆之内,靠着弈棋之道,勉强糊口之辈。” 原以为他这样说,身后那神情黯淡的女子,也应该回去了。 怎料就着这个功夫,周采薇居然一下子拉近了三百余丈。目光执拗,遥遥朝他看来。 “哎,我说你这女娃怎么油盐不进呢。难不成你在天寒呆腻了,想随老夫去游历西荒,骗吃骗喝?” 周采薇不回答,再次拔足追来。 老者看了几眼,原想放些狠话,直接绝了这女子的念头。却话到嘴边之际,心底忽然泛起数番不忍,重新咽了回去。 一顿足,速度暴涨,遥遥将周采薇甩在身后。 “风师兄,周师妹她,当真没事么?” 第三口魂井一旁,久为发声的林藏锋,在周采薇随古怪老者出门之后,立时出声询问。 这女子平素里虽然少言寡语,但从她一路上的行为来看,却是个心性温婉之辈。 “放心吧,那救下少主的前辈,断然不会弃她不顾。顶多再有个三五日,便能重新回到此地。” 不知为何,风朴自踏入这魂井所在的小院之后,便一言不发。即便是贺西臣同那老者对峙之际,他也没有任何动手的念头。 一来,是看出了这老者的强悍之处,即便是一行七人联手,也不见能有三成胜算。 二来,则是此人对于宫阳的态度。 虽然二人是何关系,风朴半点不知。但从这老者走之前,还不忘为宫阳梳理了一遍魂力、方才离开的举动来看,便能看出他二人是友非敌。 如此一来,那老者即便缘着宫阳的关系,也不会让周采薇陷入危险的境地。 “卜天族人么?” 风朴说完,陈竹隐便似问非问的来了一句,其后继续道:“卜天一脉,我好像听师尊提起过。据说他们拥有特殊的修炼法门,能够抵御窥探天机而引发的大五行元力反噬。就不知道少主,究竟与他有何瓜葛?” “何必想这些烦心事?我看这前辈行事磊落,又救下少主。说不得便和那百里兄弟一样,都是少主的故交好友。” 因为那老者手下留情,从而心生谢意的贺西臣,霎时变得豪气干云起来:“少主果真是少主,年纪轻轻有此修为也便罢了,居然还有此等不愿显山露水的故交强者。如此一来,西荒之内,我等又有何处不能去得?” 孙虚图等人听得此言,内心均都齐齐一动,当即回头朝宫阳看去。 面上好奇,吃惊,迷惑之意泛起,不一而足。 孙虚图扫了一眼四周,见一名老仆,一直等在出口处待命,当即将他招了过来。 仔细询问了一番之后,方才知晓这处化生馆的主人,的确不是那老者。 一行随之接受了老者便是宫阳救命恩人的说辞,其后逐一走到木缸之处,探查起宫阳的伤势来。 却才稍加探视,六人无一不神色骤变: 宫阳的伤势,实在太重。即便被这充满地魂力量的井水浸泡了十余日,依旧没能修复到三成之数。 若不是有一道极为古怪的化念法则,将他元婴护住,又禁锢了一部分翻滚不息的元婴化念;估计此时的他,早就已经爆体而亡。 简单商议了一番之后,一行镇魂殿弟子,随即按照天寒戟阵的方位坐定。其后毫无保留的将自身化念元婴之力,输入到戟阵之中。 炼化了一番之后,方才朝着宫阳命魂所在的方位补充而去。 ...... 西荒远山之中,周采薇面色苍白,踏步而出。 在她身周,原本纯正无比的元婴魂力,此时莫名消失了不少。 只是她仿若半点未知一样,堪堪休息了近一盏茶的功夫,便再次咬紧牙关站起身来。随后看准一个方向,再次追了出去。 “唉,固执的女娃,算是老夫输了。” 在她继续朝前奔出上百里之后,一名身着青色袍服的老者,当即从山坳内走了出来。在看到周采薇面露疲倦之际,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么说来,前辈承认自己是卜天族人了?” 周采薇见到对方现身,似是从娇弱的身体内激发出无尽力量,欣喜着抢先几步,朝着那站在原地的老者走了过去。 “不承认还能怎样,难不成老夫就让你这么一直追下去?一直到天涯海角,坏了老夫混吃混喝的行当?” 老者见周采薇面露欣喜,不由得气恼道:“说吧,你一路追了老夫上千里的路程,究竟要做什么?” “晚辈有一事,希望前辈成全。” 周采薇见对方询问,复又疾走几步,面色凝重的站到老者面前。 “罢了,就算你不说,老夫也知道你所求何事。” 两人一前一后,追了上千里地,老者已经知晓周采薇虽然是个执拗之人,却颇懂分寸。 见她面露犹豫,当即开口叹道:“此事,不是老夫不愿帮忙,而是就算答应了你,也无法获知半点结果。” “为何?” 周采薇方刚从老者的语气里,听出他愿意帮忙的意味。尚未来得及欢喜,便有低落了下来。 “不为何,老夫出自卜天一脉不假;但真正的天意,又有谁人可卜?” 说到此处,老者目光忽地变得深邃起来。 “虽然你的神魂因果,比不得天意,却依旧属于那不能占卜之人。” “为何?” 周采薇见他短短几句话,便叹息了数次。 心内的郁结,愈发严重。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87章、你修因果,不知道报应么? “好吧,老夫也不瞒你。”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目光黯然道:“你神魂之内的因果力量,实在太过浩大。若是因为你之事,动摇我卜天一脉根基,老夫做不到。” “难不成真如师尊所说,我本不该出现在西荒境内么?” 听得卜天族老者的话语,周采薇眼里的失落之意更浓,却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当下朝着老者抱拳拜了一下:“如此,多谢前辈!” 说完,便转身离去。 本就略显清瘦的背影,变得愈发单薄。 “女娃,你先留一下。老夫......”卜天族老者在话语脱口之际,恨不能抽自己一大嘴巴。但话已出口,只得继续接下去。 “老夫虽然不能亲自帮你占卜前世今生,但有一物却是可以给你。若是日后你当真想起什么,便可以此物为引,记起更多往事。” 言罢,一道黑芒,被卜天族老者信手拿出。抹去其内的意境因果之后,顺手抛给周采薇。 继而再不停留,朝着面前的无尽山峦,大踏步去了。 山道之处,周采薇盯着那道魂力翻涌的黑芒看了一阵,接着将自己命魂力量渡入一丝。 片刻之后,妙目中流转过数分明悟之色。 “唉,都怪那躺在化生馆里泡澡的小子。喏,这下好了,老夫的醉香鸡还没到位,反倒倒贴了一道占卜之力,就不知日后还能不能翻本?” 数千丈外的山峦之上,卜天族老者嘟哝了一阵。正欲拔足离开,便忽地从一侧的山峦之上,探查出一道熟识之力。 随即小眼一转,目光深处透露出数分焉坏的神情。随即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朝着既定路线疾掠而出。 果不其然,才走过五十余里地,便停了下来。促狭之意大起,转头朝着身后空空如也的山峦,似笑非笑了起来。 “柯地煞,还是柯采补,跟了老夫一路,你也该现身了吧?” “嘿嘿,果真是近千年来,卜天族内‘大司命’尊位的有力争夺者,沧玄。” 卜天族老者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沙哑的笑意,从其身后的山崖后方传出。其后一道身周环绕着不少粉红欲毒的身影,从崖后走了回来。 “喔,看来柯道友的消息还算灵通,居然不过短短十余日,便探得了老夫身份。” 被倒出名讳的卜天族老者,依旧呵呵笑着,对于此事,仿佛早就料到。 “哼,俗语道,仇不过夜。沧兄在化生馆内破除老夫化念意境之仇,怎能不让柯某日夜挂怀?” 柯恶生说话之际,目光骤冷。那藏在袖内的右手,当即频频翻动,似是在准备着一击必杀的杀招。 “呵呵,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你手中握住的,应该是你因果镜像第六镜,往生轮回。此意境,可以发挥出堪比婴变初期巅峰的战力。” 沧玄根本不管柯恶生愈发森寒的目光,兀自轻笑道:“你就这般确定,你这花费了大半月方才勉强凝聚出来的第六镜,当真能重创老夫?” 说话之间,沧玄神情骤变,霎时变得盛气凌人。 “这世间的所有人,都可以有因果,却偏偏除了你。没有因果之人,却想强行借用因果意境伤人,当真笑话!” 这句话说完,沧玄身周玄黄之雾涌出,小眼凌厉如刀。 “你二十三岁被往生道场选中,做了近三百年的修罗死士,又花了近两百年的功夫,方才挑战往生冥使成功,获得地煞之位。却因为对往生道场残酷的晋升怀恨在心,是故杀了十余组往生冥使,叛出往生道场。你以为这些事,老夫当真半点不知么?” “叛出往生道统之人,何来因果?” “连来路归途都不敢承认之人,何来因果?” “一直在黑暗中夹缝求生之人,何来因果?” 一连三句“何来因果”,第一句落下,柯恶生攥在掌中的意境之力,立时发出数分轻颤。 到得第二句来临,那因果镜像第六镜,当即崩出数道裂缝。 而在第三句发出之时,柯恶生化念元婴之内,忽地传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整个人身周的粉色*欲毒,立时衰弱下去。 无奈之际,只得急速后退。在疾退的过程中,点点魂血,自他七窍内再次流了出来。 “孙无极,还愣着干什么?你这就为老夫牵引住他的化念意境,待得老夫稍作恢复,就结果了这老贼!” 柯恶生在退出上千丈之后,神魂之间的压力当即减少了不少。便盘算着自己既然在意境方面,占不到任何便宜,那便直接以孙无极的性命作为代价,重伤此人。 怎料他话音落下,就见那一贯低眉顺眼的金袍修士,此时没有半点动作。 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然被无尽恨意填满,目恣欲裂! “反了,反了你孙无极。你就不怕老夫捏碎那往生符,让你连鬼也做不成么?” 柯恶生在看到孙无极满是仇恨的目光之际,下意识回避了一下。语罢,便调动神魂之力,在意境深处翻找起来。 却下一刻,整张脸当即变得惨白无比。 “你,可是在找此物?” 八百余丈开外,沧玄缓步踏来。区别于先前的盛气凌人,面上带着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他手上,多出一团血色气息。不是别个,正是他先前用来威胁孙无极的往生符。 此符原本的形态,和一般的符咒相似。但在容纳了修士命魂,封存近修士念海之后,便会化作血红魂力的模样。 应该是沧玄第一次和他交手之际,就看出了孙无极反意。稍加推衍,便明白了柯恶生的控制手段。 眼见柯恶生意境被破,当即就着尚未消散的神魂进行反衍。其后将孙无极的命魂,生生从柯恶生的化神意境之内剥离了出来。 “也罢,你既然是受人胁迫,那暗算宫阳小娃的仇怨,老夫便一笔勾销。现在,要送你一个大大的好处。” 沧玄说罢,一面饶有兴味的朝柯恶生看去,一面将那魂血抛给孙无极。 “你修因果,自然明白这世间的盈缺之数。难不成你在轰杀往生冥使之时,就不明白报应二字的来由么?” 言罢,蓦地虚空一抓。 就见柯恶生身周的粉红欲毒立刻为之一颤,紧接着,那能够直接钳制他人元婴的化神意境,骤然消散开来。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元婴之内,那些能保存诸多因果之力的诸多化念,当即燃烧一空。 “沧玄,此仇不共戴天。老夫若是此番不死,日后即便上天入地,也要让你神魂寸断......” 柯恶生的狠话,自山风中飘掠过来,接着就化为道道惨哼。 应该是被那孙无极追至,再次硬拼了几际,伤势更重。 毕竟化神意境一散,柯恶生的修为便已经跌落到和孙无极持平的位置。加上本就有伤在身,此消彼长之下,渐渐失去了对敌的资本...... “唉,奔忙了大半日,现在感觉能吃下一整头牛,得快些让师弟将他那十四只醉香鸡给兑现喽。” 接下来,整个山峦之间,就飘起一阵匪夷所思的歌声: “烤鸡翅膀呀,我最爱吃。师弟呀,赶快给为兄备酒席......”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88章、西荒血雨 整个西荒,似乎都被这一声从化生馆内传来的呼嚎,彻底惊醒。 一时之间,冷雨飘摇,哀鸿遍野。 民间坊市上,孩子嚎哭不止,大人面如土色;哀呼着四下奔走,惶惶不可终日。 小部之内,陆续有三两名筑基修士踏空而起,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目露骇然。 主城与大部区域,一些闭关了近百年的元婴期老祖,次第从闭关之处走出。在抬头看向天幕之际,同样心神巨震。 宗门境内,灯火通明,数道身影急速掠出,护山大阵刹那开启。 在落定之时,相互间组成攻伐战阵,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 五道强悍无匹的战阵光芒,骤然从西荒五大主宗山门之处冲天而起。 道道法则之力,当先将众多血雨排空开去。数名化念法则翻涌的宗门老怪,须臾踏空而去,腾身到数百丈的雨幕之上,若有所思的看向西荒深处。 化生馆内,镇魂殿一行听得那老仆带着哭腔的呼喊,宫阳当先发下茶杯,移步到屋檐之处。 探手而出,接下一些血雨之后,凑到眼前查看。 不过两息的功夫,一抹凝重之色,顿时从他眼底显露而出。 “当真是天变了么?” 周采薇一侧的陈竹隐,在看向眼前的无尽雨幕之时,眼神分明黯淡了不少。 反倒是孙虚图见宫阳接过血雨,便一直在留心他的动作。见宫阳神色凝重,旋即出声问道。 “难不成少主,曾在西荒境内见过此物?” “谈不上见过,却也不陌生。” 宫阳目光灼灼,沉默了一阵之后继续开口:“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眼下这遍布西荒的血雨,应该来自于土源道场。” “此话怎讲?” 风朴听宫阳之言,便断定他先前一定过土源道场。随之目露好奇,继续等待着宫阳的下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呈现出猩红之色的雨水,是由西荒南隅的魂风带来。而这猩红的根源,则出自土源道场心脏地带的冥渊。” 宫阳简单解释了一番,见众人似懂非懂,却也不打算细说下去。有一个想法,却是愈发变得笃定:在那猩红心脏出现了近五十年之际,整个西荒境内,终于发生了大规模的变故。 “何必烦心,大不了明儿一早,大伙动身赶往土源道场便是。” 林藏锋见宫阳陷入沉思,暂时将这个话题压了下去。 就见原本兴致高昂的镇魂殿众人,此时均都沉默了下来。又简单喝了一回酒,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转过天来,除了天气尚显阴郁之外;整个西荒境内的雨势,渐渐停了下来。 放眼望去,低洼处汇集的雨水无比猩红,让人看之心惊。 一众民间之人,更认为是天降神罚。原本只存在于修真界的震荡,转眼波及到由各大部落、主城掌控的民间皇朝之中。 那些骁勇善战的皇朝,以为是吉兆,祭天过后,便大肆攻伐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西荒境内刀兵四起,民不聊生。 距离土源道场一千六百余里的西荒山麓内,天寒巨戟如同流矢一般划过。巨戟最前端的位置,宫阳一直在盘膝调息。 复又掠过两百余里,方才缓缓睁开眼来,朝周采薇回过头去。 “师姐,我先前听贺师兄提起,说那救我的前辈,似是和你有旧。就不知道他出自西荒何宗门下,日后也好登门拜访?” “他应该是西荒极为神秘的卜天族人,不过那位前辈,不是专程为师弟你来的么?” 周采薇听得宫阳询问,顿时疑窦丛生: 原以为那老者,是缘着宫阳的关系,才肯出手相助。如今听来,却是连宫阳自己都不认识。 “卜天族人么?” 宫阳眉头微皱,心里警惕顿起:“师姐层和那前辈有一面之缘,就不知他身高几许,容貌如何?” “身形中等,唯一特别之处,便是双眼细小了一些。” 周采薇似是很少将一个异性,描述得如此具体。话音落下,粉面不自觉红了起来。 又仔细回想了一阵,秀目内忽地精光一闪:“是了,我记得那前辈好像说过。他在游历五行大陆之时,每每需要果腹之物,便靠弈棋之道换取。” “小眼,精于棋道,难道是他?” 宫阳言罢,探手将一道化念取出,递给周采薇:“还请师姐帮忙辨认一下,这道化念内,可曾留有那前辈的魂力波动?” 此物,是他散魔之前,那卜天族老者留下来的两道化念之一。 若是被周采薇证实,就说明当年赶走剑无忌,以及此番将自己从柯恶生手里救出之人,便是在那天寒宗外围坊市上遇到的老者。 一念及此,宫阳目光不由得凝重了数分。 若是没见到卫道南之前,他顶多会觉得他行事异常,绝不会不将他往修士方面联想。 结合明关所说的气血之力,当即发现了两人的相似处。 这老者并非一介凡人,而是少有的,能将自身气血以及元婴波动掩盖之辈。如此看来,此人的修为,恐怕和卫道南不相上下。 “嗯,极为相近,从其内的占卜之力来看,应该都是卜天族人无疑。只是从这道化念,和那前辈又有不同。” 周采薇对于魂力方面的感悟极深,过不多久,便将自己的探知一一说出。 “竟然同出于卜天一脉,却又并非同一个人。就不知这原本只属于宫某的私事,他卜天一脉为何数次掺和进来?” 宫阳简单将在入得天寒之前,从民间坊市上遇到弈棋老者之事说了一遍。 复又沉思了起来,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记起那给自己留下两道化念的卜天族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毕竟第一名卜天族人出现,击退剑无忌之时,宫阳正被天魔控制了心智;而这一次,却是陷在柯恶生的因果镜像之中。 堪堪两次,都错过了见到卜天族人的机会。 是故根本不清楚那留下两道化念、为他散魔护法的:是当年在土岵小部草市上,为死灵道童取名的驼背老者。 而此番前来援手的,才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弈棋修士。 苦思无果,宫阳索性静下心来,再次将自己体内的混乱气血,重新理顺了一遍。待得气血平稳,元婴之内的威压,无形中减轻了不少。 只是从他脸上,却看不出半分轻松之色: 这巨灵血虽说强悍,终究是借用那命魂战阵炼化之物。而念海内的诸多化念,在遭受了柯恶生化神意境攻击之后,却是变得棘手无比。 一旦对敌,化念之力定会兴起反噬。 此事,终究得在化神之前,彻底消除隐患。 一路再不多言,宫阳再次进入调息状态,将自己同那傀儡馆主萧不咎的对敌情形,仔细分析一遍。 待到得土源道场外围六百余里之处时,已经对自己的修为,做出了大致的界定。 以他目前的修为,加上天邪,黑色弯刀的强悍攻击;以及天阴冥鼓,古碑等物对于元婴方面的加持,若是遇上方刚化神之人,可以勉强做到瞬杀。 像萧不咎这般的化神初期修士,则需抢得先机,方能一战。 至于化神初期巅峰,以及化神中期,像当日在藏功楼内偷袭自己的许志等人;则是毫无胜算,只能选择避开。 界定清楚之后,宫阳开始将一丝化念,自念海深处抽取出来。借着柯恶生那尚未散尽的因果镜像意境,开始推衍起来。 过不多久,脸上渐渐多出一抹明悟之色。复又转过两处山峦,一行早已经踏入土源道场四百里范围。 远远,宫阳便抬头朝着天幕上方看去;才一眼,便眉头凝起。 就见无数猩红,凌空漂浮在苍穹之上,偶有魂力涌动,就见道道闪电,自那无尽猩红深处流转而出。 道道惊雷之声,将这绵延四百余里的猩红海洋,轰鸣得动荡不已。 宫阳整个目光,却并未停留在声势浩大的惊雷之上。而是目光凝起,朝着那漆黑如墨的闪电之内看去。 略一定神,就会发现那些混乱无度的魂力闪电,开始循着一定的规则游动起来。规则蔓延,最终凝成数个模糊不清的魂力篆字! “青云一梦遇神仙,轮回眨眼五十年。不承想五十年过去,宫某又回到了此地?” 宫阳话语落下之际,眼眸深处,一抹萧条之意随即泛起。 却是想到了当时被困在土源道场内的二十余年。 想到了那心心念念,同自己不死不休的土堑老祖卢东来。 最后整个人的记忆,都停在入魔之前:令天绝引爆自身元婴,为自己觅得一线生机的惨烈场景深处。 ------------ 、百鬼夜行.浮生 ------------ 、百鬼夜行.浮生 ------------ 正文 ------------ 第0490章、压缩化念(一) “令老,我回来了。” 宫阳暗自神伤了一阵,自古碑空间内取出一壶兽血酿来,拔开木塞之后,凌空倾倒在山谷之中。 山风呜咽,被苍穹顶部的猩红彤云一衬,显得愈发凄凉。 “而今土源道场便在眼前,师弟这番作为,却又是为何?” 周采薇见宫阳神色黯淡,木然的站起身来,呆呆看向土源道场深处。不由得心生恻隐,低声问了一句。 “无事,不过想到一个故人罢了。” 宫阳回过头来,面上的黯淡神情一扫而空,平静开口:“这土源道场周围的情形,想必大伙也都看到了。若是我等贸然进入,说不得又会引发更多变故。” 顿了一顿,宫阳目光忽地一炽:“是继续深入,还是即刻赶回宗门复命,诸位师兄可自行定夺。” “哈哈,少主何须用此话来激我等?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大伙听你的便是。” 却是风朴见宫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当即目露奇光,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老夫同意。” 孙道旭与陈竹隐几名化神后期,同样朝宫阳一抱拳,其后便安静的等在一旁。 若是外宗之人看到这等情形,定会觉得难以置信: 那站在大戟前端的青年,不过拥有元婴后期的修为;却每一句话,都能让一众化神中期,甚至化神后期点头称是。 从他们有说有笑的情形开看,又并非主仆的关系。这等情状,在如今算计频发的西荒乱世之内,更是少得可怜。 却别说外人琢磨不透,便连风朴与孙虚图之流的化神后期老怪,也觉得不可思议。 几乎在承认了宫阳镇魂殿少主的身份之后,一行就当真把他当成团队大脑一般的存在。 --无论先前算计天武殿一行,还是在而今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的土源道场面前,他们都未提出更多异议,比那听信了宫阳的选择。 这青年身上,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神魂气度,总是可以令人无条件信服。 “这世间因果,果真玄妙无比;当年的纯阳龙组是八人,而今又是八人之数......” 宫阳叹了一声,短暂回忆起当年的情形来。 当时的八人组,除了赵梦生被白晋候算计身死之外。连他一起,共有六人活了下来。 却唯独那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愣是从他后来的一百八十多年里,彻底消散一空。 “既然诸位师兄都已同意,那今夜便稍事歇息。待得明日一早,便动手催发天寒戟阵,看能不能将土源印的位置推衍出来。” 生怕继续想下去,会惹得自己黯然神伤。宫阳顿时目光如炬,将接下来的事情,简单安置了一番。 一行听得宫阳言语,当即坠身入谷;在漫天的血雾的掩映之下,就地盘膝调息了起来。 眼见众人相继落定,宫阳随之从念海内取出数道化念,朝着身周的山峦深处放了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见那化念并未传回任何反馈,方才目光平静的坐了下来。 “看来那先前为了土源道场的控制权,几乎争得头破血流的三大主宗,当是苦守了数十年之久,一无所获。又见猩红迷雾肆意蔓延,只得回归宗门去了。” 稍微斟酌了一会儿,宫阳随之将破阵之晶取出,遥遥抛到半空之上。 继而调动自身命魂力量,推衍起那烙印了自己命魂之力的土源大印来。怎料搜寻了大半夜,依旧没能探出半点动静。 无奈之余,只得作罢。 东方渐白,一夜早过,待得天光放量,宫阳当即走到天寒戟阵前端坐了下来。 周采薇,风朴等人见状,同样相继落座。 “嗡!” 待七魄归位,宫阳当先点亮命魂;就听得一声嗡鸣,自天寒戟阵内部传将出来。 眼见天寒戟阵已经运转正常,宫阳便想也不想,将那破阵之晶取出,凌空释放到天寒戟阵上方。 虽然依旧无法断定,能不能再次从这被猩红魂雾,荫蔽了四十余年的土源道场深处,寻找到土源印的下落。 但借着这破阵之晶,能够搜寻出来的几率自然大大增加。 “终究是时日太久,那收纳了成千上万修士命魂的土源大印,早已被这诸多猩红血雾,尽数掩盖住了。” 小半日过后,宫阳见半空中的破阵之晶,根本没有半分动静传出,立时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抬眼望去,就见整个破阵之晶上的铭文,已然被诸多猩红血雾塞满。但见破阵之晶还在推衍,便也抱着最后的希望,继续催动起来。 却一连过了三日,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若是再这般催动下去,定会对周师姐以及一众镇魂殿师兄的神魂力量,造成极大损耗。” 宫阳暗自思付了一阵,当下凝神自视,朝古碑空间之内看去。 过不多久,目光便落在那数百枚合抱大小的诅咒元晶之上。看不到两息的功夫,忽地灵光一闪。 “是了,既然以反衍之力,无法穿透四周弥漫的诸多猩红魂雾。唯一的办法,便只有从内部引发这魂雾变动,方才有数分机会。” 这元晶石体,虽然已经被诅咒力量破坏,无法为修士补充元力消耗。但根据它对修士神魂的破坏程度来看,足以搅动四周弥漫的猩红魂雾。 且宫阳此举,还能借用自己命魂强大的特点,强行借用这二者互相吞噬之时,衍生的毁灭力量,再度炼化巨灵血脉。 同时窥空将自身化念压缩一番,绝了化念反噬的危机。 他这想法,不可谓不大胆。 不过宫阳的心性,向来只有可行或不可行两个选项。 一旦确定此事可行,哪怕只有一丝契机,彻底消除化念反噬的隐患,便值得他去冒险。 “此物是,元晶?” 几乎在宫阳刚将诸多诅咒元晶取出之际,风朴便瞪大了双眼。 虽说他出身声名显赫的镇魂殿,不可能没见过此物。但宫阳一下次取出了数十枚之多,且每一个的个头,都足以分割出宗门流通的数千块之数,还是一下就被唬得合不拢嘴。 “不错,只是这元晶被诅咒力量侵蚀,日积月累之下,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效用。” 宫阳据实以告,在众人无比惊讶的目光中,虚空将诸多诅咒元晶抓起,须臾安插在天寒戟阵四周。 “想不到少主在禁制阵法方面,居然也有如此高的造诣!” 宫阳刚将一众诅咒元晶排布停当,就见一向精于禁制的陈竹隐,再次瞪大了眼睛。 在他看来,宫阳这禁制排布,看似比随意,实则每一颗诅咒元晶落下的位置,都是死门。 此阵,当真是固若金汤的存在! 只要有其中一枚诅咒元晶不被攻破,那他这个禁制防御,便会一直运行下去。 “此阵,我也是得自一处古修洞府,名为缚魂,可防御也可迎敌。若是陈师兄感兴趣,日后教你便是。” 见陈竹隐面露期待的点了点头,方才继续说道:“眼下还得请诸位将自身化神领域放出,护住天寒戟阵,以备不时之需。接下来,我会借用这元晶内部的诅咒力量,将身周诸多猩红魂雾牵引过来。” 宫阳话语落下,当即打开念海封禁,将盘旋在念海深处的诸多化念,尽数放了出来。 待得宋洺等人放出化神领域,就见宫阳放出的化念,当先朝着七人的化神领域之上附去。 居然堪堪以一人之力,便勉强维系住了七个化神领域的运行! 宫阳此番行为,却是就连对神魂之力的运用,已然妙到豪巅的周采薇,也不自觉投来怪异的目光。 “无妨,我此次的目的,一为寻找出土源印所在之处。” “二来,则是想借用此阵,将体内的庞杂的化念炼化一番。若是没有太大变故发生,还望师姐与诸位师兄各司其职,盘膝调息便是!” 宫阳说完,蓦地御起死灵一指,将左翼第一块元晶内的诅咒力量,当先引了出来。 ------------ 第四百九十章 、西荒血雨 整个西荒,似乎都被这一声从化生馆内传来的呼嚎,彻底惊醒。 一时之间,冷雨飘摇,哀鸿遍野。 民间坊市上,孩子嚎哭不止,大人面如土色;哀呼着四下奔走,惶惶不可终日。 小部之内,陆续有三两名筑基修士踏空而起,呆呆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目露骇然。 主城与大部区域,一些闭关了近百年的元婴期老祖,次第从闭关之处走出。在抬头看向天幕之际,同样心神巨震。 宗门境内,灯火通明,数道身影急速掠出,护山大阵刹那开启。 在落定之时,相互间组成攻伐战阵,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 五道强悍无匹的战阵光芒,骤然从西荒五大主宗山门之处冲天而起。 道道法则之力,当先将众多血雨排空开去。数名化念法则翻涌的宗门老怪,须臾踏空而去,腾身到数百丈的雨幕之上,若有所思的看向西荒深处。 化生馆内,镇魂殿一行听得那老仆带着哭腔的呼喊,宫阳当先发下茶杯,移步到屋檐之处。 探手而出,接下一些血雨之后,凑到眼前查看。 不过两息的功夫,一抹凝重之色,顿时从他眼底显露而出。 “当真是天变了么?” 周采薇一侧的陈竹隐,在看向眼前的无尽雨幕之时,眼神分明黯淡了不少。 反倒是孙虚图见宫阳接过血雨,便一直在留心他的动作。见宫阳神色凝重,旋即出声问道。 “难不成少主,曾在西荒境内见过此物?” “谈不上见过,却也不陌生。” 宫阳目光灼灼,沉默了一阵之后继续开口:“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眼下这遍布西荒的血雨,应该来自于土源道场。” “此话怎讲?” 风朴听宫阳之言,便断定他先前一定过土源道场。随之目露好奇,继续等待着宫阳的下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呈现出猩红之色的雨水,是由西荒南隅的魂风带来。而这猩红的根源,则出自土源道场心脏地带的冥渊。” 宫阳简单解释了一番,见众人似懂非懂,却也不打算细说下去。有一个想法,却是愈发变得笃定:在那猩红心脏出现了近五十年之际,整个西荒境内,终于发生了大规模的变故。 “何必烦心,大不了明儿一早,大伙动身赶往土源道场便是。” 林藏锋见宫阳陷入沉思,暂时将这个话题压了下去。 就见原本兴致高昂的镇魂殿众人,此时均都沉默了下来。又简单喝了一回酒,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转过天来,除了天气尚显阴郁之外;整个西荒境内的雨势,渐渐停了下来。 放眼望去,低洼处汇集的雨水无比猩红,让人看之心惊。 一众民间之人,更认为是天降神罚。原本只存在于修真界的震荡,转眼波及到由各大部落、主城掌控的民间皇朝之中。 那些骁勇善战的皇朝,以为是吉兆,祭天过后,便大肆攻伐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西荒境内刀兵四起,民不聊生。 距离土源道场一千六百余里的西荒山麓内,天寒巨戟如同流矢一般划过。巨戟最前端的位置,宫阳一直在盘膝调息。 复又掠过两百余里,方才缓缓睁开眼来,朝周采薇回过头去。 “师姐,我先前听贺师兄提起,说那救我的前辈,似是和你有旧。就不知道他出自西荒何宗门下,日后也好登门拜访?” “他应该是西荒极为神秘的卜天族人,不过那位前辈,不是专程为师弟你来的么?” 周采薇听得宫阳询问,顿时疑窦丛生: 原以为那老者,是缘着宫阳的关系,才肯出手相助。如今听来,却是连宫阳自己都不认识。 “卜天族人么?” 宫阳眉头微皱,心里警惕顿起:“师姐层和那前辈有一面之缘,就不知他身高几许,容貌如何?” “身形中等,唯一特别之处,便是双眼细小了一些。” 周采薇似是很少将一个异性,描述得如此具体。话音落下,粉面不自觉红了起来。 又仔细回想了一阵,秀目内忽地精光一闪:“是了,我记得那前辈好像说过。他在游历五行大陆之时,每每需要果腹之物,便靠弈棋之道换取。” “小眼,精于棋道,难道是他?” 宫阳言罢,探手将一道化念取出,递给周采薇:“还请师姐帮忙辨认一下,这道化念内,可曾留有那前辈的魂力波动?” 此物,是他散魔之前,那卜天族老者留下来的两道化念之一。 若是被周采薇证实,就说明当年赶走剑无忌,以及此番将自己从柯恶生手里救出之人,便是在那天寒宗外围坊市上遇到的老者。 一念及此,宫阳目光不由得凝重了数分。 若是没见到卫道南之前,他顶多会觉得他行事异常,绝不会不将他往修士方面联想。 结合明关所说的气血之力,当即发现了两人的相似处。 这老者并非一介凡人,而是少有的,能将自身气血以及元婴波动掩盖之辈。如此看来,此人的修为,恐怕和卫道南不相上下。 “嗯,极为相近,从其内的占卜之力来看,应该都是卜天族人无疑。只是从这道化念,和那前辈又有不同。” 周采薇对于魂力方面的感悟极深,过不多久,便将自己的探知一一说出。 “竟然同出于卜天一脉,却又并非同一个人。就不知这原本只属于宫某的私事,他卜天一脉为何数次掺和进来?” 宫阳简单将在入得天寒之前,从民间坊市上遇到弈棋老者之事说了一遍。 复又沉思了起来,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记起那给自己留下两道化念的卜天族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毕竟第一名卜天族人出现,击退剑无忌之时,宫阳正被天魔控制了心智;而这一次,却是陷在柯恶生的因果镜像之中。 堪堪两次,都错过了见到卜天族人的机会。 是故根本不清楚那留下两道化念、为他散魔护法的:是当年在土岵小部草市上,为死灵道童取名的驼背老者。 而此番前来援手的,才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弈棋修士。 苦思无果,宫阳索性静下心来,再次将自己体内的混乱气血,重新理顺了一遍。待得气血平稳,元婴之内的威压,无形中减轻了不少。 只是从他脸上,却看不出半分轻松之色: 这巨灵血虽说强悍,终究是借用那命魂战阵炼化之物。而念海内的诸多化念,在遭受了柯恶生化神意境攻击之后,却是变得棘手无比。 一旦对敌,化念之力定会兴起反噬。 此事,终究得在化神之前,彻底消除隐患。 一路再不多言,宫阳再次进入调息状态,将自己同那傀儡馆主萧不咎的对敌情形,仔细分析一遍。 待到得土源道场外围六百余里之处时,已经对自己的修为,做出了大致的界定。 以他目前的修为,加上天邪,黑色弯刀的强悍攻击;以及天阴冥鼓,古碑等物对于元婴方面的加持,若是遇上方刚化神之人,可以勉强做到瞬杀。 像萧不咎这般的化神初期修士,则需抢得先机,方能一战。 至于化神初期巅峰,以及化神中期,像当日在藏功楼内偷袭自己的许志等人;则是毫无胜算,只能选择避开。 界定清楚之后,宫阳开始将一丝化念,自念海深处抽取出来。借着柯恶生那尚未散尽的因果镜像意境,开始推衍起来。 过不多久,脸上渐渐多出一抹明悟之色。复又转过两处山峦,一行早已经踏入土源道场四百里范围。 远远,宫阳便抬头朝着天幕上方看去;才一眼,便眉头凝起。 就见无数猩红,凌空漂浮在苍穹之上,偶有魂力涌动,就见道道闪电,自那无尽猩红深处流转而出。 道道惊雷之声,将这绵延四百余里的猩红海洋,轰鸣得动荡不已。 宫阳整个目光,却并未停留在声势浩大的惊雷之上。而是目光凝起,朝着那漆黑如墨的闪电之内看去。 略一定神,就会发现那些混乱无度的魂力闪电,开始循着一定的规则游动起来。规则蔓延,最终凝成数个模糊不清的魂力篆字! “青云一梦遇神仙,轮回眨眼五十年。不承想五十年过去,宫某又回到了此地?” 宫阳话语落下之际,眼眸深处,一抹萧条之意随即泛起。 却是想到了当时被困在土源道场内的二十余年。 想到了那心心念念,同自己不死不休的土堑老祖卢东来。 最后整个人的记忆,都停在入魔之前:令天绝引爆自身元婴,为自己觅得一线生机的惨烈场景深处。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91章、压缩化念(二) 其后是第二处,第三处。 当到得第八处之时,整个阵法禁制,已然能够自行运转。 就在陈竹隐无比震撼的目光中,宫阳微微一笑,当先坐了下来。 此法,是他从《九转炼魂术》内类化而来。 想着既然神魂境界,堪堪可以从元婴后期巅峰,压缩到元婴后期。那这诸多化念,又何尝不能凝为一道? 是故在这个疑问的驱使下,让他做出了这次极为大胆的尝试。 眼见缚魂禁制已然凝成,流转过三圈之后。宫阳当即毫不犹豫的放出自身气血力量,朝着身周的诸多诅咒之力深处攀附而去。 过不多久,一丝凶险之意,便从他神魂之内传来。 “来了!” 当这道戾气降临之时,宫阳不惊反喜,旋即将自身仙遗地魂虚影放出,遥遥支撑着整个诅咒战阵。 其后不慌不忙,将十道化念当先聚拢过来,朝着一处诅咒元晶所在的死门之处催发而去。 “轰!” 在第一轮猩红魂雾冲击而来的瞬间,周遭性质阴寒的诅咒力量,霎时围了上去。二者立时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紧接着,第一处浩大达十余丈的碰撞涡旋,开始从禁制外沿衍化出来。 “来得好!” 宫阳再不停留,立时将那碰撞之力引将进来,随即将那十道聚拢而来的化念,信手抛了进去。 二者方刚接触,宫阳便‘唔’的暗哼一声。 周采薇见状,立时便要将自身魂力,往宫阳体内渡去。却见那面色苍白的青年摆了摆手,示意她留在原地。 十余息过后,宫阳长舒了一口气。 回眼看去,就见那十道化念,俨然已经被压缩到一半之数,且这样的压缩还在继续。 “奇了,正常修士在踏入化神境界之后,第一目标就是尽一切可能,集聚化念。在化神中期之时,勉强能够凝结出八百余道;却一直要等到化神后期,甚至化神后期巅峰之际,方能达成那一千道之数,一举凝聚出自身化神意境。” “少主你明显就有诸多化念,却为何又要故意削减?” 眼见第二处涡旋出现,宫阳再次引来那攻伐之力,复又将十余道化念抛出,孙虚图不由得疑惑起来。 宫阳无奈,只得将自身元婴缺陷,加上体内化念过多的情况说了出来。 周采薇早就知道,便也无甚惊讶之意。 林藏锋与宋洺,贺西臣等人,却是面色愈发古怪起来: 当真人比人气死人,这世间之人,有人拼命想爬上枝头;有的人却自叹一入侯门深似海,这便是双方之间的差距。 正如他们在化神境界摸爬滚打了数百年,只为补足这千余道化念,成功凝出意境。在宫阳这里,却是彻底反了过来。 宫阳也不管众人的想法,只顾如法炮制,继续炼化。 待得第三十二处诅咒涡旋出现,宫阳随之再不犹豫,将念海深处的三百余道化念,同样解封开来。 又等了小半日,见那用来炼化化念的魂雾涡旋,已经彻底减弱下去。宫阳这才探手而出,将那第一个雾气涡旋内化念,随手收了回来。 却不承想当初的十道化念,在收回来之际,已然只剩下两道。唯一的区别,便是这化念压缩前后,无形中比之前凝实了数倍不止。 宫阳眼底,渐渐有一丝精光溢出。 “若是这般炼化下去,那我原本的上千道化念之力,最终便只会剩下两百余道。这样一来,便可彻底杜绝化念反噬的危机。” 一念方过,宫阳立时精神大振。当下再不管身周持续炼化的诸多化念,转而将那先前依附到诅咒力量内部的气血之力,当先收了回来。 稍一探查之后,就见那巨灵血内的狂暴之意,已然被那相互排斥的两股力量,拔除得干干净净。 当下强行将气血之力调动,合着身周雾气涡旋的游动频率,急速炼化起来。 “啪!” 却才炼化过三成不到,就见那首当其冲,与猩红魂雾碰撞的山石,骤然崩出数道裂缝。 紧接着,雾气涡旋随之爆开,朝着头顶上方的无尽猩红深处呼啸而去。 二者方甫接触,就见头顶处的猩红云雾,须臾暴动起来。 电闪雷鸣,瘆人不已! “少主,还是由老夫来为你护法吧。” 风朴在宫阳炼化巨灵血脉之际,重新收回体内之际,就发现宫阳淤塞的经络,当即被冲开了大半。 虽然对他这等集世间凶险,为自己疗伤的法门震撼不已;风朴知晓更多的,却是而今的宫阳正处于疗伤的关键时期。当即将自身化神领域,朝宫阳方向笼罩而来。 “无妨,眼下不过破去一块诅咒元晶,缚魂禁制内余下的三十一块元晶,足够支撑到我修为恢复。眼下你继续带领大伙,寻找土源印的下落就成,不用管我。” 宫阳知晓这土源印的下落,远比他自身修为尽复重要,立时拒绝了风朴的援手。眼见一切回归正常,便再次将化念和诸多庞杂的血气力量,一股脑投入到身侧雾气涡旋之中。 “啪!” 又是一块诅咒元晶,被外部涌来的无尽猩红魂雾挤压;在碎开数道裂缝之后,化作一地齑粉。 宫阳恍若未闻,依旧持续炼化。 待到第十三枚诅咒元晶被破之时,宫阳体内淤塞的经络,已经疏通了八成以上。 气血力量顿时暴涨,就见他体内的伤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起来。那通过《九转炼魂术》压下来的修为境界,更是有了不少松动。 接下来的时间里,诅咒元晶的崩溃愈发剧烈。若是有人从数百里之遥看来,就能看出这样一幅浩大无比的奇特景象: 在那无尽的猩红迷雾下沿,八九道黑红相间的雾气涡旋冲天而起。从二者交接之处,传来阵阵嗡鸣之声。 交击了数番之后,道道漆黑如墨的魂雾闪电,立刻朝天幕下沿的诅咒黑雾劈斩而来。 就见那雾气涡旋只稍微抵挡了一阵,便从上沿之处,开始全面崩溃。 在到得下方之际,那诅咒力量愈发虚弱的元晶,随之迸裂开来。被四散的涡旋魂风一击,化作粉末飘散。 每每有一块诅咒元晶迸裂,天幕彤云之中的黑色闪电,便隐约勾画出一个陌生篆字..... 如此数番之后,整个天地之间,便只剩下唯一一道冲天而起的雾气涡旋。遥遥在与那势如天道的猩红彤云,遥相对峙。 “好了!” 便在又一道漆黑闪电,轰击中那雾气涡旋之际;一直盘膝坐地的宫阳,立时从天寒戟阵内一跃而起。 其体内的伤势,在尽数恢复之余,甚至还略有精进。 试探了一番之后,宫阳忽地目露精光,抬头朝半空中那旋转不停的破阵之晶看去。 继而探指而出,将那破阵之晶,整个收了起来。 “既然土源印的位置已经找到,大伙不要硬抗。尽快与我一道,离开此地八百里范围!” 宫阳说罢,一口气抛出五颗合抱大小的诅咒元晶,随即返身疾掠。 “啪啪!” 脆响连声,诅咒元晶方刚抛出,便在那已然颇具规模的猩红魂风中,刹那崩溃开来。 紧接着,就见一柄大戟从身后的无尽暴动之内,强行撕裂诸多猩红魂雾,悍然冲了出去......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92章、天寒戟阵之威(一) “轰隆隆!” 猩红血雾低垂,崩溃的诅咒元力,开始急速反衍。 两相对峙之下,崩溃更甚! 大范围的猩红血雾被连番搅动,冲击这那形若扁舟的天寒戟阵,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宫阳一行掩藏在无尽雾气之中。 “不成了,师姐,诸位师兄,我暂时以古碑之力笼罩住天寒戟阵。大伙儿先将化神领域收起,一鼓作气冲出去吧。” “此番变故无法抵抗,只能全力避开!” 宫阳言罢,当先将古碑防御放出,须臾便将整个浩大达两百余丈的天寒戟阵,尽数笼罩了起来。 倒不是说古碑防御,比方采薇七人联手的防御还要强悍。而是宫阳想让七人心无旁骛,一鼓作气冲将出去。 “宫小子,看好了!” 风朴眼见身前诸多猩红雾气席卷而来,没有丝毫后怕,反倒涌出不少豪迈。一顿足,体内的化念硬生生被他抽出半数,霎时融入到天寒戟阵之内。 就见一道强悍至极的阳魄光芒,旋即被风朴点亮。 整个天寒戟阵,刹那扯出道道残影,速度再次暴增。 孙虚图等人,同样如法施为,阳魄被逐一点亮。遥遥看去,就如同正浮游在江海之上的渔家灯火,羸弱却足以点燃所有希望。 “七魄已聚,三魂降生!” 在七道阳魄被逐一点亮之际,宫阳同样心神大震。当即借用宗门颁发那枚玉简之内、镌刻着的驭阵之法,调动自身气血力量,眨眼凝化出两道虚幻分身。 其中一道蕴含着诸多化念的分身,取代了天魂之位。 另外一道由纯正血脉力量凝化的分身,则暂代了地魂之力。 “嗡!” 天寒戟阵身若响雷,速度暴涨,将一行身周的猩红血雾撕碎,轰然朝前驶去。 诸多猩红血雾,持续后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行便已冲出三百余里。 宫阳见戟阵稳定,随之觅得不少闲暇。目光一凝,开始感受起整个天寒戟阵的变化来。 虽然驭阵之法,在出宗之前,宗门便铭刻在了玉简之内。但要真正的人阵合一,将这天寒戟阵的威力尽数发挥出来,须得自行感悟。 探视了一会之后,宫阳随即明白铭魂战阵考核的意义: 它之所以选择获得命魂烙印之人,成为三大主殿的少主;却是这天寒戟阵的操持,本就应该由命魂强大之人掌控。 而以这浩大戟阵对敌之时,处在命魂位置之人,最重要之事,也并非战斗,而是无时不刻的掌控全局。 若是以常人的命魂强度,根本无法同时支撑住七名化神修士的化念牵扯。 故而当时那批人,除了宫阳,最为适合的人选,便是明关。 --明关的对敌方式极为特别,他几乎不用调用太多命魂力量,便能维持住整个天寒戟阵的运转。甚至能从对敌之中,获取诸多气血收益,发挥出更为强悍的攻击之力。 宫阳将这天寒戟阵勉强摸透之后,面颊处随即泛起一丝微笑。毕竟他和明关,都是同一类人,决定了之事,向来不会改变。 “也不知道大师兄掌控了驭鬼、土铭两个大宗之后,有没有从眼下的西荒变故内,获得足够多的好处?” 暗自思付了一阵之后,宫阳估摸着已经冲出六百余里。当下回过头去,朝风朴等人开口道: “诸位师兄,最后两百里的路程,大伙再忍耐一下。到地之后,宫某便与诸位,开怀痛饮一番!” 原本以宫阳较为冷淡心性,绝少会说这般打气的话语。可眼下毕竟身兼镇魂殿少主之职,于是难得的热闹了一次。 “哈哈,少主可要记得这个承诺。若是大伙到时,将你身上的兽血酿都喝光了,可别怨谁!” 贺西臣与风朴,均都是嗜酒如命之辈。听得宫阳许诺,立时打了个哈哈,胸怀激荡之际,尽数调动体内气血之力。 整个天寒戟阵,须臾便将席卷而来的众多猩红魂雾,一股脑甩在了身后。 半个时辰之后,距离猩红魂雾八百余里之外的一处山坳内,数百丈高的古碑迎风傲立,古碑防御之内,数道哄笑之声传来。 推杯换盏之际,酒香已经飘溢出数里之遥。 待得开怀痛饮了一阵,宫阳忽地想起一事。接着手腕一翻,将数十道猩红血线,自古碑之内取了出来。 “此物,是我在百余年前,自西荒魂谷内取出。若是师姐与诸位师兄能将其炼化,说不得到进入猩红魂雾深处之时,便能发挥奇效。” “咦,此物看似细小,其内居然蕴含着一道凶戾无比的魂力?” 宋洺在拿到数道猩红血线之际,当即将自身的神魂力量融入其中。过不多久,便再次疑惑着朝宫阳开口:“此物,当真是从西荒魂谷内得来?” 宫阳点了点头,直接将他问题的关键点破:“诚如宋师兄所想,这土源道场,是与西荒魂谷连接之地。” “......” 宫阳话方出口,就见一众镇魂殿门人,立时惊诧不已。 这个秘密,其实在西荒五大主宗高层内部,已然不算秘密。 毕竟土源道场浮出地面,已经有近五十年的时间;加上冥渊之处的巨石心脏出现,猩红蔓延,两两对照之下,也能知晓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宫阳曾亲自从距离西荒魂谷数万里的土源道场心脏之处,一路西行,最终从一处距离西荒魂谷千余里的空间裂缝内逃了出来。 “这么说来,只要炼化了这猩红血线,不论我等深入土源道场,亦或者西荒魂谷深处,都能拥有极强的神魂防御效果?” 陈竹隐心思细腻,眼见宫阳说出两域相通的秘密。同时又将这猩红血线取出,当即猜到了宫阳的用意。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也只能简单抵抗这猩红血雾对大伙的影响。若是遇上复杂禁制,亦或者远古凶兽,还是颇为棘手。” 宫阳言罢,简单将炼化猩红血线的法子说了一遍,就见几人相继盘膝坐地,忙着炼化那猩红血线去了。 此物,当初便帮助死灵道童,在杀了彭岳之后,一路走出西荒魂谷。而对于宫阳的帮助,却是在土源道场的心脏地带。 当年,他便是凭借着此物的防御,大大削减了整个冥渊之内的抽魂力量。 与其说是以毒攻毒,倒不如说是让自己体内,吸纳少许猩红力量。如此一来,在进入土源道场深处之际,便不会碰见强悍无比的排斥之力。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93章、天寒戟阵之威(二) 在风朴众人忙于炼化猩红血线之际,宫阳扫了一眼四周,随即踏空而起。 扫了一眼目光尽头,那依旧在无尽崩溃的血色魂雾之际,眼底蓦地流转出一抹失望之色。 “按这般变动下去,这猩红魂雾要恢复平稳,少不得还要小半个月的时间。此番等待,却是有些长了......” 毕竟眼下的情形,颇为复杂: 即便西荒另外四大主宗,在驻守了数十年之后,已经将土源道场视为鸡肋,遗憾离去。但西荒境内,特别是这等乱世之中,不乏有一些想一飞冲天的散修,依旧留在土源道场周遭盘桓。 故而这猩红魂雾震荡的信息,多半已经流传出去了。一旦生变,定会引发更多探秘者前来。 “还是得提前进入么,就不知这天寒戟阵的防御,能不能支撑着大伙,一路赶到土源印所在之地?” 回眼看去,见周采薇等人依旧在忙着炼化那道猩红血线。宫阳目光,愈发深邃起来。 想了一阵,终究还是决定提前入阵。 一来,可以抢得先机。 二来,则是想借着天寒戟阵之便,摸索出冥渊深处心脏,与西荒魂谷那溺魂之瘴的联系。 若是能寻到答案,随后便可继续开往西荒魂谷,将那有着天地人三尊巨大古修石像的界域秘密,整个挖掘出来。 不承想风朴众人炼化那猩红血线的时间,远比宫阳想象的还长了一些。直到第三日傍晚,最后吸纳完猩红之力的宋洺,方才从炼化中醒了过来。 “既然眼下大伙已经将猩红血线炼化,我便将接下来的计划,同师姐和诸位师兄,仔细探讨一番。” 宫阳言简意赅,旋即将提前进入土源道场的想法说了出来。 原以为会有不同的声音,不料一行只是稍加讨论,便同意了他的提议。其后聚作一处,开始琢磨在猩红魂雾深处应对危险的法子。 七日之后,众人遥遥看到那猩红魂雾波动,减弱了不少。当即结成天寒戟阵,朝着猩红魂雾深处推进。 破阵之晶,光芒闪烁,早已将土源印的大致方向标记而出。继而引领着镇魂殿众人,持续少猩红魂雾深处飞去。 在前一千余里范围内,一行虽然遇到些许猩红暴动,却都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却在入得土源印六百余里时,宫阳元婴之内,立刻传出道道危机。 “这土源印,居然和那猩红血线遥遥对峙了起来。难不成这猩红血线,居然在那洞府仙人到来之前,便已经存在?” 回想起当年和令天绝一道,联手破开大型复合禁制、入得古修洞府的情形。宫阳分明记得土源印,应该是由那洞府内的古修带来。 这么来说,土源道场最为神秘的两处,立场已经变得明朗起来。 “若这土源大印,当真是由那古修带来;而西荒魂谷内的荒兽地气涡旋,也和那溺魂之瘴也相互对立的话。” 想到这儿,一大更为大胆的想法,立刻从宫阳内心深处升腾而起:“就不知这土源大印的主人,是否和那布置荒兽地气涡旋之人颇有牵连?亦或者,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一念及此,宫阳心内的期待之意更浓。 眼见周遭的魂力暴动,变得愈发暴躁,一行已然踏入土源印所在之地的八百余里范围。 感受出身周压力骤增,宫阳当即毫不迟疑,开始将自身命魂朝着天寒戟阵之内渡去。 两尊虚幻主魂,再次出现! 唯一的区别是,此次在风朴等人的命魂力量融入,天寒戟阵被激发而出之后;整个巨戟虚影,蓦地一分为三。 左右两柄巨戟虚影,是为虚幻。 只有中间那柄,方才是宫阳八人一路加持之物。 不过那两柄虚影巨戟,倒也并非摆设。而是在吸纳了少量主魂、阳魄之力后,化作两道一道强悍的法则防御,守护在天寒戟阵外围。 “宫师弟,前面不远处,早已结成魂爆区域。我等是即刻进入,还是稍微打算之后,再决定是去是留?” 又强行闯过数道猩红魂风,周采薇立时将自己魂体看到的情形,对宫阳据实相告。 “直接闯入便是。在到得魂爆区域内部之后,我自有安排。” 宫阳说完,目光炯炯的看向百数里之外的魂爆区域。接着将得自仙遗道场的强大命魂虚影放出,眨眼将整个天寒戟阵围住。 风朴等人见宫阳动作,同样略加思索,便将自身神魂力量放出四成,金属融合到天寒戟阵之内。 在七道阳魄魂力,开始动荡之际;就见七道各色光芒,立时冲天而起。 过不多久,些许魂雾,当即从天寒戟阵上缓缓溢出。 镇魂殿七人的身形,随之被魂雾笼罩,变得虚幻起来。 七道色泽各异的阳魄之力,在魂雾中穿插了一阵之后,当即与宫阳命魂相互呼应起来。便见七道不个模样的巨大身影,渐渐从镇魂殿一行身后显露而出。 “以宫某命魂为引,天寒巨戟意志,降临!” 在那七道巨大阳魄虚影逐一凝实之际,宫阳依旧盘膝坐在天寒巨戟前端,不为所动。 其后探手而出,凝了一个复杂手印之后,忽地往上一抬。 一道忽如其来森冷意志,蓦然化作一柄铭文遍布、无比凝实的巨型大戟;缓缓降落下来,宫阳八人加持的天寒戟阵合为一体。 二者方刚融合,道道凌厉之气,骤然自天寒戟阵之上散发而出。在接触到周遭狂暴无比的猩红魂雾之际,立时对攻而去。 奇怪的是,这凌厉无匹的战阵之威;在与猩红魂雾对攻之际,并未散去,反而将那猩红魂雾逐一锁定。 也不知运用了何等手段,居然将那禁锢而来的无尽猩红魂雾,幻化成诸多无名气兵,齐齐环绕在天寒戟阵一侧。 有刀有剑,有枪有戟。 从数丈到数十丈长,不一而足。 居中的天寒戟阵,便犹如万兵之王一般,遥遥矗立于众多气兵正中,等待着万兵朝见! “师姐,诸位师兄,准备破阵!” 便在那天寒戟阵身周,充斥满成千上万到气兵之际。镇魂殿一行所在之处,已经距离魂爆之地,不过十里之遥。 破阵之前,宫阳借用神魂之力抬眼望去,就见诸多陌生篆字逐步结成环形防御;将一众猩红血雾,全部挡在法则防御之外。 这魂爆区域的由来,已然极为明显: --便是由土源大印意志,以及那无尽猩红魂雾造成。 区别于四十余年之前,土源大印生生吸纳了上万名修士的命魂,将封运、浩淼两大主宗之人阻绝在数千丈之外的威势;此时的土源大印,似是少了当年的凌厉,只剩下本能的防御之力。 魂爆区域外围,不足五里之处,罡风肆意,魂雾翻滚。 宫阳领着镇魂殿众人,在一旁周旋了十余息之后,方才窥得一处魂力暴动较少之处。 “破阵!” 窥准时机,宫阳立时发声一喊。 就见那身周萦绕着数万道凌厉气兵的天寒戟阵,刹那朝着魂爆中心冲了进去!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94章、天寒戟阵之威(三) “大伙谨守心神,若是有霍乱传出,便可调动猩红血线之力,稍作抵挡!” 宫阳话音传出,天寒戟阵随即发出一阵嗡鸣。 紧接着,整个天寒戟阵,刹那被一股巨力冲撞而来;与既定的破阵界点,偏离出三十余丈远。 “分魂,万兵意志!” 宫阳沉声一喝,就见悬浮在天寒戟阵周围的魂力气兵,立时被天寒戟阵两侧的巨戟虚影牵扯而来。 化作道道剑雨,朝着面前的猩红魂雾壁障劈斩而去! “嗡嗡!” 两相攻击之下,天寒戟阵传出持续不断的戟鸣。仿佛有万古戟魂,正逐步从戟阵深处苏醒过来。 “第一魄,出击!” 话音再次传出,宫阳命魂之力随之暴涨。 位于天寒戟阵末端的贺西臣,当即从斜刺里踏出一步。 他身后的高大阳魄虚影,同时拔足侧跨,其后撮指成剑,幻化出一柄百丈长的元力气兵。 下一刻,便悍然轰斩而出! 轰鸣声中,那原本已然偏离的天寒戟阵;立时被这阳魄之力一击,被硬生生从偏离中拽了回来。 “三魄镇魂,破阵!” 宋洺,林藏锋与陈竹隐三人,几乎同时踏步。三道阳魄虚影刹那结成三才之势,强行凝出一柄与天寒戟阵相当的巨大气兵,轰然朝着面前的魂爆区域刺去。 这一剑刺出,猩红血雾倒卷,天寒戟阵震颤! 将周遭的猩红魂雾斩碎之际,余势未歇,再次洞穿土源印凝化而出的篆字封印。在巨大的魂雾崩溃声中,天寒戟阵承托着镇魂殿一行,眨眼冲入魂爆区域之中。 一时之间,宫阳只觉得神魂压力骤增,血气翻滚。 却也知道眼下的处境,已经到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当下探手将古碑取出,防御全开,遥遥将整个天寒戟阵罩住。 随后又将天阴冥鼓放出,在每一次戟阵遭受冲击、元婴不稳之际,便有一声鼓响泛起。 眼下的天寒戟阵四周,已然被猩红魂雾充满,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原本在宫阳将天阴冥鼓取出之际,风朴略有察觉,便想出声询问。但在第一声鼓响落下之后,便目露奇光,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进入魂爆区域之后,七魄重新归位。 宫阳那分化到另外两道巨戟虚影上方的天、地二魂,同样掐诀坐地。 每每有强悍攻击袭来,便随手一抬。就见周遭的诸多万兵剑域,连番朝着那危机传来之处轰斩而出。 二者持续消耗,魂力气兵随之崩溃了不少。 一开始,尚能掠过数十里,方才崩溃十余柄之数。 却在掠过上百里、距离土源印本体已经不足八百里之时;数万气兵的崩溃势头,须臾变得剧烈起来。 “若是以目前气兵崩溃的速度来看,顶多再走出六百余里,这天地二魂凝出的万兵剑域,便会悉数崩溃。” 数次出生入死的经历,让宫阳每每身处险境,自然而然便会冷静下来。 “天地二魂剑域一旦崩溃,整个土源大印与猩红魂雾的威压,便会尽数落到天寒戟阵之上;如此一来,师姐与诸位师兄的神魂压力定会暴增。要想到得那土源大印本体所在之处,便会难如登天!” 宫阳目光灼灼,复又冲出一百余里之后,眼见天寒戟阵周遭的无尽剑域,已经崩溃了三成有余。 剑眉立刻一挑,继而探手抓出十余枚诅咒元晶,信手抛飞到天寒戟阵四周。 接着弹指疾点,将其内的诅咒力量,尽数激发了出来。 这番取出诅咒元晶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便是在这土源印与猩红魂雾的对峙之中,强行加入第三方力量。 这样一来,就能极尽可能的牵扯住二者之力,强行从魂爆区域内,引发出一道噬魂涡旋。 此举,虽然会将自己一行陷入危险境地,但天寒戟阵内部的压力,则会减轻不少。 最为要紧之处,在于他们无论如何,都得赶在诅咒元晶被尽数毁灭之前,到得土源印下沿 “五魄还阳,天寒之力,融合!” 诅咒力量逸散,危机骤起,宫阳想了想,终究还是让风朴和孙虚图二人架空了出来。 这二人,在一众镇魂殿弟子之内,修为最强。 若是必要,他会分出诸多化念,暂代两人阳魄之位,再将两人调往天地二魂所在之处。 如此,这天寒戟阵,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在用出这‘五魄还阳’驭阵之术时,就见周采薇与宋洺等人身后的虚幻魂体,同样踏空而去。在到得古碑防御顶端之时,当即盘膝坐了下来。 须臾之后,五道极为强横的阳魄波动,从五名阳魄虚影体内散逸而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再次衍化出三尊神魂虚影。 属于天魂之人,全身金芒四溢。 缓缓起身之际来,身周的诸多阳魄波动,浩浩然如同天威。 地魂虚影,则始终盘膝而坐。 无数天寒意志,当即从他形体下沿逸散而出。不过三五息功夫,便将头顶的古碑防御,再次凝实了一遍。 至于那命魂虚影,则在出现之时,眼眸内流露出些许迷茫之意。 环顾了一遍四周之后,缓缓转过身形,朝着天寒戟阵命魂位置的宫阳踏步而来。 在同宫阳命魂虚影融合之际,就见一柄长达三百余丈、铭文滚动的天寒巨戟幻化而出。被命魂虚影一招,落到手中。 与此同时,宫阳的神魂威力,骤然暴增。 元婴后期巅峰。 化神期。 化神初期。 化神初期巅峰。 ...... 一直到得与风朴等人几近持平的程度,宫阳那道地魂虚影的元婴境界,方才停了下来。 而那柄凝实而出的天寒巨戟,则缓缓被他抬起;合着半空中那天魂手中的狂刀,地魂虚影手中的巨大法印,齐齐朝着魂爆深处轰击而去。 一时之间,道道魂雾崩溃倒卷,上百处空间裂缝出现!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就会发现宫阳这融合了五魄之力的命魂身影,顿时发出了一道堪比那卜天族老者,在应对柯恶生攻击之时的修为。 其轰斩而出的,不再是宫阳本体的元婴规则,而是属于化神后期巅峰的法则之力。 空间裂缝丛生,猩红血雾大片崩溃。 就在那数百道裂缝出现之际,一直盯着破阵之晶的宫阳,目中精光骤起。 “风师兄,孙师兄,还请你二人暂时作为戟阵虚影之内的天地二魂,随我赶往土源印所在之处!” 话音落下,宫阳再不迟疑。蓦地驭起天寒戟阵,镇魂殿一行身影,随之消失在空间裂缝之中。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95章、夺魂(一) 猩红魂雾深处,方圆三百余里的范围,都被无数土属铭文悉数排空。 一枚朝天大印,遥遥悬挂在半空之中。 大印下沿,无数道土浪,腾起翻天倒海之势。 仿佛有一个强悍无比的土灵,正发泄着滔天怒火,想从整个土源印下方破土而出。 印体之上,同样有无数道铭文泛起。 只是这铭文,和下方土浪中的纯正大五行土属元力不同;在其内部,正有不少魂力流转而出。 生魂死魂均有,看来前二十年那群将自身命魂烙印到大印内部的修士;居然在后来短短三十余年的西荒变故里,死了不少。 这大印上,除了六七处生魂聚集之所,更多的,便是一众西荒散修的命魂之力。 而这六七处生魂密集,想要掌控土源大印主动的区域,也能勉强辨别出其归属。 其中显露出紫色的区域,属于当年土源印破土而出之际,当先赶到此处的浩淼宗。 而青气灿然的一面,则属于封运一脉。 至于面积较小,光芒也略显庞杂的两个区域;便是那最先发现土源道场变故的土道、土阴两大宗门。 其中一处区域更小,显露出木灵之力的,则是来自东荒,天道剑宗门下。 看来那当初紧跟着土道,土源门下二人赶来的天道剑宗长老沙无量;终究是在古修洞府崩溃,土源印浮出地面之后,成功的活了下来...... ...... 就在这土属元力暴动,诸多外围空间裂缝,开始从土源大印下方蔓延之际;魂爆区域的大面积崩溃,持续蔓延。 位于大印左翼的一道空间裂缝之中,一行被古碑防御罩住的镇魂殿门人,正急速朝着空间裂缝尽头疾驰而来。 原本由宫阳命魂衍化而出的两道虚幻戟阵,此时已经缺了一道。 另外一道,虽然还能勉强维持着天寒戟阵的外形,但同样变得虚弱了不少。 看来是在进入空间裂缝之后,遭受到极其剧烈的消耗。 “少主,此地土属元力浓郁,应该距离土源印所在之地不远了!” 位于宫阳左翼,属于天魂一侧的虚幻戟阵上,风朴感受着身周浑厚无比的大五行土属元力,眼底随即有一丝兴奋溢出。 “莫要放松警惕,毕竟我等此行,是想利用天寒意志之便;将我等三魂七魄,悉数印在这土源大印之上。一旦生出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以镇魂殿下发的任务标准,加上宫阳师尊的存在;这烙印命魂力量的任务,他们执行亦可,不执行亦可。 偏偏宫阳性格刚毅,只要有一丝机会,便会去尝试数十种可能。 风朴等人又是化神多年的老怪,知晓在这个境界,须得全力祛除心魔。既然接下了这烙印土源印的任务,只得勇往直前。 否则这铭魂失败的往事,很有可能成为他们修炼途中的心结。 “待冲出这处空间裂缝之后,周师姐,由你和孙师兄,宋师兄三人负责警戒;陈师兄,林师兄,贺师兄,可借助破阵之晶反衍,锁定当年我和令老留在土源印上的命魂力量。” 宫阳说完,当即操持起自身命魂,朝着空间裂缝尽头之处掠去。 “我呢?你该不会让老夫架空下来,优哉游哉的当个闲人,什么也不做吧?” 风朴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却是一路走来,已经习惯了宫阳的安排。 此番听得宫阳没有提及自己,不自觉有些急了。 “你继续维持着那天魂戟阵,若是在冲出之时,土源印的排斥之意过重;不用过分抵抗,放弃便是!” 随着宫阳一行速度再次拔升,整个空间裂缝的崩溃之势愈发剧烈。 土源大印下沿的诸多流动沙海,立时被天寒戟阵魂力搅动,旋即朝着空间裂缝处挤压而来。 “记得当年在将自身命魂力量,烙印到土源印上之时,能得到相对平稳的一段时机。若是在这段时间内,没能完成神魂烙印,便只能重新搅动此地魂雾,生出更多空间裂缝......” 宫阳神色凝重,自从踏入魂爆地带之后,便一直未曾轻松半分。 他明白,虽然自己当年多次借用土源印上的命魂力量,从土堑老祖卢东来,以及土玉老祖庄无疆手下逃脱。 但是在这魂风之内,要再次运用命魂之力,从土源印上的到更多帮助的想法,已然无法奏效。 毕竟此处,内部是土源印的浩瀚土属元力;外围则是嗜血狂暴的猩红魂雾,以自身命魂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便是说,若是镇魂殿一行,最终没能在土源印上烙下三魂七魄,引发天寒意志降临。那他们脱身的机会,绝对不超过三成! 三成,是宫阳铤而走险的极限。 低于这个限度,宫阳一行便会身死道消,葬身在整个土属元力翻卷、猩红魂雾暴动的土源道场之内。 “风师兄,你须得随时准备好。若是这土源印意志太过强悍,便只得弃卒保帅!” 宫阳话音落下,天寒戟阵再次传出一阵震颤。 下一刻,便看到铺天盖地的沙尘席卷而来。 镇魂殿众人经历了近大半月的疾驰,终于从魂爆地带之内的裂缝,一路赶到土源大印下沿。 “嗡!” 诸多大五行土属元力席卷而来,天寒戟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嗡鸣。就被下沿诸多雾气涡旋,生生吸扯得偏离下去。 “罢了,风师兄,尽快放弃天魂戟阵,与我等合兵一处!” 刚从空间裂缝内疾冲而出,走出十余里之后,见天寒戟阵本体,被牵扯得越来越低。 而那天魂戟阵,明显就要承受不住。简单权衡了一番利弊,宫阳终究做出了抛弃天魂戟阵,一行全力去往土源印上沿的打算。 风朴会意,当下腾身而起,同时将自身化念,尽数从那天魂戟阵之上抽出。 “轰!” 在他方刚回归天寒戟阵本体,落到宫阳左侧之际,整个天寒戟阵,刹那崩溃开来。 无数土浪掀飞而起,土雾飞散。宫阳一行觉得神魂间压力骤减,立时操持着天寒戟阵本体,朝土源大印方向全力冲去。 “破阵之晶,锁灵!” 大阵后沿,在天寒戟阵回归平稳之际,陈竹隐与林藏锋,贺西臣三人,当即齐声一吼。 其后急速催动反衍之力,循着宫阳留下的那道命魂气息,朝着浩瀚无比的土源大印深处探视而去。 “成了!” 就在七人拼命维持着戟阵平衡,朝土源印下方飞掠而出的当儿。就见一路目光灼灼,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宫阳,,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此地,处于土源印和下沿的土灵力量交汇之地,魂力相对平稳。大伙都歇下来,接下来之事,交予我便好!” 宫阳言罢,摊手取出两块诅咒元晶。 随后信手挥出,将其中一块,抛飞到天寒戟阵上沿,与土源印的吸扯之力相互对峙。 另一块,则被他抛往天寒戟阵下方,遥遥将下沿躁动无比的大五行土属元力,缓慢控制了下来。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496章、夺魂(二) “......” 眼见整个浩瀚达三百余丈的天寒戟阵,愣生生被宫阳维系在土源印与下沿的土灵力量之间,岿然不动;镇魂殿众人当即惊得合不拢嘴。 这等手段,除了需要强悍的神魂力量进行加持之外;还须得对周遭大五行元力,有着极为细致的分析。 “老夫终于明白,少主为何在禁制方面,也有如此高的造诣了!” 陈竹隐由衷感叹了一句,毕竟在禁制方面,同样需要极为强悍的元婴之力,以及对大五行元力的绝对掌控。 只有将这二者融合,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方能成为禁制方面的一代宗师。 他尚且不知,宫阳对于元力的理解,并非与生俱来。 而是得益于华夏那个元力匮乏的世界,毕竟连阳力十重,都得自己揣摩的太苍门弟子;除了无数遍倒腾固有阳力之外,还能有什么捷径? 至于神魂力量方面,却是为了拔除那女婴体内的诅咒遗毒。 只得出生入死,愣生生将自己的元婴破绽,修复得滴水不漏。 “眼下戟阵已经回归平稳,只要没有其它修士,再次踏入魂爆区域;我等至少能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将天寒意志,以三魂七魄的方式烙印在土源印上。” 宫阳话音落下,当即让周采薇,孙虚图众人盘膝调息。 更是探手从古碑空间内,取出不少玄级中品丹药,供一行吐纳恢复。 ...... 猩红魂雾一千余里开外,此时正有一批由十余人组成的修士队伍,冒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前来。 “余大为,你当真看到八人的修士队伍,进入到那猩红魂雾深处去了?” 引路的黄衣男子身后,一名和其余十二人,身着相同袍服的化神后期修士;此时遥遥抬起去,看着半空中污秽无比的猩红魂雾,目露迟疑。 似是打心底里,就没有相信那黄衣修士半点。 毕竟土源道场的威势,就连当初那封运与浩淼两大主宗,也只得含恨退回宗门;宫阳一行不过区区八人,怎敢胡乱闯入? “禀玄晔上师,那一行人,的确是往土源道场深处去了。眼下的魂力波动,正是由他们引起。” 面色苍白,似是身受重伤的元婴中期修士,急忙躬下身去,生怕旁人看出半点破绽。 面颊处,一抹阴寒升腾而出。 “也罢,老夫便相信你这遭。若是你敢有任何隐瞒,那就去地狱陪你师兄吧!” 这玄晔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每一句话,都拿捏到对方的痛处。 更是让余大为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强敌环伺,不敢反驳半句。 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余大为转过身来,满脸愤然的领着玄冥大宗一行,继续朝猩红魂雾下沿走去。 却说这两名来自西荒土瀚大部的大部老祖,当真悲催无比: 刚从部内出关不久,便见到那场血雨。随后又听得土源道场浮出地面的讯息,便一路赶了过来。 结果无巧不巧,看到了镇魂殿一行,踏入猩红魂雾内的景象。 余大为原本想窥空跟随进去,瓜分不少好处。奈何宫阳八人方刚进入,整个猩红魂雾,便发出更为剧烈的动荡之意,只得硬生生停了下来。 其后和师兄胡世昌商量了一阵之后,顿时生出“老子不能进入,你也不得安生”的念头;出了土源道场,便立誓要搅黄宫阳众人的夺魂之行。 四下寻找了一番,终于在土源道场四千余里开外,碰到了玄冥大宗队伍。 其后师兄俩不知好歹,见面便狮子大开口。想以土源道场的秘密,同玄晔等人换得更多好处。 谁承想他们太过异想天开,这玄冥大宗长老见两人神色诡异,不似善类;说不准在将这秘密卖给自己宗门之后,还会再度卖给下一个玄猫宗,玄狗宗。 当下也不说破,耐着性子同这二人虚以委蛇起来。 待套得宫阳一行进入土源道场深处的秘密之后,便骤下杀手。当着余大为的面,将胡世昌抽魂夺魄。 接着又挟持其重伤未愈的余大为,一路来到此地。 可怜这两名一心想着算计他人的土瀚老祖,若是他们选取一个更聪明的办法;在换取相应材料法宝之后,少不得还能继续蜷居在那土瀚大部内,作威作福百数年。 却偏偏要投机倒把,撞上了心思更为阴沉的玄冥大宗一行。 “玄彬师弟,你觉得此人的话,有几分可信之处?” 玄晔稍微回顾了一番,便觉得这余大为的话语里,满是纰漏。 “顶多五成,不能再多了!” 区别于玄晔面相方正,施施然有几分道骨仙风;这被他称为“师弟”的玄彬,则是一个凶神恶煞的胖子,满脸横肉,五官狰狞。 “五成么?就不知待会将他推入猩红魂雾深处之际,他还能保留多少?” 玄晔听得回答,目光愈发阴沉。 抬头扫了面前战战兢兢的余大为一眼,嘴角处当即浮起一丝残酷无比的笑意。 诚然,这余大为的确隐瞒了太多东西,特别是宫阳一行的身份。 若是他明白告知玄冥大宗,那当先进入土源道场的,是天寒门下弟子一行。估计就算这玄冥大宗如何胆大包天,也得事先掂量自己宗门的分量。 而这个秘密,将会是余大为驱狼吞虎,借用天寒一行的威势,对付玄冥众人的绝佳手段。 只需二者陷入交战,那他便能获得更多脱身机会。 玄冥大宗众人,一路朝前推进,再次走出两百余里。 便在一行进入土源道场八百里范围之际,众人开始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血力量,隐隐被土源道场外围的魂风搅动。 而那地底翻滚不息的诸多流沙,刹那就被无尽的大五行土属元力抬升起来。刚与玄冥大宗众人交接,便将一名修为较低的金丹修士撞得倒飞出去...... 土源道场深处,通过了近一个月的推衍。宫阳八人才将他当年留在土源印深处的命魂,再次寻找了出来。 就见一道赤红如火的炽烈命魂,强行将周遭的散修命魂驱逐一空,愣生生占据了一成左右的位置。 这样的分量,即便是当初那浩淼以及封运两大主宗,也只能望洋兴叹。 “现在,我以自身命魂为引,将土源印上的命魂力量引来。大伙若是窥得机会,便当先以天地二魂,强行拔除封运、浩淼两大主宗的烙印区域!” 宫阳话音落下,随之祭出自身命魂,朝着土源大印上呼啸而去。 过不多久,便与土源大印上方,显露出鲜艳赤红的命魂力量,两相呼应起来。 便在此时,风朴与周采薇、孙虚图等人霎时分为两派;齐齐探手而出,朝着封运与浩淼两大宗门的命魂富集之处反衍而去。 “嗡!” 七魄合一,天寒意志瞬间降临。就见那自以为加了主宗道统,便无人敢碰的封运与浩淼门人的命魂烙印,立刻松动开来。 ------------ 第498章 、土源印意志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七人的阳魄之力,在穿过空间裂缝之际,已然融合了数次。 到得眼下,方刚融合,便化作七彩夺目的天寒意志: 一柄无比凝实的天寒戟。 可以说宫阳这番夺魂,依仗的,不单单是七魄合击之力;更多的,则是天寒道统。 依据天寒道统,可以远远凌驾于其余四大主宗之上的优势,宫阳当即作出了这个同时镇压封运,浩淼两大主宗道统的决定。 第一击之下,属于浩淼宗弟子命魂区域的烙印,当先崩溃。 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破开了两成有余。 至于封运宗一侧,则是勉强破开了一成不到,便停止了崩溃的势头。 宗门道统强弱,一试便知。 果真是与天寒几乎同时建宗,夺取西荒大陆支配权的封运一脉;单是道统沉淀,便比浩淼一脉领先了两千余年。 “以宫某命魂传承,融合天寒意志,点灵!” 就在周采薇众人忙于拔除封运,浩淼两大主宗烙印之际,宫阳动了。 仙遗传承之地获得命魂虚影,当先出现;继而又有一柄状若天寒巨戟的虚幻大戟,缓缓从天寒戟阵之上,升腾而出。 命魂虚影方才出现,便扬起头去,朝天来了一阵无声嘶吼。 天寒意志所过之处,大五行土属元力崩溃,土源印篆字避让。 须臾之后,土源印上,属于宫阳与令天绝命魂烙印区域,立时红光大盛。与下方杀伐涌动的天寒意志,遥相呼应。 宫阳几乎毫不犹豫,一指点在眉心,一滴魂血溢出。被他探手一挥,径直化为一片猩红血雾,由那天寒意志承托着,朝上沿三百余丈处的土源大印上点灵而去。 这魂血,同时融合宫阳自身的神魂与气血之力,远比五十年前的那道命魂力量更为凝实。 一旦再度点灵成功,并同时拔去封运、浩淼两大主宗的道统烙印。 那他,便能将土源大印上的数万散修命魂,逐步同化。 “哧哧!” 命魂虚影,正急速掐诀,为那道护卫着宫阳魂血的天寒意志,扫开一切障碍。 不过十余息的功夫,天寒意志已然到得土源大印下沿。 刚与土源印上诸多命魂篆字交接,便发出低沉的吞噬声响。 宫阳面色,骤然变得煞白起来。只是一双剑目,却是愈发冷峻! “咚!” 寒号钟自虚幻的命魂虚影念海处投影而出,再度将上沿的土源印篆字,轰击得倒转而去。与此同时,天阴冥鼓在宫阳心神之内敲响,将他体内暴动的血气,暂时压制了下来。 土源印防御被撕开一成之际,那滴魂血红芒,同样散逸了不少。 待得第二成被撕开,一股重若山岳的洪荒之力,接连从印体之内传来,阻绝了天寒意志的侵蚀。 那浩瀚无匹的压力,在被命魂虚影弱化之后,并未消散,再次朝着宫阳神魂之内镇压而来。 似乎想消磨一下这青年的锐气,让他受些挫折,知难而退。 “土源印意志,终于降临了么?” 念海内,在诸多化念齐齐退避之际,宫阳闷哼了一声。天邪呛然刺出,赤炎龙域旋即出现;环绕在宫阳元婴四周,硬生生阻止了大印意志的侵袭。 “少主,浩淼宗弟子区域的命魂,已然尽数拔除,老夫这就来帮你!” 风朴在融合七魄之力,全力拔除浩淼门人留下的命魂烙印之余,一直留意着宫阳这边的动静。 见他气血混乱,元婴不稳,立时从烙印中抽身出来。 “风师兄,待会若是我这边压力过大,便会将土源意志往你那边引去。若你同样抵挡不及,将其引入天寒戟阵内部便可。” 勉强抵挡了十余息,宫阳见土源大印防御在破开四成之际,威压更甚,当即朝风朴传音。 “好!” 风朴也不多言,径直应承下来。 下一刻,就觉得一道犹如天威一般的大印意志,当即从宫阳体内溢出,融入到他神魂之内。 有了风朴的合力对抗,宫阳神魂间的压力为之大减。 当下调集起体内沸腾不已的气血力量,注入到那道持续消耗的魂血之中。 土源印封印第六重,开! 第七重,开! 待得第八重封印也被破开之际,大印意志变得愈发诡谲。 印体周围,无数魂力篆字周游不已;似乎想将宫阳那浩瀚无比的命魂烙印区域,彻底掩藏起来。 而在整个天寒巨戟下方,为土源大印持续提供大五行土属元力的沙海,同样异变频发。 道道人立而起的沙墙,在相互碰撞之后,化作一个个土灵元力浩瀚的沙灵巨人。 其后便互相攻伐,那数丈来高的弱小杀人,立时被身形高绝的杀人轰杀,化作一地流沙。随之而来的,是那轰杀了小型沙灵的沙人,须臾增长了不少。 天寒戟阵,莫名传出一阵动荡。 就见先前那由宫阳放置在戟阵下沿,用来维持大阵平衡的三枚诅咒元晶,刹那崩溃出数道裂缝。 顶多再有半柱香功夫,便会彻底崩溃! “等不及了,少主,我来助你!” 孙虚图听得下方动静,又见那浩瀚沙灵,在互相吞噬之中;有的已经成长到数百丈高,当即从已经破开了七成的封运宗烙印区域抽身而出。 与风朴一道,一左一右,拱卫在宫阳身侧。 破开第九重封印,花费了近一盏茶的功夫。 宫阳那道魂血,越发接近当年的命魂烙印区域: 看来当年的土源大印,在方刚从古修洞府内飞掠而出之际,尚且处在空乏阶段。故而即便是当年只有金丹修为的宫阳,也能借着洞府传承,从中获得极大好处。 到得眼下,却是吸纳了太多修士命魂,衍生出了大五行土灵防御之力。 即便是像卫道南,沧玄之流前来,也很难轻松破开。 “难道如今,还是像当年一样,终究得无端放弃么?” 感受着神魂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加之念海之内的元婴,渐渐传出崩裂之势。宫阳眼底,随之流转过一丝黯淡。 五十年前,他在令天绝的劝阻之下,放弃了趁土源印命魂空乏的时期,收取这土源大印的念头。 事实上,当年若强行收取这土源大印,能不能成功尚且不说。更多的,却是树大招风。 若他一意孤行,即使侥幸成功了,且同意进入冥渊深处。相信也会被众多西荒散修,亦或者浩淼、封运两道主宗推衍出来。 那样一来,他根本无法活着从土源道场内走出。 而今他所仰仗的,是天寒一脉的积威。 除此之外,便是对于西荒四大秘境的掌控,若是失去了天寒庇佑;那他至少也有四成以上的把握,可以躲入四大迷域之中。 “七魄融魂,天寒意志,破阵!” 便在宫阳目光黯然,即将让镇魂殿众人退避之际,一声清冽的呼喝,立时从他身后传来。 ------------ 第499章 、黄级奴界(一)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回头看去,就见周采薇朝他淡淡一笑。其后祭出自身火红离魄,朝宫阳命魂虚影体内补充而来。 “哈哈,这等烙印命魂的盛事,怎能少得了贺某?” 贺西臣在拔除最后一道封运门人命魂烙印之后,哈哈一笑,将自身阳魄之力,同样朝着宫阳命魂虚影之内渡去。 七道阳魄力量,霎时圆满。 那先消散的天地二魂,随即被七魄之力推衍而出。遥遥与宫阳那命魂虚影,形成犄角之势。 “吼!” 三尊百丈来高的神魂虚影,在方刚融汇之际,便发出一声震天嘶吼。 就见那蕴藏着诸多西荒散修命魂的土源印篆字,当即被轰散开去,重新融入到大印内部。 便在此时,宫阳那道魂血,立时与先前留下的命魂力量,完美融为一体。 “炼化土源印内诸多庞杂生魂力量之事,可稍微延后。现在大伙尽量将自身阳魄之力,烙印到土源印内!” 宫阳眼见命魂点亮,一道灿若火光的赤红色泽,赫然从土源印上升腾而起。天地二魂虚影,同样化作两柄天寒戟模样,烙印到大印深处。 当即回过神来,让陈竹隐等人,动手烙印自身阳魄。 片刻之后,第一道阳魄光芒,被风朴点亮。 其后是孙虚图,林藏锋,陈竹隐,宋洺,周采薇;一行七人,只剩下贺西臣,依旧没能将那第七魄,从土源大印上点亮起来。 下沿之处,最后两尊身形超过六百余丈的强大沙灵,战况愈发酷烈。 轰隆之声,持续不断。 大五行土属元力崩溃,山峦震裂。在一阵遮天蔽日的大五行土属元力暴动之后,那名身形高大的粗犷土灵,终究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吼!” 便在其站起身来,看到头顶上空的天寒戟阵之际,蓦地仰天发出一声嘶吼。 紧接着,擎起百丈来宽的巨手,朝镇魂殿众人凝结而出的天寒戟阵之上打来。 “嘭!” 戟阵巨震,外沿的虚幻魂力,当先崩溃了大半。 顶多再有两下,天寒戟阵便会被彻底毁灭;八人定会分散开来,被下沿的狂暴土灵魂风,卷往土源道场深处。 整个天寒戟阵,本就与镇魂殿众人神魂相连;被那沙灵巨人一击之下,众人只觉得喉头腥甜,难受欲死。 首当其冲的,便是负责全局掌控戟阵的宫阳。 眼见宋洺等人齐齐朝他看来,宫阳只是面色苍白着笑了一笑,并未发令离去。 “嘭!” 又是一声响动传出,就连风朴等人,也霎时变得面色苍白起来。强行咽下已经冲到喉头的血腥,宫阳随即缓慢开口: “催动土源印内留下的阳魄烙印,将土源印侧翻过来,我等就此离去!” 与宫阳话音传出同时,贺西臣那最后一道阳魄光芒,当即被点亮起来。 七魄之芒,缓缓从土源大印之上泛起。 借着方刚烙印的威势,愣生生让整个浩瀚达八百余丈的土源大印,缓缓倾斜了不少。 便只是这样一个小小变动,就见下沿的土灵巨人,立时发出一声嘶吼。 下一刻,便被搅动而起的大五行土灵力量,彻底拦腰截断。 怒吼着从半空跌落下去,引发更大规模的元力暴动。 “可以了,将天寒戟阵暂时散去吧,有土源印在此,相信即便有更大范围的元力崩溃,也影响不了我等!” 宫阳扫了一眼下方翻滚不息的大五行土属元力,还有窥得土源大印震动,开始朝魂爆区域吞噬而来的诸多猩红魂雾。 随即取出古碑,附到土源大印的凹槽之中,当先跃入其中;再不管四周浩瀚无匹的崩溃之力,当先盘膝调息了一下。 “多谢少主!” 贺西臣在进入古碑之后,在经过宫阳身旁之时,下意识顿了一顿。就见那已经盘膝调息的青年,只是嘴角微扬,便重新陷入调息去了。 区别于古碑之内的平静,古碑外围,无数猩红魂雾暴起。 似是要将土源印区域的所有大五行土属元力吞噬一空,方能解除围困了数十年,依旧无法破开土源印防御的懊恼之意。 一时之间,大五行土属元力冲突不已,引发道道魂力暴动。 猩红魂雾蔓延,每每过处,土源道场禁制崩坏,山峦削平...... 土源道场一千五百余里处,那行身着黑白双色袍服,领口处绣着一株诡异血花的玄冥大宗众人,已经接连退却了数日。 从最初的八百里,到后来的一千一百里;一直到得如今的一千五百里开外,方才觉得体内躁动不已的气血之力,变得平稳了不少。 然而那魂雾之中,一声甚之于一声的魂力暴动,还是让玄冥大宗众人心惊不已。 “师兄,眼下魂雾大量暴动,先前进入土源道场的八人,多半是折了。我等为何还要留在此地,难不成要等外人前来?” 对于这等“羊肉没吃到,却惹一身膻”的做法,玄彬极为反感。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有人得知这土源道场,在沉寂了数十年之后,再次生出动荡。而自己玄冥大宗一行,则刚好从土源道场内出来,便会落入百口莫辩的被动境地。 这样的处境,他不愿意看到。 “谁说那八人死了?你没看见那上沿的猩红魂雾,依旧动荡无比么?” 果然还是玄晔的心思,更为深沉。眼见魂雾的暴动持续传来,便猜测出宫阳一行,依旧留在土源道场深处。 除非整个魂雾彻底平静下来,方能说明镇魂殿众人,已然葬身在这魂雾之中。 “你个像狗一样的人物,难道到得此时,依旧不肯告诉老夫,那进入土源道场深处之人,究竟是何宗门下?” “啪”的一声,一旁半死不活的余大为当即着了一记。 却是那满脸横肉的玄冥大宗长老玄彬,见自己所说之话被玄晔驳回,立时将胸内怒火,尽数朝土瀚老祖发了出来。 奈何这余大为,在数次遭受抽魂夺魄苦楚之后,已然不再相信这玄冥门人的话语。 知晓说出来,他一定得死;不说的话,尚有一线生机。是故神魂数番遭受重创,依旧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乌龟儿子生王八,你倒是嘴够硬啊。即便你将那记忆散去,就以为老夫拿你没辙了吗?” 玄彬再次走将上来,作势又要一脚踢到余大为丹田之上。 “玄彬,够了!他不愿说,就不说也罢。老夫倒要看看,他这般用死来保守的秘密,能不能让他活着走出此地?” 玄晔被玄彬的数番折腾,招惹得烦了,当即寒声劝阻。 那满脸横肉的男子见状,冷哼了一声,只得忿忿不平的歇了下来。 古碑空间之中,八人已经连续调息了两天三夜之久;终于借着古碑内的诸多黄级中品丹药,将体内的伤势,以及气血力量彻底稳固了下来。 却在逐一醒来之后,当即变得面面相觑。 尤其是宫阳,在感受到周遭暴乱无比的猩红血气之际,眉头间的凝重便一直没能散去半点。 他隐隐能感受到,这土源大印,正被四周弥漫的猩红魂雾,朝着土源道场更深处拽去。 且这方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十有八九是冥渊心脏所在。 ------------ 第500章 、黄级奴界(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风师兄,现在你和孙师兄一道,暂时维系住这土源大印平衡,尽量让它减慢下来。我和师姐,还有其它几名师兄,看能不能将它前行的稍微调转一些!” 宫阳明白,若是此番当真放任这土源大印,被周遭的猩红魂雾拽入冥渊心脏;即便镇魂殿众人拥有翻江倒海之力,也很难从那摄魂奇石遍地的心脏之内走将出来。 且眼下整个土源道场,已然被猩红魂雾填满。 要借助大五行土属元力,造出更多空间裂缝,无异于痴人说梦。 “依旧按三魂七魄方向催发,调动体内的猩红血线之力;势必要将土源大印,朝先前的入口之处扯去。” 见一行已经按照三魂七魄的位置站好,宫阳当即从古碑内放出不少猩红血线之力,并以自身元婴规则引爆。 便在此时,周遭席卷而来的猩红血雾,忽然为之一顿。 似是在犹豫着,根本看不透那和自己对立了数十年的土源印,居然会衍生出和周遭魂力一模一样的雾气? “以命魂为引,合五魄之力,破局!” 宫阳命魂虚影当先踏步走出,身周猩红血雾翻卷,暂时掩藏了一行的气血之力。 其后蓦地一吼,就见那命魂巨人,生生扣住了土源大印一角。 与此同时,另外五名由天寒意志凝聚而出的阳魄巨人,同样选取了一个凹槽;强行将那八百余丈大小的浩瀚大印,朝西北方向奋力拉去。 其前行的方向,分明与冥渊心脏之处背道而驰。 三百丈。 六百丈。 在到得一百余里之后,那土源大印移动的速度,方才减慢了下来。 就见那环绕在宫阳命魂虚影四周的七个阳魄虚影,逐渐变得愈发虚幻。当走出一百八十余里之际,属于贺西臣的阳魄虚影当即崩散。 贺西臣传出一阵闷哼,面色霎时变得惨白无比。 “贺师兄,算了,你先进入古碑空间内调息去吧!” 刚想再次调动自身阳魄,重新加入到五魄之中,便被宫阳出声制止。暗叹了一声,只得依言去了。 “这般消耗下去,虽然古碑空间内的猩红血线,足够让我等掩行匿迹。但神魂内的消耗,却是太过巨大!” 宫阳明白,而今的猩红魂雾,已成汪洋之势。 自己一行,却是站在一处海岭之上。 前进一步,便会多出数分保命的把握;退后一步,则会长眠海底。 想了想,宫阳再次将诅咒元晶取出,朝土源大印后方抛去。与此同时,将数枚玄级中品丹药,尽数抛到身周的猩红血雾之中。 做完这些之后,蓦地将自身四灵元婴之力,轰然朝着土源印上的命魂区域附去,继而急速推衍起来。 刹那之间,猩红血雾被诅咒元晶触及,再次生出无数暴动。 而那猩红血线,在有了玄级中品丹药的加持之后;周遭魂雾,登时变得浓厚了不少。 最为奇特的,是那土源大印上的变化: 随着镇魂殿众人,将自身神魂力量烙印其上之后,便已经占据了四成有余的区域。此时,再度拓宽了不少。 却是宫阳在这等危机关头,决意孤注一掷。当即反衍夺魂,争取在最大程度上控制土源印。 若是能将整个土源大印,唤醒到六成以上,再以地魂虚影暂代土源大印器灵。那他们走出这片猩红雾海的机会,便会成倍增加! “哧哧!” 诅咒元晶支撑了半盏茶功夫之后,道道裂纹出现。 其后在不足十息的功夫里,轰然崩散开来。 猩红魂雾被诅咒元力一激,再次生出不少暴动。随之而来的,是因为猩红血雾搅动,渐渐勾勒而出的数道空间裂缝。 眼见空间裂缝生出,风朴与孙虚图对视了一眼,立时面露喜色。几乎不待宫阳发话,便将自身阳魄虚影放出,闪身入内。 在到得空间裂缝深处之后,便觉得神魂威压骤减。 镇魂殿众人随之七魄合一,操纵起依旧留在猩红魂雾内的六道百丈阳魄虚影,发狠般将土源大印拽得疾掠起来。 空间裂缝内,宫阳依旧在全力反衍土源印上的诸多命魂力量。 却到得最终,也只能勉强催发到五成左右,便再难寸进。 犹豫了一会,随即再不迟疑,只顾缘着土源大印的召唤,将自身命魂,尽数融入到大印下沿的命魂虚影之中。 差不多半日之后,一行人已经远远走出冥渊心脏两千里范围。 四周猩红魂雾的吸扯之力,再度减弱了下来。 宫阳暗道一声“侥幸”,当下重新排兵布阵:只维持着三魄一魂之数,将八人分为两批;每每走出四百里之遥,便换将下来。 数次交替之后,镇魂殿一行自入得土源道场,已经过了三个月之久。 而距离当日的入口之处,已然不足两千里之遥。 尽管一行的速度,被周遭的心魂魂雾削减了不少。但要到得出口,也断然不会超过十日之久。 ...... “咦,那是什么?” 五日之后,就在那由天寒意志凝成的一魂三魄虚影,托着土源大印,朝无尽猩红的边缘奔去之际。 八百余丈的高空之上,就见一名元婴修士惶急着低下头去,不知所谓的喊了一声。 紧接着,两道身形踏步而来。 其身周化念缭绕,方刚一眼,目光就变得凝重起来。 --在那猩红魂雾深处,似是有远古巨兽正撕裂苍穹而来,将道道猩红魂雾搅动,生出更多空间裂缝。 更为怪异的是,那原本掩藏在猩红魂雾深处的漆黑闪电,此时开始剧烈暴动起来。 每每流经之处,便会将无数猩红魂雾收敛进去。 最终凝出道道分割出来的区域,区域中间,猩红富盛。边缘之处,则被雷光闪烁的漆黑之力取代。 “师弟,你有没有发觉,那被无尽猩红魂雾承托着的玄黑区域,依稀是几个篆字?” 玄晔目光紧沉,遥遥盯着那翻滚不息的诸多漆黑元力。 玄彬闻言,同样眯起双眼,满脸震惊的看向猩红魂雾深处。 “奴?” 十余息过后,一直紧盯着玄黑区域的玄晔,蓦地张嘴念了一个“奴”字。 面上的疑惑之色,却是更浓。 又是半盏茶过去。终于,排在奴字后面的玄黑区域,再次凝结停当,却是一个“界”字。 猩红魂雾奔突,漆黑闪电轰鸣不已。 终于,在闪电落定之后;从玄冥大宗这个方向看去,整个浩瀚达八百余里的猩红海洋上方,四个漆黑如墨的篆字,缓缓铺散开来。 从左往右,分明是“黄级奴界”四个大字! “黄级奴界?” 这四字方刚显出,玄晔便不自觉开口念了出来。 却在话音落下之际,便觉得胸口如遭雷击,面色霎时变得惨白。 ------------ 第501章 、十重魂封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那篆字极为诡异,各位师弟,莫要轻易试探!” 不过简单念了一遍,玄晔那属于化神后期,即将凝出意境的化念元婴,当即如遭雷击。面色苍白之余,立时制止了一行玄冥大宗弟子的窥探之意。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当随停止了窥探的动作,沉默了差不多半柱香之后;便又听得一声惊呼,从左翼一名元婴后期巅峰修士口中传来。 玄彬立刻抢先一步,到得那名男子身旁,放眼望去。 一角篆字游移、魂力飞卷,与周遭猩红魂雾格格不入的浩瀚方印,缓缓从雾气之中显露出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变得愈发凝实。 “难不成,这便是在宗门内,盛传数十年的土源大印?” 玄彬扫了几眼之后,面上的横肉不自觉绷紧,眼底忽地流转出一道嗜血之意。 与之相反的是,在看到那大印本体之时,一直坚持要留守原地的玄晔,面色霎时变得阴云密布。 其后蓦地虚空一抓,将那躺靠在山石之上的余大为,瞬间抓了过来。 “最后一次机会,将那八人的底细悉数告诉老夫,老夫可以让你活着离开!” 话音落下,玄晔虚空凝出一道化念气兵,遥遥悬在余大为念海上方。 一旦这人说出半个“不”字,便会从念海处洞穿而出。 就见那原本已经行将昏迷的土瀚老祖,似是被那气兵的杀伐力量一激,无比艰难的睁开眼来。 下意识的恐慌了一阵之后,其后眼神渐渐聚焦,痴痴盯着悬在念海上方的化念气兵。 在玄冥大宗众人,都以为这元婴修士即将开口,吐露秘密之际。 就见那半死不活的余大为,僵硬的嘴角缓缓牵起;随后“呸”的一声,将一口血痰朝玄冥大宗长老吐来。 被玄晔的化念防御挡住之后,蓦地长笑了起来。 声音沙哑,犹如鬼哭。 “哈哈...怕了,你们这般饮血噬骨的宵小,也会怕么?” 余大为心神激荡之际,目光也变得锐利了不少,犹如回光返照。 “你玄冥鼠辈出尔反尔,合该有此下场。那从土源道场深处出来的,正是来索你等神魂的鬼域冥使......” “叱!” 土瀚老祖还想继续痛骂下去,就见一道红芒泛起。 虚弱至极的元婴,惨叫连连,不过逃出十余丈远,便被紧追而来的一道化念击碎。 “所有玄冥弟子,见老夫手令,即刻退出土源道场三千里范围!” 几乎在轰杀了那余大为之后,玄晔便目光一寒。径直将一块似铁非铁的手令取出,遥遥悬浮在半空之中。 “且慢,眼下重宝在前,师兄何故离去?” 玄彬看到那土源大印,正朝猩红魂雾边缘急速驰来。心智早已被内心的贪婪念头吞噬了大半,眼见玄晔蓦然变卦,不自觉虎目圆瞪起来。 “若你想丧命于此,独自留在此地便是!” 玄晔被他出言顶撞,原想直接拂袖离去;但终究还是顾念同门之谊,在转身掠出之时,再度开口道: “据宗内长老传言,当年封运与浩淼两大主宗,可是为这土源印大费周章,结果依旧一无所获。反倒是这一行八人,将这土源印从猩红魂雾深处拖拽了出来;其实力,可见一斑......” 话音落下,玄晔再不停留,须臾便掠出六百余丈远。 依旧留在原地的玄彬,在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眼底的贪婪之意方才淡去不少。 接着抬起脚来,在余大为丹田处踹了数下,才恨恨转身去了。 ...... 距离猩红魂雾出口两百余里处,镇魂殿众人渐渐现身而出。再次组成天寒戟阵,遥遥盘旋在土源大印下沿。 “此番能从土源道场深处活着出来,当真侥幸万分。待出得猩红魂雾六百里范围,便可歇下来调息一番。” 宫阳扫了一眼身后,见周采薇与贺西臣二人面色煞白,当下作了决定。 “就不知这土源大印,是继续留在此地,还是一路将其送回宗门之内?” 风朴抬起头去,深深扫了天幕上空的浩大方印一眼,随即面露难色起来。 这方印,自然不是天生便这般浩瀚。 更多的,则是在失去了器灵与主人操控,方才出现了这等能放不能收的情形。 “此印,既然是我等历经千辛苦,方才从土源道场深处取出,合该带回宗门。” 宫阳说着,剑眉微微凝起,却是有了和风朴一样的疑惑。 若是没能将其形体缩减,即便他有古碑,也无法将之掩藏起来。而要是以这般浩瀚的形体一路带回宗门,未免太过招摇: 会惊扰到一众宗门,民间之人不说;恐怕在这西荒境内,又要引发不少血雨腥风。 接下来的半日内,土源大印,继续朝着猩红魂雾外围移动。 一众镇魂殿门人,却是选择了沉默,似是相继陷入到如何将土源印缩小的困惑之中。 待到得猩红魂雾外围,一行同样不作停留。直到走出猩红区域六百余里,方才停了下来。 一连恢复了小半月之久,这一日,宫阳忽地眉头一动,缓缓睁开眼来。 剑目深处,透露出些许激动之色。 “有了,虽然要成为这土源大印的主人,我等束手无策。但要从器灵方面入手,却是有不少法子可想。” 宫阳说着,面上的喜意更浓。 “既然这大印内部没有器灵,我们便可借用命魂虚影,让其暂代土源印器灵位置。再借助七魄之力,看能不能在印体之内,留下数道封印......” 宫阳继续将自己的想法完善了一番,待陈竹隐等人都大致明白之后,便当先将自己命魂传承虚影放出;辅以天寒戟阵意志,缓缓朝着整个土源大印之内烙印而去。 事实上这个想法,几乎和他在土源道场深处的打算一致: 都是尽量争取土源印的控制权,待到得六成以上,便强行运用仙人命魂虚影,取代土源印器灵。 如此一来,便能借用土源印自身力量,对整个印体加以控制。 奈何终究因为势单力薄,加之当时周采薇七人,还得分心去拖动整个土源大印。是故最后之勉强烙印到五成左右,便再难寸进。 “三魂齐聚,引七魄之力,封印!” 便在七魄融合,天地二魂再次显露之际。宫阳立时调动自身命魂,再度朝着天幕之上浩瀚无匹的大印,烙印而去。 二者方甫接触,就见十道幽光,骤然从土源印上泛起。 正是当日在土源道场深处,镇魂殿众人留在这大印内部的三魂七魄之力。 “尽量感受印体之内的土源意志,同时注意魂力流动。一旦发现变故,即刻动用反衍之力便可。” 宫阳在以自身命魂力量,遥遥与那大印意志对抗之际。蓦地觉得神魂间压力骤增,随之将数枚玄级中品丹药抛出,环在身周,以此来抵消体内规则力量的消耗。 其后便牵扯着风朴等人的七道阳魄,朝着土源大印的诸多防御壁障,开始极速推衍起来。 这一番推衍,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之久,暮秋早过,方才烙印到七成以上。 冬岁来临,土源道场内窸窸窣窣下了半月的寒霜,渐渐固化为雪片飘落。 周遭的血花,似是沾染了太多猩红魂雾的缘故;落在地上之际,显露出瘆人的猩红。 待雪花堆起三尺来深,被古碑防御暂时笼罩起来的八人,方才长舒了一口气,次第睁开眼来。 就见那土源大印之上,十道光芒各异的封印之力,接连泛起。 那偌大的土源印,继而从八百丈,慢慢压缩下来。 七百丈。 六百丈。 ...... 最终到得一百来丈大小,方才有了即将停止的势头。 ------------ 第502章 、黄雀么?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还是不够!” 宫阳盯着半空中的土源大印看了好一阵,随后开始凝聚自身化念,转眼朝古碑空间扫视而去。 见古碑内,虽然有着数个大小不一的空格;甚至有的空间,依旧被封印封住。 但迄今为止,最大的一个空间,也不过七十余丈大小。 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九十余丈大小的土源印收纳其中。 “师姐,诸位师兄,以眼下的情形,至少还得再多凝出一道神魂封印。如此一来,才能将这土源大印,整个收纳到古碑内部。” 扫了众人一眼,宫阳随即锁定风朴:“风师兄,这次便由你作为主魂,进行神魂烙印。我等七人,为你护法。” 却是在研究了天寒戟阵小半年之后,宫阳对整个戟阵,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内心深处,对于天寒老祖的手段更是钦佩不已。 这戟阵内,虽然烙印下的命魂,确实只属于每一届胜出的天寒少主。 但在对敌之时,则可短时间互换位置,为那维持着大阵的修士,分担不少压力。 诚然,这样的做法,更像是明目张胆的放权;除非明确周遭之人,每一个都极为可靠,方能尝试。 “好。” 风朴回答着,立时将自身命魂之力引出,朝宫阳的命魂位置渡入进去。 宫阳随之去往风朴之前的位置,三魂七魄,再次虚化而出。 就见一道青色光芒,缓缓从古碑之上反衍而出;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已经遥遥绕了土源大印一圈。 在三魂融合之际,第十一道神魂封印,随之出现。 接下来,就见那停在九十余丈大小的土源印,再次压缩起来。 八十丈,用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 到得七十丈之际,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宫阳眼见大小相当,随之动手将古碑空间最大那一格里,数十枚合抱大小的诅咒元晶尽数移往别处。 想了想,便将那七十余丈大小的土源印,整个收了进去。 在土源印被入古碑空间之际,八道光芒泛起,遥遥悬在镇魂殿众人头顶上方。 一行人不知就里,先是迷惑了一阵,但感觉到土源意志并未降临,便也由它。 终于,在十余息过后,七道阳魄光影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八人的掌心上,各自多出来一道色泽各异、魂力流转的小型土源印记。 “呼,终于成了。” 宫阳长呼了一口气,回想起猩红魂雾深处的凶险情状,再次有后怕传来。更是明白: 此番之所以能成功将土源印取出,更多的,是仰仗了当年和令天绝一道,留在大印内部的命魂烙印。 那命魂烙印,后来又被宫阳催发了数次;已成为整个土源印上,最强神魂一般的存在。 即便浩淼与封运大宗的烙印区域,也无法与之相比。 “奶奶的,忽然有些想喝酒起来,不知少主意下如何?” 却是神魂紧绷了一路,眼见出得猩红魂雾范围,贺西臣立刻与宋洺对望了一眼,眼巴巴的朝宫阳看来。 宫阳无奈,只得将古碑空间内剩余的兽血酿,悉数取了出来,一字儿排开。 继而更是将那得自风朴的黄级巅峰丹鼎,倒扣在半空之中。 在镇魂殿一行琢磨不透的目光中,随手取出不少猩红血线,还有诸多从苍流王朝内带出来的酒曲,就地烹煮起来。 还真奇怪,原本这在常人看来无比森冷、轻易便能霍乱人心的猩红血线;在加入化生馆魂力井水之后,宫阳立时用无比精准的元婴规则将其炼化。没过多久,便有阵阵清冽的酒香流出。 酒水更是殷红如血,一看就馋人不已。 “......” 镇魂殿众人,愣是看了半晌,依旧被宫阳的行为惊得合不拢嘴。 宫阳也不解释,只是自顾自酿酒。 毕竟酿酒之是,得从当年老头子隐藏进滇南大山,此后便耕织自理的往事说起...... 继续炼化了近半个时辰,宫阳立刻凑上去嗅了嗅酒香,又用竹筒尝了一番。 见酒水的殷红如血的色泽趋于稳定,并有不少精醇之色泛起。 宫阳随之取出一个模样精巧的玉质酒坛,盛满封存之后,当先朝周采薇递了过去。 “师姐,这第一坛酒便送你吧。若是日后觅得道侣,便可同他推杯换盏,逍遥一生。” 宫阳这话,原本只是一句戏言。 周采薇却在无形之中,想到了那名皮比城墙厚的男子,俏脸不自觉晕红了开来。 “哈哈,看周师妹得到酒之后,便俏面粉,当真便如同出水芙蓉一般。不如,大伙就将这酒,唤为“俏芙蓉”便了?” 宋洺馋酒,见宫阳和周采薇均不自在,当下调侃了几句。一行人心内压力顿消,接连哄笑出声。 待得二十余个酒坛尽皆注满,就见风朴当先动手,鸡贼的收走了其中两罐。 孙道旭等人同样面上堆笑,手里却不闲着,同样拿走了相同的数量酒水。 不过转头的功夫,待宫阳准备盘点只是,地上已经只剩下六七坛之数。 苦笑了一阵,只得将这由猩红血线酿制的酒水,全部收了起来。 说也奇怪,猩红血线加入之后,这按照兽血酿方式炼化而出的酒水,除了比兽血酿多出数分甘甜的之外;在魂力补给方面,更是达到了几乎可以同玄级中品丹药媲美的程度。 自然,和那玄级中品巅峰丹药,依旧有不小的差距。 众人在猩红魂雾外围,一连留了十余天。眼见周遭的血色飞雪,渐渐小了一些,便打算即刻动身,准备从土源道场内撤退。 猩红魂雾,持续蔓延。 没有了土源大印的牵制,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便朝前推进了两百余里。 这一日,两道身影,畏手畏脚的出现在宫阳一行三百余里开外。逡巡了半晌,在到得众人一百余里范围,方才转身去了。 就见那原本正打算喝完杯中酒水,便动身外出的镇魂殿一行:宫阳与龙袍几人对望了一眼,其后眉头一皱,眼底赫然有寒霜之意流出。 “哼,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也想做空手套白狼的幕后黄雀么?” 冷哼了一声,又结合那人的情形,宫阳当即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断: 此人,分明是来探风之人。且从他扫了一圈便惶急离开的行为来看,很有可能清楚自己一行的实力。 宫阳与风朴几人商量了一番之后,随即掩行匿迹,静静跟在来人身后。朝土源道周遭的群山之中,不急不缓的追了出去。 “这一行,若是与我无冤无仇,顶多将其困住,抹除记忆也就是了。毕竟土源印被天寒门人取走的讯息,在主宗之间,顶多能扛过三年五载,便会彻底暴露。” 宫阳目光,再次一炽:“若是在大宗之内流传开去,反倒会引发主宗不睦!” 须臾之间,时间过去了小半日之久。 宫阳一行,一直与对方保持着两百里左右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加上古碑内坤息木的隐藏效果。即便像风朴这样的化神后期修士,也极难发现。 “禀玄晔长老,那一行人并未从其它方向离去,应该是在那猩红魂雾区域六百余里外,停留了小半月之久!” 山坳之内,方刚探秘回来的元婴修士,当先朝盘膝而坐的玄晔,拱了拱手。 “哼,老夫当日就说要留在原处等待,正好趁他病要他命。你看看现在,哼!” 玄彬听得禀报,觉得已经错过了最佳抢夺时期,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接连冷哼了两声之后,蓦地踏步而起,遥遥站到近百丈来高的高空之中。 ------------ 第503章 、化神初期,瞬杀 A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诚然,若是当初的玄晔等人,当真留在原地,与镇魂殿一行正面相对。 说不得还真能将宫阳众人托住一阵,并借机去寻来不少帮手。 却因为玄晔太过谨慎,当即便下令,让门下弟子再次退出了两千余里。此消彼长之下,反倒让自己一行的处境变得愈加尴尬。 土源道场山峦之内,南风更劲。 携带着不少尚未冷冻的表层积雪,呼啸着从谷口处倒灌进来。一众在土源道场外围三千余里开外,等候了两个多月的玄冥大宗低阶修士,均都面色苍白。 被雪花中夹杂着的阴寒魂力一阵牵扯,逐渐有些疲于应对。 “继续去探,这一次,务必要将那一行的宗门出处,彻底探知清楚!” 玄晔被那凶煞男子连续怼了数次,便连自己也怀疑当初,是不是太过谨慎。居然只因为那余大为死之前的疯狂,便放弃了截击镇魂殿众人的最佳时机。 是故这一次,他即便不和镇魂殿一行硬碰硬,也会将对方截下来,问清楚那土源大印的下落。 “玄晔长老,来了,三个人。一名元婴后期巅峰,两名化神后期。” 不过半柱香不到的功夫,那最先走出去探秘的元婴修士,当先赶了回来。 看到玄晔寒着脸,当即拱手拜了下去。 “老夫想知道的,是他出自何宗何派?” 玄晔的语气,再次寒了数分。 “应该...应该是天寒...天寒门人!” 来人战战兢兢,却是知道这个答案脱口之际,自己定当受到惩罚。 果然,下一刻便有惨叫传来,那赶来报信之人,直接飞出十余丈远。 “哼,遮遮掩掩,一看就是心怀鬼胎之辈,该死!” 玄晔一掌打出之后,冷冷扫了半空中的玄彬一眼。就见先前还怒气冲天的玄彬,立时将自己盛怒无比的情绪,收敛了不少。 “禀玄晔长老,他们只有两人。一名元婴后期,一名元婴中期。” 又是一名外出探秘的元婴修士回来,见到玄晔神色异常,只得将自己探知得的情形,一股脑说了出来。 “两人?” 玄晔眼底明显流露出一丝诧异,不过一盏茶不到的功夫,此人的答案却和前一人颇有出入。如此一来,让他不得不疑。 来人据实回答,死死咬定是两人之数。 就见一众元婴修士,再次变得战战兢兢起来,以为玄晔又要出手。却听得他叹了一声,平稳开口:“你下去吧。” 那人如释重负,如同从鬼门关内走了一圈一般。扫了一眼身周神色各异的同门,快步走到人群中隐藏下来。 “禀玄晔长老,他们应该出自天寒一脉。不过眼下,只有一名元婴后期修士存在!” 最后一名玄冥大宗弟子回来,区别于前两人的战战兢兢,此人方刚见着一众同门,便面露兴奋。 其后一股脑将来人身份,人数,尽数说了出来。 心里却愈发笃定:对方眼下孤身一人,正是突施暗算的最佳时机。 话说回来,终究是嫉妒心理在作祟。 毕竟那人和他一样,都是元婴后期巅峰,境遇却天差地别。 自己在大宗之内,盘踞了近两百年之久,方才勉强能获得一个内门执事的身份。而那青年,居然年纪轻轻,就成了天寒主宗的核心弟子。 民间盛传,天寒宗每每有内门弟子出现,所过之处,所有大小宗门,均都得以宗主之礼觐见。 两相对比之下,二者俨然是国宝与柴火狗的区别。 “下去吧。” 玄晔眼底的寒意未曾减少半分,语气却平缓了不少。只是他面上的孤疑神色,却是更浓。 “素闻天寒弟子,向来心思谨慎,此人却显得如此闲散。难不成他一行刚取得土源大印,便分道扬镳,打算孤身游历西荒了么?” 挣扎了数番之后,玄晔依旧毫无头绪。 只得抬起头去,朝数百丈高空的玄彬问道:“不知师弟,会怎么看待此事?” “如果师兄觉得有诈,亦或是棘手,交给我便是。” 玄彬知晓先前他中伤那名元婴后期门人,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当下强压怒意,故作平静的朝玄晔抱了抱拳。 “如此也好,那自现在开始,师弟在明,为兄在暗。一旦查实只有一人,便可动手。” 说完,玄晔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其后留下一名化神初期修士,与玄彬留在原地;自己则领着剩余众人,径直掠到一旁的山峦之上,须臾掩身匿迹了起来。 “老狐狸,你以为就凭你的激将法,也想让老夫去送死么?” 一千丈开外,玄彬见玄晔领着一行人跃上山头,心底怒意更浓。 好一阵之后,才将内心的怒意给压了下去;其后回过头去,遥遥看向山谷入口的方向。 晚雪更疾,雪翼之间的血色,也愈发厚重。 整个山谷入口处,已然被无尽猩红叠满,四周尽是杀伐之气。 两千余丈之外,就见一道不急不缓的身影,踏步朝着这处山坳方向走了过来。 在到得一千丈范围内之时,那不太能看清容貌的青年,忽地开口吟了起来,依稀是一首无头诗: “血雨天罚日,宵小自横行。若欲邪祟净,南风正当时......” 声音杳杳,魂风骤起,不过掠出百余丈的距离,便被霍乱无度的魂风撕碎。 待到得近前,就见那面容冷毅的青年,嘴角处,忽地泛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便在玄彬怒从心起,想即刻动身之时。就听得一道声音,俨然从耳畔传来。 “怎么,这位道友专程等在此处,难不成是想为宫某接风洗尘?” 玄彬急忙回头,就见一名面色清朗,目光深邃的青年,遥遥站在自己两百余丈外的虚空之中。 而这期间近八百余丈的距离,居然被对方一跃而过。即便像他这样的化神中期老怪,也未曾探得对方做了什么。 “哼,装神弄鬼。玄策,杀了他!” 玄彬话语森然,加之被宫阳骤然近身,心神混乱之际,命令脱口而出。 就见一名化神初期修士,立时从下沿的雪地深处腾身而起。 方刚现身,便将自身化念融为一道气兵,遥遥将宫阳锁定。 随后如同暴风骤雨一般,朝着青年轰斩而来。 “叱!” 犹如钝刀入骨的声响传出,就在连玄彬都以为那青年,绝计难从几字师门这化神初期手中活命之际。 魂雾散尽,一把魂力流转的剔骨弯刀,早已从玄策丹田之处,洞穿而出。 接着一路反向劈斩,不过眨眼的功夫,便从那化神初期修士的念海处破体而出! ------------ 第504章 、你,可知道往生道场 A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干净利落,血光点点。 玄策尸身一分为二,被周遭无尽猩红的雪地一衬,反倒没了太多血腥之处。 震撼,极度震撼! 几乎任谁也想不到,这世间居然有这么一名元婴修士,轻而易举,便将高出自己两个境界的化神初期瞬杀,干脆利落的瞬杀! 将玄策的化念元婴抓来,收入古碑空间之后,宫阳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一字一顿道:“我先前就给你们,发了不下三次警告;此事,你终究得给我天寒宗一个解释。” “哼,不过区区元婴,也想来问老夫要解释么?” 毕竟是成名多年的化神老怪,在玄彬这一生里,虽然极少见到这等诡异情形。心里却笃定那轰杀玄策的,多半是其得自师门的传承之物。 一来,源于天寒门内迥异于所有大宗的师徒传承。 宫阳身上有其师尊留下的,那么三两道傍身之物,无可厚非。 二来,则是天寒一旦有内门弟子,出现在这是非之地,定然是宗内大事。 如此要事,师门断然不会没有半点防备。 只是他错了,宫阳在压缩了那一千余道化念,以及再度炼化了巨灵血之后;他体内的化念不过两百余道,气血也回归正常。 但他能发挥出来的战力,几乎相当于同阶四倍有余的强度。 以这等强度,别说只是这刚踏入化神初期不久的玄策;即便是当日那化生馆傀儡馆主萧不咎,也很难在不调用自身化神领域的前提前,和他纠缠过一盏茶的功夫。 “都出来吧,他不给解释。那你这做师兄的,终究得给宫某一个交代!” 见玄彬身周化神领域泛起,宫阳依旧不为所动,直接将其忽视。 原本无比淡然的神色,在转过头、看向一侧山峦的刹那,骤然变得冰冷下来。 “老夫玄晔,见过天寒道友!” 暗叹了一声,知道自己一行身份已然暴露。藏在一侧山峦之上的玄晔,只得目光闪烁的走了出来,朝着宫阳遥遥一拜。 “杀了他,同时抹去你玄冥众人关于土源道场的记忆。此事,便可揭过!” 却在玄晔方刚躬身之际,就见宫阳目光凝起,遥遥将一名藏在众人身后的元婴初期锁定。 此人,他极为熟识! 不是别个,正是当年以金丹中期,伙同那邪皇大宗外门长老花无欲,一路将自己追入极渊深处的玄冥宗修士罗炜。 不承想此事过去了一百余年,二人居然能在这距离医神谷数万里的土源道场外围相遇。且这当年的金丹中期,居然在短短一百余年的时间,达到了元婴中期巅峰的高度。 “你,居然是你!” 罗炜方刚见到宫阳之时,尚且觉得面生,但在端详了一阵之后,立时惊得连连后退。 震骇之余,随即朝身前的玄晔看去,似是在看此人的决定:若是他终究选择了宫阳的提议,那他即便拼着最后一丝可能,也会逃离此地。 此后大不了直接叛出玄冥大宗,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修。 “小子,你......” 听得宫阳的言语,玄彬面上横肉紧绷,握紧重拳,再次踏前一步。 “算了,此事,的确是老夫一行鲁莽。但我这罗师弟,向来对宗门尽忠职守,还望道友看在老夫薄面上,放他一马?” 玄晔神情黯淡,一副认命了的模样。 说完之后再不看宫阳,其后转过身去,朝罗炜遥遥看来。就在罗炜以为他当真在为自己求情,抱拳朝玄晔拜了下去的瞬间。 玄晔藏在袖内,早已蓄满化念的手掌,立时轰然拍出,一掌打在罗炜念海之上。 此人几乎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便委顿在地,身死道消。 冷血,这大小宗门的冷血,宫阳已经见识过不少。 可此番笑里藏刀,轻而易举就轰杀同门的算计,还是令他心神微微震动。 只是他依旧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不开口,更不表态。 “罗炜贼子既然敢招惹天寒门人,合当如此。老夫这便逐一帮诸位外门长老,抹去神魂间的土源道场记忆,还望宫道友能尽弃前嫌,此番可以放过我玄冥一脉。” 宫阳冉冉一言不发,见玄晔缓步朝着第一名元婴修士走去。便只冷冷扫了一眼,在半空之处盘膝下来。 “住手!” 玄彬见玄晔被宫阳三言两语,便要做出更多荼毒同门的举动,当下发声怒喝。 这拔除记忆的手段,虽说对于修士本身,并无太大伤害。但玄晔此举,莫过于向宫阳表示自己玄冥一脉的忠心。 对于这样一名元婴修士表忠心,作为一宗核心长老的他,做不到。 “此事已定,勿需多言!” 玄晔顿了一顿,当即将下压的手掌,整个摁在了一名浑身打颤的外宗长老头上。 化念吞吐之际,已然将近两个月的记忆,彻底抹除一空。 除此之外,却是将一道魂血,以旁人始料未及的速度抽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 “玄晔老匹夫,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之徒。这小贼刚说自己出自天寒,却连来自何殿何派都不清楚,你便起了荼毒同门的心思,当真可恶!” 一旁的玄彬,在玄晔一连取走十余人近期记忆之后,蓦地踏步而出。 化神中期修为,立时将身周的血色雪羽激得粉碎。 “宫道友,老夫来助你。玄彬此子,胆敢违抗玄冥道统安排,自今往后,便成为我玄冥大宗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话音落下,玄晔疾驰而来,作势扑向玄彬。 待靠近宫阳三百余丈之际,蓦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我玄冥一脉道统,当真就算是一只阿猫阿狗,也敢随意亵*渎?” 下一刻,就见数十道血芒溢出,融入到先前被他抽取了化念记忆的玄冥门人体内。 十余名玄冥大宗弟子,霎时从地上一跃而起。 为首三人,除了玄晔与玄彬之外,还有一名同那死去的玄策一眼,是为化神初期巅峰。 “还能什么,玄冥棺阵,即刻开启!” 在十余人合围而来的瞬间,玄晔迅速开口爆喝。 不过三息的功夫,就见那剩下的十二名元婴期老怪,立时联手,遥遥排列成战阵之势。 其后齐齐抬手点在眉心之处,就见道道神魂力量被抽离而出。一口类似棺木的虚影,缓缓从玄彬与玄晔组合而成的化神领域之内显示出来。 一半黑,一半红。 和宫阳从那往生道场地煞使者萧不咎因果镜像内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可知往生道场?” 便在那黑红棺材显露而出之际,宫阳内心的恨意,立时攀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毕竟此事,发生之时尚短,即便他是圣人,也很难强行压下自己心内的怒意。 “果然是天寒门人,居然连老夫玄冥大宗,与那往生道场的纠葛,也都查出来了么?” 玄晔前半句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老友交流一般。待得后面,却是变得目恣欲裂起来。 “此人威胁我玄冥道统,勿需留手,直接杀了便是!” ------------ 第505章 、玄冥之祸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喔,想狗急跳墙了么?” 宫阳在那玄晔到得身前两百余丈之际,依旧不慌不忙。下一刻,一抹似笑似嘲的神情,自他嘴角处当先泛起。 “难不成此人,还留有后手?” 才看到宫阳神色,玄晔内心便是一颤。 的确,按正常人的情绪来看,别说宫阳只有元婴后期巅峰的修为;即便像玄彬那样,只低了自己一个境界的修士,都无法表现得如此镇定。 反常,太过反常。 玄晔一路奔袭而来,已然到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只得合身扑了上来。 在他的算计里,无论宫阳有什么阴谋,只需将其一击必杀,自然一切都成了泡影。 这世间,死人总不会再从地上爬起来进行算计。 在那黑红二色的玄冥棺阵成型,遥遥将宫阳身形锁定之际;玄晔立时凝出一柄化神后期的化念狂刀,刹那朝宫阳狂斩而至。 “区区玄冥小宗长老,给老夫滚!” 下一刻,玄晔化念气兵崩溃。整个人便如同一张白纸一般,被来人一拳轰飞。 紧接着,风朴和孙虚图二人,齐齐踏步从古碑空间内走将出来。 “少主,这臭木烂鱼一样的棺材,还有这两名化神中期以上修为的修士,交予我等便好。” 风朴说话之际,一直冷冷瞅着那被他和孙虚图联手轰击,已然委顿在地的玄晔。 一抹残酷之意,自他面上腾起。 “其余人究竟如何处置,还请少主明示!” 说话之际,陈竹隐,林藏锋等人逐一现身。 一行八人,已经遥遥在玄冥大宗一众门人面前站定。均都目光冷沉,遥遥看着那呆愣在地的十余人。 “此番私怨,原本犯不上轰杀众人。但你玄冥大宗既然和那往生道场颇有牵连,宫某倒要看看,这往生道场在西荒境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内心盘算了一阵,宫阳神色再次变得冷沉了数分。 “玄冥大宗,邪皇大宗,血影宗,往生道场......” 逐一将他遇到过,行事诡谲的宗门尽数盘点了一番之后,宫阳探指一点,选中玄彬。 其后目光冷沉,再不看玄冥大宗众人。 “这个留给我,其余人,尽数杀了!” 话音落下,陈竹隐等人,立时虚空踏步而出。其后集合五人之力,连番攻击在半空中那黑红二色的玄冥棺阵之上。 “轰!” 终究是五名平均修为在化神中期以上的修士,不过一击落下,就听得整个玄棺,立时发出一阵嘎啦啦的声响。 道道妖异红芒,再次被那玄棺,自一众玄冥宗元婴老怪体内取出,重新注入到那棺材之内。 就见那濒临崩溃的玄棺之前,勉强出现两个篆字。 “往生!” 林藏锋一击之下,未能将那战阵轰碎,立时起了好胜之心。又见篆字凸出,下意识念了出来。 当下朝周采薇等人点头示意了一番,随后再次踏步而出,周遭道道化念法则泛起。 落下之际,天寒戟阵出现。 融合了五道阳魄之力,顿时将那黑红玄棺震得魂力四散。下一刻,便被一柄长达两百余丈的天寒巨戟虚影,遥遥从中斩开! 这一番道统之阵,却是天寒众人,以绝对优势赢了。 “想跑么?” 玄棺破碎,一抹红芒,当即从那棺材之内飞出,急速朝着山峦之上掠去。 便在此时,周采薇蓦地拔足而起。不过掠出六百余丈的距离,便将那飞掠而出的红芒,整个抓了下来。 风朴与孙虚图毕竟是踏入化神后期多年的老怪,不过在玄棺破碎的当儿,便已联手将玄晔轰杀;继而放出自身化念法则之力,遥遥朝虚空踏来。 下一刻,惨叫声起。 玄冥大宗一众元婴修士的尸身,接连扑倒在地。却是连元婴都没法放出,便齐齐身死道消...... 另一旁,轰鸣阵阵,宫阳和那玄冥大宗内门长老玄彬,已然缠斗开来。 元力鼓舞,神魂力量四溢。 原本以宫阳自身的修为,以及元婴强度。要和这玄彬正面应敌,几乎极难做到。 但此番,宫阳却是如同当年在冥渊心脏,被那剑氏二祖剑无忧追杀之际,借用了一部分土源大印的魂力。 再次通过命魂烙印的土源大印,其加持力量,无形中增加了数倍不止。 “少主,要不要老夫帮忙?” 孙虚图见宫阳数次攻击,方才勉为其难的破开玄彬的化念防御,当下出声询问。 “无妨,此人的化神领域,我已经琢磨透彻。” 激战之中的宫阳,虽然数分躲闪。心神却不受丝毫影响,语气变得更为森冷起来。 “此人,活不过十息!” 话音落下,就见道道魂雾,当先从宫阳身后泛起。 第一息,命魂虚影出现,古碑空间内的土源印上,属于宫阳命魂虚影的部分,霎时变得赤红无比。 第三息,命魂虚影凝实,配合着剑心意志,直指玄彬行将崩溃的化神领域。 ...... 第六息来临,宫阳体内的巨灵血脉,轰然燃烧。 “咚!” 冥鼓响过一阵,就见那想要凭借神魂威压,置宫阳于死地的玄彬。立时全身一阵,在那道虚幻大剑轰斩而来之际,化神领域轰然破碎。 做完这些之后,八息已过。 下一刻,就见宫阳身周魂雾涌动,诸多诅咒力量涌出,化为一道漆黑如墨的硕大手指,遥遥朝那化神领域崩散,心神受创的玄彬疾点而去。 一道红芒,立时从面色惨白,已然没有丝毫血气的玄彬眉心处泛起。 紧接着,一滴魂血落下,接着又是一滴! 那因为极度震骇而嘶声厉吼的化念元婴,方刚飞掠而出。便被宫阳探手捉住,径直抛入古碑空间之内。 刚好十息。 以元婴巅峰修为,不到三十息的算计,生生轰杀化神中期修士。 这样的荣光,直接将一众镇魂殿天骄的风头彻底压住。 山坳内,顿时寂静下来;除了呼呼的风声,再无其它。 宫阳回头看去,就见宋洺与贺西臣众人,均都惊得合不拢嘴,一副张口结舌的模样。 只有周采薇对他微微一笑,美目流光。仿佛在为自己这师出同门的小师弟,感到无比自豪。 “妖孽!” 如果说当初听得明关说起,宫阳当年不过元婴中期,便敢随他一道,进入天武殿地界轰杀方刚化神的胡明煜之事,尚待考究。 那到得此时,风朴却是彻底信了。沉默了良久,方才上前一步,朝宫阳抱拳问道:“少主,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强者的世界,要获得尊重,除非你同样强大,站到和对方相同的高度。 眼下的风朴,对于宫阳,已然不是简简单单的尊重,更多的,却是一种打心底里的认同。这种认同,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执行宫阳发布的任务。 “玄冥大宗!” 宫阳也不犹豫,抬眼扫了漫山的猩红雪景一眼,眼底的坚定之意更浓。 “他玄冥宗,既然已经露出端倪;那我等,便缘着这点联系,将那隐藏在玄冥大宗背后的往生道场,整个揪出来!” ------------ 第506章 、玄冥大宗,灭(一)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下级宗门,敢于算计主宗门人者,当诛!” 却是生性冷沉的林藏锋,冷冷的说了一句。 他没有去问,宫阳因何针对玄冥大宗,亦或者关心抹杀了玄冥道统的后果。只是简单回应宫阳的提议,随后去执行。 这便是主宗的威严,身处高位之人,最能明白这其中的规则。 土源道场内,随着宫阳离去,风雪再次变得惶急起来。 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便状如鹅毛,满世界猩红一片。原本只有三尺来深的血色积雪,再次变厚了五成有余。 冥渊心脏,魂雾躁动。无尽猩雾翻卷,继续朝着西荒群山之中蔓延而去...... 半个月后,距离土源道场上万里的玄冥大宗,此时山门紧闭,枯草败落,一副萧条无比的景象。 山门面前,一口素白石棺,遥遥屹立在门口之处。 不时有黑色的魂雾腾起,愈发显得凄凉诡异。 偶有弟子出入,也都掩迹匿行,古怪无比。 区别于土源道场血雾漫天的情状,这玄冥大宗之内;除了上空笼罩着少许黑色雾气之外,偶尔还能见到青天白日。 这一日,一行身着灰色衣袍的修士,低头朝着山门之处赶来。 方刚到得山门面前,便将手中的令牌抛飞而出。 “老夫玄晔,奉宗主之名,前往土源道场探秘。此番回宗,速速打开山门!” 话音落下,就见那护山大阵,遥遥从中打开。 四名身着玄冥大宗内门弟子袍服,金丹后期修士,当即迎了出来。 “恭候玄晔长老回宗!” 拜辞说完,却是连头也不敢抬,拱手恭立一旁。 “看来这玄晔的身份,在这玄冥大宗内部,倒是极高。” 宋洺朝宫阳传音了一阵,语气里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意。看来这小宗老祖,可以呼风唤雨的身份,对于他这等天骄人物,还是有不少吸引力。 宫阳淡淡一笑,便算揭过。 在深入玄冥大宗百数里之后,一行八人当即散了开去。 宫阳则径直取出破阵之晶,遥遥占卜起整个玄冥大宗的地气界点来。 起初用了将近两个时辰之久,方才寻到玄冥大宗之内的第一个地气界点,随后便越来越快。一直寻找出第十三个地气界点,方才打消了继续推衍的打算。 弹指点出,宫阳直接标记出其中七处地气界点交汇的地方,以破阵之晶加持而起。 就见那七道身影,迅速赶往各处。 一盏茶之后,第一道地气界点被点亮起来。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何人闯我玄冥大阵,还请现身相见!” 在第六道地气界点被点亮之际,终于有一名处在闭关中的内门长老,当即踏空而起。 此人的修为,和那玄彬相当;比起被风朴和孙虚图联手轰杀的玄晔,却是弱了不少。 无人答话,第七道地气界点处,光芒遥遥升起。 “哼,藏头露尾的贼子,你以为你潜入我玄冥大宗,老夫就不能将你揪出来了么?” 那化神中期老者眉头一挑,随即掐了一个复杂的印决,随手抛向半空。 “凡我玄冥宗弟子,尽快赶往有光芒升腾的地气出口处,务必将这行贼人,给老夫尽数寻找出来!” 话音落下,这化神修士瞬间拔高百数丈,想要看清来人的身形所在。 方刚落定,便察觉危机骤起。 险之又险的避过之后,心神稍微放松。刚想出言怒喝之际,一柄黑色弯刀,立时从他丹田内洞穿而出。 紧接着,一名身穿灰衣的青年,遥遥取代了他先前的位置。 “所有玄冥宗化神以下修为的弟子,可即刻赶往七道光芒区域,进行命魂烙印。你等有半日的时间走出宗门,若是在这半日之内没能离开之人,死!” 这轰杀了那化神中期修士的,正是宫阳。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他将数道诅咒力量,当即朝着七个地气出口内释放而出。 “你玄冥宗修士不知好歹,勾结往生道场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暗算我天寒门人,妄图颠覆天寒道统。此罪,合当灭门!” 在宫阳将一众低阶弟子喝退之际,风朴遥遥踏步而来,须臾站到宫阳身侧。 随后是孙虚图,陈竹隐,林藏锋...... 不过须臾的功夫,玄冥大宗上沿,便多出来七名化神老怪。 与此同时,玄冥大宗内门之处,同样有十余道身影腾飞而起。除了三名元婴后期巅峰之外,尽数是化神修为。 更有两人,几乎可以和那死去的玄晔一较高下。 “老夫玄罡,是为玄冥大宗四长老。对于我玄冥门人暗算各位师兄之事,尚且不知,老夫这便向各位赔罪。” 言罢,这名满脸麻子的化神后期修士,忽地双眼眯起:“至于我玄冥道统,与往生道场颇有关联之事,即便你是天寒门人,恐怕也无权过问。” “喔,是这样么?” 陈竹隐冷哼一声,随即踏前一步,将手掌缓缓平推而出。 玄罡只觉得劲风西面,无论从何处藏身,都无法避过。只得勉强擎起重拳,和陈竹隐以攻对攻。 交击之际,陈竹隐岿然不动,玄罡却被轰飞三丈有余,方才勉强站定身形。 两人都是化神后期,却在化念法则的运用上,几乎天差地别。 “杀了!” 在这一行十余人出现,便一直目光紧沉,盯着玄冥大宗内门深处的宫阳。眼下眉头一皱,在下令的同时,合身朝着玄冥大宗深处掠去。 疾掠了一阵,便将林藏锋和陈竹隐,宋洺三人留下;余下五人,立时结成天寒戟阵。 天寒意志降临,三魂四魄随之凝起。 “你天寒行事,为何如此哆哆逼人!” 在宫阳五人踏入后山六百余丈之后,一声叹息,立刻从内门长老调息的洞府内传了出来。两道身影,当即从洞府之内踏步走出。 这两人,身周化念法则的凝实程度,堪比风朴、孙虚图二人。 “若是你玄冥大宗问心无愧,又何必害怕我天寒门人上门?” 贺西臣见那化神后期修士拿捏腔调,故意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弱者形象,霎时动了真怒。当下操纵着自身阳魄虚影,悍然朝那人轰出一拳。 “这两名化神后期,便由孙师兄主攻。风师兄,你和我一道,随时准备应对那藏身在洞府内之人!” 宫阳传音落定,眼见那化神后期修士奋力避开周采薇四人的合击,奋力朝自己扑来。 “他既然这般执着,放他过来即可!” 说话之际,拇指处的五行毒,已然被宫阳分出一丝。 随后悍然御起死灵一指,直直朝着那奔袭而来的化神后期修士点去。 “咚!” 天阴冥鼓低沉,不过将那人挡住了短短一息的功夫。就见诅咒魂雾翻涌,宫阳那一指,径直点在了对方念海之上。 ------------ 第507章 、玄冥大宗,灭(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小贼,你究竟用了什么阴毒手段?” 却是宫阳天阴冥鼓骤响,死灵一指遥遥点在对方心神上之际。那化神后期修士,立刻面上大骇。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化念法则防御,并未被对方破开。 奇怪的是,在那小鼓响过之后,依稀有一股阴寒之力,直接锁定了自身元婴。 无论如何催发,都无法将其拔除半点。 “你我皆修士,能杀人的,便是本事,何来阴毒之说?” 宫阳被他忽然冠以这么一个“阴毒”的说辞,心神居然莫名跳了一下。看来此人在踏入化神后期之后,居然隐隐生出了一丝意境。 若是宫阳无法走出,这句话,便会成为宫阳一生之内,道心中的破绽。 善游者溺,善攀者坠:修因果之人,往往碍于因果。 说话之间,宫阳目光骤寒,再不管对方的意境牵制。 接连敲动天阴冥鼓,第四声落下。宫阳身周四散的诅咒力量,再次被他吸扯而来,复又凝为一指。 在那化神后期修士心神短暂失守之际,再次一指点出。 这一次,化神领域应声而来。宫阳那一指之力,至少有三成以上,尽数印在化神后期老者心神之间。 “以这三成诅咒元力杀你,够了!” 言语森冷,在这一击得手之际,宫阳再无保留。立时以化念催持着那诸多诅咒元力,同时急速反衍破阵之晶。 就听得数声惨呼传来,这玄冥大宗三长老,眼睛立时瞪得滚圆: 他骤然发现,自己原本已经隐隐生出一丝意境的化念元婴,居然刹那燃烧起来;转眼,便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风师兄,此人已无力反抗,杀了吧。” 宫阳在将其化念元婴点燃,探得此人再无力抵抗。当下重新踏步,回到风朴身侧。 倒不是以他目前的修为,无法轰杀这化念受损的化神后期。而是得保险起见,随时提防着那藏身在洞府深处之人。 此人,极强! 风朴应诺,当下直接以自身浑厚无比的大五行化念,直接擎起一拳,轰击在对方化念元婴之上。 下一刻,就见那玄冥三长老口鼻溢血,元婴离体而出。 宫阳一行五人,此番联手轰杀化神后期,居然不足十息。这样的实力,即便放之整个西荒,也会令人心神寒意。 另外那名化神后期,见同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对方轰杀。一时之间,心神几近崩溃。 勉强依仗着自己强横的化神领域,和周采薇,孙虚图等人周旋了一番,当即窥空朝着那闭关的洞府修士方向掠去。 “终于要出来了么?” 宫阳目光炯炯,紧紧看向那地气涌动的洞府之内,心神之间的防御,已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随时准备组成天寒戟阵!” 朝众人传音了一阵之后,宫阳凝神摒气,谨守心神。其后将拇指处的五行毒再次催发出数分,辅以压缩过的诅咒力量,汇聚在之间之处。 “桀桀,果然是主宗做派。难不成这西荒境内,除了臣服于你主宗,便没有更多选择了么?” 就在宫阳将天邪祭出,环绕在自己身周之时,一声冷笑,随之从玄冥大宗后山深处传来。 继而一道身影踏空而起,须臾掠到那化神后期修士身侧。 “杀人者,人恒杀之。即便你一行出自主宗门下,但毁我道统之仇,势必要用血来还!” “此人,居然同样能隐藏自身气血之力。难不成和那萧不咎一样,修为已经远远超过化神?” 这人身量普通,面容普通,若是混入普通弟子之内,想必宫阳一行也不会多看半眼。 唯一能区别的,便是年龄,大致在六十来岁左右。 自这人走出之际,宫阳便将其身周的元力发则变化,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同时以气血之力,去探知对方的位置所在。 结果一无所获,便意味着此人一旦走离天寒众人的视线范围,便会成为绝杀刺客一般的存在。 即便像风朴、孙虚图等人,也绝难抵挡。 “记好了,老夫来自往生道场,名为童寂无,为道场内三十六地煞之一。本不想与你天寒结仇,但眼下,却是被逼到了极处!” 此人语调平缓,就连眼神之中,也看不出太多变故。看来终究是彻底斩断了自身大五行因果,凝出自身化念意境之辈。 虚空踏来之时,周遭法则崩断,大五行元力齐齐撕开。 “老夫的意境,名为玄天之葬。是从往生道场深处,众修归寂之地感悟而来!” 这童寂无话音方落,其身周,道道魂力涡旋出现。法则之力涌动,不过须臾之间,便有一道棺椁虚影,隐隐从那灰败如死的地气涡旋内显露出来。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这些棺椁,遥遥被葬在诸多悬崖,湖水下沿半米之处;亦或者,就那般悬空漂浮着。每出现一具,玄冥大宗之内的地气便会被抽走数分。 便连先前宫阳让林藏锋等人布置的地气界点,也被立时反衍了两成有余。 “居然和那柯恶生一样,都是往生道场地煞使者,难怪!” 宫阳感叹了一句,心神间的危机感更浓。 只是他还在等,等这意境全部凝成的那一刻。 无论此人的心思如何缜密,在那意境凝成之际,势必会心神稍微放松。也只有那一刻,才是将其一举重创的绝佳时机! “七魄合一,三魂衍生。天寒意志,降临!” 便在那第十三口玄棺凝成,童寂无化神意境完整之际。宫阳一声低喝传出,紧接着整个人虚空踏出,占据命魂之位。 “土源印,现!” “轰!” 一时之间,大五行土属元力轰然倒卷;那由三魂七魄之力引发而来的天寒意志,当即将土源印上的三魂七魄烙印点亮。 在于对方化念意境轰击之时,立时将童寂无十三具玄棺,轰碎了四具之数。 第五具虽然还能勉强保持着本来的模样,但同样摇摇欲坠! “第一葬,血脉之葬。小贼,你既然能将这土源印,愣生生从土源道场内取出,老夫倒要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隐藏手段!” 童寂无目恣欲裂,在对宫阳恨得咬牙之际,却又无比佩服起对方对于元力的拿捏起来。 当初土源印出现的时机,不早不晚,刚好是第十三具玄棺凝结而出,神魂不稳之际。 而一直凝神警惕的宫阳,看着那剩余的九具玄棺,开始急速推衍。在童寂无用出那第一葬之时,只觉得气血逆流,须臾便开始燃烧,其神魂强度,正在迅速衰退。 “不好,这老儿的目的,恐怕是专程为我而来!” 在气血轰然燃烧,神魂衰退之际,一丝寒意,刹那从宫阳背后升起。 与此同时。那原本被天寒意志锁定的童寂无,却整个消失了! ------------ 第508章 、东荒令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没有神魂波动,没有气血力量流转。 先前还活生生悬浮在千余丈外的老者,就这般毫无征兆的消失在宫阳视野之内。 “这样也好,免得继续纠缠下去,少不得引来更多恐慌。” 不过半息的功夫,宫阳便从对方消失的情形内回过神来。 目光镇定,重新恢复冷静。 接着从古碑空间内抽取来大量诅咒力量,融入血脉,以此来抵抗童寂无的意境消耗。 果不其然,在这诅咒力量入体之后,宫阳体内气血的燃烧速度,立刻减缓了下来。便连元婴之内的伤势,也逐步得到缓解。 擒贼先擒王,可以说自从镇魂殿一行踏入玄冥大宗,那些自以为隐秘的行动,都被童寂无逐一看在眼里。 他此番隐形匿迹,定是想窥准时机,对这作为天寒众人大脑的宫阳,一击必杀。 知晓避无可避,宫阳索性不再闪躲。 盘膝在童寂无化神意境八百余丈之外坐了下来,当先将天邪杵在身侧;随后引来无数诅咒黑雾,环绕在自己身周。 “来吧,宫某倒要看看,究竟是你这化念意境厉害;还是集合了三魂七魄之力的土源印更胜一筹?” 有那土源印,对童寂无化神意境进行牵制,加上天寒戟阵的存在;宫阳有足够的时间,来一场极为缜密的算计。 “周师姐,你可同林师兄,进行坎离互换。” 凝眉沉思了一阵,宫阳缓缓道:“风师兄,孙师兄,待会你二人可取代我的命魂位置。另外两道阳魄,我会用化念暂时代替。” 众人盘算过后,当即遥遥加持着整个土源大印,与童旭梁那化神意境对抗。 朔风从山谷内袭来,凄惶肃杀。合着周遭四下奔走的玄冥门人,更显得萧瑟无比。 杀机,正一步步临近! “来了!” 第十五息来临,宫阳神魂间禁锢之意更浓。 下一刻,便从命魂位置,须臾抽身而出。眨眼之间,两道化念阳魄,立时将孙虚图,以及风朴的位置取代。 “嘭!” 便在此时,原本属于宫阳命魂的位置,一声化念法则轰鸣响起。就见风朴二人,立时被一道残影轰飞出去,退开十数丈开外。 “逆五行之术,反衍!” 诅咒黑雾内,宫阳声音传来。 一道黑芒,自取代了林藏锋坎位的地方腾起;与此同时,五色元婴光泽次第腾空。 “嘭!”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古碑之上的防御,尽数崩溃。而那赤炎富盛的天邪,同样被一道虚影一拳轰飞。 便在此时,周遭围绕着诸多诅咒力量的宫阳,已经近得童寂无身旁。曲起一指,尽数将之间被诅咒元力炼化过的五行毒,整个渡入对方体内。 “小贼,好手段。此番算计,却是老夫输了!” 话音从迷雾中传来,紧接着,宫阳从天寒戟阵之内跌飞而出。落地之时,“哇”的吐出一大口浊血。 “想走,没那么容易!” 缓过神的风朴与孙虚图二人,立时便要拔足追出,就听得宫阳叹气道:“穷寇莫追,算了!” 两人迟疑了一下,随之调头过来,为宫阳渡入不少元力。 直到约莫有半柱香之后,宫阳方才睁开眼睛。 扫了贺西臣等人一眼,吩咐道:“眼下大伙再巡视一遍玄冥大宗,若是没有其余强者存在,便可寻地调息。待得一个月期满,径直去往西荒魂谷便可。” 探手而出,将半空中的土源印收起,宫阳再不勉强,立时朝着先前那童寂无藏身的洞府内飞掠进去。 “这,便是婴变修士的实力么?” 思前想后,宫阳目光再次变得阴沉下来: “童寂无,此番让你走脱,也是迫不得已。有那道五行奇毒存在,顶多再过两百年,你,定会成为宫某坐下的第一道奴!” ...... 西荒南翼的地气,开始朝北侧蔓延。 又是大半个月过去,在这隆冬深重的小半个月内;因为有南面水域风*流的助涨,那已经覆盖了土源道场周遭近万里方圆的猩红魂雾,继续朝着周边推进。 待得这一月月末之际,再次蔓延了近千里远。 玄冥大宗门外,在这一个月之间,相继有不少门人归来。 这其中,甚至有那么十余名方刚化神,亦或者已经踏入化神中期的修士存在。却在看到山门内腾起的七道地气光柱之时,想了一想,便调头离开了。 “风师兄,这是三百枚玄级中品丹药。你预先让大伙打理一番,若是大伙都安然无恙,我们三日后动身。” 这一日,宫阳的话语从洞府内传来,当先向龙袍说明了情况。 须臾之后,就见除了周采薇之外,一行六人相继朝着玄冥大宗六个方向掠去。 再回来之时,就见贺西臣当先一抖,将玄冥大宗一众典籍功法,乃至护山大阵拓本,一股脑从储物袋内倒了出来。 宋洺与陈竹隐几人同样微微一笑,同样将自己所得,尽数放出。 最后一行七人,也只选取了为数不多的几样。剩余的,则全部被宫阳收入古碑空间之内。 这些功法丹药,多半是玄级以下之物,对于元婴以上修为的修士,几乎再没有半点作用。 但宫阳转念一想,却是想到了明关与褚邑闻强行合并的土皓、驭鬼两大宗门。若是要建成道统,难免事无巨细,都得早作打算。 三日之后,一行人调头离去。 在踏出玄冥大宗山门之际,宫阳当先将诸多诅咒禁制,打入山门大阵之中。这才将那七魄位置的烙印,尽数收了起来。 接下来又是一连两月的奔行,待得身周草木复苏,方才踏入西荒魂谷三千里范围。 宫阳放眼望去,当真觉得世事轮回。 他第一次踏入西荒魂谷,是藉由死灵道童的死灵神魂,被土魂宗强行卷入其中。 第二次,却是为了躲避那土玉老祖庄无疆的追杀,随后踏入结丹中期,成功凝聚出第一分身。 而先前的分身,便是眼下的本尊。 因为其本尊肉身,在后来的剑氏二祖剑无忧的追杀下,彻底崩溃了。 “既然再次回到此地,那溺魂之瘴内的三尊古修石像能不能烙印,可另作打算。” “当务之急,是将当年凝练出分身的荒兽骸骨,整个收将起来。此物在化神之时,难免会有大用......” 心中杂念一去,宫阳顿时将接下来的行程,做了个细致的规划。 毕竟眼下有天寒戟阵,以及那土源大印傍身。想必即便遇到当年的溺魂壁障,也有差不多三成以上的逃生几率。 见西荒魂谷已然遥遥在望,镇魂殿众人再度加快速度。 不过小半日的时间,便朝前推进了一千多里。顶多再有半日,便能赶到土源道场面前,与一众天寒外宗执事,长老会合。 “咚!” 就在一行到得西荒魂谷一千余里之时,一声厚重却不失清亮的鼓声,立时从重重被猩红魂雾笼罩的山峦之上传来。 众人稍一靠近,就见道道浓郁无比的大五行木属元力,骤然从群山深处腾起。 须臾之后,一棵虚幻无比的参天大树,随着那钟声的敲响,开始肆意疯长。 “东荒令?” 宫阳见得此物,百思不得其解,正要仔细查探。就听得一直默不作声的风朴,惊诧着说了出来。 ------------ 第509章 、牵制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何为东荒令?” 宫阳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自从入得天寒宗之后,每一块天寒令,在西荒境内都象征着绝对权力。 至于这等大张旗鼓的,却是第一次见。 “东荒苍木大陆,和西荒众修崇尚土灵力量不同;这东荒境内的修士,信仰木灵之力。而这东荒令,也不是具体的身份令牌,而是东荒修士群体祭祀而出。” “喔,他们弄出这么大动静,就不知想作何打算?” 宫阳目光灼灼,遥遥盯着那数千丈之外的招摇大树。 须臾之后,‘东荒令’三个篆字,果真从那大树枝干上显现了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直捣西荒深处,且发布东荒令,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风朴说话之间,目中寒光骤起。 “侵略?” 宫阳神色同样凝重,这一行出现在西荒魂谷,定然所图不小。 “可以这么说。” 风朴回答间,面上的凝重之色更甚。 “少主,眼下之际,我等作何打算?” 孙虚图见一行均都低下头去,当即上前一步,朝宫阳抱拳问道。 “全面开启天寒戟阵,尽量闹出更多动静。若是这途中,他苍木大陆修士不敢轻举妄动,我等便先同一众外门执事,长老等人会合。” 宫阳说话间,探手一点,立时调动自身命魂,当先踏入天寒戟阵之内。 一行八人,立时掠空而起。 不过五息不到大工夫,就见一柄三百余丈长的虚幻戟影,遥遥和那上千丈之外的虚幻大树遥相对立。 戟阵嗡鸣,寒号钟嗡嗡作响,刹那便将那东荒令引发的动静,整个压制了下去。 “主宗巡视,凡我西荒散修,尽皆到西荒魂谷千丈范围内集合!” 天寒大戟之上,周采薇声音清冷。配合着其本身就淡雅脱俗的俏容,更显出数分威仪。 风朴与孙虚图闻言,眼见另外两柄天寒巨戟虚影出现。当下一左一右,踏身位列其上。 有此七魄合一,三魂降生的天寒戟阵完整体。在攻防方面,已然可以直面婴变级别的东荒老怪。 周采薇话语传出之际,数百道散修虚影,当先从西荒群山之内腾起,须臾朝着天寒戟阵所在的方向赶来。 与此同时,一道弱化了数倍的天寒戟阵虚影,同样从三尊冲天而起的石像身旁流转而出。 天寒宗一众外门执事,长老眼见内宗有人前来,立时将自身戟阵点亮。 “咦,他们离开了?” 就在众多西荒散修,以及天寒宗众多外门弟子赶来之际,贺西臣忽地说了一句。 宫阳回眼看去,就见那先前招摇而出的东荒令,立时黯淡了下去。 游移过几圈之后,忽地一晃,整个消散在西荒群山之中。 “随他去吧,这行人或早或晚,都会和你我遇上。届时,勿需留手!” 目中寒芒暴增,宫阳却打消了即刻追击的念头。 一来,是为不明白这东荒修士队伍的整体实力。 此外,却是担心他这番故意在西荒魂谷内亮出东荒令,意图昭然,定然有了入侵的打算。 只是宫阳此行,是为土源道场的变故前来。在取得土源印之后,他最大的作用,便是和镇魂殿众人,有惊无险的回到宗门之内。 “老夫姬不弃,领着外门长老胡北冥,云无心二人,特来拜见镇魂殿少主!” 在六百余名西荒散修,尽皆到得镇魂殿一行一千余丈范围内之时。那虚弱了不少的天寒戟阵之上,立时有一人站起身来,朝宫阳众人齐齐拱手。 此人,拥有化神初期的修为,应该是天寒外门权势极高的宗门长老。 至于胡北冥和云无心,则和宫阳一眼,都是婴变后期巅峰。 “姬老免礼!” 宫阳说完,忽地凝目打量了他身后的云无心一眼,开口笑道:“云老,好久不见!” 就见那云无心同样抬起头来,在稍微辨别了一阵之后,同样报以一笑。 这人,便是当年宫阳散魔醒来之际,前往驭鬼大宗颁发西荒征召命令的天寒外门长老。近三十年未见,此人的修为倒是增长了不少。 区别于宫阳这边的热络,云无心却是讶异无比。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初见时的宫阳,分明是化神中期以上的修为。而今,却又变得和自己修为相当,当真古怪不已。 不过碍于宫阳镇魂殿少主的身份,并不敢随意出声询问。 “既然大伙都到了,宫某便简单说一下此行着急大伙过来的目的。” 宫阳目光一炽,遥遥扫了众多西荒散修一眼。其后调动自身大五行元力,须臾将七百来面诅咒龟简抛飞而出。 “接下来,所有西荒散修,均可加入到此地的三魂石像烙印任务。若是大伙不愿参与,便可直接收取一枚龟简,前往驭鬼大宗,寻求庇护。” “少主,此命令,可是由宗内传来?” 姬不弃见宫阳方刚露面,便将这烙印天地命三魂的石像烙印机会拱手相让,立时眉头一皱,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宗门虽未直接下令,却让宫某权宜行事。此事,若是日后宗门降罚,姬老将我供出来便是。” 宫阳依旧神情淡然,见姬不弃不再说话,当即探手一挥,示意一众散修做出去留。 不过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原本近七百人的队伍,有一百与人当先收起龟简,朝宫阳一抱拳,随即退了出去。 剩余的五百与人,则在收了龟简之后,眼底显露出无尽的期盼之意。 看来已然打定主意,要留下来参与到那三尊魂力石像的烙印之中。 “姬老,胡老,这一次,换大伙歇息两月。若是两个月之后,宫某依旧没能将这魂力石像封印,便会即刻赶回宗门复命。” 宫阳言罢,顺手将一个储物袋抛给姬不弃。 对方结果之后,只扫了一眼,便朝宫阳一抱拳。随即再不多言,领命去往土源道场外围盘膝调息起来。 “少主,此事,当真要让一众西荒散修参与么?” 在云无心一行离开之后,风朴见宫阳就要朝着那魂力翻滚,三尊浩大石像之处掠去,立时来出声发问。 “相信你也看到那东荒令的存在了,那东荒众修的目的,多半也是为了这三尊石像。既然外宗已经烙印了五十余年,依旧一无所获,我等为何不能大胆一些?” 宫阳稍微一结合宗门近五十余年来的弟子布置,当即当自己的想法,尽数盘托而出 毕竟眼下的情势,越多西荒散修加入,对于那东荒来人的威慑,便会愈大。 ------------ 第510章 、侵蚀者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如此一来,留给镇魂殿一行的压力,无形中就少了许多。 “西荒的迷域的秘密,只要在西荒修士的手里,便是我主宗的财富。” 陈竹隐淡淡一笑,接着主动转过身去,朝一行西荒散修传授起简单的禁制之术来。 天寒戟阵随之腾起,朝着那三尊巨大石像之处飞掠而去。 三魂七魄之力,和先前一样,骤然分化成三股,附和着一众西荒散修的援手,朝着巨大石像上烙印而去。 “这三尊巨大石像下沿,多半就是当年扯得我元神离体,险些葬身魂谷深处那溺魂之瘴区域。就不知此时以数百人之力烙印,能不能将那溺魂力量,抽出数分?” 宫阳当先将诸多猩红血线捏碎,挥洒在天寒戟阵外围,随即盘膝下来,将整个心神沉浸了进去。 一连五日,三尊巨大石像外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变故。 属于命魂的一尊,青光昭然。 天魂金光四溢,森冷无情。 地魂巍峨如山,玄黑更甚,岿然不动。 下沿的一些金丹修士,渐渐抵挡不住自身元神的消耗,叹了一口气。只得带着宫阳颁发的那枚龟简,失望的转身去了。 “少主,这古怪石像的威压,似乎极为古怪。若是单纯运用这烙印之术,恐怕极难奏效。” 又过得三五日,孙虚图当即从感悟中睁开眼来,朝宫阳开口道。 “此事,我早有察觉;不过在将这三尊石像彻底探明之前,莫要轻举妄动。” 宫阳依旧闭目感受,并未刻意去看那石像之上的变故。 终于,在一些金丹后期巅峰修士,也无奈离开之际;属于天地命三魂,与修士修为最为接近的命魂石像身上,一道青芒泛起。 待得落定之际,变成一圈湛青色线圈,环绕在整个命魂石像丹田之处。 “听好,这石像的古怪之处,并非独立存在;而是每一个代表着不同神魂的石像,都需同时衍化出天地命三魂,方能进行最终烙印!” 在那湛青色线圈出现之际,宫阳霎时睁开眼来。 “现在,陈师兄先将余下的西荒散修分作三足,同时朝着第一尊命魂石像烙印。至于我等,依旧维持着天寒戟阵之上的三魂七魄之数,勿要让那天地二魂石像的认同度减弱下去。” 要说当初不过金丹修为的宫阳,即便知晓这神魂铭刻之法,也定然会对此地的三尊巨大石像束手无策。 而今却能依仗自身强悍无比的元婴力量,隐隐对这溺魂之瘴的区域,进行简单拉扯。 第一月月末来临,就见那名魂石像当先出现的湛蓝色光圈,立时圆满。 一众散修察觉到自身命魂,已经烙印一部分到那石像之上。顿时信心倍增,在陈竹隐的鼓动之下,强撑着将第二道石像光圈,逐渐催发了出来。 这一整个过程,宫阳没有干预。 甚至连风朴,孙虚图等人,他也示意不用参与。 终于,在第二个月过半之时,第二道漆黑如墨的光圈,骤然凝固成型。 “动手!” 便在此时,宫阳朝陈竹隐传音了一阵,当先祭起天寒戟阵的三魂七魄之力,朝着那尊命魂石像上烙印而去。 在三魂光束落定之时,陈竹隐同时回归,补足了那最后的一魄之数。 “嗡!” 一声凌空轰鸣,刹那从那石像内部传出。就见那石像体表,如同刀斧斫一般的粗糙表皮,逐一滑落。 道道古朴篆字,自那青光流溢的命魂石像体内散逸而出。周游了半息功夫,随即隐没了下去。 ...... “这光芒,难不成是那镇魂殿少主,当真烙印成功了?” 三千余丈开外,盘膝调息了一个半月的姬不弃与胡北冥等人,立时面面相觑,随后齐齐转过身,朝云无心开来。 “两位师兄不同看我,我与他,也不过一面之缘。” 云无心无奈一笑,当即将当年去往西荒风头极健的驭鬼大宗,其后遭遇宗内长老呵斥,宫阳出声解围的情形说了一遍。 “你是说,当年你第一次见他,便是化神中期修为?”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云无心不过简单带过,胡北冥却是抓到了他话语中的重点。 “的确是这样。难不成这宫师兄,在获得天寒少主之位后,遭遇到了什么变故?” “很有可能。” 姬不弃说完,觉得宫阳身上的秘密,还由不得他外宗长老来管。 当下淡淡开口道:“此事到此为止吧,既然镇魂殿诸位师兄,已经将那三魂石像中的一魂烙印成功,我等这便赶过去吧。” 姬不弃一行身侧,六千余丈远的山坳之中。一行眉心上迎着一株苍翠枫叶的修士,正目光发直,呆呆看向那青光泛起的命魂石像之处。 “青木老大,接下来,是强行抢夺那命魂雕像。还是就此离去,先将这信息通报给幽冥圣堂?” 为首的方脸男子身旁,一名行事谨慎,领口处绣着一株银色植株的化神修士,对着方脸男子拜了一拜。 “不用,此事是由我等接下来,加之已经祭出东荒令,便无论如何,都得给出一个结果。” 此人说话之际,将自身修为威压尽数放出。 就见其身周,有诸多化念意境缓缓出现;虽未凝结成形,却已然是化神后期巅峰的表现。 比起风朴与孙虚图等人来,还要强上不少。 “抢!” 话音落下,就见一个硕大达白数丈的青翠叶片,立时将这一行卷起,朝着三大主魂石雕方向掠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到得宫阳众人八百丈范围。 “来了么?” 自从烙印了第一命魂雕像之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的宫阳,忽地睁开眼来。 “所有获得命魂龟简,修为在元婴之下的西荒散修,速速离去。此番争斗,是我天寒宗,与东荒贼子之争,勿需造成更大伤亡!” 宫阳传出,顿时终止了地魂石像的烙印,须臾祭起天寒戟阵,朝着那飞掠而来的硕大青叶迅速迎了过去。 “一名化神后期巅峰,三名化神中期,五名化神期,十三名元婴修士!” 便在疾掠之间,风朴立时将一行东荒修士的数量,进行了大致的统计。 内心深处,却是对这股实力生出不少忌惮。 毕竟这一行二十余人,堪堪能抵得上当初玄冥一宗的实力。一旦陷入缠斗,要继续烙印这天地命三魂石像,恐怕是不能了。 ------------ 第511章 、杀人诛心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小心,这群人,多半来自苍木大陆霍乱之地,幽冥圣堂!” 在风朴凝神大量那一行东荒来人之际,孙虚图忽然察觉到一抹熟悉之意,随即凝神观察这一行的魂力运转方式。 却才一试探,面上的神色,立时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何为幽冥圣堂?” 宫阳见他神色谨慎,不由得警惕了数分。 “这幽冥圣堂,出自霍乱之地,在东荒境界里,同样是霍乱的象征。其先遣部队,名为侵蚀者;意味着但凡他们出现的区域,那个地界,将会鸡犬不宁!” 孙虚图面上的凝重之色未曾稍减,继续道:“且他们对于元力运用之术,已然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特别是交战之际,他们可以随时将整个攻击战阵分散开,又能在刹那融合,当真诡异无比!” “既然他们擅长分散合击之术,那便由我来单独对抗十三名元婴修士。剩下九人,由风师兄和孙师兄带领大伙拖住便好!” 宫阳说罢,当先放出命魂虚影,取代自己在天寒戟阵之上的命魂位置。 整个人,刹那失去踪影。再出现之时,已经距离对方不足两百丈。 天阴冥鼓震响,古碑坤息木立时出现。 就见那为首的方脸男子,在宫阳身形敛去的当儿,微微愣了一瞬。随即再不管不顾,朝着一众西荒散修,与镇魂殿七人组成的天寒戟阵方向杀去! “轰轰轰!” 接连十三道攻击,落在同一个点,瞬间便让那能勉强与婴变修士对抗的天寒戟阵,立时出现一道决口。 “震巽相形,激发三魂之力!” 风朴话音落下,宋洺和陈竹隐立时换了位置。整个天寒戟阵的决口,立时被两人填补了起来。 “啊!” 便在此时,第一声惨叫传出。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须臾之间,位于那群侵蚀者身后的区域,便接连发出七声惨叫。 “小贼,居然能化被动为主动,撕破我等布置!” 那方脸男子听得惨叫之声,立时明白先前消失的青年,已然打入自己身后的队伍之中,并逐步撕开防守。 当下厉声一喝:“十界幽冥,众生木灵!” 话音落下,道道青叶出现。须臾便将剩余的六名元婴修士身周,尽数环绕了起来。 “屠!” 随着无数青叶的出现,方脸男子目光更冷。当先和身旁一人撞作一处,而这合二为一,再出现之时,已经到得姬不弃身旁。 一柄锋利长剑,下一刻,直接洞穿了姬不弃丹田,随后被一拳轰飞! 而另外一侧,来自幽冥圣堂的几位化神期修士,同样放弃了强攻天寒戟阵的打算。转而数次分散,合击。 每一次落下,属于宫阳一方的几名化神修士,均都身受重创,短时间丧失了战斗的能力。 “原以为抢得先机,定会让这些侵蚀者自顾不暇。不承想这一行,居然强悍如斯!” 诅咒黑雾深处,宫阳目光灼灼。却是暂时放弃了去破开那防守强悍的青叶禁制。 下一刻,忽地调转头去。再出现之时,已经到得一名西荒化神修士身旁。 撮指成剑,一指朝虚空斜斩而出。 “唔!” 一声闷哼传来,宫阳目光更冷,霎时敲动天阴冥鼓。 就见一道微不可查的涡旋,从他身前一百余丈之外显现出来。便在此时,黑色弯刀轰斩而出。 一名化神修士立时出现,却是直接从半空跌落了下去。 接着是第二名,第三名...... 无名化神期修士,不过眨眼功夫,便被宫阳抹杀了三人。 “小贼,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青木冷哼传来,宫阳只觉得危机骤起。刚刚抽出天邪,冲左翼横扫而出。 整个右肩,已经结结实实着了一记。 一时之间,诸多尚未凝结成意境的化念临身。方刚冲入宫阳体内,便将其体内的诸多气血力量牵动。 宫阳无法硬抗,只得张嘴吐出一大口浊血。身形却是再次消失,远远避开了交战区域。 似是感觉到宫阳因为受伤而散发出来的气血波动,剩余那两名化神修士,再次追了出来。不过眨眼的功夫,边到得宫阳身后百余丈外。 再次展开合击之术,一左一右,朝宫阳轰杀而来。 “死!” 在古碑防御被轰开三成左右之际,宫阳言语森冷。其后寒号钟倒转而出,发出一声极为强劲的嗡鸣。 便在对方身形稍微顿住之际,宫阳蓄满诅咒规则的死灵一指,立时点在对方念海之上。 天邪外围,赤炎游龙嘶鸣不已。与那一指落下同时,直接将对方丹田洞穿! 血光点点,蔓延过天邪棒身之上的诸多篆字凹槽。 “你,逃不掉!” 似是察觉到同伴瞬间被杀,那剩余的化神修士,再次朝古碑防御攻了一拳,便想抽身疾退。 便在此时,一道身着白衫的青年,执着一根鲜血淋漓的玄铁棍子,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侧。 下一刻,天邪横扫,一柄诅咒魂力流转的弯刀,直接将那侵蚀者从中劈为两半! “哇!” 在击杀完最后这两名化神修士之际,宫阳本就伤势过重的元婴;立时超出负荷,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其后再不逞强,收起天邪之余,整个人遁入古碑空间之中。坤息木再次出现,立刻将古碑隐藏起来。 “这东荒修士的诡异,当真数十年难得一见!” 入得古碑空间之后,宫阳面色苍白着苦笑了一阵。却是再不管外面的战局,当下寻来不少猩红血线,一口吞下。 接着又以诸多诅咒力量,暂时镇住元婴深处的伤势,随即全力安抚起体内的血气躁动起来。 这一次调息,用了近半盏茶的功夫,宫阳方才停顿下来。 其身周,除了少量猩红血线的阴沉之力外;更多的,是那玄级中品丹药的残余气息,看来不在二十以下! “死!” 就在那剩余的六名元婴修士,眼见危机已消,再次加入激战之际。一声冷哼,再次从一名元婴后期修身身后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柄黑色弯刀,再度洞穿了对方丹田。 “不成,若是这般一个个杀下去,以我目前的状况,根本不足以轰杀哪怕一名化神中期。” 复又杀了三名元婴修士之后,宫阳目光渐渐凝起。终于,在寻找到第四名元婴修士之际,目中寒意更重。 “杀人诛心,既然你幽冥圣殿之人,擅长洞悉破绽。那宫某,便给你留出足够多的破绽......” ------------ 第512章 、寒罗殿,栾鸿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暗自思索之间,天邪棒出如风,霎时击碎一名元婴修士念海。 “师姐,风师兄,现在我将土源印放出。你们窥准时机,自行撤去天寒戟阵,借用土源印之力迎敌!” 宫阳话音传出,立时捏碎数百道猩红血线。 其后以诅咒元力一激,就见一个宽达一百余丈的空间内,气血之力霍乱无比。 那方脸男子,在听到最后一名元婴修士惨呼出声之际,随之感受到身后那诸多血雾内的浩瀚之意。 当下放弃轰杀一众修为低弱的西荒散修,转过身与身旁一名化神中期修士对望了一眼,两人顿时抽身而出。 出现之时,已经遥遥将血雾下沿的宫阳,整个锁定。 “七魄衍魂,三魂降生,土源之力,禁!” 便在下一刻,宫阳身周,忽地出现七道身影;刹那点亮自己留在土源印上的七道阳魄烙印,不过须臾之间,就见七尊阳魄虚影,立时将被猩红血气掩盖的土源印下沿堵住。 青木和那前来袭杀宫阳的化神中期侵蚀者,方刚靠近宫阳八十余丈,便被周遭无形的纯正土灵力量,整个禁锢在原地。 “哼,现在入得宫某布置的土源禁制,就看你还能如何利用那合击之术?” 通过先前的一系列交手,宫阳对于这一行侵蚀者的交战方式,已然有了大致的了解。 其之所以可以迅速合体,继而发出致命一击: 除了这些人身上,有诸多短距离传送法宝之外;更多的,却是这一行在对方神魂之内,彼此留下的魂力印记。 便是借着这魂力印记,方能将众人的速度,拔高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少主,现在是直接杀了?还是先将其修为封禁带回宗门,等待宗门盘问?” 风朴与孙虚图二人,此时面色泛起些微苍白。看来之前在应对这方脸男子袭杀之际,的确耗费了不少化念元婴之力。 “杀了吧。这侵蚀者的存在,几乎和当初那化生馆三魂使者一样,即便你耗费口舌,也问不出什么究竟。” 宫阳冷冷一扫之后,再不看二人,当下右掌一番,一抹五行奇毒虚影,当即出现在他拇指之上。 风朴与孙道旭二人,则是目光阴沉,踏步朝着青木方向疾速掠去。 “当心,他要自爆!” 宫阳话音出现之际,速度骤然比孙虚图二人还要快上数分。赶在那方脸男子嘴角处残酷笑意并未展开之前,一指点在对方念海之上。 诅咒力量,同时大量涌入。 却还是慢了数分,只勉强限制住少部分自爆之力。就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宫阳身形抛飞而出。 周采薇以及宋洺等人,同样因为阳魄之力遭受重创,同样齐齐退出。落地之际,无不口吐浊血,神色萎靡。 风朴与孙虚图二人,同样倒飞而出。落地之际,点点血丝,从二人面上浮现而出。 相比下来,宫阳虽然首当其冲,却被风朴和孙虚图的化神领域加持;落地之际,虽然同样七窍流血,但还不至于立时昏迷过去。 “眼下南荒贼人,已然尽数被轰杀一空。诸位若是依旧选择留下,便可和我等一道,进行那天地二魂石像的烙印。” 宫阳稍微将体内的气血力量理顺了一番,见一众得以幸免的西荒散修,依旧呆愣在地。只得定了定神,收起那被猩红血线掩藏的土源大印。 简单询问了一番之后,再度开口:“无论大伙是去是留,都能得到十枚黄级中品丹药的奖励。眼下,还请诸位尽快抓紧时间调息!” 言罢,宫阳当先领着镇魂殿一行盘膝坐了下来。花费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方才将体内混乱的经络,理清了三成左右。 “那南荒侵蚀者的合击之术,杀伤力极大,日后倒是可以再度研究一番。只是眼下,终究得以烙印这两尊石像为主。” 宫阳简单合计了一番,见风朴等人,依旧在闭目调息。当下将古碑防御再度放出,捏碎数十枚玄级中品丹药,挥洒在众人身周。 扫了一眼身周剩余的六十余名西荒散修,宫阳当下将先前许诺的玄级中品丹药,一一交到众人手中。 知晓以他目前的伤势,短时间的调息,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宫阳索性站起身来,朝着那天地二魂石像方向看去。 探视了一圈之后,宫阳正想收回自身神识。便在下一刻,剑目再次凝起。 其后毫不犹豫的将天寒少主之令抛出,以元力一激,化作二十余丈大小的玉质令牌。 “天寒宗镇魂殿行事,其余宗门,速速退避!” 这一声,宫阳合着寒号钟之威发出。 穿透而过之际,那一行稍作停顿,却没有随之停下脚步,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急速驰来。 另一枚令牌同样升腾而起,玉质皎洁。 在天寒篆字浮出之际,赫然有“寒罗”二字,从那令牌上显露出来。 “居然是寒罗殿一行么?” 宫阳眼见玉质令牌腾起,已然猜到了许多。却在稍加思索之后,一抹寒意,再次从他眼底升腾而起。 “我等我寒罗殿来人,拜见诸位镇魂殿的师兄,师姐!” 似是觉得直接疾驰过来,未免于礼不合。就见一名元婴后期巅峰的修士,当先从那一行中走将上来,在看到宫阳之时,遥遥抱拳一拜。 从其身上涌动的些微阳魄之力来看,此人,当是寒罗殿此番选拔出来的七魄门人之一。 “此地有我镇魂殿据守,便已无甚凶险之处。若是你寒罗殿没有其它要事,这便请回吧。” 宫阳目光冷沉,缓缓将一丝土源印之力,自古碑之内抽取了出来。 就见那目光躲闪的老者,在感受到宫阳身周浑厚无比的土灵力量之时,略微沉思了一阵,也只得抱拳去了。 过不多久,便见那停顿在地的寒罗殿众人,再次朝着镇魂殿众人所在之处掠了过来。 宫阳目光骤冷,土源印内部的土灵之力,愣生生被他抽来三成以上,环绕在自己身周。 “老夫来自寒罗殿,此番侥幸在三殿少主选拔内拔得头筹,名为栾鸿。见过宫阳师兄!” 天寒戟阵停当,一名身形微胖,面上有明显麻坑的中年男子,踏空从天寒戟阵内跃了下来。 似是觉得宫阳神情冷淡,戒备极严。 当下淡淡一笑,将一块龟简,信手抛飞而出。 宫阳接过,面上的寒意更浓;嘴角之处,更是泛起一丝嘲讽的意味。 ------------ 第513章 、溺魂毒瘴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栾师弟诸般行事,当真都可以用‘侥幸’二字来撇清关系。” 宫阳极少刻薄,却在看到栾鸿那胖脸上,故意挤出几分无奈之余,继续道: “你侥幸获得寒罗殿少主之位,侥幸在我等遭受重创之后来到此地;然后,侥幸你寒罗殿此行的任务,是为烙印这三尊溺魂雕像?” 话语间,风朴等人听出了宫阳话语里的阴沉之意,相继从调息中醒转过来。 不待宫阳发声,便踏空站到宫阳身后。 镇魂殿一方,五名化神后期,两名化神中期,一名元婴后期巅峰。 寒罗殿一侧,两名化神后期,三名化神中期,两名化神期,一名元婴后期巅峰。 牌面上的实力,明显镇魂殿胜出不少。 奈何眼下镇魂殿众人均都受伤不轻,此消彼长之下,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呵呵,栾老儿,旁人捡剩靠起早。你捡剩,完全靠运气,难不成真当我镇魂殿没有底牌么?” 孙虚图冷哼一声,接着回眼向宫阳看来。 只待他一发话,便奋起余威,将这麻脸胖子轰飞。 “孙老,罢了。既然栾师弟接了宗门任务,毕竟师出同门,剩下的事情交给他寒罗殿便是。” 宫阳默不作声着沉思了好一阵,回过头去深深瞅了那栾鸿一眼。其后再不停留,当先御起古碑离开。 “少主,就这般让他寒罗殿之人,轻而易举便夺了我等功劳?” 镇魂殿一行飞掠出十余里远之后,一路颇不痛快的风朴,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风师兄,此事我有过大致的权衡。若是我等强行烙印那剩下的天地二魂,元婴内的伤势定然加重。既然如此,倒不如放弃来得妥当。” “也罢,老夫知道是少主不愿让一众西荒散修,看到我天寒内讧的情形。不过即便是主宗,也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若是需要,老夫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让那栾老儿付出代价。” 林藏锋却是曲解了宫阳的意思,只道他顾忌自己几人受伤,从而放弃了烙印天地二魂的机会。 “算了,我直接告诉大伙吧。” 宫阳定了定神:“我去过这三尊石像下沿的区域,如果大伙了解这西荒魂谷的秘密。想必对乱神山,土禁之地,溺魂毒瘴这三个地方都有所耳闻。” “这三尊石像,难道和西荒魂谷内的三大迷域,互相对应?” 陈竹隐忽地一阵心惊肉跳:“这么说来,一旦铭魂成功,那三大迷域便会刹那浮出地面,将整个西荒魂谷尽数吞噬?” “并非一一对应,如果我感知没错的话;这三尊石像下沿,便是那溺魂之瘴的区域。只需烙印成功,地底的溺魂毒瘴,便会须臾将魂谷群山封禁。” 宫阳说着,愈发变得严肃起来。 “当年我刚炼化第一分身之时,曾到过此处。才方刚进入,整个元神便被其内的诸多诡异雕像,尽数吸入其中。” 眼见众人目露期待,宫阳随之将当日的凶险,以及品阶天邪脱困的往事,简单说了出来。 沉默了一阵,就见周采薇等人,眼底均都流露出一抹明悟之色。 那溺魂毒瘴,定然凶险无比。 宫阳先前明知那三尊石像的秘密,依旧冒险去尝试,却是处于此番原因: 此时的镇魂殿一行,并不同于当初自己的孑然一身,除了那日渐臻至佳境的天寒戟阵运用之外;更多的,却是那从土源道场带来的土源大印。 有此物在,即便那溺魂之瘴瞬间显露,众人也能寻得足够的逃命机会。 接下来的小半月内,宫阳一行并未过多停顿,径直出了西荒魂谷一千余里的范围。 忽地想到了什么,便又调转方向,朝东南一侧疾掠而去。 又一个月来临之际,一处绵延过万数里的群山之中;一座浩大无比的山门,将整个狭长山谷阻绝起来。 自从被百里痴建成,已然经营了五十余年的驭鬼大宗,立刻出现在镇魂殿众人面前。 “云涅,楚傅,廿一客,出来见我!” 话音落下,就见三道身影,齐齐从山门内掠将出来。 正是驭鬼大宗最先收服的一批元婴老怪,这三人,眼下均都成了核心内门长老。 “拜见宗主!” 这三人方刚看清宫阳的面容,旋即遥遥拜了下去,却是对宫阳的修为不闻不问。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也不敢轻易动用自身元力,探视宫阳体内的情形。 “宗主?” 风朴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当初百里痴再度进入天寒之后,分明称宫阳为“师弟”。谁又能想到,宫阳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了驭鬼大宗的宗主? “尽快抽调出七个元力充沛的洞府,划拨给诸位师兄休养。全宗上下,务必得以太上长老的规格接待。” 宫阳说完,再不管目光怪异的云涅三人,当先朝着山麓之上掠去。 过不多久,就见整个驭鬼大宗内,腾起七道魂力富盛的光带。却是结合天寒戟阵三魂七魄的布置,将整个山门大阵再度加强了不少。 在七道光芒腾起的瞬间,整个驭鬼大宗山麓的洞府内部,不断有修士腾身而起。 这些腾身而起的人中,不仅有数位修为不俗的元婴修士,更有十余名化神老怪。也不知是被百里痴以何等手段,生生诓骗而来。 “老夫卫明轩,拜见宗主,太上长老!” “老夫陆启,拜见宗主,太上长老!” ...... 在这数名化神修士上前拜见之际,宫阳也不伪装自身修为,直接以元婴后期巅峰示人。 就见诸位化神修士,同样不敢多加试探。只简单扫了镇魂殿众人一眼,随即收了回去。 “唉,我说少主,你这不是让老夫为难么。你明知道,我等已经在天寒门下供职,却忽如其来,就成了你驭鬼大宗的太上长老?” 宋洺苦涩一笑,毕竟一宗一脉,却是开始顾忌起天寒门人的身份来。 “诸位既然都是宫某师兄之流,自认得将大伙归为天上长老一类。” 宫阳微微一笑,将宋洺的困惑简单揭过。 接下来的日子,一行便在驭鬼宗长老的安排之下,潜心恢复了起来。 谁知这一番恢复,远比想象中还要漫长。愣生生用了三个月之久,方才将修为恢复到离开天寒之时的高度。 ------------ 第514章 、空蜃宗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一直到第四月月中,宫阳才从调息中醒转过来。 探视了一番念海之后,眉头不自觉皱了一皱,随即便沉默下去。 这段时间里,明关一直没有回来。看来定然是同褚邑闻一道,赶去料理土皓大宗事务去了。 “所有外门长老及以上职务的修士,速速前来圣殿处集合!” 又是小半日过去,宫阳将先前的所有思路捋了捋,决意加快宗门壮大的速度。 且依据自己掌握的西荒四大迷域的秘密,若要当真能将这秘密公开,且自己也能作为主角参与其中。 光是一个天寒宗镇魂殿少主的名誉,不够! 至少,得能让这驭鬼与土堑组合之后的超级大宗,晋升到主宗的地步。 若要晋升主宗,其条件倒也不算太过苛刻。唯一的难点,在于百名化神之数;要凑齐这百人之数,定然得花费不少功夫。 至少,以目前的驭鬼大宗,加上土堑大宗的根基,也顶多能够满足五成左右。 对于化神以上修为修士的要求,却会简单许多。 毕竟有百里痴这么一个擅长装神弄鬼的人物存在,想要模拟出类似于柯恶生,还有那玄冥大长老童寂无之流的威压,应该算不上什么难事。 “即日起,驭鬼大宗,与西荒土皓大宗合并,更名为空蜃宗。为期百年,定要跻身西荒五大主宗之一。” 方刚听到‘合并’之时,一行驭鬼大宗长老,依旧心生疑惑。 但听得宮阳说百年内晋升主宗之言,却都齐齐露出了欢欣之色。 毕竟这样的乱世,能寻得一个安身之所,已是万幸。 加之驭鬼大宗,不仅在短短五十余年,便明确了超级大宗的地位。 若是能够晋升主宗,自然在西荒混乱之际,自主选择是趟入这摊浑水,还是索性置身事外。 “同样,今日过后,宫某不再是驭鬼大宗宗主。且空蜃宗,由明关师兄执掌。” 宫阳说罢,并未停歇,转身微笑着扫了周采薇几人一眼。 “待空蜃主宗成立之时,一众镇魂殿修士,均都晋升太上长老行列。” “少主,这个?” 林藏锋欲言又止,似是想不到宫阳会如此铁口决断。自己几人连天寒师门都未能脱开,便成了那尚未谋面的,空蜃宗的太上长老。 “无妨,空蜃既然出于我和明师兄之手,自然是归附天寒的存在。此事,并不妨碍师姐和诸位师兄的选择。” 宫阳一语将林藏锋等人的疑虑打消,随即从古碑空间内取出不少猩红血线,合着得自化生馆内的古井魂水,直接煮起酒来。 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一大缸色泽醇正的笑芙蓉已经酿成。 风朴等人自然开怀畅饮,至于像廿一客,云涅,楚傅等人,则是稍微喝过一阵,便觉得体内稳固了许久的修为,轻微动了一动。 啧啧称奇之际,便觥筹交错,胡吃海喝起来。 在等级森严,算计频发的五行大陆之内,这样的行径,看上去无比荒诞。但对于这些归附驭鬼大宗的诸位修士而言,却是一场永生难忘的蜃景。 接下来的两个月内,镇魂殿一行依旧在驭鬼大宗内留了下来。宫阳依据驭鬼大宗近五十余年的积蓄,炼制出更多黄级中品丹药。 风朴与孙虚图几人,则代为执行师承之职,为一众化神中期以下的修士,指点迷惑。 至于周采薇,宋洺,贺西臣三人;则开始依据宫阳的授意,对于门内的诸多弟子,进行二度考核。 考核成功之后,便连外门之中,也相应安排了一些元婴老怪,负责一些天资超群之人的师门传承。 此番安排,大多按照天寒宗镇魂殿的布置;却又少了诸多阶级之感,只简单存在从属关系。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功夫,整个尚未和土皓大宗合并的驭鬼一脉,凝聚力便达到了空前强大的地步。 在这期间,不断有散修前来归附。多半是那玄冥大宗,以及那在西荒魂谷处,揭了宫阳龟简之辈。 对于西荒魂谷内的散修,宫阳不加甄别便尽数收入。至于那些玄冥门人,则刻意留了一个心眼,让周采薇将这些人,尽数分化到最新分拨出来的三大圣殿门下。 又是大半个月过去,明关和褚邑闻来临。 随同这二人前来的,还有土皓大宗三名化神长老。 均都在看到驭鬼大宗威势的第一眼,便被其内的诸多威势镇住。 “哈哈,明关师兄,褚老,好久不见!” 这一行刚到得驭鬼大宗一千余丈之外,宫阳随即腾空而起,遥遥朝着一行五人抱拳。 明关同样哈哈一笑,凌空踏来,和宫阳撞了撞拳之后。相继介绍起那两名化神中期巅峰,以及一名化神后期修士起来。 “明师兄,褚老,我这次折道赶来驭鬼大宗,便是想了却一事。” 宫阳随即将先前提过的,驭鬼与土皓大宗合并之事说了一遍。 方刚说完,就见明关浓眉挑起,反问道:“为何驭鬼大宗是由你建成,土皓也是因你归附,却要我来做这劳什子宗主?” “无妨,你说过的,我们之间,不分彼此。” 宫阳微笑以对,余光扫见土皓大宗另外三名长老的神色。见其颇有抵触之意,毕竟土皓大宗至少已经建宗千年,现在却要和一个只建宗五十余年的驭鬼合并,未免生出不少疑惑。 “驭鬼与土皓,若要能从此次的西荒变故中,获得更多权利,必须合并。” 言罢,宫阳目光直直的看着三人。 “若是诸位长老有所疑惑,可以明白说将出来,毕竟往后都是明师兄的宗门。若宫某再次现身说法,未免不妥。” “宫师弟的天资,不用说,想必诸位也能看出来。不过两百余年,便能将自身修为生生拔高到元婴初期巅峰的修士,恐怕翻遍整个西荒,也找不出那么三五个人来。” 却是和宫阳交情颇深的褚邑闻,当先站了出来。 见三名土皓大宗长老依旧犹豫不决,当下开口道:“无妨,有什么异议直接明说便是。不破不立,我等修士既然想在这样的乱世里耽于安稳,就须得有安稳的资格。” “也罢,老夫就想知道,在土皓与驭鬼两宗合并之后,用何宗门规作为道统?” 这说话之人面容刚劲,白须颀长,名为谢长坤。 正是三名土皓修士中,修为最为高深之人。 “在两宗合并之后,道统均都废弃,并用接下来的二十年,向天寒靠齐。” “喔,那不知接下来的宗门等级划分,是按照眼下的驭鬼大宗旧制,还是沿用我土皓大宗规划?” 另一名几乎和明关持平的修士,面相粗犷,身量约莫有八尺来高。 此人,名为战谋。 “两宗既已合并,自然得推翻重来,暂时划分为三大圣殿。且无论是修为较低的外门弟子,也有相应的金丹修士,为其指点修炼之路。” “只是如此尽数推翻,宫师弟就不担心变动过大,引发宗门弟子流失么?” 那一直未说话,肤色古铜,名为纪梁的老者,目中精光一闪。同样将自己内心的疑惑,尽数问了出来。 “外宗执事以上职位的修士,在保留原本俸禄之余,每月可额外获赠三枚玄级中品丹药,五十年不变。” “内宗一众执事长老,包括核心弟子,侍奉翻倍,可折合成相应丹药进行结算。” 宫阳话音落下,就见土皓宗三人,目中立时精光连连,似是已经有了决断。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14章、空蜃宗(二) “老夫,同意!” 纪梁当先答应,就见战谋与谢长坤二人,同样点了点头。 事实上,自宫阳将空蜃宗宗主之位,交予明关之时;这来自土皓大宗的三人,心底对于宫阳的变更已经没有太多异议。 毕竟因着褚邑闻的关系,明关早已成为土皓大宗名正言顺的宗主。 且宫阳和明关,均都出自天寒宗。也就是说,这空蜃宗一旦建立,将会成为所有主宗之中,天寒明显偏袒的一支。 有这西荒巨擘作为依仗,即便接下来的西荒浩劫如何剧烈,空蜃也能觅得一线生机。 “宫阳宗主,不知道接下来,我等该如何去准备合并事宜?” 谢长坤细想了一阵之后,觉着不能高兴过早,当下定了定神,朝宫阳征询起来。 “呵呵,此事谢老直接问明师兄就好。至于我等,会在半个月之后,去往附近的所有大小宗门,确定从属关系。” 宫阳朝明关淡淡一笑,神色霎时变得冷硬了不少。 “既然西荒二十个大宗之数,已然恒定。那宫某,便代明师兄抢来便是!” “......” 明关没有多言,只得无奈的笑笑。 和一行再次交代了几句,宫阳随即叫了明关,转身朝驭鬼大宗后山之处掠去。 山顶之上,月朗星稀了,除了些微的春寒,夏岁已然临近。 宫阳当先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上盘膝坐了下来,随后取出数瓶酒水,一字排开。 “这是因由周师姐得名的“笑芙蓉”,由那西荒魂谷内的猩红血线酿制而成,口味尚佳。” 明关方刚听得猩红血线,随即便探手招来一瓶,顺势拔开瓶塞。 “好酒!” 一连喝过数口之后,明关体内的气血之力,顿时燃烧如火。 连呼了数声痛快之后,这才回过头来,佯怒道:“你小子搞什么鬼?旁人不知道为兄生性散漫也就罢了,难不成你也不知道么?” “正因为知晓心性,所以才将此事托付予你。其它人,我信不过。” 宫阳微微一笑,其后双手掐诀,奋力一翻,就见一枚百余丈大小的朝天方印,当即出现在整个天地之中。 方刚出现之时,血气翻卷,土灵力量厚重不已。 到得后来,却渐渐隐匿了身形。 “此物,可是得自土源道场?” 明关在那方印出现,周遭土灵力量立时浓郁无比之时,眼底当即泛起一抹精光。在感受到其内浩瀚无比的土源意志之时,更是对这一重宝的出现惊诧不已。 “没错,这便是我同你说过的,当日从那古修洞府内显露而出的土源印。” 宫阳面露遗憾:“只是眼下我和师姐,以及镇魂殿诸位师兄,只能勉强调用其内一部分的镇魂,防御的功用。” “这般说来,你是想将土源印留在此处?” 明关问完,却是再度沉默了下来。他看出此宝的稀有之处,于是更明白宫阳对他的信任。 “正是这样,我现在就将解印之术留给你。接下来的空蜃宗,注定会不太平,有此物在,可保宗门平稳渡过剩下来的难关。” 宫阳说着,当先解印两成封印,随即再次掐诀而起。 须臾之间,就见七道色泽各异的元力光柱,当先从整个界域内流转出来。在那光柱之中,明显有不少命魂烙印存在。 此物,正是当日他和镇魂殿一行联手攻破玄冥大宗之时,借用诅咒力量,生生留下的一众化神期以下修士的命魂。 方刚将其烙印到土源大印之上,驭鬼大宗山门内,就见一众自玄冥大宗归附而来的诸多修士,均都齐齐抬头看来。 仿佛这新近合并的空蜃宗,才是他一行的归属所在。 与此同时,之前那些烙印过自身命魂,却不愿前来归附的玄冥大宗修士,同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征兆而来。 迷蒙了一阵之后,同样转眼看向空蜃宗的方向。 有了这近千道命魂的加入,属于镇魂殿众人的三魂七魄之力,再次暴涨。 土源印的威势,愈发沉稳如山,坚不可摧。 “这应该是你获得镇魂殿少主之后的任务,若是你将之留在此地,会不会影响天寒那边的布置?” 又同宫阳聊了一阵,明关面上再次泛起不少孤疑之色。就见宫阳微微一笑,简单道:“既然收取土源印之事,是属于天寒的任务。那这方大印,自然是天寒之物。” “师兄勿需担心,借用土源印之事,我会一一朝师尊禀报。至于何时上缴宗门,随师兄心意便是。” 诸事商议停当,宫阳又和明关开怀畅饮了一阵,双双掠下山来。 不过停留了两日的时间,便将驭鬼大宗这边之事,交予云涅,廿一客等人打理;接着便同镇魂殿众人,跟随战谋,谢长坤三人,一路赶往土皓大宗内部。 接下来的半个月,这有了近千年道统的土皓大宗,须臾人去楼空。 整个山谷之内,只剩下七道光芒耀眼的地气光柱,遥遥升腾而起。在那光柱正中,宫阳盘膝而坐。 迅速抬手掐诀,就见一只取自土皓宗的浩瀚大鼎之内,药香阵阵,魂力翻卷。 诸多丹药,逐渐在其内成型。 随着光泽愈发莹润,便被宫阳抛将出来,盛入早就放置好的空间龟简之中。 宫阳身旁三十余丈开外,明关和周采薇一左一右,遥遥为他护法。 再往外围,到得两百余丈之处,风朴同孙虚图一行,同样凝神为宫阳护法。并随时引来那七道富盛无比的大宗地气,持续为宫阳提供大五行元力。 至于那和明关,宫阳二人极为亲近的褚邑闻,却是未曾见得身形。应该是领着土皓众人,忙着安置门内弟子去了。 这一次炼丹,宫阳原本只有半月的打算。奈何这建宗千年的土皓大宗,积蓄实在太过庞大。 愣生生多花费了一个半月,在第三月即将来临之际,宫阳才将身周数万枚空间玉简收起。其后分门别类的划拨开来,尽数交予明关。 “大师兄,接下来,便是验证空蜃宗实力的关键。希望你带领众人,务必护好山门大阵,若是实在抵挡不住,可请师尊出手。” 宫阳说完,复又同明关撞了撞拳,其后领着周采薇七人,迅速朝着东北麓去了。 接下来的三五年之内,西荒动荡更为激烈。却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西荒西南隅,一个名为空蜃宗的超级大宗悍然崛起。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15章、邪皇子 在这过去的三年里,宫阳一直领着镇魂殿一行,穿插在广袤的西荒地界之中。 凡事所遇到的小宗,直接以土源印烙印,取代了宗内道统。 就见原先那些死灵道童通过陈牧夏家之口,打听而来的土雾,土昭,土幽等宗门,均都齐齐纳入空蜃大宗门下。 至于同级大宗,除了那在数百年前,便已道统崩坏的无间宗之外,宫阳却是一个未动。 “加上此番收取无间宗死魂,并衍化出无间宗散落道统。这般算来,空蜃宗已经拥有了三个大宗之数。” 西荒一处较为幽深的山峦之上,宫阳盘膝坐地,镇魂殿一行,开始了短暂休整。 “接下来,我等得以奇兵出击,蚕食血影宗下辖的大宗势力。”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宫阳站起身来,遥遥看向那万里之外的邪皇宗山门所在,目光森冷。 原本他和血影宗的过节,不过是当日在仙遗道场内,那血影使者巫坤道的无心算计,犯不着如此去刻意针对。 但在权衡了西荒五大主宗的厉害关系之后,宫阳当即挑选了这排名第四的主宗下手。 一来,自西荒霍乱伊始,这血影宗便立场不定,含混不清。 二来,以天寒的实力,足够钳制住血影宗的反扑;且能进一步肃清西荒局面,看清敌我。 而归附血影宗的五个大宗,分别为玄冥,邪皇,地阴,玄煞,贪狼五个大宗;若说玄冥大宗被破,完全是受往生道场牵连。 那这邪皇大宗,便是宫阳刻意为之。 毕竟当年在西荒极渊深处、医神谷前,那数次三番追杀于宫阳的花无欲,正是出于邪皇大宗外门。 “嗡!” 一个月后,一声类似金铂嗡鸣的声响传出。 位于西荒极渊一侧的邪皇大宗之内,一道高达三百余丈的巨大邪皇虚影,遥遥出现在邪皇宗半空的天幕之上。 “是何人来我邪皇宗生事,还请现身相见!” 话音未落,一名化神修士,已经遥遥出现在邪皇宗天幕之上。 “哼,不过区区蛇穴鼠窝,也敢自封邪皇!” 说话之际,一名身着黑袍的邪皇宗弟子,忽地将那长袍一掀。就见一名剑眉星目的青年,忽地虚空一握,就见诸多猩红血雾,当先自他身周涌起。 下一刻,便从原地消失。 再出现之际,已经到得那虚空中的邪皇大宗修士流失余丈之内。 “轰!” 那名邪皇宗长老,正欲出声询问。就见一柄赤炎如火的棍棒,刹那朝他打来。 一棒之下,其惶急调集而出的化神领域,早已被来人一棍轰碎。 黑芒骤起,一柄黑色弯刀飚射而来。在那邪皇宗长老惊愕之间,自他丹田处洞穿而出! “你,明明是元婴修为......” “聒噪!” 尸身落地,化念元婴急速奔逃而出。不过逃出十余丈远,便被那剑眉星目的青年,一把抓在手中。 “你邪皇大宗,背离西荒意旨,勾结界外异族往生道场。我镇魂殿,便代西荒万民,拔此遗祸之毒!” 在宫阳轰杀那名化神修士的同时,风朴立时跃身而起,遥遥将声音传了出去。 中气十足,正义凛然。 一时之间,邪皇宗内立时有不少元婴以上修为的修士,均都掠空而起。神色阴沉的看着那站在天幕之上的风朴与宫阳二人。 “勿需多言,杀了便是!” 一名邪皇宗修士,在看清宫阳修为之后,面上浮起一抹残酷之意。却是再不管什么“西荒遗毒”的罪名,直接掠身而起,遥遥朝着宫阳合扑而来。 “七魄为祭,三魂降生,天寒戟阵,成!” 周采薇声音清冷,离位阳魄,登时流转出熊熊火光。 早就无比默契的孙虚图,陈竹隐等人,在那化神后期修士扑将而来之际,刹那便到得宫阳身旁。 天寒戟阵,眨眼凝结停当。 一道强悍无匹的剑心意志,立时朝着那邪皇宗修士轰斩而去。宫阳的身形,却是瞬间消失于无形。 再出现之时,正是那邪皇宗修士败退之际。以古碑防御,强行接下对方一击之后,那蕴含着一丝五行奇毒的死灵一指,直直点在对方念海之上。 林藏锋与宋洺携手而来,眨眼之间,便将那人丹田轰碎。连同其飞掠而出的化念元婴,一举击杀! “邪皇子尚未现身,大伙须得时时警惕。” 宫阳传音了阵,随即开始盘算起这邪皇宗的实力起来。据说这镇守西荒与南冥交界的邪皇宗,其实力,犹在玄冥大宗之上。 其门内,除了四名化神后期之外;那邪皇子和门下大长老,都是已经拥有自身意境、踏入婴变境界之人。 至于其具体修为,却是半点未知。 宫阳知晓这二人定是藏身暗处,不过被镇魂殿一行的骤然袭击打乱了思路,是故还在权衡招惹天寒一脉的下场。 就着这功夫,宫阳身周,道道诅咒魂雾泛起。 每每游走之处,便有一名婴变修士发出一声闷哼,其后便委顿在地。如此周游了近二十息的功夫,一道滔天杀机,立时从右翼腾起。 宫阳目光一寒,却是不闪不避,直接擎起诛魔棒,朝着右侧打去! “小贼好算计,居然能避开老夫这致命一击!” 宫阳倒飞而出,神色萎靡了不少。就见左侧处,一名身着玄黑袍服,行走间大五行元力崩散的老者,遥遥朝他看来。 第一名婴变老怪,出现! “此人,交由我二人应付便可!” 孙虚图与风朴寻得宫阳所在,当即借用那得自幽冥圣堂一脉的分散合击之术,旋即取代了宫阳的位置。 奈何宫阳方刚掠出三百余丈远,另一道比之先前还要强悍数分的杀机,再次将他锁定。 “土源盾,防御!” 半息之间,宫阳做了眼下他所能做的一切: 天阴冥鼓接连敲动五下,让那锁定自己神魂的阴寒之意消散了半数以上,其后同时引爆五枚诅咒元晶。在此之后,方才悍然调动那天邪赤炎龙域,奋力轰斩而出。 “叱!” 一道气兵裂空撕斩而至,古碑空间只勉强抵挡处一下,便被那物直接洞穿。 宫阳只来得及将头一片,那原本即将洞穿其念海的剑形兵刃,立时擦着他耳廓飞掠而过。在斩下一缕黑发之际,在他又颊上留下一道半寸来深的破口。 “也罢,老夫以婴变初期巅峰的修为,却还是不能杀你,便放过你这遭。” 宫阳身前六百余丈外,那掩映在无尽黑色鬼雾内的修士,冷哼了一声之后,随之转过头来,打量了一眼四周。 见那老者在余风朴、孙虚图二人的颤抖中,渐渐掌握了主动权,正要强攻。当下暗叹道:“涂老,罢了。此事,我邪皇子终究会亲自去往他天寒门下,问个因果。” “想跑,没那么容易!” 林藏锋听出那修士的言外之意,立时从天寒戟阵中抽身而出,作势便想挡在二人必经之路上。 “林师兄,休得莽撞!” 宫阳见到林藏锋的情形,顿时高声喝止,却还是晚了...... ------------ 第517章 、血影奇袭 A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叱!” 一道凝实无比的化念法则,从林藏锋丹田处洞穿而出。 终究是化神后期之人,剧痛让他产生了极为强烈的求生意志。在那鬼雾中之人再次抬手朝他念海刺来之际,林藏锋险之又险的避过。 “嗡!” 寒号钟霎时倒转,嗡鸣不已。 堪堪将那邪皇子的三度攻击挡下之际,风朴和孙虚图众人早已赶到。立时七魄合一,将那邪皇宗宗主和大长老二人联手击退。 “唔!” 丹田被破,林藏锋虽不至于身死;却还是生机剧烈流失,神色瞬间萎靡了下来。 “风师兄,你负责整顿一众邪皇宗门人。我与周师姐众人,这便合力为林师兄疗伤。” 宫阳扫了一眼身周,见再没有更多威胁存在,当即将古碑放出。一行六人,旋即为林藏锋渡入不少生机之力。 接下来的小半月,镇魂殿众人都留在邪皇宗内,全力恢复。 待得夏岁已深,便再不逗留,迅速烙印了邪皇大宗道统之后,调头朝那离开了三年多的空蜃宗方向赶去。 这一次,宫阳却没有选择再见一众新收纳的宗门长老、执事之流;只简单在明关处盘桓了三五日,继而动身去往西荒魂谷。 几乎在镇魂殿众人刚走不久,一蓬血影,须臾朝着新建成的空蜃大宗山门处疾驰而来。 血光散尽,遥遥凝成一柄三百余丈来长的血影狂刀。 “空蜃贼子,给老夫滚出来!” 这血影狂刀战阵方刚出现,便有一名须发皆白,神色阴沉的老者走将出来。在他身后,一共站了八人,都是化神初期巅峰以上修为的修士。 如此阵仗,若是去往小宗,亦或者实力稍弱的大宗,都足以危及道统。 奈何他们赶来的,是这不过合并了四年不到,便能生生颠覆三个大宗道统的空蜃。 “好大口气,就凭你这濒临降级的血影宗一行,也敢来老夫空蜃闹事?” 回答那血影众人的,是已然意境临身的褚邑闻。 其方刚出现,便有七道地气,立时从空蜃宗内部腾起。 数道凝实至极的护山大阵威压,眨眼将那血影狂刀战阵,击退出数百丈远。 “是选择就此离开,还是葬身此地,你等有三息功夫!” 一道更为冷沉的声音传出,褚邑闻随之转过身形,遥遥朝着那名身着青衫、身形健硕的青年拱了拱手。 “哼,难不成西荒道统已然尽数崩溃;便连你这毛头小儿,也敢依仗这建宗不过数十年的山门,公然对抗主宗了么?” 那白发老者见明关不但不执礼相见,甚至罔顾主宗威严,悍然出声威胁,当下出声厉喝。 却终究顾忌整个空蜃大宗的实力,想了想,终究将攥在袍服内的重拳,咬牙收了起来。 “不是西荒道统崩溃,而是你血影宗自持主宗身份,不明白自身斤两罢了。” 明关身周血气翻滚,杀神领域逐渐泛起。 道道元力法则已然凝结成型,他的修为,在这过去五年多里再度精进,眼见就要步入化神后期巅峰的境地。 明关话语里的嘲讽意味,已然极为明显。 便是说而今的血影大宗,掰着指头算,其下辖宗门也不过三个之数。即便与那排名最末端的浩淼宗相比,也已经落入了下乘。 加之天寒一脉,向来只依仗自身实力,不屑去做那种钳制诸多大宗,以此来彰显自身宗门威严之事。 故而与排名更前面的羽凤宗与封运宗一比,这实力削弱后的血影宗,地位愈发尴尬。 几乎随时,都面临着被降级的可能。 一旦降级,所有仇怨便会眨眼爆发。毕竟以修士世界的道统体系而言,没落的宗门,看在平级宗门眼里,无异于一块上好肥肉。 “杀!” 那血影宗白发长老被明关一阵奚落,想到近来那剩下的三个大宗,均都有分裂出去之势,再度怒从心起。 一声令下,当先扑了出去。 血影狂刀,扯出两百余丈长的血色刀芒;奈何劈斩了数十记,也只能在褚邑闻众人新加固过的山门大阵之上,劈斩出三五处细小决口。 往往还没来得及尽数撕碎,便被空蜃山门内涌出的地气,整个填补了起来。 “土魂禁制,全面开启。宗内所有化神老者,随明某出宗杀敌,这一行血影宗门人,一个不留!” 明关话音落下,道道愈发凝实的土灵力量,刹那从天幕之上投影下来。 一时之间,整个空蜃宗山门固若金汤。别说这血影宗九人联手,估计就算有婴变老怪亲自压阵,也无法攻破此阵。 第一道化神修士身影出现,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只在眨眼之间,三十余名化神修士,霎时从空蜃大宗山门之内飞掠出来。 眼下的空蜃大宗,俨然已经成为主宗之下,所有大宗之上的超级山门。其成为主宗,不过是时间问题。 “嘭!” 血色长刀轰斩而至,紧接着,杀神领域内火光点点,明关踏步而出。 ...... 半月之后,镇魂一行日夜兼程,终于赶到西荒魂谷三千里范围。 这一次,宫阳一行迂回回来,其目的不再是那三尊浩大石像。而是当年他九死一生,方才凝出第一分身的土禁山范围。 此番,无论如何,都得将那荒兽骸骨,整个炼化带出。 远远,就见到数千里开外的西荒魂谷内,黑雾升腾;道道黑影,隐隐从山峦中浮现出来。 “难不成是那溺魂毒瘴,在三尊魂力石像被烙印之时,从地底翻滚出来了么?” 又前进了数百里,孙虚图见宫阳神色凝重,同样凝神看了过去。 “多半是这样。” 宫阳言罢,当下再不言语,全力催动天寒戟阵,继续朝前推进。 到得第二日天光放亮,一行已经踏入三魂石像六百里范围内。 方刚靠近,宫阳便察觉到元婴不稳;却是就连风朴,陈竹隐这般已然踏入化神后期多年的老怪,也极难挣脱那溺魂毒瘴的牵引。 “寒罗殿一行八人,看来已经葬身此地多时。” 宫阳言罢,深深看了那几尊神情狰狞的石像一眼,目内没有任何波动。 宋洺等人闻言,果真从他目光的方向,看到了八尊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石像”: 这八人所处的位置,在溺魂黑雾入口八百余丈之处,神色可怖,狰狞无比。即便隔着无尽雾气,似乎都能感受到其惨烈之意。 “唉,可怜人必有可恨处,若当年他寒罗殿选择和我等合作,又何至于此!” 不久前方刚经历过生死的林藏锋,目光黯然的叹息了一句。 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那番劫后余生得来的感悟。 ------------ 第518章 、炼化荒兽骸骨(一) A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哈哈,真他娘解气,果然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贺西臣勉强辨认出这一行,立时幸灾乐祸了一阵。顿时将当日那栾鸿等人趁火打劫的怒气,尽数发泄了出来。 “算了,我等此行的目的,在于西荒魂谷深处的荒兽骸骨。此地之事,不用太过挂怀。” 宫阳等了一阵,见风朴等人,均都从寒罗殿众人身死之事内回过神来。目光不由得再次凝聚而起,深深扫了身旁的黑雾一眼。 “此地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就不知那兽骸所在之处,有没有发生大范围的崩塌?” 暗自思付了一阵,宫阳一挥手,将七枚烙印过当日传送点元力波动的龟简,一并交予周采薇等人。 “这龟简上,留有当日那传送点的元力气息,就不知大伙以天寒戟阵,能不能复刻出来?” 这道气息,其实自宫阳获得之后,就推衍过无数次。 却最多也只能大致研究出一个粗略的阵法,具没具备传送功能,尚且未知。 “我来看看。” 陈竹隐接过龟简,听得宫阳所言,当即将自身化念融入进去。 探视了十余息之后,微笑着开口道:“这道元力波动保留得极为完整,眼下少主和周师妹都在,那复刻出传送阵的几率,可以达到三成以上。” “三成以上么?” 宫阳目光一炽,随即拍手道:“足够了!” 一行八人当即聚在一处,仔细听陈竹隐讲了一番传送阵的构建法则。听完之后,宫阳当即明白了他阐述的重点: 陈竹隐这番说辞,与正常的传送阵构建恰好相悖。 其并非是以那传送点为基准,尽量烙印这数枚传送龟简。而是反过来,将那传送点的气息引来,完成命魂烙印,从而激发出空间传送之力。 在原理通透之后,宫阳立时将破阵之晶放出;其后由他和周采薇二人进行魂力控制,陈竹隐负责空间传送点搭建。 林藏锋五人则全力催发自身化念,推衍起那一枚土禁之地,通往溺魂毒瘴的传送点起来。 接连一整日的全力催动,破阵之晶发出道道嗡鸣。 镇魂殿众人身周,丹雾缭绕,也不知宫阳耗费了多少玄级中品丹药。 “来了!” 一直到夜半丑时来临,魂力最为富盛之际;一道轻微的元力波动,出现在周采薇神魂之内。 紧接着,宫阳同样回过头来,朝陈竹隐点头示意。继而蓦地将自己四灵元婴之力,瞬间拔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立时有大量熟悉的元力波动袭来,陈竹隐会意,手如穿花,一点一点,将那被破阵之晶吸纳而来的诸多元力波动,悉数收纳到空间传送阵内。 随之一挥手,又将空间传送阵内的诸多元力,反衍到破阵之晶中。 就见一团虚幻雾影,开始自破阵之晶下沿衍化出来。随着元力反馈的增多,变得愈加凝实。 “原来是这般么?” 探得传送阵处的元力输入稳定,宫阳随即抽身出来。就见陈竹隐一面看着破阵之晶上的虚幻图案,一面将整个传送阵进行修改。 “成了!” 天光泛白,陈竹隐随之从盘膝中站起身来,朝宫阳淡淡一笑之后。蓦地双手往上一抬,就见那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传送阵,立时变得有五丈有余。 “大伙先短暂调息,一盏茶之后,随宫某入阵。” 眼见那传送阵,足够八人一起进行传送。 宫阳当即摒弃所有杂念,再次取出不少玄级中品丹药,和风朴众人一道坐地调息起来。 “嘭!” 八道龟简相继破裂,在宫阳率先冲向那虚拟而出的传动阵之际,风朴等人立刻拔足赶上。 一时间罡风扑面,狂暴无比的大五行土属元力连番泛起。差不多三十余息后,西荒魂谷深处,宫阳当先从传送阵内走了出来。 心神警惕之际,朝四周扫了一眼,眉头再度皱起。 周遭的情形,根本不是当日他传送前来之时的景象。目光尽头,无数黄沙飞舞,遥遥将那三尊依旧矗立当场的巨大石像掩盖起来。 天幕之上,三个浩瀚无比的地气涡旋,早已将下沿诸多印有“奴”字的小型石像林冢,整个掩盖了起来。 “看来当年猜得没错,那荒兽骸骨处的浩瀚阵法,明显就是为了削弱这溺魂毒瘴而存在。” 宫阳目光灼灼:“而今三魂石像被人烙印成功,多数力量浮出地表;故而那荒兽阵法,当即取代了此地的溺魂之力。” “大伙小心,现在由我和周师姐一道,当先进入那荒兽骸骨所在之处。在确定安全之后,再用此地的传送工具,接引诸位进去便可。” 宫阳言罢,立时从古碑空间内将一物取出,却是一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龙马。 此物,正是当年他藉由那土灵禁地,通往溺魂毒瘴出之物。 见宫阳翻身跃上,周采薇也不犹豫,紧跟着宫阳坐到龙马背上。道道空间传送力量衍生而出,两人一马,随即消失在空间传送阵上方。 “幸好此地,尚未遭受更大波及!” 宫阳进入那荒兽界域之时,见那浩大如山峦的荒兽骸骨尚在,当即长舒了一口气。其后循着记忆,去往那存放传送龙马之处,以元力加持之后,将其一一送了出去。 “嘶唔!” 一盏茶功夫后,依稀有龙马嘶鸣传来,却是风朴几人,接连从波动传出的方向走了出来。 传送停当之后,却是定定看着坐下的龙马,眼底满是歆羡之意。 “此物我琢磨过,只要在土灵元力浓郁之地,均可使用,且和这一整个大阵无甚牵连。若是师姐和诸位师兄心生喜欢,直接取走封印便是。” 听得宫阳发话,贺西臣与宋洺等人,立时喜笑颜开,将那传送龙马收了起来。 “这,便是少主同我等所说的荒兽骸骨么?” 收取了龙马的喜悦一过,风朴随即目露骇然,呆呆看着那座三百余丈大小的古怪“山峦”。 他并非未曾见过强大的异兽,而是所见之物,向来没有此物浩瀚。 一看之下,不自觉呆了。 “便是此物,只是......” 宫阳顿了顿,神色再度严肃了不少:“此物多半是这一整个浩瀚界域的支撑,且其用途,是为了削弱那溺魂毒瘴区域的力量。一旦取走,此地力量再度失衡,整个西荒魂谷,定会发生不少事端。” 诚然宫阳所说,特别是在那溺魂雕像被烙印,诸多魂雾毒瘴渗出地表之后;此地的空间,已然极度脆弱。 若是再把此物取出,说不得就会衍生出更多崩溃。 “无妨,待会大伙只需全力炼化这荒兽兽骨即可。至于离开之事,交予老夫便是。” 陈竹隐说着,当先盘膝坐地,再度构建起空间传送阵法来。 宫阳环视了一眼众人,见周采薇等人均目露坚定;当即一咬牙,取出破阵之晶,急速反衍起来...... ------------ 第519章 、炼化荒兽骸骨(二) A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推衍了约莫两个时辰,一处禁制界点,当先出现。 宫阳几乎毫不犹豫,便将早已矗在身旁的诛魔棒,悍然打出。 “嗡”的一声颤响之后,赤炎龙域刹那泛起。镇魂殿众人的身形,须臾消失不见。 再出现之时,一行七人,已经置身在整个偌大无比的荒兽兽骨内部。 “好强的气血之力!” 方刚往前走了十数里,勉强到得当日宫阳收取紫色血晶,凝出第一分身之处,宋洺便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就见宫阳微微迟疑,却是不自觉的发现身周那蛮荒无比的散碎血气,其气血力量,似乎远没有当年那般重如山岳。 想了想,便大致猜测出此番变故,多半是当年炼化那抹诡异气血力量所致。 他虽不明白那巨灵血的来龙去脉,但此血的强悍,却是见所未见! “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大伙可自行探秘。若是遇到散碎的荒兽血晶,亦或者兽骨,自行取走便是。” 宫阳扫了一眼四周,微微察觉出那渗入兽骨山体的篆字烙印,似乎比以前还要凝实不少,当下眉头微皱:“两个月后,务必回到此处,大伙一同商议这炼化之法。” 说完,当先飞掠而出。 周采薇六人对视一眼,同样调头离去。 荒兽兽核山峦,西南麓一侧,宫阳一直在急速掠行。 此处,他当年碍于修为,未能前往。此番和镇魂殿众人有那分散合击之术,倒是能试上一试。 持续前行,一路走过数百里之遥。这过程中,除了数次微小的震动之外,并没有大规模的波动传来。 看来应该是镇魂殿众人在收取散碎荒兽兽骨所致,而非整个兽骨阵法生出的动荡。 “难不成这一切怪异的缘由,便是此物?” 地底无岁月,又一日来临,宫阳到得一处近百丈大小的中空地带。 当年,他曾在这方圆数千里的荒兽骸骨内,待过近三年之久。却每一次,都被这片区域生生吓退,只得在数百里开外徘徊。 在浩大洞穴处徘徊了近三日之久,除了整个浩瀚无比的阵法威压之外。宫阳随之发现了一处古怪,便是那整个中空地带周遭,依稀有被强悍方器穿透而过的迹象。 “奇怪,这荒兽念海,明显不在此处。那能够抹杀此兽之人,不可能不知!” 环着整个浩大窟窿,周游了六七日之久。这一日,宫阳终于将天邪取出,赤炎龙域当即出现。 便在须臾之后,朝着荒兽受创之处仔细看去。 一路探视了十余里,便在其将要入得十八里范围之际,一道强所未有的凶悍之意,立时从那破口六百余丈之外传来。 “这气血之力,为何如此强悍?” 几乎在宫阳抬头,目光聚焦在六百余丈外,那诡异凸起之处时,心神便忽地一震。 紧接着,整个人蓦地透露出无尽骇然之色;继而调过头,以数倍之力,朝着来时的方向急速飞掠而去。 “居然是活物么?” 方刚落定,这个念头,便一直在宫阳脑海深处盘桓。 若说是当年的他到得此地,定会无论什么凶险,都会试上一试。 毕竟一来,有那土玉老祖盘踞其外,杀机随时都可能降临,由不得他不冒险。 二来,则是连死活都无法确定之人,冒险又能算得了什么。 可如今的他,不愿。 随着修为的增长,对这时间的大五行元力愈发敬畏。同样,对于一切未知的强大,也无形中生出不少敬畏之心。 接下来的半个月,宫阳一边等镇魂殿一行回来,一边再想那气血力量鲜活的山峦之处。 却直到最后探秘的孙虚图都已经折身回来,依旧面露疑惑,迟迟不肯作出决定。 “风师兄,孙师兄,大伙在这过去的两个月,想必已经将整个荒兽禁制摸了个大概。怎么,有没有发现这大阵的薄弱之处?” 在第三个月已经过去七日之际,宫阳终于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但他神情依旧黯然,看来还是没能从那气血力量富盛之地,寻找出破解之法。 “嗯,已经留下了标记。若是少主需要凝成七魄之阵,可从其中挑选七处即可!” 风朴说着,当先将自己寻到的禁制薄弱之处,当下以元力法则凝聚了出来。 周采薇五人见状,同样将自身探查而来的荒兽兽骸界点,尽数放出。 宫阳一一印证之后,随即选中了七个地域。 “罢了,如若那气血山峦,当真是这荒兽当年留下的气血之力。以这禁制加以催发,倒也算不错的选择。” 七道阳魄光芒,霎时升腾而出。 镇魂殿七人随即朝七个方向遥遥踏去,落定之际,天寒戟阵虚影,已然形成。 “期待此番,能够将那气血之力炼化,如此,便能近得身去一探究竟。” 宫阳再次思索了一阵,其后掠身而起。将居中的命魂之位点亮,他自己,则取代了原本属于陈竹隐的阳魄位置。 随着七魄之力溢出,三魂力量渐渐衍生。数道强悍无比的炼化之力,开始抽离起整个禁制之内的荒兽力量起来。 道道金色篆字,当先从荒兽骸骨内泛起,随着更多荒兽骸骨力量的逸散,变得若隐若现。 这一场炼化,远比宫阳一行想象得还要长久。 差不多用了一年的功夫,方才将荒兽骸骨外围禁制破去,整个兽骨,呈现出瑰丽的湛紫色泽。 到得第二年过去大半,兽骨内的湛紫色稍减,露出骨头本来的苍白质地。 镇魂殿一行却未曾发现,随着整个荒兽兽骨力量的削弱,那三道已然浩瀚无比,吞噬了大半个石像林冢区域的诡异黑风,立时衰弱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诸多溺魂黑雾进行反扑。 两相攻伐之下,整个土灵禁地,变得越发不稳。 终于,在第三年来临之际,宫阳七人终于被周遭荒兽兽骨崩溃、断裂的声响惊醒。兀自强撑了一阵,便当机立断,选择从原本盘膝之地退了出去。 “等等。” 便在一行即将召唤陈竹隐前来,与大伙一道传送出去的当儿,宫阳忽地目光一炽。 继而扫了镇魂殿众人一眼:“师姐,诸位师兄,你们可曾发现这地底深处,如同有生魂正在觉醒一般?” 宫阳说着,再次朝反方向踏出数步,随后将那用来烙印禁制篆字的破阵之晶收起。 附耳倾听了一阵,方才目光坚决的回过头来,朝众人开口道:“这土灵禁地,一旦我等此番走出,定会便为废弃之地。如此,我倒想再度进去看看。” 听得此言,周采薇美目深处掠过一丝担忧。 但见宫阳朝她安慰一笑,便再不多虑,转而将自身神魂力量凝成一道,朝那浩瀚无比的生魂力量传来之处试探而去。 ------------ 第520章 、幼年荒兽 A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奇怪,原本那力量,只以气血的形态存在。眼下,居然衍化出了一丝命魂的气息?” 周采薇美目微闭了一阵,随即将自己的感受,尽数同镇魂殿众人说了出来。 “命魂的气息?” 似是得到佐证一般,宫阳微微低垂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这么说来,我先前感受到的生机之力并没有错。” 自付了一阵,一个更为大胆、且能够将他所有猜测尽数推翻的想法,逐渐浮现出来。 “难不成我先前去那处山峦,不是荒兽气血凝固而成。而是,一只尚未醒转过来的幼年荒兽?” “随我来!” 话音方刚落下,宫阳再不等风朴等人的询问,直接掠身而起,朝着那有无数生机传来之处迅速掠去。 周遭被吸撤了大量荒兽之力的兽骨,看是大量断裂坠落。镇魂殿一行却仿若未知一般,继续跟随在宫阳身后,朝西荒魂谷更深处掠去。 不过三五息的功夫,宫阳的猜测已经趋于完善。 当年那布置此阵的修士,的确轰杀了一只体型超过千丈的巨大荒兽。而这荒兽,恰好是一只怀有身孕的母体...... 故而在危机来临之时,愣生生将那婴兽移动,避开了对方的必杀一击。 且不知这荒兽用了何等手段,愣生生用自己行将枯竭的兽血,将这尚未出生的兽胎保护了起来。更是借用对方禁制的力量,来温养这个胚胎。 不知为何,宫阳的记忆,刹那与死灵道童留下的记忆重合。 在西荒那处极为偏远的土岵小部内,有一间以毛竹搭成的小屋。熊远山远远坐在院落之内,不住修补着残破的猎具。 正对院门的竹窗之内,那面相温暖的女子,正美目含笑,痴痴看着那伏在木桌上嬉闹的孩童。 一路疾驰,荒兽血脉气息越来越浓;宫阳体内已经炼化的巨灵血,霎时燃烧如火。 无论从周围的魂力波动,还是气血力量,都已经笃定此物,正是一只荒兽幼体。 “少主,若此兽,终究不愿同我等离去,那又如何?” 风朴见宫阳一路沉默,当即出声问道。 “没有这种假设,此兽,我一定将它带将出去!” 宫阳回过神来,剑目熠熠生辉。 下一刻,体内气血被他自行引动。属于巨灵一脉的强悍血脉,须臾流转而出,环绕在宫阳身周。 命魂虚影出现,配合着宫阳身周弥漫的血脉之力,霎时朝着那处于崩溃中心的空洞传了进去。 “叽呜!” 一声稚拙的低鸣传来,犹如试探。 宫阳不语,再度将体内的气血力量,疯狂朝着那无尽残败的禁制下方蔓延而去。 “叽呜,叽呜!” 这一次,声音变得更大了一些。 “嘎啦啦!”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荒兽兽骸崩溃越发剧烈。 “呜!” 宫阳眼见整个荒兽兽骸禁制,即将全面崩溃。眼眸微动,立刻气息下沉,将自身的元力修为汇聚到丹田之处,发力大吼而出。 “嘭!” 便在宫阳嘶吼传出之际,只听得一声巨响,就见一道山峦大小的黑影,瞬间冲破那压在身周数年的荒兽气血,刹那朝着镇魂殿众人掠来。 在一行只来得及看清大概之时,那物便被宫阳探手摸了摸头颅,随即送入古碑空间之内。 “我们走!” 待那小兽被暂时封入古碑空间,宫阳立时疾喝一声,当先调转身形,朝着约定之处迅速奔去。 天地之间,无数散落在异兽四肢百骸内的紫色血晶,接连崩溃。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撑了数万年之久的异兽兽骸,“嘎啦啦”崩裂如山。在落下的过程中,化为道道飞灰消散一空。 不过三五息的功夫,整个高峻达三百余丈的巨大兽骨山峦,便硬生生被削低了四成有余。 “陈师兄,尽快发动传送阵,让我等离开!” 宫阳以神念寻找到陈竹隐所在,旋即迅速传音。下一刻,众人只觉得身周元力崩溃,魂力四散,一道吸扯之力,生生从未知空间内传了出来。 再度现身之时,一行已经出现在那黑雾席卷的溺魂毒瘴之内。 “此地,终究不是长留之所。快走,地底的荒兽骸骨一旦悉数断裂,那暂时浮出地表的诸多溺魂毒瘴,定会再次清洗而来!” 宫阳早已将一枚备用龟简取出,循着之前传送之地,一把将其捏碎。 又是一阵空间撕裂之感传来,镇魂殿八人相携离开。 待出得溺魂毒瘴区域,宫**本不作任何停留,须臾拔足朝外狂奔。待得奔出四百余里,方才停住身形。 缓缓转身,朝着西荒魂谷方向看去。 才一眼,便觉得心胆俱寒。 只见那天地命三魂石像身周,数道黑雾冲天而起。 每每流转之际,周遭的山峦便无形中被削去数丈来高。山中喜嗜古怪魂雾的小兽,接连逃窜而出。 不过跑出一百余丈,蓦地发出数道惨呼,化作一蓬蓬猩红鲜血...... “这溺魂毒瘴,当真出自五行大陆么?” 宫阳叹了一句,目光放空着,不知想到了什么。 风朴等人,同样目光痴然,似是埋头苦思起了。 “大伙还是及早赶回空蜃宗内吧,一来吗,此地的变故,远远不止于此。” 宫阳顿了一顿,继续道:“经此一变,恐怕整个西荒魂谷深处,数万年未见天日的秘密,也会被这诸多魂力冲击出来。届时,此地定会人满为患......”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镇魂殿众人都在赶路。再回到空蜃大宗地界之时,已是离宗之后的第四年夏岁。 明关似是早就获知宫阳的动向,当即领着褚邑闻与谢长坤等人,早早等在空蜃山门之前。 见宫阳一行来临,当即欣喜若狂。 这一夜,空蜃大宗内酒香肆意,推杯换盏。 待得次日转过天来,休息了三个多时辰的镇魂殿一行,立刻附和着明关;让宫阳无论如何,都要将那幼年荒兽放出来看上一看。 宫阳无奈,只得勉为其难的探手而出,将古碑封印打开。 气血浩瀚,乌光骤起。下一刻,一行人中间,便多了一个八十余丈大小,全身紫光流溢的怪物。 此物生就两对复翅,钢筋铁骨。奈何其正在埋头沉睡,看不出清是什么模样。 待得紫光敛去,呼吸变得频繁了一些,眼见就要醒转过来。就见这大家伙将缩在复翅下的头颅,缓缓伸了出来。 却是一个似猫似狸,长满了无数柔软羽毛的头颅。 正在众人啧啧称奇之际,那大家伙“叽呜”一声,缓缓睁开眼来。 “好漂亮!” 不待一行开口,周采薇便美目流转,定定与那幼年荒兽四目相对;俏面之上,满是欣喜之色。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20章、化念圆满 那一双眼睛,呈现奇特的宝蓝色,居中的眸子,犹如一处万古寒潭,散发出道道碧绿幽光。 似是刚睁开眼,便发现自己与一名女子直直对视。这背身复翅,面生猫相的荒兽幼崽,立时发出一声悲鸣。 紧接着,就慌不跌的从地上爬将起来,三下两下,便躲到宫阳身后。 “......” 接下来的一幕,立时让明关等人瞠目结舌。 不知是谁“扑”的一声,当先哄笑了起来。幼年荒兽听得笑声,更是悲鸣不已,接连朝宫阳蹭来。 愣是将那五丈大小的头颅,往宫阳身周藏了一圈,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害怕,不过源于双眼看到之物。 当下将那双拳头大小的眼睛,全部藏到宫阳背后,方才安稳了许多。 “咳,太苍还小,怕生。” 宫阳生怕明关一行继续哄笑下去,这个大家伙发狂起来,牵连到一众修为较低的外门弟子。当下揉了揉眉心,探手安抚了荒兽一阵,将其再次收入古碑空间之中。 “它的名字,叫太苍?” 一行好不容易停止了喧闹,周采薇因为先前吓到幼年荒兽之事,此时俏脸通红的转过身,朝宫阳看来。 “好名字。” 见宫阳点头,周采薇淡淡说了一句,却是不愿过问任何缘由。 在这与宫阳相处的十余年里,每每看到他黝黑深邃的眸子,总会觉得其内隐藏了太多往事。只是他不愿说,便说明是他想将那些过往,都尽数留给自己。 “眼下土源道场和西荒魂谷的秘密,都被揭开大半;相信以师门的实力,足够从中发掘出不少西荒霍乱的缘由。说说吧,小师弟你将来,会去哪里?” 明关说着,给宫阳递了一杯笑芙蓉。 “先化神吧,然后去找那个孩子,我相信她还活着。” 宫阳言语淡然,目光却变得飘忽不定。 --眼下他的处境,已然趋于稳定。 这成功烙印了土源印的任务,足够为他那“镇魂殿少主”正名。也可以说此事,是他眼下能够接触的最高机密,接下来的数年里,他有不少时间为自己打算。 “如果,为兄是说如果,那个孩子不在了呢?” 明关斟酌了半晌,终究将这个疑惑问了出来。他懂宫阳,却更想知道他的打算。 “数次占卜,她的命魂气息都还在。我相信,她还活着。” 宫阳淡淡一笑,却是不愿将众人团聚的气氛搞得太冷。 转过身去同众人喝了一回酒,接着让褚邑闻安排出八个闭关洞府。其后镇魂殿一行,当即闭关起来。 春去秋来,这一回闭关,眨眼就过去了一年之久。 在这整个过程内,镇魂殿一行,没有哪怕一人醒转过来。 时光须臾,随着更多婴变、化神老怪的加入,空蜃宗逐日强大。那些新晋的宗门长老,除了知道那八个魂力流转的洞府内,住着宗门的八位太上长老之外,便无从知晓更多。 ...... 与空蜃宗日渐鼎盛,人来人往的繁荣不同,最北翼的内宗洞府之内,宫阳一直盘膝坐地。 身周魂力鼓舞,化念持续衍化。 在这过去的一年多里,那原本只有两百出头的化念,再次增长了数十道之多,来到两百六十道的数量。 “叽呜!” 同样丹雾缭绕的古碑空间内,太苍在被宫阳以强悍的神魂力量,封印了一年之后,再次从沉睡中醒转过来。 眼下的太苍,与刚收入古碑之内相比,已然生出不少变化。 就见它原本溢满全身的紫光,此时已经收敛了大半;只在羽毛根部,保留小部分湛紫色泽。其余部分,则除了纯白,还泛着些许金黄。 更为奇异的是,其额头正中只处,渐渐有几缕金色绒毛出现。 不过小半年的功夫,便化作一支半寸来长的金色小角,从它双耳之间刺破出来。 这金色小角方刚冒出,太苍的心性明显变得活泼了不少。 怎料身周的空间实在太过狭窄,连翻身都困难,只得自寻乐子。就见它一会将硕大的头颅藏到复翅之下,一会儿又探将出来,颇为闹腾。 奈何此番宫阳进入土灵之地,抽取的荒兽之力太过庞大。愣是又经过大半年的炼化,依旧没能尽数吸收,只得沉陷在闭关之中不肯醒来。 于是偌大的古碑中,并无人和它逗乐。 “咦,这古碑空间内,怎地会有如此强大的生魂气息?难不成这“宫要钱”面冷心热,方刚修道两百余年,便耐不住寂寞;愣是借用自己的镇魂殿少主身份,去羽凤宗勾*引了一名身份极高,容貌美丽的俏师太......” 这一日,太苍眼见就要玩累了,正想沉沉睡去。就感受到一道魂力波动,朝它蜷居的空间处极速驰来。 下一刻,就见一名身着骚红衣裳的青年,眨眼出现在它面前。 似是因为百里痴此番由远及近,并未像当日的周采薇一般,刚睁开眼,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太苍简单估量了一番对方的形体,反倒显得颇为镇定。 “乖乖,快告诉本少爷,你是什么玩意?” 在百里痴的神魂深处,自己仿佛见过比这还庞大无数倍的异兽,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当下也不害怕,迅速飞掠上来,将自己的拳头,与太苍湛蓝色的眼睛对比了一番。 “石头姥姥不开花,沙包大的拳头,比拳头还大的眼睛。话说老夫刚要脱坑,这宫要钱又玩Cospy中毒了,这么大的玩意,他从哪弄来的?” 百里痴喃喃自语着,就要动手去摸太苍头上那支金角。 不承想下一刻,天苍似乎知晓他的意图,那硕大的头颅,立时别了过来。 埋着头,神色愤怒,依稀要将他一身红衣尽数撕碎,方才罢休。 “石头姥姥开白花,不过就摸你那金角一下,你就这么亢奋。怎么,打了鸡血,血脉喷张了?” 百里痴笑骂着迅速避开攻击,借势在太苍角上摸了一把。 “嗯,滑溜溜,光腻腻,摸完就跑,真刺激!” 得了便宜,又见到太苍状若喷火的眼神,仙碑之魂内心大快。 一事方了,便紧盯着太苍硕大的复翅,言罢,就要走上去摸上一把。 嘴里更损:“得了吧,长翅膀的鸟人老夫见多了。这生就一张大猫脸,偏偏又长了个金色玩意的怪胎,老夫倒是第一次见。” 百里痴说着,一矮身,再次从太苍勉强拍来的利爪中躲了过去。 随后迅速探手而出,扯了扯太苍雪白无暇的羽毛。 却是自始至终都在自娱自乐,未曾看见太苍那双宝蓝色的双眼,开始变了。 ------------ 第522章 、悟(一) A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嗷呜!” 在太苍双眼变得愈发湛蓝,眸子变得更加从翠绿中泛出不少火光之际,一道诡异闪电,立时从它那金角上浮现而出。 “嗷呜,嗷呜,这只大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百里痴依旧没有察觉到危险临近,一连学了太苍几遍之后,这倒霉蛋依旧涎着脸腾挪而来,眼见又要摸上那支金角。 “嗯,金角会放电,难不成这蠢猫还以为自己是神兽不成?” 下一刻,百里痴双眼便瞪得滚圆。 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且这番停滞,生生超过了三息之久。 在这三息之内,太苍碧绿的眸子,已经被无数赤红取代,缓缓转过头来。 “别!” 百里痴只能勉强借用余光,看到太苍不疾不徐转过来的头颅,下一刻,便被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取代。 就见那一只电光流转的金角,直直朝他撞来,恰到好处...... 嗯,火辣辣,麻痒痒,还有撕裂般的快*感。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只是这感觉他已经忘了数十年,再次被人揭开,碎为满地血泪。 “你...你......” 待周围的禁锢消失,一缕清冷魂力,立时从他眼角处逸散开来。如果他能有眼泪,此番肯定哭了。 “嗷呜!” 又是一声苍凉至极的咆哮传来,百里痴根本来不及多想。连忙探手护住后背,以比来时还要快上数倍的速度,须臾逃出太苍的视野范围。 ...... 空蜃大宗内,属于太上长老坐关的八个洞府,次第有大五行元力波动传来。 紧接着,就见第一名化念缭绕,意境之力已经凝聚出五成左右的化神老怪,当先从洞府内走了出来。 其后是第二名,第三名...... 知道周采薇出现,方才没有更多意境力量出现。 而她的修为,也从初见时的化神中期,生生拔高到化神中期巅峰;差一丝,便能到得化神后期的地步。 待最后的贺西臣闭关停当,镇魂殿七魄之数,已然完整。 随着一行七人的出现,空蜃宗内,立时有七道强悍无匹的地气光芒,瞬间冲天而起。却是宫阳数次加固过的禁制,与镇魂殿七人生出了感应。 诸多空蜃弟子前来,遥遥见到那七名衣袂风飞的太上长老,齐齐拜伏在地。 风朴等人见状,也不拿捏腔调,信手将众人遣散。随后七人合计了一番,却是不约而同,环着宫阳所在的洞府,盘膝坐了下来。 秋日炽烈,冬岁酷寒,又是一年过去。 宫阳闭关,已然超过三年。终于,在第四年草木复苏,春日渐浓之际,宫阳体内的最后一道荒兽力量,也被尽数炼化。 他体内的化念数量,也不再是两年之前的两百六十余道,而是三百四十道之多。 且这些化念,每一道,都要比常人凝实数倍。 若是按他先前一比五的转换比率来看,宫阳体内的化念,已然超过一千七百道之数。 尚未化神,便拥有如此多的大五行化念,估计即便是让卫道南之流的修士听闻,也会震骇不已。 “呼!” 长呼了一口气,宫阳随即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洞府之外。 远远,便看到周采薇七人,盘膝坐在天幕之上,似是在这洞府四周为自己护法。 “谢过师姐,诸位师兄。” 也不知这镇魂殿众人,究竟盘膝了多久。宫阳只得微微一笑,简单谢过。 “咦,少主体内的化念之力,怎会如此强悍?” 几乎宫阳话音刚落,风朴便从半空中疾掠而来,刹那到得宫阳身周。几乎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便将自身的化念威压,尽数放了出来。 宫阳哑然一笑,同样不闪不避,将体内的诸多化念,按照大五行规则,结成规则壁障。 “......” 接下来的一幕,再次让周采薇一行瞠目结舌。 就见风朴数次以自身半步婴变的化念进行攻击,宫阳却纹丝不动。仿佛那不过十余丈大小的化念气盾,拥有堪比古碑的防御实力。 “风师兄,收了吧。” 差不多对抗了一盏茶功夫,宫阳当先收了化念气盾。却是知晓此番比试,风朴不过调用了自己体内的化念之力。 若是其借用神魂境界,以及化念法则进行施压,相信不出五息,宫阳便会落荒而逃。 境界差距便犹如天堑,即便二人化念数量相当,但无论神魂强度,还是修为方面,宫阳都差了风朴无数个境界。 “这么说来,少主眼下的化念之力,已然再次圆满;就不知化神之日,选在什么时候?” 孙虚图作为旁观者,先对宫阳无比庞大的化念数量惊讶了一阵。 惊诧过后,却是再度想到宫阳同明关说过的话题,面上不由得闪过一抹黯淡之意。 “是这样。不过在化神之前,还得在明师兄这儿盘桓一段日子。” 宫阳微微一笑,却是径直踏步而起,去往空蜃后山开阔之处。 镇魂殿七人方刚坐定,就见两道强悍无匹的光芒,瞬间从山下疾掠而来。 到得近前,却是明关和褚邑闻二人。 一行见面,宫阳并未多说,直接取出一排笑芙蓉,搁在众人中间。 空蜃远山之上的倒春寒意,被烈酒轻易冲散。待得酒过三巡,明关再度和宫阳商议了一阵空蜃大宗的诸多事务,直到天光渐暗,这才各自回到洞府之内。 盘膝坐地,宫阳目光放空着看向四周。半晌,方才将一道化念取出,拿在手里仔细查看。 此物,他得自那卜天族老者。 可以说在念海内,已经封印了六十余年之久。 缓缓将自己命魂力量渡入其中,感受出些许变化,宫阳随即闭上双眼,将整个心神都沉了进去。 恍惚之间,就见那道化念,不断生出变化。 片刻之后,一个类似卦阵一般的化神领域虚影,渐渐从宫阳身周腾起。 若是有人看到当日卜天族老者救下宫阳,轰退剑氏三祖剑无忌的情形。就会发现此番环绕在宫阳身周的虚幻景象,和当年那老者的化神领域一模一样。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随着化念的衍变,卜天族老者化神之时的推衍之力,持续蔓延。 待乾卦一过,属于天魂的化念当即进入蛰伏;地魂化念,开始了新的推衍。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 第523章 、悟(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诸多变爻一一推衍过后,一丝明悟,出现在宫阳脸上。 其身周的化神领域,随着无数占卜结果的出现,依稀衍化出更多纷繁复杂的景象。 随着诸多景象的出现,那道得自卜天族老者的化念,渐渐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宫阳从明悟中,再次变得眉头紧锁的面颊。 “嗡!” 待最后一点化念,也燃烧殆尽;周遭的大五行元力被化念牵动,发出一声低沉的爆响。 宫阳缓缓睁开眼来,扫了身周那消散的化念气息一眼,孤疑再起。 “这前辈留给我的化念里,并未说明要如何散去大五行因果。难不成,每个人散去大五行因果的方式均不一样?” 一念及此,宫阳内心仿佛被某种念头触动。一时之间,却无法得到准确的答案。 “仔细想来,这位前辈因为要凝成化神领域,故而将以往属于自己的因果卦象,尽数推翻隐藏,方才成功......” “如果当真如他这般,那我破界而来,寻找洛儿之事,又该如何自处?” 几乎在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宫阳念海内那三百四十余道化念,刹那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继而发出一声闷哼,面色变得苍白无比。 “也罢,如若此路不通,另寻它途便是。” 黯然了一阵,宫阳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洞府之外。 就见四周的山景,俨然已经不是春日;才知道他此番感悟,生生过了六个月之久。 秋日寂寥,枫林如火。 洞府外,宫阳方刚现身,便有数道元力波动传来。周采薇与明关走在前面,风朴,孙虚图六人,则相应落下了一步。 “师弟此次闭关,可对化神之事,有了新的感悟?” 明关见他神色凝重,当先上前来,安慰似的拍了拍宫阳肩膀。 “无甚收获,只是自今往后的很长一段时日,大伙恐怕都不会再见了。” 宫阳微微一笑,随即将感悟卜天族老者化念;以及自身对于大五行因果的迷惑之处,尽数说了出来。 “为何不能见面,大不了老夫暂时压下化神意境的凝聚进度,为你护法,直到你化神成功。” 风朴哈哈一笑,移步到宫阳身侧。 镇魂殿一行闻言,同样齐齐踏出一步,站到宫阳身后。 “多谢师姐与诸位师兄的好意,只是何时化神,谁又能说得准?” 宫阳顿了一顿,继续道:“既然眼下西荒四大迷域的秘密,已经被逐步揭开;大伙便暂时回归天寒,若是实在闲暇,便可来空蜃大宗,助明师兄一臂之力!” 语罢,宫阳袍袖一拂,将太苍从古碑空间内放了出来。 过去的四年多里,太苍一直幽闭在古碑空间内。宫阳此番将之放出,就见这被他以丹雾喂养的荒兽,再次生出不少变化。 只见太苍原本模糊的五官,变得愈发苍劲立体: 面颊逐日变得狭长,早已褪去狸猫的模样;依稀,有那上古异兽麒麟的影子。 一双眼睛,更是出落得晶莹剔透。 幽蓝处深邃如井,翠绿处鲜嫩如叶。其身形更是再度长大了十余丈,恐怕再有个十来年,那最大的古碑空间,便再难借它容身。 以它这生长速度,再结合那西荒魂谷深处的荒兽母体,宫阳下意识又感叹了一番。 恐怕那伏地都有三百余丈来高,绵延过六百余里的荒兽母体,俨然存活了数千年之久。 “太苍,好久不见!” 宫阳方刚将荒兽幼崽放出,一贯出落得无比清冷的周采薇,随之展颜一笑,莲步轻移,走了上来。 这一次,太苍没有被吓退,只是略有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等了一会,见那双素手抚抚上它的皮毛,并没有更多动作,便逐渐放松下来。 “此番化神,如若当真要散去因果,那太苍,只得拜托师姐代为照拂。” 宫阳看出周采薇的歆羡之意,微微一笑,已然有了决定。 随即将明关与风朴等人召集起来,一行人继而围着太苍,盘膝坐地。 明关当先放出杀神领域,一时之间,刀光凛然,血气鼓舞。 与此同时,镇魂殿众人的七魄光芒,遥遥笼罩下来,将太苍锁在阵中。 刚看到那杀神领域之时,太苍分明流转出不少抵触情绪。再看到镇魂殿众人遥遥放出命魂力量,当即往后挣扎起来。 “勿需担心,此番封印,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见得太苍挣扎,宫阳立时调用神魂之力,将此话凝成一线,平稳的朝着太苍念海内传去。 接着踏前一步,循着明关的气血之力,将自己体内的巨灵血脉调动,缓缓渡入太苍体内。 也不知它听懂了没,但在宫阳渡入气血力量的瞬间,却是渐渐平稳了下来。 第一道血环封印,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方才凝结成形。 待环内的血光融合作一处,就见太苍整个身形,明显缩小了两成有余。 毛发也变得更为光亮,细致。 原来宫阳此举,是想借助那封印土源印的法子,将太苍浩大的身形进行封印。 接下来的大半年里,宫阳一行九人的烙印速度,变得愈发迅速。 待得第二十七道气血封印完成,原本九十余丈大小的太苍,身形已经和普通狸猫相当。 毛色莹润,金光灿然,一看就是上古奇种。 待身上的紫光散去,触角处的金光敛入体内;道道细如发丝的血环,随即出现在太苍金色的触角上。 每一环,都精致无比,如同雕纹一般。 “小家伙,若是能化神成功,百年之内,我会回来接你。” 宫阳说着,便俯下身去,想将太苍抱起。 怎料这家伙似乎听懂了宫阳的言语,在他探手而出的瞬间,蓦地跳开了去;待得宫阳收回手,又叽呜着追将上来。 如此反复了数遍,宫阳无奈,只得将一袋装有数千枚玄级中品丹药的储物袋取出,顺势递给周采薇。 其后再不停留,转身朝空蜃大宗山门外走去。 走出十余里远,目光隐隐被一抹金光晃到,宫阳缓缓转过身去。 就见空蜃大宗峰峦最高处,依稀站着一只小兽身影;“叽呜”“叽呜”的哀鸣,次第从山峦上传将过来。 宫阳默不作声的停留了十余息的功夫,随后心肠一硬,拔足而起。 这一回,他直接掠出空蜃大宗两千余里范围,方才停了下来。 最终选择了一处峰峦幽深,周遭风*流混乱,足以阻绝化神后期以下修士探知之地。 探手取出三枚诅咒元晶,其后又调出破阵之晶悬于头顶,将身周布成一个禁制。 开始将无数诅咒力量,朝着念海深处引去。 片刻之后,就见诸多诅咒黑雾,渐渐弥漫过死灵元婴,缓缓将其覆盖了起来。 待得整个元婴都变得漆黑如墨,命魂传承虚影再度出现。 这一次,却并非用其迎敌,亦或者催发元婴潜力。而是逐步引导着众多诅咒黑雾,朝着虚空之处散逸而去。 ------------ 第524章 、八十岁的重逢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虚空中,大五行土属元力接连出现。 须臾之后,便将宫阳命魂力量,尽数掩藏了起来。 两千余里之外的土源印上,同样有道道诅咒元力泛起,将属于宫阳的命魂位置,尽数笼罩。 在做完这些之后,宫阳依旧没有起身离开,而是取出卫道南留给那道化念,将心神悉数沉浸了进去。 这一次闭关,持续了小半年之久。 再度睁开眼来的宫阳,有明悟,有萧瑟,有悲戚。 更多的,却是一抹决绝之色。 盘膝坐地,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宫阳眼底多出一道寒芒。 其后蓦地探手点出,将自己身周环绕着的诅咒元力,骤然撕开了不少。就见四灵元婴上覆盖着的诅咒黑雾,同样减轻了不少。 做完这些之后,宫阳方才站起身来,缓缓朝着西荒西麓走去。 “既然要散去大五行因果,方能得道。那宫某就重走一遍因果,将这些过往,悉数记得!” 话音落下,宫阳体内的三百四十余道化念,无端颤动了一阵。 继而一道化念溢出,当先附着在周遭的诸多化念之上。 他整个人的四灵元婴,再度生出更多变化。 “宫某要的道,方才是道,给我散!” 眼见更多化念开始相互附着,宫阳目中寒芒再起,其后一指点在念海之上。就见诸多即将融合的化念,旋即四散开来。 与此同时,古碑空间内的两块硕大元晶,不断有诅咒黑气被抽离而出,环绕在宫阳身周。 待得将他身形隐藏了大半,就见那些化念,重新恢复平静。 西荒远山山道之上,一名身周黑雾缭绕的青年,缓步踏出。每每走过之地,山峦寂静,夜鸟息声。 转过数道山头,便一路东行,朝着南冥境内去了。 半年之后,苍流皇朝一处极为平凡的民间坊市上,一名身着白衫,身周黑雾缭绕的修士出现。 不过这些黑雾,只有金丹以上修为的修士方能看到。 至于民间的酒色食客,却是无法看穿半点。 “小二哥,十坛上好的兽血酿。” 那白衫青年方刚坐定,便顺手将一把龟币取出,搁在桌上。 在一名麻衣小帽的青年走上前来之际,忽地目光一炽,随即微笑着开口:“这小店内六十年前的小二哥,可是你叔伯之辈?” “六十年前么?” 若是普通人听到这样的询问,一定会将这询问之人,当作疯子看待。 毕竟世事异变,特别是这样的乱世,谁会记得这小店六十年前长什么样子? 但这小二哥,显然是个心思如狐之辈。 眼瞅着桌上的大把龟币,吞了吞口水,接着拼命回想起来。 “喏,现在的店主,是我的阿爹。若说六十年前的店小二...六十年前的话,是了,八成是我阿公。” “这般说来,是他将这小店盘了下来?” 白衣青年闻言,只是一笑置之。 小二哥打量了他一阵,忽地开口问道:“公子你和我阿公,可是旧识?”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去问,毕竟面前的青年,无论身着相貌,看上去都比自己年轻数分。 却在看到他眼神之际,分明比自己祖父还要沧桑不少。 “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令祖,可还健在?” 宫阳不再掩饰自己的修士身份,淡笑着看向面前的青年。 “还在还在,只是年轻时太苦,眼下年老成疾,只会偶尔前来走动了。若是先生想要寻他,我这边去让阿公前来?” 青年证实宫阳是修士之事,早已忘了那桌上的诸多龟币。眼底,流露出无尽崇拜之色。 “小二哥费心了,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白衣青年淡淡一笑,朝桌上的龟币摊了摊手,示意小二早些备酒。 过不多久,店员送酒上来。那小二,却是整个失去了踪迹,青年无奈一笑,却也随他。 待得第一坛酒悉数下肚,白衣青年站起身来,拂袖一扫,便将余下的九坛兽血酿,尽数收到不知名的空间之中。 “你个小兔崽子,又忙里偷闲了不是?就老夫这一辈子劳碌命,哪里能遇到什么仙人,更何况你说那人依旧丰神俊逸,看上去比你还小?” 便在白衣青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之际,一名八十余岁,身周环绕着诸多暮人气息的老者,跟随着那小二走了进来。 “公子且慢,这便是我祖父,你看看是不是当年熟识之人。” 眉眼极像的二人,走到白衣青年身旁,一看便是族孙两代。 “你...你是当年那随着苍流老祖,前来客栈痛饮之人?” 那老者自从进得门来,便一直用双眼打量着面前的青年。随后逐年回想,将所有熬过的岁月都回忆了一遍。 随后双手颤抖着走上前来,朝白衣青年拜了一拜。 --他不可能不记得,毕竟当年那二人走后不久,原本属于驭兽林氏的驭兽皇朝,便彻底被苍流韩氏取代。 自此,南冥境内,统治了这片区域数百年的驭兽作古,苍流皇朝降生。 而这白衣青年,不是旁人,正是当年随着韩天泽前来的宫阳。 “小兔崽子,还愣着干嘛。老夫活到这个年纪,故友尽丧,此番有故友前来,还不去准备店里最好的酒菜?” 老者说着,再不管那惶急去了的青年。转过身来,对宫阳做了个请的手势。 “恕老朽眼拙,当年太过迂腐,居然没能看清两位仙人。” 简单聊了一阵,宫阳多数时间,只是淡淡笑着,并未提及更多修炼之时。 又听得这小店数十年内的变迁,酒菜早已上来。 酒过三巡,宫阳忽地开口道:“这数十年里,你可以有诸多的时间来选择,为何却一直守着这个行当,不肯有任何改变?” 他这话,原本只是简单一句。 毕竟这世间之人,解决温饱之后,会有更多出路。然而这祖孙三代,却一直谨守着这么一家小店。数十年,不肯有任何改变,当真怪异。 “呵呵,其实这辈子,不过一场轮回。世间之事繁多,但真正能做到,且做好之事,又能有多少?” 老者探手揩去花白胡须上的酒渍,若有所思道:“或许也有改变,你看,老朽便是从当年的跑堂小二,变成了如今的店主。只是这等改变,在上仙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 “其实每一个人,一生都在改变,无所谓大小。” 宫阳若有所悟,却到得最终,也只丢下这般浅淡一句。 “但这一生,我们却可以有诸多选择;譬如选择如何去活,如何挑选自己想要,如何活得更为简单。” 老者目露思索,似是将他这并不富裕的一生,用最简单的话语,描述了出来。 ------------ 第525章 、因果之毒(一)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若要活得简单,依旧得努力挣扎到一个高度,方能得到自由?” 宫阳听得老头的话语,内心再次一动。 “呵呵,上仙是仙人之身,就不知此话当不当讲?” 老头似是有所感受,抬起头来,目光痴然的看向远方。见宫阳微微颔首,这才接口道:“如若当真到得一个可以自由的高度,再让你反过来活,你愿意吗?” “不知道。” 宫阳摇了摇头。 “这便是了,如果老朽告诉你,答案是不愿呢?” 黄姓老者再次微微一笑:“在这个小店,我见过来来往往,为生计奔波的人。他们很多人都在想以后,却又很少人不知道以后长什么样;然而老朽活过这么些年,才知道许多事,看似逾规逾矩,活到最后,方知自己在因果之中......” 说完,老者身周的死气似乎再度浓郁了数分,只是他整个人的心智,却是变得愈发通透。 “不逾规矩么?” 宫阳内心传来更大的触动,却到得最终,依旧陷入迷茫。 良久,方才回过神来,信手取出一枚黄级中品巅峰丹药,递给老者:“受教了,此丹,便算此番感悟的报酬,黄老可以此来激发生机。” “谢谢上仙!” 黄姓老者眼底明显流转过数分激动,却在半息后便回归平稳。 直到宫阳起身走出店外,方才将目光收回。随后又呆呆站了半晌,方才将面前的酒杯举起,缓缓呷了一口。 “咦,老祖你怎么哭了?” 先前负责招呼宫阳的青年走将上来,见那闷坐在桌旁的老者,眼眶微红,似是哭过。当下笑闹着调侃了一句。 “八十岁,八十岁了......” 须发花白的老者,目中露出不少追忆。仿佛在这院子内的记忆,依旧历历在目。 那时的自己精明能干,可以和人天南海北的瞎侃。只是后来的二十余年,他仿佛一直活在过去的记忆之中,不进不退,不增不减。 “臭小子,老夫和你讲个故事吧。此事,得从苍流皇朝接替了驭兽韩氏之前说起,就是这样的秋日,一名老者,同一位丰神俊逸的青年走将进来......” 老者缓缓说着,越扯越远。 到得最后,他面带微笑,一滴浊泪,却猝不及防的从眼眶处滑落下来。 他知道这一次,算是此生永别。 八十岁的眼泪,已经无法珍藏,只能用来记住过往。 苍流皇朝官道之上,宫阳一改往日习惯于自深山大泽中掩行匿迹的习惯,转而选择了民间富盛热闹之处。 他省出更多时间,用来观察那些坊间老人的生活状态。看得多了,只觉得这些人身上,无一不流转着极为浓郁到化不开的因果之力。 仿佛那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过往,依旧历历在目。 “如若此番化神,当真要散去大五行因果。我,不愿!” 宫阳念头方过,体内的化念立时轰然躁动。下一刻,就被他以更为尖锐的手段,整个压服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他身周的诅咒元力,无形中又厚重了数分。 这莫名生出的力量,开始侵蚀他整个人的化念,连同元婴,也遭受前所未有的压力。 只是宫阳依旧沉稳如山的心神,没有半分波澜泛起。再次一步一步,缓缓朝着苍流皇朝的权利中心--苍流皇城走去。 半个月后,城门上的士兵,方刚看到那块被催发得十余丈大小的“苍流王”令牌,忙不迭的赶回内城。 过不多久,就见一名身穿青袍,头戴华冠的青年走将出来,朝宫阳遥遥一拜。 “晚辈韩明义,奉老祖之命,前来接引皇叔。” “你是韩二哥的儿子么,怎么,年纪轻轻就成这一方霸主了?” 宫阳扫了一眼,见这青年眉目,和当日的韩君扬极为想象,当即微笑着问了出来。 “嗯,韩君扬,正是我父亲。” 韩明义再次一拱手,领着宫阳朝苍流皇城内城之内走去。虽然关于苍流皇朝的权势变更,宫阳无甚兴趣。 但对于韩君扬的子嗣,接替了韩翼的王位,还是留心了一番。 简单交谈过几句,苍流大殿早已到达,就见宫阳神色立时黯淡了数分。 事实上,在他成功结婴,散魔之后,便发现苍流韩氏被自己牵累。便连韩翼与韩君扬这样的边缘人物,也遭受了牵连。 “还请皇叔留在殿内品茶,我这便亲自去往后山,恭请老祖前来。” 言罢,韩明义调头离去,整个大殿中,只剩下宫阳孤身坐立。 差不多半柱香功夫之后,一声苍老的笑声,自大殿之外传来。紧接着,就见一名面向粗犷,性格洒脱的老者招摇而来。 “哈哈,宫小子,老夫还以为此生,都再难遇到你这贵人了?” “韩老哪里的话,这五行大陆内,宫某去过的地方不少。但真正能留下来数月之处,也不过一二。” 宫阳微微一笑,并未自恃修为,当先朝韩天泽抱了抱拳。 稍一一探视,眼底方刚因为故人见面儿散去的黯然,再次从眼底浮现而出。 他明白,自己当初留在苍流皇朝那道命魂,终究让韩氏一脉遭受了不少床上。至少,这当年已经半只脚踏入元婴境界的韩天泽,眼下不过是元婴初期巅峰的修为,便能看出许多。 “老夫时间不多了,若你还是这般垂头丧气,未免大煞风景!” 韩天泽见宫阳神情黯淡,当即明白了他内心所想。 当下在宫阳胸前重重锤了一记,笑道:“我苍流皇朝,旁的没有,但唯独这点口头之好,却是早已为宫老弟备齐!” 话音落下,一排兽血酿,已然出现在二人中间。 “也罢,今日便不醉不归?” 知晓韩天泽元婴受创,此生已然再难走到更高处。宫阳当即收起黯然,同样将笑芙蓉取出,搁在二人中间。 两人就着殿外惶急掠过的秋风,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便在两人回忆过往之时,宫阳身周的玄黑气息,蓦地又增长了数番。对于四灵元婴的压力,愈发强悍。 此物,他明白是些什么。 不过是体内的大五行因果之力,与化念相互蚕食而衍生的毒瘴。 若是宫阳依旧不愿将神魂内的因果力量散去,那接下来,他便会逐步陷入更多的因果业障之内。 直到化念消弭,化神本源燃烧一空。 ------------ 第526章 、因果之毒(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化念一旦燃烧殆尽,宫阳此生,便再难化神。 且他自身的元婴,也会遭受重创,修为境界瞬间从元婴后期巅峰跌落。 “韩老,我此番来,是为化神因果之事。” 饮酒正酣,见韩天泽逐日恢复初见时的豪气,宫阳随即淡淡开口。 “如此说来,是来我苍流皇朝,取走当年留下那道命魂?” 韩天泽并未有更多情绪波动,继续抓起一壶兽血酿,就势抛给宫阳。 “正是。” 宫阳也不隐瞒。 “此事,老夫无法答应。毕竟那道命魂,已然和我苍流韩氏一脉的核心子弟命魂合归一处,在无法分离出来。” 韩天泽狠狠喝了一口,随即苦涩的笑道:“此事,是翼儿和君扬身死之后,老夫作出的决定。虽然极为自私,却还请宫老弟,继续带领我韩氏一脉前行。” 说着,韩氏老祖忽地一躬身,朝宫阳拜了下来。 “韩老,你这是做什么?” 韩天泽方刚双膝一弯,就想跪倒在地。宫阳立时袍袖一拂,将其托了起来。 事实上,韩天泽这番作为,的确有算计之嫌。 毕竟无论与宫阳如今的实力,还是他炼丹师的身份,都足以让苍流皇朝在百年内彻底复兴。 但此事,却是在韩翼与韩君扬死后方才作出的决定,故而韩氏一脉所做的抉择,同样负担不小。 “韩老误解我的意思了,宫阳此次取走那道命魂,原本是要将自身因果,从你苍流韩氏一脉中抽离出来。毕竟韩翼大哥与君扬兄弟的遭遇,宫某已经亏欠太多!” 宫阳目光黯然,却也不再计较那道命魂的去向。 他懂得韩天泽的选择,更明白韩氏一脉以他为尊之后,这老者身上担负的重量。 接下来的日子,宫阳除了去看了一眼那被藏在苍流圣殿雕像内的命魂之外;更多的时间,便是陪着韩天泽喝酒弈棋。 待得这一月月末,韩天泽忽然想到要再度游历完整个苍流皇朝境内,于是二人当即动身,朝苍流北麓,一路朝着苍流南路方向周游而去。 在这个过程之中,这拥有元婴初期巅峰的韩氏老祖,身周死气再度加重了数分。 而宫阳身周的因果毒瘴,同样浓郁了不少。 他念海深处的三百四十余道化念,第一道刹那崩溃。 只是宫阳犹如未觉,将寒号钟护住元婴之后,便并未作出更多防御。 半年之后,宫阳最终留下一道从土源打印内抽离而出的土源意志,交给韩天泽之后,迅速抽身而出,朝着南冥与西荒交界的极渊之处疾赶而来。 不过三月的功夫,便已经到得极渊身侧。 想了想,当先去往潜龙盟一侧的归雁大拍卖场盘桓了几日,这才调转身形,朝着极渊深处掠去。 此番他目标所指,是曾为那女婴拔除诅咒遗毒的医神谷内。 这一次,他轻车熟路,须臾便寻找到通往医神谷内部的传送阵法。随后借用那枚谷主令,开启了传送。 再次睁开眼来,就看到数十余颗玄兽兽骸冲天而起。将整个幽暗深邃的极渊深处,照耀得亮如白昼。 “何人前来我医神谷求医,还请现身相见。” 见传送大阵传来波动,却迟迟不见人影,负责把守医神谷的侍女,当即问了出来。 “春杏姑娘,多年不见!” 待那美目皎洁的侍女循声看去,就见一名身着白衫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自己身后百丈之处。 整个人重如山峦,却又感受不到更多元力波动,当真如同仙人一般。 “宫公子,你此番前来,可是寻谷主有事?” 一旁的春桃见是宫阳前来,先是欣喜了一阵,随即蛾眉凝起,似是碰上了什么烦心之事。 “喔,难不成我不找夏谷主,就不能来你医神谷了?” 女孩的心思向来多变,宫阳不想去猜,当下直接问了出来。 “哪儿的话,只是夏谷主近年来,身体愈发虚弱......” “桃子姐,桃姨娘吩咐过......” 春杏见春桃几乎毫不犹豫,就要将夏思君的情形说出,当即出声提醒。 “也罢,你二人继续忙吧,我自己去见她就行。” 宫阳说完,当即掠空而起,须臾便出现在仙药苑外。 在小楼前踟蹰了一会,宫阳终究朝着楼上灯火微晃处开口道:“夏谷主,宫阳求见!” 对于此女,虽说他心内只有谢意;但毕竟当初那些往事,让宫阳些微有些不自在。 “啪嗒!” 下一刻,仙药苑二楼的窗户,当即从里边打开来。就见一张微微惨白的俏脸,从窗户内探了出来。 “呀,榆木脑袋,当真是你?” 看清来人之际,夏思君立时换上和宫阳独处之时的狡黠;仿佛脸上的病容,也无形中消散了数分。 宫阳苦笑一阵,时隔多年听到这种称呼,总有一种不甚真切的感觉。 “你坐下,我帮你试探一下那荒蛊的动向。” 已然知晓这女子的心性,宫阳也不避嫌,直接将她素手抓起,随即引导着自身气血力量,朝夏思君体内渡去。 这一番试探,他动用了巨灵血脉。 果然,在这强悍的气血力量冲入夏思君经络内之时,那对于血气之力极为敏感的荒谷。当即循声而来,须臾到得宫阳气血流转之处。 夏思君被宫阳捉住素手,身体微微一颤。接着便感到一道暖流,当即冲入到这冰冷了数十年的娇躯之内。 四肢百骸一暖,随即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之时,便发现这最近愈发频繁的疲倦感,当即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四肢百骸内,生出无尽的生机之力。 “醒了?” 宫阳见她醒转,当即微微一笑,内心却不由得感叹了一阵。 这女子,看来是从心底里喜欢治病救人之术。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频繁的借用荒谷力量。 却是随着当年宫阳留下的四枚金丹生机尽数消弭之后,整个人,便再度变得虚弱了下来。 “无妨,你体内的荒蛊,已经被我取将出来。且为你筑成大五行基体,若是你能唤醒我留在你体内那枚金丹,说不得便能再度延续两百余年的寿命。” 见夏思君一脸迷茫,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元力流转之意,宫阳再度开口解释道。 只是说话之际,一丝倦容,随即出现在他眼角之处。 却是其凭借对大五行元力的理解,强行为夏思君理顺了一番经络。随后更是调集自身的大五行规则筑基,愣生生将夏思君从不名一文的普通医者,拔升到修士的地步。 随着体内元婴规则的减少,宫阳念海内的四灵元婴之处,压力再度暴增。 就见其身周环绕的诸多诅咒黑雾,再度凝实了不少。 甚至有那么三五道,直接浸入到他手臂的皮肤之中。因果之毒,已然有了开始反噬的先兆...... ------------ 第527章 、她,还好么 A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仙药苑内,时光匆匆流逝。眨眼,便过去三五日之久。 这段日子里,并没有人上门打扰。 夏思君毕竟修道底子太薄,加之方刚筑基,血脉尚待融合;是故并未调息多久,便被气血力量所激,当先醒了过来。 在加了一壶安神熏香之后,便定定坐在宫阳身旁的软榻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在将仙药苑的一景一物,悉数看过之后。忽地美目流盼,回过头来,定定看着自己身旁的青年。 十余息之后,嘴角处勾起一抹笑意。 这笑意里,有感谢,有感慨,不一而足。 唯独少了一抹,普通女子的爱慕。 或许,是当年那个女婴之事,让夏思君红了眼眶。亦或者,是当年那个女子,看向着青年眼底的满满爱慕,让她不忍争抢。 医神谷主就这般安静的坐在宫阳身旁,仿佛仙药苑内的岁月,可以就这么流转下去一般。 “谷主,你还好么?” 第十四日清早,春之馆馆主桃羽妍前来,将仙药苑内的宁静打破。 不知为何,在应答之前,夏思君居然先看了看宫阳。这才站起身去推开窗户,让桃羽妍进得院来。 “我听春桃和春杏讲,宫公子刚来我医神谷,便直奔谷主这里。就不知谷主的寒疾,可曾有所好转?” 眼见夏思君下楼,在厅内坐定,桃羽妍便走上前来,探手捉住她的手腕。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里,桃羽妍将她的脉搏流动,反反复复确认了十余次。就见她一贯平和的素面上,蓦地多了一抹惊诧的神色。 “无需惊讶,诚如你所见,我体内的小虫子,已经被宫公子取将出来了。” 夏思君微微一笑,继续开口:“且自今往后,我也可以像常人一般修道。此生能达到什么层次,尚且未知;但要入得金丹境界,却是定数。” “金丹么?” 桃羽妍一双美目,须臾被疑惑填满。 毕竟在半月之前,她才亲自探查过夏思君的生机力量,只觉得其体内的寒症越来越浓,生机也变得愈发萎靡。 以她当日的情形,绝难再熬过十年之久。 怎料才几日未见,夏思君体内的荒谷隐患,居然尽数消散一空? “宫公子这次来,会在我医神谷停留多久?” 桃羽妍紧紧攥着夏思君的手,仿佛一放手,这个另辟蹊径、生生以荒蛊之力治病救人的普通女子,便会消失不见了一般。 “不知道,只是我能感觉得出,此次见面,恐怕便是最后一次。” 夏思君说着,美目深处的黯然更浓。 --她这一小半辈子,见过许多人。几乎每一个离人身上的气息,都能分辨得清清楚楚。 “那他,可曾提起水谣妹子,和小灵之事?” 说到云水谣与宫忆灵二人,桃羽妍的神情变得愈发温暖。毕竟当年那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女子,总是能给整个平静如水的医神谷,带来诸多欢笑。 “他没说......” 二人的交谈渐渐低落了下去,小院二楼之上,盘膝了近半个月的宫阳,终于醒了过来。 面上的憔悴之意一扫而光,但身周的因果毒瘴,却是愈发厚实起来。 “桃姨娘,好久不见。” 下楼来之时,见桃羽妍和夏思君回过头来,定定看着自己。宫阳当即淡淡一笑,朝桃羽妍微微颔首。 桃羽妍同样点头示意,犹豫了一阵,终究开口问道:“水谣妹子,她还好么?若是觅得闲暇,须得让她和小灵,多来我医神谷走动。” “她...不在了。” 停了半晌,宫阳眼底罕见的流转过一抹痛楚之色:“小灵也不知所踪,若是往后她来你医神谷,还望桃姨娘通报一声。” 说着,宫阳将一道命魂之力取出,以诅咒力量尽数掩藏之后,信手递给桃羽妍。 其后神情愈发黯然,只是自顾自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良久都不肯啜上一口。 屋子内,一行三人见面没多久,便各自沉默下来。 终究还是桃羽妍心思缜密,见宫阳与夏思君二人沉默不语;当即借着春之馆惠风和煦,桃李花开之事,邀请二人去饮酒消遣。 筵席方开,就听得一声泼辣的声音,自春之馆门外传了进来。 不用去猜,都能知道这说话之人,定是那夏之馆馆主夏蕾。而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一向性格寡淡的秋之馆馆主秋雁。 待雪娘来临,众人早已酒过三巡。 这身着雪白貂裘的女子现身之后,先自罚了一杯,其后便回过头,从一旁的侍女中,寻找那道矫灵的身影。 却环了一圈,依旧没能寻找出来。 正待向兀自盯着杯中酒水的宫阳询问,就见夏思君朝她抛了个眼神。雪娘会意,只得将接下来的话语,整个咽了回去。 “此生,我们仿佛做了太多事;但回头想想,却又没有哪怕一件,为自己而活。” 待得喝酒正酣,一直默不作声的夏思君,忽地来了这么一句。 见众人面露奇异的朝她看来,当即微微一笑:“所以,很感谢宫公子替我拔除体内的荒蛊遗毒。余下之事,羽妍,雪娘,你们四人,得认真听。” 医神谷四大馆主,见夏思君忽如其来的郑重其事,一时间都收了嬉闹的心态。 “三日之后,我会来此,将谷主令交给羽妍妹妹。同时,请宫公子帮我消除关于医神谷的记忆,我会走出谷去,体验一番人间冷暖。” 此事一出,春之馆立时炸开了锅。 可到得最后,夏思君只是微笑以对,并未变更半点。 接下来的三日里,宫阳除了帮夏蕾,秋雁四人重新洗练经络,让其可以成功结丹之外;更多的时间,都独自一人,坐在冬之馆那棵寒柳数下饮酒。 一杯接一杯,仿佛当年那个水眸天成,巧笑嫣然的女子,会推开院门,从屋里走出来一般。 随着无数因果之力的涌来,宫阳身周,更多因果毒雾涌起。 堪堪将那诅咒力量,蚕食得节节退拜。 四灵元婴的消耗,无形中又剧烈了不少。 同样是三日的功夫,夏思君只是慢慢的从仙药苑开始,一步一步,走过医神谷每一寸地界。 仿佛要将整个医神谷内的一草一木,微风池塘,都尽数烙印下来。 “你,想好了么?” 三日之后,春之馆庭院,医神谷四大馆主都在,宫阳与夏思君相对而坐。 “嗯。” 夏思君点了点头,眼底的诸多留恋刹那散去。到得最后,忽地抬起头来,展颜一笑: “若是可以,还望宫公子能帮我保留那部分关于水谣妹子,以及小灵的记忆!” ------------ 第528章 、化神之始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好。” 宫阳知晓这女子性情刚烈,否则也不可能冒险吞噬荒蛊,还强撑了这么些年。 当然,至于这女子为何宁愿忘记医神谷,也要留下关于云水谣和宫忆灵的记忆,宫阳不愿多问。 事实上,他已然知道夏思君,其实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很少会提及别人给的恩情,这些,却都在心里深深扎根,发芽疯长。 “既然眼下事了,那恭喜桃姨娘,荣登谷主之位。” 待拔除记忆停当,宫阳早已将夏思君收入古碑空间之中。朝桃羽妍道过贺,随即转身穿过春之馆院门,朝着西荒极渊外围掠去。 出得极渊外围,恰逢一轮落日升起;照耀着整个山谷,当真恍若隔世。 宫阳想了想,最终还是将夏思君放了出来。 “你是谁?” 方刚现身而出,这执掌了医神谷近百年的女子,便对面前朝她遥遥看来的宫阳开口问道。 “路人,你不用记得。” 宫阳微微一笑,难得的调侃道:“先前见到姑娘之时,应该是在修炼时出了问题,引发气血反噬。不过这样一来,就不知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师门,究竟位于何处?” 他这番言语,看似信口胡诌,实则为接下来的说辞作了准备。 “哼,本姑娘会不知道自己师承何处?” 夏思君目光警惕,却是下意识拍了拍头。见她迷茫,宫阳随之接口道: “也罢,虽然此事,和宫某无甚关系;却在你记忆尽散之时,宫某恰巧路过,若是你信得过,便由我领你回宗便是。” 说完,再不管夏思君的抉择,当先抬步朝前走去。 “谁要和你同路?” 数十丈开外,夏思君迷茫着嘟哝了一句。 结果四肢远比心脏诚实,眼见宫阳就要走出百来丈远,狠狠顿了顿足,终究跟了上来。 两人就那般一前一后走着,夏思君有万般疑惑,宫阳的回答却极为简单。 除了一句凑巧,和夏思君宗门之外,便没有更多言辞。 就这般不急不缓的走了一个多月,这一日,宫阳借口身子困乏,找了个客栈暂时歇下。 见夏思君防备之心过强,只得施术让她睡了。 临行前为屋子设下禁制,随即掠身而起,朝着西荒西麓,一处名为“土琰”的小宗内急速掠去。 半个时辰之后,身形已经在三千余里之外出现。 “燕荨,出来见我!” 方刚落定,宫阳便调用气血之力,朝着土琰小宗内呼喝而去。 过不多久,便有两名金丹后期巅峰修士走上前来,几乎连正眼都不敢多看宫阳一眼,立时拜服在地。 “不知我土琰小宗,究竟因何事得罪前辈,还望前辈明示?” 这二人虽说看不清宫阳的具体修为,但单单是那血气之力,便引得二人金丹震动。当下不敢怠慢,只得战战兢兢开口。 “你土琰小宗,并未得罪宫某。相反,倒是宫某有一事,需要你土琰去做。” 说罢,宫阳虚空将二人托起,随即探手而出,将十枚玄级中品巅峰丹药,递给二人...... 客栈内,朔风渐起。因为隆冬的缘故,天亮得晚了一些。 在天光发白之际,宫阳重新赶了回来。 “你,昨晚是不是对我使用了催眠一类的术法?” 方刚见面,夏思君便琼眉微皱,一脸的不悦。 奈何宫阳给她的感觉太过高深莫测,怔了半晌,终究不敢出手。 一抹羞红,不自觉从她俏面上流转出来:却是这一路走来,听到不少散修说起这修道百年的趣事。 被这些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阵,便连一贯生性冷淡的夏思君,也不由得相信起什么‘元婴老怪,偏爱收纳炉*鼎’之流的谣言来。 “的确使用过,不过看姑娘近些日子心神不宁,似是记忆有所复苏,故而用了一些安神的禁制。” 宫阳说到这儿,当即打住。 却是明白有些事情,会越描越黑的道理。 夏思君见他神情坦荡,又探得屋中属于宫阳的元力波动极为稀薄,当下信了数分。随后便收起羞赧,跟在宫阳身后,朝着他所说的师门方向赶去。 走走停停,两人一直赶了八日路程,方才到得宫阳所说的师门。 几乎在看到那师门之前,雕刻着的一处巨大祭坛之时,一抹归属感,立刻从她心底深处腾了出来。 “恭迎夏长老回宗!” 祭坛处,道道小型篆字升腾而起。 过不多久,便有数名内门弟子疾掠出来,拱手迎接夏思君的到来。 “长老?” 夏思君自行询问了一阵,终究不再询问,踏步而出,朝着土琰山门内走去。 再进门之时,缓缓回过头,朝宫阳看去。就见那身着青衣的青年,早已走出六百余丈远,转过几个低矮山峦,随即消失不见。 “为何我从此人身上,居然感受到无尽的熟识?难不成我和他,在记忆散尽之前便是旧识么?” 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土琰宗内门长老的夏思君,痴痴看着宫阳离去的方向。 山风无言,却是无人回答。 她只记得在分别之时,数番询问之后,宫阳所说的名字。 “宫阳,多谢!” 简单道了一句谢之后,夏思君方才再次转身,朝着宗内走去。 西荒远山,一处位于西北麓、靠近当年的土湟主城境内,宫阳踏空而起。在入得土湟主城内部之时,直奔陈牧夏家区域所在。 却是循着破界以后,一百余年的因果之力,回到这处由当初的熊远山、郑秀等人的落脚之处。 当年的剑氏二祖利用推衍抹杀熊远山等人之时,曾波及到一部分陈牧夏家之人;但终究是针对宫阳一脉,是故对于陈牧夏家之人,倒未赶尽杀绝。 故而陈牧夏家在,当年的土岵小部在,因果便在。 “夏侯云,出来见老夫!” 这一回,宫阳不再以之前的面目现人。而是变成了死灵道童当年前来陈牧夏家,威逼主城接纳土岵小部的老者模样。 “齐...齐前辈,当真是你?” 在看清来人之时,那前来迎接的陈牧夏家家主,立时两股战战,眼见就要站立不稳。 毕竟是当年死灵道童方刚上山,便能借用五蕴皆空阵,想要抹杀死灵道童的陈牧家主。能让他屈服的,除了利益,便是修为。 宫阳属于后者。 以他眼下的元婴后期巅峰,可以随意越阶轰杀化神初期的修为。要拔除这么一个从东荒迁移来的小型家族,根本不在话下。 “前辈,当年那小娃家族被灭部之事,与老朽无关,还望前辈...明察!” 见“齐明远”自从进入陈牧夏家之内,便一言不发;夏侯云不知其意,只得硬着头皮凑上前去。 “闲话休提,你,这便引老夫去往土岵一脉葬身之处!” 化身齐明远的宫阳,方才提到“土岵”二字,身周的诅咒黑雾,立时被蚕食掉大片。 与此同时,念海内的庞杂元力,再次聚拢而来。 有那么三五道,旋即凝结成线。 “化念成线,这是化神即将展开的预兆么?” 宫阳眼底,蓦地流露出一抹黯然之色。 若此番糊涂化神,即便侥幸成功,定然还是遵循着燃烧大五行烙印,重凝因果的法子。 此举,非他内心所愿。 ------------ 第529章 、心瘴(一)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化念成线,为化神之始。 便是说在破去一部分大五行因果之后,修士念海内的化念,会按照一定规律排布,构成化神所必须的先决条件。 化念成面,便预示着修士新规则的形成。 至于化神最终,则会呈现出领域的形态。 在领域内,化神修士可以将自身战力,发挥到极致。且能借用领域之力,对对方神魂形成一定的压制。 眼下宫阳念海内诸多化念集结,开始排列成线。便说明他一直想洗净因果,再来考虑的化神境界,已然在不自觉的情势下开始了。 “齐前辈,你还好吗?” 见宫阳面色凝重,体内的化念开始暴动,神魂不稳,夏侯云再度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眼底深处,除了畏惧,却是多出数分阴毒。 此人当年在算计死灵道童之时,修为和死灵道童后来的师尊彭岳相当,都是筑基中期,二灵境巅峰。 原本以他当年的修为,若是孤注一掷的话,以当初死灵道童死灵本源被宫阳肉身限制;只能勉强发挥出一灵境巅峰的修为而言,很有机会将对方灭杀。 但他为了顾及全族,放弃了那个机会。 眼下宫阳给他的感觉,极为强大。 但这强大,却又有着致命的破绽。故而瞧见宫阳露出颓势,他脑海中便由兴起了新的念头。 以金丹修为算计元婴巅峰,这个想法,自宫阳身周诅咒力量大量崩溃之时,便一直盘桓在夏侯云脑海中,挥之不去。 “现在,你负责引路就好。再多问一句,死!” 宫阳易容成的齐明远长眉一挑,目光灼灼,直瞪得夏侯云内心发毛。 仿佛他心内的算盘,已经被宫阳看穿了一般。 一路无话,夏侯云领着宫阳转过数道山峦,终于在一处祖祠林立之处,寻到了土岵小部众人的生魂墓冢所在。 才扫了一眼,宫阳心底,便腾起极为浓重的怒意: 就见那些墓冢,不止处在风水下沿,难以聚气;就连土冢,也无形中比一中陈牧夏家的先祖墓冢低了数分。 “此事,究竟是何人授意?” 宫阳尽量压制着内心的怒意,同时调动天阴冥鼓,将念海深处的暴动化念一并压服了下去。 “回齐前辈,当年你土岵一脉之事,事出突然。加之当时西荒霍乱已起,附近的小宗,都来我主城大部之内征集筑基以上修为的修士......” 夏侯云回答得无比沉着,似乎自见到宫阳起,便一路在苦思冥想这番说辞。 “此地再无其它要事,你走吧!” 宫阳冷哼一声,随即一挥袖,示意夏侯云离开。 就见一道乌光,在此人离开之际,须臾钻入其念海内。 待夏侯云离去之后,宫阳再不压抑体内翻腾的大五行化念;身周诅咒黑雾,更是须臾升腾而出,眨眼,就将整个土岵众人的墓冢笼罩起来。 宫阳挥手一抹,再度便回本来模样,其后一步一步,朝着被土岵众人包围的熊远山,以及郑秀墓冢所在走去。 “阿妈,答应你领水谣回来之事,终究没能做到......” 宫阳言语淡淡,眼底更是流露出一抹罕见的温情。 他此生,从小便和老头子生活在一起。在他生命中,并没有爹娘这样的角色存在。 原本破界之后,他能够自行醒转的话,说不准还能多感受十余年父子情深。奈何被死灵道童抢了机会,生生借用死灵本源,衍化出生机之力...... 然而,那中途回来,停留过近两年的时光,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父爱的深沉,以及母爱的温暖。 那时的熊远山逢人便夸,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个英雄。 郑秀看他,却还是一贯的温暖。 “阿爹,这杯薄酒,敬你。虽然你认定的儿子,是那夺舍了我肉身的死灵道童......” 往事历历,不能一言敝之。宫阳就那般倒提着酒瓶,知道酒水悉数渗入地下,方才收起兀自取出一瓶兽血酿,对着山风轻啜起来。 他身周的因果毒瘴,愈发变得浓郁。 诅咒黑气,当即节节败退,不过小半日的功夫,便消耗了一成有余。 宫阳却浑然不知,只顾将自己破界而来,其后在西荒魂谷内出声如死;到得潜龙盟之后的兄弟义气,以及到得天寒之后的师门温情,尽数回顾了一遍。 待所有的历程都走一遍,时间已经过去三月之久。 在这过程中,第三枚怀抱大小的诅咒元晶,随即崩出道道裂缝。“咔哧”一声,化作一地飞灰。 ...... “不成了,再这样下去,即便那老贼当真肯放我陈牧夏家一把。我陈牧夏家,也得终日存活于他的淫*威之下!” 陈牧夏家圣殿之上,一名与那夏侯云修为相当的老者,似是听了夏侯云的陈述,眼下眉头紧皱。 犹如树皮一般枯槁的脸上,尽是不悦之色。 “哼,我陈牧夏家当年从东荒走出,本是要和一众大宗分一杯羹。结果却一代不如一代,到得现在,就连当初排名靠后的龙陵赵家,祖恒孙家,也想置我等于死地......” 和那苍老老者相对的,同样是一名金丹修士。只是此人的修为更为低微,居然连金丹中期都没能达到。 “老夫决定了,此事无论如何,都得搏一把。事成,我陈牧夏家可以即刻扫出另外两大家族,独占土湟主城。落败,陈牧夏家位于西荒的传承,断绝!” 主位上坐着的夏侯云,在一众宗内长老的辩驳中,忽地一排楠木椅把手,站起身来。 双目里的阴郁,变得更加浓重。 诚如他所说,眼下的西荒乱世,各大主城下辖的民间皇朝,早已纷争不休。 而主城大部之流,同样被一些拿着鸡毛当令剑的小宗,茹毛饮血,逐渐消耗。 顶多再撑过十余年,那这些所谓的主城世家,即便去卖力辖制民间皇朝,也再没有什么权势可言。 “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毕竟我等的命魂,还在这老贼手里!” 与夏侯云相对而坐,也是这五人中修为最高,达到半步元婴修为的老者,终究说了出来。 整个议事大厅,再度陷入沉默,看来是琢磨那万全之法去了。 ------------ 第530章 、心瘴(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陈牧夏家祖祠,属于土岵小部众多死魂的一角,时光须臾便过去了七个月之久。 在这段时间里,不断有诅咒元晶破碎。 宫阳身周的诅咒黑雾,却是一直未曾增加半点。都是方刚出现,便被那潜藏于五行的因果毒瘴,瞬间吞没。 他依旧不闻不问,任凭那因果毒瘴肆意,仿佛彻底龟息过去了一般。 事实上,他自身的修为虽说没变,甚至略有削减。但他念海之内,特别是那四灵元婴,却是深处不少变化。 就见那侵蚀而来,呈现出红黑二色的因果奇毒,被周遭诸多诅咒黑雾缭绕,开始在四灵元婴之上附着下来。 远远看去,就如同那死灵元婴,已然衍化出第五灵一般。 更为怪异的是,随着这红黑二色的因果奇毒出现;那原本因为第五灵缺失,引发元力流转不畅的状况,随之得到改善。 四灵元婴连番转动,其内涌出的少量大五行元力,的确对周遭的因果奇毒,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 却也因为此番大五行元力的流转,宫阳念海内化念的凝聚速度,变得愈发剧烈。 须臾从化念成线,到化念成面过渡,新的因果之力,逐渐衍生。 盘膝坐在熊远山与郑秀墓旁的宫阳,神色数变,面上时而苦涩,时而舒展;终于在这一年即将过去之际,陷入了长久的喜悦之中。 看来在那因果之内,寻到了能够心安之处。 此番情形,看来无比怪异。若是被明关以及卫道南等人看到,就会明白宫阳眼下的处境。 --其并非当真开心,而是陷入了极深的心瘴之中。 这心瘴,牵涉因果。且是因果中,修士最不愿放弃的部分。 随着这心瘴的加深,宫阳身周的因果毒雾中,立时有不少画面溢出。 最初,是一处孤零零,从中截断的山崖。 山崖前,一名稚嫩小童,全身光洁溜溜的坐在一个规则壁障之中。 到得后来,便出现了两名元力八重左右的土岵小部修士,一地的动物尸体。 画面一转,就来到一处竹篱编就的小院之内。院中,一名五官粗犷的男子,正忙于修补猎具;而那温婉的女子,则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院中玩闹的小童。 这一个画面,一直重复了近五个月之久,直到第二年夏岁来临,方才流转过去。 其后便是土魂宗内,死灵道童数次遭受算计的画面。 以及那娇俏少女,被彭岳蛊惑着以诅咒筑基,最终与死灵道童爱而不得的过往。这段记忆,也差不多停留了三个月之久。 原本以宫阳自身的因果而言,这段属于死灵道童的因果,算不得他自身的大五行业障。 却也因为宫阳自身的厚重心性,愣是不愿让这属于死灵道童的过去草草结尾,故而停留了三个月之数。 到得自己和令天绝被剑氏二祖胁迫,生生进入到土源道场之中时。宫阳的因果画面,再次停顿了下来。 这一次,远比以往都要长久。 便在此时,他尚未发现,自己的五识之力,正在逐步淡去。 一开始,是属于他五识之中的眼眸之处;到得后来,便是耳朵,再无法听到身周呼啸而过的秋风。 终于,在其舌苔失去感知之时,一行十余人的队伍,开始急速朝着陈牧夏家祖祠方向掠来。 在到得宫阳身周十里开外,便齐齐停住。 却是被眼前那片弥漫过七八里远的诡异黑雾,惊得呆愣在地。 良久,那为首的陈牧夏家家主,方才目光一冷,朝身后一众陈牧夏家子弟低喝道:“成败在此一举,如若诸位不愿,现在可及早退出。” 话音落下,夏侯云见身周众人并未转身离开,当即腾身而起,率先朝着无尽的黑雾深处扑去。 方刚进入黑雾,便察觉到念海之内的神魂力量为之一动。 夏侯云神色紧张了一阵,正待察觉出更多古怪。却发现自那一番惊动之后,便再没有异变传出。 目中立刻寒芒暴涨,再次朝着黑雾深处扑去。 到得五息之后,他已经能够遥遥看出那坐在黑雾深处,属于宫阳的身影。 “展开五蕴皆空阵的力量,老夫就不相信此人眼下处于魔障之中,还能分心对抗你我众人的消耗?” 夏侯云话音落下,当先一指点在自己命魂之上。却是想借用那道被宫阳收取的命魂,尽最大可能的激发五蕴皆空阵的力量。 却在流转一圈之后,蓦地发现自己此番探视,似是被一种冥冥之间的存在隔绝了下来。 且这存在,土灵之力极为富盛。似乎只要夏侯云孤注一掷,便会即刻将他命魂封死。 “收回命魂,直接对五蕴皆空阵攻击即可!” 还算心思活络,在心神大骇之际,夏侯云再次改变计谋。 想着先以一行十余人的修为,强行催发五蕴皆空阵,攻破宫阳元婴放心,引来更多心瘴入侵。 其后再出手猛攻,即便那一丝命魂终究无法取出,好歹也能中伤宫阳。 接下来,便只需等待着宫阳因果毒瘴全面爆发,即可动手围剿。 眼下的宫阳,方刚从土源道场内走出,随即便陷入到心魔幻像之中。 此时,随着那心魔意志的加深,数道魔念,开始从宫阳手腕处攀升而起。就见他原本只处在心脏和四肢之处的漆黑魔念,眨眼朝着脖颈,面部之上攀沿而去。 不过十余息的功夫,一张脸上,黑色魔气早已纵横交错。 此番心瘴来临,那最后剩余的玄黑魔气,开始了最后的夺舍。 “攻!” 便在此时,夏侯云窥见宫阳身形颤抖,面部闪过一丝痛楚之色。立时一声令下,当先取出一物,朝宫阳悍然打出。 展开之际,却是一柄木质小旗。 旗面之上,代表着修士五蕴之力流转不息。 片刻之后,一张面露苦涩的面颊,当即从那小旗上流转出来。 此物,倒是和当初在葬兽谷内,和龙方浩等人争夺玄蟒内丹的玄冥大宗修士、银魂的魂禁小旗极为相似。 唯一的区别在于,这木质小旗,所修的功法,是纯正的大五行木灵力量。而那银魂的魂禁小旗,则是依仗修士命魂力量进行实力叠加。 “叱!” 那小旗展开之后,再度扯出数道虚影。分化之下,化作与五蕴对应的小旗虚影,遥遥朝着宫阳身周的因果毒瘴穿凿而去。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30章、误入因果 “唔!” 五面小旗,虽然没能将那因果毒瘴撕碎,却切切实实的轰击在宫阳五识之上。 一声闷哼传出,宫阳七窍之内,须臾黑雾流转。 诸多黑雾,在流转过数圈之后,遥遥汇聚到宫阳念海上方。 一柄玄黑如墨的大剑,旋即出现。 此剑,不是它物,正是他当年方刚入得天寒门下时,曾去往天寒剑窟之内感悟,看到的大剑本体。 谁承想此番有心瘴存在,那天寒意志愈发坚定。数番推衍之下,居然愣生生模拟出了数分大剑本体的威压。 且随着黑雾的持续汇集,整个大剑的威势,变得愈发尖锐。 宫阳以土灵筑基,五行土生金。 五行自行运转,化念异变,眼下的宫阳再难抑制住自身体内的四灵元婴之力。 诸多迹象均都表明,化神的进程,已然全面开启。 五面木柄小旗之上,木灵之力更浓。 也不知是这陈牧夏家家主刻意算计,还是凑巧。大剑之力方刚凝出,乾金之力瞬间大盛,被那木灵之力牵引,立时将宫阳体内的死灵元婴,再度削弱了不少。 若是任凭其这般消耗下去,不出三月,宫阳体内的四灵元婴便会彻底崩溃。 “这老贼数次遭受攻击,均都不肯醒来。其道心,竟然坚韧如斯!” 夏侯云众人一连攻击了小半月之久,方才将宫阳身周的因果毒瘴,削弱了不少。 知道道心坚韧之人,一旦落入心瘴,注定很难迅速醒转过来;当下胆子愈壮,决定汇聚所有金丹修士的元神之力,直接对宫阳的四灵元婴进行攻击。 陈牧夏家仅有的五名金丹修士,次第将自身金丹放出,各自附着在那锁定五识之力的木柄小旗之上。 发力之下,就见宫阳体内的五识之力,再度被大量抽离而来。 随着五识之力的抽出,宫阳体内的生机,再度消弭了不少。进而元婴受损,其身周的诸多因果毒雾,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反噬。 每每流经之处,生机退让,化念再度暴躁无比。 属于宫阳身周的大五行因果,正在急速散去。而那散去的区域,则由一个个复杂不清的篆字取代。 这些篆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眼下尚未明显浮出,故而无法辨清。 此时的因果瘴雾,反倒不似刚出现之时,一直侵袭宫阳心神。 看来世事无绝对,这几乎与宫阳大五行元力水火不容的瘴毒,此时居然成了阻止宫阳进一步化神的关键。 时间须臾就过去了六个月,在这第六月临近末尾之时,宫阳身周的因果瘴毒,已然消耗了五成之多。 在他四周,那枚被陈牧夏家家主用来抽取宫阳五识之力的小旗上,宫阳原本痛楚的五官,逐步生出更多变化: 只见此时的他,面颊早已被诸多漆黑魔念覆盖,也不再有痛楚之色传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漠然。 无视一切算计的漠然。 藐视众生的漠然。 余下的五成因果瘴毒上,宫阳终于来到天寒宗内,受困于那天寒剑窟之内。神魂四溢,剑光凌人...... 破开到六成之时,第七月早过。 陈牧夏家的一众强者,均都凝神摒气;似是在盘算着何时动手,直接对宫阳发起必杀一击。 天幕之上,那道由无数黑雾凝成的剑心意志,愈发凝实。 凝神看去,似乎能看到那柄无名大剑之上,极为细碎斑驳的纹路。 “这道古怪剑意,老夫要了!” 待得宫阳身周的因果毒瘴,被破开七成左右。那一直坐在夏侯云身旁,加持着五蕴皆空阵,持续抽取宫阳体内生机之力的家族大长老,开始目露贪念。 就见他身旁的夏侯云斜瞥了一眼,眼底尽是讥讽之意。 却也没有劝阻,就见那老者缓缓从五蕴皆空阵内踏步而起。缓缓,将自身命魂之力,悉数朝着宫阳念海之上的剑心意志烙印而去。 “唔!” 二者方甫接触,就听得一声闷哼,自那老者口中传将出来。 下一刻,道道漆黑魔念,须臾从半空袭来。眨眼,就将那老者包裹,几乎连出声呼救都没能做到。 “我夏氏族人听命,大长老已然被这老贼魔念所侵,一旦放他继续侵蚀下去,便会在族内生出祸端。” 一直冷眼看着族内大长老,强行收服那道剑心意志的夏侯云,此时窥得异变突生。当机立断,一挥手,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尽快与老夫联手,灭杀此魔!” 果真是心怀鬼胎之辈,一众先前一声不吭的陈牧夏家高手,在听得夏侯云命令之际,眨眼朝着那族内大长老扑去。 瞬息之间,那金丹离体,依旧加持着五蕴皆空阵的夏氏一脉大长老,早已被四枚金丹,以及十余柄莫名法宝击中。 嘶哑了一阵,就见道道大五行元力,立时从他破碎的丹田内溢出。 接下来,便连那惶急逃出的虚弱元婴,也被头顶的浩瀚天寒剑心意志给吸纳而去,缓缓融入宫阳头顶的黑雾之中。 “大长老此番虽然入魔,道心被毁,成为家族叛徒。但能再次撕开这老贼的因果瘴毒,也算是功德一件。” 夏侯云试探了一遍身周的命魂力量波动,目中的阴沉却是未曾减淡半分。 其后眉头一扬,高声道:“诸位同族,成败在此一举。杀了这齐姓老贼,这片因果毒瘴区域,便是我陈牧赵家今后的试炼之地!” “杀!” 话音落下,夏侯云立时虚空一指,点中大长老尚未消散那枚金丹。骤然将宫阳身周诸多因果毒瘴的威压,尽数引往那金丹之上。 随即拔地而起,眨眼便踏入宫阳身周五里范围...... 这些陈牧夏家子弟却未曾见得,几乎在这一行人合谋轰杀那族内长老之时,因为太过急切,故而将那老者尸身轰击得支离破碎。 就见那些星星点点的血渍,在四散飞离之后,并未落到地上,化作一地尘埃。 而是由宫阳身周的因果瘴毒,尽数收敛了去。 被头顶上,天寒剑心意志攫取而来的命魂力量一激,二者当即融合。 那融入因果毒雾的血渍,立时变异,化作数道魂血。 刹那之间,便将宫阳封印在古碑深处的陈牧夏家弟子命魂,尽数寻找了出来。 血脉骤燃,下一刻,就见那近千道的修士命魂,顿时脱体而出,一一融入到宫阳身周的因果毒瘴之中......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31章、荒蛊之威 “啊!” 黑雾之中,惨叫一道接一道传来。 若是有人能够看清雾气之中的情形,便会发现:那些修为较低的陈牧夏家子弟,几乎方刚进入因果毒瘴之中,面容就变得极速枯萎起来。 在危机来临之际,想放出自身元神逃离。却发现此时的自己,别说放出元神,便连简单破开身周铺展而来的因果画面,都无法做到半点。 这,便是境界的差距! 金丹与元婴之间,是元力借取与规则的区别。 仅仅这一小步,便是天堑。 “老贼,你究竟用了什么邪术?” 距离宫阳盘膝之地八百余丈开外,夏侯云与另外两名族内高手结成三才之阵,堪堪推进了三里左右;霎时觉得自己念海之内的元神,逐步被封禁起来。 接踵而来的,是命魂被人燃烧的无尽痛楚。 当下怒哼了一声,再不迟疑:“全力破阵,这老贼,万万不能让其醒来!” 夏侯云目恣欲裂,心中苦楚更甚。 奈何已经箭在弦上,他能感受到,若是此时自己生出畏惧之意,定会九死无生。 唯一的活路,便是继续推进,借机重创对方。 对方一旦受伤,这些因果瘴毒便会调头攻击宫阳。如此,陈牧夏家一脉便能减轻神魂间的禁锢之力。 “唔!” 又是一声闷哼传来,其后化作一声刺耳的惨叫。 夏侯云清楚记得,那方位,分明是族内剩余那名金丹修士的推进方向。 不过三五息的功夫,就察觉到此人命魂消弭,体内血脉之力,随之消散一空。 “难不成我陈牧夏家一脉,终究要断送在老夫手里了么?” 探得身旁两人,生机之力同样消耗了大半。甚至就连命魂之力,也无形中衰弱了不少;夏侯云心底,随之涌起数分悲凉之意。 “两位叔伯,此战,关乎我夏氏一脉存亡。而今,我需要你二人,助我一臂之力!” 持续推进了六十余丈,夏侯云感受到自己念海之间的禁锢,变得愈发凝实。命魂之力,也被冥冥之中的存在抽走数分。 当下目光骤寒,遥遥看向身旁两名族内长老。 “族长何须如此,今日之祸,并非你我众人之责。说吧,但凡老夫能帮上忙,定然万死不辞!” 一旁强撑着的金丹修士,朝夏侯云一拱手,面上已经生出诸多死气。 “扑!” 见另外一名同族点头示意,陈牧夏家家主立时袍袖一挥。 就见两道乌光,立时从那二人念海内一穿而过。元神方刚逃逸而出,便被夏侯云一把捉住,融入面前一个类似三角铁模样的法宝之中。 继而再不管那两名族人瞬间干瘪的躯体,夏侯云以大五行元力洞穿心脏,一滴心血,随即流转出来。 在那心血融入那只有巴掌大小的三角铁中之时,诸多赤红纹路,刹那从三角铁内逐一显露。 当众多纹路融合,两道血影,立时一左一右,站到他旁之处。 此术,倒是和当年死灵道童借用修士魂血之力,强行凝聚天阴血奴极为相像。 只是这经由了法宝炼制而出的血奴,明显比当初死灵道童所为,无形中要强悍数倍不止。 “哼,老贼,想将老夫拉入你自身的化神因果之中,做梦!” 待两尊血奴踏步而出,夏侯云随即再次动用元力,于掌心中画出三道血痕。紧接着,一掌印在其中一名血奴身上。 “陈牧夏家先祖在上,此番,夏某便借祖灵血脉之力,终结此魔!” 那被他一掌拍中的血奴,当即目露迷茫。 在呆愣了两息之后,虚空中似是有一股莫名的气血之力来临。在降落到血奴身上之时,无形中将其身形扩大了十余倍不止。 血奴的修为,也在不断攀升。 金丹中期。 金丹中期巅峰。 金丹后期。 ...... 直到勉强踏入元婴初期巅峰,方才停了下来。 “去!” 夏侯云一挥手,旋即随着整个先灵血脉凝就的血奴,迅速朝前奔去。 奈何即便如此,这血奴也只奔出两百余丈远,便血光黯淡。身周的血芒,更是片片剥落,在勉强踏入宫阳身周一百八十余丈之时,化作一片血芒,砰然爆开! 第二名修罗血奴,立时被夏侯云放出,同样立于身前。 这一次,这修罗血奴去势更疾。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穿过八十余丈。直到宫阳身周六十丈范围,方才有了崩溃之势。 “夏某便拼这一次,功成,陈牧夏家鸡犬升天;落败,老夫和你同归于尽便是!” 眼见再次推进四十余丈,先灵血奴方才崩溃。夏侯云立时将毕生修为集于双拳之上,悍不畏死的朝前冲去。 二十丈。 十八丈。 六丈之外,那满含恨意的一拳,已然将宫阳身周的诸多黑雾激散。 顶多再有半息,便能直捣宫阳念海,彻底将他陷入心瘴的四灵元婴轰碎! 一道金光,骤然亮起。 下一刻,就见那金光扯出道道金色轨迹,环着夏侯云极速飞掠起来。 在他愣神的瞬间,立时从他念海处洞穿而出。接着扯出数十道金线,从他丹田与念海之内洞穿而过。 “是你!” 这是夏侯云死前的最后一句,其目光中,除了难以置信之外;更多的,却是看向那男子之时的骇然。 迷雾被轰散了一些,就见那面颊上魔气纵横,状若鬼魅的男子,根本不是当年上山的老者。 而是一名看上去二十出头,面颊刚毅的青年。 这青年,曾在数十年前回过土湟主城,且给了他足够的警告。 “嘭!” 夏侯云尸身爆开,众多血肉,瞬间被宫阳身周的诸多因果毒瘴一一吞噬。 金芒速度减慢了下来,仔细看去,就见一只头生触角,模样古朴的小蛊,懒洋洋的从半空飞了回来。 落在宫阳肩头之时,惬意的抖了抖翅膀。 此物,正是宫阳先前入得医神谷,从夏思君体内取出的荒蛊。 原本此蛊,虽然实力强悍,却生性胆小。是故一直以寄生修士体内,吸取修士生机为主,断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杀人。 多半是因为这夏氏一脉,在宫阳身周活动了数月之久。 并以五蕴皆空阵,数次牵动宫阳血脉,使得它一直早早醒转了过来,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 其后又察觉到危机临身,无奈之际,只得铤而走险,现身杀人......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32章、心瘴之毒,魔葬 荒蛊在抹杀夏侯云之后,并未回到古碑空间之内。而是摒气凝神,趴在宫阳肩膀之上。 它这番表现,极为反常。 毕竟当初在夏思君体内之时,宫阳每次都极尽可能,方能将其引*诱出来。其此番这般明目张胆,只能说明一事: 便是周遭迷雾深处的秘密,让它短暂忘了危险。 “嗤嗤!” 陈牧夏家众人一死,整个祖祠里立时安静下来。 除了偶有荒蛊振翅的声响,便再没有其它异常。 宫阳周遭的因果毒瘴,时聚时散,远比最初之时的来势汹汹,无形中温和了许多。 只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其身周的诸多因果魂雾,再度生出不少变化。 冥冥中,似是有不少生魂充斥而来,其后将诸多直接牵制宫阳四灵元婴的魂雾,分担了一些出去。 随着那些因果瘴毒附着在一众生魂之上,便见宫阳身周的因果画面,立时有不少并不属于他的画面出现。 有民间孩子的哭闹。 有贩夫走卒的呼声。 有寻常夫妇的争吵。 随着画面的加深,开始有数道修士飞掠的身影出现。 待这些画面显现之际,那些存于宫阳因果瘴毒之内,不肯抹去的记忆。随即化作颗颗星点,结成白光,朝着他念海内游弋而来。 却是经由这陈牧夏家一脉的算计,在荒蛊将那陈牧夏家家主灭杀之后;阴差阳错下,由一众夏氏子弟,以及主城下辖民间皇朝内贩夫走卒的因果,取代了宫阳自身的因果。 虽然在化神之时,宫阳自身的大五行因果,依旧逃不出化念的侵袭。 但眼下,他体内化念的凝聚速度,却是须臾减慢了下来。 宫阳面上,诸多天魔气息,不再以魔气的形状,附着在他皮肤之上,而是渐渐敛入四肢百骸深处。 待面上最后一丝魔气被收入体内,宫阳头顶的剑心意志大剑,再度生出不少变故。 黑气飘忽,古朴大剑游移了一圈之后,缓缓崩出数道裂缝。 到得最后,化作道道神魂力量存在。 被宫阳自身的大五行生魂一激,魔念混杂。就见一道极为浅淡的天魔虚影,当即衍生而出。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天魔虚影完整。 在其身形完整显露之际,魔雾骤起。而那高达数十丈的天魔虚影,则缓缓躬身,朝着虚空之中拜了下去。 在其一拜之际,宫阳身周的因果毒瘴,立时稀薄了数分...... 陈牧夏家祖祠内,时光须臾便过去了小半年之久。 在这半年里,宫阳头顶上的天魔虚影,变得愈发凝实,依稀有了当年夺舍宫阳命魂之时的威势。 只是其魔念深处,一直被数道命魂烙印压制;即便魔焰滔天,也极难发挥出超过之前六成的实力。 依此来看,那残存天魔意志的目的,已然昭然若揭。 --在宫阳被因果毒瘴困住之际,它便兴起了‘趁他病,要他命’的念头。 这,几乎是它借用最后的魔念,孤注一掷的选择。 祖祠之外,土湟主城,属于陈牧夏家的区域。 随着夏氏一脉众多高手身死,那布置了近千年的夏氏一脉禁制,开始日渐虚弱。 就见其城郭禁制边缘,不断有修士身影出现。 待得又一年过去,数十道身影,立时朝着陈牧一脉的禁制大阵疾掠而来。 几乎没有任何言语,便从数个方向发动攻击。 “嗡!” 附着一众低阶族人命魂的大阵,在被攻击之际,发出阵阵嗡鸣。 随之而来的,便是诸多修为较低,亦或者难以修炼的族人;眨眼面色惨白,命魂受损。 不过三十余息的功夫,第一个禁制决口出现,有十余名陈牧族人身死。 接着是第二处。 第三处。 待得那一行黑衣修士,均都破开了面前的禁制,就听得一声冷哼传出,言语冷沉: “凡是陈牧夏家族人,不留活口!” 话音落下,那发布号令之人,立时将自身金丹放出,朝着山峦之上的夏氏圣殿疾掠而去。 在到得那圣殿面前之时,蓦地探手打出,将圣殿最高处的屋顶,眨眼轰碎。 一时之间,土木横飞,哀嚎遍野。 这一场屠戮,从傍晚持续到天明。 不但陈牧夏家族人,便连一些由陈牧夏家扶持的民间皇室血脉,也被齐齐抹杀干净。 那一行身着黑袍的修士,将那沾染了不少血腥的黑袍取下,就见这一行人中,均都流露出无比漠然的神情。 仿佛屠杀陈牧夏家一脉,早就是计划周全之事,根本不会泛出太多情绪波动。 “二伯,现在尽快调用陈牧一脉当年的命魂血契,反噬那祖恒的孙氏老祖,务必要将这老贼重创!” 见那被他选中的老者点头称是,说话之人目光更冷,回头朝族内一众高手命令道: “大伙眼下先去休息半个时辰,随后便举全族之力,赶往我龙陵赵家,与祖恒孙家的交界之处集结!” 吩咐停当之后,那额头奇大的修士,只留下之前那老者领着三五名族人,对圣殿之上的血契进行催发。 其余之人,则是迅速从陈牧夏家境内退出,去往自己族内。 若是宫阳能够亲眼得见,就会发现那落后一步,目光黯然的青年,正是当年和夏氏一脉的夏无忧,一并前往迎接死灵道童之人。 此人,名为赵虎。 奈何这平素里颇多来往的两大宗族,眼下居然兴起了这等惨绝人寰的算计之事。正应了那句‘杀人者,人恒杀之’的古训。 若非这陈牧夏家一脉,蓄意算计宫阳;便不会落得族内高手尽丧,须臾便被龙陵赵家吞噬的局面。 ...... 与外面的你争我夺不同,祖祠之内,随着更多的夏氏一脉命魂的来临。 宫阳念海上方的天魔虚影,已经与当初在那荒谷之内相当。 更是借用了诸多命魂的力量,将宫阳的因果执念,一直禁锢在当初的心魔幻像之中。 随着心魔幻像的加深,那天魔身影再度拔高,从最初的八十余丈,长高到一百来丈大小。 且这高度,还在继续增长。 念海内,宫阳留下的数十道命魂封印,开始有所松动。 天魔巨人尝试了数次,却没一次,能够将那魂封悉数破开。只得苍凉的嘶吼了数声,随即再次屈膝半跪,朝着虚空拜服起来。 宫阳身周的因果毒瘴,立时被冥冥中的存在,激发出更多反衍之力。 随着这道反衍之力的凝聚,就见那数百里外的陈牧圣殿之中,原本只缠绕在夏氏一脉血契之上的黑雾,开始朝着龙陵赵家,祖恒孙家的修士血契之上蔓延!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33章、因果一去,二十年 “哼,区区命魂反噬,也想中伤老夫?” 陈牧圣殿之内,那留下来算计祖恒孙家的赵氏老者,眼见三族血契之上,不断有反衍黑雾涌起,甚至波及到自己族人一脉。 当下长眉皱起,遥遥一指,朝着面前那陈牧夏家的血契龟简之上点去。 却才接触,便发出一声闷哼。 紧接着,数道黑雾涌出,刹那便将那来不及逃离的赵姓老者,整个围困了起来。 下一刻,黑雾倒卷,撕心裂肺的惨呼传出。 见到变故,余下的赵氏族人顿时心神失守,也不知是由谁领头,四名筑基巅峰修士,立时调转身形,朝着陈牧圣殿之外拼命逃去。 奈何还是晚了一步,这一行四人方刚奔出十余丈远,就被四道凭空出现的黑雾困住。 惨叫连声,待黑雾散尽,原地便只剩下一具没有半点气血之力的干枯身体。 反衍继续,有了这五人的命魂印记存在。冥冥中的天魔反衍,似是寻到了附着之物,遥遥朝着陈牧夏家禁制外围飞去。 其前行的方向,赫然便是龙陵赵家所在的范围。 方才降临,便神不知鬼不觉,将赵氏一脉之人的命魂,攫取了一成左右。 之所以烙印得如此顺当,不单是那血契之力。 更多的,却是源于当年死灵道童的无心之举。 当初那和夏无忧一同前来,迎接死灵道童的赵虎,便被他在体内留下了一道伪香火之力。 经过这近百年来的衍化,早已将赵虎接触过的人,都打下了相应的烙印。故而方刚进行血契反衍,便能控制住一成之多。 接下来的烙印,虽然慢了不少,却也在逐日推进。 待得宫阳进入陈牧夏家祖祠的第六年来临,整个龙陵赵家之人,已然尽数被烙印完整。便连那具有金丹后期巅峰修为的赵氏老祖,也没能幸免。 只是在烙印之后,天魔选择了从普通的赵氏子弟动手,缓慢吸收其气血之力。 这过去的六年里,龙陵赵家与祖恒孙家对于土湟主城的争夺,逐日进入白热化阶段。 那在陈牧圣殿抢得先机,并借用家族手中与夏氏一脉的血契之力,重创了孙氏老祖的龙陵赵家,开始掌控了战局的先机。 区别于当初的赶尽杀绝,此时的赵家家主赵恒,对孙氏一脉采取了怀柔之策。 对于孙氏一脉筑基修为以上之人,进行招纳说服;修为极低之人,则直接纳入龙陵赵家的版图之内。 征伐连年,到得第十三年来临之际,孙家家主孙震云被杀。那被血契反衍,重伤在身的族内老祖,无奈之余,只得接受赵恒的条件。 终于,这呈三足之势,鼎立了近千年的土湟僵局被打破。 自此之后,土湟主城不再有陈牧夏家与祖恒孙家,而是姓赵。 其三大家族下辖的十余个民间皇朝,也顺势被划拨到龙陵赵家管辖之内。 只是其后的两年,也就是宫阳去往陈牧夏家祖祠第十五年之际,龙陵赵家之内,接连发出不少怪事。 先是低阶修为的族人无故惨死,慢慢波及到修士层面。 不过短短两年的功夫,便连一些筑基修为的修士,身上也逐渐攀沿出道道黑气。 从四肢百骸,蔓延到脸上。看上去妖异无比,状如山鬼! 待其族内的数十名筑基修士,均都被那魔气侵蚀之际。那些由祖恒孙家收服而来的修士,同样出现了相应的情状。 天魔的贪欲,似乎在尝到甜头之后,霎时疯长了不少。 数月之间,便将土湟主城内的修士,抹杀了三成左右;普通族人,更是不计其数。 这等损耗,对于方刚稳定不久的龙陵赵氏而言,足以致命。 奈何数次搜寻之下,都一无所获。 这一日,新建成的土湟圣殿之上,赵恒忽地察觉到一阵莫名心悸。继而目光一阵黯淡,明显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命魂力量,正被一股悬空之力吸扯而去。 当下冷哼一声,朝着大殿之下站立的几名金丹老怪喝道:“彻查,无论祖恒孙家,还是陈牧夏家在背后捣鬼。接下来的半个月,须得给老夫一个满意的答复!” “族长,眼下土湟主城局势方定。若是在此时全力排查,定会生出新的恐慌。” 下首的老者定了定神,继续硬着头皮道:“倘若此番算计,当真来自于祖恒孙家一支,又当如何自处?” “杀了便是!” 赵恒目中寒芒更浓,待一众主城长老尽数离开,这才心神不宁着,躺靠在宽大的石榻之上。 接下来的一个月,排查持续进行。 与此同时,那些与祖恒孙家有所牵连的修士;均都被赵氏一脉,以各种借口诓骗入一处禁制之中,其后便再没走将出来。 陈牧夏家祖祠处,经历过大半月的寻找,那赵氏族人终于从十余里开外,看到那笼罩过十余里的漆黑魂雾,当即返身逃窜。 却才掠出两百余丈,便自半空坠落了下来,化作两具干尸。 “吼!” 在料理完那两名金丹修士之后,一直双目紧闭,只顾不断吸敛生机之力的巨大天魔,第一次睁开眼来。 在其醒转的刹那,土湟主城内之人,瞬间又死去大半。 这天魔却没有任何触动,那赤红如血的眸子一扫,当即将探手而出,似乎想将剑心意志迷雾下沿的宫阳抓来。 咀嚼咽下,方解心头之恨。 却在手掌方刚探下之际,便察觉到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意涌来。 “轰!” 二者方甫交接,天魔巨人口中就发出一道怒吼。在将那大手抽离之际,就见那先前凝聚而出的手掌,生生被人从腕部斩断。 无数剑心意志之力,循着它经络之内冲入,眨眼之间,又将其手臂轰碎三成有余。 “唔!” 巨大天魔怒哼一声,继而不管不顾,遥遥抬起脚来,朝身下的剑心意志轰然踏去。 奈何这番攻击,都被那剑心意志迷雾,逐一引往宫阳身周的因果瘴毒之中。 此消彼长之下,道道因果瘴毒崩溃,化为数点白芒,印入宫阳念海深处...... 最后一丝因果毒瘴,被半空中的浩大天魔炼化,那环绕了宫阳二十余年的无尽瘴雾,开始缓慢退散。 其念海深处的化念凝固速度,也变得缓慢下来。 只是那被炼化过的因果之力,在进入念海之后,并未封印起来。而是凝为一道黑白相间的因果光柱,朝着宫阳那尚未完整的四灵元婴、第五灵之处附着而去! ------------ 第535章 、黑气,融合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随着诸多因果瘴毒散去,那半空中天魔的连番踩踏,切切实实落在剑心意志凝成的黑雾之上。 “唔!” 就听得那沉溺于心瘴之内,不肯醒来的宫阳,立时闷哼了一声。 却是那剑心意志,与宫阳自身的命魂相连;此番遭受强攻之下,心神当即受损。 便连其元婴深处的天魔烙印,也立时溃散了数道。 天魔实力愈发强悍,与之相对,那作为最后屏障的剑心意志,则逐渐到了崩溃的边缘。 顶多还能挡住那巨大天魔的三次攻击,那勉强维持着大剑形态的剑心意志,便会彻底崩溃! 便在此时,一声轻微的振翅声响传出。 紧接着,一道金芒刹那出现,不闪不避,朝着供养头顶即将崩溃的雾气大剑飞了出去。 下一刻,就见那临近崩溃的大剑,以最快的速度重组起来。 宫阳身周尚未散尽的因果瘴毒,继而化作道道元力剑芒,环绕在那比先前还要凝实数分的古朴大剑身旁。 一抹金芒,遥遥悬浮在那大剑正中之处。 若是宫阳能够亲眼看到,便会发现无比怪异的一幕: 久未传出动静的荒蛊,眼下取代了魂雾大剑的剑灵所在。就不知这没有本体的虚幻大剑,如何能成为这荒蛊的寄生之体? 且其方刚现身,便凭空生出一个领域! 不过下一刻,这荒蛊的意图旋即显露出来。 只见其遥遥悬在半空,触角微动;一双复眼,紧紧盯着苍穹之下愈发暴躁的天魔巨人。 应该是那天魔的滔天魔气,与其喜噬阴寒的生活习性相符;故而这向来以贪念为食的荒蛊,动了将那天魔气息,尽数吞噬的打算。 “吼!” 巨大天魔眼见宫阳头顶的魂雾大剑就要崩溃,接着便以数倍的速度恢复起来,登时大怒。 奈何数次攻击,方刚将那剑心意志崩出不少决口,就见其以更快的速度恢复起来。 反观那藏身在雾气大剑之内的荒蛊,则显得气定神闲。 方刚窥到那天魔巨人巨足踏来,便猛地调动身周诸多气剑,将那轰击而来的滔天魔气一一凿穿。 随后猛地张口,将击碎的魔气悉数吞下! 须臾之后,就听得数道卡哧咔哧的声响,自荒蛊拇指大小的体内传来。 其身形,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开来。 反复数次之后,荒蛊的身形,已然暴涨得有拳头大小...... 剑心意志虚影下沿,随着荒蛊的加入,一直在心魔中停滞了近十年的宫阳,因果幻像终于再次松动。 画面再度推进,在到得其进入天寒,拜师卫道南之际,反衍再度陷入停滞状态。 宫阳略显苦楚的面容,也变得轻松了不少。数月之后,一抹浅淡的笑意,出现在他脸上。 念海深处,化念已经趋于平稳;化念成面之势,已然凝聚了三成有余。 便连那元婴四灵之外,属于第五灵位置的诸多诅咒与因果之力融合的红黑魂雾,也开始了高度融合。 若无人知晓宫阳的元婴秘密,定会将这最后一灵,当作那缺失的大五行水灵看待。 五灵落成,异变却并未停止。 念海深处,那自从宫阳破界而来,便数次为他挡下灾妄的诡异黑雾,眼下接连生出变故。 只见其似是感知到那第五灵的出现,当即从念海内缓慢逡巡而去。 在同五灵元婴僵持了小半年之后,化作一道黑雾,融入宫阳元婴之中。 随着那玄黑气息的动作,宫阳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神情,再次变得痛楚起来。 凝神内视,就见那抹黑气在进入元婴内部之余,霎时将元婴五灵轰碎。 却尚未散开,便以极为迅疾的速度重组起来。 如此反复,越来越快。 数番之后,宫阳面色已经变得惨白如死,更是有不少心血,自他七窍之内溢将出来。 好在冥冥之中,伪香火火种的力量再度出现。 加之半空中荒蛊实力的逐日增强,将那属于天魔的土湟生魂力量,愣生生抢来一大部分,短暂维系住了宫阳体内的生机消耗。 又是两年过去,宫阳念海内,元婴五灵的崩溃势头,方才停了下来。 黑气消弭,陷入了漫长的重组。 待得宫阳进入夏氏祖祠第二十七个年头来临,其念海内的五灵元婴,方才再度凝结了出来。 只是此番的元婴五灵,属于大五行土灵的部分,不再橙黄。 木灵的部分,不再呈现出苍翠的绿意。 火灵的区域,不再赤红...... 而是这四灵之上,同时附着了黑红二色,每一灵之上,都存在着三种色调。 合着元婴五灵的变异,宫阳念海内原本已然稳固、新的因果壁障,再度崩溃开来;重新化作道道化念,保存在念海之中。 其即刻化神的危机,被再度压制了下来。 只是其代价,生生耗费了土湟主城,数万生灵的命魂力量! 此时的土湟,已然是一座死城。 ...... 念海上方,随着荒蛊的强大,与那天魔巨人的削弱。二者的交战,俨然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就见此时的荒蛊,身形已经长得涨得有合抱大小。 一对触角,更是比成年男子的双臂还要壮硕。那双复眼内,呈现出藏青的琥珀之色,看上去苍劲而冷血。 “吼!” 身形变得愈发虚幻的天魔居然,似是已经能看到自己的下场。探得荒蛊的实力愈发强悍,当下蓦地擎起重拳,朝自己脖颈打去。 一拳之下,脖颈断裂。 巨大的魔头,随之掉落下来,被他一把抓到手中。 继而整个高达两百来丈的天魔巨膝一屈,凭空跪了下来。将那魔头托到半空,遥遥朝天一拜。 这一拜之下,三道强悍无匹的魔念冲天而起。 下一刻,风云倒卷,雷电隐现! 数息之后,一个十余丈大小的雷球,轰鸣着从半空降落下来。被那三道魔念,须臾引入体内。 接下来,就见天魔经络之内,雷光游走。 天魔整个身形再度拔高,到达三百余丈开外。 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的魔头: 在身处绝地之时,居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同归于尽的自爆! 一旦爆开,不说宫阳,恐怕整个陈牧夏家祖祠两百余里的范围,都会瞬间化为齑粉。 “嗤嗤!” 便在那天魔引雷入体,天幕上电光游走之际。一直复眼微眯的荒蛊,立刻发出数声细碎的低鸣。 似兴奋,似欢喜,与周遭山峦冷漠,万物息声的环境格格不入。 ------------ 第536章 、前往令氏家族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吼!” 巨大头颅被自行强行轰断的天魔,此时以腹代口,发出此生最后一次嘶吼。 其后蓦地将手中头颅砸碎,擎起一拳,重重轰击在腹部之上。 下一瞬,就见其体内的魔气急剧萎缩。 一个浩瀚达百数丈的巨大魔气雷球,在将天魔最后一丝魔气吸纳之后,须臾朝着荒蛊方向坠落下来! 一时之间,电光游走,魔气纵横。 那雷球四周的大五行元力,正被急剧压缩。顶多再有五息功夫,便会爆炸开来。 第一息,就见那触角微动,一直盯着半空中硕大雷球的荒蛊,身周缓缓有金色魂雾出现。 在接下来的两息之中,一只浩瀚达三百余丈的荒蛊虚影,自合抱大小的荒蛊身后衍化而出。 第四息到来之际,那荒蛊虚影忽地张开巨口,朝着那半空坠落的雷球咬合而去。 “嗡!” 第五息来临,闷响传出。 周遭却除了少量的大五行元力暴动之外,便没生出更多变故。 剑心意志下沿的宫阳,连半分动荡都没能见到,四周便回归平静。 陈牧祖祠安然如故,便连那些年久失修的先人石碑,也没有崩断半块。 半空中,就见那吞噬了天魔雷球的荒蛊虚影,缓缓收敛起来。继而化作一道流光,收入荒蛊体内。 “嗤嗤,嗤嗤!” 方刚融合,荒蛊便发出数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随后身形如电,扯出道道几乎连宫阳都无法看清的金线,在那埋葬了近千名夏氏族人的祖祠内横冲直撞起来。 这一撞,便是三日之久。 到得第四日来临,祖祠内的土冢,已经被尽数削平,诸多棺木显现。 这原本贵为主城家族的夏氏祖祠,尸骨横陈,比之民间皇朝的乱葬岗,还有颇多不如。 而那作为始作俑者的荒蛊,身形再度变大,趴在宫阳面前,犹如一个丈许来高的山包。 只是其此时的形态颇为古怪,似乎小儿腹痛,满地打滚一般的情状。 趴了一阵。就见其翻转过来,肚皮朝天。随着四肢百骸内若有若无的电光游动,身形抽*搐不已...... 看来它终究是为自己的贪念,吞下了此番苦果。 若非其自成领域,且它那类似乾金之力的领域,能够恰到好处的导出不少雷光,估计此时的荒蛊,已经是死虫一具。 --果真是和那天魔同类,这等逆大五行存在的奇珍异兽,向来都只依靠贪欲行事。 故而才会在那等凶险境地,悍不畏死的吞噬了整个足以轰杀化神后期巅峰,甚至婴变初期修士的雷球! “乖乖隆地洞,这小子是吃了雷公吗;血脉之内,怎会有如此浓郁的雷云暴动?” 古碑空间内,那自从被太苍整治,便一直躲在古碑深处的百里痴,再次现身而出。 这过去的二十余年,随着宫阳自身因果魂雾的出现,他便一直躲在古碑内,极尽可能的收取夏氏族人魂力,闷声发大财。 谁知最近几日,忽地觉得宫阳血脉之内,道道雷光出现。 如果固执收取生魂力量,反倒会得不偿失,只得骂骂咧咧的从古碑之内逃了出来。 却是荒蛊被宫阳收服之后,便一直借用巨灵血脉温养。 这荒蛊本就自私胆小,受到了这般强烈的攻击,自然而然便选择了宫阳的血脉作为载体,持续分担伤害。 “这是,什么鬼?” 方才走上前来,身着红衣的仙碑之魂,便将目光牢牢锁定面前的山包。 却在看到那两支触角之时,蓦地后背一麻,转身急急逃开了去。 现在的他,无论软硬,只要看到柱状物体,总能将自己吓得心里发毛。 说来,他运气也够背的。 当年在震慑天武殿一行之后,方刚从沉睡中醒转过来,便菊*花痒痒,去招惹那暴脾气的太苍。 结果落下的心病,便是此番看到这陷入昏迷的荒蛊,也是怵得不行。 随着诸多因果毒瘴,以及那由诅咒元晶组成的迷雾一去;整个陈牧祖祠之内,此地投射下不少天光。 秋风骤起,又一年秋季到来。 这一年,西荒境内,暴雪。 鹅毛般的大雪,从皎洁到变得浑浊,一直纷纷扬扬的下了两月之久。 靠近土源道场之处,浊意更浓。 在到得土源道场方圆两千里之内,更是猩红一片,齐膝深大大雪,将众生万物掩盖了起来。 原野寂静,山峦如死。 这一场雪,持续到春分过去,方才融化了七成左右。 诸多草芽,终究挨不过春岁的匆匆催促,惶急着冒出头来。 “那玩意,是死了吗?” 夏氏祖祠内,属于土岵众多土冢一隅。百里痴呆呆看着那两处比其它地方高出不少,渐渐露出本尊的土丘,目露迟疑。 事实上,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他数次尝试着朝宫阳以及荒蛊所在的方向移动。 却方才靠近百余丈,便被脚底传来的酥麻之感须臾逼退。无奈之际,只得维系在三百余丈开外,神思不属。 “就这情状,多半是死了。若是能将它那一身重铠,扒下来弄件魂力铠甲,说不得便能积蓄更多的魂魄之力!” 看了好一阵,百里痴眼底忽地泛起一丝狡黠,摸了摸白面无须的下颌。 继而又停留了一阵,终究扛不住内心的好奇之意,缓缓移步,朝着宫阳身前那处两丈有余的土包走了过去。 “没有电光,也没有酥麻感。” 百里痴喃喃,身躯却一直绷紧,随时都做好逃跑的准备。 终于,在安全入得一百丈范围之后,紧张感慢慢降低了下来。到得六十丈之时,忽地一阵得意忘形,疾步朝着山包所在走去。 便在他即将探手而出,将荒蛊上沿的积雪扫开之际。十丈之外,附在宫阳身上的少量结冰积雪,瞬间崩出不少裂缝。 紧接着,冰层崩断,雪屑纷飞。 那陷入心瘴之内近三十年的宫阳,须臾从因果幻像中一跃而出。 其身周,除了浅淡的诅咒之力,便没有更多因果瘴毒存在。一双深邃的剑目里,更是流转出不少明悟之色。 “醒了?” 百里痴似是料不到宫阳,居然会在自己即将行凶之时醒转过来。奈何却不能表现出更多,只得涎着脸,朝宫阳走了过去。 “我此番陷入心瘴,究竟停留了多少时日?” 不待百里痴回答,宫阳目光早已被面前的巨大荒蛊吸引了过去。微微错愕之际,扫了一眼四周残破无比的土冢。 目光精光流转,似是猜到了些什么。 “二十九年。” 百里痴顿了顿:“准确来说,是二十九年零三个月。” “喔,过了这么久了么?” 宫阳似问非问的回了一句,其后探手将荒蛊收入古碑空间内。接着俯下身去,从熊氏夫妇坟前取了一把土放入古碑空间。 其后再不留恋,转身朝西荒西南隅走去。 这方向,令天绝分明和他提起过,应该是那令氏族人聚居之所......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36章、我来,带走一人 前往令氏家族的一路上,百里痴安静的陪在宫阳身旁。桃花眼时不时转动一番,不知是不是还在打那荒蛊的主意。 宫阳同样沉默不语,只是将自身化念分出数道,凝神内视。 此番检视之下,接连暗呼了数次侥幸。 侥幸之余,当即借用分神,朝古碑空间内的荒蛊试探而去。 此时的荒蛊,体内由大五行木灵结成的雷光,已然消散殆尽。 其硕大的蛊甲之上,崩出数道拇指粗细的裂缝。这些裂缝中,新肉已生,只是彼此间,却再没有血脉交换。 微小的变化,更是数不胜数,宫阳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这荒蛊在强行吞噬了那天魔雷光之后,首次进入它的虚弱期--蛊褪。 便是褪去先前的蛊甲,再度进化。 这段时间里,荒蛊会处于极为虚弱的状态,不活动不进食,如修士坐生死关。 能褪壳而出,其无论身形修为,都会得到质的改变;若是终究无法从蛊褪成功,则会生机消弭,命魂尽丧。 “多谢!” 也不知这次荒蛊陷入沉睡,究竟能在何时醒转过来。宫阳只得目露感激,将自身气血之力,渡入荒蛊体内。 其后疾掠而出,继续朝令氏家族方向赶去。 “宫小子,那小虫,你究竟从何处得来。要不,也为我捉一个?” 百里痴跟了大半路,终于将自己的小算盘盘托了出来。 “.......” 宫阳无语,且不说自己与这荒蛊的渊源极浅;真正说来,能得到这荒谷的青睐,也不过侥幸。 加之这等强大的存在,岂是想捉便捉的? “只有这个么?” 仙碑之魂见他神色古怪,立刻会意过来,却依旧不死心:“捉不到的话,你把这小玩意送我也成,说吧,你要什么宝贝?” 看来入世良久,百里痴忽悠修为见长啊。 这不,都不明白宫阳要什么法宝,直接就胡乱许诺。 话音落下,就见宫阳一副看智障的神情,百里痴顿时怂了下去。 心里的痒痒,却是未曾消减半分。 蛊褪的强大,的确能为他提供不少便利。 --若是能将其彻底炼化,融入魂力之中;那他作为魂体的秘密,即便是婴变,甚至更高修为的修士,也很难将之看穿。 故而接下来的小半月内,百里痴与宫阳的对话总是翻来覆去,最终都归落到荒蛊身上。 仿佛那陷入沉睡的荒蛊,已然是板上鱼肉,随时都可以提刀来宰一般。 奈何宫阳每次给的回应,都无一例外,是一副看智障的神情。百里痴无法,只得渐渐将这事压了下来。 又是半月过去,一处四面环山,清幽宁静的小部早到。 临近傍晚,几缕炊烟,缓缓自小部内升腾而出。遥遥有几声柴火狗抢食的呜咽传来,整个安静祥和的小部,愈发出落得像个世外桃源。 六百余丈开外,一行两人,缓缓走将出来。 正是宫阳与百里痴二人。 远远,就见宫阳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无比平和的小部。目露迷茫,仿佛穿越了诸多岁月,回到当年那华夏故地,滇南远山的草庐一旁。 结合令天绝和自己亦师亦友的关系,感触更深。 “走吧!” 良久,宫阳方才回过神来,踏步朝着令天绝儿时生活的部落走去。 “一名元力十重,两名元力七重。其余众人,修为都在元力五重之下......” 宫阳简单试探了一下小部修士的底蕴,随之目光一凝,落在那部落圣殿一侧的三尊石像之上。 这三尊石像,其中一尊,保留着若有若无的元婴气息。 另外两尊,则是金丹中期左右。 奈何这两尊应该更为久远,其内的修士气息,已经被浓郁的死气覆盖。 “宫某来此,是为寻一位故友。还请令世部落族长,部内天骄现身相见!” 这令世一脉的禁制,在宫阳的破阵之晶下,完全可以无视。 踏空入得小部之内,宫阳随即传音而出。 “不知前辈来此,是想寻我部哪位先祖?” 从对方一声不响便破开部落禁制,出现在部内,已经足够说明许多问题。 那和令天绝有几分相似的令世族长,方刚见到宫阳,便不自觉双膝一软,眼见就要拜倒下去。 “贵祖名天绝,与我是故交好友。” 宫阳淡淡一笑,凭空一托,便将对方扶了起来。 其后信步走向那居中的石像,端详了良久,最终还是暗叹了一声。 继而凭空一指,落在属于令天绝的命魂石像之上。 收回手来的瞬间,一道比以往还要强悍数倍的生机力量,刹那从那石像之内流转而出。 “人,总归得有念想。令老,你当日散尽修为,用命魂助我;这,是我为你做的第一件事!” 宫阳喃喃了一阵,随即转过身来,朝那愣在当场的中年汉子笑道:“怎么,我二人来你令世一脉境内,就没有一杯用来招待的薄酒么?” 言罢,当先在那三尊石像面前坐了下来。 就见那中年汉子傻傻一排额头,忙不迭的转身准备酒食去了。瞥见那汉子的憨态,宫阳又是淡淡一笑。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七人,已经将酒水饭食取将过来。朝宫阳二人拜了一拜之后,便拱手侍立一旁,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眼神却紧紧盯着部落防御禁制,只一眼,便能看出其强悍之处。 此等强度,即便有金丹修士前来,恐怕也极难破开。 “果真是迂腐得紧,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你们招待客人,就这般像个木头一般杵在对方身旁吗?” 百里痴先前在驭鬼大宗内待了二十余年,几乎每一次露面,都是这等阵仗。 后来和明关等人闲散惯了,反倒觉得这般做法极为形式,当下眉头一挑,就要将荒蛊之事的积怨一并发泄出来。 令世七人闻言,只得战战兢兢的坐下,坐到宫阳二人身旁。 “无妨,既然都是修士,便没有这么多规矩可言,大伙都随意便好。” 宫阳微微一笑,当先拿起酒瓶,倒满一杯之后;站起身来,悉数倾倒在令天绝石像面前。 “敬令老!” 敬完之后,右手一翻,八瓶笑芙蓉,已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回喝酒,直喝到天光渐亮,鸡鸣骤起,众人方才歇了下来,各自回部安歇。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宫阳便独自盘膝坐到令世一脉圣殿之内,对着令天绝的石像独饮独醉;时而淡笑一声,时而眼露迷茫...... 几乎整个令世一脉上百人之数,均都知晓宫阳的存在。 甚至有三五名皮实的部落孩童,在周边嬉闹了数日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聚拢到宫阳身周闹腾不已。 待得这一月月末之际,那先前迎接宫阳的令世八人,再度齐齐到来。 方刚见到宫阳,便抱拳深深拜了下去。 “谢谢前辈,此番恩情,我令世一脉永生难忘!” 那作为族长的令自良,拜完之后,抬起头来朝宫阳憨憨一笑。 他此时的修为,不再是当初的元力十重,而是筑基初期。比之月前,强悍了数倍不止。 宫阳微微一笑,也不作更多解释。 想了一阵,随即开口:“我此行来你令世族内,是为还令老当年的救命之恩。” 众人安静听着,就见宫阳继续道:“此行,我会从你令世一脉内,带走一名孩童。”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37章、木灵游魂 方刚听得此言,令自良再度抱拳,朝宫阳深深拜了下去。 宫阳这番说辞,看似有些强人所难:毕竟这世间之人,大多不愿骨肉相离。 但在这霍乱频发,朝不保夕的西荒乱世之内,更多人的想法,只是简单活着。 无论活在什么地方,生活得好与不好。 能活着,对于常人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泽。 “不知宫前辈,可有适合的人选?” 从激动中定下心来,令自良立刻拱手朝宫阳询问。 就见宫阳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后便转过身去,再度和令天绝的石像对饮起来。 待得次年隆冬来临之际,一声啼哭,打破了令氏小部长久以来的宁静。 就见和令世众人齐齐盘膝在那三尊石像之前的宫阳,蓦地腾空而起。落地之际,已经是一处猎户的小院之内。 和那汉子寒暄了几句,便见一名稳婆,抱着一个襁褓出来。 襁褓中,一个长得无比粉嫩的孩童,哭闹过后,便勉强睁开一对小眼,目光无神的看向宫阳。 随着一道强悍的生机力量涌起,那孩童的目光,旋即有了焦点。 却是宫阳方刚来到这部落不久,便察觉到那名备孕女子的存在;继而将一道属于令天绝的命魂力量,打入这孩童体内。 这丝命魂力量,不至于取代这孩童的命魂生机,却让其将来,有了更多可能。 若是他选择修道,那其未来的成就,定会在令天绝之上。 “上仙,小儿粗鄙,还望你为他取一个贱名。” 敦实的猎户,心思极为豁达。 加之宫阳不远万里,来他令世部落探访令天绝的事迹,足以证明,宫阳是那心性宽厚之辈。 当下也不忸怩,直言问道。 “此孩童出生正月,那便叫他正月吧。” 宫阳看出那敦实汉子眼底的决绝,倒是省去了不少劝慰。当下探手而出,将那比普通孩童更有气力的婴儿接了过来。 照顾宫忆灵的岁月,仿佛还在昨日。宫阳随即按照先前的方式,过不多久,便将那孩童逗得小嘴一咧。 “哼,这样的玩意有什么好的。就他这样,一巴掌一个,老夫能打十万个......” 百里痴似是和荒蛊之事杠上了,罕见的看到宫阳,极尽可能的逗乐怀中那个孩子,当即冷哼了一声。 本想再怼上几句,便察觉到一阵神魂动荡。只得硬生生将接下来的话语,悉数咽了回去。 又留了三五日,让那猎户妇人和孩子见过之后;宫阳随即取出十余枚毛丹,外加一枚玄级中品丹药相赠之后,拔足离去。 半年之后,属于原先的土岵小部境内,位于近阳山一侧,宫阳身形出现。 却没有急着去往近阳山处,而是数番周转,最终在那遇到徐驼子的小部草市之上慢了下来。 回首一去三百载,那些当年无比鲜活,精力旺盛的贩夫走卒,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街面上,只留下淡淡的因果之力,散逸在周遭游弋的大五行元力之中。 “土岵大力面?” 转过几处街口,一面兽皮写就的招牌,迎风晃动,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响。 宫阳微微一愣神,随即移步走了过去。 “两位客官,我这土岵大力面,可是祖传的宝贝。” 那小贩领着宫阳二人进屋,嘴里连珠炮的说个不停。 “我这祖传大力面啊,吃一碗管饱,吃两碗逍遥,吃三碗力大无穷,吃四碗金枪不倒......” “小哥,大力面宫某自然知道。就不知这面,和那两百余年之前的土岵小部,究竟有何关系?” 宫阳听得他后面几句,立时一阵不自然;只得借故,将话题岔开了去。 “呦呵,这关联大了去了。” 小二哥听得宫阳询问,当即来了劲。 “据我阿公所说,他的阿爹,也就是我老祖,曾接待过那时候土岵小部,最为厉害的猎长。那猎长,长得面方口阔,力大无穷,一拳能打死牛......” 话题再度偏离开去,不过宫阳只是微微笑着,愿意听他继续讲下去。 “重点来了,这猎长虽然身形健硕,却无法生育。直到吃了我这大力面,你猜怎么着?” 精明的店小二,拿眼瞟了瞟宫阳二人,故意卖关子。 “怎么着?” 宫阳对他这等颠倒因果的说辞,颇为无语。 反倒是满脑子风花雪月的百里痴,听得极为入迷。特别是听到’金枪不倒‘那几个字,面上立时多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过不多久,便有一名仙人,为这夫妇送来了一名孩童。” 店小二再度咋了咂嘴,吊足了百里痴胃口,方才面露憧憬道:“这孩童,据说在短短数十年间,便成了金丹修士。随后整个土岵便鸡犬升天,一举入主土湟主城。” “你是说,那孩童父母原是土岵猎户,随后入主了土湟主城?” 百里痴听到此处,先是小心翼翼的瞟了宫阳一眼。 随后蓦地跳将起来,一巴掌拍在店小二头上:“你小子信口胡诌的故事不错,不过,你想听听接下来的故事么?” 店小二猛然被揍,本想立时怼回来。 但见百里痴面色不善,只得继续维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转身忙去了。 只剩宫阳独自坐在小店的木凳之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坐了一会,小二虽然不知就里,却还是识趣的送上两碗大力面来,搁到宫阳二人面前。 接下来的小半月,宫阳都在民间坊市的客栈内歇了下来。 其身周,再度有因果雾气出现。 只是此番的因果雾气,再没有半点霍乱之意。 看来心瘴一去,方才是真正的化神开始。念海内的诸多化念,再度缓慢移动了数分,却没有立时凝结成线。 宫阳却置之不管,每日早起早睡,偶尔抽空到坊市一侧的土岵小部去,一待就是大半日。 终于,到这月月底来临之际,宫阳方才动身而起,去往近阳山之处。 其后循着当年出现之地,盘膝坐了下来。 这一坐,便是小半年之久。 因果之力,愈发变得浓郁起来。 自那原先结成的化念线条崩断,心瘴散尽之后,第一道属于宫阳自身的化念线条,凝结出来。 山林之中,自宫阳来到此地之时,尚有不少小兽身影出现。 却在两年之后,整个森林茂密的山峦,已然静谧如死。 便在宫阳凝出第五道化念线条之际,道道浓郁无比的大五行木灵之力,骤然从西荒境外连番涌来。 紧接着,便是诸多魂力涌动。 流转过大半个西荒之后,那些浓郁无比,与大五行土灵相克的木灵之力,立时抽离而出。 化作道道木灵游魂,当先朝着西荒四大迷域所在之处,周游而去。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38章、诅咒决口 随着更多木灵游魂的出现,诸多大五行土灵之气,须臾被吸扯而来。 整个西荒境内,篆字奔突,黑气鼓舞。 在宫阳盘膝冥想的第三年来临之际,属于东荒苍木大陆,与西荒神眷之地间的两界壁障,变得愈发稀薄。 无数元婴以上修为的老怪,齐齐踏空而起,目光直直的看向西荒与苍木大陆交界之处。 五行木克土,虽然对于修士而言,犯不着因为大五行本源的低劣,而去过分强调这五行力量的差别。 但西荒与苍木大陆各自为主,且西荒迁徙而来的诸多主宗,宗门道统较浅。 为避免东荒修士倾轧,只得在势力划分停当之际,五大主宗联手,布置了五行大陆东西两界之间的壁障。 经过数千年的衍化,这两界壁障,已经变得越发夯实。 奈何此番变故,明显有苍木大陆木灵之力入侵。故而方刚传出异动,便有不少修士踏空而起,目露担忧。 只是这样的两界之事,还轮不到宫阳这样一个区区镇魂殿少主去承担。 故而即便身周木灵游魂浓郁,破界之力持续传来。近阳山前的青年,依旧岿然不动。 “白痴叔叔,正月饿了,今儿吃什么呢?” 便在宫阳陷入冥想之时,一声稚拙的童声,自宫阳身旁传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狸猫和蛇你都不放过,那鸡屁*股你吃么?” 宫阳十余丈外的山石上,百里痴百无聊赖的衔了根茅草,时不时撩拨一下身旁的羽状花瓣。 微微一碰,那诸多羽状花瓣,便化作道道伞状飞絮四散飞去。 奇怪的是,他此番并没有回怼小正月。 原本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缘着这“白痴”的称呼,即便不追得那小短腿鸡飞狗跳,也会虐得他鸡犬不宁。 看来时间,终究是解除一切隔阂的良药。 时间一久,便也听习惯了。 三年的功夫,孩童从当年的襁褓中跳将出来,长成顽劣小童。 每每鼓着腮帮子看他,才让这在古修洞府内被封印了上万年的仙碑之魂,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时间,终究是过去了。 “采薇啊,我的灵魂伴侣,好久不见!” 山石之上,百里痴模拟了数百个见面的场景,终归都不满意。 却在看到小正月鼓着腮帮子走上前来的瞬间,蓦地目光一亮,有了新的打算。 “小子,我们今儿吃鸡,还是你最喜欢的叫花鸡。” 言罢,百里痴故作神秘道:“不过吃完之后,你得乖乖睡觉。睡醒之后,会有一位帅叔叔来领你去草市上玩耍,那地方可热闹了......” 听百里痴天花乱坠的讲述了一通,就见那三岁出头,还来不及辨别善恶的小童,立刻小眼一转,嬉笑着鼓掌道: “好啊好啊,据说那儿有肉包子,糖葫芦,还有木雕小鼓,可好玩了!” 回想起百里痴平素里并不生动,却足以蛊惑孩童的描述,小正月立时跳脚乐了起来。 过不多久,百里痴便当真带回一只山鸡来,用泥土裹着烤了。 见小童吃得满嘴流油,便暗自调动魂力,让这小娃睡了。 其后抽身外出,直到天光见亮,方才转身回来。 只是此番回来,他不再是先前身着骚气红衣的模样,而是一名身着月白青衫,剑眉星目的青年。 无论模样气度,都和先前的浪荡子颇为不同。 “白痴叔叔......” 十余丈外,方刚醒转过来的小正月,突如其来的叫了一句。 就见那已经彻底改变了容貌的百里痴,下意识就要扑将上来,扯那小童的招风大耳。 “额,本少爷是这小子的师兄,名为百里帅,你可记好了!” 百里痴强行压下内心的怒意,走上前来,轻轻给了小童一记爆栗:“那百里痴,可是这小子的师公。你这般没大没小,直接称呼他名讳,就不怕宫师弟醒来打你屁*股?” “帅哥叔叔?” 小正月心思矫灵,听出百里痴的话外之意,瞬间乖巧了不少。 就见百里痴立时喜笑颜开,一翻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双耳绑着响珠的小鼓。 一时之间,近阳山四周响起了“咚咚”的响声。 半个时辰之后,这一大一小,便出现在卖“土岵大力面”的草市之上。 在草市上待了近半个月,百里痴见神魂中,并无反噬传来。当即俊目一转,领着小童,遥遥朝西荒天寒宗方向去了。 看来这自沉睡开始,其后便被宫阳带来这近阳山的四十余年里,他对周采薇的思念不减反增。窥得空处,便打起了重回天寒,寻找周采薇的念头...... 近阳山断崖,随着百里痴与小正月的离去,四周变得愈发寂静。 宫阳体内的诸多化念,依旧在不断融合。 其身周放着的数百颗玄级中品,以及二十余枚中品巅峰丹药,隔三岔五便爆开一颗。 过不多久,宫阳整个身形,便被持续涌动的化念掩藏起来。 化念浓郁。元力翻滚。 伴随着元力愈发浓郁,道道化念余威,立时四散到他身形之外。诸多新的因果规则,正在急速凝成。 其元婴五灵之上,原本环绕着的诸多诅咒黑雾,变得愈发虚弱。 冥冥之中,似是有一股反衍之力,正试图避开宫阳引往土源大印之上的诸多迷障。一步步,朝着宫阳元婴本体所在推衍而来。 第四年一晃,已然来到年尾。 这一年之间,被宫阳剔除了诸多固有因果的规则化念,终于凝成第一面化念壁障。 壁障内,除了浅淡的诅咒元力之外;更多的,便是来自古碑之内的推衍之力。 却是宫阳深思熟虑之后,为自己化神领域规则新一轮的排布。 毕竟以他自身的元力修为核算,其除了境界差距之外,眼下的战力,已然与化神初期修士相当。 最为缺乏的,便是在对敌之际,第一时间,寻找到对方领域破绽的先机。 故而最终,选择了以极不寻常的禁制推衍之力,结成领域。 此领域一旦结成,在对敌之时,能极尽可能的影响对方元婴神魂。 加上他极为强悍的战力爆发,说不准在化神初期,便能拥有与那天武殿修士,化神中期巅峰许志的一拼之力。 只是这期间的领域搭建,需要极为强悍的禁制造诣。 就不知当初,那得自青玉洞府内的古修禁制传承,能否支撑着他将整个领域搭建出来? “哼,这小贼果真狡诈。居然愣生生将自身元婴命魂,借用此般浩瀚无匹的土灵之力,尽数隐藏了起来!” 便在宫阳结成第一面化念壁障,第二面也凝出数道化念线条之际。一声冷哼,从数万里之外的山峦内传将出来。 随着此人话音落下,宫阳念海内,那被他用来隐藏命魂元婴的诅咒屏障,眨眼破开了一道决口。 更多反衍之力,骤然从虚空之内投射而来。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39章、莫在一思停 若是当年,有人看到那邪皇子的面容,就会发现此人,极为面熟。 无论音容形体,都是那数十年年前,曾一指便洞穿林藏锋丹田的邪皇宗宗主。 只是数年不见,其左脸之上,多出两道红黑二色的刺青。 看来这当初贵为西荒大宗的宗主,终究回到了他先前的出身之地,往生道场。 而今他的身份,也不再是那道统崩坏的大宗的宗主,而是身份尊贵的往生道场,二十四地煞使者之一。 看来在过去这数十年里,灭宗之仇,并未从他心底里抹去,反而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近阳山处,一直盘膝坐地,置于古碑背后的宫阳,此时眉头一动。 在诅咒防御被破的瞬间,明显察觉到了细微的变故,却没有醒转过来的打算。 其体内新的因果化念规则,正在逐步衍生。 此番却只用了两年不到的功夫,便将第二面化念法则凝固而出。 时间分明比凝结第一道化念壁障之时,缩短了不少。 推衍继续,古碑碑面之上,破阵之晶的力量已经全面开启。 一个状若罗盘的巨大方器,将古碑防御节点悉数连接了起来。其防御力,即便是像风朴、孙虚图一般的化神后期,也很难在一盏茶之内尽数破开。 丹药接连爆开,丹香阵阵,因果之力,愈发凝实。 随着更多因果之力的涌出,宫阳头顶数千丈的天幕之下,一道黑雾当先涌起。 一抹红光随之出现,几乎自西荒道统成立之后,便未出现的诅咒天劫,再度来临。 “难不成这小贼的化神领域,居然是那从未谋面,只存在于一些往生道场老怪口中的诅咒之力?” 经由那过去一年,已经缓慢推进了两万余里的邪皇子,目光一炽。 似是要冲破万里距离,将宫阳身周的情形一一看穿。 奈何有古碑之上的破阵之晶存在,反衍之力持续扩散,阻绝了邪皇子的窥视。 这地煞使者犹豫了几日,终究一咬牙,极速朝着近阳山方向赶来。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身影,同样出现在宫阳万里之内。 只是此人行动谨慎,每每推进百数里,便会去往附近的小宗盘桓几日。 其后借用无比隐秘的手段,以自身命魂,强行控制住十余名金丹修士之后,方才再度朝前推进。 以这两人的速度,顶多再有小半月,便会到达宫阳盘膝化神之处。 却在到得宫阳身周数百里之后,略一犹豫,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第三面化神壁障出现,比第二面壁障所用的时间,再度缩短了不少。 在宫阳来到近阳山的第七个年头,宫阳念海内的化神壁障,已然满足“合三生变”之数。 一旦这三道化神壁障自行运转,其身周新晋凝成的因果之力,便会自动反衍,结成化神领域。 只是这一番反衍,比之以往的结丹,结婴,还要凶险上数百倍不止! 且不说其化念数量迥异于常人,单凭他虚幻的第五灵,便会生出更多意料之外的变故。 终究,在因果之力即将自行反衍之际,闭目冥想了七年的宫阳,随即剑眉微动,须臾醒了过来。 抬起头去,扫了一眼头顶翻滚不息的黑红劫云。 一抹决然,自他眼底泛起。 “西荒道统训示,一甲子筑基,三甲子结丹,六甲子结婴,五百载化神......” 宫阳言语喃喃,自其破除心瘴之后,一抹迷茫之色,再度从他那深邃的眸子中流转而出。 “大道独行,所谓道,不过是修士自身要走的路!” “不过是在陷于迷茫,不知所往之时,强行冒出头来!” “不过是置之死地之后,明白自己要保留什么,遗弃什么!” 接连数声心问,自宫阳念海内响起。 其坚毅的目光内,迷茫须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之色。 “应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 宫阳目中寒芒更甚,凌厉如刀:“你要以因果换因果,宫某给你便是!” 言语落下之际,宫阳一拂袖,将古碑空间内剩下的数十枚硕大诅咒元晶,一股脑抛了出来。 继而蓦地朝着身周缭绕的因果化念,一指点出。 便见那因果之内,原本被他封存起来的,属于华夏大地内的诸多因果,霎时燃烧起来。 他最终,选择了破去那段破界而来之因,只留下当年之果。 待这因果燃烧殆尽,那他关于华夏大地的烙印,便会被彻底拔除。 任何人想要通过反衍宫阳的因果,追寻到华夏界域的存在,都是徒劳。 此番抉择,和当年一样。 不为其它,只为守护。 不为同生共死,只为活着之人,能够获得自在安宁。 “嗡!” 在属于华夏大地的诸多因果雾气,剧烈燃烧之际;天幕上,数道黑红二色的浓厚魂雾,立时嗡鸣了一阵。 紧接着,道道大五行规则之力,遥遥被宫阳头顶的浩瀚黑雾牵引而来。下一刻,便凝成五道强悍无匹的雷光,悬空停在宫阳头顶之上。 “锵!” 早就被宫阳安插在古碑之内的诛魔棒天邪,应声飞出。 方刚出现,赤炎龙域内的苍劲龙魂,刹那化为五十余丈大。 自天邪之内腾身而出的瞬间,蓦地扬起头去,朝着半空之中的浩瀚黑雾,奋力一吼。 “嘶唔!” 声音苍劲,龙威十足! 与此同时,古碑之内已然凝聚而出的浩瀚篆字,同样腾身而起。 择命永信。 魂之大境。 天地玄冥。 在这十二个篆字出现的刹那,天邪内的虚幻龙魂,合着融合了篆字的十二道碑影,骤然朝着天幕上沿冲突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宫阳得自仙遗道场内的命魂传承,刹那升腾而出,化作百来丈大小的虚幻魂体。 此番渡劫,宫阳为证道之劫。 故而不再像当年结丹,亦或者结婴之时的躲闪避让,借用外物之力。 他想要借用自身实力,去彻底解开那化神因果之内的疑惑: 关于那因果瘴毒内的“奴”字,并趁化神机缘,来一场浩大无比的推衍。 此番推衍,关于道心,关于今后要走的修炼之道。 更关乎那自己破界而来,不惧身死,只想有一面之缘的清丽女子。 此女,才是他的心毒。 “这小贼,究竟什么来头。居然这般大胆,敢去主动引劫!” 数百里之外的高空中,邪皇子与那将自身行迹,隐藏在一身黑袍之下的修士。几乎在宫阳放出命魂传承,决意引劫之际,蓦地踏空而来。 这番天劫,对于宫阳而言,是实打实的劫难。 至于他这两名置身事外的修士,却是一场机缘。 若是能从宫阳此番化神之下,获得更多修为方面的感悟。那此番选择,将比其直接轰杀宫阳,获取其身上的秘密,要有用得多。 天劫降临,杀机近身! 一切,都将置宫阳于死地。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40章、三百载,化神 “终究还是来了么?” 浩瀚无比的大五行雷光下沿,宫阳方刚察觉到左翼的元力波动,一抹寒芒,当即散逸而出。 此番算计,从他自空蜃大宗内走出之时,便已然开始。 当初,他本是以土源大印,尽数遮掩了自身的命魂轨迹。 后来却生生调动自身元婴之力,自行破除了大部分诅咒屏障。为的,便是将那藏在身后,不断反衍自己之人给揪出来。 果不其然,在那诅咒壁障日渐消散之际,这二人,终于赶在宫阳化神之时来临! 只是此番,在他们以为可以对宫阳施展必杀一击之时;等待他们的,是宫阳早就埋下的惊天算计。 以元婴算计婴变,此举,无论成功与否。 但凡最终能侥幸脱身,都会让宫阳的道心,变得强大数倍。 至于此番算计的结果,就看这数千年方才出现一次的诅咒天劫,究竟青睐何人。 ...... 近阳山处,随着宫阳那华夏界域因果力量的消耗,断崖上空的诅咒劫云,越来越浓。 被周遭强悍无匹的诅咒之力,强行引来的大五行雷球,变得益发浩大。 仿佛要将此间生灵,尽数轰杀,方肯罢休。 五灵因果雷球下沿,属于宫阳的命魂传承虚影,再度变大了不少。 随着这命魂虚影的凝实,一抹罕见的桀骜之意,自那命魂虚影面部显露出来。 天邪赤龙嘶吼不已,十二枚融合了篆字的碑影,遥遥环在宫阳命魂虚影身周。 半盏茶后,三百里之外的山岗上,邪皇子的身影出现。 而那借用黑袍掩行匿迹之人,则遥遥由四百余里开外赶来。 就见那奔袭在前的邪皇子,似是从身周频繁暴动的大五行元力内,感受到那黑袍之人的踪迹,速度不由得为之一缓。 不过面上的疑惑,终究没有停留太久,就见其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近阳山方向冲去。 果然是活了千余年的婴变老怪,心思一转,便已经醒悟过来: 此人明知道诅咒天劫随时都会降临,却依旧选择这么一个凶险万分的情势现身,定是和他一样,都是宫阳的仇人! 这邪皇子最初的犹豫,是碍于自身的身份。 毕竟此行若是被来人撞破,宫阳属于镇魂殿少主的身份,恰到好处的暴露出来,定会牵连到往生道场。 却在探知对方意图的同时,将心内的疑虑一扫而空。 “乾坤无量,太苍箴言,引劫!” 十息刚过,在邪皇子化作一道黑雾扑来之际;一直以逸待劳的宫阳,蓦地探出一指,点在身前的古碑之上。 “太苍”二字,随即冲天而起,朝着天幕之上的五道强悍雷球撞去。 方甫接触,第一道裹挟着纯正大五行因果的土属雷球,刹那朝着宫阳迎面撞来。 电光火石之间,就见那即将以一道掌剑斩碎宫阳念海的邪皇子,身形蓦地一顿。 其后再不攻击,忙不迭着抽身飞退! 却是宫阳兵行险招,在邪皇子将他元婴锁定之时,短暂打开了身周的诸多防御,将土灵雷球攻击悉数接了下来。 继而借用那蕴含着因果之威,全力朝自己攻来的土灵雷球,将地煞使者的攻击撞开了去。 事实上,宫阳此番作为,也是在赌。 赌这蕴含这天道意志的大五行雷球,能将邪皇子的必杀一击挡下。 同时让他,能够毫发无损的从这处杀机内全身而退。 “小贼,好算计!” 不过半息功夫,便掠出数百丈远的邪皇子方刚落定,便面色苍白,目露恨意。 却是实打实的为宫阳,挡下了那土灵雷球七成以上的攻击。 化神天劫之下,险之又险的脱身之后,宫阳立时摒弃杂念,悍然抬起头去,寒目如刀。 其后双臂蓄力,朝那撞来的土灵雷球,一拳轰出。 “嘭!” 山岳间,大五行元力轰鸣的声响传出。 一时之间,山峦倾颓,草木崩碎。 反观宫阳,则依旧长身而立。 一阵酥麻之意,自他指尖流转而出。心底的忐忑,再度变得浓郁起来。 这道土灵雷球的攻击,毕竟被邪皇子担待了大半部分,故而并未造成更大的杀伤力。 若是按眼下的情形推算,这五道大五行雷球,不过是其刚开始化神之时,用来轰碎大五行因果,重塑修士因果领域的关键。 接下来,还有更为凌厉的魂劫来临。 魂劫过后,若是这诅咒天劫,终究将他念海内的古怪,尽数看穿。那意境天劫,同样会提前降临。 相比于五行雷球,这两重天劫,方才是宫阳此行化神的杀机所在。 斟酌了一阵,眼见第二道雷球击来,宫阳索性放开心神,将那封印起来的、属于华夏境一界的因果力量,熊熊燃烧起来。 暴躁无比的乾金雷球,数次朝着其身周的因果力量轰击而去。 宫阳无奈,只得以天阴冥鼓,暂时护住了四灵元婴。 待得那天劫的攻击平缓了一些,当下抽身将一部分元婴神识放出,下一刻,便剑眉凝起。 他骤然发现,那汹汹而来的邪皇子,居然不见了! “难不成这往生道场来人,就这般离开了么?” 窥空试探了良久,直到第二道雷球崩溃,宫阳身周的因果雾瘴消耗,眼见就要抵挡不住之时。 一道几不可查的元力波动,自宫阳右侧出现,却是停了下来。 宫阳当下嘴角微扬,再不管那后来出现的黑袍修士,以及邪皇子的打算。再度屏气凝神,全力对抗起半空之中的大五行雷球来。 以他的因果之力,顶多能挡下四道雷球攻击。 至于那第五道,宫阳看了良久,破天荒的做出一个极为大胆的打算。 “哼,既然这天地间的盈亏平衡,命数昭然。宫某体内天生缺少的大五行水灵,合当由你补足!” 思付了一阵,宫阳再不迟疑。 探手而出,将那“太苍”二字融入命魂虚影之中。 接着一指点出,调动那“择命永信”的十二个篆字碑影,悍然朝着半空中连续降落的第三、第四道雷球撞去。 其身形,则不知用什么方式,刹那解开了身周大五行因果之力的禁锢,蓦地踏身而起。 数次腾挪之后,化掌为拳,一拳朝着已经被十二道古碑虚影,削弱了不少的大五行木灵雷球打出。 “疯了,这小贼疯了!” 宫阳身旁八百余丈开外,不知以何等手段,将自身元力波动,以及命魂力量悉数掩藏起来的邪皇子。 蓦地眉头一挑,眼里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却是在西荒内活了近千年,见过不少大宗,乃至主宗门下的天骄之辈。 那些人,要么选择在宗门长老的护持下,平稳化神。 要么,便是凭借自身实力,勉强渡过。 但这主动引劫,甚至朝半空中诅咒劫云合身扑去的情形,他还是第一次见。 “道友,切勿动手,先听老夫一句。” 便在宫阳合身朝天劫扑去之时,那同样发现了邪皇子踪迹的修士,当即朝他传音过来。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41章、三百载,化神(二) “若是想在这等情形,想与老夫联手,还望道友免开尊口!” 邪皇子听得传音,知晓自己的隐匿之术已然被对方看穿。 心底先是一阵不悦,随即冷冷打断。 “联不联手,并非取决于你我二人,而是来自身周若有若无的危机感。” 那身着黑袍的修士,见邪皇子陷入犹豫,直截了当道:“老夫向来对危机感知极为敏锐,此番的心绪波动告诉老夫,你我二人,已经被这小贼,引入他此番的化神因果之中。” “轰!” 便在此时,大五行木灵雷球崩溃,宫阳身周,属于华夏界域的因果魂雾,同样所剩无几。 在常人的选择里,若是看到这般因果消弭,只得以修士修为,硬撼那半空中的硕大雷球,;定会一言不发,及时调头避开。 “天邪,来!” 便在此时,宫阳眼底寒芒再闪。 继而将自身所有元力,汇聚到赤炎龙魂来临的天邪之上,悍然抽身而起,朝着那第四道火灵雷球全力打出。 刹那之间,雷光电闪,诛魔棒在轰中那雷球的瞬间,赤炎龙魂刹那缩小了一半有余,哀嚎阵阵。 哀嚎过后,却是流露出不少兴奋之意。 再度化为一道灿若火光的游龙,朝着那第五道宫阳从未见过的水灵雷球之上撞去。 “赤炎龙魂,融入命魂本身,吞!” 在那赤炎龙魂即将撞上水灵雷光的刹那,宫阳瞬间以点灵之术,将那龙魂拘来,融合到持续暴涨,已经到得两百余丈大小的命魂虚影体内。 龙魂入体,就见命魂虚影再度暴涨,堪堪达到三百余丈大小。 便在八百余丈外,已经达成共识的邪皇子与那身着黑袍的修士看来之际,蓦地双臂擎起,齐齐朝着那浩大达八十余丈的巨大雷球抓了过去。 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第五道水灵雷球抓来,蓦地张开巨口,一口吞下! “唔!” 雷球入口,命魂虚影身前的宫阳,蓦地发出一声痛哼。 却是与那命魂虚影连接的四灵元婴,当即受到不小的重创! 如同烈火焚心一般的剧痛传来,宫阳身形微微佝偻,眼底的寒芒,却是一丝未减: “哼,这天道,既然让宫某缺失那五灵的最后一灵。那宫某,直接动手抢来便是!” 宫阳说着,语气更为疯狂:“怎么,生灵忤逆天道受罚。那不知天道忤逆了生灵,又当如何自处?” “宫某倒要看看,这天罚罚天,究竟是怎样的情状!” 声音如雷,在诸多大五行水灵雷球,急速吸纳宫阳体内生机之时。 宫阳目光血红,蓦地站直了身形。 在其站直身形的刹那,一股滔天的威势,立时从他四肢百骸之内散逸而出。 “魂劫即将来临,云道友,还请速速与老夫结成神魂防御之阵,以此来抵抗这小贼的反衍之术!” 遥遥看着宫阳睥睨天地的站在虚空之中,诸多魂力涌动而来,将那黑袍修士的袍服吹来。 便见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当日镇魂殿一行强行抹去玄冥大宗道统之时,那被宫阳安插了五行奇毒的玄冥宗大长老--童寂无。 此人的心性,原本并非那睚眦必报之辈,吃了亏之后,便打算专心回归到往生道场麾下,休养生息数十年。 奈何自从宫阳进入土湟主城,陈牧夏家生祠内之后,便冥冥中觉得有推衍之力袭来。 无奈之际,只得遍寻那让他心生惶恐的根源。一路反衍,便寻到了宫阳所在。 却是宫阳先前那番心瘴,成功调动了其体内的五行奇毒。 无论童旭梁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法拔除,只得强行追了过来。 “罢了,你我都为往生道场卖命,原本这样的情形,出动你我两名地煞使者,本就是耻辱......” 云宗贤,也就是那执掌了邪皇大宗近千年的邪皇子,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其后迅速放出数道化念法则,遥遥与童寂无的命魂波动,汇聚一处。 便在二人方刚布置好的当儿,那随着大五行五道因果雷球崩坏,并未散去半点的黑红诅咒雾气之中,再度传来不少异变。 一时之间,风流禁锢,生魂息声。 整个苍穹之下,只有那穹顶之上,浩瀚达数千丈的诅咒黑雾兀自流转不已。 波动了一阵之后,第一处浩瀚无匹的雾气涡旋,缓缓汇聚而来。 随着雾气涡旋的流动,整个诅咒劫云。 黑处,愈发漆黑如墨。 红处,则赤红如血。 不到半息的功夫,一只浩大达数十丈大小的巨足,悍然从诅咒黑云中踩踏下来。 这巨足方刚出现,一直寒目睥睨的宫阳,内心深处顿时泛起不少熟识之感。 待那巨大脚掌整个出现,一丝明悟,立时自他眼底出现。 随之而来的,是他念海深处,一道赤红之芒,须臾躁动起来。 此物,是当年他以天魔意志结婴,强行从那天劫使者--牧魂冥使手中夺来的一道镰刀红芒。 他在拜入天寒门下之后,数次炼化,奈何都如同水火不相容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炼化吸收。 此时其主人再度来临,当即在宫阳元婴念海内躁动起来。 “哼,百年前,宫某便讨教过你的威严,甚至以元婴修为,愣生生从你手中,夺来一道牧魂冥使之力。” 宫阳目光如炬:“就不知此番化神,你究竟能达到何等强度?” 事实上,宫阳在过去这数十年,便想到此番化神,在因果劫数过后,迎来的,多半便是比之当年结婴,更为强大的魂劫。 就不知这当年在魂劫中曾出现的“奴”字,此番好会不会出现。 若这奴字再度来临,那他即便拼着身受重伤,也要将此字轰碎。 此字体内,总有一种莫名的,令人厌恶的力量。除此之外,还携带着一种未知的危机之感。 这感知,不死天道的无情浩瀚。 而是更像有人在背后操纵,控制。 作为这从华夏界内破界而来的宫阳,最不喜的,便是这种无中生有的控制! 天幕之下,劫云聚散,诅咒之力益发浓郁。 “吾为古域黄级道场,牧魂冥使,现代古域之名,奴世间生灵之魂!” 便在宫阳目光愈发森冷之际,一道苍凉浩瀚的话语,自诅咒劫云之内传来。 身形未见,单单是这简单一句,便令宫阳那融合了天邪龙魂的命魂虚影,微微一动......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42章、三百载,化神(三) “黄级道场?” “牧魂冥使?” 在神魂震颤之际,宫阳将这几个字,从对方那天威浩瀚的话语内,生生扣了出来。 结婴之时,他的金丹元神、乃至意志,都濒临崩溃,只靠内心已然魔化的求生执念进行支撑。 此番处于清醒状态,自然第一时间,便寻到了这些字句的关键。 内心思绪烦乱,宫阳整个人,却是愈发沉着起来。 冷静之余,当先调出寒号钟,将元婴之内的牧魂之力,死死禁锢住。 做完这些之后,方才再次寒目骤张,抬头遥遥朝着天幕之上的浩瀚巨人看去。 若是当年结婴之时,他处于清醒的状态。就会发现此番来临的牧魂冥使,与之前那三人,截然不同。 其身周游弋不定的大五行魂力,也变得愈发复杂。 除了极为森冷的魂劫意志之外,更是多出数分能够轻易便霍乱修士因果的魂力波动。 “大道无情,天之道,当真公正无私么?” 在那方刚结成的五灵元婴,被牧魂冥使身周的霍乱魂力,尽数牵扯过去的刹那。 宫阳眼底的寒意,再度暴涨。 “古域魂劫,第一劫,名为渡,渡天魂之浩淼!” 终于,在那高达两百余丈的牧魂冥使,身形整个出现的瞬间。浩瀚无匹的神魂意志,再度传出! 话音落下,劫云暴动。 藏身于劫云深处的红黑诅咒二色,登时连番涌起,勾勒出地域一般的森罗景象。 随着劫云的变动,苍穹之上,似是有一道森冷无情的意志袭来。 锁定宫阳之后,化作一道水桶大小的金色闪电,凌空劈斩在他念海上沿。 此番劫数,避无可避。 便见宫阳目中寒芒不减,在那闪电轰鸣而至的当儿,蓦地将那刚结成的水灵之源,朝着这道天魂劫数之上撞去。 “宫某在玄黄境内之时,曾听过这么一个故事:春秋时一人倒卖兵器,说其盾坚不可摧;同时又夸其矛,锐不可挡。” 宫阳喃喃着,眼底罕见的流露出一抹鄙夷之色。 “就不知宫某这道取自天劫的大五行水灵雷球,与你魂劫之内的天魂之道,究竟谁强谁弱?” “轰!” 在雷球离体,天魂劫数电光击来的刹那,天劫反噬。 诸多暴动的魂力,以牧魂冥使为中心,朝身周三百余丈之外横扫而去。 片刻之间,天幕之上的诅咒劫云,立时崩出不少决口。 “下界贱民,你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将那修为劫数据为己有!” 那牧魂冥使,见天魂劫数落下之际,宫阳居然不管不顾,借势炼化自己体内尚未散去的水灵雷球余威,顿时勃然大怒。 其身周,诸多能够霍乱修士因果的魂力,再度传出暴动。 就见那原本在修士渡劫之时,只有一击之力的天魂牧魂冥使,已然放弃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悍然将身周诸多诅咒魂力抓来。 一握之下,一个浩瀚达八十余丈的巨大拳头,再度朝宫阳轰来。 “这小贼,究竟有什么依仗?” 同云宗贤藏身一旁的童寂无,见此情形,下意识的叹了一声: “先前是强行吞噬大五行水灵雷球。此番,居然愣是借用天魂劫数,炼化了那雷球余下的力量......” 与之相对而坐,同样藏身在宫阳八百余丈之外的邪皇子,目光同样凝起。 虽然心底的恨意并未散去,但在算计之余,却是对宫阳的行为惊诧不已。 “哼,宫某在这之前,尚且相信世间有道。却在你此番出尔反尔之下,明白这样的天道,不要也罢!” 宫阳依旧不闪不避,在那冥使巨拳打来的瞬间,眼底的鄙夷之意,愈发明显。 此番他的说辞,并非否定这作为生灵之源的大五行根基;更多的,则是对于自己道心的一种坚持。 毕竟此拳,不再属于天魂劫数的范畴,而是对方以威势压人。 故而这次争斗,也不再是实力之争,而是上升为道心之争的层面。 一旦他露出些微畏惧,那凭空来临的一拳,便能将他天魂抹去。 天魂一去,道心湮灭。 即便他最终化神成功,也会死于其后的因果反噬之中。 “土源意志,现宫某以命魂烙印之名,借取你两成威势!” 眼见那重拳虚影来临,宫阳立刻朝天一拜。 一拜过后,一道浩瀚无比的方印虚影,瞬间出现在他身侧。 稍微蓄力了一阵,便化作一道花纹繁复的石甲护腕,环绕在宫阳手腕之处。 其后云宗贤以及那童寂无眼中,就见天幕之上: 一名七尺多高的青年,身后黑发怒舞,悍然擎起重拳,朝着头顶上方来临的牧魂冥使重拳打去。 “崩!” 二者眨眼交击,诅咒劫云下沿,那黑发鼓舞的青年,朝后跌退了半步。 就见那半空来临的魂力重拳,须臾化为道道霍乱因果,尽数崩散一空。 “罢了,先避其锋芒吧。此时天劫领域加身,无论你我,都无法趁乱轰杀这小贼!” 不知为何,云宗贤心底忽然变得空落落起来。更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宿命之感,自他心底升腾而起。 略一思索,便腾身而起,须臾退到千丈开外。 “吼!” 那牧魂冥使见自己一击被破,继而想再度调动身周的诅咒魂雾,朝宫阳扑来。 却在此时,一道禁锢之力传出,将其原本灵动的身形,眨眼禁锢了下来。 劫云下沿,整个浩瀚达三百余丈的牧魂冥使,顿时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化作一个生机全无的雕像,凭空镇住宫阳天魂之位。 至此,天魂劫数,落定。 随着天魂劫数散去,诅咒劫云深处,道道能够牵引大五行生机之力的劫数,接踵而来。 道道劫云冷雨,随之从重重彤云内缓缓飘落。 在落到宫阳身周之时,宫阳便骤然发现,自己身周那已经凝聚出五成以上的领域壁障,居然抵挡不住冷雨的侵袭。 丝丝冷雨,眨眼冲破宫阳的化念壁障,朝他浇沃而至。 在触及皮肤的刹那,宫阳原本健康紧实,呈现出古铜之色的皮肤,立时变得苍白无比。 苍白过后,道道生机四散溢走。 随着诸多生机的流逝,宫阳四肢百骸之上的肌肤,须臾苍老了不少。 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化为道道鸡皮,附着在骨骼之上。 “古域魂劫,第二劫,名为引,引世间生魂之力!” “嗡!” 涡旋骤起,天门中开。 第二尊地魂冥使,缓缓从诅咒劫云中踏步而出。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43章、三百载,化神(四) “区区生机之力抽取,又能耐我何?” 宫阳面容干涸,枯竭如鬼。那一双深邃无比的剑眉,却是未曾消减半分。 眼见冥冥中袭来的生机抽取之力,变得愈加富盛。 当即将自己留于土源印上的命魂烙印,再度点亮。 就见数万里之外的空蜃大宗之上,从命魂位置开始,道道属于土源印的生机力量,当即虚空加持而来。 天寒内,依旧留在内宗修行的孙虚图,以及宋洺,陈竹隐三人,在感受到那烙印在土源印上的天寒戟阵被牵动的当儿,立时盘膝坐地。 空蜃大宗内,刚从一处迷域探秘归来,前往空蜃串门的林藏锋,同样目光灼灼。 认真试探了一阵之后,同样面露激动,当即盘膝坐了下来。将自身阳魄之力,朝着土源大印深处送了出去。 仙遗道场一侧,属于南荒与东荒壁障之处的海域道场,风朴哈哈大笑了一阵,随即回头看向此番结队前来探秘的贺西臣。 “哈哈,少主果然是少主,三百载化神,此等天资,即便放之整个西荒,也无人出得其右!” 贺西臣被他这一笑,先是呆愣了一阵,随即更为爽朗的笑出声来。 却是比他自己当年化神,还要兴奋数分。 这二人,兴奋了一阵之后,同样对望一眼,相继盘膝坐地。 仙遗道场内,不知用何种方式寻找到周采薇的白衣青年,此时正端坐在那青丝如瀑的女子身旁,仿佛就这般远远看她一辈子,也不觉得厌倦。 在他身旁十余丈外,那已经五六岁大小的孩童,对身周之事不闻不问,只顾捣鼓着自己身周的诸多山石积木。 百里痴看得久了,见那女子嘴角处,若有若无的泛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当即一抹酸溜溜的嫉妒,自心底升腾而出。却也没有酸多久,便再度回归正常。 便在周采薇盘膝坐地,将自身离炎魂魄放出的刹那,七道浩瀚无比的天光,自空蜃大宗阵法之上投射而出。 “小师弟,你终究还是选择化神了么?” 空蜃大宗山顶之上,在林藏锋身旁盘膝而坐的明关,虎目忽地一色。 随后略显沧桑的脸上,笑意泛起。 抓起身旁的笑芙蓉,狠狠灌了一口。 “因果一去三百年,徒儿,你此番选择自行了断那些因果,为师甚为欣慰。” 天寒宗镇魂圣殿之前,一直负责探测西荒地气流动的卫道南,眼底暖意流动。同样将放在坐旁的,宫阳走之前送给他的兽血酿取出,轻轻喝了一口。 烈酒入喉,这站在西荒最高处的老者,眼底泛起诸多追忆之色。 土岵故址近旁,三里之遥的近阳山断崖前,地魂劫数,已然进入白热化境地。 就见那抽离生机之力,愈发浓郁。 宫阳丹田内流转而出的生机之力,开始大规模散去。 就在其发根,也逐渐变得花白之际,道道纯正无比的生机之力,自虚空中投射而来。 就见宫阳整个已经干瘪无比的身形,变得再度充盈起来,血肉充足。 须臾之后,再度流出不少干枯之意。 在苍老与健硕之间,更换了数十次之际,天幕之上的诅咒劫云,再度深处不少变故。 就见其属于火红的一侧,骤然衍化出数道生机之力,融入到宫阳体内。 劫云涌动,终于,在一场最猛烈的生机劫雨下过之后。 那吸扯宫阳生机力量的劫云,终于悉数散去。 “怎么可能,此番地魂生机之力的抽取,即便是你我二人,也定会折损三成以上的寿元,方能避劫。这小贼,不过方刚化神成功......” 一千二百余丈开外,童寂无目光炯炯,生怕错开那名一瞬,便会错开宫阳的化神细节。 “是土源印。” 在他身侧,云宗贤同样目光紧沉,笃定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小贼一行,多半是将那土源道场内的巨大方印,整个带出来了。” “......” 童寂无听得此言,震惊之余,对于宫阳的算计,再度生出不少佩服之意。 毕竟能从土源印内,惊为天人的抽取生机之力,作为化神之时命魂生机的消耗。 此等想法,无异于异想天开。 且宫阳数次做到一环接一环,无论哪一步,都有足够的法子来应对。 如此,便能看出宫阳心思的严谨之处。 如此算计,别说和他修为相当的化神修士,即便一些婴变老怪,也极难做到。 半空之中,随着地魂劫数渐渐散去,已经经历过大五行因果天劫,以及天地二魂魂劫的宫阳,那已然化成三面壁障的因果化念,再度生出异变。 新的因果规则,持续凝成。 便在这诸多新的因果规则流转之际,宫阳身周,推衍之力愈发浓郁。 随着诸多推衍化念的游动,一个六十余丈大小的化神领域,渐渐自宫阳身周出现。 就见那凌空悬浮在天幕之下的白衣青年,此时犹如那一整个化神领域的王者。只要他心念一动,便能将领域内新生的因果元力,悉数崩碎。 只是这番化神的喜悦,并未冲淡他心神内重如山岳的危机之感。 宫阳明白,这即将来临的第三道神魂天劫--命魂劫数,方才是此番化神的终极杀机。 且此番杀机,会将他无论神魂,还是化念之内的秘密,尽数刨将出来。 且在这等凶险的情状下,他还得极尽可能的去完成那场既定的推衍。 此番推衍,牵连到因果。 若是因果反噬,其化念数目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届时,意境天劫便会接踵来临。 随着最后一丝冷雨散尽,近阳山四周六百里方圆,已经被铺天盖地的劫云笼罩。 整个界域之内,魂力流动相对稳定了下来。 原本这等情势,宫阳可以窥空逃离。 毕竟这命魂劫数,其更多的作用,已然不是为了证道,亦或者生机凝练。 更多的,是为了填补道心之缺。 以宫阳的天分,即便不经历此番命魂劫数,也能依仗自身资质,缓慢填补道心的缺陷。 其身周,化神领域已经凝结出八成以上,那五灵元婴,再度生出不少变故。 就见那作为宫阳元婴根本的土灵元婴,当即不再以固体的形态存在;而是分散为数道化念,遥遥环绕在其余四灵周遭。 整个元婴,多出数分灵动之意。 “此番命魂劫数,迟迟不来。我等是就此动手,还是等他经历过魂劫之后,在出手将其抹杀?” 童旭梁见身旁的云宗贤不再隐藏,当即扭头朝他询问。 “再等等吧,这小贼身上的秘密,远不止天寒三殿少主身份,若是能从这番命魂劫数内,看出他命魂之内的弊端,我等便可将其神魂连同道心,一举轰杀!” 邪皇子不自觉间,眼底的恨意已经淡了不少,只剩下不少猎奇之意。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44章、窃天之卜(一) 继续同云宗贤商量了一阵,童寂无便调过头,朝劫云一侧悄然离去。 诅咒天劫下沿,宫阳依旧昂首傲立,在化神领域凝结到九成之际,再不等待。将古碑防御尽数收入念海,将元婴内的命魂给护持了起来。 同时将天阴冥鼓调集而来,随时准备着排除侵入元婴的杂念。 天幕上,劫云聚散,诅咒力量翻涌。 “此番命魂之劫,在于命魂之问。此问,在成功走出心瘴之后,不用再去担心坠入魔道。” 随着天幕上的劫云持续汇集,宫阳目光再度凝起:“若是终究被这命魂劫数,引出我化念数量之谜,是得提前作出准备......” 此番化神天劫,前面的修为劫数,以及即将到来的神魂劫数,虽然比普通修士化神之时凌厉了不少。 对于宫阳而言,却在意料之中。 “罢了,此番目的,仅在化神。若是能将自身化念数量掩藏,尽量规避便是!” 主意一定,宫阳目光重回冷沉。 三息之后,一道霸道无比的命魂威压,自半空之上禁锢而来。 方刚出现,便寻到宫阳的命魂波动。随着天幕之上,那巨人脚掌落下之际,便犹如一记重锤,重重敲击在宫阳命魂之上。 “古域魂劫,第三劫,名为问,问世间命魂之惑!” 待巨人身形落定,其周遭,因果魂雾骤起。 却每一个画面,都是宫阳存活于五行大陆的证明。 从近阳山到土岵小部。 从土岵小部走出,去往土魂宗,随后被逼入西荒魂谷...... 随着诸多命魂因果的消耗,宫阳神色当即流露出数分迷失之意。随后变得无比清明,目光如炬。 仿佛身周的一切,都再难迷惑他的道心。 “这小贼,当年居然以区区金丹修为,便从土源道场,冥渊心脏内活着走了出来!” 天劫外围,邪皇子目中惊讶之意更浓。 特别是看到宫阳借天魔结婴,强行轰杀剑氏一脉之际,心神大震。 却在后来宫阳去往天寒,被那化生馆修士萧不咎暗算之时,心底猛地腾起一抹危机之感。 只是在稍微寰转之后,似是觉得是自己太过捕风捉影,佯装着镇定了下来。 童寂无在看到这一段命魂因果之际,同样危机骤起。 但探得云宗贤并没有过多动作,便也留了下来。 “冥鼓封印,开!” 在命魂因果被急速反衍,眼见诸多凝成壁障的化念,就要再度散开,宫阳只得暗叹了一声可惜。 其后蓦地将天阴冥鼓第四重方印,首度打开。 “咚!” 天阴冥鼓响彻心神,鼓声过后,就见那即将露出化念端倪的化神壁障,随即恢复如常,再没有半点破绽。 苍穹之上,蔓延近千里的劫云,似是在神魂劫数轰击过后,并未发现更多破绽。 当即云雾涌起,顶多再有半盏茶的功夫,便会逐步散去。 “不能再等了,宫某蛰伏三百余载,方才觅到这一次以天道占卜的机会。” 宫阳目光之中,坚定之意更浓:“若是此番无法成功,那它,便会成为宫某道心的一处决口!” 冷哼传出,宫阳化神领域完整。 其身周,道道化念规则出现。 随着规则流转而出的,是一抹荒兽力量翻腾的圆盘。 这圆盘之上,反衍之力浓郁。 不是别个,正是他用来凝就化神领域的破阵之晶。只是此时的破阵之晶,并非作为化神工具存在,而是方刚出现,便取代了宫阳的占卜阵眼。 其后宫阳再不犹豫,将一抹封印在念海深处的那道白芒,以自身神魂力量包裹,朝着破阵之晶上沿抛飞而出。 刹那之间,那眼见就要散去的命魂天劫,再度来临,齐齐朝那道白光袭来。 宫阳元婴深处的神魂威压,蓦地大增,道道命魂力量,被再度洗练。 “天劫之力,助宫某反衍!” 察觉到命魂力量正急速消减之际,宫阳蓦地牙关一咬,刹那将自己早就抛飞而出的数十枚诅咒元晶,当即引爆三枚。 似是察觉到宫阳身旁,有大量诅咒力量涌起。 且这诅咒力量,为那天劫劫云不喜。 一股威势滔天,似是要将宫阳命魂彻底轰碎的诅咒红芒,悍然朝着宫阳轰来。 这一次,宫阳没有选择对攻,也没有避开。 而是直直以自身元婴,将那道天劫红芒接了下来。 “这小贼,难不成要寻死?” 便在宫阳接下那道诅咒红芒之际,藏身一旁的童寂无,立时发出一声惊呼。 接下来,就听得宫阳闷哼了一声。继而元婴受创,道道血丝,自他七窍之内流出。 奇怪的是,在他嘴角之处,居然浮起一道古怪的笑意。 “宫某此番,以天劫为祭,卜一人下落!” 话音落下,宫阳不知以何等手段,将那融入元婴之内的天劫杀机,悉数引出体外,其后齐齐朝着破阵之晶内渡去。 在这道天劫杀机,融入破阵之晶的刹那。 宫阳再度重拳一握,其身周又有三枚诅咒元晶破碎,更多天劫杀机,从半空来临。 却方刚降到宫阳身周,便被地底冲天而起的诸多诅咒力量裹挟而起,朝着半空中的破阵之晶渡去。 片刻之后,天幕之上反衍之力骤起。 承托着那道有着少量命魂力量的白芒,急速反衍起来。 宫阳目光炽烈,定定看着那道妖异白芒,仿佛下一刻,便能看到那清丽少女身形一般。 诸多天劫杀机,被诅咒元力引入破阵之晶内部之后,随即道道破碎开来,引发惊天震响。 不过融合了三五道之际,那由荒兽兽骨凝成的破阵之晶,当即崩出一道细小裂缝。 “土源意志,再来!” 瞧见变故,宫阳几乎毫不犹豫,便强行将元婴内的伤势压下,再度调用土源印之力,阻止了破阵之晶的崩溃势头。 终于,在第二十七道天劫杀机来临之际,半空的诅咒劫云再没有变故传出。 命魂劫数已然停当,诸多劫云,渐渐散去。 “哼!” 便在天劫劫云,即将散去之际,一声浩瀚无匹的冷哼,蓦地自半空传将出来。 宫阳元婴登时一颤,这一颤之后,嘴角处干涸的血渍,再次被新的血渍取代! ------------ 、百鬼夜行.浮生 ------------ 第0545章、窃天之卜(二) 其后更是再难压制住神魂之内的伤势,“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道冷哼,甚至比天劫之威还要强悍数分。难不成此番推衍,终究得就此作罢了吗?” 在被这一声冷哼击中心神之际,宫阳先前强行将天劫杀机引入体内的伤势,再度被激发出来。 便连敲动一番天阴冥鼓,以此来减轻神魂伤势的想法,都无法实现。 其眼底,渐渐浮起数道黯然之色。 更为惨淡的,是他渐渐丧失的求知意志。 而其缘由,便是此番占卜,不能成为结果的结果。 --那道冷哼。 “老头子曾言,这世间,有三事不能占。” “其一,为修士自身命格。” “其二,为大五行盈缺之道。” “其三,却是比自己修为强悍之人......” 宫阳言语喃喃,随着元婴之内的伤势涌起,宫阳整个人的面色,也开始急速变得灰败起来。 “三百载化神,只为这窃天一卜。这样的结果,我不愿!” 在五行大陆内,三百余载的因果,如风般从宫阳脑海里掠过。 诸多不甘,当即从他心底涌起。 ******脑袋有点大,感觉要大改这两章******后面部分不用看了。 没有推荐,几乎连烟钱都不够的订阅。为了全勤啊,没办法。 【接下来会在今夜改出来,大伙抱歉,订阅了的,不会二次扣费,明儿回过头来看便是。】 (这是我以前写过的文,可用来趁机打击一波盗版) ********** 他所生活的雁南小部,归于南荒,隶属于苍冥大陆。 苍冥大陆分为东极、西盟,南荒与北国四个部分。 而这四个部分,也隐隐五行属性的战力相对,东极青木战力浓郁。 西盟则多土属战力。 南荒离火富盛;北国属于水属冰原大陆。 至于那未曾明显表现出来的金属战力,应该是天缺之物,金性极烈,主杀伐。 天道之缺,由战力补上。 这战力,多半就是由莽荒大陆所缺乏的金属元气衍化而来。 所以这片大陆内没有大时代里流传甚广的魔法、原力、斗气;只有战力,才是这片大陆上的唯一存在。 随着这片大陆数万年的生息繁衍,战力修炼体系已然形成,且覆盖了所有阶层。 无论帝室贵胄,还是寒门子弟,只要能唤醒体内战力,都会毫不犹豫选择修炼这条道路。 这是一片,强者为尊的土地。 据宫阳十余年的了解,这片大陆的战者主要修炼三个方面: 战力等级,灵魂力量,以及功法战技。 战力等级的提升自不用说。 灵魂力量则是指战者体内的战魂,这战魂的修炼主要体现在功法感悟、战力控制与运用等方面。 具体一些来说,在同阶强者中如若功法品阶相近,拼得更多的正是灵魂控制力。 浩瀚处如同泰山汪洋,细密处犹如飞针穿线,任何一个破绽,都能致人死地。 修炼功法则可以大致分为天地玄黄四品,每一品又分为高、中、低三个等级。 除此之外,据说还有一阶,名为神阶。 只是这神阶功法与鬼一样,信的人多,见的人少。 至于战技,则是发挥个人战力的关键,其品阶也大大影响战者的战力发挥。 它的品阶也大多受战者修炼功法的品阶所限制,虽然也有不少战者自创的组合战技也极为厉害。 但翻遍整个大陆,也没多少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依靠这三个条件,才能判断出战者的强弱。 自然,品阶较高的功法与战技能够让战者修为得到成倍提高,不过极难寻觅。 至于战力等级的提升以及灵魂力量的修炼,除了勤学苦练之外,更多依靠却是天赋与资源。 对于战力强弱的判定,也有固定的方式: 战奴境界之前,需要凝聚出十条战力血线;而这十条战力血线却会在踏入战士境界的刹那一道道消失,不知道究竟去了何处。 而跨过战奴境界之后,每一个境界分九个星级,一个星级包含九条血线。 直到凝聚出八十一条战力血线,也就是达到九星之后,方能踏入到下一个境界,依此类推 战奴境界不过代表着战者战力觉醒,而要真正意义战力入门,却要在冲破战奴境界之后。 一旦战力入门之后,大多数部落都会让部内弟子挑选功法。 只是因为部落地位的限制,相互之间的功法等级又有不同。 像宫阳所在的雁南小部实力弱小,所以即便是部落内最顶尖的功法《风雷吼》,也只是极为边缘的黄阶下品巅峰功法而已。 不过也有一些势力强大的小中型部落,能够获得黄阶中品功法,甚至上品功法,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至于大部以及排在上面的主城,则有选用黄阶上品以及玄阶下品功法的权利。 玄阶中品以上的功法,则只能归一些宗门拥有。 一旦中、小部暗中私藏玄阶及以上功法,定会遭受主城与宗门无休止的逼迫与压榨。 五行功法的重视以及把控,已经显而易见。 这样的限制却也只存在于藏名大陆阶级最明显,且实力较强的南荒与东极两个界域。 至于常年征战不休的北国以及异族林立的西盟两界,则崇尚丛林法则,适者生存。 你活着,若你有天品功法,那就是天大的运气。 可以说这是一个充满奇遇、弱肉强食,等级森然的残酷世界。 要想出人头地,变为绝世强者,须得将自身千锤百炼之后,等待机遇来临! “草,贼老天,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你既然给老子这么一次重生的机会,为何还是这么残酷吝啬?” 宫阳回想起自己在南荒雁南小部内的经历,又想到大时代里的惨剧,不由得内心一阵悲凉,几乎就要破口大骂出来。 好在几次三番经历过生死的宫阳,早已不是当年父母未出事之前的富足公子哥,而是饱经事实磨练的稳重少年。 对着乌蒙蒙的天幕看了一阵,又踟蹰了一阵,宫阳慢慢调整好心态。 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几乎无法让这微弱的三段战力再增加半点,因为这十数年间他已经尝试过不下数十万次了,可他还是愿意再试一次。 ------------ 第547章 、挑衅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胆大包天的黄级奴界蝼蚁,先前窃取修为雷劫,忤逆本尊,也便罢了。你此番,竟然敢窃取牧魂红芒?” 随着那道牧魂之力引爆,命魂冥使崩散。 虚空之中,那尊尚未散去的天魂冥使身影,当即醒了过来。 “既然你等所谓的天道使者,能轻而易举,便剥夺世间修士的三魂七魄之力。” 天幕下沿,宫阳毫不退缩,一字一顿道:“为何作为因果本体的修士,却连一道区区魂劫红芒,都要遭受如此苛责?” 诚然,那道被他取将而出,生生将那命魂冥使身影引爆的红芒。 不是别个,正是当年结婴之时,经由天魔意志,强行从那牧魂冥使手中夺来的一道牧魂之力。 且他此番算计,极为精妙: 甚至可以说那引爆命魂冥使雕像的打算,是自他醒转之后,便藏在心底深处的念头。 毕竟宫阳身上的秘密,大多同命魂相关。 那命魂冥使雕像破损,自然减小了不少威胁。 “不过区区蝼蚁,也配谈天道意志?” 那威势渐盛的天魂冥使,见宫阳身形傲立,没有半点臣服的意味。 当即再不管身周互为牵制的诅咒劫云,蓦地张口一吞。将诸多化神领域之力吞入腹内,其后导入脚底,悍然朝天劫黑云内的宫阳踏来。 “来得好!” 便在童寂无与云宗贤眼中,那黑发怒舞,嘴角处干涸的鲜血尚未揩去的青年,虚空一把,将杵在身旁的天邪擎起。 其后怒喝一声:“破阵之晶,再度反衍!” “轰!” 二者方刚接触,牧魂冥使巨大的脚掌虚影,蓦地缩小了数丈。 而那与之交接的诛魔棒,则是天邪之力大盛,诸多蕴含着命魂力量的篆字,从棒体内被来人崩飞而出。 奇怪的是,其整个棒身,却完好无损。 “此物,难不成是那玄级巅峰之流的法宝?” 见到这一击之下,诛魔棒居然没有刹那轰碎,童寂无眼中泛出一抹贪婪之色。 其后目光微动,转眼朝宫阳已经将之从念海内放出的古碑看去。 自他二人出现,宫阳只用过一次天邪。 便是在掩藏自身五行大陆因果之时,借用诛魔棒内的赤炎龙域,混淆视听,掩藏五行大陆内得来的因果之力。 故而在第二次用出之际,童寂无已然无比笃定: 宫阳身上,这能够勉强幻化出自身领域之物,至少有两件,是玄级巅峰法宝。 此等法宝,莫说同时出现在一名方刚化神的修士身上,即便是一些婴变老怪手中,也极为罕见。 若是其还能知晓宫阳收服荒蛊,以及拥有幼年荒兽太苍的事实,定会将他当作妖怪一般看待! “这小辈的心思,的确缜密如狐。老夫便让他再多活一时三刻,待此番推衍完成,便是其身死道消之际!” 同样藏在宫阳身侧的云宗贤,目光中的惊诧渐渐收起。 仿佛即便宫阳立时将那再度陷入沉睡的荒蛊放出,也不会引发太多心绪波澜。 毕竟这一路的玄奇,令着执掌了邪皇大宗近千年的婴变老怪,已然麻木了不少。 “你作为天劫使者,便只有这点能耐么?” 宫阳元婴内,旧伤未去,又添新伤。 只是此时他的因果道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仿佛那被冷哼掩藏的占卜结果,会成为他此番证道的终极目标。 “哼,不知死活的蝼蚁。既然你一心寻死,本尊便成全你!” 便在宫阳目光微动,定定看向身周的诅咒魂劫变动的当儿。 那天魂冥使,再度咆哮了一声,其后蓦地探手而出,凭空一抓。 一柄比百余年前,还要长上数十丈的浩瀚的牧魂冥刃,刹那被此人,以周遭流转不息的劫云凝成! 在牧魂冥刃被凝出的当儿,一股直接轰斩宫阳神魂的力量,再度出现。 只是如今的宫阳,并未像百余年前那般,避实就虚,窥空窃取了一道牧魂之力。 而是嘴角处,一抹冷笑泛起,随后将自身化念元婴,整个放了出来。 却是在看到周遭天劫魂雾正在淡去,占卜已然陷入难以为继的境地,便又生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就不知你这区区化神天魂冥使,能否应对此番化念变故!” 那一抹牧魂冥刃,在童寂无与云宗贤均都面露错愕之际,眨眼轰斩入宫阳化念元婴深处。 接下来,就见那原本已经凝聚成型的化念元婴,当即崩断。 一道。 两道。 四道。 ....... 不过眨眼的功夫,宫阳已经融入元婴之内的诸多化念,当即齐齐崩散出来。 一直蔓延到三百余道,却没有半点停止的苗头。 终于,在衍化出一千六百余道之际,整个化念衍化,方才停了下来。 而那溢出的化念,方刚崩散,便齐齐融入宫阳身周无比虚弱的化神领域之中。 整个化神领域,防御强度骤增。 不说化神中、后期修士,即便是像眼下的云、童二人联手,也能支撑住三五息的功夫。 “罢了,此番既然决意要占到洛儿的下落,这化念之内的秘密,揭开便是。” 被化念一挡,那轰斩而来的牧魂冥刃,大部分落在了空处。 宫阳短暂窥得闲暇,下意识的朝着云宗贤方向看去。 “宫某说过,他,在两百年内,定会成我座下第一道奴。至于你......” 盯着邪皇子藏身之处看了一阵,宫阳目中寒芒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睿智之意。 “怎么可能,你不过区区一黄级奴界蝼蚁,居然懂得这古术修道的法子?” 半空中,在见到宫阳以前六百余道化念之际,那牧魂冥使,明显呆滞了不少。 “难不成这古域奴界,其内的霍乱之力,居然让大五行元力生出混乱?” 再次错愕之际,天魂冥使下意识便将自己内心的疑问说了出来。 “霍乱大五行的,并非我等修士,而是你这样没有半分公正可言的天劫奴才!” 宫阳再度冷冷一瞥,强行以融合了诸多化念的化神领域,将第二记牧魂冥刃的攻击挡了下来。 “这世间天劫,可轰杀一切敢于违抗大五行意志之人。现在,本尊便借天道意志,将你神魂彻底斩碎!” 被宫阳一番抢白,天魂冥使再度怒不可揭。 当下蓦地一咬牙,将自己空闲出来的虚幻左臂,整个斩断。 ------------ 第548章 、以化神,算婴变(一)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这在他眼中,犹如蝼蚁一般的黑发青年,已然触及到他作为天劫使者的骄傲。 这骄傲,源自天劫高高在上,执掌众生的威严。 宫阳这过海的隐匿之术,已经侵犯到大五行天道的底限。 随着那一支左臂落地,便见道道猩红之气,自断臂内涌将而出。 流转了一阵之后,当即幻化出两个煞白无比的篆字,眨眼便融入到那威慑减弱了不小的牧魂冥刃之中。 “锵!” 魂风掠过,引发阵阵刀鸣。 透过刀鸣,一抹忽如其来的剧痛,立时朝宫阳身周泛起。 此番杀机,若是宫阳依旧只靠化神领域抵挡,定会化念崩溃,元婴受损。 “这小贼虽然数次运用极为刁钻的法子,来引动天劫占卜。眼下,却是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 左翼之处,云宗贤眼见宫阳眨眼便被一道融合了牧魂意志的刀芒笼罩,继而不再探视。 “杀了吧,那棒子归你。至于那小碑,还望师弟莫与为兄去争。” 话音落下,就见一道黑雾涌动,云宗贤须臾便掠出五百余丈远。 顶多再有两息左近的功夫,这便会到得宫阳身侧。 “这番豪赌,值了!” 牧魂冥刃下沿,魂雾丛生之处,宫阳自那一刀轰斩而来,便即刻调用土源印进行分担。 方刚盘膝坐了不到十息的功夫,便察觉出左翼,邪皇子已然近身而来的讯息。 紧接着,是右侧的童寂无赶到。 这二人方刚扑出,便朝着宫阳化神之处继续扑去。 怎料在破开诸多化神壁障,到得宫阳身旁之时;蓦地发现,那原本被魔魂冥刃刀芒困住的青年,早已消失不见。 二者相互对望了一眼,均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迟疑神色。 “怎么,前辈是在找我么?” 话音落在,宫阳化神领域内的诸多诅咒元晶,接连破裂开来。 一抹诅咒黑雾流转之处,宫阳身形隐现。 “你二人,既然敢将自身意志,烙印到宫某命魂之上。便说明你二人,注定走入宫某因果!”“爆!” 宫阳声音落下,就见剩余的十余块诅咒元婴,齐齐破碎。 “咚!” 一声鼓声响起,就见那方刚稳住身形的云、童二人,当下凝起的化念法则,瞬间被震散大半。 紧接着,神色骤变。 --却是发现眼下的自己,居然被天幕之上的天魂冥使锁定。 更为怪异的是,那些诅咒黑雾方刚临身,便再度有禁锢之力传来。 尽管此番禁锢,对于他二人而言,并没有太大凶险。顶多联手将那牧魂冥忍崩碎,再花费三息不到的功夫,便能从整个化神劫云的锁定之下脱身而出。 怎知在宫阳现身之际,一抹冷笑,再次从他嘴角之处浮现而出。 “宫某现以婴变生魂为祭,引意境天劫,降临!” “吼!” 便在其话音落下之际,天幕之上,那愤怒无比,只靠本能轰击了童、云二人数记的天魂冥使,再度发出一声憋屈至极的嘶吼。 随后整个身形,便被半空来临的诸多意境威压,生生拉扯了回去。 “还愣着干什么,即刻形成合击之术,将那小贼轰杀!”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 终于,在眼看着五道虚幻化念法则,遥遥自半空出现的刹那,云宗贤当先反应过来: 只有宫阳这个祸端彻底身死,那被他引来,已然逐渐凝聚的意境天劫,才会相继散去。 此劫的强度,几乎前所未见。 虽然不至于将二人眨眼轰杀,但是任凭宫阳从中作梗,说不得便能重创二人。 “不够!” 俨然已经从意境天劫之下脱身而出的宫阳,眼见半空之上,那被土源印意志加持着的破阵之晶。 在勉强推衍了一阵之后,速度骤减。 当即剑眉微皱,刹那将拇指割破。随后调动自己能调动的化念规则,将地面凝聚不散的诸多诅咒黑雾抓来。 一眨眼,便凝固到指尖之上。 随后合着那滴流出的魂血,虚空朝着破阵之晶上沿甩去。 “嗡!” 便在那道诅咒魂血落定之际,破阵之晶开始滴溜溜旋转起来。 吸扯化神魂劫的力量,蓦地暴涨。 就见那即将渗入劫云内部,与意境天劫深度融合的魂劫雾气,大量凝聚而来。 一眨眼,便迅速融入破阵之晶内部。 “嗡嗡......” 破阵之晶持续嗡鸣,道道强悍了数倍的反衍之力,再度从破阵禁制内部流转而出。 奈何流转了数番,呈现在宫阳面前的,依旧是一片没有任何神魂波动的灰色魂雾。 犹豫了半息不到,宫阳目中寒芒再起。 这一次,却是不再追逐那已然融合了九成以上的化神魂劫。 转而目光炯炯,朝着天幕之上,那正急速凝成的意境天劫看去。 便在其牙关一咬,即将朝那天劫之上掠去的刹那,一抹滔天杀机,直接轰碎宫阳身周的化念壁障。 在宫阳微微避开丹田之际,从他右胸下沿之处洞穿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崩灭之意。 自洞穿之处起,宫阳体内的数道经络,瞬间坏死。 “因果劫数,融入化念本身!” 便在身体受创,元力不继的当儿,宫阳当即立断,将那属于五行大陆的因果,生生放出数道。 眨眼之际,便融入到自身化念之中。 就见数道锁定了云、童二人命魂的意境天劫,即刻出现。 将那即将破阵而出的两人,当先阻了一阻...... ......这一部分......同样用来打击盗版......想看原文的........可来创...世...中文...网.......... 破阵之晶持续嗡鸣,道道强悍了数倍的反衍之力,再度从破阵禁制内部流转而出。 奈何流转了数番,呈现在宫阳面前的,依旧是一片没有任何神魂波动的灰色魂雾。 犹豫了半息不到,宫阳目中寒芒再起。 这一次,却是不再追逐那已然融合了九成以上的化神魂劫。 转而目光炯炯,朝着天幕之上,那正急速凝成的意境天劫看去。 便在其牙关一咬,即将朝那天劫之上掠去的刹那,一抹滔天杀机,直接轰碎宫阳身周的化念壁障。 在宫阳微微避开丹田之际,从他右胸下沿之处洞穿而出。 ------------ 第549章 、以化神,算婴变(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与此同时,宫阳蓦地将腹部处流出的鲜血,再度朝着朝着云宗贤二人身周的诅咒禁锢之上引去。 那从元晶内部引将出来的诅咒之力,本就与大五行生机极度排斥。 此时被宫阳血液一阵浇沃,其内的巨灵之力,更是鼎盛无比。 “童寂无,当日让你离开,宫某本想放你一条生路。” 宫阳声音冷沉,说到此处,故意顿了一顿:“奈何你不知好歹,居然生生卷入这场因果天劫。如此,便彻底沦为此番意境天劫的祭品吧!” 声音落下,宫阳蓦地将自身气血,当先引往左手拇指之处。 紧接着,一抹闪着五色幽光,直接能牵动修士神魂的烙印,立时流转而出。 方刚出现,便以逆五行的方式,极速反衍起来。 那继续寻觅机会的云宗贤,尚未感受到任何危机临近。 他身侧的前玄冥大宗长老,却是面色骤变,紧接着,与其生机相连的神魂,骤然燃烧起来。 须臾之后,变得势不可挡。 无论其运用何等手段,都无法止住半点。 便在其作困兽之斗,偏偏还得不让宫阳察觉的同时,天幕之上,与修为对应的意境五劫,相继降临。 那第一处涡旋之处,代表着土灵意境天劫之处,出现的,是一朵土黄莲华。 其方才现身,便有着一股吞天掣地的土灵威势,自莲华散落到道道明黄光点内散逸而出。 每每落下之地,周遭的霍乱魂力,道道崩溃。 待落到诅咒黑雾下沿之际,云宗贤与童寂无身周,当先出现一道明黄色的意境法则壁障。 取而代之的,是与修士土灵意境相关,六欲之中的本源欲念--“身”之欲,蓦然放大数倍。 被这六欲牵动,七情内的忧惧情绪,刹那被放大数倍。 就见道道黑雾涌起,尽管这两名元婴老怪,早就破去大五行因果。 奈何在这强悍无匹的意境天劫之下,心神顿时便的动摇起来。就见属于土灵意境的诸多意相,逐一闪现。 这诸多意境中,有对因果的迷茫,有对生死的忧惧,有对命格的挣扎。 “这小贼,为何能引来如此强大的土灵意境幻相。记得老夫当年在化神后期,凝结意境之时,也不过只召唤出属于大五行土灵的虚幻炼化,远没有这般凝实!” 云宗贤此时一心轰杀宫阳,加之没有像童寂无一般,方刚进入意境天劫,便被宫阳以五行奇毒钳制。 故而其一直以自身“无相化身”意境,强行对抗整个意境天劫的侵蚀。 “难不成老夫,此番终究得折在这区区化神后期的意境天劫之内了么?” 落在云宗贤身后百余丈外的童寂无,内心不自觉浮起滔天杀机。 这杀机,并非来自他对宫阳的杀念,而是那数十年前,被宫阳安放在他命魂之内的五行奇毒。 此毒,在过去的数十年里,虽然隐隐生出不少变动,令其心神不宁。 却没有眼下这般凌厉: 几乎方刚出现,便将其自身意境,侵蚀了三成以上。 更多属于土灵意境引发的忧惧情绪,几乎无孔不入,刹那便将他整个人的元婴意境,钳制了六成以上。 只是他还在强撑,似是在等着那引来意境天劫的青年,被此番土灵意境天劫禁锢住心神,随后再窥空反击,重创对方。 “哼,贼心不死。那就看看有这因果牵制,凭你的婴变修为,能否再度置身事外!” 冥冥中,宫阳的冷哼再度传来,直接轰击在童寂无心神之上。 随之袭来的,是道道属于宫阳五行大陆的因果力量。 因果之力伴生,意境天劫,瞬间被催发到极致。 童寂无身周,诸多如同修为境界停滞,神魂力量无法再度晋升的忧惧之意,当即从他封印了数十道的道心裂缝中周游出来。 不过三五息的功夫,便有了道心受损的迹象。 若是任凭这些霍乱意境催发下去,即便能将宫阳轰杀,那由宫阳因果引发的道心决口。将会将其修道资质,再度压制。 其此生,修为很可能便会停滞在婴变初期巅峰,再难寸进。 “宫道友,是老夫败了。” 终于,在默不作声的撑了近半盏茶功夫之后;眼见第二道土灵意境天劫降临,一株苍翠绿芽出现,逐渐长出数片叶子之际。 一抹颓败之色,顿时从童寂无眼底浮现而出。 挣扎了半晌,方才强忍着内心的恨意,缓缓开口道:“说吧,你究竟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宫某要你做的,只有两件事。” 身周,已经被大五行木灵遮盖住大半的宫阳,凝眉沉思了一阵。 其后言语森冷,并未因为这元婴老怪的忽然示弱,而作出半点改变。 事实上,对于这等从往生道场内走出,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的修士。向来只能用实力压服,此番他寻得主动,自然再不会松口半分。 “第一件事,将你一滴魂血取出,接下来的两百年,你便是宫某座下第一道奴。可继续为往生道场做事,一旦宫某需要,须得在五日内,出现在宫某眼前。” “第二件,你须得用自身意境之力,将周遭六成以上的意境天劫,引往邪皇子所在之处。此人,宫某断不会留他!” 宫阳说完,再度陷入沉寂。 就见那贵为大宗首席长老的童寂无,面上挣扎之意更浓。 十息之后,终于一狠心,将一滴魂血取出,以周遭的意境天劫细丝包裹,朝宫阳抛飞而出。 在感觉到自己体内五行奇毒的反衍势头为之一缓,当即将自身意境放出。 玄天之葬出现,道道虚幻棺影,当即从童寂无身周流转而出。 “云师兄,而今这意境天劫,已然降临了三劫之数。若是任凭这天劫意境衍化下去,定会愈发凶险。” 果然是往生道场走出之人,即便在算计旁人之前,也显得滴水不漏。 “喔,就不知童师弟,究竟作何打算?” 云宗贤先前见他沉寂了半晌,便已然生出不少怀疑。此番听得童寂无骤然开口,当下目光一凝,发声反问。 “既然师兄愿意将那小棒留予师弟,而我等最终的目的,不过将这小贼灭杀。便由师弟来牵制住这五道意境天劫内的其中三道,余下部分,由师兄负责便是。” 童寂无说着,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再度开口道:“自然,抹杀那小贼的任务,也得落到师兄身上。” 言罢,童寂无再不等待,刹那将身后凝实的三具玄棺,蓦地驱使而出。 眨眼,朝着那最初出现的木灵意境天劫内冲撞而去。 不远处,云宗贤斟酌了一阵,随之踏足而去。 却是不知身旁大包大揽的同门,渐渐将那三道天雾气涡旋内的诸多霍乱天劫,遥遥朝他引将过来。 ------------ 第550章 、推衍领域,诅咒意境(一)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最近情节很难走,更新会慢一些,大伙见谅啊。 后面的情节,会变得明快许多。 ********** 与此同时,宫阳蓦地将腹部处流出的鲜血,再度朝着朝着云宗贤二人身周的诅咒禁锢之上引去。 那从元晶内部引将出来的诅咒之力,本就与大五行生机极度排斥。 此时被宫阳血液一阵浇沃,其内的巨灵之力,更是鼎盛无比。 “童寂无,当日让你离开,宫某本想放你一条生路。” 宫阳声音冷沉,说到此处,故意顿了一顿:“奈何你不知好歹,居然生生卷入这场因果天劫。如此,便彻底沦为此番意境天劫的祭品吧!” 声音落下,宫阳蓦地将自身气血,当先引往左手拇指之处。 紧接着,一抹闪着五色幽光,直接能牵动修士神魂的烙印,立时流转而出。 方刚出现,便以逆五行的方式,极速反衍起来。 那继续寻觅机会的云宗贤,尚未感受到任何危机临近。 他身侧的前玄冥大宗长老,却是面色骤变,紧接着,与其生机相连的神魂,骤然燃烧起来。 须臾之后,变得势不可挡。 无论其运用何等手段,都无法止住半点。 便在其作困兽之斗,偏偏还得不让宫阳察觉的同时,天幕之上,与修为对应的意境五劫,相继降临。 那第一处涡旋之处,代表着土灵意境天劫之处,出现的,是一朵土黄莲华。 其方才现身,便有着一股吞天掣地的土灵威势,自莲华散落到道道明黄光点内散逸而出。 每每落下之地,周遭的霍乱魂力,道道崩溃。 待落到诅咒黑雾下沿之际,云宗贤与童寂无身周,当先出现一道明黄色的意境法则壁障。 取而代之的,是与修士土灵意境相关,六欲之中的本源欲念--“身”之欲,蓦然放大数倍。 被这六欲牵动,七情内的忧惧情绪,刹那被放大数倍。 就见道道黑雾涌起,尽管这两名元婴老怪,早就破去大五行因果。 奈何在这强悍无匹的意境天劫之下,心神顿时便的动摇起来。就见属于土灵意境的诸多意相,逐一闪现。 这诸多意境中,有对因果的迷茫,有对生死的忧惧,有对命格的挣扎。 “这小贼,为何能引来如此强大的土灵意境幻相。记得老夫当年在化神后期,凝结意境之时,也不过只召唤出属于大五行土灵的虚幻炼化,远没有这般凝实!” 云宗贤此时一心轰杀宫阳,加之没有像童寂无一般,方刚进入意境天劫,便被宫阳以五行奇毒钳制。 故而其一直以自身“无相化身”意境,强行对抗整个意境天劫的侵蚀。 “难不成老夫,此番终究得折在这区区化神后期的意境天劫之内了么?” 落在云宗贤身后百余丈外的童寂无,内心不自觉浮起滔天杀机。 这杀机,并非来自他对宫阳的杀念,而是那数十年前,被宫阳安放在他命魂之内的五行奇毒。 此毒,在过去的数十年里,虽然隐隐生出不少变动,令其心神不宁。 却没有眼下这般凌厉: 几乎方刚出现,便将其自身意境,侵蚀了三成以上。 更多属于土灵意境引发的忧惧情绪,几乎无孔不入,刹那便将他整个人的元婴意境,钳制了六成以上。 只是他还在强撑,似是在等着那引来意境天劫的青年,被此番土灵意境天劫禁锢住心神,随后再窥空反击,重创对方。 “哼,贼心不死。那就看看有这因果牵制,凭你的婴变修为,能否再度置身事外!” 冥冥中,宫阳的冷哼再度传来,直接轰击在童寂无心神之上。 随之袭来的,是道道属于宫阳五行大陆的因果力量。 因果之力伴生,意境天劫,瞬间被催发到极致。 童寂无身周,诸多如同修为境界停滞,神魂力量无法再度晋升的忧惧之意,当即从他封印了数十道的道心裂缝中周游出来。 不过三五息的功夫,便有了道心受损的迹象。 若是任凭这些霍乱意境催发下去,即便能将宫阳轰杀,那由宫阳因果引发的道心决口。将会将其修道资质,再度压制。 其此生,修为很可能便会停滞在婴变初期巅峰,再难寸进。 “宫道友,是老夫败了。” 终于,在默不作声的撑了近半盏茶功夫之后;眼见第二道土灵意境天劫降临,一株苍翠绿芽出现,逐渐长出数片叶子之际。 一抹颓败之色,顿时从童寂无眼底浮现而出。 挣扎了半晌,方才强忍着内心的恨意,缓缓开口道:“说吧,你究竟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宫某要你做的,只有两件事。” 身周,已经被大五行木灵遮盖住大半的宫阳,凝眉沉思了一阵。 其后言语森冷,并未因为这元婴老怪的忽然示弱,而作出半点改变。 事实上,对于这等从往生道场内走出,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的修士。向来只能用实力压服,此番他寻得主动,自然再不会松口半分。 “第一件事,将你一滴魂血取出,接下来的两百年,你便是宫某座下第一道奴。可继续为往生道场做事,一旦宫某需要,须得在五日内,出现在宫某眼前。” “第二件,你须得用自身意境之力,将周遭六成以上的意境天劫,引往邪皇子所在之处。此人,宫某断不会留他!” 宫阳说完,再度陷入沉寂。 就见那贵为大宗首席长老的童寂无,面上挣扎之意更浓。 十息之后,终于一狠心,将一滴魂血取出,以周遭的意境天劫细丝包裹,朝宫阳抛飞而出。 在感觉到自己体内五行奇毒的反衍势头为之一缓,当即将自身意境放出。 玄天之葬出现,道道虚幻棺影,当即从童寂无身周流转而出。 “云师兄,而今这意境天劫,已然降临了三劫之数。若是任凭这天劫意境衍化下去,定会愈发凶险。” 果然是往生道场走出之人,即便在算计旁人之前,也显得滴水不漏。 “喔,就不知童师弟,究竟作何打算?” 云宗贤先前见他沉寂了半晌,便已然生出不少怀疑。此番听得童寂无骤然开口,当下目光一凝,发声反问。 “既然师兄愿意将那小棒留予师弟,而我等最终的目的,不过将这小贼灭杀。便由师弟来牵制住这五道意境天劫内的其中三道,余下部分,由师兄负责便是。” 童寂无说着,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再度开口道:“自然,抹杀那小贼的任务,也得落到师兄身上。” 言罢,童寂无再不等待,刹那将身后凝实的三具玄棺,蓦地驱使而出。 眨眼,朝着那最初出现的木灵意境天劫内冲撞而去。 不远处,云宗贤斟酌了一阵,随之踏足而去。 却是不知身旁大包大揽的同门,渐渐将那三道天雾气涡旋内的诸多霍乱天劫,遥遥朝他引将过来。 ------------ 第551章 、推衍领域,诅咒意境(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却是提前预估了一番那土、水、木三道意境天劫的反噬,借用自己此番玄棺崩溃之力,将反噬降到最低。 果然,在那云宗贤悍不畏死,朝三道意境天劫撞作一处之际。 “轰”的一声巨响,云宗贤化念元婴受损,天劫魂雾倒卷。 与此同时,同为婴变初期巅峰的童寂无,同样发出一声闷哼,面色刹那变得无比苍白起来。 “不好,这老贼想要放手一搏!” 便在意境天劫小范围崩溃,云宗贤身形消失的刹那。 宫阳念海之内,顿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道危机方刚传来,便震得其体内气血舒缓,隐隐有停下来之势。 “......” 六百余丈之外,童寂无将体内翻涌不止的残碎法则压下之后,便欲言又止。 一双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宫阳所在。 内心深处,却是期待宫阳与云宗贤拼个两败俱伤,他再借机拔除体内的五行奇毒,坐收渔翁之利。 “哼,已然进入你无相化身意境了么?” 宫阳察觉出体内气血,正被对方意境牵制,流速瞬间减缓下来。可以说如今的他,别说抽身离开,即便勉强避开白数丈,也无法做到。 当下目光一寒,反倒再度镇定了下来。 镇定之余,疾速估量了一番而今的情势: 云宗贤其实在破开前两道意境天劫之时,化念元婴之内,便已遭受重创,其后更是被剩余的三道天劫击中。 如此看来,他虽然能短暂借用这盈缺之道,生生将自身杀念,催发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却难免陷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境地。 顶多拖住他个十余息,此番杀局,便能破除。 “哼,既然你如此想杀宫某,就看看你之道心,究竟能坚韧到何等程度?” 两百余丈之外,宫阳目光森寒,遥遥盯着身前那再度崩溃的意境魂雾。 其后悍然将天阴冥鼓封印,再度打开了一道。 眼下,当初得自死灵道童那小鼓的九道封印,已然开启达半数之多。 同时将那被先前的天劫洗礼,吸收了太多大五行元力的古碑,蓦地朝前推出。 下一刻,三声鼓声响起。 便在此时,古碑碑面之上,第十三道古朴篆字虚影出现,却是一个“始”字。 结合先前的十二字,这“始”字,前面应该还有三个篆字空缺。 “轰!” 便在宫阳以三声冥鼓声响,强行轰碎了不少意境禁锢,凝神去猜那古碑语的前三个字之时。 第一个古碑篆字,崩溃! 接着,是第二个。 一直到第十一个由篆字凝出的虚幻碑影,整个崩溃之时,那几乎凝成一道黑雾光箭的攻击,方才为之一缓。 “这,便是婴变修士的实力么!” 眼见第十二道虚幻碑影,生生被对方击碎,便连那方刚凝出的“始”字,也刹那崩出数道裂缝之际。 宫阳化念元婴内的恶寒,再度腾起。 “轰!” 又是一击袭来,蕴含着“始”字的古碑虚影,眨眼破碎。 那一击,实打实的轰击在古碑防御之上。 “小贼,你几次三番算计老子,更是将这往生道场的叛徒,也一并拉扯进来。此事,万死不足以赎你之罪!” 古碑面前,数道周游不息的黑影散去,云宗贤嘴角处鲜血淋漓,遥遥朝宫阳踏来。 在他的感知里,最多两击,便能将古碑崩裂,连同那目露骇然的青年,一举轰杀。 “死!” 又一击落下,古碑之上的无数化神规则,当即崩溃。 一道裂缝,刹那出现。 便在此时,藏身古碑防御之后的宫阳,眼底流露出一抹状若空冥的无情之意。 眼见云宗贤嘴角处狞笑连连,便要一举破开古碑,将其轰杀。 宫阳蓦地虚空一抓,将那古碑,整个收入念海之内。 继而抓起天邪,往胸前微微格挡了一阵。继而蓦地探起右手,将那已然催发到极致的五色光芒,刹那朝前抛出。 “啊!” 惨叫传出,诛魔棒内,方刚冲出的赤炎龙魂。下一刻,就被云宗贤轰然击碎,重新回天邪内部。 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则直接从宫阳右胸之上显露而出。 鲜血淋漓,瘆人不已。 几乎拼着最后修为,宫阳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其后极速逃遁,朝着半空中,破阵之晶周遭的化神法则领域内退去。 便在其进入破阵之晶法则领域的刹那,整个化神领域,霎时闭合。 反观云宗贤,虽然一拳便将天邪领域轰碎,赤炎龙魂受创遁入天邪内部。其整个人的身形,却是蓦地一顿。 紧接着,一道恶寒之意,自他命魂内反衍而来。 “童寂无,此人已被宫某以五行奇毒制住,若是你依旧选择置身事外,大不了宫某彻底引发意境天劫,和你同归于尽!” 这一次,宫阳虽然身受重创,却是借用自己无比强悍的道心意志,引来大五行界域内的因果之力,让自己勉强保持着清醒。 “一切,但听尊主吩咐。” 童寂无听得宫阳言语,又见自己元婴深处的五行奇毒,再度生出不少动静。 只得无奈的应了一声,转身朝那再难压抑住天劫反噬的云宗贤,极速扑了过去。 “此人的修为,你可以尽数吞噬。但其已然生出化念法则的元婴,需得留给宫某!” 再度传音了一阵,宫阳便只留下少许化念法则,关注身周的交战情况。 其整个人,则是须臾便陷入调息中去了。 此番算计,无异于与人搏命;事实上,也在算计人心。 若是那云宗贤,先前并未被意境天劫困住道心。那他定然方刚出手,便会对宫阳发出必杀一击。 奈何却在交手之际,生出了保全其元婴之力,日后再寸寸炼化的想法。 正是这个念想,让他万劫不复。 此举,正如同那猎狗脱兔的故事。 云宗贤,是吃饱遛弯,有更多选择的散漫猎狗;而宫阳,则是那疲于奔命的脱兔。 两相交手之下,终于让一直隐忍不发的宫阳,寻到了续命之机。 一直以意志支撑,吸纳了无数诅咒雾气的宫阳,似是想不到这婴变修士的能耐。 那被他时不时以五行奇毒反衍,牵制住心神的前邪皇大宗宗主,居然愣生生以自己的婴变意境,和童寂无游斗了小半年的时间。 起初,宫阳还会分出数道化念神识,观察周遭的动静。 到得云宗贤渐渐生出颓势,便索性将自己散放在体外的化念,尽数收了回来,全力修复体内的伤势。 说也奇怪,原本以他那拥有化念因果牵扯的元婴破绽,即便那意境天劫,俨然被云宗贤牵扯了大半,依旧能将他生生磨灭。 奈何有了那破阵之晶的牵引与炼化,那诸多意境天劫力量,居然被宫阳引来一丝,极速修复起体内的伤势来。 便在其伤势减轻的同时,其身周的化神领域,变得愈发凝实。 流转之下,推衍之力更浓。 随之而来的,是半空中若有若无的天劫魂力。这诸多天劫魂力,在与宫阳元婴力量进行交换之际,一圈墨黑意境,渐渐从宫阳身周蔓延开来。 这片墨色方刚溢出,便将宫阳身周的诸多大五行元力,悉数吞噬炼化...... ------------ 第552章 、生机一线(一)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居然是诅咒意境么?” 在那片墨色持续蔓延之时,一直在破阵之晶下沿盘膝而坐的宫阳,蓦地睁开眼来。 却在看清身周弥漫的黑雾之际,一抹苦笑,随之从他眼底浮现而起。 这一生,他可能对除了土灵之外的其余四灵之力,尚有不少迷惑。 但这诅咒力量,却是熟识不已。 甚至他破界而来,随后接受死灵传承之后的前六十余年里,便一直在为宫忆灵体内的诅咒遗毒奔波。 不久,则被剑氏二祖剑无忧,以元婴巅峰诅咒进行反衍。 到得后来,便是那仙遗道场内部,发现了大量蕴含着诅咒力量的元晶...... “难不成,这便是因果么?” 苦笑了一阵,眼见就要想起一些难过之事,宫阳便强行将其截断了下来。 继而抬起头,瞟了那兀自推衍不息的破阵之晶一眼。 奈何这自那声冷哼传出,又推衍了近八个月之久的破阵之晶,依旧没能推衍出更多结果。 凝眉沉思了一会,宫阳再不迟疑,探手而出,将那经历了数番削减,劫力减弱了不少的意境天劫抓来数丝。 感悟了一阵之后,目中明悟之芒更甚: “这意境天劫内蕴含的劫力,已然能知晓个大概。” “其根源,应该是出自常人的七情六欲;并以此,来衍化出不同的意境。” 宫阳目中精光泛起,再度喃喃道:“” ******后面实在写不过来了******同样坑一波盗版*******今晚会改出来******已经订阅的书友,不会扣费,明儿再看便可********** 又是一击袭来,蕴含着“始”字的古碑虚影,眨眼破碎。 那一击,实打实的轰击在古碑防御之上。 “小贼,你几次三番算计老子,更是将这往生道场的叛徒,也一并拉扯进来。此事,万死不足以赎你之罪!” 古碑面前,数道周游不息的黑影散去,云宗贤嘴角处鲜血淋漓,遥遥朝宫阳踏来。 在他的感知里,最多两击,便能将古碑崩裂,连同那目露骇然的青年,一举轰杀。 “死!” 又一击落下,古碑之上的无数化神规则,当即崩溃。 一道裂缝,刹那出现。 便在此时,藏身古碑防御之后的宫阳,眼底流露出一抹状若空冥的无情之意。 眼见云宗贤嘴角处狞笑连连,便要一举破开古碑,将其轰杀。 宫阳蓦地虚空一抓,将那古碑,整个收入念海之内。 继而抓起天邪,往胸前微微格挡了一阵。继而蓦地探起右手,将那已然催发到极致的五色光芒,刹那朝前抛出。 “啊!” 惨叫传出,诛魔棒内,方刚冲出的赤炎龙魂。下一刻,就被云宗贤轰然击碎,重新回天邪内部。 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则直接从宫阳右胸之上显露而出。 鲜血淋漓,瘆人不已。 几乎拼着最后修为,宫阳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其后极速逃遁,朝着半空中,破阵之晶周遭的化神法则领域内退去。 便在其进入破阵之晶法则领域的刹那,整个化神领域,霎时闭合。 反观云宗贤,虽然一拳便将天邪领域轰碎,赤炎龙魂受创遁入天邪内部。其整个人的身形,却是蓦地一顿。 紧接着,一道恶寒之意,自他命魂内反衍而来。 “童寂无,此人已被宫某以五行奇毒制住,若是你依旧选择置身事外,大不了宫某彻底引发意境天劫,和你同归于尽!” 这一次,宫阳虽然身受重创,却是借用自己无比强悍的道心意志,引来大五行界域内的因果之力,让自己勉强保持着清醒。 “一切,但听尊主吩咐。” 童寂无听得宫阳言语,又见自己元婴深处的五行奇毒,再度生出不少动静。 只得无奈的应了一声,转身朝那再难压抑住天劫反噬的云宗贤,极速扑了过去。 “此人的修为,你可以尽数吞噬。但其已然生出化念法则的元婴,需得留给宫某!” 再度传音了一阵,宫阳便只留下少许化念法则,关注身周的交战情况。 其整个人,则是须臾便陷入调息中去了。 此番算计,无异于与人搏命;事实上,也在算计人心。 若是那云宗贤,先前并未被意境天劫困住道心。那他定然方刚出手,便会对宫阳发出必杀一击。 奈何却在交手之际,生出了保全其元婴之力,日后再寸寸炼化的想法。 正是这个念想,让他万劫不复。 此举,正如同那猎狗脱兔的故事。 云宗贤,是吃饱遛弯,有更多选择的散漫猎狗;而宫阳,则是那疲于奔命的脱兔。 两相交手之下,终于让一直隐忍不发的宫阳,寻到了续命之机。 一直以意志支撑,吸纳了无数诅咒雾气的宫阳,似是想不到这婴变修士的能耐。 那被他时不时以五行奇毒反衍,牵制住心神的前邪皇大宗宗主,居然愣生生以自己的婴变意境,和童寂无游斗了小半年的时间。 起初,宫阳还会分出数道化念神识,观察周遭的动静。 到得云宗贤渐渐生出颓势,便索性将自己散放在体外的化念,尽数收了回来,全力修复体内的伤势。 说也奇怪,原本以他那拥有化念因果牵扯的元婴破绽,即便那意境天劫,俨然被云宗贤牵扯了大半,依旧能将他生生磨灭。 奈何有了那破阵之晶的牵引与炼化,那诸多意境天劫力量,居然被宫阳引来一丝,极速修复起体内的伤势来。 便在其伤势减轻的同时,其身周的化神领域,变得愈发凝实。 流转之下,推衍之力更浓。 随之而来的,是半空中若有若无的天劫魂力。这诸多天劫魂力,在与宫阳元婴力量进行交换之际,一圈墨黑意境,渐渐从宫阳身周蔓延开来。 这片墨色方刚溢出,便将宫阳身周的诸多大五行元力,悉数吞噬炼化...... ******** 说也奇怪,原本以他那拥有化念因果牵扯的元婴破绽,即便那意境天劫,俨然被云宗贤牵扯了大半,依旧能将他生生磨灭。 奈何有了那破阵之晶的牵引与炼化,那诸多意境天劫力量,居然被宫阳引来一丝,极速修复起体内的伤势来。 便在其伤势减轻的同时,其身周的化神领域,变得愈发凝实。 流转之下,推衍之力更浓。 ------------ 第553章 、生机一线(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待第七转来临,那些面目狰狞的黑色游魂,已经聚集到千数之多。 这些人里,有像来自化生馆的萧不咎,以及玄冥大宗玄晔、玄彬之流的化神中期,甚至化神后期老怪。 也有像那土玉老祖庄无疆,潜龙盟荀虹昊,易知行之流的元婴修士。 甚至一些只能微弱探视到生机波动的游魂,也相继出现。 这些人,并非是这诅咒意境,衍化出来之物。而是那些被土湟主城辖制,其后在宫阳心瘴之时,被陈牧夏家一脉牵连的普通民众。 “你,即将成为宫某诅咒领域内的第一主魂!” 便在诅咒领域转过第十三转,云宗贤被童寂无死死压制之际,一声冷哼,当即出现在他心神之中。 “怎么,还留着他赶回往生道场复命,追杀你这个叛徒不成?” 在云宗贤心神大乱,无相化身已经,眼见就要无法运用不住之际。童寂无心神内,再次有一道冷哼泛起。 这地煞使者的盘算,被宫阳一句喝破。 却是眼见宫阳诅咒领域大盛,隐隐能牵制到自己心神,童寂无便有了新的顾虑: 如若他当真将化念元婴受损的云宗贤轰杀,说不得那来自宫阳的杀机,就会瞬间落在其心神之上。 届时没有了云宗贤作为牵制,他会死得更快。 “尊主,以老奴目前的修为,拼死一搏的话,可将这云老贼轰杀。只是此事一了,老奴有一事相求。” 童寂无斟酌了半晌,方才试探着问了出来。 “哼,一事未成,便想着邀功。难不成你往生道场,豢养的都是这种吃里扒外之辈?” 宫阳言语冷淡,却是沉默了下来,等着童寂无即将说出口的条件。 “这老贼的因果一散,便会引发往生道场的秩序变动。” 见身侧天幕之上的青年,并未出声打断,童寂无立时胆大了一些。 “为此,老奴向尊主申请,在轰杀此僚之后,想暂离西荒三十年。待此事过去,老奴便会抽身回来,听凭尊主调遣。” 回答他的,是宫阳的一声冷哼。 只是这声冷哼听在童寂无耳朵里,却是如蒙大赦。 诚然,从往生道场内活着走出之人,看似不惧生死。 实际上,却极为惜命,在惜命之余,更多的,便是学会听话,读懂人心。 若是宫阳此番回答得极为爽快,甚至许予他不少好处。那这地煞使者,定会想出更多从中作梗的法子。 毕竟民间有着这么一句箴言:蜜语三分毒。 凡是舌灿莲花,佯装爽朗之辈,无一不存有因势利导,发出致命算计的嫌疑。 “现在,宫某以这大五行意境天劫之力助你。若你在半月之内,窥空将其抹杀,那此事便作得数。” 也不管童寂无究竟作何打算,宫阳再度闭目冥想。 随之通过身周的五灵交换,再度反衍起他那道他与云宗贤交手之时,便当先烙印入对方念海之内的五行奇毒烙印起来。 果然,那五行奇毒方刚被引动两圈,就见那先前还能勉强维持着自身意境,与童寂无游斗的云宗贤,当即节节败退。 到得第十三日来临之际,童寂无身周,数十道玄棺虚影刹那出现。 其后一片孤崖,恰到好处的挡住了那拼命奔逃的云宗贤身前。 紧接着,一口没有棺盖的玄黑棺身,遥遥从天幕上倒扣下来。 “此术,为童某玄棺天葬最后一葬,葬魂。云师兄能死在此葬之下,也不辱没了你那往生道场地煞使者的身份!” 话音传出,那凌空出现的巨大黑棺,已然将云宗贤锁定。 便在此时,童寂无身形自一侧的棺木虚影内走出。方刚现身,便将自身全部修为凝到左掌之上,遥遥朝着那已是强弩之末的云宗贤拍出! “魂祭,往生令!” 似是知晓此番无论如何,都没法从宫阳与童寂无的算计之下逃出,云宗贤眼底,刹那流露出一抹疯狂。 却是在即将身死道消之际,起了将童寂无生生拖下水的念头。 这往生令,一生只能用两次。 其用途,除了在接受此生最后一个任务之时,能够自行激发出来。此外,便是在濒临死亡之际,用来标记那猎杀者的命魂气息。 且一但有修士死亡,这修士的死,便会自行成为往生道场的新晋任务。 此任务,将会由比之级别更高的修士,即刻执行。 “哼,早就知道你会拖老夫下水。就不知在这么多金丹修士命魂气息的掩盖下,你能不能准确无误的烙印到童某的命魂之所!” 在那由诸多精血凝成的往生令,遥遥朝童寂无打来之际。这来自往生道场的地煞使者,蓦地虚空一握。 *********大家懂得********看正版,请来创********世***中***文***网。 防盗章节。 “罢了,技多不如精,眼下之事,还是当先尽最大可能,让这诅咒意境完整。” 宫阳深呼了一口气,将心内的念头,渐渐收了回来。 良久,目中再度精光泛起:“如若这大五行相生之说当真成立,那以土灵衍化木生之念,应该不是太大难事。” 宫阳一念及此,当即抬眼朝半空中看去。 当下将自身命魂放出数分,朝着天幕之上,木灵意境天劫下沿周游而去。 果不其然,在他命魂散逸而出的刹那,那已然长出半丈来高的天劫树苗,当即有几点根须,须臾朝着宫阳命魂急速缠来。 若是让其缠中,定会瞬间将宫阳念海内的土灵生机,吸收大半。 “五行木生火,若是能将化念元婴内的火灵力量,激发出大部分,说不定便能将这木灵意境天劫,稍微牵制住一些。” 想罢,宫阳立时将自身元婴五灵内的火念,尽数朝着那席卷而来的天劫树须方向催发而去。 果不其然,即便眼下宫阳元婴受损,但那激发出来的些许火念,当真将那天劫内的木灵之力,牵制了很大一部分。 在诸多土灵从宫阳体内涌出的刹那,数道木灵根须,当即被炼化起来。 一点一点,被吸纳到宫阳身周的诅咒意境之中。 木灵意志瞬间滋长,诅咒意境持续凝结。 ------------ 第554章 、莫要记得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这章还要改,但碍于时间关系,请大伙延后再看。 最近情节有些难走,诸位见谅! ******** “居然是诅咒意境么?” 在那片墨色持续蔓延之时,一直在破阵之晶下沿盘膝而坐的宫阳,蓦地睁开眼来。 却在看清身周弥漫的黑雾之际,一抹苦笑,随之从他眼底浮现而起。 这一生,他可能对除了土灵之外的其余四灵之力,尚有不少迷惑。 但这诅咒力量,却是熟识不已。 甚至他破界而来,随后接受死灵传承之后的前六十余年里,便一直在为宫忆灵体内的诅咒遗毒奔波。 不久,则被剑氏二祖剑无忧,以元婴巅峰诅咒进行反衍。 到得后来,便是那仙遗道场内部,发现了大量蕴含着诅咒力量的元晶...... “难不成,这便是因果么?” 苦笑了一阵,眼见就要想起一些难过之事,宫阳便强行将其截断了下来。 继而抬起头,瞟了那兀自推衍不息的破阵之晶一眼。 奈何这自那声冷哼传出,又推衍了近八个月之久的破阵之晶,依旧没能推衍出更多结果。 凝眉沉思了一会,宫阳再不迟疑,探手而出,将那经历了数番削减,劫力减弱了不少的意境天劫抓来数丝。 感悟了一阵之后,目中明悟之芒更甚: “这意境天劫内蕴含的劫力,已然能知晓个大概。” “其根源,应该是出自常人的七情六欲;并以此,来衍化出不同的意境。” 宫阳目中精光泛起,再度喃喃道: “土灵主六欲之“身”,掌七情之忧。” “木灵主六欲之“舌”,掌七情之悲。” “火灵主六欲之“耳”,掌七情喜、惊二情。” “金灵主六欲之“眼”,掌七情恐、怒二意。” “水灵主六欲之“鼻,掌七情之思。” 追溯了一阵因果起源,在结合七情六欲之分,宫阳当即将这意境劫数内的五灵天劫,简单辨认了一番。 语罢,剑目再度凝起。 “如此看来,我此番诅咒意境,应该来源于大五行五灵内的木灵之力。如此,若是能以自身的土灵生机,衍化出更多木念,说不准这诅咒意境,就会变得无比凝实!” 思索了一阵,宫阳面色微变,却是忽地想到了些什么。 “如果按五行大陆修士修炼的进度,那筑基到金丹期的大五行划分,便不足够准确。” “甚至很有可能,在到得化神之时,方才是五灵中真正的“一灵境”境界。” 宫阳顿了一顿,目中精光再起。 “如若真是这样,那修士的化念意境,很可能不止一个,而是五个!” 这个念头方刚浮现,就见宫阳面色再变,却是被自己这几乎异想天开一般的念头,惊得心神不稳。 “罢了,技多不如精,眼下之事,还是当先尽最大可能,让这诅咒意境完整。” 宫阳深呼了一口气,将心内的念头,渐渐收了回来。 良久,目中再度精光泛起:“如若这大五行相生之说当真成立,那以土灵衍化木生之念,应该不是太大难事。” 宫阳一念及此,当即抬眼朝半空中看去。 当下将自身命魂放出数分,朝着天幕之上,木灵意境天劫下沿周游而去。 果不其然,在他命魂散逸而出的刹那,那已然长出半丈来高的天劫树苗,当即有几点根须,须臾朝着宫阳命魂急速缠来。 若是让其缠中,定会瞬间将宫阳念海内的土灵生机,吸收大半。 “五行木生火,若是能将化念元婴内的火灵力量,激发出大部分,说不定便能将这木灵意境天劫,稍微牵制住一些。” 想罢,宫阳立时将自身元婴五灵内的火念,尽数朝着那席卷而来的天劫树须方向催发而去。 果不其然,即便眼下宫阳元婴受损,但那激发出来的些许火念,当真将那天劫内的木灵之力,牵制了很大一部分。 在诸多土灵从宫阳体内涌出的刹那,数道木灵根须,当即被炼化起来。 一点一点,被吸纳到宫阳身周的诅咒意境之中。 木灵意志瞬间滋长,诅咒意境持续凝结。 方刚流转了两圈,便见道道黑雾,从诅咒意境深处出现。 继而道道冷雨,自天幕倒垂下来,落在地上之时,山石崩溃,大五行元力逐渐被反噬吞没。 “这小子果真是个怪胎,他在方刚化神,便拥有足够多的因果化念,来凝结出化神意境也便罢了。” 一旁意境开始全面压制云宗贤的童寂无,感受到身周飘落的冷雨,正缓缓将自己体内的大五行元力吞噬而去,当即心下一惊,凝眉细看。 “难不成他这化神意境,居然是传说中的木极之力,诅咒意境?” 在看明白之际,童寂无心中恐慌更甚。 宫阳却早已对二人的交手情况,充耳不闻。 勉强催发了三圈火灵意志,那吸扯而来的木灵意境天劫之力,已然临近匮乏。 “如若一直以自身元婴五灵之力进行消耗,定会入不敷出。此事,终究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 察觉出念海内的火灵力量,开始不由自主的被半空的木灵天劫牵引而去,宫阳当即眉头一凝,琢磨着能不能有万全之法。 沉思了一阵,目光瞬间被身旁矗立的天邪小棒吸引了过去。 继而目光游移,在看到身前的古碑虚影之际,眼底立时流露出一抹喜气。 “是了,这诛魔棒,本就是天金之物。而这小碑,暂且将它当作土灵使用便成。” 五行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有了这天金之力,以及那方刚借用修为天劫雷球,凝成的水灵之数。 再加上诅咒领域的木灵力量,古碑的土灵之力,宫阳需要负责的,便只是火灵之念。 一念作罢,宫阳再不迟疑,立时将念海内,尚未尽数炼化的水灵雷球放出。其后御起点灵之术,将自身元婴烙印,点在诛魔棒与古碑之上。 下一刻,宫阳自身,取代了五灵火念的位置。 便在此时,身周的大五行元力,骤然形成。 诅咒意境之内,大五行木灵刹那浩瀚了数倍。 第四转落定,就见那诅咒劫雨过后,诸多虚幻的人物身影,刹那从意境黑雾深处显露而出。 这些人的身形,虽然看得不十分清楚。 但其内的诅咒之力,却是比那诅咒冷雨,还要强悍数倍。 第五转来临,诸多身影,逐渐有了模糊的轮廓。 却每一个,都是宫阳熟识之人。 其中为首的,便是那剑氏二祖剑无忧;其后是那与自己争夺天寒子名号的胡明煜,钟旬等人。 凡是被宫阳轰杀,亦或者收纳了命魂力量的修士身影,均都齐齐出声。 这些人身周,黑雾弥漫,诅咒冲天...... ------------ 第555章 、方域一角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若非这二人的出现,特别是那前邪皇宗宗主云宗贤,一步步走入宫阳的布局。 那他在此番意境天劫来临之际,注定九死一生。 毕竟除了念海之内的化念数量,足以支撑其化神消耗之外. 其无论自身修为,还是元婴境界,都无法达到硬撼意境天劫的高度。 近阳山前,自从第一道化神天劫浮现。整个山峦,已经被诸多红黑二色的诅咒天劫魂雾,笼罩了长达七年之久。 在这七年多的时间里,一些靠得较近的猎户部落,时不时看到不远处的电闪雷鸣。 一开始,均都出现惊慌失措的状态,到得后来,却是渐渐习惯了下来。 这一日,近阳山顶峰,那只余下不到五十余丈的天劫黑雾内,再度生出不少暴动。 劫云下沿,就见一道古碑虚影蔓延开来,天邪嗡鸣不止。 在这二者的环顾之下,一轮形状滚圆,其上诸多禁制流转不息的破阵之晶,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起来。 破阵之晶下方,宫阳昂首傲立,眼底时不时泛起数分惶急之意。 却是无比清楚,若是此番,听凭这最后的意境天劫劫云散去。那他占卜白洛下落的推衍,便会无疾而终。 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又不知得经过多少年月。 “以宫某意境为祭,引诅咒劫云!” 一连目光犹豫,定定看了半空中那逐渐散去的劫云三日。在这一日,秋阳偏西之际,宫阳一咬牙。 当先一指点出,落在自己意境天魂的位置,便见那神识尚未散尽、属于云宗贤的死灵元婴,霎时萎靡下来。 与此同时,天幕上已经不足四十丈大小的意境劫云,持续被云宗贤殊死挣扎的元婴命魂引来,眨眼融入古碑及天邪内部。 被炼化了一圈之后,方才朝着劫云下沿的破阵之晶内部渡去。 “嗡!” 破阵之晶四周的反衍之力,再度暴动,反衍速度愈发剧烈。 不过三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天幕之上的劫云,须臾缩小到不足五丈之数。 便在宫阳目光黯然,烦躁之意即将衍生之际,一道无比苍劲的青光浮起。 古碑第十四个篆字,须臾出现。 接着是第十五个。 待到第十六道青光泛出,整个古碑语,已经有了悉数完整的趋势。 光芒散尽,三个青光篆字,当先显露在宫阳面前。 却是“生之初”三个大字。 余下的十三个篆字,依稀被这三个篆字所激,也逐一凝聚而来。 “生之初始,择命永信。魂之大境,天地玄冥。” 宫阳不由自主的念了一遍。 念过之后,古碑四周,顿时青光缭绕。道道凝实无比的规则之力,刹那从碑体内散逸而出。 “这是,领域?” 宫阳目光大炽,却是在那清光出现的当儿,便骤然踏空而起,跃到古碑身旁。 稍一探视,目中喜气更浓。 只是旋即,目光中便流露出不少难以置信之色。就见那古碑领域,方刚凝出的刹那,似是从古碑本体之内,涌出一道极为森寒的力量。 将四周将要再度引来天劫的大五行元力,悉数纳入古碑之内。居然就这般悄无声息的,凝成了相当于化神修士的化念防御。 “如此完美的避劫之法,居然会出现在许老赠送这块古碑之内?” 稍微感知了一阵,宫阳已然明白那道森寒力量的用途。 继而却是双目圆瞪,暗道了一声“不好”。 “咔嚓!” 眨眼间,那些被引入古碑深处的大五行元力,似是心有不甘,持续崩溃。 宫阳方刚感受出古碑内的崩溃之势,即将动用元婴之力,将那强悍的大五行崩坏之力,引入到自己体内。 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古碑崩坏之力更甚,刹那将宫阳勉强凝成的化念规则防御刹那撞破。朝着与之形成元力循环的天劫内部冲击而去。 “嗡!” 刹那之间,诛魔棒身形大震。四周玄黑如墨的釉质外壳,寸寸崩裂。 下一刻,诸多凹槽内的,太苍门封印了两百余代的诸多游魂,骤然从棒身之内崩飞而出。 离体之后,却并未消散,而是再度重新组合成道道赤红篆字,相继连接起来。 “嘶鸣!” 虚火游龙领域,刹那凝实,龙魂现身。 在道道领域规则泛起的刹那,龙魂嘶吼一声,骤然朝着半空之中的破阵之晶内部冲去。 宫**本来不及阻止,心神大骇。却忽地想到先前为了保持那破阵之晶,能够进行正常的反衍,借用了一部分土源印之力,这才稍微安心了下来。 “嗤!” 细碎声响,接连传来,破阵之晶基体荒兽兽骨之上,道道裂缝出现。 却方刚出现一阵,便被虚空涌来的更多纯正土灵力量填补起来。 如此数番之后,一抹宽慰之色,方才从宫阳眼底显露而出。 似是连番感受到法宝晋升的气息,却在仔细寻找之时,便又失去了目标。 天幕之上,渐渐凝聚而出、古意森然的诸多玄黄劫云。终于忍无可忍,在破阵之晶方刚稳定下来的瞬间,蓦地扯出两道合抱大小的闪电。 遥遥朝着破阵之晶上沿打来! “轰隆!” 电光炽烈,雷声浩瀚。 却在这一击之后,天幕之上劫云突如其来的静止了一番,其后齐齐调头,消弭于无形。 便在那剩余的雷光之中,一抹从未见过的气息流动,顿时出现在半空之中。 宫阳抬眼看去,就见那数道反衍之力凝聚之处,一抹雾气涡旋出现。 在那雾气涡旋之内,遥遥出现了一个类似当年入魔之时,与那牧魂冥使身后众生坟场气息极为相似的界域。 只是此界,并非像那众生坟场一番,死气弥漫。 而是生机遍野,无论大五行元力;还是在生机内传出的,属于修士命魂的浩瀚感,都要强上数十倍之多。 画面继续凝聚,须臾越过丛山大泽,到得一处直矗云霄,模样古朴的圣殿之前。 这圣殿外围,木灵壁障坚实如铁。 道道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大五行火念,凝成数道赤色龙魂,环绕着整座巨大圣殿,嘶吼不已。 这其中的每一道赤色龙魂,威力都是天邪内部那赤炎龙魂数倍不止。 似是在冥冥之中,感受到来自的同类气息。 先前遁入破阵之晶内部的赤炎龙魂,再度探出头来。遥遥扬起巨大的头颅,朝着半空之上的龙魂,嘶吼不已! 却在嘶吼过后,才发现那占卜而出的赤色龙魂,不过幻像。 赤炎游龙嘶吼数声之后,渐觉无趣。暴走了一阵,一回头,重新遁入诛魔棒深处去了...... ------------ 第556章 、意境,第三重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还是那句话,最近情节有些难走。 先发出来,诸位花钱订阅的兄弟姐妹,可以明儿再回过头来看。 ********** 这木灵力量,近似天劫,却又有着不少类似于修士生机的柔和之处。 再度探了一阵,宫阳当即不再犹豫,虚空一抓。 将一抹虚弱到极致的橙黄命魂,整个取了出来。 此魂,是他当年再被那土玉老祖庄无疆追杀之时,强行用自身元婴之力留下的一道命魂。 属于那当年在归雁大拍卖场内,因为一面之缘,便有了接下来数十年命运纠葛的女子。 单姓云,名水谣。 “云姑娘,多年不见。” 在那橙黄命魂被取出之际,宫阳眼底,难得的泛起不少温和之意。 温和过后,却是流露出无尽苦涩。 多余的话,再难说出口。宫阳最值从身周抽来大量诅咒力量,将云水谣命魂外即将散去的诅咒壁障,重新凝练了一番。 做完这些之后,眼见天幕上空那维持了近两年的破阵之晶,依旧没能寻到更多关于白洛的位置,便索性将其置之一旁,继续探查起那道得自诅咒领域内的木灵生机起来。 “借用此物,我能凝成三灵之数。这道残魂,倒是能勉强将此时这命魂内,那若即若离的命魂力量稳固下来!” 计议已定,宫阳霎时将诛魔棒与古碑内的力量,缓缓朝着那丝木灵生机之上引来。 流转了数息之后,那由木灵生机主导,三灵齐聚的魂力涡旋;立时将他手上托着的那道橙黄命魂,刹那引入其内。 最初之际,那命魂力量,尚且不足以驾驭那三灵之力。 甚至被这三灵力量一击,须臾有了崩散之意。 便在此时,宫阳一指点出,强行运用自身元婴内的化念规则,将那橙黄命魂波动,整个禁锢了下来。 “呼!” 这番构建命魂,一直持续了六日之久。 待其趋于平稳,能够运用那三灵力量,缓缓壮大自身命魂,宫阳这才长呼了一口气。 在其持续温养壮大的过程中,宫阳曾窥空出来,试探了几番那头顶上方的破阵之晶。 奈何一连大半年,都没有更多动静传出,只得回过头来,继续将云水谣那道命魂凝聚壮大。 “此生之事,我们终究有缘无分。人,终究还是分先来后到......” 无声般低喃了一阵,宫阳生怕再多一点,便会想起医神谷内的过往;以及归雁大拍卖场内的离别,再度将注意力散了开去。 喝过小半瓶笑芙蓉,宫阳当即从古碑内取出一道极为精美的酒具,倒出一杯,悬空放在自己身旁。 “此生山水长,不如两相忘。往后,无论如何,我们都莫要记得对方。” “待你命魂逐日壮大,能够勉强衍化出属于自己的生机之力,我便会将你带出西荒,寻一个民间王侯家庭降生......” 却是数番累及云水谣,宫阳的心思,已然有了定夺。 一连催发了四个月,宫阳身周的意境天劫魂雾,已然散去了六成左右。 与之相对的,则是身旁属于云水谣那道橙黄命魂,三灵之力尽数稳定下来。 在三灵稳定了小半年之后,一丝灵动之意,开始从那橙黄命魂之流散逸而出。 察觉到云水谣的橙黄命魂益发壮大,宫阳随即将加诸在对方命魂深处的元婴力量,陆续抽离。 回过身去,扫了一眼破阵之晶的占卜结果。 见占卜的区域,依旧一片空白。宫阳凝眉苦想了一阵,再不迟疑,一股脑将自身化念元婴放出,朝诅咒意境深处探去。 这一番探视,直至这一年冬岁来临,方才有了定夺。 就见第一道土灵光芒,自诅咒意境深处当先腾起。 接着是第二道,闪着清幽绿芒的土灵力量。 第三道火念光芒涌动,属于宫阳三魂之天魂力量降临。 与此同时,持续凝成游魂幻像的诅咒意境,再度生出新的变化: --一名元婴修士的命魂,当先朝前一拜。随之而来的,是一众修为更低的修士游魂,立时拥挤到他身侧,与周遭所有游魂区别开来。 在一众游魂齐齐拜过之后,一道强大无数倍的阳魄之力,忽地投射而出,烙印到宫阳念海之上。 破阵之晶下沿,宫阳感受到这等变故,略微犹豫了一阵。 眼底忽地精光四溢,继而再不迟疑,朝着剩下的金、水二灵催动起来。便在这二灵完整之时,地、命二魂须臾出现。 三魂凝出之后,七魄力量同时涌起。 便见宫阳诅咒意境内的诸多修士游魂,须臾化作十份,禁锢在意境深处。 天地二魂之下,连同七魄之中的五魄内,诸多游魂,霎时凝结七道虚幻的巨大香魂模样。 只余下命魂,以及另外两魄周遭的诸多游魂,迟迟不肯凝聚。 “如此看来,定是因为先前那些并未散去的因果力量,阻止了这一魂二魄意境香魂的凝结......” 宫阳再度揣摩了一番,眼底的精芒越来越浓。 “如此看来,若是诅咒意境完整,应该有十重诅咒之力。剩余的两道阳魄,尚且可以分离出来,至于那凝聚了不少因果力量的命魂,却是不能去动。” 想罢,宫阳当即动手,尝试着将命魂辖制的两道阳魄,从诅咒意境内分离出来。 待这两道阳魄被抽离而出,时间,再度过去九个月之久。 如若按当年他决意化神,从空蜃大宗内走出的时日来算,他此番化神,已经耗费了长达四十余年的时光。 在这过去的四十余年里,西荒的霍乱之意愈发凝重。 特别是在西荒与东荒交界之处的海域道场处,道道木灵游魂涌出。逐日将两界壁障蚕食,不过十余年的功夫,便已侵蚀了四成左右。 若是宫阳能够同时洞悉东西两大荒域的修士布置,就会发现,那极为靠近海域道场的东荒境内,两队身着不同袍服的修士队伍,正极速朝着海域道场封界之处驰来。 这两队修士,其中一队,正是那当年暗自尾随宫阳与庄无疆二人,前往西荒魂谷探秘的天道剑宗修士。 ------------ 第557章 、东荒之乱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魂衍生机,魄走血脉。这,便是七魄之首,五根之一的“眼”之阳魄么?” 宫阳见身周的诅咒意境魂雾,渐渐平稳了下来,当即睁眼看去。 看了半晌,依旧无法知晓这凝聚阳魄意境的法子。 当下只得一咬牙,将自身化念游丝,缓缓朝整个猩红无比的阳魄血雾之中试探而去。 便在其化念深入的刹那,其四肢百骸内炼化的巨灵血气,刹那朝着宫阳眼底汹涌而来。 就见其一双深邃无比的剑目,刹那浮现出数道血光。 仔细去看,这些血光,并未像普通人辛劳过度之际那般杂乱排布;而是循着一定的法则,在宫阳眼底凝固下来。 第一圈形成,用了近小半年的功夫,宫阳体内的巨灵血气,尚且充盈。 到得第二圈凝出,第十一年已然临近尾声。 宫阳四肢百骸内的巨灵血气,也相应的传出亏空的前兆。好在在这些血气即将枯竭之时,第二圈血线,再度自宫阳眼底凝成。 接下来的第三道,宫阳几乎毫不犹豫,便取出百数枚玄级中品巅峰丹药放在身周。 生生依靠着诸多丹药力量,愣是将巨灵血的潜质,悉数激发了出来。 待得第三圈血线显露,凝实;宫阳体内再度传出血气匮乏的危机。 好在第三重诅咒意境,已然凝成。宫阳随即站起身来,将周遭溢出的少量丹药力量,尽数纳入体内,留予气血缓慢炼化。 定定的看了一眼身周的暮秋山色一眼,宫阳随后闭上眼睛,虚空掐指推衍了一番。 “哼,走得倒快!” 却是在走出近阳山范围之前,占卜了一番那元婴老怪,童寂无的下落。 奈何占卜结果空空如也,看来这地煞使者,定是在走出近阳山之后;便如鱼龙入海,远远遁出西荒去了。 不过有宫阳那五行奇毒存在,倒也不怕他飞上天去。 山峦寂静,随着意境魂劫的散去,丛林之内,渐渐有了秋虫的响动。 此时的宫阳,若非刻意放出自身化念元婴威压,和普通的民间青年别无二致。 只是那结成了第三重诅咒意境的剑目,愈发深邃,漆黑得犹如万古寒潭一般。 这次化神,绵延了近五十年的时间,宫阳需要不少时日,来消化此番化神所得。 边走边想,转过数道山岭,土岵草市已然遥遥在望。 不知是有意无意,宫阳再度去到那木匾腐朽,兽皮牌匾已然泛黄的“土岵大力面”小馆内坐了下来。 过不多久,便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卸去了先前的懒散,快步走上来搭腔。 宫阳盯着这少年一看,眼底霎时流转出不少笑意。 “公子为何兀自发笑,难不成是贵府之内,近日有喜事发生?” 那打扮成店小二模样的少年,见宫阳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当即大胆着问了一句。 “无甚喜事,不过感叹世间因果,太过玄奇罢了。” 宫阳不愿多说。 那少年见宫阳身着气度不凡,也不敢多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朝后厨去了。 过不多久,后厨便传出声声训斥。 “小兔崽子,你说你每次来店里帮忙,都哭丧着个脸。却一到坊市天,便又能欢呼雀跃着,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去厮混。你要知道......” “知道了,这破店,是我阿公辛苦了大半辈子,方才从他人手上盘下来的。这是祖业,要好好经营,学习持家之道。” 少年语气惫懒,回顶了一句。刹那之间,后厨就被一阵鸡飞狗跳的声响打破。 “我阿公是做面的,你也是做面的,老子就得做面么?” 一道身影从后厨惶急奔出,在掠过宫阳身旁时,再度还了一句:“鬼才做面呢......” 宫阳微笑着看向这一幕,眼底的追忆渐起。 那顽劣少年,却是当真如同猴精一眼,三蹦两蹦,回眼就消失在不足百丈方圆的草市尽头。 而那拿着一柄木勺追出来,年纪约莫在四旬开外的男子。在追出十余步,眼见就要到得门口之时,忽地停了下来。 目露迟疑,定定的看着宫阳。 “公子哥儿,我们,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 ...... 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极容易溺于因果。 特别是那些,深藏在修士内心深处的温暖记忆。 接下来的三日,宫阳都在草市上住了下来。回顾了一遍此番化神的前因后果之际,目中精光再起。 “此番,若非童寂无二人现身,那当年曾虚空浮出的奴印篆字,以及牧魂冥使身后的众生坟场虚影,定会再度浮现。” 思付了一阵,宫阳当即打定主意。 无论如何,在回到宗门之后,都得向卫道南询问此事。 看那在西荒境内活了千余年的元婴老怪,究竟能否知晓这天劫背后的秘密。 剩下的时间,宫阳再度回到原先的土岵小部;于熊家小院旧址上,喝了一整夜的酒。 待得天光发白,便调转身形,朝着西荒深处的空蜃大宗方向掠去。 半月之后,身着月白轻衫的青年,出现在空蜃大宗身前。 方刚靠近,一道刺眼的命魂光柱,刹那从空蜃大宗禁制上沿冲天而起。 却是那被宫阳以禁制掩盖下来的土源印上,命魂烙印,刹那寻到了宿主的气息。 “恭迎太上长老回宗!” 那负责镇守山门的外宗长老,在见到那突入其来的命魂光柱之时,先是一阵惊诧。 却在看到空蜃大宗靠前的八个洞府内,最前面那个洞府,同样发出幽光之际。当即匆匆赶来,连看都不敢看宫阳一眼,立时抱拳拜了下去。 “勿需多礼!” 宫阳一挥袍袖,将那人扶了起来。便见此人目露奇光,看向他之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还有其它事么?” “宗主!” 在宫阳即将面露不奈之时,那中年男子,方才战战兢兢的朝前一抱拳,再度朝宫阳拜倒了下去。 “属下,单姓何,名恨水。是当年与宗主一同,从那处魔气荒域内走出之人。” 言罢,两人相对沉默了下来。 “你与我,终究有些因果牵连。这道意境化念内,包含了我一丝化神因果之力,若是日后,终究无法成功化神,你可以之来延长寿元。” 宫阳自破界而来,面临过诸多阴阳两隔。此时遇到这名熟人,反倒有些不太适应。 ------------ 第558章 、阳谋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这章还得改,花钱订阅的兄弟姐妹们,明儿再看啊。 应该在一月以后,情节就会快上许多,敬请期待。 ********** “魂衍生机,魄走血脉。这,便是七魄之首,五根之一的“眼”之阳魄么?” 宫阳见身周的诅咒意境魂雾,渐渐平稳了下来,当即睁眼看去。 看了半晌,依旧无法知晓这凝聚阳魄意境的法子。 当下只得一咬牙,将自身化念游丝,缓缓朝整个猩红无比的阳魄血雾之中试探而去。 便在其化念深入的刹那,其四肢百骸内炼化的巨灵血气,刹那朝着宫阳眼底汹涌而来。 就见其一双深邃无比的剑目,刹那浮现出数道血光。 仔细去看,这些血光,并未像普通人辛劳过度之际那般杂乱排布;而是循着一定的法则,在宫阳眼底凝固下来。 第一圈形成,用了近小半年的功夫,宫阳体内的巨灵血气,尚且充盈。 到得第二圈凝出,第十一年已然临近尾声。 宫阳四肢百骸内的巨灵血气,也相应的传出亏空的前兆。好在在这些血气即将枯竭之时,第二圈血线,再度自宫阳眼底凝成。 接下来的第三道,宫阳几乎毫不犹豫,便取出百数枚玄级中品巅峰丹药放在身周。 生生依靠着诸多丹药力量,愣是将巨灵血的潜质,悉数激发了出来。 待得第三圈血线显露,凝实;宫阳体内再度传出血气匮乏的危机。 好在第三重诅咒意境,已然凝成。宫阳随即站起身来,将周遭溢出的少量丹药力量,尽数纳入体内,留予气血缓慢炼化。 定定的看了一眼身周的暮秋山色一眼,宫阳随后闭上眼睛,虚空掐指推衍了一番。 “哼,走得倒快!” 却是在走出近阳山范围之前,占卜了一番那元婴老怪,童寂无的下落。 奈何占卜结果空空如也,看来这地煞使者,定是在走出近阳山之后;便如鱼龙入海,远远遁出西荒去了。 不过有宫阳那五行奇毒存在,倒也不怕他飞上天去。 山峦寂静,随着意境魂劫的散去,丛林之内,渐渐有了秋虫的响动。 此时的宫阳,若非刻意放出自身化念元婴威压,和普通的民间青年别无二致。 只是那结成了第三重诅咒意境的剑目,愈发深邃,漆黑得犹如万古寒潭一般。 这次化神,绵延了近五十年的时间,宫阳需要不少时日,来消化此番化神所得。 边走边想,转过数道山岭,土岵草市已然遥遥在望。 不知是有意无意,宫阳再度去到那木匾腐朽,兽皮牌匾已然泛黄的“土岵大力面”小馆内坐了下来。 过不多久,便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卸去了先前的懒散,快步走上来搭腔。 宫阳盯着这少年一看,眼底霎时流转出不少笑意。 “公子为何兀自发笑,难不成是贵府之内,近日有喜事发生?” 那打扮成店小二模样的少年,见宫阳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当即大胆着问了一句。 “无甚喜事,不过感叹世间因果,太过玄奇罢了。” 宫阳不愿多说。 那少年见宫阳身着气度不凡,也不敢多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朝后厨去了。 过不多久,后厨便传出声声训斥。 “小兔崽子,你说你每次来店里帮忙,都哭丧着个脸。却一到坊市天,便又能欢呼雀跃着,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去厮混。你要知道......” “知道了,这破店,是我阿公辛苦了大半辈子,方才从他人手上盘下来的。这是祖业,要好好经营,学习持家之道。” 少年语气惫懒,回顶了一句。刹那之间,后厨就被一阵鸡飞狗跳的声响打破。 “我阿公是做面的,你也是做面的,老子就得做面么?” 一道身影从后厨惶急奔出,在掠过宫阳身旁时,再度还了一句:“鬼才做面呢......” 宫阳微笑着看向这一幕,眼底的追忆渐起。 那顽劣少年,却是当真如同猴精一眼,三蹦两蹦,回眼就消失在不足百丈方圆的草市尽头。 而那拿着一柄木勺追出来,年纪约莫在四旬开外的男子。在追出十余步,眼见就要到得门口之时,忽地停了下来。 目露迟疑,定定的看着宫阳。 “公子哥儿,我们,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 ...... 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极容易溺于因果。 特别是那些,深藏在修士内心深处的温暖记忆。 接下来的三日,宫阳都在草市上住了下来。回顾了一遍此番化神的前因后果之际,目中精光再起。 “此番,若非童寂无二人现身,那当年曾虚空浮出的奴印篆字,以及牧魂冥使身后的众生坟场虚影,定会再度浮现。” 思付了一阵,宫阳当即打定主意。 无论如何,在回到宗门之后,都得向卫道南询问此事。 看那在西荒境内活了千余年的元婴老怪,究竟能否知晓这天劫背后的秘密。 剩下的时间,宫阳再度回到原先的土岵小部;于熊家小院旧址上,喝了一整夜的酒。 待得天光发白,便调转身形,朝着西荒深处的空蜃大宗方向掠去。 半月之后,身着月白轻衫的青年,出现在空蜃大宗身前。 方刚靠近,一道刺眼的命魂光柱,刹那从空蜃大宗禁制上沿冲天而起。 却是那被宫阳以禁制掩盖下来的土源印上,命魂烙印,刹那寻到了宿主的气息。 “恭迎太上长老回宗!” 那负责镇守山门的外宗长老,在见到那突入其来的命魂光柱之时,先是一阵惊诧。 却在看到空蜃大宗靠前的八个洞府内,最前面那个洞府,同样发出幽光之际。当即匆匆赶来,连看都不敢看宫阳一眼,立时抱拳拜了下去。 “勿需多礼!” 宫阳一挥袍袖,将那人扶了起来。便见此人目露奇光,看向他之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还有其它事么?” “宗主!” 在宫阳即将面露不奈之时,那中年男子,方才战战兢兢的朝前一抱拳,再度朝宫阳拜倒了下去。 “属下,单姓何,名恨水。是当年与宗主一同,从那处魔气荒域内走出之人。” 言罢,两人相对沉默了下来。 “你与我,终究有些因果牵连。这道意境化念内,包含了我一丝化神因果之力,若是日后,终究无法成功化神,你可以之来延长寿元。” 宫阳自破界而来,面临过诸多阴阳两隔。此时遇到这名熟人,反倒有些不太适应。 ------------ 第559章 、晋升主宗(一)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仔细去看,这些血光,并未像普通人辛劳过度之际那般杂乱排布;而是循着一定的法则,在宫阳眼底凝固下来。 第一圈形成,用了近小半年的功夫,宫阳体内的巨灵血气,尚且充盈。 到得第二圈凝出,第十一年已然临近尾声。 宫阳四肢百骸内的巨灵血气,也相应的传出亏空的前兆。好在在这些血气即将枯竭之时,第二圈血线,再度自宫阳眼底凝成。 接下来的第三道,宫阳几乎毫不犹豫,便取出百数枚玄级中品巅峰丹药放在身周。 生生依靠着诸多丹药力量,愣是将巨灵血的潜质,悉数激发了出来。 待得第三圈血线显露,凝实;宫阳体内再度传出血气匮乏的危机。 好在第三重诅咒意境,已然凝成。宫阳随即站起身来,将周遭溢出的少量丹药力量,尽数纳入体内,留予气血缓慢炼化。 定定的看了一眼身周的暮秋山色一眼,宫阳随后闭上眼睛,虚空掐指推衍了一番。 “哼,走得倒快!” 却是在走出近阳山范围之前,占卜了一番那元婴老怪,童寂无的下落。 奈何占卜结果空空如也,看来这地煞使者,定是在走出近阳山之后;便如鱼龙入海,远远遁出西荒去了。 不过有宫阳那五行奇毒存在,倒也不怕他飞上天去。 山峦寂静,随着意境魂劫的散去,丛林之内,渐渐有了秋虫的响动。 此时的宫阳,若非刻意放出自身化念元婴威压,和普通的民间青年别无二致。 只是那结成了第三重诅咒意境的剑目,愈发深邃,漆黑得犹如万古寒潭一般。 这次化神,绵延了近五十年的时间,宫阳需要不少时日,来消化此番化神所得。 边走边想,转过数道山岭,土岵草市已然遥遥在望。 不知是有意无意,宫阳再度去到那木匾腐朽,兽皮牌匾已然泛黄的“土岵大力面”小馆内坐了下来。 过不多久,便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卸去了先前的懒散,快步走上来搭腔。 宫阳盯着这少年一看,眼底霎时流转出不少笑意。 “公子为何兀自发笑,难不成是贵府之内,近日有喜事发生?” 那打扮成店小二模样的少年,见宫阳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当即大胆着问了一句。 “无甚喜事,不过感叹世间因果,太过玄奇罢了。” 宫阳不愿多说。 那少年见宫阳身着气度不凡,也不敢多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朝后厨去了。 过不多久,后厨便传出声声训斥。 “小兔崽子,你说你每次来店里帮忙,都哭丧着个脸。却一到坊市天,便又能欢呼雀跃着,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去厮混。你要知道......” “知道了,这破店,是我阿公辛苦了大半辈子,方才从他人手上盘下来的。这是祖业,要好好经营,学习持家之道。” 少年语气惫懒,回顶了一句。 刹那之间,后厨就被一阵鸡飞狗跳的声响打破。 “我阿公是做面的,你也是做面的,老子就得做面么?” 一道身影从后厨惶急奔出,在掠过宫阳身旁时,再度还了一句:“鬼才做面呢......” 宫阳微笑着看向这一幕,眼底的追忆渐起。 那顽劣少年,却是当真如同猴精一眼,三蹦两蹦,回眼就消失在不足百丈方圆的草市尽头。 而那拿着一柄木勺追出来,年纪约莫在四旬开外的男子。在追出十余步,眼见就要到得门口之时,忽地停了下来。 目露迟疑,定定的看着宫阳。 “公子哥儿,我们,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 ...... 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极容易溺于因果。 特别是那些,深藏在修士内心深处的温暖记忆。 接下来的三日,宫阳都在草市上住了下来。回顾了一遍此番化神的前因后果之际,目中精光再起。 “此番,若非童寂无二人现身,那当年曾虚空浮出的奴印篆字,以及牧魂冥使身后的众生坟场虚影,定会再度浮现。” 思付了一阵,宫阳当即打定主意。 无论如何,在回到宗门之后,都得向卫道南询问此事。 看那在西荒境内活了千余年的元婴老怪,究竟能否知晓这天劫背后的秘密。 剩下的时间,宫阳再度回到原先的土岵小部;于熊家小院旧址上,喝了一整夜的酒。 待得天光发白,便调转身形,朝着西荒深处的空蜃大宗方向掠去。 半月之后,身着月白轻衫的青年,出现在空蜃大宗身前。 方刚靠近,一道刺眼的命魂光柱,刹那从空蜃大宗禁制上沿冲天而起。 却是那被宫阳以禁制掩盖下来的土源印上,命魂烙印,刹那寻到了宿主的气息。 “恭迎太上长老回宗!” 那负责镇守山门的外宗长老,在见到那突入其来的命魂光柱之时,先是一阵惊诧。 却在看到空蜃大宗靠前的八个洞府内,最前面那个洞府,同样发出幽光之际。当即匆匆赶来,连看都不敢看宫阳一眼,抱拳拜了下去。 “勿需多礼!” 宫阳一挥袍袖,将那人扶了起来。便见此人目露奇光,看向他之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还有其它事么?” “宗主!” 在宫阳即将面露不奈之时,那中年男子,方才战战兢兢的朝前一抱拳,再度朝宫阳拜倒了下去。 “属下,单姓何,名恨水。是当年与宗主一道,从那处魔气荒域内走出之人。” 言罢,两人相对沉默了下来。 “你与我,算得上有些因果牵连。这道意境天劫之力,已然被我炼化,若是你此生终究无法化神,可以之来延长寿元。” 也许是此生,宫阳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见到这等熟识之人,心里反倒愈发空空落落。 何恨水接过那道孕育着强悍生机的天劫之力,目露激动,再度拜了下去。 宫阳不再管他,兀自借用土源印推衍了一番,随即淡淡一笑,朝着空蜃圣殿方向踏空而起。 圣殿内,明关坐在主位之上。 其下首,依次坐着褚邑闻,风朴等人。 而最为靠前的,却是一个身形虬壮,身周隐约有化念法则流转的中年男子。 ------------ 第560章 、晋升主宗(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正修改中,订阅的兄弟姐妹们,延后再看。 毕竟不是全职,累得慌。 见谅。 ************ 仔细去看,这些血光,并未像普通人辛劳过度之际那般杂乱排布;而是循着一定的法则,在宫阳眼底凝固下来。 第一圈形成,用了近小半年的功夫,宫阳体内的巨灵血气,尚且充盈。 到得第二圈凝出,第十一年已然临近尾声。 宫阳四肢百骸内的巨灵血气,也相应的传出亏空的前兆。好在在这些血气即将枯竭之时,第二圈血线,再度自宫阳眼底凝成。 接下来的第三道,宫阳几乎毫不犹豫,便取出百数枚玄级中品巅峰丹药放在身周。 生生依靠着诸多丹药力量,愣是将巨灵血的潜质,悉数激发了出来。 待得第三圈血线显露,凝实;宫阳体内再度传出血气匮乏的危机。 好在第三重诅咒意境,已然凝成。宫阳随即站起身来,将周遭溢出的少量丹药力量,尽数纳入体内,留予气血缓慢炼化。 定定的看了一眼身周的暮秋山色一眼,宫阳随后闭上眼睛,虚空掐指推衍了一番。 “哼,走得倒快!” 却是在走出近阳山范围之前,占卜了一番那元婴老怪,童寂无的下落。 奈何占卜结果空空如也,看来这地煞使者,定是在走出近阳山之后;便如鱼龙入海,远远遁出西荒去了。 不过有宫阳那五行奇毒存在,倒也不怕他飞上天去。 山峦寂静,随着意境魂劫的散去,丛林之内,渐渐有了秋虫的响动。 此时的宫阳,若非刻意放出自身化念元婴威压,和普通的民间青年别无二致。 只是那结成了第三重诅咒意境的剑目,愈发深邃,漆黑得犹如万古寒潭一般。 这次化神,绵延了近五十年的时间,宫阳需要不少时日,来消化此番化神所得。 边走边想,转过数道山岭,土岵草市已然遥遥在望。 不知是有意无意,宫阳再度去到那木匾腐朽,兽皮牌匾已然泛黄的“土岵大力面”小馆内坐了下来。 过不多久,便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卸去了先前的懒散,快步走上来搭腔。 宫阳盯着这少年一看,眼底霎时流转出不少笑意。 “公子为何兀自发笑,难不成是贵府之内,近日有喜事发生?” 那打扮成店小二模样的少年,见宫阳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当即大胆着问了一句。 “无甚喜事,不过感叹世间因果,太过玄奇罢了。” 宫阳不愿多说。 那少年见宫阳身着气度不凡,也不敢多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朝后厨去了。 过不多久,后厨便传出声声训斥。 “小兔崽子,你说你每次来店里帮忙,都哭丧着个脸。却一到坊市天,便又能欢呼雀跃着,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去厮混。你要知道......” “知道了,这破店,是我阿公辛苦了大半辈子,方才从他人手上盘下来的。这是祖业,要好好经营,学习持家之道。” 少年语气惫懒,回顶了一句。 刹那之间,后厨就被一阵鸡飞狗跳的声响打破。 “我阿公是做面的,你也是做面的,老子就得做面么?” 一道身影从后厨惶急奔出,在掠过宫阳身旁时,再度还了一句:“鬼才做面呢......” 宫阳微笑着看向这一幕,眼底的追忆渐起。 那顽劣少年,却是当真如同猴精一眼,三蹦两蹦,回眼就消失在不足百丈方圆的草市尽头。 而那拿着一柄木勺追出来,年纪约莫在四旬开外的男子。在追出十余步,眼见就要到得门口之时,忽地停了下来。 目露迟疑,定定的看着宫阳。 “公子哥儿,我们,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 ...... 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极容易溺于因果。 特别是那些,深藏在修士内心深处的温暖记忆。 接下来的三日,宫阳都在草市上住了下来。回顾了一遍此番化神的前因后果之际,目中精光再起。 “此番,若非童寂无二人现身,那当年曾虚空浮出的奴印篆字,以及牧魂冥使身后的众生坟场虚影,定会再度浮现。” 思付了一阵,宫阳当即打定主意。 无论如何,在回到宗门之后,都得向卫道南询问此事。 看那在西荒境内活了千余年的元婴老怪,究竟能否知晓这天劫背后的秘密。 剩下的时间,宫阳再度回到原先的土岵小部;于熊家小院旧址上,喝了一整夜的酒。 待得天光发白,便调转身形,朝着西荒深处的空蜃大宗方向掠去。 半月之后,身着月白轻衫的青年,出现在空蜃大宗身前。 方刚靠近,一道刺眼的命魂光柱,刹那从空蜃大宗禁制上沿冲天而起。 却是那被宫阳以禁制掩盖下来的土源印上,命魂烙印,刹那寻到了宿主的气息。 “恭迎太上长老回宗!” 那负责镇守山门的外宗长老,在见到那突入其来的命魂光柱之时,先是一阵惊诧。 却在看到空蜃大宗靠前的八个洞府内,最前面那个洞府,同样发出幽光之际。当即匆匆赶来,连看都不敢看宫阳一眼,抱拳拜了下去。 “勿需多礼!” 宫阳一挥袍袖,将那人扶了起来。便见此人目露奇光,看向他之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还有其它事么?” “宗主!” 在宫阳即将面露不奈之时,那中年男子,方才战战兢兢的朝前一抱拳,再度朝宫阳拜倒了下去。 “属下,单姓何,名恨水。是当年与宗主一道,从那处魔气荒域内走出之人。” 言罢,两人相对沉默了下来。 “你与我,算得上有些因果牵连。这道意境天劫之力,已然被我炼化,若是你此生终究无法化神,可以之来延长寿元。” 也许是此生,宫阳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见到这等熟识之人,心里反倒愈发空空落落。 何恨水接过那道孕育着强悍生机的天劫之力,目露激动,再度拜了下去。 宫阳不再管他,兀自借用土源印推衍了一番,随即淡淡一笑,朝着空蜃圣殿方向踏空而起。 圣殿内,明关坐在主位之上。 其下首,依次坐着褚邑闻,风朴等人。 而最为靠前的,却是一个身形虬壮,身周隐约有化念法则流转的中年男子。 ------------ 第561章 、晋升主宗(三)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土源印下沿,三道色泽各异的浩瀚战阵,遥遥凝出。 居中的,是属于空蜃大宗自身的黑红双色的虚幻战阵,战阵四周,龙魂嘶鸣,凶意滔天。 却是宫阳借用天邪领域之力,暂时为空蜃结成了相应的战阵。 左翼,则是属于天寒一脉厚重古朴的天寒戟阵。 右侧,一只青鸾声音清越,仙音缭绕。 数十名羽风宗修士,遥遥站在青鸾战阵之上。身姿曼妙,香风阵阵,让居中的空蜃龙魂战阵,显得愈发庄重。 几乎十余日不到, ******半夜放稿*****订阅的兄弟姐妹们,请明儿再看******看盗版的******烦请来创***世***中***文***网。 “晚辈明关,出自天寒门下,现代空蜃大宗宗主,见过尊者!” 明关作为空蜃宗主,自然得开口介绍。 宫阳无奈,不知为何,刚见到此女,他便强忍着内心深处翻腾不已的诸多古怪,遥遥朝前一抱拳。 “晚辈宫阳,见过尊者!” “我记得,卫老头近四百余年,一共收了三名弟子,怎地只有你两人在此?” 妙离扫了两人一眼,再度朝二人正眼看来。 “禀尊者,家师的另一名弟子,名为采薇。目前周师妹去往仙遗道场寻找自身神魂因果,故而没能前来。” 明关再度朝前一拱手,思量着眼下还得等天寒门人前来,故而便想忙着去为羽凤宗众人安排住处。 “明师侄勿需劳烦,既然来你空蜃宗,自然能觅到落脚之处。趁此功夫,老身便略微献丑,替几名劣徒引荐一番,若是将来携手迎敌,也好有个照应。” 言罢,妙离一招手,就见其身后,四名身着粉白相间袍服的女子,齐齐走了上来。 自从拔除了因果,宫阳已然能勉强看出一些修士的修道年月。 这四名女子,修为大多在化神初期巅峰,到化神后期这个阶段。至于其修道年月,却隐约是宫阳的双倍以上。 看来妙离尊者口中这些天骄,无一能比得上卫道南新收的三名徒弟。 “在下知音,见过尤长老,明宗主,宫师兄!” 说话的女子,身形颀长,比另外三名女子高出小半个头。容貌干净,虽然算不得绝美,却自有一种潇洒落拓的气质。 原本以她的修为,犯不上称呼宫阳为宫师兄。 但碍于天寒一脉的身份,故而用了这个称谓。 “在下知琴,见过尤长老,明宗主,宫师兄!” 此女容貌细致,标准的美人脸。举动之间,施施然有大家风范。 “在下知意,见过尤长老,明宗主,宫师兄!” 第三名女子上前,此女面若桃花,偏偏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俏皮存在。只是其佯装严肃,看上去拧巴得紧。 “在下知容,见过尤长老,明宗主,宫师兄!” 最后一名女子,容貌出落得无比清丽。却方刚介绍完,宫阳便全身汗毛一竖,但看清女子容貌之时,方才回归镇定下来。 却是有那么一瞬,觉得那略显清冷的声音,是由那魂牵梦萦的女子发出一般。 待仔细辨认,却又能轻易看出彼此之间的差别。 当下略一回神,恢复了正常。 “哈哈,尊者这番举动,难不成是看上了卫老儿这两名佳徒么?只是眼下你坐下有四名女娃,我天寒却只有两个毛头小子......” 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一句话,便让本就沉闷的氛围,瞬间坠入冰窟。 知音、知琴二人,似是因为修道日久,还能勉强守住心神。 知意却是嘴角上扬,分明有些不悦。 至于那剩下的知容,则直接美目一寒,遥遥朝他瞪来。 若非这尤皓是天寒三大主殿,天武殿首座。估计一句“登徒子”的话,刹那就会呼在他脸上。 “妙离尊者,借一步说话。你看,我们俩毕竟修道日久,不懂时下风气;余下来的时间,留予他们年轻人便好......” “......” 明关与宫阳对网一眼,眼底的无奈更甚。 只得次第回过头去,对妙离座下四名女子一阵苦笑。 四女同样面露羞赧,只希望尤皓这事儿精赶快离开。 又等了下半月,天寒圣殿内,那宫阳预先留下的诸多血影宗标记,逐渐被诸多土源印模样的记号取代。 却是先前离去的风朴、褚邑闻一行,已然着手拔除血影宗在西荒境内的势力。 待得血影宗外围的区域,已然被拔除达八成之后,一道开阔达八百余丈的巨大天寒巨戟虚影,遥遥从北麓疾驰而来。 为首的老者,面容清癯,施施然之间,自有一股浩然之气。 其身旁,站着一个模样普通,却身周依稀有法则力量涌动,看来同样是一名婴变老怪无疑。 在二人身后,站着两名年纪较轻的男子。 其中一名丰神俊朗,另外一名,则相对朴实了许多。 “见过师尊,范师叔,南宫师兄,云师兄!” 明关抱拳,当先朝为首的四人一拱手。 至于宫阳,则面露迟疑,同样抱拳朝众人拜了一拜。 “明师弟,这便是卫师伯百数年前刚收入门下的第三弟子么?” 那被明关称之为“南宫师兄”的俊朗青年,方刚扫了宫阳一眼,便暗自心惊。当下目露疑惑,朝明关开口询问了出来。 “正是。” 明关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向宫阳介绍这二人。 却是当日在天寒榜前,那些进入内门日久的弟子,口中所说的上一届三殿少主之二。 南宫羽,自然就是那所谓的,在婴变初期巅峰,生生停滞了数百年的镇魂殿天骄。 而那云不空,则是寒罗殿在近千年内,异军突起的后起之秀。 看来此番有了空蜃晋升主宗的噱头,加上西荒异变更甚,使得平素里明争暗斗的三大主殿前嫌尽释,合力为天寒一脉,谋得更多稳定的契机。 众人寒暄了一阵,尤皓与妙离二人方才赶来。 就见那妙离在看到卫道南之时,分明出现了较大的情绪波动。却也并未显露出更多,天寒与一众羽凤宗修士,便继续在空蜃门下小住了下来。 “嗡!” 半个月后,空蜃大宗半空之处的禁制,骤然发出道道嗡鸣。 紧接着,整个浩瀚方印,蓦地冲天而起。 继而调转身形,朝着宫阳意境魂雾标注的血影宗方向,悍然射去! ------------ 第562章 、晋升主宗(四)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土源印下沿,三道色泽各异的浩瀚战阵,遥遥凝出。 居中的,是属于空蜃大宗自身的黑红双色的虚幻战阵,战阵四周,龙魂嘶鸣,凶意滔天。 却是宫阳借用天邪领域之力,暂时为空蜃结成了相应的战阵。 左翼,则是属于天寒一脉厚重古朴的天寒戟阵。 右侧,一只青鸾声音清越,仙音缭绕。 数十名羽风宗修士,遥遥站在青鸾战阵之上。身姿曼妙,香风阵阵,让居中的空蜃龙魂战阵,显得愈发庄重。 几乎十余日不到, ******半夜放稿*****订阅的兄弟姐妹们,请明儿再看****** ******看盗版的******烦请来创***世***中***文***网。 “晚辈明关,出自天寒门下,现代空蜃大宗宗主,见过尊者!” 明关作为空蜃宗主,自然得开口介绍。 宫阳无奈,不知为何,刚见到此女,他便强忍着内心深处翻腾不已的诸多古怪,遥遥朝前一抱拳。 “晚辈宫阳,见过尊者!” “我记得,卫老头近四百余年,一共收了三名弟子,怎地只有你两人在此?” 妙离扫了两人一眼,再度朝二人正眼看来。 “禀尊者,家师的另一名弟子,名为采薇。目前周师妹去往仙遗道场寻找自身神魂因果,故而没能前来。” 明关再度朝前一拱手,思量着眼下还得等天寒门人前来,故而便想忙着去为羽凤宗众人安排住处。 “明师侄勿需劳烦,既然来你空蜃宗,自然能觅到落脚之处。趁此功夫,老身便略微献丑,替几名劣徒引荐一番,若是将来携手迎敌,也好有个照应。” 言罢,妙离一招手,就见其身后,四名身着粉白相间袍服的女子,齐齐走了上来。 自从拔除了因果,宫阳已然能勉强看出一些修士的修道年月。 这四名女子,修为大多在化神初期巅峰,到化神后期这个阶段。至于其修道年月,却隐约是宫阳的双倍以上。 看来妙离尊者口中这些天骄,无一能比得上卫道南新收的三名徒弟。 “在下知音,见过尤长老,明宗主,宫师兄!” 说话的女子,身形颀长,比另外三名女子高出小半个头。容貌干净,虽然算不得绝美,却自有一种潇洒落拓的气质。 原本以她的修为,犯不上称呼宫阳为宫师兄。 但碍于天寒一脉的身份,故而用了这个称谓。 “在下知琴,见过尤长老,明宗主,宫师兄!” 此女容貌细致,标准的美人脸。举动之间,施施然有大家风范。 “在下知意,见过尤长老,明宗主,宫师兄!” 第三名女子上前,此女面若桃花,偏偏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俏皮存在。只是其佯装严肃,看上去拧巴得紧。 “在下知容,见过尤长老,明宗主,宫师兄!” 最后一名女子,容貌出落得无比清丽。却方刚介绍完,宫阳便全身汗毛一竖,但看清女子容貌之时,方才回归镇定下来。 却是有那么一瞬,觉得那略显清冷的声音,是由那魂牵梦萦的女子发出一般。 待仔细辨认,却又能轻易看出彼此之间的差别。 当下略一回神,恢复了正常。 “哈哈,尊者这番举动,难不成是看上了卫老儿这两名佳徒么?只是眼下你坐下有四名女娃,我天寒却只有两个毛头小子......” 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一句话,便让本就沉闷的氛围,瞬间坠入冰窟。 知音、知琴二人,似是因为修道日久,还能勉强守住心神。 知意却是嘴角上扬,分明有些不悦。 至于那剩下的知容,则直接美目一寒,遥遥朝他瞪来。 若非这尤皓是天寒三大主殿,天武殿首座。估计一句“登徒子”的话,刹那就会呼在他脸上。 “妙离尊者,借一步说话。你看,我们俩毕竟修道日久,不懂时下风气;余下来的时间,留予他们年轻人便好......” “......” 明关与宫阳对网一眼,眼底的无奈更甚。 只得次第回过头去,对妙离座下四名女子一阵苦笑。 四女同样面露羞赧,只希望尤皓这事儿精赶快离开。 又等了下半月,天寒圣殿内,那宫阳预先留下的诸多血影宗标记,逐渐被诸多土源印模样的记号取代。 却是先前离去的风朴、褚邑闻一行,已然着手拔除血影宗在西荒境内的势力。 待得血影宗外围的区域,已然被拔除达八成之后,一道开阔达八百余丈的巨大天寒巨戟虚影,遥遥从北麓疾驰而来。 为首的老者,面容清癯,施施然之间,自有一股浩然之气。 其身旁,站着一个模样普通,却身周依稀有法则力量涌动,看来同样是一名婴变老怪无疑。 在二人身后,站着两名年纪较轻的男子。 其中一名丰神俊朗,另外一名,则相对朴实了许多。 “见过师尊,范师叔,南宫师兄,云师兄!” 明关抱拳,当先朝为首的四人一拱手。 至于宫阳,则面露迟疑,同样抱拳朝众人拜了一拜。 “明师弟,这便是卫师伯百数年前刚收入门下的第三弟子么?” 那被明关称之为“南宫师兄”的俊朗青年,方刚扫了宫阳一眼,便暗自心惊。当下目露疑惑,朝明关开口询问了出来。 “正是。” 明关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向宫阳介绍这二人。 却是当日在天寒榜前,那些进入内门日久的弟子,口中所说的上一届三殿少主之二。 南宫羽,自然就是那所谓的,在婴变初期巅峰,生生停滞了数百年的镇魂殿天骄。 而那云不空,则是寒罗殿在近千年内,异军突起的后起之秀。 看来此番有了空蜃晋升主宗的噱头,加上西荒异变更甚,使得平素里明争暗斗的三大主殿前嫌尽释,合力为天寒一脉,谋得更多稳定的契机。 众人寒暄了一阵,尤皓与妙离二人方才赶来。 就见那妙离在看到卫道南之时,分明出现了较大的情绪波动。却也并未显露出更多,天寒与一众羽凤宗修士,便继续在空蜃门下小住了下来。 “嗡!” 半个月后,空蜃大宗半空之处的禁制,骤然发出道道嗡鸣。 紧接着,整个浩瀚方印,蓦地冲天而起。 继而调转身形,朝着宫阳意境魂雾标注的血影宗方向,悍然射去! ------------ 第563章 、晋升主宗(五)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此剑,名为天罚,以主宗意志封存。得天寒诰命者,可开启六成封印!” 几乎在卫道南将这柄锈剑取出之际,明关便下意识开口,朝身旁的宫阳解释道。 “此剑,可是那营造出天寒剑窟之物?” 见明关点了点头,宫阳便窥空将自身意境游魂放出一道,简单试探了一下那锈剑的威力。 最终也只深入半丈来远,便被剑体内的古怪剑意撞了出来。 看来此剑,虽说被厚重的封印,暂时封禁住了剑体内的凌厉剑意。但其本体威势,却是丝毫无损。 天罚现身,周遭诸多大五行法则力量,接连震响。 须臾之后,崩散一空。 “老夫以镇魂殿首座之名,开天罚剑,两重封印!” 卫道南袍袖一拂,以自身元婴法则之力掐诀。刹那之间,将一道化念意境,打入天邪内部。 “咔嚓!” 锈迹剥落,道道幽光显现。 区别于普通兵刃,或呈现金芒,抑或者森寒冷厉的银色剑光;这天罚剑,则是呈现出犹如万古寒潭一般,敛而不放的湛绿色泽。 与此同时,血影宗山门大阵持续崩溃,血腥之气更浓。 山门深处,随着诸多元婴以下修为的修士持续献祭,无数微不可查的血色印记,再度从诸多低阶修士命魂内流转而来。 看来这第三代血道子,定是在筹划祭出这两尊巨灵族人肉身之时,便已然有了放弃一众低阶弟子的打算。 这献祭之说,自然只是幌子。 半空之中,倒扣的四口血池内,道道凝实无比的诡异血脉之力,在那两尊肉身被请出之际,眨眼融入到巨灵族人肉身内。 便见那两具身形达三百余丈的巨灵肉身,体内立时翻涌出不少气血之力。 其原本连生机也不具备半点的肉身,其修为更是在刹那之间,便突破了化神。 一路从婴变初期,持续攀高。 诚然,以宫阳目前的化神初期修为,本不能准确判断出巨灵肉身的具体境界。 但眼下有卫道南、尤皓,妙离尊者,以及南宫羽,云不空等人的修为波动作为参照。故而即便是宫阳,也能大致估量出那巨灵族人的修为晋升幅度。 婴变初期,到婴变初期巅峰,也就是与南宫羽相当的程度,只用了三息不到。 巨灵族人肉身头顶的浩瀚血池,隐约被稀释了一成左右。 从婴变初期巅峰到达婴变中期,时间久了一些,约莫用了一盏茶功夫。 那四口血池中,其中一口,消耗了约莫六成上下。 其余三口,则依旧血气富盛...... 到得婴变后期之际,第一口浩瀚血池,刹那崩溃。 另外三道血池,同样消耗了五成。 天幕之下,那已然有诸多气血流转的巨灵族人肉身,道道生机反衍之力,骤然腾起。 仿佛再多一时半刻,便会醒转过来。 “嘭!” 便在头顶血池被剧烈消耗之际,一声爆响,自血影宗祭坛下方传来。 就见第一名修为低微的金丹修士肉身,轰然崩溃。 在崩溃之后,却没有出现想象之中的大五行元力暴动。其四下崩飞的血气,更是无一散开,旋即被眼前的血池吸纳。 便连金丹,也被血池瞬间敛去。 “吼!” 终于,在数千名低阶修士死亡过半、第二口血池崩溃,血气尽数被两具巨灵肉身吸纳的瞬间。 第一名巨灵族人,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来。 就见其双目之中,血光缭绕,魔气翻腾。 这巨人,仿佛轻易张嘴,便能借用本尊的气血力量,将身周环绕的大五行元力吞噬一空。 随便轰出一拳,便能将苍穹法则崩灭! 其修为,虽然最终在婴变后期停留了下来;但其驭使化念法则的方式,却是比之普通的婴变修士,强出了数倍不止。 踏步而出之际,周遭的诸多大五行元力法则,齐齐退避,仿佛看到了这世间的法则之王一般。 “恭请血阴天尊,代我血影一脉,屠灭这天寒与羽凤贼人!” 崩坏的血影宗山门深处,随着众多祭祀声音响起。就见那睁开眼来的“血阴天尊”,开始不顾一切,残暴无度的吞噬起众多低阶弟子生魂来。 与此同时,集结而来的三大宗门低阶弟子,开始抵挡不住血影大阵的持续崩溃之势,节节败退。 明关与宫阳商量了一阵,当先将一众低阶弟子,安排到土源大印后方。 便在三宗低阶弟子安排妥当之际,一只蔓延过数十丈的巨足,悍然从那持续崩溃的血影山门大阵内踏步而来。 居然只依仗强悍无匹的肉身防御,便直接无视了那即便是婴变修士,也得忌惮三分的玄级复合大阵崩溃之势。 两千丈外,卫道南当先扫了一眼身旁的尤皓,淡然开口。 “这尊血阴魔人,修为已然突破婴变后期;就不知以尤师弟的修为,能否应付下来?” “哈哈,卫师兄何须激我。不过一区区血祭傀儡,老夫即便斗不过他,还不会避实就虚么?” 尤皓哈哈一笑,当先踏步掠出。 只是他面上的神情,在看到那身形奇大,目中魔气滔天的巨灵族人之际,下意识变得严肃下来。 “嘭!” 巨灵傀儡落地,尘土飞扬。 待灰尘散尽,就见那以青石铺就的地面,生生被巨灵族人踩塌了半尺有余。 似是被那巨灵族人血气所激,尤皓只觉得身周气血翻涌。 一身玄黑重甲,霎时元力翻卷。 眨眼之间,便被道道化念法则覆盖。 以宫阳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尤皓黑甲四周散逸而出的诸多化念法则,立时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 “轰!” 还来不及辨认,就听得一声惊天轰鸣。 却是尤皓与那阴血使者,刹那交上了手。 “哈哈,痛快。老夫这数百年,在天武殿内谨守那些清规戒律,也闲得慌了。这巨灵傀儡,倒能让老夫解放不少战意!” 元力法则崩溃,尤皓一声长笑,自腥臭血气翻滚不息的血影宗山门之前传来。 只听得“嚓嚓”数声,犹如春蚕破茧。 若是宫阳得见,就会发现尤皓那件套在衣袍外面的黑甲,刹那崩出数道裂缝。 便在这裂缝接连崩裂的同时,尤皓整个人的修为,须臾从先前的婴变初期,一路晋升。 待得整件藤甲从他身上剥离,又须臾融入他体内之际。 尤皓整个人的修为,已然和那血影使者旗鼓相当! “哼,不过一具傀儡而已。真以为吸收了诸多生魂,便能拥有生魂的智慧?” 在黑甲破碎之后,尤皓整个身形,似乎放松了不少。 “老夫意境,名为土灵之极,风冥。” “以灵巧对厚重,即便不能杀你,也能将你生生拖住!” 尤皓话音落下,其身周,数道黑气涡旋升腾而起。而他整个人身形,则眨眼便融合到身周的黑雾之中。 至此,宫阳终于明白过来。 看来尤皓这身玄甲,却是刻意打造。用来压制自身意境,同时掩藏修为之物。 而他之前那鬼魅一般的速度,同样有了解释: 其本就是以土灵为基,意境,更是这能让风流都整个停止的异数。 故而先前才能够单单驭使元婴法则之力,便能拥有远远甩开云宗贤的速度! ------------ 第564章 、晋升主宗(六)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吼!” 便在尤皓与那血阴尊者激斗正酣,三大宗门之人全面提防之际,第二道狂吼,再度从血影宗崩坏的山门大阵之内传来。 “这傀儡,居然隐隐具备虚圣之力了么?” 宫阳身旁,一直关心着两名爱徒的卫道南,再不管道统之分。 当下让南宫羽与云不空执掌着整个天寒戟阵,他自身,则早就到得空蜃大宗战阵之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吼声传来的方向。 过不多久,就见道道大五行法则,如同遇到自身之王一般,遥遥朝着那吼声传来之处,遥遥席卷而去。 几乎不待卫道南动身,其身旁矗立的天罚古剑,瞬间嗡鸣不已。 其后以一化二,以二化四,须臾朝着那凌空踏步而来的血阳尊者轰斩而去。 其本体,则犹如宫阳在天寒剑窟内感受到那般,遥遥结成领域法则,维系着整个虚幻天寒剑阵的运行。 ******余下部分,为反盗版章节,诸位不用再看。 半夜放出******订阅的兄弟姐妹们******还请稍等********* “此剑,名为天罚,以主宗意志封存。得天寒诰命者,可开启六成封印!” 几乎在卫道南将这柄锈剑取出之际,明关便下意识开口,朝身旁的宫阳解释道。 “此剑,可是那营造出天寒剑窟之物?” 见明关点了点头,宫阳便窥空将自身意境游魂放出一道,简单试探了一下那锈剑的威力。 最终也只深入半丈来远,便被剑体内的古怪剑意撞了出来。 看来此剑,虽说被厚重的封印,暂时封禁住了剑体内的凌厉剑意。但其本体威势,却是丝毫无损。 天罚现身,周遭诸多大五行法则力量,接连震响。 须臾之后,崩散一空。 “老夫以镇魂殿首座之名,开天罚剑,两重封印!” 卫道南袍袖一拂,以自身元婴法则之力掐诀。刹那之间,将一道化念意境,打入天邪内部。 “咔嚓!” 锈迹剥落,道道幽光显现。 区别于普通兵刃,或呈现金芒,抑或者森寒冷厉的银色剑光;这天罚剑,则是呈现出犹如万古寒潭一般,敛而不放的湛绿色泽。 与此同时,血影宗山门大阵持续崩溃,血腥之气更浓。 山门深处,随着诸多元婴以下修为的修士持续献祭,无数微不可查的血色印记,再度从诸多低阶修士命魂内流转而来。 看来这第三代血道子,定是在筹划祭出这两尊巨灵族人肉身之时,便已然有了放弃一众低阶弟子的打算。 这献祭之说,自然只是幌子。 半空之中,倒扣的四口血池内,道道凝实无比的诡异血脉之力,在那两尊肉身被请出之际,眨眼融入到巨灵族人肉身内。 便见那两具身形达三百余丈的巨灵肉身,体内立时翻涌出不少气血之力。 其原本连生机也不具备半点的肉身,其修为更是在刹那之间,便突破了化神。 一路从婴变初期,持续攀高。 诚然,以宫阳眼下的化神初期修为,并不能准确判断出那巨灵肉身修为暴涨的境界。 但眼下有卫道南、尤皓,妙离尊者以及南宫羽一众婴变修士的修为波动,作为参照。故而宫阳,便能大致估量出那巨灵族人的修为晋升。 婴变初期,到婴变初期巅峰,到达与南宫羽相当的程度,只用了三息不到。 巨灵族人肉身头顶的浩瀚血池,刹那被稀释了一成左右。 从婴变初期巅峰到达婴变中期,时间久了一些,约莫用了一盏茶功夫。 那四口血池中,其中一口,消耗了约莫六成左右。 其余三口,则依旧血气富盛...... 到得婴变后期之际,第一口浩瀚血池,刹那崩溃。另外三道血池,同样消耗了五成以上。 天幕之下,那已然有诸多气血流转的巨灵族人肉身,道道生机反衍之力,刹那腾起。 仿佛再有一时半刻,便会醒转过来。 “嘭!” 便在头顶血池被剧烈消耗之际,数声爆响,自血影宗祭坛外围传出。 就见第一名修为低微的金丹修士肉身,当即崩溃。 在崩溃之后,却没有出现想象之中的大五行元力暴动。其挥洒而出的血气,则无一不落的被眼前的血池吸纳。 便连金丹,也被血池瞬间敛去。 “吼!” 终于,在数千名低阶修士死亡过半,第二口血池崩溃,血气尽数被其中一具巨灵肉身吸纳的瞬间。 第一名巨灵族人,悍然睁开眼来。 就见其双目之中,血光缭绕,魔气翻腾。 这巨人,仿佛随便张开巨口,便能借用自身本源的气血力量,将身周所有的大五行元力吞噬一空。 一拳,便能将苍穹法则轰灭。 其修为,虽然最终在婴变后期停留了下来。但其驭使化念法则的方式,却是比之普通的婴变修士,居然要强上数倍不止。 “恭请血阴天尊,代我血影一脉,屠灭这天寒与羽凤贼人!” 便在那血阴天尊睁开眼来,开始疯狂吞噬一众血影宗低阶弟子生魂。 与此同时,集结而来的三大宗门低阶弟子,开始抵挡不住周遭那血影宗大阵崩溃之势,节节败退。 明关与宫阳商量了一阵,当先将一众低阶弟子,安排到土源大印后方。 便在三宗低阶弟子方刚安排妥当之时,一只巨足,已经遥遥从那持续崩溃的血影山门大阵之内踏将出来。 居然生生依仗强悍的肉身防御,无视了那即便婴变修士,也得退避三尺的玄级复合大阵崩溃之势。 两千余丈之外,卫道南当先扫了一眼身旁的尤皓,开口道:“这尊血阴魔人,修为已然在婴变后期巅峰,就不知尤师弟你,能否应付过来?” “哈哈,不过一区区血祭傀儡,老夫即便用强比不过他,难不成还不会动身算计?” 尤皓哈哈一笑,当先踏步掠出。 只是他面上的神情,在看到那身形奇大,目中魔气翻涌的巨灵族人之际,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嘭!” 巨灵族人落地,生生将血影宗青石铺就的宗门地面,生生踩塌了半尺有余。 似是被那巨灵族人威势所激,尤皓只觉得身周血气翻涌。一身玄黑重甲内部,刹那之间,便涌出不少化念法则之力。 ------------ 第565章 、神通,方寸山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话音落下,就见属于天寒宗象征的天寒巨戟虚影,当即凭空投射而来。 紧接着,是一只全身青光灿然,火光飞舞的火凤,出现在空蜃大宗战阵一侧。 第三道来临的,是那当年在土源道场内曾见过的,一艘印着巨大麒麟兽头的土行宗虚影。 第四道,则属于浩淼宗,是一柄剑意肆虐的紫色大剑。 四大主宗道统,同时降临。 西荒蔓延达数十万丈大小的地气力量,刹那从各个地域腾起,遥遥朝着居中的空蜃战阵加持而来。 与此同时,远在血影宗万里之外的空蜃境内,大量地气冲天而起。 门内不少修士,眼见诸多大五行地气泛出,当即抓紧时间修炼。 却只在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一众筑基修士的修为,直接被充盈无比的地气,拔高到金丹境界。 金丹巅峰修士,同时晋升,到得元婴阶段。 至于那些晋升较难的元婴修士,虽然没有即刻得到明显的提升,但其体内蓄积的大五行元力积蓄,足够其日后有惊无险的渡过化神消耗。 西荒境内,一时之间,天劫黑雾四起。 诸多与空蜃宗有牵连的小型宗门内,更多修士盘膝坐地,急速催发自身大五行元力。 至于那些放弃了空蜃征召,亦或者偏安一隅的诸多小宗,其内金丹以上修为的修士,纷纷踏空而起,遥遥看向空蜃大宗方向。 “在这乱世之中,大家都忙于自保,居然会有宗门,决意在此时晋升主宗?” 大宗之内,那些腾身而起的诸多老怪,均都目光灼灼,眼里满是无可置信之色。 ...... “师尊此番作为,是想借助这晋升主宗的祝福之力,来彻底扑灭这血影余孽的反扑之势么?” 先前卫道南骤然放出天寒印记,宫阳尚不理解。 但到得此时,却是彻底明白过来。 ******防盗章节******订阅了的兄弟姐妹,可明儿来看******想看原文的书友******敬请移步创***世***中***文***网,亦或者加刀九书友群。 在天寒剑阵被卫道南,以自身意境模拟出来之时,其自身修为,再度暴涨。 从先前与那尤皓相当的程度,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到达婴变后期巅峰。且隐约,还有继续突破的趋势。 “吼!” 似是感受到与自己对敌修士的强大之处,那身形高大的巨灵傀儡,再度狂吼一声。 巨足一抬,眨眼就掠过六百余丈范围。 “妙离尊者,以老夫的修为,可在应对这血阳天尊之际,同时为你等锁定那血影老祖的动向。此人,你可与寒罗殿范师弟一道联手应对,不过须得避其锋芒,伺机行事!” 眼见那巨灵傀儡来势汹汹,卫道南再来不及做更多布置,只得强行虚空踏出,与那血阳天尊傀儡战作一处。 一时之间,元力法则崩溃,血气翻涌。 即便像明关一般的化神后期巅峰,已然凝结出自身意境的修士,也只得接连后退,选择避开。 半空之中,卫道南凝神对敌,在数千道剑影合为一道,生生与对方那记重拳齐齐崩溃之际,长眉凝起。 “开天罚,六成封印!” 似是觉得久攻不下,加之还得以一道剑意,遥遥锁定那白发老者的行踪所在。卫道南一咬牙,将天罚封印,尽数开启。 “嘶唔!” 剑出如光,生生将周遭的大五行元力,斩出无比尖锐的风鸣。 “卫老儿,多年不见。不承想千年前为心誓所困的汉子,居然在短短六七百年的时间,触摸到了虚圣境界的门槛。” 血影大宗深处,在察觉到自己被一道剑意遥遥锁定的当儿,那须发皆白,坐在血道子身旁的血影宗老祖,当即微微一笑。 这笑意,看不出太多仇恨。 仿佛到得他们这个境界,什么宗门道统,主宗威严之流的条条框框,已然再难钳制住此人的道心。 “呵呵,血渊子果然还是那个血渊子,即便看着门下道统丧尽,也不为所动,当真令人佩服。” 卫道南同样淡然一笑,若非眼下天寒上门,是为破除血影宗道统。估计这二人,还能老神在在的歇下来,喝一杯清茶。 “十七名元婴,百名化神,看来我血影道统,居然让高高在上的天寒与羽风,如此忌惮?” 那被卫道南呼为“血渊子”的修士,闭目感受了一番宗门大阵四千丈之外的一众修士修为波动,再度张开的眼睛里,瞬间被无尽寒意填满。 接着整个身形,却是刹那从血影祭坛之上腾身而起,须臾,便不见踪迹。 与此同时,卫道南那柄遥遥锁定对方的虚幻剑影,同时化作一道幽光消散。再次显露之际,已经到得血影宗崩溃的山门大阵之前。 宫阳急急凝神看去,果真从那虚幻剑影的下沿,感受到了那血渊子的气息波动。 心头,却一直在想血渊子先前的话语:“十七名元婴修士?” 疑惑了一阵,宫阳便反应过来。就见除了卫道南以及羽凤宗三名元婴之外,又有九名身周元力法则流转的修士,从天寒门下显露出来。 加上明关与褚邑闻,在最近百年,勉强跻身婴变境界。整个三大宗门一方的婴变修士,刚好是十七人之数。 “轰!” 便在宫阳勉强将这元婴老怪数目清点一番之际,羽凤宗战阵之上的妙离尊者,立时与寒罗殿首座范长老联手,接下了对方一击奇袭。 终究是因为双方境界差距,就见一击落下,来人连踪迹也不曾寻得。 但妙离与那婴变后期修为的范长老,同时被轰退数百丈,最终借着各自宗内战阵,勉强稳住了身形。 “啊!” 第一声惨叫传出,宫阳心神大骇,瞥眼朝身后看去。 就见一名化神修士,被一击凭空击来的法术,瞬间洞穿念海。便连那侥幸脱体而出的化念元婴,也只勉强飞出十余丈,便自行爆开。 “老夫,现代西荒主宗联盟,即刻擢升空蜃一脉,为西荒五大主宗行列!” 察觉到血影宗内,道道修士身影,正急速朝三宗战阵之处扑来。又见只单单一名血影老祖, ------------ 第566章 、诅咒意境,第五重(一)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新章节,订阅的书友们,明儿再看吧。 正在修改中,冬天来了,冷得人心惶惶,大伙注意防寒保暖。 ********** 天罚剑数次洞穿那崩塌的山门大阵,持续将蜂拥而来的腥臭血气,尽数斩碎。 便在其继续朝那血气氤氲中的巨大巨灵肉身轰斩而去的刹那,一声巨响传出。下一刻,数千道剑影,瞬间崩溃。 一只展开后达到八十余丈大小的手掌,轰然从血气翻涌的血影宗山门内探将出来。 三大宗门之人,尚且距那巨人两千余丈,便感受到掌风激荡。以少许法则之力凝成的战阵,更是须臾浮现出几处破口! “退,再度退出两千丈,这血影余孽,定是在等这两大巨灵傀儡撕破我方防线,再予以重拳出击!” 卫道南沧桑的目光中,多出数分铁血之意。 毕竟此番行事,既然已经牵涉到天寒与血影两大西荒主宗;若是当真遭受这血影余孽重创,且让其关键之人逃将出去。 乱世之中,无论修士还是普通民众,英雄情结总会更加浓郁。 一旦此番联手落空,让血影众人获得了喘息之机。那在这等西荒乱世,对于主宗威信方面的冲击,将会极为致命。 “以老夫意境,重凝天寒剑窟意志!” 便在三大宗门之人联袂后退,结成首尾相顾的战阵之际,卫道南悍然踏空而起。 袍袖一挥,先前他曾用来破开血影宗山门大阵的浩大分身,再度出现。 而那幽光吞吐的天罚,则早已凌空悬浮在卫道南虚影之下。随着他本尊缓缓朝前踏去,数千道剑影,缓缓以身周的雾气凝聚出来。 “不承想师尊单单以自身意境之力,便能凝出相当于天寒剑窟五成的威势。” 空蜃大宗天邪战阵之上,宫阳目光灼灼,再度暗叹了一句。 “就不知在这天罚剑封印开启达到六成之后,究竟会达到什么程度?” 在天寒剑阵被卫道南,以自身意境模拟出来之时,其自身修为,再度暴涨。 从先前与那尤皓相当的程度,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到达婴变后期巅峰。且隐约,还有继续突破的趋势。 “吼!” 似是感受到与自己对敌修士的强大之处,那身形高大的巨灵傀儡,再度狂吼一声。 巨足一抬,眨眼就掠过六百余丈范围。 “妙离尊者,以老夫的修为,可在应对这血阳天尊之际,同时为你等锁定那血影老祖的动向。此人,你可与寒罗殿范师弟一道联手应对,不过须得避其锋芒,伺机行事!” 眼见那巨灵傀儡来势汹汹,卫道南再来不及做更多布置,只得强行虚空踏出,与那血阳天尊傀儡战作一处。 一时之间,元力法则崩溃,血气翻涌。 即便像明关一般的化神后期巅峰,已然凝结出自身意境的修士,也只得接连后退,选择避开。 半空之中,卫道南凝神对敌,在数千道剑影合为一道,生生与对方那记重拳齐齐崩溃之际,长眉凝起。 “开天罚,六成封印!” 似是觉得久攻不下,加之还得以一道剑意,遥遥锁定那白发老者的行踪所在。卫道南一咬牙,将天罚封印,尽数开启。 “嘶唔!” 剑出如光,生生将周遭的大五行元力,斩出无比尖锐的风鸣。 “卫老儿,多年不见。不承想千年前为心誓所困的汉子,居然在短短六七百年的时间,触摸到了虚圣境界的门槛。” 血影大宗深处,在察觉到自己被一道剑意遥遥锁定的当儿,那须发皆白,坐在血道子身旁的血影宗老祖,当即微微一笑。 这笑意,看不出太多仇恨。 仿佛到得他们这个境界,什么宗门道统,主宗威严之流的条条框框,已然再难钳制住此人的道心。 “呵呵,血渊子果然还是那个血渊子,即便看着门下道统丧尽,也不为所动,当真令人佩服。” 卫道南同样淡然一笑,若非眼下天寒上门,是为破除血影宗道统。估计这二人,还能老神在在的歇下来,喝一杯清茶。 “十七名元婴,百名化神,看来我血影道统,居然让高高在上的天寒与羽风,如此忌惮?” 那被卫道南呼为“血渊子”的修士,闭目感受了一番宗门大阵四千丈之外的一众修士修为波动,再度张开的眼睛里,瞬间被无尽寒意填满。 接着整个身形,却是刹那从血影祭坛之上腾身而起,须臾,便不见踪迹。 与此同时,卫道南那柄遥遥锁定对方的虚幻剑影,同时化作一道幽光消散。再次显露之际,已经到得血影宗崩溃的山门大阵之前。 宫阳急急凝神看去,果真从那虚幻剑影的下沿,感受到了那血渊子的气息波动。 心头,却一直在想血渊子先前的话语:“十七名元婴修士?” 疑惑了一阵,宫阳便反应过来。就见除了卫道南以及羽凤宗三名元婴之外,又有九名身周元力法则流转的修士,从天寒门下显露出来。 加上明关与褚邑闻,在最近百年,勉强跻身婴变境界。整个三大宗门一方的婴变修士,刚好是十七人之数。 “轰!” 便在宫阳勉强将这元婴老怪数目清点一番之际,羽凤宗战阵之上的妙离尊者,立时与寒罗殿首座范长老联手,接下了对方一击奇袭。 终究是因为双方境界差距,就见一击落下,来人连踪迹也不曾寻得。 但妙离与那婴变后期修为的范长老,同时被轰退数百丈,最终借着各自宗内战阵,勉强稳住了身形。 “啊!” 第一声惨叫传出,宫阳心神大骇,瞥眼朝身后看去。 就见一名化神修士,被一击凭空击来的法术,瞬间洞穿念海。便连那侥幸脱体而出的化念元婴,也只勉强飞出十余丈,便自行爆开。 “老夫,现代西荒主宗联盟,即刻擢升空蜃一脉,为西荒五大主宗行列!” 察觉到血影宗内,道道修士身影,正急速朝三宗战阵之处扑来。又见只单单一名血影老祖,便将三大宗门战阵,撕开了十余处出口。 卫道南明白,原本那些安排得靠后的计划,终究得提到前面来。 ------------ 第567章 、诅咒领域,第五重(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宫师弟,你身后......” 眼见宫阳依旧不管不顾,朝血气更浓郁处极速奔去。 一直留意着身周气血变化的南宫羽,当即发现了宫阳诅咒意境内发生的变化。 “真是不巧,难不成要在此地晋升么?” 宫阳一阵无奈,反倒是他身旁的南宫羽略一犹豫,便朝着地气出口方向掠去,作势便要为他护法。 “南宫师兄,眼下之事,得分轻重缓急。我尝试一番,看能不能将这些血气,先导入古碑内封禁,待得毁去这妖异血阵,再进行炼化不迟!” 虽然向来胆大心细,每每能从凶险中,找出生门所在。 但此番行事,却是关乎西荒接下来的局面,宫阳不敢大意。 言罢,宫阳立时盘膝坐地,将那被诅咒意境牵引而来的诸多血气,缓缓引入古碑空间之内。 一开始,这些诡异血气,只是单纯的被禁锢在古碑之中。 奈何其内的森寒之力太强,依旧有数道能够霍乱修士神魂的血气波动传来。 却在十余息过后,那原本快要被填满、外溢的古碑空间,仿佛忽然生出了一张饕鬄巨口。 无论那意境涡旋中涌来多少气血力量,均都被吞入古碑最大那个空间之中。 宫阳疑惑之余,地魂使分出一道化念,朝古碑空间内探视而去。 过不多久,便面露苦笑的站起身来。 “南宫师兄,成了。” 却是那当日感受到危险,强行从沉睡中醒来。将宫阳从占卜死气内生生唤醒的荒蛊,占据了古碑内最大那个空间。 先前消失的诸多气血力量,多半是被它吞了。 见南宫羽并未多问,宫阳便继续分出一道化念分神,朝着空间内的荒蛊看去。 就见这自从唤醒宫阳,便一直沉睡了近十年的荒蛊,再度生出不少变化: 想当初,它从沉睡中醒来,强行破除宫阳心瘴之时。因为在陈牧祖祠内,吞噬了土湟主城大部分的游魂力量,眼见就要面临二度进化。 后来却由于感受到宫阳的危机,悍然打断了蜕化。 其身周的蛊蜕,便又与血脉连在了一起。 若非遇到更大机缘,那它此生,便会困于那十数丈大小的蛊蜕之内。 直到寿元断绝,也无法二度晋升。 怎料此时的荒蛊,其金黄色的外壳,在吸收了大量血气之后,开始变得暗淡起来。 黯淡过后,流转出不少透明之色。 仿佛那蛊蜕下沿的诸多血脉,已经渐渐从躯壳内剥离。只待有足够的生机供养,便能从那旧壳中脱困而出。 “加上此番,你已为我解围了两次。宫某虽不知你来自何处,但此生,会拼尽全力,保你安宁!” 眼见意境内的诅咒涡旋,再没有充盈晋升的迹象,宫阳当即定下心来。 与南宫羽一道,极速朝血影宗山门下沿快速冲去。 五百丈,二人身周的猩红,已然达到触目惊心的程度。 那因为时常有水汽萦绕而凝出的石灰岩,也被诸多气血,渲染成诡异的赤红。 待二人踏入六百丈内,道道轻微的“噗噗”之声,立时从山门大阵更深处传来。 越往后走,便如同惊雷过境。 光听那一声甚之一声的响动,就能猜测出其下方气血力量的粘稠与浓郁。 “宫师弟,接下来的路程,便由师兄打头。一旦生出变故,我也能凭借化念法则略作抵挡。” 终究是入得天寒多年,且在三百年年前,便已经堪破化神境界的天骄之辈。 若是连他,都得陨落在这暗无天日的血窟之中。 那宫阳自身,更是没有半分活命的机会。 “也好!” 宫阳点头同意,同时将自身意境放出,安插在南宫羽凌厉无匹的意境四周。 一旦其婴变法则被破,那他,便会及时调动自身诅咒意境进行补充。 终于,在到得八百余丈之时,那在血影大宗山门大阵出口处,只觉得腥臭难闻的猩红血气;此时已经有不少凝块,从下方的方池中游弋而出。 在掠过宫阳眼前的瞬间,即便是这已然轰杀了不少同阶高手,道心森冷如铁的青年,胃部也不自觉传出一阵抽搐。 “快给老夫看看,是不是又送什么新鲜血气来了?” 便在宫阳与南宫羽二人,强忍心头的恶心之意,勉力朝下探视之际;一道含混不清,却夹杂着无比急迫之意的声音,霎时从血窟下方传来。 下一刻,一名蓬头垢面,身形伛偻的老者,缓步从下方走了出来。 其花白的头发上,无数凝固的血枷,日积月累,让人望之欲呕。 那已然看不出本来色泽的袍服,更是恶臭难闻。 诡异的是,这老者看似速度缓慢。却每踏出一步,都能捕捉到宫阳那预先释放出去,用来探知血窟深处景象的气机之力。 “世人皆道,当年那血冥子,多半已经葬身在土源道场深处的冥渊之内。不承想这过去的八百余年,竟然一直活在这暗无天日的血窟底部!” 方刚看到此人,南宫羽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毕竟他入得天寒日久,更是被天寒三大主殿之中,风头最健的镇魂殿作为天骄培养。 其余四大主宗的典故,他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些。 甚至在每百年的主宗弟子交流会上,说不定还曾亲眼见过他口中之人。 眼见南宫羽面色凝重,宫阳知道事关重大,当即传音朝他询问了一番。 问过之后,眼底同样泛出诸多无可置信之色。 似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身形伛偻。 头发花白,凝结成饼。 全身发出恶臭的老者,居然是那千余年前,声名甚嚣尘上的血影宗二祖。 血冥子。 便在宫阳目露震惊,也不知这二代血影宗宗主,究竟修为几何之时。那声音沙哑的老者,缓缓抬起头来。 才一眼,宫阳便再度扭过头去,强忍了三息功夫,方才将心内的恶心之意,尽数压了下来。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只见其整个左脸,均都被年积月累的干枯血枷覆盖了起来,看上去漆黑一片。 另外半张脸上,却是被密密麻麻的血泡填满。 溃烂之处,道道血毒,正从破口处流溢出来...... “新鲜血液。告诉老夫,你们带来的新鲜血液,究竟藏在了哪里?” 那人说话间,虚空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便踏过两百余丈,到得宫阳与南宫羽身旁。 “南宫师兄!” 宫阳强行忍者心内的恶心之意,见南宫羽长眉微皱,便要动手,立时出声提醒。 就见南宫羽强行将内心的怒意压下,随后朝前一抱拳:“禀二祖,眼下天寒与羽风联手,即将抹除我血影道统;宗主让我二人前来,悉数开启修罗血祭!” 终究是婴变修士,道心之内的定力,当真超出了普通修士许多。 “哼,一群废物。这都快三年了,也不见有新鲜血脉进来,难不成这血影宗,真是要没了么!” 在南宫羽抱拳一拜,不知如何回答之际。宫阳强行忍住心内的恶心之意,再度抬头朝血影二祖看去。 其后一抹明悟之色,自他剑目深处腾起。 微微思索了一阵,宫阳便朝那双目被血丝覆盖,可怖如鬼的血冥子一抱拳。 “二祖,先前是师兄和你开了一个玩笑。我等此番前来,却是当真为二祖带来了新鲜血脉......” ------------ 第568章 、诅咒意境,第五重(三)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宫师弟......” 听得宫阳忽如其来的话语,南宫羽心神大震。 下意识用余光注视着血冥子的动作,一旦此人传出异样,便会出手截击。 “无妨,这老者曾贵为血影宗主,定是爱惜羽毛之辈。眼下居然在这肮脏霍乱的血窟内,一呆就是数百年,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当年的冥渊一行,让他修为大跌,随后生出了心变......” 宫阳语罢,再不管南宫羽的担忧,再度朝前踏出一步,朝血冥子拜了下去。 剑目中精光泛起,如同告知秘密一般,朝血冥子低声道。 “这血气,不同于往常,且被老祖以自身神魂封锁。须得我二人直接走到那血池旁,方敢解开封印。” 在这过程中,南宫羽依旧不放心,故而一直拿余光去看那血冥子的反应。 却发现此人那双布满血丝的诡异目光,依旧一眼木然呆滞,没有更多怀疑,这才宽心了不少。 下一刻,一道强悍无匹的气血之力,立时从宫阳体内涌起。 便在南宫羽面容怪异,而那血冥子却是鼓掌叫好的同时。 宫阳再度开口催促:“烦请二祖引路,莫要错了时辰!” “新鲜血液...如此新鲜的血液...好,老夫...老夫这便引路!” 似是宫阳那炼化的巨灵血脉,让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当即连连出声附和。 ***反盗版章节***如若大家觉得此书好,可来创***世***中***文***网。亦或者,加刀九书友群,毕竟写书不易,你的一句评论,鼓励,都是写手莫大的动力。 ***搜书极为容易***只需你有扣*扣号,然后从浏览器搜索创*世*中*文*网,用扣*扣号登录网站,搜索【大妖纪元】即可****** 天寒地冻,诸位注意防寒保暖。 就见这自从当日唤醒宫阳,便一直沉睡了近十年的荒蛊,再度生出变化: 想当初,它从沉睡中醒来,强行破除宫阳心瘴之时,那原本吞噬了大部分游魂,便要面临二度进化的荒蛊。 其身周的蛊蜕,俨然又于血脉连在一起。 若非遇到更大机缘,那它此生,便会困于那十数丈大小的蛊蜕之内。知道寿元断绝,也无法再二度晋升。 怎料此时的荒蛊,其金黄色的外壳,在吸收了大量血气之后,开始变得暗淡起来。 这暗淡之中,夹杂着不少透明之色。 仿佛那蛊蜕下沿的诸多血脉,已经渐渐从躯壳内剥离。只待有足够的生机供养,便能从那旧壳中脱困而出。 “加上此番,你已成功为我解围两次。宫某虽不知你究竟来自何处,但此生,会保你安宁!” 眼见意境内的诅咒涡旋,再没有充盈晋升的迹象,宫阳当即定下心来。 与南宫羽一道,极速朝血影宗山门下沿快速冲去。 五百丈,二人身周的猩红,已然达到触目惊心的程度。 那因为时常有水汽升腾而凝出的石灰岩,也被诸多气血,渲染成诡异的赤红。 待二人踏入六百丈内,道道轻微的“噗噗”之声,立时从山门大阵更下方传了出来。 到得后来,便如同惊雷过境。 光听那一声甚之一声的响动,便能猜测出其下方气血力量的粘稠与浓郁。 “宫师弟,接下来的路程,便由师兄打头。一旦生出变故,我也能凭借自身修为阻挡一二。” 毕竟是入得婴变多年,且是天寒三百年以来的天骄之辈。 若是连他,都得陨落在这暗无天日的血窟之中。那宫阳自身,更是没有半分活命的机会。 “也好!” 宫阳点头同意,同时将自身意境放出,安插在南宫羽无比凌厉的意境四周。 一旦其婴变法则被破,那他,便会及时调动自身诅咒意境进行补充。 终于,在到得八百余丈之时,那在血影大宗山门大阵出口处,只觉得腥臭难闻的猩红血气,此时已经有不少凝块,从下方的方池中游弋而出。 在掠过宫阳眼前的瞬间,即便是这已然轰杀了不少同阶高手,道心已然森冷如铁的青年,尾部也不自觉传出一阵抽搐。 “快给老夫看看,是不是又送什么新鲜血气来了?” 便在宫阳与南宫羽二人,强忍心头的恶心之意,再度朝下探视之际,一道含混不清,却夹杂着无比急迫之意的声音,立时从下方传来。 下一刻,一名蓬头垢面,那花白的头发,已然被无数血枷凝固,结成一片的佝偻身影,缓步从下方走了出来。 道道与整个血窟融为一体的身形,更是恶臭难闻。 诡异的是,这老者看似速度缓慢。却每每踏出一步,都能瞬间捕捉到宫阳那释放出去的气机之力。 “世人皆道,当年那血冥子,已然葬身在土源道场深处的冥渊之中。不承想这八百余年来,居然活在这暗无天日的血池地底!” 方刚看到此人,南宫羽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毕竟他入得天寒日久,更是被天寒三大主殿之中,风头最健的镇魂殿作为天骄培养。 其余四大宗门的典故,他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些。 甚至在每百年的主宗弟子交流会上,说不得还能亲眼见过这口中之人。 眼见南宫羽面色凝重,宫阳当即传音朝他问了一阵。 继而眼底同样泛出诸多无可置信之色,似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身形伛偻,头发花白凝结成饼,发出恶臭的老者。 居然是那千余年前,声名甚嚣尘上的血影宗二祖,血冥子。 便在宫阳目露震惊,也不知这二代血影宗宗主,究竟修为几何之时。那声音沙哑的老者,缓缓抬起头来。 才一眼,宫阳便强行扭过头来,将心内的恶心之意,尽数强忍了下来。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只见其整个左脸,均都被年积月累的干枯血枷覆盖了起来,看上去漆黑一片。 另外半张脸上,却是被密密麻麻的血泡填满。溃烂之处,道道血毒,正从破口处流溢出来...... “新鲜血液,告诉老夫,你们带来的新鲜血液,究竟藏在了哪里?” 那人说话间,虚空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便踏过两百余丈,到得宫阳与南宫羽身旁。 “南宫师兄!” ------------ 第569章 、诅咒意境、第五重(四)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此气血力量,若是能将其带出三成,说不再被太苍吸纳之后。其实力,便会再度增长不少!” 盯着那方鼎看了好大一阵,宫阳目中精光更甚。 “就不知大师兄的杀神领域,能不能也吸收一些?” 眼下那血影二祖,已经被他导入古碑空间内的巨灵血气吸引,根本不会分出太多精力,来探查古碑外部之事。 一念及此,宫阳再不等待。 立时全力催发身周的禁制领域,同时将破阵之晶的反衍力量,拔高到极致。 其目标,直指那巨大方鼎上沿的荒兽骸骨。 过不多久,第一道与方鼎相连的气血脉络,出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宫阳目光所及,就见三十余道腰肢粗细的气血之力,齐齐从巨大方鼎上沿显露出来。 看来当初明关的说辞,终不全面。 这血影宗,残杀修士,并从西荒各地运来修士血脉温养修罗血窟不假。 但其根本目的,却是为了掩饰这成年荒兽骨骸的存在。且一掩饰,便是数千年之久! ******今儿实在没状态******余下部分,订阅的兄弟姐妹们不用看了。 看来得明早早起******将这部分补上******日常反盗版*******大伙懂的。 天长日久,这个念头,已经成为他的执念。 综合来看,只要不忤逆此人,即便其拥有堪比尤皓的修为,也不足为惧。 “南宫师兄,我现在将自身化神领域放出。你可依据破阵之晶的指引,在整个修罗血祭大阵阵眼之处,当先安置下化念法则。” 眼见那状若疯癫的血冥子,依旧一路兴奋难抑的朝前奔去。宫阳当即再不迟疑,悉数将自身禁制领域放出。 其后更是将破阵之晶抛出,遥遥将整个洞府内的气血调动。 果然,在破阵之晶流转一圈之后,宫阳的禁制领域,开始急速反衍。 过不多久,第一处血窟阵法界点,当即出现。 接着是第二道。 第三道。 南宫羽再不多问,眼见无数界点被标记出来,当即将自身化念法则,安排到界点之处。 却也亏得这血影二祖还活着,且血影宗高层将其安置在了这里。若是其余神智情形的婴变修士据守,估计二少少不得还要大费周折。 当然,若是换作赶来此地的,非宫阳而是其它人。 那此番,同样免不了一场恶斗。 无论其疯不疯,镇守修罗血窟的,终究是一名婴变巅峰修士。但凡心生怀疑,都不会像宫阳一般,采取怀柔之法。 毕竟这世间之人,真真假假。 修士世界更是算计丛生,他们都得估量这老者走出之后,所引发的后果。 “新鲜血液...新鲜血液......” 随着血冥子一路下行,整个赤红如火,腥臭难闻的血窟之中,只剩下一句句喃喃自语,犹如疯魔一般的声音。 将原本就诡谲难明的血窟,渲染得愈发诡异。 “这,便是这修罗血祭大阵的阵眼所在么?” 继续前行了八十余丈,在一处地火翻腾的方池上沿,一口宽阔达百丈大小,其上血雾氤氲的古朴方鼎,正遥遥将下方的地火力量吸引而来。 奇怪的是,那被地火炙烤的大鼎,其内的血脉之力,本该处于干涸状态。 怎料其内的气血之力,却是浑厚无比。 从浓稠血浆中传出的“噗噗”之声,更是有如惊雷轰鸣。 无数气血,从那血浆之内腾起。整个浩大古朴的方鼎,便如同一眼活泉一般。 南宫羽问完,下意识回眼看去,就见宫阳面上,同样泛起不少惊诧之色。 “新鲜血液......” 眼见到得方鼎之前,疯魔的血冥子蓦地抬起手来,痴痴朝那半空之上的巨大方鼎指去。 指了一会,便回过头来,无比讨好的看向宫阳。 “二祖,这释放气血禁制的波动,将会极大。” 方鼎下方,宫阳呆呆看着那古朴无比的鼎身,目光,却直直看向那半空之上的浩瀚血气。 仿佛那血气之中,存在着无比强悍之物一般。 “眼下,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若是你能从我这小碑之中,寻找到此番血气的源头。我便按老祖吩咐,将这气血力量,尽数投入古鼎之中。” 宫阳说完,目中精光一亮,探手将古碑空间放出。 “咚咚!” 便在这不足五百丈大小的血窟深处,几乎能听得到三人浊重无比的心跳声。 南宫羽在宫阳话音落下之际,便已然明白了宫阳的想法。只得绷直身形,站在宫阳一旁,早早将一道法则之力,藏入袍袖之中。 “哈哈,好。玩游戏,好,老夫好多年没有玩游戏了!” 便在空气凝固了约莫三息之后,那原本流露出不少迷惑,血丝遍布的血冥子眼中,顿时泛起不少兴奋之意。 继而再不管宫阳提醒,化作数道血气,刹那进入宫阳早已打开封印的古碑空间之中。 “南宫师兄,既然来到此地,倒不如探一探这作为主宗道统的气血之源!” 眼见血冥子进入古碑空间中,宫阳立时长长呼了一口气。当下再度抬起头去,看向面前那个血气翻滚的浩大方鼎。 “宫师弟想探,那为兄便陪你走这一遭。” 南宫羽见宫阳腾身而起,同样踏空而出,紧跟在宫阳身后。 却才到得那方鼎上方血气十数丈,便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慑下来。即便连踏步的念头,也生生掩饰了下来。 就见那血气深处,数根色泽沧桑,健硕无匹的白骨,从血气之内显露出来。 区别于那巨灵傀儡,此物同样浩瀚。但观其身形,应该是一具刚死不过千余年的荒兽尸身。 便连那血气之内,都能感受出若有若无的生机之力。 尽管这生机力量,极为微弱。但宫阳能够笃定,此兽身前,定是那无比强大的存在。 唯一的疑点在于,在过去三百余年之内,他曾数次去往西荒四大迷谷;却从未见过如此浩瀚的荒兽气血力量。 与那土禁之地带出的太苍一比,这荒兽的气血之力,也要强悍数十倍不止。 “难不成这骸骨,竟然是出于过去千余年之内,新死的荒兽本体?” 一念及此,宫阳目中精光更甚。 ------------ 第570章 、杀人,是为夺道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这章节还得修改,订阅的兄弟姐妹,明儿再看。 五行霍乱即将展开,敬请期待。 ********** “此气血力量,若是能将其带出三成,说不再被太苍吸纳之后。其实力,便会再度增长不少!” 盯着那方鼎看了好大一阵,宫阳目中精光更甚。 “就不知大师兄的杀神领域,能不能也吸收一些?” 眼下那血影二祖,已经被他导入古碑空间内的巨灵血气吸引,根本不会分出太多精力,来探查古碑外部之事。 一念及此,宫阳再不等待。 立时全力催发身周的禁制领域,同时将破阵之晶的反衍力量,拔高到极致。 其目标,直指那巨大方鼎上沿的荒兽骸骨。 过不多久,第一道与方鼎相连的气血脉络,出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宫阳目光所及,就见三十余道腰肢粗细的气血之力,齐齐从巨大方鼎上沿显露出来。 看来当初明关的说辞,终不全面。 这血影宗,残杀修士,并从西荒各地运来修士血脉温养修罗血窟不假。 但其根本目的,却是为了掩饰这成年荒兽骨骸的存在。且一掩饰,便是数千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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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鼎下方,宫阳呆呆看着那古朴无比的鼎身,目光,却直直看向那半空之上的浩瀚血气。 仿佛那血气之中,存在着无比强悍之物一般。 “眼下,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若是你能从我这小碑之中,寻找到此番血气的源头。我便按老祖吩咐,将这气血力量,尽数投入古鼎之中。” 宫阳说完,目中精光一亮,探手将古碑空间放出。 “咚咚!” 便在这不足五百丈大小的血窟深处,几乎能听得到三人浊重无比的心跳声。 南宫羽在宫阳话音落下之际,便已然明白了宫阳的想法。只得绷直身形,站在宫阳一旁,早早将一道法则之力,藏入袍袖之中。 “哈哈,好。玩游戏,好,老夫好多年没有玩游戏了!” 便在空气凝固了约莫三息之后,那原本流露出不少迷惑,血丝遍布的血冥子眼中,顿时泛起不少兴奋之意。 继而再不管宫阳提醒,化作数道血气,刹那进入宫阳早已打开封印的古碑空间之中。 “南宫师兄,既然来到此地,倒不如探一探这作为主宗道统的气血之源!” 眼见血冥子进入古碑空间中,宫阳立时长长呼了一口气。当下再度抬起头去,看向面前那个血气翻滚的浩大方鼎。 “宫师弟想探,那为兄便陪你走这一遭。” 南宫羽见宫阳腾身而起,同样踏空而出,紧跟在宫阳身后。 却才到得那方鼎上方血气十数丈,便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慑下来。即便连踏步的念头,也生生掩饰了下来。 就见那血气深处,数根色泽沧桑,健硕无匹的白骨,从血气之内显露出来。 区别于那巨灵傀儡,此物同样浩瀚。但观其身形,应该是一具刚死不过千余年的荒兽尸身。 便连那血气之内,都能感受出若有若无的生机之力。 尽管这生机力量,极为微弱。但宫阳能够笃定,此兽身前,定是那无比强大的存在。 唯一的疑点在于,在过去三百余年之内,他曾数次去往西荒四大迷谷;却从未见过如此浩瀚的荒兽气血力量。 与那土禁之地带出的太苍一比,这荒兽的气血之力,也要强悍数十倍不止。 “难不成这骸骨,竟然是出于过去千余年之内,新死的荒兽本体?” 一念及此,宫阳目中精光更甚。 ------------ 第571章 、血影道统,崩(一)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杀人,是为夺道,很好!” 几乎自宫阳话音传出,卫道南眼底,便腾起前所未有的精光。 语罢,却是淡淡一笑:“准确说来,此话应该是,杀人,是为谋道。毕竟眼下适逢西荒乱世,只有永远掌握主动之人,方能获得更多存活的机会。” “杀人,是为谋道?” 明关与南宫羽二人,同样念了一遍。 便在这类似悖论一般的话语落定之际;这二人身周,原先那些因为因果力量钳制,被生生抽取了不少的生机之力,刹那归来。 全身之上,战意翻涌。 “既然你等能想明白这个关节,那此番屠灭血影大宗道统之事,便能实施。” 卫道南先前担心的,是害怕这三名镇魂殿天骄弟子,因为耽于杀戮,从而留下道心缺口。 此时见得三人状态,却是前嫌尽去。 “小阳,若非有你这诅咒意境存在,老夫尚且会有些束手无侧。此次,倒是为老夫提供了天大的好处。” 卫道南说着,目光一炽:“南宫师侄,眼下,你须得以自身木灵修为,镇住西南一隅,放置对方那抽魂夺魄之力,影响我等神魂力量。” “明小子,现在你以自身杀神已经,尽量吸收身周的诡异血雾。余下之时,交予老夫便成。” 布置停当,卫道南当即探手而出,虚空一抓,便将那裹挟在自己方寸意境深处的浩瀚山魂,瞬间抽了出来。 “看好了,这才是诅咒意境真正的威力!” 言罢,卫道南盘膝掐诀,就见那原本在一众婴变修士面前,显得无比式微的诅咒意境,悍然流转出道道山魂的浩瀚之势。 与此同时,宫阳原本顶多支撑着第五重诅咒意境凝化,便显得极为浊重的化念元婴,蓦地压力一轻。 “以山魂融入诅咒,反衍!” 卫道南话音落下,宫阳明显察觉周遭的诸多气血禁锢之力,刹那衰弱下去。 便来那冥冥中袭来,想要将他神魂抽离而出的额修罗血祭第二祭之力,同样被那浩瀚无匹的诅咒气息,生生压制了下去。 更为诡异的是,在那山魂融入诅咒意境的刹那。 明关三人立时发现,那原本只能吞噬无数气血与生机之力的诅咒意境,居然生出阵阵禁锢之意。 “这,便是方寸意境么?” 三人中,宫阳首当其冲。更是将自身诅咒意境,与卫道南的方寸意境叠加,刹那便领会到了这意境的真谛。 这意境,之所以名为方寸: 便是入得卫道南意境者,无论周遭的空间多浩大广袤,都只剩下方寸腾挪之地。 被诅咒意境加持,更是将修士原本与自身身形独立的意境,修为,都禁锢在方寸之间。 只要无法一举将卫道南轰杀,那已然蔓延过数百丈的浩瀚诅咒意境,便能将其死死锁住,知道生机流失,血脉干涸。 “走!” 便在整个山魂,尽数与宫阳的诅咒意境融为一体,明关杀神意境凝出。 那得自仙遗道场传承之地的天魂虚影,凝为一个浩大血人,站在其身后之时。 卫道南袍袖一卷,便将三人卷起,朝着那八千多丈外,正全力蓄积修罗血祭的血影宗众人疾掠而去。 “南宫师兄,眼下这血影门人,定然已经生出了拼死一搏的心思。那天寒血窟内的诸多化念法则,便即刻引爆吧!” 宫阳大致猜测出卫道南的想法,当即出声向南宫羽提醒。 毕竟这天寒血窟,本就是血影宗隐藏了数千年,见不得光的存在。若是此番激战完成,那血窟侥幸留了下来。 三大主宗门人,反倒极难自处。 毕竟他们此来,只是为夺取血影道统。这天寒血窟若是最终存在,反倒会无形中引发三大主宗的不睦。 加之西荒修士众多,在众口悠悠之下,也会让这场“谋道”之时,被无形中渲染上明火执仗,山门夺取他血影宗重宝的噱头。 “轰隆隆!” 山腹下沿,接连有化念法则崩溃。随着这崩溃势头愈发浩大。 众人几乎用肉眼,都能看那原先已经倒颓了不少的血影山门,再度被震裂不少。 不过三五的功夫,原本地面之上,尚有十余丈高低的山峦,再度塌陷了下去。 不过须臾功夫,已然下陷了十余丈。且这坠落之势,还在继续。 与此同时,那山魂力量,变得益发浩瀚无匹。 眨眼,便撑开到千余丈之遥。 而那属于宫阳的诅咒意境魂雾,铺散得更宽,意境遥遥将那盘膝在诅咒魂雾下沿的血影宗诸多修士,牢牢禁锢了下来。 “当年仙遗道场内那人,是你!” 便在宫阳诅咒意境蔓延,那盘膝酝酿第三祭的一名化神后期巅峰老怪,忽地睁开眼来,低声怒喝了一句。 此人,正是当年在宫阳与明关,褚邑闻三人,从仙遗道场传承之地走出之际,与那死去的血影使者巫坤道一起,设局暗算宫阳一行之人。 当日故意放他离开,便是为了让其血影宗,坐实西荒叛徒的罪名。 奈何时隔多年,他依旧在方刚被那诅咒意境锁定的瞬间,将宫阳辨认了出来。 “修罗血祭,第三祭,以血影道统之名,献祭八成生机,屠戮世间一切!” 察觉到自己一行,已然被卫道南的方寸领域笼罩,血道子冷哼一声,再不管身周那逐渐被压缩的血影宗修士战阵。 再度凭空打向丹田之处,刹那之间,便见他原本乌黑的长发,立时变得花白无比。 那诸多生机之力,刹那腾向半空之中。 道道血气之力腾起,数道已经死亡的血影宗修士游魂,自血影宗后山祖祠方向升腾而立。 紧接着,就见血道子身形不自觉腾空而起。 其修为,也刹那从婴变巅峰,须臾破开阴虚壁障。最终,到得阴虚初期巅峰,几乎与卫道南修为相当,方才停了下来。 只是如今的他,已然没有了任何甚至存在,整个血气鼓舞的肉身之上,只剩下无尽的杀伐之力。 “尤师弟,并阵!” 却是察觉到那已然魔化的血道子,拥有堪堪能破开三宗战阵的实力。卫道南立时出声提醒。 “嗡!” 已然开启半数的土源印力量,刹那与半空中的山魂融合。 “轰隆!” 数道血气掠过,将整个融合了土源印与山魂防御的三宗战阵,轰击得连连颤响。 奈何这战阵,已然固若金汤。无论那数道拥有阴虚初期巅峰实力的气血如何攻击,也无法损毁半点。 ------------ 第572章 、血影道统,崩(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那血影宗老祖,血渊子。 在卫道南将那山魂,以及自身方寸意境融入宫阳诅咒意境,开始全力吞噬整个血影大宗之内的诸多气血之时,他便已然察觉。 其后让血道子领着众人,完成修罗血祭的一拜三祭之力后,眼见不敌,便想即刻逃离。 却还是被卫道南那方寸意境察觉到,立时牵引宫阳的诅咒意境,将其行踪锁定。 已经堪破世事的镇魂殿首座,自然不是那种妇人之仁之辈。 知晓这血渊子一旦走出,定会在西荒内搅动不少腥风血雨。稍微寰转了一阵,杀念已生! ******订阅了的兄弟姐妹们******这章同样******明儿再看吧。 言罢,卫道南盘膝掐诀,就见那原本在一众婴变修士面前,显得无比式微的诅咒意境,悍然流转出道道山魂的浩瀚之势。 与此同时,宫阳原本顶多支撑着第五重诅咒意境凝化,便显得极为浊重的化念元婴,蓦地压力一轻。 “以山魂融入诅咒,反衍!” 卫道南话音落下,宫阳明显察觉周遭的诸多气血禁锢之力,刹那衰弱下去。 便来那冥冥中袭来,想要将他神魂抽离而出的额修罗血祭第二祭之力,同样被那浩瀚无匹的诅咒气息,生生压制了下去。 更为诡异的是,在那山魂融入诅咒意境的刹那。 明关三人立时发现,那原本只能吞噬无数气血与生机之力的诅咒意境,居然生出阵阵禁锢之意。 “这,便是方寸意境么?” 三人中,宫阳首当其冲。更是将自身诅咒意境,与卫道南的方寸意境叠加,刹那便领会到了这意境的真谛。 这意境,之所以名为方寸: 便是入得卫道南意境者,无论周遭的空间多浩大广袤,都只剩下方寸腾挪之地。 被诅咒意境加持,更是将修士原本与自身身形独立的意境,修为,都禁锢在方寸之间。 只要无法一举将卫道南轰杀,那已然蔓延过数百丈的浩瀚诅咒意境,便能将其死死锁住,知道生机流失,血脉干涸。 “走!” 便在整个山魂,尽数与宫阳的诅咒意境融为一体,明关杀神意境凝出。 那得自仙遗道场传承之地的天魂虚影,凝为一个浩大血人,站在其身后之时。 卫道南袍袖一卷,便将三人卷起,朝着那八千多丈外,正全力蓄积修罗血祭的血影宗众人疾掠而去。 “南宫师兄,眼下这血影门人,定然已经生出了拼死一搏的心思。那天寒血窟内的诸多化念法则,便即刻引爆吧!” 宫阳大致猜测出卫道南的想法,当即出声向南宫羽提醒。 毕竟这天寒血窟,本就是血影宗隐藏了数千年,见不得光的存在。若是此番激战完成,那血窟侥幸留了下来。 三大主宗门人,反倒极难自处。 毕竟他们此来,只是为夺取血影道统。这天寒血窟若是最终存在,反倒会无形中引发三大主宗的不睦。 加之西荒修士众多,在众口悠悠之下,也会让这场“谋道”之时,被无形中渲染上明火执仗,山门夺取他血影宗重宝的噱头。 “轰隆隆!” 山腹下沿,接连有化念法则崩溃。随着这崩溃势头愈发浩大。 众人几乎用肉眼,都能看那原先已经倒颓了不少的血影山门,再度被震裂不少。 不过三五的功夫,原本地面之上,尚有十余丈高低的山峦,再度塌陷了下去。 不过须臾功夫,已然下陷了十余丈。且这坠落之势,还在继续。 与此同时,那山魂力量,变得益发浩瀚无匹。 眨眼,便撑开到千余丈之遥。 而那属于宫阳的诅咒意境魂雾,铺散得更宽,意境遥遥将那盘膝在诅咒魂雾下沿的血影宗诸多修士,牢牢禁锢了下来。 “当年仙遗道场内那人,是你!” 便在宫阳诅咒意境蔓延,那盘膝酝酿第三祭的一名化神后期巅峰老怪,忽地睁开眼来,低声怒喝了一句。 此人,正是当年在宫阳与明关,褚邑闻三人,从仙遗道场传承之地走出之际,与那死去的血影使者巫坤道一起,设局暗算宫阳一行之人。 当日故意放他离开,便是为了让其血影宗,坐实西荒叛徒的罪名。 奈何时隔多年,他依旧在方刚被那诅咒意境锁定的瞬间,将宫阳辨认了出来。 “修罗血祭,第三祭,以血影道统之名,献祭八成生机,屠戮世间一切!” 察觉到自己一行,已然被卫道南的方寸领域笼罩,血道子冷哼一声,再不管身周那逐渐被压缩的血影宗修士战阵。 再度凭空打向丹田之处,刹那之间,便见他原本乌黑的长发,立时变得花白无比。 那诸多生机之力,刹那腾向半空之中。 道道血气之力腾起,数道已经死亡的血影宗修士游魂,自血影宗后山祖祠方向升腾而立。 紧接着,就见血道子身形不自觉腾空而起。 其修为,也刹那从婴变巅峰,须臾破开阴虚壁障。最终,到得阴虚初期巅峰,几乎与卫道南修为相当,方才停了下来。 只是如今的他,已然没有了任何甚至存在,整个血气鼓舞的肉身之上,只剩下无尽的杀伐之力。 “尤师弟,并阵!” 却是察觉到那已然魔化的血道子,拥有堪堪能破开三宗战阵的实力。卫道南立时出声提醒。 “嗡!” 已然开启半数的土源印力量,刹那与半空中的山魂融合。 “轰隆!” 数道血气掠过,将整个融合了土源印与山魂防御的三宗战阵,轰击得连连颤响。 奈何这战阵,已然固若金汤。无论那数道拥有阴虚初期巅峰实力的气血如何攻击,也无法损毁半点。 相反,倒是那气血力量,在半空中融合了诅咒力量的方寸意境侵蚀之下,逐步变得虚弱起来。 “小阳,全面开启诅咒意境,助老夫困住那逃遁在外的血影老祖!” 便在宫阳略微分神之际,卫道南的冷喝,再度传了过来。 宫阳凝神内视,就见自身的诅咒之力,已然遥遥被卫道南的方寸意境牵引,遥遥将一抹正朝血影宗后山深处逃去的身影锁定。 下一刻,当先炼化而出的四重诅咒意境,刹那将那逃遁的数道血气其中一道锁定。 ------------ 第573章 、论道空蜃(一)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接下来的两个月,三大主宗之人,便留在霍乱丛生的血影遗址之内,借机感悟自身的修为情况。 至于那些血影门人的游魂力量,则被宫阳大量收集了起来。 考虑到眼下的自己,毕竟修为只在化神初期左右。眼下的神魂境界,顶多能催发三道五重意境之力,便也没有忙于炼化一众血影生魂。 而是将其,直接将一众游魂力量,尽数封入诛魔棒之中。 羽凤宗众人,原本在破除血影道统之后,便可离去。 但考虑到接下来的空蜃主宗大典,便留了下来。 这一日,宫阳正盘膝在卫道南身旁,感悟卫道南所赠的一道山魂之力,还有那方寸意境之威。 几声脚步声响,却是那气质高绝的妙离尊者,当先走了过来。 “果真是天骄之辈,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又有谁会相信。那在百余年前,便想着算计主宗之人,居然只是一位区区化神初期的小辈?” 方刚见面,妙离尊者便转过身来,美目直直的看向宫阳。 看来在过去这两个月里,她和明关接触不少。自然而然,便推断出了宫阳,才是此番举事的关键人物。 “尊者过奖了,适逢乱世,晚辈此番行事,不过在遵循那蝼蚁夺命的俗套罢了。” 宫阳低着头,却是自始至终,都不敢拿正眼去看这羽凤宗一殿之主一类的老怪。 其原因,倒并非二人修为,亦或者身份差距。而是百余年前,那被百里痴从土源道场冥渊心脏内,带出来的一名女修肉身。 “怎么,你这惫懒小子,这糟老头躲我;便连你,也躲我么?” 妙离尊者见宫阳始终不肯抬头,每每答话,也是一副低眉顺目,不敢与她目光相对的模样。 下意识,便将自己郁积了数百年的怨气,用清浅一句话道了出来。 “师尊......” 宫阳无奈,知晓这女子得罪不起,只得回过头去,无奈的看向卫道南。 怎知这平素里一本正经,几乎除了他三个弟子,便有些了无生趣的老儿;居然嘴角一颤,却是云淡风轻的一挑眉,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 宫阳无语,却是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眼见妙离尊者妙目内戾气更浓,只得绷直了身形,硬着头皮拱手道:“妙离师叔,我想你此番前来,是寻我师尊有事。这不,晚生之事,来日会细细向你道来。” 言罢,宫阳站起身来,快步避了开去。 余光中,似是看到卫道南满是无奈,又无比错愕的神情。 苍老的身形,更是无形绷直了不少。 “唉!” 便在宫阳离开之后,妙离回眼看到卫道南正襟危坐的情状,不自觉暗叹了一声。 眼底的幽怨情绪,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这一年朔风过境,隆冬降临。血影宗外围,早已被半米来生的积雪覆盖。 在血影宗旧址内停留过下半年的三大主宗战阵,再度以那天邪战阵为首,呈品字形,朝着空蜃大宗方向掠去。 不足半月,已经到得空蜃宗范围内。 明关与褚邑闻等人,立时着手准备宗门事物。小半月后,方才将空蜃宗门重新整饬了一番,送往各个主宗,大宗的拜帖,也齐备了下来。 眼见诸多主宗、大宗之人前来,还得有不少时日。 卫道南与尤皓等人,在各大空蜃太上长老的招呼下,流连了数日酒筵。方才想起一众参与血影宗之行的低阶修士。 这群人中,有不少因为抹除血影宗道统,将血影余孽屠灭一空之事,或多或少生出来不少心魔。 眼下觅得空闲,有时值空蜃晋升主宗大喜。范岑与妙离等羽风门人商量了一阵之后,便准备举办一个简单的论道之会,为一众低阶弟子答疑解惑。 “嘶唔!” 已然融入空蜃主宗的苍劲龙魂,刹那从空蜃宗后山腾起。 宗门之内,就数名金丹以上修为,面露喜色的修士,须臾朝着空蜃后山,新布置而出的讲道台之处掠去。 奈何终究因为修为低微,暗自歆羡了一阵,终究得在讲道台千余丈之外盘膝坐了下来。 接下来是元婴修士,越过一众金丹修士,占据了六百丈到千丈之内的范围。 到得宫阳等人来临,就见偌大的讲道台,连同讲道台下方浩瀚达三千余丈的区域,都被诸多空蜃门人占据。 明关当先请卫道南、尤皓、妙离尊者等人落座,其后才免为其难的在空蜃主位上坐了下来。 眼见众多空蜃弟子,乃至风朴,孙虚图等人都已来临,便一挥袖,跃上台去。 “我空蜃一脉,虽然没有千年道统,但贵在诸位齐心协力,方有此日盛况。眼下,我空蜃便在主宗盛筵开始之际,举行此番论道之会。” 明关说完,虎目一扫,淡淡道:“此番空蜃论道,是为定道心,铭道统,正式以主宗之名,入主西荒!” “轰!” 话语方落,明关的杀神领域,与晋升婴变之后,凝出的杀神意境,刹那放出。 一时之间,空蜃讲道台之上,正气凛然,血气鼓舞。 坐在太上长老位置的宫阳,眼见那站在讲道台上的明关,眉宇如刀,意气风发,不自觉微微一笑。 心底,却是感触颇多: 这一路走来,数次出生入死。 他遇到的人,越来越多。心境,也逐日变化。 想当年,只能眼睁睁看着纯阳龙组一行,被白晋候所逼,白洛走入空间裂缝之中。 而到得后来,却是以区区阳力修为,开始算计玄黄。 那时的他,只懂得以自己现有实力,去为自己过往,讨个不算公道的公道。 再后来便是从那土源道场逃出,抹杀潜龙盟一支之后,便开始以驭鬼大宗作为根基。主动为自己,谋得一个能够安身立命之所。 相比起来,这侥幸拜入天寒,其后出乎意料的获得镇魂殿少主的身份。于他整个修道岁月来看,算是意外之喜。 当然,若非有其余四大主宗认可,一旦西荒霍乱更甚。 他,依旧会毅然决然的将空蜃大宗,带入主宗行列。这,关乎自己在这片苍穹之下安身立命的根本。 且要从这西荒霍乱中,谋得更多好处。 须得那高高在上的主宗之人,能够看到自己...... 暗自回想了一阵,宫阳当即回眼朝身后看去。 就见其背后的近万名空蜃门人,均都默不作声,遥遥朝前抱拳一拜。 一股晋升主宗的自豪之感,须臾从众人心底里流溢出来。 “既然眼下讲道大会宗旨已明,便请明某师尊,当先落座!” 明关说完,收起自身杀神领域,转过身,遥遥朝卫道南抱拳拜了下去。 ------------ 第574章 、论道空蜃(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老夫单姓卫,名道南。既然贵宗宗主不避讳自己师承,那老夫便倚老卖老,免为其难的为诸位答疑解惑一番。” 卫道南说着,忽地扭头扫了一眼侍立一侧的明关,再度开口笑道。 “自今往后,明关不再是我卫道南首徒。其唯一的身份,便只有一个,你空蜃主宗宗主!” “师尊!” 明关听得此言,立时一阵晃神,虎目更是刹那变得赤红,作势便要跪拜下去。 “我记得,小阳在拜我之时,说过一句,他在拜入天寒之前,便从未相信过师徒之事。” 卫道南虚空将明关托起,继续微笑着道:“的确,这世间的师徒,本就是因果的一部分。若我们终究落于窠臼,那这一生,你便都无法走得更远。” 见明关依旧虎目含泪,卫道南霎时将自身虚圣修为放出,正色道:“你我今生师徒,缘分已尽,留于心中便好。你若当真认为自己是我卫道南徒弟,便打起精神,无论如何,都要做这五行大陆的一方强者。” “这空蜃是你的家,你的根,在天寒宗镇魂殿。只要老夫还活着,镇魂殿,便是你空蜃最为坚实的后盾!” 见卫道南这般说,明关虎目内的血红,方才淡了下去。 “哼,卫老儿就会酸人,什么镇魂殿是空蜃后盾?老夫天武殿之人,同样与空蜃宗并肩行事!” 尤皓再度放出黑甲,整个人身上的暴躁气息,却是瞬间减弱了不少。 “老夫寒罗殿,同样如此!” 却是过去一年多里,与宫阳明关二人待久了,即便心思缜密如范岑,也不自觉对卫道南这一对天资超绝的徒弟,生出不少喜爱之意。 单单为了这两人,寒罗殿也定然会合其打好关系。 ******余下章节,半夜放出******诸位订阅的兄弟姐妹******可明儿再看。 番前来,是寻我师尊有事。这不,晚生之事,来日会细细向你道来。” 言罢,宫阳站起身来,快步避了开去。 余光中,似是看到卫道南满是无奈,又无比错愕的神情。 苍老的身形,更是无形绷直了不少。 “唉!” 便在宫阳离开之后,妙离回眼看到卫道南正襟危坐的情状,不自觉暗叹了一声。 眼底的幽怨情绪,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这一年朔风过境,隆冬降临。血影宗外围,早已被半米来生的积雪覆盖。 在血影宗旧址内停留过下半年的三大主宗战阵,再度以那天邪战阵为首,呈品字形,朝着空蜃大宗方向掠去。 不足半月,已经到得空蜃宗范围内。 明关与褚邑闻等人,立时着手准备宗门事物。小半月后,方才将空蜃宗门重新整饬了一番,送往各个主宗,大宗的拜帖,也齐备了下来。 眼见诸多主宗、大宗之人前来,还得有不少时日。 卫道南与尤皓等人,在各大空蜃太上长老的招呼下,流连了数日酒筵。方才想起一众参与血影宗之行的低阶修士。 这群人中,有不少因为抹除血影宗道统,将血影余孽屠灭一空之事,或多或少生出来不少心魔。 眼下觅得空闲,有时值空蜃晋升主宗大喜。范岑与妙离等羽风门人商量了一阵之后,便准备举办一个简单的论道之会,为一众低阶弟子答疑解惑。 “嘶唔!” 已然融入空蜃主宗的苍劲龙魂,刹那从空蜃宗后山腾起。 宗门之内,就数名金丹以上修为,面露喜色的修士,须臾朝着空蜃后山,新布置而出的讲道台之处掠去。 奈何终究因为修为低微,暗自歆羡了一阵,终究得在讲道台千余丈之外盘膝坐了下来。 接下来是元婴修士,越过一众金丹修士,占据了六百丈到千丈之内的范围。 到得宫阳等人来临,就见偌大的讲道台,连同讲道台下方浩瀚达三千余丈的区域,都被诸多空蜃门人占据。 明关当先请卫道南、尤皓、妙离尊者等人落座,其后才免为其难的在空蜃主位上坐了下来。 眼见众多空蜃弟子,乃至风朴,孙虚图等人都已来临,便一挥袖,跃上台去。 “我空蜃一脉,虽然没有千年道统,但贵在诸位齐心协力,方有此日盛况。眼下,我空蜃便在主宗盛筵开始之际,举行此番论道之会。” 明关说完,虎目一扫,淡淡道:“此番空蜃论道,是为定道心,铭道统,正式以主宗之名,入主西荒!” “轰!” 话语方落,明关的杀神领域,与晋升婴变之后,凝出的杀神意境,刹那放出。 一时之间,空蜃讲道台之上,正气凛然,血气鼓舞。 坐在太上长老位置的宫阳,眼见那站在讲道台上的明关,眉宇如刀,意气风发,不自觉微微一笑。 心底,却是感触颇多: 这一路走来,数次出生入死。 他遇到的人,越来越多。心境,也逐日变化。 想当年,只能眼睁睁看着纯阳龙组一行,被白晋候所逼,白洛走入空间裂缝之中。 而到得后来,却是以区区阳力修为,开始算计玄黄。 那时的他,只懂得以自己现有实力,去为自己过往,讨个不算公道的公道。 再后来便是从那土源道场逃出,抹杀潜龙盟一支之后,便开始以驭鬼大宗作为根基。主动为自己,谋得一个能够安身立命之所。 相比起来,这侥幸拜入天寒,其后出乎意料的获得镇魂殿少主的身份。于他整个修道岁月来看,算是意外之喜。 当然,若非有其余四大主宗认可,一旦西荒霍乱更甚。 他,依旧会毅然决然的将空蜃大宗,带入主宗行列。这,关乎自己在这片苍穹之下安身立命的根本。 且要从这西荒霍乱中,谋得更多好处。 须得那高高在上的主宗之人,能够看到自己...... 暗自回想了一阵,宫阳当即回眼朝身后看去。 就见其背后的近万名空蜃门人,均都默不作声,遥遥朝前抱拳一拜。 一股晋升主宗的自豪之感,须臾从众人心底里流溢出来。 “既然眼下讲道大会宗旨已明,便请明某师尊,当先落座!” 明关说完,收起自身杀神领域,转过身,遥遥朝卫道南抱拳拜了下去。 ------------ 第575章 、主宗盛典(一)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修改中,这章往后的章节,希望花钱订阅的兄弟姐妹们,明儿再看。 天气酷寒,诸位记得防寒保暖。 抱拳。 ********** “我记得,小阳在拜入我镇魂殿之时,曾说过一句:他此生,从未相信过师徒之事。” 卫道南虚空将明关托起,继续微笑着道:“的确,这世间的师徒,本就是因果的一部分。若我们太过执着,反倒落于窠臼。这一点,你没他看得通透。” 见明关依旧虎目赤红,卫道南霎时将自身虚圣修为放出。 正色道:“你我今生师徒,缘分已尽,留于心中便好。你若当真认为自己是我卫道南徒弟,便无论如何,都得全力将空蜃,拔升到整个五行大陆,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这空蜃是你的家,你的根,在天寒宗镇魂殿。只要老夫还活着,镇魂殿,都是你空蜃最为坚实的后盾!” 见卫道南这般说,明关虎目内的血红,方才淡了下去。 却是明白了卫道南此番将他“逐出师门”的举动,实则是在为了避嫌之际,让空蜃谋得更好的发展。 “嘿嘿,卫老儿就会酸人,什么镇魂殿是空蜃后盾?” 尤皓再度放出黑甲,整个人身上的强烈战意,却是无形中减弱了不少。 “老夫今日便可断言,自今往后,我天武殿之人,同样与空蜃宗并肩行事!” “老夫寒罗殿,同样如此!” 却是过去一年多里,与宫阳、明关二人待久了。 即便心思缜密如范岑,也不自觉对卫道南这一对天资超绝的徒弟,生出不少喜爱之意。 单单因为这两人的资质,他寒罗殿便值得赌上一赌。 在一众西荒巨擘开口之时,空蜃宗众多新晋门人,皆如同做梦一般。 修为较低,刚从散修群体中脱颖而出,侥幸入得空蜃门下的一众西荒散修,均都目光赤红。 至于那些先前依靠驭鬼和土皓两个大宗,强行征召而来的一众大宗执事、长老之流,则沉默不语。 “在场的诸位,最年轻者,恐怕也在西荒内活过了数百年岁。既然今日是讲道,那便请诸位告诉老夫,何为道?” 卫道南话语传出,掷地有声,论道会已然开始。 一时之间,雅雀无声,所有人,均都沉默下来。 便连尤皓,范岑,妙离尊者这样的老怪,也被这简单一句话给困住。 “俗语云,道即为道,道罚天,天罚人,人罚心,心罚万物。是故天之道,即为天道,人之道,即为因果万象。” 沉思良久,一名方刚化神的空蜃门人,当先站起身来。 将自身对修道的理解,无比简练的盘托而出。 “如若,罚不当法,天亦无道呢?” 盘膝在讲道台上的卫道南,青衣随风飘动。只简单一句,便让那自以为悟得修道真谛的化神修士,瞬间面色苍白。 果真如他所想,这些尚未能结成自身因果之人,往往会被外物所惑。 特别是那些想拼命揭开修道迷幻之人,越容易陷入心魔之中。 “本心为道,是故这世间,强大者善谋,弱小者善妒。我等修道,便是修自身本心。” 又一名修士走将而出,此人修为,已然到得化神中期巅峰。 顶多再有百数年,便能斩断因果,凝结自身化神意境。 “终究耽于因果,本心之道,不过是道之表象。如若强大是因,善谋并非是果;同理,弱小是因,善妒也不一定是果。” 卫道南语罢,目光一凝:“至于你说的本心,却连道之边缘都无法触碰。若本心是道,你可知本心真假?” 话音落下,那化神中期巅峰长老,当即一阵趔趄,随之跌坐到自身位置之上。 “自在是道,若修士能将因果,生死,轮回,诸多种种均都堪破。获得自在,自然得道!” 却是见一众空蜃门人答复了良久,依旧没有一人获得卫道南的肯定。那坐在云不空身旁的南宫羽,当即站起身来,朝卫道南一抱拳。 “堪得破吗?” 话方落下,卫道南身周的青衣随风轻动,数道因果之力,当即从他袍袖间逐一掠出。 “便连师伯,也没有堪破这因果之数么?” 在看到卫道南身周涌起诸多因果力量的刹那,南宫羽忽地全身一震。 便连云不空,明关等人,也都面露讶异之色。 卫道南微微一笑,并不直面回答:“所谓的自在,都存在对立之数。诸位既然已经默许了这片天地弱肉强食的规则,更是为因果,生死之类,隶属修士命格之物忙碌大半生,就须得明白,无论天道人道,既然存在,便有异数。” 说着,卫道南将那置于他原本座位一旁的清茶轻呷了一口,目中流露出些许追忆。 “老夫百余年前,收过一徒。” 话音落下,就见明关、风朴与云不空等人,均都齐齐回头,朝宫阳看去。 卫道南并不理会周遭变化,继续道:“当年他以婴变修为,夺得我镇魂殿一脉的少主之名。在心问之时,老夫曾借用天魔之口问他,你修道,究竟为何?” 话音传出,整个聚集了上万名空蜃门人的讲道台四周,已然落针可闻。 众人,均都安静等着卫道南说下去。 “他说,我要的,不过自身因果完整,迷惑不在,本心相安。此话,让老夫苦思冥想了近十年,不断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因果,如何让迷惑不在,使得本心相安?” 卫道南笑意更浓:“但这过去的百数年,一直没有答案。但对于修道一事,却是有了新的理解。” 朝宫阳点了点头,卫道南不再卖关子:“这世间,既然罗例出天道人道之别,那此天道、人道,又由何而来?” “这世间,既然天道永存,人道有终。那在有人存活之际,人道即为天道!” “人道即为天道!” 卫道南话音方刚落定,这最后一句,立时从宫阳口中传出。 随即无论尤皓、妙离尊者之流;还是那只有金丹修为的低阶修士,均都喃喃自语着念了出来。 “故而那抹除血影一脉,让空蜃屹立西荒之举,并不足以凝出任何道心魔念。充其量,只是谋道之法而已。” 另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传将出来,卫道南随即拂袖而起。 却是借用此番论道时机,将一众在围猎血影一脉之时,心内生出不少魔念的天寒低阶弟子,尽数矫正了过来。 ------------ 第576章 、主宗盛典(二)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我记得,小阳在拜入我镇魂殿之时,曾说过一句:他此生,从未相信过师徒之事。” 卫道南虚空将明关托起,继续微笑着道:“的确,这世间的师徒,本就是因果的一部分。若我们太过执着,反倒落于窠臼。这一点,你没他看得通透。” 见明关依旧虎目赤红,卫道南霎时将自身虚圣修为放出。 正色道:“你我今生师徒,缘分已尽,留于心中便好。你若当真认为自己是我卫道南徒弟,便无论如何,都得全力将空蜃,拔升到整个五行大陆,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这空蜃是你的家,你的根,在天寒宗镇魂殿。只要老夫还活着,镇魂殿,都是你空蜃最为坚实的后盾!” 见卫道南这般说,明关虎目内的血红,方才淡了下去。 却是明白了卫道南此番将他“逐出师门”的举动,实则是在为了避嫌之际,让空蜃谋得更好的发展。 “嘿嘿,卫老儿就会酸人,什么镇魂殿是空蜃后盾?” 尤皓再度放出黑甲,整个人身上的强烈战意,却是无形中减弱了不少。 “老夫今日便可断言,自今往后,我天武殿之人,同样与空蜃宗并肩行事!” “老夫寒罗殿,同样如此!” 却是过去一年多里,与宫阳、明关二人待久了。 即便心思缜密如范岑,也不自觉对卫道南这一对天资超绝的徒弟,生出不少喜爱之意。 单单因为这两人的资质,他寒罗殿便值得赌上一赌。 在一众西荒巨擘开口之时,空蜃宗众多新晋门人,皆如同做梦一般。 修为较低,刚从散修群体中脱颖而出,侥幸入得空蜃门下的一众西荒散修,均都目光赤红。 至于那些先前依靠驭鬼和土皓两个大宗,强行征召而来的一众大宗执事、长老之流,则沉默不语。 “在场的诸位,最年轻者,恐怕也在西荒内活过了数百年岁。既然今日是讲道,那便请诸位告诉老夫,何为道?” 卫道南话语传出,掷地有声,论道会已然开始。 一时之间,雅雀无声,所有人,均都沉默下来。 便连尤皓,范岑,妙离尊者这样的老怪,也被这简单一句话给困住。 “俗语云,道即为道,道罚天,天罚人,人罚心,心罚万物。是故天之道,即为天道,人之道,即为因果万象。” 沉思良久,一名方刚化神的空蜃门人,当先站起身来。 将自身对修道的理解,无比简练的盘托而出。 “如若,罚不当法,天亦无道呢?” 盘膝在讲道台上的卫道南,青衣随风飘动。只简单一句,便让那自以为悟得修道真谛的化神修士,瞬间面色苍白。 果真如他所想,这些尚未能结成自身因果之人,往往会被外物所惑。 特别是那些想拼命揭开修道迷幻之人,越容易陷入心魔之中。 “本心为道,是故这世间,强大者善谋,弱小者善妒。我等修道,便是修自身本心。” 又一名修士走将而出,此人修为,已然到得化神中期巅峰。 顶多再有百数年,便能斩断因果,凝结自身化神意境。 “终究耽于因果,本心之道,不过是道之表象。如若强大是因,善谋并非是果;同理,弱小是因,善妒也不一定是果。” 卫道南语罢,目光一凝:“至于你说的本心,却连道之边缘都无法触碰。若本心是道,你可知本心真假?” 话音落下,那化神中期巅峰长老,当即一阵趔趄,随之跌坐到自身位置之上。 “自在是道,若修士能将因果,生死,轮回,诸多种种均都堪破。获得自在,自然得道!” 却是见一众空蜃门人答复了良久,依旧没有一人获得卫道南的肯定。那坐在云不空身旁的南宫羽,当即站起身来,朝卫道南一抱拳。 “堪得破吗?” 话方落下,卫道南身周的青衣随风轻动,数道因果之力,当即从他袍袖间逐一掠出。 “便连师伯,也没有堪破这因果之数么?” 在看到卫道南身周涌起诸多因果力量的刹那,南宫羽忽地全身一震。 便连云不空,明关等人,也都面露讶异之色。 卫道南微微一笑,并不直面回答:“所谓的自在,都存在对立之数。诸位既然已经默许了这片天地弱肉强食的规则,更是为因果,生死之类,隶属修士命格之物忙碌大半生,就须得明白,无论天道人道,既然存在,便有异数。” 说着,卫道南将那置于他原本座位一旁的清茶轻呷了一口,目中流露出些许追忆。 “老夫百余年前,收过一徒。” 话音落下,就见明关、风朴与云不空等人,均都齐齐回头,朝宫阳看去。 卫道南并不理会周遭变化,继续道:“当年他以婴变修为,夺得我镇魂殿一脉的少主之名。在心问之时,老夫曾借用天魔之口问他,你修道,究竟为何?” 话音传出,整个聚集了上万名空蜃门人的讲道台四周,已然落针可闻。 众人,均都安静等着卫道南说下去。 “他说,我要的,不过自身因果完整,迷惑不在,本心相安。此话,让老夫苦思冥想了近十年,不断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因果,如何让迷惑不在,使得本心相安?” 卫道南笑意更浓:“但这过去的百数年,一直没有答案。但对于修道一事,却是有了新的理解。” 朝宫阳点了点头,卫道南不再卖关子:“这世间,既然罗例出天道人道之别,那此天道、人道,又由何而来?” “这世间,既然天道永存,人道有终。那在有人存活之际,人道即为天道!” “人道即为天道!” 卫道南话音方刚落定,这最后一句,立时从宫阳口中传出。 随即无论尤皓、妙离尊者之流;还是那只有金丹修为的低阶修士,均都喃喃自语着念了出来。 “故而那抹除血影一脉,让空蜃屹立西荒之举,并不足以凝出任何道心魔念。充其量,只是谋道之法而已。” 另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传将出来,卫道南随即拂袖而起。 却是借用此番论道时机,将一众在围猎血影一脉之时,心内生出不少魔念的天寒低阶弟子,尽数矫正了过来。 ------------ 第577章 、主宗盛典(三)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周末了,祝各位周末愉快。 今儿的章节还得改,暂时不要花钱订阅;或者订阅了,明儿来看变成。 毕竟不是全职,大伙担待一下。 ********** 卫道南虚空将明关托起,继续微笑着道:“的确,这世间的师徒,本就是因果的一部分。若我们太过执着,反倒落于窠臼。这一点,你没他看得通透。” 见明关依旧虎目赤红,卫道南霎时将自身虚圣修为放出。 正色道:“你我今生师徒,缘分已尽,留于心中便好。你若当真认为自己是我卫道南徒弟,便无论如何,都得全力将空蜃,拔升到整个五行大陆,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这空蜃是你的家,你的根,在天寒宗镇魂殿。只要老夫还活着,镇魂殿,都是你空蜃最为坚实的后盾!” 见卫道南这般说,明关虎目内的血红,方才淡了下去。 却是明白了卫道南此番将他“逐出师门”的举动,实则是在为了避嫌之际,让空蜃谋得更好的发展。 “嘿嘿,卫老儿就会酸人,什么镇魂殿是空蜃后盾?” 尤皓再度放出黑甲,整个人身上的强烈战意,却是无形中减弱了不少。 “老夫今日便可断言,自今往后,我天武殿之人,同样与空蜃宗并肩行事!” “老夫寒罗殿,同样如此!” 却是过去一年多里,与宫阳、明关二人待久了。 即便心思缜密如范岑,也不自觉对卫道南这一对天资超绝的徒弟,生出不少喜爱之意。 单单因为这两人的资质,他寒罗殿便值得赌上一赌。 在一众西荒巨擘开口之时,空蜃宗众多新晋门人,皆如同做梦一般。 修为较低,刚从散修群体中脱颖而出,侥幸入得空蜃门下的一众西荒散修,均都目光赤红。 至于那些先前依靠驭鬼和土皓两个大宗,强行征召而来的一众大宗执事、长老之流,则沉默不语。 “在场的诸位,最年轻者,恐怕也在西荒内活过了数百年岁。既然今日是讲道,那便请诸位告诉老夫,何为道?” 卫道南话语传出,掷地有声,论道会已然开始。 一时之间,雅雀无声,所有人,均都沉默下来。 便连尤皓,范岑,妙离尊者这样的老怪,也被这简单一句话给困住。 “俗语云,道即为道,道罚天,天罚人,人罚心,心罚万物。是故天之道,即为天道,人之道,即为因果万象。” 沉思良久,一名方刚化神的空蜃门人,当先站起身来。 将自身对修道的理解,无比简练的盘托而出。 “如若,罚不当法,天亦无道呢?” 盘膝在讲道台上的卫道南,青衣随风飘动。只简单一句,便让那自以为悟得修道真谛的化神修士,瞬间面色苍白。 果真如他所想,这些尚未能结成自身因果之人,往往会被外物所惑。 特别是那些想拼命揭开修道迷幻之人,越容易陷入心魔之中。 “本心为道,是故这世间,强大者善谋,弱小者善妒。我等修道,便是修自身本心。” 又一名修士走将而出,此人修为,已然到得化神中期巅峰。 顶多再有百数年,便能斩断因果,凝结自身化神意境。 “终究耽于因果,本心之道,不过是道之表象。如若强大是因,善谋并非是果;同理,弱小是因,善妒也不一定是果。” 卫道南语罢,目光一凝:“至于你说的本心,却连道之边缘都无法触碰。若本心是道,你可知本心真假?” 话音落下,那化神中期巅峰长老,当即一阵趔趄,随之跌坐到自身位置之上。 “自在是道,若修士能将因果,生死,轮回,诸多种种均都堪破。获得自在,自然得道!” 却是见一众空蜃门人答复了良久,依旧没有一人获得卫道南的肯定。那坐在云不空身旁的南宫羽,当即站起身来,朝卫道南一抱拳。 “堪得破吗?” 话方落下,卫道南身周的青衣随风轻动,数道因果之力,当即从他袍袖间逐一掠出。 “便连师伯,也没有堪破这因果之数么?” 在看到卫道南身周涌起诸多因果力量的刹那,南宫羽忽地全身一震。 便连云不空,明关等人,也都面露讶异之色。 卫道南微微一笑,并不直面回答:“所谓的自在,都存在对立之数。诸位既然已经默许了这片天地弱肉强食的规则,更是为因果,生死之类,隶属修士命格之物忙碌大半生,就须得明白,无论天道人道,既然存在,便有异数。” 说着,卫道南将那置于他原本座位一旁的清茶轻呷了一口,目中流露出些许追忆。 “老夫百余年前,收过一徒。” 话音落下,就见明关、风朴与云不空等人,均都齐齐回头,朝宫阳看去。 卫道南并不理会周遭变化,继续道:“当年他以婴变修为,夺得我镇魂殿一脉的少主之名。在心问之时,老夫曾借用天魔之口问他,你修道,究竟为何?” 话音传出,整个聚集了上万名空蜃门人的讲道台四周,已然落针可闻。 众人,均都安静等着卫道南说下去。 “他说,我要的,不过自身因果完整,迷惑不在,本心相安。此话,让老夫苦思冥想了近十年,不断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因果,如何让迷惑不在,使得本心相安?” 卫道南笑意更浓:“但这过去的百数年,一直没有答案。但对于修道一事,却是有了新的理解。” 朝宫阳点了点头,卫道南不再卖关子:“这世间,既然罗例出天道人道之别,那此天道、人道,又由何而来?” “这世间,既然天道永存,人道有终。那在有人存活之际,人道即为天道!” “人道即为天道!” 卫道南话音方刚落定,这最后一句,立时从宫阳口中传出。 随即无论尤皓、妙离尊者之流;还是那只有金丹修为的低阶修士,均都喃喃自语着念了出来。 “故而那抹除血影一脉,让空蜃屹立西荒之举,并不足以凝出任何道心魔念。充其量,只是谋道之法而已。” 另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传将出来,卫道南随即拂袖而起。 却是借用此番论道时机,将一众在围猎血影一脉之时,心内生出不少魔念的天寒低阶弟子,尽数矫正了过来。 ------------ 第578章 、主宗天骄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再度抱歉,第0576章已说明原因。 周末快乐喔。 ********** 卫道南虚空将明关托起,继续微笑着道:“的确,这世间的师徒,本就是因果的一部分。若我们太过执着,反倒落于窠臼。这一点,你没他看得通透。” 见明关依旧虎目赤红,卫道南霎时将自身虚圣修为放出。 正色道:“你我今生师徒,缘分已尽,留于心中便好。你若当真认为自己是我卫道南徒弟,便无论如何,都得全力将空蜃,拔升到整个五行大陆,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这空蜃是你的家,你的根,在天寒宗镇魂殿。只要老夫还活着,镇魂殿,都是你空蜃最为坚实的后盾!” 见卫道南这般说,明关虎目内的血红,方才淡了下去。 却是明白了卫道南此番将他“逐出师门”的举动,实则是在为了避嫌之际,让空蜃谋得更好的发展。 “嘿嘿,卫老儿就会酸人,什么镇魂殿是空蜃后盾?” 尤皓再度放出黑甲,整个人身上的强烈战意,却是无形中减弱了不少。 “老夫今日便可断言,自今往后,我天武殿之人,同样与空蜃宗并肩行事!” “老夫寒罗殿,同样如此!” 却是过去一年多里,与宫阳、明关二人待久了。 即便心思缜密如范岑,也不自觉对卫道南这一对天资超绝的徒弟,生出不少喜爱之意。 单单因为这两人的资质,他寒罗殿便值得赌上一赌。 在一众西荒巨擘开口之时,空蜃宗众多新晋门人,皆如同做梦一般。 修为较低,刚从散修群体中脱颖而出,侥幸入得空蜃门下的一众西荒散修,均都目光赤红。 至于那些先前依靠驭鬼和土皓两个大宗,强行征召而来的一众大宗执事、长老之流,则沉默不语。 “在场的诸位,最年轻者,恐怕也在西荒内活过了数百年岁。既然今日是讲道,那便请诸位告诉老夫,何为道?” 卫道南话语传出,掷地有声,论道会已然开始。 一时之间,雅雀无声,所有人,均都沉默下来。 便连尤皓,范岑,妙离尊者这样的老怪,也被这简单一句话给困住。 “俗语云,道即为道,道罚天,天罚人,人罚心,心罚万物。是故天之道,即为天道,人之道,即为因果万象。” 沉思良久,一名方刚化神的空蜃门人,当先站起身来。 将自身对修道的理解,无比简练的盘托而出。 “如若,罚不当法,天亦无道呢?” 盘膝在讲道台上的卫道南,青衣随风飘动。只简单一句,便让那自以为悟得修道真谛的化神修士,瞬间面色苍白。 果真如他所想,这些尚未能结成自身因果之人,往往会被外物所惑。 特别是那些想拼命揭开修道迷幻之人,越容易陷入心魔之中。 “本心为道,是故这世间,强大者善谋,弱小者善妒。我等修道,便是修自身本心。” 又一名修士走将而出,此人修为,已然到得化神中期巅峰。 顶多再有百数年,便能斩断因果,凝结自身化神意境。 “终究耽于因果,本心之道,不过是道之表象。如若强大是因,善谋并非是果;同理,弱小是因,善妒也不一定是果。” 卫道南语罢,目光一凝:“至于你说的本心,却连道之边缘都无法触碰。若本心是道,你可知本心真假?” 话音落下,那化神中期巅峰长老,当即一阵趔趄,随之跌坐到自身位置之上。 “自在是道,若修士能将因果,生死,轮回,诸多种种均都堪破。获得自在,自然得道!” 却是见一众空蜃门人答复了良久,依旧没有一人获得卫道南的肯定。那坐在云不空身旁的南宫羽,当即站起身来,朝卫道南一抱拳。 “堪得破吗?” 话方落下,卫道南身周的青衣随风轻动,数道因果之力,当即从他袍袖间逐一掠出。 “便连师伯,也没有堪破这因果之数么?” 在看到卫道南身周涌起诸多因果力量的刹那,南宫羽忽地全身一震。 便连云不空,明关等人,也都面露讶异之色。 卫道南微微一笑,并不直面回答:“所谓的自在,都存在对立之数。诸位既然已经默许了这片天地弱肉强食的规则,更是为因果,生死之类,隶属修士命格之物忙碌大半生,就须得明白,无论天道人道,既然存在,便有异数。” 说着,卫道南将那置于他原本座位一旁的清茶轻呷了一口,目中流露出些许追忆。 “老夫百余年前,收过一徒。” 话音落下,就见明关、风朴与云不空等人,均都齐齐回头,朝宫阳看去。 卫道南并不理会周遭变化,继续道:“当年他以婴变修为,夺得我镇魂殿一脉的少主之名。在心问之时,老夫曾借用天魔之口问他,你修道,究竟为何?” 话音传出,整个聚集了上万名空蜃门人的讲道台四周,已然落针可闻。 众人,均都安静等着卫道南说下去。 “他说,我要的,不过自身因果完整,迷惑不在,本心相安。此话,让老夫苦思冥想了近十年,不断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因果,如何让迷惑不在,使得本心相安?” 卫道南笑意更浓:“但这过去的百数年,一直没有答案。但对于修道一事,却是有了新的理解。” 朝宫阳点了点头,卫道南不再卖关子:“这世间,既然罗例出天道人道之别,那此天道、人道,又由何而来?” “这世间,既然天道永存,人道有终。那在有人存活之际,人道即为天道!” “人道即为天道!” 卫道南话音方刚落定,这最后一句,立时从宫阳口中传出。 随即无论尤皓、妙离尊者之流;还是那只有金丹修为的低阶修士,均都喃喃自语着念了出来。 “故而那抹除血影一脉,让空蜃屹立西荒之举,并不足以凝出任何道心魔念。充其量,只是谋道之法而已。” 另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传将出来,卫道南随即拂袖而起。 却是借用此番论道时机,将一众在围猎血影一脉之时,心内生出不少魔念的天寒低阶弟子,尽数矫正了过来。 ------------ 第579章 、奴印,第一枚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自0576章起,皆在修改。 马上圣诞了,大伙先躁动一下,往后再看。 ********** 卫道南虚空将明关托起,继续微笑着道:“的确,这世间的师徒,本就是因果的一部分。若我们太过执着,反倒落于窠臼。这一点,你没他看得通透。” 见明关依旧虎目赤红,卫道南霎时将自身虚圣修为放出。 正色道:“你我今生师徒,缘分已尽,留于心中便好。你若当真认为自己是我卫道南徒弟,便无论如何,都得全力将空蜃,拔升到整个五行大陆,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这空蜃是你的家,你的根,在天寒宗镇魂殿。只要老夫还活着,镇魂殿,都是你空蜃最为坚实的后盾!” 见卫道南这般说,明关虎目内的血红,方才淡了下去。 却是明白了卫道南此番将他“逐出师门”的举动,实则是在为了避嫌之际,让空蜃谋得更好的发展。 “嘿嘿,卫老儿就会酸人,什么镇魂殿是空蜃后盾?” 尤皓再度放出黑甲,整个人身上的强烈战意,却是无形中减弱了不少。 “老夫今日便可断言,自今往后,我天武殿之人,同样与空蜃宗并肩行事!” “老夫寒罗殿,同样如此!” 却是过去一年多里,与宫阳、明关二人待久了。 即便心思缜密如范岑,也不自觉对卫道南这一对天资超绝的徒弟,生出不少喜爱之意。 单单因为这两人的资质,他寒罗殿便值得赌上一赌。 在一众西荒巨擘开口之时,空蜃宗众多新晋门人,皆如同做梦一般。 修为较低,刚从散修群体中脱颖而出,侥幸入得空蜃门下的一众西荒散修,均都目光赤红。 至于那些先前依靠驭鬼和土皓两个大宗,强行征召而来的一众大宗执事、长老之流,则沉默不语。 “在场的诸位,最年轻者,恐怕也在西荒内活过了数百年岁。既然今日是讲道,那便请诸位告诉老夫,何为道?” 卫道南话语传出,掷地有声,论道会已然开始。 一时之间,雅雀无声,所有人,均都沉默下来。 便连尤皓,范岑,妙离尊者这样的老怪,也被这简单一句话给困住。 “俗语云,道即为道,道罚天,天罚人,人罚心,心罚万物。是故天之道,即为天道,人之道,即为因果万象。” 沉思良久,一名方刚化神的空蜃门人,当先站起身来。 将自身对修道的理解,无比简练的盘托而出。 “如若,罚不当法,天亦无道呢?” 盘膝在讲道台上的卫道南,青衣随风飘动。只简单一句,便让那自以为悟得修道真谛的化神修士,瞬间面色苍白。 果真如他所想,这些尚未能结成自身因果之人,往往会被外物所惑。 特别是那些想拼命揭开修道迷幻之人,越容易陷入心魔之中。 “本心为道,是故这世间,强大者善谋,弱小者善妒。我等修道,便是修自身本心。” 又一名修士走将而出,此人修为,已然到得化神中期巅峰。 顶多再有百数年,便能斩断因果,凝结自身化神意境。 “终究耽于因果,本心之道,不过是道之表象。如若强大是因,善谋并非是果;同理,弱小是因,善妒也不一定是果。” 卫道南语罢,目光一凝:“至于你说的本心,却连道之边缘都无法触碰。若本心是道,你可知本心真假?” 话音落下,那化神中期巅峰长老,当即一阵趔趄,随之跌坐到自身位置之上。 “自在是道,若修士能将因果,生死,轮回,诸多种种均都堪破。获得自在,自然得道!” 却是见一众空蜃门人答复了良久,依旧没有一人获得卫道南的肯定。那坐在云不空身旁的南宫羽,当即站起身来,朝卫道南一抱拳。 “堪得破吗?” 话方落下,卫道南身周的青衣随风轻动,数道因果之力,当即从他袍袖间逐一掠出。 “便连师伯,也没有堪破这因果之数么?” 在看到卫道南身周涌起诸多因果力量的刹那,南宫羽忽地全身一震。 便连云不空,明关等人,也都面露讶异之色。 卫道南微微一笑,并不直面回答:“所谓的自在,都存在对立之数。诸位既然已经默许了这片天地弱肉强食的规则,更是为因果,生死之类,隶属修士命格之物忙碌大半生,就须得明白,无论天道人道,既然存在,便有异数。” 说着,卫道南将那置于他原本座位一旁的清茶轻呷了一口,目中流露出些许追忆。 “老夫百余年前,收过一徒。” 话音落下,就见明关、风朴与云不空等人,均都齐齐回头,朝宫阳看去。 卫道南并不理会周遭变化,继续道:“当年他以婴变修为,夺得我镇魂殿一脉的少主之名。在心问之时,老夫曾借用天魔之口问他,你修道,究竟为何?” 话音传出,整个聚集了上万名空蜃门人的讲道台四周,已然落针可闻。 众人,均都安静等着卫道南说下去。 “他说,我要的,不过自身因果完整,迷惑不在,本心相安。此话,让老夫苦思冥想了近十年,不断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因果,如何让迷惑不在,使得本心相安?” 卫道南笑意更浓:“但这过去的百数年,一直没有答案。但对于修道一事,却是有了新的理解。” 朝宫阳点了点头,卫道南不再卖关子:“这世间,既然罗例出天道人道之别,那此天道、人道,又由何而来?” “这世间,既然天道永存,人道有终。那在有人存活之际,人道即为天道!” “人道即为天道!” 卫道南话音方刚落定,这最后一句,立时从宫阳口中传出。 随即无论尤皓、妙离尊者之流;还是那只有金丹修为的低阶修士,均都喃喃自语着念了出来。 “故而那抹除血影一脉,让空蜃屹立西荒之举,并不足以凝出任何道心魔念。充其量,只是谋道之法而已。” 另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传将出来,卫道南随即拂袖而起。 却是借用此番论道时机,将一众在围猎血影一脉之时,心内生出不少魔念的天寒低阶弟子,尽数矫正了过来。 ------------ 第580章 、此肉身,不属于你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缘由自0578章去找,多谢诸位。 最近情节有些深了,所以速度实在上不去。 ********** 卫道南虚空将明关托起,继续微笑着道:“的确,这世间的师徒,本就是因果的一部分。若我们太过执着,反倒落于窠臼。这一点,你没他看得通透。” 见明关依旧虎目赤红,卫道南霎时将自身虚圣修为放出。 正色道:“你我今生师徒,缘分已尽,留于心中便好。你若当真认为自己是我卫道南徒弟,便无论如何,都得全力将空蜃,拔升到整个五行大陆,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这空蜃是你的家,你的根,在天寒宗镇魂殿。只要老夫还活着,镇魂殿,都是你空蜃最为坚实的后盾!” 见卫道南这般说,明关虎目内的血红,方才淡了下去。 却是明白了卫道南此番将他“逐出师门”的举动,实则是在为了避嫌之际,让空蜃谋得更好的发展。 “嘿嘿,卫老儿就会酸人,什么镇魂殿是空蜃后盾?” 尤皓再度放出黑甲,整个人身上的强烈战意,却是无形中减弱了不少。 “老夫今日便可断言,自今往后,我天武殿之人,同样与空蜃宗并肩行事!” “老夫寒罗殿,同样如此!” 却是过去一年多里,与宫阳、明关二人待久了。 即便心思缜密如范岑,也不自觉对卫道南这一对天资超绝的徒弟,生出不少喜爱之意。 单单因为这两人的资质,他寒罗殿便值得赌上一赌。 在一众西荒巨擘开口之时,空蜃宗众多新晋门人,皆如同做梦一般。 修为较低,刚从散修群体中脱颖而出,侥幸入得空蜃门下的一众西荒散修,均都目光赤红。 至于那些先前依靠驭鬼和土皓两个大宗,强行征召而来的一众大宗执事、长老之流,则沉默不语。 “在场的诸位,最年轻者,恐怕也在西荒内活过了数百年岁。既然今日是讲道,那便请诸位告诉老夫,何为道?” 卫道南话语传出,掷地有声,论道会已然开始。 一时之间,雅雀无声,所有人,均都沉默下来。 便连尤皓,范岑,妙离尊者这样的老怪,也被这简单一句话给困住。 “俗语云,道即为道,道罚天,天罚人,人罚心,心罚万物。是故天之道,即为天道,人之道,即为因果万象。” 沉思良久,一名方刚化神的空蜃门人,当先站起身来。 将自身对修道的理解,无比简练的盘托而出。 “如若,罚不当法,天亦无道呢?” 盘膝在讲道台上的卫道南,青衣随风飘动。只简单一句,便让那自以为悟得修道真谛的化神修士,瞬间面色苍白。 果真如他所想,这些尚未能结成自身因果之人,往往会被外物所惑。 特别是那些想拼命揭开修道迷幻之人,越容易陷入心魔之中。 “本心为道,是故这世间,强大者善谋,弱小者善妒。我等修道,便是修自身本心。” 又一名修士走将而出,此人修为,已然到得化神中期巅峰。 顶多再有百数年,便能斩断因果,凝结自身化神意境。 “终究耽于因果,本心之道,不过是道之表象。如若强大是因,善谋并非是果;同理,弱小是因,善妒也不一定是果。” 卫道南语罢,目光一凝:“至于你说的本心,却连道之边缘都无法触碰。若本心是道,你可知本心真假?” 话音落下,那化神中期巅峰长老,当即一阵趔趄,随之跌坐到自身位置之上。 “自在是道,若修士能将因果,生死,轮回,诸多种种均都堪破。获得自在,自然得道!” 却是见一众空蜃门人答复了良久,依旧没有一人获得卫道南的肯定。那坐在云不空身旁的南宫羽,当即站起身来,朝卫道南一抱拳。 “堪得破吗?” 话方落下,卫道南身周的青衣随风轻动,数道因果之力,当即从他袍袖间逐一掠出。 “便连师伯,也没有堪破这因果之数么?” 在看到卫道南身周涌起诸多因果力量的刹那,南宫羽忽地全身一震。 便连云不空,明关等人,也都面露讶异之色。 卫道南微微一笑,并不直面回答:“所谓的自在,都存在对立之数。诸位既然已经默许了这片天地弱肉强食的规则,更是为因果,生死之类,隶属修士命格之物忙碌大半生,就须得明白,无论天道人道,既然存在,便有异数。” 说着,卫道南将那置于他原本座位一旁的清茶轻呷了一口,目中流露出些许追忆。 “老夫百余年前,收过一徒。” 话音落下,就见明关、风朴与云不空等人,均都齐齐回头,朝宫阳看去。 卫道南并不理会周遭变化,继续道:“当年他以婴变修为,夺得我镇魂殿一脉的少主之名。在心问之时,老夫曾借用天魔之口问他,你修道,究竟为何?” 话音传出,整个聚集了上万名空蜃门人的讲道台四周,已然落针可闻。 众人,均都安静等着卫道南说下去。 “他说,我要的,不过自身因果完整,迷惑不在,本心相安。此话,让老夫苦思冥想了近十年,不断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因果,如何让迷惑不在,使得本心相安?” 卫道南笑意更浓:“但这过去的百数年,一直没有答案。但对于修道一事,却是有了新的理解。” 朝宫阳点了点头,卫道南不再卖关子:“这世间,既然罗例出天道人道之别,那此天道、人道,又由何而来?” “这世间,既然天道永存,人道有终。那在有人存活之际,人道即为天道!” “人道即为天道!” 卫道南话音方刚落定,这最后一句,立时从宫阳口中传出。 随即无论尤皓、妙离尊者之流;还是那只有金丹修为的低阶修士,均都喃喃自语着念了出来。 “故而那抹除血影一脉,让空蜃屹立西荒之举,并不足以凝出任何道心魔念。充其量,只是谋道之法而已。” 另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传将出来,卫道南随即拂袖而起。 却是借用此番论道时机,将一众在围猎血影一脉之时,心内生出不少魔念的天寒低阶弟子,尽数矫正了过来。 ------------ 第581章 、魂之因,魄之由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华夏本不过什么圣诞。 但刀九依旧祝各位快乐,每一天都快了。 末了,照旧,从0578章开始的章节,都得改,大伙先别忙着看啊。 ********** “难不成这青年,要当众炼丹?” 到得此时,便连那些极为愚钝的大宗门人,也立时会意过来。 下一刻,就见吴柏青,以及那代表封运宗前来的纪云弥,均都目露奇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宫阳。 随着时间的蔓延,眼底的精光,变得愈发浓郁。 在化神以下的修士眼中,宫阳最为特别之处,在于元力规则运用方面。其对于诸多大五行规则的运用,已然达到登峰造极,令人窒息的地步。 但在吴柏青与纪云弥这等婴变老怪眼里,宫阳此番炼丹,却不仅把自身大五行规则,运用到登峰造极。 便连自身神魂力量,也堪称秒至毫巅。 “纪兄,虽然他空蜃三番送礼,老夫不明所以,也不想深究。就不知他空蜃门下这般年轻的炼丹师,究竟能炼制出何等品阶的丹药?” 眼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先前四溢而出的诸多药香,便被丹鼎吸敛了进去。 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圣殿广场内发生之事的吴柏青,当即朝纪云弥传音过来。 “按老夫的了解,在他这个修为的炼丹师,顶多能炼制出玄级下品,到玄级下品巅峰的丹药。” 纪云弥虽然目光灼灼,但碍于宫阳的修为,终究只将其炼制而出的单品,扣死在玄级下品这个阶段。 “那我俩赌一赌,若是他能炼化出超过玄级下品巅峰的丹药,那你六百余年之前得自西荒极渊内深处的那块火灵晶体,便送予师弟如何?” 这二人当真是位居高位久了,连对赌时机,都选得如此别出心裁。 “有何不敢?” 纪云弥再度扫了一眼宫阳的炼丹手法,胡须一挑:“虽然老夫知道你吴矬子身上,没有什么好的材料。但这区区一块火灵晶体,老夫还是赌得起。” ....... 时间须臾流逝,转眼便过去半个时辰。 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宫阳始终维系着平稳的元力输出。 到得后来,就见那先前还云淡风轻的纪云弥,下颌白须微动。却是对先前的赌局,开始有些动摇起来。 因为宫阳对于自身神魂,以及那化念规则的掌控,已然远远超过他认识的同阶化神炼丹师。 区别于纪云弥的忐忑,众多封运、浩淼门下的低阶弟子,目光则由先前的怀疑,开始变得心悦诚服起来。 只有那向来心思细腻的羽风女修,一些勉强入得化神与婴变门槛之人,须臾便有十数人,流露出死死爱慕之意。 其爱慕的,不仅是宫阳坚毅的外表。 更多的,却是来自其作为炼丹师的身份。毕竟有这这个身份,便代表着其往后的修炼一途,将会顺畅无比。 特别是在这等霍乱频发的西黄乱世,一直寻觅安全感的女修,自然会对强大者生出不少倾慕之心。 “叮!” 终于,在第二个时辰过去一半之际,一道两声合为一声的鼎鸣,自空蜃浩大的虚幻广场中央传出。 下一刻,四枚丹药,当即从丹鼎上方激射而去。 到得卫道南、妙离尊者四人面前之时,便凌空悬在空中。 “哈哈,此番对赌,却是师弟侥幸胜了!” 便在卫道南与妙离二人,均都目露奇光之际;那先前与纪云弥对赌的吴柏青,立时笑言开来。 “竟然以区区化神修为,便能炼制出相当于婴变初期巅峰老怪,方能炼制而出的玄级上品丹药!” 纪云弥目光骇然,仿佛先前的对赌,在这丹药面前已然无足轻重。 看向宫阳的目光,便如同看着一名妖孽一般。 “宫某此番献丑,让诸位前辈见笑了。” 宫阳说着,面上并没有更多表情。 仿佛这炼制玄级上品丹药,在他看来,不过是家常便饭一般。 的确如此,毕竟自从降生在五行大陆界内以来。虽然有着不少普通修士口中的奇遇,但每一次,都是他依仗自身对于大五行元力的深度雕琢,从而死里逃生。 故而对于这等炼丹之事的掌控,已然远远将同阶炼丹师甩开。 只是在听得纪云弥的称赞之际,眼底流转出一抹微不可查的错愕之色。 错愕过后,便转过头去,与明关用化念交流了一阵。 随后袍袖一振,再度开口道:“既然眼下诸位前辈,均都收了我空蜃门下的三重厚礼。眼下,宫某便越俎代庖,为数位前辈讲解一下这三道厚礼的缘由。” “第一道,为我空蜃道统。以此示人,是想证明我空蜃自今往后,将行匡扶正道,应对西荒霍乱的空蜃意志。” 听得此言,便连曾经参与议事的卫道南,也不自觉微微颔首。 宫阳目光敛起,坚定之意更浓。 “第二道,便是那三枚空白空蜃令牌。在此,宫某待明宗向各位前辈请命,若是诸位前辈愿意,便请回宗后从门下挑选三名天骄,入主我空蜃天上长老之职。” 顿了一顿,宫阳接续解释:“若是诸位前辈所在宗门,不愿意门下弟子入主空蜃。那藉此令牌,可无条件号令空蜃三次!” 待得宫阳说到此处,就见数声絮叨之语,立时从四大主宗低阶弟子,亦或者一众大宗门人之内传出。 宫阳却不为所动,再度缓缓开口。 “自今往后的二十年里,凡此次参与我空蜃主宗大典的宗门,均可获得眼下四位前辈手中的玄级上品丹药。” “其中,主宗每年获得五百枚,四年一付。大宗每年百枚之数,五年一付。” “.......” 话音落下,整个空蜃圣殿之前,霎时雅雀无声。 便在四大主宗之人,均都在冥神苦思之际,明关再度走上台来。与宫阳对视之后,均都会心一笑。 就见二人白衣如雪,施施然撑起了整个空蜃大宗之内,开阔达上万里的浩瀚苍穹。 众人只觉得一晃神,似乎看来了百年之后,这两名青年袖手笑傲西荒的俊逸场景。 “此事,诸位前辈勿需即刻表态。今日的空蜃大殿,便到此为止。还望明儿的五宗天骄交流盛会,各位前辈莫要藏私!” ------------ 第582章 、心誓,八百年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原因同0580章,此章无须再看。 Merry Christmas,各位! ********** “嗡”的一声,就见那两支小鼎,立时随着他自身的化念规则力量,须臾炼化起来。 “难不成这青年,要当众炼丹?” 到得此时,便连那些极为愚钝的大宗门人,也立时会意过来。 下一刻,就见吴柏青,以及那代表封运宗前来的纪云弥,均都目露奇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宫阳。 随着时间的蔓延,眼底的精光,变得愈发浓郁。 在化神以下的修士眼中,宫阳最为特别之处,在于元力规则运用方面。其对于诸多大五行规则的运用,已然达到登峰造极,令人窒息的地步。 但在吴柏青与纪云弥这等婴变老怪眼里,宫阳此番炼丹,却不仅把自身大五行规则,运用到登峰造极。 便连自身神魂力量,也堪称秒至毫巅。 “纪兄,虽然他空蜃三番送礼,老夫不明所以,也不想深究。就不知他空蜃门下这般年轻的炼丹师,究竟能炼制出何等品阶的丹药?” 眼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先前四溢而出的诸多药香,便被丹鼎吸敛了进去。 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圣殿广场内发生之事的吴柏青,当即朝纪云弥传音过来。 “按老夫的了解,在他这个修为的炼丹师,顶多能炼制出玄级下品,到玄级下品巅峰的丹药。” 纪云弥虽然目光灼灼,但碍于宫阳的修为,终究只将其炼制而出的单品,扣死在玄级下品这个阶段。 “那我俩赌一赌,若是他能炼化出超过玄级下品巅峰的丹药,那你六百余年之前得自西荒极渊内深处的那块火灵晶体,便送予师弟如何?” 这二人当真是位居高位久了,连对赌时机,都选得如此别出心裁。 “有何不敢?” 纪云弥再度扫了一眼宫阳的炼丹手法,胡须一挑:“虽然老夫知道你吴矬子身上,没有什么好的材料。但这区区一块火灵晶体,老夫还是赌得起。” ....... 时间须臾流逝,转眼便过去半个时辰。 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宫阳始终维系着平稳的元力输出。 到得后来,就见那先前还云淡风轻的纪云弥,下颌白须微动。却是对先前的赌局,开始有些动摇起来。 因为宫阳对于自身神魂,以及那化念规则的掌控,已然远远超过他认识的同阶化神炼丹师。 区别于纪云弥的忐忑,众多封运、浩淼门下的低阶弟子,目光则由先前的怀疑,开始变得心悦诚服起来。 只有那向来心思细腻的羽风女修,一些勉强入得化神与婴变门槛之人,须臾便有十数人,流露出死死爱慕之意。 其爱慕的,不仅是宫阳坚毅的外表。 更多的,却是来自其作为炼丹师的身份。毕竟有这这个身份,便代表着其往后的修炼一途,将会顺畅无比。 特别是在这等霍乱频发的西黄乱世,一直寻觅安全感的女修,自然会对强大者生出不少倾慕之心。 “叮!” 终于,在第二个时辰过去一半之际,一道两声合为一声的鼎鸣,自空蜃浩大的虚幻广场中央传出。 下一刻,四枚丹药,当即从丹鼎上方激射而去。 到得卫道南、妙离尊者四人面前之时,便凌空悬在空中。 “哈哈,此番对赌,却是师弟侥幸胜了!” 便在卫道南与妙离二人,均都目露奇光之际;那先前与纪云弥对赌的吴柏青,立时笑言开来。 “竟然以区区化神修为,便能炼制出相当于婴变初期巅峰老怪,方能炼制而出的玄级上品丹药!” 纪云弥目光骇然,仿佛先前的对赌,在这丹药面前已然无足轻重。 看向宫阳的目光,便如同看着一名妖孽一般。 “宫某此番献丑,让诸位前辈见笑了。” 宫阳说着,面上并没有更多表情。 仿佛这炼制玄级上品丹药,在他看来,不过是家常便饭一般。 的确如此,毕竟自从降生在五行大陆界内以来。虽然有着不少普通修士口中的奇遇,但每一次,都是他依仗自身对于大五行元力的深度雕琢,从而死里逃生。 故而对于这等炼丹之事的掌控,已然远远将同阶炼丹师甩开。 只是在听得纪云弥的称赞之际,眼底流转出一抹微不可查的错愕之色。 错愕过后,便转过头去,与明关用化念交流了一阵。 随后袍袖一振,再度开口道:“既然眼下诸位前辈,均都收了我空蜃门下的三重厚礼。眼下,宫某便越俎代庖,为数位前辈讲解一下这三道厚礼的缘由。” “第一道,为我空蜃道统。以此示人,是想证明我空蜃自今往后,将行匡扶正道,应对西荒霍乱的空蜃意志。” 听得此言,便连曾经参与议事的卫道南,也不自觉微微颔首。 宫阳目光敛起,坚定之意更浓。 “第二道,便是那三枚空白空蜃令牌。在此,宫某待明宗向各位前辈请命,若是诸位前辈愿意,便请回宗后从门下挑选三名天骄,入主我空蜃天上长老之职。” 顿了一顿,宫阳接续解释:“若是诸位前辈所在宗门,不愿意门下弟子入主空蜃。那藉此令牌,可无条件号令空蜃三次!” 待得宫阳说到此处,就见数声絮叨之语,立时从四大主宗低阶弟子,亦或者一众大宗门人之内传出。 宫阳却不为所动,再度缓缓开口。 “自今往后的二十年里,凡此次参与我空蜃主宗大典的宗门,均可获得眼下四位前辈手中的玄级上品丹药。” “其中,主宗每年获得五百枚,四年一付。大宗每年百枚之数,五年一付。” “.......” 话音落下,整个空蜃圣殿之前,霎时雅雀无声。 便在四大主宗之人,均都在冥神苦思之际,明关再度走上台来。与宫阳对视之后,均都会心一笑。 就见二人白衣如雪,施施然撑起了整个空蜃大宗之内,开阔达上万里的浩瀚苍穹。 众人只觉得一晃神,似乎看来了百年之后,这两名青年袖手笑傲西荒的俊逸场景。 “此事,诸位前辈勿需即刻表态。今日的空蜃大殿,便到此为止。还望明儿的五宗天骄交流盛会,各位前辈莫要藏私!” ------------ 第583章 、海域道场,界破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正在改0580章,大伙可以存几日,到元旦左右再看。 天寒地冻,注意防寒保暖。 ********** 宫阳沉思了一阵,随之拔足而起,朝空蜃圣殿方向掠去。 到得圣殿之内坐定,宫阳当即将自身命魂,导入大殿正中,那由诸多核心内门长老命魂加持的大阵之中。 过不多久,便见一抹赤色光芒,当先从明关命魂烙印的位置流转出来。 ...... “咦,怎地才二十余年不曾走动,这西荒境内的地气,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便在空蜃圣殿内,宫阳一行正在凭空与明关交流,获取西荒地气流向之际。 远在千数里外的一处民间坊市上,就见一名身着月白青衫的男子,时不时抬头看向苍穹深处。 “木灵之力过于富盛,除此之外...嗯,还有一丝迥异于以往的阴寒之力.......” 见身前的两人,并不搭理于他,这剑眉星目内,偶尔流溢出一抹轻佻之色的青年。 方才暗叹一声,停止了卖弄。 事实上,他先前所说之言,并没有半分虚幻。 那抹阴寒之力,也并非他杜撰而出,而是空蜃新近踏入主宗行列,属于空蜃的地气波动,无端浓郁了一些。 而这些地气,自然受到了空蜃道统的影响。 然而组成空蜃道统的,除了空蜃宗门制度之外;更多的,却是那融入道统的浩大土源印,以及宫阳那渡劫成功,凝化成自身领域的诛魔棒 --天邪。 这天邪数度被宫阳以诅咒力量炼制,久而久之,便裹挟了数分属于诅咒的阴冷之力。 “采薇姨娘,到底还要多久,方能到得你说的空蜃大宗境内?” 便在百里痴闷闷不乐之时,那走在粉衣女子身旁的高大青年,随即闷声闷气的问了一句。 “怎么,正月想你宫叔了?” 温婉的声音传来,在面对这身量七尺左右的青年之时,那原本面容冷淡的女子,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 “嗯,被百里叔带出多年,都快不记得宫叔的模样了。” 眼下的正月,隐约还留有不少属于少年的青涩。 其整个身形,却是比当初离开宫阳之时,暴涨了数倍。 眉宇之间,依稀有当年令天绝的模样。 终究是在尚未临盆之前,便被宫阳以自身魂血温养;在其降生之后,更是将属于令天绝的一道命魂,打入正月体内。 是故这青年即便疏于修炼,眼下也有了阳力七重左右的修为。 回顾宫阳在这个年纪,还在阳力三重死磕。 想当年,那顽劣孩童被百里痴忽悠,离开近阳山之时,不过半尺有余。却在宫阳化神,空蜃成功晋升主宗的二十余年里,长成了一个大好青年的模样。 便连心性,也变得沉稳了不少。 “呦呵,你这吃里扒外的小子,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现在却来倒打一耙。也不想想你这些年,究竟是谁拉扯大的?” 百里痴听得二人对话,又见周采薇贝齿轻启,展颜一笑,立时凑了上来。 “不是,正月自然感激百里叔,只是......” 正月本就有些嘴笨,此时再被他这么一搅合,,立时变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苍!” 就在百里痴想通过正月这个决口,试图和周采薇搭上话之际;一声低喝,受染从面前女子的口中传了出来。 “唔!” 话音传出,就听得一声小兽低鸣,霎时泛起。 却是那一路走来,惹得路人纷纷回头看来的精致小兽,眼底深处立刻泛起一抹幽蓝火光,朝百里痴低声警告了一番。 也不知这小兽在那仙遗道场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只见它一双背翅,显得愈发光洁雪白,凌厉如刀。 特别是那额间的犄角,金芒更甚。 环绕其上的三道血匝,也变得愈发苍劲起来。 “你狠,你厉害。不过你得当心在回到空蜃大宗之后,本公子心情一好,便将你从宫师弟手中讨来.......” 话方落下,就见周采薇美目骤寒,再度瞅了他一眼。 百里痴没来由一阵心惊胆颤,只得将接下来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便在这三人一兽,时不时传出争吵嬉闹之际,小半月已过。 二十余日之后,那地气富盛,有着主宗威仪的空蜃群山,已经遥遥出现在三人眼中。 才简单试探了一番空蜃群山的地气流动,周采薇美目深处,立时泛起诸多错愕之色。 不过也未错愕多久,便结合周遭的地气变动,猜测出空蜃已经晋升主宗的事实。 三人持续靠近,周采薇与正月二人,尚且没有多大反应。 那仙碑之魂却是脚步一颤,整个人眼神瞬间变得飘忽起来。观其情状,似是随时都有拔足而逃的可能。 便在周采薇亮出身份令牌,空蜃山门自动开启之际。 百里痴便刻意落下一步,迟疑间,终究退了回去。 “怎么,是心里有鬼,还是近乡情怯?” 却才挪出半丈之遥,一道冷哼,刹那出现在他神魂之中。 “哪里,本公子光明磊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辈。虽然你空蜃门槛的确高了一些,但对老夫而言,还不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之地么?” 百里痴兀自强撑,心底却是怕得要死,担心宫阳新账旧账一起算。 毕竟当年觊觎宫阳古碑空间内沉睡的荒蛊,加上后来觉得为宫阳护法之事,极为枯燥,于是顺势拐走了懵懂无知的小正月。 最为致命的是,他依旧沿用宫阳师兄的身份,不远万里跑去仙遗道场,撩宫阳师姐...... 无论任何一件事,都令他百口莫辩,头皮发麻。 “那具化神女修肉身,交出来吧!” 几乎与周采薇领着正月,进入空蜃山门大阵同时,一道残影激射而出。 紧接着,宫阳整个身形,已经出现在百里痴面前。 “什么,你说什么?空蜃地气太强,本公子怎么听不清楚......” 百里痴避开宫阳目光,依旧撒泼耍赖。 “还在周旋么,你可知那女修肉身,本就不属于你。” 宫阳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怒气,一字一句,将自己截留百里痴的目的说得清清楚楚。 若非碍于空蜃山门就在眼前,加之当年那孩子,好像被这不靠谱的仙碑魂体照顾得不错;估计他就会一言不发,展开搜魂之术。 ------------ 第583章 、海域道场,界破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正在改0580章,大伙可以存几日,到元旦左右再看。 天寒地冻,注意防寒保暖。 ********** 宫阳沉思了一阵,随之拔足而起,朝空蜃圣殿方向掠去。 到得圣殿之内坐定,宫阳当即将自身命魂,导入大殿正中,那由诸多核心内门长老命魂加持的大阵之中。 过不多久,便见一抹赤色光芒,当先从明关命魂烙印的位置流转出来。 ...... “咦,怎地才二十余年不曾走动,这西荒境内的地气,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便在空蜃圣殿内,宫阳一行正在凭空与明关交流,获取西荒地气流向之际。 远在千数里外的一处民间坊市上,就见一名身着月白青衫的男子,时不时抬头看向苍穹深处。 “木灵之力过于富盛,除此之外...嗯,还有一丝迥异于以往的阴寒之力.......” 见身前的两人,并不搭理于他,这剑眉星目内,偶尔流溢出一抹轻佻之色的青年。 方才暗叹一声,停止了卖弄。 事实上,他先前所说之言,并没有半分虚幻。 那抹阴寒之力,也并非他杜撰而出,而是空蜃新近踏入主宗行列,属于空蜃的地气波动,无端浓郁了一些。 而这些地气,自然受到了空蜃道统的影响。 然而组成空蜃道统的,除了空蜃宗门制度之外;更多的,却是那融入道统的浩大土源印,以及宫阳那渡劫成功,凝化成自身领域的诛魔棒 --天邪。 这天邪数度被宫阳以诅咒力量炼制,久而久之,便裹挟了数分属于诅咒的阴冷之力。 “采薇姨娘,到底还要多久,方能到得你说的空蜃大宗境内?” 便在百里痴闷闷不乐之时,那走在粉衣女子身旁的高大青年,随即闷声闷气的问了一句。 “怎么,正月想你宫叔了?” 温婉的声音传来,在面对这身量七尺左右的青年之时,那原本面容冷淡的女子,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 “嗯,被百里叔带出多年,都快不记得宫叔的模样了。” 眼下的正月,隐约还留有不少属于少年的青涩。 其整个身形,却是比当初离开宫阳之时,暴涨了数倍。 眉宇之间,依稀有当年令天绝的模样。 终究是在尚未临盆之前,便被宫阳以自身魂血温养;在其降生之后,更是将属于令天绝的一道命魂,打入正月体内。 是故这青年即便疏于修炼,眼下也有了阳力七重左右的修为。 回顾宫阳在这个年纪,还在阳力三重死磕。 想当年,那顽劣孩童被百里痴忽悠,离开近阳山之时,不过半尺有余。却在宫阳化神,空蜃成功晋升主宗的二十余年里,长成了一个大好青年的模样。 便连心性,也变得沉稳了不少。 “呦呵,你这吃里扒外的小子,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现在却来倒打一耙。也不想想你这些年,究竟是谁拉扯大的?” 百里痴听得二人对话,又见周采薇贝齿轻启,展颜一笑,立时凑了上来。 “不是,正月自然感激百里叔,只是......” 正月本就有些嘴笨,此时再被他这么一搅合,,立时变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苍!” 就在百里痴想通过正月这个决口,试图和周采薇搭上话之际;一声低喝,受染从面前女子的口中传了出来。 “唔!” 话音传出,就听得一声小兽低鸣,霎时泛起。 却是那一路走来,惹得路人纷纷回头看来的精致小兽,眼底深处立刻泛起一抹幽蓝火光,朝百里痴低声警告了一番。 也不知这小兽在那仙遗道场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只见它一双背翅,显得愈发光洁雪白,凌厉如刀。 特别是那额间的犄角,金芒更甚。 环绕其上的三道血匝,也变得愈发苍劲起来。 “你狠,你厉害。不过你得当心在回到空蜃大宗之后,本公子心情一好,便将你从宫师弟手中讨来.......” 话方落下,就见周采薇美目骤寒,再度瞅了他一眼。 百里痴没来由一阵心惊胆颤,只得将接下来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便在这三人一兽,时不时传出争吵嬉闹之际,小半月已过。 二十余日之后,那地气富盛,有着主宗威仪的空蜃群山,已经遥遥出现在三人眼中。 才简单试探了一番空蜃群山的地气流动,周采薇美目深处,立时泛起诸多错愕之色。 不过也未错愕多久,便结合周遭的地气变动,猜测出空蜃已经晋升主宗的事实。 三人持续靠近,周采薇与正月二人,尚且没有多大反应。 那仙碑之魂却是脚步一颤,整个人眼神瞬间变得飘忽起来。观其情状,似是随时都有拔足而逃的可能。 便在周采薇亮出身份令牌,空蜃山门自动开启之际。 百里痴便刻意落下一步,迟疑间,终究退了回去。 “怎么,是心里有鬼,还是近乡情怯?” 却才挪出半丈之遥,一道冷哼,刹那出现在他神魂之中。 “哪里,本公子光明磊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辈。虽然你空蜃门槛的确高了一些,但对老夫而言,还不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之地么?” 百里痴兀自强撑,心底却是怕得要死,担心宫阳新账旧账一起算。 毕竟当年觊觎宫阳古碑空间内沉睡的荒蛊,加上后来觉得为宫阳护法之事,极为枯燥,于是顺势拐走了懵懂无知的小正月。 最为致命的是,他依旧沿用宫阳师兄的身份,不远万里跑去仙遗道场,撩宫阳师姐...... 无论任何一件事,都令他百口莫辩,头皮发麻。 “那具化神女修肉身,交出来吧!” 几乎与周采薇领着正月,进入空蜃山门大阵同时,一道残影激射而出。 紧接着,宫阳整个身形,已经出现在百里痴面前。 “什么,你说什么?空蜃地气太强,本公子怎么听不清楚......” 百里痴避开宫阳目光,依旧撒泼耍赖。 “还在周旋么,你可知那女修肉身,本就不属于你。” 宫阳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怒气,一字一句,将自己截留百里痴的目的说得清清楚楚。 若非碍于空蜃山门就在眼前,加之当年那孩子,好像被这不靠谱的仙碑魂体照顾得不错;估计他就会一言不发,展开搜魂之术。 ------------ 第584章 、逐鹿西荒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同0582章,大伙存到元旦之后在看吧。 没办法,群雄逐鹿的局面即将来临,所以得稳一些。 ********** “咦,怎地才二十余年不曾走动,这西荒境内的地气,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便在空蜃圣殿内,宫阳一行正在凭空与明关交流,获取西荒地气流向之际。 远在千数里外的一处民间坊市上,就见一名身着月白青衫的男子,时不时抬头看向苍穹深处。 “木灵之力过于富盛,除此之外...嗯,还有一丝迥异于以往的阴寒之力.......” 见身前的两人,并不搭理于他,这剑眉星目内,偶尔流溢出一抹轻佻之色的青年。 方才暗叹一声,停止了卖弄。 事实上,他先前所说之言,并没有半分虚幻。 那抹阴寒之力,也并非他杜撰而出,而是空蜃新近踏入主宗行列,属于空蜃的地气波动,无端浓郁了一些。 而这些地气,自然受到了空蜃道统的影响。 ******凡是有前言的章节,都是反盗版章节******诸位想看正版,请加刀九微信,亦或者来***创***世***中***文***网。 ******谢谢各位****** 然而组成空蜃道统的,除了空蜃宗门制度之外;更多的,却是那融入道统的浩大土源印,以及宫阳那渡劫成功,凝化成自身领域的诛魔棒 --天邪。 这天邪数度被宫阳以诅咒力量炼制,久而久之,便裹挟了数分属于诅咒的阴冷之力。 “采薇姨娘,到底还要多久,方能到得你说的空蜃大宗境内?” 便在百里痴闷闷不乐之时,那走在粉衣女子身旁的高大青年,随即闷声闷气的问了一句。 “怎么,正月想你宫叔了?” 温婉的声音传来,在面对这身量七尺左右的青年之时,那原本面容冷淡的女子,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 “嗯,被百里叔带出多年,都快不记得宫叔的模样了。” 眼下的正月,隐约还留有不少属于少年的青涩。 其整个身形,却是比当初离开宫阳之时,暴涨了数倍。 眉宇之间,依稀有当年令天绝的模样。 终究是在尚未临盆之前,便被宫阳以自身魂血温养;在其降生之后,更是将属于令天绝的一道命魂,打入正月体内。 是故这青年即便疏于修炼,眼下也有了阳力七重左右的修为。 回顾宫阳在这个年纪,还在阳力三重死磕。 想当年,那顽劣孩童被百里痴忽悠,离开近阳山之时,不过半尺有余。却在宫阳化神,空蜃成功晋升主宗的二十余年里,长成了一个大好青年的模样。 便连心性,也变得沉稳了不少。 “呦呵,你这吃里扒外的小子,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现在却来倒打一耙。也不想想你这些年,究竟是谁拉扯大的?” 百里痴听得二人对话,又见周采薇贝齿轻启,展颜一笑,立时凑了上来。 “不是,正月自然感激百里叔,只是......” 正月本就有些嘴笨,此时再被他这么一搅合,,立时变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苍!” 就在百里痴想通过正月这个决口,试图和周采薇搭上话之际;一声低喝,受染从面前女子的口中传了出来。 “唔!” 话音传出,就听得一声小兽低鸣,霎时泛起。 却是那一路走来,惹得路人纷纷回头看来的精致小兽,眼底深处立刻泛起一抹幽蓝火光,朝百里痴低声警告了一番。 也不知这小兽在那仙遗道场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只见它一双背翅,显得愈发光洁雪白,凌厉如刀。 特别是那额间的犄角,金芒更甚。 环绕其上的三道血匝,也变得愈发苍劲起来。 “你狠,你厉害。不过你得当心在回到空蜃大宗之后,本公子心情一好,便将你从宫师弟手中讨来.......” 话方落下,就见周采薇美目骤寒,再度瞅了他一眼。 百里痴没来由一阵心惊胆颤,只得将接下来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便在这三人一兽,时不时传出争吵嬉闹之际,小半月已过。 二十余日之后,那地气富盛,有着主宗威仪的空蜃群山,已经遥遥出现在三人眼中。 才简单试探了一番空蜃群山的地气流动,周采薇美目深处,立时泛起诸多错愕之色。 不过也未错愕多久,便结合周遭的地气变动,猜测出空蜃已经晋升主宗的事实。 三人持续靠近,周采薇与正月二人,尚且没有多大反应。 那仙碑之魂却是脚步一颤,整个人眼神瞬间变得飘忽起来。观其情状,似是随时都有拔足而逃的可能。 便在周采薇亮出身份令牌,空蜃山门自动开启之际。 百里痴便刻意落下一步,迟疑间,终究退了回去。 “怎么,是心里有鬼,还是近乡情怯?” 却才挪出半丈之遥,一道冷哼,刹那出现在他神魂之中。 “哪里,本公子光明磊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辈。虽然你空蜃门槛的确高了一些,但对老夫而言,还不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之地么?” 百里痴兀自强撑,心底却是怕得要死,担心宫阳新账旧账一起算。 毕竟当年觊觎宫阳古碑空间内沉睡的荒蛊,加上后来觉得为宫阳护法之事,极为枯燥,于是顺势拐走了懵懂无知的小正月。 最为致命的是,他依旧沿用宫阳师兄的身份,不远万里跑去仙遗道场,撩宫阳师姐...... 无论任何一件事,都令他百口莫辩,头皮发麻。 “那具化神女修肉身,交出来吧!” 几乎与周采薇领着正月,进入空蜃山门大阵同时,一道残影激射而出。 紧接着,宫阳整个身形,已经出现在百里痴面前。 “什么,你说什么?空蜃地气太强,本公子怎么听不清楚......” 百里痴避开宫阳目光,依旧撒泼耍赖。 “还在周旋么,你可知那女修肉身,本就不属于你。” 宫阳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怒气,一字一句,将自己截留百里痴的目的说得清清楚楚。 若非碍于空蜃山门就在眼前,加之当年那孩子,好像被这不靠谱的仙碑魂体照顾得不错;估计他就会一言不发,展开搜魂之术。 ------------ 第584章 、逐鹿西荒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同0582章,大伙存到元旦之后在看吧。 没办法,群雄逐鹿的局面即将来临,所以得稳一些。 ********** “咦,怎地才二十余年不曾走动,这西荒境内的地气,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便在空蜃圣殿内,宫阳一行正在凭空与明关交流,获取西荒地气流向之际。 远在千数里外的一处民间坊市上,就见一名身着月白青衫的男子,时不时抬头看向苍穹深处。 “木灵之力过于富盛,除此之外...嗯,还有一丝迥异于以往的阴寒之力.......” 见身前的两人,并不搭理于他,这剑眉星目内,偶尔流溢出一抹轻佻之色的青年。 方才暗叹一声,停止了卖弄。 事实上,他先前所说之言,并没有半分虚幻。 那抹阴寒之力,也并非他杜撰而出,而是空蜃新近踏入主宗行列,属于空蜃的地气波动,无端浓郁了一些。 而这些地气,自然受到了空蜃道统的影响。 ******凡是有前言的章节,都是反盗版章节******诸位想看正版,请加刀九微信,亦或者来***创***世***中***文***网。 ******谢谢各位****** 然而组成空蜃道统的,除了空蜃宗门制度之外;更多的,却是那融入道统的浩大土源印,以及宫阳那渡劫成功,凝化成自身领域的诛魔棒 --天邪。 这天邪数度被宫阳以诅咒力量炼制,久而久之,便裹挟了数分属于诅咒的阴冷之力。 “采薇姨娘,到底还要多久,方能到得你说的空蜃大宗境内?” 便在百里痴闷闷不乐之时,那走在粉衣女子身旁的高大青年,随即闷声闷气的问了一句。 “怎么,正月想你宫叔了?” 温婉的声音传来,在面对这身量七尺左右的青年之时,那原本面容冷淡的女子,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 “嗯,被百里叔带出多年,都快不记得宫叔的模样了。” 眼下的正月,隐约还留有不少属于少年的青涩。 其整个身形,却是比当初离开宫阳之时,暴涨了数倍。 眉宇之间,依稀有当年令天绝的模样。 终究是在尚未临盆之前,便被宫阳以自身魂血温养;在其降生之后,更是将属于令天绝的一道命魂,打入正月体内。 是故这青年即便疏于修炼,眼下也有了阳力七重左右的修为。 回顾宫阳在这个年纪,还在阳力三重死磕。 想当年,那顽劣孩童被百里痴忽悠,离开近阳山之时,不过半尺有余。却在宫阳化神,空蜃成功晋升主宗的二十余年里,长成了一个大好青年的模样。 便连心性,也变得沉稳了不少。 “呦呵,你这吃里扒外的小子,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现在却来倒打一耙。也不想想你这些年,究竟是谁拉扯大的?” 百里痴听得二人对话,又见周采薇贝齿轻启,展颜一笑,立时凑了上来。 “不是,正月自然感激百里叔,只是......” 正月本就有些嘴笨,此时再被他这么一搅合,,立时变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苍!” 就在百里痴想通过正月这个决口,试图和周采薇搭上话之际;一声低喝,受染从面前女子的口中传了出来。 “唔!” 话音传出,就听得一声小兽低鸣,霎时泛起。 却是那一路走来,惹得路人纷纷回头看来的精致小兽,眼底深处立刻泛起一抹幽蓝火光,朝百里痴低声警告了一番。 也不知这小兽在那仙遗道场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只见它一双背翅,显得愈发光洁雪白,凌厉如刀。 特别是那额间的犄角,金芒更甚。 环绕其上的三道血匝,也变得愈发苍劲起来。 “你狠,你厉害。不过你得当心在回到空蜃大宗之后,本公子心情一好,便将你从宫师弟手中讨来.......” 话方落下,就见周采薇美目骤寒,再度瞅了他一眼。 百里痴没来由一阵心惊胆颤,只得将接下来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便在这三人一兽,时不时传出争吵嬉闹之际,小半月已过。 二十余日之后,那地气富盛,有着主宗威仪的空蜃群山,已经遥遥出现在三人眼中。 才简单试探了一番空蜃群山的地气流动,周采薇美目深处,立时泛起诸多错愕之色。 不过也未错愕多久,便结合周遭的地气变动,猜测出空蜃已经晋升主宗的事实。 三人持续靠近,周采薇与正月二人,尚且没有多大反应。 那仙碑之魂却是脚步一颤,整个人眼神瞬间变得飘忽起来。观其情状,似是随时都有拔足而逃的可能。 便在周采薇亮出身份令牌,空蜃山门自动开启之际。 百里痴便刻意落下一步,迟疑间,终究退了回去。 “怎么,是心里有鬼,还是近乡情怯?” 却才挪出半丈之遥,一道冷哼,刹那出现在他神魂之中。 “哪里,本公子光明磊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辈。虽然你空蜃门槛的确高了一些,但对老夫而言,还不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之地么?” 百里痴兀自强撑,心底却是怕得要死,担心宫阳新账旧账一起算。 毕竟当年觊觎宫阳古碑空间内沉睡的荒蛊,加上后来觉得为宫阳护法之事,极为枯燥,于是顺势拐走了懵懂无知的小正月。 最为致命的是,他依旧沿用宫阳师兄的身份,不远万里跑去仙遗道场,撩宫阳师姐...... 无论任何一件事,都令他百口莫辩,头皮发麻。 “那具化神女修肉身,交出来吧!” 几乎与周采薇领着正月,进入空蜃山门大阵同时,一道残影激射而出。 紧接着,宫阳整个身形,已经出现在百里痴面前。 “什么,你说什么?空蜃地气太强,本公子怎么听不清楚......” 百里痴避开宫阳目光,依旧撒泼耍赖。 “还在周旋么,你可知那女修肉身,本就不属于你。” 宫阳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怒气,一字一句,将自己截留百里痴的目的说得清清楚楚。 若非碍于空蜃山门就在眼前,加之当年那孩子,好像被这不靠谱的仙碑魂体照顾得不错;估计他就会一言不发,展开搜魂之术。 ------------ 第585章 、聚魂桩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仍在修改,诸位延后再看。 ********** “原来关于西荒是神眷之地的传说,都是真的?” 宫阳剑眉微眯,目光炽然的看着卫道南:“那为何即便强如天寒,也不愿再属于天寒自身的西荒喻示之上,注明西荒的出处?” 诚然,这神眷之地的传说,宫阳也并非得自一众西荒修士之口。 随后到得南冥境内之后,又让韩天泽寻找了一些南冥隐闻前来,方才逐步证实。 至于其来源,则要追溯到当年筑基之时,于那葬兽谷内,那来自南冥之地的一众散修之口。 “呵呵,这世间之人,擅长杀人。那你可见过这世间的杀人者,会在自己屠戮之地,刻上那些被杀之人名讳的执道者?” 卫道南淡淡一笑,却是不愿过多解释。 沉吟了良久,方才继续道:“这西荒刚出现的数百年里,曾传出过惊天霍乱。西荒幸存下来之人,称呼那段时期,为人屠。” 说到此处,卫道南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回眼看去,就见宫阳同样眉头紧皱。 “老夫,是第三批前来西荒,参与人屠计划之人。便在那时,种下了心誓的种子.......” 卫道南极为简洁的将当年的霍乱说了一遍,到得涉及西荒秘辛之处,却是下意识的掩藏了起来。 或许,是觉得即便以宫阳目前的修为,还不足以接触到那些秘密。 此外,却是希望更好保护周采薇二人。 “既然杀人,不过是为了夺命,又有何忌惮之处?” 降生在西荒两百余年,宫阳已经逐渐接受了整个五行大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加之眼下他已经笃定了自身谋道的道心,自然不会受魔念所侵。 “呵呵,那时的老夫,不过方刚化神成功。若是当年的我,能有宫小子你的觉悟,自然不会让那怀柔的种子,再后来的数千年里,长成心誓的参天大树。” 卫道南勉强一笑,自从破开心誓之后,他整个人仿佛也不再惧怕任何心魔。 故而才能说出那等“生逢乱世,人道即天道”的话语。 “便连生魂,也会为活着之事生出疑惑么?” 便在宫阳理顺卫道南这心誓因由之际,周采薇再度淡淡问了一句。 却是以她连自身神魂因果,都得重新去追溯的心思,根本无法想象这世间神魂,居然会因为谋求生存,进而生出这等跳脱因果与神魂之外的心誓。 “呵呵,师姐此问,却是将五行之道内的生死,彻底剥离了出来。毕竟这世间之人,或多或少都会为活着生出不少疑惑,只是有的人活得聪明,看不出太多因果,故而轻松一些罢了。” 宫阳说完,朝卫道南一抱拳。 直起身来的同时,忽地尴尬一笑:“对了,徒儿此番来此,还有一物,要赠予师尊。” 宫阳言罢,却是连看也不看,便将一个储物袋托着,盛放到卫道南面前。 眼见卫道南收下,便向周采薇使了一个颜色,二人须臾掠出。 “这小子,是不是和我那不正经的尤皓师弟混得久了,居然专门做这些弯弯绕之事?” 便在宫阳与周采薇二人离去之后,卫道南方才将目光从二人离去的方向收了回来。 忽地记起宫阳离开时的眼神,极为不同寻常。 当下再度将那储物袋取出,信手破开了储物袋之上的神魂烙印。 却才一眼,整个人下意识便要后退。 面上一贯云淡风轻的神色,更是多出数分惶急,如同青天白日,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唉,这小子.......” 叹了一声,卫道南却是想起当初宫阳面对妙离尊者时,和自己一样迥异于常。 看来定是这小子,早就得到这具女修肉身。 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将妙离尊者这具遗失了千余年的化神分身,生生从西荒深处寻找了出来。 “小师弟,那储物袋内,究竟有什么东西?” 镇魂圣殿数十里之外,一贯少言寡语的周采薇。见宫阳一路神色古怪,当下微笑着问了出来。 “是妙离尊者千余年前,遗落在冥渊深处的一具分身。” 宫阳说着,面上笑意更浓。 下一刻,就见周采薇,面颊深处,同样泛起不少赤红之意。 却是在空蜃大宗之内,宫阳考虑到周采薇的女修身份,故而将她安排到女修聚集的羽凤殿之中。 有那新晋的空蜃太上长老知意和知容在,自然二人,便会同她说起妙离尊者和卫道南的一些往事。 这些往事,虽然宫阳尚不清楚,但从妙离尊者看向卫道南时的诸多幽怨来看。 这二人的孽缘,断然不浅。 ...... “轰隆!” 骇浪倒灌,惊涛震天。 距离天寒一脉三万余里的海域道场之上,诸多木灵之力,遥遥自整个空翻浩瀚的海域上方流转而出。 一株高达上千丈的苍翠绿树,遥遥出现在整个浩瀚无匹的海域道场之上。 随着这由木灵力量组成大浩瀚巨树肆意翻腾之际,那被侵蚀了七成左右的厚实土源壁障之内,道道大五行土灵之力泛起。 紧接着,五道浩瀚无匹的主宗光芒,霎时出现于偌大的海域道场之上。 五柄明黄的土属放弃,遥遥凝成守望相助的防线,支撑着整个海域道场内最后的禁制防线。 “凡我天道剑宗之人,务必全力破界。只待这矗立于东西二荒之间的五宗防御崩溃,大伙便可直驱西荒腹地,夺得西荒四大迷域之内的秘密!” 在海域道场一侧,属于东荒的浩瀚木灵战阵之中,一名身着灰袍,胸前绣着一把银色小剑的老者,目光紧沉的盯着居中的五宗壁障。 每每有破口出现,便会须臾消失。 再出现之际,就会发现此人已然将一枚蕴含着纯正木灵力量之物,须臾抛入两域壁障之中。 其身周,道道化念法则涌现。 观其修为,居然与当日全力施为的范岑相当。 尽管与尤皓与卫道南二人比起来,此人尚有不少差距。但其修为,却已然入得实打实的婴变境界。 另一侧,只见数百道黑影奔突不已,却每每落下,都将那被浩大植株撕开的壁障决口,再度撕开了不少。 “幽冥圣堂的儿郎们,给老子拼命凿穿这区区土灵防御。越过这道疆界,西荒任何物资,皆可予取予求!” ------------ 第586章 、羽凤道统之威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同0584章提示,依旧在修改中,诸位延后再看喔。 西荒霍乱已然全面爆发,无论正版盗版的书友,都到书评区点拨一番吧。 ********** “原来关于西荒是神眷之地的传说,都是真的?” 宫阳剑眉微眯,目光炽然的看着卫道南:“那为何即便强如天寒,也不愿再属于天寒自身的西荒喻示之上,注明西荒的出处?” 诚然,这神眷之地的传说,宫阳也并非得自一众西荒修士之口。 随后到得南冥境内之后,又让韩天泽寻找了一些南冥隐闻前来,方才逐步证实。 至于其来源,则要追溯到当年筑基之时,于那葬兽谷内,那来自南冥之地的一众散修之口。 “呵呵,这世间之人,擅长杀人。那你可见过这世间的杀人者,会在自己屠戮之地,刻上那些被杀之人名讳的执道者?” 卫道南淡淡一笑,却是不愿过多解释。 沉吟了良久,方才继续道:“这西荒刚出现的数百年里,曾传出过惊天霍乱。西荒幸存下来之人,称呼那段时期,为人屠。” 说到此处,卫道南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回眼看去,就见宫阳同样眉头紧皱。 “老夫,是第三批前来西荒,参与人屠计划之人。便在那时,种下了心誓的种子.......” 卫道南极为简洁的将当年的霍乱说了一遍,到得涉及西荒秘辛之处,却是下意识的掩藏了起来。 或许,是觉得即便以宫阳目前的修为,还不足以接触到那些秘密。 此外,却是希望更好保护周采薇二人。 “既然杀人,不过是为了夺命,又有何忌惮之处?” 降生在西荒两百余年,宫阳已经逐渐接受了整个五行大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加之眼下他已经笃定了自身谋道的道心,自然不会受魔念所侵。 “呵呵,那时的老夫,不过方刚化神成功。若是当年的我,能有宫小子你的觉悟,自然不会让那怀柔的种子,再后来的数千年里,长成心誓的参天大树。” 卫道南勉强一笑,自从破开心誓之后,他整个人仿佛也不再惧怕任何心魔。 故而才能说出那等“生逢乱世,人道即天道”的话语。 “便连生魂,也会为活着之事生出疑惑么?” 便在宫阳理顺卫道南这心誓因由之际,周采薇再度淡淡问了一句。 却是以她连自身神魂因果,都得重新去追溯的心思,根本无法想象这世间神魂,居然会因为谋求生存,进而生出这等跳脱因果与神魂之外的心誓。 “呵呵,师姐此问,却是将五行之道内的生死,彻底剥离了出来。毕竟这世间之人,或多或少都会为活着生出不少疑惑,只是有的人活得聪明,看不出太多因果,故而轻松一些罢了。” 宫阳说完,朝卫道南一抱拳。 直起身来的同时,忽地尴尬一笑:“对了,徒儿此番来此,还有一物,要赠予师尊。” 宫阳言罢,却是连看也不看,便将一个储物袋托着,盛放到卫道南面前。 眼见卫道南收下,便向周采薇使了一个颜色,二人须臾掠出。 “这小子,是不是和我那不正经的尤皓师弟混得久了,居然专门做这些弯弯绕之事?” 便在宫阳与周采薇二人离去之后,卫道南方才将目光从二人离去的方向收了回来。 忽地记起宫阳离开时的眼神,极为不同寻常。 当下再度将那储物袋取出,信手破开了储物袋之上的神魂烙印。 却才一眼,整个人下意识便要后退。 面上一贯云淡风轻的神色,更是多出数分惶急,如同青天白日,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唉,这小子.......” 叹了一声,卫道南却是想起当初宫阳面对妙离尊者时,和自己一样迥异于常。 看来定是这小子,早就得到这具女修肉身。 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将妙离尊者这具遗失了千余年的化神分身,生生从西荒深处寻找了出来。 “小师弟,那储物袋内,究竟有什么东西?” 镇魂圣殿数十里之外,一贯少言寡语的周采薇。见宫阳一路神色古怪,当下微笑着问了出来。 “是妙离尊者千余年前,遗落在冥渊深处的一具分身。” 宫阳说着,面上笑意更浓。 下一刻,就见周采薇,面颊深处,同样泛起不少赤红之意。 却是在空蜃大宗之内,宫阳考虑到周采薇的女修身份,故而将她安排到女修聚集的羽凤殿之中。 有那新晋的空蜃太上长老知意和知容在,自然二人,便会同她说起妙离尊者和卫道南的一些往事。 这些往事,虽然宫阳尚不清楚,但从妙离尊者看向卫道南时的诸多幽怨来看。 这二人的孽缘,断然不浅。 ...... “轰隆!” 骇浪倒灌,惊涛震天。 距离天寒一脉三万余里的海域道场之上,诸多木灵之力,遥遥自整个空翻浩瀚的海域上方流转而出。 一株高达上千丈的苍翠绿树,遥遥出现在整个浩瀚无匹的海域道场之上。 随着这由木灵力量组成大浩瀚巨树肆意翻腾之际,那被侵蚀了七成左右的厚实土源壁障之内,道道大五行土灵之力泛起。 紧接着,五道浩瀚无匹的主宗光芒,霎时出现于偌大的海域道场之上。 五柄明黄的土属放弃,遥遥凝成守望相助的防线,支撑着整个海域道场内最后的禁制防线。 “凡我天道剑宗之人,务必全力破界。只待这矗立于东西二荒之间的五宗防御崩溃,大伙便可直驱西荒腹地,夺得西荒四大迷域之内的秘密!” 在海域道场一侧,属于东荒的浩瀚木灵战阵之中,一名身着灰袍,胸前绣着一把银色小剑的老者,目光紧沉的盯着居中的五宗壁障。 每每有破口出现,便会须臾消失。 再出现之际,就会发现此人已然将一枚蕴含着纯正木灵力量之物,须臾抛入两域壁障之中。 其身周,道道化念法则涌现。 观其修为,居然与当日全力施为的范岑相当。 尽管与尤皓与卫道南二人比起来,此人尚有不少差距。但其修为,却已然入得实打实的婴变境界。 另一侧,只见数百道黑影奔突不已,却每每落下,都将那被浩大植株撕开的壁障决口,再度撕开了不少。 “幽冥圣堂的儿郎们,给老子拼命凿穿这区区土灵防御。越过这道疆界,西荒任何物资,皆可予取予求!” ------------ 第587章 、心之博弈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宫阳话音落下,浩淼宗镇魂桩再度被牵引而起,道道游魂力量,化作数万柄紫色剑光,凌空飞斩而出。 镇魂殿一行,当即封闭了自身的五蕴六识,全力推衍起来。 二十息。 四十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眨眼,便到得一炷香功夫。在这功夫里,并没有天寒宗镇魂桩的波动传来。 一切,都仿若石沉大海了一般。 “哼,殊死挣扎吧,老夫就不相信你西荒这一众瓮中之鳖,还能翻上天去?” 海域道场东荒一侧,决明子遥遥凌空站立。 其身周游弋不定的诸多化念法则,将其身形,渲染得愈发诡谲难明。 眼底的兴奋之意,却是未曾衰退半分。 “杀吧,杀吧,若非杀个天魂地暗,也罔顾你西荒作为独立一域的尊严!” 在他看来,眼下那尚未真正踏入西荒领地,便死了上千人的伤亡。 于他而言,并无半点不可。 其此番心性,虽说阴暗,倒也和宫阳那“乱世之内,天道可谋”的心神意志,不谋而合。 相比于幽冥圣堂,几乎以人屠的行事,持续督促着门下修士冒进。 那天道剑宗和作为莎椤铁树祭祀者的藏天门,却是迥异于前者。 这两宗之人,几乎自第一波破壁,遭受重创之后,便没有贸然行动。 而是进一步考较那西荒壁障,以及其后复合禁制的杀机所在。 果然,经过数月的连续推衍,这二宗之人,终于看出了不少端倪: 便是只需那海域道场上空的西荒主宗道统虚影,只要有一个没被摧毁,那它便能轻而易举的引发连带效应,造出不少的杀伤。 “孟师兄,眼下羽凤这青鸾道统,已然破开五成以上,接下来,你藏天门会作何打算?” 眼见被那逐渐亮起的西荒三大主宗道统一阻,便连先前贪功冒进的幽冥圣堂之人,也退回来大半部分。 那一直位于东侧,蓄力破阵的天道剑宗长老,当即传音朝那莎椤铁树之后的孟卜元问道。 此人目光飘忽,一看就是心机深沉之辈。 “老夫藏天门,向来不是什么好大喜功之辈。如若沙师弟终究不奈,便请当先入阵!” 此番前来,虽说他藏天门和那天道剑宗,幽冥圣堂一同获得这征伐西荒的先驱名额。 表面上,看上去博得了头彩。 事实上任谁都明白,不过是南荒一隅炮灰一般的存在。 至于其究竟为何甘愿在这等乱世里当炮灰,却是源于三宗近年来的发展势头,已然直逼东荒之地九宗十主的高度。 故而明知道此番作为先驱,定然伤亡巨大,却还是愿意搏上一搏。 若是能侥幸博得一个头彩,那在这等霍乱之际,说不定便能获得更多依附着。 籍着这等声名,说不定能摇身一变,取代某个主宗道统也说不定。 却也正因为如此,让这不过在表面上结成联盟,暗地里却存在不少争斗的三大宗门,兴起了明争暗斗之心。 “孟师兄误会了,我天道剑宗门徒在他西荒蛰伏数百年,所为的,自然不是这等莽夫之举。” 沙天恒将自己心思藏了大半,眼见孟卜元并不搭理他,当下朝前一抱拳。 “接下来的战局,便由孟师兄作为主导。我天道剑宗,与藏天门共进退!” 孟卜元扫了他一眼,并没有更多回应。 转而调过头,朝天幕上那青光升腾的青鸾战阵之上看去。 不过一眼,心底危机当即大盛。 “如果不想在连膻味都没闻到之前,便损耗巨大,还望沙师弟让贵宗门下尽数赶来帮老夫藏天一脉,催动这莎椤铁树!” 孟卜元说着,袍袖一扫,身周道道木灵力量涌起。 被面前的莎椤铁树吸收之后,整个莎椤铁树巨大的树冠,立时涌出道道青光。 那本就遒劲无比的根须,更是将那西荒壁障决口,充斥的嘎嘎作响。 沙天恒见到藏天一门门人,须臾便遁入莎椤铁树下沿,又见头顶处蓄积了三五日西荒游魂的巨大青鸾虚影,遥遥有自爆开来的趋势。 当即目光一闪,再不迟疑,当先领着门下弟子,到得莎椤铁树下沿。 便在这一行遁入莎椤铁树树冠下沿不久,那半空中八百余丈大小的凝实青鸾声音,蓦地仰颈而起! “叽喔!” 青鸾鸣叫,带着阵阵凄厉之意,苍唳无比! 下一刻,无尽青鸾虚影,从羽凤道统那巨大的青鸾下沿,须臾流传而出。 每每出现之处,都能牵动身周破碎的土灵力量流转。 紧接着,那袭来的一众木灵力量,刹那便被那数千道不足十丈大小的青鸾身影,整个禁锢了下来。 一时之间,风凝云滞,凡是被羽凤宗道统笼罩的地域。 那些尚未来得及反应的南荒修士身影,须臾被禁锢下来。 下一刻,无数青鸾身影,化作道道剑光俯冲下来。所到之处,但凡化神以下,没能拥有化神领域的修士,瞬间被轰斩一空。 “叽喔!” 又是一声比之先前还要绝望数倍的鹤鸣声传出,那半空中浩大达八百余丈大小的青鸾身影,蓦地充斥出无尽土灵地气。 紧接着,化作道道势可吞天的气浪,朝着天幕之下席卷而去。 眨眼功夫,便将那千丈大小的木灵精华,莎椤铁树蔓生的枝叶,刹那削去大半。 海域道场东荒一侧,立时风声鹤唳,惨叫连连。 “找到了!” 便在周遭大五行土属元力,开始全面暴动。一众西荒幽魂,更是如同经受冥冥之中的召唤,全力朝苍木大陆方向偌大的海域侵袭而去的瞬间。 那位于宫阳诅咒意境东北方向的周采薇,立时美目流盼。下一刻,便借用自身迥异于常人的神魂力量,愣生生将那藏在战阵深处的天寒聚魂桩标记出来。 镇魂殿一行,在那天寒聚魂桩被标记出来的瞬间,齐齐将自身封闭的五蕴六识打开。 却才打开来,便被周遭的无尽霍乱,以及道道惨绝人寰的惨呼影响。 沉稳如明关,面上也不自觉泛起些微惨白之意。 “眼下霍乱已生,这处聚魂桩战阵,说不得随时都会生出大范围崩溃。大伙随我全力反衍,无比从这五更聚魂桩之内,寻到生门所在。” 宫阳说着,立时探手而出,将一道有着诸多占卜之力的化念取了出来。 眨眼,便抛到众人中间。 镇魂殿众人须臾盘膝而坐,展开了极速反衍。 ------------ 第588章 、衍化木灵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时间紧迫,这个决定,已然是宫阳在此等环境下,能够寻找到的,最为可靠的决定。 毕竟世人都有炫耀之心,东荒此番大张旗鼓,更是妄动数万年道统来征伐西荒。 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物事作为见证。 一来,为炫耀功勋。 二来,却是作为即将奴役西荒道统的见证。 故而这五根聚魂桩,如若被其一举毁坏,也便罢了。 若是他决意留下一根,作为西荒耻辱的象征。那最终被留下的,自然是天寒道统一支。 羞辱至强者获得的快*感,远比征服来得痛快。 镇魂殿众人身周,随着一行持续反衍那道天寒手令,崩溃更甚。 大量西荒游魂被抽离而来,那些凝聚在五大聚魂桩身旁的游魂,再度进化,生出了彼此吞噬之意。 看来过不多久,便会变成吞魂存在。 而其一旦进化为吞魂,便代表着那作为西荒壁障最后防御的天寒聚魂桩,也会瞬间衍化出自身领域,即便镇魂殿一行拼尽全力,也不能再度藏身其中。 “嗡!” 宽阔近万里的海域道场上,浊浪翻天。 在那木灵以及土灵的交界之处,愣生生凝聚出一道高达四百余丈的浩瀚水墙。 诸多水气,被那木灵之力搅动,更是逆空升腾而起。如同偌大的海域,须臾凭空出现了一道长达千余里的浩瀚海岭一般。 五行水生木。 终于,在有这浩瀚海域的支撑下,那被羽凤宗道统生生崩断了半数的莎椤铁树,须臾便生出不少繁茂枝叶。 在艰难挡住羽凤道统侵袭之力后,偌大的莎椤铁树虚影,开始了全面反扑。 就见那原先只是根须扎入西荒壁障的莎椤铁树,此时道道木灵之力坠地。 区别于以往那些残肢断体,方刚崩断,便化作道道木灵力量消散。 眼下那须臾坠地的木灵力量,却是方才触及地面,须臾便长出一抹翠绿嫩芽。 被那海域道场内的浓重水气一击,当即拔高数寸。 不过十余息的功夫,已然延展到丈许来高。 那远在六十余里开外的五大主宗聚魂桩周遭,木灵力量愈发富盛。 周遭悍死反扑的游魂力量,被这阴属性的木灵之力一激,霎时便有数道厉啸传来。 道道灰暗游魂,当先从浩淼宗聚魂桩周围泛起,展开了无尽吞噬。 这吞噬的势头,一路从浩淼宗之处,蔓延到封运宗聚魂桩周遭。进而朝着羽凤宗方向蔓延而去。 便在那属于空蜃宗的赤红镇魂桩四周,也被诸多吞魂力量占据;数道残暴吞魂,开始朝着天寒聚魂桩蔓延而来的刹那。 “嗡”的一声,一块掩映在诸多游魂深处,白数丈大小的古碑,须臾朝前冲去。 一路势如破竹,终于赶在第一道吞魂来临,天寒聚魂桩即将衍化出自身领域的刹那,眨眼射入聚魂桩深处。 “此物,必须带走几株!” 便在古碑身形,虚空嵌入天寒聚魂桩,即将尽数消失不见之际。 一声冷哼传出,就见一道巨力涌来,眨眼,便将那在天寒聚魂桩四周疯狂衍生的苍翠植株,凭空拽起二十余株来。 下一刻,天寒聚魂桩领域之力出现。 古碑踪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西荒壁障,决口再度变大。在羽凤宗道统气息尽数消弭之际,整个壁障之内的禁制防御,已然崩坏了七成有余。 便在一众东荒修士,准备再度进犯之际,天幕之上,彤云顿起。 一柄可与那藏天门莎椤铁树一争雌雄的巨大天寒巨戟虚影,须臾凝出。 在它下沿之处,无数彤云与霍乱地气、游魂,刹那凝成数万气兵,直指莎椤铁树所在...... 时光须臾便过去了一个半月之久,在这一个半月之内,那浩瀚的莎椤铁树,终于将半空中的浩瀚巨戟,一点一点击退。 天寒宗聚魂桩深处,古碑空间内,镇魂殿一行加上百里痴九人,在这处不足六十丈大小的空间内,依旧盘膝坐地。 再度盘膝了十余日之后,宫阳方才睁开眼来。 一行似是感受到宫阳醒转过来,随即陆续睁开眼睛。 “眼下既然入得这聚魂桩深处,便说明大伙目前的处境,是相对安全的。” 宫阳目光灼灼,思路益发清晰:“接下来,除了等待聚魂桩自身防御虚弱下去,觅得时间外出之外。更多时间,便是借用这二十余棵植株,衍化出足够掩盖我等土灵力量的木灵之力!” 说到此处,镇魂殿众人,方才明白当初宫阳冒险取来这二十余棵植株的目的。 毕竟要成功混入南荒境内,单单是神魂力量波动,就须得极为强悍的掩盖之物。 虽然一行众人,修为均都在化神以上,且斩断了大量的因果之力。 那土灵力量,对一行造不出极大的限制。 但这九人,并非简单混入南荒界内便算完成任务。其终极任务,还须得在南荒境内,造出相应的传送战阵,可使得西荒一众元婴老怪,可以长驱直入。 如此,虽然无法一举碾碎东荒修士的阴谋。但要能拖住西荒大量修士,却是足够了。 故而此番凝结木灵之事,便是接下来东风中的重大环节。 若是能让镇魂殿一行,完美无瑕的踏入东荒境内。 那接下来的事情,注定会简单许多。 “要以绝后患,除非我等当真能衍化出木灵之力,而非借助这诡异植株的力量。” 便在宫阳等人尝试了数番之后,林藏锋似是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是了,若是单纯借用这植株内的木灵力量做掩饰,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宫阳目露精光,想了一阵自己在化神之时,强行借用天邪与古碑,勉强构成大五行循环之阵,最终炼化那天劫雷球,凝聚出水灵之事。 当下目光灿然,一扫众人道:“诸位师兄,师姐,宫阳有一法可堪一试。” 言罢,继续将那聚拢众人之力,形成大五行循环,其后再全力衍化元婴木灵的想法,=悉数说了出来。 稍一统计,除了宫阳自身意境偏于木灵属性之外,便连孙虚图和陈竹隐二人的婴变意境,也属于木灵范畴。 再加上可以化作任意属性的周采薇,以及百里痴的神魂力量。 一行九人需要凝聚木灵,彻底掩盖自身西荒修士身份的压力,瞬间大减。 再度商讨了一阵,众人当其齐齐盘膝坐地。以那二十余株诡异木灵植株作为点灵之处,逐步将自身无论元婴还是意境力量,均都凝化成实打实的木灵之力。 这一日,众人方刚勉强衍化出第三道木灵雏形。 便在此时,一声巨震,从十余里开外传来。 暗自观其方位,应该是属于西荒五大主宗中,属于浩淼宗的一支。 破界之行开启了六十余年,终于在那五宗道统壁障被破之后,赶到了这第二处西荒壁障所在之地。 ------------ 第589章 、六年,化一因果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咚咚!” 几乎在第一根聚魂桩被破的瞬间,镇魂殿众人,便连修为高绝如风朴、孙虚图等人,也能听到对方浊重的心跳声。 “百里师兄,准备!” 便在镇魂殿八人,均都无法屏气凝神,再度炼化面前的大五行木灵之际,宫阳同样醒转了过来。 就见那自从离开空蜃,便对周采薇露出胆怯之意的百里痴,当即神色一震,从战阵中抽身而出。 一时之间,魂雾奔突。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这仙碑之魂身周,再度出现了十二名修士。 这十二人,身周均都魂力鼓舞,化念法则翻滚,一看就是“婴变”级别的老怪。 却是在之前,宫阳就曾想象过那东荒来人破开西荒壁障,赶来毁去代表五大主宗道统的情形,故而让百里痴提前准备。 若是这十二名虚幻婴变修士,没能被对方看破。 加上风朴、孙虚图等五名实打实的婴变老怪,即便属于天寒一脉的聚魂桩被毁,凭借着这忽如其来的力量,也足以慑住西荒散修三五日。 这样的机会,足够镇魂殿一行暂时逃离危险之地。 “轰!” 又是持续七八日的攻击传来,终于,那靠浩淼宗较劲的封运聚魂桩,再也经受不住一众东荒修士的持续攻击。 在一阵嘎啦啦声响之后,崩溃为数块顽石坠地。 几乎每一道代表着西荒主宗的聚魂桩崩溃,便立时有不少东荒修士的惨叫传来。 看来当年的西荒五大主宗,似是早就起了提防之心。故而在这聚魂桩内,同样布下了杀局。 奈何眼下的东荒修士,眼见越过这镇魂桩内的游魂战阵,便可长驱直入,到得西荒境内。 已然不在乎周遭的伤亡,待那由封运宗聚魂桩引发的土灵暴动稍微平静了一些,便悍不畏死的朝着第三根镇魂桩之处扑去。 怎料羽凤一脉的道统,太过强大。 一直攻击了小半个月,依旧没能将其破开。 籍此变故,那藏身在天寒聚魂桩内的镇魂殿一行,戒备之心已然撑到极点。 又过了七八日,在羽凤宗聚魂桩被破开之时,那一直全力提防的宫阳一行,已然慢慢接纳了身周的诸多躁动之意。 便连防备之意,也逐渐减淡了下去。 “罢了,与其一直这般战战兢兢的坐着提防,倒不如将镇魂桩破碎之时,所抹杀的东荒修士的因果力量窃来一些,借机转变自身身份!” 宫阳眼见众人心神力量正在逐步涣散,若一直这般下去,定然会得不偿失。 既然危险一直都在,倒不如省下不少心力,来做对自己一行最为有用之事。 一念作罢,便在羽凤宗聚魂桩崩溃之际,悍然将自身诅咒意境放出。将那即将逃离的一众东荒修士散落的因果力量,大量汲取二来。 随后借用化神领域,缓缓融入自身因果之中。 数度推衍之下,就见宫阳身周的因果之力,逐渐被一抹淡淡的木灵力量渗入。 三五日之后,便连其冷硬的面容,也生出了些许变化。 原本以他强行收取周遭的霍乱因果的动静来看,绝对会引起东荒修士的注意。奈何整个天寒聚魂桩周围,眼下都被无尽霍乱的土灵以及木灵力量占满。 在此等霍乱之下,即便感知极为敏锐的元婴老怪,也不会将更多精力,放到探视天寒聚魂桩之上。 镇魂殿一行,眼见宫阳不再管周遭传来的巨大变故。 当下明白了他准备以逸待劳的心思,当下再不迟疑,同样放出自身化神领域,将整个聚魂桩周围的霍乱因果力量,悉数聚拢过来。 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便彻底陷入到融合因果之事中去了。 “轰!” 又是小半个月过去,属于空蜃宗的赤色聚魂桩,同样崩溃,散落一地。 只是这番响动,并未对镇魂殿一行造成更多影响。 除了收取更多散落因果,融入到自身因果之中外;一众镇魂殿门人,便连动都没有移动半分。 “轰!” 终于,在察觉到一行藏身的天寒聚魂桩,被几道东荒修士元力打中之际。 镇魂殿众人,方才再次从凝练因果中醒转过来。 “若是这聚魂桩当真被破,便由风师兄领大伙去往第一道西荒防线处,与范师叔等人会合!” 宫阳目光灼灼,眼底却看不出太多波动之意。 眼见周采薇就要开口询问,却被他微微一笑制止了。 “嘭!” 便在镇魂殿八人与百里痴,均都目光灼灼之际,第一道聚魂桩表面,刹那被崩开一道细小裂缝。 一时之间,聚魂桩全身大震,宫阳一行,更是将自身最为强悍的必杀一击,尽数蓄于袖中。 只需在那聚魂桩被破开之际,便会发起当头一击! “哼,如果老夫没猜错,这就是当年那番人屠计划中,最大赢家天寒的聚魂桩了。” 便在镇魂殿众人,均都打算拼死一搏的当儿,一声轻蔑至极的冷笑,自聚魂桩外围传来。 宫阳回眼看去,就见风朴众人的神情,不由得变得愈发紧沉。 “决明尊者,这聚魂桩,是继续毁去,还是就留在此地?” 在这句话传出的瞬间,整个聚魂桩外围,须臾安静了下来。 古碑之内的百里痴众人,心神已然被压制到极点。 若是这等沉默再继续半个时辰,乃至一盏茶功夫,便会循着聚魂桩眼下的土灵地气决口,全力轰杀出去。 “呵呵,不过死物而已,既然被他西荒视为荣耀。那老夫决明子,便暂且让其留下吧。” 决明子说着,话锋一转:“只是自今往后,这属于天寒一脉荣耀的聚魂桩,将会成为它西荒抹不去的耻辱!” 语罢,只听得阵阵刻画声响。 待得刻画声落定,就见四个合抱大小的篆字,被那幽冥圣堂尊者,生生刻画出来。 “苍木奴界么?” 便在决明子刻画完成,领着一众东荒修士,厉啸着朝西荒境内呼啸而去之后。 那藏身在聚魂桩内的宫阳,目光之中,立时泛起数道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寒芒。 平复了良久,方才将内心深处的杀念,尽数压服了下来。 接下来近两年的时间内,镇魂殿众人,均都安然盘膝在古碑空间内。 奇怪的是,却在没有任何人,来攻击那最后剩下的天寒宗聚魂桩。那贵为西荒脊梁一般的西荒聚魂桩,仿佛近在眼前,却被众人生生遗忘了。 在这过去的两年里,宫阳一行,终于将七道木灵元婴,悉数凝聚了出来。 眼见周围并未生出更多动静,便将整个心神,尽数沉入接下来的因果衍化之中。 毕竟日后要进入东荒腹地,无论如何,都不能露出半分破绽。 不然凭着苍木大陆经营了数万年的道统,定会第一时间,便将一行人身上的弊端,尽数排查出来。 随着东荒修士的大量传送,整个略显颓败的海域道场内。 时光一晃,便过去了六年之久。 ------------ 第590章 、第一道西荒防线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在后来四年多的时间里,镇魂殿一行,都在极力完善自身因果。 这一日,宫阳暗中将自身化念放了出去。 却一直琢磨了六七日,方才从天寒聚魂桩内,寻到一处可供化念出没的裂缝。 过不多久,便从周遭霍乱无比的地气内,寻找到一块属于东荒修士的身份令牌。 尝试了数番,见依旧没法将那令牌带入镇魂桩内,当下从古碑空间内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就势刻画起来。 不过三五息的功夫,那玉简之上传出的神魂波动,已然同那块东荒令牌上传出的气息如出一辙。 “将因果之力放出,看能不能通过这东荒修士令牌的检验!” 凝眉细看了一阵,宫阳一挥手,便将那枚玉简手令,信手抛给贺西臣。 继而再度取出八块玉简,逐一刻画起来。 待逐一刻画过后,便一柄甩给镇魂殿众人。 众人方刚将自身元力波动放出,就见整个玉简手令之上,顿时出现一小株莎椤铁树的虚影。 “少主,看来此番凝聚木灵元婴,以及伪装自身因果化念之事的计划已成。就不知我等何时破开这聚魂桩壁障,潜入东荒修士内部?” 风朴见那手令,已然能够催发出不少木灵之力,整个人立时变得振奋无比。 下一刻,却见宫阳剑眉微挑,眼底尽是迷茫之意。 “这等伪装,还不足以穿过海域道场另一侧的东荒壁障!” “为何?” 宫阳话音传出,便连孙虚图也不由得疑惑着问了出来。 “大伙仔细对比这两枚令牌的差距吧!” 说着,宫阳虚空一招,就见一片全息图案,立时凭空出现。 一枚全身碧绿的东荒修士身份令牌,立时出现在整个组成全息图案的魂雾之中。 随着宫阳自身诅咒力量的注入,就见属于那东荒修士身前的魂力波动,立时被反衍出来。 那修士的神魂力量,虽然被周遭浓郁的土灵力量侵蚀了良久,但其情势,已然足够催发整块木灵令牌。 随着那残魂气息的催发,就见那手令之上,除了出现莎椤铁树虚影之外。 居然从那莎椤铁树之上,隐约传出道道生长之意。 “能够催发出手令内的木生之意,方才是东荒修士道统的体现。眼下以我等的伪装因果之力,不过能勉强衍化出木念,却未得其精髓。” 宫阳稍加点拨,便再度催发自身炼化而出的木灵因果。 镇魂殿一行见状,当下再不着急着去想如何破开聚魂桩壁障之事,而是须臾催发起体内的大五行力量起来。 ...... 海域道场西麓,万里之遥的第一道西荒防线之处。 属于西荒一隅,土灵地气遮天蔽日。 而靠近海域道场一侧,则是木灵之力翻腾不已。原本那矗立于西荒壁障之前的浩大莎椤铁树,在过去六年之间,已然被一众东荒之人,移到了西荒高大一百余丈的禁制城防之前。 这莎椤铁树,依旧是一千余丈大小。 看來没有了大五行水灵气息的加持,即便天生克制西荒土灵力量,也无法再度疯长。 只是那铺天盖地的翠绿叶片之下,时不时便有水珠滚落下来。 待落到地上之际,便会形成一株株苍翠小苗,须臾破土而出。 奇怪的是,在最近大半年来,东荒修士除了偶尔攻击西荒城防之外;更多时间,都盘膝在莎椤铁树下沿,全力引动周遭的祭祀之力。 看来果真如宫阳猜测,这西荒第一波破界之人,并非此番征伐西荒的主力。 其出现,不过是为随后赶来的西荒修士,打下基础的同时,同时探测一番西荒势力罢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故而眼下的宁静,往往是东荒修士大量西征的前兆。 “妙贤尊者,不知你对此番东荒贼人将那莎椤铁树移来此处,便停止进攻之事,究竟作何想法?” 西荒防线禁制半空之上,范岑凌空坐地。 在看向身前的浩瀚攻伐战阵之时,眼底的焦灼之意更浓。 “哼,不过在想些阴谋诡计,一举破除我西荒城防罢了。” 看来这临时组成的西荒联盟内,依旧以天寒宗为首。 范岑下首方向,一名柳眉如剑,面颊颀长,与当初那妙离尊者气质截然不同的女修。 怒哼过后,再度朝范岑抱拳道:“范师兄,老身请命派出一批门下弟子,稍微试探一下那苍木贼人的诡计;若是能将其布局破除一二,说不得便能等到后续援兵的到来!” “老夫同意此事!” 妙贤尊者话音落下,就见一名较为面生的封运宗负责人,同样朝范岑抱了抱拳。 似是近六年多的时间里,西荒众修一直处在被动位置。 虽然几次三番,阻止了一众东荒来人的攻击。但一直这般消磨下去的话,反倒会将一众西荒修士的傲气磨灭殆尽。 “如若范师叔同意,便由师侄和云师弟一道,领着门下数十人,加入此番破阵计划!” 却是南宫羽当先一步,走到范岑身前,朝主位上一众大宗修士抱了抱拳。 “在下羽凤宗知素,同样代我羽凤宗,向范长老请命!” “在下封运宗皇甫奇,代封运一脉,向范长老请命!” “在下浩淼宗狄云飞,代浩淼一脉,向范长老请命!” “在下空蜃宗战谋,代空蜃一脉,向范长老请命!” 话音落下,五名容貌各异,修为年龄均都不同的修士,齐齐走到范岑面前站定。 一众守在西荒禁制之上的低阶弟子闻言,均都齐齐一震,随后默不作声,走到各自宗门天骄身后站定。 云不空与南宫羽相似一笑,却是数次出生入死,让这二人在天寒内宗争斗了数百年的前嫌尽释。 “诸位莫要动一时之气,摸底东荒修士之事,或早或晚,老夫都会亲自去做。” 范岑毕竟是能执掌天寒三大主殿之一的人,眼见一众低阶弟子被激起战意,自然生出欣慰之色。 却也只在瞬间,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先退下吧,此事,不止眼前的困境,还有藏在战局背后,即将来临的东荒困局,终究得从长计议。” 一众主宗天骄闻言,又见范岑挥了挥手,无奈,只得退到一旁。 又是一个半月过去,直到夏岁渐近,土灵地气浓郁了一些。整个蔓延达万数里的西荒防线之内,方才传出不少动静。 便在这一日,无数蕴含着火灵力量的硕大元晶相继爆开,轰击在西荒防线下沿的莎椤铁树之上。 紧接着,数十道修士身影,须臾从西荒城防上掠起,一晃神,便朝着面前的莎椤铁树方向掠去。 终于,这对峙了近八个月之久的困境下,西荒主宗联盟决定化被动为主动,逐步撕破属于东荒来人的防线。 大战,一触即发! ------------ 第591章 、莎椤铁树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便在诸多天金力量掩映之下,云不空疾掠在南宫羽身旁。 待掠过十余丈,便相互对望一眼,须臾分开了去。 “诸位西荒同道,既然在数千年前,我西荒一众祖师,能在铁与血之间,将偌大西荒建立起来。到得我辈,自当固本守业,拓土封疆!” 天幕之上,南宫羽蓦地踏空而起。 青衫猎猎,其原本就俊美无匹的面容,被凌厉如刀的正义之力一衬,立时如同一个指引众生的仙人一般。 “乱世之内,一切均都可谋。为我西荒千代基业,不退!” “嗡!” 南宫羽话音落下,其身周道道土灵气息翻滚。婴变初期巅峰的意境之力,立时出现。 云不空则埋头疾掠,领着一行西荒修士,悍然朝着那遮天蔽日的莎椤铁树奔袭而去。 在其衣袖之间,早已将无数土灵力量,化作道道赤色火焰。 奇怪的是,在一众西荒修士奔袭之时,那在莎椤铁树下沿筹备了大半年的东荒修士,却是无一掠出。 仿佛那在半个时辰之前,依旧悉数留在木灵巨树下沿的诸多南荒修士,眨眼消失了一般。 “轰!” 数道火灵之力,在接触到遮天大树之际,蓦地燃烧而起。 须臾之间,那边缘近三成左右的莎椤铁树枝干,立时被火灵灼断,朝地面坠了下去。 奇怪的是,那附着在诸多莎椤铁树之上的木灵力量,并未被诸多火光灼烧殆尽。而是须臾便化作数道漆黑雾气,再度从地面升腾而来。 “大伙快退,这东荒贼人附着在莎椤铁树之上的,是木灵禁魂之法!” 西荒城防之上,早就定了接引位置的风云大宗天骄皇甫奇,似是得到防线内一众主宗长老的提点。 当即放弃隐藏,直接跃上墙头。 却还是晚了,就见那莎椤铁树枝蔓被大量烧灼之后,那被烧灼而出的禁魂地气,立时在整个莎椤铁树上沿,结成一片漆黑无比的魂雾区域。 “哼,区区蚱蜢,还想蹦跶上天去?” 便在南宫羽勉强听得皇甫奇的声音,正全力朝云不空等人传声之际。一道木尺模样的法宝,须臾朝他打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须臾从莎椤铁树树荫之下瞬移而出。 几乎眨眼,便到得南宫羽六百余丈之处。 “土灵为引,天寒剑意,斩!” 察觉到那木尺之间,携带着极为强劲的禁锢之力,南宫羽虽慌不乱。 先是右手一挥,一道强悍无匹的法则剑意,须臾斩出,晃出百余道分光剑影。最终合为一道,朝着那极速抽来的木尺法宝打去。 与此同时,将一块土属气盾放出,强行抵挡了那决明子悍然轰来的一拳。 继而借着自身血气,将体内的火灵气息,瞬间导出体外。 赤红的火浪,霎时形成举火烧天之势,将那方刚凝成,尚未定型的木灵魂禁禁制,灼出道道裂缝。 “云师弟,莫要逞强!” 话音传出,南宫羽再度运用法则之力,数度撕开那莎椤铁树木灵魂雾封禁的地带。 “哼,反应倒快。既然入得我莎椤灭神大阵,又何必如此急着离去!” 便在南宫羽再度拔高三百余丈,将周遭魂禁之力悉数斩碎之时。另一道冷哼,再度从莎椤铁树左翼的荫庇之下袭杀而来。 看来这东荒修士,定是在过去的八个多月内,将这莎椤铁树与自身战阵合并在了一起。故而只要有这莎椤铁树存在,那他们的阵法,便能无休无止的运用下去。 “南宫师兄,我来助你!” 便在南宫羽腹背受敌,陷于焦灼之际,那四处纵火的云不空,方才窥空抽身而出,直接朝着那侧翼袭杀而来的沙天恒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土灵暴动,法宝飞卷,莎椤铁树颤动不已。 西荒防线一方,则须臾便有一柄强悍无匹的巨戟虚影,升腾而起。 ...... 西荒尽头,天寒聚魂桩。 镇魂殿一行经过反复推衍,终于将自身无论神魂波动,还是因果力量,都彻彻底底的掩盖起来。 体内大五行元力稍一流转,就见道道木灵力量,须臾从一行九人身上流转而出。 幸而此番赶来西荒壁障的一众天寒门人,均都早已化神成功。否则单凭出声五行大陆西荒一界的地气烙印,便无法掩饰过去。 “少主,眼下这聚魂桩外部的霍乱地气,已然减少了不少。如若一直这般下去,说不得整根聚魂桩,便会自我封印起来......” 陈竹隐若有所思,本想继续说下去,但见宫阳目光灼灼的看向东荒方向,便停了下来。 “陈师兄,再等等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出两年,便会有新一批的东荒修士赶来。” 宫阳说罢,当先将一道化念注入到聚魂桩之内。 探视了良久,眼底的疑虑稍减。 “无妨,从眼下的地气波动而言,这聚魂桩如若当真要自我封禁起来,也得三年左右。余下的时间,大伙无比将自身修为凝练到巅峰之处。” 便在镇魂殿一行仔细商讨了小半月,终于将接下来的行事路线,齐齐规划而出之际。 随着东西两域一众元婴,化神老怪的加入,战事更疾。 那位于西荒主宗第一道防线之前的修罗铁树四周,变故再生。 就见那被西荒城防上放出的天金之力,生生斩断的一种粗大枝叶,几乎尚未化作禁魂雾气,便直接在半空之处落地生根。 更是有不少,逐渐破开西荒主宗的防线,开始在西荒战阵禁制之上落地生根起来。 在那诸多凌空生长的木灵藤蔓之上,时不时会有修士身影出现。 须臾之后,便又隐藏于无形。 如若仔细探查,就会发现那些修士,居然隐约与那四散疯长的木灵藤蔓连成了一体。 只要一朝不破开整棵莎椤铁树四周的防御,便无法从根源上伤到那与木灵融在一起的东荒修士,更不别说将之彻底抹杀。 这般无比诡异的感觉,终于在那莎椤铁树顶端,开出一簇簇血色花朵之际,达到了顶端。 “全面开启西荒布防阵法!” 便在那铁树开花,道道能够霍乱西荒修士的力量传出之际,范岑立时如临大敌。 奈何西荒不过区区八千余年的道统,根本无从与这随便出手,便动用东荒至宝莎椤铁树的东荒众修相比。 眼下看来,尽管西荒一方,在大半月前,无比幸运的将南宫羽等人从那魂禁战阵之中救出。但眼下的局势,却是早已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若是再被那莎椤铁树内部的诡异血气一阵冲击,按目前的西荒城防来看,根本撑不了半年之久。 “南宫师侄,看来此事,得劳烦你回宗一趟,从首座手中,将那天罚古剑取来!” ------------ 第592章 、金蝉脱壳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从0585章起,后续章节皆在修改中。 敬请大伙延后再看。 ********** 范岑沉思了良久,再度转身朝一众西荒主宗开口道: “不成了,若是这西荒城防连第一波东荒攻击都逃不过,那接下来,将会无比残酷。” 一众主宗长老会意,当即将自家门下天骄遣出,须臾朝着各自宗门去了。 ******防盗章节******订阅的兄弟姐妹们******可以延后再看****** 奇怪的是,在一众西荒修士奔袭之时,那在莎椤铁树下沿筹备了大半年的东荒修士,却是无一掠出。 仿佛那在半个时辰之前,依旧悉数留在木灵巨树下沿的诸多南荒修士,眨眼消失了一般。 “轰!” 数道火灵之力,在接触到遮天大树之际,蓦地燃烧而起。 须臾之间,那边缘近三成左右的莎椤铁树枝干,立时被火灵灼断,朝地面坠了下去。 奇怪的是,那附着在诸多莎椤铁树之上的木灵力量,并未被诸多火光灼烧殆尽。而是须臾便化作数道漆黑雾气,再度从地面升腾而来。 “大伙快退,这东荒贼人附着在莎椤铁树之上的,是木灵禁魂之法!” 西荒城防之上,早就定了接引位置的风云大宗天骄皇甫奇,似是得到防线内一众主宗长老的提点。 当即放弃隐藏,直接跃上墙头。 却还是晚了,就见那莎椤铁树枝蔓被大量烧灼之后,那被烧灼而出的禁魂地气,立时在整个莎椤铁树上沿,结成一片漆黑无比的魂雾区域。 “哼,区区蚱蜢,还想蹦跶上天去?” 便在南宫羽勉强听得皇甫奇的声音,正全力朝云不空等人传声之际。一道木尺模样的法宝,须臾朝他打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须臾从莎椤铁树树荫之下瞬移而出。 几乎眨眼,便到得南宫羽六百余丈之处。 “土灵为引,天寒剑意,斩!” 察觉到那木尺之间,携带着极为强劲的禁锢之力,南宫羽虽慌不乱。 先是右手一挥,一道强悍无匹的法则剑意,须臾斩出,晃出百余道分光剑影。最终合为一道,朝着那极速抽来的木尺法宝打去。 与此同时,将一块土属气盾放出,强行抵挡了那决明子悍然轰来的一拳。 继而借着自身血气,将体内的火灵气息,瞬间导出体外。 赤红的火浪,霎时形成举火烧天之势,将那方刚凝成,尚未定型的木灵魂禁禁制,灼出道道裂缝。 “云师弟,莫要逞强!” 话音传出,南宫羽再度运用法则之力,数度撕开那莎椤铁树木灵魂雾封禁的地带。 “哼,反应倒快。既然入得我莎椤灭神大阵,又何必如此急着离去!” 便在南宫羽再度拔高三百余丈,将周遭魂禁之力悉数斩碎之时。另一道冷哼,再度从莎椤铁树左翼的荫庇之下袭杀而来。 看来这东荒修士,定是在过去的八个多月内,将这莎椤铁树与自身战阵合并在了一起。故而只要有这莎椤铁树存在,那他们的阵法,便能无休无止的运用下去。 “南宫师兄,我来助你!” 便在南宫羽腹背受敌,陷于焦灼之际,那四处纵火的云不空,方才窥空抽身而出,直接朝着那侧翼袭杀而来的沙天恒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土灵暴动,法宝飞卷,莎椤铁树颤动不已。 西荒防线一方,则须臾便有一柄强悍无匹的巨戟虚影,升腾而起。 ...... 西荒尽头,天寒聚魂桩。 镇魂殿一行经过反复推衍,终于将自身无论神魂波动,还是因果力量,都彻彻底底的掩盖起来。 体内大五行元力稍一流转,就见道道木灵力量,须臾从一行九人身上流转而出。 幸而此番赶来西荒壁障的一众天寒门人,均都早已化神成功。否则单凭出声五行大陆西荒一界的地气烙印,便无法掩饰过去。 “少主,眼下这聚魂桩外部的霍乱地气,已然减少了不少。如若一直这般下去,说不得整根聚魂桩,便会自我封印起来......” 陈竹隐若有所思,本想继续说下去,但见宫阳目光灼灼的看向东荒方向,便停了下来。 “陈师兄,再等等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出两年,便会有新一批的东荒修士赶来。” 宫阳说罢,当先将一道化念注入到聚魂桩之内。 探视了良久,眼底的疑虑稍减。 “无妨,从眼下的地气波动而言,这聚魂桩如若当真要自我封禁起来,也得三年左右。余下的时间,大伙无比将自身修为凝练到巅峰之处。” 便在镇魂殿一行仔细商讨了小半月,终于将接下来的行事路线,齐齐规划而出之际。 随着东西两域一众元婴,化神老怪的加入,战事更疾。 那位于西荒主宗第一道防线之前的修罗铁树四周,变故再生。 就见那被西荒城防上放出的天金之力,生生斩断的一种粗大枝叶,几乎尚未化作禁魂雾气,便直接在半空之处落地生根。 更是有不少,逐渐破开西荒主宗的防线,开始在西荒战阵禁制之上落地生根起来。 在那诸多凌空生长的木灵藤蔓之上,时不时会有修士身影出现。 须臾之后,便又隐藏于无形。 如若仔细探查,就会发现那些修士,居然隐约与那四散疯长的木灵藤蔓连成了一体。 只要一朝不破开整棵莎椤铁树四周的防御,便无法从根源上伤到那与木灵融在一起的东荒修士,更不别说将之彻底抹杀。 这般无比诡异的感觉,终于在那莎椤铁树顶端,开出一簇簇血色花朵之际,达到了顶端。 “全面开启西荒布防阵法!” 便在那铁树开花,道道能够霍乱西荒修士的力量传出之际,范岑立时如临大敌。 奈何西荒不过区区八千余年的道统,根本无从与这随便出手,便动用东荒至宝莎椤铁树的东荒众修相比。 眼下看来,尽管西荒一方,在大半月前,无比幸运的将南宫羽等人从那魂禁战阵之中救出。但眼下的局势,却是早已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若是再被那莎椤铁树内部的诡异血气一阵冲击,按目前的西荒城防来看,根本撑不了半年之久。 “南宫师侄,看来此事,得劳烦你回宗一趟,从首座手中,将那天罚古剑取来!” ------------ 第593章 、杀婴变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自0587章起,均在修改。 诸位请延后再看。 ********** 奇怪的是,在一众西荒修士奔袭之时,那在莎椤铁树下沿筹备了大半年的东荒修士,却是无一掠出。 仿佛那在半个时辰之前,依旧悉数留在木灵巨树下沿的诸多南荒修士,眨眼消失了一般。 “轰!” 数道火灵之力,在接触到遮天大树之际,蓦地燃烧而起。 ******防盗章节******订阅的兄弟姐妹们******可以延后再看****** 奇怪的是,在一众西荒修士奔袭之时,那在莎椤铁树下沿筹备了大半年的东荒修士,却是无一掠出。 仿佛那在半个时辰之前,依旧悉数留在木灵巨树下沿的诸多南荒修士,眨眼消失了一般。 “轰!” 数道火灵之力,在接触到遮天大树之际,蓦地燃烧而起。 须臾之间,那边缘近三成左右的莎椤铁树枝干,立时被火灵灼断,朝地面坠了下去。 奇怪的是,那附着在诸多莎椤铁树之上的木灵力量,并未被诸多火光灼烧殆尽。而是须臾便化作数道漆黑雾气,再度从地面升腾而来。 “大伙快退,这东荒贼人附着在莎椤铁树之上的,是木灵禁魂之法!” 西荒城防之上,早就定了接引位置的风云大宗天骄皇甫奇,似是得到防线内一众主宗长老的提点。 当即放弃隐藏,直接跃上墙头。 却还是晚了,就见那莎椤铁树枝蔓被大量烧灼之后,那被烧灼而出的禁魂地气,立时在整个莎椤铁树上沿,结成一片漆黑无比的魂雾区域。 “哼,区区蚱蜢,还想蹦跶上天去?” 便在南宫羽勉强听得皇甫奇的声音,正全力朝云不空等人传声之际。一道木尺模样的法宝,须臾朝他打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须臾从莎椤铁树树荫之下瞬移而出。 几乎眨眼,便到得南宫羽六百余丈之处。 “土灵为引,天寒剑意,斩!” 察觉到那木尺之间,携带着极为强劲的禁锢之力,南宫羽虽慌不乱。 先是右手一挥,一道强悍无匹的法则剑意,须臾斩出,晃出百余道分光剑影。最终合为一道,朝着那极速抽来的木尺法宝打去。 与此同时,将一块土属气盾放出,强行抵挡了那决明子悍然轰来的一拳。 继而借着自身血气,将体内的火灵气息,瞬间导出体外。 赤红的火浪,霎时形成举火烧天之势,将那方刚凝成,尚未定型的木灵魂禁禁制,灼出道道裂缝。 “云师弟,莫要逞强!” 话音传出,南宫羽再度运用法则之力,数度撕开那莎椤铁树木灵魂雾封禁的地带。 “哼,反应倒快。既然入得我莎椤灭神大阵,又何必如此急着离去!” 便在南宫羽再度拔高三百余丈,将周遭魂禁之力悉数斩碎之时。另一道冷哼,再度从莎椤铁树左翼的荫庇之下袭杀而来。 看来这东荒修士,定是在过去的八个多月内,将这莎椤铁树与自身战阵合并在了一起。故而只要有这莎椤铁树存在,那他们的阵法,便能无休无止的运用下去。 “南宫师兄,我来助你!” 便在南宫羽腹背受敌,陷于焦灼之际,那四处纵火的云不空,方才窥空抽身而出,直接朝着那侧翼袭杀而来的沙天恒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土灵暴动,法宝飞卷,莎椤铁树颤动不已。 西荒防线一方,则须臾便有一柄强悍无匹的巨戟虚影,升腾而起。 ...... 西荒尽头,天寒聚魂桩。 镇魂殿一行经过反复推衍,终于将自身无论神魂波动,还是因果力量,都彻彻底底的掩盖起来。 体内大五行元力稍一流转,就见道道木灵力量,须臾从一行九人身上流转而出。 幸而此番赶来西荒壁障的一众天寒门人,均都早已化神成功。否则单凭出声五行大陆西荒一界的地气烙印,便无法掩饰过去。 “少主,眼下这聚魂桩外部的霍乱地气,已然减少了不少。如若一直这般下去,说不得整根聚魂桩,便会自我封印起来......” 陈竹隐若有所思,本想继续说下去,但见宫阳目光灼灼的看向东荒方向,便停了下来。 “陈师兄,再等等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出两年,便会有新一批的东荒修士赶来。” 宫阳说罢,当先将一道化念注入到聚魂桩之内。 探视了良久,眼底的疑虑稍减。 “无妨,从眼下的地气波动而言,这聚魂桩如若当真要自我封禁起来,也得三年左右。余下的时间,大伙无比将自身修为凝练到巅峰之处。” 便在镇魂殿一行仔细商讨了小半月,终于将接下来的行事路线,齐齐规划而出之际。 随着东西两域一众元婴,化神老怪的加入,战事更疾。 那位于西荒主宗第一道防线之前的修罗铁树四周,变故再生。 就见那被西荒城防上放出的天金之力,生生斩断的一种粗大枝叶,几乎尚未化作禁魂雾气,便直接在半空之处落地生根。 更是有不少,逐渐破开西荒主宗的防线,开始在西荒战阵禁制之上落地生根起来。 在那诸多凌空生长的木灵藤蔓之上,时不时会有修士身影出现。 须臾之后,便又隐藏于无形。 如若仔细探查,就会发现那些修士,居然隐约与那四散疯长的木灵藤蔓连成了一体。 只要一朝不破开整棵莎椤铁树四周的防御,便无法从根源上伤到那与木灵融在一起的东荒修士,更不别说将之彻底抹杀。 这般无比诡异的感觉,终于在那莎椤铁树顶端,开出一簇簇血色花朵之际,达到了顶端。 “全面开启西荒布防阵法!” 便在那铁树开花,道道能够霍乱西荒修士的力量传出之际,范岑立时如临大敌。 奈何西荒不过区区八千余年的道统,根本无从与这随便出手,便动用东荒至宝莎椤铁树的东荒众修相比。 眼下看来,尽管西荒一方,在大半月前,无比幸运的将南宫羽等人从那魂禁战阵之中救出。但眼下的局势,却是早已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若是再被那莎椤铁树内部的诡异血气一阵冲击,按目前的西荒城防来看,根本撑不了半年之久。 “南宫师侄,看来此事,得劳烦你回宗一趟,从首座手中,将那天罚古剑取来!” ------------ 第594章 、遁入东荒 最快更新大妖纪元最新章节! 自0587章起,均在修改。 天气严寒,望诸位注意防寒保暖。 ********** 奇怪的是,在一众西荒修士奔袭之时,那在莎椤铁树下沿筹备了大半年的东荒修士,却是无一掠出。 仿佛那在半个时辰之前,依旧悉数留在木灵巨树下沿的诸多南荒修士,眨眼消失了一般。 “轰!” 数道火灵之力,在接触到遮天大树之际,蓦地燃烧而起。 ******防盗章节******订阅的兄弟姐妹们******可以延后再看****** 奇怪的是,在一众西荒修士奔袭之时,那在莎椤铁树下沿筹备了大半年的东荒修士,却是无一掠出。 仿佛那在半个时辰之前,依旧悉数留在木灵巨树下沿的诸多南荒修士,眨眼消失了一般。 “轰!” 数道火灵之力,在接触到遮天大树之际,蓦地燃烧而起。 须臾之间,那边缘近三成左右的莎椤铁树枝干,立时被火灵灼断,朝地面坠了下去。 奇怪的是,那附着在诸多莎椤铁树之上的木灵力量,并未被诸多火光灼烧殆尽。而是须臾便化作数道漆黑雾气,再度从地面升腾而来。 “大伙快退,这东荒贼人附着在莎椤铁树之上的,是木灵禁魂之法!” 西荒城防之上,早就定了接引位置的风云大宗天骄皇甫奇,似是得到防线内一众主宗长老的提点。 当即放弃隐藏,直接跃上墙头。 却还是晚了,就见那莎椤铁树枝蔓被大量烧灼之后,那被烧灼而出的禁魂地气,立时在整个莎椤铁树上沿,结成一片漆黑无比的魂雾区域。 “哼,区区蚱蜢,还想蹦跶上天去?” 便在南宫羽勉强听得皇甫奇的声音,正全力朝云不空等人传声之际。一道木尺模样的法宝,须臾朝他打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须臾从莎椤铁树树荫之下瞬移而出。 几乎眨眼,便到得南宫羽六百余丈之处。 “土灵为引,天寒剑意,斩!” 察觉到那木尺之间,携带着极为强劲的禁锢之力,南宫羽虽慌不乱。 先是右手一挥,一道强悍无匹的法则剑意,须臾斩出,晃出百余道分光剑影。最终合为一道,朝着那极速抽来的木尺法宝打去。 与此同时,将一块土属气盾放出,强行抵挡了那决明子悍然轰来的一拳。 继而借着自身血气,将体内的火灵气息,瞬间导出体外。 赤红的火浪,霎时形成举火烧天之势,将那方刚凝成,尚未定型的木灵魂禁禁制,灼出道道裂缝。 “云师弟,莫要逞强!” 话音传出,南宫羽再度运用法则之力,数度撕开那莎椤铁树木灵魂雾封禁的地带。 “哼,反应倒快。既然入得我莎椤灭神大阵,又何必如此急着离去!” 便在南宫羽再度拔高三百余丈,将周遭魂禁之力悉数斩碎之时。另一道冷哼,再度从莎椤铁树左翼的荫庇之下袭杀而来。 看来这东荒修士,定是在过去的八个多月内,将这莎椤铁树与自身战阵合并在了一起。故而只要有这莎椤铁树存在,那他们的阵法,便能无休无止的运用下去。 “南宫师兄,我来助你!” 便在南宫羽腹背受敌,陷于焦灼之际,那四处纵火的云不空,方才窥空抽身而出,直接朝着那侧翼袭杀而来的沙天恒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土灵暴动,法宝飞卷,莎椤铁树颤动不已。 西荒防线一方,则须臾便有一柄强悍无匹的巨戟虚影,升腾而起。 ...... 西荒尽头,天寒聚魂桩。 镇魂殿一行经过反复推衍,终于将自身无论神魂波动,还是因果力量,都彻彻底底的掩盖起来。 体内大五行元力稍一流转,就见道道木灵力量,须臾从一行九人身上流转而出。 幸而此番赶来西荒壁障的一众天寒门人,均都早已化神成功。否则单凭出声五行大陆西荒一界的地气烙印,便无法掩饰过去。 “少主,眼下这聚魂桩外部的霍乱地气,已然减少了不少。如若一直这般下去,说不得整根聚魂桩,便会自我封印起来......” 陈竹隐若有所思,本想继续说下去,但见宫阳目光灼灼的看向东荒方向,便停了下来。 “陈师兄,再等等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出两年,便会有新一批的东荒修士赶来。” 宫阳说罢,当先将一道化念注入到聚魂桩之内。 探视了良久,眼底的疑虑稍减。 “无妨,从眼下的地气波动而言,这聚魂桩如若当真要自我封禁起来,也得三年左右。余下的时间,大伙无比将自身修为凝练到巅峰之处。” 便在镇魂殿一行仔细商讨了小半月,终于将接下来的行事路线,齐齐规划而出之际。 随着东西两域一众元婴,化神老怪的加入,战事更疾。 那位于西荒主宗第一道防线之前的修罗铁树四周,变故再生。 就见那被西荒城防上放出的天金之力,生生斩断的一种粗大枝叶,几乎尚未化作禁魂雾气,便直接在半空之处落地生根。 更是有不少,逐渐破开西荒主宗的防线,开始在西荒战阵禁制之上落地生根起来。 在那诸多凌空生长的木灵藤蔓之上,时不时会有修士身影出现。 须臾之后,便又隐藏于无形。 如若仔细探查,就会发现那些修士,居然隐约与那四散疯长的木灵藤蔓连成了一体。 只要一朝不破开整棵莎椤铁树四周的防御,便无法从根源上伤到那与木灵融在一起的东荒修士,更不别说将之彻底抹杀。 这般无比诡异的感觉,终于在那莎椤铁树顶端,开出一簇簇血色花朵之际,达到了顶端。 “全面开启西荒布防阵法!” 便在那铁树开花,道道能够霍乱西荒修士的力量传出之际,范岑立时如临大敌。 奈何西荒不过区区八千余年的道统,根本无从与这随便出手,便动用东荒至宝莎椤铁树的东荒众修相比。 眼下看来,尽管西荒一方,在大半月前,无比幸运的将南宫羽等人从那魂禁战阵之中救出。但眼下的局势,却是早已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若是再被那莎椤铁树内部的诡异血气一阵冲击,按目前的西荒城防来看,根本撑不了半年之久。 “南宫师侄,看来此事,得劳烦你回宗一趟,从首座手中,将那天罚古剑取来!” ------------ 第0594章、坤木宗 ? 自0591章起,均在修改。 希望各位兄弟姐妹们,延后再看。 ********** 奇怪的是,在一众西荒修士奔袭之时,那在莎椤铁树下沿筹备了大半年的东荒修士,却是无一掠出。 仿佛那在半个时辰之前,依旧悉数留在木灵巨树下沿的诸多南荒修士,眨眼消失了一般。 “轰!” 数道火灵之力,在接触到遮天大树之际,蓦地燃烧而起。 ******防盗章节******订阅的兄弟姐妹们******可以延后再看****** 奇怪的是,在一众西荒修士奔袭之时,那在莎椤铁树下沿筹备了大半年的东荒修士,却是无一掠出。 仿佛那在半个时辰之前,依旧悉数留在木灵巨树下沿的诸多南荒修士,眨眼消失了一般。 “轰!” 数道火灵之力,在接触到遮天大树之际,蓦地燃烧而起。 须臾之间,那边缘近三成左右的莎椤铁树枝干,立时被火灵灼断,朝地面坠了下去。 奇怪的是,那附着在诸多莎椤铁树之上的木灵力量,并未被诸多火光灼烧殆尽。而是须臾便化作数道漆黑雾气,再度从地面升腾而来。 “大伙快退,这东荒贼人附着在莎椤铁树之上的,是木灵禁魂之法!” 西荒城防之上,早就定了接引位置的风云大宗天骄皇甫奇,似是得到防线内一众主宗长老的提点。 当即放弃隐藏,直接跃上墙头。 却还是晚了,就见那莎椤铁树枝蔓被大量烧灼之后,那被烧灼而出的禁魂地气,立时在整个莎椤铁树上沿,结成一片漆黑无比的魂雾区域。 “哼,区区蚱蜢,还想蹦跶上天去?” 便在南宫羽勉强听得皇甫奇的声音,正全力朝云不空等人传声之际。一道木尺模样的法宝,须臾朝他打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须臾从莎椤铁树树荫之下瞬移而出。 几乎眨眼,便到得南宫羽六百余丈之处。 “土灵为引,天寒剑意,斩!” 察觉到那木尺之间,携带着极为强劲的禁锢之力,南宫羽虽慌不乱。 先是右手一挥,一道强悍无匹的法则剑意,须臾斩出,晃出百余道分光剑影。最终合为一道,朝着那极速抽来的木尺法宝打去。 与此同时,将一块土属气盾放出,强行抵挡了那决明子悍然轰来的一拳。 继而借着自身血气,将体内的火灵气息,瞬间导出体外。 赤红的火浪,霎时形成举火烧天之势,将那方刚凝成,尚未定型的木灵魂禁禁制,灼出道道裂缝。 “云师弟,莫要逞强!” 话音传出,南宫羽再度运用法则之力,数度撕开那莎椤铁树木灵魂雾封禁的地带。 “哼,反应倒快。既然入得我莎椤灭神大阵,又何必如此急着离去!” 便在南宫羽再度拔高三百余丈,将周遭魂禁之力悉数斩碎之时。另一道冷哼,再度从莎椤铁树左翼的荫庇之下袭杀而来。 看来这东荒修士,定是在过去的八个多月内,将这莎椤铁树与自身战阵合并在了一起。故而只要有这莎椤铁树存在,那他们的阵法,便能无休无止的运用下去。 “南宫师兄,我来助你!” 便在南宫羽腹背受敌,陷于焦灼之际,那四处纵火的云不空,方才窥空抽身而出,直接朝着那侧翼袭杀而来的沙天恒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土灵暴动,法宝飞卷,莎椤铁树颤动不已。 西荒防线一方,则须臾便有一柄强悍无匹的巨戟虚影,升腾而起。 ...... 西荒尽头,天寒聚魂桩。 镇魂殿一行经过反复推衍,终于将自身无论神魂波动,还是因果力量,都彻彻底底的掩盖起来。 体内大五行元力稍一流转,就见道道木灵力量,须臾从一行九人身上流转而出。 幸而此番赶来西荒壁障的一众天寒门人,均都早已化神成功。否则单凭出声五行大陆西荒一界的地气烙印,便无法掩饰过去。 “少主,眼下这聚魂桩外部的霍乱地气,已然减少了不少。如若一直这般下去,说不得整根聚魂桩,便会自我封印起来......” 陈竹隐若有所思,本想继续说下去,但见宫阳目光灼灼的看向东荒方向,便停了下来。 “陈师兄,再等等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出两年,便会有新一批的东荒修士赶来。” 宫阳说罢,当先将一道化念注入到聚魂桩之内。 探视了良久,眼底的疑虑稍减。 “无妨,从眼下的地气波动而言,这聚魂桩如若当真要自我封禁起来,也得三年左右。余下的时间,大伙无比将自身修为凝练到巅峰之处。” 便在镇魂殿一行仔细商讨了小半月,终于将接下来的行事路线,齐齐规划而出之际。 随着东西两域一众元婴,化神老怪的加入,战事更疾。 那位于西荒主宗第一道防线之前的修罗铁树四周,变故再生。 就见那被西荒城防上放出的天金之力,生生斩断的一种粗大枝叶,几乎尚未化作禁魂雾气,便直接在半空之处落地生根。 更是有不少,逐渐破开西荒主宗的防线,开始在西荒战阵禁制之上落地生根起来。 在那诸多凌空生长的木灵藤蔓之上,时不时会有修士身影出现。 须臾之后,便又隐藏于无形。 如若仔细探查,就会发现那些修士,居然隐约与那四散疯长的木灵藤蔓连成了一体。 只要一朝不破开整棵莎椤铁树四周的防御,便无法从根源上伤到那与木灵融在一起的东荒修士,更不别说将之彻底抹杀。 这般无比诡异的感觉,终于在那莎椤铁树顶端,开出一簇簇血色花朵之际,达到了顶端。 “全面开启西荒布防阵法!” 便在那铁树开花,道道能够霍乱西荒修士的力量传出之际,范岑立时如临大敌。 奈何西荒不过区区八千余年的道统,根本无从与这随便出手,便动用东荒至宝莎椤铁树的东荒众修相比。 眼下看来,尽管西荒一方,在大半月前,无比幸运的将南宫羽等人从那魂禁战阵之中救出。但眼下的局势,却是早已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若是再被那莎椤铁树内部的诡异血气一阵冲击,按目前的西荒城防来看,根本撑不了半年之久。 “南宫师侄,看来此事,得劳烦你回宗一趟,从首座手中,将那天罚古剑取来!” (本章完) ------------ 第0595章、十年经营 ? 原因同上一章。 天气苦寒,大伙注意防寒保暖。 ********** 奇怪的是,在一众西荒修士奔袭之时,那在莎椤铁树下沿筹备了大半年的东荒修士,却是无一掠出。 仿佛那在半个时辰之前,依旧悉数留在木灵巨树下沿的诸多南荒修士,眨眼消失了一般。 “轰!” 数道火灵之力,在接触到遮天大树之际,蓦地燃烧而起。 ******防盗章节******订阅的兄弟姐妹们******可以延后再看****** 奇怪的是,在一众西荒修士奔袭之时,那在莎椤铁树下沿筹备了大半年的东荒修士,却是无一掠出。 仿佛那在半个时辰之前,依旧悉数留在木灵巨树下沿的诸多南荒修士,眨眼消失了一般。 “轰!” 数道火灵之力,在接触到遮天大树之际,蓦地燃烧而起。 须臾之间,那边缘近三成左右的莎椤铁树枝干,立时被火灵灼断,朝地面坠了下去。 奇怪的是,那附着在诸多莎椤铁树之上的木灵力量,并未被诸多火光灼烧殆尽。而是须臾便化作数道漆黑雾气,再度从地面升腾而来。 “大伙快退,这东荒贼人附着在莎椤铁树之上的,是木灵禁魂之法!” 西荒城防之上,早就定了接引位置的风云大宗天骄皇甫奇,似是得到防线内一众主宗长老的提点。 当即放弃隐藏,直接跃上墙头。 却还是晚了,就见那莎椤铁树枝蔓被大量烧灼之后,那被烧灼而出的禁魂地气,立时在整个莎椤铁树上沿,结成一片漆黑无比的魂雾区域。 “哼,区区蚱蜢,还想蹦跶上天去?” 便在南宫羽勉强听得皇甫奇的声音,正全力朝云不空等人传声之际。一道木尺模样的法宝,须臾朝他打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须臾从莎椤铁树树荫之下瞬移而出。 几乎眨眼,便到得南宫羽六百余丈之处。 “土灵为引,天寒剑意,斩!” 察觉到那木尺之间,携带着极为强劲的禁锢之力,南宫羽虽慌不乱。 先是右手一挥,一道强悍无匹的法则剑意,须臾斩出,晃出百余道分光剑影。最终合为一道,朝着那极速抽来的木尺法宝打去。 与此同时,将一块土属气盾放出,强行抵挡了那决明子悍然轰来的一拳。 继而借着自身血气,将体内的火灵气息,瞬间导出体外。 赤红的火浪,霎时形成举火烧天之势,将那方刚凝成,尚未定型的木灵魂禁禁制,灼出道道裂缝。 “云师弟,莫要逞强!” 话音传出,南宫羽再度运用法则之力,数度撕开那莎椤铁树木灵魂雾封禁的地带。 “哼,反应倒快。既然入得我莎椤灭神大阵,又何必如此急着离去!” 便在南宫羽再度拔高三百余丈,将周遭魂禁之力悉数斩碎之时。另一道冷哼,再度从莎椤铁树左翼的荫庇之下袭杀而来。 看来这东荒修士,定是在过去的八个多月内,将这莎椤铁树与自身战阵合并在了一起。故而只要有这莎椤铁树存在,那他们的阵法,便能无休无止的运用下去。 “南宫师兄,我来助你!” 便在南宫羽腹背受敌,陷于焦灼之际,那四处纵火的云不空,方才窥空抽身而出,直接朝着那侧翼袭杀而来的沙天恒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土灵暴动,法宝飞卷,莎椤铁树颤动不已。 西荒防线一方,则须臾便有一柄强悍无匹的巨戟虚影,升腾而起。 ...... 西荒尽头,天寒聚魂桩。 镇魂殿一行经过反复推衍,终于将自身无论神魂波动,还是因果力量,都彻彻底底的掩盖起来。 体内大五行元力稍一流转,就见道道木灵力量,须臾从一行九人身上流转而出。 幸而此番赶来西荒壁障的一众天寒门人,均都早已化神成功。否则单凭出声五行大陆西荒一界的地气烙印,便无法掩饰过去。 “少主,眼下这聚魂桩外部的霍乱地气,已然减少了不少。如若一直这般下去,说不得整根聚魂桩,便会自我封印起来......” 陈竹隐若有所思,本想继续说下去,但见宫阳目光灼灼的看向东荒方向,便停了下来。 “陈师兄,再等等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出两年,便会有新一批的东荒修士赶来。” 宫阳说罢,当先将一道化念注入到聚魂桩之内。 探视了良久,眼底的疑虑稍减。 “无妨,从眼下的地气波动而言,这聚魂桩如若当真要自我封禁起来,也得三年左右。余下的时间,大伙无比将自身修为凝练到巅峰之处。” 便在镇魂殿一行仔细商讨了小半月,终于将接下来的行事路线,齐齐规划而出之际。 随着东西两域一众元婴,化神老怪的加入,战事更疾。 那位于西荒主宗第一道防线之前的修罗铁树四周,变故再生。 就见那被西荒城防上放出的天金之力,生生斩断的一种粗大枝叶,几乎尚未化作禁魂雾气,便直接在半空之处落地生根。 更是有不少,逐渐破开西荒主宗的防线,开始在西荒战阵禁制之上落地生根起来。 在那诸多凌空生长的木灵藤蔓之上,时不时会有修士身影出现。 须臾之后,便又隐藏于无形。 如若仔细探查,就会发现那些修士,居然隐约与那四散疯长的木灵藤蔓连成了一体。 只要一朝不破开整棵莎椤铁树四周的防御,便无法从根源上伤到那与木灵融在一起的东荒修士,更不别说将之彻底抹杀。 这般无比诡异的感觉,终于在那莎椤铁树顶端,开出一簇簇血色花朵之际,达到了顶端。 “全面开启西荒布防阵法!” 便在那铁树开花,道道能够霍乱西荒修士的力量传出之际,范岑立时如临大敌。 奈何西荒不过区区八千余年的道统,根本无从与这随便出手,便动用东荒至宝莎椤铁树的东荒众修相比。 眼下看来,尽管西荒一方,在大半月前,无比幸运的将南宫羽等人从那魂禁战阵之中救出。但眼下的局势,却是早已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若是再被那莎椤铁树内部的诡异血气一阵冲击,按目前的西荒城防来看,根本撑不了半年之久。 “南宫师侄,看来此事,得劳烦你回宗一趟,从首座手中,将那天罚古剑取来!” (本章完) ------------ 新书公告 ? 本书已申请完结,具体原因见作品相关的“不算结局的结局”章节。 新书《驭兽狂潮》,2018年3月22日首发起点,可从搜索栏搜到,期待兄弟姐妹们继续支持。 此书结合驭兽和洪荒两个流派,偏无厘头和吐槽向,祝各位书友阖家安康,诸事顺遂! 新书简介: 九州万民的终极梦想,是人手一只巴扎黑。 吃瓜群众:天道偏私啊,怎地能生出这等呆萌吐血的灵兽? 罗昆:妈个鸡,这特么就一暴君...... 【本书为爽文,风格偏无厘头和吐槽向,下巴经常脱臼者,慎选。】 第0001章、唤灵 雪,不知在何时停了。 放眼望去,三两尺素雪如被,四百里银妆似海。 九州大陆南麓,苍流王朝境内的荒原上,惊风掠过,将枯草上的浮雪颗粒吹起,敲击在一侧刀砍斧斫一般的崖壁上,发出”窣窣“声响。 偌大个寂寥无声的荒原,凸显得更加蛮荒,辽远。 ”唔!” 崖壁之前,随着一声低低的痛呼传出,就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半跪在地。 这少年身形健硕,面皮黝黑,浓眉大眼,颇具阳刚之气。只是此时面容痛苦,脸色苍白,一抹猩红毫无征兆的从他嘴角处滴落下来,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若非其身形时不时发出些微颤抖,便如同死了一般。 ”明师兄,收了唤灵阵吧,这小子此生恐怕是没希望了。“ 一声叹息响起,将荒原的宁静打破。 循声望去,却是一名面颊方正、颇有威仪的老者,自那少年半跪的高台下方一拂袍袖,当先站起身来。 这才发现,原来那少年跪伏之处,比周遭的地势高出不少。 从其内若有若无的气血波动来看,应该是一处唤灵祭坛无疑了。 ”再等等吧,毕竟他罗氏先祖对我部颇有恩泽,若是在这代断了火种,未免令人心寒.......“ 被称为“明师兄”的老者面容和蔼,在看到那兀自跪在祭坛上的少年之时,眼底不自觉闪过一丝落寞之色。 “大长老,我看此事就遂了明师兄的心意吧。若这小子终究无法成功唤灵,我等也算是对罗家先祖作了交代。” 不待那面颊威严的老者回答,明长老身旁的一名灰袍老者,当先出言劝解。 ”罢了,老夫便再给他半柱香吧。“ 听得大长老的话语,那一群畏畏缩缩、挤在祭坛下沿避风的少男少女,不由得再度聚拢了一些。似是因为血脉之力过于低微,无法抵挡朔风里,如刀一般的透骨寒意。 半柱香功夫,须臾便过。 祭坛上的健硕少年,在身形剧烈颤抖一阵之后,便没有更多异动传来。 ”唉,这便是命吧......“ 明长老见状,当即不再坚持,叹了一句,作势便要将摁在阵法上的右手拿开:”也罢,若是走出部落之后,你能在苍流王朝内建功立业,陪你阿公颐养天年,也算是一件幸事。“ ”明师兄,且慢!“ 便在他即将把手掌抽离,唤灵阵眼见就要崩溃之际,一声急促的低喝传来。却是那同他一块加持着唤灵阵的灰衣老者,再度出声劝阻。 ”韩师弟,可是有了新的发现?“ 明长老白须微动,询问过后,立刻将体内稀薄的血脉力量,疯狂朝祭坛深处传导而去。 下一刻,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响,自祭坛北面的崖壁内传来。 那十余名先前还龟缩在祭坛下沿避风的少男少女,当下一哄而出,齐齐看向少年身形所在。 ”咔嚓......“ 又是几声声响传出,坚冰迸裂,积雪飞散。 眨眼之间,一道血光涌起。紧接着,一只黢黑、稚嫩的爪子,怯生生的从那崩坏的崖壁之内探了出来。 继而红光汇聚,附和着少年洒落在雪地上的几点心血,齐齐融入到那尚未完全打开的洞口深处。 与此同时,原先那面色苍白的少年脸上,忽地流转出不少气血力量。转寰一圈之后,分明多了不少血色。 “咕唧!” 便在众少年翘首以盼的当儿,一声稚拙无比的兽鸣,自崖壁上的黑洞深处传出,接着又是一声...... 第二声兽鸣方刚传出,就见一抹紫光冲天而起,直刺云霄;随后齐齐收敛,环绕在少年身周经久不散。 原本以这紫光的威势,即便瞎子都能看到。奈何这光束太过玄奇,从一众围观的少年神情来看,旁人似乎根本没法看出半点端倪。 唯有那少年些微躁动的血脉,隐约能感知到了不少。只是他依旧单膝跪地,尚未从昏迷中醒转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崖壁内的黑影,却始终怯怯的藏在洞内。 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犹豫了良久,方才有了决定一般,将它那毛色黑润的嫩爪,试探着从洞口处伸了出来。 “咕唧!” 一声略显尖锐的兽鸣传出,下一刻,众人只觉得眼神一花。再凝神去看,却看到那处藏着灵兽的唤灵崖壁,重新合拢开去。 而整个祭坛的雪地上,却是多出来一个像煤球一般的黑影。 黑,像黑煤球一般的黑;唯有在四肢以及腹部下方,生了一圈环状白毛。看上去圆不隆咚,毛茸茸,如同玩具一般。 颤巍巍的走了半步,便怯怯朝众人看来。就见它那被两圈白毛覆盖的眼眶之内,多出一双黑白分明小眼,转动之际,不自觉对这处陌生世界生出无尽戒备。 “呀,好萌啊,心都快化了!” “好想抱抱,就不知诸位姊妹可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灵兽?” “不知道,不过生得好漂亮啊......” “呐,要是我有这等灵兽,还修炼干嘛,好看就成。” 众多呼声之中,尤以那三五名少女的呼声最高。果真是这世间的女子都是视觉动物,对于美有近乎本能的苛求;更何况这围观之人,只是一群不谙世事的少女? 方才见到那小兽萌态,便将自己刻苦修炼、乃至跋涉数百里,赶来参与唤灵盛典的目的都忘记了。 当是被周遭的哄闹声吓到,那黑煤球只得退了回来,躲在少年身后探头探脑。藏了好一会,见周遭哄闹减弱,方才大胆的走将出来,缓慢朝着祭坛边缘挪去。 待爬行到祭坛边缘,眼见不能继续朝前移动,只得咕唧咕唧叫着停了下来,呆坐在风口之处。 体态软萌可人,面上却偏偏呈现出高冷勿近的模样。 ”呼!“ 便在诸位少男少女的目光,尽数被那黑煤球的萌态吸引过去之时;一声浊重的呼声,从那半跪着的少年口中传出。 ”哼,果然可怜人必有可恨处,一根筋的倔驴!大爷的,不能修炼也犯不着搭上性命吧,若非老子在生死关头醒转过来,岂不是无声无息就得为你陪葬?“ 忍痛活动了一下近乎坏死的膝盖,少年扫了一下四周。本想大笑三声,以抒胸中怨气,却在看到那站得靠前的部落大长老的目光之际,只能将念头强行压了下来。 ”明师兄,韩师弟,既然眼下罗小子已经唤灵成功,我等便即刻回部落去吧。“ 大长老扫了一眼荒原尽头,知道待风停云息,这处荒原便会生出不少杀机。 若是遇上那等实力强横的部落,损失药草毛丹事小,惹来杀身之祸才是大事。毕竟在这片与兽共存,人命如草芥的土地上,拳头硬才是王道。 ”凡我雁鸣小部少年,这便随老夫回部。三个月之后进行部落比试,争夺皇朝试炼名额!“ 大长老言简意赅,一甩袍袖便朝前走去。 ”吱吱!“ 便在另外两位长老也转过身去之时,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再度将平静的氛围打破。 众人回头去看,就见那头颅大小的黑煤球,兀自将大半个身子贴在冰面之上,嘴里传出杀猪般的嚎叫。 留在祭坛上的少年微微皱眉,无奈之余,只得起身走了过去。 却才一眼,便兴奋着低吼了出来:”妈个鸡,这是实打实的国宝啊,居然被老子召唤出来了?“ 惊诧之余,不由得仔细打量这从石壁内蹦出来的灵兽。扫了几眼后,不自觉砸吧了一下嘴唇:“奇了,记忆中的团子都是白背,这货却是黑背。难道是头胎墨厚,染多了一些?” 绕着黑煤球走了一圈,少年面上随即生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 ”唉,这么小就这么造孽,就不知道那玩意儿,以后还能用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那黑煤球满面痛苦,下半身的凸起已经被冰面冻住。从其作案现场来看,诱因十有八九是一泡热尿。 ”扑哧!“ 更多人看清那灵兽的惨状,几个外向的少年实在憋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至于那先前还满眼羡慕,恨不能一亲芳泽的众少女,却是瞬间羞红了脸。 身形壮硕,面皮黝黑的少年,此时同样涨红着脸,内心一阵无语。 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俯下身去,铲断连着灵兽的冰雪,将那小黑煤球抱了起来。 怎料二者方甫接触,那少年便全身一震,似是被那灵兽强行注入不少气血力量一般。待得微醺之意刚过,便眉头皱起。 满腹孤疑道:”《龙象驭兽功》?“ (本章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