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一卷 ------------ 第1章 重生 “下跪者何人,报上名来!” 浑浑噩噩之中,端木幽凝原本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脚不点地、御风飞行一般。不知飘了多久,她的身体突然顿住,耳边同时传来一个威严中透着森冷的声音,不由浑身一颤,瞬间清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透着森森的鬼气。烟雾缭绕之中,她本能地转头看了看站在她身侧的两个身影,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黑白无常?! 再往旁边看去,她的眼睛忍不住睁得更大:牛头马面?! 脑中顿时一阵昏晕,端木幽凝已经无法思考!想起方才那声音的来源,她不由自主地抬头向上一看,前方高座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居然是……阎罗王?!就是说如今她已只是个鬼魂? 端木幽凝刷的瞪大了眼睛,临死之前那一幕瞬间浮现在脑中:自己本是百年世家、同时也是世袭爵位的镇国公嫡女,因与府中侍卫私奔被抓,又不肯承认错误,其父才一怒之下将其沉塘而死。 如此说来,如今她已过了鬼门关,上了阎罗殿,正等待判官判决?那么依她所做的那些事,应该会下油锅吧? 见她迟迟不语,阎君很是不满:“下跪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端木幽凝恭恭敬敬地跪好,低头回话:“小女端木幽凝。” 阎君点头:“判官,此女该如何发落?” 一旁的判官翻开手中的生死簿,低头看了片刻之后说道:“端木氏女端木幽凝,生前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乃是遭人陷害而死,可准其投胎做人。” “不,不是的!”端木幽凝闻言立刻开口,“判官大人,我是为了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因此与人私奔,败坏门风,这才被沉塘而死,并非遭人陷害。如此,我应该留在地狱受罚才是,岂能前往投胎?” 判官冷冷地看她一眼,好心解释道:“你是沉塘而死不假,但却是遭人陷害,那与你私奔的侍卫郭思康也并非真心喜欢你,而是受了旁人指使,故意将你往死路上带的!不必多说,速速投胎去吧!” “不!”端木幽凝闻言如遭五雷轰顶,立刻尖声大叫起来,“不可能!郭哥哥是真心爱我的!他绝不会害我!绝不会!我不要投胎!不要!我们说好了死也要在一起,我要在这里等郭哥哥!” 阎君见状不由动怒,砰的一拍桌案:“执迷不悟,可笑!判官,告诉她真相!” 判官应了声是,继而取出一面镜子放在了端木幽凝面前,冷声说道:“仔细看好了!” 端木幽凝将信将疑,垂首看着镜面。镜中原本只映出了她一个人的脸,然而片刻之后,镜面渐渐变得模糊,里面仿佛有一股龙卷风在飞速地旋转,片刻后,旋转突然停止,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瞬间呈现出来,正是镇国公府! 不等端木幽凝发问,镜中的景象再度发生了变化,各式各样的人来来往往,竟将她被沉塘之前发生的事一一回放了出来!看着看着,端木幽凝浑身剧颤,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都拖到地狱里来,将他们投入油锅中炸成黑炭! 镜中的一切是从端木幽凝出生之日开始显现的。原来自她出生的那一日,她的小姨、父亲的侧室南宫燕便想将她害死,幸亏父亲及时赶到她才逃过一劫! 随着时间的流逝,端木幽凝出落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可是因为父亲偏爱于她,引起了后母的妒忌,有一对双胞胎儿女的南宫燕便屡次设计,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却都在阴差阳错之下以失败告终。虽然如此,南宫燕在人前却一直表现得贤良淑德,没有任何人怀疑那些事与她有关。 南宫燕见此计不行,便改变了策略,开始拼命地娇宠端木幽凝,将她惯得蛮横跋扈,粗俗不堪,而且针织女红什么都不会,完全没有世家大小姐的气质风范与必备技能!不仅如此,因为妒忌她的美貌,她的几位姐姐联手设计,想要将她烧死。虽然六皇子及时相救,她却还是在大火中烧坏了脸,从此变成了最丑的人! 端木幽凝十四岁那年,皇上突然下旨钦点端木幽凝为太子妃,令众姐妹妒忌不已,再加上太子不肯娶丑女为妻,便与她的姐妹设计,联手将她推下了悬崖,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上天庇佑,端木幽凝居然奇迹般再次死里逃生,重新回到镇国公府时,正是太子与她的姐姐成亲之时!见她生还,太子大怒,狠狠将其羞辱一番,却不得不遵从皇命准备娶她为太子妃。 然而太子虽然表面答应,却暗中设计,想要派人侮辱端木幽凝。南宫燕知道此事,干脆将计就计,派侍卫郭思康将其救下,并故意要其向端木幽凝表明真心。端木幽凝不知是计,感激之余对郭思康动了真情,再加上她对太子早已死心,便打定主意与郭思康私奔。 谁知就在他们刚刚离开镇国公府不远,南宫燕便派人将他们抓了回去。铁证如山之下,其父又是恼怒又是失望,见她拒不认错,便将其沉塘而死! 她的母亲听到这个噩耗,情绪激动之下动了胎气,生她弟弟之时难产而死,临死前将她刚刚出生的弟弟托付给了南宫燕。母亲死后,南宫燕成为正室。 “原来……”端木幽凝只觉满腔恨意无处发泄,双手更是剧烈地颤抖着,“原来这些人……居然都想……置我于死地……我何曾做过半点……对不起他们的事……判官大人,后来呢?这些人以后将会如何?” 判官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镜子:“看下去便知道了。” 端木幽凝咬紧牙关低头看去。她被沉塘之后,其父悲痛万分,趴在她的棺材上痛哭,说从未想过真的将她杀死,一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可是途中出了意外,才令她意外丧生。 南宫燕等人自是得意万分,便立刻将目光瞄准了她那个自出生之时便体弱多病的弟弟,借看病之名将他害得不能言不能动,变成了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废物!于是,南宫燕的儿子继承了镇国公的爵位,并且代替她的弟弟成为端木世家的继承人,夺走了本该属于她弟弟的一切! 然后,南宫燕使尽手段,将她生的女儿嫁给了太子,令其成为了太子妃。而她这个正牌太子妃,早已变成了一堆枯骨! 砰的一声,端木幽凝手中的镜子跌落在地,镜中的一切顿时消失不见!剧烈地颤抖中,她从牙缝中吐出了几个字:“可恶……” “如今你可明白了?”判官将镜子收走,淡淡地说着,“你是遭人陷害而死,理应前往投胎,这就走吧!” 判官手一挥,便有两名鬼差上来驾着端木幽凝便走。端木幽凝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并且尖声大叫:“不!我不要投胎!我要报仇!阎君!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我要报仇……” 然而声音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不见! 不久,人界诞生了一个女婴,可是这个女婴自出生之时便只是声嘶力竭地哭叫,一口奶也不肯吃,三天之后便即夭折,重归地府! 阎君大怒,再次令其投胎,结果依然毫无改变。如此三番之后,端木幽凝的鬼魂再度被带上阎王殿。砰的一拍桌案,阎君怒声责问:“端木幽凝,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要报仇。”端木幽凝狠狠地咬着牙,“求阎君给我个机会,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阎君无奈,转头看向了判官:“判官,如何?” 判官似乎也很佩服端木幽凝的坚定,低头在账簿中查了半天,终于点头说道:“此女怨气太重,无法投胎做人,若是强行逼迫,无端令不少人白白承受丧女之痛。不如准其重生,了却这段尘缘。” 阎君闻言只得点头:“好,便是如此!端木幽凝,你若想重生复仇,本君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必须答应,重生之后不能改变他人生死,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的未来,也就是不能泄露天机,听清楚了吗?” 端木幽凝立刻点头:“是!我明白!阎君放心,我此番重生,只是想找欠了我的人报仇,并偿还我欠下的恩情,绝不会胡乱改变他人生死,逆天改命!” 要让做了坏事的人付出代价,死并不是唯一的法子,甚至不是最好的法子!因为有很多法子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见她答应得痛快,阎君反而有些担忧,郑重其事地说道:“泄露天机、逆天改命必遭天谴,切记切记!你若果真因不忍见至亲离去而胡乱改变他人生死,则天谴必定会降临在你身上,切记!去吧!” 端木幽凝只来得及看到阎君大手一挥,面前便陡然变得一片白茫茫,紧跟着所有的意识瞬间远离…… 南宫燕,我很快就会回到你的面前了!前生你欠我的种种,我会跟你一笔一笔地算清楚! ------------ 第2章 摄魂术?算你狠 灵渊大陆,自古至今历经数千万年的沧海桑田,更不知经历了多少王朝与帝王的兴衰更替,时至今日已只剩玉麟、天龙、鸣凤三足鼎立。三国之综合国力在伯仲之间,是以三方虽都有灭掉其余两国称霸灵渊大陆的野心,却都因没有绝对的把握而按兵不动,静等机会的降临。 春末夏初,玉麟国都城帝京。 痛,无处不在的剧痛,痛得似乎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成了碎片,每一根筋脉都化成了粉末——这是端木幽凝恢复意识之后唯一的感觉。 无处不在的剧痛令端木幽凝咬牙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就趴在一条清澈的溪流旁边,水面上映出了一张令人不敢直视的脸!这女子也就十六七岁,一双眼眸倒是美如秋水,可惜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鬓角一直延伸到唇角,令她的整张脸看起来都狰狞可怖,丑陋不堪! 看到这张脸,端木幽凝的记忆刹那间全部复苏! 南宫燕的伪善狠毒,几位姐姐的的联手陷害,太子及其他皇子的心狠手辣…… 而此时,正是三年前她被几位姐姐和太子联手设计推下悬崖的时候,换句话说,如今的端木幽凝已经重生,回到了三年之前! 很好,是上天给了她这个绝佳的机会,好让她去讨还前世旁人欠她的债,去偿还前世她欠旁人的恩!这一世,她发誓再不受任何人的欺骗和欺凌,要彻底将这天下颠覆,看整个玉麟国谁与争锋! 因为带着记忆重生,端木幽凝知道在这悬崖之底有一个诡异的山洞,山洞最深处有一扇奇怪的石门,上面刻着几道看似完全不通的题目。前世的她就是因为解不开那些题目,无法打开石门,是以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想到此,端木幽凝咬牙忍着全身的剧痛挣扎着爬起身,拖着一条断腿一步一步地往那个山洞挪去。进了山洞,她直接来到了最深处,再次看到了石门上那些奇怪的题目。 就在端木幽凝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刹那,她突然感到双眼传来一阵灼热的感觉,令她不自觉地闭了闭眼睛。灼热的感觉很快消失,当她再度睁开眼,眸中已经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于是,她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那扇不知尘封了多久的石门,强忍剧痛挪了进去。在她的身后,石门缓缓地关闭,不知道当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半年后。 暮春,郊外,天刚亮。 路上看不到几个行人,只有几声虫鸣不时响起,越发衬得周围一片寂静,正应了那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少顷,一阵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外观毫不起眼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行来。驾车的是个年约十八九岁的白衣少年,生得眉目俊朗,贵气十足,一举一动说不出的优雅。马车内的人身份该是多么尊贵了得,居然用如此世间罕见的美少年为车夫? 进了帝京城,少年突然一挑唇角,勾出一抹俊美无双的微笑,以传音入密的绝顶功夫说道:“姑娘,后面有人。” “嗯。只要他不出手,不必理会。”马车内的女子的答应了一声,声音宛如天籁,只是冰冷如刀锋,“寻欢,快到帝京城了吧?” “是。”晏寻欢点头,笑容温润如玉,“姑娘且好好休息吧,我会帮姑娘找一家最好的客栈落脚。” 车内的人不再做声,晏寻欢也不以为意。很快寻了一家客栈,他停稳马车跳了下来,轻轻打开了车门:“姑娘,下车吧。” 一只春葱般的玉手自车内伸了出来,搭在了晏寻欢的手上。片刻后,一个一身白衣、白纱蒙面的女子下了马车,瞧那窈窕的身段与绝代的风华,这女子的容貌该是怎样倾国倾城? 夜色渐渐深沉。 一道黑色的人影自帝京城中的某客栈内一闪而出,黑色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闪烁着冰冷而浓烈的仇恨! 一路来到玉麟国皇宫之中,黑衣人仗着绝顶的轻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太子东陵临风的寝宫。 看到那个正躺在榻上沉睡的男子,黑衣人目光一厉,指缝间已有一道冷芒一闪而逝!然而仅仅刹那之后,他却慢慢收回了手,无声冷笑:东陵临风,若是让你在睡梦中一命呜呼,未免太便宜你了!前生你欠我的种种,我定要让你双倍偿还! 压下心中的仇恨暂时离开,黑衣人连续越过几重屋脊,径直往六皇子、同时也是御封的湛王东陵孤云的居所而去。然而就在此时,前面的屋顶上突然多了一道黑色的人影,虽然蒙着脸,在月光下却依然玉树临风,潇洒飘逸。 面对如此变故,黑衣人却不惊不惧,只是淡淡地开口:“又是你?终于肯现身了?” 此人的气息对黑衣人而言并不陌生,在郊外之时他便曾跟踪过自己的马车。只不过他从这黑衣人身上感觉不到敌意和杀气,便不曾过多理会,却想不到他会一路追到了此处。 蒙面人似乎轻声一笑,不答反问:“姑娘,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他:“与你无关。” “原本是与我无关。”蒙面人点了点头,“不过……你若是我要找的人,那么你要做什么便与我有关了。” 他的纠缠令黑衣人有些不耐烦,然而她一眼便看出此人身手卓绝,若果真动起手来,只怕一时难以分出胜负。倘若因此惊动了宫中侍卫,岂不又是一桩麻烦事? 眸中精光一闪,黑衣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媚入骨:“原来你是来找人的?那你不妨仔细看看,我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呀?” 这柔媚的声音听在耳中,蒙面人本已觉得心神一荡,目光立刻被黑衣人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眸吸引!刹那间,他只觉得这女子的眼眸似乎变成了两汪深潭,潭中的水波正荡漾着一种别样的风情,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也吸了去! 暗道一声糟糕,蒙面人刷的抬起衣袖隔断自己的视线,口中一咬牙说道:“摄魂术?你狠!” “居然躲得过我的摄魂术,相好的,你比我狠!”宛如天籁一般的笑声中,黑衣人已经如飞而起,瞬间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唯有语声还在传来,“不过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不会是你要找的人……” 一个疏忽间,面前已经失了对方的踪迹。蒙面人却不急不恼,慢慢放下衣袖轻声一笑:“好功夫,居然连我都险些着了道儿!不过你也放心,因为你一定是我要找的人,我知道……” 被蒙面人这一打岔,黑衣人已经无心再去看望东陵孤云,直接回到了客栈的房间。关好房门点燃灯火,她慢慢将脸上的蒙面巾取下,接着坐在了桌旁,昏黄的烛光立刻映出了一张宛如鬼魅的脸,不是刚刚重生的镇国公府七小姐端木幽凝是谁?! 轻轻抚摸着脸上的疤痕,端木幽凝早已没有当日那飞扬跋扈的样子,浑身上下萦绕着刀锋一般冰冷锐利的光芒! 一声冷笑,她取过镜子照了照,接着满意地点头:“很好,这易容术毫无破绽,只怕任谁也想不到丑陋的外表之下,已经……”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晏寻欢的声音随即响起:“姑娘,你回来了?” “嗯。”端木幽凝答应一声,“我没事,寻欢,你去歇着吧。” “是,姑娘!”晏寻欢答应一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看着房门的方向,端木幽凝冷厉的眸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温情:在这世上,只有你是真心待我好,只可惜…… 这名叫晏寻欢的少年是端木幽凝自悬崖之底爬上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当时他已被毒蛇咬伤,性命垂危。端木幽凝为其解了毒,得知他无家可归之后便收其做了侍从。 虽然在端木幽凝的记忆中,这晏寻欢并无可疑之处,然凭借着重生之后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她还是一眼就看出他眸有华光,气质高贵,出身必定极不简单。 只不过在跟随端木幽凝的几年时间里,他不但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反而对端木幽凝诸多保护,忠心耿耿。此外在阎罗殿上,端木幽凝曾通过那面镜子看到,自己被沉塘而死之后,每年她的祭日晏寻欢都会到她的坟前祭拜一番,足见他才是真心对她好的那个人。 因此虽然看得出他必定另有身份,端木幽凝却绝不会强行窥探他的来历。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抚摸着脸上的疤痕,端木幽凝冷冷地笑了:东陵临风,南宫燕,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二日一早,端木幽凝打开房门,对早已等在门口的晏寻欢淡淡地说道:“寻欢,我们回镇国公府!” “是。”晏寻欢挑唇一笑,笑容优雅贵气,“今日可是镇国公府的大喜之日,若是少了姑娘您,这出戏便不精彩了!” 端木幽凝一声冷笑,什么也没说。 ------------ 第3章 丑女归来 镇国公府今日高朋满座,笑语喧哗,府中上下更是张灯结彩,到处火红得耀人眼目。侍女家丁更是往来穿梭,各自忙碌不堪,招呼着不断涌入的宾客。 因为今天,是当朝太子东陵临风迎娶镇国公府大小姐端木幽雅为太子妃的大喜之日,朝中文武百官自然纷纷到场祝贺,唯恐一个失礼之下影响今后的仕途。 须知端木文庭乃是当朝皇后端木文瑶的亲哥哥,这门婚事称得上喜上加喜,亲上加亲,百官自然是能巴结就巴结。 太子的花轿还未临门,镇国公端木文庭身穿紫红袍服,将他的脸庞也映得红通通的,显得更加志得意满。但见他满脸笑容,不时对着往来的宾朋拱手施礼。在他身后,三位夫人一字排开,笑得一样开心,只不过这开心究竟是真是假,唯有她们自己知道。 “父亲,今日怎么有这么多客人?莫非是府中有什么喜事?若是如此,女儿自然也该来沾沾这喜气才是!” 大红的喜堂内人声鼎沸,面对面说句话都难以听清,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清冷如玉的女子声音却偏偏无比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那声音虽然冷极,却也说不出的动听,便是用出谷黄莺来形容都太辱没了她! 话一入耳,所有人居然忍不住浑身一颤,喜堂内登时鸦雀无声,无数道目光早已齐刷刷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当他们看到那张带着疤痕的丑陋的脸,登时双眼圆睁,几位镇国公夫人更是脸色惨变,尖叫出口:“小七?!你……你不是死了吗!?” 一片寂静之中,三人的惊呼显得尤其刺耳。端木幽凝施施然地走入了喜堂,唇角带着冷然的微笑:“是啊,掉入万丈悬崖,原本是必死无疑的,只不过上天眷顾,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大娘,二娘,三娘,一别多日,别来无恙?” 端木幽凝在笑,只是笑容冰冷尖锐,刺得三人头皮发麻,浑身发颤! 这……这真的是小七吗? 从前的小七被大夫人南宫燕宠得粗俗不堪,蛮横跋扈,惹得府中上下人人厌烦,她却还不自知。自从毁容之后,她越发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便责打下人,变本加厉地跋扈骄横。 只是今日……瞧她那丑陋的样子倒是不假,可她身上那种高贵冷艳的气质和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却又是从何而来?为何归来之后,她竟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短暂的震惊过后,端木文庭首先反应过来,抢上几步皱眉问道:“小七,你从那么高的悬崖顶上掉下去,果真不曾摔死?” “是啊,父亲,”端木幽凝尽情欣赏着几位夫人脸上的恐惧,依然微微地笑着,“女儿大难不死,您说是不是必有后福?对了,今日府中究竟有什么喜事啊?” 听闻此言,端木文庭似乎骤然想起了什么,眼中掠过一抹明显的慌乱:“啊……小七,你……你刚刚死里逃生,想必乏得紧了,还是先回房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来人!送七小姐……” “我不累,父亲不必着急。”好戏刚刚开始,端木幽凝自不会离开,“父亲还未告诉我,今日府中究竟有什么喜事?” 端木文庭越发局促不安:“这……” “哪里?!在哪里?!那个死丫头在哪里?!” 一个尖锐而充满慌乱的声音陡然传入众人的耳中,一身大红嫁衣的大小姐端木幽雅连滚带爬地奔了出来。这女子肤色白皙,娥眉大眼,倒也生得极为美丽,否则只怕也入不了当朝太子的法眼。 一眼看到堂中的小七,她顿时如见鬼魅般倒退了两步:“你……真的是你!!死丫头,你怎么那么命大?!这样都弄……都死不了……” 你想说这样都弄不死我是不是?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紧盯着端木幽雅的双眼:“大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妹妹大难不死,难道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因为妹妹终于活着回来了,可以找想害死妹妹的人报仇了!你说是不是?” “你……”骤然感觉到了端木幽凝气质与气势的变化,端木幽雅吓得脸色大变,嘶声尖叫,“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害你了?!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失足跌落悬崖,与别人有什么关系?!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割了你的舌头!” 端木幽凝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袖:“大姐,你这样子很容易给人做贼心虚的感觉哎!我又不曾说想害我的人是你,你急什么?” 眼见众人已经因为她的话而起了怀疑之心,端木幽雅更加气急败坏,赤红着眼大叫:“死丫头!你……” “幽雅!不得乱来!”端木文庭又急又气,厉声喝止了她,“你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怎能如此不顾仪态?还不进去!这里的事父亲会处理!” “太子妃?”尽管早已知道事情真相,端木幽凝却故意装出了一副震惊而意外的表情,“父亲,大姐怎会成为太子妃?皇上金口玉言,钦点我为太子妃的啊!” “这……”端木文庭登时满脸尴尬,鼻尖已经冒汗,“这……你跌下悬崖,半年未归,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因此……” “原来如此。”端木幽凝故意展颜一笑,转头看向端木幽雅,“就是说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幸好如今还来得及。既然我回来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是我与太子殿下成亲的日子!大姐,劳烦你脱下这身嫁衣回去歇息吧,真正的太子妃回来了!” 脱下嫁衣,将太子妃的头衔拱手让给这个丑八怪?若是如此,以后她端木幽雅还要不要见人? 如此奇耻大辱,端木幽雅自然无法忍受,立刻攥紧身上的嫁衣尖叫起来:“休想!你这个丑八怪!死丫头!也不看看你那副嘴脸,你哪里有资格做太子妃?!告诉你,太子喜欢的人是我,我才是太子妃!” 端木幽凝耐着性子等她叫完,才淡淡地开口:“太子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虽然丑,但却有必须成为太子妃的理由,不信你可以问父亲。” 端木幽雅对此自然嗤之以鼻:“父亲,小七在胡说八道什么?她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是不是?” 谁料端木文庭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竟然有些迟疑:“这个……幽雅,其实小七既然回来了,那……这太子妃你是……做不得了……” “什么!?”端木幽雅大惊失色,扑过去厉声追问,“父亲!你在说什么?!你……你要我将太子妃还给这个贱货?!” “啪!”“通!”“啊!” “贱货”两个字刚刚出口,端木幽雅只来得及看到面前人影一闪,紧跟着就是一声脆响,她整个人已经被打倒在地,这才感到脸颊上泛起了一股刀削般的剧痛,忍不住尖声痛叫起来! 怎……怎么回事?原本弱不禁风的小七什么时候学会了武功?而且行动快如闪电,令人完全来不及反应?! 端木幽凝施施然地收回手,目光冰冷锐利:“你可以说我丑,但不准说我贱,我是丑,但不贱。” “幽雅!你怎样?!”身为端木幽雅的生母,大夫人南宫燕又是心疼又是恼恨,跟着怒叫起来,“混账!你居然以下犯上,死不足惜!幽雅说你贱又如何?你本来就是个贱货……” “啪!!” 这一巴掌的威力犹胜于刚才,南宫燕不但被打翻在地,而且半晌没有缓过一口气,许久之后才哇的吐出了一口血,血中居然有两颗刚刚掉落的牙齿! “我说过,我不贱。”端木幽凝冷冷地笑了笑,“第一次提示,代价只是一巴掌,第二次升级为两颗牙,若谁再让我听到第三次,代价是一条命!” 说着,她冷锐的目光扫视一圈,所有人立刻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胆小怕事者已经悄悄向外溜去! 端木文庭一口气险些背过去:镇国公府今日这个脸可算是丢大了! 咬了咬牙,他迅速命仆从恭送所有客人离开,免得更丢人的事落入了他们的眼中。宾客之中虽也有想看热闹者,却又怕惹祸上身,很快便做鸟兽散了! 大门刚一关紧,南宫燕便哇的一声嚎哭起来:“老爷!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小七这……死丫头居然敢打我?!你还不扒了她的皮,剁了她的手……” “闭嘴!”端木文庭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一句话便让南宫燕收了声,继而转头瞪着端木幽凝,“小七,你怎可对大姐和大娘下如此狠手?!从前的你一向视大娘为亲生母亲,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刚刚。”端木幽凝淡淡地冷笑,“就是因为从前我瞎了眼,才会险些被人害死!我既大难不死,便算得上再世为人,莫非你们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般任人欺瞒?” 被打倒在地的端木幽雅与南宫燕仰头看着端木幽凝,突然发觉面前的女子简直就是一个冰冷的复仇恶魔! ------------ 第4章 挑拨离间 既是复仇恶魔,端木幽凝自不会善罢甘休,她慢慢走到端木幽雅面前蹲下,笑得十分恐怖:“大姐,你也听到爹爹的话了,还不将嫁衣脱下来?不妨告诉你,这太子妃的嫁衣,这辈子你没机会穿。” “你胡说!”端木幽雅气急败坏,又要开始口不择言,“你这个死丫头再胡说八道,我……” “省省力气。”端木幽凝微笑着,“大姐,你若再敢对我如此不客气,信不信我将你的脸变得跟我一样?” 端木幽雅一怔,突然发觉被她打中的半边脸如气球一般鼓了起来,撑得肌肤好不难受!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捂着脸尖叫:“娘!娘你快看看我的脸怎么了!娘!娘……” 南宫燕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因为端木幽雅的半边脸已经肿得仿佛猪头,紫中透黑,油光锃亮,只瞧一眼便恶心得要吐!强忍着呕吐的感觉,她抖抖索索地开口:“小七,你……你是不是给幽雅下毒了?你……你何时学了这些本事……” “好聪明。”端木幽凝微微地笑着,“不过不用慌,只需用刀将肿胀的地方划开,将毒血放出来便没事了。不过从此之后,你的脸就会变得与我一样了!大姐,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我杀了你! 急怒之下,端木幽雅几乎昏死过去:“你……你这死丫头……你快给我解毒,否则我饶不了你!” “你饶不了我又怎的?”端木幽凝冷冷地看着她,仿佛看着自己利爪之下的猎物,“你曾对我做过什么,自己心中有数,这是你应得的报应!还有,为何要解毒?这个样子不是正好可以验证一下太子对你的心意?若他看到你这个样子还愿意娶你做太子妃,那我便相信他是真心喜欢你,便将太子妃的头衔让给你好了。” 不可能! 若是如此,东陵临风早就娶端木幽凝这个丑八怪了,还轮到她来做太子妃?谁不知道太子就是看中了她的美貌? 端木幽雅气得浑身哆嗦,已不知说什么才好:“你……你少说废话,立刻给我解毒!否则爹爹也不会放过你……” 端木文庭早已被一切的变故惊呆,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果然立刻厉声喝道:“小七!立刻把解药给幽雅,否则家法伺候!” “解药在大娘身上。”端木幽凝站起身,嘴角的笑容牵动了脸上的疤痕,狰狞可怖,“方才我打大娘的时候,已经把解药放在了她的脸上,此时已经进入了她的体内,大姐只需要喝干大娘体内的血,这毒自然就解了,也不必毁容了!” 南宫燕浑身一僵,吓得脸色惨白:“小七!你胡说八道什么?!你……” “我没有啊!”端木幽凝摊了摊双手,满脸无辜,“大姐若是不信,那就这个样子好了,太子殿下应该很快就到,见证他真心的机会来了!” 不!绝不能这个样子,否则东陵临风绝不会再要她! 端木幽雅刷的回头紧盯着南宫燕,后者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毒蛇盯住了一般,后脊梁骨嗖嗖地冒凉气:“幽雅,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真的信了小七的话?你也知道她是故意挑拨我们自相残杀,你可不能上她的当……” “我知道小七没安好心,但我也知道我的脸必须恢复正常!”端木幽雅的眼神已经渐渐变得有些疯狂,完全忘记了面前这个人是她的亲娘,“娘,我一定要做太子妃,谁也阻挡不了!所以我不能变成丑八怪你知不知道?!” “你……你这个不孝女!”看到她满脸的疯狂,南宫燕又急又慌,破口大骂起来,“为了你的脸,你连娘的命都不顾了?你真要喝干娘的血?!” “我也不想,可我的脸……” “你的脸重要还是娘的命重要?!你做不成太子妃,娘还可以照顾你,娘若是死了,可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我没说让你死,不就是喝你几口血吗?我当了太子妃,你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 看到端木幽凝三两下之间就将这母女二人挑拨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同样做贼心虚的二夫人温如丝与三夫人江安荣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哆哆嗦嗦地想要溜走。 谁知她们刚刚溜出不远,便听端木幽凝淡淡地说道:“二娘,三娘,不必害怕,今日轮不到你们。” 什……什么?今日轮不到她们?那明天呢?后天呢?以后每一天呢?难道都要如此心惊胆战地度过? 恐惧之下,二人豁然回首:“小七!你……” “好了!小七你闹够了没有?!”目瞪口呆的端木文庭总算缓过一口气,脸色早已青青紫紫,色彩缤纷,“小七,你立刻将解药给幽雅,否则……” “太子殿下到——” 端木幽凝挑唇一声冷笑:很好,今日的正主儿登场了! 便在此时,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的太子东陵临风大踏步地跨进了喜堂,不等他站稳脚跟,端木幽雅已经疯了一般扑上去尖叫起来:“殿下!您总算来了!快救……” 东陵临风只来得及看到一张青紫肿胀的脸骤然出现在眼前,那丑陋不堪的样子吓得他一哆嗦,本能地将端木幽雅狠狠地推了出去:“滚开!哪里来的丑八怪?!” 端木幽雅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推得踉跄后退,接着狠狠地撞在了桌角上,痛得嘶声尖叫:“啊!好痛……殿下,我是幽雅啊!是小七那死丫头给我下了毒,你快让她把解药交出来!” 什么?下毒…… 不对!什么?!小七?!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东陵临风刷的回头,端木幽凝那张带着疤痕的脸登时映入眼帘,吓得他脸色一白:“你……你是人是鬼?!” 东陵临风年约二十六七岁,生得倒不算太难看,只是一看便给人一种奸诈阴狠、心术不正的感觉。尤其此时受惊过度,那张脸青青白白,倒是越发“好看”了。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殿下莫怕,我是人非鬼。那日我失足跌下悬崖,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托殿下的洪福,居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因为当时受伤太重,我只能等到养好伤之后才从崖底爬了上来……” 瞧瞧她映在地上的影子,东陵临风恐惧之心渐去,却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可恶!这个丑八怪怎么如此命大,这样都死不了?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还要娶她为太子妃?!不行,必须想个办法永绝后患…… 见他眼珠乱转,端木幽凝便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眸中冷芒一闪,脸上却笑得越发开心:“殿下,您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我都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您了呢!不过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爹爹正告诉大姐脱下嫁衣给我呢!” “休想!我绝不!”端木幽雅顶着一张猪头脸尖叫,“殿下,您快救救我!我知道您绝对不会娶这个丑八怪为太子妃的!那太委屈您了!” 她一开口,东陵临风正好借坡下驴,冷哼一声说道:“丑不丑倒在其次,但幽雅是你亲姐姐,你居然给她下毒,也太狠了吧?像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如何能做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难道一国之后就是如此蛇蝎心肠?!” 哟,嘴还挺巧。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故意装出了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大姐骂我是贱货,我当然要教训她一下了。试想我既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将来便是一国之后,大姐居然说咱们玉麟国的皇后是贱货,成何体统?这若是传到皇上耳中……” 此言一出,东陵临风登时有些无言以对,半晌之后才咬牙说道:“谁说你是太子妃?本宫绝不会娶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端木幽凝神情一冷,淡然开口:“那你要娶大姐为太子妃?好,尽管拿花轿将她抬走,殿下要做的事,我本也没有资格阻拦。” 你…… 东陵临风恼怒异常,厉声喝道:“那你还不解了幽雅的毒?!她这个样子如何做太子妃?!” “怎么做不得?”端木幽凝挑唇,又扯动了脸上的疤痕,越发丑陋不堪,“大姐说了,殿下是真心喜欢她,而不是看中了她的美貌。那么不管大姐是什么样子,都不妨碍你们拜堂成亲。” “你……”东陵临风越发气急败坏,突然呛啷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了端木幽凝,咬牙说了下去,“废话少说,立刻给幽雅解毒,否则本宫要你的命!” 面对雪亮的剑刃,端木幽凝冷冷一笑:“解毒可以,除非殿下答应取消与大姐的亲事,依照皇命娶我为太子妃!” 东陵临风刷的长剑一抖:“你休想!” “随便,总之大姐脸上的毒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解,”端木幽凝好整以暇,“因此今日殿下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殿下娶我,我为大姐解毒。要么殿下娶大姐,此生永远面对这样一张脸!殿下慢慢考虑吧!” 身为太子,几曾受过这等威胁? 东陵临风浑身杀气翻卷,双眼更是赤红一片:“你敢威胁本宫?活腻了!告诉你,这两条路本宫都不选,本宫的选择是杀了你!” 刷! 一道剑光如闪电般向端木幽凝的心口激射而去,眼看就要血溅五步…… 而对于丞相府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心头都有同样的感觉:不,这个人绝不是小七!虽然她的脸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却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第5章 东陵孤云 眼看着冰冷锃亮的剑尖向着自己的心口奔来,端木幽凝眸中冷芒一闪!对此时的她而言,要躲开这一剑易如反掌,而且凭东陵临风的功夫,在她手底下根本连一招都走不过! 可是尽管如此,她却装出一副吓傻了的样子站立不动,体内真气一转,已经故意逼退脸上的血色,让自己的脸变得惨白,跟着大声尖叫起来:“啊!救命啊!殿下不要杀我……” 因为重生,所以她知道另一个重要人物该登场了,而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东陵临风杀了自己的!上一世她自崖底侥幸生还,赶回镇国公府时正是东陵临风迎娶端木幽雅之日。那时的她早已被南宫燕恶意娇宠得粗俗不堪,当下便上前跳脚指责,东陵临风也是这般拔剑相向,却被那个人阻止…… 果然,就在东陵临风的剑尖刚刚刺破端木幽凝的衣衫,堪堪碰到她心口的肌肤的时候,只见面前人影一闪,一个清冷的声音跟着响起:“太子哥哥,不可!” 东陵临风手中的长剑顿时再也前进不了分毫,转头看去,一个一身雪白衣衫的年轻男子已经长身玉立,紧紧抓住了他握剑的手! 这男子不过十七八岁,可是那张精致如玉的脸却已非一个“美”字所能形容!他的面容无法想象得完美,堪称绝世!虽然只是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却偏偏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优雅、高贵,那种只有皇家子弟才有的尊贵,该是多少代人气质的沉淀! 这男子一身白衣,浑身上下没有丝毫杂色,越发衬得一双眼眸黑亮如星辰,不经意间轻轻一眨,便见光华闪烁,流光溢彩!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偏偏又显得那么冷漠,仿佛漠视时间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这种冷漠并非刻意的矫情伪装,而是从他的骨子里透出来的,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这个出色到令人只看一眼便再也难以忘怀的完美男子,只能是无人能出其右的六皇子,当今天子御封的湛王,东陵孤云! 随着他的出现,原本污秽不堪的堂中陡然多了一股淡淡的荷叶清香,沁人心脾!端木幽凝刹那间分辨出,这股高洁清雅的荷叶香正是来自于东陵孤云,那个曾经在当年的火场中救了她一命的男子! 如此出色的男子,前世的她为何从来不曾好好看他一眼?是被南宫燕恶意的娇宠惯得是非不分、好坏不辨了吗?还是太过希望成为太子妃,将来好母仪天下? 东陵孤云的出现令整个喜堂都明显的亮了一下,仿佛皎月突然从云缝中探出头来。那种绝世的风华令东陵临风本能地妒忌,立刻一甩手挣脱了他的钳制,冷哼一声说道:“大胆!本宫要做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 “太子哥哥息怒。”东陵孤云淡淡地开口,语声清冷,“端木幽凝毕竟是父皇指定的太子妃,你若果真杀了她,父皇面前如何交代?” 东陵临风虽然绝不会娶一个如此丑陋的女子为太子妃,却也知堂堂镇国公之女不是他想杀就能杀的,就算要杀也必须避过所有人的耳目,不能落人口实。 冷哼一声,他呛啷一声还剑入鞘,借坡下驴:“也罢,既有六弟求情,本宫就暂时饶你一命!还不快给幽雅解毒?!” 端木幽凝深深地看了东陵孤云一眼,才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殿下,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解药就在大娘身上啊!不过大姐也不必吸干她的血,只需几滴便可解毒,但大姐脸上的浮肿却必须过个三五日才能消除。” 端木幽雅恼怒不堪,却也知此时解毒最重要,当下一把拽住南宫燕便走:“走了走了!还看?!回去替我解毒,我还要做太子妃呢……” 南宫燕跌跌撞撞地随她而去,却不忘回头怨恨地瞪着端木幽凝,眼中有着惊疑不定的光芒:为何自崖底回来之后,小七会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在崖底到底有一番怎样的奇遇? 明知南宫燕在疑惑什么,端木幽凝若无其事地回头对着东陵临风“甜甜”地一笑,却牵动了脸上的疤痕,越发显得宛如鬼魅:“殿下,我已替大姐解了毒,那就不要浪费了这良辰美景,我这便上花轿如何?应该还误不了吉时拜堂……” “拜堂?可笑!”东陵临风仰天长笑,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浓烈的厌恶与恼恨,“本宫堂堂一国之太子,岂能娶一个丑女为太子妃?端木幽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殿下,你怎可如此?”端木幽凝“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内力一逼,眸中已经浮现出一层水雾,“你我之间的姻缘是上天注定的,你若不依从,会遭天谴……” “住口!不得胡言乱语!”不知因为她的话想到了什么,东陵临风陡然变了脸色,厉声呵斥,“什么上天注定?!上天若是有眼,岂会将你这个丑八怪配给一国之太子?!本宫定会禀明父皇,解除这个婚约!” 那敢情好,正合我意。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面上却一片震惊:“殿下,你果真如此绝情?但我毕竟是皇上指定的太子妃,殿下果真敢要皇上收回成命?” “本宫当然敢!”丑八怪面前,东陵临风自是不会示弱,故意说得斩钉截铁,“你等着,本宫这就回宫,请父皇下旨取消你我之间的婚约!” “不必,我随殿下一起入宫。”端木幽凝故意吸了吸鼻子,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倘若皇上果真要如此言而无信,我无话可说!” 东陵临风冷冷地看她一眼,回头就走:“随你!不过你自己入宫,莫要与本宫一起!还有,本宫的花轿,这辈子你没有机会坐!” 现世报?我刚刚跟端木幽雅说过这样的话,转头你便如此说我?你们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迈步跟了上去。然而就在她刚刚经过东陵孤云身边时,便听到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低到几不可闻:“戏,演得不错。” 端木幽凝身形一凝,如水的眼眸紧紧盯着东陵孤云:“湛王殿下刚才说什么?” 东陵孤云唇角一挑,勾出一抹淡到极致的冷笑,接着一语不发地转身而去。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好锐利的眼睛,已经看出我在演戏了吗? “小七,你……你你……”直到此时,端木文庭才完全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指着端木幽凝语不成句,“你怎可如此……与太子殿下说话?此番皇上必定饶不了你,你可惹下大祸了!” 端木幽凝回头看他一眼,讽刺地一笑:“是吗?请父亲大人放心,无论有什么祸事我一肩承担,绝不会牵连镇国公府!” 今日乃是当朝太子迎娶太子妃之日,宫中更是张灯结彩,到处喜气洋洋。太子的东宫更是一片火红,耀眼得很,处处彰显着皇家婚事的尊贵奢华。 当今天子东陵洛曦王冠龙袍端坐于堂中,虽自有一番帝王的威严气势,却掩不住满脸病态的蜡黄,显然已经久病在身。皇后端木文瑶乃是镇国公端木文庭的亲妹妹,因此这门婚事原本称得上亲上加亲。 “皇上,这吉时都快到了,怎么风儿还不曾回来?” 端木文瑶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的方向张望,满脸焦急。贵为国母的她虽已人到中年,脸上却并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依然貌美如花,风姿绰约,若非如此,只怕她也保不住皇后之位。 东陵洛曦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到东陵临风一路大叫着奔了进来:“父皇!父皇母后!快给儿臣做主!” 喊声中,东陵临风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二人面前,脸上堆满了惶急可怜之色:“父皇!您一定要给儿臣做主!儿臣绝不会娶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为太子妃!” 二人愕然,彼此对视一眼,端木文瑶已经眉头一皱说道:“风儿!不得胡说!娶幽雅为太子妃是你自己愿意了的,怎么……” “不!儿臣说的不是幽雅!”东陵临风立刻摇头,咬了咬牙之后狠狠地说了下去,“是……是端木幽凝!当日她掉下悬崖之后侥幸未死,今日刚刚回到镇国公府,要儿臣娶她为太子妃!” “什么?!”端木文瑶吃了一惊,“端木幽凝还活着?这……她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 东陵洛曦也有些意外,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是以神情还算镇定:“她人呢?” 东陵临风冷哼一声:“就在外面,说要见父皇母后。” 东陵洛曦袍袖一拂:“宣!” “皇上有旨:宣端木幽凝见驾!” 一声通传,便见一个一身纯黑衣裙、黑纱蒙面的女子缓步而入,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双宛如秋水的眼眸却折射出了无尽的风华,令人恍然觉得一个风华绝代的九天仙子正自云端缓缓降落…… ------------ 第6章 还是太子妃 或许是那种与生俱来的绝世风华令人着迷,也或许是她周身萦绕的冰冷气流令人震惊,眼看着端木幽凝走入堂中,所有人居然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令整个喜堂变得鸦雀无声!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屈膝见礼:“臣女端木幽凝,参见皇上、皇后!” “啊……你……”那清冷如玉石撞击的声音令端木文瑶立刻回神,脸上却有着明显的怀疑,“你……你真的是小七?将面纱摘了!” 端木幽凝依然取下面纱,却不曾抬头:“臣女貌丑,怕惊扰了皇上、皇后,这才黑纱遮面,万望皇上、皇后恕罪!” 丑陋而恐怖的面容映入眼帘,端木文瑶立刻确定:没错,来人正是小七!可她为何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从前的小七蛮横跋扈、粗俗不堪,一张口必定污言秽语,泼妇骂街之时说什么她便说什么。不止如此,她还丝毫不懂皇室礼仪,言行坐走还不如一个乡野村夫! 可是如今站在面前的她,除了面容依然丑陋,那股尊贵优雅又是从何而来?莫非大难不死之后,她竟然从此脱胎换骨了? 东陵洛曦显然也有些吃惊,继而眉头一皱:“端木幽凝,你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了,莫非曾经有过非同一般的际遇?” 不愧是一国之君,一语击中要害。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回答得不卑不亢:“回皇上:非同一般的际遇谈不上,只是当日臣女失足跌落悬崖,虽然侥幸未死,却身受重伤,不得不留在崖底养伤。养伤期间不能乱动,臣女便反思十几年来的一切,实在令臣女汗颜,羞愧欲死!因此臣女决定,若此生还能重回人世,定要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自然,还要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那旁的母子二人闻言,眼中已经露出惊疑不定之色,东陵洛曦已经赞赏地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喜可贺。你既大难不死,朕必定……” “父皇不可!”东陵临风大急,立刻出声阻止,“父皇,且不论端木幽凝如此丑陋,就冲她一回来便给亲生姐姐下毒,便知她有多么心狠手辣,这样的女子怎配成为太子妃?” 东陵洛曦一愣:“哦?这……” “皇上,臣女并非故意!”端木幽凝立刻满脸委屈,“实在是因为大姐她……” “事实俱在,容不得你狡辩!”不等她说出什么,东陵临风便刷的起身,厉声喝止了她,“你若不服,本宫立刻便把幽雅叫来,让父皇母后……” “好了!风儿你先住口!”东陵洛曦沉声开口,眼睛微微地闪烁着,显然是在计较着什么,“总之端木幽凝既然已经回来,你的太子妃便依然是她!不过你若果真喜欢幽雅,朕答应你娶她成为侧妃便是。” 要他与这个丑八怪同床共枕?东陵临风大急,依然想说些什么:“父皇……” 东陵洛曦不急不慌,冷冽的眼睛往他脸上一转:“嗯?” …… 东陵临风浑身一哆嗦,果然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恨恨地住了口,暗中却早已用目光将端木幽凝杀死了千百次:端木幽凝,你给我等着!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让你知道太子妃不是那么好当的! 阻止了东陵临风,东陵洛曦才满意地回头看着端木幽凝,和颜悦色地说道:“端木幽凝,你既已归来,只管安心回去等候,朕定会另选吉日良时,让风儿娶你为太子妃!” 端木幽凝瞧瞧东陵临风因为愤恨而涨成猪肝色的脸,暗中冷笑连连,面上却满是感激:“是,多谢皇上!臣女告退!” 屈膝施了一礼,她挑衅一般看了看东陵临风,这才转身而去。因为她最后那个眼神,东陵临风越发气恼,不由狠狠一拳捶向了身旁的柱子:“可恶!父皇,您怎能让一个如此丑陋的女子成为太子妃?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让天下百姓笑掉了大牙……” 东陵洛曦面沉似水,挥手命所有人全部退下,这才冷笑一声说道:“风儿,你莫忘记朕这天下是怎么来的,更莫忘记朕为何会让你娶端木幽凝为太子妃!为了守住这好不容易到手的万里江山,娶一个丑女算什么?何况你若不喜欢她,尽管将她当做一个摆设就是,朕不是答应让你娶端木幽雅为侧妃了吗?” 这番话令东陵临风有所触动,满脸的怨怒总算稍稍平复了些。然而片刻之后,他终是不甘心地一咬牙:“可是儿臣着实看不出她究竟哪里有那么大的神通!倘若她果真如那个游方道士说得那般神奇,又怎会被大火毁了容,更险些在崖底丧命?她连自己都守不住,怎能帮儿臣守住这万里江山?” 东陵洛曦闻言,登时有些无言以对:“这……这倒也是……但……但若非她天赋异禀,或许早已在火中和崖底丧生了,又怎能屡次逃过一劫?所以说,她必定有异于常人之处……” “皇上之言有理,风儿,为了这万里江山,你就算受些委屈也是值得的。”端木文瑶接着开口,目光阴沉,“何况你瞧不出来吗?小七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多,虽然容貌依然丑陋,但却……很有些超常之处,说不定真的可以帮到你。” 是吗?我看不出来。她除了变得心狠手辣,而且居然学会了用毒之外,又有哪里超常了? 东陵临风沉默下去,双手却早已紧握成拳: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前几次没能弄死你,算你命大,我倒要看看你的运气是不是一直那么好!端木幽凝,你给我等着! “阿嚏!!” 已经离开皇宫的端木幽凝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东陵临风,是你在诅咒我吧?我只要不断地逼你娶我为妃,你就会想尽办法与我解除婚约,而这,正是我的目的。嫁给你?下辈子也不可能! 远远看到她,一贯优雅贵气的晏寻欢几个起落便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姑娘,你怎样?” 端木幽凝带着面纱的脸上看不清表情,眼神却从未有过的温和:“不必担心,如今的我,已经并非任何人可以随意欺凌的了!我不欺凌别人,算我仁慈!” 晏寻欢微微一笑:“皇上依然决定要你做太子妃?” “事关东陵临风能否在他驾崩之后登基为帝,他不敢乱来。”端木幽凝冷笑,目光冰冷而锐利,“不过东陵临风绝不会乖乖听话,所以接下来还有更好玩的。” 晏寻欢抿了抿唇,眸中映出淡淡的担忧:“姑娘,那些人欠你的,他们该死,但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一定要将自己摘干净,万万不能留下把柄给任何人。” 端木幽凝点头微笑:“我知道,回去吧。” 眼前骤然浮现出东陵孤云那张绝美无双的脸,端木幽凝的眸中浮现出一丝暖意:前世是你出手相救,我才会从大火中捡回一条命,这份恩德,我定会加倍偿还! 夜色渐深。 端木幽凝与晏寻欢回到镇国公府时,南宫燕正在大厅内团团乱转,看样子是在等她。冷笑一声,她带着晏寻欢进了大厅,若无其事地打了声招呼:“大娘,这么晚了还没睡?” 南宫燕猛然回头,看清来人之后脸上立刻堆满了和善的笑容,甚至扑过来一把握住了端木幽凝的手,亲热地说道:“凝儿,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担心你会吃亏,不敢先去睡……” 端木幽凝笑了笑,不动声色:“是吗?有劳大娘挂念,真是过意不去。如今我已平安归来,大娘可以去‘安心’睡觉了。” 听得出她刻意加重了“安心”两个字的读音,明知自己做过什么的南宫燕笑容一僵,早已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不得不拼命保持着自以为慈爱的笑容:“凝儿,你还没有告诉大娘,你在崖底究竟遇到了什么?你又是跟谁学了那么高明的用毒术?看到你长了那么多本事,大娘这心里……可……高兴了……” 高兴?恨不得我死才是吧?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避而不答:“大娘,我在崖底遇到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回来了,你更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对不对?” 说着,她刷的一下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晏寻欢立刻上前几步,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将她的手仔细擦拭干净,接着将手绢丢在了一旁。 看到这带有明显侮辱意味的动作,南宫燕顿时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尖叫:“哪里来的贱奴才,居然敢在镇国公府撒野?!” “大娘,嘴巴干净些,”端木幽凝冷冷地看着她,“他叫晏寻欢,是我新收的侍从,不是奴才!” 南宫燕的目标本也不在晏寻欢身上,自不会为了他多费口舌,当下便强忍怒气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个……凝儿,大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先让这奴……侍从退下吧?” 晏寻欢眉头一皱:“姑娘……” “我没事。”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寻欢,你知道我的房间,先回去休息,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依南宫燕的本事,绝对算计不了如今的端木幽凝。晏寻欢点头微笑:“好。” ------------ 第7章 往事,命不该绝 看着面前的南宫燕,端木幽凝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在阎王殿看到的一切! 南宫燕与她的姐姐、也就是端木幽凝的生母南宫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当年南宫羽先嫁给了端木文庭,成为他的正妻。不久之后,姐妹二人的父母双双因病逝世,南宫羽可怜妹妹孤苦伶仃,便在问过端木文庭和南宫燕的意思之后,做主将南宫燕许给端木文庭为妾。 南宫羽虽然先嫁给了端木文庭,却一直未能有孕,倒是后进门的南宫燕很快便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便是端木耀祖和端木幽雅兄妹二人,一年之后又生下了一个女儿,便是端木幽兰。 可惜端木耀祖毕竟是庶出,自然没有资格承袭镇国公的爵位,更不能成为百年世家端木一族的继承人。是以南宫羽虽然一直无所出,端木文庭却也一直不曾放弃希望,多次请医为她医治,盼着她能生下一个男婴。 人前,南宫燕对南宫羽感激涕零,尽心尽力地伺候于她,对府中每一个下人都好得要命,很快便博得了一片赞誉,更令原本担心姐妹二人会争宠的端木文庭大为放心,逢人便夸她懂事乖巧,让他享尽了齐人之福。 就在那个时候,一直无所出的南宫羽终于怀孕,十个月之后生下了端木幽凝。虽然只是个女儿,不知为何端木文庭却异常偏爱于她,一天不见便像丢了魂似的。而对于先一步出生的端木幽雅和端木幽兰,他则明显冷落得多。 这一点,自然让南宫燕无法接受!从端木文庭对端木幽凝异常的宠爱上她便可以想象,只要南宫羽将来有机会生下一个男婴,这个男婴就一定是下一任镇国公,端木一族的继承人! 对于南宫燕来说,她早就不甘心于只是当一个小妾,又怎会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 于是,南宫燕一方面撺掇端木文庭连续纳了温如丝与江安荣为妾,让她们先后生下了端木耀宗、端木幽絮、端木幽萝,好与她的儿女一起和端木幽凝争宠,另一方面,一连串针对端木幽凝的谋杀计划接二连三地展开了! 在她出生之日,南宫燕便派人放了一条毒蛇在她的摇篮之中,企图将她杀死,幸亏端木文庭恰巧前来看望,她才侥幸逃得一命! 一岁那年,南宫燕在她的粥碗中下毒,本以为她必死无疑。谁知天可怜见,她只吃了一口便呕吐不止,丫环不知粥中玄机,立刻飞奔前去请太医,并将那碗粥全部倒掉,再次令她死里逃生! 两岁那年,南宫燕派侍女陪她荡秋千,却故意撒手,害得她从秋千上飞了出去!小小孩儿若是从高空落地,必定摔得筋骨碎裂。谁知恰在此时,家中的黑狗就在一旁的草地上打瞌睡,而她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黑狗的身上,虽然因此而吓得大病一场,却终于留下了一条命! 五岁那年,不死心的南宫燕又派贴身侍女带她去集市上玩耍,想造成一副她不小心走丢的假象。侍女依言将其扔在集市上偷偷离开,又是她命不该绝,遇到了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儿。当时的她虽然年幼,却能大致说出自己家住镇国公府,男孩儿便指挥侍从将她送了回去! 接连几次的死里逃生令南宫燕心生畏惧,暗中认定端木幽凝是得到上天庇佑的人,否则怎会是不死之身? 于是,狡诈的南宫燕立刻改变了策略,不再千方百计地谋害端木幽凝的性命,而是百般宠爱于她,渐渐将她娇惯得跋扈蛮横,粗俗嚣张…… 南宫羽身为端木幽凝的生母,自不会眼看着她往歪路上走。只可惜这些年来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尤其是染上了头痛的毛病,每日里因为头痛的折磨而生不如死,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理会旁人? 何况她一直认为南宫燕既然是她的亲妹妹,自然会待端木幽凝如亲生女儿,把女儿交给南宫燕,她一百个放心。南宫燕满口答应,保证不会让端木幽凝受丝毫委屈,然后她更是建议端木文庭在镇国公府最偏远僻静的角落修建了一座佛堂,让南宫羽每日在佛堂诵经念咒,以修身养性,说不定头痛之疾便可痊愈了。 南宫羽丝毫不曾怀疑南宫燕的险恶用心,反而十分感激她为自己想得如此周到。佛堂建成之后,她果然再也不问府中之事,每日里只是呆在佛堂诵经念佛。而让她尤其感激南宫燕的是,自从搬入佛堂这几年来,虽然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几乎已经无法挪步,但头痛的毛病果然大为减轻了! 正因为如此,南宫羽这个真正的镇国公府女主人已经无法继续持家,端木文庭便将管家权全部交给了南宫燕,只等南宫羽咽下最后一口气,南宫燕便会由妾室升级为正妻。 如今虽然只差最后一步,府中上下却早已将她当做了真正的女主人,因此里里外外都已“大夫人”相称。而重生之前,端木幽凝一直以为南宫燕是真心疼她,也以“大娘”相称。 然而尽管端木幽凝已经被宠得粗俗不堪,端木文庭对她的偏爱却丝毫不减。就在此时,皇上突然下旨,钦定端木幽凝为太子妃! 这一点不止令南宫燕气急败坏,更令已知世事的端木幽雅等庶姐庶妹妒恨交加,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于是,她们终于成功地策划了那场大火,终于彻底毁掉了端木幽凝倾国倾城的容貌! 本以为此番终于可以将端木幽凝扳倒了,谁知太子东陵临风虽然不愿娶丑女为妃,皇上却并不曾收回成命,依然认定了端木幽凝! 这一举动无疑将南宫燕等人的妒恨之心催发到了极致,也令太子起了杀心,于是众人再度联手,将端木幽凝推入了万丈悬崖…… 一点点,一滴滴,南宫燕等人对她做过的一切闪电般在她眼前划过,令她不自觉地冷锐了眼眸,恨不得令这些人血溅五步! 觉察到端木幽凝眼神的变化,南宫燕顿时警觉:“凝儿,你……你怎么了?你的眼神好吓人……” “……没有。”端木幽凝瞬间将眼中的冷锐收了起来,满脸若无其事,“大娘,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尽管开口。” 她前后的转变实在太快,甚至令南宫燕怀疑方才只是她的错觉。甩甩头,她立刻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说道:“凝儿,你失踪的这半年,大娘可真是急坏了,派了很多人去那崖底找你,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娘每日以泪洗面,哭得眼睛都险些瞎了……” 说着,她掏出手绢,用力地擦着干干的眼睛,很快将眼睛揉得通红,倒很有几分悲伤的样子。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吗?原来大娘这么疼我?” “那是自然!”南宫燕立刻指天誓日,“凝儿,你不过才离开了半年,不会将从前的事全都忘了吧?从前大娘有多疼你,你最清楚了!你不妨想一想,你提出的任何要求,大娘有哪一个不曾满足?” 你是全都满足了我,不过却并非因为疼我,而是为了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是,大娘的确没有拒绝过我提出的任何要求,否则这么多年来,我怎会一直以为大娘是真心疼我?” 这句话显然有些刺耳,南宫燕却假装听不出来,展颜笑道:“你知道大娘是真心疼你就好了。那么凝儿,告诉大娘,你在崖底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回来?回来之后,你整个人也变了很多,而且还……还会下毒了?” 说来说去,这才是你最想知道的。 端木幽凝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际遇,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不过是因为我要留在崖底养伤而已。至于用毒,也不过是我跟寻欢学的一点儿三脚猫的功夫,登不得大雅之堂。” 南宫燕将信将疑,然而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次,她却看不出丝毫破绽,只得转而问道:“那……凝儿,你方才入宫……结果如何?皇上他……” “皇上说会另寻良辰吉日,让太子娶我为太子妃,”端木幽凝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内室的方向瞟了一眼,“至于大姐,若实在喜欢太子,说不定皇上会施舍一个侧妃给她做做。” “混蛋!小七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早就在一旁偷听的端木幽雅终于按耐不住地窜了出来,对着端木幽凝破口大骂,“我告诉你!太子绝不会娶你这个丑八怪,你趁早死了……” “该死心的是你。”端木幽凝冷冷地打断了她,“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丑不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必须成为太子妃的理由。至于你,乖乖做你的侧妃吧!我还要去看看我娘,失陪!” “你混蛋!你……” 端木幽雅还想继续骂下去,怎奈端木幽凝根本不给她机会,衣袖一甩早已去得远了! ------------ 第8章 母女相见 因为服了解药,端木幽雅这条命是保住了,可惜一张脸仍然肿得宛如猪头,说不出的恶心。见她还在冲着端木幽凝的背影不停地咒骂,南宫燕不由烦躁地哼了一声:“行了!人都走了,你还费那些力气干什么?” “我……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死样子!”端木幽雅恶狠狠地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一个人见人厌的丑八怪,她凭什么?居然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哎呀我的脸好痛……这个死丫头……” “这死丫头没有说实话,”南宫燕阴阴地说着,眼睛里闪烁着狠毒的光芒,“她在崖底必定遇到了什么人,才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可恶的是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她这次回来,似乎知道了什么一样,究竟是谁告诉她的?真是奇怪……” 自然奇怪,因为南宫燕死都想不到,这一切都是阎王殿上的判官告诉她的! 端木幽雅摸着自己肿胀的脸,冷哼一声说道:“管她遇到了谁,也不管她究竟知道了什么,总之我们若想高枕无忧,就必须永绝后患!想做太子妃?门都没有!” 南宫燕斜了她一眼:“怎么,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可别再像前几次一样,只是空欢喜一场。” “放心,这次绝对不会,”端木幽雅狞笑着,“我不会要她的命,但我要让她比死更难受!” 佛堂位于镇国公府的东南角,紧贴院墙,院墙之外便不属于镇国公府了——这个角落名符其实地偏远,即便前院闹出再大的动静,这里的人都休想听到分毫。否则南宫羽若知道自己失踪了半年的女儿活着回来了,怎会如此无动于衷? 母不嫌儿丑,端木幽凝再丑,也是南宫羽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了一个不嫌弃她的人,这个人也一定是南宫羽! 怪只怪前世的她被南宫燕宠上了天,竟然很少想起她的亲生母亲! 佛堂终于近在眼前,端木幽凝反而“近乡情更怯”一般停住了脚步,轻轻平复着紊乱的心跳。然而就在此时,佛堂中突然传出了一声惊讶之极的低叫:“凝儿?!” 什么?南宫羽明明丝毫不懂武功,而自己的内功已臻化境,走路呼吸的声音更是轻到几不可闻,她居然能够听到? 愕然之中,耳中已经听到南宫羽有气无力地叫声更加急切:“凝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你回来了?我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从小你身上就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可好闻了!我知道一定是你,对不对?你……你快进来呀!” 端木幽凝一怔,瞬间泪如雨下! 是的,这才是她的亲生母亲,永远疼她爱她的亲生母亲!仅仅是凭着一丝体香,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回来了!比起南宫燕那恶意的娇宠,这才是真正的爱! 半晌没有听到回应,佛堂内的南宫羽似乎失望得很,突然喃喃自语起来:“不是……不是吗?又是我的幻觉?唉……我还以为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见我的凝儿,原来不过是妄想罢了……凝儿,你究竟是死是活……” 接着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响起:“夫人,我知道你想小姐,可……可她已经失踪了半年多,只怕是……夫人,您也别太伤心,小心自己的身子……” 端木幽凝再也忍不住,砰的一声推开门闯了进去,哭着大喊了一声:“娘!我在!是我!我回来了……” 眼前的一幕,令端木幽凝再也说不出话,只剩眼泪疯狂地流着! 这座佛堂原本就小的可怜,因此从里到外只有一间屋子。左边摆着一些佛堂必备工具,右边靠墙的地方则摆了两张床,床上的被褥虽然破旧,却洗得干干净净,铺得整整齐齐。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几乎再无他物! 此刻,两把椅子上都坐着一个中年女子,其中一名女子奴仆打扮,长得虽不是多么美,却慈眉善目,一看便知是个心善之人。她正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仔细擦拭着另一个女子的手。 这名女子虽然坐在椅子上,却似乎浑身无力,身体随时都有可能滑落在地。或许是因为常年病痛的折磨,她脸色苍白,瘦骨嶙峋,一双眼睛更是没有丝毫光彩,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南宫羽,正在给她擦手的女子则是伺候了她十几年的苏文柳! 夜深人静,一个本该享受着丈夫万分呵护的女子,如今却只能呆在这四壁空空的佛堂等死?没有见过这等景象的人,着实难以想象这景象究竟有多么凄凉! 端木文庭,南宫燕,你们该死! 端木幽凝的闯入令佛堂内的两人都吃了一惊,然而紧跟着,南宫羽便惊喜不已地大叫起来:“啊!凝儿!真的是你!我没有闻错!真的是你!你……你回来了?!” 苏文柳却吓得浑身哆嗦,脸色也瞬间惨白:“你……你……七小姐你是人……是鬼?” 端木幽凝流着泪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文姨,你莫害怕,我是人非鬼。当日我跌下悬崖,却大难不死,直到今日才养好伤回来!” 苏文柳脸上的惊惧与愕然慢慢退去,突然跳起身冲了过来:“七小姐!真的是你?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半年来夫人因为想你,都快活不下去了呀……呜呜呜呜……” 端木幽凝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她早已紧走几步来到南宫羽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趴在她的膝盖上痛哭失声:“娘!女儿不孝!让您受苦了!娘……” 只有在南宫羽面前,她完全不需要伪装,可以尽情地流露出她脆弱和痛苦的一面。而因为她的意外归来,一向浑身无力的南宫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直起身子一把搂住了她,同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凝儿!凝儿!我的凝儿!娘亲想你想得好苦啊……” 母女二人就这么抱头痛哭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各自擦拭着眼泪。苏文柳同样哭得不停地抽噎,却赶忙搬了椅子过来:“七小姐,你……你先坐,我去给你倒茶……” “不用了文姨,”端木幽凝原本的冷锐早已暂时收敛了起来,含笑开口,“你且在这边坐下,陪我们说说话儿。” 直到此时,苏文柳才觉察到面前的七小姐似乎与过去有些不一样了,不由诧异地皱了皱眉头:“七小姐你……你怎么……”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端木幽凝眸中冷芒一闪,将所有仇恨尽数藏在眼底,“不错,我是变了,因为如今,我已经知道是谁真心对我好,又是谁恨不得送我下地狱。所以对我好的,我会加倍报答,想要害我的,我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因为那不经意间流露的锐利,苏文柳更加吃惊:“这……七小姐你这样子……好特别……” 是的,很特别!尽管七小姐脸上的疤痕依然存在,但那双美至极致的眼眸和无与伦比的气质却偏偏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和风情,纵然苏文柳是个女子,却依然不自觉地被吸引了! 南宫羽显然也觉察了端木幽凝的改变,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女儿回来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永远是她的女儿! 所以她紧紧抓着端木幽凝的手,传达着自己无尽的喜悦:“凝儿,你当日跌下悬崖,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我还以为你……” “只能说,我命不该绝。”绝口不提重生复仇一事,端木幽凝避重就轻,“我跌落悬崖之时,被半空中的树枝连续挡了很多次,所以落地之时才不曾当场摔死,只是摔断了一条腿。把伤养好之后,我才拼命从崖底爬了上来。” “原来如此……”南宫羽点了点头,“凝儿,你受苦了!这些年娘身体不好,一直没能好好照顾你……”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反手握住了南宫羽的手:“娘,别这么说,是我只顾着玩耍调皮,又哪里在您跟前尽过一天的孝道了?不过您放心,从此之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也没有人敢来欺负你!娘,你说好不好?” “好……好……”南宫羽语声哽咽,泪又流下,“好孩子,娘其实很对不起你,早早就将你扔给旁人照顾,一个人躲在这里图清闲……” 阎罗殿上之时,端木幽凝曾从那面镜子里看到,南宫燕等人设计害得她被沉塘而死之后,南宫羽因为受刺激太重而动了胎气,这才在生她弟弟之时难产而死。然后,南宫燕又将她那可怜的弟弟害得变成了废人,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也就是说,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南宫羽此时还没有怀孕,那么,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来伤害她的娘亲和她的弟弟!就算拼着性命不要,她也要护他们毫发无伤! 咬牙下定了决心,端木幽凝本想好好安慰安慰南宫羽,谁知就在此时,她的手指不经意间滑到了南宫羽的腕脉之上,立刻猛然变了脸色:“娘!你怎会……” ------------ 第9章 原来不是他 这一试之下不要紧,端木幽凝骤然发现南宫羽的体内居然有一种慢性剧毒,正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的身体!很显然,这种剧毒在她体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有三年五年的积累,根本不可能变成如今的样子! 也就是说,南宫羽连续不断的头痛,以及如今的浑身无力、瘦骨嶙峋,包括她的弟弟自出生的时候起便体弱多病,都是因为这种慢性剧毒的缘故! 对于早已蜕变成用毒高手的端木幽凝来说,她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判断出这种剧毒名为“丝丝绝”,意思便是它不会立刻要了人的命,而是在长时间的积累中,一点一点地将人的身体毁掉,但即便最有经验的仵作也绝对验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只会以为是因病而死! 丝丝绝虽然是一种慢性剧毒,但却不会无限期地拖延,顶多用个三五年便可以将一个原本健康无比的人彻底毒死!正是因为时间的相对漫长,才很少有人会怀疑此人是中了剧毒而死。 从南宫羽中毒的深浅程度来看,只怕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若不是端木幽凝及时发现真相,说不定这两三天她就会毒发身死了! 很好,既然阎君让我重生在这个时候,我就绝不会允许娘亲出事,而且必定要找出凶手严惩之! 所谓凶手,不外乎就是南宫燕、温如丝、江安荣等人而已,那么,谁才是罪魁祸首? 见端木幽凝骤然变了脸色,却又只是抓着自己的手腕沉默不语,南宫羽自是万分奇怪,终于忍不住开口:“凝儿,你怎么了?” “没事,”端木幽凝眸中闪烁着冷锐的光芒,唇角却带着安慰一般的微笑,“娘,当日我摔下崖底,幸运地遇到了一位隐居世外的医道高人,他不但治好了我的伤,而且还传了我一些医术。方才我不小心摸到你的脉象,才发现你的病我可以治好!” “真的?!”南宫羽还未开口,苏文柳已经激动地叫了起来,“阿弥陀佛!上天保佑!那真是太好了!这些年夫人被这一身怪病折磨得好苦,七小姐你快救救夫人吧!” 南宫羽闻言也不禁喜悦无限,凝视着端木幽凝微微一叹:“凝儿,看来你在崖底果真遇到了高人,不但教了你医术,而且令你变得如此高贵优雅了,娘真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是,的确遇到了高人。第一时间更新不过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娘,你稍等片刻,我回去拿些东西来给你治病!” 南宫羽虽然万分舍不得与刚刚见面的女儿分开,但治病同样要紧,便松开手点了点头:“好,那你快去快回,娘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端木幽凝点头,立刻离开佛堂往她重生之前居住的“幽凝轩”而去。为图方便,府中几位小姐的居所都是以她们的名字命名的,简单好记。 然而刚刚走出不远,端木幽凝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衣袂翻动声:有人在跟踪她,而且是个绝顶高手!若非她继承了那人修炼几十年的内力,内外功均已臻化境,根本不可能听到! 冷笑一声,她脚步一顿,身后已经响起一声极为轻微的浅笑:“被你发现了?好丢脸……” 端木幽凝干脆停住脚步,淡淡地开口:“我不喜欢有人在我背后跟我说话,到我前面来。” 来人又是一声轻笑,端木幽凝只来得及看到人影一闪,一个一身雪白衣衫的男子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这男子长身玉立,身形挺拔,贵气十足,且一身正气,绝对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鸡鸣狗盗之辈。很少有人穿白色衣服在黑夜乱窜的,倒也不怕被人发现。 那身白衣映入眼帘的瞬间,端木幽凝身形一凝,脑中瞬间掠过了一张绝美无双的脸!不过当她看到那男子面具下折射出的目光,却又浑身一松:不,不是他,没有那股沁人心脾的荷叶香。第一时间更新何况他怎么会来?不可能的…… 面前的男子虽然一身白衣,脸上却罩着一个白玉雕成的面具,将面容完全遮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璀璨如星的眼眸,盯着端木幽凝微微一笑:“方才将我当成谁了?” 端木幽凝一怔:“什么?” “见到我的刹那,你分明将我当成了另一个人,所以有些紧张。”男子再度一笑,无论语声还是眼神都邪魅张狂,“不过紧跟着你就发现认错了人,所以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很好奇,你将我当成谁了?”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之后一声冷笑:“与你无关。我只想知道你是谁,为何要跟着我?” 白衣男子不答,只是盯着端木幽凝看了片刻,突然欺身靠近,笑得恣意风流:“七小姐想知道我是谁?那你不妨仔细看看,说不定会认出我的!” 眨眼之间,男子已经来到了端木幽凝面前,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竟紧紧盯着端木幽凝脸上的疤痕,手摸下巴装模作样地接了下去:“不过……七小姐脸上这道疤形状好奇怪,让我看看还能不能治……” 说着,他抬手就要往端木幽凝的脸上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端木幽凝眸中冷芒一闪,杀气已经瞬间浮现!可是她却不闪不避,只是静静地立在当地,竟像是丝毫不在乎此人的冒犯轻薄! 那男子见状,伸出去的手立刻在她脸前一尺远的地方停住,眸中泛起一丝异样的光芒。端木幽凝微微冷笑:“不是要看看这道疤能不能治?为何停手?” 男子顿了顿,突然邪魅地大笑:“因为我刚刚想起来,七小姐用毒的本事堪称一绝,谈笑之间就能令人中毒,我岂敢如此自寻死路?何况方才七小姐眼中杀气翻卷,是对我起了杀心吧?” 白日里刚刚发生的事,这个男子居然已经知道了?镇国公府之中绝对没有这样的高手,莫非此处有他的内应? 冷冷一笑,她毫不客气地回答:“想送死的人,我从来不嫌多。第一时间更新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男子再度仔细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一展身形向后急退:“七小姐,再会!” 想走? 端木幽凝眸中冷芒一闪,脚尖点地就要飞身追赶。然而紧跟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将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看着男子远去的方向微微冷笑:你还会再来的,是不是? 这男子既然找上了她,那就说明必定另有目的。那么在目的尚未达到之前,他绝对不会就此消失。何况他若肯就此永远消失倒好了,至少可以省去一桩麻烦。 何况最重要的是,这个男子虽然十分神秘,她从他的身上却完全感受不到丝毫敌意和杀气,至少可以证明对方并非为杀她而来。既如此,那就先将他放在一旁再说。 带着白玉面具的男子很快离开镇国公府,转过几条街之后飞身窜上了一旁的屋顶,语声中带着明显的笑意:“你还在啊?” 屋顶上,另一个白衣男子负手而立,那绝世之美令夜空中的皎月都自惭形秽!萦绕在他周身的清冷更是缓缓流转,令他吐字如冰:“如何?” “你猜对了,她的确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但身手卓绝,而且冷静睿智!以我的功力,她居然可以觉察到我的存在,你便可以知道她究竟有多厉害了!”面具男子毫不犹豫地回答,眸中突然泛起了隐隐的笑意,“有件事很有趣:方才我出现之时,发现她将我错认成了另一个人,我问她将我当成了谁,她不肯说。不过此刻看到你的白衣,我想她一定是将我当成你了。” 男子闻言,似乎微微有些发怔,片刻后便冷笑一声袍袖一拂,周身的清冷更加浓烈,却挡不住一股清醇的荷叶香在空气中悄悄弥漫:“你想说什么?” 不错,在那个面具男子出现的一瞬间,端木幽凝的确将他当成了当今天子御封的湛王,东凌孤云。 面具男子轻轻一笑:“我想说的你已经听到了啊!我就是想告诉你,她将我当成你了。” 东陵孤云回头看他一眼:“仅此而已?” “不然呢?”面具男子突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将我一句无心之言听成有意,孤云,你这算不算做贼心虚?” “算。”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大半夜地闯入旁人府第,本身就等同于做贼,心虚很正常。” 面具男子忍不住失笑,片刻后重新开口:“孤云,真的决定了?要对端木幽凝下手?我瞧她自崖底生还之后改变了很多,容貌虽依然丑陋,性子却变得决绝,很有一番令人着迷的韵味……”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回去再说。” 夜色中,两道同样颀长挺拔、优雅贵气的白色身影渐行渐远,终于完全看不到丝毫踪迹。 是的,端木幽凝,如今的你与过去的你简直判若两人,若非亲眼所见,我绝对无法想象你们居然是同一个人!你在那悬崖之底究竟遇到了谁?是谁让你有了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 我若问你这个问题,你会回答我吗?我很期待…… ------------ 第10章 必遭天谴 回到幽凝轩,端木幽凝立刻取了解毒所需之物又回到佛堂。见她回来,南宫羽自是欣喜不已:“凝儿,你若是累了,便先休息,娘已经病了这么多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娘,我没事。”端木幽凝微微一笑,手脚麻利地取出针灸所用的银针一一消毒,“你也说已经病了这么多年,若是早一日治好,你岂非也能早一日解除痛苦?” 说完,端木幽凝先以针灸之术将南宫羽体内的剧毒慢慢聚集起来,将之全部逼到手臂上的某一处,然后再将此处的肌肤割开,将毒血挤出,接着包扎伤口,再喂其服下解药。 剧毒毕竟已经在南宫羽体内积累了好几年,一次是绝对无法拔除干净的,必须一点一点地来。但是至少,她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将来腹中的孩儿降生,也不会再体弱多病。 看着挤出的黑血,南宫羽倒是万分好奇:“凝儿,我患的究竟是什么病,为何要这样治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用这种法子治病的……” 这并非治病,而是解毒。端木幽凝笑了笑,暂时不打算让南宫羽知道这些:“娘,是什么病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一定会将你的病治好!你现在觉得如何?” 南宫羽深吸几口气,突然觉得浑身无力的状况大有改善,不由欣喜地叫了起来:“身上有些力气了,不向之前那般说句话都费力!凝儿,你的医术果然高明!不过……似乎乏得很……” “这是自然的,”端木幽凝微笑,“如此治病相当耗体力,你自然会觉得乏。来,我扶你去榻上睡一觉。” 南宫羽恋恋不舍:“那你……” “放心,我会在这里陪你。”端木幽凝点头,眸中却又冷锐的光芒一闪而逝,“娘,从今之后,我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分毫!” 听得出她似乎话中有话,南宫羽却着实抵不过越来越浓重的疲乏,只得在二人的搀扶下躺到了床上,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见她终于睡着,端木幽凝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不见:“文姨,你出来一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苏文柳点头:“是,七小姐。” 离开佛堂,苏文柳小心地把门关上,这才悄声问道:“七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端木幽凝并不曾急着开口说话,目光微微一凝,眸中立刻泛起了隐隐的金色光芒,已经瞬间看透了苏文柳的前世今生,也读取到了她所有的记忆! 那日在阎王殿上求得阎君恩典得以重生,端木幽凝在崖底苏醒之后便发现自己居然有了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眸!只要运用意念凝聚起全部心神,她便能够看透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并能读取别人的记忆,甚至可以看穿人的身体,直接看到其体内的骨头和内脏!也就是说,她拥有了一双神眼! 但若非绝对必要,她也不会用这双神眼随意窥探旁人的隐私,即便因为绝对必要而看穿了某人的前世今生,她也不能泄露给任何人,更不能仗着这个便利为非作歹,这是她与阎君的约定! 倘若她违反约定,轻则遭受天谴,重则立刻一命呜呼,但灵魂却不得转生,必须受生生世世不得轮回之苦! 何况,端木幽凝早就发现这双神眼的神通也有限:对方的功力若是比她高,则她在用神眼窥探对方的秘密时便极容易遭受反噬,导致双眼剧痛流泪,甚至有失明的危险。因此只要与报仇、报恩无关,她绝不会轻易使用这个神通。 不过此时,她要保护自己的母亲,少不得必须探一探苏文柳的底了! 于是在她的眼中,苏文柳的前世今生飞快地在她眼前划过:这个老实忠厚的女人已经伺候了南宫羽十几年,一直忠心耿耿,毫无二心!而且在她被沉塘而死之后,南宫羽也在生下她弟弟之时难产而死,后来她那可怜的弟弟又被南宫燕害得不能言不能动,成为一个废人,也是苏文柳念着南宫羽在世时对她的好,一直承担着照顾她弟弟的重担,直到她的弟弟因为病重不治而离开人世。 或许是上天感念苏文柳的一番善心,所以让她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地活到百余岁才无疾而终。而且在她的后半生,她也和晏寻欢一样,南宫羽母子每年的忌日一到,她必定前往祭拜,即便后来因为年老体弱不宜长途跋涉,她也会在家中点上三炷香,遥对着二人坟墓的方向喃喃自语…… 很好,文姨,重生之后,除了寻欢,你将是我第二个全心全意相信的人! 见她好一会儿不曾开口,苏文柳自是有些奇怪:“七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端木幽凝收摄心神,令双眼恢复正常,“文姨,我只是在想,这些年辛苦你了,一直照顾着我娘。以前都怪我不懂事,不但没能好好照顾娘亲,还总是欺负你……” 苏文柳有些憨厚地笑笑:“哪里哟,是夫人待我好,我自然要尽心伺候她。何况七小姐之前虽然是……那个调皮了些,也经常欺负府中其他下人,但对我总是很好的,我都记着呢!” 这倒是实情。之前端木幽凝虽然被南宫燕宠成了以欺负下人为乐的“万人嫌”,但对苏文柳,除了偶尔一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她的确从未真正欺负过这个尽心伺候她母亲的人。 微微一笑,她压低声音说道:“文姨,我知道在这镇国公府,只有你是真心对娘亲好,所以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你去做。这事关娘亲和她腹中孩儿的性命,你务必仔细听好!” 苏文柳闻言登时吓了一跳,接着连连点头:“是!七小姐尽管吩咐!” 端木幽凝点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苏文柳神情凝重,不住地点头答应…… 将事情交代清楚,端木幽凝与苏文柳便回到了佛堂,守护着南宫羽。一直到第二天天亮,南宫羽醒来之后发觉身体状况进一步好转,更是开心得要命。看到端木幽凝累得满眼血丝,她立刻要其回去休息。端木幽凝还另有要事,便将南宫羽托付给苏文柳,回到幽凝轩先睡个回笼觉再说。 晏寻欢一直守在幽凝轩,见她回来才松了口气,让其去内室休息,他则留在外室伺候。端木幽凝躺在床上,脑中先是浮现出那个面具男子的身影,接着又不期然地想起了另一道白色人影,想着想着,意识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之中,她发觉自己似乎又跪在了阎王殿上,抬头依然是面无表情的阎君,旁边依然是手拿生死簿的判官!愣了一下,她本能地大叫:“我怎么又回来了?阎君不是答应让我重生复仇吗?” “你并不曾回来,本君只是与你梦中相见!”阎君冷声开口,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端木幽凝,你曾答应本君重生之后绝不会随意改变他人生死,你已全都忘记了吗?” “小女不敢忘!”端木幽凝立刻摇头,随即轻轻咬牙,“但南宫羽是小女的亲生母亲,前世又是遭他人毒害才会丢了性命,小女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 “狡辩!”阎君怒气更盛,砰的一拍桌案,“无论南宫羽是否遭人毒害,她都应该此时命绝,你强行改变他人生死,必遭天谴!” 端木幽凝只觉一股凉气刷的沿着后脊梁骨窜了上来,不由本能地一颤:“天谴?” “是。”阎君再度变得面无表情,毫不留情地说着,“听着:你随意改变南宫羽的生死,将来必遭天谴,定会被你最信任的人背叛,痛苦不堪,生不如死!这是你违背与本君的约定必遭的惩罚!倘若再有下一次,本君将直接将你的魂魄带回,你好自为之,去吧!” 端木幽凝惊惧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渐渐隐去的阎君大叫:“不要!不要!求你不要……” 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人踢开,晏寻欢飞身而入,窜到床前用力摇晃着端木幽凝的身体:“姑娘!醒醒!姑娘快醒醒!” 端木幽凝猛然睁开眼睛,方才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袭上心头,令她猛然扑入了晏寻欢怀中:“不要!我不要……” 晏寻欢只觉鼻端传来一阵处子的幽香,却因为知道端木幽凝此举绝无男女私情而心怀坦荡荡,微微一笑说道:“不妨事,只是做了个噩梦,醒来便好了。姑娘,梦到什么了?那么可怕吗?” 不错,她随意改变南宫羽的生死,自然会遭天谴!可那天谴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谁会背叛她?或者说她最信任谁?如今她最信任的只有晏寻欢和苏文柳两人,难道这两人之中会有人背叛她?纵然是,但仔细想来,这两人的背叛会让她伤心失望,何至于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那么,莫非将来,她还会另有最信任的人?那会是谁呢…… ------------ 第11章 请你看戏 想到此,端木幽凝突然抬起了头,脱口问道:“寻欢,你会……” “背叛我吗”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她便从晏寻欢那双清澈如山泉的眸中看到了自己宛如鬼魅的脸。如此一个优雅如玉的男子,怎忍心用这样的问题亵渎? 晏寻欢的眸中闪烁着微微的不解:“嗯?” “不,没事了。”端木幽凝退离了他的怀抱,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噩梦,有些害怕,如今已好多了。” 晏寻欢抿了抿唇,刚要说什么,便听到房门被敲响:“七小姐,大夫人让奴婢请您过去一叙。” 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我“亲热”吗?端木幽凝冷笑,扬声回应:“知道了。” 起身下床,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也不再用黑纱遮面,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衣裙便往外走,让晏寻欢在此等候。可是刚刚走出几步,便听晏寻欢突然开口:“姑娘。” 端木幽凝脚步一顿:“嗯?” 晏寻欢笑了笑,语声温润如玉:“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哪里都不会去。所以你可以选择信任我,因为我绝不会背叛你,否则让我……” 唇上一凉,端木幽凝已经轻轻捂住了他的嘴,美眸中浮现出温暖的笑意:“不必发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而且你是我第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所以我可以死,但你不能有事。你知道我如今的本事,无论如何我总会护你毫发无伤,除非我死。” 晏寻欢一怔,眸子渐渐变得幽深:“姑娘,大夫人不是找你叙旧?你快去吧,我会在暗处照应着,她翻不起什么风浪。” 端木幽凝放下手,微微冷笑:“她?还没资格要你出手照应!不过总闲着也挺无聊,就当我请你看戏吧!” 说罢,她提前一步离开,晏寻欢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一声苦笑:姑娘,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尽管这些话无关男女私情,但……仍然是我梦寐以求的。 片刻之后,在大厅等候的南宫燕便看到端木幽凝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整理好自己的说辞,她摆出一副温和慈爱的笑容端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凝儿,你总算来了,让大娘好等,快过来坐。” 端木幽凝上前落座,唇角扶起一丝充满讽刺的微笑:“昨夜与娘亲说话说得太晚,今早便睡了个懒觉,有劳大娘久等了。” 南宫燕倒茶的动作一顿,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不自然,这才更加和善地笑了起来:“自从搬入佛堂之后,姐姐的头痛之疾已经基本痊愈,她总说要好好谢谢我呢!我们本就是亲姐妹,说什么谢不谢的,姐姐也太见外了,呵呵呵……” 端木幽凝眸中冷芒一闪,紧跟着泛起了淡淡的金色,南宫燕的记忆瞬间无所遁形:不错,就是她,是她为了成为端木文庭的正妻,更妒忌端木文庭对端木幽凝的偏爱,这才狠心给自己的亲姐姐下了毒,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南宫羽送上西天,连带着坑害了她腹中的孩子! 如今,你还有脸在这里标榜自己的功劳? 是,头痛是好多了,但那不过是“丝丝绝”的特性而已!一开始中毒,会令人不断地头痛,但过一段时间之后,头痛便会减轻,但中毒者会渐渐浑身无力,直至死亡! 你不过是算准了头痛减轻的时间,故意让所有人以为是诵经念佛起了作用,好向众人证明你是全心全意为娘亲好,那么即使将来娘亲死了,也绝对不会怀疑你而已! 从前的我的确会被你这阴谋诡计所骗,但是如今……只有我骗你的份儿! 因为前生的记忆,端木幽凝知道接下来南宫燕便开始劝说自己放弃做太子妃了,便故意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点头说道:“是啊!多亏了大娘,娘亲才解除了头痛的痛苦,当然得好好谢谢你了。依我看在这镇国公府,就只有大娘你是真心对我娘好,你们才是姐妹情深呢!” 因为这几句话,再加上端木幽凝脸上那恰到好处的表情,南宫燕刹那间惊喜地发现,原来那个对她深信不疑、言听计从的凝儿回来了!对!端木幽凝就该是这个样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让端木幽凝做什么端木幽凝就做什么! 她就说,不过是掉到悬崖底下又爬上来了而已,能发生多大的变化?又怎么可能知道从前她做的那些事?端木幽凝又不是神仙!连最精明的端木文庭都没有过丝毫怀疑,更何况这个被自己娇宠得跟白痴一样的丑八怪! 想到此,南宫燕简直克制不住满腔的得意,不得不以手绢掩口轻轻咳嗽了几声,才勉强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微笑道:“凝儿,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当初若不是姐姐,只怕现在我还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呢!所以要说报答,也应该是我报答姐姐,好好照顾你才是……” “是啊,我娘缠绵病榻多年,多亏了大娘照顾我。”既然说了要请晏寻欢看戏,端木幽凝尽心尽力地配合着南宫燕这个跳梁小丑,脸上的表情越发逼真,“这些年来,大娘对我简直比亲娘还要亲,我要什么大娘都会给我,有时候我都觉得,大娘对我比对大姐二姐他们还好呢!” 南宫燕更加得意,几乎要摇头晃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就是特别亲,总觉得你跟我的亲生女儿一样,所以你失踪的这半年,我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整晚地睡不着觉……” 说着,她又用手绢擦了擦眼,眼泪顿时稀里哗啦流了下来。娘哎!眼睛痛死了!早知道少滴点辣椒油在手绢上了…… 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辛辣之气,再看到南宫燕扭曲的表情,端木幽凝已知端的,不由暗中冷笑,面上却微笑着劝慰:“大娘,快别这样了,我不是回来了吗?等我成了太子妃,我会好好孝顺你的……” 说了半天都说不到重点,我哪有功夫在此陪你磨牙?不如我主动提起来好了! 果然,“太子妃”三个字令南宫燕动作一顿,这才开始说正事:“其实……凝儿,大娘叫你过来除了叙旧,也是为了这件事。大娘觉得这太子妃你……最好不要做。” 果然,与跟前生的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一模一样。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故意装出一副惊愕不解的样子:“为什么?做太子妃多威风啊,将来太子登基为帝,我就是皇后了,整个后宫我最大!谁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整死她!” 太熟悉前生的自己被南宫燕惯成了什么样子,端木幽凝想要恢复从前蛮横跋扈、嚣张粗俗的样子易如反掌。 看到她越来越接近从前的样子,南宫燕更加放心,话也说得更溜了:“不错,做太子妃、皇后是很威风,若是从前的你,大娘也定不会对你说这些。但你莫忘记,你的脸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太子怎么可能是真心喜欢你?你不知道,太子只喜欢美人儿,从前他之所以要娶你为妃,只是因为那时你简直是咱们玉麟国第一美人!可是如今……” 南宫燕所有的话里,只有这几句是实话。太子东陵临风的确只喜欢美人,因此对于猎艳情有独钟。倘若听说城中哪处烟花之地又出了什么美人,他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尝鲜。因为这个毛病,皇后端木文瑶已不知骂了他多少,他却都是有听没有改,反而变本加厉,甚至在青楼过夜,将端木文瑶气得几乎吐血。 参考着前生的记忆,端木幽凝故意满脸不服:“我……我也听说过太子只喜欢美人,但我变成如今这样子已不是一天两天,他若果真不肯娶我,早就给我休书了!再说就算他不肯,皇上也不会答应的!皇上说过不会让他悔婚的!我就要嫁给太子!我就要做太子妃!大娘,我就要!” 南宫燕眼底深处已经有着明显的厌恶和不耐烦,尤其是看到端木幽凝那张丑陋的脸,她更是恶心欲呕,但为了达到目的,她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凝儿,你也说太子是因为皇上的命令才不得不娶你了,那你嫁过去之后,他怎么可能对你好?到时候他会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你身上,你会很惨的!” 端木幽凝“吓得”一缩脖子:“很惨?会……会有多惨?” “会丧命!”南宫燕毫不犹豫地回答,“凝儿,昨日你也看到了,太子对你其实讨厌得要命,若不是六皇子出手阻拦,你早就丧生在他的剑下了!虽然碍于皇命他不得不娶你为太子妃,但凭他的本事,想要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根本易如反掌!为了当这个不讨喜的太子妃,你值得把命都送掉吗?” 平心而论,端木幽凝变成这个样子若不是南宫燕等人的恶意陷害,那么南宫燕这番话的确是很有道理的,至少太子对她的厌恶不是假的。只可惜她太清楚今天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她的丑颜又是从何而来! ------------ 第12章 谁上了谁的当 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她装出原先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大喊大叫:“他敢!我才不信!他虽然是太子,我还是镇国公嫡女呢!我不信他敢随便杀人!大娘,咱们找皇上评理去!问问他太子敢不敢杀我!” 说着她猛的跳起身,撒丫子就往外跑。南宫燕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起身拉住了她:“凝儿!不能乱来!你若是就这样跑到皇上面前问他太子敢不敢杀你,那么不用等太子出手,皇上会先杀了你的!” 端木幽凝故意吓得一哆嗦:“真……真的?皇上果真会杀我?那……他为何明知我已变成这副样子,却依然要我做太子妃?” 这个问题,一直是南宫燕心中的疑惑。 若端木幽凝还是原先那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绝世之容,东陵洛曦将她配给好色的东陵临风再正常不过。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费尽心思,一把火将她烧成了这个样子! 可奇怪的是,即便如此,东陵洛曦依然不肯改变主意,居然仍旧打算让东陵临风迎娶端木幽凝为太子妃!这实在太奇怪了,难道他一点都不怕娶一个这样的太子妃有损皇家颜面吗? 但看到端木幽凝询问的眼神,她脑中灵光一闪,故意压低声音说道:“这你还不明白吗?这门婚事是皇上金口玉言、亲自指定的,倘若他因为你变丑了些便悔婚,岂不会让天下人嗤笑?他们不但会说皇上朝令夕改,还会说他以貌取人等等。为了不落人口实,他只能照约定让太子娶你,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处理掉,岂不两全其美?” 照前生她被南宫燕宠得什么也不懂、对她深信不疑、言听计从的样子,端木幽凝知道她应该被说服了,便故意装作气愤的样子跺了跺脚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皇上怎么会让我继续做太子妃,原来……大娘,多亏你告诉我这些,否则我岂不是做了糊涂鬼?” 南宫燕得意万分,越发笑容可掬:“那是自然,别忘了一直以来大娘才是最疼你的人,怎能眼睁睁地看你去送死?凝儿,如今你可知道大娘为何不让你嫁给太子了吧?” “嗯,谢谢大娘!”端木幽凝扯了扯嘴角,勾出了一抹丑陋至极的微笑,“大娘,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哼!可恶的太子……不嫁就不嫁,有什么了不起?” 看着她疤痕抖动的样子,南宫燕险些恶心得吐出来。但看到自己终于达到目的,她更是得意得不停地阴笑:什么脱胎换骨,什么气势逼人?还不是原先那个丑陋的白痴? 端木幽凝,你去死吧!太子妃只能是一个人,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你! 端木幽凝看似还在为东陵洛曦父子的“险恶用心”捶胸顿足,然而她的眸中却有冰冷的光芒在闪动。 东陵洛曦明知她已丑陋不堪却还要她做太子妃,其中的内情南宫燕一无所知,却瞒不过重生为人的她。当然,真相绝不是南宫燕所说的那般! 她此次重生而来,无论报仇还是报恩都有一个天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处处占尽先机,所以……南宫燕,你等着吧,真正的好戏很快就会上演了! 你觉得我又上了你的恶当,所以很得意是吗?可惜,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究竟是谁上了谁的当! 离开大厅,端木幽凝方才的蛮横跋扈瞬间消失不见,恢复了冰冷锐利的本来面目。晏寻欢自暗处闪身而出,面上带着一丝优雅如玉的微笑:“姑娘,戏演得不错,我方才几乎以为你又变成原先的样子了。” 一句“戏演得不错”令端木幽凝微微一怔,眼前瞬间浮现出东陵孤云俊美的脸!眉头一皱,她轻轻咬牙:怎的总是想起他来?莫名其妙! 甩甩头,将那人的影子赶出脑海,她淡淡地冷笑:“等着瞧吧,好戏永远在后头!寻欢,我要去看我娘,你回幽凝轩歇着吧——不必着急,我要麻烦你的地方还有很多,不差这一时半刻。” 晏寻欢方才嘴一张,确实想说自己来到镇国公府之后便总是歇着,半分力都出不上,不过听到端木幽凝此言,他也就点头而去。 时间已是中午,端木幽凝走到佛堂附近之时恰好看到为南宫羽送饭的侍女进去,便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才进了佛堂。 见她进来,正悄悄用一根银针在饭菜之中一一查验的苏文柳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收起银针走到床前搀扶南宫羽:“夫人,吃饭了。” “凝儿来了?”南宫羽在她的搀扶下起身,小心地走到桌旁落座,“来,陪娘一起吃饭吧。” 得到苏文柳的示意,三人便一起坐在桌旁安静地吃了饭,端木幽凝又借口帮苏文柳收拾碗筷,与她一起来到了门外,眸中精光闪烁:“文姨,瞧你气愤不已的样子,想是有所发现了?” “是!他们好狠的心!”苏文柳咬牙切齿,气得满脸通红,“七小姐,我已经用你给我的银针一一试过了,只有早上那碗红枣粥里有毒,其他的饭菜包括方才我们吃的那些均毫无异常!” 端木幽凝眸中冷芒一闪,瞬间锐利非常! 昨日试出南宫羽体内有剧毒“丝丝绝”,她便悄悄给了苏文柳一枚特制的银针,让她查验一下厨房送过来的每一道饭菜。因为丝丝绝不仅发作极慢,而且十分隐蔽,普通银针根本试不出来。不过好在她给苏文柳的银针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只要饭菜之中有毒,无论多么隐蔽都将无所遁形! 每日早上一碗红枣粥是南宫羽和南宫燕姐妹自小养成的习惯,在娘家之时便是如此,数十年如一日。很显然,下毒者非常熟悉南宫羽这个习惯,才会专门在红枣粥之中下毒,如此便可保万无一失! 镇国公府中知道她们姐妹二人有此习惯的不在少数,但急于除之而后快的却不多,无非就是有数的那几个人而已!而南宫羽若是一死,得到好处最多的更是只有一个,就是一直想成为正室的南宫燕! 一声冷笑,端木幽凝瞬间有了主意:“文姨,那碗红枣粥……” “七小姐放心,都照您的吩咐做了。”苏文柳连忙点头,“试出红枣粥里有毒,我便故意掉了些脏东西在里面,然后倒出去了,暂时没有让夫人知道真相。” 端木幽凝微笑:“谢谢你文姨,你的恩德我会记住的……”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这只是在报答夫人的恩德而已!”苏文柳忙摆了摆手,“不过以后怎么办?难道每日都……” “放心,从明日起,红枣粥里不会再有剧毒!”端木幽凝的笑容里又多了一丝冷锐,“文姨,其他的事你不必管,只要记住每道菜都用我给你的银针试过即可。只要银针上没有反应,便可放心食用!而且,一定要继续瞒着我娘。” 苏文柳连连点头:“是,我知道了!” 端木幽凝点头,赏了她一对价值三千两的玉镯。苏文柳百般推辞,却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得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将此事交代清楚,二人回到了佛堂,端木幽凝依法施为,又将南宫羽体内的剧毒拔除了一些。尽管累积了多年的剧毒不可能一次两次便拔除干净,但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南宫羽的精神状态以惊人的速度好转,身体的恢复速度更是令人惊讶,就连原本苍白瘦削的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依稀可以看出原本美丽的容颜了! 见她如此,端木幽凝欣喜之余更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她一定会保南宫羽平安,就算因此而遭受天谴,生不如死,她也甘之如饴! 回到幽凝轩,端木幽凝轻轻招手,示意晏寻欢走近:“寻欢,这两日可是闲得很了?派个好差事给你做。” 晏寻欢笑得很是可爱:“是,姑娘请吩咐。” 端木幽凝冷冷一笑,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末了轻轻抚摸着脸上的疤痕问道:“清楚了?有没有问题?” 晏寻欢歪着头看着她,显得很是不满:“只是如此而已?也太没有挑战性了!而且……不够好玩呀!” 端木幽凝失笑:“放心,这才只是开始,会越来越好玩的!” 晏寻欢点了点头,眸子渐渐变得幽深,突然一笑说道:“姑娘,你的易容术真是天下无双,如今想必所有人都以为你脸上这道疤痕是真的呢!你打算什么时候露出本来面目惊艳天下?” 端木幽凝的手微微一停,笑容如刀锋般冰冷:“除了你和我娘,我还不曾遇到第三个不以貌取人的人,为何要恢复本来面目?这张脸就是一块最佳的试金石!” 晏寻欢点头:“也对,横竖姑娘之美不在这张脸,有没有疤在我心中都一样。” 端木幽凝目光一凝:“寻欢,你……” “对不住,姑娘,我太轻浮了。”晏寻欢立刻打断了她,眸有歉意,“方才这句话,当我没说,以后我也只会永远将它放在心里。你先歇息,我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端木幽凝微微抿唇:你的心意我懂,可我此番重生只是为了报仇报恩,只要尘缘一了便会前往转生,又怎忍心害你伤心? ------------ 第13章 太子设局 南宫羽虽然住在偏远的佛堂,她的饮食却一向是由府中专门为主子们制作佳肴的厨房负责的。为确保每道菜都精致可口,尤其是必须干净到不染纤尘,这个厨房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自由出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而这也为南宫燕派人下毒提供了最大的方便,至少不必担心被人发现。 清晨,各房的侍婢奴仆端着饭菜送往自家主子的房中,只剩南宫燕的婢女含黛还在不停地忙碌,一股浓郁的枣香充斥在缭绕的热气之中。 南宫羽姐妹习惯吃的红枣粥都是由含黛负责熬制的,多年来一向如此。将其他东西收拾好,再将熬好的粥分别盛入两个一模一样的碗中,含黛抬头看看左右无人,立刻将手指上的戒指对准其中的一个粥碗,轻轻一按上面镶嵌的宝石,一滴透明的液体立刻滴入了碗中,瞬间消失不见。 得意地冷笑一声,她刚要端起其中一个托盘交给在外面等着为南宫羽送饭的侍女尺薇,却突然听到通的一声闷响传来,转头看时才发现装着青菜的篮子掉到了地上,里面的菜更是洒满了地,拦在了她的去路。 喃喃地咒骂了一声,她只得放下托盘过去收拾。就在这一瞬间,原本放在两个托盘内的两只碗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操控,突然凭空浮了起来,并且刷的交换了一下位置,接着稳稳地落在了两个托盘之中! 收拾好篮子,含黛才过来端起托盘走到门外,若无其事地吩咐了一句:“尺薇,把这个送到佛堂吧!” 尺薇答应一声端着托盘离开,含黛才端起另一个托盘送到了南宫燕房中。紧跟着,厨房中人影一闪,晏寻欢已经落在当地,状甚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对他来说,要隐身于厨房之中不被人发觉,并且故意弄翻篮子,再将两只碗调换位置,简直易如反掌,否则他怎会觉得没有挑战性、不够好玩? 端木幽凝早有交代,让他今日一早偷偷潜入厨房,躲在暗中留意那个负责熬制红枣粥的人,便可以知道究竟是不是南宫燕在搞鬼。倘若不是,她自会另想办法对付下毒者,倘若是,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横竖主子们用的碗都一样,绝不会有丝毫破绽! 其实端木幽凝早已通过读取记忆知道这一切都是南宫燕背后主使的,但暂时来说她还不想让晏寻欢知道她有一双神眼——倒不是因为信不过他,而是不想让他知道得太多,否则极易惹麻烦上身。所以这几句话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免得晏寻欢反问她是如何知道真相的。 当晏寻欢看到含黛在碗中下毒,便毫不犹豫地执行了端木幽凝的命令:含黛是南宫燕的贴身侍婢,对南宫燕忠心不二,旁人纵然想给南宫羽下毒,也绝不会将如此绝密的事交给其他主子的贴身侍婢去做! 回到幽凝轩,晏寻欢将此事禀报清楚,却微微有些担心:“姑娘,你是否可以确定下毒之人就是南宫燕?含黛虽然是南宫燕的侍婢,但若有人想毒害夫人,但又想掩人耳目,所以故意买通南宫燕的人呢?” “这个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端木幽凝点头,“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确定。若果真不是她,就当给她个教训好了!” 一连几天,镇国公府都平静得很。因为端木幽凝平安归来而引起的骚动也已经平息下去,就连发誓决不放弃做太子妃的端木幽雅也老实了很多,整日闭门不出。不过端木幽凝很清楚,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更大的阴谋一直在黑暗之中蠢蠢欲动。自然,这并不是她所担心的,她担心的是没有阴谋,因为那样一来,她便没有报仇的契机了! 这日一早,端木幽凝刚要去佛堂为南宫羽解毒,便有侍女来报,说太子殿下要她入宫一趟。打发走了侍女,她挑唇一声冷笑:依照前生的记忆,东陵临风要做什么她心知肚明,自然知道该如何应付。 施施然地去佛堂为南宫羽针灸完毕,又喂她服下解药,端木幽凝才不慌不忙地乘坐马车往皇宫而去。驾车将她送到宫门口,晏寻欢颇有些不放心:“姑娘,我悄悄跟进去……” “不必,”端木幽凝淡淡地一笑,“你在这里等着我便好,若是等得无聊,便去集市上逛一逛,看到好玩的东西买回来给我。” 晏寻欢忍不住一乐:“好,那你多加小心。” 端木幽凝答应一声,已有内侍过来相请。她仔细戴好蒙面的黑纱,整了整黑色衣裙,这才一甩袖子迈步而去。 进了皇宫,内侍直接将端木幽凝带到御花园的入口处,这才躬身说道:“七小姐,太子殿下就在御花园内的怡然亭相候,而且早已交代老奴不得跟随,请七小姐一人入内,因为他有很重要的话跟七小姐说。” 端木幽凝点头:“有劳。” 内侍施礼之后转身而去,端木幽凝便冷笑一声进了御花园。要去怡然亭,必定经过一座规模庞大的假山,她知道前生的今日,东陵临风设的局就在那里。 假装对一切毫无所知,她一路往怡然亭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那座假山附近。抬头看看假山顶上那块颤颤巍巍的巨石,她无声冷笑,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心中暗自计算着那巨石下落的时间。 果然,就在她刚刚走到那块巨石的攻击范围之中时,突听喀拉拉一阵轻响,那巨石已经带着雷霆之势沿着假山滚了下来,眼看就要将她砸得粉身碎骨! 此时的端木幽凝已非重生之前那般无用,她只需一掌劈去,会粉身碎骨的正是那块巨石!然而因为早已知道必定有人相救,她只是“惊慌失措”地猛然抬头一看,紧跟着大声尖叫:“啊!救命啊!”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她只来得及闻到一股清冽的荷叶香骤然传入鼻端,紧跟着腰间一紧,整个人已如腾云驾雾一般刷的闪到了一旁!那滚落的巨石堪堪擦着她的衣裙轰隆隆地撞向一旁,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居然硬生生地将一棵一个成年人才能抱过来的大树撞断了! 既如此,倘若这块巨石撞中端木幽凝,只怕粉身碎骨都是轻的!东陵临风,为了验证我是否可以帮你守住玉麟国的江山,你这做法未免也太狠了! 端木幽凝眸中冷芒一闪,双手早已倏地紧握成拳!然而紧跟着她便意识到自己身旁的人是谁,立刻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急促地喘息着:“天哪!好……好可怕……” “你方才已露出真性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虽然极轻但却清冷的声音,“所以你可以演戏给别人看,但不要在我面前装傻。” 端木幽凝一怔,抬头正好看到东陵孤云那双幽深如碧潭的眼眸,所有的狡辩顿时消失无踪,只有眸中那复杂的光芒在微微闪烁:湛王,你已两次救我性命,这份恩德,我该如何报答? 东陵孤云只看了她一眼便松手后退,淡然开口:“太子哥哥。” 太子?东陵临风?端木幽凝回过神来,果然看到东陵临风已在其贴身侍卫高正良的陪伴下懒洋洋地走了过来,盯着东陵孤云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六弟,你每次都来得那么及时,总能恰到好处地救了端木幽凝的命,该不会是……对端木幽凝有意思吧?啊?哈哈哈……” 东陵孤云眸中异芒闪动,淡然回答:“太子哥哥说笑了,我只是凑巧路过……” “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东陵临风收住笑声,阴测测地说着,“上次从火场中救了她的人是你,这次也是你!本宫看是你对端木幽凝有意思,所以总是偷偷跟着她吧?” “没有。”东陵孤云袍袖一拂,荷叶香越发沁人心脾,“我与七弟入宫看望母妃,侍女说母妃在御花园,我才过来找她的,的确是凑巧路过。” 东陵临风根本不管东陵孤云说些什么,踏上两步笑得越发令人生厌:“六弟,你怕什么?反正本宫是绝对不会娶这个女人的,不如将她赐给你如何?你们一个烧坏了脸,一个烧坏了腿,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哈哈哈……” MD!在本宫面前拽什么?本宫就是看不惯你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过是个亡国奴的儿子,你傲什么?在本宫面前,再高傲的人也得乖乖趴在地上亲吻本宫的脚! 这是东陵临风最看不惯、或者说最妒忌东陵孤云的地方! 东陵孤云的母妃其实是前朝皇帝的妃子,被当今天子东陵洛曦看中,这才不计较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封她做了“柔妃”,并为他生下了六皇子东陵孤云与七皇子东陵夜星。 照理来说,东陵孤云既然是亡国奴之子,那么纵然他不必夹着尾巴做人,至少也该清楚自己的身份,见了他这个太子更是要毕恭毕敬,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否则有他的好果子吃! ------------ 第14章 死了活该 然而恰恰相反的是,东陵孤云不仅毫无亡国奴的卑微姿态,举手投足间反而流露出一种连他这东宫太子都不具备的绝世风华,尤其是那种皇室中人特有的优雅尊贵,更是让他望尘莫及!那种高贵不是靠华贵的衣衫装裱出来的,也不是靠虚张声势硬撑出来的,而是从他的骨子里透出来的,已经与他的血脉融为一体,绝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而改变! 所以,东陵临风妒忌,发自内心地妒忌!因为他知道,他就算再修炼千百年也不会像东陵孤云那样风华绝代!而极端的妒忌往往会令一个人的心理发生扭曲,无论做出什么变态的事都不奇怪,何况这样几句对他来说无关痛痒的话? 东陵孤云那俊美无双的脸却已经因为他的话而变得透明如玉,眸中更是透出了刀锋一般冷锐的光芒!然而迟钝的东陵临风却毫无所觉,又转头对着端木幽凝说道:“端木幽凝,六弟的腿可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不会嫌弃吧?” 端木幽凝震惊而无语!前世的她只知道是东陵孤云从火场中救了她一命,但却从来不知他还因此而烧坏了一条腿!可……可为何表面看起来并无丝毫异常?他的腿究竟烧成了什么样子? 无论如何,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她也一定要让东陵孤云的腿恢复正常! 见她仍然不开口,东陵临风却并不觉得扫兴,依然笑容可掬:“你不说话,本宫就当你默许了?既然如此,不如本宫做主,让你们在这里拜堂成亲如何?来,一拜……” “太子殿下!”端木幽凝终于开口,却收起了一贯的清冷如玉,尽量向前世的样子靠拢,“开玩笑也要有个度,我貌丑不能见人,如何配得上湛王殿下仙人之姿?” “哦?”因为她的赞誉,东陵临风越发恼怒,咬牙说着,“你的意思是说,你配不上六弟,却配得上本宫?所以你不愿做湛王妃,却一定要做太子妃?” 端木幽凝摇头:“太子殿下误会了,我要做太子妃,与我和太子配不配无关,而是因为这门婚事是皇上亲口指定的。殿下若果真不愿娶我,为何不给我一纸休书,从此恩断情绝?” 尽管这正是东陵临风的目的,他却着实有些诧异于端木幽凝的突然改变,而且微微起了疑心:“哦?你终于想明白了?还是表面答应,转头就打算去向父皇告状?” “我能想明白,还多亏了大娘的指点!”端木幽凝装出一副得意万分加万分感激的样子,尽量让东陵临风以为她还是从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白痴,“大娘说了,你只喜欢美人,不会喜欢我,即便将来因为圣命难违而娶了我,也会立刻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彻底消失。为了当这个劳什子的太子妃,我何苦连命都搭上?” 一听此言,东陵临风恼羞成怒之余,早已暗中将南宫燕骂了个狗血淋头!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她怎能将实话告诉这个白痴?万一端木幽凝跑出去到处乱说,让他这堂堂太子的脸往哪儿搁? 倘若这些话传了出去,那么以后端木幽凝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即便事情不是他做的,他岂非也逃不了干系了吗? 为排除自己的嫌疑,他立刻厉声呵斥:“大胆!不得胡说八道!本宫根本不会娶你,哪来的消失不消失?你等着,本宫很快就会给你一纸休书!正良,我们走!” 刚刚走出去不多远,高正良便突然开了口:“殿下,您可试出来了?” “废话!你说呢?”东陵临风冷哼一声,摸着下巴做深思状,“哼!都怪六弟突然跑出来搅局,否则说不定早就知道结果了!” 高正良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但……殿下,属下觉得当时七小姐根本躲不开那块巨石,倘若不是湛王相救,只怕她早就被压成肉饼了!” “那不是正好?死了活该!”东陵临风又哼了一声,满脸厌恶地说着,“若果真如此,就说明她连自己的命都守不住,又哪来的本事替本宫守住这玉麟国的江山?既然守不住,死了正好干净,本宫也不必娶一个丑八怪了!” 诚如端木幽凝知道的那般,所谓太子找她有事只是借口,东陵临风真正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她究竟能不能躲开那块巨石! 如果她躲得开,或者另有办法脱身,那就说明她的确天赋异禀。反之,就让她被巨石压死算了,省得东陵洛曦整天说她异于常人。到时候就说是一场意外,看谁能奈何得了他! 谁知原本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半路却杀出东陵孤云这个程咬金,害得他忙活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试出来。 “可是……”高正良依然有些不放心,“她毕竟是镇国公嫡女,又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若是突然不明不白地死了,那……” “怕什么?谁还没有个发生意外的时候呢?”东陵临风阴沉沉地冷笑着,“何况本宫不是说了吗?如果她真的死了,就说明当年那个游方道士根本是胡说八道,父皇自然也就不会为一个没用的丑八怪多费心思。父皇都不管了,你以为凭一个小小的镇国公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 高正良忙点头称是:“太子殿下英明!那么接下来……” 东陵临风冷笑:“不急,让本宫好好想想,下次一定要试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主仆二人扬长而去,端木幽凝若无其事:想与南宫燕联手谋害我?我先给你们来个离间计再说! “你的确变了很多。”一直沉默的东陵孤云突然开口,“至少,懂得用离间计了。为什么?” 端木幽凝抿唇,继而反问:“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用计,还是为什么我懂得用计了?你问的是哪一个?” 东陵孤云淡然回答:“两个。” 端木幽凝微微挑唇:“你觉得我会回答?” 东陵孤云眉头一皱,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惊异,突然转身便走:“当我没问!” “等等!”想起东陵临风方才的话,端木幽凝本能地开口。 东陵孤云很给面子地停住脚步:“嗯?” 端木幽凝的目光微微下移,在他的两条腿上来回看了看:“湛王殿下的腿……” 东陵孤云眸中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双颊却偏偏因为羞怒而泛起一抹嫣红。冷冷地回头看她一眼,他吐字如冰:“与你无关!”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端木幽凝丝毫不意外他方才的反应。如此一个天仙一般的男子,却被大火烧坏了一条腿,只怕换成是谁都忍受不了!也正因为如此,她一定要将他的腿治好! 自然,东陵孤云不告诉她,并不代表她就无法知道。因为重生之后的她,与东陵孤云之间已经有了一种极为特殊的关系,她原本就准备与东陵临风解除关系之后便去找他的。 下定了决心,端木幽凝转身而去,先离开皇宫再说,至于东陵临风……他很快就会给自己一纸休书的,她保证。 走到御花园的入口处,她突然看到前面有几个宫女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做着什么。透过她们身体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似乎有个女子躺在地上,并且有一阵紧似一阵地尖叫声传来:“啊!啊!好痛……王爷!王爷救命啊!啊……” “王妃!王妃您再忍忍!御医马上就到!” “是!已经去请王爷了!王爷马上就来……” “王妃!为了腹中的孩儿,您一定要坚持住……” 端木幽凝脚步一顿,本能地有些担心:王妃?腹中的孩儿?是孩儿发生了意外,还是王妃要临产? “啊!好痛……” 陡然间,那王妃爆发出了一声高亢到不堪入耳的尖叫,足见正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痛苦过于强烈,尖叫声只发出一半便突然消失了! 端木幽凝心中一紧,已听到几名宫女恐惧的哭叫声: “糟了!王妃晕过去了!御医怎么还不来?!” “王爷呢?王爷怎么还没到?王妃,求求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否则咱们都活不成……” “王妃……王妃你醒醒!呜呜呜呜呜……” 主子若是果真有个三长两短,就很有可能一尸两命,到时候这些负责伺候的侍女的确很容易为其陪葬! 不管是为了救这些无辜的侍女,还是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儿,端木幽凝都不可能袖手旁观。当下她顾不得多想,立刻展动身形飞奔过去,顺手将其中一名侍女推到了一旁:“莫慌!我来看看!” 端木幽凝一身黑衣、黑纱蒙面,乍一看去,竟跟常见的蒙面刺客很有几分相似,是以那侍女当场就叫了起来:“啊!有刺客……” “闭嘴!我不是刺客!”端木幽凝黑线,轻声喝止了她,“你家王妃情况十分危急,若想保母子平安,最好呆在一旁不要乱动!” 众侍女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容,却都被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震慑,居然不约而同地住了口,满怀希望地看着她。虽然她们并不认识这个人,但……到了此等时刻,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再说这女子既然能够堂而皇之地在宫中走动,就应该不是刺客。 ------------ 第15章 凶多吉少 借着这短暂的功夫,端木幽凝已经摸清了此时的状况! 这个躺在地上的女子一身华服,也是个不多见的美人儿,且一看便知出身贵族之家。最重要的是,此时的她腹部高耸,显然已经怀胎期满,恰逢此时临盆,才会被阵痛折磨得不断惨叫。 当然,这还并非最麻烦的。 只不过用手在这个女子的腹部轻轻一摸,端木幽凝便觉察出她腹中的胎儿是横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更是毫不犹豫地动用了“神眼”,更加证实了方才的判断。也就是说,这女子如今非常危险,若一个不慎,一尸两命的结果就会出现! 而且就在检查的同时,端木幽凝已经有些意外地发现这个女子她前生就认识,她正是东陵孤云的七弟、当今七皇子、同时也是御封的韵王东陵夜星的王妃,礼部尚书薛忠浩之女薛玉冰! 弄清楚了状况,端木幽凝反而略略有些迟疑:当日在阎王殿上,阎君只是让她看了有关她的一切,并未过多涉及旁人,何况她并不记得前生曾在此处遇到过薛玉冰,更不知道她后来的结局是母子均安还是一尸两命! 如今可怎么办?万一薛玉冰就应该在此时丧命,而她又违背与阎君的约定将之救活,阎君必定会立刻将她带回阎王殿,那么复仇报恩之事怎么办? 倘若见死不救,万一薛玉冰母子又命不该绝,却因为她的犹豫而丧命呢?岂不也是一桩罪过? 好!救活他们!大不了违背与阎君的约定,魂魄重归地府!倘若因此而无法继续报仇,她也认了!横竖见死不救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想到此,端木幽凝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打开,倒出一粒雪白的丹丸就要往薛玉冰的口中送。几位侍女中反应最快的立刻伸手阻拦:“姑娘!你……” “你可以阻拦,”端木幽凝冷冷地开口,气势压人,“倘若王妃因此丧命,所有后果你一力承担!” 侍女一呆,端木幽凝已经一声冷笑,毫不犹豫地将药丸送入了薛玉冰的口中,并想办法令其咽下,接着又悄悄将内力渡入她的体内,以令药丸更快地发挥作用。 片刻之后,薛玉冰终于缓过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口中也溢出了一声**。众侍女大喜,这才相信端木幽凝的确是为了救人,忍不住齐齐大叫:“王妃!” 薛玉冰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跟着是一个年轻男子充满焦急和担忧的叫声:“冰儿!冰儿你怎么样!冰儿我来了……” 喊声中,一张俊美的脸已经映入端木幽凝的眼帘,正是韵王东陵夜星。他比东陵孤云小了一两岁,脸上竟还有几分尚未脱尽的稚气。而且他虽然也俊美,比东陵孤云却差了不止一两点,且兄弟二人不过只有一两分相似而已。 随东陵夜星一起来的还有一群御医,以及听不到脚步声的东陵孤云。看到端木幽凝,他颇有些意外,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会在这里?” 端木幽凝尚未来得及答话,便见薛玉冰抬手一指她的脸:“王爷!先莫要让她走,是她……啊!啊!!我的肚子好痛!啊……” 听到薛玉冰那句“莫要让她走”,东陵夜星以为端木幽凝对她做了什么,登时刷的转头看了过去,然而不等他说什么,薛玉冰已经紧跟着尖叫起来!无奈之下,他只得暂时将端木幽凝放在一旁,着急地问道:“御医!御医快来!” 几名御医更不耽搁,立刻上前躬身说道:“韵王殿下,请速速将王妃送至最近的居所,容臣等为王妃医治!” 东陵夜星立刻小心地将还在不停尖叫的薛玉冰打横抱起,却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不知该往何处去。东陵孤云一抿唇,声音如玉:“流水榭。” 东陵夜星恍然,立刻迈步疾奔而去。流水榭不仅离此最近,而且从前正是东陵孤云的居所,洁净得很。一干太医不敢怠慢,立刻迈步跟上。 待众人离去,东陵孤云才淡淡地开口:“走吧,玉冰说不让你离开,随我一起去流水榭。” 端木幽凝苦笑:“你认为韵王妃这个样子是我害的?” 东陵孤云摇头:“不是。若是你,你早跑了,还会留下来看热闹?生怕旁人不知道你与此事有关吗?” 端木幽凝心中掠过一抹异样,故意笑得十分白痴:“说不定我想跑来着,但又觉得有热闹不看可惜……” 东陵孤云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原本就没有多少温度的眼眸越发冰冷了几分:“自崖底归来之后,你早已不是当初的你,我说过在我面前你无需装傻!你若再将我与南宫燕等人置于同样的地位,休怪我辣手无情!” 端木幽凝心中的异样更加浓烈,却立刻恢复了本来的自己,微微一笑敛衽作礼:“对不起,湛王!我无意戏耍于你,只是……” “你不必说,我明白。”东陵孤云淡淡地打断了她,“你有你的仇要报,你有你的恩要还,你我原本就井水不犯河水!” 也就是说,你虽然知道我已不是当初的我,但却不会去向南宫燕等人告密? 端木幽凝点头:“是,我知道了!” 进入流水榭,东陵夜星已将薛玉冰送进内室,并由众位御医负责医治,而他则留在大厅急得团团乱转。端木幽凝还未站稳脚跟,便见一位御医跌跌撞撞地奔了出来,额头鼻尖早已见汗:“韵王殿下,大……大事不好……” 东陵夜星一怔,刷的冲了过来:“怎样不好?!” “王妃腹中的孩儿是横位,”御医一边笨拙地擦汗一边开口,“且……且方才不慎摔了一跤,情况十分……严重,怕是……” 东陵夜星浑身剧颤,咬牙问道:“怕是……怎样?” 御医不敢抬头:“怕是……凶多吉少……” 端木幽凝微微皱眉:薛玉冰的状况虽然十分严重,但若救治及时,应该并非必死无疑……啊,是了,只怕这些一贯谨言慎行的御医从未施行过“剖腹取胎”之术吧?那就难怪他们会觉得凶多吉少了。 而这四个字更是宛如四道惊雷,将东陵夜星劈得摇摇晃晃,几乎当场昏厥!东陵孤云眉头一皱,冷声开口:“大人还是孩子?” 御医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且被那股冰冷的气流吓得汗流浃背:“回……回湛王殿下:大人若是保不住,孩子……自然更凶多那个……吉少……” 东陵夜星哆哆嗦嗦,一把抓住了东陵孤云的手哀求:“大哥!大哥冰儿不能有事!大哥……” 尽管东陵孤云排行第六,但只有他是东陵夜星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是以私下里,他都是以“大哥”相称的。 东陵孤云眉头皱得更紧:“顾元泽的意思呢?” 顾元泽是宫中经验最丰富的御医,倘若他也认为不治,那便基本上可以等死了。 御医已经被他强大的气场吓得眼前阵阵发黑:“方才臣说的……就是……就是顾老的意思……” 就是说,一尸两命在所难免了? 眼见已经不能继续耽搁,端木幽凝立刻上前两步:“湛王,韵王!王妃的情形方才我已瞧得很清楚,倘若两位殿下信得过,我愿尽力一试!” 东陵孤云一怔:“你懂医术?” 端木幽凝点头:“救人如救火,请两位殿下早作决定!” 听闻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状况这个蒙头盖脸的小姑娘居然可以应付,那御医自然十分不服,冷哼一声说道:“这位姑娘,老夫劝你最好三思而后行!韵王妃身份尊贵,万一有个好歹,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端木幽凝冷笑:“你若再阻拦下去,韵王妃有个好歹,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那御医在宫中行医几十年,哪宫的主子都得给他几分颜面,如今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反唇相讥,当即气得红了脸:“你……” “闭嘴。”东陵孤云冷声开口,将那太医吓得立刻噤声,“端木幽凝,你说你能救玉冰?” 端木幽凝一抿唇,仔细斟酌着用词:“若是方才我立即为韵王妃医治,则有十成把握,但我并不知众位御医对此束手无策,是以耽误了些时候,如今……我只能看过之后才知有几分把握。” 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好,随我进去看看!” 东陵夜星大急:“大哥……” “我相信她。”东陵孤云淡淡地开口,“除非你不相信我。” 端木幽凝一震,东陵夜星已经惊诧万分地瞪大了眼睛,险些将眼珠子扔到东陵孤云的脸上去! 在他的印象中,大哥对任何人都冷漠得很,莫说是一丝笑容,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即便对他这个亲弟弟,也不过是略略平和一些而已。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极端厌恶与女子接触——不,不必接触,仿佛看她们一眼便会脏了他的眼睛一般!可是方才,他却亲口说相信端木幽凝?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令他平生第一次破例? 尽管惊诧,东陵夜星也知此刻情况紧急,立刻毫不犹豫地奔了进去:“那还等什么?!快走!” 大哥,你对这女子如此特别,莫非这暗示了什么? ------------ 第16章 剖腹取胎 进入内室,几人才发现薛玉冰脸色惨白,早已昏死过去,流出的鲜血已将身下的床单染红,触目惊心! 东陵孤云更不多说,挥手命众位御医退后:“端木幽凝,去。” 众人均十分不解,却不敢违抗命令,只得乖乖退在了一旁。先前那名太医早已悄声将方才的事简述一遍,所有御医登时面露鄙夷不屑加不满之色:就凭你?胎毛还未褪尽,居然敢跟宫中医术最高的十几名御医叫板?找死还差不多! 端木幽凝无心理会这些人的目光,立刻上前替薛玉冰检查了一番。不等她开口,东陵夜星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姑娘,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情况紧急,端木幽凝不再拐弯抹角,神情凝重地说着,“韵王,王妃的状况比方才要严重得多,我会尽力一试,但请韵王示下: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东陵夜星踉跄后退,脸色惨白:“你……你说什么?你不是说……有……有把握?” “是,有把握。”端木幽凝点头,“但我也说过,因为耽误了一些时候,王妃的状况已经进一步恶化,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外!因此请韵王立刻做出决定:万不得已之时,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韵王不给出明确的答复,关键时刻我将无法抉择,极容易大人孩子都保不住!请韵王示下!” 东陵夜星只觉得脑中混沌一团,根本不知该如何取舍:薛玉冰是他最爱的妻子,他自然不希望她出事。可薛玉冰腹中的孩子是他一直以来的期盼,当初得知薛玉冰有孕,喜欢孩子的他兴奋得做梦都会笑醒!这要他如何取舍?! 见他犹豫不决,端木幽凝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韵王,时间不多,请速速做出决定,否则便是一尸两命!” 东陵夜星已经几乎瘫软在地:“你……你……” “快些!”端木幽凝陡然厉声呵斥,竟不管对方是尊贵的七皇子,“韵王,你不是任何时候都有机会去选择,一旦错过,你才会真正后悔此刻的犹豫不决!而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无论面临的选择有多难,也比没得选择强百倍!何况作为男子,你要知道什么叫做‘有担当’!请韵王示下: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这一刹那间,所有人突然觉得端木幽凝的周身泛起了一种极为璀璨的光华,令她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刻的她,如同一个悲天悯人的守护者,正张开羽翼守护着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生灵!那种无与伦比的气质,连君临天下的帝王都自愧不如! 一片震愕之中,东陵孤云最先压下心中的讶异淡然开口:“他还是个孩子,莫要逼他太狠。对他来说,这已是人生最艰难的选择。” “是!”东陵夜星立刻开口,求救一般看着两人,“大哥,姑娘,你们能否告诉我,我该如何选择?” 端木幽凝与东陵孤云吐出一口气,居然同时开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就连他二人本身都忍不住刷的回头,彼此对视了一眼,一股相同的异样同时自他们心中掠了过去!居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然而这句话对于一团混沌的东陵夜星来说却起到了醍醐灌顶的作用,令他骤然灵台一片清明,瞬间做出了决定!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咬牙开口:“在保住大人的前提下,尽量保住孩子!姑娘,辛苦了!” 端木幽凝的眸中浮现出一丝赞赏的光芒,一笑点头:“好,交给我!至少,我定会留住你的‘青山’!” 放下一句重于泰山的承诺,端木幽凝立刻吩咐侍女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她需要的器具和物品,然后进入内室为薛玉冰做了剖腹取胎术,也就是现代社会常见的剖腹产。 对于医疗水平十分落后的古代来说,这样的手术无疑是惊世骇俗的,然而端木幽凝却做到了。这一切,自然得益于她在悬崖之底那番奇遇。 尽管手术所用的时间并不长,东陵夜星却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厅团团乱转。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骤然传来,宛如世间最动听的乐曲! 东陵夜星一怔,猛然停住了脚步,不敢置信地望着内室的方向!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怔怔地开口:“生……生了?真的……生了……不对!冰儿!” 突然意识到并未听到薛玉冰的声音,他迈步就要往里闯:“冰儿!你怎样……” “不准进来!”端木幽凝陡然厉声呵斥,成功地将东陵夜星的脚步定在了当地,“王妃诞下一个男婴,母子均安!韵王稍安勿躁,待我照顾好王妃便将孩儿抱与你看!” “母子均安”四个字听在耳中,东陵夜星顿时狂喜万分,几乎蹦了起来,更对端木幽凝言听计从:“是!是是!我不进去!多谢姑娘!姑娘……辛苦了!多谢姑娘……” 说着说着,他语声已开始哽咽,忍不住想要膜拜上苍! 而直到此时,十几名御医才齐齐地“啊”了一声,顿时议论纷纷: “天哪!居然真的顺利生产了,而且还母子均安,奇迹,真是奇迹!” “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依老夫看来,王妃腹中的孩儿明明是横胎,绝无可能自然生产的!” “可如今孩子平安降生,还说什么不可能?” “那只能说明这位姑娘医术高明,超过我们这群没用的老头子了……” “是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一片议论声中,顾元泽原本一言不发,只是目光不停地闪动,显然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他眼睛一亮,跟着大声说道:“啊!我知道了!剖腹取胎!” 议论声陡然停止,其中一名御医好奇地问道:“顾老,您说什么?剖腹取胎?您的意思是……那位姑娘将王妃的肚子剖开,然后将孩儿取了出来?!” “是!”顾元泽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曾在一本古医书中看到一段这样的记载,说是不知哪朝哪代有位御医医术超群,曾用剖腹取胎术救活了一名因为难产而就要丧命的孕妇!当时我还以为是天方夜谭,想不到居然真有其事!” “原来如此!”那御医恍然大悟,“我就说嘛!王妃方才的样子是绝无可能顺利生产的,原来是剖腹取胎术……” “可是……”另一名太医紧跟着提出了质疑,“就算剖腹取胎术果真可行,那也必须得积累相当丰富的经验才敢下手吧?那位姑娘不过十几岁,她怎么可能……” “可能。”端木幽凝的声音突然传来,“顾老说的不错,我就是用剖腹取胎术让这个孩子顺利降生的。韵王,来抱抱你的孩儿。” 东陵夜星哪里还顾得上说话,扑过来将孩子抱在怀里,低头看看他粉嫩嫩的笑脸和红嘟嘟的小嘴,满心疼爱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得在他脸上亲个不停:“好!好!我的孩儿……好!” 娃娃原本闭着眼睛轻轻蠕动着小嘴,仿佛在寻找母亲的怀抱,被他这一折腾登时不乐意地大哭起来:“哇……哇哇哇……” 东陵夜星吓了一跳,继而开心地笑了起来:“小东西,脾气还挺大!你知不知道多亏了这位姑娘你才捡回一条命?对了姑娘,冰儿她……” “剖腹取胎会大伤孕妇的元气,王妃现在很虚弱。”端木幽凝淡淡地说着,“不过韵王无须担心,只需小心静养,适当吃些补品,慢慢就会复原的。” “是!”东陵夜星连连点头,“姑娘,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差遣,请尽管开口,东陵夜星万死不辞!” 端木幽凝淡淡地摇头:“言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怎忍心见死不救?韵王快进去看看王妃吧,有关注意事项我会告诉这几位侍女。” 东陵夜星点头,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进了内室,尽情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悦。此时的他已经知道方才薛玉冰不让端木幽凝走只是为了感谢她,因为她在御花园之时是自己不慎跌倒才会让孩子提前出生的,所以当然只有更加感激,也暗自庆幸方才不曾冲动地跑上去责问。 待端木幽凝将注意事项交代清楚,顾元泽早已迫不及待地上前几步,抱拳问道:“不敢请问姑娘,果真会剖腹取胎术吗?老夫研究多年,却始终不敢下刀……” “是。”端木幽凝点头,眉宇之间浮现出一丝疲倦,“其实剖腹取胎术没有顾老想象得那么复杂……” “此事以后再说。”看到她的疲倦,东陵孤云突然开口,只是声音一贯清冷,“你劳累半天,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瞧着两人的背影,众人均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湛王不是最厌恶与女子接近吗?怎么主动提出送端木幽凝回去休息?看来是因为端木幽凝救了他弟媳和侄儿的命,他才如此破例的。也就是说,湛王其实没有传言中那么冷酷无情…… ------------ 第17章 动机也不单纯 沿着石径慢慢往宫门的方向走着,东陵孤云一直保持着沉默,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端木幽凝方才那守护神一般悲天悯人的样子!他从来没有想过,之前那个粗俗蛮横、嚣张跋扈而又一无是处的女子,会蜕变成今天这优雅高贵、气质过人的仙子! 尽管她一直黑纱蒙面,却丝毫无损于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清丽,何况不俗如东陵孤云,容貌对他而言从来不是重点!否则端木幽凝容貌未毁之前,为何从未在他心中激起丝毫涟漪? 她在崖底,究竟遇到了谁?是谁可以将她完全回炉重造,变成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样子?尽管她的眼神里还时时带着蛹化成蝶时因为挣扎脱茧而留下的痛苦记忆,但无论谁都无法否认,她确确实实完全蜕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一只丑陋的、人见人厌的毛毛虫,那么今日的她,就是一只闪动着五彩斑斓的翅膀惊艳世人的蝴蝶!正因为如此,她的改变实在太过彻底,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湛王……在想什么?”端木幽凝突然开口,声音虽然因为疲倦而略显沙哑,却依然宛如天籁,另有一种令人心动的魅力。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突然开口:“你可曾听说过‘凤凰涅槃’?” 端木幽凝一怔,本能地点头:“听说过,怎么了?” 东陵孤云转头看她一眼,眸子突然变得锐利:“我曾说过,你自崖底归来之后,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而今日我突然发现,你的改变只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凤凰涅槃。” 端木幽凝的脸色微微有些改变,不得不尽力保持着镇定:“我?湛王太过奖了吧?我只是……” “并不。”东陵孤云摇头,幽深的眸子似乎要将端木幽凝看穿,“你的改变太彻底,宛如凤凰浴火重生!尤其是经过了方才的事,我越发觉得你仿佛是被某种烈焰烧成了灰烬,然后又踏着灰烬完全重生!除此之外,我无法解释你为何会有如此彻底的改变!” 端木幽凝的脸终于完全变得苍白,宛如透明的玉! 尽管并不知道真相,但这个冷酷睿智的男子却以最快的速度窥到了最本质的一点! 是,她是因为重生归来,才会变得如此彻底,而让她重生的烈焰,就是仇恨!因为仇恨于南宫燕等人的迫害,她才不甘心就此投胎前往下一个轮回,从阎君手中求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本以为这会是她最大的秘密,不会有人知道,可是这个如玉一般的男子居然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这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尽管黑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东陵孤云依然看得出她脸色的改变,不由唇角一挑:“我猜对了?” 用的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东陵孤云迅速回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蒲柳之姿,当不起湛王如此高的赞誉!我其实只是……” “我不会逼问你在崖底究竟遇到了什么。”东陵孤云淡淡地打断了她,“所以你不必如此煞费苦心地编造谎言欺瞒于我。何况你毕竟救了玉冰和她的孩子,我又怎能恩将仇报?” “谈不上什么恩,”端木幽凝摇头,“当年火场之中,是湛王仗义相救,我才侥幸逃得一命,我这样做不过是在还当年欠下的恩德。” 提及当年火场之事,东陵孤云似乎骤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一冷停住脚步:“前面已是宫门,恕不远送,你走吧!” 端木幽凝,你不懂。当年的火场相救,我的动机也不单纯。如果来日你知道了真相,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到时候你不恨我便不错了,谈何感谢和报恩? 端木幽凝一愣,继而不解地皱眉:“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哪里说错什么了吗?” 见她平安出了宫门,早已等候在此的晏寻欢立刻奔了过来:“姑娘,没事吧?你身上的血……” “一言难尽。”端木幽凝摇了摇头,“上车,我慢慢说给你听。” 东陵临风前去请东陵洛曦收回成命、不要再逼他娶那个丑八怪时,东陵洛曦正在与皇后端木文瑶谈论端木幽凝救了薛玉冰之事,二人均为其超群的医术啧啧称奇。 看到东陵临风,端木文瑶立刻含笑开口:“风儿来得正好,你听说了吗?端木幽凝……” “儿臣知道,剖腹取胎术嘛!”东陵临风悻悻然地回答,“不就是救活了薛玉冰和她的孩儿吗?这片刻功夫,宫中上下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有什么了不起?少见多怪……” “风儿不得乱说!”端木文瑶忙斥责了一句,“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端木幽凝却应付自如,本身就很了不起!” “正是。”东陵洛曦点头,“风儿,你总说看不出端木幽凝哪里天赋异禀,如今可看出来了吧?她的确有过人之处……” “父皇,话不能这么说!”东陵临风烦躁地皱着眉头,“就算那端木幽凝医术超群好了,可咱们玉麟国的江山不是靠医术守护的,真正到了国难当头之时,医术有什么用啊?” 东陵洛曦闻言登时不乐意了,冷哼一声说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娶端木幽凝为太子妃,是不是?” “父皇,替儿臣想一想,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东陵临风故意装得可怜兮兮,“端木幽凝脸上那道疤丑陋不堪,要儿臣天天对着这样一位太子妃,那种痛苦岂是常人可以忍受的?自然,她若果真天赋异禀倒也算了,问题是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保护玉麟国的江山啊?” 东陵洛曦何尝愿意一国之太子妃如此丑陋不堪,却咬着牙不肯松口:“这种事原本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那个游方道士朕知道,他的确是位方外高人,预言奇准!风儿,为了玉麟国的江山,无论多大的委屈你都得受,这一点没得商量!” 看得出他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东陵临风又气又恼,眼珠一转,他压下怒气冷笑一声说道:“那……父皇,倘若儿臣可以证明那游方道士是在胡说八道,端木幽凝根本没有守护玉麟国江山的本事,您是不是就不再逼儿臣娶她了?” “那是自然。”东陵洛曦毫不犹豫地点头,“若非万不得已,你以为朕愿意玉麟国的国母是个丑八怪吗?不过你不能乱来,免得……” “儿臣知道。”东陵临风得意地阴笑着,“父皇您放心,儿臣只是想证明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绝不会牵连旁人,更不会乱来的!” 不乱来?不乱来如何摆脱那个丑八怪?哼!本宫非杀了那个可恶的女人不可! 只要她死了,不就说明她根本没有那么大的神通了吗?连自己的命都守不住,她守个屁江山! 什么游方道士,什么方外高人,什么预言奇准,她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会从一个天仙一般的人儿变成如今这个不人不鬼的死样子? 对于这些说法,东陵临风从来就嗤之以鼻,认为那都是江湖术士蒙骗世人、好获取巨额报酬惯用的伎俩,根本不足为信!尤其是要他因此而娶一个鬼魅一样的女子,他更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 想起端木幽凝未毁容之前那国色天香的容颜,东陵临风可惜得直咂嘴:虽然那时的她粗俗不堪,宛如泼妇,但一张脸的确美得不像话,肌肤更是吹弹可破,嫩得能掐出水来! 只可惜当时她还太小,东陵临风本想等她长大一些就摘了这颗香甜可口的果子,管她粗俗不粗俗,只要长得美就行了!谁知天不从人愿,一张天仙一般的脸硬是被烧成了鬼魅…… 既如此,那就别怪本宫心狠!谁让你的存在挡了本宫猎艳的阳光大道呢?东陵临风阴沉沉地冷笑起来。 回到镇国公府,疲惫不堪的端木幽凝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水,将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之后便换好衣服上了床,先睡一觉再说。 然而尽管疲倦,一开始她却并无多少睡意,脑海中总是回响着东陵孤云“凤凰涅槃”的那几句话:湛王,你好锐利的眼睛!居然看得出我是浴火重生?我真的很奇怪,前生我究竟是多么有眼无珠,才不曾看到你这颗熠熠生辉的珍珠? 或者,是南宫燕害得我太惨。她恶意的娇宠将我塑造成了一个连垃圾都不如的泼妇,我有眼无珠又有什么奇怪?不过这一世,她休想再骗我分毫,我也绝不会再错过任何东西…… 迷迷糊糊之中,睡意渐渐袭来。一开始她睡得还算安稳,然而不知不觉间,她却觉得自己仿佛飘了起来,正沿着一条暗无天日的小路往前飘荡,耳边阴风阵阵,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飘动的身体瞬间停止,当她再度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跪在了阎王殿上!糟了!不会是因为她再度随意改变他人生死,所以直接被阎君带回来了吧? ------------ 第18章 公主吃醋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阎君主动开口说道:“莫慌,此次本君依然与你梦中相见,不曾将你带回。而且本君要告诉你的是,你救活薛玉冰与她的孩儿并不算随意改变他人生死,因为她二人本就不该此时命绝。” 端木幽凝大喜:“是!多谢阎君!原本小女不忍心见死不救,还想着倘若她母子二人就该命绝于此,大不了便被阎君带回,报仇一事就此作罢算了。想不到……” 阎君点头:“本君也知她母子二人不该此时命绝,定有贵人相助,只是也不曾想到这贵人就是重生后的你。不过你宁愿拼着不再报仇也不愿见死不救,精神可嘉!” 端木幽凝摇头:“小女不敢。只是……此后若再遇到这种事,小女委实不知该如何取舍……” “这有何难?”阎君打断了她的话,“莫忘记你能看透一个人的前世今生,那么你只需瞧一瞧他本该何时气绝,岂非便知如何取舍了?” 端木幽凝大喜:“是!多谢阎君!” 阎君点头:“此事既了,以后若非十分必要,本君将不再与你梦中相见,去吧!” 脑中突然一阵晕眩,躺在床上的端木幽凝刷的睁开了眼睛!回想着梦中的一切,她不由凤临天下般微微一笑! 当日为薛玉冰做完剖腹取胎术之后,端木幽凝每日都会入宫为她复诊,确定她恢复良好才放下心来。对于这位救命恩人,东陵夜星与薛玉冰更是千恩万谢,就差跪在地上叩头了。 几日之后,薛玉冰的状况进一步稳定,东陵夜星便将她接回了韵王府,小心静养。那个历尽惊险才来到人世的孩子更是健康得不得了,每日吃了睡,睡了玩,令人一见便打心眼里喜欢。 这日一早,端木幽凝便来到韵王府,要为薛玉冰的刀口拆线。进入大厅,她略有些意外地看到东陵孤云居然也在,忙屈膝行了一礼:“湛王。” “嗯。”东陵孤云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她蒙着面纱的脸,“玉冰就在内室,你去吧。” 端木幽凝答应一声,入内为薛玉冰拆了线,又仔细收拾一番,并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便收拾东西重新回到大厅:“韵王妃一切安好,湛王请放心。” 东陵孤云点头:“嗯,辛苦了。” 端木幽凝摇头表示无妨,刚要开口告辞,却突然浑身一颤,继而一僵,满头冷汗早已涔涔而下! 因为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体内那原本十分听话的内力再次毫无预兆地失去了控制,在她体内到处乱窜!所过之处,每一条经脉都开始剧烈地疼痛着,宛如斧砍刀劈! 那种痛苦绝非常人可以忍受,端木幽凝立刻身体一晃,口中溢出了压抑不住的**:“啊!嗯……” “端木幽凝?”东陵孤云微微一惊,身形一展已经掠到她的面前,“你……” “不要过来!”端木幽凝本能地后退,却浑身一软跌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手捂心口再也无法起身,“我……嗯……” 东陵孤云眉头一皱,紧跟着一把抓住她的腕脉轻轻一试,心下登时了然。顾不得多说,他立刻转到端木幽凝背后,一掌贴上了她的后心:“收摄心神,将内力纳入丹田!莫要乱动,我不会害你!” 是,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否则之前你不会两次相救!所以我并非怕你害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还在胡思乱想?!你不要命了?!”身后陡然传来东陵孤云的咬牙低喝,语气中竟有一丝淡淡的担忧,“再不收摄心神,我与你一起死!” 端木幽凝悚然一惊,这才发觉一股柔和醇厚、暖如朝阳的内力已经自东陵孤云的手心源源不断地进入了自己的体内,正引导着她本身的内力向丹田的方向集中!如此紧要关头,倘若自己一个不慎,的确是两个都活不成! 立刻收摄心神,端木幽凝借助他内力的引导将到处乱窜的内力缓缓收拢,直至最终回归丹田,各处经脉之中的剧痛也渐渐消失不见。 觉察到危机解除,东陵孤云吐出一口气收回手掌:“觉得如何?” 端木幽凝只觉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丝毫力气,软绵绵地宛如被人抽走了所有骨头一般,立刻软软地往地上栽了过去:“不如何,没有力气……” “你……” 东陵孤云眉头皱得更紧,不得不手臂一展搂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拉了回来:“你这内力分明不是自己修习而得,是谁送与你的?” “啊!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端木幽凝还未来得及回答,陡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传来。抬头看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已经旋风一般冲入大厅,狠狠瞪着面前的两人! 这女子一身粉红色华美宫装,倒是衬得肌肤雪白,身段窈窕,楚楚动人。满头珠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极尽奢华之能事。再往下看,柳眉大眼、鼻头小巧,樱桃小口,容貌之美竟还在韵王妃薛玉冰之上,难怪她常常以此自负,脸上更是时时带着一股傲气。 这女子原本是玉麟国大将军白疆之女,她刚出生不久,其父母便双双战死沙场。感念夫妻二人一番忠心,东陵洛曦便收此女为义女,赐名东陵飘雪。换句话说,她虽然也是皇室公主,但与东陵孤云等人却并无血缘。 正因为如此,东陵飘雪早已喜欢东陵孤云多年,仗着自己容貌美丽,又是皇上义女,正想尽办法要坐上湛王妃的宝座。今日听说东陵孤云前来韵王府看望薛玉冰,便急匆匆地赶来,想要装出一副凑巧遇到的假象,谁知…… 东陵孤云眉头微皱,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淡淡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你…… 东陵飘雪忍不住大怒!方才你明明搂着这丑八怪和颜悦色,看到我便满脸冷冰冰?我居然还不如这个丑八怪招你待见? 自重生归来之后,一身黑衣、黑纱蒙面便成了端木幽凝的招牌,尤其是她救活了薛玉冰母子,京城之中更是无人不知这有着一副魔鬼面容的准太子妃,东陵飘雪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纵有满腔怒气,东陵飘雪却不敢对东陵孤云发泄分毫,只得刷的抬手指向了端木幽凝,咬牙说道:“端木幽凝!我警告你不要痴心妄想!云哥哥怎会看上你这个丑八怪?你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云哥哥……” “公主误会了。”尽管依然浑身无力,端木幽凝还是强撑着站起了身,淡淡地回答,“方才湛王殿下只是……” “我不管是不是误会,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东陵飘雪厉声打断了她,“你方才钻到云哥哥的怀里,当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吗?别忘了你是太子妃,你没资格来抢……来烦云哥哥!他不是你这个丑八怪有资格靠近的,就算只是想想也不可以,听到了吗?!” 因为东陵孤云方才对待端木幽凝的态度,东陵飘雪一阵没来由地心慌!因为东陵孤云看人的眼神一向都是刺骨的冰冷,只需看你一眼便足以将你冻成冰块!可是他方才看着端木幽凝时,目光中却透着淡淡的暖意,这……这绝对不寻常! 一连两个“丑八怪”让端木幽凝的目光骤然变得冷锐,语气倒还算平静:“公主放心,我自知貌丑,配不上湛王,从来不曾痴心妄想过。何况若不是湛王殿下想要的人,无论怎么想都没用。” 东陵飘雪的反应显然不及端木幽凝快,闻言不但不觉得寒碜,反而得意地一扬头:“你知道就好!像你这种人,云哥哥就算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要的!” 借着面纱的遮掩,端木幽凝无声冷笑:“方才多谢湛王救命之恩,容当后报,告辞!” 东陵孤云并未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清冷:不是我想要的人,无论怎么想都没用?你看出这一点了吗?那么你应该也看得出来,至少东陵飘雪绝不是我想要的人…… “走远了,云哥哥你还看什么?”见他盯着端木幽凝的背影不回头,东陵飘雪越发不满,“云哥哥,你也真是的,怎能与这个丑八怪搅在一起?她……” “她不是丑八怪。”东陵孤云冷冷地开口,冻得东陵飘雪一哆嗦,“从前的她虽然容貌绝美,在我眼中却丑陋不堪。如今的她虽然脸有疤痕,在我眼中却清丽无双!飘雪,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你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容貌并非你判断美丑的标准,是不是? 东陵飘雪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咬牙切齿,因为东陵孤云从未给过任何女子如此高的评价:“云哥哥,莫非你对端木幽凝已经……” “我对她什么都没有,只是就事论事。”东陵孤云袍袖一拂转身而去,“而且也是为了告诉你,一个人是美是丑,与脸上有没有疤痕无关!” “云哥哥你……” 东陵飘雪一个阻止不及,东陵孤云已经走出去老远,眼看追赶不及了。她不由连连跺脚,气得柳眉倒竖:可恶!端木幽凝你这个不要脸的丑八怪,居然敢来勾引云哥哥?也不看看你那张丑陋的脸,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我绝不会给你丝毫机会的,我保证! ------------ 第19章 寿宴,又是一场局 本是兴冲冲跑到玉王府找东陵孤云,却拿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东陵飘雪气急败坏地回到了宫中,一路走一路不停地咬牙切齿,喃喃自语,设想着几百种将端木幽凝碎尸万段的法子! 不行!留着她实在太危险了!至少在她回来之前,东陵孤云从未有过如此反常的表现,这不能不引起东陵飘雪的警觉! 东陵临风自东宫出来不远,便看到东陵飘雪一路念念有词地走了过来,不由勾出一抹充满玩味的笑容,顺便打了声招呼。乖乖,这小丫头真是越长越漂亮,若非她是父皇的义女,还真不想便宜了别人! 东陵飘雪一抬头,忙屈膝行礼:“飘雪见过太子哥哥!” “乖。”东陵临风越看越觉得心痒难搔,不得不尽量转移注意力,“飘雪,你方才在说什么呢?是谁惹你生气了?” 东陵飘雪脑中灵光一闪,立刻长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太子哥哥,你可得好好看着端木幽凝,否则她早晚会给你戴了绿帽子!” 东陵临风嘴角笑容一僵:“你说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还不是那个丑……那个端木幽凝不检点?”冲着太子的面子,东陵飘雪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太子哥哥你不知道,方才我去韵王府看望七嫂,想不到正好看到端木幽凝在勾引云哥哥!幸亏我去得早,否则……” 东陵临风眼中杀气一闪,双手已经紧握成拳:他不要端木幽凝做太子妃是一回事,但端木幽凝若果真敢背着他偷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试想他堂堂东宫太子,丑陋不堪的太子妃居然看不上他,而跟别的男人鬼混?单是身为男人的自尊也让他绝对无法接受! 沉住了气,他故意笑得十分温和:“是吗?那你倒说啥呀,她如何勾引六弟了?” “她……” 东陵飘雪脱口说了一个字,却幸好还不算太笨,立刻想到了一点不妥:倘若告诉东陵临风端木幽凝与东陵孤云搂抱在一起,的确可以让他好好教训教训端木幽凝,但岂不也将东陵孤云牵连在内了? 想到此,她故意哼了一声说道:“太子哥哥,我去韵王府之时,正好看到端木幽凝拼命往云哥哥面前凑,云哥哥不能碰到她,只好不停地往后躲。若不是我去得早,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来?你可要好好教训教训端木幽凝,别让她真的做出什么有损皇家颜面的事!” 看到东陵飘雪闪烁的眼神,东陵临风便知道她没有说实话,至少不完全是实话。但紧跟着联想到东陵孤云曾经两次就“凑巧”救了端木幽凝,他心中顿时起了怀疑:难道东陵孤云对端木幽凝真的…… 眉头一皱,他装出一副气愤的样子说道:“可恶的端木幽凝!居然敢觊觎本宫的六弟?飘雪,你放心吧,本宫绝不会放过她!” “嗯!狠狠教训她!”东陵飘雪得意万分地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太子哥哥再见!” 顾不上理会东陵飘雪,东陵临风站在原地摸着下巴,不停地阴笑着:想在我的眼皮底下玩猫腻?六弟,你未免太小看我这堂堂太子了!既然如此,我也玩点猫腻给你看看! 对了,三天之后是本宫的生辰…… 虽然只是太子生辰,却也算是宫中一件大事,是以虽然帝王早就下令不得铺张浪费,文武百官还是早就备好了贺礼,唯恐落于人后。 “娘!快拿我的金钗来!就是太子送我那支!来,帮我戴上……” “娘!娘!我那身水蓝色裙子呢?我要穿那个……” “含黛!伺候大小姐更衣!” “映惜,伺候二小姐梳妆……” 一大早,镇国公府便一片忙乱,喊叫声此起彼伏。一向以太子妃自居的端木幽雅自不会错过这个与太子秀恩爱、在文武百官面前证明自己身份的机会,是以在梳妆打扮上极尽繁复奢华之能事,恨不得将所有贵重的首饰都挂在身上。 梳好头,她起身换上了那身一个月前就订好的桃红色的华美宫装,打扮得宛如一个要回门的新嫁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得意地一晃脑袋:“幽兰,你瞧我是不是比咱家那个丑八怪强多了?若你是太子,你会选谁做太子妃啊?” 二小姐端木幽兰转头看她一眼,哼了一声说道:“大姐,你拿小七跟你自己比?有可比性吗?就小七那张鬼脸,莫说是你,咱们府中最丑的侍女也比她强百倍!如果小七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怕太子早就对她下手了!” 端木幽雅动作一顿,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毁了她的脸?活该她生得那么勾人!行了行了,不说了,太子的寿宴就要开始了!” 端木幽雅是为太子而去,其余几位小姐则主要是为了在文武百官面前亮亮相,倘若被哪家的公子甚至哪位皇子看中,岂不也是好事一桩? 走到门口,恰巧看到端木幽凝在晏寻欢的陪伴下走了过来。瞧瞧她毫无改变的打扮,端木幽雅讽刺地冷笑:“哟!小七,你就这个样子入宫?不嫌晦气啊?” 端木幽凝看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大姐是穿给太子看的,尽管打扮得像个首饰架子也没关系,我这个样子反正也没人看,怎么穿都无所谓。” 端木幽雅大怒:“你……” 然而端木幽凝根本不等她说什么,早已去得远了。咬牙切齿了半天,端木幽雅突然想起之前太子的吩咐,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狠毒的笑意:小七,你尽管拽好了!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乘坐马车来到宫门口,晏寻欢喝止了马儿,跳下马车将端木幽凝扶了下来:“姑娘,那我去了?” “嗯。”端木幽凝点头,“寻欢,记得我交代了你什么?” “是。”晏寻欢答应一声,笑得眉眼弯弯,“姑娘尽管放心去赴宴,我定会完成任务!” 端木幽凝笑了笑:“辛苦了,回去有赏。” 目送晏寻欢离开,端木幽凝才在内侍的带领下入了宫。重生之前的今日会发生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她更清楚东陵临风设这场寿宴是为了什么! 因为之前的两次相救,东陵临风早已对东陵孤云起了疑心,怀疑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更怀疑东陵孤云之所以救她是因为别有居心。 其实端木幽凝知道,他的怀疑根本毫无道理!火场相救已经是几年前的事,自从救了她一命之后一直到她遭受陷害被沉塘而死,东陵孤云从来没有与她有过任何接触,甚至从来不曾看她一眼,他会有什么居心?不过是东陵临风自己心术不正而已! 所以,东陵临风故意邀请众人入宫参加他的寿宴。寿宴上,他请了一个戏班子入宫演戏,并故意派了一个手下化装成戏子,在表演飞刀绝技时假装失手,将飞刀对准端木幽凝扔了过来! 这一次,如果出手相救的依然是东陵孤云,那就说明他们之间绝对有问题。反之,如果东陵孤云抢救不及,也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将她彻底除掉!反正到了那一刻,她的周围绝对不会有除了东陵孤云之外的任何高手存在! 果然,一切都按照前世的步骤有条不紊地上演着。到了看戏的时间,端木幽凝故意如前世一样坐在靠边的座位上,早已得到东陵临风吩咐的端木幽雅立刻过来说道:“小七,这个位子已经有人坐了,咱们镇国公府的座位在那边,随我来吧。” 端木幽凝假装毫不在意,跟着端木幽雅走到中间偏左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说着与前世一样的话:“果然这里看得更清楚,好座位!” 是好座位,等会儿会让你死得更快! 端木幽雅无声冷笑,自顾自在一旁坐了下来。这就是她今天的主要任务:这个座位对于那个准备行刺的人而言,角度是最好的。如果端木幽凝坐在了别处,她就负责将其带过来,免得误事。 假装没有看到端木幽雅满脸的阴狠,端木幽凝无声冷笑。 不多时,戏正式开演,众人都看得兴致勃勃,完全不知道这寿宴之上其实危机四伏。东陵临风躲在暗处,看着似乎十分入迷的端木幽凝冷笑不止:本宫倒要看一看,世上有没有那么多恰恰好!六弟,你准备好了吗? 不过说也奇怪,这个时候六弟应该入宫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当然,上次在御花园,他也是等到巨石滚落之时才出现的。这次他若“恰巧”出现,足以说明另有内情。他若不出现……更称了本宫的心意! 瞧瞧台上正好开始飞刀表演,东陵临风一声冷笑,冲着那名刺客悄悄做了个手势!刺客会意,在台上装模作样地挥舞了几下,然后假装突然失手,只听一阵嗤嗤的破空声响起,那蓝莹莹的飞刀已笔直地向着端木幽凝激射而去! 巨变陡生,所有人都不由失声惊呼: “啊!” “快闪开!” “有刺客!保护皇上!” “来人!快来人!” 一片忙乱之中,端木幽凝看似完全吓傻,其实眸中冷芒闪动!瞧见那抹蓝光,她就知道飞刀上淬满了剧毒,见血封喉!也就是说,倘若东陵孤云不能及时出现,东陵临风就要让她死在这飞刀之下! 东陵临风,既然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那么我是时候让你付出一些代价了! 紧盯着那柄飞刀所去的方向,东陵临风兴奋而又紧张地等待着,等待东陵孤云的到来,或者是端木幽凝横尸当场! ------------ 第20章 反击,给你个教训 然而东陵临风期待的两种结果都不曾出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人影突然凭空跃起,连连越过几张桌子,瞬间扑到了近前!紧跟着,他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了刀柄上,将那柄飞刀直接踢飞了出去,夺的一声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刀柄还在不停地颤动! 不等众人回神,来人已经落在端木幽凝面前关切地问道:“七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端木幽凝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原来是……二皇子,多谢……多谢救命之恩……” 来人一身银灰色衣衫,身材高大挺拔,倒也很有几分玉树临风。大约二十来岁的他面目和善,虽然比东凌孤云不知逊色了多少,也算得上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了——他正是东贵妃庄妃之子,东陵晨阳,也是当今天子御封的静王! 直到此时,人群中才爆发出了一阵喧哗: “是二皇子!好身手!” “幸亏他及时出现,否则七小姐岂不是……” “那刺客究竟是谁,为何要刺杀七小姐?” “不知道……” 危机解除,众人总算缓过一口气来,东陵洛曦已经砰的一拍桌子,阴沉着脸说道:“天子脚下居然会出这种事,真是岂有此理!风儿,这戏班子是谁请来的?还不快将那刺客拿下?!” 其实不必他吩咐,东陵临风事先安排好的人早已上前,假装抓住了刺客。笃定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东陵临风不慌不忙地走上几步,装模作样地厉声喝道:“将刺客带过来!” 几名侍卫立刻将那刺客推推搡搡地带了过来,并在他腿弯处一踢,让他跪在了当地。东陵临风咳嗽一声问道:“你是何人?受了谁的指使前来执行任务?你们的目标又是谁?是端木幽凝,还是另有其人?” 那刺客虽然被迫跪了下去,却直着脖子故意一声冷哼:“你不用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说着他突然狠命一咬牙,跟着浑身一阵痉挛,唇角立刻流出了黑血!东陵临风假装变色:“不好!他要服毒自尽!” 说着,他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捏住了那刺客的下巴。可惜为时已晚,那刺客已经毒发身亡,软软地瘫在了地上,嘴角的黑血兀自不停地流着。 东陵临风暗中得意地一笑,站起身时脸上已经满是遗憾之色:“父皇,刺客服毒自尽了!不过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东陵洛曦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说话,端木幽凝已经借着袖子的掩护手指轻弹,一股无色无味的粉末骤然自她的指甲内弹出,瞬间落到了那刺客的脸上!只见那刺客原本僵直的身躯猛的一阵痉挛,居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刺客服毒自尽的一幕对重生而来的端木幽凝而言实在太过熟悉,不过可惜,她已不是前世那个什么也不懂、任人欺瞒的傻子!身为用毒高手,她方才一眼便看出那刺客服用的只不过是一种令人假死的药物,等将他带下去之后,只需服下解药便立刻恢复正常! 既然得了重生之便,若是一切都与前世一模一样,岂不是太浪费了?总要扭转乾坤、改变一些什么才可以! 所以……东陵临风,不需要浪费你的解药了,我帮你让这个刺客快些清醒过来!我倒要看看今日你将如何自圆其说!不给你些教训,如何对得起前世的我?! 是以看到此刻睁开眼睛,端木幽凝便假装万分好奇地说道:“咦!快看!刺客还活着,他睁开眼睛了!” “什么?!不可能!” 东陵临风猝不及防,继而大吃一惊,脸色更是刷的惨白!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已看到那本该“死去”的刺客正从地上爬起身茫然四顾,显然也不明白此时究竟今夕何夕! 怎……怎么可能?!那假死药物是他秘密搜集而来,只需服下一点便与真正的死人一模一样,若是不服下解药,是绝对不可能醒转的!可是他……他居然爬起来了?!这…… 见他醒转,不明内情的东陵洛曦自是不会放过这揪出幕后主谋的机会,立刻厉声喝道:“风儿!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封了这刺客的穴道,防止他再次服毒自尽!” 东陵临风回过神来,刚要上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灭口,东陵晨阳已经抢上一步,刷刷几下封了那刺客的几处大穴,微微一笑说道:“这等小事,怎能劳烦太子哥哥亲自动手?我来好了!” 东陵临风暗中急得几乎吐血,却尽量保持着镇定:“有劳二弟了。父皇,既然……既然刺客没有死,不如将他交给儿臣,儿臣定会好好审问于他,让他说出幕后主谋……” “对!太子殿下,你快问问他为何要杀我!”端木幽凝立刻开口,假装气愤地嚷嚷着,“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更跟他无冤无仇,他一定是受人指使的!快说!是谁让你来的?!” 端木幽凝这样说,摆明了是要东陵临风当场审问。刺客意外醒转,东陵临风本已手足无措,此时更是鼻尖冒汗,唯恐这刺客一个回答不慎将他牵连在内! 似乎瞧出了一些端倪,东陵晨阳的眼底浮现出一丝了然而得意的冷笑,故意跟着说道:“对!太子哥哥,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快些让他招供比较好!说!你为何要刺杀七小姐?究竟受了谁的指使?!” 东陵临风这幕后主谋都慌了手脚,何况是个听命于人的奴才?那刺客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立刻便醒了,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来?只管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能挨一刻是一刻。 “不说?”东陵晨阳故意冷冷一笑,慢慢活动着手腕,“好,那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本王的拳头硬!你若再不说,本王便将你身上的骨头一寸寸地敲断!说!七小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刺杀她?” 眼见那刺客吓得满脸冷汗,东陵临风生怕他恐惧之下说了实话,立刻上前阻拦道:“二弟!不可如此,否则容易屈打成招,还是让本宫将他带回去慢慢审问……” “太子哥哥,你这话说得好奇怪。”自东陵临风有些慌乱的眼神中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东陵晨阳更加得意,却皱起了眉头故作不解,“这刺客意图行刺七小姐是不争的事实,所有人都亲眼所见,哪里来的屈打成招?太子哥哥究竟在怕什么?” 东陵晨阳的话成功地引起了很多在场众人的疑心,令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东陵临风,同时窃窃私语起来:太子此举,分明有维护刺客之意,莫非其中另有内情? 还有,这戏班子本身就是东陵临风请回来的,身为太子,他本应该对戏班中的每一个人都细加盘问与检查,应该绝不会给刺客机会如此轻易地溜进来的。可是如今,这刺客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行刺,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瞧瞧东陵临风由白转红的脸,再瞧瞧东陵洛曦满脸的阴沉,端木幽凝知道今日这把火烧到此处便差不多了,否则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暗中一声冷笑,她接着开口说道:“静王殿下,臣女认为太子殿下言之有理。倘若施以酷刑,的确容易屈打成招,万一这刺客熬刑不过,却又不愿招出幕后主谋而胡乱攀咬,岂不冤枉了好人?因此臣女也认为应当带回去慢慢审问,皇上,您认为呢?” 依照如今的情势,东陵洛曦若是强行要求东陵临风将刺客带回去审问,便摆明了有包庇之嫌,不过端木幽凝此言一出,他正好借坡下驴,立刻点头说道:“言之有理。这刺客既是冲你而来,朕必定要揪出幕后主谋,还你一个公道!风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个刺客带下去细细审问?!” 东陵临风如获大赦,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来人,带下去!” 东陵洛曦同样松了口气,十分感激地看了端木幽凝一眼之后接着说道:“众位爱卿,不要被这宵小之辈扰了兴致,来,咱们继续看戏!” 群臣轰然应是,但心思却一直停留在方才的事上:这刺客究竟是何来路?与太子有无关系?看来,皇室之中的秘密还真不少呢…… 未能给东陵临风制造更大的麻烦,东陵晨阳十分恼怒,暗中盯着端木幽凝咬牙不止:都怪这个可恶的女人!否则…… 感觉到了他恼恨的目光,端木幽凝却故作不知,眸子里闪烁着满是讽刺的冷意:东陵晨阳,你以为你救了我,我便会感激你了吗?若是在前世,我的确会,但今时今日,你那些心思休想瞒得过我! 你救我,还不是因为同样打探到了当年那游方道士的话?否则你又怎会对一个丑八怪如此和颜悦色? 不过很抱歉,你们所有人这些龌龊的目的,这一世都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第21章 沈家少主 看完戏,用过佳肴,群臣便各自散去,一面议论纷纷。东陵洛曦顾不得理会他们,立刻带着端木幽凝匆匆退到后堂,东陵临风已经在此等候:“父皇。” “哼!”东陵洛曦重重地冷哼一声,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却又顾虑到端木幽凝就在一旁,不得不给他留几分面子,“风儿,你也太大意了!居然让刺客混入宫中,而且明目张胆地行刺!你这太子是怎么当的?!” “是,儿臣知错。”东陵临风虽然低着头,脸上却半分愧色都没有,“儿臣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东陵洛曦余怒未消,不过转头看向端木幽凝时神情终于缓和了些:“方才群臣分明已经起了疑心,若不是端木幽凝替你说了那几句话,场面还不知会乱到什么程度!端木幽凝,朕给你记一大功,这便派人挑选黄道吉日,为你和风儿完婚!” 什么?! 东陵临风大急,然而不等他张口,东陵洛曦已经一个冰冷的眼神过去阻止了他。他只得恨恨地咬了咬牙,暗中盘算。 将一切看得分明,端木幽凝不动声色:“是,多谢皇上!只是臣女也知容貌丑陋,着实不如太子殿下的意,太子殿下若实在不愿,这门亲事便……” “这门亲事是朕亲口指定,绝无更改!”东陵洛曦不容置疑地说着,“端木幽凝,你只管放心回去等着做你的太子妃,其他的一切有朕替你做主!你方才受惊不小,这便回府歇息去吧,朕会替你安排一切!” 端木幽凝施礼退下,东陵临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父皇,儿臣不要娶这个丑八怪……” “混账东西!你还敢说?!”东陵洛曦终于怒声呵斥,恨不得一个巴掌扇到他的脸上,“你以为朕不知道这个刺客根本就是你安排的?你分明是想告诉朕,她连自己的命都守不住,更不可能守住玉麟国的江山,是不是?!” 这是目的之一,另一个目的是为了试探东陵孤云,可惜他没有来。 被他的怒气震慑,东陵临风不由倒退了两步:“父……父皇息怒,儿臣的确是这个意思。而且您也看到了,若不是二弟相救,端木幽凝根本连自保都成问题,她哪来守江山的本事?父皇,此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那个所谓游方道士不过是个骗人钱财的江湖术士,您不要再相信他的话了!” 东陵洛曦似乎略略有些触动,然而片刻之后,他还是咬牙说道:“朕说过,这种事本来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有,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为了摆脱这个未婚妻,你在背后玩了多少猫腻!端木幽凝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度过,便说明她自有其过人之处!总之这件事没得商量,朕会尽快让你们完婚!” “父皇……” 东陵临风还要分辩,东陵洛曦已经拂袖而去,扔下了一句话:“刺客的事你想办法处理,莫要给群臣留下话柄!” “可恶!可恶!”东陵临风气得满脸通红,连连跺脚,“端木幽凝,算你狠!几句话就将父皇收买了!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娶你的!你给我等着!” 还有,那刺客究竟是为何突然醒过来的?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那种假死药的厉害他亲眼见过,未曾服下解药之前,是绝对不可能自然醒过来的,而且还是立刻醒过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东陵临风觉得自己快疯了…… 走出宫门的端木幽凝拍了拍手,很满意自己方才做的一切。东陵临风绝对想不到那个刺客机会突然醒过来,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精彩”了!尽管最后她用几句话帮东陵洛曦转了下场,但此时群臣心中已经对东陵临风起了怀疑,她的目的就算达到了,没有白忙活。 东陵临风,好玩吗?这才只是开始,更好玩的马上就来了! 便在此时,前方一道雪白的人影如流星一般疾射而来,眨眼奔到了端木幽凝面前。端木幽凝忙屈膝行礼:“湛王。” “你?”东陵孤云略略有些诧异,“怎么……” “太子的寿宴已经结束。”端木幽凝微微一笑,“湛王怎么现在才来?” 东陵孤云为何现在才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根本是明知故问。 可惜此时的东陵孤云不明内情,眉头微微一皱说道:“遇到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不过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制造事端,阻挠我入宫,这才赶来查看究竟。端木幽凝,寿宴之上可有事情发生?” 好聪明的湛王,居然一语中的。端木幽凝暗中赞赏,面上却装得十分惊奇:“湛王猜得好准,寿宴上的确有事发生,不过是冲我而来……” 将事情讲述一遍,东陵孤云一听便微微冷笑:刺客?东陵临风安排的刺客吧?不过是为了证明端木幽凝并不是天赋异禀而已! 不过看到端木幽凝毫发无伤,他并未打算多说:“刺客既已被擒,你也不曾受伤,就快些回去吧。走,我送你一程。” 二人慢慢往回走着,端木幽凝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说道:“对了湛王,上次在韵王府,多亏你施以援手我才逃过一劫,万分感谢!你已几次三番救我性命,我心中着实不安,不知该如何报答……” 东陵孤云眸中似乎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报答?你能如何报答我?” 端木幽凝抿唇:“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什么都能舍。纵然我没有,千难万难我也会替你寻来……” “是吗?”东陵孤云慢慢地回答,“那你不妨说说,你能给我什么?或者说,你给得了我什么?” 端木幽凝沉吟片刻,试探着开口:“你的腿……” 东陵孤云立刻变色,甩袖便走:“我说过与你无关,失陪!” 端木幽凝忍不住苦笑:“喂,不必如此讳疾忌医吧?就冲我救活了薛玉冰母子,你也该知道我的医术还算不赖,让我瞧一瞧又怎的了?” 该不会他的腿烧得太厉害,他知道绝不可能恢复?那我岂不是一次又一次地在提醒他这最大的痛苦?可瞧他走路之时明明一切正常…… 一路回到湛王府,东陵孤云依然有些心绪难平。他也知道端木幽凝医术了得,然而他却不愿让她为自己医治腿上的旧伤。一来那伤势的确十分严重,恢复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他不愿再一次失望。二来…… “一贯厌恶与女子接触的湛王殿下,终于惹下一桩风流孽债了,可喜可贺呀!” 原本想直接回内室歇息,谁知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床上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戏谑的声音。端木幽凝若是听到这声音,一定会觉得万分耳熟,因为他就是那天晚上出现在她面前的白衣男子。 这男子比东陵孤云大了几岁,同样的俊美无双,令人移不开视线。如果说东陵孤云的美有十分,他便够得上八分,无疑也是百年不遇的人中龙凤! 此时的他就坐在床沿上,一把折扇在手指间转来转去,说不出的潇洒倜傥,优雅迷人。再配上唇角那丝邪魅至极的笑容,对怀春少女另有一番必杀的魅力! 无怪乎这男子如此出色,因为他就是玉麟国三大世家之一、同时也是规模最大的百年世家,京城沈家的大公子沈少白!沈家世代经营粮食生意,是京城乃至玉麟国最大的粮商,家底之雄厚无人能及,为三大世家之首。 沈少白不仅是沈家下任的家主,而且本人更是聪明绝顶,琴、书、画、诗、酒、茶样样精通,人送外号“六绝公子”。其实他最令人捉摸不透的还是一身独步天下的功夫,可谓占尽了天下的好处。 只是如此一个出色的男子,居然甘心听从东陵孤云的吩咐,为他去盯梢打探一个丑女,着实令人奇怪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的关系。 抬头看他一眼,东陵孤云虽依然面无表情,眸中却有一丝淡淡的暖意:“我愿意!你来做什么?” 沈少白哈哈一笑:“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 “是来看我,还是来看我的笑话?”东陵孤云在桌旁落座,倒了一杯凉茶啜饮一口,“京城中有关我的传言,你不是早就听到了?” 不过几日功夫,京城各处突然出现了一股流言,说湛王殿下与准太子妃端木幽凝之间有些不清不楚,但究竟如何不清楚,却又无人知晓,各人只好凭借想象力胡乱猜测,一时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啊呀!被你猜中了!”沈少白夸张地大叫,下床坐到了他的对面,眸中写满关切,“孤云,你可知传言来自何处?” “东陵临风。”东陵孤云冷笑,“他怀疑我对端木幽凝有其他心思,却又抓不到证据,便故意用这样的方式试探我的反应。” 沈少白愣了一下,继而冷笑:“好白痴的做法,不过他猜得倒是奇准。孤云,你打算何时开始对端木幽凝下手?” ------------ 第22章 命里的劫 东陵孤云沉默了很久,却给出了令人意外的回答:“我下不去手,毕竟她是无辜的,我不想将她推向风口浪尖,而且……” 沈少白的眼眸微微闪烁:“而且什么?” 东陵孤云再度沉默,沈少白便突然笑了笑:“而且你对她,已不像一开始时那么无动于衷?” 东陵孤云皱眉,不自觉地抬起手轻抚眉心:“我表现得那么明显?” “不是,我只是太了解你。”沈少白自得地一笑,“我很好奇,你对她的不一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想起那日端木幽凝救薛玉冰时那守护神一般悲天悯人的样子,东陵孤云不自觉地开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听到他的转述,沈少白显得相当意外:“你说得不错,自崖底归来之后,端木幽凝的确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难怪你会下不去手。但她注定是那样的身份了,就算你不下手,她依然会被别人推向风口浪尖,与其如此,何妨利用她做些正义之事?” 东陵孤云摇头:“别人可以拿她当做工具,我不能……” “真的动心了?你从来没有看过任何女子一眼的。”沈少白讶然,“从前的端木幽凝貌可倾城,你却无动于衷,如今的她丑陋如鬼魅,你居然……” “你故意的?”东陵孤云淡淡地看他一眼,“我在取舍一个人之时,衡量的标准是容貌?” 沈少白忍不住大笑:“好了好了!开玩笑的,真生气啊?不过你毕竟身份特殊,我不会逼你一定要对端木幽凝下手,但是取舍之间你一定要拿捏好,选择好,否则……” “我知道。”东陵孤云轻轻吐出一口气,“因为我并不是随时都有机会去选择,一旦错过我就会知道,无论面临的选择有多难,也比没得选择强百倍……” 沈少白静静地看着他,片刻之后突然微微一叹:“你完了,孤云。她说的每个字你都记得清清楚楚,看来你的确是遇到命中的劫了!那……城中的传言怎么办?” “你问我?”东陵孤云收摄心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若没有令传言彻底消失的法子,何必巴巴地跑到我面前来邀功?” “呀!又被你看穿了?好丢脸!”沈少白哈哈大笑,“那你打算如何犒劳我呢?” 东陵孤云冷笑:“陪你下盘棋?” “罢了哟!”沈少白的大笑变成了苦笑,“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六绝公子哪壶都开,就这壶开不了,你偏往我伤口上撒盐!” 的确,沈少白惊才绝艳,聪明绝顶,琴书画诗酒茶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就是不会下棋! 东陵孤云点头,缓缓活动着手腕:“那就拳?掌?剑?刀?你随便挑……” “告辞!”沈少白抹头就走,“再也不上你的当了!说是切磋武艺,点到即止,可每次都把我打成猪头……” 东陵孤云看着他的背影淡然说道:“谁让你故意让我了?不打白不打……不过方才的事绝对不简单……” 方才他原本早早就出了门,想要入宫为东陵临风贺寿。然而刚刚走出府门没多远,他却突然遭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的袭击。那黑衣人身手卓绝,竟缠得他短时间内无法脱身。 不过很明显,那黑衣人并不是东陵孤云的对手,更没有痛下杀手的意思,只是想拖住他,不让他太早入宫。因此一旦被东陵孤云逼得狠了,他便立刻逃走,片刻之后再来纠缠。 几次三番之下,东陵孤云终于动怒,想要下狠手之时,那黑衣人却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对方的目的,立刻急匆匆地赶了过去。谁知就在宫门口遇到了端木幽凝,才知道已经出了事。 自然,此时他绝对想不到,所有的一切都是端木幽凝的手笔! 因为重生,她知道东陵临风设这个局是为了试探东陵孤云与她之间究竟有没有猫腻。在火场和御花园两次相救之后,东陵临风已经起了疑心,倘若这次又是东陵孤云救了她,岂非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然而在前生的这一日,偏偏就是东陵孤云再次救了她!当然,救她的不止一人,还有方才出手的东陵晨阳。当时的情形是,看到飞刀向她飞去,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一把搂住她将她带到了一旁,而东陵晨阳则如方才一样一脚将飞刀踢了出去! 而且不用太锐利的眼神,即便东陵临风都能看出,东陵孤云的动作明显快了一步,也就是说,即便没有东陵晨阳插手,他也完全可以救下端木幽凝! 依照东陵临风对东陵孤云的怀疑,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 于是,窥得先机的端木幽凝便提前安排晏寻欢,让他假扮黑衣人去偷袭东陵孤云,拖延他入宫的时间,直到刺客之事结束。如此一来,救她的人就变成了居心叵测的东陵晨阳,暂时可以打消东陵临风的怀疑了。显然,她这一招奏效了。而这,就是重生的好处,可以处处料敌机先。 方才在群臣面前,端木幽凝故意替东陵临风说好话,就是为了收买东陵洛曦,让他坚定要自己做太子妃的决心。而他越坚定,东陵临风就越反感,事情才越好玩! 夜,月华如水。 吃过晚饭,端木幽凝正坐在桌旁看书,便听到房门被敲响,立刻扬声问道:“谁?” “七小姐,属下高正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跟着响起,“太子殿下说有事与七小姐商议,请七小姐去雅客斋见面。” 高正良是东陵临风最忠心耿耿的爪牙,整日为东陵临风搜寻美女,不知帮这个好色的太子坑害了多少良家妇女,着实该死之极! 而前生那个害她被沉塘而死的阴谋,正是从高正良这声通传开始的。当时东陵临风明明在贵客斋,打算与端木幽雅鬼混。高正良却在东陵临风的授意下请她去了雅客斋,并事先在房中下了**,又安排了几个家丁,想要毁掉她的清白,让她再也做不得太子妃!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奉南宫燕的命令而“恰巧”路过的郭思康将她救下…… 但这件事原本不是在此时发生的,中间明明还隔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至少那个时候南宫羽已经怀了她的弟弟,即将临盆了!而且除了那一次之外,她并不记得前生高正良还曾这样来找过她,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就释然了:重生之后,有很多事情都与前生不一样了,许多不曾发生的发生了,许多曾经发生的消失了,许多早该发生的延迟了,那么一些本该还没有发生的提前岂非再正常不过? 也罢,既然如此,我就陪你们好好玩这一遭!而且你们记住,原先的结局只能是前生的戏码,这一世我要将一切重新改写,我要扭转乾坤! 低低地冷笑了一声,端木幽凝假装毫不知情:“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高正良应声离开,端木幽凝已经淡然开口:“寻欢,来,我有些事要你去做……”趴在他耳边低语良久,她接着问道:“清楚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晏寻欢微笑点头,眸子里却有着隐隐的担忧,“姑娘,我只是有些替你担心……” 端木幽凝看着他:“你觉得我这样做太狠?” “不是。”晏寻欢摇头,“比起他们对你做的一切,你这样做已经足够仁慈。我是担心镇国公会怀疑你,惹来麻烦。” 端木幽凝冷笑:“不会,他绝对想不到我早已不是原先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何况就算怀疑,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因为镇国公府的未来,有一半是维系在我一个人身上的!” 晏寻欢目光闪烁:“你是说……皇上要你做太子妃的真正原因?” 端木幽凝点头:“所以,你尽管去做,无论任何后果我都承担得起!” 晏寻欢同样好奇那个原因究竟是什么,但端木幽凝若不主动开口,他绝不会多问一个字。 通知了端木幽凝,高正良又转而往幽雅斋而去,告诉端木幽雅太子已经驾临贵客斋,请她速速前去。 东陵临风有时会趁着夜色偷偷进入镇国公府与端木幽雅鬼混,端木文庭是有所耳闻的。怎奈何对方是堂堂太子,又是他妹妹的儿子,而且与端木幽雅又是你情我愿,东陵临风又早已明确表态会娶端木幽雅为太子妃,他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算了。 不过幸好端木幽雅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对东陵临风而言是最有力的筹码,因此无论二人如何你侬我侬,她却始终守着最后一道防线,定要成为真正的太子妃之后再将自己完全交给东陵临风。东陵临风越发被撩拨得火烧火燎,这才在端木幽凝回来那一日迎娶端木幽雅。 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高正良正熟门熟路地往幽雅斋走,突然看到面前人影一闪,登时吓得大叫起来:“啊!你……” ------------ 第23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难怪他如此害怕,因为面前这个人居然与他一模一样,看着这个人就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而他只来得及说出了两个字,便软软地倒了下去,瞬间失去了意识! 将昏死过去的高正良拖到一旁的阴影中,易容成高正良的晏寻欢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吓到了吧?姑娘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就算你本人也瞧不出破绽的,哼……” 来到幽雅斋,晏寻欢刚刚敲了一下房门,端木幽雅便刷的拉开门窜了出来:“高正良!太子殿下来了吗?” “是,”晏寻欢捏着嗓子,居然连声音也模仿了个八九不离十,“殿下在雅客斋等候大小姐,大小姐请。” 端木幽雅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闻言不由一愣:“雅客斋?往常不都在贵客斋吗?” “殿下说,派去办理‘那件事儿’的奴才混淆了雅客斋和贵客斋的名字,因此将局设在了贵客斋。”晏寻欢不慌不忙地说着,完全没有丝毫破绽,“殿下说既然如此,无需再换地方,只好请大小姐去雅客斋了。” 端木幽雅对此深信不疑,因为“那件事”是她与东陵临风还有南宫燕三个人秘密商议、然后交给高正良去办理的,而这几个人都绝对没有可疑之处,高正良的话她自然信得过。 自那日刺客之事后,东陵临风便知道东陵洛曦是铁了心要他娶端木幽凝为太子妃了,所以每日绞尽脑汁想要摆脱。与端木幽雅、南宫燕一番商议之后,三人共同定下了这个计策,务求一击必中,永绝后患! 点了点头,她转身往雅客斋而去:“既如此,我先过去了。高正良,你去贵客斋盯着点儿,等火候差不多了便即刻来报,我好与殿下去看好戏。” 晏寻欢点头:“是,大小姐。” 丑八怪,贱人!这下你还不死?想做太子妃?你有那个命吗? 端木幽雅阴沉地冷笑着,迫不及待地往雅客斋而去。自然,她绝对想不到的是,没有命做太子妃的人并不是端木幽凝。 一路紧赶慢行,很快来到了雅客斋。为了避人耳目,端木幽雅与东陵临风鬼混之时从来都是独自前往,并无侍女随行。何况此处又是镇国公府,安全方面完全不必担心。 雅客斋内一团漆黑,并未点燃烛火,端木幽雅也不以为意,毕竟如此更不容易惊动旁人,从而搅扰了她的好事。怀着兴奋的心情,她毫不犹豫地推门走了进去,一边把门反锁一边说道:“殿下总算来了,我好想你……嗯……” 一句话还未说完,她突然感到一股奇异的幽香传入鼻端,登时心神一荡,浑身也跟着从未有过的燥热起来!刹那之间,她已经觉察到不妙,转身就想往外跑!因为这种味道她并不陌生,分明是她花重金秘密购来的极品**“夜合欢”! 这本是端木幽雅与东陵临风秘密定下的阴谋诡计,故意派高正良将端木幽凝骗到这早已洒了夜合欢的雅客斋,好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居然与府中的家丁鬼混,如此她岂能再做太子妃? 可是方才高正良不是说派去办这件事的人不小心将局设在贵客斋了吗?既然如此,为何连这雅客斋内也洒了夜合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端木幽雅的思维就在这一刻全部崩溃,此时的她已经无法正常地思考!不过片刻功夫,她已满眼血丝,满脸通红,一边拼命撕扯着身上的衣服一边痛苦地**起来:“好热……好难受……” 就在此时,原本被她反锁的房门轻轻被人推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闪身而入,接着再次把门反锁,跟着淫邪地笑了起来:“七小姐,你怎么了?哪里难受?让小的帮您看看……嗯……” 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飞身扑了过去,紧紧搂住了端木幽雅的身体…… 雅客斋的大门外,站在树下的南宫燕亲眼看着府中的侍卫郭思康进了雅客斋,便阴笑着甩袖而去。 得知端木幽雅和东陵临风的计划之后,她却突然另有想法。因为这样做虽然可以毁了端木幽凝的清白,但却有着太多遭人陷害的痕迹,端木文庭一向偏爱端木幽凝,他势必不肯善罢甘休,万一追查起来查到端木幽雅的头上,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何况端木幽凝本人虽然已经被她骗得不愿意再嫁给太子,但皇上一直不肯改变主意,少不得要使点狠招了! 于是,她故意派郭思康在此时出现,假装救下险些清白不保的端木幽凝,端木幽凝必定心怀感激,郭思康再不失时机地表白……如此端木幽凝便是心甘情愿地与郭思康勾搭成奸,端木文庭绝对瞧不出丝毫破绽! 很好,计划实施顺利,端木幽凝,你就等着被沉塘而死吧!哈哈哈哈…… 随着屋内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躲在屋檐下的晏寻欢不由红了脸,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哈!不要怪我心狠,谁让你们先心存不良,想要陷害姑娘?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根据端木幽雅与东陵临风的计划,屋内原本还应该有几个等着侮辱端木幽凝的家丁,不过端木幽凝早已吩咐晏寻欢点了他们的穴道,提前将他们扔了出去,好给端木幽雅和郭思康腾出地方来“大战三百回合”。 为了方便郭思康进门,晏寻欢更是悄悄打开了被端木幽雅反锁的房门。自然,方才临走之时,他还不忘悄悄打开被郭思康反锁的房门,好方便东陵临风前来“捉奸”。 太子殿下,您可要快点来呀,不然会错过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搞定这件事,晏寻欢又悄悄往幽兰轩而去,因为那里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等着他,而且时间上必须拿捏得刚刚好,才能令端木幽兰百口莫辩。 此时,端木幽兰正在南宫燕房中陪她说话。聊起端木幽凝即将落得的下场,母女二人得意地大笑不止,笑声简直不堪入耳。 便在此时,端木幽兰的贴身侍女秀浓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施礼之后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端木幽兰立刻脸色大变,忍不住腾的站了起来:“什么?!真的?!” 秀浓点头,满脸惶急:“是……” 端木幽兰顾不上多说,立刻转头说道:“娘,我有点事儿要做,先回房去了!” 南宫燕愣了一下:“哎你……怎么走得这么急……” 自然急,因为端木幽兰担心自己的秘密就要曝光了!可是就在她刚刚奔出房间不远,便看到端木幽凝在几名侍女的陪伴下走了过来。看到她,端木幽凝停住脚步打了声招呼:“原来是二姐,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要你管?”端木幽兰虽然急得要命,却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本小姐爱去哪里去哪里,爱做什么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插手!哼!” 扔下一句话,她急匆匆地往幽兰轩而去。端木幽凝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地向前走:行,时间刚刚好,端木幽兰,这下我看你如何解释! 一路奔回幽兰轩,端木幽兰通的推开门闯入寝室,立刻吓得大叫了一声:“啊!这……” 寝室正对门的方向是一个衣柜,此刻已经完全敞开,才发现衣柜后面居然有暗格,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珠宝石、玉器瓷器等等,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难怪端木幽兰要将这些宝物藏在此处,因为这是她的私房钱!虽然同为镇国公府的小姐,端木文庭偏爱端木幽凝,南宫燕又一心栽培端木幽雅做太子妃,对她这个女儿未免过多冷落。 端木幽兰不忿之余,便干脆自己为自己打算,平日里假装大手大脚地花钱,其实是偷偷拿钱买回了这些宝物,以便将来出嫁之时能够有些私房,免得到了夫家也被人看不起。 可是这种做法在镇国公府是坚决被禁止的,她才偷偷在衣柜中做了这个暗格。原本一直平安无事,可是方才秀浓却跑去跟她说,她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她焉能不急? 一边手忙脚乱地清点着宝物,她一边气急败坏地低吼:“秀浓!你是怎么做事的?!我不是让你守在幽兰轩的吗?!” “是,奴婢一直不曾离开!”秀浓委屈地皱了皱鼻子,“方才奴婢就是去了趟……茅厕,回来便……便这个样子了……” 如此说来,对方必定是个高手!端木幽兰只觉一阵心慌,然而奇怪的是,清点的结果表明她的东西居然一样都不少!这…… 虽然满腹疑惑,她还是立刻关紧了衣柜,假装宽容地说道:“照此看来,对方必定身手绝佳,此事也怪不得你。不过记住,必须严格保密,不准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秀浓连连点头,端木幽兰想了想,又重新打开衣柜,取出一个翡翠玉镯递了过去:“喏,赏你的,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秀浓大喜过望,接过玉镯连连点头:“是!是!奴婢知道!小姐放心就是!” 端木幽兰暂时松了口气,暗中想着该将这些宝贝挪个地方了,否则早晚还会出事…… 她自然想不到,这一切都是端木幽凝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在那个时候恰巧出去一趟,制造一个当时她有机会坑害端木幽雅的假象! 东陵临风也绝对想不到,事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的他正在贵客斋内施施然地喝茶,等着与端木幽雅好好温存一番。对于喜欢猎艳的他来说,其实并不太愿意早早便娶个太子妃回去放在东宫,免得碍手碍脚。 不过端木幽雅毕竟是镇国公之女,又是他舅舅的女儿,将来他若是登基为帝,还要多多仰仗镇国公的辅佐,自然必须好好拉拢拉拢。何况端木幽雅生得也是极美,至少比那个毁了容的丑八怪强多了! 再说,他虽然喜欢猎艳,但那些小家碧玉、青楼花魁玩玩可以,立为后妃是绝对不可能的。他身为太子,将来更是一国之君,想要个把女人来换换口味,谅她端木幽雅也不敢多管闲事,除非她这太子妃不想做了! 当然,最扫兴的是端木幽雅虽然巴不得成为太子妃,却始终不肯让他尝到最大的甜头,每每让他恼恨不已。 怎么想个法子,把这个小妞吃干抹净?只要得到她的身子,娶不娶她做太子妃,还不是得看自己的心情吗? 东陵临风正阴测测地想着,突听一阵敲门声响起:“太子殿下,我进来了!” 这声音……不是端木幽雅? ------------ 第24章 这一幕够刺激 东陵临风愣了一下,房门已经被推开,照例一身黑色衣裙的端木幽凝迈步而入,脸上带着几分他再熟悉不过的蛮横粗俗的笑容:“太子殿下,你找我有事?” 看到她的一瞬间,东陵临风第一个反应是:不错,就是她!这个样子的端木幽凝才是正常的,她本来就该如此粗俗蛮横,令人恶心!她回来当日那冷锐高贵的样子根本就是他的错觉而已! 可第二个反应便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此时的她不应该在雅客斋与那几名侍卫成好事吗?怎么…… 大吃一惊之下,东陵临风脱口而出:“怎么是你?幽雅呢?!”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面上却十分不解:“殿下为何要问大姐?不是你派高正良去找我,说有事与我商议吗?” “不错,本宫是这样说的!”情急之下,东陵临风立刻说了实话,“但本宫是让高正良带你去雅客斋,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端木幽凝显得越发“疑惑”:“雅客斋?为什么?殿下明明就在这贵客斋,为何要让高正良带我去雅客斋?我实在不明白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东陵临风立刻哑口无言,同时万分疑惑: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难道是高正良那小子办事不力,把两个地方弄混了? 尽情欣赏着东陵临风满脸的气急败坏,端木幽凝不动声色地开口:“殿下,去什么地方见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见面了。那么请殿下告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东陵临风无奈,只得顺水推舟,先把她打发了再说:“这……本宫找你有什么事,你还不清楚吗?本宫问你:这些天你考虑清楚了吗?是否还坚持要做本宫的太子妃?” 端木幽凝故意咬着牙,叉腰瞪眼地说道:“我知道,殿下真正想娶的太子妃是大姐,对不对?” “这个与你无关。”东陵临风厌恶地移开了视线,“总之无论如何,本宫绝不会要你做太子妃,今日找你来也只是为了告诉你,你最好彻底死了这条心,不要自取其辱!” 端木幽凝双眉倒竖,装得越发与从前一模一样:“我知道!我知道你只喜欢美人,自然不会要我这个丑八怪,既然如此,殿下不如早些给我一纸休书,你我从此恩断情绝!” 这话好熟悉,那日在御花园,她岂非也是这样说的?这简直太不对劲了!以前只要一说给她一纸休书,她必定哭哭啼啼,跪下哀求自己不要抛弃她,怎么……难道南宫燕对她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就在此时,高正良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依然感到脑中有些晕眩。方才他刚要去请端木幽雅,便突然遇到了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紧跟着便昏了过去。等他悠悠醒转,才发现自己就躺在一旁的墙根底下。 意识到情况不妙,他立刻跳起身冲到幽雅斋,却被侍女告知大小姐出去了。渐渐恢复清醒的高正良知道方才那个人一定故意易容成了他的样子,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想到此,他顾不得多想,立刻摇晃着奔回了贵客斋,一眼看到端木幽凝,他同样变了脸色:“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告诉你去雅客斋见太子殿下吗?!” 糟了!七小姐居然出现在贵客斋,那本来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大小姐呢?难道…… “大胆!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敢这样对本小姐说话?”端木幽凝眸中冷芒闪烁,故意装得暴跳如雷,龇牙咧嘴地大叫着,“何况不是你让本小姐来的吗?说太子就在贵客斋等本小姐……” 什么?果然是高正良办事不力? 东陵临风刷的回头,冷冷地盯着高正良,暗中恼恨不已。高正良被他阴冷的目光盯得一哆嗦,立刻急得大叫:“没有!我没有!我明明说让你去雅客斋,什么时候说来贵客斋了?你听错了吧?” 端木幽凝冷笑,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主仆二人:“好,就算是本小姐听错了,那本小姐问你:太子殿下明明在贵客斋,你为何要我本小姐去雅客斋?你这奴才假传太子旨意,究竟存了什么心思?你是不是要害本小姐?说!” 高正良一哆嗦,立刻哑口无言:“这……我……” 说着,他不自觉地转头去看东陵临风,东陵临风一愣,立刻掩饰一般厉喝:“你瞧本宫做什么?还不快说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告诉端木幽凝去雅客斋,还是贵客斋?” 看到东陵临风递过来的眼色,高正良立刻心领神会,理直气壮地说道:“属下明明就是说请七小姐去雅客斋,何时说贵客斋了?” “好,”端木幽凝为二人如此拙劣的演技而讽刺般冷笑,“那么太子却又出现在贵客斋,你作何解释?” 这…… 主仆二人登时有苦说不出,不知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高正良想起有人假扮他的样子、并将他迷晕之事,立刻趴在东陵临风耳边低语了几句。 东陵临风闻言脸上变色,暗中大叫一声不妙,立刻扔下端木幽凝飞身而出。高正良狠狠地瞪了端木幽凝一眼,随后跟上。估摸着两人早已成了好事,端木幽凝不慌不忙,掏出手绢擦了擦唇,这才施施然地跟了上去。 出了贵客斋,端木临风与高正良根本来不及理会身后的端木幽凝,向着雅客斋的方向飞奔。端木幽凝却故意停下了脚步,淡淡地笑了笑:“寻欢。” “是!姑娘!”晏寻欢自一旁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唇角的笑意似乎连夜色都能融化,”姑娘,你没事吧?东陵临风可曾难为你?“ “他倒是想,可惜如今的他已经难为不到我了!”端木幽凝冷笑,“你呢?可曾遇到什么麻烦?” “没有,一切顺利!”晏寻欢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姑娘放心吧,雅客斋的好戏正在上演,幽兰轩里的一切更是早已布置妥当,你方才不是碰到二小姐了吗?” “嗯。”端木幽凝好心情地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们看戏去吧!” 预感到端木幽雅肯定已经出事,东陵临风气急败坏,以最快的速度奔到雅客斋,通的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去:“幽雅……咳咳咳咳……” 夜合欢凛冽的甜香令他本能地咳嗽了几声,登时意识到不妙,忙捂着口鼻迅速后退。他功力虽然不够高深,却也总算修习了十余年,体内真气一转,已将刚刚吸入口腔的夜合欢逼了出来——幸亏他反应够快,否则这夜合欢一旦经过口腔进入体内,无论再高深的内力都休想逼出一星半点! 虽然只是站在门口,床上那一幕却早已映入了东陵临风的眼中! 房中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烛火,虽然不甚明亮,却足以映出房中的一切!地上扔满了两人的衣衫,床上凌乱不堪,连锦被都已胡乱挂在床沿上!床上的两人丝毫不曾察觉已经有人破门而入,仍旧奋力地“战斗”着! 东陵临风几乎昏死过去! 端木幽雅这块香饽饽他已垂涎欲滴了很久,正在考虑如何将她吃干抹净,可他还未来得及下手,居然就便宜了别人?! 那个男人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蛋?!本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不过碎尸万段又如何?总之端木幽雅已经成了破鞋,莫说是做太子妃,多看一眼都会令他恶心得想吐……要他娶一个这样的女人为太子妃,他宁愿娶那个丑八怪! 随后赶到的端木幽凝看到东陵临风脸上那扭曲的表情,登时感到了一股复仇的快意!无声地冷笑中,她借着身体的遮掩手指连弹,两缕冰冷的指风已经刷的没入了端木幽雅和郭思康的体内! 正搂抱在一起颠倒鸾凤的两人突然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流骤然钻入体内,原本一团混沌的大脑突然变得清明,理智尽数回归! 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一瞬间,端木幽雅还来不及考虑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已经爆发出了一声不堪入耳的尖叫:“啊!!!混账奴才!你找死!还不快给本小姐滚下去?!” 郭思康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他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跪在床前连连叩头:“饶命!饶命!大小姐饶命!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大夫人说房中的人是七小姐,小的怎么敢碰大小姐一根指头……” “闭嘴!闭嘴!”端木幽雅早已坐起身,慌乱地扯过被子遮在自己的胸前,不停地尖叫着,“你这混账奴才!你若是敢胡说八道……太子殿下?!” 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东陵临风,端木幽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更是剧烈地哆嗦着,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 完了!全完了!被太子殿下看到自己跟别的男子在此做这种事,就算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又如何?这身子横竖已经是别人的了,他怎么可能再娶自己为太子妃? “凝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片寂静之中,南宫燕的声音突然响起,透着浓烈的震惊、惶急和难以置信:此刻的端木幽凝不是应该在与郭思康鬼混吗?方才她明明看到有个女子进了雅客斋的!端木幽凝既然在门外,那里面的人是谁?! ------------ 第25章 姐妹反目 端木幽凝回头,南宫燕已经在端木幽兰的陪伴下奔了过来。看着南宫燕表情千变万化的脸,她故意装出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说道:“大娘,大姐和别人在床上乱来,被太子看到了……” 南宫燕脑中轰然一响:大姐?!幽雅?!方才那进入雅客斋的女子是端木幽雅?! 一念及此,她来不及过多思考,扒开端木幽凝跌跌撞撞地闯了进去!尽管因为房门大开,屋内的夜合欢已经基本上散了出去,不会令人理智尽失了,她依然被呛得好一阵窒息!然而当她看到跪在一旁浑身筛糠的郭思康,再看看虽然抱着被子但明显浑身**的端木幽雅,尤其是她头发蓬乱、到处吻痕的样子,顿时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当场昏了过去:“幽雅!你……” “娘!不是我!不是的!”端木幽雅终于从震惊绝望中回过神来,嘶声尖叫,“娘!不是这么回事!你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我是被人陷害的!本来在这里的人应该是……” “幽雅!”南宫燕虽然震惊,但理智还在,赶在“小七”两个字出口之前扑过去阻止了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快说!是谁陷害你?娘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端木幽兰站在一旁,最初的惊讶过后,她虽然也为端木幽雅此时的遭遇而略感同情,然而更多的却是险些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得意:大姐一直以准太子妃自居,平日里鼻孔朝天的,没少仗着太子的青睐耀武扬威!现在怎么样?吃瘪了吧? 我端木幽兰的容貌也不比你差,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更是比你犹有过之,你有资格做太子妃,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下你彻底失去了资格,我才是咱们镇国公府的希望!哈哈哈…… 想着,端木幽兰不由悄悄回头看着东陵临风,暗中琢磨着该如何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同时还要不着痕迹地吸引他的注意,给他留下惊鸿一瞥的印象…… 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成为太子妃,端木幽雅绝望得想一头碰死!刷的回头看到端木幽凝正咬着手指头看戏,她顿时怨恨交加,刷的伸手指向了她:“是她!是小七!娘,是小七害了我!你快杀了她,替我报仇!” 我做不成太子妃,你也休想!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做垫背! 南宫燕猛地回头,目光阴狠:“凝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娘哪一点对不起你?!这些年来,大娘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居然把大姐害成这个样子?” 哟,想找替罪羊啊?麻烦能不能先拿出点证据来? 端木幽凝眸中冷芒一闪,面上却满是不解:“大娘,大姐,你们在说什么?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方才我一直与太子殿下在一起说话,我什么时候害大姐了?大姐,你有什么证据?” “我……”端木幽雅登时噎得半死,可是看到东陵临风满脸恶心欲呕的表情,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疯狂,“我知道就是你!是你做的!你不忿太子殿下要娶我为妃,所以故意把我害成了这副样子!” 端木幽凝不慌不忙,一歪头说道:“你说是我陷害你,那你不妨说一说,我是如何陷害你的?这么晚了,你不在幽雅斋歇息,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雅客斋?你到这里来,难道不是为了找这个奴才?” “当然不是!我是来找太子殿下的!”端木幽雅脱口而出,也顾不得与太子幽会会被人暗中耻笑了,“可我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屋内的人并非太子殿下,而是这个狗奴才!而且……而且屋子里还被你下了……下了**……死丫头!分明就是你陷害我,你还不承认?!” 等的就是你这个回答。端木幽凝故意皱了皱眉,摆出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原来大姐到这里来找太子殿下呀!那是谁告诉你殿下在这里呢?总不是我吧?你觉得你若是这样说,会有人相信吗?” 太子跑来与端木幽雅幽会,派端木幽凝去通知端木幽雅?这种说法的确太匪夷所思。 端木幽雅自然不会那么笨,恨恨地咬牙说道:“自然不是你!是殿下的贴身侍卫高正良……” “哦……”端木幽凝点了点头,“那么大姐的意思是,我故意让高正良告诉你殿下在雅客斋,然后把你骗到这里来陷害你?也就是说,是我与高正良串通一气?你也说高正良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了,那岂不是说,我与太子殿下合谋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一连几个问题把端木幽雅问得张口结舌,然而就在此时,高正良突然开口说道:“不是这样!大小姐,那个去请你的人并不是属下!属下刚走到半路,便被一个易容成属下的陌生人打晕了,那个请大小姐来雅客斋的其实另有其人!” “什么?!”端木幽雅刷的睁大了眼,恨不得将端木幽凝掐死,“小七!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敢说那个假高正良不是你假扮的?!” “证据。”端木幽凝不慌不忙,“大姐,那个时候我正与太子殿下在贵客斋说话,殿下可以作证。难道我有分身术?再说因为大娘的好心提醒,我已经决定不做太子妃了,还有什么必要陷害你?倒是另外那些想成为太子妃的人……再说,你几时见我会易容术了?” 端木幽雅一愣:因为南宫燕对端木幽凝说那些话时,她早就躲在一旁听了个清清楚楚,的确听到端木幽凝被南宫燕忽悠成功,亲口说不做太子妃的,难道…… 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端木幽兰,端木幽雅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眼底深处的幸灾乐祸,果然立刻起了疑心:小七绝不可能知道他们这个计划,方才硬说是她陷害不过是为了泄愤而已! 但这个计划南宫燕一清二楚,她会不会已经告诉了端木幽兰,同样想成为太子妃的端木幽兰就起了歹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端木幽兰会易容术!虽然不怎么精通,但要瞒过她还是很容易的! 接触到她的目光,端木幽兰当即愣了一下:“大姐,你看我做什么?咱们是亲姐妹,难道我会害你吗?” “亲姐妹?亲姐妹你便不会害我?”端木幽雅咬牙,狠狠地盯着她,“整个镇国公府,只有你会易容术,而且你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成男子,这一点尽人皆知!你还有什么话说?!” 端木幽兰急得跳脚:“大姐!你不要中了小七的离间计!我的确会易容术,但这天底下会易容术的人多了,怎见得就一定是我?” “离间计?就凭小七?”端木幽雅冷笑,刷的抬手一指,“你瞧瞧她那个样子,像是会用计的人吗?!” 若是重生之前的端木幽凝,的确跟“离间计”三个字不沾边,不过可惜,那是以前。 瞧瞧端木幽凝故意装出来的那副十分白痴的样子,端木幽兰越发着急,举起手不停地赌咒发誓:“大姐!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整晚都与娘在一起说话,哪有时间易容成高正良去害你?” 天杀的大姐!你失去了做太子妃的资格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让太子误会我做出这种事?万一他真的信了,我岂不是一点戏都没了?你明知道我绝不会这样做却偏偏死咬着我不放,不就是不想让我做太子妃吗?你也太狠了!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听不到端木幽兰这些咒骂,端木幽雅的确有几分“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的心思,是以依然不依不饶:“娘,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真的整晚都与你在一起,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南宫羽一听此言,立刻脸上变色,然而不等她说什么,端木幽凝已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不是啊!我去贵客斋见太子殿下时,看到二姐急匆匆地从大娘的房间里出来了,我还跟她打了声招呼呢!二姐,是不是啊?”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岂不正是假高正良与自己见面的时候?端木幽雅登时气得脸色惨白:“好!好你个端木幽兰,真的是你!你以为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你便有机可趁了?谁会喜欢你这种连亲姐姐都不放过的人?!你……你简直太卑鄙了!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眼见东陵临风的眼中已经浮现出怀疑和厌恶之色,端木幽兰简直急得要撞墙:“没有!我没有!我的确是出去了一趟,但绝没有易容害你!” “好,”端木幽雅冷笑,“那你说,你出去做什么了?何人可以作证?” “我……”端木幽兰立刻哑然,却咬着牙不肯松口,“总之……总之我没有害你!我虽然解释不了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出去,但我可以发誓,我什么都没做!若不是娘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布了局要算计小……” “幽兰!”不等她后面的“七”字说出口,南宫燕便尖叫一声打断了她,“事情既然不是你做的,你便不要再胡说八道!总之这件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听着: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出去多说一个字!听到没有?!” 其实事情一发,东陵临风已知不妙,早已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是以如今在场的不过只有他与高正良、南宫燕、端木幽兰、端木幽凝及当事人端木幽雅,还有郭思康而已。只要这些人不说,消息便不会泄露出去…… 端木幽雅的目光倏地转向了还在筛糠的郭思康,满脸的恶心欲呕,恨不得将之挫骨扬灰般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那他呢?他该怎么死才好?” ------------ 第26章 杀人灭口 郭思康早已面如土色,对着南宫燕不停地叩头,砰砰直响:“大夫人饶命!饶命啊!小的可都是奉了您的命令……” “闭嘴!你这下贱的奴才!还敢满嘴胡说八道!”一半的希望已毁,南宫燕又怒又恨,早已赤红了眼,“你以下犯上,做下这等事,还指望活命?!不将你凌迟处死,难消我心头之恨!乖乖等死吧!” 大约是看出已无活命的希望,郭思康脸色惨白,突然瞪着端木幽凝嘶声尖叫:“七小姐!他们设下这个局其实是为了对付你的!是大夫人和太子他们合谋,要小的想办法占了你的身子,你便做不成太子妃了。谁知道……啊!!” 一声凄厉的惨呼之后,郭思康软软地倒了下去,瞪着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在他的身后,东陵临风手中的长剑上还滴着鲜红的血,而郭思康的后心早已血如泉涌! 冷哼一声,东陵临风若无其事地说道:“死到临头居然还要栽赃嫁祸,如此刁奴实在可恶,死不足惜!还请舅妈不要怪我出手太快。” 南宫燕早已因为郭思康的垂死之言而白了脸,一边偷瞄端木幽凝的脸色一边连连摇头:“怎么会?太子殿下替我清理门户,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怪罪?不过……小七,你可千万不要相信这贱奴才的话,他是见自己难逃一死,因此故意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 看着郭思康的尸体,端木幽凝只是冷笑,同时万分鄙夷前世的自己识人的眼光:那个时候的她就被南宫燕宠得那么白痴吗?居然相信这样一个人会真心喜欢丑陋的她? 暗中冷笑一声,她故意摇了摇头:“我才不信他的话呢!他根本就是胡说八道!若说旁人会害我,或许我会相信,但大娘你是绝对不会害我的,你对我最好了!” 见她暂时未起疑心,南宫燕稍稍放了心。倒不是她有多么害怕这个丑八怪,而是只要皇上一日不收回成命,她就依然是准太子妃,必须留条后路才可以,要么就一击必中,永绝后患! 殊不知,自端木幽凝重生回来的那一刻,南宫燕所有的退路便全都被她自己砍断了! 尽管暂时安抚下了端木幽凝,南宫燕却突然觉得两侧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只当是骤然无法接受这一切,她一时没有多想,勉强对东陵临风说道:“太子殿下,府中出了这等事,我必须尽快查清真相,若有失礼慢待之处,还请殿下海涵。您看这……” 眼看着觊觎多时的端木幽雅被郭思康这个贱奴占有,东陵临风哪里还有心思留下,立刻还剑入鞘,点头说道:“既如此,本宫就不打扰舅妈了,正良,我们走。” “殿下!”见他转身,端木幽雅忍不住尖叫起来,拥着被子就要下床追赶,“殿下您不要走!这件事不是我的错!你忘了吗?这件事还是殿下……” “幽雅!”南宫燕的太阳穴已不是隐隐作痛那么简单,而是突突地跳着,好不难受,“事到如今,你还多说什么?让太子殿下回去休息吧!” 东陵临风哪里还敢回头,早已健步如飞,很快连背影都看不到了!端木幽雅绝望不已,突然扑倒在床上嚎咷痛哭:“可恶!天杀的……我饶不了……”她突然抬起头,如毒蛇一般盯着端木幽兰咬牙切齿,“端木幽兰,我饶不了你!你想做太子妃,除非我死!你踏着我的尸体去嫁给太子吧!” “大姐,真的不是我!你冷静些!”见太子已走,端木幽兰总算镇定了些,“你只有先冷静下来,我们才能找出真凶……” “可是……” “好了!别吵了!”南宫燕心烦意乱地阻止了两人,接着转向端木幽凝,尽量和颜悦色,“凝儿,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了。” 端木幽凝答应一声离开,带着一丝冰冷的微笑:好玩吗?所有欠了我的人,我都会让你们一个一个付出代价! “娘!真的不是我!”端木幽兰立刻开口,努力澄清自己,“当时我明明就与你在一起,虽然离开了一会儿,但那么点时间……” “我知道。”南宫燕目光阴沉,满面狠毒,“幽雅,相信娘,这一切不是幽兰做的!你若继续怀疑她,才是亲者痛,仇者快!说实话,我倒觉得小七……” “小七?”端木幽雅咬牙,“怎么会是她?她根本不知道今晚我们设了局要对付她!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们几个……啊!难道是郭思康……” 可是他已经死了,岂不是死无对证?活着的知情人中,东陵临风、南宫燕是绝对不会出卖她的,高正良更不会出卖太子,如今的重点都在那个假冒高正良的人身上,只要知道他是谁……问题是如何知道?对方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南宫燕只觉得更加头痛,只得暂时放弃:“算了,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再纠缠已经没有意义。幽雅既然做不成太子妃了,如今我们的全部希望便都在幽兰身上了……” “是!”端木幽兰大喜,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一声,“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端木幽雅大怒,牙根都要咬碎了:“用不着这么心急吧?如今我遭受这等奇耻大辱,你不想着为我报仇雪恨,反而一门心思想要做太子妃?你这般绝情寡义,让我想不怀疑你都难!” 端木幽兰顿时有些讪讪然,不得不拼命控制着,努力想要做出一副沉痛的样子:“大姐,我当然会替你报仇的!等我成了太子妃……我是说我一定会……” “够了!”这句话无疑深深地刺激了端木幽雅,令她抓狂一般尖叫起来,“别以为我没了资格,你就一定可以成为太子妃!告诉你,没有那么便宜的事!而且你给我听清楚: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就会怎么对你!” 这句话已经含有明显的威胁,端木幽兰立刻脸上变色:“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说过不是我害你……” “都闭嘴!”南宫燕只觉得一颗脑袋已经快要炸开,却也心疼端木幽雅糊里糊涂地失了清白之身,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幽雅,你不能乱说知道吗?幽兰不会害你,何况她做太子妃和你做太子妃不是一样的吗?总之肥水只要不流外人田便可以!你们姐妹若再继续自相残杀,到时候小七成了太子妃,我看你们去哪儿哭!” 这番话总算令二人暂时消停了下来,端木幽雅却依然妒恨满腔:“那她成了太子妃,我怎么办?!我这一辈子难道就这么毁了?!” “不,不会毁了。”南宫燕阴沉沉地冷笑,“郭思康这个贱奴已死,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你虽然做不成太子妃,以后却还是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端木幽雅直恨得浑身僵硬,目光阴狠地说道:“纵然我们都不会说,但是小七呢?她那么白痴,万一要是出去乱说……” 南宫燕的眼中迅速闪过了一丝比她更狠毒的光芒,冷笑一声说道:“所以,们绝不能给她开口的机会!必须让她彻底消失……奇怪,今天怎么如此头痛?都是被你们给闹的……幽雅,你快些穿好衣服回去休息,幽兰,你也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端木幽兰答应一声,欢天喜地地离开了。端木幽雅紧咬着牙根,暗中谋划着一百种让端木幽凝下地狱的法子! 然而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了方才东陵临风看她时那仿佛看着一块肮脏不堪的破布一样的眼神,顿时绝望得眼前发黑,再次扑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同样气急败坏的南宫燕忍着头痛回到房中,一路走一路拼命地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端木幽雅与端木幽凝竟会掉了个个儿,导致端木幽雅被郭思康那个贱奴才占了便宜! 如今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能造成端木幽凝与人私奔的事实,反而令端木幽雅永远失去了成为太子妃的机会,简直就是…… “回来了?”端木文庭正倚在床头看书,见她进门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说小七有些不舒服,特意去看她的吗?” “……啊,是。”南宫燕回神,尽量不动声色地答应了一声,“不过已经无碍了,老爷就放心休息吧。” 二人收拾好并排躺好,端木文庭很快便鼻息沉沉,睡得十分香甜。而南宫燕却翻来覆去,迟迟不能入睡,不断地想着令端木幽兰成为太子妃的法子,然后毫无顾忌地杀死端木幽凝…… 幽凝轩内,一直在等候的晏寻欢终于看到端木幽凝平安归来,立刻上前问道:“姑娘,事情如何了?” “大功告成!”端木幽凝冷笑,“端木幽雅等人虽然怀疑我,却没有丝毫证据。不过……东陵临风既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我死,接下来便是让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 第27章 青楼花魁 夜,月凉如水。 京城中最大最豪华的烟花之地“云上瑶池”乃是玉麟国有名的销金窟,此处不仅美女如云,温柔似水,且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欢爱功夫更是了得,令多少公子哥趋之若鹜,更令云上瑶池日日门庭若市。 今夜,云上瑶池人声鼎沸,人满为患。因为新晋花魁“醉相思”将在今夜正式接客,谁若有幸成为她的第一个客人,她愿与其秉烛夜谈,并一展琴技与舞姿。 据说这醉相思原本出身穷苦之家,家境虽然不好,却与其父母家人在一起共享天伦,日子过得倒也安心快乐。只可惜偏偏遭遇飞来横祸,其所有家人在不长的时间内纷纷染病身亡,唯独她一人当时正好出了远门,才堪堪躲过一劫。 然她虽然得以活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委实难以生存,才不得不走上了这条路。 虽然醉相思早已言明卖艺不卖身,然这帝京城谁人不知她貌若天仙,倾国倾城?而且她的琴声勾魂夺魄,令人如痴如醉,若能聆听一曲,其韵味丝毫不逊色于那床第之事! 灯火通明的大厅内,无数志在必得的豪门公子皆已等得望穿秋水,幸好就在此时,云上瑶池的老板娘花千影袅袅婷婷地沿楼梯而下,敛衽作礼之后娇声开口:“有劳各位公子久等,千影深感不安……” “花老板不必客气,这便将相思姑娘请出来吧!” “对,没错!本公子都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花千影微微一笑,点头为礼:“各位公子莫要心急,相思姑娘来了!” 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陡然传入鼻端,所有人立刻抬头,果然发现一袭粉蓝色衣裙的醉相思已经出现在二楼的栏杆旁!刹那间,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厅变得鸦雀无声! 面前的女子肌肤胜雪,身段窈窕,本已足够令人神魂颠倒!更何况眉如远山,眸若秋水,樱唇嫣红温润,令人克制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这般绝色,只怕一向以美貌自负的公主东陵飘雪都自愧不如! 醉相思在人前站定,唇角带着一丝绝美无双的微笑,更增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魅力,令在场众人神魂颠倒,口水潺潺! 然而那笑意虽美,却并未直达眼底。在她的眼底深处,只有极致的冰冷与刻骨的仇恨! 目光在人群中迅速掠过,却并未发现那道熟悉的人影,她不由眉头微蹙,眸中光芒更冷:太子东陵临风居然没有来?是她造的声势不够足,还是他早已改了脾性? 便在此时,人群中陡然冒出一个尖细的声音:“果然人间绝色!相思姑娘,究竟如何才有机会一亲芳泽,你且说吧!” 此言一出,众人随声附和,花千影微微一笑,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这才开口说道:“其实想与相思姑娘秉烛夜谈,规矩很简单:价高者得。底价为五千两,各位公子请出价吧!” 五千两已不算是个小数目,然而对于这帮公子哥来说,一掷万金根本是小菜一碟,是以花千影话音刚落,竞价便瞬间热火朝天: “六千两!” “八千两!” “一万两!” “一万五千两!” …… 越到后来,叫价者便越少。毕竟醉相思虽美,却只能与其秉烛夜谈,听琴赏舞,半点便宜都捞不到。若仅仅因此便浪费大把银子,的确有些亏了。 直至最后,当其中一人将价码叫到七万五千两,便再也无人应声。他得意地环顾一周:“既如此,本公子今夜就……” “十万两。” 一个清冷如玉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十万两?十万两听个小曲儿?什么人如此大手笔…… 众人的注视之下,一个一身白衣、颀长挺拔的年轻男子缓步上前,唇角的笑容尊贵优雅:“可还有人竞价?” 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那公子哥气恼异常:“你……你……好,我出……十一万两!” 男子淡淡一笑:“二十万两。” “你……哼!” 十一万两已是极限,那公子哥只得灰溜溜地败下阵来,甩袖而去。 花千影见状早已喜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紧走几步上前说道:“恭喜这位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点头为礼:“不敢,在下李潇。” “原来是李公子。”花千影越发笑容可掬,“李公子,这便楼上请吧,相思姑娘房中已备好酒菜,公子务必吃好、喝好、玩好!至于银子……” 李潇笑了笑,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塞到花千影的手中,接着迈步上楼:“多出来的是赏你的。” 花千影细细一数,总共多出五千两,登时喜得险些晕过去,忙高声叫道:“各位公子,相思姑娘虽已名花有主,但咱们云上瑶池有的是漂亮姑娘,各位请尽兴啊!” 醉相思的房间之内,与楼下的笑语喧哗几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端坐于桌前的她,唇角那丝笑意早已完全退去,周身只余一层淡淡的清冷。尤其是那双美至极致的眼眸中,恨意更是不减反增,令人心惊。 砰砰砰—— “相思姑娘,我进来了!” 敲门声响起的瞬间,醉相思立刻起身,眸中的恨意跟着消失无踪,代之以职业化的微笑,对进门的李潇微施一礼:“李公子肯为相思一掷万金,相思深感不安!” 李潇微笑,眸中却似乎有精光一闪而逝:“姑娘人间绝色,莫说区区二十万两,就算是百万两都花得值!” 这般近距离一看,醉相思才发现这李潇年约二十一二岁,一双眼眸虽然深邃如苍穹,极为吸引人,但长相却很是一般,属于放到大街上丝毫不引人注目的一类。 自然,这男子是俊是丑都与醉相思无关,因为今夜她等的人本就不是他。想起那个人,她再次双眉微皱,略有疑惑:如今京城中早已无人不知“醉相思”的大名,深好此道的东陵临风居然没有来?难道…… 见她如此,李潇挑唇一笑,自顾自地在桌旁坐了下来,取过酒壶斟酒:“相思姑娘有些心不在焉——也难怪,在下并非姑娘要等的人,自然令姑娘失望得很。” 醉相思唇线一凝,眸中冷芒闪烁,面上却笑得勾魂夺魄:“李公子说笑了,今夜谁出的价最高,谁便是相思要等的人……” 李潇摇了摇头,端起酒杯轻轻啜饮了一口:“我虽不知你究竟在等谁,但却知道你等他绝不是因为情爱,因为你的眼中只有恨。” 脸上伪装的笑容瞬间隐去,醉相思冷冷地开口:“李公子是聪明人,那就请吧,至于那二十万两银子,我会如数奉还!” 逐客令已下,李潇却端坐不动,眸中同样闪过一丝冷意:“你在等谁?” 醉相思冷冷地看着他:“不是你。” 李潇微微一笑:“我知道。所以我才要问你:你在等谁?你身手卓绝却甘心隐身青楼,并用如此高明的易容术遮掩了本来的面目,更不惜大造声势令醉相思的名号传遍京城,你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向谁报复?” 醉相思的双拳倏地握紧,往日那屈辱的一幕一幕瞬间浮上脑海!几乎咬碎了牙根,她强压着满心的仇恨冷声回应:“你的易容术也不比我逊色,岂不一样另有目的?你走吧,我的事与你无关!” 李潇闻言,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淡然一笑:“你看出来了?好锐利的眼神。不过我为何要走?我花了二十万两银子,岂能如此空手而归?至少,我要看一看你的真面目……” 说着,李潇居然站起身走到醉相思面前,刷的伸手似乎想要做些什么!醉相思眸中杀气一闪,飘身后退的同时一掌击出,口中厉斥:“你敢!” 凛冽的掌风迎面而来,李潇神情一凝,闪身躲避的同时脱口称赞:“好功夫!不过你莫误会,我绝无轻薄之意,只是想……” 然而他一句话还未说完,醉相思便突然感到体内所有的经脉同时剧烈地痛了起来,与此同时,原本十分听话的内力突然失去控制,在她的体内乱窜! “嗯……”醉相思一声痛苦地低吟,跟着踉跄后退,跌坐在了床上。 李潇吃了一惊,刷的掠过来伸手相扶:“相思姑娘!你……啊!有毒?!” 碰到醉相思身体的一瞬间,李潇突然一声惊呼,跟着触电一般收回了手,一种诡异的紫色已经在他的手上蔓延开来,瞬间到了小臂的位置! 醉相思一声冷笑,冷冷地开口:“你还不走?再不找个地方运功将毒逼出,必死无疑!” 李潇咬牙,身形一展穿窗而出:“醉相思,我还会再来的!” 赶走了李潇,醉相思立刻上床盘膝而坐,许久之后才将到处乱窜的内力纳入丹田。长舒了一口气,她眉头微皱:不是自己修习而来的内力终究不行啊,还必须加紧引导才能最终成为自己的东西…… 这李潇同样隐姓埋名,而且还易容术改变了容貌,他究竟意欲何为? 至于太子……我倒要瞧一瞧你究竟为何不曾现身云上瑶池! ------------ 第28章 措手不及 夜色渐渐深沉。 一个黑纱蒙面的黑衣人自云上瑶池刷的窜出,璀璨如星的眼眸中闪烁着刻骨的冷意和仇恨。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玉麟国皇宫之中,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太子的东宫。凭她的功夫,再厉害的大内密探也休想发现她的踪迹,更不要说只知猎艳、以玩弄美貌女子为乐趣的东陵临风! 刚刚藏好行迹,她便听到了太子东陵临风的怒吼:“可恶!如此良辰美景,母后居然要本宫在此批阅什么奏折?!本宫要出去散散心!” “殿下,您可千万不要啊!”高正良的声音跟着响起,“皇后娘娘说了,让您不要惦记那个什么花魁醉相思,免得贪色误事……” 东陵临风话说得虽狠,终究不敢违抗皇后的命令,只得悻悻然地哼了一声:“本宫哪里贪色误事了?人不风流枉少年……” 黑衣人无声冷笑:怪不得不见人影……皇后,算你有先见之明!不过可惜,我既是为复仇而来,那么你的太子躲得过今日,便躲不过明日! 东陵临风,不必如此闷闷不乐,以后你我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 一路回到云上瑶池,黑衣人关好房门点燃灯火,慢慢将脸上的蒙面巾取下,接着坐在了桌旁,昏黄的烛光立刻映出了一张绝美的脸,正是金牌花魁醉相思。 然而就在此时,她突然抬手在脸上摆弄了几下,一个薄而精巧的人皮面具赫然在手,那张原本倾国倾城的脸却已变得宛如鬼魅!尤其是左脸上那道从鬓角直到唇角的疤痕,更显得狰狞可怖,令人不敢直视! 这名动京城的绝色花魁,原来就是奇丑无比的鬼面太子妃端木幽凝?难怪她要用易容术遮盖自己的本来面目! 轻轻抚摸着脸上的疤痕,端木幽凝早已没有方才那风情万种、柔情似水的样子,浑身上下萦绕着刀锋一般冰冷锐利的光芒! 一声冷笑,她取过镜子照了照,接着满意地点头:“很好,这易容术毫无破绽,只怕任谁也想不到丑陋的外表之下,我的脸其实已经……”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晏寻欢的声音随即响起:“姑娘,打探到了吗? 端木幽凝起身开门,晏寻欢便迈步而入。进了房间,她才点头说道:“是皇后怕太子贪色误事,今夜不准他离开东宫。不过没关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东陵临风一定会找机会来云上瑶池的!” “是,”晏寻欢微微一笑,接着轻轻点头:“姑娘,我已经跟老板娘打过招呼,以后每逢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的晚上,姑娘会来云上瑶池。” 端木幽凝冷笑点头:“很好,趁着天还未亮,我们即刻回镇国公府!” 自从发现南宫羽身体越来越虚弱并非生病而是中毒,端木幽凝便秘密派遣晏寻欢每日想办法将南宫羽与南宫燕的红枣粥调换过来,防止她继续中毒。倘若实在没有机会,再让苏文柳将有毒的红枣粥以不让南宫羽怀疑的方式倒掉。幸好晏寻欢身手绝佳,找不到机会的时候少之又少。另一方面,她又用其在崖底学到的用毒术将南宫羽体内的剧毒一点一点地拔了出来。 为了造成震撼性的效果,尤其是为了打南宫燕一个措手不及,端木幽凝暂时将此事瞒过了所有人,让南宫羽继续留在佛堂。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解毒和调养,南宫羽体内的剧毒已经全部消除,再也不会危及她的性命! 不止如此,因为剧毒的消失,再加上这段时间端木幽凝以其绝佳的医术为她量身定制了一套药膳,是以她人虽然仍有些消瘦,面色却越来越红润,原本干瘪暗淡的双眸也变得莹润饱满,终于基本恢复了往日的美丽容颜! 南宫羽本就是个绝色佳人,即使如今人到中年,也依然眉目含情,唇红齿白,肌肤细腻,比那些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毫不逊色!因此即便后来娶了南宫燕等几位夫人,端木文庭最爱的人也依然是她。只不过因为剧毒的缘故,她的身体虚弱不堪,才无法与她享受鱼水之欢罢了。 瞧瞧时机已经基本成熟,端木幽凝便在今日要南宫羽搬出了佛堂,回到了她与端木文庭的寝室之中。看着苏文柳与其他侍女忙忙碌碌地收拾床铺,南宫羽不由万分感慨:“我已经有多久不曾回到这个房间,自己都忘了。凝儿,若不是你妙手回春,只怕我此生都会在佛堂之中度过了!”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娘,你且放心,自今日起,你会一直住在此处,再没有任何人能让你离开!” 南宫羽点了点头,却又觉得她似乎话中有话,不由微微一皱眉头:“凝儿,你这话是何意?我之前是因为病势沉重,才搬到佛堂修身养性的,哪里有人要我离开了?” 知她不明真相,端木幽凝却并未打算解释,何况就在此时,一声惊讶之极的喊声突然传来:“夫……夫人?!” 二人闻声回头,端木文庭已经急急忙忙地奔了进来,径直跑到南宫羽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满脸掩饰不住的惊喜:“夫人,真的是你?!我方才还以为看错了……你……你的病好了吗?你……你如今的样子好美……” 尽管已经夫妻多年,南宫羽依然如少女一般羞红了脸,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老爷,孩子面前,莫要说这样的话,会……会被人笑话……” 谁知她这一脸红,颊上立刻升起两朵红云,越发令她明艳不可方物,美得令端木文庭移不开视线!重新握住她的双手,他呵呵地笑了:“咱们是夫妻,哪里会有人笑话?夫人如今的样子比方才更美了呢!” 南宫羽越发不敢抬头,羞得耳朵都红了:“老爷!你……” 端木文庭痴痴地瞧着她,半晌不知究竟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直到端木幽凝故意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赶紧扶着南宫羽在桌旁落座,同时迫不及待地问道:“对了夫人,你还不曾告诉我,你的病好了吗?之前你住在佛堂之时,每次我去看你你都死活不让我进门,我可担心死了……” 这倒是实情。南宫羽虽然因为生病而容貌渐毁,端木文庭却并不曾嫌弃她,隔三差五便赶过去探望。然而因为自知容貌越来越丑陋不堪,南宫羽宁愿一死也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每次都只是隔着门板与他说几句话而已。 这一点,也是端木幽凝重生之后才知道的,因此对于这个还算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她几乎没有任何仇恨,也愿意他与南宫羽共度此生。 听到问话,南宫羽也有些感慨,但还是喜悦无限地点头说道:“是,老爷,我的病已经好了!多亏了凝儿,你不知道如今她的医术有多高明,这么快便将我多年的旧病治好了!” “小七?”端木文庭讶异万分地抬头,满脸惊奇,“想不到短短半年时间,你居然有了如此大的改变,真是……” “父亲,如今便不要说这些了。”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娘的病已经治好,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您还不吩咐厨房做几道好菜,今晚好好庆祝庆祝?” “对对对!”端木文庭连连点头,立刻扬声招呼,“来人!准备好酒好菜,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一声令下,众人自是不敢怠慢,厨房里更是一片忙碌,喜气洋洋!暮色不过刚刚降临,大厅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端木文庭早已与南宫羽及端木幽凝在桌旁落座,并吩咐下人去请几位夫人和小姐、少爷们过来用餐。 不多时,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不等三人抬头,便首先听到了南宫燕的失声尖叫:“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脸怎么会……” 这声尖叫之中有的不仅仅是惊讶,更多的是慌张和恐惧,以及一种措手不及的忙乱! 这不可能!南宫羽明明已经中了剧毒丝丝绝,她会越来越虚弱消瘦,脸也会越来越丑,直到死亡!算算时间,她明明已经快要一命呜呼了,怎么会突然好好地坐在此处,而且还如此明艳照人?! 你瞧她,早已换下了那身尼姑袍,一袭紫色的华美衣裙恰到好处地映衬出了她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优雅,即便一国之母也不过如此!而且最该死的是,她与端木文庭坐在一起是那么般配,仿佛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的反应完全在预料之中,端木幽凝无声冷笑,故意不解地问道:“大娘,娘的病终于好了,你应该开心才是啊,怎么这么害怕呢?难道你不希望娘早一点好起来吗?” “啊……我……”南宫燕吃了一惊,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拼命挤出了满脸虚伪的笑容连连点头,“是!对对对!我……我当然高兴!就是因为太高兴了,因此还以为是在做梦呢!我……我当然高兴,哪里会害怕?凝儿你可不要乱说……” 见她如此语无伦次,端木幽凝只是冷笑,倒是端木文庭与南宫羽对视一眼,隐隐觉察到了不对劲。一旁的温如丝与江安荣并未参与毒杀南宫羽之事,因此看到南宫羽康复虽然吃惊,却并不如何心虚。看到南宫燕这明显异常的反应,二人更是猜到了些什么,各自暗中琢磨。 ------------ 第29章 恐慌,大事不妙了 情知自己方才的表现已经引起了众人的疑心,南宫燕暗中咬牙,万分怨恨这母女二人令她如此措手不及!为免令自己暴露得太彻底,她立刻尽全力收起了所有的慌乱,坐到南宫羽身边嘘寒问暖:“姐姐,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你的病终于好了!这些年我每日吃斋念佛,求佛祖保佑你早日康复,想不到天可怜见,这些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说着,她眼圈一红,掏出手绢擦着眼眶轻轻啜泣。这番表演下来,南宫羽心中那丝疑惑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动情地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燕儿,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我一直记着呢!快别哭了,我的病好了这是喜事儿,应该开心才是。” “对对对!开心!”南宫燕立刻借坡下驴,堆起满脸的欢笑,“老爷,您也真是的,姐姐康复如此天大的喜事,您居然不告诉我?我若是早些知道,定要下厨做几道好菜来……” “我也是今日才刚刚知道,”端木文庭笑呵呵地开口,一双眼睛哪里还舍得从南宫羽脸上移开,“不过你也莫要着急,来日方长嘛!你们姐妹俩叙旧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看到他盯着南宫羽时那痴痴的目光,以及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爱恋,南宫燕早已暗中气破了肚皮!原本就是因为妒忌端木文庭对南宫羽及端木幽凝的宠爱,她才毫不犹豫地耍了那么多阴谋诡计坑害两人的性命,想不到…… 咬牙压下满心的妒恨,她立刻扬声招呼众人:“来来来!姐姐终于康复,实在是喜事一件,咱们一起敬姐姐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一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只是热闹的表象之下究竟隐藏了些什么,便唯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心中有鬼的南宫燕始终坐立难安,有心想问南宫羽的病究竟是谁治好的,却又怕更加引人怀疑,只得咬牙苦忍,害怕事情败露的恐惧却越来越浓烈。 吃过晚饭,众人便各自散去,南宫燕习惯性地要往端木文庭的寝室内走,端木幽凝已经抢上一步拦住了她,微微一笑说道:“大娘,父亲和我娘已经多日未见,彼此都想念得紧,今晚少不得要秉烛夜谈,就不劳大娘相陪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一瞬间,南宫燕几乎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而勃然变色! 回去?!回哪儿去?!这里原本就是我的地方,我不在这里在哪里?!南宫羽回来了,我就重新变成卑微的小妾了是不是?! 尽管尽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她的一张脸却早已青青红红,色彩斑斓。深吸了一口气,她咬牙点头:“你看我,都糊涂了!姐姐与老爷好不容易可以秉烛夜谈,自然应该好好叙叙旧,如此,我先回去了。” 看着她充满杀气和妒恨的背影,端木幽凝冷冷一笑:前世是端木文庭偶尔去佛堂与生病的南宫羽一夕欢好,南宫羽才怀了她那苦命的弟弟。这一世,她要让娘亲舒舒服服、众星捧月一般生下她的弟弟,并且承袭镇国公的爵位,成为端木世家的继承人,从此富贵荣华,一世安好! 至于南宫燕,你就乖乖等死吧!属于你的时代已经永远成为过去,那些从来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更是休想带走一分一毫! 仿佛听到了端木幽凝心中的这句话,南宫燕刚刚踏进原先的住处便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看到她浑身哆嗦的样子,斜倚在床头的端木幽雅不由一皱眉头:“娘,你怎么了?好不好的哆嗦什么?” 今晚虽然是家宴,可是端木幽雅刚刚被自己设的局害得失了身,哪里有心情吃吃喝喝?是以独自一人留在房中生闷气。 “你不知道,大事不好了!”南宫燕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咬牙切齿地说着,“原本我姐姐已经快要一命呜呼,可是方才我才知道,原来她早已康复,变得比从前更美了!你爹看到她,简直就像苍蝇见了血,根本瞧都不瞧旁人一眼!” “什么?!”端木幽雅登时吓了一大跳,险些从床上掉下来,“这如何可能?大姨早已中了剧毒,不是快要死了吗?!” “所以我才说大事不好!”南宫燕狠狠地说着,“而且我正在想,究竟是谁替姐姐解了毒……” 端木幽雅皱眉,片刻之后突然一声惊叫:“难道是小七?!你忘了吗?她刚刚回到镇国公府那一日,曾经在我脸上下毒……” 南宫燕恍然,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能,禁不住一阵心慌:“你的意思是说,小七已经成为用毒高手,所以才会替姐姐解了毒?若是如此,她大概早已知道姐姐是中毒而非生病……” “没错!”端木幽雅也吃惊不小,脸色都变了,“因此她虽然知道此事却不曾声张,分明就是为了暗中找出下毒之人!” “那……那怎么办?”南宫燕越发因为恐惧而白了脸,片刻之后狠狠地一咬牙,“既如此,含黛这丫头是不能留了,否则小七早晚会查到她的头上,从而牵连到我……” 端木幽雅思索片刻,摇头说道:“依我看,小七只怕早就已经查到含黛的头上,也知道是那红枣粥有古怪了!不过你也不必害怕,杀了含黛,再将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就说她是见事情暴露才畏罪自杀,来个死无对证!到时候小七纵然有所怀疑,也奈何不了我们!” “未必,”南宫燕冷笑,“我原本以为小七还是从前那个被我惯的什么也不懂的白痴,但今日我才发现,她的确变了很多,与从前大不一样了,你我不得不防!” 自己意外失身之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端木幽凝所为,端木幽雅却一直对她心存怀疑,忍不住冷声说道:“既然如此,最好的法子就是永绝后患!” “用你说?”南宫燕白了她一眼,满脸恨铁不成钢,“你不是说会想到好法子让小七永远消失吗?法子呢?” 端木幽雅沉吟半晌,接着皱眉说道:“莫慌,我们还是先探探小七的口风再说。我明明看到尺薇每日都把红枣粥送到佛堂了,难道都被小七给偷偷倒掉了吗?说不定是我们把小七想得太厉害了!” 南宫燕点头:“好!那就先探探小七的口风!” 今日乃是四月初十,按照与花千影的约定,端木幽凝要以“醉相思”的身份出现在云上瑶池,等候东陵临风的驾临。尽管上次他并未出现,她却并不着急,因为东陵临风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猎艳的机会的。 看着端木文庭与南宫羽如新婚夫妻一般相拥着回到房间,她便放心地回到幽凝轩换好夜行衣,悄无声息地赶到了云上瑶池。临走之前,她要晏寻欢在她的床上歇息,万一有人来找,他也好装作她的样子暂时搪塞过去。 刚刚赶到云上瑶池的房间并换上华丽的裙装,便听到房门被人敲响,花千影的声音随即响起:“相思姑娘,你收拾好了吗?有贵客驾临了!” 贵客?难道是…… 端木幽凝微一抿唇,立刻扬声应答:“来了!” 移步走到门前,她轻轻拉开房门,一张绝对不会陌生的脸登时映入眼帘!面前这男子虽然一身便装,尽力掩藏自己的行迹,却依然瞒不过对他熟悉到家的端木幽凝! 很好,东陵临风,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呢! 暗中一声冷笑,她故意微微一笑,扮个风情万种:“妈妈,不知这位公子是……” 凭借出神入化的易容术,端木幽凝本就将自己的脸变得倾国倾城,令人只看一眼便如痴如醉。此番一展开笑颜,越发美得沉鱼落雁,立刻便令东陵临风惊艳万分地瞪大了眼睛,险些口水潺潺:乖乖!果然不愧是新晋花魁,这醉相思的确美得不像话…… 一股热气陡然上涌,紧跟着迅速下降,东陵临风只觉得下腹某个地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便将端木幽凝按倒在床上狠狠地享用一番! 瞧见他的表情,花千影便知道今晚又将狠赚一笔,立刻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说道:“相思啊,这位是凌风凌公子,你可一定要好好伺候着,一定要让凌公子舒心称意,知道吗?” 凌风?东陵临风改名凌风? 端木幽凝又是一笑,微微施了一礼:“是,妈妈,相思一定会好好伺候凌公子的。房中已备好酒菜,公子请。” 东陵临风尽力压制着体内的欲望,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咳嗽一声点了点头:“有劳相思姑娘,请。” 见二人结伴进入房中,花千影立刻替二人关紧房门,接着欢天喜地地下楼数银子去了。 花千影本以为醉相思的到来是为她铺了一条金光闪闪的财路,只可惜此时的她无论如何想不到,醉相思的确为她铺了一条路,不过不是财路,而是死路。 ------------ 第30章 试探,这朵花本宫摘定了 进入房中,端木幽凝故意笑得风情万种,眉宇之间却又萦绕着淡淡的清丽高贵,令人不敢轻易侵犯亵渎。微微一笑,她抬手示意:“凌公子请坐。” 烛光下,端木幽凝的肌肤越发吹弹可破,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长长的衣裙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更将她高耸的酥胸和纤细的腰肢恰到好处地衬托了出来。东陵临风喉头一紧,浑身的血液登时开始加速奔流,并迅速往腹下那一点集中而去! 暗中克制着自己不要兽性大发,他故意彬彬有礼地笑了笑:“相思姑娘请。” 二人在桌旁落座,端木幽凝一边为东陵临风斟酒一边说道:“瞧凌公子也并非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自然也知这一行的规矩:咱们只谈风月,不问对方的身份来历,如何?” 端木幽凝一欠身,衣裙悄无声息地向下滑落了少许,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顿时映入东陵临风的眼帘,尤其是粉色抹胸的边缘更是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 东陵临风微微僵直了身躯不敢乱动,因为身体的那个部位已经高高耸起,涨得生疼! 怪了!本就以猎艳为人生最大的乐趣,东陵临风自问曾经见过不少人间绝色,虽然无一人能够与这醉相思相提并论,但也不至于猴急到如此程度吧?看来这醉相思果然有一种令人迷醉的魅力! 深吸一口气,他点头微笑:“正是如此,只谈风月,不谈其他,更不问对方的身份来历,免得徒增烦恼。相思姑娘,我先敬你一杯!” 二人双双举杯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东陵临风越发有些心猿意马,盯着端木幽凝的脸移不开视线:“相思姑娘,这良辰美景不容辜负,你看这……” “凌公子所言极是。”端木幽凝浅浅一笑,起身施了一礼,眼底深处的冷意和恨意被掩饰得丝毫不露,“不知凌公子喜欢听琴听曲,还是希望相思为公子一舞?请公子示下!” 听琴听曲赏舞?东宫有的是歌舞伎,我用得着巴巴地跑到这里? 东陵临风暗中咬牙,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淫邪的光芒。起身走到醉相思面前,他抬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相思姑娘,若只是弹琴唱曲儿,未免仍然辜负了这良辰美景,不如……” “凌公子请自重!”端木幽凝故意立刻变了脸色,后退几步躲开他的手冷声说着,“相思虽然堕入青楼,却早已言明卖艺不卖身!公子若愿意,相思愿一展所学,以歌舞取悦公子。公子若是不愿,便请回吧!至于公子花费的银两,花妈妈会还给公子的!” 东陵临风目光闪烁,竟然并不着恼,慢慢逼上两步说道:“相思姑娘,其实你这又何必呢?我是真心喜欢你,只要你愿意与我一夜风流,我愿拿出五十万两银子作为报酬,而且只给相思姑娘你一人,绝不会告诉花老板,如何?” 对于普通人而言,五十万两几乎已是天文数字,是一笔足以令人乐得发疯的财富!端木幽凝暗中冷笑,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抱歉得很,相思卖艺不卖身!多说无益,公子请回!” “相思姑娘,何必如此固执?”东陵临风依然不肯死心,加紧游说着,“据我所知,姑娘之所以堕入青楼,正是因为急需用钱,既如此,我给你钱,你给我世上最大的快乐,这岂非是一笔双赢的买卖?” 端木幽凝摇头,故意装出了一副悲哀无奈的样子:“不错,若非如此,有哪个好女子愿意来这种地方任人欺凌?但我虽急需用钱,却也只会出卖这一身琴艺与歌舞技,绝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如此等我筹够了所需的银两,依然可以清清白白地离开此处,重新开始生活!” 东陵临风目光闪烁,故意冷笑一声:“纵然你能留住清白之身又如何?会有人不在意你曾混迹于青楼吗?” 端木幽凝抿唇不语,东陵临风得意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何妨趁着如今年轻貌美,多为自己攒下一些钱财,以便将来有所依靠?相思姑娘,虽然我是个男子,却也想为你说句公道话:男人是靠不住的,在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永远是你自己!” 不可否认,东陵临风这句话虽然偏激了些,却自有他的道理。端木幽凝装出一副有所触动的样子叹了口气:“多谢凌公子美意,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相思依然不想走到那最后一步。或许相思幸运,只要保住清白之身,便会遇到愿意真心相待之人。至于公子……只能乘兴而来,扫兴而去了,报歉得很!” 费了半天唇舌,却并未占到任何便宜,甚至连醉相思的手都没有摸到,东陵临风自是万分恼怒。有心抬出“东宫太子”的身份,却又不敢冒这个险,只得强行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微笑道:“相思姑娘这是说哪里话?能与这样的绝色佳人秉烛夜谈,已是人生一大乐事,怎会扫兴?如此,就请姑娘为我弹奏一曲吧!” 端木幽凝故意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含笑说道:“是,公子吩咐,敢不从命!公子请坐。” 在琴旁落座,端木幽凝轻抚琴弦,一连串悠扬的琴声顿时自她的指缝间流出,说不出的悦耳。纵然东陵临风根本不懂欣赏如此高雅的琴声,也不自觉地有些入神。 一曲既罢,端木幽凝微微颔首:“献丑了!不知公子还想听些什么?” 还听?光听能泄火吗?东陵临风暗中咬牙,故意微微一笑说道:“不了,如今天色已晚,相思姑娘请好好歇息,我先告辞了!” 说着他起身欲走,端木幽凝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叫住了他:“凌公子这就走了吗?公子花了大把的银子,相思总该再为公子献上一曲或是……” “这倒不必了!”东陵临风略略躬了躬腰,免得醉相思看出他身下那个部位明显的变化,“不过相思姑娘放心,银子我不会收回的,姑娘若是愿意,下次为我多唱一曲也就是了!” 这么说,你还会再来?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故意满脸感激:“是,多谢公子体谅!下次相思定会备下最好的酒菜款待公子!” 东陵临风告辞而出,听到脚步声渐渐消失,端木幽凝终于挑唇一声冷笑,接着走到桌旁将烛台上的蜡烛吹灭并收走:这蜡烛里加了特殊“作料”,可是为东陵临风量身定做的,珍贵得很呢,可不能轻易浪费! 东陵临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试探我吗?不过可惜,纵然你有天大的怀疑,也敌不过我为专门为你准备的特殊“蜡烛”! 手脚麻利地换好夜行衣,端木幽凝穿窗而出,往镇国公府而去。东陵临风已经上钩,无论如何都跑不了了,早晚会乖乖落入她设下的局里!所以如今,她该着手报恩的事了。不过在报恩之前,她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东陵临风死都想不到所谓的“醉相思”就是他一直摆脱不掉的鬼面太子妃端木幽凝,是以走出去老远,他的眼前依然晃动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高正良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好奇地开口:“殿下,您跟那醉相思……” “什么都没有,”东陵临风冷笑,“你方才就守在门外,不是都听到了吗?” “是,”高正良点头,“因此属下才奇怪,殿下何必跟她费那些口舌?直接把人把床上一按……” “你以为本宫不想?”东陵临风阴测测地笑着,“本宫方才那样做正是为了试探那醉相思,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卖艺不卖身!正良,你立刻暗中去查一查这醉相思的底,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倘若没有……这朵花本宫摘定了,而且要第一个摘!” 高正良立刻了然地点头:“是!属下马上去办!” 低头看了看身下那个突出的部位,东陵临风笑得越发猥亵:醉相思,本宫既然看上你了,就一定会得到你!卖艺不卖身?狗屁!就冲本宫见到你就有如此大的反应,本宫又怎么忍心对不起胯下的这根宝贝?哼! 第二日一早,当端木幽凝出现在大厅,正好看到端木文庭与南宫羽相拥着自内室走了出来,甜蜜得宛如新婚夫妻。尤其是南宫羽,在佛堂苦熬那么久之后,她第一次得到丈夫的雨露恩泽,越发水灵清润得不输给那些妙龄少女。 微微一笑,端木幽凝上前打了声招呼:“父亲,娘。” “凝儿!”南宫羽略略有些赧然,但还是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快过来坐,吃饭吧。” 三人刚刚落座,其余人便陆续赶到了。南宫燕看到南宫羽眉梢眼角尚未完全退去的缕缕春色,登时脑补出了昨夜她与端木文庭尽享鱼水之欢的画面,一颗心便仿佛被毒蛇狠狠地啮咬着,妒恨得牙根都要咬碎了! 南宫羽重得端木文庭的宠爱,端木幽凝又是钦定的太子妃,万一将来南宫羽再生下个男婴…… 合着我苦心筹划了这么多年,竟然是白忙活一场,什么目的都不曾达到?!不行!这绝对不行! 我一定要知道,南宫羽体内的剧毒究竟是如何解开的! ------------ 第31章 必须斩草除根 打定了主意,南宫燕深吸一口气,早已将所有的妒恨和恼怒全部压到心底,故意开心地笑着开了口:“哎呀!姐姐,有人疼就是不一样啊,瞧你,都快成为咱们帝京城第一美人了!” 南宫羽羞红了脸,头都不敢抬了:“燕儿,你瞎说什么呢?我这都徐娘半老了,说什么美人不美人?快来吃饭吧,都做好了!” 众人各自落座,看似吃得十分平静,其实却是各怀心事,南宫燕心中尤其惊疑不定。吃了一半,她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装作十分关切的样子说道:“对了姐姐,你这病究竟是哪位神医治好的呀?以前我为你请了那么大夫,却全都束手无策……” 南宫羽不疑有他,展颜一笑说道:“还不都是多亏了凝儿?她说她那日跌下悬崖之后,碰巧遇到了一位隐居世外的神医,教了她一些医术,才将我的病彻底治好的!” “哦……原来是凝儿……”南宫燕心中一惊,眼中已经流露出明显的紧张不安,强笑着说了下去,“凝儿,想不到你在崖底竟然还有这样的奇遇。那么依你看来,姐姐究竟是生了什么病,竟然那么厉害?” 娘生了什么病,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你居然还敢问我?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懒得再去装从前那白痴的样子:“其实娘究竟生了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回来之前,那位高人给了我一颗药丸,说可以治百病、解百毒,并有起死回生之效,让我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我瞧娘的病已经严重得很,便将药丸给娘亲服下去了,想不到果然有此神奇的功效!” 端木幽凝并不打算此时便揭穿南宫燕企图毒杀南宫羽的真相,一来她平日的伪善功夫做到了家,而且除了读取到她的记忆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证据。她若将一切都推到含黛头上,极容易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二来,端木幽凝还打算留着她,借她的手去对付端木幽兰等人呢! 借刀杀人,有时候比亲自动手要有趣得多,也有用得多! 不过听到她的话,南宫羽明显愣了一下,因为她的病明明并不是这样治好的!然而就在她打算开口质疑之时,却看到端木幽凝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只得暂时将疑虑压了下去,等到无人之时再说。 南宫燕的反应则称得上是惊喜,因为那就说明,端木幽凝并未发现南宫羽是中了剧毒!她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自然了,眼中的紧张也瞬间消失,只剩一丝得意:“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凝儿成了神医,咱们可都放心了,以后若有个头疼脑热,还请神医施展回春妙手哦!” 端木幽凝不动声色地一笑:“大娘快别取笑了,我哪里是什么神医?不过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医术而已。来,快吃吧,菜都凉了!” “好,好好!” 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南宫燕的眼中却闪烁着狠毒的光芒:不行!这母女二人早晚必成心腹大患,必须尽快斩草除根! 端木文庭,你用得着连吃饭的时候都将眼珠子盯在南宫羽身上吗?她一回来,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是不是!? 你们给我等着!这镇国公府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天下! 夜,月凉如水。 因为太长时间不曾与南宫羽相处,端木文庭对她的爱意简直浓到化不开,一连三天都陪在她身边,一刻也不愿与她分开,令她甜蜜之余颇感无奈,生怕南宫燕及其他两位夫人心怀不满,从而令镇国公府不得安宁。 是以入夜之后,她好说歹说,端木文庭才勉强同意去南宫燕房中过夜。南宫羽得了空,这才跑到幽凝轩与自家女儿说说话。 幽凝轩的房门虚掩着,隐约可以听到说话声。南宫羽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凝儿,睡了吗?” 交谈声立刻停止,端木幽凝很快过来开了门:“娘,还没睡?” “嗯。娘今晚想与你说说话儿。”南宫羽进门,这才发现房中的人是晏寻欢,“寻欢,你也在?” “夫人。”晏寻欢含笑点头,虽然只是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依然优雅得令人心醉,“我要说的已经说完,这便回去了,夫人请。” 看着他施礼而去,南宫羽面有深思之色:“凝儿,我瞧寻欢一身贵气,优雅从容,只怕出身非富即贵,他怎会甘心留在你身边做一名侍从?他会不会……” “不会。”端木幽凝立刻摇头,“他的身份来历的确是个谜,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害我。” 南宫羽略一沉吟,接着展颜一笑:“你信得过他就行了,娘只是希望你不要吃了亏。对了,凝儿,我的病明明是你费了好大的劲才医好的,你为何要说是吃了一颗什么药丸?” 端木幽凝扶着南宫羽落座,眸中有一抹冷意一闪而过:“娘,你的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但我如今还不能跟你解释得太多。你只需要记住,以后无论谁问起你的病是如何治好的,你都要照方才那样说,并且记得交代文姨一句,知道吗?” “我知道了,”南宫羽点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可是凝儿,你方才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的病……” “娘,这些你都不用管了,交给我就好。”端木幽凝打断了她,“总之我既然回来了,从此之后便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我保证!” 南宫羽抿了抿唇,尽管有千万疑问,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好,凝儿,我可以不问,但你也记住,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千万莫再出事,知道吗?娘只有你了……” 你不是只有我,很快你就会有一个儿子的。 端木幽凝微笑点头:“好。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母女二人脱衣上床,聊了片刻之后南宫羽便有些疲乏地闭上了眼睛。瞧瞧时候差不多,端木幽凝一指点在她的昏睡穴上,这才起身换好夜行衣出了门。因为今晚,她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做。 离开镇国公府,端木幽凝一路往湛王府而去。原本想等与东陵临风解除婚约之后再来找东陵孤云,但如今看来此事只怕一时半刻解决不了,只得同时进行。 而且之前她之所以不曾来找东陵孤云,也是因为一直在寻找能够治好他的腿的药方,到今日总算略有收获了。 然而刚刚来到离湛王府不远的地方,她便看到一道白色的人影刷的自房顶一闪而没,快如闪电!由那熟悉的身影来看,分明就是那夜闯入镇国公府与自己交谈过几句的白衣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是凑巧路过,还是与东陵孤云有什么瓜葛? 端木幽凝眉头一皱,暂时将他放在一旁,悄悄潜入了湛王府。东陵孤云的居所内还燃着灯火,透过打开的窗户,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白衣的人影就坐在桌旁,正在对月独饮。 东陵孤云的高贵优雅与生俱来,一举一动都透着无尽的贵气从容,绝美无双。尽管重生而来的端木幽凝已经下定决心不会为任何人动心动情,这个魅力无双的男子却依然在她的心湖中激起了层层细微的涟漪…… “贵客既至,何不进来小酌一杯?” 清冷如玉的声音传入耳中,端木幽凝才发觉方才只顾着为东陵孤云的绝代风华所惑,气息便不自觉地稍稍重了些,立刻便被身手卓绝的他觉察了!果然,自古以来美人都是祸水,不止女人,男人也一样。 可即便气息略略重了些,也已经轻不可闻,绝非一般的高手所能发觉,足见东陵孤云的功力的确深不可测,以足可跻身灵渊大陆一流高手之列! 看到她依然不曾现身,东陵孤云微微冷笑,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手中的杯子却脱手飞出,准确无误地射向了端木幽凝所在的方向:“贵客既不愿现身,就休怪我无礼了!” 端木幽凝苦笑,轻巧利落地将杯子接在手中,同时身形一展穿窗而入,飘然落地:“湛王,失礼了!” 为免东陵孤云看破她的身份,她不仅穿了一身十分宽大的夜行衣,将自己纤细的身形完全遮了起来,而且特意在脸上罩了那个飞鹰面具,又故意用药物改变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略有些沙哑,但却并不难听,反而另有一种吸引人心动的韵味。 “好功夫。”东陵孤云的眸中没有敌意,只有冷意,连这声称赞都冰冷得很,“姑娘夤夜来访,有何贵干?” 端木幽凝将杯子放在桌上,语声温和:“湛王不必戒备,因为我是友非敌。不过湛王好有个性,居然用酒杯喝白水?” 接住酒杯的刹那,她已闻出杯中装的并不是酒,而是水。 “白水能够清心,也能明目,我向来滴酒不沾。”不知为何,一向不喜与女子交谈的东陵孤云居然愿意向一个陌生人解释自己的喜好,“不过我倒是不明白,我几曾有过姑娘这样的朋友?” 端木幽凝眸中的暖意越发明显,缓缓举起了一只右手:“湛王殿下若是认识这个,便知我所言非虚。” 说着,她体内真气一转,指缝之间已经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紫色光芒!东陵孤云脸色微微一变,眸子更是一亮:“乱云十六手?!你是绝杀门的人?!” ------------ 第32章 条件,嫁与我为妻 乱云十六手乃是绝杀门门主闵飞扬独创的绝技,虽然只有十六掌,威力却是无穷,除非他的嫡传弟子,旁人根本没有机会窥其全貌!可以说,只要能够学到这套掌法,便足以在灵渊大陆横行一方了! 沉腕收掌,端木幽凝点头:“是,我是闵飞扬的关门弟子!如今湛王总该相信我是友非敌了吧?” 东陵孤云眸中的惊异慢慢散去,却紧盯着端木幽凝的眼眸:“既然是友非敌,姑娘为何不以真面目与我相见?莫非对我还有防备?” “自然不是,”端木幽凝心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湛王贵为皇子,自是不便与杀手有太多牵扯。我此来只是为了完成旁人的托付,事情结束之后便再不会来打扰,何必……” “这不公平。”东陵孤云淡淡地打断了她,“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你若果真是友非敌,便将面具摘了去。” 端木幽凝苦笑:“湛王何必强人所难?我若能与你相见,便不会如此藏头露尾。” 东陵孤云的眸子突然冷如刀锋:“我若一定要强人所难呢?” 一瞬间,一股压倒一切的气势自他的周身翻卷而起,原本的荷叶清香也仿佛沾染了他的霸气,变得越发清冽!此时的东陵孤云宛如君临天下的帝王,仿佛世间的一切尽在他的脚下,任他予取予求! 端木幽凝并不觉得害怕,却依然被他的气势逼得倒退两步:“湛王……” 东陵孤云微微冷笑,右手缓缓举起,指缝间萦绕的却是一团纯白的光芒:“或者,你可以试试我的乱云十六手!” 乱云十六手只有十六掌,而且必须靠深厚的内力为佐助。内力由低到高,手掌之上便会依次出现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八种颜色。端木幽凝手上出现了紫色光芒,东陵孤云手上却出现了白色光芒,也就是说,他的功力犹在端木幽凝之上,自然更可以令乱云十六手发挥更大的威力,几乎所向披靡! 情知自己并非东陵孤云的对手,端木幽凝苦笑连连:“湛王功力之高,果然深不可测,这乱云十六手不试也罢。” 东陵孤云指缝间的白光消失:“那么……” “我与湛王做个约定,如何?”端木幽凝微微一叹,不得不做出让步。 东陵孤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说来听听。” 端木幽凝微一抿唇:“我方才已经说过,此番前来乃是受人所托,在事情尚未办妥之前,我实不愿横生枝节。因此请湛王先允许我将事情完成,倘若到那时湛王依然想知道我是谁,我便以真面目与湛王相见,如何?” 东陵孤云目光闪烁:“先将事情完成?” “湛王可是担心事情完成之后我便会逃之夭夭?”端木幽凝微笑,“如此,我可以发誓……” “好,”东陵孤云突然打断了她,眸中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你便发誓:倘若事情完成之后你便逃之夭夭,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端木幽凝心中一震,原本那股异样再度变得异常鲜明,却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湛王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倘若违反誓言,该死无葬身之地的是我才对!若承受后果的人变成了你,我又何须有所顾忌?湛王就如此肯定我会因为不忍见你死无葬生之地而遵守约定吗?” “你是绝杀门的人,便该知道绝杀门一向言出必行,有诺必践。”东陵孤云淡淡地开口,清冷的眸中睿智闪现,“何况,我赌的就是你的不忍!” 端木幽凝深吸一口气,眸中闪烁着几乎与他一样的光芒:“你赢了,湛王!因为我的确不忍!好!我发誓:倘若事情完成之后我会逃之夭夭,愿你死无葬身之地!” 东陵孤云点头:“那么,你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端木幽凝目光下移:“为了湛王当年被烧坏的腿……” 东陵孤云眸子一寒,端木幽凝已经抢先开口:“先别忙着翻脸!湛王既知我是绝杀门的人,又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便该知道我绝无恶意!” 东陵孤云眸中寒意稍减:“纵然如此,此事也与你无关!” 幸亏我不曾以“端木幽凝”的身份提出为你治腿,否则只怕你根本连话都懒得与我说吧? 端木幽凝忍不住苦笑,摇头说道:“湛王,你天人之姿,龙章凤姿我辈凡人望尘莫及,却因救人而令白玉有瑕。如今既然有机会,难道湛王不愿恢复往日的完美?” 听她说得如此肯定,东陵孤云微微有些动容,然而紧跟着,他却冷声反问:“你又怎知我烧坏了腿?是谁告诉你的?!” 糟了!要露馅儿!此事是那日听东陵临风所说,这…… 灵机一动,端木幽凝毫无异常:“师父。师父说当年你曾烧坏了腿,但究竟烧到怎样的程度他却不知。是以见我的医术已经青出于蓝,便托付我前来走这一趟。” 横竖闵飞扬已死,死无对证,不怕露出破绽。 果然,东陵孤云似乎并未怀疑,只是双眉一扬:“青出于蓝?你是说你的医术已经超过闵飞扬?” “至少已经与他并驾齐驱,”端木幽凝信心十足,“因此请湛王容我看一看你的腿,倘若果真治不了,便当我不曾来过,至少我是真的没有恶意。” 东陵孤云的腿究竟烧成了什么样子,当世只有两个人见过,一个是他自己,还有一个便是沈少白。除此之外,便是他的父皇母妃也从未见过。端木幽凝无意中绉出的这句话居然误打误撞成为实情,算她运气不错。 因为闵飞扬临终之前的确曾托付她在必要的时候给东陵孤云提供一些帮助,但却并不曾提及他被烧坏的腿。是她那日听东陵临风说东陵孤云的腿是为了救她才烧坏的,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这才决定就算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试试能否治好他的腿! 其实当年闵飞扬还未被困在崖底之时,他曾偷偷找过东陵孤云,想要为他瞧一瞧被烧坏的腿。然而东陵孤云却拒绝了,说他的腿已经彻底烧坏,根本不可能复原。闵飞扬拗不过他的坚持,只得作罢,自不会再托付端木幽凝这件事。 而从那之后,皇室中人便知道东陵孤云的腿在大火中被毁,有人遗憾,有人幸灾乐祸,反应不一而足,东陵孤云却从不理会。 见他还在迟疑,端木幽凝只当已经无望,不由叹了口气:“湛王不愿?既如此,那就当我不曾来过……” “站住。”东陵孤云冷声开口,“你要为我治腿,可以,却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端木幽凝大喜:“湛王请讲!” 东陵孤云的眸中泛起一丝诡谲的光芒,冷笑一声说道:“条件很简单:倘若治不好我的腿,你不但要露出本来面目,而且必须嫁与我为妻!” 端木幽凝一愣,本能地摇头:“不行!湛王贵为皇子,我如何配得上……” “你可以拒绝,”东陵孤云袍袖一拂,独自在桌旁落座,“而且,你可以走了,我会当你不曾来过。” 端木幽凝抿唇,终于忍不住挠头苦笑:“湛王,你还真是与生俱来的王者,如今有伤在身的是你,却要我如此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你答允我为你医治!” “与生俱来的王者”几个字东陵孤云放在桌面上的手陡然一握,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本性如此,你若看不惯,现在就可以走。” “不是看不惯,是深得我心。”端木幽凝微微一笑,什么话都敢说,“能够嫁与湛王这样的男子为妻,是我三生三世都修不到的福分!” 东陵孤云抬头看她一眼:“既如此,这福分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却为何毫不犹豫地拒绝?还是你对自己的医术并不自信,早知道治不好我?”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知道湛王提出这样的条件,是怕我治不好你的腿,但又不愿让外人看到你不完美的一面。既如此,可否将条件改一改?倘若我果真治不好湛王的腿,我愿自裁谢罪!” 东陵孤云刷的抬头,目光冷锐如刀锋!缓缓起身,他一步一步逼到端木幽凝的面前:“宁愿死,也不愿嫁与我为妻?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天人之姿,原来骨子里,却将我贬得如此一文不值?既如此,我倒要看一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端木幽凝着实不曾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语居然会激起东陵孤云如此激烈的反应,登时吓了一跳,却又被他凌厉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口中急急地解释:“湛王息怒!我绝无此意!请听我解释……” 然而东陵孤云充耳不闻,目光依然冰冷锐利,脚步不停地逼了过来!端木幽凝不得不继续后退,然而刚刚退了几步,她骤然感到后背一凉,整个人已经贴在了墙壁上,再也退无可退了! ------------ 第33章 不愿看到你流泪 看到她脚步陡止,东陵孤云挑唇一声冷笑:“退啊!有本事,你接着退。” 说话间,他已经逼到端木幽凝面前,二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三尺,几乎已经鼻息相闻! 因为他强大的气场,端木幽凝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头顶,几乎忍不住想要夺路而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湛王,能否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我方才那句话真的……” “我不想听。”东陵孤云缓缓抬起了手,“你如此轻慢于我,我一定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眼看他的手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便会将她脸上的面具摘掉,端木幽凝一咬牙,真气已经骤然凝聚…… “我知道你身手卓绝,罕有敌手。”觉察到她的意图,东陵孤云突然淡淡地开口,“但你若敢与我动手,从此之后便是我的敌人!” 端木幽凝动作一凝,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紧盯着东陵孤云冰冷的眼眸,她语声轻颤:“湛王……一定要做得这么绝?我既然以面具遮脸,总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何况我此来乃是为了湛王的腿,几曾有过半分恶意?” 东陵孤云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却又毫不犹豫地伸了过来:“有苦衷,不是你可以肆意轻慢我的理由!我要你嫁与我为妻,你却宁愿自尽,你可知这对我而言是怎样的羞辱?!” 一声反问出口,东陵孤云的手终于碰到了端木幽凝脸上的面具!情知自己的真面目就要展现在他的面前,端木幽凝又是惶急又是害怕,却又因不愿与他为敌而不敢反击,矛盾痛苦之下,一层水雾瞬间在她的眼眸中汇聚,并很快化作两行泪珠流了下来! 为了尽可能地舒适,她脸上的白玉面具薄如蝉翼,十分轻巧,而且紧贴面部,如同现代社会的面膜。是以泪珠立刻便顺着面具滚落,衬着上好的白玉,越发显得晶莹璀璨,令人心动! 东陵孤云几乎就在这一瞬间,自她湿润的眸中看到了冰冷的自己!尤其是滴落在白玉面具上的泪珠,更是如同一把利剑,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划了一下,泛起一种类似心疼的感觉!这……这根本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端木幽凝本就有一双美至极致的眼眸,此刻在泪珠的浸润之下,越发黑亮得如同水晶,折射着绝世的风华!而只要看到那双眼中闪烁的无奈、哀伤和痛苦,即便百炼钢也会化作绕指柔! 东陵孤云抿唇,突然收回了手,语声前所未有的柔和:“别哭,我不看了便是。” “嗯?”端木幽凝泪眼朦胧,“当真?” “嗯。”东陵孤云点头,并主动后退了两步,眸子轻轻一眨,“我承认你的眼睛,流泪的时候比不流泪的时候更美,但我仍然不希望看到你哭。” 这句话听在耳中,端木幽凝心中一动,一股酸楚的柔情瞬间涌上心头。略有些赧然地移开视线,她轻声反问:“为……为什么不希望看到我哭?是因为你一贯厌恶女子……” “不知道。”东陵孤云唇线一凝,原本冷锐的眸中居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疑惑,“我一向厌恶与女子接触是真,更厌恶她们在我面前哭泣流泪。可是方才看到你哭,我却觉得……” 端木幽凝心中一紧,本能地追问:“怎样?” 东陵孤云看她一眼,继而一甩手坐在了椅子上:“你若治得好我的腿,我便告诉你。你若治不好,便永远不必知道了。” 就是说,你愿意了? 端木幽凝大喜,立刻点头:“是!湛王,恕我冒犯了!” 将椅子搬到东陵孤云面前,端木幽凝挽起衣袖落座:“湛王……” 见她的目光在自己两条腿上转来转去,东陵孤云便知道她的意思,抬手在自己右腿上点了点:“右腿。” 端木幽凝点头,立刻小心地将他的右腿抬起,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之上,接着就要挽起他的裤腿—— 气息猛然一窒,东陵孤云突然闪电般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端木幽凝一愣,愕然地抬头看他:“怎么了?你……” 这一抬头她才发现,东陵孤云的脸上居然有着明显的紧张不安!接触到她的目光,东陵孤云立刻不自在地扭开了头:“我……是想提醒你,这条腿毁得太厉害,几乎已面目全非,你看到之后最好莫要叫出声来,否则……” “你尽管杀了我。”端木幽凝微微一笑,笑容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湛王放心,身为医者,我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绝不会失态的。”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动作。端木幽凝眉头微皱,很是不解:“那……湛王还不放手?” 东陵孤云一愣,这才轻轻松开了手。至于不肯放手是因为太过贪恋那只小手的柔滑细腻,他是死都不会承认的。 东陵孤云心无旁骛,终于慢慢挽起了他的裤腿,才发现他的小腿之上还裹着厚厚的布条,密密麻麻地缠了一层又一层,宛如现代社会的木乃伊。 定了定神,她一层一层地解着布条,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好能够平心静气地看到一条疤痕满布、面目全非的腿。正因为太过全神贯注,她并不曾发觉此时的东陵孤云突然轻轻抬手,对着窗外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 布条终于全部解掉,在这一瞬间,东陵孤云的整个身躯明显的僵直了一下,同时紧盯着端木幽凝戴着面具的侧脸,随时准备听到她刺耳的尖叫! 然而让他讶然的是,尽管已经看到了他的腿,端木幽凝却一切如常,甚至连呼吸都不曾改变半分!难道……吓晕过去了? 一念及此,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伸手捏住端木幽凝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了自己。端木幽凝吓了一跳:“湛王?你……做什么?” 东陵孤云若无其事地松手:“……没事。我这腿能否治好?” 端木幽凝疑惑地眨了眨眼,突然了然地笑了起来:“湛王以为我吓晕了?不会的,方才我只是在计算究竟有几成的把握而已……” 然而话虽如此,端木幽凝却不得不承认,东陵孤云的腿的确足够恐怖,若是寻常女子见了,或者说若是重生之前的她见了这一幕,必定会吓得尖叫,昏死过去也并非没有可能! 东陵孤云的右腿只有膝盖以上是完好的,膝盖以下则找不到一寸正常的肌肤!整个小腿全部被烧成了奇奇怪怪的颜色,而且疤痕满布,坑坑洼洼,这里明明凸起了一块,旁边却偏偏又有一个不规则的坑,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最严重的是,他小腿上的肌肤不仅变色有疤,而且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起皱变形! 若是换了旁人,必定会觉得恐怖、恶心,然而一想到东陵孤云的腿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个样子,端木幽凝却只觉得心疼心酸,同时万分痛恨当年策划那场大火的几个人!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的脸不会烧成那个样子,东陵孤云也不会承受了这么久的痛苦! 端木幽雅,端木幽兰,南宫燕!你们给我等着!我必定会让你们一个一个付出代价!别以为只是失去做太子妃的资格就算是结束了,那才只是开始! 敏锐地觉察到了她气息的改变,东陵孤云微微皱眉:“想起谁了?” “……什么?”端木幽凝一惊回神,略有些仓促地摇头,“没……没有,我……” 东陵孤云倒是不以为意,接着问道:“计算好了?几成把握?” 端木幽凝沉吟着:“大约……六成……” 东陵孤云皱眉:“六成?” 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不满,东陵孤云立刻解释了几句:“如今把握不大,是因为缺少一味珍稀药材,若是有了它,我至少能有九成把握!” 东陵孤云目光闪烁:“什么药材?” “雪颜花。”端木幽凝回答,“此花生于终年不化的雪山之巅,性寒凉,味芳香,乃是治疗烧伤的最佳药物。若有此花辅助,我便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医好你的腿!只可惜雪颜花数百年才开几朵,只怕……” 缺少了如此珍稀之物,东陵孤云反而神情淡然:“只是如此而已?再不要别的了?” “而已?”端木幽凝苦笑,“湛王可知此花不能人工培植,只能由天地日月之精华孕育而成?千金难求……” 东陵孤云不答,却起身进了内室,不多时拿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出来,递到端木幽凝面前:“你若要别的,或许我还真没有。” 这是何意?端木幽凝接过盒子打开,一股清冽的芳香顿时传入鼻端,令她惊喜万分地叫了起来:“雪颜花?!” 盒内是一朵紫色的、带有几片绿叶的花,虽然已经经过了晒干处理,颜色却依然鲜艳如初!拿着盒子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端木幽凝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据我所知,去年正好是雪颜花开花之时,还以为必定极难拿到此物,想不到……看来这果真是天意,天意要湛王恢复往日的白玉无瑕!” ------------ 第34章 绝密,特殊的身份 得知东陵孤云的腿因为救她而被烧坏,端木幽凝便开始日夜研究治疗烧伤的药方。既然之前无人能够治好他的腿,那就说明伤情异常严重,普通的药方自然无效。幸亏有她的师父传授的一身高明医术,再加上她天资聪敏,硬是破译了一些自崖底带回来的上古医书,终于拟出了一个药方! 药方之中的其他药物虽然珍贵,却都可以尽快集齐,唯独“雪颜花”稀世奇珍,可遇不可求。而且当她根据史料记载推算之后,才发现去年正是雪颜花开花的时节,若想等下一次开花,东陵孤云早已仙逝,尸骨无存了! 无奈之下,端木幽凝只得重新拟了一个药方出来,反复考量之后终是觉得效果必定大打折扣,最多只有六成把握。然而事到如今,只要有法子就得尽量一试,万一效果出人意料呢? 因此今晚她才带着药方找上了东陵孤云,却想不到误打误撞,居然在东陵孤云这里找到了雪颜花!看来,这只能是天意! 看得出她的喜悦出自真心,东陵孤云眸中的冷意稍稍融化:“是否天意我不管,我只问你:有了这雪颜花,你当真有九成把握?” “九成以上!”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湛王放心,我定可令你的腿基本恢复,纵然会留下一些细微的痕迹,也完全可以忽略!” 东陵孤云点头:“好,那么如今……” “湛王请坐。”端木幽凝小心地将雪颜花收好放在一旁,“你这伤时间太长,因此心急不得,得一点一点地来。” 东陵孤云落座,端木幽凝便取出自己早已备好的药物,重新将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先进行一下前期处理。 见她手法熟练之极,东陵孤云心中有些异样,突然开口问道:“这药方应该并非闵飞扬告诉你的,是你自己研制出来的?” 当年闵飞扬找上他之时,从未说过雪颜花可以治疗他的腿伤。而依他们之间的关系,闵飞扬绝对不可能故意隐瞒。 果然,端木幽凝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师父告诉我的,也不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师父临终之前,曾送给我一些上古医书,说他一直未能破译其中的内容。我带回来之后曾详加研读,居然幸运地破译了其中的一部分,才拟出了一个药方。” 原来如此。东陵孤云抿了抿唇,眸子微微地闪烁着:“闵飞扬要你来找我,除了为我治伤,还有什么?” 治伤之事并非闵飞扬的吩咐,因为闵飞扬未能破译那些上古医书,以为东陵孤云的腿终究无救了。不过是端木幽凝想要偿还他几次三番救命之恩,这才多费了一些心思而已。 这一点她自然不会告诉东陵孤云,便将闵飞扬让她来找东陵孤云的真正用意说了出来:“师父只是说,让我找个合适的机会来见你一面,让你知道我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还说他与你渊源匪浅,因此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必定竭尽全力替你完成!” 东陵孤云的眸中掠过一抹奇怪的神色:“他将我与他之间的渊源告诉你了?” “没有,”端木幽凝摇头,“师父说若是我可以知道,你自会告诉我,否则他不便多说。” 东陵孤云看着她白皙的双手,感到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细腻柔滑:“那么,你想知道吗?” 端木幽凝答得痛快:“不想。” 东陵孤云眉头微皱:“为什么?” “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所以我知道你的秘密我根本没有资格分享。”端木幽凝抬头看他一眼,眸中有着淡淡的苦笑,“湛王若有吩咐,请尽管开口,我只做,不问。” 东陵孤云沉默了很久,最终却只是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先治好我的腿再说。” 端木幽凝点头:“是。” 上好药,包扎好。她将东陵孤云的裤腿整理好,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起身告辞,说要将雪颜花带回去才处理一下,然后才能按照药方配制药物。东陵孤云点头,目送她离开了。 端木幽凝前脚刚走,便见人影一闪,六绝公子沈少白已经出现在房中,俊美的脸上有着惊奇万分的神情:“孤云,你居然肯让她为你治伤?你就那么信得过她吗?” “她是绝杀门的人,”东陵孤云淡淡地回答,“而且还是闵飞扬的关门弟子,闵飞扬信得过的人,我没有理由信不过。” “绝杀门?”沈少白多少有些愕然,继而手摸下巴玩味地笑着,“这姑娘虽然面具遮脸,却说不出的风华绝代,真不知面具下的脸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东陵孤云看他一眼:“有兴趣?那你最好做好挨打的准备。她已得到闵飞扬的真传,功力只怕在你之上。” “这么厉害?”沈少白咂舌,“不过……你不让我动她,真的只是因为怕我挨打?”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眸子冷得令人哆嗦:“想说什么?” “投降!投降!”沈少白立刻嬉皮笑脸地举起了手,“你亲口承认对端木幽凝有些不同的嘛,我是怕你脚踏两只船……”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眉宇之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疲倦:“你也知道我身份特殊,根本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又哪里来的什么不同?” 沈少白难得地正经了些,微微一笑说道:“话不是这样说,身份再特殊,你也有权利过正常的生活,更有权利选择真正喜欢的人!” 东陵孤云还是摇头,并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方才端木幽凝并不曾看错,那个白衣人就是沈少白。觉察到他去而复返,东陵孤云才对他做了几个手势,要他等端木幽凝走了之后再进来。 “没什么,”沈少白回答,“就是有点小事忘了跟你说,便跑回来了,却没想到看到你与那姑娘在一起。孤云,你确定她果真可信?” “确定。”东陵孤云微微一笑,“就凭那乱云十六手,我就知道她绝对是闵飞扬的弟子!” 沈少白略略放心:“那就好,但愿她真的可以治好你的腿,如此,将来你才能毫无瑕疵地……” 东陵孤云沉默许久,最终却什么都不曾说。 离开湛王府,端木幽凝一路回到房中,看到南宫羽还在沉睡,便轻手轻脚地取了一个碧玉瓶过来,将雪颜花小心地取出放在了瓶中。 接着,她挽起衣袖,右手真气一凝,刷的自左手脉门上划了过去,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忍着剧痛,她将血灌入瓶中,直到碧玉瓶内装满了鲜血,她才将伤口处理好,又将瓶子放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回到床前,她挥手解了南宫羽的昏睡穴,这才放心地睡了过去。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轻轻的叫声,身体更是被人轻轻推了几下:“凝儿!醒醒!凝儿快醒醒……” 端木幽凝睁开眼睛,接着微微一笑:“娘,怎么了?” “你没事吧?”南宫羽松了口气,眸中有着明显的担忧,“你已睡了一整夜,怎的一直睡到这个时候还不醒来?我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 端木幽凝坐起身,才发现此刻已过午时,难怪南宫羽会担心。自不会告诉南宫羽自己奔行了一整夜,她呵呵一笑说道:“不过有些贪睡而已,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就好。”南宫羽展颜一笑,笑容明媚动人,“既然没事,便快些起床梳洗,随我们一起入宫。” “入宫?”端木幽凝眉头一皱,“做什么?” 南宫羽上前替她整理着额前的乱发:“今日乃是皇后寿辰,你爹又是皇后的亲哥哥,你又是钦定的太子妃,于公于私咱们都该去给皇后贺寿才好。” 又是贺寿?上次是太子寿辰,今日又是皇后寿辰?皇家之事还真多。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兴致缺缺。不过眸中光芒一闪,她接着问道:“对了,娘,我容貌已毁,丑陋不堪,你可知皇上为何依然不肯收回成命,定要我做太子妃不可?” “这个,我也十分奇怪。”南宫羽皱眉,回忆着当年的一切,“其实当年你为何成了太子妃,我也一直奇怪得很。我生下你的当日,你父亲原本正抱着你逗着玩,下人却来报说有贵客上门。他去见了那贵客,便急匆匆地入了宫。等他回来,便说皇上钦定你为太子妃……” 端木幽凝目光闪烁:“贵客?那贵客是谁?他是否跟父亲说了什么?” “不知道。”南宫羽摇头,“我问过你父亲,但他说不过是个远房亲戚而已,他已经打发走了。至于皇上为何要你做太子妃,而且至今不肯收回成命,我也不知道。我想……可能除了皇上之外没有人知道吧?” 不,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知不知道,不过看来父亲一直将此当做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甚至瞒着自己的枕边人! 可惜的是,只要是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便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因为只要有第二个人知道,便早晚会有第三人、第四个人知道…… ------------ 第35章 撮合,太子好膈应 尽管不愿与皇室过多牵扯,端木幽凝还是拗不过南宫羽,只得换了一身干净的纯黑衣裙,并戴好面纱的随她一起入了宫。 刚刚踏入宫门,便看到南宫燕与端木幽兰自另一侧走来。自从端木幽雅意外失身给郭思康,彻底失去做太子妃的资格之后,端木幽兰算是一朝翻身、扬眉吐气了!再加上南宫燕的全力运作,她仿佛看到自己已经头戴凤冠凤临天下,每日里做梦都会笑醒!瞧她在府中飞扬跋扈的尽头,比当日的端木幽雅有过之而无不及!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既然是南宫燕的女儿,自然全都是一路货色。 为了借这个机会取悦太子,端木幽兰在梳妆打扮上可谓下足了功夫,光是首饰就准备了几十套,越发令端木幽雅恼恨不已,恨不得像对付端木幽凝一般毁了她的脸,看她怎么哭去! 此刻,满头珠翠、一身粉红色宫装的端木幽兰自认为仪态万千地走到端木幽凝面前,哧然一声冷笑:“小七,你怎么还是这副黑麻麻的样子?你就不怕惹皇后娘娘生气吗?虽然你的脸……但你总该换身像样些的衣服,免得丢了镇国公府的脸。” 端木幽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因为她深知最大的蔑视往往并非多么恶毒的辱骂,而是什么也不说。 果然,端木幽兰自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类似不屑一顾的神色,登时大为恼怒地喝道:“小七!你那是什么眼神?!虽然我羞于承认,但我毕竟是你的姐姐,教训你几句还……” 端木幽凝懒得与她多说,突然对着她的脸一抬手。突然想起那日她就是这般在端木幽雅脸上下了毒,害得她肿成了猪头,端木幽兰顿时吓得抱头尖叫:“啊!救命啊!娘快救我!小七要给我下毒……” 端木幽凝若无其事地拂了拂额前的头发,然后拉着南宫羽扬长而去。见女儿被耍,南宫燕气得一巴掌拍在了端木幽兰的后脑上:“叫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人都走远了,你还不住嘴?!” 端木幽兰一愣,放开脑袋才发现端木幽凝果然已经走远,再看看身后的宫女个个忍笑忍得唇角抖动的样子,顿时恼羞成怒地尖叫起来:“小七!该死的你给我站住……” 为示节俭,皇后端木文瑶的寿宴摆在她的寝宫之中,且并未惊动文武百官,只是宴请了一干皇室中人及端木文庭等亲朋好友。对于如此寒酸的寿宴,端木文瑶自是大为不满,但为了博得一个贤良的名声,她只得将不满藏在心中,满脸假笑地端坐于堂上,接受众人的祝贺。 南宫羽带端木幽凝上前呈上贺礼并退下之后,南宫燕迫不及待地拽着端木幽兰上前跪拜:“妾身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富贵吉祥!幽兰,还不快将贺礼呈上?” “是!” 东陵临风就站在皇后身后,端木幽兰自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尽力想要表现得优雅得体,仪态万方,好证明自己完全有资格成为一国之母。上前几步,她将捧在手中的绣品高举过头,难掩得意地说道:“皇后娘娘,这是幽兰亲手所绣的‘龙凤呈祥’,祝皇后娘娘寿与天齐!” 南宫燕的心思皇后心知肚明:端木幽雅既已不能做太子妃,便只好将希望都放在了端木幽兰身上。何况端木幽兰的容貌与端木幽雅不相上下,针织女红更是个中翘楚,倒也配得上东陵临风。再说端木文庭是她大哥,她自然希望大哥的女儿成为太子妃,如此她的地位也将更加稳固! 内侍将绣品呈上,皇后看了一眼便赞不绝口:“好,幽兰果然生就了一双巧手!风儿,还不带幽兰下去领赏?你的东宫之中有不少好玩意儿,带幽兰去挑一些喜欢的吧。” 皇后这是在制造她与东陵临风独处的机会?端木幽兰大喜,迫不及待地磕头:“幽兰谢皇后娘娘赏赐!” 东陵临风自也明白皇后之意。可是皇上钦定端木幽凝为太子妃,端木幽凝却丑陋如鬼魅。他自己想要娶端木幽雅为太子妃,端木幽雅却被一个下贱的奴才压在了身下,此时的东陵临风看到端木家的女儿就无比膈应,哪里还有那份心思? 然而端木文庭毕竟是他的亲舅舅,将来他继承了皇位,还要多多仰仗镇国公府的辅佐。何况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愿让端木文庭太难堪,只得勉强点了点头:“是,母后!”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寝宫,一路往太子东宫而去。端木幽兰满心克制不住的兴奋,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一般。可惜当她偷偷看了看身边的东陵临风,却发现他虽然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眼神中却根本没有焦距,显然心思绝不在自己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端木幽兰忍不住大怒:可恶!我就在你面前,你居然在想别人?想谁?!大姐还是小七?可恶…… 其实这一次端木幽兰还真冤枉了东陵临风,因为此时的他早已对端木家的女儿倒足了胃口,哪里会想得如此神魂颠倒?他真正想的,正是那风情万种、风华绝代的新晋花魁醉相思,而且最想的是如何将醉相思压在身下爽一番! 不知内情的端木幽兰自不会如此束手待毙,一边走一边眼珠乱转地思谋着对策。看到前方路上那块突起的石头,她灵机一动,装作不曾看到的样子一脚绊在上面,跟着一声娇呼往东陵临风身上倒去:“哎呀!救命……” 东陵临风微微吃了一惊,不得不伸手扶住了她:“小心!” 虽然未能借机扑到东陵临风的怀中,却总算将他的心思拉了回来,端木幽兰尽量藏起满脸的得意仰起脸看着他,娇滴滴地说道:“多谢太子殿下援手之德,幽兰感激万分!” 东陵临风放开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谢什么?你是本宫的表妹,本宫这样做是应该的。前面便是东宫,走吧。” 看着他甩袖而去,端木幽兰又气又急:你……多跟我说句话会死吗?!这么着急让我拿上东西走人?镇国公府虽然不比皇宫,却也有的是稀罕玩意儿,我何必巴巴地跑到东宫来领什么赏?! 哼!我就不信!大姐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你真的还对她旧情难忘!觉悟吧!如今我才是你的太子妃! 喜欢清静的端木幽凝也并未在皇后寝宫呆多久,正独自一人在宫中散步,且专拣幽静的地方走,想等寿宴差不多快结束时再回去陪南宫羽离开。 谁知她刚刚逛了没多久,便看到东陵临风自前面的小路上拐了出来,端木幽兰居然并不曾跟在他身后。不愿与他多说,端木幽凝转身就往别处走。 “站住。”东陵临风冷冷地开口,并且紧走几步追了上来,“端木幽凝,你以为你是谁,见了本宫居然敢不行礼?” 端木幽凝脚步一顿,淡淡地说道:“殿下误会了。其实是我自知貌丑,不敢破坏殿下的好心情,这才想让殿下眼不见心不烦的。” “是吗?你倒有自知之明。”东陵临风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走近,突然淫邪地一笑,“不过说真的,你这双眼睛生得倒是极美,勾魂夺魄的!若不是脸上那道疤,想必也是个绝色美人。实在太可惜了!若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早些下……” 下?下手?你是说应该趁着我的脸还未烧坏之前就下手得到我的身子,是不是? 端木幽凝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冰冷的仇恨,冷笑一声说道:“是啊!是挺可惜的。不过殿下要怪,只能怪那些在我脸上制造出这道疤的人,而怪不得我!不过我容貌虽丑,二姐却是个大美人,殿下……” “别跟我提她!花痴似的,看了就恶心!”东陵临风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继而摸着下巴说了下去,“何况,你以为端木幽兰真的是什么美人?你若是见过花魁醉相思,便会知道端木幽兰简直就是跟你一样的丑八怪!” 你若知道我就是醉相思,不知会是怎样的反应?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淡淡地反问:“醉相思?帝京城新晋花魁?原来太子殿下已经见过她了?” “是又如何?本宫要见什么人,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东陵临风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故意说得十分露骨,“告诉你,本宫不仅见过她,而且还将她剥得小白羊似的,搂着她****!你又能奈我何?” 丑八怪,你想做太子妃是不是?我气死你! “不可能。”端木幽凝淡淡地摇了摇头,“我虽从未出入过云上瑶池,却也知道醉相思卖艺不卖身,纵然殿下是猎艳高手,也绝不可能得到她!” 在正主儿面前自吹自擂?东陵临风,我都替你害臊! 身为太子却被人鄙视,尤其是被这个丑八怪鄙视,对东陵临风而言绝对是无法忍受的侮辱!阴狠地瞪着端木幽凝,他咬牙说道:“你也说本宫是猎艳高手,岂会连区区一个青楼女子都得不到?敢拒绝本宫?除非她不想活了!” ------------ 第36章 小七,你太狠了 见他还在虚张声势,端木幽凝微微冷笑:“如此说来,醉相思已经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了?能得到玉麟国未来储君的青睐,想必她也深感荣幸,会为殿下打破‘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倒并非没有可能。那我也只好祝贺殿下再次抱得美人归,实在可喜可贺!殿下公务繁忙,我先告退了!” 这几句话中的讽刺之意便是傻子也听得出来,东陵临风险些连肺都气炸了!可恶的丑八怪,居然敢嘲笑本宫?!本宫一定有机会弄死你! 还有醉相思,你给本宫等着!什么卖艺不卖身,本宫玩完了你,却一钱银子也不花,那你就不算是“卖”了,是不是?哼! 东陵临风一语不发,衣袖一甩快步而去。端木幽凝这几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越发坚定了东陵临风将醉相思弄到手的决心。如此,他一定还会出现在云上瑶池,而且很快!这,正是端木幽凝的目的。 “殿下!太子殿下你在哪里……小七?!”伴随着焦急的呼叫声,端木幽兰突然出现,瞪着眼睛满怀戒备,“你怎么会在此处?宫女说太子殿下往这边来了,居然是来找你?!” 怪不得从方才的时候便神思不属,原来…… 端木幽凝摇头,目光冷淡:“二姐,你多虑了,我们只是凑巧碰到……” “哪有那么巧?!”妒恨之下,端木幽兰已经开始口不择言,“小七,你还要脸不要!?太子殿下已经说过绝不会娶你做太子妃,你何必还要腆着脸往上凑?你就那么贱吗……” “啪!” 清脆的巴掌声之后,端木幽凝转身而去,声音清冷如玉:“二姐,你似乎忘记大娘和大姐曾经受过的教训了!你可以说我丑,但不准说我贱!因为我不贱!既然如此,你也尝尝当日大姐尝过的滋味吧!” 端木幽兰还未从剧痛中回过神来,便突然感到半边脸颊迅速肿了起来,果然与当日的端木幽雅一模一样!惊慌失措之下,她登时捂住脸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起来,口中更是不停地尖叫:“啊!啊!啊啊!不要!我不要!娘!救命啊!快来救我!小七你这个……你这个混蛋!救命啊!” 当日小七将解药放在了南宫燕的脸上,才解了大姐的毒,可是今日……解药在哪里?!救命啊!我不要死,我不要变成丑八怪…… 回到皇后寝宫,寿宴还在继续,倒也十分热闹。只是东陵洛曦与端木文瑶已经退席,好让众人喝得更加痛快。 端木幽凝施施然地在南宫羽身边落座,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她敢打赌,端木幽兰绝不会贸贸然地闯进来闹事,否则她猪头一般的样子若是被众人看到,这太子妃就别想做了! 果然,片刻之后,守在宫门口的侍卫快步而来,对站在南宫燕身边的侍女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侍女点头,弯腰在南宫燕耳边说道:“大夫人,二小姐说请您立刻出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要事?幽兰此刻不是与东陵临风在一起吗?怎会有要事与她相商?难道……东陵临风既然答应娶幽兰做太子妃了? 南宫燕立刻起身,带着两名侍女离开了寝宫。端木幽凝无声冷笑,若无其事地等待着。果然不久之后其中侍女便急匆匆地返回,低声说大夫人请七小姐出去一趟。 南宫羽早已觉察到情形不对,终于忍不住问道:“凝儿,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端木幽凝起身,“娘,你只管陪着父亲好好喝两杯,我去去就来。” 跟着侍女来到寝宫外面的一座假山之后,不等她站稳脚跟,南宫燕已经一巴掌挥了过来,同时怒声吼道:“小七!你做的好事!” 端木幽凝脚步一错,南宫燕这一巴掌已经狠狠扇在了假山上,登时痛得大叫起来:“啊!死丫头你找死……” “大娘,”见她又要挥手,端木幽凝冷冷地开口,“我浑身是毒,你确定敢碰我一根指头?” 南宫燕一愣,这才想起正事要紧,立刻厉声喝道:“小七!当日你害了幽雅,我不曾与你计较!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变本加厉,又来伤害幽兰?!你究竟意欲何为?!” 端木幽兰站在一旁,早已撕下一块衣襟罩在了脸上,免得这副鬼样子被人看到。此刻更是迫不及待地吼道:“死丫头!快将解药给我!否则……”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端木幽凝拂了拂衣袖,淡淡地说着,“我回来那日便曾当众说过,你说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准说我贱!是你自己不长记性,便活该如此!” “你……”南宫燕又气又急,又有些怨怪端木幽兰不看场合,惹出这么大的事来。紧皱了眉头,她有些烦躁地说道:“好了好了!就算幽兰说错了话,也是无心之过,你何至于给她下毒?快告诉我,这次你将解药放在谁的身上了?幽兰要吸谁的血才可以解毒……” “大娘,你误会了。”端木幽凝笑吟吟地开口,声音却冷如冰雪,“二姐虽然如大姐一样肿了脸,但她中的毒却完全是另外一种,解法与大姐也是不一样的。你看,完全不同的两种毒,却可以有完全相同的症状,我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个鬼!老娘宰了你! 南宫燕都快气疯了,然而看到端木幽兰抖抖索索的样子,她只得咬紧牙关忍气吞声:“好,好,大娘知道你厉害。那你倒是快说,幽兰这毒该如何解?” “很简单。”端木幽凝轻轻整理着其实并不凌乱的衣衫,“二姐这毒是什么解药都不需要服的,只要找个男子行一次夫妻之事,毒自然就解了!” …… 南宫燕与端木幽兰顿时陷入一瞬间的无语,好一会儿之后才惊天动地一般齐声尖叫起来:“你说什么?!行夫妻之事?!” “是啊!”面对二人的尖叫,端木幽凝无动于衷,“二姐,其实你应该感激我的,因为我这样做,可以让你以最快的速度成为太子的人,到时他自然就必须娶你为太子妃了,是不是?” 端木幽兰又是一愣,跟着一喜:“我……” “不过……”端木幽凝紧跟着开口,“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你们居然拿他当解药来用,你们认为他会同意吗?还有,看到二姐如今的样子,不知道他会不会恶心得吐出来?” 此言一出,二人齐齐变色:不错,端木幽兰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拿堂堂太子殿下当解药来用?何况依她如今比端木幽凝还要丑陋的样子,莫说是最喜欢美人的太子,就算是个叫花子只怕也不愿碰一下!再说这二人也心知肚明,东陵临风对端木幽兰本来就没有多少兴趣,更不可能为了给她解毒而娶她做太子妃! 一念及此,端木幽兰又气又急,几乎昏死过去:“你……小七你……你这个……” “我怎么了?谁让你骂我贱?”端木幽凝淡淡地看着她,“二姐,你不是很想成为太子妃吗?如今就看你的本事了,你若能让太子为你解毒,皇上一定会让太子娶你为妃……” “闭嘴!你闭嘴!”情知那绝不可能,端木幽兰忍不住跳着脚地尖叫,“死丫头!你少耍我!快告诉我究竟该如何解毒!否则我跟你同归于尽!” “如何解毒你已经知道了。”端木幽凝施施然地说着,“你既请不动太子,不妨随便找个男人来用一用,一样可以解毒。此处虽然不方便,但咱们镇国公府有的是奴才,譬如郭思康之类的,随便你挑。” 说到此处,她有意无意地瞟了南宫燕一眼,果然毫不意外地看到她刷的变了脸色,眼中已经浮现出明显的慌乱:难道小七已经知道……不!绝不可能! 当日之事主谋是南宫燕与端木幽雅、东陵临风,端木幽兰并未参与,所以并不如何害怕,然而一想到她居然要落到与端木幽雅一样的下场,从此彻底失去成为太子妃的资格,她顿时万念俱灰,牙根都要咬碎了:“小七,你……你太狠了……” “我狠?我有你们狠吗?”端木幽凝不笑了,目光陡然变得冷厉如刀锋,“或者说,我今日的狠是拜谁所赐?从前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你们不会都忘了吧?” 南宫燕浑身剧颤:不!这不是小七!此刻的小七与她刚刚回到镇国公府的那一刻一模一样,这才是如今的她真正的样子!难道从前的事她竟然都知道了?这如何可能?谁会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然而尽管如此,不到最后一刻南宫燕依然在咬牙强撑,立刻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小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从前……从前我们对你做什么了?旁人我是不知道,但我从前有多么疼你,你总不会不记得了吧?!” “我记得啊!”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从前大娘是怎么对我的,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所以我已经决定,从前大娘是如何对我的,如今我便会双倍乃至千百倍地奉还给大娘!大娘,你说好不好?” ------------ 第37章 都是废物 想起从前为了置端木幽凝于死地而耍的那些阴谋诡计,再听到端木幽凝这明显另有含义的话,南宫燕忍不住一哆嗦,脸色早已煞白:“小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想好好‘报答’大娘对我做过的一切,”端木幽凝一甩衣袖,转身便走,“至于二姐的毒,解法我已经告诉你们了,要么去找太子,要么另寻他人!” 端木幽兰早已赤红了双眼,迈步就要往上追:“死丫头你给我回来!把解药给我……” “别喊了!没用的东西!”一连两个女儿都栽了跟头,南宫燕比任何人都气急败坏,一阵怒气上涌导致两侧太阳穴剧烈地痛了起来,“你明知道今日有多重要,居然还好死不死地去招惹小七!你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我……”端木幽兰自知理亏,欲哭无泪,“我就是看不惯她来勾引太子殿下,一时生气才骂了她一句,谁知道她就……” “那你骂句别的好不好?!为何偏偏要骂她贱?!”南宫燕脑中轰轰直响,越发痛得无法忍受,“当日幽雅就是因为这个才吃了那么大的亏,你居然还不长记性!真是没用!我能指望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 南宫燕是真的急了,什么话都能骂出口。否则她怎就不想想,这些“废物”都是她生出来的,她们若是废物,她又是什么? 端木幽兰被骂得一阵发懵,反应过来之后却极为不服:“我骂她又怎么样?我怎么知道她已经与从前不一样了?谁知道她居然学会了用毒……” “屁话!”南宫燕毫不客气地咒骂着,“她回来的第一天便给幽雅下了毒,白痴也知道她学会用毒了!还有,自她回来之后,分明像变了个人似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若还是从前那个白痴,我早就整死她了!” 南宫燕一直觉得端木幽凝与过去大不一样了,却又着实想不通一个人怎会发生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除非重新活一遍,否则前后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如今的端木幽凝身上为何再也找不到丝毫从前的影子? 后来见端木幽凝偶尔露出白痴一样的傻笑,她还以为那是她的错觉,以为小七还是从前的小七!然而如今她才知道,“小七还是从前的小七”这一点才是她的错觉,如今的端木幽凝早已不是半年前那个任她耍弄的白痴了! 南宫燕几句话将端木幽兰骂得没了脾气,不得不捧着猪头一样的脸嚎哭起来:“好好好!我是废物!那如今该怎么办?我的脸……我这毒……” “还能怎么办?!想办法解毒!”南宫燕余怒未消,气恨恨地说着,“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倘若太子不愿为你解毒,你就如幽雅一样,这辈子别想做太子妃了!” 端木幽兰一愣,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我不要!我要让太子给我解毒!我要做太子妃!我……” “闭嘴!回去再说!”南宫燕厉声呵斥了一句,回头就走,“哎哟我的头……怎会痛得这么厉害……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害得……” 虽然端木幽凝只给了端木幽兰两条路:要么找太子,要么随便找个男子解决,南宫燕却绝不会如此束手待毙。 带着端木幽兰回到镇国公府,她在大厅焦急地转来转去,好不容易看到端木文庭与南宫羽有说有笑地进了门,她才强压着满心的妒恨,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扑了过来:“老爷!姐姐!救命啊!呜呜呜呜呜……” “燕儿?”南宫羽吓了一跳,忙一把接住了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侍女说你身体不适,先行回府了,你……” “是啊,怎么了?”端木文庭也颇有些担心,“哪里不舒服?可曾请大夫来看一看?” “姐姐!我……呜呜呜呜……”南宫燕哭得越发声嘶力竭,“都怪我教女无方,才惹出这么大的祸,是我的错……呜呜呜……可纵然幽兰千错万错,姐姐用家法狠狠地教训一顿也就是了,怎能……呜呜呜……” 跟在后面的端木幽凝无声冷笑:怎么,用娘和父亲来压我?大娘,原来你还不曾笨得太彻底嘛! 南宫羽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云:“燕儿,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来,你先坐下,慢慢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几人各自落座,南宫燕才抽泣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大概也知道隐瞒不过,她居然并不曾粉饰什么,而是实话实说,告诉南宫羽端木幽兰是因为争风吃醋骂了端木幽凝一句,结果端木幽凝便给她下了毒…… “姐姐,我知道幽兰不该骂凝儿,可……”南宫燕抽抽搭搭地说着,“可就算她有错,也罪不至此吧?求姐姐让凝儿将解药给幽兰,不要再吓唬她了……” 南宫燕这一招显然用对了。因为想要成为太子妃是人之常情,就算端木幽兰有这个想法,也不能算是有错,何况她一向骄横惯了,骂人对她而言如同家常便饭,是以单单就这件事而言,任何人都会觉得过分的那一个是端木幽凝。 南宫羽当场便沉下了脸,皱眉说道:“凝儿!幽兰是你的姐姐,骂你一句又怎的了?就算打你也是应该的!快将解药拿出来,否则家法伺候!” 端木幽兰伙同其他人三番五次地设计陷害她,才导致她容貌被毁这些事南宫羽自是不知,端木幽凝也不想让她知道,便浅浅一笑说道:“娘,你莫生气,我将解药给二姐也就是了。” 说着她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凉茶,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打开,倒了一些粉末在里面,这才端起杯子递给了南宫燕:“让二姐喝了这杯茶,剧毒立解。” 南宫燕的眼中闪烁着狠毒而怀疑的光芒:“真的?你不会……” “再下毒?”端木幽凝笑了笑,“大娘若是担心,二姐这毒不解也罢。” 端木文庭与南宫羽就在一旁守着,谅她也不敢耍花样!南宫燕咬牙切齿,接过杯子迅速离开了,先给端木幽兰解了毒再说。 “小七。”端木文庭突然开口,目光微微地闪烁着,“过来,我有话问你。” 端木幽凝转头,却并不挪步:“嗯?” 端木文庭眉头一皱,干脆迈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沉声问道:“告诉我,你给幽兰下毒,真的只是因为她骂了你一句?” 端木幽凝目光一凝:你看出不对劲了吗?那么你可知道,因为南宫燕的伪善狠毒,我曾有多少次险些命丧黄泉,最终还是被她害得沉塘而死? “老爷,你这话何意?”南宫羽讶然地开口,“不是因为这个,难道凝儿与幽兰之间还另有恩怨?” “不知道,因此我才问小七。”端木文庭盯着端木幽凝的双眸,“小七,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没有,”端木幽凝浅浅地一笑,眸中光华流转,“我说过我在崖底遇到过一位世外高人,是他告诉我虽然做人要懂得宽容,但宽容并非无底线地妥协,所以我才想给二姐一个教训。而且我回来的那一日便说过,她可以骂我丑,但不准说我贱,我只是丑,但不贱。” 端木幽凝对于这一点似乎分外执着,因此不在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二人似乎都被她瞬间散发出来的冷厉震慑,一时竟有些呆了。 便在此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南宫燕满头大汗地奔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嚷嚷着:“小七!你不是说那是解药吗?!为何幽兰服了之后,浑身痒得要命?!此刻她正一边尖叫一边不停地在身上乱抓,都抓破好多地方了!”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口中淡淡地说道:“大娘不必担心,这是正常现象。服下解药之后,二姐的确会浑身奇痒,天亮之后药性就会过去。不过你可要看好二姐,莫让她到处乱抓,尤其脸上更是痒得厉害,万一抓破了脸,可就与我一样了。” 你…… 小七今日实在奇怪,为何每句话都像是话中有话? 南宫燕满心疑问,却又顾不上多说,且被端木幽凝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立刻奔进内室大喊大叫:“来人!快来人!看好二小姐,不能让她乱抓……” “小七,你确实变了。”端木文庭突然开口,语气中颇多感慨,“从前因为你娘体弱多病,我才将你交给大娘照顾,她对你虽然万般疼爱,却将你娇惯得飞扬跋扈。每次我告诫她不可太娇惯你,她都不以为然。想不到你死里逃生之后,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经过一些事之后。”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转身便走,“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吧,不过注意关紧门窗,否则会很吵的。” 端木幽凝给她下的剧毒虽然只是会造成面部肿胀,但服下解药之后却必须承受整整四个时辰的浑身奇痒之苦!到时候端木幽兰会感到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尤其是脸上都仿佛钻进去了无数虫子,甚至连骨髓筋脉之中都会奇痒无比,恨不得一死了之! ------------ 第38章 奇痒,小小的教训 一旦奇痒泛起,她自会忍不住双手乱抓,然这样做非但不能减缓奇痒的程度,反而会越来越痒,令人生不如死!但若任由她乱抓,即便将浑身上下都抓得血肉模糊也没有用,反而会将一张脸抓得面目全非。 南宫燕自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立刻召集了数名侍女,让她们紧紧压住端木幽兰的手脚,防止她乱抓乱挠。如此一来,端木幽兰的确动弹不得,但却因为忍受不了这奇痒而不停地嘶声尖叫,声音不堪入耳。 一边尖叫,她更是拼命地扭动挣扎,不过片刻功夫,几名侍女便浑身大汗淋漓,手臂更是酸软不堪,几乎按压不住被奇痒刺激得力气奇大的端木幽兰了。 南宫燕看在眼中,自是又气又急,又替自家女儿心疼,不得不胡乱地喊叫着:“幽兰!你再忍一忍!娘这是为了你好!你若是抓坏了脸,就会变成丑八怪了!” “丑八怪便丑八怪!快放开我!”端木幽兰不断地惨叫,“痒死我了!啊啊啊!娘你放开我!痒死我了!杀了我!让我死……啊啊……” “再忍忍!再忍忍就过去了!”她的每一句惨叫都令南宫燕头痛欲裂,恨不得以头撞墙,“谁让你不知死活,偏偏犯了小七的忌讳!这次可得到教训了?” “那个死丫头!我早晚……啊啊!痒死我了!”端木幽兰已经叫得嗓子嘶哑,几乎发不出声音了,“娘!求求你救救我!快给我……给我找个男人来!我宁可……” “闭嘴!”南宫燕吓了一跳,立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胡说八道什么?!忍忍就好了!” “唔唔唔……痒死了……” 这一夜,刺耳的惨叫几乎传遍了镇国公府的每一个角路,将所有人都吵得无法入睡。虽然南宫燕及时命侍女按住了端木幽兰的手脚,她却还是将自己的脸上、身上抓出了道道血痕,尤其是脸上那一道,又深又长,只怕要过些日子才能完全消失了。 其实端木幽凝还并未想好该如何向端木幽兰报仇,是以此次不过是顺便给她个教训,先出口气再说。至于该如何让她付出代价,并且不让所有人知道与自己有关,以后再说。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夜端木幽凝没有功夫留在镇国公府听端木幽兰的惨叫,因为她还另有任务。自崖底归来之后,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仇要报,恩要还,与东陵临风的婚约要解除,而且还要完成一个人的托付——这个人就是闵飞扬。 回到幽凝轩换好夜行衣,同样换好衣服的晏寻欢在门口等候,见她出来立刻上前低声说道:“姑娘,幽凝轩周围的机关已经全部打开,没有人能成功闯入房中,从而发现你不在。” “好。”端木幽凝点头,“戴好面具,我们走!” 主仆二人各自取出一个飞鹰状的面具戴在脸上,将本来面目完全遮了起来,这才展动身形穿房跃脊,很快离开了镇国公府,一路往城外的方向而去。 月光下,端木幽凝身形如飞,几乎脚不点地,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简直已经突破了人类可以达到的极限!晏寻欢紧随其后,一开始还能与她并驾齐驱,待出了帝京城,他却已落下好大一段距离了。 觉察到这一点,端木幽凝立刻放慢了速度。晏寻欢紧走几步追到她身边,忍不住一声苦笑:“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要姑娘放慢脚步等候,真是……” “这有什么?谁规定男子一定要比女子跑得快?”端木幽凝不以为然地回答,“何况你也知道,我这身内力并非自己修习而得,只不过是捡了个现成便宜,哪里像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了自己的努力?” 晏寻欢笑笑,一边疾奔一边运用目力四处看了看:“姑娘,你知道他们在何处吗?” “知道,只管跟我走就是。”端木幽凝点头,“不过那个地方离镇国公府有些远,我们必须快一些才能在天亮之前返回。” 晏寻欢答应一声,不再说话,只管全力向前疾奔。二人一路往帝京城东南方而去,很快拐到了官道旁的一条岔路上,继续前行。渐渐的,道路越来越狭窄,已经仅容一人通过,两旁尽是一人多高的杂草,密不透风。 沿着这样的小路向前奔行了足足半个多时辰,前面的路况骤然一变,两侧的杂草已经到了尽头,视野骤然开阔了很多。此时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几座高大的山峰脚下,周围寂静得令人大气不敢喘,生怕惊动了什么一般。 端木幽凝脚步不停,立刻往那几座山峰奔了过去。奔到近前,晏寻欢才看到离他们最近的两座山峰之间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仅有三尺宽。看到端木幽凝进了通道,他忙提气跟了上去。 这条通道居然比方才那条小道还要狭长,何况奔行了大半夜,两人都已有些疲倦,速度便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是以一直奔行了近一个时辰,端木幽凝才终于在一座山峰前停了下来。 晏寻欢跟着停下,已经微微有些气喘:“姑娘,到了吗?” “嗯。”端木幽凝答应一声,仔细看着面前的石壁,“如果我不曾记错,就是这里了!” 这地方如此隐秘,若非有人指点,只怕任何人都很难找到这里。只不过端木幽凝大半夜地跑到此处,究竟是为了找谁? 听到回答,晏寻欢立刻上前几步,同样在石壁上仔细地看了起来:“姑娘,你找什么,我帮你。” “机关。”端木幽凝轻声回答,“不过你不知道该如何找,便在一旁喘口气,一会儿进去之后,你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晏寻欢答应一声:“是。” 端木幽凝点头,目光却始终不离石壁。虽然今晚的月色极好,但要看清石壁上的纹路还是十分困难,不过幸好,她有一双神眼。那双眼睛连人的身体都能穿透,何况只不过是在黑暗中视物? 片刻之后,端木幽凝眼睛一亮,因为她终于在那些错综复杂的石纹之中看出了一条主线!那条主线虽然隐藏在乱麻一般的纹路之中,却依然逃不过她那双能够穿透一切的神眼! 循着那条主线,端木幽凝慢慢地移动着目光,经过九曲十八弯,那条主线终于停在了某一处,而那主线的尽头,是一团云纹状的石纹!这团云纹隐藏在周围无数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云纹之中,若非循着那条主线,即便在这里看上几百年也瞧不出端倪! 微微一笑,端木幽凝伸出手指,在那云纹的中心轻轻一点。不等晏寻欢反应过来,便突然感到脚下的土地骤然裂开了一条缝,猝不及防之下,身体顿时急剧下坠! 吃了一惊,晏寻欢不及自救,立刻伸手去抓端木幽凝:“姑娘小心……” “莫跑!”端木幽凝却已经抢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任由身体继续下坠,“要想进入绝杀门总坛,这是唯一的通道!” 晏寻欢这才松了口气,耳边已经听端木幽凝一声轻叱:“小心,就要到底了!” 体内真气一转,晏寻欢已经控制住身体下落的速度,片刻之后已与端木幽凝一起安全着陆。眼前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凭着感觉,他还是大致可以猜出这是个陷阱一类的地方。 “抓紧我的手,”端木幽凝突然开口,“这里有些黑,不要莫要害怕,跟着我便不会有事。” 方才事出突然,晏寻欢还不曾察觉,此刻归于平静,他才发现端木幽凝的手柔若无骨,肌肤细滑如凝脂,掌心更是透着淡淡的暖意,简直要将人的心都暖化了!因此不必她叮嘱,他也想紧紧握着这只手,一生一世都不放开…… “寻欢,另一只手给我。” 耳边突然传来端木幽凝的声音,晏寻欢立刻收摄心神,答应一声把另一只手举了过去。端木幽凝将他的两只手放在一起,接着将一个圆环放在了他的手中:“抓紧这个圆环。” 晏寻欢依言抓好,端木幽凝已经抱住了他的腰,接着说道:“用力拉这个铁环,我们便会被带上去,不过……你可带得动我?若是不行……” “带得动。”晏寻欢轻声开口,轻嗅着鼻端那缕缕处子的幽香,“姑娘,你很轻。” 端木幽凝一怔,心中登时有些异样:晏寻欢他…… 不等她细想,晏寻欢已经接着说道:“姑娘,抱紧了!” 端木幽凝本能地手臂一收,晏寻欢已经用力一拽那个圆环。只听黑暗中传来咔嚓嚓一声轻响,他只觉得身体骤然腾空,已经带着端木幽凝以极快的速度向上飞升!不久之后,上升的势头突然停止,端木幽凝已经开口:“可以了,松手!” 松手?那岂不是会掉下去? 若是换了旁人,一定会有如此疑惑,而晏寻欢则毫不犹豫松开了手,因为他信得过端木幽凝说的每一句话,如同端木幽凝对他的信任。 ------------ 第39章 绝杀门 果然,端木幽凝并不曾辜负他的信任,即使松了手,二人依然安安稳稳地站在平地上,毫发无伤。而就在此时,晏寻欢才发现周围已不像方才那么伸手不见五指,两侧的石壁上点着几盏油灯,正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借着这灯光,晏寻欢仔细看了看四周,除了两侧的石壁与前方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小路,其余几乎什么都没有。他不由一皱眉:“姑娘,这里是……” “寻欢,我来考考你。”端木幽凝微微一笑,“从我们方才下落又上升的过程中,你能否猜出我们此刻置身何处?” 晏寻欢抿唇,仔细回忆着方才的情形:方才下落之时虽然比较突然,他依然可以感觉到身体并非垂直下坠,而是有一定的倾斜度。同样,方才拽着铁环时,他们也是斜斜地上升的,就好比下坡又上坡,走了个V字形。联想到方才他们就站在一座山峰脚下,他立刻眼睛一亮:“我知道了!莫非此时我们就在山腹中?!” 端木幽凝赞许地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方才你也看到了,这座山基本上都是由坚硬的石头组成的,若在石壁上凿门以供出入不但费时费力,而且容易漏了行藏。这般先斜下再斜上,便可以避开石块进入山腹之中,从外面却看不出丝毫破绽。” 惊讶之余,晏寻欢忍不住点头:“不错,若非姑娘带路,即便有千军万马也休想找到绝杀门的总坛!” 绝杀门,灵渊大陆规模最大、历史最悠久的杀手组织,据说自成立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绝杀门高手如云,行踪诡秘,他们若是不愿与你相见,累死都休想找到他们一根头发! 不仅如此,绝杀门做生意最讲信誉,而且童叟无欺。只要是他们点头答应去替你杀某个人,那么此人除了乖乖洗干净脖子等死之外,别无他法,逃跑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但绝杀门却又并非是些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并非什么买卖都会接的。别的不说,他们有一条规矩叫做“三不杀”,千百年来从来无人违抗:忠君爱国之人不杀,孝敬父母之人不杀,尚未成年的幼子不杀。自然,这“忠君爱国”也要看忠的什么君,“孝敬父母”也要看如何孝,倘若是不分是非曲直的愚忠愚孝,则另当别论。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不会被利益驱使而滥杀无辜,千百年来绝杀门的生意一直好得一塌糊涂,更令其他杀手组织渐渐人才凋零,几乎难以维持。是以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三国皇室也会暗中请出绝杀门的人助其除去某些必须除去、但其本身又不方便出面除去的人,以维护国家的稳定和平! 原来二人大半夜地跑到这里,是为了找绝杀门?只是他们与绝杀门又有什么关系? 举着火折子,端木幽凝带着晏寻欢沿着山腹中的路继续向前走,并小心避开了所有的机关。前行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前面出现了一道石门,门上画着一幅墨梅图。 迈步走到门前,她在其中几朵梅花上轻重有致地点了几下,石门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这石门厚约三寸,开启之时竟然一点声音都不曾发出,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石门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旁边摆放着石桌石凳,正对门的上首位置摆放着巨大的屏风,屏风前是两把古朴典雅的木椅,显然是首领的位置。四周的石壁上点着数十盏油灯,将这大厅映照得十分明亮,但却空无一人。 晏寻欢眉头一皱,刚要表示疑问,便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随即是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有人回来了,听脚步声是一男一女,应该是……什么人擅闯绝杀门总坛?!不要命了?!” 一句话尚未说完,这男子已经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一眼看到门口居然站着两个陌生人,他登时变了脸色,厉斥一声飞身扑来,并且铁指如钩,狠狠抓向了端木幽凝的面门!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闪身躲在一旁,口中淡淡地说道:“切莫动手!身为绝杀门四大使者之一,你总该知道我们既然能够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此处,至少可以证明我们是友非敌,否则岂非早就死在外面的机关之中了?” 这男子极为年轻,不过刚刚二十出头,一身藏青色衣衫将他挺拔颀长的身躯勾勒得一览无余,本就给人玉树临风之感。何况他还生得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虽然面容冷峻了些,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这男子就是绝杀门四大使者之一,西使蓝白洛。此人精于用毒,一身毒术已得绝杀门主闵飞扬的真传,足可跻身绝杀门一流杀手之列! 听到端木幽凝之言,蓝白洛硬生生地将第二招收了回来,眸中却依然充满警觉:“是友非敌?你们到底是谁?!” 绝杀门总坛所在的位置不仅极为秘密,且的确机关密布,若想毫发无伤地闯到此处,除非有人曾经给过他们明确的指点!若无人指点,即便绝杀门门下也不过只有门主及四大使者能够自由出入总坛而已! 端木幽凝又是一笑,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另一个男子极为讶异的声音响起:“是你?!” 听到这男子的声音,端木幽凝立刻回头,眸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疑惑:“你认识我?” “不认识,”一个比蓝白洛更加俊美许多的男子自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唇角有一丝含义不明的微笑,“不过,我并非第一次见到你。” 因为他的出现,整个大厅都似乎瞬间亮了一亮,因为这男子容貌之俊美不仅高出蓝白洛许多,竟已有与东凌孤云一较长短的资本!且他眸中光华流转,一看便知是个绝顶高手。 无怪乎这男子如此出色,因为他就是绝杀门四大使者之首,东使潇离!蓝白洛继承了绝杀门主闵飞扬的一身毒术,而潇离却几乎继承了闵飞扬所有的绝技!因此他不仅武功深不可测,而且医术用毒等等无一不精,简直就是第二个闵飞扬! 不过他方才这句话着实令人不解:他并非第一次见到端木幽凝?那么第一次见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见的? 端木幽凝凝视着潇离俊美的容颜,口中淡淡地说道:“是了,你的眼睛我曾见过……对了!是你?!你是李潇?!” 李潇,就是那个在云上瑶池一掷二十万两的男子,想要与醉相思秉烛夜谈的男子! 李潇,潇离?原来他是将自己的姓名倒过来念的?而且那夜端木幽凝便看出他是以易容术改变了容貌,才会那么普通,却想不到本来的他居然俊美到这种程度。 “李潇”两个字听在耳中,潇离微微一笑,眸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云上瑶池之时是我第二次见你,第一次见面是在玉麟国皇宫之中,那次我还险些中了你的摄魂术!不过如此说来,你承认你就是帝京城新晋花魁醉相思?” 原来那天晚上的黑衣男子就是潇离?如此说来,当日端木幽凝自崖底归来,乘坐马车赶到帝京城外之时,那个跟踪过他的人也是潇离? “你已认出了我,由不得我不承认。”端木幽凝淡淡一笑,眸中的华光比潇离毫不逊色,“不过我倒是想不到我的第一个恩客居然会是绝杀门堂堂东使大人,失敬!” 口中说着“失敬”,端木幽凝周身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高孤傲却丝毫不变,衬着原本的清丽高贵,越发令人不敢逼视! 潇离对这一点似乎很好奇,忍不住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我早已说过,你身手卓绝却甘愿隐身青楼,必定另有目的,那么如今,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端木幽凝目光一冷:“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与绝杀门更无关!而且依我看,你去云上瑶池找上我,应该不是为了调查我真正的目的?” 防备心还是这么重吗?潇离忍不住苦笑,摇头说道:“的确不是,我找到云上瑶池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绝杀门!因为我从你的身上,感应到了门主的气息!” 端木幽凝一怔,耳边已经传来三声惊呼:“什么?!门主?!” 这三声惊呼一声来自蓝白洛,另外两声则来自一男一女。伴随着惊呼声,二人已经自端木幽凝身后窜入石洞中,各自满脸惊愕! 刚刚进门的二人正是绝杀门南使姜明阳与北使姜明月,乃是一对龙凤胎,年纪比蓝白洛还要小一些,却掩不住生来的俊美与俏丽,与蓝白洛不相上下。尤其是姜明月,生得眉如远山,眸若春水,果真是人比花娇。 作为四大使者之中唯一的女子,娇俏可爱、至纯至善的姜明月虽然得尽了其余三人的宠爱,却绝不是只靠花拳绣腿唬人的娇小姐。自闵飞扬手中继承而来的暗器手法堪称一绝,甚至连自认得到闵飞扬真传的潇离都不敢小觑!用他自己的话说,世间暗器有多少种,姜明月便会多少种,如此女子,谁敢有半分不敬? ------------ 第40章 细说缘由 身为姜明月的大哥,姜明阳有时却比自家妹妹还要孩子气,同样令潇离与蓝白洛本能地想要去宠溺他。作为南使,姜明阳主要学到了闵飞扬的剑法,尤其是一套以“绝杀”命名的剑法更是所向披靡,一旦施展开来,鲜少有人能够抵御到十招以上! 这四人一个赛一个地俊美不凡,身手卓绝,但若出现在世人面前,恐怕谁都想不到这群万里挑一的俊男美女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绝杀门四大使者! 看到四人齐聚,端木幽凝衣袖一拂,风华绝世:“四大使者都到齐了,如此,我也该将师父托付之事一一说明,好令他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师父?”潇离皱眉,“不知姑娘的师父是……” 端木幽凝微微一叹:“绝杀门主,闵飞扬,我算得上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此言一出,四人齐齐变了脸色,尤其是潇离,更是脸色惨变,失声惊呼:“什么?!你见过他?!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端木幽凝抿唇,接着摇了摇头:“东使潇离聪明绝顶,我若告诉你时间地点,你一定会猜到我的身份,请恕我不便告知。不过有这个做凭证,你们应该能够相信我的话。” 说着,她将原本拢在袖中的右手举到四人面前,只见一枚式样奇特的白玉指环静静地套在她的拇指上,闪烁着玉质特有温润光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不止如此,这玉指环并非简简单单一个圈,而是由数个细小的圆环拼在一起而成,七缠八绕地套在她的手上,宛如一件精美之极的艺术品! 看到此物,四人再次齐声惊呼:“相思环?!” 惊呼声中,其余三人刷的转头看向了潇离,蓝白洛更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大哥!这……” 潇离一抬手阻止了他,目光紧紧盯着端木幽凝:“姑娘,你能将相思环解下来给我看看吗?” 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这相思环乃是由十三个纤细的圆环互相缠绕、环环相扣而成,若是知道正确的口诀,便可将其解开,成为一串连在一起的、宛如锁链的圆环。这十三个圆环看似完全相同,细看之下便可见每个环上都有不同的花纹,正是解开相思环的关键。 端木幽凝心中默念着口诀,很快便将相思环解开成一串圆环,并将之递到了潇离面前:“如今可相信我了吗?” “是。”潇离的神情还算镇定,脸色却有些苍白,“除了历任绝杀门主,没有人能够解开这相思环!如此说来,你当真曾经见过门主?” 端木幽凝点头:“想必你已经看出,师父不仅将此物托付给了我,而且还将一身所学尽数传授给了我,并告诉了我如何找到绝杀门总坛!既如此,你们便该知道我是否信得过了吧?纵然你们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师父识人的眼光?” “师妹这是说的哪里话?”蓝白洛突然开口,眸中已经有着只对自己人才有的亲切和暖意,而且他这样称呼端木幽凝,无疑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门主看中的人自然不会错,只不过事出突然,我们有些不敢相信而已。只是我实在很好奇,师妹究竟是何时何地见到门主的?门主明明三年之前就已经……” “白洛!”潇离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目光闪烁,“姑娘,此事显然说来话长,请这边就坐,咱们慢慢说,明月,上茶。” 姜明月答应一声,下去端了热茶上来,众人已在桌旁落座,晏寻欢则站在端木幽凝身后,看似平静如常,其实早已暗中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以便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潇离对一身贵气、却是侍从打扮的晏寻欢同样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端木幽凝便突然笑了笑:“东使大人放心,他是我的人,绝对信得过。” “嗯。”潇离答应一声,“不过你既是门主的关门弟子,便是我的师妹,叫我一声师兄,我想我还担得起。” “是,师兄。”端木幽凝点头,心下也因为这个称呼而多了一种奇异的归属感与亲切感,“我说过,何时何地见过师父不便相告,但我确确实实曾经见过他,而且是为了完成他的临终托付才前来绝杀门总坛的。一旦事情办妥,我将立刻离开,并不再与你们见面,免得你们担心我会泄露绝杀门的机密。” 此言一出,潇离不由一愣,尤其是“不再与你们见面”几个字更令他没来由地有些不舒服,竟像是舍不得什么一般:这个女子虽然戴着面具,而且属于最相思的那张脸并不是她的真面目,但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却已经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深吸一口气,潇离暂时将这些念头甩开:“不必如此,如你所言,师父信得过的人,我们自然也信得过,你又怎会泄露绝杀门的机密?还请师妹告知,门主究竟有什么交代?” “一封书信,一个口信。”端木幽凝微叹一声,小心地自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潇离,“师父说,这封信务必要我当面交给东使潇离,你看过书信之后,必能明白一些什么。” 潇离有些迫不及待地将书信拿在手中一看,才发现里面的信纸虽然有厚厚的一摞,信封却极其简单,甚至都不曾封口!微微一笑,他看着端木幽凝温润的双眸:“你看过这封信吗?” “信是给你的,我为何要看?”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何况世人皆知绝杀门有一套独一无二的符号,用这种符号写成的书信,除了门下弟子无人能够看懂。” 潇离又笑了笑:“开玩笑的。你心比天高,岂会做这等偷偷摸摸的事?师妹稍坐,我先看看书信的内容!” “心比天高”四个字令端木幽凝一怔,心中登时掠过一道奇异的感觉。觉察到她眼神的变化,晏寻欢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姑娘,无论怎样遮掩,你都是光芒万丈的珍珠美玉,令人放不下呢…… 闵飞扬这封信很长,潇离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看完。随着目光在纸上移动,他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复杂,简直令人看不懂,更令其余三人面面相觑。 慢慢将信纸折叠放在一旁,潇离终于抬起了头:“师妹,你刚才说门主还有一个口信……” “是。”端木幽凝点头,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相思环,“便是这个相思环了。师父说让我暂时保管,等找到绝杀门总坛,将此物交给一个名叫独孤洌的人,要他继任门主之位,成为绝杀门新任首领!” 潇离一愣,眸中顿时浮现出明显的深思之色:“独孤洌……” “嗯。”端木幽凝答应一声,“但不知此人现在何处?师兄最好此刻便将他请来,我也好完成师父的托付,尽快离开。” 潇离凝视着端木幽凝的眼眸,片刻之后突然摇头:“不知道,我不曾听说过这个人。” “什么?”端木幽凝闻言登时感觉匪夷所思,“一个连绝杀门四大使者之首都不曾听说过的人,师父居然要他继任门主之位?这……这怎么可能?” “的确令人难以置信,但事实的确如此。”潇离言辞恳切,目光坦诚,完全没有说谎的迹象,“绝杀门门下弟子虽然众多,但每一个我都深知底细,并不记得有独孤洌这个人。门主可曾给你什么提示,或者有什么线索?” 端木幽凝皱眉,思索片刻之后摇头:“没有,他只说了这一句,我以为你一定知道独孤洌是谁,便没有多问,如今……这可糟了……” “无妨,找便是了。”潇离倒是十分乐观,“或许门下弟子有人隐姓埋名,像你一样并不曾以真实身份示人也是有的,待我细细查探一番再说。不过在找到独孤洌之前,门主是否要你暂代门主之位?” 端木幽凝大为诧异:“你怎么知道?” “还是因为相思环。”潇离一脸“果然如此”的微笑,“门主若只是让你传个口信,只会将相思环交给你,而不会告诉你解开此环的口诀。他既将口诀告诉了你,就表示同时将绝杀门托付给了!既如此,如今你便是咱们的门主了!” 端木幽凝立刻摇头:“绝杀门有你们四大使者在,哪里需要我暂代什么门主?这相思环你且收好……” “我若不曾猜错,你应该在门主面前发下过毒誓。”潇离笑了笑,脸上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霸气从容,“在将相思环交给它真正的主人之前,你会以门主的身份全力守护绝杀门,否则愿自己最在乎的人死无葬身之地!是不是?” 端木幽凝颇有些张口结舌,继而一声苦笑:“你又知道了?我都险些忘了……可我……我……” “暂时留下来,守护绝杀门。”潇离依然在微笑,只是笑容里究竟蕴含了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你放心,我会全力守护你,直到相思环等到它真正的主人!到那时,是去是留你自己选择,我绝不强求!” ------------ 第41章 是否动了心 端木幽凝身心一震,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潇离眸中的紧张顿时融化,笑得更加暖人心脾:“为了绝杀门下所有弟子,谢谢!不过如今你还不愿让我们知道你的身份,我无法贴身保护于你,但幸好你已得到门主真传,自保应该不成问题。除此之外,我再送你几样救命的宝贝,你且稍等。” 潇离起身转入屏风之后,不多时带着一个布包回到端木幽凝面前:“东西都在里面,如今时间紧迫,你带回去之后再慢慢研究。师妹,除了这封信和这个口信,门主可还有其他的交代?” 四大使者既是闵飞扬的属下,也是他的弟子,自然应该叫端木幽凝一声师妹。 端木幽凝将布包递给身后的晏寻欢,摇头说道:“没有了,再有便是如你所说,他曾要我发下毒誓,在将相思环交给它真正的主人之前,会尽全力守护绝杀门。” 潇离沉吟片刻,点头说道:“既如此,你便先回去休息吧,自下次见面的时候起,我等便会以门主之礼待你,不管你有任何需要,都可随时吩咐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布包内也有传唤绝杀门弟子的方式,你若有需要,亦可随时吩咐他们去做。” 端木幽凝也不矫情,点头之后站起身来:“我记得了。不过还请师兄多多费心,早日找到独孤洌,因为我实在不适合做这个门主,不敢拖累你们。” 潇离点头,眸子却有些高深莫测:“我会的。” 端木幽凝放下心来:“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留步。” 潇离又点头,却突然问道:“姑娘如何称呼?不必真名实姓,姓名原本也不过是个代号。”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既如此,那就叫我‘恨天’。” 潇离一愣:“恨天?好……有个性的名字……” 恨天不公吗?你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才会想到这样的名字? 潇离等四人将他们送出大门,又看着他们通过机关离开,这才回到了大厅。不等站稳脚跟,姜明阳便好奇地问道:“大哥,你明明知道独孤洌在何处,为何不告诉那位姑娘?方才若不是明月狠狠地掐了我一把,我险些说了实话……” 潇离看他一眼,竟然微微红了脸:“我……” “嘻嘻!我知道了!”姜明月人小鬼大,且心思细腻,立刻便从他红扑扑的脸上读到了某种信息,“因为只要独孤洌不出现,恨天姑娘就得暂代门主之位,如此,她便会经常来总坛与大哥见面了!” 其余两人闻言皆是一怔,居然异口同声地开口:“大哥,当真如此?!” 潇离有些狼狈地移开了视线:“我……” 二人对视一眼,姜明阳忍不住抓了抓脑袋:“不会吧?大哥,你才见了那位姑娘几次?而且每次都是连人家的真面目都不曾见过,你不会已经对那位姑娘动了……” “没有!”后面的“心”字尚未说出口,潇离便极快地打断了他,“我承认是想要留她在绝杀门,但我之所以不让独孤洌来继承门主之位,是因为什么你们还不知道吗?” 哦,那倒是。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姜明月突然眨了眨眼睛,诡异地笑了:“纵然如此,大哥敢说对那位姑娘一点其他的心思都没有?你若敢说,我们便敢信!” 潇离抿唇,突然苦笑摇头:“我不敢。虽然我连她的真面目都不曾见过,却又总觉得……她不知什么地方很吸引我,让我……” 都到了如此程度,还说不是动心?不过见他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蓝白洛替他解围一般转移了话题:“大哥,这封信上果真是门主的字迹?可他明明三年前就已仙逝,怎会……” “错不了,”潇离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眸中掠过一抹深沉的痛苦,“门主在信中说,当日他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才会留书出走,要我们别去找他。但他躲起来等死之后,却偏偏多活了一些时候,才会凑巧碰到了这位姑娘,便将一身所学都传给了她。不过他答应这位姑娘不会暴露她的真实身份,因此事情经过他说得非常简单,并未提及具体时间和地点等等,只说这位姑娘绝对信得过。” 众人这才恍然,蓝白洛已经接着问道:“说得非常简单,怎会有那么厚的一摞纸,而且你还读了那么久?莫非门主还有其他吩咐?” “不错,”潇离赞许地点头,“他在信中还提及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我可以告诉你们他是谁,但是其他的暂时不能多说——别误会,不是怕你们泄露机密,而是有时候知道得越多,麻烦也就越多!门主待你们如己出,自不愿让你们陷入麻烦之中,徒增烦恼。” 蓝白洛点头:“不必解释,我们自是懂得。不知你说的这个重要人物是……” 潇离一抿唇,轻轻吐出四个字:“东陵孤云。” 玉麟国帝王御封的湛王殿下,堂堂六皇子,会与一个杀手组织有什么关系?闵飞扬为何要在信中提及他? 通过地底机关离开绝杀门总坛,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山腹之外,并顺着小路往回走。走了不多远,端木幽凝突然一笑开口:“寻欢,你很好奇我与师父究竟是如何遇到的,对不对?” “是,的确很好奇。”晏寻欢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头,“不过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只要姑娘不说,我绝不会多问,毕竟这是姑娘的隐私……” “隐私什么?我若不愿告诉你,何必带你前来?只是时间紧迫,我还来不及告诉你而已。”端木幽凝转头看他一眼,眸中的暖意令人心动,“何况,我究竟是在何处碰到师父的,你应该能够猜到了。因为从前的我是什么样子你了解,若不是他,我不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晏寻欢微微一怔,脑中迅速地掠过了一些什么,继而失声低呼:“那个悬崖?!” “不错,悬崖。”端木幽凝微微一声冷笑,“那日我被东陵临风及端木幽雅等人设计陷害,导致跌下悬崖,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 东陵临风是为了摆脱端木幽凝这个鬼面太子妃,端木幽雅则是为了搬开这块成为太子妃之路上的绊脚石,于是二人一拍即合,联手设计要将端木幽凝诱到那个悬崖边,造成她是自己失足跌落悬崖的假象。 此时端木幽兰等人已经看出,即便端木幽凝死了,能够从中得到好处的也不过是端木幽雅,对她们而言没有任何收益,是以不愿再去费那个力气。但端木幽雅却不打算让几人置身事外,免得将来万一东窗事发,得由她来承担全部责任。 于是,端木幽雅以端木幽兰等人共同参与了当年想要烧死端木幽凝、结果导致她严重毁容一事为要挟,几人不得不忍气吞声,帮助东陵临风和端木幽雅设局,果然很快将当时什么也不懂的端木幽凝诱到了悬崖边。 悬崖边上,有他们提前布置好的机关,那个地方看似一块平地,其实下面早已挖空,只要一脚踩上去,必定会跌入万丈悬崖粉身碎骨,必死无疑! 当时的端木幽凝完全想不到几位姐姐居然狠心至此,自然毫无防备,三两下便被端木幽雅等人引到了那块“空地”上,结果一脚踩空,伴随着一声惨叫跌下了万丈深渊! 前世的她福大命大,跌下悬崖之后居然侥幸未死,并且在崖底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石洞,石洞最深处有一扇奇怪的石门,上面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题目。可那个时候的她被南宫燕的恶意娇宠惯的什么也不懂,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自然不可能解开那些题目,便扫兴地离开了。 在崖底养好伤,端木幽凝历尽千辛万苦回到镇国公府。见她居然又一次大难不死,端木幽雅等人自是又气又恨,百般设局,最后终于害得她被沉塘而死。 在阎罗殿上,端木幽凝自判官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这才知道南宫燕有多么伪善狠毒,端木幽雅与东陵临风等人又是多么心狠手辣!于是,她向阎君求到了一个重生的机会,好去报恩报仇! 阎君拗不过她的坚持,终于答应她的要求,并让她重生到了三年前跌下悬崖之时!因为重生,端木幽凝脱胎换骨,变得冷静睿智,机敏无双,而且居然拥有了一双能够穿透一切、甚至可以看透凡人前世今生的神眼! 凭借着这一切,她再次走入那个奇怪的石洞之时,居然顺利地解开了那些题目!然后,石门缓缓打开,她才知道石门后面不但有更诡异的题目,而且到处都是繁复的机关!那些机关要么隐藏在地底,要么隐藏在两侧的石壁上,要么隐藏在头顶的石缝中,总之是无处不在,令人防不胜防,一旦踏错一步,便会魂归地府! 若是重生之前的端木幽凝,死上千百次都休想成功通过,不过幸好,她有一双神眼,而且她的智商也因为重生而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于是,她先是解开那些题目进入里面的石洞,又凭借一双神眼一路闯过那些机关,终于在最里层的石洞中看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而那个男子正是灵渊大陆上最大的杀手组织“绝杀门”的门主闵飞扬! ------------ 第42章 浴火重生 绝杀门门下弟子众多,其中不乏武功卓绝的高手,闵飞扬的武功深不可测自不必说,门下四大使者更是所向披靡,在整个灵渊大陆罕逢敌手! 而身份如此显赫的闵飞扬为何处身山洞之中,他并没有告诉端木幽凝,只说她既然能够一路闯到这里,便算通过了全部的考验。何况从端木幽凝的目光之中,他便可以看出此人心术正,天分佳,并且天赋异禀,因此可以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行过拜师礼,闵飞扬便告诉端木幽凝他时日无多,还以为此生只能带着一身绝学魂归地府,幸亏上天眷顾,将最合适的衣钵传人送到了他的面前。 于是,闵飞扬将自己辛苦修习几十年的内力全部输给了端木幽凝,又教她如何将内力纳入丹田,收为己用。在养伤期间,他更是将他一身所学,包括占卜星相、医术用毒、暗器蛊术等等倾囊相授,内容之杂令端木幽凝叹为观止。不过因为时间仓促,她只能用心硬记,以后有时间时再且用且研究。 最后,闵飞扬还以其神奇的医术医好了端木幽凝脸上的疤痕,令其恢复了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是这一点,除了晏寻欢之外还无人得知,算得上是个不大不小的秘密。 旁人若是知道此事,或许最多只是吃惊。但东陵临风若知道他一直避之唯恐不及、急欲除之而后快的鬼面太子妃居然是灵渊大陆无人能出其右的绝色佳人,只怕他会恨不得此刻便与端木幽凝拜堂成亲吧? 端木幽凝学得差不多之时,闵飞扬也已经油尽灯枯,交代了几件十分重要的事之后便两眼一闭,撒手人寰!端木幽凝将其好好掩埋,并跪在其坟前发誓必定完成所托,然后,她以一身卓绝的武功离开了悬崖之底,重新回到了人世间! 这个自一出生便注定命运多舛的女子,终于带着满心仇恨浴火重生了! 就在刚刚爬上悬崖之时,端木幽凝知道她马上就会遇到一个名叫晏寻欢的俊美少年,从此之后这个少年就会成为她最忠实的跟班。 果然,刚刚前行了不久,草丛中便出现了一个被毒蛇咬伤而性命垂危的白衣少年。端木幽凝立刻将其救活,并收其为侍从,带着他一起返回了帝京城。 气质上的完全改变是因为重生,而这一身所学却是来自闵飞扬。而且在他临终之前,的确要求端木幽凝将相思环带回绝杀门,并发誓在独孤洌出现之前暂代门主之位,尽全力守护绝杀门。 除了重生这一节之外,端木幽凝将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晏寻欢,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明白了吧寻欢?正是因为师父的倾囊相授,才有了今天的我,因此他的所有托付我都必须一一完成,不容有失!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回到人世之后,第一个会遇到了你……” 晏寻欢倒是想不到端木幽凝在崖底居然会有这样的奇遇,早已惊讶万分地瞪大了眼睛:“原来如此!怪不得……” 不过说至此处,端木幽凝顺嘴问道:“对了寻欢,那悬崖附近人迹罕至,十分危险,当时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是碰巧路过,还是……” 晏寻欢一怔,眸中登时浮现出一丝奇怪之极的光芒:“姑娘,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无论我做了什么,都绝不会害你……” “不必发誓,我说过信得过你。”端木幽凝笑了笑,抓住他举到半空的手轻轻握着,“你应该还记得我也说过,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是真心对我好,一个是娘亲,一个是你。” 重新感受到她掌心的柔滑细腻,晏寻欢心神一荡,下意识地叫道:“姑娘!我……” 端木幽凝侧头:“嗯?” 接触到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晏寻欢所有的勇气瞬间消失,略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我……我是想说……我……我绝不会害你,无论什么时候……” 端木幽凝目光闪烁,分明看出他方才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却并不去揭穿,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我也是,无论如何绝不会害你。寻欢,只要我高攀得起,你会是我一生的朋友,知己。” 晏寻欢微笑,笑容却苦涩万分:仅仅是如此而已?可是从一开始,我想做的就不只是朋友、知己…… 因为路途遥远,二人回到镇国公府时天色已经微明。不过忙碌了一整夜的二人均十分疲倦,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这一夜对南宫燕而言,简直就是从未有过的梦魇。因为钻心的奇痒,端木幽兰仿佛疯了一样不停地尖声惨叫,拼尽全力挣扎不说,一旦得空便在自己身上死命的抓挠,指甲所到之处,道道血痕赫然在目,很快便将脸上、身上抓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这生不如死的折磨持续了整整一夜,奇痒才总算慢慢消退。负责按住她的几名侍女累得浑身仿佛都散了架,且个个满头大汗,仿佛刚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嚎叫了一夜的端木幽兰更是没有了丝毫力气,仿佛被人扔上岸的鱼一般翻着白眼,不停地喘着粗气。看着她脸上那道道血痕,南宫燕恼怒不堪,气得直想骂娘:端木幽兰这个样子,短时间内怕是无法见人了,还如何尽快成为太子妃?真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娘……我要……”缓过半口气,端木幽兰恨得咬牙切齿,“我要杀了……小七……” “闭嘴!省省力气!”南宫燕没好气地斥责了一句,顺便挥手命众侍女退了下去,“如今你连只蚊子都捏不死,还想杀人?你若杀得了小七,我还用得着如此寝食难安?” “哟?怎么成这模样了?”端木幽雅一脚踏进门,看到自家亲妹妹的凄惨模样,眼中顿时流露出明显的幸灾乐祸,口中却故意装得义愤填膺,“小七这死丫头!实在太过分了!不就是教训了她一句吗?居然……” “你……你少猫哭耗子假惺惺!”端木幽兰岂会看不出她眼中的真正含义,登时恼羞成怒地尖叫了一句,“没错,我如今的样子是不好看,可是当日小七在你脸上下毒,你那猪头的样子分明比我还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端木幽雅大怒,冷笑连连:“我是猪头,怎么样?你以为你不是吗?!你不但变成了猪头,还痒得嚎了一整夜!如今整个镇国公府上下可都听到你杀猪一样的惨叫了!” “你……”想到自己很可能已经颜面扫地,端木幽兰又急又怒,居然噌得一下坐了起来,咬着牙恶毒地说着,“那又怎么样?等我的脸好了,我照样可以做太子妃!你呢?莫忘记你可是已经被……” “死丫头你敢说?!”知道她要说什么,端木幽雅顿时变了脸色,跳着脚地尖叫,“你若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我就敢说!” “你敢……” “够了!”南宫燕早已被二人吵得头昏脑涨,陡然发出了一声足以穿云裂帛的尖叫,“你们两个吵够没有?!若再这般吵下去,大家只好一起死!” 甚少见南宫燕发这么大的脾气,姐妹二人登时吓得一缩脖子,各自住口不语。南宫燕喘了口气,一咬牙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二人还只顾着窝里斗!难道你们都不曾发觉,小七的样子不对劲吗?!”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难得一致地点了点头,刚刚吃了大亏的端木幽兰更是恨恨地说道:“没错!小七的样子的确不对劲,她根本不是从前那个白痴了!我猜她在崖底一定遇到了什么高人,才会变得如此厉害!” 想起端木幽凝刚刚回来时还时不时摆出原先的样子,端木幽雅更是恨得直咬牙:“这死丫头!倒是会演戏!居然让我们都以为她还是从前的样子!我看,如今的样子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南宫燕点头,眼神越来越沉郁:“这还像句人话!而且我怀疑,小七一定知道了什么,说不定她已经猜到是我们害她掉进悬崖的……” “什么?!”二人皆吓了一大跳,主谋端木幽雅心中更是隐隐想到了什么,“你是说……她给我们下毒,根本就是为了报复我们!?” “我不敢肯定,但其中一定有问题。”南宫燕冷笑,狠狠揉着手中的绢帕,“否则仅仅是因为你们骂了她一句,她何至于连下毒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对于未知的恐惧令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端木幽兰才气急败坏地说道:“那……那怎么办?我还要等着当太子妃呢!万一小七再跳出来搅局……” 也知道如今端木幽兰是唯一的希望,南宫燕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就永远不要再给她跳出来搅局的机会好了!” 阻止了姐妹二人的争吵,南宫燕只觉心烦意乱。此时下人来请,说早饭已经备好,端木文庭叫她过去用餐。 不愿惹端木文庭不开心,更不愿给他与南宫羽太多独处的机会,南宫燕只得吩咐侍女将饭菜端到房中给端木幽兰,她则与端木幽雅一起来到了大厅。 ------------ 第43章 晴天霹雳 各自落座之后,侍女便上前伺候几位主子用餐。然而刚刚吃了一口,南宫羽便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席卷而来,忍不住捂着嘴跳起来冲到门口,剧烈地呕吐起来! “夫人?!”端木文庭吓了一跳,立刻扔下筷子追了出去,急得脸色都变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来人!去请大夫……” “不……不用……”南宫羽缓过一口气,勉强笑着摇了摇头,“就是……有些恶心,老爷不必……担心……” “恶心?”端木文庭眉头紧皱,“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无妨,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叫他们重新做……” 端木幽凝目光闪烁,立刻便知端的!微微一笑,她起身过去扶住了南宫羽:“父亲不必担心,容我为娘瞧瞧。” 猛然想起归来之后的小七已经成为神医,端木文庭大喜,立刻连连点头,并扶着南宫羽在桌旁落座。如此兴师动众,南宫羽很有些赧然,连连拒绝:“老爷,凝儿,我真的没事,不必……” 端木幽凝不由分说,早已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手指往她腕脉上一搭,唇角立刻浮现出一丝了然的微笑:是他,是她的弟弟!那个前生还在娘亲体内便中了剧毒、最终被南宫燕害成废人、一辈子生不如死的镇国公嫡子! 这一世,他再不会遭受那些痛苦,重生之后华丽归来的端木幽凝,将亲手惩治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保他一生平平安安、富贵荣华,成为风光无限的镇国公! 见她只是微笑,什么也不说,端木文庭又是好奇又是着急,终于忍不住问道:“小七,你倒是说话呀!你娘究竟是怎么了?瞧你还笑得出来,是不是她的病并不严重?” “不是不严重,而是娘根本就不曾生病。”端木幽凝收回手,唇角上挑的弧度更大,“恭喜父亲,娘这是喜脉。” 当啷啷! 其余人尚未反应过来这句话究竟代表了什么,耳边便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在寂静的大厅内显得尤其刺耳!众人本能地闻声回头,才发现巨响的来源竟然是南宫燕! 方才见南宫羽身体不适,南宫燕虽然表面上装出了一副关切的样子,其实心中正不屑地冷笑:请什么大夫,病死正好! 谁知就在此时,端木幽凝突然说出了“喜脉”二字,对她而言无异于两道晴天霹雳,将她整个人都震懵了!震愕之下,手中的饭碗再也拿捏不住,正好掉在了盘子上,发出了一阵巨响! 什么?!喜……喜脉?!就是说南宫羽有喜了?!不知道究竟是男是女?若是女孩儿还好些,万一是个男婴,那么自己的儿子端木耀祖的地位起岂非不保?! 虽然震惊,南宫燕还不忘在人前做戏,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她立刻装出一副惊喜万分的样子扑了过来,抓着南宫羽的手连声问道:“真的?!真的是喜脉?!凝儿,你有没有看错?姐姐真的有喜了?真是太好了……” 不得不承认,南宫燕的演技的确十分高明,至少端木幽凝若不是重生而来,定会如其他人一样被她蒙混过关!端木文庭更是不曾对南宫燕起丝毫疑心,早已眉开眼笑地对着端木幽凝急急地问道:“是啊凝儿!你会不会看错?你娘真的有喜了?” “不会,”端木幽凝微笑,故意盯着南宫燕惊疑不定的双眼,“父亲,娘的确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而且根据脉象来看,应该是个男胎。” 脉象云云都是虚言,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那是她的弟弟而已。 此言一出,南宫燕又被两道晴天霹雳劈中,脸上那“惊喜”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了!端木文庭则狂喜万分,直接蹦了起来:“什么?!男胎?!就是说,是个儿子?!” 虽然端木文庭已有端木耀祖与端木耀宗两个儿子,但却都是庶出。镇国公的爵位若不能由嫡出之子继承,为免总给人名不正言不顺之感。正因为如此,之前见南宫羽病势沉重,几乎不可能复原,端木文庭才不得不打算将南宫燕立为正室,如此端木耀祖便也勉强算得上是嫡出了。 可是如今,南宫羽若果真生下一个男婴,所有的一切便都完美无缺了! 看到南宫燕瞬间惨变的脸,端木幽凝说不出的痛快,故意笑得更加开心:“是,依我看来,十有八九是个男胎。娘,你要为我生个弟弟了!” 相较于众人热闹万分的反应,南宫羽却始终不曾回过神来,她只是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小腹的位置,看着端木幽凝直发愣:“凝儿,你说我……有孕了?可是真的?可我……” “娘,是真的。”端木幽凝毫不客气地将南宫燕的手甩到一旁,握住南宫羽的双手开心地说着,“我连你那么严重的病都治好了,莫非你还信不过我的医术?你若实在不信,我这便去给你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了!”南宫羽忙一把拉住了她,这才开始相信自己并非在做梦,脸上登时浮现出一抹混合着喜悦与羞涩的红晕,“这……我……我倒是一直不曾……不曾注意到什么……对了!凝儿,你方才说我怀的是男胎?你能肯定吗?” 南宫羽虽然生在古代,却从不重男轻女,只是她毕竟是端木文庭的正室,倘若未能生下男丁继承镇国公爵位,始终是她不称职。 端木幽凝又瞟了南宫燕一眼,气死人不偿命:“绝对不会错!娘,你只管好好养好身体,替父亲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就是!到时候父亲一定会将你们娘俩捧到天上去的!” “好!好!说得好!”亲眼见识过端木幽凝的高明医术,端木文庭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登时乐得开怀大笑起来,“夫人既已身怀有孕,这些粗茶淡饭是不能吃了,当心亏待了我那宝贝儿子!来人!重新为夫人做几道可口的菜来……” “不用了老爷……” 一个阻止不及,端木文庭已经连蹦带跳地往厨房窜去。南宫羽心中甜蜜,却又生怕在座的几位夫人心中吃味,忙推了推端木幽凝:“凝儿,快去告诉你父亲不必麻烦了!这些饭菜我都吃得惯……“ 端木幽凝笑笑:“娘,我会告诉他的。不过这些年你在佛堂吃了那么多苦,总是因为父亲对你照顾不周,你才会被害得那么惨……” “凝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哟!”南宫燕吓了一跳,立刻假笑着开口,“姐姐住在佛堂是为了修身养性,何况又有下人照顾,哪里吃什么苦了?再说她是因为生病才住进佛堂的,又怎么会有人害她……” 端木幽凝看她一眼,眸中有一抹锐利一闪而过:“大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方才只是说,因为父亲对娘照顾不周,娘才会被病魔害得那么惨,我哪里说是有‘人’要害她了?” 南宫燕一怔,暗中几乎气得吐血!好你个死丫头!居然挖了坑让我跳!我TMD也是犯贱,居然就乖乖往里跳?怪不得有个词叫“做贼心虚”,果然还是功夫不到家! 端木幽凝这番话本就故意说得抑扬顿挫,含沙射影,再加上南宫燕明显不对劲的脸色,众人登时觉察到了不对劲,不由各自两两交换着眼色。南宫燕见状更加恼恨,正要想办法补救,端木文庭已经兴冲冲地奔了进来:“燕儿,厨房那边说你最擅长熬制有身孕的人喝的浓汤,不如你辛苦一趟?” 南宫燕几乎气炸了肺,却也正好借坡下驴,立刻装出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站了起来:“方才我便要这样说,只是老爷跑得太快了!姐姐稍等,材料都是现成的,我去去就来。幽雅,来给我打打下手。” 看都不看两人一眼,端木幽凝自顾自地端起碗饭继续吃饭。至少这一次,他们不敢在饮食中动手脚,南宫燕没那么笨。 意外得知了一个如此激动人心的好消息,端木文庭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拉着南宫羽的手一个劲儿地嘘寒问暖,笑意都顺着脸颊淌满地了!南宫羽的脸红彤彤的,更是洋溢着要为人母的喜悦…… “可恶!气死我了!”离开大厅的南宫燕瞧瞧左右无人,终于忍不住咬牙低吼,“都怪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让幽兰成为太子妃,居然忘了他们这般夜夜笙歌,姐姐是很容易有孕的!气死我了!可恶……” “就算你没忘又如何?”端木幽雅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难道还能阻止父亲与大姨同床?你凭什么?” “你……” 南宫燕大怒,却也知如今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不得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少在这边冷嘲热讽!倘若姐姐果真生下一个男婴,咱们全都完蛋!什么也别想得到了!所以,无论是男是女,这个孩子都绝对不能出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孩子彻底除掉!” ------------ 第44章 我本性如此 事关切身利益,端木幽雅总算认真了些:“你……你要给大姨下药……” “笨蛋!”南宫燕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此时下药,岂不摆明了告诉旁人事情是我做的?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急不得!当然,如果能够直接将小七和姐姐杀掉……” 南宫燕眉头紧皱,苦思片刻之后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怎么把他们给忘了?那可是灵渊大陆上最厉害的杀手组织,从不失手…… 夜,月色怡人。 端木幽凝取出雪颜花,十分欣喜地看到原本干枯的花瓣和叶子因为吸取了她的鲜血,正在渐渐恢复往日的鲜嫩。尤其令人惊奇的是,花瓣上那原本的紫色正在渐渐变淡,仿佛一块蒙尘的白玉,正在一层层地拂去那些灰尘,露出原本的雪白。 再次划破手腕将鲜血注入瓶中,端木幽凝只觉一阵晕眩袭来,脚底下不由一个踉跄,险些软倒在地。连续四日,每日三次失血,纵然她有闵飞扬所赠的内力护体,依然有些吃不消。 门外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端木幽凝起身将雪颜花收好,房门已经被轻轻叩响:“姑娘!” “进来。” 得到许可,晏寻欢推门而入,接着将房门掩好,这才走到端木幽凝面前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她:“姑娘,拿到了,而且没有人发现。” 端木幽凝点头,接过纸条打开一看,眸子登时一寒,继而无声冷笑:南宫燕,是天不佑你,怪不得我! 纸条是绝杀门四大使者之首潇离的一封书信,内容很简单:有雇主出钱请绝杀门除掉玉麟国镇国公府七小姐端木幽凝,特请示门主是否接下这单生意。 绝杀门人接到生意,第一件事便是请示门主目标人物是否可杀。之前几年闵飞扬一直被困崖底,潇离便代他完成这项工作。如今端木幽凝暂代门主之位,自然该由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南宫燕见多次设计都未能将她置于死地,便想到了从不失手的绝杀门,只不过她怎么都想不到如今端木幽凝已是绝杀门的门主,难道她会为了钱自己杀自己吗? 冷笑一声,端木幽凝立刻回信一封,言明这单生意她会自行处理,任何人不得插手。命晏寻欢将书信送出去,她立刻换好夜行衣往湛王府而去。 早已说明自己会在今夜造访,东凌孤云并未入睡,就坐在桌旁等候。看到端木幽凝穿窗而入,他淡淡地点了点头:“辛苦了。” “没有。”端木幽凝语声温和,却透着一丝虚弱和疲倦,“能为湛王尽一丝绵薄之力,我很欣慰。” 敏锐得察觉到不妥,东凌孤云眉头一皱:“你受伤了?” 用的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无比肯定。端木幽凝一怔:“什么?” “你身体十分虚弱,分明是失血过多。”东凌孤云一语道破天机,“可是受了什么伤?而且伤在左手腕吧?给我看看。” 说着,他将手伸了过来。端木幽凝不由万分佩服他的敏锐,却本能地一缩手腕:“没事!不劳湛王操心!” 东凌孤云既不抬头,也不收手:“手给我,否则你就走。” 你……又是这一招?一语不合就下逐客令?端木幽凝抿了抿唇,继而微微一叹:“湛王一向喜欢如此强人所难吗?” 东凌孤云眼眸一转,美得动人心魄:“我说过我本性如此,你……” “明白,我若看不惯,可以走。”端木幽凝苦笑,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罢了,给你看,原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东凌孤云握住她的手腕,将衣袖挽了上去,紧跟着又是眉头一皱:“你自己划的?为什么?” 端木幽凝不语,东凌孤云居然并不曾追问,且慢慢放开了手。就在她取出药物做准备时,东凌孤云突然淡淡地开口:“我的母妃闺名闵心柔,是绝杀门主闵飞扬的亲妹妹!如今,你可知道我与绝杀门的渊源了吧?不过此乃绝密之事,你万万不可告诉任何人!” 原来是这样?端木幽凝忍不住吃了一惊,更多的却是不解:“既然如此绝密,你为何要告诉我?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为了让你不再那么防备我。”东凌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角,“也为了让你知道,只要是绝杀门的人,就不会是我的敌人,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藏得如此滴水不漏。” 端木幽凝心中一颤,本能地摇头:“我没有防备你……” “你以面具遮脸,故意改变自己的体形和声音,这不算防备?”东凌孤云的目光陡然锐利,说出的话让端木幽凝大吃一惊! 什么?!他……他竟然看得出自己故意改变了体形和声音?好厉害的一双眼,好厉害的湛王爷! 勉强收起满脸的震惊,端木幽凝试图解释:“湛王误会了,我这样做并非因为防备,而是……” “不必解释,我知道你有你的道理。”东凌孤云却打断了她,“何况,你已答应治好我的腿之后便露出本来面目,这几天我还等得。” 端木幽凝苦笑:就怕到了那一刻,你等到的只是失望…… 沉默片刻,东凌孤云突然开口:“还有,我该如何称呼你?” 端木幽凝一抿唇,微微一叹:“真名实姓我自是不能告诉你,你若愿意,便叫我‘幽灵”好了,我总是这般夜深人静之时高来高去,岂不正像个幽灵?” 东凌孤云点头:“好。” 虽然因为连续的失血而令身体十分虚弱,端木幽凝却无法停下来静心休养,因为除了给东凌孤云治伤,她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完成。 回到镇国公府时已是后半夜,疲劳加上虚弱,她根本什么都不想做便立刻上床歇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午时才醒来。刚一睁开眼睛,她便看到晏寻欢在她窗外来回踱步,不时地伸头往屋内张望,显然是不放心她的状况。 微微一笑,她起身叫了一声:“寻欢!” 晏寻欢猛然回头,立刻面露喜色,三步并作两步地绕过窗口进了房:“姑娘,你醒了?你睡了很久,我很担心……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端木幽凝摇头,语声温和,“我没事,只是累了些,你不必担心,只管回去休息就是了。” 晏寻欢口中答应,却不肯挪步:“姑娘,这几天你的身体虚弱了很多,发生什么事了吗?” 端木幽凝笑了笑:“没事,只是失了点儿血,多吃些养血的补品就好了……” “好!我马上去准备!”不等她说完,晏寻欢回头便走。端木幽凝阻止不及,不由愣了一下,继而苦笑起来:寻欢,不要对我这么好可以吗?我还不起…… 吃过早饭,端木幽凝去看望身怀有孕的南宫羽,却被侍女告知一大早南宫燕便来将她叫了出去,说是带她去后花园散散步,还说多活动活动对胎儿有好处。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转身往后花园而去。根据前生的记忆,她知道那里有一出苦肉计马上就要上演了。 后花园内,南宫燕正挎着南宫羽的胳膊慢慢地向前走,边走边与她说说笑笑,似乎亲热得不得了:“姐姐,这几日觉得怎样?可还吐得厉害吗?” “还好。”南宫羽略有些赧然,“就是特别想吃酸的,不爱吃太油腻的东西。” “哎呀!好事儿呀!”南宫燕暗中咬牙,面上却显得十分惊喜,“所谓酸儿辣女,看来凝儿说得很对,姐姐这次怀的果真是个男胎呢!” 南宫羽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是男是女我倒不太在意,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反正老爷已经有耀祖和耀宗两个儿子了,也不差这一个。” 假惺惺!我就不信你不希望生个儿子出来,好让他成为端木家的家主,并承袭镇国公的爵位! 南宫燕恶狠狠地想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鸟鸣。那是她与端木幽兰定下的暗号,鸟鸣声一起,就表示端木幽兰已经做好准备,可以进行他们的计划了。 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光芒,南宫燕故意指着前面的池塘说道:“姐姐快看!那边的荷花开了,好美啊!我们过去看看吧!” 南宫羽不疑有他,点点头往那边而去。姐妹二人携手来到荷花池边,果然见池中的荷花有红有白,有的已经怒放,有的还是花苞,亭亭玉立,芳香怡人,美不胜收。 嗅着沁人心脾的荷花香,南宫羽不由赞叹道:“几年不出佛堂,这荷花池的荷花竟然开得如此之盛了,真是美得很……” 南宫燕自然是无心赏荷的,抬头看了看,她故意装作开心的样子说道:“咦?那不是幽兰吗?幽兰!幽兰!” 正坐在池边假装赏荷的端木幽兰闻声抬头,接着起身迎了上来,笑得十分灿烂:“娘,大姨,你们也来看荷花?我都来了好一会儿了!今年的荷花开得可好了!” “嗯。”南宫羽微笑着点头,“的确很美,而且香气四溢,令人流连忘返。” 南宫燕悄悄使了个眼色,端木幽兰便回神一指:“大姨,那边有几朵白色的荷花,开得最美了,我方才正在欣赏呢!我扶你过去看看!” 南宫羽答应一声,端木幽兰便上前搀扶着她往那边走去。走到那几朵白色的荷花前,她装作自然的样子松开了手:“瞧,就是那些!” 端木幽兰选的这几朵白荷的确是个中翘楚,在整个荷花池内也是美得数一数二。南宫羽一看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不错!果然很美……啊呀!!” 一句话尚未说完,南宫羽突然感到脚底一滑,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往荷花池内歪了过去! ------------ 第45章 你开价吧 端木幽兰“大惊失色”,忍不住一声大叫:“大姨小心!” 喊声中,她一把拽住南宫羽的胳膊狠命一拉,将南宫羽的身体拉了回来,与此同时,她自己却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掉进了池中! 时值盛夏,气温极高,掉入清凉的水中倒十分舒适,况且这荷花池内的水只及成人的腰部,照理来说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端木幽兰落水之后却立刻夸张地扑腾起来,并不停地大喊大叫:“救命啊!我不会游水……咕嘟咕嘟……” 南宫羽虽然不曾掉入水中,却着实吓得不轻,被她的尖叫惊得回过神来,立刻忍不住大声呼救:“幽兰!幽兰!来人!快来人!幽兰……” 一边喊着,她竟然不顾自己身怀有孕,腾身就要往荷花池中跳!然而就在她的双脚刚刚离开地面之时,便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竟硬生生地将她的身体压回了地面!见鬼了?! 与此同时,南宫燕已经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十分急切地说道:“姐姐!你糊涂了?如今你怀有身孕,怎么能往水中跳?来人!快来人!救二小姐!” 喊声中,几名侍卫跑步而来,总算跳入池中将端木幽兰救了上来。南宫羽立刻扑过去扶住了她,急得眼泛泪花:“幽兰你怎么样?!都怪大姨不好,害你落水……” “我……我没事……阿嚏!”池水顺着端木幽兰的身体滴滴答答地流着,一阵风吹过,她立刻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大姨你不用……阿嚏!不用担心,我没事……阿嚏……” “还说没事?一定着凉了!”南宫羽是真心着急,“来来来!快回房,我马上去给你请大夫!” 一行人离去之后,端木幽凝自大树后闪身而出,挑唇冷笑:因为重生,她知道端木幽兰与南宫燕联手设计,提前在荷花池边某一处涂了一层无色无味的油,再将当时还住在佛堂的南宫羽诱到此处。等南宫羽因为踩到那层油而即将掉入池中,再由端木幽兰将她拉回来,并假装为了救她掉入池中。 自然,母女二人巴不得南宫羽果真掉入池中,最好大人孩子一起淹死!实在淹不死,能让南宫羽因为受惊而堕胎也是极好的!只可惜此时荷花池边只有三个人,南宫羽若出现任何差池,她们二人总是难辞其咎。无奈之下,只得照着原先设定的剧本,演一出苦肉计算了。 正因为知道一切过程,端木幽凝只是躲在树后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却不想正好看到南宫羽要往池中跳。虽然知道南宫燕一定会拉住南宫羽,她还是隔空拍了一掌,将南宫羽的身体压了回去。这样即便南宫燕来不及伸手,南宫羽也不会有事。 如今,二人的苦肉计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接下来端木幽兰就会感染“严重”的风寒,还会“生命垂危”…… 前生南宫羽怀有身孕时一直住在佛堂,南宫燕本想如此消除自己的怀疑之后就采用其他的手段残害她腹中的胎儿。谁知端木文庭得知此事之后,却加倍小心看护南宫羽,竟一直未能给南宫燕下手的机会,才会让她的弟弟来到了人间,却因为南宫羽中了剧毒而先天不足。 而这一世,南宫燕将更没有任何机会! 端木幽凝留下一声冷笑,飘然而去。 扶着端木幽兰回到房中,南宫羽又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前来为她诊治,自个儿在大厅焦急地等待着。片刻后,大夫便出来说二小姐着了凉,又受了惊吓,怕是要休养一阵子才能好。 南宫羽闻言满心愧疚,简直恨不得替端木幽兰生病。跑进内室,她的眼泪早已流了下来:“幽兰,大姨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大姨,您不用这样……”端木幽兰一副虚弱万分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咳嗽,“你还怀着……我的弟弟呢,不能……出事,只要能保护好弟弟,我……我受点凉算什么……很快……就会……咳咳咳……好起来的……” “你……你……好孩子……”南宫羽越发感动得涕泪交流,“我会告诉这个孩子,是你救了他一命,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见计划已经成功,南宫燕便好说歹说,劝南宫羽回房歇息去了。等她离开,端木幽兰立刻蹦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成功了是不是?娘,我这演技如何?” “高明!”南宫燕阴沉地笑着,“明日我再告诉姐姐,你为了救她感染了风寒,只怕有生命危险!如此一来,即便以后她腹中的胎儿出了问题,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我们了!” 端木幽兰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既如此,这几天我便好好卧床休息了,哈哈哈哈……” 欣赏完苦肉计,端木幽凝又去与南宫羽交谈了片刻,告诉她端木幽兰并无大碍,让她不必担心。话虽如此,南宫羽依然满心愧疚,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她。 端木幽凝见状不由眉头微皱:怀孕之人必须心平气和,最忌满怀心事、情绪起伏不定。若是南宫羽因为内疚而郁结不舒,岂不一样对胎儿不利?看来必须抓紧一切机会处理掉这些人,好让南宫羽安心养胎! 眼看暮色渐渐降临,吃过晚饭之后端木幽凝又休息了片刻,便趁着夜色赶到了云上瑶池。她知道,今夜东陵临风一定会来的,为了向她证明他已经完全得到“醉相思”! 果然,换好衣服,又点上那特殊的蜡烛不久,房门便被敲响,花千影嗲声嗲气地喊了一句:“相思姑娘!凌公子来了!” 端木幽凝起身开门,敛衽作礼:“见过凌公子!” 东陵临风是带着一肚子恼火而来,他可并不曾忘记那日端木幽凝的嘲讽!居然敢嘲笑他得不到区区一个青楼女子?今日他定要洗刷这奇耻大辱! 挥手打发掉花千影,东陵临风面色阴沉地开口:“醉相思,你开个价!” 端木幽凝故意满脸愕然:“凌公子说什么?开什么价?” “少装糊涂!”东陵临风冷笑,“我知道你所谓卖艺不卖身只不过是嫌价码不够高,你又恰好对了本公子的味,所以你开个价,无论价码多高,本公子都舍得!” 端木幽凝摇头:“凌公子误会了,相思卖艺不卖身与价码无关,只是想守住最后一丝清白……” “本公子不想听废话!”东陵临风挥手打断了她,一步步逼了过来,“总之今晚,你的身子本公子势在必得,即便你开个天价出来,本公子一样付得起!” “这一点相思毫不怀疑,”端木幽凝淡淡地回答,“只不过即便公子付得起天价,相思依然卖艺不卖身,只好让公子失望了!” 东陵临风脚步一顿,突然尖锐地笑了:“有意思!本宫猎艳无数,不知临幸过多少青楼花魁,还从未见过你这般软硬不吃的!不过你以为,你逃得出本宫的手掌心?!” 怎么,这就迫不及待地亮出身份,拿“太子”的头衔来压我了吗? 端木幽凝立刻“吃了一惊”,显得万分愕然:“本……本宫?凌公子你……你居然敢自称本宫?据相思所知,天下敢自称本宫的男子唯有东宫太子……” 东陵临风自得地笑了笑,一撩袍服坐了下来:“你既已知道本宫的身份,还敢拒绝本宫的要求吗?”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故意露出一丝怀疑:“公子……真的是太子殿下?须知假冒太子罪无可恕……” “你怀疑本宫是假的?好!”东陵临风早有准备,立刻自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举到了她的眼前,“醉相思,你可认得此物?在整个帝京城,是人便知这玉佩乃是本宫的象征,见佩如见人!” 端木幽凝立刻屈膝行了一礼,声音里有着恰到好处的惶急:“相思不知太子殿下驾临,多有冒犯,望殿下恕罪!” 东陵临风得意万分地收起玉佩,冷哼一声说道:“如今可信了?醉相思,须知就凭本宫的身份,就算一钱银子都不花,你也得乖乖伺候着!本宫要你开价是给你面子,何况本宫一向懂得怜香惜玉,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动粗。话不多说,你开价吧!” 口中虽然说着开价,东陵临风的眼睛却在不停地闪烁,紧紧注意着端木幽凝的反应。 端木幽凝缓缓站直身体,接着轻轻摇头:“殿下错爱,相思铭感于心!只是相思卖艺不卖身,望殿下恕罪!” “大胆!”东陵临风砰的一拍桌子,颇有些恼羞成怒,“本宫说过让你开价是给你面子,你既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说着他猛然站起身来,伸手向端木幽凝抓去。端木幽凝闪身躲开,眉头紧皱:“殿下息怒!不是相思不识抬举,而是……” “够了!本宫什么都不想听!”东陵临风继续紧逼,只觉体内血流涌动,燥热不堪,急需发泄,“醉相思,你最好给本宫乖乖站住!你若再敢躲闪,本宫便将这云上瑶池杀得鸡犬不留!”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若不这样说,我还不知这出戏如何往下演呢!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突然自腰间拔出一把锃亮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 第46章 下次见面,生死对决 见她突然拔刀在手,东陵临风脚步一顿,眼中顿时浮现出强烈的警觉!慢慢将右手负在身后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他故意一声冷笑:“醉相思,你敢跟本宫动手?不想活了是不是?!” “相思不敢!”端木幽凝摇头,“相思很感激殿下的心意,但自知身份卑微,实不愿玷污了殿下!殿下若果真不肯放手,相思只好一死!” 说着,她居然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往自己的心口扎去!东陵临风大吃一惊,眼看匕首就要刺进她的心窝,立刻一声惊叫:“住手!本宫不逼你就是!” 做戏就要做得逼真,才不会露出破绽,是以端木幽凝这一刀毫不犹豫,饶是东陵临风阻止得快,刀尖还是刺破了肌肤,鲜红的血立刻自她的心口氤氲开来! 而她之所以毫不犹豫,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东陵临风一定会阻止!她在那蜡烛内添加的是一种特殊的催情药,此药无色无味,即便吸入人体也绝不会被察觉,但却可以无声无息地刺激人的情欲! 一旦情欲被此药催发,那么即便面前的人丑陋如鬼魅,在此人眼中也会美如天仙,令其欲罢不能! 自然,这都不是最厉害的。此药最神奇的作用在于,当某人中了这种催情药之后,将会对看到的第一个异性念念不忘,仿佛情根深种一般!除了她之外,即便再看到比她更美的人也毫无兴趣,整日所思所想的都是如何与她尽享鱼水之欢! 正因为如此,东陵临风是绝对舍不得让端木幽凝自尽的,必定会立刻阻止!这样一来,端木幽凝的戏才能演得更加逼真! 看到她心口的鲜血,东陵临风越发相信她果真存了必死之心,立刻后退几步说道:“醉相思,你且住手,本宫不逼你便是。” 端木幽凝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捂住了心口,满脸惊喜:“当真?殿下肯……肯放手?” 东陵临风摇头:“本宫不会放手,但也不会再逼你,总会叫你心甘情愿地委身便是!若是到了那时……” “到了那时,我无话可说。”端木幽凝故意摇了摇头,“但至少如今,相思还想守住这清白之身,以图来日……嗯……” 见她宁死不屈,并未做好充足准备的东陵临风一时也有些无奈,只得扫兴地哼了一声说道:“罢了,你先疗伤,本宫先回去了!但本宫今夜来此之事……” “相思定会守口如瓶!”端木幽凝立刻回答,“倘若有一个字泄露,任凭殿下处置!” 东陵临风终于甩袖离开,端木幽凝看着手心的鲜血冷然一笑:你的耐心已经耗尽,下一次,就是生死对决的时刻! 隐身在暗处的高正良看到东陵临风快步而出,立刻迎了上去:“殿下,如何?” “哼!”东陵临风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将方才的事情讲述一遍,“醉相思不会武功,之前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即便知道了也宁死不肯委身,足见她并无可疑。正良,你都查到了什么?” 高正良沉吟道:“除了查不到身份来历,其他并无可疑。醉相思并未告诉花千影她来自何方,只说急需用钱,不得已才委身青楼卖艺的。不过……方才殿下是故意来硬的,想要试探醉相思?” “那是自然!”东陵临风阴测测地冷笑着,“醉相思若是知道我的身份之后立刻便答应委身,必定另有所图,那么隐身在暗处的侍卫看到我的手势之后就会乱箭齐发,将她射成刺猬!幸好方才我看得出她是真心求死,应该没有问题。” 高正良恍然:“那么接下来……” “我还要试她一试,”东陵临风摸着下巴,醉相思那绝美的容颜不停地在他眼前晃动,“如果仍然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五天之后,我一定要把醉相思弄到手玩个够,然后再将她扔到军营中充作军妓,让她再号称什么卖艺不卖身,哼!” 第二日一早,端木幽凝刚刚起床,南宫羽便急匆匆地跑来,一把拉起她就跑:“凝儿,快跟我走!” 端木幽凝吃了一惊:“娘,怎么了?” “幽兰病了!”南宫羽又是着急又是愧疚,“燕儿说她半夜就开始浑身滚烫,难受得要命。请了大夫来一看,说是感染了严重的风寒,立刻开了药方出来。可是幽兰服了药也不见好转,此刻仍旧昏迷不醒呢!你医术高明,快去看看她!” 端木幽凝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充满玩味的笑意:“是吗?好,你先别急,我去看看便是!” 一路赶到幽兰轩,老远便看到侍女出出进进,端盆的拿碗的,似乎十分忙碌。看到二人进入内室,南宫燕立刻用手绢擦着眼睛,抽抽噎噎地说道:“姐姐,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让你去休息吗?何况幽兰还病着,当心传染了你,对胎儿不好……” “幽兰这个样子都是我害的,我如何能安心休息?”南宫羽是真心着急,眼圈通红,“不过你放心,我把凝儿带来了,她连我那么严重的病都能治好,治个风寒应该没有问题,快让她看看幽兰!” 南宫燕闻言立刻吓了一跳:糟了!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万一这死丫头看出幽兰是在装病…… “不用了姐姐!”南宫燕立刻挡在床前,强装镇定地说着,“大夫已经开了药方,幽兰也已经服下药,说不定就会……” “你不是说那些药方全都不管用吗?”南宫羽奇怪地皱起了眉头,“既然如此,还是让凝儿给她看看吧!或者……你信不过凝儿的医术,怕她瞧错了病情?” 南宫燕登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脸也涨得通红:南宫羽的病那么严重,都被端木幽凝治好了,若说信不过她的医术,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她若果真看出端木幽兰是在装病…… 欣赏够了南宫燕的窘态,端木幽凝才施施然地开口:“大娘信不过我的医术倒也正常,这样吧,我只瞧瞧二姐的状况严不严重,若是不严重,也好让娘放心,免得影响她腹中的胎儿,如何?” 这顶帽子扣下来,南宫燕越发急得鼻尖冒汗:她若强行阻止端木幽凝,那就是摆明了要让南宫羽担心,难免令人怀疑她的目的。可…… “燕儿,你还磨蹭什么?”看到床上的端木幽兰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南宫羽早就急得要命,“难道你不希望幽兰快些好起来吗?让凝儿给她瞧瞧,至少没有什么害处吧?” 南宫燕越发不知所措,不得不咬牙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辛苦凝儿了……” 说着,她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身子,暗中却打定了主意:倘若端木幽凝说端木幽兰并未生病,就一口咬定她看错了,横竖生病的人是端木幽兰,究竟难不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端木幽凝不动声色地上前,拿过端木幽兰的手轻轻一试,立刻便知端的:果然,端木幽兰根本就是在装病,哪里来的什么风寒?这所谓的浑身滚烫,也不过是服了一种令人浑身发热的药物而已,等药性退了自然就不热了!为了将这出苦肉计进行到底,这母女二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见她迟迟不语,南宫燕自是心中打鼓,忍不住试探着问道:“凝儿,幽兰究竟……究竟怎样?” 别是真的看出幽兰在装病了吧?看出来我也不会承认…… “大娘,二姐的病果然十分严重!”端木幽凝收回手,一本正经地开口,“不过大娘放心,医治风寒之症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我手中就有现成的丹丸,保管药到病除!” 她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打开,倒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含笑说道:“大娘,这丹丸是我用数种珍稀药材,历经九蒸九晒炼制而成,医治风寒、高热等症均有奇效,快给二姐服下吧!” 药丸一取出,众人便感到一阵奇异的清香扑鼻而来,闻之令人神清气爽,足见的确是好东西。只不过……端木幽兰根本不曾感染风寒,会不会…… 南宫燕迟迟不敢伸手去接,端木幽凝便冷冷一笑:“大娘不会怀疑这是毒药吧?纵然我有要害二姐的理由,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下毒吗?” “啊……当然……不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南宫燕硬挤出一丝笑容,脑中急速思谋着对策,“只不过……幽兰已经服了大夫开的药,我担心……” “大娘是担心药性相克?”端木幽凝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这倒不得不防,那就请大娘将大夫开的药方拿来我瞧一瞧。” 南宫燕暗中叫苦:一切都是做戏而已,哪里来的药方?早知道便将戏做得更逼真一些,也省得被这个死丫头逼得如此狼狈…… 正在南宫燕狼狈不堪之时,原本躺在床上装昏的端木幽兰突然睁开了眼睛,假装十分虚弱地咳嗽了几声说道:“娘……我要……喝水……” 南宫燕愣了一下,立刻装作惊喜万分地样子扑了过去:“幽兰,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要喝水是吧?好好好!来人,给二小姐拿水来!” 侍女不敢怠慢,立刻倒了热水过来。端木幽兰喝下几口,故意冲着南宫羽笑了笑:“大姨,你怎么还在这里?我真的……咳咳咳……真的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小心孩子……” ------------ 第47章 隐瞒了什么 南宫羽的眸中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芒,却温和地笑着说道:“方才你一直昏迷不醒,我如何放心?不过如今醒了便好了,足见大夫的药还是管用的。” “嗯。”好好一出苦肉计被端木幽凝逼得提前谢幕,端木幽兰暗中咬牙,“所以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回去吧。” “是啊姐姐!”南宫燕也气恼不已,却不得不尽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幽兰已经醒了,不需要再浪费凝儿的好药,还是留着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吧!” 南宫羽见状也不再坚持,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带着端木幽凝离开了。南宫燕挥手命所有的侍女退下,这才狠狠地将茶杯扔在了一旁的方桌上:“可恶!又被这个死丫头搞砸了!” “你省省吧,幸亏我反应快!”端木幽兰哼了一声,立刻变得活蹦乱跳,哪里还有半分病怏怏的样子,“若不是我假装醒过来,那死丫头一定会逼你给我吃那药丸的!谁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娘,你说小七是不是看出我在装病了?” “若她的医术果真那么高明,倒有这个可能。”南宫燕目光阴沉地说着,“不过刚才她说你的病的确很严重,或许……她不曾看出什么破绽。” 按照原本的计划,端木幽兰本来还应该“昏迷”三天三夜,因为她“病”得越严重,南宫羽就会越感动,也就越不会怀疑她们会伤害她腹中的胎儿。可是如今,不过才刚刚病了一夜,就被端木幽凝给逼得醒了过来,如此一来,效果未免就大打折扣了。 何况……不知道为什么,南宫燕总觉得方才南宫羽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了,这可大大的不妙…… 但是不管如何,南宫羽亲眼看到端木幽兰为了救她而落水,这总是事实吧?所以即使接下来她的孩子出了问题,也与她们母女二人无关! “凝儿,你瞒了我什么?”去往幽凝轩的路上,南宫羽突然开口询问。 端木幽凝脚步一顿,接着继续往前走:“娘看出了什么?” 南宫羽转头看她一眼,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燕儿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依你如今的聪明,不可能我都察觉了,你还察觉不到!然而你却半分奇怪之意都没有,足见你必定隐瞒了我什么,是不是?” 端木幽凝笑笑,不答反问:“娘不妨说说看,大娘的反应如何不对劲?” “考我是吗?娘虽然不如你聪明,却好歹比你多活了几十年,”南宫羽瞅了她一眼,“幽兰病势沉重,昏迷不醒,听到你可以治好她的病,燕儿本该喜出望外,立刻将药丸接过去给幽兰服下才是。可是她却百般迟疑,拼命推脱,岂不说明其中必定另有内情?” 听闻此言,端木幽凝便知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当下冷笑一声说道:“娘,你既然能够看出这一点,那便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庭广众之下,我自然不可能给二姐下毒,大娘也知道那药丸一定没有问题,但她依然不愿将药丸给二姐服下,只有两种原因,第一,二姐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效。第二……” “她根本就没有病,不需要服药,或者说,她的病其实没有燕儿形容得那么严重,也没有必要再服药了。”南宫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从方才的情形来看,显然是后者。那么,燕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端木幽凝笑了笑:“那谁知道?或许是为了让你更感激二姐吧……” “是吗?”南宫羽的眉头皱得更紧,“我总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吧……” 端木幽凝不再说话,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还不想让南宫羽知道真相。否则万一她因为接受不了那些事实而跑去找南宫燕求证,岂不就打草惊蛇了? 经过连续十天的鲜血滋养,原本干枯而呈紫色的雪颜花终于完全恢复了盛开之时的样子,而且花瓣上的紫色也已经全部褪尽,变得一片雪白,没有丝毫杂色! 欣喜之余,端木幽凝更不耽搁,立刻将其余药物全部准备妥当,趁着夜色和雪颜花一起带到了湛王府。 原本想立即现身为东凌孤云治疗腿伤,谁知到了之后才发现他房中居然有客人。那客人一身白衣,潇洒风流,容貌俊美,正是沈家少主沈少白。猛然想起那夜她曾看到一道白影离开湛王府,莫非那人就是沈少白?而且瞧他那随便自然、宛如在自己家中的样子,莫非是东凌孤云的至交好友? 为示心怀坦荡,端木幽凝方才并不曾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迹,等她发现东凌孤云房中另有旁人,那二人也已经同时觉察到了她的靠近。沈少白饶有兴趣地抬头看向窗外:“有客人哦!” “嗯。”东凌孤云答应一声,“进来吧,少白不是外人。” 我早与你说过今夜会来,你既不曾让他回避,我自然没问题。 端木幽凝挑唇一笑,身形一展穿窗而入,敛衽作礼:“湛王,沈公子!” 沈少白双眉一挑,语声爽朗:“这位便是闵门主的关门弟子,大名鼎鼎的神医幽灵姑娘?” “雕虫小技,焉敢自称神医?”端木幽凝忍不住苦笑着谦虚了一句,“只不过受人所托,不敢不尽力而已!不知湛王此刻是否方便?若不方便,我……” “方便。”东凌孤云点头,“我说过少白不是外人,而且我的伤腿除了你我,便只有他见过。” 如此,果然不是外人。端木幽凝不由多看了沈少白一眼,接着放下药箱打开,取出了那已变作雪白的雪颜花:“湛王,这便是那日你给我的雪颜花……” “咦?!” 一句话尚未说完,东凌孤云与沈少白居然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沈少白接着转头看向东凌孤云:“你咦什么?” 东凌孤云眉头微皱:“那雪颜花明明是干的,而且花朵是紫色,怎么会……你又咦什么?” 沈少白的目光却早已转向了端木幽凝,紧盯着她戴着面具的脸不放,口中却对东凌孤云说道:“我送你这雪颜花时,想告诉你这一点来着,你不是不耐烦听吗?” “我此刻很耐烦,”东凌孤云淡淡地开口,“你说吧。” 沈少白依然盯着端木幽凝,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很简单:雪颜花盛开之时就是白色,待将其摘下晒干之后才会变成紫色。若想用雪颜花治病疗伤,必须将令其恢复盛开之时的样子,而要做到这一点,只能用人的鲜血滋养!” 东凌孤云眼前瞬间闪过端木幽凝手腕上的伤口,目光不由一凝:“你用你的血滋养这雪颜花?怪不得之前我见你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 “当然会失血过多,因为神医姑娘太急于医好你的腿了!”沈少白微微一笑,总算移开了视线,“要想令雪颜花恢复原貌,必须每日用半碗血浇灌之,连续一个月方成。可是距离神医姑娘将雪颜花带走到今日,不过才十天而已……”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也就是说,你每日用自己的血浇灌雪颜花三次?那岂不是每日都要失近两碗血?” 每日两碗血,十日便是二十碗,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怪不得最近见她越来越虚弱,原来…… “我想早些医好你的腿,让你早一日白玉无瑕。”听得出他的语气中有隐隐的怒意,端木幽凝有些害怕,忙不迭地解释,“何况一个月时间太长,我怕你耐心耗尽,突然又不肯让我为你医治了……” 东凌孤云看着她,眼眸深沉:“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差这个把月吗?何况就算着急,你也该告诉我一声,用我的血……” “那不成。”沈少白摇头,“雪颜花只认一个人的血,若是中途改换,它便会彻底腐烂,再不能用了。” 东凌孤云沉默下去,片刻之后突然冷声开口:“幽灵,你究竟受谁所托?” 端木幽凝心中一跳:“湛王……说什么?” “我问你究竟受谁所托,”东凌孤云的眸子突然锐利,“若只是因为绝杀门这层关系,你没有必要如此拼命!而且你曾说过,除了闵飞扬,你还受另一个人所托,要偿还我昔年的一份恩情,那个人是谁?又欠了我什么恩?” 那个人是我,我欠你一份救命之恩!因为你的腿就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的,只要能令你恢复正常,我就算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端木幽凝心神激荡,却不敢与他对视:“抱歉,我……答应替她保密。湛王若想知道,除非将你的腿彻底治好以后。” 东凌孤云点头冷笑:“好,那你来吧!我一定要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因为我一向不喜欢如此被动!” 端木幽凝心中暗叹,却也不再耽搁,上前将药箱放下打开,取出其他药物,当着二人的面将其与雪颜花放在一起捣碎,制成了一种散发着浓烈药香的膏药。 将东凌孤云的腿仔细擦拭一遍,算是消毒,她又将药膏敷在他的腿上,接着用洁净的纱布一层层仔细地缠好。 “好了。”端木幽凝收拾好东西,“一副药可敷五天,五天后我再来帮湛王换药,连续三到五次便可痊愈。湛王觉得如何?” “很清凉,”东凌孤云尝试着动了动腿,“而且不止清凉在肌肤表面,似乎透入了骨子里。” “那就对了。”端木幽凝开心地笑了笑,“这雪颜花医治烧烫伤有奇效,可深入人体,将积存的热毒彻底拔除,从而令肌肤恢复如初。如此,我先走了,告辞。” 等她离开,沈少白突然一笑:“怎么,你也对她感兴趣了?” ------------ 第48章 刺客 东凌孤云低垂了眼睑,看着自己散发着药香的伤腿淡淡地回答:“我感兴趣的不是她,是她背后那个人。我只想知道她究竟受谁所托,才会如此连命都不顾!” 沈少白又笑了笑,接着说道:“我看得出幽灵身手卓绝,不过依你的功夫,想摘掉她的面具应该并非绝不可能,你为何……” “我与她有约定。”东凌孤云摇了摇头,“等我的腿完全恢复,她会主动摘掉面具,并告诉我她究竟受谁所托。” 沈少白了然:“原来如此。瞧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只怕此番你的腿果真可以痊愈了!只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对端木幽凝下手吗?如果她真的成了太子妃,你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东凌孤云沉默良久,继而疲惫地仰天轻叹:“我只是觉得,将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寄托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未免太过玩笑了!何况……谁知道那预言究竟是真是假?” “那你当年还拼了命地救她,甚至将一条腿烧成这个样子?”沈少白满脸匪夷所思,忍不住哼了一声,“那个时候你不也不知道那预言究竟是真是假吗?” “那个时候我……太幼稚。”东凌孤云自嘲一般挑了挑唇角,“那场大火发生之时,我才多大?一听说端木幽凝居然有那样的本事,自然令我趋之若鹜。不过如今时过境迁,冷静下来之后我才觉得,那种话只怕不能轻信。” 有道理。沈少白忍不住点头,目光中却依然有探究之意:“那你对她……” “什么都没有,至少到目前为止。”东凌孤云淡淡地打断了他,“我只是觉得自崖底归来之后,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很合我的口味。但除此之外,还什么都没有。” 沈少白不置可否:“你不相信她有那么大的神通,所以不打算对她下手,又对她什么都没有,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样?与她桥归桥、路归路,还是……” 东凌孤云沉默了很久,只是望着扑扑跳动的烛火出神。直到沈少白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他才淡淡地吐出几个字:“那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当然,此时的他绝对想不到,自端木幽凝重生归来的那一刻起,两人之间就不可能桥归桥、路归路,而注定要一辈子纠缠不清了…… 几天之后,当端木幽凝再度出现在云上瑶池,她知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以“醉相思”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因为今晚,将是她与东陵临风生死对决的时刻! 对东陵临风而言,他至死都不会想到今夜对他而言是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夜晚,因为他原本一片光明的帝王之路就终结在了这一刻! 因为本性的好色,再加上端木幽凝那特意为他准备的特殊蜡烛,如今的他已经再也不考虑其他,满心满脑都是如何将醉相思压在身下,吃干抹净! 话虽如此,他却依然保持着最后一份警觉,不仅派人去调查她的身份来历,而且连番试探,生怕美色背后是陷阱,导致偷腥不成反惹一身骚! 所以今夜,他要彻底试一试醉相思,如果确实没有任何问题……醉相思,你还跑得了吗?本宫定要将你吃个够本! 做好万全的准备,东陵临风敲响了房门:“相思姑娘,我来了!” 端木幽凝冷笑一声,上前开门,并假装有些防备地后退了两步:“太子殿下,您……” “放心,今日我不会对你怎样。”东陵临风装出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我不是说了过吗?虽然势在必得,但不会再强迫你。我虽然喜欢猎艳,却总是东宫太子,说话算话。” 端木幽凝展颜一笑,倾国倾城:“如此,倒是相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望殿下恕罪,请。” 东陵临风迈步进门,在桌旁落座,拿起早已备好的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既然其他之事做不得,相思姑娘可愿为我弹首小曲儿?久闻姑娘琴艺超群,我还不曾领教过呢!” 端木幽凝点头:“殿下吩咐,相思敢不从命!献丑了!” 走到琴旁落座,她抬起双手轻轻抚过琴弦,伴随着一阵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一丝冰冷的笑意浮上眼眸:这首曲子与蜡烛内的药物堪称绝配,可在不知不觉间激发人的体内的本能,即便最最坐怀不乱的君子也难以抵御,何况是好色成性的东陵临风? 是以不过听了片刻,东陵临风便觉得烛光下的醉相思简直美得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子,让他再也克制不住体内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他强行压抑着自己,故意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好!好!果然绝妙!相思姑娘的琴声如你本人一样勾魂夺魄……” 然而就在此时,巨变陡生! 东陵临风举起的手还未放下,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门窗已经同时被人撞开,十几名黑衣人挥舞着刀剑扑了进来,异口同声地喊道:“醉相思!你受死吧!” 端木幽凝冷笑:这分明就是东陵临风安排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试试她是否真的不懂武功! 装作惊恐万状的样子跳起身,她唱念俱佳地尖叫:“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嘿嘿地冷笑着,“有人出十万两银子买你的脑袋,你就乖乖受死吧!上!” 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立刻嚎叫着朝端木幽凝扑了过去,丝毫不理会旁边的东陵临风。东陵临风抢到端木幽凝面前,假装义愤填膺地说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哈哈哈!谁能给老子钱花,谁就是王法!”一名黑衣人夸张地大笑着,“十万两银子只够咱们杀醉相思一人,你若想活命,最好乖乖滚蛋!否则别怪大爷辣手无情!” 说话间,东陵临风已与那些黑衣人斗在了一起,一时打得难分难解。对已经蜕变成绝世高手的端木幽凝而言,东陵临风的身手着实差得可以,简直连东凌孤云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奇怪,为何第一个要想起他? 就在一走神的刹那,突然听到东陵临风大声叫道:“相思姑娘!快躲开!” 端木幽凝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名黑衣人已经挥舞着长剑奔到了她的面前,一剑向她心口刺来!东陵临风假装被其余那些黑衣人缠住了无法脱身,存心要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不懂武功! 明白他的心思,端木幽凝立刻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连后退,边退边不停地尖叫:“啊!救命啊!不要杀我……啊!”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旁的琴案,她故意一脚绊在上面跌倒在地,接着双手扶地不停地往后挪:“不要……不要杀我……救命啊!” 那黑衣人早已得到东陵临风的指示,所以动作丝毫不停,只不过暂时将剑尖略微一移,避开了心口的要害!只听哧的一声轻响,剑尖已自她的右肩窝透入,并从肩后透出!这一剑够狠,居然将她的身体刺穿了! 冰冷而尖锐的剧痛瞬间传来,端木幽凝咬牙冷笑:东陵临风,这次你不会再怀疑我了吧? 那黑衣人显然也不曾想到这一剑居然刺得这样狠,一时竟有些发怔。端木幽凝暗中唾弃他的不专业,口中已经嘶声尖叫起来:“啊!救命啊!不要杀我……” 东陵临风如梦初醒,果然彻底相信醉相思确实不会武功!假装神勇地踢开面前的黑衣人,他纵身跃了过来,一脚将刺伤端木幽凝的黑衣人踢了出去:“大胆!居然敢伤害相思姑娘!看我饶不饶得了你们!” 这一次,东陵临风大展神威,很快便将一干黑衣人打得惨叫连连,哀嚎遍野。看看火候已经差不多,其中一名黑衣人慌慌张张地大叫了一声:“点子扎手,撤!” 呼啦啦,但见满天人影飞舞,所有黑衣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撤退。东陵临风“余怒未消”,迈步就追:“站住!你们……” “殿下……不要追了……”为了取信于他,端木幽凝受的伤着实不轻,伤口血流如注,她却不能自己止血,“小心……他们伤害于你……” 原本就只是做做样子,东陵临风立刻折回身,将端木幽凝扶了起来:“相思姑娘,你受伤不轻,快去床上躺下,我帮你止血包扎。” 解开外衣,看到端木幽凝肩上那个有些恐怖的伤口,东陵临风阴沉地笑了笑,先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帮她止血,接着又取出金创药敷在了伤口上。这金创药里加入了从花千影那里买来的药物,只需进入人体……醉相思,你还跑得了吗? 伤口不过刚刚包扎完毕,端木幽凝便感到浑身一阵火热,顿时吃惊地叫了起来:“太子殿下,这……这金创药似乎有些奇怪……我好难受……” ------------ 第49章 这报复够狠 急切盼望的一刻终于到来,东陵临风难掩心中的得意,忍不住嘿嘿地怪笑起来:“热是吗?热就对了!这种药就是会让你热血沸腾、欲罢不能……” 说着,东陵临风直起了身子,居然开始慢慢脱着自己的衣服!端木幽凝暗中咬牙,假装大惊失色:“殿下!你……你要做什么?!这种药是什么药?那不是金创药吗?” “没错,是金创药,”东陵临风动作不停,很快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扔在一旁,紧盯着端木幽凝的目光中充满了淫邪,“只不过……里面还加了一些青楼专用的药物而已!” “药物?”端木幽凝似乎吓傻了,“殿下你……你这是何意?” “何意?”东陵临风冷笑,上身已经完全**,“醉相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本宫面前号称什么卖艺不卖身?告诉你,本宫想要得到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也一样!卖艺不卖身?呸!本宫玩完了你,却不花银子,那你就不算是卖了,对不对?哈哈哈哈!” 在东陵临风看来,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该用这一招了。药物一入体,这醉相思的架子就端不住了,定会爬在他脚下求他!只不过他虽然喜欢猎艳,却一向十分谨慎,必须先确定目标人物没有问题。因此之前他才会对端木幽凝几番试探,直到他认为完全无可疑了,才终于忍不住动了手。 想到之前他对自己做过的一切,再听到他的辱骂,端木幽凝胸中的恨意瞬间达到顶点,故意挣扎着想要逃走:“不要!救命啊!快来人……” “想跑?”东陵临风淫笑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推倒在了床上,“想不到你虽然不懂武功,忍耐力倒是不错!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此刻早就爬过来求本宫了!哈哈哈!” 尽管有闵飞扬的内力保护,端木幽凝依然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也有些抵御不住药物的侵袭了,必须速战速决! 故意拼命地挣扎,她演得十分逼真:“不要!放开我!好热……放开……好难受……” 东陵临风很有些不耐烦,终于手指一伸点了她的穴道:“给本宫老实点!你若听话,本宫可以温柔一点,不会弄疼你,否则……本宫整死你!” 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端木幽凝已经提气运功,瞬间将那个地方的穴道往旁边移了少许,行动其实完全不受影响,却一副不能动弹的样子不停地哭叫:“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救命……” 哭喊间,东陵临风终于将自己完全剥了个精光!一步步走到床前,他阴沉地冷笑着:“叫啊!尽管大声叫!本宫最喜欢听女人在这种时候发出的叫声,好听得很!哈哈哈……” 笑声中,东陵临风飞扑上床,瞬间将端木幽凝压在身下,一边胡乱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一边在她脸上狂吻! “啊!不要!”端木幽凝强忍着剧烈的恶心感,身体依然不曾动弹,右手指缝间却有寒光一闪! 也不见她有多么剧烈的动作,便见东陵临风浑身一僵,继而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啊!!!” 惨叫声中,他整个人突然滚落在地,手捂裆下浑身剧颤,惨叫声更是接连不断:“啊!啊!!你……你……” 端木幽凝缓缓坐直身体,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惊慌失措的样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她的笑容冰冷得宛如千年不化的冰雪:“东陵临风,这滋味好受吗?” 东陵临风的裆下血流如注,很快便染红了他的双腿!就在方才的一瞬间,端木幽凝已经用她的独门暗器切断了他的腹下的宝贝! 自然明白这对一个男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东陵临风一瞬间绝望欲死!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女人碎尸万段,他挣扎着问道:“你……你这个贱货……到底……是谁?!你居然敢……敢伤害本宫……你不想活了?!” “对,我是不想活了。”端木幽凝站起身,走到东陵临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东陵临风,你想知道我是谁是吗?那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白如月?!” 东陵临风一愣,继而恍然:“你……你是白如月的什么人?!她的家人明明都……都死了!” 白如月其实并非什么显要人物,只不过是个七品县令的女儿。一家人的生活原本平平静静,只可惜这样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白如月虽然出身不高,但却生得国色天香,她的妹妹白如星当时年仅十二岁,也生得娇俏可人,这对姐妹花可谓远近闻名,芳名远播。 然而就在那一年,姐妹二人结伴去赶庙会,却恰巧被好色的东陵临风碰到,当即便被白如月的绝色迷得神魂颠倒,发誓定要将其弄到手玩个够。然而当他上前调戏时,却被白如月毫不客气地扇了一巴掌! 东陵临风当场大怒,竟罗织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将除了姐妹二人之外的所有白家人全部处斩,然后将姐妹二人送到云上瑶池,以供人玩弄,好让他们知道堂堂太子爷不是好惹的! 自然,拔得头筹的正是东陵临风。他做这一切本就是为了报复白如月当时的一掌之仇,更为了得到这个国色天香的女子。所以当晚他便乔装改扮来到云上瑶池,强行占有了白如月,甚至连年幼的白如星都不曾放过,只用一个晚上便辣手摧残了这对姐妹花! 家人惨死,自己又遭人侮辱,白如月自然不可能再苟活人世。然而云上瑶池的老板娘花千影却早已另有打算:白如月如此貌美倾城,若用她来接客赚钱,岂不是财源滚滚? 只是白如月性情贞烈,若是一个看不住,她定会寻死。花千影思前想后,竟然想出了一个惨无人道的法子:每天在白如月的饮食中加入极品药物,令她始终处于理智混乱的亢奋状态。为防万一,花千影还在饮食中掺了少量能令人浑身无力的药物。如此一来,白如月即便偶尔清醒过来,也没有力气寻死,更没有力气伤害客人! 果然,此计完全可行。因为白如月的美貌,很多人慕名而来,只求与她一度春宵。而在药物的催化之下,白如月根本不知今夕何夕,只是不停地与各色各样的男子行那事,有时一天竟要接客十余次之多!白花花的银子更是源源不断地流入了花千影的腰包…… 然而那药毕竟是伤人之物,很快白如月的身体便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再也不能赚钱了!花千影虽然万分遗憾,却也不可能再花钱养着一个废物,便命人将白如月带出城,扔在郊外的野地里等死。 此时的白如月已经知道那些天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然而她却无力回天!凭她一个弱女子,又怎能奈何得了当朝太子?本想立即寻死的她想起自己那年幼而可怜的妹妹还在云上瑶池,便强压悲痛乔装改扮,悄悄回到云上瑶池打听。 谁知一打听才知道,白如星被东陵临风侮辱之后,花千影也用同样的法子将她变成赚钱的机器,可她毕竟年幼体弱,根本没撑几天便气绝身亡,被花千影扔到荒郊野地去了! 得知这一消息,白如月万念俱灰,寻了一处万丈悬崖一头栽了下去,一了百了!好好的一个县令之家,就这么被好色的东陵临风毁了个干干净净! 得知白家姐妹的结局,东陵临风根本毫不在意,照旧四处猎艳,寻花问柳。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多年之后居然还会有人提起白如月这个名字,难道…… 端木幽凝冷冷一笑,眼中的仇恨绝不是假的:“我是白如月的什么人,你应该能想到啊!你忘了那天晚上被你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白如星了吗?!” 东陵临风浑身一颤,倏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白如星?!白如星不是也死了吗?!啊……” “对,我就是白如星!”端木幽凝冷笑一声,声音冰冷如刀,“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花千影才将我扔到了荒郊野地!只可惜她不知道,当时我只是一口气闭了过去,在野外被冷风一吹便醒了过来!我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找到了报仇的机会,我要为白家所有人报仇!” 自然,这并不是事实。 重生而来之后,端木幽凝的确要找所有曾害过她的人报仇,但与此同时,她又必须保证洗脱自己所有的嫌疑,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怀疑她与这些事有关。 尤其东陵临风还是当朝太子,万一一个处理不慎,引起旁人的怀疑,那么不只是她,整个镇国公府只怕都要受到牵连。若是因此而牵连无辜,又岂是她所愿? 是以在动手之前,她必须找好一切退路,不能留下后患。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她就不能以端木幽凝的身份出场,这才化身成了醉相思。 ------------ 第50章 密谋,绝不能走漏消息 然而仅仅这样是不够的。若是等她报了仇之后便消失,东陵临风一怒之下必定会满城搜捕“醉相思”,若是找不到本人,他势必会抓捕一切可疑人物,到那时岂不一样牵连无辜? 因此借着重生之便,端木幽凝终于选中“白如星”这个身份,决定告诉东陵临风她是大难不死的白如星,之所以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替白家报仇!如此一来,她不仅有了对东陵临风动手的充足的理由,而且还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横竖白家的人已经死光,不怕连累别人! 事实是白如星当年就已经死了,被花千影扔在了荒郊野地,临死都只能曝尸荒野!仅仅是白家这一件事,东陵临风和花千影就百死不足以赎罪! 只可惜到了这种时候,东陵临风已经顾不上调查真假,只是觉得万念俱灰,几乎快要痛昏了过去:“原来你……你就是……白如星……那你为何不……不干脆杀了本宫,而要……” “我杀不了你,”端木幽凝故意冷笑,“我不懂武功,若是突然向你的要害下手,你一定会察觉,而这样……你的防备心就不会那么高。何况……我为什么要杀你?你不觉得你如今这个样子,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那倒是。失去了那宝贝,对喜欢猎艳的东陵临风而言无异于失去了人生最大的乐趣。再加上他本就是太子,将来要君临天下,但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如何可能再做一国之君? 换句话说,除了依旧吃穿不愁,他将失去所有的一切! 一念及此,东陵临风更是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你……你太狠了……贱货……” “我狠?我有你狠吗?”端木幽凝冷笑,“你为了一己之私,害死那么多人,你才是最该死的混蛋!” 说着吗,她从腰间取出了一个黑色的瓶子。东陵临风忍不住向后退去,虚张声势地吼道:“你……你想干什么?!你……正良!高正良!” “放心,我说过不会杀你,因为你这个样子比死更痛苦!至于高正良,他被我派人缠住了,等会儿才会来救你。”端木幽凝冷冷地说着,“当年我侥幸未死,苟且偷生,就是为了找你报仇!如今大仇已报,我也该去与我的家人团聚了!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计划之所以能够成功,花千影可是帮了很大的忙的!” 东陵临风一怔,瞬间怒意满腔:“花千影?!她……” “我偷偷在她的饮食中下了毒,”端木幽凝淡淡地说着,“然后告诉她如果没有解药,她就会肠穿肚烂而死!她没有办法,只好选我为花魁,然后为我们牵线搭桥……算了,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我也该去了!” 说着,她倒出瓷瓶中的药丸服了下去,顺手将瓶子扔在了一旁,淡淡地笑着说道:“你知道这药丸有多么神奇吗?服下之后,我的身体就会慢慢化成水,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痛苦!如此一来,即便我死了,你也休想**我的尸体泄恨!” 随着她的话,东陵临风悚然地看到她原本干燥的脸上果然渐渐一片水渍,很快顺着她的脸淌了下来!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衣服也渐渐湿透,显然她的身体也在慢慢化成水…… 东陵临风的意识就在这一刻彻底丧失。剧痛加上失血,他能支撑到此刻实属不易。何况端木幽凝在切断他的宝贝时,已经给他下了一种**,如此才能让他及时昏死过去,免得他看到她其实并没有化成水! 看到他昏迷,端木幽凝一声冷笑,立刻将身上所有的衣物全部脱下扔在地上,又换好夜行衣,将所有她带来的东西全部收好带走,又将一盆水倒在衣服上,伪装成她已全部化成水的样子,接着穿窗而出。 晏寻欢正在窗外等候,见她平安离开立刻点了点头:“姑娘,快走,高正良马上就来了!” 端木幽凝点头,向前疾驰了片刻之后突然语带笑意:“寻欢,方才我换衣服的时候……” “我闭上了眼睛!”晏寻欢立刻举起手做发誓状,“姑娘放心,不该看的我绝不会偷看!” 端木幽凝笑了笑,接着轻声一叹:“寻欢,我这样做会不会太狠?我……” “不会。”晏寻欢摇头,眸含睿智,气势非凡,“姑娘,东陵临风作恶多端,不知坑害了多少好女子,更几次三番想要置你于死地,他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你这样做是替天行道!” 端木幽凝展颜一笑:“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多了!还有,从此之后,醉相思这个人将彻底消失!” 是的,从此之后,再没有醉相思,也没有白如星,只有端木幽凝! 东陵临风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恐怖万分的梦,梦中的一切鲜血淋漓,刀光剑影!一阵剧痛陡然从下体传来,他不由一声大叫,本能地翻身而起:“啊!!” “殿下?!”守在一旁的高正良见他醒来,立刻满头大汗地叫了一声,“不要乱动,您的伤很厉害……” 伤? 这个字听在耳中,东陵临风立刻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他的宝贝已经被…… “正良!到底是怎么回事?!”东陵临风一把抓住了他,痛得浑身都在颤抖,“你……你看到了什么?你……” 急怒之下,他的手指宛如铁钩,高正良痛得直皱眉头,小心地答道:“殿下,方才属下被几个莫名其妙的人缠住,无法脱身,等属下摆脱了他们,才发现醉相思的房门大开,有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属下吃了一惊,闯进去才发现房中只有您一人,而且……而且受了伤……” “只有我一人?”东陵临风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思谋着对策,“还有呢?房中还有什么?” 高正良拧着眉头思索着,片刻后说道:“还有,醉相思的衣服全都扔在地上,而且都被水打湿了,那水还顺着衣服流得满地都是,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属下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见殿下伤势严重,便立刻将您带回来了,而且方才已经派人去请皇后娘娘……” 自然难闻,因为那是醉相思的身体化成的水! 东陵临风满腔恨意无处发泄,恨不得再次昏过去,永远都不要醒来!正在此时,只听门口传来一声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高正良忙站起身来,皇后端木文瑶已经急匆匆地奔了进来:“风儿!你那么急派人找本宫来……风儿?你……你这是怎么了?病了?” 东陵临风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勉强咬牙说道:“没……没有。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对母后说。” 此处本来只有他们主仆两人,东陵临风再把皇后带来的人打发出去,免得消息外泄。端木文瑶已经预感到必定发生了极为严重的事,忙扑到床前压低声音问道:“风儿,究竟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母后!快救救我!”东陵临风突然扑到她的怀中,连惊带吓加痛,他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如今只有您能救我了!快救我……” 东陵临风自小养尊处优,成人之后又只知猎艳,从不将心思放在正途上,更不曾遭遇什么大风大浪,根本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是以早已方寸大乱,像没头的苍蝇一般乱转起来! 端木文瑶见状越发感觉试探严重,立刻眉头一皱说道:“先别哭,告诉母后发生了什么,母后才能帮你!” 到了此时,东陵临风也知无法隐瞒,只得一边痛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听到醉相思居然废了他的宝贝,端木文瑶震惊万分,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咬牙说道:“什么?!她居然……也就是说你已经是个……” “废人”二字总算未能说出口,东陵临风却已经痛苦万分地点了点头:“是……母后,我……我该怎么办?我……” 端木文瑶险些如东陵临风一样当场昏过去!堂堂一国之太子居然成了废人,旁人若是知道了,他这太子之位是别想保住了,而且还会沦为整个玉麟国的笑柄! 最要命的是,端木文瑶膝下虽还有一名皇子,名为东陵沐雨,却年仅四岁,若东陵临风太子之位不保,东陵晨阳他们必定会把握这次机会问鼎东宫,哪里会给时间等一个四岁的娃娃长大? 不行!绝不能让旁人、尤其是其他皇子知道这个消息! 虽然心痛震怒,端木文瑶却毕竟是在后宫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女人,无论定力和忍耐力都超人一等。强忍着心痛和怨恨,她立刻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醉相思,不过她已经死了。”东陵临风抽泣着,“还有正良……正良,我这伤是谁治的?” 陡然感到东宫的气氛变得无比沉闷压抑,高正良不由浑身冒汗:“林太医……” “林太医是我们的人,暂时不必担心,”毕竟是亲生儿子,端木文瑶心疼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除了他之外呢?” “没有了,”高正良摇头,“属下也知事态严重,因此特意叮嘱林太医只能一人前来。” “很好。”端木文瑶点头,神情凝重,“那么,一定要封锁消息,千万不能泄露一星半点!高正良,你悄悄去告诉林太医,就说太子……吃坏了肚子,腹痛不止,这才急召他前来的!快去!” 高正良点头:“是!” ------------ 第51章 一门婚事几多愁 高正良行礼离开,端木文瑶重新坐回床前,接着说道:“风儿,你一定要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的样子,把这个太子继续做下去,明白吗?” 东陵临风涕泪满脸,说不出的狼狈可怜:“是!可是……可我如何……瞒得住天下人……” “瞒得住!瞒不住也要瞒!”端木文瑶咬牙,满脸恨铁不成钢,“母后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日日流连花丛,否则早晚会吃亏,你总是嗤之以鼻,如今你可信了?!” 东陵临风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然而后悔又如何?端木文瑶曾数次阻止他去见醉相思,他却执意不听,终于还是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母后,我……我对不起你!”东陵临风再度嚎哭着,抱着端木文瑶不放,“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无论变成怎样的废人都好,总是自己的儿子,端木文瑶又能如何?叹了口气,她摸着东陵临风的头说道:“如今就算哭死也晚了,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此事!而且,你这个太子必须继续做下去,还不能被任何人看出问题!” “那……那我该怎么办?”东陵临风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抱着端木文瑶不放,“我这个样子,若是将来娶了妃子却又不能……岂不一样引人怀疑?” 端木文瑶的脑子急速运转,思索着可行之策,片刻之后,她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小七!” “小七?”东陵临风泪眼朦胧,“端木幽凝?” “不错!就是她!”端木文瑶目光阴沉,“从前因为嫌她貌丑,你一直不肯娶她做太子妃。明日你便去告诉皇上,说你想通了,为了国家利益,你愿意娶一个丑女为妃。如此一来,等她过门之后,即便你不肯碰她,旁人也只会以为是你嫌她貌丑,而不会怀疑其他!” 这倒是个可行之策。东陵临风点了点头:“那……那以后呢?将来我若成了皇帝,一样要有三宫六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端木文瑶其实也没有什么良策,只得先顾眼前,“总之必须先想办法保住你的太子之位,等将来你登基为帝,这些事情再慢慢想办法,而且总会有办法的!” 东陵临风无奈,只得点了点头:“是,那……那就全靠母后了,我一定都听母后的……” “你……你早做什么去了?你若早这么听我的,哪里会有今日之祸?”端木文瑶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一半是心疼,一半是恼怒,“你可将母后一半的希望都毁了啊……” 东陵临风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虽然此时的他恨意满腔,怨气无法发泄,然而白如星那个贱人已经死了……对了!花千影?! 好!拿你来出出气也不错!你们联手将本宫害成这个样子,本宫岂能饶你?! 不久之后,云上瑶池老板娘花千影被人发现死在其房中,死状惨不忍睹,几乎被人切成了碎块,鲜血流得满地都是!接到报案之后,官府虽然派人查了一段时间,却没有任何线索,此案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花千影为了赚钱,也着实坑害了不少人,此番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只不过先是醉相思失踪,后是花千影被杀,这两者之间不管有没有什么联系,都被世人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神,各种版本竞相比赛,看谁更加光怪陆离…… 端木文瑶这样做,其实多半是为自己打算。横竖东陵临风已经废了,再也指望不上,只好借他来拖延一下时间,好等东陵沐雨长大。 如今可以借端木幽凝来掩饰他已经不能人道的事实,等东陵临风登基为帝,必定要立后立妃,到那时……了不起就来个偷梁换柱,熄灯之后另外派人与那些后妃同床!再说了,瞧东陵洛曦的样子,再活个十年八年问题不大,到那时东陵沐雨已经十几岁,完全可以登基为帝了! 总之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绝不能让太子之位落在其他皇子身上! 第二日一早,端木文瑶便装作兴冲冲的样子告诉东陵洛曦,说太子终于想通,愿意为了国家利益委屈自己,娶端木幽凝为妻。不明真相的东陵洛曦自是不疑有他,反而对太子的懂事颇感欣慰,当即便决定要二人下月初八完婚。屈指算来,距离今日也不过还有半个月而已! 接着,东陵洛曦又派人赶往镇国公府,一方面告知端木文庭此事,另一方面也为端木幽凝量身,好赶制新嫁衣。 消息传开,众皆哗然! 端木幽凝只是冷笑,因为她知道这必定是皇后的意思!皇后此举自然是为了瞒天过海,免得旁人知道东陵临风已经是个废人。只不过东陵临风的下场既然是拜她所赐,这件事怎么可能瞒过天下人? 端木幽兰、南宫燕等人却险些气疯! 她们苦心谋划了那么久,百般残害端木幽凝,就是为了将她从太子妃的位子上拽下来,可谁知忙活了这么多年,到最后不但什么都不曾改变,甚至还搭上了端木幽雅这个女儿! “不行!绝对不行!”端木幽兰赤红着眼尖叫着,“绝不能让小七成为太子妃,她不配!我才是太子妃!” “省省力气,别喊了。那是圣旨,不可能改变的。”端木幽雅倚在床头,满脸幸灾乐祸,“我算是明白了,小七虽然丑,但命中注定就是太子妃,别人是替代不了她的!” 端木幽兰大怒,南宫燕已经冷哼一声说道:“你也少说两句!我知道你不甘心,但小七若真的成了太子妃,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端木幽雅悻悻然地翻了个白眼:“那又怎么样?圣旨已下,难道你有本事要皇上收回成命?” 南宫燕愣了一下,端木幽兰已经砰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说来真是奇怪!太子明明一直坚决不肯娶小七为妃,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难道他不怕面对小七那张丑脸时吐出来?” 南宫燕咬牙:“依我看,其中必定另有内情,只不过这内情我们都无缘得窥而已!麻烦的是这是皇上的意思,只怕……真的不能改变了,除非小七突然一命呜呼……” “那敢情好!”端木幽兰恶狠狠地说着,“.咱们不是已经请绝杀门去除掉小七了吗?为何一直没有动静?难道他们嫌酬金太少?” “应该不是,否则他们早就有回音了!”南宫燕摇头,突然挫败地抱住了脑袋,“这可怎么办?杀又杀不了,除又除不掉,难道真的只能让小七成为太子妃……” 端木幽兰虽然叫嚣得厉害,其实根本无计可施。纵然她有一万种法子对付端木幽凝,却丝毫奈何不了东陵洛曦这一国之君! “可恶!我就是不甘心!”她咬着牙,仿佛要杀人一般,“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七骑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那么以后我们就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这正是南宫燕最不能忍受的一点!原本她就是因为妒忌南宫羽得到了端木文庭全部的宠爱,又因为端木幽凝要成为太子妃,才百般设计陷害两人的!如今端木幽凝的太子妃之位已经不可撼动,万一身怀有孕的南宫羽再真的生下个男婴…… “她不让我们有好日子过?那我们就先不让她有好日子过!”南宫燕的唇角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皇上的圣旨的确不能违抗,只不过在成为太子妃之前,我们不妨给她送上一份大礼……” 端木幽兰顿时一喜:“娘,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你忘了吗?”南宫燕冷笑,“那天咱们那么辛苦地演一出苦肉计,是为了什么?” “你是说……”端木幽兰恍然,继而兴致缺缺地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就算大姨的孩子没了,小七照样可以成为太子妃……” “不错,这已是定局,不可改变了。”南宫燕咬牙切齿地说着,“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姐姐生下男婴,继承镇国公的爵位!否则我们就更不会有好日子过!趁着他们母女如今正在为成为太子妃兴奋,必定疏于防范,只要我们……哼!” 端木幽兰依然没有多大的兴致:“搞那么多弯弯绕绕做什么?倒不如直接给小七下毒,杀了她我就可以做太子妃了!” “好,你去,你去下毒吧。”南宫燕冷冷地看她一眼,“如果你觉得你下毒的本事比小七高明,那就去吧!” 端木幽兰虽然不服气,却不敢再说什么,倒是端木幽雅好心提醒了一句:“娘,你也说小七精于用毒了,万一被她看出破绽……” “不会,她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对姐姐下手。”南宫燕肯定地摇头,“何况我们早已想好了,就说是幽兰特意为姐姐做的补品。上次幽兰为了姐姐的胎儿不惜牺牲自己的事尽人皆知,他们绝对想不到幽兰会在补品里做手脚的!你当那出苦肉计是白演的吗?” 东陵临风与端木幽凝这门亲事,究竟称了多少人的心,如了多少人的意,又阻了多少人的路,碍了多少人的事…… ------------ 第52章 自作孽,不可活 浑然不知自己腹中的胎儿正面临第一次的生死考验,南宫羽正在端木幽凝房中陪着她量身。不多时,负责赶制新嫁衣的工匠量好身离开,她才叹口气说道:“凝儿,你就要成为太子妃,娘这心里……” 我不会成为太子妃的,纵然是,也不会是东陵临风的太子妃!端木幽凝笑了笑:“娘,你不必为我担心。你知道的,我已不是过去的我,不会再任人欺凌了!” “娘知道,可……”南宫羽依然叹息,“君家妇难为啊!何况你这个样子,太子绝不可能真心待你……” 端木幽凝刚想再安慰几句,便有侍女来报,说午饭都已准备妥当,请他们过去用餐。她只得暂时住口,扶着南宫羽来到了大厅。 两下里一见面,南宫燕自然少不了一番虚伪的恭喜,端木幽凝也不去拆穿她,只管静静地听着。吃过午饭,侍女将桌面收拾干净,一家人便围坐在一起交谈了片刻。 看看火候已经差不多,南宫燕便向端木幽兰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含黛,将冰镇酸梅汤送上来吧!” 含黛答应一声退下,不多时端着几碗冰镇酸梅汤重新返回,含笑说道:“这冰镇酸梅汤是二小姐亲手做的,是消暑纳凉的佳品,请老爷及各位夫人、公子、小姐品尝!” 听闻此言,端木幽凝眸中精光一闪,立刻便知端的:怎么,演完苦肉计这么久,终于要动手了吗?这冰镇酸梅汤之中若是没有古怪,端木幽凝四个字倒过来写! 冷冷一笑,她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端坐不动,却以传音入密的绝顶功夫在晏寻欢耳边说了一句话。晏寻欢站在她的身侧,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在镇国公府,长幼尊卑是非常严格的,即便是一碗小小的酸梅汤,先端给谁后端给谁都有规定,不得出现任何差池。按照顺序,应该先端到端木文庭面前,然后是南宫羽、南宫燕、温如丝、江安荣,然后是几位公子,再就是几位小姐。端木幽凝一眼扫过去,便知道哪一碗是给南宫羽的,哪一碗是给端木幽兰的,而这一点,很关键。 此时,含黛已先将酸梅汤送到了端木文庭面前,接下来便要绕过端木幽凝端给南宫羽。晏寻欢不动声色,瞅准时机轻轻一抬手,一缕指风无声无息地射向了含黛的右脚! 含黛只来得及感到右脚仿佛突然被钉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动分毫!猝不及防之下,她顿时一声尖叫,整个上身便向前栽了过去,手中的托盘更是脱手扔出,盛着酸梅汤的碗眼看就要全部摔个粉碎! 众人早已被她的尖叫声吸引,再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居然全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距离含黛最近的端木幽凝身形一展飞扑而去,托盘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中!与此同时,晏寻欢已经抢上一步,伸手在含黛的手肘上轻轻一托,含笑说道:“含黛姑娘,小心了!” 借着他的帮助,含黛总算重新站稳身体,颇有些惊魂未定地连连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都怪奴婢笨手笨脚……” 有惊无险,何况计划还未成功,南宫燕也不愿多生事端,便装作宽容大度的样子挥手说道:“算了,幸亏凝儿抢救及时,局面才不曾弄得不可收拾。含黛,将酸梅汤呈给姐姐吧。” 含黛答应一声,上前将托盘从端木幽凝手中接过来,总算顺利地将酸梅汤送到了众人的手中。南宫燕尽力压抑着心中的兴奋和得意连连招呼着众人:“来来来,大家快尝尝,幽兰这冰镇酸梅汤做得相当不错,消暑解渴最好不过。” 炎炎夏日,一碗冰镇酸梅汤拿在手中,的确十分舒适,众人不疑有他,各自端起碗喝了几口。看到南宫羽碗中的汤很快少了一半,南宫燕险些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下你还不死?想生儿子?下辈子吧! 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南宫燕与端木幽兰几经商议,早已拟出了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计划: 首先在南宫羽面前演了那出苦肉计,让她相信端木幽兰为了救她的孩子不惜牺牲自己,因此更不会害她的孩子。接着,二人又花重金买通了府中一个叫绿荷的丫头,等南宫羽堕胎之后,南宫燕便假装要找出凶手,最后将绿荷找出来。 紧跟着,绿荷就承认堕胎药是她偷偷加在南宫羽的酸梅汤中的,原因是南宫羽曾经打骂过她,她因此而怀恨在心,这才伺机报复。 南宫燕找上绿荷,其实也是因为那是事实。因为绿荷这丫头手脚有些不干净,经常借着打扫之便偷取主子的首饰。每次被南宫羽发现,她便下跪哀求,哭得涕泪交流。南宫羽心软,不忍心将她赶走,便少不了责骂几句,打她几下作为惩戒。正因为如此,才不会引人怀疑。 绿荷承认一切是她所为之后,南宫燕便会将其送往官府查办,然后再安排几个家丁乔装改扮埋伏在半路,假装将绿荷劫走,再给她一大笔钱,让她离开镇国公府远走高飞。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南宫羽腹中的胎儿可以消失,又不会将她们母女牵连在内,可谓一举两得!而且为了永绝后患,南宫燕早已秘密叮嘱那几个家丁,等绿荷离开京城走到荒郊野外之时,将偷偷将她杀死,挖个坑埋掉了事。这样即便将来有人怀疑什么,也是死无对证!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南宫燕得意得摇头晃脑,等待着激动人心的那一刻。就在此时,陡然听到有人脱口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啊!我的肚子好痛!!” 肚子好痛?!计划成功了?!南宫羽的孩子要保不住了……等等!不对! 南宫燕的兴奋陡然凝固,眼睛也刷的睁大!因为她突然反应过来,那声尖叫的主人并非南宫羽,而是她的女儿端木幽兰! 一声尖叫出口,除了端木幽凝与晏寻欢之外,所有人都忍不住吃了一惊,转头看了过去。与此同时,端木幽兰已经顺着椅子倒在地上,抱着肚子连声惨叫:“啊!啊!我的肚子……啊……” “幽兰!”隐隐意识到了不妙,南宫燕第一个扑了过去,抓着她的胳膊惊慌失措地大叫着,“你怎么了?幽兰!快告诉我你怎么了……” 端木幽兰已经痛得打滚,满头冷汗更是涔涔而下:“啊!娘我的肚子好痛!娘……啊!” 端木文庭与南宫羽等人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奔了过去,端木文庭更是边跑边喊:“来人!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幽兰,你究竟怎么了?好好的怎会肚子痛……血!?” 不错,血。就在这片刻之间,殷红的血已经顺着端木幽兰的腿间流出,很快染红了她的下身,并在地上积聚了一大滩,触目惊心!而端木幽兰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喊痛,只是时断时续地**着,似乎很快就要一命呜呼! 端木文庭不敢耽搁,立刻名几名侍女上前,先将端木幽兰抬回房间安顿好。便在此时,大夫也已经赶到,立刻入内查看情况,众人则留在外室等候。 南宫羽虽然坐在椅子上,却不时伸长脖子往内室的方向看,口中轻声问道:“凝儿,你医术高明,依你看来,幽兰的状况严不严重?会……会怎样?” 端木幽凝微微冷笑,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自作孽,不可活。” 南宫羽一怔:什么? 然而不等她问出口,大夫已经叹着气从内室走了出来,神情凝重。心急如焚的南宫燕第一个扑了上去:“大夫!幽兰她究竟如何了?” “二小姐她……唉!”大夫叹了口气,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老夫很是不解,二小姐怎会吃了那么霸道的堕胎药?” 众人闻言各自吃惊,异口同声地大叫了一句:“堕胎药?!” 端木幽兰云英未嫁,吃的哪门子堕胎药? “是!”大夫毫不犹豫地点头,“二小姐服的不仅是堕胎药,而且药性十分霸道,一不小心便会一尸两命,若是不曾怀孕的人服了,更容易因为大出血而性命不保。因此这个药方早已弃之不用了,不知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废话!我自然知道此药霸道,若不是为了彻底除掉南宫羽肚子里的祸害,我何必千辛万苦弄来这个药方?可是…… 南宫燕只觉脑中轰轰作响,不得不咬紧牙关控制着自己:“那……幽兰如今……怎样了?” “二小姐还算幸运,”大夫又叹了口气,“虽然失血比较多,总算性命无忧,只不过……” 南宫燕心中一跳:“只不过怎样?!” 大夫摇了摇头,颇感惋惜:“只不过这堕胎药大大地伤了二小姐的身子,二小姐以后怕是不能有孕了!” 南宫燕眼前一黑,险些就此昏了过去!端木幽兰既然已经不能生育,她怎么可能成为太子妃?莫说是太子妃了,谁会愿意娶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 ------------ 第53章 一不做,二不休 不明真相的端木文庭怒不可遏,勉强控制着自己等大夫开了药方离开,又命人去照方抓药,这才砰的一拍桌子咬牙怒吼:“是谁如此狠毒,居然下药伤害幽兰?!” “哇……”又气又恨又绝望的南宫燕终于忍不住嚎啕痛哭,就差满地打滚了,“老爷!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幽兰她被人害得好惨……” 可恶啊!难道是含黛这个死丫头办事不力,将应该端给南宫羽的酸梅汤端给幽兰了?若是,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燕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端木文庭忙连声安慰,“此人如此胆大包天,我绝不会放过他!” “父亲,你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看够了戏,端木幽凝才施施然地开口,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南宫燕的脸,“纵然有人要害二姐,他为什么不用别的什么毒药,而单单要用堕胎药呢?” 端木文庭猛然一愣,接着就变了脸色:“凝儿,你是说那人的目标其实是……” “不错,既然是堕胎药,堕的当然是‘胎’!”端木幽凝冷笑,“也就是说,那人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我娘,二姐只不过是不幸做了替死鬼而已!” 此言一处,众皆变色,南宫羽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刻本能地捂住了小腹:“凝儿!你说的是真的?!那堕胎药……” “自然是给你准备的。”端木幽凝淡淡地点了点头,“不过可惜,那个人不曾弄明白哪一碗酸梅汤是给你的,你才侥幸逃过一劫。” 不是侥幸,是端木幽凝的保护!她发过誓,这一生再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她的母亲和弟弟,她要靠她的力量保护他们毫发无伤!倘若有人敢来伤害他们,那么她的原则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南宫燕给南宫羽下毒,她就让晏寻欢将两人的红枣粥换掉,让南宫燕尝尝头痛的滋味! 端木幽兰给南宫羽下堕胎药,她方才便故意让晏寻欢将含黛绊倒,然后趁机接过托盘,将她们两个的酸梅汤换了过来,让端木幽兰尝尝堕胎药的味道! 对于心术不正的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最佳的惩治手段,保证让他们欲哭无泪,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 如同此时的南宫燕。本想设计除掉南宫羽腹中的胎儿,谁知居然连累自己的女儿从此不能再有孕,这…… 越想越觉得端木幽凝此言有理,端木文庭不由更加勃然变色,气得浑身颤抖:“可恶!可恶!居然想害我的儿子!来人!把含黛带上来!我要亲自审问!” 南宫燕的眼中迅速掠过一抹惊慌恐惧之色!端木文庭有多喜欢南宫羽腹中的孩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然不会对含黛手下留情,万一含黛熬刑不住说了实话…… “老爷!”她抢上一步,故意咬牙切齿地说着,“幽兰被害得这么惨,含黛又是我的使唤丫头,我要亲自审问于她,好为幽兰报仇!姐姐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却也受惊不小,你还是快陪她回房休息吧,免得伤到她腹中的孩儿!” 这番话合情合理,尤其最后一句更是深得端木文庭之心,令他十分感激地点了点头:“也好,那就辛苦你了!燕儿,不必手下留情,务必查出真凶,将其送往官府查办!堂堂镇国公府,岂能容这种人存在?!” 此事我是主谋,你岂不是容不下我了?南宫燕气恨不已,却只得忍气吞声地点头:“是……” “父亲!”端木幽凝突然开口,“这凶手虽然害了二姐,他真正的目标却是我娘,因此我想与大娘共同查找真凶!” 南宫燕吓了一跳,立刻拒绝:“不用……” “也好。”端木文庭倒是立刻点头,“幽兰变成这般样子,燕儿必定伤心难过,很难集中精力,有你从旁协助,燕儿也可轻松一些。” 端木幽凝点头,端木文庭便带着惊魂未定的南宫羽先行回房。众人见事已至此,也就各自议论着散去了。不过临走之前,南宫燕还不忘叮嘱众人务必保密,不要将端木幽兰已经无法有孕一事泄漏出去。 南宫燕眼珠乱转,紧急思谋着对策。不能让端木幽凝参与审问含黛,否则露馅是迟早的事!那么,怎样才能让她顺理成章地回避呢? 端木幽凝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却故意装作义愤填膺:“大娘,这就命人将含黛带上来吧?她将二姐害得那么惨,绝不能轻饶了她!” 南宫燕虽然着急,奈何此事实在出乎她的预料,大脑仿佛短路了一般,竟然完全无计可施!无奈之下,她只得不甘心地点了点头:“这……好吧,来人,将含黛带上来!” 没办法,只能见机行事了。希望含黛够机灵,并且能够暂时熬过酷刑…… 就在此时,端木幽凝突然不动声色地冲晏寻欢使了个眼色,晏寻欢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几步在她耳边假装低语了几句。 端木幽凝立刻面露惊奇之色:“真的?!” 晏寻欢点头,表示千真万确,端木幽凝便对南宫燕说道:“大娘,我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你看这……” “好好好!那你快去吧!”南宫燕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凝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真凶,绝不会让她逃脱的!” “既如此,那就辛苦大娘了!”端木幽凝暗中冷笑,“待我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便马上过来帮大娘审问含黛。不过大娘,你可千万看好了,万万不能让真凶畏罪自杀……” 南宫燕心中一凛,立刻便有了计较,面上却拍着胸脯保证:“凝儿,你就放心吧!我绝不会那么便宜了她!” 端木幽凝与晏寻欢终于离开,含黛也被人带了进来,满脸惶急恐惧之色。南宫燕面色阴沉,挥手命所有人退下,这才咬牙厉喝:“死丫头!你做的好事!” “不!不是奴婢!”含黛跪在当地,急得大声分辨,“大夫人,奴婢都是照您的吩咐做的……” “一派胡言!”南宫燕厉声打断了她,“我要你将堕胎药加在姐姐的碗中,为何服下堕胎药的竟变成了幽兰?!” “这……奴婢实在不知!”含黛早就吓得脸都绿了,浑身抖得宛如筛糠,“奴婢事先摆好了那碗掺了堕胎药的酸梅汤,并且确确实实将它端给夫人了,实在不知为何……” 南宫燕盯着她,片刻之后突然冷笑:“那酸梅汤是你亲手准备的,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哪一碗有古怪!若不是你拿错了碗,何至于将幽兰害成这个样子?我问你,你是不是拿了姐姐什么好处……” “奴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含黛吓得浑身冷汗,抖抖索索地举起了手,“奴婢对大夫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大夫人明察!” 南宫燕冷笑:“是吗?” “是!奴婢发誓!”含黛点头如鸡啄米,“大夫人,自从奴婢跟了您,已经为您做了那么多事,哪一次出过岔子?您要奴婢帮您害七小姐,奴婢做了;您要奴婢天天在夫人的红枣粥内下毒,奴婢也做了;您要奴婢给夫人下堕胎药,奴婢也做了,可是奴婢委实不知究竟为何出了岔子,奴婢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就是那碗酸梅汤中下了药……” 南宫燕暂时不曾开口,眼中却有一抹狠毒之色一闪而过!她看得出含黛似乎并没有说谎,何况她之前帮自己做了那么多坏事,的确从不曾出过岔子,没道理这次突然改邪归正了!因此酸梅汤一事必定另有内情,就算果真是她弄错了,只怕也是无心之失。 然而那又如何?此次事情败露,端木文庭震怒异常,若是不给他一个交代,只怕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还有端木幽凝……此事若不尽快了断,真相迟早会被翻出来,从而牵连到自己! 还有,含黛帮她做了那么多事,又是害端木幽凝又是害南宫羽,万一再将这些事牵连出来…… 既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永绝后患!含黛,对不起了!到了阴曹地府,记得将这笔账记在南宫羽和端木幽凝头上! 暗中咬了咬牙,南宫燕硬挤出了一丝微笑:“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此事必定另有内情。含黛,你先起来吧。”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含黛感激万分,称谢起身,南宫燕已经接着说道:“可那酸梅汤毕竟是你亲手准备的,无凭无据,我若告诉老爷此事并非你所为,只怕他也不会相信……” 含黛立刻紧张起来:“大夫人!那……” “莫慌,听我说。”南宫燕越发和颜悦色,“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事,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住你,哪怕为了你牺牲别人我也在所不惜!因此一会儿我就假装头痛,暂时将你关入柴房,说明日再审。然后我立刻去布置一切,明日再故意将老爷和姐姐请来,当着他们的面,我就这样说……” 她将原先设定的计划说了出来,要含黛将一切都推到绿荷的头上。见她如此为自己打算,含黛自然不疑有他,反而满怀感激地连连点头:“是!是!我明白了!多谢大夫人!” “明白了就好,”南宫燕含笑点头,“记住,明日我这样说的时候,你就从旁证实,说曾经看到绿荷偷偷摸摸地去药店买过什么药,知道吗?” “是,知道了!”含黛又点头,“大夫人,您放心吧!” 放心,我很放心!不必等到明日,我便可以彻底放心了! ------------ 第54章 灭口 眼见三言两语就将含黛稳住,南宫燕笑得更加深沉,故意向她使了个眼色,接着大声说道:“啊!我的头怎的突然痛得如何厉害……来人!” 两名家丁立刻进门,躬身施礼:“大夫人!” “将含黛锁在柴房,务必小心看管!明日一早我再继续审问!”南宫燕万分威严地说着,“记住,一定要看仔细了,万万不可出任何岔子!” “是!” 二人答应一声,上前架起含黛就走。含黛不知南宫燕已经起了杀心,临走居然还十分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南宫燕心中微微有些内疚。然而一想到事情败露会引起的严重后果,她还是狠心挥了挥手:“进来!” 这次进门的是她的心腹,对她比任何人都忠心的男仆袁健与袁康兄弟俩。进得门来,袁健上前几步躬身问道:“大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南宫燕招手示意他走得更近,接着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袁健眼中掠过一抹惊异之色,但却乖乖点头表示明白,与袁康一起退了下去。看着二人的背影,南宫燕不由握了握拳:为了我和我的儿子,只能如此!含黛,算我对不住你,你且好好的去,以后每年的今日,我都会多给你烧些纸钱的! 兄弟两人抹黑靠近了柴房,守门的人见是他们,便上前询问来由。袁健在其中一人耳边解释了几句,那家丁便点点头离开了。 听到开门上,坐在地上的含黛忙站了起来,以为南宫燕又有什么吩咐。看到进门的居然是袁氏兄弟,她心中顿时咯噔一跳:“你们……来做什么?” 袁健的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不做什么,大夫人说还有几句话要交代,因此特派我二人前来。” 含黛越发心中发毛,不自觉地连连后退:“大……大夫人有何吩咐,你们只管……只管说,不必如此靠近……” 袁健脚步不停,继续逼近:“大夫人让我跟你说……对不住了!” “了”字刚刚出口,不知何时绕到含黛背后的袁康突然猛一抬手,已经用绳子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含黛顿时感到一阵窒息,本能地紧紧抓住绳子拼命地挣扎:“你们……救……救命……” “不用喊了!”袁康咬牙用力,同时恶狠狠地说着,“大夫人说留着你早晚是个祸害,只能如此!将来到了阴曹地府,记得把这笔账算在夫人和七小姐头上!” 含黛刹那间明白,南宫燕这是要杀人灭口,免得将来她指使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暴露!可笑自己还真的相信她是为了自己好…… 恨意凛然之下,含黛越发死命地挣扎起来:“救命!救……” 见她迟迟不咽气,袁康极不耐烦,边用力边吼道:“看什么?!还不快来帮忙?!把这死丫头的手拿开!” 也想早做完早离开,袁健立刻上前,抓住含黛的手狠狠地扯了下来!绳子瞬间勒紧了她的脖子,含黛立即白眼一翻,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片刻的挣扎之后,她终于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气绝身亡! 袁康却依然不敢松手,微微喘息着问道:“喂!差……差不多了吧?死了没有?” 袁健皱皱眉,抬手在含黛的鼻端试了试,又俯身在她胸前仔细听了听,这才点头说道:“行了,死了!快,将她吊起来!” 二人立刻动手,将含黛吊在了高处,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样子。接着又收拾好周围的一切,将含黛挣扎时弄乱的东西重新摆放整齐,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才偷偷溜了出去! 不多时,南宫燕便急匆匆地去找端木文庭,说一切都是含黛所为,她自知难逃一死,因此趁着下人不曾防备悬梁自尽了! 端木文庭并不曾发现什么不妥,只是余怒未消地说含黛死有余辜,继而派人将她的尸体拖去乱坟岗随便挖个坑埋掉了事。 南宫燕巴不得如此,立刻派家丁取了一张破草席将含黛的尸体卷了卷,然后假装主仆情深地取了银子,要他们去买口薄棺,好让含黛走得安心一些。 来到乱坟岗,将含黛掩埋好,不愿在这种地方多呆的众家丁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等他们走远,树后突然闪出了两道人影,正是端木幽凝与晏寻欢。 冷笑一声,端木幽凝说道:“寻欢,快去将含黛挖出来,迟了就来不及了!” “是!” 晏寻欢答应一声,来到近前一掌击出,但见漫天泥土飞舞,薄棺已然重见天日。一掌劈开棺盖,他小心地将含黛的尸体抱了出来,放在一旁的平地上:“姑娘,她没事吗?” 她当然没事,因为端木幽凝对自己的功夫有着绝对的自信! 方才她故意声称要与南宫燕一起审问含黛,就是为了将南宫燕逼得坐立不安,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她便故意让晏寻欢装出一副有事需要处理的样子暂时离开,如此一来,南宫燕必定会趁这个机会除掉含黛,永绝后患!因为她是不会让端木幽凝有机会审问含黛的,那将意味着她会有暴露的危险! 假装离开之后,端木幽凝便躲在暗处等着,直到南宫燕将含黛送入柴房,她立刻跟了过去,守株待兔。不多时,果然看到袁氏兄弟前来执行暗杀任务。等袁康将绳子套到含黛的脖子上,她立刻虚空拍出一掌,以其雄厚的内力在含黛的脖子与绳子之间形成了一层无形的保护层! 也就是说,袁康的绳子只是勒在了她的内力上,而不曾真的勒到含黛的脖子!为防止露出破绽,端木幽凝同时将一种无色无味的**随着内力送到了含黛面前,令其暂时昏迷,看起来与死人完全一样! 留着含黛,她将成为一步很关键的棋! 一声冷笑,端木幽凝上前几步,手指对准含黛轻轻一弹,已将解药弹了过去。片刻后,含黛浑身一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自以为总算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南宫燕疲惫不堪地回到房中看望端木幽兰。端木幽兰刚刚服了药,下身的出血也已经止住,只不过脸色难看之极,宛如僵尸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端木幽雅陪在一旁,脸上的表情虽然沉痛,眼底深处却有一抹幸灾乐祸:太子妃?哼! 眼看着本来寄予厚望的两个女儿一个失身给下人,一个从此之后不能有孕,南宫燕知道太子妃是不可能到手了,登时又急又怒,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抱头咒骂:“你们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好好的把一切都毁了……” 端木幽兰总算有了些反应,却只是木木地冷笑了一声:“怨我吗?这个计划不是你想出来,想要害大姨的孩子的?结果大姨的孩子没害成,反倒害了自己的女儿……” 南宫燕愣了一下,竟然有些心虚起来:“不错,计划是我想出来的,可……可若不是含黛那死丫头办事不力,怎会……“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趁早将含黛碎尸万段,也好消我心头之恨!”端木幽兰咬牙切齿地说着,“还有,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将我害成这个样子,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南宫燕无语,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儿,她脑中迅速地闪过了一些什么,不由咬牙说道:“事情不可能如此巧合,依我看,只怕是小七在从中搞鬼!含黛帮我做了那多年事,从不曾出过任何差错,怎么偏偏如此关键的时候……难道是小七趁含黛要摔倒的时候将碗换过来了?!” 行,反应还不算慢,立刻便想到了最大的可能。 姐妹二人闻言却同时一惊,端木幽兰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若果真如此,当时那么多人在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因为当时我们都只顾着看含黛了!”端木幽雅也觉得这个可能性相当大,“小七的功夫变得那么好,若说她会趁机将碗换过来,倒并非绝不可能!” “可是……”端木幽兰依然无法相信,“就算如此,她又怎么知道我们在碗中放了堕胎药?此事只有我们三人、还有含黛、绿荷知道,我们自然不会说,但是含黛和绿荷……” 不错,若说告密,只可能是她们二人!含黛应该不可能,因为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何况她一直在给南宫羽下毒,若是实情败露,端木文庭绝饶不了她! 至于绿荷…… “不行!绿荷这丫头也不能留!”南宫燕咬牙说着,“这死丫头见钱眼开,说不定又被小七收买,才会把我们的计划说出来的……” “我看不像。”端木幽雅摇了摇头,“倘若果真如此,小七只怕早就带着绿荷去向父亲告状了,她又怎会要求与你一起审问含黛,好揪出真凶?” 这……这倒也是…… 母女三人想得头都大了,却始终理不出一个完整的头绪。片刻后,南宫燕烦躁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横竖含黛已死,死无对证,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算了!绿荷的事我会处理,绝不能折在她的手里就是!” 端木幽雅吐出一口气:“那我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 第55章 赐婚 南宫燕一听这句话便来气,冷哼一声说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姐姐的孩子出世!你们两个已成废物,半点指望不上了。若是姐姐果真生下个男婴继承镇国公的爵位,耀祖岂不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那个孩子!” “废物”二字令端木幽雅瞬间变了脸色,开始不停地冷笑:“行,我们是废物,那你尽管去找你的宝贝儿子!他不废物!咱们忙忙碌碌这许久,他可曾出过一分力?!” 南宫燕也发觉自己方才说得太过分,登时有些讪讪然:“幽雅,莫要生气,娘这不也是为你们心疼吗?好好一对如花似玉的女儿,偏偏就……” 说着,她不由流下了眼泪,啜泣不止。这一次她不曾用心机和手段,而是真心难受。毕竟都是她的亲生女儿,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她焉能无动于衷? 见她如此,端木幽雅满腔怒火登时一窒,也有些气不起来了:毕竟那些事没有人强迫她,也是她自己愿意的,岂能全都怪到南宫燕头上? 话虽如此,她依然因为南宫燕方才的话而万分膈应,冷冷地说道:“心疼有什么用?我们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不过含黛毕竟是你的人,有了这次的教训,父亲和小七必定对你这边有所防范,你要再对大姨下手只怕会难上加难!” 南宫燕的眼神瞬间阴沉,脑子急速地运转着。片刻之后,她突然阴狠地冷笑起来:“他们防范得了我,可防范不了别人!她们已经清闲了这么久,是时候为我们分点忧、解点难了!” 端木幽雅一愣:“她们?你说谁?” “还能有谁?”端木幽兰冷笑,倒是猜得奇准,“自然是二娘、三娘她们了!” 南宫燕拿手绢擦了擦唇角,冷笑不语。 东陵洛曦自是不知圣旨下达之后,令镇国公府起了怎样汹涌的暗流,正一门心思地为这门婚事忙碌,并立刻命几位皇子入宫,商议太子大婚的各项事宜。 东陵皇室的子女在排序时是混在一起的,东陵洛曦膝下长子便是太子东陵临风,二子乃是二皇子东陵晨阳,接下来排行三、四、五的皆是公主,俱已嫁做人妇,排行第六的则是六皇子东陵孤云,然后是七皇子东陵夜星与八皇子东陵沐雨。 见东陵晨阳、东陵孤云、东陵夜星均已赶到,东陵洛曦便捻须微笑着说道:“此番召集几位皇儿入宫,乃是为了风儿大婚之事。朕已经决定,要风儿与端木幽凝下月初八完婚……”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但若仔细一看便会发现,众人的愕然又不尽相同:东陵晨阳是愕然中带着狠毒,东陵夜星是愕然中带着疑惑,唯有东陵孤云,愕然之余目光显得深沉而复杂,令人完全看不懂! 对于东陵临风而言,他最关心的便是东陵孤云的反应!其实所有人都因为这个消息的突然而十分意外,但在所有人当中,他唯独对东陵孤云成见最深:不为别的,只为唯有东陵孤云的绝世风华和天生的高贵令他望尘莫及!再联想起之前他对端木幽凝的几次营救…… 留给众人一些接受的时间,东陵洛曦才接着开口:“距离下月初八还有十几天,时间紧迫,不容耽搁。是以朕决定将大婚典礼的一切事宜交给阳儿,云儿与星儿从旁协助,绝不容许出现任何意外,明白吗?” “是!儿臣遵旨!” 东陵洛曦满意地点头,又交代了一些具体事宜便命三人退下,各自回去准备。不等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东陵临风便迫不及待地说道:“父皇,儿臣觉得六弟的反应有些不对头,听到儿臣要娶端木幽凝,他似乎很是不甘。” “哦?”东陵洛曦不解地皱眉,“不甘?为何不甘?” “因为儿臣觉得,他对端木幽凝似乎很不单纯。”东陵临风冷笑着说道,“您看,七弟比他还要小,却早已娶了王妃,甚至连孩子都有了。而六弟却一直独身一人,而且不管是儿臣还是旁人,都多次看到他与端木幽凝有过接触……” 东陵洛曦略略有些动容:“哦?有这等事?” “正是!”东陵临风点头,加紧添油加醋,“还有,端木幽凝之前几次遇险,都是六弟救了她,试问若非他对端木幽凝有其他心思,天下怎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东陵洛曦沉吟着:“那……依你之见如何?” 东陵临风想了想,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依儿臣之见,父皇不妨试他一试,干脆为六弟赐婚,看他如何反应!” 东陵洛曦思索片刻,居然点了点头:“好,既如此,朕便将飘雪指婚给他,看他是否接受!” “飘雪?”东陵临风一愣,眼前顿时浮现出东陵飘雪美艳的脸,“这如何可以?飘雪乃是您的女儿……” “义女罢了,你也知道飘雪的来历。”东陵洛曦毫不在乎,“太后多次跟朕提过,说飘雪喜欢云儿,希望朕为他们赐婚。是朕觉得飘雪年纪尚幼,这才拖延至今。” 东陵临风一时无语,暗中却早已气得咬牙:可恶!早知如此,便该抢先下手,先得到飘雪的身子再说!好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又要便宜东陵孤云了! 我身为太子,只能娶端木幽凝那种鬼面女子为妃,而东陵孤云却能娶个天仙回去?如此,就算他不喜欢飘雪,至少还有美人在侧!我呢? 不行!绝不能便宜了那小子!纵然我得不到飘雪,也绝不能让你白捡了一个大美人!更可恶的是,因为醉相思,我如今连最丑的女子都得不到了…… 一瞬间,东陵临风心中的恨意似乎达到了顶峰,恨不得让全天下的男子都变成他这个样子!既然达不到,至少不能让东陵孤云的日子过得太惬意! 东陵孤云,或许我与你是上辈子的仇人,今世才会如此互相看不顺眼。既如此,你就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大餐吧! 商议既定,东陵洛曦便立刻派人将刚刚离开的东陵孤云叫了回来,并将赐婚一事告诉了他。东陵孤云一听,立刻拒绝:“多谢父皇美意,只是儿臣如今尚未打算娶妻……” “不是未打算娶妻,是因为飘雪并非你心中所爱吧?”东陵临风不咸不淡地开口,看似随意,目光却紧紧盯着他的脸,“依本宫看来,六弟必定是另有意中人,才会不愿意娶飘雪吧?” 东陵孤云抬头看他一眼,眸子清冷:“不愿意娶飘雪是真,另有意中人则是玩笑了。我若真有意中人,又岂会一直独身?” “那谁知道?”东陵临风挑唇冷笑,“或许是因为……你的意中人身份特殊,你只能看却不能得到呢?” 这已并非试探,而是赤果果的明示了!东陵孤云眸中冷芒一闪,淡然说道:“太子哥哥此言从何说起?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闲言闲语……” “好了,不必多说。”东陵洛曦开口打断了他,倒还算和颜悦色,“你既没有意中人,这门婚事便这么定了。飘雪貌若天仙,才比状元,针织女红样样精通,与你正是佳偶天成,天造地设的一对。何况她曾多次表示钟情于你,非你不嫁,你可不要辜负她的一番心意哟!” 东陵孤云眉头微皱:“父皇,儿臣不敢隐瞒:儿臣对飘雪从无男女之情,倘若勉强在一起,儿臣也给不了她幸福,如此,岂不太委屈了她?” 东陵洛曦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那是因为你从前从未留意过飘雪,自不会有太多的感觉。待她嫁给了你,你自会慢慢发现她的好。”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如此,请父皇容儿臣考虑考虑。” 东陵洛曦痛快地点头:“好,那朕就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日之后给朕答复!你且退下吧。” 东陵孤云施礼退下,便有内侍来报,说镇国公府七小姐已经奉旨入宫,正在御花园与皇后交谈,皇后请皇上过去。东陵洛曦点头,带着东陵临风一同来到了御花园。 挥手阻止了端木幽凝的跪拜,东陵洛曦上前落座:“端木幽凝,朕找你来是想问问你,还需要些什么吗?若有,只管提出来,朕有求必应!” 黑色的面纱遮住了她脸上的疤痕,东陵临风突然发觉,面前的端木幽凝飘逸如仙子,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哪里有半分丑陋?可奇怪的是,为何之前从未发现这一点呢? 丝毫不理会他的注视,端木幽凝低垂着眼睑,装作有些羞涩的样子:“多谢皇上,臣女自知容貌丑陋,不敢要求什么。不过臣女在崖底邂逅了一位神医,跟他学了些医术,如今正在尝试去除脸上的疤痕,而且略有成效。不如等臣女脸上的疤痕完全去掉之后再……” “不必了!风儿不会在乎的!”端木文瑶连忙开口,堆起了满脸自以为慈祥的假笑,“风儿既然娶你为太子妃,便不会在乎你的容貌究竟如何。何况成亲之后,你一样可以继续去除脸上的疤痕。” 如此急着借我来掩人耳目?可惜,迟了!我这样说,不过是在为自己留后路而已,万一以后你们看到我的真容,也不能拿“欺君之罪”来压我! 尽管端木幽凝并未提出任何要求,端木文瑶却做贼心虚一般替她向皇上讨了许多赏赐,铁了心要将她拴在东陵临风身边,免得东陵临风的秘密曝光。 对于端木文瑶的心思,端木幽凝自是比谁都清楚,她却只是冷笑,并不开口。因为她知道,这门婚事是成不了的,即便她愿意,还有其他不愿意的人呢,而且那个人,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了! ------------ 第56章 配不上你的绝 离开御花园,端木幽凝沿着宫中小路慢慢地走着。然而刚刚走出去没多远,她便看到前面长廊上有一道白色的人影,正望着廊下水中的鱼儿出神。瞧那无与伦比的华贵气质,除了东陵孤云还有谁? 听到脚步声,东陵孤云转头看了一眼,端木幽凝立刻屈膝行礼:“湛王。” 东陵孤云点头:“嗯。” 应了一声之后,他不再开口。端木幽凝有心立刻离开,却不知怎的有一丝不舍。想要与他多说几句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更知道他一向厌恶与女子接触,也怕自讨没趣。内心几番挣扎之下,她终于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东陵孤云又看了她一眼,眸子清冷:“你笑什么?我很好笑?” “湛王误会了!”端木幽凝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解释,“我只是觉得与湛王同病相怜,都要被迫与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故而觉得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东陵孤云似乎微微一怔:“你说我?” “是啊!”端木幽凝比他还要奇怪,“皇上下旨为湛王与飘雪公主赐婚,湛王不是要娶飘雪公主了吗?” 东陵孤云更加意外:“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过才刚刚知道,怎么…… “不只是我,宫里宫外很多人都在议论此事。”端木幽凝也觉察到了不对劲,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怎么听湛王的意思,莫非此事还是秘密?” 东陵孤云一抿唇:这是东陵临风的意思!他故意提前将消息散布出去,想要先通过舆论的压力造成既定的事实,如此自己便没有办法拒绝,非娶东陵飘雪不可了! 淡淡地看着端木幽凝,他袍袖轻轻一拂:“纵然如此,你又怎知我不愿娶飘雪为妃?” 端木幽凝笑了笑,眸含睿智:“因为她配不上你。” 东陵孤云动作一顿:“怎见得?她容貌不够美?性情不够温柔?会的不够多?还是……” “都不是,”端木幽凝又笑了笑,一语道破天机,“她只是配不上你的绝!” 东陵孤云心中一震,表面的冷漠与镇定几乎就要维持不住!紧盯着端木幽凝蒙着面纱的脸,他冷冷地挑了挑唇角:“你说我绝?原来在你看来,我是个心狠手辣……” “不,湛王误会了!”端木幽凝摇头,“我说你绝,与心狠无关,我只是觉得对你而言,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无论爱恨都要刻骨铭心,没有中间地带!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你绝不会轻易动心,但一旦动心,便至死无悔,生死不离不弃!而飘雪公主她偏偏不够绝,所以配不上你的决绝,即便真的成了湛王妃,只怕她这一生也无法懂你半分。” 端木幽凝的每句话都似乎说到了东陵孤云的心中,纵然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眸中却早已射出了奇异的光芒!片刻后,光芒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在人前流露过的淡淡的暖意,可是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偏偏冷如冰雪:“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你凭什么对我如此评头论足?” 他的口气着实太过冷漠,以至于端木幽凝十分怀疑他眼中的暖意只是自己的错觉。心头顿时掠过一抹淡淡的失落,她屈膝行了一礼:“幽凝冒犯,湛王恕罪!既然话不投机,幽凝便不打扰湛王的雅兴了,幽凝告退!” 屈膝施了一礼,她转身就要离开,耳边却突然传来东陵孤云淡淡的声音:“我还不曾看透你,你便看透了我,我都不曾生气,你发的哪门子火?” 就是说,你承认我说对了?端木幽凝豁然回头:“湛王!你……” “人不大,脾气倒不小。”东陵孤云面无表情,眸中却有着隐隐的笑意,“你也说我要被迫与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心情自然不够好,你还敢甩脸子给我看?” 这一次,端木幽凝知道自己不曾看错,他眼中的笑意真的很温暖。轻轻一笑,她眼眸流动:“不敢,我只是怕惹湛王嫌恶,倒不如识趣些主动离开……” 看到她眼中流动的柔情,东陵孤云突然感觉有些异样,仿佛内心深处某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不由脱口说出:“你的眼睛……” 糟了!不是认出我就是幽灵了了吧? 端木幽凝暗呼糟糕,立刻转移话题:“湛王方才看着鱼儿出神,是在考虑拒绝这门婚事的法子?” 东陵孤云摇头:“没有。你方才说……你也不喜欢太子哥哥,不愿做太子妃?” “嗯。”端木幽凝轻轻答应一声,“飘雪公主不懂湛王,而太子……他不懂我。” 东陵孤云一抿唇:“不懂,还是不配?” “不懂,更不配。”端木幽凝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太子虽入主东宫,却毫无一国之君的气质风范。我虽丑如鬼魅,却自问心比天高,他配不上!” 东陵孤云心中的异样更加明显,却突然沉默下去,半晌之后才淡淡地吐出几个字:“你不丑,不必妄自菲薄。” 端木幽凝目光一凝:“湛王你……” “我不管世人如何,”东陵孤云打断了她,“至少我看一个人不是用眼,而是用心。”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用心看我的,所以从来不觉得我丑? 端木幽凝心中震撼,实已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和感激!她知道东陵孤云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并不代表任何承诺,但她依然因为这句话动了心,觉得终于遇到了一个真正懂她的人! 晏寻欢也懂她,但她从来只是将晏寻欢当做朋友,知己,从未有过男女之情,但是对东陵孤云…… 罢了!东陵孤云之于她,就是天上的明月,她则是人间的萤火,只能匍匐在地上仰望他无与伦比的光辉罢了,哪里还敢有其他的奢望? 将她所有的挣扎和失落看在眼中,东陵孤云却声色不动,淡淡地开口:“你似乎有话对我说?” “……嗯。”端木幽凝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我不敢说,因为你一定会生气,会骂我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东陵孤云眼眸闪烁:“我不生气,也不会骂你,你说。” 端木幽凝不放心地看着他:“真的?” 东陵孤云点头:“嗯。我想知道,你究竟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突然苦笑了一声:“其实我就是想说,如果我是东陵飘雪,那该有多好!虽然我也配不上你……” 东陵孤云又沉默,眼神却是瞬息万变。许久之后,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你真的变了很多,至少什么话都敢说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留给端木幽凝一个冰冷孤傲的背影。端木幽凝愣了一下,继而叹了口气:“喂!你说不会生气的,怎么……” “我没有生气。”东陵孤云已经走出去很远,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了回来,“记得,方才这些话不要说给任何人听,不管是你说的,还是我说的!” 这算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端木幽凝心中甜蜜,望着他的背影痴痴地出神。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幕早已落入了东陵临风的眼中! 远远地看着两人仿佛交谈甚欢的样子,东陵临风恨得直咬牙!东陵孤云一向厌恶与女子接触,却每每为了端木幽凝破例,这根本就是一个不祥的预兆!东陵孤云本就优雅高贵,最具帝王之相,比他这个太子不知道优秀多少倍,万一他再得到端木幽凝…… 不管当初那个游方道士的话究竟是真是假,都绝不能让端木幽凝落到别人手中,尤其不能落到东陵孤云的手中!既然他已不能人道,必须尽快与端木幽凝成亲,免得横生枝节! 如果那游方道士所言是真,他自可高枕无忧地做他的皇帝,反之,也可借着端木幽凝掩盖他已是废人这个事实! 早知今日,当日为何不早些娶了端木幽凝?或许后来的一切便都不会发生了!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今晚月色很美,东陵孤云却无心欣赏。 因为此时坐在他对面的人是他最不想见的人,东陵飘雪。 得知皇上为自己和东陵孤云赐婚,东陵飘雪兴奋得几乎昏过去,若不是不愿表现得太轻浮,她早就窜到湛王府赖着不走了! 满心以为东陵孤云一定会去找她,与她一起分享喜悦和幸福。谁知她耐着性子在宫中等了又等,一直等到夜色降临,都未能等到半个人影。无奈之下,她只得抛下矜持闯入了湛王府。 假装害羞地低头摆弄着衣角,东陵飘雪等着东陵孤云主动开口。然而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听到的却只有烛火扑扑跳动的声音。忍不住悄悄抬头,她才发现东陵孤云正望着窗外的夜空出神,根本无视她的存在! 可恶! 东陵飘雪大怒,却知道东陵孤云不是个吃硬的主儿,只得强行压制自己的怒气,摆出了一副柔情款款的样子主动开了口:“云哥哥……” “我不会娶你。”东陵孤云淡淡地开口,“明日我便会去告诉父皇,请他收回成命。” ------------ 第57章 宁愿抗旨 万万不曾想到东陵孤云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居然就是一句如此绝情绝意的话,东陵飘雪登时一呆,继而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大叫:“你说什么?!你不会娶我?!” “不会。”东陵孤云看都不看她,语气虽然清淡,那份坚定却不是假的,“我对你从来没有男女之情,不可能与你做夫妻。” “你……”确定自己不曾听错,东陵飘雪越发气得鼻子都歪了,“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那你是不是想说,从来都是拿我当妹妹看……” “不是。”东陵孤云又摇头,唇角有一丝充满讽刺的冷笑,“我对你不但从无男女之情,即便连兄妹之情都没有。你之于我,就是一个陌生人,什么情分都谈不上。如此,我怎么可能娶你为妻?” 东陵飘雪目瞪口呆: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绝情?居然连兄妹之情都没有? “懂了是吗?”东陵孤云略有些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懂了就走吧,明日一早我会进宫……” “你敢!我不准!”东陵飘雪总算反应过来,不由腾地起身跳脚大喊,“这门婚事是父皇亲口指定的,你敢抗旨?!” 东陵孤云动作一顿,微微冷笑:“敢不敢抗旨,要看筹码够不够高!倘若抗旨的后果是不必娶你,我宁愿抗旨!” “你……”东陵飘雪身体一晃,险些气昏过去,“你简直……你……” 简直怎样?人家宁愿抗旨也不愿娶她,她又能如何?莫看东陵飘雪仗着皇上的宠爱飞扬跋扈、耀武扬威,但在东陵孤云面前,她却一个不敬的字都不敢说! 不为别的,她总觉得东陵孤云那种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王者气势比东陵洛曦还要锋利、冷锐,仿佛他才是天生的帝王,令人不敢亵渎! 正因为如此,她知道威胁是最失败的法子,不得不深吸几口气,拼命挤出了一丝自认为温柔的微笑:“云……云哥哥,你莫生气,我方才……方才不该对你大喊大叫,是我的错,对不起啦!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东陵孤云还是懒得看她:“不必多说,你可以走了。” 东陵飘雪怒极,不得不拼命攥着双拳:“云哥哥,这门婚事是父皇亲口指定的,你不可以抗旨的,否则父皇会很生气,会治你的罪……” 东陵孤云淡淡地一笑:“我不在乎。我会告诉她,我对你什么情分都没有,即便勉强娶了你,也只会害你一生。你父母为国捐躯,父皇总不忍心让你一生活在痛苦之中。” 话说到这个份上,东陵飘雪已经哑口无言,同时更恼怒万分:“你还不曾与我成亲,怎知我不会幸福?云哥哥,我不妨告诉你,即便你对我没有任何情分,我也嫁定你了!我相信,只要我们朝夕相处,用不了多久你就会……” “朝夕相处?你没那个机会。”东陵孤云冷笑,出口越发不留情,“我也不妨告诉你,即便你真的嫁给了我,我也不会碰你一根指头!而且这湛王府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若必须住进湛王府,我会走,你自己守着这座王府过吧。父皇可以逼我娶你,但总不能逼我与你同房。” “你……” 东陵飘雪浑身颤抖,脸也红得几乎滴出血来!倘若果真如此,她岂非就成了守活寡?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言尽于此,你看着办。”东陵孤云本就不愿与她多说,此刻耐心已经基本耗尽,“来人,送客!” “是!” 应答声中,东陵孤云的贴身侍卫肖展飞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对着东陵飘雪一抬手:“公主请!” 肖展飞大约十八九岁,虽不及东陵孤云那么俊美无双,却也唇红齿白,笑起来眉眼弯弯,是个不多见的美男子。且瞧他眸中光华流转,必定也是个绝顶高手,否则怎有资格做东陵孤云的贴身侍卫? “我不走!”东陵飘雪拼命冷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云哥哥,父皇已经为我们指婚,如今我就是这湛王府的半个主人,我看谁敢对我这个主人无礼!” 肖展飞挠头,看好戏一般看着东陵孤云:“王爷,你看这……” 东陵孤云还未来得及开口,东陵飘雪已经得意万分地哼了一声:“云哥哥,你是不是要说‘你不走我走’?这湛王府是你的,我就不信你走了之后能永远不回来!所以即便你走了,我也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为止……” “你也说湛王府是我的,”东陵孤云总算恩赐一般看了她一眼,眸中的光芒却冷锐如刀锋,“那么就凭你,还不够资格让我离开!展飞,把她赶出去!” 肖展飞一愣:“啊?这……” “怕什么?”东陵孤云冷冷地看着他,“若是打死了,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 言下之意,你尽管动手。 “好咧!”肖展飞答应一声,顺手捞过一旁的鸡毛掸子,“公主请,您若再不离开,属下只好冒犯了!” 东陵飘雪早就因为东陵孤云那句“若是打死了”给气疯了,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敢!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指头,我杀了你这下贱的奴才…” “啪!” “啊!!” “下贱”两个字刚刚出口,肖展飞目光一寒,东陵孤云已经袍袖一拂,一股柔和浑厚的内力瞬间涌到了他手中的鸡毛掸子上,令他不由自主地一抬手,狠狠地打在了东陵飘雪的肩头! 东陵飘雪皮娇肉嫩,几曾受过这等委屈,登时痛得杀猪一般尖叫起来:“死奴才!你真敢……” “不是他,是我。”东陵孤云冷声打断了她,“侍卫是人,皇亲贵胄也不过肉体凡胎,谁也不比谁高贵,你没资格骂他贱!出去!” 肩头痛如骨裂,东陵飘雪其实也看出方才是东陵孤云操纵着鸡毛掸子,因此更加怒不可遏,捂着肩膀尖叫不止:“云哥哥你真是莫名其妙!奴才就是奴才,哪有资格跟我们比?莫说是骂他一句,就算打了杀了,也是天经地义!” 东陵孤云挑唇,那抹笑意充满讽刺与不屑:“就凭这几句话,你就永远不配做我的妻子!展飞,把她赶出去!” 不知是不是“下贱”二字犯了肖展飞的忌讳,他脸上那原本温和的笑容也变得冷锐,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鸡毛掸子说道:“公主请。” 东陵飘雪忍不住倒退了两步:“你……你们……” 虽然蛮横,她却也看得出来东陵孤云不是开玩笑的,倘若自己再赖着不走,他真的会将自己往死里打! 好,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找父皇告状去! 咬了咬牙,东陵飘雪用力点着头:“云哥哥,你好!我去告诉父皇,你是如何欺负我的,我就不信他不为我做主!哼!” 看着她一阵风似的跑出去,肖展飞扔下鸡毛掸子淡淡地一笑:“王爷说得对,她根本没资格做湛王妃!” 东陵孤云看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虽然极短,却十分温暖:“她骂你,生气了?” “没,”肖展飞笑笑,“不值得。” “乖。”东陵孤云淡淡一笑,“碍眼之人已经走了,出来吧!” 出来?谁? 但见眼前人影一闪,乔装改扮成幽灵的端木幽凝已经站在当地,微微颔首:“湛王,肖护卫!” “原来是幽灵姑娘,展飞有礼了!”肖展飞对幽灵的印象相当不错,立刻笑呵呵地施了一礼,“贵客既到,我便先退下了,请!” 端木幽凝将药箱放下,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东陵孤云已经问道:“来了多久了?偷听到了多少?” “你莫冤枉我,我可不曾偷听。”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湛王明明早就发现我来了,却不曾点破,便表示那些话我听到了也无妨。” 东陵孤云不置可否,接着起身去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五寸高的瓶子递了过来:“这个给你。” “给我?”端木幽凝伸手接过,却有些奇怪,“这是什么?” “养元丹。”东陵孤云淡淡地回答,“此乃玉麟国内一个部落进贡的贡品,数量极其稀少,每隔三年也不过只能炼制这么三瓶。这一瓶是父皇赐给我的,补气养血最是灵验。” 端木幽凝一怔,继而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为了医治他的腿,不得不用血浇灌雪颜花,导致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因此他才将如此珍贵的贡品送给自己补养身体…… 摇了摇头,她将瓶子放在了桌子上:“此物既然如此珍贵,便不要浪费了,湛王还是留着……” “给你便拿着,矫情什么?”东陵孤云皱眉,“药物再珍贵,也只是为了治病救人,倘若只是放着,岂不暴殄天物?” 端木幽凝微笑:“好,那我便不矫情了,否则也只是徒然惹湛王嫌恶而已。” 收好瓶子,她才请东陵孤云落座,接着将他的腿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层一层地揭开了纱布。看到纱布下毫无改变的腿,东陵孤云登时有些底气不足:“怎的……没什么变化?你不是说连用几次便可恢复正常?那这疤痕应该有所淡化……” ------------ 第58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明白他的急切,端木幽凝一边清理着他腿上的残余药物一边解释:“雪颜花与寻常药物不同,它并非令疤痕渐渐淡化,而是从内到外逐步拔除你体内的热毒,然后令伤疤和坏死的肌肤完全脱落,从而令肌肤恢复正常。因此表面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变化,其实里面正在慢慢脱落,到最后一次拆除纱布,你便可以看到效果了,湛王不要着急。” 东陵孤云点头:“我不着急,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又是受谁所托。” 端木幽凝手上动作一顿:“湛王就那么想知道吗?这一点很重要?” “嗯。”东陵孤云答应一声,“我说过,我不喜欢如此被动。” 端木幽凝不再说话,仔细将他的腿清理干净,又重新敷好药物,再缠上干净的纱布:“好了,五天之后我再来。不过因为坏死的肌肤脱落的过程中会有些不适,请湛王忍耐一下。若实在难受得很,或者有其他症状,湛王可将绝杀门的标志悬挂于窗口,我自会前来为湛王瞧一瞧。” 东陵孤云点头:“好。” 处理好一切,端木幽凝便立刻起身告辞了。因为她发觉今夜的东陵孤云有些反常,总是盯着她的眼睛看个不停,不知是否怀疑到了什么。 虽然她并不怕东陵孤云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在他的腿伤还未痊愈之前,她实不愿多生枝节。 趁着夜色回到镇国公府幽凝轩,晏寻欢立刻迎了上来,在她耳边低语:“姑娘,我照你的吩咐去盯着大夫人,果然发现她派人去暗杀绿荷,我便悄悄将绿荷救下,并将她与含黛安排到一起去了。” “很好。”端木幽凝冷笑,“留着这两个人,总有一天我要让南宫燕为她做过的一切后悔!寻欢,你去歇着吧,辛苦了!” 南宫燕不是傻子,她必定已经觉察出不对劲,也知道事情不可能那么巧合了!那么接下来,她差不多应该联合其他几位夫人共同来对付她了吧? 若不是为了这个,端木幽凝早就揭穿南宫燕的真面目,将她赶出镇国公府了!但是那样一来,温如丝与江安荣必定会吓得不敢再乱来,那她岂非就没有足够的理由将她们一起赶走了? 这两人虽然不曾毒害南宫羽,但却与端木幽雅等人联手设计,百般残害于她!是她命大,才屡次死里逃生,但凡她的运气稍稍差那么一点点,早已不知死了几百回了!如此深仇,岂能不报? 因此端木幽凝此番重生不仅仅是为了惩治东陵临风、端木幽雅等人,她要让伤害过她和南宫羽、以及她弟弟的所有人全都付出代价,将她们全部一网打尽,从此之后镇国公府将不再有这些心狠手辣、卑鄙龌龊的人! 自然,仇虽然要报,她却也是给那些人留了后路的!自她重生归来之后便决定,倘若南宫燕等人有一丝丝悔过之心,她都会考虑不要将事情做得太绝。因此每次她都是等南宫燕、端木幽雅等人死不悔改地再次对她下手,她才会毫不留情地予以反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对于温如丝与江安荣也一样。倘若南宫燕怂恿她们联手对付自己时她们能够拒绝,她也可以考虑让她们留在镇国公府了此残生,否则…… 只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两人的表现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南宫燕也真不舍得辜负她的“期待”,因为含黛的关系,她知道她已经成为端木文庭和端木幽凝的怀疑对象,想要再对南宫羽腹中的胎儿下手难上加难,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温如丝与江安荣。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便迫不及待地派人将两位夫人及她们的女儿端木幽絮与端木幽萝请到自己房中来,说是姐妹们长时间不曾在一起说说话儿了,想念得紧。 众人自然知道“想念云云”都是托词,却都不去点破,只管虚情假意地彼此寒暄,不疼不痒地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南宫燕目光阴沉,将所有下人都屏退,并关了门窗,这才收起满脸的假笑说道:“好了,闲话少说,我今日请两位妹妹及幽絮和幽萝前来是为了什么,想必你们都已知道了。”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温如丝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说道:“姐姐这话叫人好生不解,咱们不就是为了在一起聊聊天……” “自家女儿都快保不住了,还有功夫聊天?”南宫燕冷笑,干脆开门见山,“如丝,安荣,小七自崖底回来之后,府中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你们以为那只是巧合?” 二人闻言心中一凛,端木幽絮与端木幽萝更是忍不住一哆嗦,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南宫燕暗中冷笑,接着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怕出丑:幽雅失身,幽兰自此之后不能有孕,你们果真以为那是意外,是巧合?” 几人默不作声,好一会儿之后温如丝才试探着问道:“不是意外……那是什么?难道是小七……” “不错,就是小七!”南宫燕咬牙切齿,“咱们也并非第一次联手扫除小七这个障碍,有什么话也不怕告诉你们!其实那晚我们设局,根本是为了对付小七的,谁知……” 这话倒是。之前这几位夫人与几位小姐曾经多次联手,就是为了除掉端木幽凝,也不差南宫燕这一次,她自然不怕跟温如丝他们说实话。他们若敢去告密,下场只能是一起死! 将那晚的蹊跷事复述一遍,南宫燕总结道:“明白了吧?是小七故意派人假扮高正良,将幽雅骗到雅客斋,她才……其实去雅客斋的应该是小七!” 众人闻言忍不住啊的惊叫了一声,温如丝已经接着问道:“那……幽兰的事……” “也是小七搞的鬼!”南宫燕牙根都要咬碎了,“不怕告诉你们,小七医术高明,她说姐姐怀的是男胎,那就一定错不了!姐姐若是生下男婴,咱们全都没有好日子过!所以我才让含黛暗中给姐姐下了堕胎药。谁知小七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就故意害含黛跌倒,然后趁机将碗换了过来,这才害得幽兰……” 南宫燕的话温如丝等人深信不疑,她连给亲姐姐下堕胎药这种事都敢于承认,又有什么必要骗她们? 吃惊了半天,江安荣才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却依然十分谨慎:“那……你告诉我们这些是什么意思?这两件事是你们做的,跟我们可没有半点关系呀……” “怎么,现在想要明哲保身了?晚了!”南宫燕冷笑,目光阴沉得令人哆嗦,“你们以为我叫你们过来,只是为了让你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小七做的?” “不……不然呢?”江安荣强装镇定,“既然是小七做的,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南宫燕的目光慢慢扫过面前的四人,“如果你们敢说从来没有害过小七,那么这些事就跟你们没有关系!” 这句话令四人暂时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齐齐变色,温如丝更是忍不住失声惊呼:“什么?!你是说……小七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 “你总算明白了。”南宫燕冷笑一声,施施然地翘起了二郎腿,“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小七回来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那是因为她已经知道我们从前曾经害过她,所以她是回来报仇的!我不否认,幽雅为了做太子妃,害小七最多,所以她首先被小七害得失身给下贱的奴才!然后是幽兰,她也多次帮幽雅设局害小七,如今也遭到了报复。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自然就是端木幽絮与端木幽萝了!她们虽然没想过做太子妃,但因为妒忌端木幽凝得到端木文庭那么多宠爱,也曾经帮忙设局害她!尤其是当年那场毁容的大火,以及后来害她跌落悬崖,她们都有参与! 想到此,再想想端木幽雅与端木幽兰的下场,二人登时觉得头皮发麻,坐都坐不住了,各自抱着娘亲的胳膊叫了起来:“娘!快救我!我不要被小七报复……” 温如丝与江安荣也已方寸大乱,求救一般看向了南宫燕。南宫燕暗中冷笑,面上却故意装作十分关切的样子:“幽雅与幽兰已经吃了大亏,我才想到这一切都是小七暗中设计的,生怕幽絮与幽萝步了她们的后尘,我这才好心提醒你们一句,信不信由你们……” 事实俱在,不由她们不信!何况如今的小七有多么厉害她们都是亲眼所见,再加上生怕自己的女儿出事,两人已经顾不得考虑其他,齐声问道:“我们当然信!那我们该怎么办?” 见终于将四人说服,南宫燕不由松了口气,冷笑一声说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先下手为强!从前我们不知道小七已经知道了一切,这才被她扮猪吃老虎!那么接下来我们一定要小心谋划,谅她一个人也对付不了我们这么多人联手!” ------------ 第59章 愿意为你死 然而这话一出口,温如丝等人又默不作声了。 怎么,还来?小七突然变得那么厉害,把端木幽雅和端木幽兰害得那么惨,万一她们抢先动手,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得出几人有些犹豫,南宫燕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了下去:“当然,我告诉你们这些只是一番好心,做不做由你们。横竖幽雅与幽兰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我是没什么好怕的了。至于幽絮与幽萝……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 这倒是事实,所以如今最应该害怕的不是南宫燕,而是温如丝等人。咬了咬牙,温如丝不安地问道:“可是你也说小七很厉害,万一我们对付不了她,反而更加激怒了她,岂不是……” “小七比以前厉害了这是事实,”南宫燕点头,耐着性子劝说,“但如今的问题是,就凭你们以前对她做过的事,你以为你们现在不去对付她了,她就会放过你们了吗?” 也就是说,如今什么也不做也是死? 江安荣慢慢点了点头,眼中浮现出一抹狠毒之色:“束手待毙是死,若是动手却被小七发现、拼了也是死,既如此,那就不如先下手为强!如果成功了,死的就是小七了!” “你总算想通了!”南宫燕故作欣慰地笑了笑,“其实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倘若以前你们不曾害过小七,如今自然不用担心,她也不会来报复你们。但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你们更有必要早作打算,不能让幽絮与幽萝成为第二个幽雅和幽兰!” 这才是温如丝与江安荣最担心的地方,尤其是江安荣,她膝下只有端木幽萝这一个女儿,不比南宫燕和温如丝,还都有个儿子可以依靠,倘若端木幽萝果真出了事,她就什么指望都没了! 是以南宫燕此言正好戳中了她的痛处,令她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好!姐姐,你就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吧,我决定了,为了幽萝,先下手为强!” 温如丝也跟着点头:“为了幽絮,我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事情若是败露,我就说是我一个人的事,与幽絮无关!” 成功拉到了四个同盟,南宫燕阴沉沉地笑了:“既如此,咱们万万不可着急,此事必须从长计议,而且要避一避眼前的风头,等小七和老爷他们的防备心淡了之后……” 端木幽凝之所以能识得一切先机,不是因为她厉害,只是因为她是重生而来的。因此不管四人如何密谋,都逃不过她的先知! 东陵洛曦将太子大婚的各项事宜交给东陵晨阳全权负责,他便依照惯例派东陵孤云与东陵夜星前往镇国公府,将大婚典礼的流程告知端木文庭,顺便问问他是否有什么意见。 谁知刚刚走到半路,韵王府便有下人追赶而来,说王妃身体不适,请韵王立刻回去一趟。东陵夜星不敢耽搁,只得让东陵孤云一人前往镇国公府。 见湛王到来,端木文庭忙出来迎接。对于大婚典礼的流程,他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而他真正担心的东陵孤云却根本解决不了:东陵临风会真心对待端木幽凝这个鬼面太子妃吗?那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见事情已经办妥,东陵孤云刚要起身告辞,便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跟着是一个女子气急败坏的尖叫:“云哥哥!你还真的在这里!真是岂有此理!” 喊声中,东陵飘雪已经刮到他的面前,满脸怒意与醋意,仿佛抓到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子鬼混了一般。端木文庭忙起身行礼:“见过公主!” 东陵孤云站起身,眉头微皱:“你怎么来了?” “我怎能不来?我若不来,你就……哼!”东陵飘雪咬了咬牙,紧紧盯着东陵孤云,生怕他长翅膀飞了一样,“我一大早便去湛王府找你,他们说你到这里来了,我还不信,想不到……云哥哥,你究竟想做什么?” 东陵孤云看她一眼,继而回头对着端木文庭说道:“二皇兄交代的事已完成,告辞了!” 端木文庭点头:“恭送殿下!” 东陵孤云甩袖而去,东陵飘雪立刻傻了眼,不得不提着裙摆追了上去:“云哥哥!等等我!你等等我!我的话还未说完……你……” 瞧着他们的背影,端木文庭满脸莫名其妙,只得摇摇头进了内室。接着,端木幽凝自帘后慢慢踱了进来,唇角带着一丝冷笑:东陵飘雪,你越是如此,便越没有可能成为湛王妃…… 目光突然落在一旁的地上,她俯身将落在那里的玉佩捡了起来。这玉佩价值不菲,正是东陵孤云之物,怎么会掉在这里了?要赶紧给他送去才好。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应该还走不远吧? 东陵孤云自然走不远,因为东陵飘雪一路纠缠着,并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云哥哥,你为何跑到镇国公府?莫非那些传言是真的,你竟然对端木幽凝……” “没有。”东陵孤云冷冷地打断她,“我是奉二皇兄之命去找镇国公的。” “真的?”东陵飘雪满脸怀疑,“好,我信你一次。其实我刚刚去湛王府找你,是想问问你想清楚了没有?你果真要告诉父皇……” “是。”东陵孤云点头,“我这便入宫,告诉父皇我不能娶你。” “你……”东陵飘雪大怒,胸口都憋得生疼。喘了几口气,她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指天誓日地说道:“云哥哥,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你,真心爱你,为了你,我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哪怕是为你死,我也愿意!” 东陵孤云冷笑:“不必!你若真的为我好,便与我一起请父皇收回成命,取消这门婚事,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必做!” 东陵飘雪那个气呀,气得鼻子都歪了!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这个铁石心肠的人竟半点都不感动呢?看来火候还不够足…… 说着话,二人已经来到了“玉带桥”上。玉麟国都城之中有很多条水道,便自然有很多座桥,这玉带桥下的水道便是最深的一条,深约两丈,不会水的人若是掉下去,必死无疑。桥的中央有一座牌坊,上面有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玉带桥”三个大字,气势恢宏。 看到桥下的流水,东陵飘雪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上几步拦在东陵孤云面前,伸手指着桥下说道:“云哥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真心?好!那我就证明给你看!你若真的不肯答应娶我,我便从这里跳下去!” 盛夏午时,阳光强烈,桥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尽管如此,仍有三五个来往的行人被她的话吸引,不自觉地驻足观看。东陵飘雪才不会在乎,反而遗憾围观的人太少,若是多一些,那么等她逼得东陵孤云点头答应娶她了,他就不能反悔了! 只可惜,她选择的依然是最糟糕的、最不会奏效的法子!对东陵孤云来说,你可以利诱、可以哀求、可以哄骗,甚至可以**,但唯一不可以的,便是威胁! 眸中光芒一寒,东陵孤云刚要掉头而去,目光却不期然地掠过了那匾额映在水中的倒影。照位置来看,那匾额就在他和东陵飘雪的头顶,若是突然掉下来,一定会砸到他的脑袋,顺便砸到东陵飘雪…… 冷笑一声,他淡淡地开口:“你,真的愿意为我死?” 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东陵飘雪大喜,连连点头:“是是是!云哥哥,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为你死也行……” 东陵孤云负在身后的右手缓缓立起,雄浑的掌力以最快的速度凝聚着:“是吗?那你可不要后悔!” “悔”字出口,一道凌厉的掌风已经无声无息地自他的掌心击出,以雷霆之势向着那匾额席卷而去!不等东陵飘雪反应过来,便听到咔嚓嚓一连串巨响,匾额已经笔直地朝着东陵孤云的头顶砸了下来! 巨变陡生,围观的几人顿时脸色大变,齐声惊呼:“啊!!” 东陵飘雪是面对着那块匾额的,自然看得比谁都清楚!估摸着那匾额掉下来也有可能砸到自己,她顿时吓得脸色大变,本能地尖叫一声,跟着抱着脑袋向后急退! 看到她的动作,东陵孤云微微冷笑:很好,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眼看着东陵孤云的脑袋就要被砸个正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猛然听到一个女子清亮如玉的声音响起:“湛王小心!” 这女子自然就是端木幽凝。她本是为了还东陵孤云落下的玉佩,才会一路追了出来。然而刚刚追到桥头,便看到那块匾额突然坠落,而东陵孤云仿佛毫无察觉一般站在桥上一动不动!她当即吓了一跳,立刻展动身形飞扑而至,绕过东陵飘雪扑到东陵孤云面前,双掌在他肩头狠狠一推! 情急之下,她这一推是带了内力的,东陵孤云登时被她推得后退了好几步,即便匾额落下来也砸不到他了!然而正是因为耽搁了这片刻的功夫,端木幽凝已经站在了匾额之下,眼看就要被砸个脑袋开花! ------------ 第60章 破绽,湛王也不是吃素的 想要依靠轻功闪躲已经来不及,端木幽凝仗着体内有闵飞扬雄厚的内力,立刻凝聚起功力双手一抬,竟硬生生地顶住了那块巨大的匾额! 原本以为就算不被匾额压倒,这一下必定也相当吃力,然而顶住那块匾额之后端木幽凝却发觉居然十分轻松。皱了皱眉头,她一转头才发现明明已经被她推出去的东陵孤云就站在她身旁不远,双手高高抬起,顶住了匾额的另一端,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从没有见东陵孤云露出如此俊美的笑容,端木幽凝一时竟有些痴了!那抹笑容里没有冷意,没有讽刺,没有嘲笑或者不屑,纯粹是发自内心的、简单干净的笑容,仿佛春日的暖阳,暖到了她的骨子里! “你不累啊?”见她只顾盯着自己的瞧,东陵孤云不但不觉得生气厌恶,反而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若不累便自己顶着吧,我手臂都酸了!” “呃……对不起……”端木幽凝一阵脸红——幸亏她戴着面纱,否则这个脸会丢得更大,“湛王,我们……同时松手后退,如何?” 东陵孤云点头:“我数一二三,你便撒手后退!一、二、三!” “三”字出口,端木幽凝立刻松手后退。见她已经退到安全地带,东陵孤云正要松手让匾额落地,端木幽凝已经突然变了脸色:“不好!湛王不要松手!” 围观的几人之中有一个领着孩子的妇人,那孩子大约三岁左右,根本不知危险为何物。那妇人被眼前惊险刺激的一幕吸引了全部的注意,便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那孩子觉得好玩,竟一个人颠颠嗒嗒地跑到了东陵孤云身边!东陵孤云若是真的松了手,八成会将这孩子压成肉饼! 那匾额比想象中要重得多,方才两人同时顶着都十分吃力,何况东陵孤云一人?眼看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他只得将内力灌注到双臂之上,接着腾身而起,那匾额竟被他整个拖了起来,向后急退! 这座桥本就十分狭窄,他这一退,立刻便越过栏杆,双脚已经腾空!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他紧跟着松手,匾额扑通一声掉入了桥下的水中,激起了滔天的水花!与此同时,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直到此时,那妇人才反应过来,窜过来将孩子搂在怀中,吓得头皮发麻,浑身剧颤! 陡然想起东陵孤云不识水性,而这条水道足有两丈深……端木幽凝立刻扑到桥边,抓着栏杆大叫了一声:“湛王!” 桥下的水波还在荡漾,哪里有半个人影?端木幽凝怔怔地瞧着那一圈一圈的波纹,眼泪已不自觉地流下,顺着面纱滚落,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桥下的水中…… “云……云哥哥!”方才只顾自己逃命的东陵飘雪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立刻气急败坏地冲到桥边大喊大叫,“云哥哥你在哪里!你快上来……” 喊了半天却没有回应,她突然刷的回头瞪着端木幽凝,咬牙切齿地吼道:“是你!是你害死了云哥哥!若不是你让他不要松手,他不会死的!你害死了他!你这个丑八怪!” 端木幽凝轻轻一咬牙,点头说道:“对,是我还害死了他!既如此,我给他偿命就是!” 说着,她突然一展身形,眼看就要跳入水中!谁知就在此时,只见一道雪白的人影自桥下潇潇洒洒地飞了上来,落地的同时一把抓住了端木幽凝的手臂,语带笑意:“去哪里?” 端木幽凝一怔,继而大喜过望:“湛王?!你没有掉到水里?那你为何不快点上来?” 东陵孤云依然那么玉树临风,潇洒俊逸,身上的衣服更是半点没湿!她就说嘛!湛王身手独步天下,哪会那么容易出事? “不曾掉下去,”东陵孤云摇头,眸子却渐渐变得深沉,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不过吓了一跳,总要定定神再上来。” 接触到他的目光,端木幽凝不由心中一跳,直觉到有什么事变得不对了,却故意微笑着问道:“湛王也会害怕吗?” “为何不会?”东陵孤云微笑,“只有死人才不会害怕,我……你受伤了?” 端木幽凝的手臂上有一道划痕,鲜血正在慢慢地渗出。摇了摇头,她毫不在乎:“皮肉之伤而已,无妨。其实我此来是为了还给湛王这个……”说着,她将玉佩取出来递了过去,“湛王方才不小心落在了大厅,我便给你送来了。” 东陵飘雪早就看不惯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早已妒恨得眼都红了!看到端木幽凝居然拿着东陵孤云的玉佩,她更是觉得万分妒忌,扑过来伸手就抢:“交给我就好,我帮云哥哥保管……” “不必。”东陵孤云抢先一步将玉佩拿在手中,声音冷淡,“端木幽凝为救我受伤,我要送她回去,你走吧!” 东陵飘雪大怒:“你……” “多谢湛王,不必麻烦了。”端木幽凝摇了摇头,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其实依湛王的身手,根本不用我相助也完全可以躲开,还不会连累湛王险些掉入水中!不曾给湛王添更大的麻烦我就很欣慰了,岂敢再劳烦湛王?告辞!” 看着她的背影,东陵孤云突然微微一笑:想躲我?你躲不开的! 方才在桥下,端木幽凝虽然看不到他,他却将她的脸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突然发现,端木幽凝方才那眼泪顺着面纱滴落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尤其是她们的眼神,更是相似得仿佛同一个人! 那绝不是巧合,何况东陵孤云一向认为,世间无巧合。想在睿智无双的湛王面前演戏而不露丝毫破绽?不可能,他不是吃素长大的。 “走远了!云哥哥你还看?”东陵飘雪气哼哼地说着,“云哥哥,不是我说你,你既然口口声声说对这个丑八怪没什么,便不要与她那么纠缠不清,否则极容易落人口实!瞧瞧,方才若不是我将那些人赶走,说不定就有什么流言传出去了!” 东陵孤云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几个围观的行人果然已经离开,桥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淡淡地看着东陵飘雪,他突然问道:“现在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东陵飘雪一呆:“什么?” 东陵孤云冷笑:“你若真的愿意为我死,或许我会考虑接受你。不过方才,当我处身在危险之中,你是怎么做的?” 想起方才只顾自己逃命,东陵飘雪顿时恼羞成怒地红了脸,跺着脚强词夺理:“云哥哥!话……话不是这么说,我是真的……真的愿意为你死,可是方才……方才事出突然,我那是本能反应,不能说明我对你不是真心……” “正因为是本能反应,才能折射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东陵孤云淡淡地说道,“我若提前告诉你这是试探,如何能看出你的本心?” 东陵飘雪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恍然:“试探?你是说……那匾额是……” “是我打落的。你不是说愿意为我死吗?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东陵孤云唇角的笑容充满了讽刺,“你方才刹那间的选择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东陵飘雪,你真的不是我想要的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东陵飘雪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哆嗦,接着迈步追了上去:“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样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愿意为你死……” 东陵孤云万分恶心,施展出绝顶轻功,眨眼不见了踪影。 情知自己根本不可能追上他,东陵飘雪干脆停住脚步,长一声短一声地喘息着,目光阴沉:怎么着,我没有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你,便不是你想要的人。端木幽凝这样做了,因此你想要的人是她对不对?还说你对那丑八怪没什么? 不过那又怎么样?还有几天她就要嫁给太子哥哥了,我就不信你敢抢自己的皇嫂、未来的皇后! 东陵孤云,觉悟吧!你早晚是我的! 等等!糟了!他说要入宫请父皇取消这门婚事,万一他把方才的事告诉父皇,父皇又被他说动……不行!我得立刻入宫! 一念及此,东陵飘雪来不及多想,转身飞奔而去!一路进了皇宫,她一打听才知道东凌孤云居然还未赶到,登时松了口气,立刻闯进御书房,添油加醋地将方才的事对东陵洛曦与东陵临风转述了一遍。 转述中,她刻意淡化了自己只顾逃命这一点,只说是自己不会轻功,这才来不及抢救。但端木幽凝却动机不纯,仗着懂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便处心积虑地在东凌孤云面前着意表现,企图勾引东凌孤云…… 东陵临风虽然妒忌东凌孤云的绝世风华,并且遭遇惨变,但却并不曾丧失了基本的理智和判断力。听到此处,他不由扬了扬眉说道:“你说她用这样的法子勾引六弟?但她出门之时并不知道匾额会掉下来,哪里来的处心积虑一说?” 东陵飘雪愣了一下,顿时有些脸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端木幽凝她只怕是有二心,不是全心全意地对太子哥哥你……” 这句话正好戳中了东陵临风的痛处,令他顾不得计较东陵飘雪话语中的破绽,冷笑一声说道:“她敢!她若敢有二心,我要她生不如死!” ------------ 第61章 好,我娶 便在此时,内侍上前通报,说湛王求见。东陵洛曦点头表示许可,内侍便将东陵孤云请了进来。一眼看到旁边的东陵飘雪,他淡淡地挑了挑唇:“又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 “你……”东陵飘雪大怒,不得不拼命装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云哥哥你怎么说话呢?我哪里搬弄是非了?我只是怕你识人不清,被人……” “不会。”东凌孤云打断了她,眸子里锐芒闪烁,“我若果真识人不清,早就娶你为妃了。” 你…… 东陵飘雪身体一晃,险些气昏过去!这……这简直太侮辱人了!不过不等她发飙,东陵临风已经阴测测地说道:“听六弟的意思,是不愿娶飘雪了?” “是。”东凌孤云颔首,“父皇,儿臣今日入宫,便是为了告诉父皇:儿臣已经考虑清楚了,不会娶飘雪为妃。” 东陵洛曦眉头一皱:“为何?你究竟对飘雪哪一点不满意?你可知朝中上下有多少少年郎都对飘雪一见倾心,希望抱得美人归?怎么你……” 东凌孤云摇头:“儿臣并非对飘雪哪一点不满意,而是她不是儿臣想要的人,儿臣给不了她幸福,不能害了她。” “又是这句!”东陵飘雪咬牙,气得脸色铁青,“云哥哥,你口口声声说我不是你想要的人,那么谁才是?那个丑八怪吗?瞧不出你口味倒是够奇特……” 东陵临风瞬间变了脸色,笑容也更加阴沉:“丑八怪?飘雪是说本宫的太子妃端木幽凝?六弟,莫非那些传言并非传言,而是你对端木幽凝真的……” “传言就是传言,永远不可能成为事实。”看得出他的怀疑,东凌孤云却神色不动,“而真正的事实,也不会因为传言而改变!” “是吗?”东陵临风冷笑,“六弟似乎在影射什么?有话何不直说?” “没有,太子哥哥多心了。”东凌孤云摇了摇头,“我不肯娶飘雪是我自己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东陵临风丝毫不肯放松,甚至慢慢逼到了他的面前:“与任何人无关?不见得吧?六弟一直不肯成亲,难道不是因为另有心上人?” 面对他的逼迫,东凌孤云优雅从容,贵气天成:“太子哥哥这话说反了,我一直不肯成亲,就是因为没有心上人。倘若有,我岂非早就把她娶回来了?” 东陵临风一愣,颇有些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觉。冷哼一声,他干脆开门见山:“六弟这话说得不对吧?焉知那不是因为你的心上人已经名花有主,你却痴情不改……” 东凌孤云眸中光华一转:“依太子哥哥看来,只要我不娶妻,便是在觊觎太子妃了?” 东陵临风拼命装出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你说呢?” 东凌孤云微微挑唇:“好,我娶。” 东陵临风一愣,继而满脸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说什么?你娶?你肯娶飘雪了?为什么?之前你不是一直不肯答应吗?突然答应得如此痛快,莫非你……” 东凌孤云看着他,目光清淡地一笑:“太子哥哥,你好莫名其妙。要我娶飘雪是你的主意,先前我不肯,你怀疑,如今我肯了,你也怀疑,那你不妨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你才相信我从不曾觊觎过你的太子妃?” “你……哼……” 东陵临风狼狈不堪,却偏偏无言以对。他知道东凌孤云从来不曾喜欢过东陵飘雪,如此百般逼迫除了试探,就是因为变成废人之后的他心理已经开始变态,他就是想看到一向优雅从容的东凌孤云被自己逼得狼狈不堪的样子! 谁知几番交锋下来,狼狈的从来不是东凌孤云,而是他自己!他越是百般怀疑东凌孤云,便越说明他不自信,因为他知道他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这个堪称完美的男子! 不愿让自己显得更狼狈,东陵临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六弟说笑了,我哪里怀疑你了?既然如此,三天之后便是黄道吉日,你便迎娶飘雪回府如何?” “如你所愿。”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接着回头看了东陵飘雪一眼,“飘雪,不好意思,把你变成了让太子哥哥放心的工具。不过你放心,待太子哥哥将太子妃娶回东宫,我立刻给你一纸休书,还你自由身,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听到东陵孤云终于愿意娶自己,东陵飘雪还未来得及高兴,接着便听到了这几句话,登时气得变了脸色:“云哥哥你……你太过分了!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你怎能如此……” “你明知我对你从无男女之情,却执意要嫁入湛王府,这不是儿戏是什么?”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眸子却冷如刀锋,“你若不愿多此一举,如今反悔还来得及。” 东陵飘雪咬牙:“我不反悔!我就要嫁给你!” “好。”东凌孤云笑笑,眸中的寒意有增无减,“既如此,父皇与太子哥哥可放心了?不再怀疑我觊觎太子妃了?” 东陵洛曦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不像东陵临风那么浅薄,是以他总算看明白了,东陵孤云是真的不喜欢东陵飘雪,而且应该与端木幽凝无关。皱了皱眉,他有些迟疑:“飘雪,云儿既然对你无意,不如……” “父皇,六弟都答应了,您还多说什么?”东陵临风阴狠地冷笑着,“您还是让六弟回去准备一下,好风风光光地迎娶王妃回府!” “多谢太子哥哥,不过此事无需准备。”东凌孤云淡淡地开口,“三日之后,请父皇派人将飘雪送到湛王府便是。横竖只是走个过场,没必要太过铺张,还是太子哥哥的大婚典礼比较重要。儿臣告退。” 言毕,东凌孤云施礼退下,一举一动依然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东陵飘雪气得摇摇晃晃,肺都要炸了:“父……父皇你听听……听听他都说了……什么……” 东临洛曦皱眉:“朕自然听到了,所以朕也看得出云儿的确对你无意,飘雪,不如算了吧,朕再帮你挑一个好夫婿……” 东陵飘雪缓过一口气,想想却终究极不甘心:“儿臣不要!儿臣就要嫁给云哥哥!说什么送过去……儿臣偏要他拿八抬大轿来接儿臣,看他敢不敢不听!” “对,他不敢不听。”东陵临风急着将她打发走,尽拣好听的说,“飘雪,你就安心回去等着做你的新娘子,父皇绝不会让六弟如此乱来的,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入湛王府!” 这还差不多。东陵飘雪得意地一扬头,总算暂时离开了。东陵临风哼了一声,接着说道:“父皇,您看到了?六弟绝对不简单!他明明不喜欢飘雪,却愿意娶她为妃……” “那不是你逼的吗?”东陵洛曦目光沉静,毕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百般逼迫于他,为了让你相信他并不曾觊觎端木幽凝,他只能委屈自己,怎么又变成不简单了?” 东陵临风噎了一下,却因为他对东凌孤云的回护而更加恼怒:“父皇,话不是这么说。他若是心甘情愿要娶飘雪,或许的确无可疑。但儿臣百般逼迫之下他才答应,岂不正好说明他另有所图?” “不见得吧?”东陵洛曦摇头,“云儿再三声明飘雪并非他想要的人,他对飘雪从无男女之情,咱们却定要逼他娶飘雪,他又怎会心甘情愿?又怎能凭借这一点就说他另有所图?莫说旁人,就是你,当初朕逼你娶端木幽凝之时,你不是也因为她貌丑而百般推脱?那么如今你突然答应了,难道也另有所图?” 东陵洛曦这句话本是无心之言,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却死也想不到一句话就击中了要害!本就心虚的东陵临风顿时吓得一哆嗦,不自觉地收紧了双腿,仿佛他身上那点秘密已经被东陵洛曦瞧见了一般! 可恶!该死的老东西!你这会儿变聪明了?!看来你只要不死,早晚会坏我的事!只要我成了皇帝……想杀哪个杀哪个,头一个要杀的就是你的云儿! 听他半晌无言,东陵洛曦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依然觉得云儿可疑?” “是!”东陵临风毫不犹豫地点头,“端木幽凝毕竟身份特殊,儿臣不得不防!即便六弟的确对她没有别的心思,儿臣也必须彻底断绝他的念想!” 东陵洛曦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谨慎一些也好,毕竟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幸好再过几天你就要迎娶端木幽凝过门,到时候云儿就算有别的心思也没用了。” “是。”东陵临风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冷笑,“何况在那之前,六弟就要先娶飘雪为妃,他更应该彻底死心了!” 当然,我是不会让你的云儿顺顺利利地娶一个大美人回去的!在那之前,我要先为六弟送上一份大礼,让他尝一尝破鞋的滋味!哼! ------------ 第62章 看穿 夜色深沉。 收拾好药箱,端木幽凝仔细检查了一下脸上的面纱,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离开镇国公府,一路来到了湛王府。 轻飘飘地穿窗而入,她将药箱放在了桌子上,含笑点头:“湛王。” “嗯。”东陵孤云答应一声,看似平静,眼底深处却闪烁着一抹深沉的光芒。 端木幽凝一时未能察觉,解开他腿上的纱布仔细检查了片刻,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雪颜花果然稀世奇珍,相信再用个一两次,你的腿便可以基本恢复正常了!” 东凌孤云点头:“好。这几日我也感到腿上有些不适,想必是坏死的肌肤脱落造成的,幸好还能忍受。” 端木幽凝清理着残余的药膏,神情专注而认真。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和低垂的眼睑,东凌孤云似乎有些出神,眼前总晃动着她泪珠滑落的样子…… 手脚麻利地上好药,敷好药膏,端木幽凝起身整理着药箱:“湛王的腿外观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其实比上一次又好了很多。耐心些,最多再需要十日,你这条腿便可以脱胎换骨了。” “嗯。”东凌孤云不动声色地答应着,突然语出惊人,“玉带桥之事,还未跟你说声谢谢。” “谢什么!”端木幽凝顺嘴回答,“我说过你身手卓绝,我若不出手事情还不会那么糟……” 一句话未说完,她陡然浑身一僵,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 天!她都说了些什么?如此一来,岂不等于亲口承认她就是端木幽凝了? 被东陵孤云查到真相不丢人,但这也太容易了!居然不费吹灰之力,一句话就将她的真实身份诓出来了? 否认显然已经来不及,这可怎么办?万一他一个别扭,不肯让自己继续为他医治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可恶啊!怎么就会上了这么一个恶当呢…… 东凌孤云的眸中掠过一抹释然和自得,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后:“怎么,想逃?” “……嗯。”端木幽凝苦笑,不再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太丢脸了……” 东凌孤云轻笑出声:“有什么好丢脸的?你瞒了我那么久,我今日才看穿你的身份,该说丢脸的是我才对。” 他在笑?! 端木幽凝刷的回身,眸中有着明显的惊喜:“你不生气?你不打算把我赶出去?” “我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把你赶出去?”东凌孤云微微一怔,显得很是不解,“你是来帮我的,并不是为了害我,我欢迎还来不及,怎会生气?” 端木幽凝挠了挠头,这个动作令她看起来异常惹人怜爱:“可是从前,我只要一提你的伤腿,你便勃然变色,将我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此言一出,东凌孤云唇角笑容一僵,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愿回首的往事!不愿在人前流露太多的心事,他接着便恢复了正常:“原来你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是因为这个?” “是啊!”端木幽凝点头,“得知你腿上有伤,我曾几次想要为你医治,但每次刚说几个字,你便丢下一句‘关你什么事’甩袖而去,我自然不敢以真实面目与你相见。幸好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与你有这层关系,便只好化身成幽灵……” 东凌孤云点了点头:“那次我要揭开你的面纱,你吓得流泪,是怕我知道你是端木幽凝之后不再要你医治?” “是。”端木幽凝有些赧然,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我看得出你很厌恶与我接触,生怕你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将我赶走,导致半途而废……” 东凌孤云静静地看着她,片刻之后突然挑唇:“你觉得我厌恶你?这也错得太离谱了吧?” “真的?”端木幽凝惊喜万分,“就是说你不讨厌我?那为何每次我要为你治伤,你都不肯?” 东凌孤云抿唇,眸中闪烁着微微的光芒:“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治好我的腿?” 端木幽凝张口要说想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然而当她看到东凌孤云那双深邃如苍茫夜空的眼眸,这个最不成理由的理由便被她扔在了一旁,微微一笑说道:“因为你是天之骄子,我想让你白玉无瑕!” 东陵孤云眸中微微的紧张再度化作了释然:“很好,你若说是为了报答当年火场中的救命之恩,我立刻将你赶出去!我当日救你,图的不是你的报答。” 端木幽凝暗中松了口气:“救命之恩固然需要报答,但就算你当年不曾救我,我也一样要帮你。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湛王究竟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的?我自问并没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 “眼神。”东凌孤云抬手指了指她的眼睛,“我应该说过,你有一双很美的眼睛,而且流泪的时候不流泪的时候更美,你可记得?” 端木幽凝略有些羞涩:“记得……” “当日我要强行揭开你的面纱,我看到了你流泪的样子,”东凌孤云笑了笑,“那日在玉带桥,你以为我掉入了水中,也曾对着桥下流泪,那个瞬间,我发现你的眼睛与幽灵简直一模一样!” 端木幽凝恍然:“所以你便起了怀疑?” “是。”东凌孤云点头,“其实一个人的易容术就算再精妙,她也只能改变自己的容貌、体形或者是声音,眼神却是很难伪装的,也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何况那次,你说东陵飘雪配不上我的绝时,我便已经觉得你的眼睛我很熟悉,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怀疑了,只不过一直不敢确定而已。” 我就说,那次一定露出了破绽,原来是真的。端木幽凝不由叹了口气:“湛王的眼睛如此锐利,我无话可说。我原也知道眼神很难伪装,但却想着晚上光线昏暗,应该不容易露出破绽的,谁知……” 东凌孤云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猜到你的身份之后,我便想到你是闵飞扬的关门弟子这一点并不假,但你一直不肯说出你遇到闵飞扬的时间,应该就是怕我借此推测出你就是端木幽凝。换句话说,你是在当日掉下悬崖之后碰到他的,也是他让你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对不对?” 前面都对,但我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却并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因为重生。 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充满恨意的冰冷光芒,端木幽凝瞬间恢复正常,点头说道:“是。你睿智无双,给你一颗星星,你便可以透过它看穿整个夜空,我自然什么都不敢说。” 这句话令东凌孤云的眸中泛起了一抹奇异的光芒,似欣慰、惊奇、讶异、渴慕、喜悦…… 许久之后,他才将眼中的一切都归于平淡,挑唇一笑:“这句话我喜欢,只不过我当不起……” “当得起。”端木幽凝毫不犹豫,“普天之下,若有一个人当得起这句话,非你莫属。若连你都当不起,那便没有人当得起了。” 东凌孤云抿了抿唇,似乎在逃避什么一般转移了话题:“我既然已经看穿了你的身份,你为何还不将面纱取下来?再这么藏头露尾还有必要吗?” 端木幽凝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我……这……” 东凌孤云淡然一笑:“你在害怕?怕什么?” “怕……”端木幽凝越发紧张,“怕我脸上的……疤……” 东凌孤云静静地看着她,笑得越发令人发毛:“我看,你不是怕我看到你脸上的疤,你是怕我看到你脸上根本没有疤吧?” 端木幽凝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呃……我……我是说……” “你医术高明至此,连我腿上如此严重的伤都能医好,又岂会奈何不了你脸上那道疤痕?”东凌孤云淡淡地说着,“所以我想,你的脸应该早就恢复了正常,而你一直黑纱蒙面,也只不过是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一点而已。” 端木幽凝哪里还能否认?苦笑一声,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方才说什么来着?给你一颗星星,你便能看穿整个夜空!只不过是一个相似的眼神,你便想通了这么多事,还说你当不起这句话?” 东凌孤云不置可否:“我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不会逼你将面纱摘掉。我之前好奇的也不过是你的身份,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你毕竟帮了我。” “多谢湛王。”端木幽凝松了口气,“既如此,我先告辞了,五天之后再来。” 东凌孤云点头,等她拿起药箱之后却突然问道:“你说过太子哥哥配不上你,那你如何应对大婚一事?” 端木幽凝脚步一顿,淡然一笑反问:“我也说过飘雪公主配不上你,那你又打算如何应付赐婚一事?” 东陵孤云扬了扬眉:“所以,我们还是同病相怜?” 端木幽凝点头:“所以,我们只能等待奇迹的发生。或许,奇迹会发生的!” 是的,奇迹一定会发生!我不用嫁给太子,你不用娶东陵飘雪! ------------ 第63章 神秘预言 端木幽凝前脚刚刚离开,沈少白后脚便穿窗而入,满脸讶然:“原来幽灵就是端木幽凝?可笑当初我还说你脚踏两只船,原来绕来绕去,不过就是那一条船而已……”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我原也只是有些怀疑,才故意试了她一下,想不到居然……” 沈少白看他一眼,继而呵呵一笑:“如此,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满脸愁云?” 东陵孤云眉头微微一皱:“高兴?” “是啊!”沈少白大刺刺地落座,自顾自地倒杯凉茶啜饮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幽灵其实也不单纯,只不过因为端木幽凝的关系刻意压制而已。如今才知道端木幽凝和幽灵其实是同一个人,难道这不值得高兴吗?”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继而摇了摇头:“能不能别这么自作聪明?我何时说过对幽灵不单纯了?何况无论如何,端木幽凝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无论我有怎样的心思,都必须彻底抛开了!” “这就是我今夜来找你的目的。”沈少白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孤云,你真的打算就此放弃了?须知当年那游方道士并非靠骗人为生的江湖术士,而是灵渊大陆公认的方外高人,一向预言奇准!若非如此,他那句话也不会被东陵洛曦奉若神明了!” 沈少白所说的方外高人道号“清吟上人”,的确是灵渊大陆公认的“神砥”。谁也不知此人究竟来自何处,在何处修行,只知道自从他行走灵渊大陆以来,便以其奇准的预言震惊了世人!他的预言只要一出口,那么无论历经怎样的波折磨难,最终都一定会成为事实! 当年端木幽凝出生那一日,已经百岁高龄的清吟上人恰好游历到玉麟国京城镇国公府附近,发现天生异象,一打听才知镇国公端木文庭刚刚喜得一女,便入内拜见。 端木文庭也久闻清吟上人大名,忙亲自出门迎接,毕恭毕敬地将这位白发苍苍的智者请进了府中。清吟上人不理旁人,只求端木文庭将新生的女婴抱来给他一看。 端木文庭急忙照做,谁知清吟上人一见端木幽凝便双眼放光,要他屏退下人,然后指着那个襁褓中的婴儿说道:此女将来必定会母仪天下,乃大富大贵之命!且并非因为她的夫君成为帝王,她才会妻凭夫贵,而是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她的协助,她的夫君才能登基为帝,是真真正正地夫凭妻贵! 总而言之,清吟上人的预言其实只有一句话:得此女者,得天下! 端木文庭闻言自然又惊又喜,连连追问是真是假。清吟上人却突然摇头叹息,说此女将来虽然必定大富大贵,但在登上巅峰之前,却必定会先历尽磨难,甚至经历几番生死之劫,吃尽万般苦,方为人上人! 扔下这几句话,清吟上人不再理会端木文庭的连番追问便扬长而去,从此再不曾光临过镇国公府,而且几年之后便离开了人世,令人扼腕长叹! 尽管如此,清吟上人预言奇准之事在灵渊大陆尽人皆知,端木文庭自不会将这句预言当做玩笑,便立刻进宫,将其秘密禀告了皇帝东陵洛曦。东陵洛曦这皇位本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他一直担心会因为发生什么变故,导致其江山不能千秋万世。是以一听此言,他二话不说,当即承诺等端木幽凝长大之后便立其为太子妃,好借助她的力量保佑太子东陵临风顺利登基! 皇后寿辰那一日,端木幽凝曾问过南宫羽,为何她容貌已经如此丑陋,东陵洛曦依然坚持要东陵临风娶她做太子妃?南宫羽便告诉她,她出生当日曾有贵客上门,之后端木文庭就匆匆入宫,回来之后便说皇上钦定她为太子妃。 至于这“贵客”究竟是谁,端木文庭一直瞒着所有人,其实他说的正是清吟上人。而东陵洛曦之所以不曾因为端木幽凝容貌被毁便收回成命,正是因为那句“得此女者,得天下”!只要能让太子顺利登基,娶一个丑女算什么?就算娶的不是人也认了! 然而东陵临风却完全不能理解其父的苦心。他一直认为清吟上人就是靠行骗吃饭的江湖混混,何况他已经是太子爷,将来必定是皇帝,何须端木幽凝的保佑? 话虽如此,端木幽凝容貌未毁之前,却实在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好色的东陵临风自然不会拒绝,火急火燎地等着她长大,好一亲芳泽。 可是清吟上人的另一部分预言也成为了事实,就是端木幽凝必定会历尽劫难,甚至是生死之劫!因为知道她将来必定会母仪天下,端木文庭也知道镇国公府的未来一多半要靠她了,便对她万般宠爱,极为偏心,自然引起了南宫燕和其他几位小姐的不满,于是,一连串针对端木幽凝的谋杀计划开始了…… 尤其是南宫燕,为了除掉南宫羽和端木幽凝,她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幸亏上天庇佑,端木幽凝才屡次死里逃生。 直到后来,端木幽雅、端木幽兰等姐妹四人联手设计,害得端木幽凝在大火中烧毁了一张脸,令她从天仙变成了鬼魅! 东陵洛曦得知消息虽然惋惜吃惊,却依然因为那句预言而不肯改变主意。而东陵临风之所以不曾反对这门婚事,就是因为端木幽凝貌美,如今美貌不再,他如何肯娶一个鬼面女子为妃? 但不管他如何反对,东陵洛曦就是不肯收回成命,东陵临风便开始与端木幽雅等人合谋,加入到了残害端木幽凝的行列之中,终于成功地设计令前世的端木幽凝与人通奸私奔,被沉塘而死…… 因此事情的一切起因,都是清吟上人那句预言:得此女者,得天下! 这本是只有端木文庭与东陵洛曦以及太子东陵临风和皇后端木文瑶四人知道的秘密,然而正如端木幽凝所说的那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其实就不叫秘密了,因为早晚会有第三个、第四个人知道…… 而东陵孤云,也恰好是知道那句神秘预言的人之一! 听到沈少白的问话,他的脸渐渐变得如玉般苍白,微微一叹说道:“我也知道清吟上人预言奇准,否则当年也不会为了将她从火场中救出来而烧坏了一条腿……” “便是啊!”沈少白迫不及待地打断他,“既然如此,你怎能任由她嫁给东陵临风?那岂不就是说,东陵临风将会成为下一任帝王?” 东陵孤云抿唇:“应该是。” “那你还打算放弃?”沈少白皱了皱眉头,显得很是不满,“东陵临风若成了皇帝,你怎么办?你的大事怎么办?难道也放弃了吗?” 东陵孤云似乎有些无言以对,半晌之后一手扶额,苦笑一声说道:“我只是……不想将她当成工具来利用……若是从前的她,我或许不会这么犹豫,但如今她的性情正合我的心意,我……” 沈少白愣了一下,片刻之后眼睛一亮说道:“其实话也不是这么说,为何一定要当她是工具呢?若是换个角度,你完全可以将她当成你的得力助手,甚至是贤内助,再不然就像我一样,当做你的同盟、朋友、知己,不就好了?” 倒是不曾从这个角度考虑过,东陵孤云不由动作一停:“朋友、知己、同盟、助手?这样说似乎的确比较容易接受一些,但你别忘了,她毕竟背负着那句预言,和你终究是不一样的。即便我不是为了那句预言才接近她,她又岂会相信?”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沈少白笑了笑,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横竖没有人知道你已经知道了那句预言,端木幽凝也不会想到这里。你不妨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想办法得到她的支持与帮助!如此一来,对你的大事将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东陵孤云微微皱眉:“为了我的大事,一定要如此不择手段?” “欲成大事者,必定会有所牺牲。”沈少白笑笑,“何况你对端木幽凝动心,并不是因为那句预言。否则之前那些年你做什么去了?为何等到她脱胎换骨、性情变得深合你心之后你才动心呢?” 东陵孤云沉默半晌,突然挑唇一笑:“这话有理,我对她动心,的确不是因为那句预言。” “不就结了?那你还内疚什么?”沈少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跟你罗嗦了这么久,你总算亲口承认对端木幽凝动心了!” “我承认又如何?”东陵孤云突然垮下了一张脸,“她很快就会成为太子妃,我……” “好,终于回到原来的地方了!”沈少白大功告成一般拍了拍手,“或者说,终于回到正题了!而这个问题正是我想问你的:端木幽凝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你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而且还不会牵连到你自己,从而引人怀疑?” ------------ 第64章 不能便宜了你 话一问出口,沈少白便充满期待地看着东陵孤云,等待着他给出肯定的回答。东陵孤云也真不舍得辜负他的期待,立刻便点头说道:“可以阻止,但不保证不引人怀疑。” 沈少白大为好奇:“什么办法?” 东陵孤云笑了笑:“抢婚。” “果然是好办法!”沈少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着,“太子大婚之日太子妃被抢,东陵临风第一个就会怀疑你!” “所以我说,不保证不引人怀疑。”东陵孤云若无其事,“除此之外,就只能像端木幽凝说的那样,等待奇迹的发生。” 奇迹?这玩意儿貌似不太靠谱啊!沈少白不怎么有信心:“还有更靠谱一些的法子吗?” “静观其变。”东陵孤云的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端木幽凝不愿嫁给东陵临风,我有预感,这门婚事一定成不了!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若真到了大婚那一日……也只能是天意了!何况,谁说端木幽凝助东陵临风登上皇位之后,我的大事就一定成不了了?” 那倒是。沈少白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只不过端木幽凝若真的成了太子妃,纵然对你的大事没有太大的影响,你却注定会失去一个让你动心的女人了!” 东陵孤云再次沉默下去,而且一直没有再说一个字。 太子大婚近在眼前,何况东陵孤云两日后就要先迎娶东陵飘雪过门,是以宫中一片忙碌,不分昼夜地准备着各项事宜。几番布置下来,宫中到处张灯结彩,火红得耀人眼目,倒也颇有几分喜事临门的感觉。 可惜,再火红的颜色也照不到东陵临风的眼底,更照不到他的心中。一想到从此之后他再也不能享受人间最大的快乐,他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免得如此活受罪! 与此同时,他更恼恨自己当年的大意,居然让“白如星”逃过一劫,并在隐忍多年之后回来复仇,将他害成了这个样子!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将白如星碎尸万段,岂不就没有今日之祸了? 他已变成废人,却还要与一个丑得跟鬼一样的女人做假夫妻。而他一向最妒忌的东陵孤云不但潇洒俊逸,完美无缺,居然还要娶一个貌美如花的王妃回去夜夜笙歌…… 一想到此,东陵临风的心就如同被千万条毒蛇啮咬着,令他寝食难安,恨不得拿把刀去切了东陵孤云的宝贝,让他变得与自己一样! 这自然绝不可能,不过……东陵孤云动不得,动另一个人还是易如反掌的。 因为百般不受东陵孤云待见,即将成为新娘的东陵飘雪不但没有半分喜悦,反而垂头丧气地在宫中到处乱走,越看那些灯笼彩绸越觉得心烦意乱! 她知道东陵孤云说到做到,即便两日后她过了门,他也果真不会碰她一根指头!而且等东陵临风与端木幽凝完婚之后,他也果真会给她一纸休书,与她彻底划清界限的! 可恶!这可怎么办?东陵孤云平时看起来虽然淡如秋水,其实倔强得很,他若真的要那样做,只怕连东陵洛曦都毫无办法!横竖人家已经证明绝不曾觊觎太子妃了,你又能奈他何? 便在此时,有内侍来报,说皇上在大殿设宴,要所有皇子与公主前往赴宴。东陵飘雪本不想去,但听说所有皇子均已到场,暗想正好可以与东陵孤云联络联络感情,便带着侍女若依来到了大殿。 今日乃是家宴,除了东陵洛曦及其一干后妃、子女之外并无旁人,倒也不必太过拘泥于礼数,是以各人三三两两地交谈着,倒也其乐融融。 看到东陵孤云身边的位子空着,东陵飘雪立刻毫不客气地坐了过去,故意甜甜地笑着打了声招呼:“云哥哥!” 东陵孤云应了一声,并不刻意冷淡,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东陵飘雪暗中咬牙,却不好发作,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尽量找话说:“云哥哥,那个……父皇说时间太过紧迫,来不及给我做新嫁衣,因此将当年母后大婚时的嫁衣拿来给我了,一会儿我穿给你看看。” “不必。”东陵孤云摇头,“我说过,不过是走个过场,没必要太认真。” “你……”东陵飘雪当场就要变脸,却顾忌皇帝在场而拼命忍耐,“云哥哥,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必再说,”东陵孤云淡淡地打断她,“我们这夫妻注定做不成,我说过你若不想多此一举,此刻反悔还来得及,否则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东陵飘雪咬牙:“云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残忍?”东陵孤云挑唇一声冷笑,“既然知道绝不可能,自然要彻底断绝你的念想。倘若明知不可能还要给你希望,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东陵飘雪无言以对,因为东陵孤云说的有道理!可想想又实在不甘心,她气哼哼地咬牙说道:“我不管你说什么,总之我是嫁定你了!而且你若果真要等太子哥哥大婚之后便给我一纸休书,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你死你的,我没兴趣看,所以你最好死远一些。” 东陵飘雪险些昏过去:“你……” 好!很好!云哥哥,你既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你想等太子哥哥大婚之后就甩了我?门都没有!我要跟你做真正的夫妻,到时候你就必须对我负责了!哼! 尽管众人各怀心事,这场家宴进行得却还算热闹。不过刚刚吃了不到一半,便有内侍匆匆赶来,说湛王的母妃柔妃娘娘有些事向湛王交代。东陵孤云顿时解脱了一般起身,与肖展飞一起离开了。 东陵孤云一走,东陵飘雪顿感十分无趣,勉强又坐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瞧瞧这宴会不过刚刚进行了一半,便借口不胜酒力,也起身告退,在宫中四处溜达,派遣一下心中的烦闷。 刚溜达了不远,便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看才发现来人居然是东陵临风,她便强打精神行了一礼:“太子哥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担心你啊,”东陵临风微笑,“怎么,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酒喝多了?” 东陵飘雪摇头:“也不是,就是觉得烦,出来走走。” 东陵临风目光闪烁,故意关切地问道:“因为六弟吧?我方才看到你很生气的样子,是不是他又惹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此事,东陵飘雪顿时气得直咬牙:“太子哥哥你不知道!云哥哥太可恶了!我说拿新嫁衣给他看,他居然说不必,还说只是走个过场,又说让我不要自取其辱……总之气死了!” 东陵临风暗中冷笑,看着东陵飘雪烛光下娇媚的容颜,越发觉得妒恨不平,终于一咬牙说道:“好了好了,别气了,他那个人就是那样,前面便是你的居所落雪斋,我陪你说说话儿去。” 东陵飘雪点头,二人便结伴进了落雪斋,侍女若依忙奉了茶上来。东陵临风的眼中闪烁着充满计较的光芒,表面却不动声色:“若依,正良,你们先退下吧,本宫与飘雪说说话,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二人答应一声退下,不过临走之时,东陵临风却向高正良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出门而去。 东陵飘雪并不曾注意到他的动作,还在愤愤不平地指责:“太子哥哥,你说云哥哥究竟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长得又不丑……” “你自然不丑,还美若天仙呢!”东陵临风的笑容有些阴沉,“是六弟那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用管他。等他知道你有多好之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东陵飘雪心中舒服了些,便与东陵临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看看时候已经差不多,东陵临风故意说道:“飘雪,再给我倒杯茶,说了这么久,口好干。” 东陵飘雪起身去拿茶壶,便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东陵临风立刻伸手对着她的茶碗轻轻一弹,一些白色的粉末瞬间落入茶水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她毫无防备地将茶水喝下,东陵临风得意地冷笑着:六弟,你就乖乖等着吧!不管你愿不愿意娶飘雪,我都绝不会便宜了你,白白给你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姑娘!哈哈哈! 一杯茶水下肚,不过刚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东陵飘雪便突然感到体内燥热不堪,脑中更是一阵一阵地发晕,不由手扶额头**道:“太子哥哥,我……突然好热……” “哦?”东陵临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却佯装关切,“是不是方才酒喝多了,酒劲此刻才上来?快,我扶你上床歇息一下。” 躺到床上,东陵飘雪觉得越来越难受,眼前更是阵阵模糊,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 东陵临风阴沉沉地冷笑着,轻轻招了招手,高正良便如鬼魅一般飘了进来:“太子殿下!” “交给你了。”东陵临风咬了咬牙,“不必客气,只管尽情享受,飘雪已经中了药物,绝不会认出你的!哼!本宫送一顶大大的绿帽子给六弟,算作大婚贺礼,是不是很有趣?哈哈哈……” ------------ 第65章 败露 面对面容有些扭曲的东陵临风,高正良不由感到一股寒气嗖的冒了上来,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殿下,这……这合适吗?她毕竟贵为公主,若是被人发现……” “公什么主?不过是父皇的义女而已!”东陵临风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且放心,落雪斋周围所有的宫女侍卫都已经被我支走了,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好事!” 高正良依然缩着脖子后退:“可……可是万一被人发现,属下这脑袋……” 眼看着东陵落雪已经难受得满床打滚,情知耽误的时间越长变数就越大,东陵临风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说道:“我已经说过,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飘雪更不可能认出你,谁会知道是你做的?难道我会去告密吗?莫忘记我所有的秘密你都知道,我若真的将你掀出来,岂不等于自寻死路?” 那倒是。高正良稍稍放了心,继而抬手擦了把冷汗:“那……事成之后属下……” “事成之后你立刻离开。”见他终于答应,东陵临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走的时候记得将你的东西清理干净就好。等明日一早飘雪即便觉察到不对劲,她也绝对不敢声张。然后六弟便可以看到我送给他的大婚贺礼:一顶绿帽子了!哈哈哈!” 低沉而阴冷的笑声中,东陵临风扬长而去,临走还不忘把门带了过来。高正良垂首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东陵飘雪,终于一咬牙扑了上去…… 东陵临风想得倒是够周到,故意将落雪斋周围所有的宫女侍卫都支开。然而不知是不是变成废人之后智商也跟着退化,他忽略了最致命的一点:没有宫女侍卫,的确没有人打扰高正良的好事,但那也意味着如果有人闯入落雪斋,同样不会有人阻止。 大殿内的家宴直到此刻才刚刚结束,东陵洛曦多饮了几杯美酒,正在皇后端木文瑶的搀扶下往寝宫走。刚刚走到半路,突听前方传来一阵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宫女已经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哎呀一声趴在了地上! “什么人胆敢惊扰圣驾!?” 护在两侧的侍卫立刻扑上前,手中的长剑已经架在了那宫女的脖子上!冰凉的剑刃贴上了肌肤,宫女登时吓得尖声大叫:“皇上饶命!奴婢并非有惊扰圣驾,实在是公主她……” 公主? 东陵洛曦皱了皱眉,已经听出此乃东陵飘雪的侍女千灵的声音。挥手命侍卫退下,他沉声说道:“起来回话!” “多……多谢皇上……”千灵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奴婢罪该万死……” 东陵洛曦上前两步:“你方才说,公主怎么了?” 千灵浑身一哆嗦,越发不敢抬头,嗫嚅着说道:“这……奴婢……奴婢……公主她……” 东陵洛曦极不耐烦,陡然提高了声音:“说!” “皇上饶命!”千灵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泪哗哗地流着,“皇上饶命!不关奴婢的事!奴婢只是去找若依借点东西,谁知不曾找到若依,却听到公主与高护卫……” 高护卫?高正良?!高正良与东陵飘雪在一起?瞧这千灵吓成这个样子,莫非他二人…… 一念及此,东陵洛曦来不及多说,迈步便走:“带朕去看看!皇后随朕一起,其他人等原地待命!” 倘若二人果真有什么苟且之事,自然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千灵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抖抖索索地在前面带路。不多时来到落雪斋,只见到处一团昏暗,所有烛火都已熄灭。伸手推了推门,发觉从里面反锁着,东陵洛曦皱眉问道:“门既然反锁,你是如何进去的?” 千灵吓得一哆嗦,本能地抬手一指:“奴婢方才来的时候发现房门反锁,便想从窗口叫一叫若依,谁知……” 窗口?东陵洛曦绕到另一边,还未站稳脚步,便听到一阵甜腻到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传了出来,其中夹杂着一个男子不时的低语,不是东陵飘雪与高正良是谁?! 刹那间,东陵洛曦只觉一阵怒气直冲脑门,早已来不及多想,立刻腾腾几步绕回到门前,抬起脚狠狠一踢!伴随着通的一声巨响,房门已经被踢开! 咬牙喘了口气,东陵洛曦穿过大厅径直来到内室的门前,不等他同样踢开房门,已经被惊动的高正良早已跳下床,惊慌失措地胡乱套着衣服:“谁?!谁敢乱闯……” “通!” “朕!”踢开内室的门,东陵洛曦满脸杀气地闯了进去,恨不得将这个奴才五马分尸,“高正良,你好大的胆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一个“朕”字传入耳中,高正良所有的动作全都停止,脑中只剩下了四个字:吾命休矣! 太子殿下不是说落雪斋周围一个人影都不会有吗?为何此时不但有了人影,而且来的还是最要命的一个?这一幕被皇上看到,他还能活吗? 端木文瑶也吃惊不小,早已吩咐千灵前去掌灯。昏黄的烛光亮起的同时,高正良已经浑身瘫软地跪倒在地,吓得心胆俱裂:“皇……皇上饶……饶命……” “饶命?”东陵洛曦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更是气得眼前发黑,“做出这种事,你还指望活命?若让你死得太痛快了,算朕对不起你!” 与此同时,床上的东陵飘雪总算稍稍恢复了一点神智,看到面前的几人,她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接着本能地翻身坐起。不等她说什么,千灵已经扑过去将被子扯过来盖在了她的身上,边哭边喊道:“公主!公主您醒醒!您这究竟是……” 东陵飘雪甩了甩头,理智进一步回归。慢慢感到自己竟然不着寸缕,尤其是那个地方更传来阵阵疼痛与不适,再看到跪在地上衣衫凌乱的高正良,她登时变了脸色:“我……千灵!我……我怎么了?!我……” 见她已经基本恢复神智,东陵洛曦咬了咬牙,回头就走:“穿好衣服,出来见朕!” 端木文瑶对东陵飘雪本就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吃惊之余倒也很快便镇定下来,迈步追了上去:“皇上!皇上息怒!小心龙体……” 东陵飘雪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却狠狠一把推开了千灵,咬牙说道:“千灵,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奴才为什么……” “公主,奴婢也不知道……”千灵擦了把眼泪,“方才奴婢来找若依,却看到此处一团黑,只能听到公主与高护卫正在……” 东陵飘雪的脑子急速运转:很明显,她被人陷害了!一定是有人给她下了药,她才会在理智尽失的情况下与高正良发生了这种事!但是给她下药的人一定不是高正良,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东陵临风了!自己就是在与他喝茶的时候突然感到浑身燥热,后面的事便都记不清楚了!可是东陵临风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如今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清白之身已失,若是被东陵孤云知道,他便更有充足的理由不娶她了!先前他还同意娶她回去走个过场,如此一来,连这个过场都省了! 而且此次他拒绝的理由天经地义,连皇上、太子等人都说不出半个不字来:试问谁愿意娶一个失身给其他男子的女人?何况东陵孤云还贵为湛王! 何况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皇上、皇后都已经知道,千灵更是亲眼目睹,东陵洛曦就算再宠爱这个义女,也绝对不会愿意将一个已经失身的女人配给他的亲生儿子! 怎么办?怎么办?! 东陵飘雪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汗流浃背。然而一想到东陵孤云,一个恶毒的念头登时钻入了她的脑中!咬了咬牙,她尽力恢复镇定:“千灵,你先出去。” 千灵依言退下,东陵飘雪立刻压低声音说道:“高正良!我不管你是受了谁的指使,一会儿见了父皇,你必须这样说……” 大厅内的东陵洛曦兀自气得呼呼直喘,放在桌面上的手早已紧握成拳!端木文瑶坐在他的身旁,不住地替他轻抚着胸口:“皇上息怒,小心龙体……息怒……” 片刻后,东陵飘雪衣衫散乱地奔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东陵洛曦面前大声哭叫:“父皇!您可要给儿臣做主啊!儿臣是被人陷害的!有人给儿臣下了药,儿臣才会失去了理智,做出这等……这等事……” 东陵飘雪就要成为湛王妃,东陵洛曦自然不相信她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自毁前程,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嫁,偏生去跟卑微的侍卫鬼混!是以他立刻便砰的一拍桌子说道:“大胆!是谁敢给你下药,如此陷害于你?告诉朕,朕一定替你做主!” 东陵飘雪哭得泪流满面,几经犹豫之后终于咬牙说道:“父皇,给儿臣下药的人就是……就是云哥哥!” “什么!?云儿?这怎么可能?!”东陵洛曦吃了一惊,继而连连摇头,“飘雪,你糊涂了!云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 第66章 栽赃 东陵飘雪也知骤然说出这样的话委实令人难以置信,便立刻接着哭道:“父皇,儿臣也不愿相信云哥哥会这样做,但事实俱在,不容儿臣不信啊!” “事实俱在?”东陵洛曦眉头紧皱,倒不忙着下结论,“那你不妨说说,何为事实俱在?” 东陵飘雪咬着牙,将方才紧急思谋的一番话说了出来:“父皇,儿臣方才离开大殿回到此处之后,便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若说有人下药,自然是在宴席之上……” 东陵洛曦点头:“但又怎能说一定是云儿?” “因为当时云哥哥就在我身边,他最有机会下药!”东陵飘雪啜泣着说道,“何况他一直不愿娶儿臣为妃,但又不敢抗旨,便干脆用这样的法子害儿臣失去清白之身,如此他便有理由拒绝这门婚事了!” 平心而论,东陵洛曦并不相信东陵孤云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然而东陵飘雪的话也不无道理,至少他有足够的动机! 皱了皱眉,他接着问道:“云儿一直不肯答应娶你这是事实,但若因此便说是他下药害你,未免太过武断。宴席之上云儿虽然离你最近,有机会接触酒菜的人并不在少数……” “但中了药物的只有儿臣一人。”迟迟不能说服东陵洛曦,东陵飘雪又急又怒,眼都红了,“倘若是做菜的厨师或者端菜的宫女下药,所有人都会中招,又岂会只有儿臣一人遭殃?” “这可未必。”东陵洛曦摇了摇头,“倘若果真有人要害你,他必定处心积虑,这点小小的问题岂会难倒他?譬如他可以将药下在你的杯子上,或者你用的碗碟之中,这都有可能。” “但……但事实并非如此!”东陵飘雪咬着牙,誓要将此事栽赃在东陵孤云的头上,“云哥哥未曾离开之前,儿臣什么事都没有。偏偏他走了之后,儿臣就被人下了药,这还不能说明云哥哥是做贼心虚,故意想要装出一副事情与他无关的样子吗?” 东陵洛曦愣了一下:“这……” “何况,儿臣还有其他的证据!”见他终于动摇,东陵飘雪一喜,立刻加紧劝说,“方才儿臣已经问过高正良为何会在落雪斋,他说……高正良!你来告诉父皇!” 高正良一哆嗦,早已趴在了地上:“是……是……其实是……是湛王殿下临走的时候曾经……那个吩咐属下……说公主会……会提前离开大殿,要属下……务必将公主送回这落雪斋……” 东陵洛曦一怔:“什么?云儿真的这样说?” 假的,是公主逼我这么说的。高正良早已满头冷汗,却不敢抬手去擦:“是……是,属下不敢……不敢撒谎,确实是……湛王殿下吩咐的。属下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公主提前离开,而且……而且走路摇摇晃晃,似乎很不舒服,便……便将公主送了回来,谁知……” “谁知大错就铸成了!”东陵飘雪嚎啕大哭,“父皇,其实当时儿臣就是因为感到不适,才会提前离开的。出了大殿,云哥哥更是安排了高正良送儿臣回来。他把时间计算得刚刚好,因此儿臣回到这落雪斋,药性便全面发作,儿臣就与高正良……呜呜呜呜!父皇,您可一定要给儿臣做主啊……” 东陵洛曦彻底怔住了。若仅凭东陵落雪一面之词,他或许还无法相信,但有高正良从旁作证,东陵孤云的嫌疑就非常大了!何况他的确一直不肯娶东陵飘雪,难道他真的就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彻底摆脱她? “正良!发生什么事了?”便在此时,东陵临风疾步而入,满脸疑惑,“你不是说奉六弟之命将飘雪送回来之后便去伺候本宫吗?怎么方才侍女来报说你出了事……” 这边事情一发,东陵临风便得到了消息。得知二人的好事竟被东陵洛曦撞破,他立刻大吃一惊,生怕牵连他的头上,因此先悄悄赶到此处查看究竟。谁知却恰好将二人栽赃陷害东陵孤云的这番话听在耳中,便干脆顺水推舟,生怕东陵孤云死得不够快! 东陵洛曦一听此言,脸色立刻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再度砰的一拍桌子说道:“好!还真是这个逆子!来人!速速召湛王前来见朕!” 东陵飘雪暗中松了口气,立刻哭得更加伤心:“父皇,如今您可明白了吧?云哥哥就是不想娶儿臣,才会这么做的……呜呜呜……” “飘雪,你放心,朕绝不会容许他如此乱来!”东陵洛曦沉着脸说着,“倘若事情果真是云儿做的,他就必须娶你做王妃,永远对你负责!” “父皇,事实俱在,自然是六弟做的!”便在这个间隙,高正良已经将事情的变故简单讲述了一遍,东陵临风***着开口,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原本听到六弟要正良送飘雪回来,我还说他居然懂得关心飘雪了,这可是个好消息,谁知他居然是包藏祸心……” “不必多说!朕要当面问个清楚!”东陵洛曦一抬手阻止了他,“只要证明事情的确是云儿做的,朕必定会给飘雪一个交代!” 一时之间,众人都静了下来,气氛更是变得无比沉闷,连东陵飘雪的哭泣声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而且断断续续,令人无比厌烦。 幸好此时东陵孤云并不曾回府,就在宫中陪伴他的母妃柔妃。是以不久之后,门口便传来侍卫的通传声:“湛王殿下到!柔妃娘娘到!” 接着,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搀扶着一身素衣的柔妃迈步而入。柔妃便是闵心柔,也就是绝杀门主闵飞扬的亲妹妹。不过她的身份对玉麟国皇室来说算得上是秘密,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闵心柔年约四十左右,却显得极为年轻,脸上并无半点岁月的痕迹,肌肤依然吹弹可破,细滑如凝脂。她虽人到中年,却依然不掩那份天香国色,绝对是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绝色佳人!而且看到她,便知道东陵孤云为何那般俊美无双了! 不过……等等!端木幽凝?!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么晚了,她居然与东陵孤云在一起?! 看到她出现,东陵飘雪与东陵临风同时瞪大了眼睛,各自气得咬牙切齿!千防万防,就是不想让他们走得太近,怎么还是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顾不得其他,东陵临风抢上一步厉声喝道:“端木幽凝!你怎么会与六弟在一起?半夜三更,你们孤男寡女……” “殿下误会了。”端木幽凝淡淡地看着他,“是柔妃娘娘身体不适,我又略通歧黄之术,湛王殿下才要我来为柔妃娘娘瞧一瞧的。何况除了柔妃娘娘,宫中还有很多宫女侍卫,说什么孤男寡女?” “原来柔姨娘身体不适?”东陵临风疑心稍缓,却依然目光阴沉,“纵然如此,宫中也有的是太医,何须你来多管闲事……” “太子殿下莫要如此说,这是妾身的意思。”柔妃淡淡地开口,语声轻柔,竟与东陵孤云惯用的语气有几分相似,“宫中太医皆是男子,妾身的不适又在女子的月事方面,自不愿劳烦太医。听说镇国公府七小姐医术高明,妾身才让云儿将她请入宫中的。” 柔妃既然开了口,而且说得合情合理,端木临风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却又哼了一声说道:“即便如此,此间之事也与你无关,你不回镇国公府,跑到这里做什么?” “七小姐在为妾身观测病情。”又是闵心柔代为回答,而且东陵临风处处针对端木幽凝,她的眸中已经泛起了丝丝的冷意,“此事不能中断,必须随时观测任何细微的变化。可是侍卫又来通报,说云儿闯了大祸,妾身不放心,自然要跟来看看,也只好请七小姐辛苦这一趟了!” “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迟迟谈不到正题,东陵洛曦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且目光阴沉地盯着东陵孤云,“云儿,你可知朕找你来所为何事?” 东陵孤云摇头:“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 “还装糊涂?!你做的好事!”东陵洛曦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吼叫,“云儿,你可把飘雪害惨了!” 东陵孤云眉头微皱:“儿臣害她?这话从何说起?” 东陵洛曦又哼了一声,懒得再浪费时间,干脆将方才的事重述一遍,末了冷冷地问道:“你敢说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 “不是。”东陵孤云眸子冰冷,“儿臣没有做过,此事与儿臣无关!” “是吗?”东陵洛曦冷笑,“高正良,是不是云儿让你等在门口,好送飘雪回来的?” 高正良根本不敢抬头,但他心中却很清楚,如今他必须尽全力配合东陵飘雪,将此事栽赃到东陵孤云的头上! 若是成功,东陵临风必定会想办法保全他的性命,因为他不但不曾将真正的主谋东陵临风供出来,而且帮他整治了东陵孤云,算得上大功一件。 反之,倘若栽赃不成,东陵临风必定会受到牵连,而东陵孤云是绝对不会理会他的死活的! 是以听到问话,他立刻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是!是湛王殿下吩咐的!” ------------ 第67章 当堂对质 得到如此肯定的回答,东陵洛曦不由攥紧了双拳:“云儿,你听到了?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端木幽凝的目光不曾落在东陵洛曦的脸上,而一直在东陵飘雪、东陵临风、高正良等人身上打转,而且早已利用那双能够看穿一切的神眼读取到了三人的记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自然,即便不依靠神眼,她也绝对不相信东陵孤云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他的心透明如水晶,不染丝毫尘埃,这些人又几曾懂过他半分了? 想栽赃陷害?不好意思,此事既然被我碰上,我便要还湛王一个清白,绝不容许你们这些宵小之辈玷污于他! 东陵临风,我们虽不同心,行动居然够一致!我用这样的法子惩罚端木幽雅,你居然也用同样的法子坑害东陵飘雪?这算不算心有灵犀的一种?只是我是为了复仇,你却只是为了恶心东陵孤云,真是足够龌龊、卑鄙!有你这样的太子哥哥,算东陵飘雪倒霉! 此言一出,闵心柔先是有些愕然,继而轻轻摇头:“皇上,并非臣妾袒护自己的孩儿,但臣妾了解云儿,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朕其实也不敢相信,”东陵洛曦摇了摇头,满脸沉痛之色,“云儿行事虽然绝,却一向光明磊落,俯仰无愧于天地,确实做不出此等龌龊之事。但有飘雪与高正良两人作证,朕一时也难辨真伪,这才让云儿过来与他们当面对质。柔妃,你身体不适,莫要久站,先坐下再说。” 东陵洛曦这番话说得还算中听,显然他的确不像东陵临风那么没脑子。闵心柔虽然稍稍放了心,却依然站着不动:“可……” “清者自清,”东陵洛曦摆了摆手,“云儿若果真是清白的,朕自会还他一个公道,否则,你就算一直站下去又有何用?” 这倒是。闵心柔点了点头,也确实感到极为不适,便在端木幽凝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云儿,证明你的清白,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东陵孤云淡淡地点了点头:“是。父皇,儿臣能否问飘雪和高正良几句话?” 东陵洛曦点头:“朕找你来,就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你且去问。” 东陵孤云道声谢,先来到了东陵飘雪面前:“飘雪,你说是我临走的时候在你的饮食中下了药,你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东陵飘雪自然不会放弃,咬着牙瞪着眼,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狠狠点头:“自然是你!当时你就坐在我旁边,而且一直不肯娶我为妃,便用这样的法子……” “好。”东陵孤云点头,“然后你感到不适,便提前离开,并在门口看到了高正良?” 东陵飘雪咬牙硬掰:“是!他说是你要他在门口等候,好送我回来……” “嗯。”东陵孤云又转头看向高正良,“高正良,是本王亲口吩咐你这样做的?” 东陵孤云带来的压迫感犹胜于帝王,高正良几乎被那无形的压力压垮,不得不拼尽全力才保持着跪倒的姿势,不曾整个趴在地上:“是……是殿下亲口……吩咐的……” 东陵孤云冷笑:“何人可以作证?” 高正良一愣,神情间已见慌乱:“没……没有人,当时只有……只有殿下与王爷二人在……” “那么,你想怎么说都可以了?”东陵孤云为他们如此拙劣的计谋而抚了抚额,“既然无人在场,凭你一面之词如何证明本王曾吩咐你送飘雪回来?” 高正良汗流浃背:“这……这当然不能有人在场,否则……否则旁人岂非就知道殿下的心思了……” “哦,原来如此。”东陵孤云点头,“那么本王既然生怕旁人知道,为何不安排自己的贴身侍卫等在门口,而要假手于你?你是太子哥哥的人,本王就不怕你向太子哥哥告密,令事情败露?” 此言一出,所有人尽皆一怔,东陵飘雪等人大感恐慌,而东陵洛曦则越发感觉到了不对劲!就说东陵孤云做不出这种事…… 高正良显然也解释不了这个最明显的漏洞,然而感觉到东陵临风从一旁射过来的冰冷的目光,他不得不咬牙死挺:“正因为如此,才……才显示出殿下的高明之处。假手于属下,那么即使事情……那个败露,旁人也不会怀疑殿下,因为属下不是殿下的人……”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继而冷冷地笑了:果然不愧是跟着东陵临风做惯了坏事的,脑子转得还挺快。 东陵临风则狠狠地松了口气,暗道一声聪明,而东陵飘雪则立刻打蛇随棍上,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云哥哥,果然就是你害了我!你……你好狠啊……” 东陵孤云懒得理会她,只管抓着高正良不放:“好,就依你所言,本王是为了消除自己的怀疑,但你明知冒犯公主乃是死罪,而你又是太子哥哥的人,一向对太子哥哥忠心耿耿,与本王更是从无往来,为何突然愿意为了本王冒如此大的风险?” 是的,这一点讲不通。 高正良着实有些黔驴技穷,嗫嚅了半天却什么都不曾说出来。东陵飘雪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快些想出正当的理由来。 “六弟能让你为他效命,不外乎就是威逼和利诱两种手段而已。”东陵临风突然开口,装作十分随意的样子,“正良,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你以为你不说,便可以蒙混过关了吗?” 东陵临风,你卑鄙!你这分明就是在提醒高正良,让他污蔑湛王!端木幽凝气得双拳紧握,越发坚定了为东陵孤云讨回公道的决心!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怒意,东陵孤云居然回头看了她的一眼,眸中有着淡淡的笑意。端木幽凝愣了一下,立刻移开了视线。所有人都在看着呢,她可不想让东陵临风说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眉目传情。 不过很显然,因为东陵临风的提示,高正良乱成一锅粥的脑子总算清楚了些,立刻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皇上饶命!属下……属下原本确实不敢说实话,但皇上神目如电,属下不说也不行了:是湛王殿下以命相胁,说属下若不遵从他的命令,他便令属下身首异处!属下一时怕死,便……” 东陵洛曦皱眉,转头看向东陵孤云:“云儿,你看这……” 东陵孤云神色不动,淡然一笑:“父皇,儿臣与高正良所说的一切均无第三人作证,都只是个人的一面之词,但您为何选择相信高正良,而不相信儿臣?是不是您心中已经认定此事是儿臣所为,因此……” 东陵洛曦一怔,细细一想才发现果然如此:二人都举不出人证,但他却本能地认为高正良说的是实话,原因很简单:东陵孤云一直不愿娶东陵飘雪,所以他有动机! 略略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说道:“既然都是一面之词,朕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哪一个。这样吧,你二人想想还能否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高正良原本就是瞎掰,他自然没有什么证据。然东陵孤云一时之间也无法可想,他倒是有千百种手段令高正良说实话,但却极易被人说成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端木幽凝知道,她是时候出场了。深吸一口气,她踏上一步说道:“启禀皇上……” “端木幽凝!你给我闭嘴!”四个字刚刚出口,东陵飘雪便一阵风似的刮到了她的面前,面带恐慌地尖叫着,“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与你这个丑八怪无关!你不得多嘴听到没有?!” 那日在玉带桥上,就是你坏了我的事,让云哥哥看到我只顾自己逃命,而你却不顾危险扑过去救他!怎么哪儿都有你?! “飘雪!不得无礼!”东陵洛曦皱了皱眉,不客气地斥责了一句,“端木幽凝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你又是云儿的王妃,她便是你的皇嫂,你怎能如此无礼?端木幽凝,你有话说?” 皇上既然开了口,东陵飘雪自然不敢再阻拦,只得恨恨地退到了一旁,心中却将端木幽凝骂了个狗血淋头。 端木幽凝一声冷笑,淡淡地说道:“启禀皇上,其实臣女只是看到湛王与高正良都举不出其他证据,因此想提议从药物的来源入手查一查的。不过方才公主扑到臣女面前说话,臣女闻到了她口中的气息,便知道……” “什么?你是说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东陵洛曦双眉一挑,登时有些迫不及待,“莫非你有证据证明高正良是在说谎?” “高正良有没有说谎臣女不知道,”端木幽凝微微一笑,眸中的光芒令人心动,“但是臣女知道,至少下药的人绝对不是湛王!” “端木幽凝!”东陵临风气得脸色铁青,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事关重大,你可要小心说话……” “是,太子殿下!”看得出他的警告,端木幽凝却不为所动,“方才皇上说,等湛王离开之后,公主又多坐了半个时辰才离开的,是不是?” 东陵洛曦点头:“是。” “好。”端木幽凝接着说道,“而公主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感觉到身体不适,也就是说因为药性开始发作,对不对?” “对。”东陵洛曦又点头,“方才你也听到了,是云儿早已计算好药物发作的时间,然后提前安排高正良在门口等候,好借机促成两人之事的。有什么不对吗?” ------------ 第68章 还君清白 端木幽凝冷笑:“自然不对!公主所中的药物名为‘媚骨’,药性极为猛烈!进入人体之后,最多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便会发作,而且一旦发作便无法控制,会令人在瞬间失去理智,再也不知今夕何夕!否则公主若还有一丝清醒,又怎会与高正良成了事?” 一时未能想通其中的关键,东陵洛曦不由皱了皱眉:“原来此药如此厉害,但这又说明什么呢?” 端木幽凝笑了笑:“皇上,媚骨的药性一盏茶的时间就会全面发作,而公主是在湛王离开半个时辰之后才感到不适的,这岂不就说明药物根本不是湛王所下?” 这才明白其中的关键点,众人不由齐齐“啊”了一声! 一盏茶的时间不过相当于四分之一个时辰,原本很快就会发作的药性绝不可能拖延那么久!而东凌孤云提前东陵飘雪半个时辰离开,这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他下的! 唇角露出一丝温暖而动人的笑意,东凌孤云静静地看着端木幽凝,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极为强烈的念头:如此奇女子,怎能让她沦落到东陵临风这种人的手中?那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眼见就要将东凌孤云逼入绝境,却突然峰回路转,而且造成这一切的还是他的太子妃,东陵临风气得浑身都在哆嗦!咬了咬牙,他冷哼一声说道:“但你又怎知这药就是媚骨?若只凭飘雪呼出的气息就下结论,未免太武断了吧?” 早知道你会这样说。端木幽凝不急不躁,含笑说道:“这个很容易证明:服下此药之后的十二个时辰之内,此人的血中会带着一股浓烈的甜香,且原本是白色的骨头会暂时变成粉红色,这是其他药物都不具备的特点,‘媚骨’之名便是从此而来。不过不必担心,十二个时辰之后,一切便会恢复正常,且偶尔服用一次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公主只需刺破手指……” “你敢!谁敢伤害本公主?!”眼见计划就要泡汤,东陵飘雪又急又怒,早已将双手藏在了身后,瞪着端木幽凝嘶声尖叫,“药物就是云哥哥下的,他就是不想娶我为妃!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都没用!父皇不会相信的!父皇!她在胡说八道,您不能相信她……” 东陵洛曦眉头紧皱,显然也有些难以决断:“端木幽凝,你果真可以肯定那是媚骨?须知这一点极为关键……” “可以。”端木幽凝神色不动,“只需借公主一滴血,一切便真相大白了!倘若公主的血中没有臣女说的甜香,臣女愿自裁谢罪!” 话说到这个份上,东陵洛曦想不相信都难了!除非端木幽凝真的不想活了。略一沉吟,他转头说道:“飘雪,朕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不能因为如此,便冤枉了云儿!你且刺破手指,让端木幽凝瞧瞧你中的究竟是不是媚骨……” “儿臣不要!”东陵飘雪连连后退,不顾一切地尖叫着,“这药就是云哥哥下的,他赖不了!父皇,您说过要云哥哥对儿臣负责的,您不能朝令夕改!您是皇上,金口玉言……” “朕是说倘若事情果真是云儿做的,朕一定要他对你负责。”东陵飘雪的反应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东陵洛曦也不由沉下了脸,“但在那之前,朕总得让云儿无可抵赖才可以!你若坚持不肯刺破手指,朕就只能相信端木幽凝的话了!” 相信她,岂不就等于相信事情不是东凌孤云做的?但若刺破手指,所有人都闻到她血中的甜香,结果岂不还是一样? 拼命在一切线索之中寻找着契机,东陵飘雪突然眼睛一亮,端木幽凝已经抢先说道:“公主是不是想说,纵然药不是湛王下的,但他完全可以暗中安排人手,等他走了之后再给你下药?” 好不容易想好的说辞被抢了先,东陵飘雪急怒不已:“难道……难道不是?他既然可以安排高正良在门口等着送我回来,岂不一样可以安排其他人替他下药?宴席上有那么多人有机会接近我……” 端木幽凝微笑:“倘若你并不是在宴席上中了药物呢?那公主是否还要说,是湛王殿下安排了人,偷偷潜入落雪斋下药的?” “这不可能。”东陵洛曦摇了摇头,把话接了过去,“方才飘雪已经说了,就是因为感觉到身体不适才会提前离开的,而那个时候药性已经开始发作了,云儿又有什么必要跑到落雪斋下毒?” “皇上英明。”端木幽凝越发气定神闲,“而据公主所说,自回到落雪斋,便再也不曾吃过任何东西,那茶水呢?应该喝过吧?” 说着,她的目光早已落在了一旁靠窗的桌子上,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只雪白的茶碗。 东陵临风也算是考虑得够周到了。生怕东陵飘雪清醒之后觉察到茶水中有玄机,临走的时候便将那只掺了药物的茶碗带走销毁了,如今桌子上的茶碗是他方才用过的那一只。 茶碗旁边还有一些水渍,很明显刚刚喝过不久,否则侍女绝不可能让一只用过的茶碗在桌子上待上一天两天的。东陵飘雪也知此理,自是无法否认:“不错,回到落雪斋,我感到十分口渴,便让侍女送了茶水上来。但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端木幽凝向前走了几步,“皇上,臣女斗胆,请皇上移步,瞧一瞧桌子上有什么。” 东陵洛曦点头,起身走到了桌旁,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距离茶杯不远的地方有一点白色的粉末!只不过那白点极其微小,若非桌面是暗红色,若非靠近了细看,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不由皱了皱眉:“这是……” “媚骨。”端木幽凝终于发出了一声冷笑,“公主根本不是在宴席上中的药物,她是在回到落雪斋之后,才被人在茶水中下了药的!” 看到那点细微的粉末,东陵临风唇角的肌肉不由抽搐了几下!很明显,是他给东陵落雪下药之时不慎洒在桌面上的。可那个时候光线昏暗,时间仓促,他根本不曾留意,怎么就被端木幽凝发现了?她有一双神眼吗?! 这一次他还真猜对了,端木幽凝的确有一双神眼,能让一切龌龊无所遁形! 众人的震惊再度升级,简直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东陵洛曦吃惊之余,依然十分谨慎:“可以肯定吗?这果真是媚骨?” “可以。”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臣女曾说过,在崖底遇到一位高人,不但精通医术,而且精于用毒,臣女跟他学了半年,也识得不少药物。皇上若是不信,臣女可立刻证明。” 东陵洛曦大为好奇:“如何证明?” “很简单。”端木幽凝伸出一根手指,“这粉末如今是没有任何味道的,但只要与鲜血混合,便会发出臣女方才所说的甜香。倘若没有,便说明臣女判断有误。”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那白色粉末上。片刻之后,一股极为浓烈的甜香果然散发开来,闻之令人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果然!”东陵洛曦一阵不适,立刻远离了些,“果然是媚骨!快!快收拾干净!” 端木幽凝点头,立刻取过一旁的抹布将桌面擦拭干净,而那股甜香却久久不曾全部散去。扔下抹布,她淡然一笑说道:“皇上明白了吧?倘若果真是有人在宴席上给公主下了药,媚骨怎么会在此处出现?难道他生怕一次下的量不够多,因此又跑来加量吗?” 重新坐回到位子上,东陵洛曦已经相信此事的确与东陵孤云无关。不过细细一想,他立刻便皱起了眉头,紧盯着失魂落魄的东陵飘雪:“飘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明明是回到落雪斋之后才中了药物的,方才为何说在宴席上便觉察到了药性的发作?” “儿臣……这……”东陵飘雪额头冒汗,拼命想要自圆其说,“儿臣也不知道是……是怎么回事,但在宴席上之时,的确是感到身体不适,还以为……以为是药性发作……”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却装出一副十分赞同的口吻:“这倒也并不奇怪。想必公主是在席间多喝了几杯,酒劲上涌,因此感到浑身燥热,才会提前离开。后来又发现自己被人下药,便很容易以为之前的燥热是药性发作的缘故,对不对?” 这番解释乍一听来还算合理,东陵飘雪也顾不上视她为仇敌了,连连点头说道:“对对!正是如此!当时我的确感到浑身燥热,才会……” “那么,皇上便知道是谁在撒谎了。”端木幽凝转头看了看高正良,眸子冰冷,“湛王根本不曾给公主下药,他为何要提前安排高正良在门口等候公主,好将她送回来并成了好事?这根本毫无道理。” 高正良脑中轰的一响,终于支持不住瘫在了地上!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从一开始,这个计策就拙劣得可笑,是东陵飘雪情急之下的胡说八道而已,根本经不起推敲!可是原本以为没有其他人证明的情况下,至少可以引起东陵洛曦对东凌孤云的怀疑,谁知…… ------------ 第69章 打的什么算盘 看到他的反应,东陵洛曦便知道了答案,登时面寒似水,冷哼一声说道:“大胆高正良!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污蔑云儿,还不从实招来?!” 高正良浑身抖如筛糠,有心说实话却又不敢:“属下……皇上……饶命……” “饶命?”东陵洛曦冷笑,“朕不是说了吗?你冒犯公主,已经犯下死罪,朕若让你死得太痛快了,算朕对不起你!说!是谁指使你污蔑云儿?!” 高正良满头冷汗如雨:“饶命……皇上饶命……” 瞧瞧满脸愤恨不甘的东陵飘雪,端木幽凝转头看向东凌孤云。觉察到她的注视,东凌孤云也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她冲东凌孤云使了个眼色,眼神往东陵飘雪身上瞟了一下。 东陵孤云会意,立刻说道:“父皇,其实要知道是谁指使,只需查一查下药之人便知道了!飘雪,这杯茶是谁送来的?将他叫来,当面问个清楚。” 因为事情败露引起的惊慌稍稍沉淀之后,东陵飘雪渐渐冷静下来,也终于觉察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为了将此事栽赃到东凌孤云头上,方才她一门心思胡说八道,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一切都破坏了。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有心思想一想究竟是谁给她下了药! 照端木幽凝所说,她是在回到落雪斋才中了招的,而回来之后她又只喝了一杯茶,当时陪她一起喝茶的人只有……难道…… 暗中吃了一惊,东陵飘雪刷的抬头看向了东陵临风,耳中正好听东凌孤云接着说道:“还有,方才你回来之后,是一个人喝茶,还是……” “不必查了!”东陵落雪突然开口,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是我,是我要高正良这么说的,是我让他把一切都推到云哥哥头上!” 众人闻言俱是一呆,连端木幽凝都没想到她会承认得如此痛快。皱了皱眉,东陵洛曦有些着恼:“飘雪,居然是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我一直以为,事情果真是云哥哥做的!”东陵飘雪咬牙切齿,恨恨地盯着东凌孤云,“他一直宁死不肯娶我为妃,并极力想要摆脱我。突然发生这种事,我自然以为是他设的局!但我毕竟没有任何证据,为了增加说服力,只好让高正良编了那些谎话出来。只不过我没想到事情并不是云哥哥做的,算我冤枉他了!” 这番话基本就是全部的事实,自然没有什么破绽。东陵洛曦顿时气得不轻,气息都不顺畅了:“飘雪,你……你真是太糊涂了!你这样做不仅会冤枉了云儿,更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你……你太让朕失望了!” “儿臣知错!”东陵飘雪扑通跪倒,看似诚心认错,其实目光阴沉,显然另有计较,“儿臣也知不该冤枉云哥哥,但儿臣突遭大变,难免方寸大乱,云哥哥一直以来对儿臣又不屑一顾,儿臣难免会怀疑他。还望父皇可怜儿臣遭此不幸,原谅儿臣一次!” 好好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却突然被人设计失身给一个护卫,贵为公主的东陵飘雪也的确十分可怜。东陵洛曦忍不住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东凌孤云:“云儿,你看这……虽然飘雪不该冤枉你,但……” “是,儿臣明白。”东凌孤云浅浅一笑,说不出的雍容华贵,“飘雪也是被人陷害,儿臣不怪她就是。” 你是不怪她,这门婚事算是黄了。东陵洛曦点头:“你能这样想,朕很欣慰。不过飘雪,还有一点朕不明白:纵然你被人设计下药,高正良又怎会恰好在此?倘若他不在,你岂不是就不会……” 东陵临风心中一紧,便听东陵飘雪说道:“其实是太子哥哥见儿臣离席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因此不放心,才派高正良过来问候儿臣的。只可惜当时儿臣已经中了药物,理智全失,结果……” 东陵临风大感意外:事实明明并非如此,东陵飘雪为何要替他遮掩?难道是因为不想连累他?须知她若说出方才是自己陪她喝茶,那么他的嫌疑就相当大了…… 飘雪,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东陵洛曦闻言不由展颜一笑:“原来如此,风儿,你有心了!来人!先将高正良押入大牢,听候裁决!” 一声令下,两名大内侍卫即刻现身,抓起高正良便走。高正良惶恐万分,不住瞪着东陵临风。东陵临风无奈,只得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低头想了想,东陵洛曦接着说道:“云儿,真相已经查明,你也带柔妃回去歇着吧。柔妃还病着,也好让端木幽凝继续为她医治,以早日康复。至于这件事,朕会让风儿查个水落石出。” 东凌孤云点头,带着柔妃施礼退下。东陵洛曦吁出一口气,看看房中只剩他与皇后、东陵临风、东陵飘雪四人,这才试探着问道:“飘雪,事已至此,你有什么打算?你与云儿的婚事怕是……那你可愿意嫁给高正良?他虽然只是个侍卫,但你毕竟失身于他……” 东陵飘雪身躯一晃,简直无法发泄内心的愤恨与恼怒!嫁给高正良?那个贼眉鼠眼的下贱侍卫?不可能!我丢不起那个人! 见她不语,东陵洛曦接着说道:“自然,你若是不愿,也有其他的法子。这件事只有方才在场的几人知道,绝不会传出去。朕也可以另外帮你挑个好夫婿,但你最好离开京城,如此最不容易节外生枝。” 宫中毕竟人多眼杂,时间久了难保不会出现岔子,东陵洛曦这也算是考虑得十分周到了。 东陵飘雪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东陵临风,继而故意抽泣着说道:“多谢父皇为儿臣考虑。只是儿臣刚刚遭遇这种事,心中乱得很。请父皇容儿臣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做出决定,好不好?” “好!”东陵洛曦立刻点头,“既如此,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你考虑好了再来见朕吧!” 东陵洛曦与端木文瑶起身离开,东陵临风更是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头都不敢回。盯着他的背影,东陵飘雪咬牙切齿:跑什么快做什么?你以为你真的跑得了吗?这件事若不是你做的,我情愿一头撞死! 我倒要问一问,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既然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我又岂能轻饶了你?! 东陵临风显然也看出东陵飘雪对他起了怀疑,但他却暂时无心去理会。因为如今他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将高正良救出来,否则他若是将自己已经变成废人的秘密泄露出去,便什么都完了! 可他毕竟玷污了公主,死有余辜,要如何才能将他救出来呢?如今看来,唯一的办法只怕就是东陵飘雪肯嫁给他为妻。但依她那鼻孔朝天的性子,此事只怕难上加难…… 正当他急得团团乱转之时,侍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启禀殿下,飘雪公主求见。” 飘雪?她来做什么? 东陵临风心中一跳,立刻吩咐:“就说本宫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 “哟!太子哥哥,什么时候见妹妹如同蛇蝎了?”东陵飘雪面色阴沉地闯了进来,“妹妹好心前来探望,太子哥哥为何避而不见?是不是……” “飘雪,你瞎说什么?”东陵临风一阵头皮发麻,却不得不笑脸相迎,“我只是见天色已晚,这才……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侍女施礼退下,东陵飘雪见四周无人,也懒得与他绕弯子,当即冷笑一声说道:“太子哥哥,我为何来此你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躲着不见了!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我可曾做过半分对不起你的事吗?!” 东陵临风此时正是喊天不应,叫地不灵,同时万分痛恨自己的疏忽!原本他的计划是,将落雪斋周围所有人都支开,便不会有人发现高正良曾经出入过那里。而东陵飘雪中了药物,什么都不会知道。那么高正良完事之后只需帮她将身体清理干净,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即便东陵飘雪本人也不会察觉到丝毫异常! 但他千算万算,就是忘了可能会有其他人闯入落雪斋!否则他必定会安排其他心腹留在附近,一旦发现有人靠近也好阻止。 然而此时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一切都已经无法收拾了…… 脑中紧急思谋着对策,他还企图蒙混过关:“飘雪,你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害你了……” “不用装了!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愚蠢!”东陵飘雪怒不可遏,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方才你也听到了,我是回到落雪斋之后才被人在茶水中下了药的,而根据时间推算,给我下药的人只能是你!你以为你赖得掉吗?” 东陵临风梗着脖子,依然不打算轻易将这件事揽上身:“怎见得就一定是我?说不定是旁人在你的茶中下了药,你喝下去之后才会……” “好!好!”东陵飘雪冷笑,“你既如此说,就休怪我不念兄妹情谊了!我这便去面见父皇,将你与我一起喝茶之事告诉他,看他如何裁决!”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 第70章 条件 东陵临风刷的变了脸色:东陵飘雪若将此事说出,那么根据药物发作的时间、桌面上落下的媚骨等等来判断,下药的人只能是他! 思及此,他***上去一把抓住了东陵飘雪的胳膊:“飘雪!你冷静些!有话慢慢说!” “不想慢慢说的人是你!”东陵飘雪冷笑,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太子哥哥,我对你够仁慈了!我若真想害你,方才就把这些都说出来了。但为了保全你,我才隐瞒不报,你还想抵赖?” 东陵临风的脑子急速运转,故意装出一副感激万分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方才我还在奇怪,你为何不告诉父皇我曾与你一起喝过茶,原来是为了我?飘雪,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你也知道我对你好吗?”东陵飘雪突然咬牙,目光阴沉,“那你为什么还要害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能将我推入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 东陵临风知道,如今不承认药是他下的只怕不太好办了,东陵飘雪根本就不会相信。如果她真的把这件事捅到东陵洛曦那里,东陵洛曦必定会雷霆震怒!何况有很多人都可以证明他曾经与东陵飘雪一起喝茶,他更是赖不掉。 端木幽凝早就说过,媚骨的发作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从他来到落雪斋到药性发作,时间绝对超过一盏茶,期间有机会下药的只有他一个人!负责送茶的侍女是东陵飘雪的心腹,她们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主子下药! 不过东陵飘雪方才既然没有把这些事说出来,足见还有商量的余地,她一定是来与自己谈条件的!只要自己满足她的条件,暂时将她安抚住,以后再想办法斩草除根! 想到此,东陵临风立刻换上了一副悔恨不迭的样子,捶胸顿足地说道:“飘雪,是我对不起你!这一切的确都是我做的!” 虽然这样猜测,但听到东陵临风亲口承认,东陵飘雪依然震惊万分地倒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么?真的……真的是你?太子哥哥,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究竟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我?!” “飘雪!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为了害你!是为了帮你!”东陵临风突然冲了过来,抓着她的双手急切地说着,“你也知道,六弟一直不肯娶你为妃,更说不会碰你一根指头,还说等我大婚之后便会给你一纸休书等等,因此我就想,倘若可以想办法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他便赖不掉了……” 东陵飘雪一愣:“生米煮成熟饭?” “是啊!”东陵临风连连点头,煞有介事地说着,“你们马上就要大婚,等你住进了湛王府,我便没有机会了!因此我才趁着今晚家宴,六弟也在宫中,故意将你送回落雪斋,并在你的茶水中下了药。然后我便派高正良去告诉六弟,说你身体不适,让他速速前来看望。我原本想着,等六弟来了,你们便可以成了好事,他便只能与你做真正的夫妻了!” 东陵飘雪一时难辨真假:“既然如此,那……那为何云哥哥没有来,来的反而是高正良?还有,既然云哥哥不曾来,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为何不阻止我与高正良?” 见她已经开始相信自己的话,东陵临风稍稍松了口气,接下来便说得更加顺畅了:“给你下了药之后,我便让高正良速速去请六弟。可他一会儿便回来说,六弟的母妃身体不适,他根本不可能过来。我一看计划要落空,只好让高正良留下保护你,我回到这东宫来娶媚骨的解药……喏,我都已经取出解药拿好,准备送去给你了!”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个锦囊,倒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这药丸是媚骨的解药不假,但却不是给东陵飘雪准备的,而是他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很显然,这进一步取得了东陵飘雪的信任,令她眼中的愤怒稍稍缓解了一些:“这真是媚骨的解药?” “千真万确!你若不信,一会儿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东陵临风指天誓日地说着,“这解药藏在极为隐秘的地方,只有我自己知道,只好由我回来取。但我怎么都不曾想到,已经来不及了……” 东陵飘雪紧皱眉头,思来想去也不曾发现太大的破绽,末了哼了一声说道:“好,就算你说的是实情,但你为何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倘若我们布置得更周密一些,便不会出这么大的岔子了!” “是,这都怪我!”东陵临风满脸沉痛地低下了头,“原本我是想跟你商量的,但我又怕你不同意,会误了我的大事……” “你的大事?”东陵飘雪一愣,“什么意思?” 东陵临风故意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飘雪,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六弟之所以一直不肯娶你,就是因为端木幽凝,他对端木幽凝根本有其他的心思!因此我便想着,只要他与你有了夫妻之实,便再也不能觊觎端木幽凝了!因此我这样做不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你不同意这个计划,我不是要继续担惊受怕吗?所以……都怪我!不该为一己之私害了你……” 东陵临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东陵飘雪的疑心已经基本上全都消除了。要说东陵临风全都是为了她,是难以置信,但他若是为了自己……那就天经地义了。 点了点头,东陵飘雪接着说道:“好,就算一开始你是好心,但如今却办了坏事,害得云哥哥不要我了!你说如今该怎么办?无论如何你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好,终于谈到正题了!东陵临风暗中冷笑,面上却十分诚恳:“其实你来的时候我正在考虑这件事,因为没有想到办法,才不敢见你的。飘雪,你希望我怎么做?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万死不辞,算是对你的补偿!” “我不要你万死不辞。”东陵飘雪冷笑,“我要做你的侧妃!” 一瞬间,东陵临风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以至于半晌之后才不敢置信地惊叫:“你说什么?!侧妃?!但你已经……” “不错,我是失了清白身,但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东陵飘雪咬着牙,冷冷地说着,“莫非你也与父皇一样,希望我嫁给高正良?想都别想!我丢不起那个人!” 东陵临风脑中轰轰作响,因为他看得出东陵飘雪绝不是开玩笑的!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试图说服她改变主意:“飘雪,这……这件事虽然是我计划不周,但……但的确非我所愿,我……何况六弟他……” “你指望他娶我?做梦吧!”东陵飘雪阴沉沉地盯着他,“我好好的时候他都不肯,何况是现在?倘若果真是他给我下的药,或许还有可能。但你别忘了,下药的人是你!” 这一句话便把东陵临风噎了回去,半天说不出话来。娶东陵飘雪?那也太恶心了!何况如今他已是个废人,倘若娶了她却又不能碰她,他的秘密岂不要曝光了? 但若不答应,东陵飘雪势必会到皇上面前告状,到时候他这太子之位只怕也是岌岌可危……可恶!这可怎么办? 见他犹疑不决,东陵飘雪自然明白他在顾虑什么,便接着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觉得碰一个失过身的女人很恶心。虽然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但你毕竟是无心之失,我也不愿逼你太狠。因此我愿做出让步:你只需娶我做你的侧妃,给我一个名分就行了,不需要与我做真正的夫妻。你觉得如何?” 东陵临风大感意外:“你真的愿意只与我做挂名夫妻?那也太……太委屈你了……” “不然还能如何?”东陵飘雪冷笑,看起来十分可怜,“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还奢求什么?我只是不想嫁给一个卑微的侍卫,被人瞧不起而已!做你的挂名侧妃,至少不会有人瞧不起我,我也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但我的让步仅限于此,你若依然不肯答应,咱们就父皇面前再见吧!” 东陵临风迅速地暗中策划着:目前来看,娶她做侧妃是唯一能够安抚她的法子,而且她既然愿意只做挂名夫妻,那就表示他的秘密暂时不会曝光。那就不妨先稳住她,只要等东陵洛曦一死,他登基为帝,就什么都不必怕了! 何况……谁说做了挂名夫妻,东陵飘雪就真的有命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哼! “好,我答应你!”东陵临风假装慷慨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总是我对不起你,也应该对你负责!既如此,大婚之时我便同时娶你和端木幽凝,满意了吧?” 东陵飘雪点了点头,神色总算平静下来:“好,那么明日一早你便去禀奏父皇此事,就说我因为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想要自我了断,你不忍见我无辜枉死,愿意一生照顾于我。如此一来,父皇必定会十分赏识你的慈悲心肠,你也可以进一步给他留个好印象!我先走了!” 盯着她的背影,东陵临风咬牙不止:想要自我了断是吧?那你倒是快去啊!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死丫头,以为握着这点秘密,便可以永远吃定我了?放心,你没那个本事! 不过六弟,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如此你便有最正当的理由不娶飘雪了!而且本宫精心为你准备的绿帽子不但没能送出去,到头来居然便宜了自己? 可恶!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 第71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端木幽凝也没想到此番入宫居然还会碰到这样的事。方才闵心柔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而东陵孤云中途退场也是因为她身体不适,着实难以支撑了,才派人请端木幽凝入宫的。 东陵孤云已被封为湛王,有了自己的府第,但东陵洛曦既然还健在,闵心柔身为他的妃子,自然必须留在宫中服侍,不能随自己的儿子一起居住。 回到自己的寝宫,闵心柔才来得及舒了口气,十分感激地握着端木幽凝的手说道:“七小姐,真是多谢你了!方才若不是你施以援手,云儿的麻烦只怕就大了!” “娘娘不必客气。”端木幽凝扶她落座,“总之是湛王不曾做过那等龌龊之事,即便我不插手,他也不会有事。” “话可不是这样说。”闵心柔摇了摇头,眸子里闪烁着温和的光芒,“当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们虽然无法证明事情是云儿做的,云儿同样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幸亏你瞧出那药物是媚骨,这才替他洗刷了冤屈,咱们自然应该表示感谢。” 闵心柔是闵飞扬的妹妹,端木幽凝又是闵飞扬的关门弟子,因为这层关系,闵心柔越看端木幽凝越觉得顺眼,竟丝毫不在乎她蒙着面纱,也不在乎她脸上是否有疤。何况若不是因为这层关系,她又岂会随随便便就请人来给自己看病? 当下端木幽凝不再多说,替闵心柔观测好了病情,又做了初步的处理,便起身告辞了,约定明日再入宫为她复诊。其实闵心柔的状况并不十分严重,就是每次来月事时总是淋漓不净,且腰膝酸软,只需细细调理即可。 收拾好药箱,她起身告辞,东陵孤云也跟着起身:“我也要回湛王府,顺路送你回去。” “是啊!”闵心柔点头,“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姑娘家难免害怕,让云儿送你回去吧!” 端木幽凝点头,二人便施礼退下,一路出了皇宫,往镇国公府而去。不知是否心有灵犀,两人居然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生怕太快赶回去一样。 “方才的事,多谢你。”东陵孤云突然开口,语气中的暖意令人心动。 端木幽凝心中一暖,跟着摇头:“不必,我说过你清者自清,谁也冤枉不了你,我只是替你省些口水罢了。” 东陵孤云忍不住失笑:“你倒会说话。不过依你看来,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谁知道?”明知真相的端木幽凝并不想多说,“不过我看得出来,公主隐瞒了一些事,想必有她自己的考量。” “嗯。”东陵孤云点头,“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那个茶碗旁边的桌面上有一圈还未干涸的水渍,说明那个地方也放过一只茶碗,只可惜被人拿走了!也就是说,桌子上那只茶碗里是没有药的,下了药的茶碗已经被下药之人拿走了!” 端木幽凝闻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好缜密的心思,好高明的眼力!她能窥到真相是因为有一双神眼,东陵孤云虽然没有神眼,却也将一切都看得如此透彻! 笑了笑,她故意说道:“不见得吧?或许是飘雪公主端起茶碗喝完茶之后,又将其放在了另一个位置,原先的位置才会留下一圈水渍……” “考我吗?”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那圈水渍与茶碗之间的距离伸长手臂都够不到,谁会在喝茶的时候把茶碗放得那么远?自然,你若要说飘雪是一边来回走动一边喝茶,因此才会放得那么远,那我无话可说。” 基本来说,这种可能性不是太大。若非情况特殊,谁会端着茶碗边喝边到处跑?尤其东陵飘雪贵为公主,更不可能如此。 “再说,”东陵孤云接着开口,“那桌旁左右两把椅子前面分明有两对足印,没有茶碗的一边,椅子前面的足印是飘雪的,另一边那对足印则明显是男子的,足以说明曾有人去落雪斋陪飘雪喝茶,顺便在她的茶水中下了药。” “也就是说,只要知道方才谁曾经去过落雪斋,便知道是谁下的药了。”端木幽凝钦佩地点了点头,“湛王好厉害,佩服!” 东陵孤云挑了挑唇:“不及某人。若非你熟识媚骨的药性,我此刻必定麻烦缠身了!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对着你长篇大论?”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试探着问道:“那么接下来……湛王要查出那个人是谁吗?” “不查。”东陵孤云摇头,“因为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再说,你不是也知道了吗?” 端木幽凝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既然知道他是谁,湛王又能否猜出他这样做的目的?” “为了恶心我吧。”东陵孤云冷冷地笑了笑,眸中有一抹锐利一闪而过,“他不忿我能娶到飘雪那样的美人儿,又想到他只能娶一个丑女为妃,再加上他一直看我最不顺眼,便想送一顶绿帽子给我作为大婚贺礼。他原本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失了身的飘雪嫁入湛王府,却没想到计划不够周详,竟然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东陵孤云对东陵临风的了解不是一般的深,对于东陵临风策划这一切的目的,他猜得丝毫不差。他唯一想不到的,就是东陵临风已经变成废人,此举也是因为心理极端不平衡的缘故! “只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端木幽凝同样冷笑,“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如此一来你便有最正当的理由推掉这门婚事了,这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东陵孤云突然沉默下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突然停下脚步:“之前我们互问对方如何应付这门婚事,你说要等待奇迹的发生。如今我这里奇迹果然发生了,我已经不需要再为此事烦恼。那么……你呢?” 端木幽凝的脚步跟着停下,抬头看着东陵孤云:“我?” “你。”东陵孤云转身看着她,眸子深沉如夜空,“我的奇迹是你促成的,那么你呢?我需要为你做些什么,才能促成你的奇迹?” 端木幽凝心中有些异样,语声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你要帮我促成奇迹,作为对我的回报?” 东陵孤云静静地看着她,眼眸微微地闪烁着,片刻之后,他突然轻轻地笑了:“我以为依你对我的了解,你应该问不出这句话的。” 端木幽凝一愣:“嗯?” “从幽灵到端木幽凝,我已经引你为知己。”东陵孤云淡淡地说道,“那日你说我绝,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所以应该知道我要助你促成奇迹,不是为了作为你帮我促成奇迹的回报,只是因为我愿意帮你,就这么简单。” 细细品味这番话,端木幽凝不由芳心雀跃,同时更有些赧然:“对不起,我其实并无他意……” “无需道歉,”东陵孤云微微一笑,“当日我曾问你为何要为我治腿,也是怕你回答是为了报答当年火场中的救命之恩。这足以说明我们是同一类人,我有什么资格怪你?何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是的,在某些方面,他们的确是有相似之处的。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互相吸引,却又顾忌着彼此的身份,不敢稍稍流露半分。 见她迟迟不开口,东陵孤云不由眉头一皱:“怎么,还是信不过我?还是担心我别有所图?” “自然不是,只是不愿替你惹麻烦。”端木幽凝立刻摇头,“太子原本就处处针对你,逼你娶东陵飘雪也是怀疑你对我有其他心思,你若继续与我接触,岂不越发说不清了?” 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我不在乎……” “我在乎!”端木幽凝脱口而出,“我不想看你受到任何伤害、我只想让你永远好好的你明不明白?!” 甚少见冷静自持的她有如此真情流露的时候,东陵孤云不由一怔,眼神再度变得幽深而复杂:“你说什么?” “我……”端木幽凝暗中后悔自己的冲动,幸好前方镇国公府已经在望,她立刻有些仓促地接了下去,“湛王,前面已是镇国公府,我先走了,你请回吧!” 生怕东陵孤云追赶,她居然不自觉地使出了绝顶轻功,嗖的一下便不见了人影。东陵孤云站在原地,耳边久久回响着那句话:我不想看你受到任何伤害,我只想让你永远好好的…… 这句话并非多么动听的海誓山盟,但却出人意料地令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原来被人关心和在乎的感觉,这么好…… 像你这样的人,东陵临风不配拥有。那么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促成你的奇迹,让你摆脱这门婚事? 釜底抽薪的法子我有,但因为你的特殊身份,势必会引起一场大乱,到时候殃及太多无辜,我又于心何忍? 从你的眼中,我直觉到你似乎早已成竹在胸,知道这门婚事必定成不了。那么,你是否有了什么绝佳的主意?若是,你又为何迟迟按兵不动?是缺少助力,还是在等待时机? 端木幽凝,你真的很让人看不透。闵飞扬究竟用了怎样的手段,才能让你自崖底回来之后改变得如此彻底? ------------ 第72章 暗杀 东陵飘雪显然也知道此事拖得时间越久,东陵临风赖账的可能性就越大,万一他再跑到皇上面前倒打一耙,说是她想要勾引太子,妄图成为太子妃什么的,那可就糟了。东陵临风那种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是以这一夜她根本无法入睡,第二天一早便急匆匆地闯入东宫,直接扑到了东陵临风的寝室:“太子哥哥!你怎么还在睡?!” 东陵临风吓了一跳,呼的一下坐起身才发现来人是她,便重新懒洋洋地躺了回去:“飘雪,大清早的你不在寝宫休息,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还休息?昨夜你答应了我什么,不会都忘了吧?”东陵飘雪满脸阴沉地说着,“若果真如此,要不要我将父皇请来,好好提醒提醒你?” 东陵临风放在被子上的手突然一紧,再开口时已经笑容满面:“飘雪,你生什么气呀?那么重要的事,我怎会忘记?只是昨夜忙到太晚,今早感觉十分疲乏,这才多睡了片刻……” 东陵飘雪十分满意他的态度,得意冷笑一声说道:“好,那你如今睡也睡足了,该去做正事儿了吧?” 东陵临风咬着牙慢慢坐起身来,尽量维持着笑容:“放心,我立刻便去找父皇,告诉他我们的事。” “很好,那我先回落雪斋等你的消息。”东陵飘雪转身便走,“半个时辰之后倘若还没有你的回音,我便亲自去找父皇,当面跟他说清楚!” 东陵临风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见,代之以令人发颤的狠毒:死丫头!想威胁我?你还太嫩了! 昨夜你说什么?受不了打击,想要自我了断?这倒是个好主意哦…… 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他轻轻一招手,便有两名一身黑衣的死士无声无息地出现:“殿下!” 东陵临风虽然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猎艳上,但却并不表示他就真的什么后手都没有。别的不说,至少如东陵洛曦身边的大内密探一样,他也秘密训练了一批对他忠心耿耿的死士,专门帮他执行一些见不得人的任务!最重要的是,这些死士只忠于他一人,无论他的命令是什么,他们都会无条件地执行! 冷笑一声,他招手示意两人走近,在他们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二人眼中虽然浮现出一丝明显的惊异,却毫不犹豫地抱拳答应:“是!属下誓死完成任务!” 东陵落雪至死都想不到,她本以为总算找到了一个遮羞的法子,却是将她自己送入鬼门关的催命符! 看得出东陵临风不情不愿,她却根本不在乎。原本她也没指望得到东陵临风的真心,只不过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继续表面的风光而已。要她被迫嫁给一个卑微的侍卫,从此被人瞧不起?她宁愿死! 回到落雪斋,她心烦意乱地命所有人退下,独自一人在房中生闷气,顺便等待东陵临风的消息。为了把戏演得逼真,她早已交代若依,若是皇上查问起来,就说她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而几次寻死。如此,东陵临风的话才更有说服力。 过了片刻,她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心中不由一喜:太子哥哥?这么快就把事情办成了?还真是…… 然而就在此时,一根绳子突然自她颈后绕了过来,狠狠地勒住了她的脖子!窒息的感觉瞬间将她包围,令她痛苦地拼命挣扎起来,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划过来人的手,在他的手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那人吃痛,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接着低声吼道:“过来帮忙!抓住她的手!” 紧跟着,东陵落雪的双手被人抓住,再也动弹不得!与此同时,她已经看到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男子!尽管看不清相貌,她却瞬间反应过来:东陵临风!是东陵临风派来的,他要杀人灭口! 一念及此,东陵飘雪万分痛恨自己的疏忽!怎么就忘了呢?东陵临风心狠手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怎么会放心自己的秘密攥在别人的手心里? 早知如此,还不如嫁给高正良,至少不会丢了性命…… 然而已经迟了!东陵飘雪本就不会武功,此刻双手被控制,那根绳子瞬间狠狠地勒在了她的脖子上,很快便令她白眼一翻,气绝身亡! 虽然觉察到她已浑身瘫软,那死士却不敢松手,又持续勒了一段时间,确定她绝无生还的可能了才松开手,将绳子抽出来扔到房梁上,又打好结,二人手脚麻利地将东陵飘雪的尸体挂了上去,接着又在她脚边摆放好一个歪倒的凳子,伪装成悬梁自尽的样子。 看看基本没有破绽,二人又将房中的一切整理好,消除所有挣扎、打斗等等可能的痕迹,这才悄无声息地回去复命了! 房中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东陵飘雪的尸体静静地挂在房梁上,兀自满脸惊恐,双眼圆睁,令人不敢直视! 若此刻她在天有灵,最想做的只怕就是去向东陵临风索命吧?毕竟她有今天,都是拜东陵临风所赐…… 东宫内,看着两名死士走远,东陵临风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整理好衣衫来到御书房求见帝王。得到许可,他迈步而入:“参见父皇!” “风儿?”东陵洛曦抬头看他一眼,略有些奇怪,“这么早来见朕,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是。”东陵临风拼命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父皇,儿臣是为飘雪来的。” 东陵洛曦手中的笔不由停了下来:“飘雪?她怎么了?” “父皇您不知道,飘雪清白已失,痛不欲生,从昨夜至今已经几次寻死了!”东陵临风叹息着说道,“幸亏每次侍女都发现得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 “什么?寻死?”东陵洛曦吃了一惊,继而眉头紧皱,“这……这可如何是好?她若是自己想不开,随时都能找到机会的,旁人能看她一时,难道能看她一世吗?” “便是如此啊!”东陵临风暗中冷笑,更加卖力地演着戏,“儿臣因为不放心飘雪,这才一大早过去看了看,侍女便告诉儿臣她闹了一夜,就是想自我了断,一死百了。儿臣安慰了她半天也没用,便只好……想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东陵洛曦点头:“说来听听。飘雪虽然不是朕的亲生女儿,却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朕着实不忍心见她落得这样的下场。” 东陵临风答应一声,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父皇,飘雪这个样子,六弟是坚决不肯娶她了,而她又不肯嫁给高正良,嫌他出身太过寒微,还说若是必须嫁给高正良,她宁愿一死!因此儿臣思前想后,觉得唯有儿臣娶了她,才能留住她的性命……” “什么?你娶飘雪?”东陵临风着实有些愕然,“可你贵为太子,怎能娶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为妃……” “父皇放心,只是侧妃而已。”东陵临风假装大度地挥了挥手,“儿臣的太子妃是端木幽凝,她只不过是个侧妃,将来即便儿臣继承了皇位,也只需要封她做个无关痛痒的妃子。到时候后宫佳丽三千人,也不多她一个,但却可以因此让她不再寻死,岂不是一举两得?” 封一个残花败柳之身的女子为妃,倒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像他,还不是封了先皇的遗孀闵心柔为柔妃? 东陵洛曦沉吟着:“如此倒的确可以暂时安抚飘雪,但……也太委屈你了!正妃如此丑陋,侧妃却又失了清白,这……” 这还不都是你害的?东陵临风咬牙切齿地想着,笑得越发从容:“那有什么?为了玉麟国的江山,儿臣受再大的委屈也是天经地义!何况您也说了,飘雪毕竟是您看着长大的,与儿臣也有十多年的兄妹情分。儿臣的一点委屈换她一条命,值了!” 东陵洛曦终于欣慰地微笑起来:“好!果然不愧是朕的儿子,朕没有看错你!如此,玉麟国江山何愁后继无人?” 东陵临风得意万分,表面依然一派谦虚:“儿臣不敢,是父皇教导有方……”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一句话尚未说完,一名内侍便尖叫着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连连叩头:“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呀……” 东陵临风心中一喜:成了! 东陵洛曦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内侍勉强支撑起身子,“方才落雪斋侍女来报……说……说公主悬梁自尽了……” 轰—— 脑中轰然一响,东陵洛曦不自觉地跌坐了回去,脸色苍白!东陵临风越发兴奋得面红耳赤,却不敢表露分毫,立刻冲上去扶住了他:“父皇!父皇您千万冷静!保重龙体……” 东陵洛曦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怎么回事……” “回……回皇上……”内侍大气不敢喘,万分小心地回答,“侍女说……公主一大早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肯出来,后来……后来侍女发现不对劲,撞开门一看才知道……公主已经悬梁自尽了……” 如此说来,东陵飘雪到底还是经受不住这番打击,干脆自我了断了? ------------ 第 73章 瞒天过海 因为东陵临风方才的铺垫,东陵洛曦对此深信不疑,更不曾将这个结果与东陵临风联系上分毫。迅速冷静下来,他咬牙低声说道:“听着:去告诉落雪斋所有人,务必封锁消息,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公主是悬梁自尽的,就说公主……突然患了严重的疾病……对了!你立刻派人去请几名太医,让他们去落雪斋装装样子,但只能留在外室等候……待朕赶到之后再宣布公主的死讯!快去!” 不愧为一国之君,思路居然还能如此清晰。倘若被人知道东陵飘雪先是与侍卫有了苟且之事,然后又因此悬梁自尽,皇家脸面可就丢大了!如此做一场戏遮掩一下,无论如何不能让皇室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内侍哪里还敢多说,立刻领命而去。东陵临风装出一副沉痛万分的样子问道:“父皇,要不您回寝宫歇息,此事交给儿臣……” “不,一起去吧。”东陵洛曦站起身来,脸上的哀痛倒不是假的,“好歹做了朕十几年的女儿,朕得去送她最后一程……” 东陵临风气息一窒,竟也有些不是滋味起来。然而想到自己的太子之位会随时因为东陵落雪的揭穿而不保,他又硬起了心肠:人不为己,天之地灭!谁让你一定要来挑战我的底线了?你好好的去吧,我会多给你烧些纸钱的! 赶到落雪斋,一众宫女侍卫早已跪满了地,断断续续地传出了哭泣声。几名太医神情惶恐地在外室等待着,各自面面相觑,更无一人敢随便开口说话。 “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通传,所有人皆跪拜见礼。东陵洛曦挥手示意众人免礼,年龄最大、经验最丰富的太医顾元泽已经上前问道:“皇上,不知公主……” 东陵洛曦挥手阻止:“顾爱卿,你且随朕进来。” 顾元泽应了声是,跟着东陵洛曦进了内室。内室并没有其他人,东陵飘雪就躺在床上,显然已经气绝。只是此时的她双眼圆睁,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怨毒,令人不敢直视!一眼看到她脖子上那明显的勒痕,顾元泽当即吓得一个趔趄:“啊!这……” “闭嘴!”东陵洛曦一声低喝,“顾元泽,朕叫你进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什么都不要问,也不需要你为公主治病,一会儿出去之后,你便告诉其他人,就说公主病势太重,已经无力回天!明白吗?” 在宫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顾元泽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蹊跷事,当即连连点头:“是!老臣明白!老臣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只看到公主这病来得太过凶猛,来不及医治便因病而亡了!” “很好!”东陵洛曦点了点头,“记住,一个字都不准多说,否则小心你一家老小的脑袋!” 守在外室的几位太医浑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更被几位侍女的哭声扰得心神不安,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正在此时,突听内室传出了一声大叫:“飘雪!飘雪你醒醒啊!你不能这样丢下父皇!飘雪……” 是东陵洛曦的声音?!难道飘雪公主已经…… 几位太医来不及多想,跟着便听到顾元泽声音沉重地安慰:“皇上!皇上千万节哀顺变,飘雪公主已经……已经去了……” 什么?!去了?! 几位太医大吃一惊,各自面面相觑。紧跟着便是东陵洛曦难过的哭泣和顾元泽喋喋不休的安慰,良久方歇。而负责伺候东陵飘雪的侍女虽然早已知道公主是悬梁自尽的,却因为接到了密令而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直到顾元泽宣布公主的死讯,她们才真正放声大哭起来! 许久之后,顾元泽才颤颤巍巍地搀扶着东陵洛曦走了出来,神情凝重地说道:“几位太医,公主所患乃是心疾,一旦发作便立刻无救了,此刻已经……皇上有旨,请各位太医回去吧!” 皇上既然开了口,几人哪敢多留,立刻躬身告退,心中纵然有所怀疑,也只能让它烂在心中,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否则就等着掉脑袋吧! 戏已做足,东陵洛曦才总算松了口气,又严令落雪斋的侍女必须严守秘密,倘若有一个人知道公主乃是悬梁自尽,所有人都难逃一死!众侍女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叩头答应。 虽然如此,东陵洛曦依然未曾打算让这几名侍女活命!毕竟那句话说得有道理: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既然如此,那就等飘雪下葬的时候,让这些人一起陪葬吧!她们不曾看护好公主,让她悬梁而死,本身就是失职大罪,死不足惜! 何况还有之前高正良那件事,落雪斋也有几名侍女知情,更不能容许她们有机会出去胡说八道!只要将她们都灭了口,这件事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了! 那负责通报的内侍是东陵洛曦的心腹,顾元泽又是宫中元老,他们都在宫中混了几十年,做事知道轻重,更知道很多皇家秘闻,却都一直守口如瓶,是完全信得过的,跟这些年轻不懂事的小宫女自是不同。 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虽然也知情,但却都是或者即将变成自己人,当然更不用担心,那么剩下的唯一知情者,就只有高正良了! 原本将他押入大牢,是想让东陵飘雪干脆嫁给他的。但如今飘雪已死,他便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尽量将事情考虑得十分周到,东陵洛曦却已有些心力交瘁,当下便把此间所有事务交给了东陵临风处理,自己则在内侍的陪伴下回寝宫歇息片刻再说。 毕竟做贼心虚,东陵临风根本不敢进内室单独面对东陵飘雪的尸体,只是吩咐几名侍女速速去为公主整理遗容,并立刻召见相关官员,准备葬礼的相关事宜…… 这个时候,端木幽凝正在闵心柔的寝宫为她治病,东陵孤云也早早入宫,一旁相陪。药方刚刚写了一半,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其间更夹杂着阵阵哭喊声,闻之令人心神不宁。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扬声叫道:“展飞!” “是!”肖展飞答应一声快步而入,神情凝重,“王爷,属下刚要进来禀报,落雪斋那边出事了!” 端木幽凝动作一停,东陵孤云已经目光一凝:“飘雪?” “是!”肖展飞点头,“据说,飘雪公主突患疾病,太医赶到之时已经回天乏术……” “什么?”东陵孤云着实吃了一惊,“你是说飘雪已经死了?!” “是!”肖展飞又点了点头,“公主的确已经去了,如今宫中正在为她的葬礼做各项准备!” 东陵孤云闻言,迅速与端木幽凝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怀疑:东陵飘雪的死绝对不简单! 夜色深沉,无星无月,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鬼气森森的灵堂上摆放着一口棺材,东陵飘雪的尸身就放置在其中。虽然她死得实在太过突然,幸好皇家不缺钱,买一口最好的棺材完全不成问题。只不过人已死,棺材再昂贵又能怎么样? 不过片刻之间,东陵飘雪的死讯已经传遍整个皇宫,各人的反应虽不尽相同,且也有人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因病而亡,但因东陵洛曦的保密功夫还算到家,倒也没有人与失身一事联系起来。 夜色越来越浓,灵堂中的守灵人渐渐不能抵御倦意和睡意的侵袭,不自觉地慢慢闭上了眼睛。少顷,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飘然而入,瞬间令他们彻底陷入到了深度睡眠之中,怕是打雷也惊不醒了! 又过了片刻,一道黑色的人影一闪而入,径直来到了棺材旁。方才那种气体是一种对人体无害的**,且清醒之后也不会发觉丝毫异常,只以为自己是不小心睡了一觉而已! 确定周围的人绝不会中途醒来,黑衣人伸手扶住了棺盖。刚要用力将棺盖打开,鼻端却陡然传来一股淡淡的荷叶清香,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湛王?”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一袭白衣的东陵孤云飘然而入,“只是想不到你的动作比我还要快。” 黑衣人自然就是端木幽凝。微微叹了口气,她回头说道:“我有预感,飘雪公主绝对不是因病而亡!皇上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不用预感,那是事实。”东陵孤云移步走到了棺材旁,“飘雪若是死于自杀,我们只能多为她叹一口气,但我怀疑……” 端木幽凝冷笑:“我也是。瞧飘雪公主事发之后的样子,我怎么想都觉得她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夤夜到此了!” 东陵孤云同样伸手扶住了棺盖,神情凝重:“既如此,看看再说!” 端木幽凝点头,在心中默念了几句:飘雪公主,对不起了!不是我等要打扰你的亡灵,只是你死得实在蹊跷,我与湛王也只是为了替你讨回一个公道,好让你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请你千万莫怪! 默念完毕,二人同时用力,沉重的棺盖应手而起,无声无息地被挪到了一边!纵然心中早有准备,然而当他们看到东陵飘雪那凄惨的样子,依然忍不住呼吸一窒,登时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 第74章 凶手是谁 东陵飘雪虽然蛮横跋扈,且有些心术不正,为东陵孤云所不喜,但毕竟罪不至死。何况之前东陵孤云之所以对她丝毫不假辞色,屡次把话说得十分难听,也不是因为他与东陵飘雪之间有多大的仇恨,只不过是因为他绝不可能接受东陵飘雪,这才不愿给她丝毫希望,想让她彻底死心而已! 此时的东陵飘雪经过侍女一番梳妆打扮,原本圆睁的双眼已经闭合,脸上的惊惧恐慌也淡了不少。而且因为施了脂粉,看上去也并不如何苍白恐怖。然而无论如何梳妆打扮,都遮掩不住她脖子上那明显的勒痕! “果然,她不是自杀。”东陵孤云吐出一口气,语声冰冷,“飘雪是被人勒死之后又挂到房梁上去的,企图造成她是悬梁自尽的假象!” “不错!”端木幽凝点头,“若是悬梁自尽,她脖子上只会有一道勒痕。但如今勒痕不仅有两道,且方向明显不一样,这一道勒痕是向后用力,另一道勒痕才是向上用力!好狠毒的凶手!” 东陵孤云抬头看她一眼,眸中有着淡淡的赞许:“原来你也是行家。那么你能不能猜出,凶手是谁?” “还能有谁?东陵临风!”端木幽凝咬牙说道,“我们已经知道是他在公主的茶水中下了药,才导致公主失身给高正良。如今事情败露,他只好杀人灭口!” 东陵孤云冷笑:“再找找看,或许能找到凶手留下的线索!不过……你害不害怕?飘雪毕竟是女子,我不方便碰触她的身子,尤其是她的遗体……” 端木幽凝点头:“不怕,我们是为了替公主找出凶手,公主不会怪我们的!你站着就好,我来!” 东陵孤云稍稍让开几步:“只管动手,我护着你。” 一股无比安心的感觉瞬间升起,端木幽凝心中一暖,乖乖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为免夜长梦多,她立刻收摄心神,先是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专用手套戴好,这才仔细地在东陵飘雪的身上搜索起来,连发丝之间、指甲缝里等等细微的地方也不放过。 东陵孤云早已掏出一块洁白的锦帕铺在棺盖上,端木幽凝将找到的所有可疑之物全都放在了上面,好带回去细细研究。 许久之后,直到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端木幽凝才细心地替东陵飘雪整理好衣物,并将锦帕包好,摘下手套说道:“就这些了,暂时没有其他发现……” 刚说到这里,东陵孤云突然目光一凝,紧跟着一手抓起锦帕,一手握住端木幽凝的手飞身而起,同时一脚将棺盖踢了回去:“有人来了!快走!”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说不出的行云流水,潇洒飘逸! 太过专注于寻找线索,端木幽凝并不曾听到脚步声,等她反应过来,东陵孤云已经带着她飞出了灵堂,紧跟着飞身上了屋顶,沿着屋脊一路疾驰。 直到此时,她才发觉自己的手就被东陵孤云握在手中,他掌心的温暖正不断地传来,很快暖热了她有些冰凉的手。心中一阵甜蜜,她不自觉地想着:湛王的手好细,好滑,居然丝毫不亚于女子…… “只管看我的手做什么?”东陵孤云突然开口,“抓着你的手不是想轻薄你,只是怕你方才吓得腿软跑不动而已。” 这么体贴?可我真的不是那种看到尸体便会尖叫的弱女子。端木幽凝笑了笑,居然大着胆子回了一句:“不是怕你轻薄,是怕你不舒服。你不曾发觉我的手很凉吗?” “是挺凉的,”东陵孤云回头看她一眼,“不过这个季节握着,凉丝丝的很舒服。” 端木幽凝一愣,继而红了脸。幸亏有面纱遮掩,否则她真要无地自容了。 又往前疾驰了片刻,东陵孤云带着她跃下了屋顶:“湛王府到了,先随我进去再说!” 湛王府?一路穿房跃脊,居然跑到湛王府来了? 进入自己的居所,东陵孤云点燃了烛火,回头招呼了一句:“坐吧,没有我的允许,只有两个人敢闯入此处,而那两个人都绝对值得信任。” 端木幽凝点头落座,这才来得及喘了口气。东陵孤云替她倒了杯茶,接着将锦帕拿了过来:“看看你都找到了些什么,或许会有所收获。” 锦帕中的东西其实并不多——这也很正常,凶手一看便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又岂会留下太多对自己不利的线索? 拿起一小块黑中透红的凝结物,东陵孤云眉头微皱:“这是……” “从公主的指甲中找到的,”端木幽凝回答,“据我观察,这是人体的血肉,应该是凶手勒死公主的过程中,公主曾经拼命挣扎,抓破了凶手身上的某一处,结果这些血肉碎屑便留在她的指甲中了。” 东陵孤云点头,先是仔细看了看,接着将那凝结物拿到鼻端轻轻一嗅,立刻微微一声冷笑:“绝命散?凶手是东陵临风豢养的死士!” 端木幽凝吃了一惊,上前拿过他的手嗅了嗅,继而点头:“果然是绝命散!想不到湛王也是用毒的行家!” “谈不上,略知一二。”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莫忘记你师父是我母妃的哥哥,闵飞扬会什么,母妃便会什么。” 把这茬儿给忘了。端木幽凝点头:“那你又怎知凶手是东陵临风的死士?” “因为他就是靠绝命散控制那些死士为他效命的!”东陵孤云回答,“绝命散乃稀世奇毒,由十一种毒物混合而成。炼制毒药时按不同的顺序投放毒物,毒性便全然不同,解法也就只有炼制者自己知道。而这种味道的绝命散正是属于东陵临风的,因为我曾偷偷去过他炼毒的地方。如此,那些死士才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么锦帕内的其他东西倒是不需要再看了。端木幽凝沉吟着:“但若仅靠这个证据,皇上会相信一切都是东陵临风所为吗?就算相信,他又能对东陵临风怎么样?” “不管父皇会不会责罚于他,至少我们替飘雪找出了凶手,就这件事来说,我的目的仅此而已。虽然东陵临风根本不配做一国之太子,但如今这一点还轮不到我来操心。”东陵孤云目光深沉地说着,“不过你说得不错,仅有物证是不够的,还要有人证……糟了!” 骤然想到了什么,东陵孤云突然变了脸色,端木幽凝已经同时叫了起来:“高正良!东陵临风一定会杀他灭口的!” 东陵孤云来不及多想,立刻扬声道:“展飞!” 肖展飞应声而入,他便急声吩咐了几句,要他立刻潜入天牢,想办法将高正良救出来,且千万不可暴露了身份。 肖展飞领命而去,端木幽凝反而有些担心:“湛王,肖护卫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助他一臂之力……” “不必,”东陵孤云摇头,继而微微笑了笑,“莫要太低估了展飞的实力,这点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除非东陵临风已经将高正良杀死灭口,只要他还活着,展飞就一定能将他带出来,而且不惊动任何人!” 这么厉害?见他说的如此肯定,端木幽凝也就稍稍放了心。想起东陵飘雪的样子,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想想飘雪公主其实……挺惨的,她虽然蛮横了些,但总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东陵孤云点头:“的确,否则我们也不会想为她找出凶手了。她虽然有些心术不正,但罪不至死,只可惜遇人不淑。” 端木幽凝想了想,却突然皱起了眉头,与此同时,东陵孤云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二人便不约而同地开了口,而且说的话居然一模一样:“我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二人不由同时住了口,继而相视一笑,东陵孤云接着抬了抬手:“你先说。” “那我就献丑了,”端木幽凝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说着,“我方才是想说,太子果真是因为怕公主知道是他在茶水中下了药,所以才杀公主灭口的吗?就算公主有所怀疑,他也完全可以否认,即便否认不了,顶多将此事闹到皇上那里。为了保全皇家颜面,我想皇上也不会明着对太子做什么,顶多是私下里骂一顿或者略作惩戒了事。既如此,太子何至于闹到杀人的地步?”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唇角跟着一挑:“一模一样,我方才也是想这样说。所以我认为,其中必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端木幽凝沉吟着:“既如此,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查下去?其实我早就觉得,东陵临风的确不配做太子,他根本连你的千万分之一都比不上!你有一千一万种资格问鼎东宫,也轮不到他……” “闭嘴!想惹麻烦吗?!”东陵孤云突然变了脸色,明着是呵斥,语气中的回护之意却不是假的,“这种话岂是随便乱说的?若是被人听了去,很容易惹祸上身!” 端木幽凝吐了吐舌头,诚心道歉:“对不起,一时嘴快……” “就是嘴快才容易惹祸,否则哪来祸从口出这句话?”东陵孤云瞪了她一眼,“总之此事我会继续暗中查探,无论如何必须给飘雪一个交代,算是告慰她在天之灵。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镇国公府。” 端木幽凝点头:“好。” ------------ 第75章 一步暗棋 二人的交谈虽然到此为止,端木幽凝却明显有自己的考量。 就此事来说,她也只是想证实一下东陵飘雪究竟是不是因病而亡,若不是,再视具体情况决定下一步的计划。倒并非她有多么喜欢多管闲事,而是此事毕竟与东陵孤云有关,她担心会将东陵孤云牵连在其中。如今既然证明东陵飘雪其实是被东陵临风所杀,那么接下来…… 不错,若仅仅是因为下药之事,东陵洛曦绝不会轻易废掉东陵临风这个太子,就算再加上杀人这项罪名,只怕也未必一定可以将他扳倒。因为东陵飘雪毕竟不是东陵洛曦的亲生女儿,感情上总是差了一大截。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人就是东陵临风杀的。到时候他若是来个一推三二五,他们根本束手无策。 但通过这件事,端木幽凝知道东陵临风不能再做这个太子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死在他的手上!之前有白如月、白如星,后来有她端木幽凝,如今有东陵飘雪,为了达到自己肮脏龌龊的目的,东陵临风还真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得出来,甚至连自己的妹妹都下得去手! 他原本就一向视东陵孤云为眼中钉、肉中刺,万一他再对东陵孤云下了手…… 虽然东陵孤云的功夫比他好了太多,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哪一刻就会中了他的算计? 没有证据证明东陵飘雪是你杀的又如何?我照样可以让你做不成这个太子!莫忘记你已经连个真正的男人都算不上,还有什么资格成为一国之君? 之前她化身白如星,切掉了东陵临风的宝贝,并且暂时没有将此事声张出去,只是为了让他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好让他为他做过的那些坏事付出代价!毕竟东陵临风恶贯满盈,若是直接将他杀了,未免太便宜他了!然而她却没有想到,会因此而多害了东陵飘雪这条人命。 东陵临风,你等着,我不仅要为自己报仇,更要为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冤魂报仇,我要替天行道! 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了! 此刻的东陵临风的确在等着,不过不是等端木幽凝,而是等那些去暗杀高正良的死士。 之前派去暗杀东陵飘雪的死士一举成功,做得干净利落,未能引起东陵洛曦的丝毫疑心,很让他得意了一阵子。东陵飘雪万万想不到东陵临风会对她下这样的狠手,根本不等反应过来便香消玉殒了。 可怜她原本满心欢喜地等着做湛王妃,到头来不但失身他人,甚至连命都搭上了。若论可怜,她也足够可怜的! 焦急的等待之中,两名黑衣死士终于飞身而入,跪拜见礼:“太子殿下!” “回来了?”东陵临风停住脚步,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得手了没有?!” “得手了!”一名死士点头,“属下悄悄将殿下给的毒药放在了饭菜之中,并亲眼看着高正良吃了下去,又等着他剧毒发作、吐血倒下之后才回来复命的!” “很好!”东陵临风长长地松了口气,“你二人辛苦了,下去领赏吧!” 二人领命退下,东陵临风总算阴测测地冷笑起来:东陵飘雪已死,知道真相的原本就只剩了高正良一人。如今连高正良都死了,那么不但此事永远成为了秘密,自己已经变成废人的事也不会泄露出去了!等旁人发现高正良的尸体,就一口咬定他是畏罪自杀,反正死无对证! 至于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他们虽然有所怀疑,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谅他们也不敢随意跳出来指证自己! 越想越觉得事情已经处理得完美无缺,东陵临风满意地打了个呵欠,自顾自地上床歇息去了。只不过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高正良的确剧毒发作、吐血倒下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已经死于非命。 将端木幽凝送回镇国公府,东陵孤云刚刚回到居所便看到肖展飞疾步迎了上来,神情凝重:“王爷!情况不妙!” 东陵孤云目光一凝:“高正良死了?” “没死,但也命悬一线了!”肖展飞眉头微皱,“我赶到之时他已被人下毒,而且剧毒已经开始发作!我虽然以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但他仍然昏迷不醒。” 东陵孤云点头:“人呢?” “带回来了,里面地上躺着呢!”肖展飞抬手指了指,“为了尽快将他带走,我护住他的心脉之后便给他服下了一种假死药,然后故意惊动牢中的守卫,让他们发现高正良已经气绝,否则若是继续拖延下去,便真的回天乏术了!” 按照惯例,凡是畏罪自杀的囚犯都会被弃尸荒野,且不允许家属为其收尸,任凭野兽啖其尸、啃其骨,作为对其罪行的惩罚。 若是等着那些守卫发现高正良已经服毒,势必要等到明日早上,到时候剧毒全面发作,纵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幸亏肖展飞当机立断,这才等守卫将高正良的“尸体”扔掉之后将其带了回来。 东陵孤云迈步进房,仔细检查一番之后取出一颗药丸命肖展飞喂其服下。肖展飞一边照做一边满怀希望地问道:“王爷,他体内的剧毒可以解了吗?” “不能。”东陵孤云摇头,“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至少在没有查出他中的是什么毒之前,我只能暂时喂他一些压制毒性的药物。但究竟能不能救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肖展飞站起身:“要不……请七小姐来帮忙?” “没用。”东陵孤云摇头,“莫忘记我娘与闵飞扬是什么关系,因此她会的我都会,我不会的她也不会。展飞,将高正良安置到密室之中,找人严加看守,容我慢慢为他解毒。” 肖展飞点头:“是!” 救活高正良,不但可以知道东陵飘雪一事的真相,而且将来,或许就要靠他来指正东陵临风了。眼见他为东陵临风效力那么多年,东陵临风却要杀他灭口,想必他会愿意戴罪立功的。高正良,就是他的一步暗棋。 回到镇国公府的端木幽凝并没有急着入睡,因为她知道今夜有事发生:不是未卜先知,而是因为重生! 东陵晨阳虽然排行第二,照理来说只要东陵临风还在,他便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然而他却一直野心勃勃,目光一直紧盯着那个金光闪闪的王座!而且不知幸运还是不幸,他也秘密打探到了清吟上人的预言,知道端木幽凝天赋异禀,能够令其夫君登上皇位! 打探到这个秘密,东陵晨阳也总算明白为什么端木幽凝明明已经丑陋如鬼魅,东陵洛曦却依然要她做太子妃了!于是,当他看到东陵临风对端木幽凝百般嫌恶,甚至多次设局陷害她,他便有了自己的谋划。 于是,太子寿宴那天他才奋不顾身地帮助端木幽凝挡刀子,就是为了让她知道他从来不在乎她的丑陋,好先给她留一个好印象。接下来,他还会制造出更多的“巧合”,让端木幽凝相信他的“真心”…… 只可惜,还不等他制造出更多的机会,前世东陵洛曦生怕夜长梦多,便强行下旨,命令东陵临风与端木幽凝完婚。而这一世,则是东陵临风被端木幽凝设局算计,为了掩人耳目,他不得不立刻娶端木幽凝为妃。总之无论前世还是今世,消息传出之后,东陵晨阳便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顺利得到端木幽凝,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其除掉,让所有人都得不到她,至于皇位,那就各凭本事! 明日便是太子大婚之日,再不动手,以后只怕就更没有机会了!所以东陵晨阳一不做二不休,派出了麾下最得力的杀手潜入镇国公府刺杀端木幽凝! 前世的端木幽凝粗俗蛮横,什么都不会,更别说是武功了!因此刺客一现身她便吓得心胆俱裂,来不及逃跑之下被刺客一剑重伤。幸亏那个时候晏寻欢及时赶到,才以其绝佳的身手杀退了刺客,险险保住了她一条命! 而今世,华丽归来的端木幽凝再不需要任何人援手,而且她要利用这个机会,瞒过所有人去做一些早就该做的事! 黎明之前的一段时间是最黑暗的,也是普通人睡得最熟最香、防备力最弱的一段时间。幽凝轩周围一片宁静,端木幽凝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而绵长,似乎睡得正甜。 片刻后,一根细细的竹管出现在窗口,一股白烟已经顺着管口袅袅飘散,良久才渐渐消失。紧跟着,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房中,并迅速奔到了床前。端木幽凝似乎毫无所觉,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 几名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手中长剑一挥,狠狠地刺向了端木幽凝的心口!其余几人虽然未曾一起动手,但却身形一动守住了所有退路,存心要将端木幽凝一举击毙! 剑,瞬间刺破了棉被,眼看就要刺入端木幽凝的心口…… ------------ 第76章 计划成 “噗!” 伴随着一声闷响,黑衣人的长剑已经准确无误地刺入了端木幽凝的心口!直到此时,沉睡中的端木幽凝才察觉到不妥,不由尖叫一声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鲜血已经浸透了薄薄的锦被,迅速涌了出来,很快便染得血红一片! 一剑得手,那黑衣人自是不敢耽搁,立刻刷的抽出长剑,紧跟着第二剑已经刺了出去,生怕端木幽凝死得不够快、不够彻底! 一剑重伤之下,端木幽凝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因此这一剑也瞬间刺入了她的心口,令她发出了比方才更加尖厉的惨叫:“啊!!” “姑娘!出什么事了?!” 或许是端木幽凝的两声惨叫惊动了旁人,便在此时,一个男子略带惶急地喊了起来。几名黑衣人迅速对视了一眼,尤其是出手刺杀的那人肯定自己已经刺中端木幽凝的要害,认为她绝对活不成了,便刷的抽出长剑低声喝道:“撤!” 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立刻迅速退走,但却并未直接离开,缩在屋顶上注意着房中的动静。此时,被惊动的晏寻欢已经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来:“姑娘!姑娘你怎样?!姑娘……” “有刺客……”端木幽凝喘息着开口,“快……点灯……” “是!是是!”晏寻欢连声答应,立刻点燃了烛火。当他看到满床的鲜血,顿时吓得扑了过去,“姑娘!你受伤了?!来人!快来人!竹叶!” 竹叶原本是南宫羽身边的丫头,不过前些时候南宫羽见端木幽凝跟前只有晏寻欢这一个男子,诸多不便,又见竹叶心地善良,手脚勤快,便将她拨到了幽凝轩。端木幽凝对这个俏丽可爱的小丫头感觉还不错,便将她留了下来。 喊声中,竹叶一边披着外衣一边窜了进来:“是!是!在!晏大哥,怎么了……啊!小姐!你你你……” “莫要吵!”晏寻欢立刻阻止了她,“竹叶,小姐被刺客所伤,伤势十分严重,你在这里守着小姐,我去请姚大夫过来!” 竹叶吓得浑身哆嗦,拼命点着头:“是!是!你快去吧!” “好!”晏寻欢答应一声便往外跑,“我会告诉侍卫前来守护,你不必害怕,我去去就来!” 不多时,幽凝轩周围已经聚集了多名侍卫,虽然未必是刺客的对手,但至少可以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再轻易现身。 一片喧哗之中,最擅长医治此类外伤的姚大夫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来不及喘口气便扑到床前为端木幽凝检查诊治。此时的端木幽凝已经双眼紧闭,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识,而竹叶连惊带吓,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刚刚将端木幽凝的伤口处理妥当,得到消息的端木文庭等人已经纷纷赶到。南宫羽边跑边哭,一眼看到满床来不及收拾的鲜血便险些昏了过去,哭得越发伤心:“凝儿!凝儿你怎么样?不要吓唬娘啊……” 端木文庭也吃惊不小,一把抓住姚大夫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夫!凝儿她怎么样?伤势严不严重?!” “不是严重,是非常严重!”姚大夫神情凝重的回答,“刺客一共刺了七小姐两剑,其中一剑重伤肺叶,另一剑则险些刺中心脏!再加上大量的失血,七小姐能不能醒过来,只怕……就得看她的造化了!” 什么?!看造化?!那岂不就是说…… 南宫羽眼前一黑,立刻软软地倒了下去。竹叶顾不得自己伤心,奔过去一把扶住了她:“夫人!夫人您醒醒!夫人您别太伤心,小心自个儿的身子!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看到晏寻欢也上前帮忙搀扶南宫羽,端木文庭稍稍放心,紧跟着追问道:“大夫,你说看造化是什么意思?难道凝儿已经……” “七小姐还有呼吸。”姚大夫叹了口气,似乎也很不好受,“但她的伤势实在太重,我只能帮她止血包扎,其他的就只能看天意了。她若是能醒过来,自然万事大吉,若是醒不过来……” 这不是废话吗?若是醒不过来,岂不就一命呜呼了?端木文庭眉头紧皱,一时却也无计可施。在处理这种外伤方面,姚大夫无疑是整个京城的权威,若连他都束手无策,那就只能看端木幽凝的造化了! 姚大夫摇了摇头,走到桌旁开了个药方,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尽管如此,端木文庭依然派晏寻欢将姚大夫送出去,顺便将药拿回来。 晏寻欢点头,扶着已经七十高龄的姚大夫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走到无人处,他展演一笑:“姚大夫,谢谢你啦!姑娘说此间事了之后,会好好谢谢你的!” “谢什么?”姚大夫呵呵一笑,连连摆手,“七小姐对老朽一家都有救命之恩,只要能帮上她的忙,撒个小谎儿算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晏寻欢点头,将他送回家之后又拿了几包药返回镇国公府。刚要进入幽凝轩,他脚步一顿,继而微微冷笑:潜伏在屋顶上的刺客已经退走,这回应该相信姑娘快要伤重不治了吧? 幽凝轩内,竹叶已经将染血的床单被子换掉,而南宫羽依然坐在床前,紧握着端木幽凝的手不停地哭泣。端木文庭眉头紧皱,在房中来回乱转,虽然不曾像南宫羽一般哭出声,眼圈儿却也已经红了。 看到晏寻欢返回,他猛地顿住脚步:“寻欢,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凝儿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回老爷的话:我也不知道。”晏寻欢低垂了眼睑,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方才我睡在隔壁,突然听到姑娘的尖叫声,便立刻赶过来了,但那时姑娘已经被刺客所伤,不停地流血……” 端木文庭咬牙:“你可曾看到刺客的样子?” “没有。”晏寻欢摇头,“我来的时候刺客已经走了,房中只有姑娘一人,可她还未来得及跟我说什么便昏了过去……” 就是说,一点线索都没了?端木文庭无奈,只得让他把药交给竹叶,无论如何先保住端木幽凝的命再说。三日后就是她与太子的大婚之日了,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事情,真是天不佑我镇国公府! 眼见一切都暂时安定下来,晏寻欢便让南宫羽先回房歇息,怕她一时伤心过度,真的伤害到腹中的孩子。 南宫羽本不愿离开,但看到自己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再加上身体状况的确不允许,她也担心孩子出什么问题,何况晏寻欢又再三保证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她才勉强与端木文庭一起离开了,说回去休息一下立刻过来。 房中只剩下了两人,晏寻欢才吁出一口气说道:“成了,姑娘,可以放松一下了。” 端木幽凝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生龙活虎,哪里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既然早已知道前世的今日会发生什么,她又怎么可能真的生命垂危?为了瞒过所有人,她早已提前缝制了一个血包,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因为前世那个刺客就是一剑刺在她的心口中的! 血包虽然比较大,但那刺客刺出这一剑时必定相当用力,万一直接刺穿血包刺入她的身体,岂不一样会受伤? 因此,方才那刺客一剑刺穿血包、眼看就要刺中她身体的一瞬间,她借着被子的遮掩轻轻扭动了一下身体,刺客的剑尖便贴着她的腋下刺到了床上! 是以表面看起来虽然鲜血满地、万分恐怖,其实端木幽凝根本毫发无伤,一切都是做戏而已! 自然,这个计划要想成功,还必须有个不引人怀疑的大夫配合,端木幽凝也早已有了最合适的人选:姚大夫。他是治疗刀剑伤及其他外伤的权威,医术之精连宫中的太医都望尘莫及! 幸亏之前端木幽凝曾在机缘巧合下救过他一家人的命,要他帮这点小忙他自然不会拒绝,当场便满口答应下来。于是,当晏寻欢将他请来之后,他便故意说端木幽凝伤势严重,只怕是凶多吉少。因为他的权威,果然暂时瞒过了端木文庭等人。 不过想到方才南宫羽那悲痛万分的样子,端木幽凝又微微有些歉然:“只是可怜了我娘,少不得要伤心一阵子了!” “无妨。”晏寻欢微微一笑,“忍得一时之痛,可换来永远的宁静祥和,想必夫人不会怪你的。” “说得好。”端木幽凝赞许地点头,“我这一出事,各方面都必定会有所反应,我正好可以暂时隐形,在暗中部署一切。寻欢,这几日就要辛苦你了,一定要看好我娘,千万不能让南宫燕他们有机可趁!” “是,姑娘,你放心吧!”晏寻欢点头,“你身手卓绝,又是假装受伤,即便再有刺客前来也绝对伤不到你。因此我会将主要精力放在夫人身上,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分毫!” 到底是母女连心,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略略恢复一些力气的南宫羽便来到幽凝轩,急切地询问端木幽凝的状况。晏寻欢面有忧色,说姑娘的伤势虽然不曾恶化,却依然未曾醒来。南宫羽泪又流下,瞬间泣不成声:“凝儿,你可千万挺住啊……” “姐姐!姐姐!我听说凝儿出了事,是真是假?!”喊声中,南宫燕、温如丝、江安荣等人迈步而入,脸上神情各异。 ------------ 第77章 各怀心思 南宫燕是今日一早才得到消息的,听说端木幽凝昨夜遭遇刺耳袭击,性命垂危,她顿时大喜过望,立刻联合温如丝与江安荣,奔到此处查探究竟。一眼看到床上的端木幽凝双眼紧闭,面如金纸,三人不由对视一眼,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南宫羽哪里知道这个亲妹妹伪善到了怎样的程度,只当她是真心为端木幽凝着急,当下便拭着泪说道:“是真的!昨夜有刺客闯入幽凝轩,将凝儿刺成重伤,姚大夫说她伤势严重,能不能活命要看天意……” 那太好了!南宫燕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兴奋,装出一副又急又悲的样子捶胸顿足:“太可恶了!怎么会这样?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蛋如此丧尽天良,居然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绝对饶不了她!” 温如丝与江安荣彼此对视一眼,不得不在心里写个服字:这演技,赞。 南宫羽不疑有他,摇头说道:“凝儿昏迷不醒,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等她醒来之后,或许会查到一些线索的。” 最好不要,我还得谢谢这个刺客呢!南宫燕暗中哼了一声,眼珠一转说道:“姐姐,凝儿已经是这个样子,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否则你若是出了事,凝儿醒来之后岂不是会伤心自责?” 这倒是。南宫羽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放心吧燕儿,我会的。我相信凝儿吉人天相,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南宫燕一愣,目光登时有些阴沉起来:她可不曾忘记,之前有多少次端木幽凝明明已经死定了,却偏偏死里逃生,若说她吉人天相,这倒绝非虚言! 所以,若想趁她还未清醒之前做些什么,动作一定要快,否则错失了这个良机,以后只怕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暗中打定了主意,南宫燕上前说道:“便是如此,所以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这里有人伺候着,你快回房休息吧。我会给凝儿做些好吃的,让她好好补补身子,说不定就会醒过来的!” 待南宫羽离开之后,南宫燕等人也相继退出。使了个眼色,其余两人便立刻会意,跟着南宫燕回到了她的房间。冷笑一声,南宫燕开了口:“两位妹妹,如今可是个好机会啊!小七昏迷不醒,我们正好趁机除掉姐姐肚子里的孩子……” “机会倒的确是好机会。”温如丝点头,“那我们该怎么做呢?给夫人下堕胎药只怕是不可能的,自从上次的事之后,老爷对此防范极严,一不小心就容易漏了破绽……” 毕竟身为镇国公,端木文庭也不是吃素的,同样的错自然不可能犯两次。 “我知道。”南宫燕冷笑点头,“要除去那个孩子,未必一定要用堕胎药!来,听我说……” 不过此时的端木文庭绝对想不到所有的一切都是南宫燕主谋策划的,所以他暂时还顾不上南宫羽,一到早便急匆匆地入宫求见帝王。 赶到之时,东陵临风等几位皇子正好在场,为三日后的太子大婚商量有关事宜。看着跪倒在面前的端木文庭,东陵洛曦有些奇怪:“镇国公这是怎么了?仿佛刚刚哭过似的……” “皇上,出……出事了!”端木文庭神情惶急,强压悲痛,“昨夜有刺客潜入镇国公府幽凝轩,将凝儿刺成重伤!凝儿此刻还昏迷不醒,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东陵洛曦脸色大变,“居然有这种事?!” 此言一出,变色的不仅仅是东陵洛曦,还包括其余几人!主谋东陵晨阳早已得到刺客的禀报,得知端木幽凝怕是性命不保,因此暗中得意万分:想保东陵临风登上皇位?我就偏不让你如愿,要做皇帝,大家各凭本事好了! 东陵孤云脸上的神情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眸中的惊愕却怎么都掩饰不住!除了惊愕,更多的是一种隐藏得更深沉的焦急与担忧:端木幽凝出了事?怎么会这样?不行,我…… 而东陵临风吃惊之余却有些气急败坏,心中甚至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原本就是想通过与端木幽凝成亲掩盖自己已经变成废人的事实,将来好顺利登上皇位。可是如今她却突然伤重垂危,莫非……这是某种不好的预兆?! 总之三人各怀心思之下,已经听端木文庭说道:“是,确实如此。凝儿伤重至此,能不能醒来还是天意,势必会耽误三日后的大婚。因此臣才立刻入宫禀告此事,皇上也好早作打算……” 东陵洛曦也有些惊魂不定,一时竟不曾做声。莫忘记端木幽凝身份特殊,将来玉麟国还要靠她呢!她若果真就此一命呜呼,难道这预示着玉麟国的未来…… “可恶!”砰的一拳砸在桌面上,东陵洛曦根本不敢继续往下想,“天子脚下,皇城之中,刺客居然如此嚣张,朕岂能轻饶?!镇国公,刺客可曾抓住?” “回皇上,没有。”端木文庭瞬间咬牙切齿,气恨不已,“臣等赶到之时,刺客早已无影无踪,根本查无可查!” “这帮混蛋!”东陵洛曦气急不已,突然刷的抬头,“云儿,朕便将此事交给你,务必查出事情的真相,严惩凶手及主谋!” 东陵孤云微微一怔,继而点头:“是,儿臣遵旨!” 交给他?世人皆知湛王聪慧绝顶,智计无双,虽然此事做得干净利落,绝不曾留下任何线索,但万一…… 东陵晨阳***上一步,抱拳说道:“父皇,飘雪刚刚离开,六弟必定心情欠佳,不如将此事交给儿臣……” “不必担心,朕心中有数!”东陵洛曦挥了挥手,并不打算改变主意,“刺客既然一击成功,且不留线索,足见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云儿冷静睿智,处变不惊,还是让他去吧。” 东陵晨阳暗中不由大怒:在东陵洛曦心中,东陵临风是嫡长子,自然是太子的不二之选。东陵孤云俊美无双,聪慧过人,虽然无缘太子之位,却堪当大任。东陵夜星、东陵沐雨尚且年幼,自是以教导为主,而他这个二皇子,则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老东西!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嫡长子、聪慧无双什么之类都是假的,有能耐当上皇帝才是真的! 当下东陵洛曦耐着性子安慰了端木文庭几句,并拍着胸脯保证,只要端木幽凝闯过这一关,她依然是不可动摇的太子妃!除此之外,他还特意赐了不少上好的疗伤药,并询问是否需要宫中太医随行,前往镇国公府为端木幽凝医治。不过听说这个结论乃是姚大夫给出的,他也就不再去费那个力气了。 至于三日后的太子大婚,则暂时保持原状,若端木幽凝到时候果真醒不过来再说。 一切安排妥当,端木文庭便告退而出,东陵临风等人也相继退了出来。突然冷哼一声,东陵临风目光阴郁:“六弟,这下你可开心了?” 东陵孤云神情淡然:“我不明白太子哥哥的意思。” “你不明白?”东陵临风语气更加尖刻,甚至连声音都尖细了不少,“父皇要你去查端木幽凝被刺一事,我看你似乎很是迫不及待呢!” “原来太子哥哥还在怀疑我对端木幽凝别有居心?”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我点头答应接手此事,不过是因为那是父皇的吩咐。太子哥哥既然不愿,我这便去告诉父皇,让他派别人去查也就是了。” 说完,他转身欲走。东陵临风虽然妒忌东陵孤云的完美,却也知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东陵洛曦正为端木幽凝被刺一事心烦意乱,若是看到他这个太子如今还只顾着争风吃醋,一顿责骂绝对是轻的! “站住!”想到此,他不得不咬着牙拦在了东陵孤云面前,“我也不过随口一说,何须再去搅扰父皇?早日找出凶手及幕后主谋比什么都重要!” 东陵孤云淡淡地看着他,语声清淡:“既如此,我便先到镇国公府走一趟,太子哥哥请。” 东陵临风只顾争风吃醋,东陵晨阳却有些心神不安,暗中也有些恼怒起来:早知如此,昨夜就该做得更彻底一些,直接送端木幽凝下地狱,那便更干净利落了!万一她清醒之后果真提供了什么线索……如今唯有祈祷上天,千万不要让她醒过来…… 东陵临风早已甩袖而去,懒得理会东陵晨阳,因为此时的他一门心思要考虑的只有一点:万一端木幽凝果真一命呜呼,他又该娶谁来掩人耳目?虽然可以借口端木幽凝刚刚离世拖延一段时间,却不能拖一辈子吧? 思来想去依然一筹莫展,他只得直奔皇后寝宫,找端木文瑶一起商议对策。 端木文瑶一听此事便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险些扔了出去:“当真有这种事?什么人做的?” “什么人做的不重要,”东陵临风咬牙,“重要的是那丑八怪若真的死了,儿臣该怎么办?” 端木文瑶一怔,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你先别慌,容母后想一想……” 你当我是神仙吗?什么鬼斧神工的法子都想得出来?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生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出来!难道……这是对东陵洛曦当年犯下的罪行的惩罚? 一念及此,端木文瑶的脸色不由微微地变了! ------------ 第78章 密谋 想当年,东陵洛曦这皇位本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尽管他为了掩饰这一点编造了一套看似天衣无缝的谎言,却依然堵不了天下人悠悠之口! 原本就是因为端木幽凝命格奇特,可以令其江山永固,他才无论如何不同意东陵临风另立太子妃的,如今端木幽凝性命垂危,是否就预示着东陵一脉的皇帝已经做到头了?! 看到端木文瑶脸上变色,东陵临风自然吓了一跳:“母后!你怎么了?!怎么似乎很害怕的样子?难道父皇已经知道儿臣……” “不许乱说!你想到哪里去了?”端木文瑶回过神来,忙轻声斥责了一句,“母后只是在想,如果端木幽凝真的死了,该找谁来做太子妃,你才可以名正言顺地不与她同房……” “正是正是!儿臣也是这么想!”东陵临风立刻点头,声音又因为激动而不自觉地尖了起来,“其实此事说难也难,说容易却也很容易。母后只需找个儿臣很讨厌的女子,假装逼儿臣娶她为妃。儿臣生气之下,自然不愿意与她同房了!” 端木文瑶点头:“这倒是个法子,问题是这个女子该到何处去找呢?她首先必须如端木幽凝一样,有必须成为太子妃的理由才可以。否则即便母后答应,你父皇那一关也未必好过……” “这个……”东陵临风的目光不停地闪烁着,突然阴沉沉地冷笑起来,“母后,其实您可以想一想,尽管那个游方道士说端木幽凝有那么大的神通,但事实究竟如何根本没有人知道。何况这种事,原本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只要有高人这样说,父皇就很容易相信……” 端木文瑶恍然:“你是说……我们可以秘密制造出一个与端木幽凝相似的女子?但事情若是败露……” “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会败露?”东陵临风依然阴笑,“何况将来就算父皇发现那女子根本没有那么大的神通,咱们也可以全都推到那所谓的高人身上,就说咱们也是被高人给骗了!” 端木文瑶思前想后,觉得目前来说这几乎已是唯一的法子,便终于点头说道:“好,既如此,你就去寻找合适的高人和女子吧。不过千万小心,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破绽!” “是!母后放心!”东陵临风点头,“儿臣必定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到时候母后只管假装逼儿臣娶她便是了!” 为免引人怀疑,这些事东陵临风自然不会亲自去做,统统交给他豢养的那些死士好了! 奉皇命接手此案的东陵孤云离开皇宫,立刻便赶到镇国公府找上了端木文庭。说明了来意,端木文庭更不敢怠慢,亲自将他带到了幽凝轩。东陵孤云客气地表示接下来他自己寻找线索就好,不需要镇国公亲自相陪,端木文庭便识趣地离开了。 内室的门敞开着,东陵孤云在肖展飞的陪伴下直接走了进去。晏寻欢正坐在床前,用一块洁净的毛巾轻轻擦拭着端木幽凝的手。看到那曾带给自己异样感受的柔荑被别的男子握在手中,东陵孤云眸子一凝,登时有些不舒服起来。 或许是这突然的改变惊动了晏寻欢,他立刻扭头一看,继而起身行礼:“原来是湛王殿下,失礼了!” “辛苦了。”东陵孤云迈步走到床前,垂首看着毫无反应的端木幽凝,“伤势可有起色?” 晏寻欢不动声色地微皱了眉头:“没有起色,不过所幸的是也没有继续恶化,姑娘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端木幽凝的脸色依然苍白得吓人,脸上那道用以遮掩真容的疤痕倒是仍与从前一模一样。此刻的她双眼紧闭,呼吸更是时有时无,微弱得宛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熄灭。 抿了抿唇,东陵孤云又上前两步:“父皇派本王前来,乃是为了调查凶手及幕后主谋的身份。昨夜你就睡在隔壁,可曾听到什么异常响动?” “一开始没有,”晏寻欢摇头,“后来我突然听到姑娘惊叫了一声,便立刻起身往这边跑,然后又听到了第二声惊叫。等我赶到姑娘房中,刺客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东陵孤云回头看了他一眼,眸中锐芒闪烁:“你身手卓绝,居然一直等到端木幽凝发出惊叫才察觉有人靠近?” “惭愧得很,的确如此。”晏寻欢苦笑一声说着,“不过湛王也知道,姑娘虽然从不在人前展示,但她的身手比我不知好了多少倍,却依然被那刺客重伤至此,足见刺客的身手远远在我之上,我自然无法及时察觉。” 那倒是。东陵孤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眸中露出深思之色:端木幽凝继承了闵飞扬修炼了几十年的内力,而且在崖底的半年之中,她更是几乎学到了闵飞扬所有的绝技。照理来说,此时的她已可算是灵渊大陆数一数二的高手,足可与他一较长短。既如此,刺客究竟要厉害到怎样的程度,才能在几招之间险些要了她的命? 沉吟中,他接着问道:“你赶到之时刺客已经离开,就是说你也不曾看到刺客的样子或者是什么武功路数?” “不曾,”晏寻欢摇头,“我甚至不曾看到来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最糟糕的是,我赶到的同时姑娘便昏迷至今,什么都来不及跟我说!” 东陵孤云点头,站起身在房中慢慢地转了几圈,仔细地寻找着任何细微的线索。许久之后,却依然毫无所获,他便重新回到了床前:“端木幽凝的伤势究竟怎样严重?是否需要内力助其疗伤……” “怕是不行。”晏寻欢摇了摇头,“姚大夫说姑娘受的并非内伤,不能通过内力治疗。她是被刺客一剑重伤了肺叶,一剑刺在了心口附近,这样的伤只能让其慢慢愈合。” 东陵孤云又是一怔:刺客的身手果然高到如此离谱的地步吗?居然能正面将端木幽凝刺成如此重伤? 一念及此,他伸手就要掀开被子。晏寻欢暗中吃惊,立刻阻止:“湛王!” “本王只是想看看端木幽凝的伤口,或许会有线索,”东陵孤云动作一顿,“除此之外,绝无轻薄之意。” “是,我知道,”晏寻欢点头,“可是姑娘的伤在心口附近,湛王与姑娘男女有别,怕是……” 心口附近,便是左乳附近,若要看到伤口,势必要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地方。端木幽凝云英未嫁,又是钦定的太子妃,这……似乎的确不太合适…… 略一沉吟,东陵孤云站起了身:“也罢,本王再另想他法。刺客既然如此高明,想必也不会在伤口上留下太多线索。” 便在此时,极不放心的南宫羽再次来到了幽凝轩。看看并没有比较有价值的线索,东陵孤云便带着肖展飞离开了。 晏寻欢暗中松了口气:好险,东陵孤云若是看到那个伤口,保不齐就会看出那根本是假的,到时候可就糟糕了!但愿自己方才的阻止没有引起他的疑心才好。 看到端木幽凝依然昏迷不醒,南宫羽悲伤地叹了口气,泪又流了下来:“寻欢,凝儿都昏迷了一天了,怎么还不醒呢?会不会是姚大夫判断有误?不如我们重新给凝儿请个大夫吧!” 晏寻欢暗中苦笑,只得好言好语地安慰:“夫人,姚大夫在治疗外伤方面是京城中的翘楚,他不会瞧错的。您瞧,姑娘虽然不曾醒来,但情况一直比较稳定,您不必过分担心,她会好起来的。” 南宫羽闻言只得暂时作罢,又坐了片刻之后便暂时离开了,说是回去让南宫燕多炖些补品过来。 立刻幽凝轩,她急匆匆地往南宫燕的住处而去,随在旁边的苏文柳有些担心,一边小跑追赶一边叮嘱:“夫人!夫人您慢些!小心您的身子……” “我没事,”南宫羽摇头,“如今最重要的是凝儿,只要她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可以!走,快些去找燕儿!” 奔到半路,两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前面她们的必经之路上横七竖八地放着一些树枝,不知是哪个奴才办事不力落在这里的。皱了皱眉,苏文柳说道:“夫人,您在这里稍等,我去收拾一下。” 南宫羽点头,看着她上前将树枝一点一点地清理到旁边。有心叫几名侍卫过来帮忙,然而奇怪的是举目四望了半天,却一个人影都没有,真不知都跑到哪里躲清闲去了。 然而就在此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伴随着“汪汪”两声狂吠,一只通体漆黑的狼狗突然从一旁的小路上窜过来,飞身向南宫羽扑了过去!那狼狗是镇国公府养来看家护院的,不但体型庞大,而且性情凶猛,若是激怒了它们,咬死人跟玩儿似的! 南宫羽从小就怕狗,是以她的住处附近绝对不能出现这玩意儿。此时一个如此可怕的庞然大物居然朝她扑了过来,森森的白牙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一双眼睛更是如狼一般幽深,登时将她吓得失声尖叫,浑身都软了:“啊!!” 南宫羽身怀有孕,若果真被这狼狗扑倒,摔不出个好歹才怪!就算摔不到,这狼狗显然一副将她撕碎的架势,万一伤了她的性命…… ------------ 第79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然而尽管情况如此危急,除了惊叫之外南宫羽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转身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听到她的尖叫,苏文柳本能地回头,却也只能徒劳地大喊了一声:“夫人小心!!” 此时,狼狗距离南宫羽的面门已经不足一尺,眼看就要扑个正着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无形的力道陡然自一旁疾射而来,瞬间击在了狼狗的身上,令其发出几声凄厉的尖叫,继而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呼呼直喘,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苏文柳顾不得擦一擦满头的冷汗,奔过来扶住了脸色煞白的南宫羽:“夫人!夫人您怎么样?!夫人……” “我……没事,”南宫羽困难地摇了摇头,身躯跟着一晃,“文柳,这狗……是怎么回事……” 苏文柳转头看了一眼,跟着眉头一皱:“这不是二夫人院里的狼狗黑蛋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而且还险些伤到夫人?夫人,我们快回去,我给您请大夫来看看,千万莫要动了胎气。” 黑蛋虽然并不曾碰到南宫羽,却着实把她吓得不轻,不但心脏毫无规律地狂跳着,甚至连胃部都发生了剧烈的痉挛,令她恶心欲呕。生怕孩子果真出了问题,南宫羽也不多说便点点头在她的搀扶下离开了。 不远处的树后,晏寻欢闪身而出,眸中闪烁着冷意:姑娘所料果然不错,她一“伤重垂危”,几位夫人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对南宫羽腹中的孩子下手了!只不过有我在,你们休想! 一路躲在暗处,护送着南宫羽回到住处,确定她暂时安全了,晏寻欢才悄悄回到了幽凝轩,决定提议端木幽凝加快脚步,赶紧揭穿这几个人的真面目,让端木文庭把她们赶出去算了!倒不是他嫌辛苦,而是百密总有一疏,万一一个看护不及,南宫燕等人的诡计真的得逞了,岂不是又坑害了一条无辜的人命? 看着躺在地上出气多、入气少的狼狗黑蛋,再听到心腹蒋全的禀告,南宫燕等三人眼睛都瞪圆了:什么?无缘无故突然飞了出去?南宫羽又不会武功,那狗如何飞出去的? “你没看错?”温如丝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那狗的确是无缘无故飞出去的?” “是,”蒋全点了点头,“本来黑蛋已经要扑倒夫人了,可是不知为何,却突然往旁边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几人面面相觑,温如丝已经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带着这死狗下去吧!记住:守口如瓶,不准对任何人透露一个字!” 蒋全连声答应,立刻抱起那半死不活的狼狗退了下去。温如丝遗憾地咬了咬牙说道:“姐姐,你看这可如何是好?那狗怎就会突然飞出去了呢?难道夫人有上天保佑……” “什么上天保佑,我就不信这个邪!”南宫燕恶狠狠地冷哼了一声,“依我看,肯定是老爷怕姐姐出事,所以暗中安排了高手在保护她!” 有道理。二人点了点头,温如丝接着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咱们三个都不懂武功,根本对付不了那些高手……” 南宫燕苦思冥想了片刻,不但未能想到行之有效的方法,反而感到头痛欲裂,便烦躁地摆了摆手说道:“别慌,再想想办法,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我有些不舒服,你们先回去,有事我会找你们。” 上天保佑?我偏不信!为了我的儿子能够当上镇国公,就算逆天而为又怎么样?哼! 夜色渐深。 肖展飞迈步而入,就看到东陵孤云正坐在桌旁,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怎样?” “一切正常。”肖展飞回答,“七小姐依然昏迷,晏寻欢守在她的床前,寸步不离。王爷,你怀疑七小姐有问题?” “我只是想不起,灵渊大陆上何时出了如此厉害的人物!”东陵孤云淡淡地回答,“端木幽凝的身手已足可与我一较长短,什么人能够从正面连刺她两剑,将她伤成这个样子?” 肖展飞点头:“的确令人匪夷所思。按说若果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存在,我们就绝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他果真深藏不露,或者不愿被世人所知。” 东陵孤云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一名心腹侍卫突然敲门而入,低声说道:“王爷,高正良醒了!” “哦?”东陵孤云站了起来,“走,去看看!” 来到密室,果然发现高正良已经苏醒。只不过怕他做出什么过激之事,看守的侍卫已经封了他的穴道,令其不能言不能动。看到东陵孤云进门,他眼中浮现出明显的惊惧,却苦于一个字都说不出,鼻尖额头倒是立刻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东陵孤云右手轻轻一挥,已经解开了他全部的穴道,跟着淡淡地说道:“高正良,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高正良翻身坐起,本能地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不知道?”东陵孤云淡淡地冷笑,“那你不妨仔细想想,失去意识之前曾经发生了什么。” 高正良一呆,大脑终于慢慢恢复了思考能力,之前的一切闪电一般从他眼前划了过去,最终定格在他被关入死牢,等候裁决。然后那一碗,牢中的守卫送了饭菜进来,他刚吃了两口便感到腹痛难忍,继而口吐鲜血失去了意识…… “啊!”他突然失声惊呼,“太子殿下要杀我灭口……” “不错,正是太子哥哥要杀人灭口,你才会险些命丧黄泉。”东陵孤云点头,“放心,此刻你在湛王府,而且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 高正良登时满脸愤怒,片刻后却又显得有些怀疑:“那湛王殿下又是如何知道太子殿下要杀我灭口,从而及时赶到救了我一命?” 反应还挺快。东陵孤云挑了挑唇角:“因为你被关入死牢之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将东陵飘雪被杀之事说出,他接着说了下去,“飘雪一死,你就成了唯一的知情者,太子哥哥自然不会容许你继续活在世上!因此我才想到他一定会杀你灭口,便让展飞去把你救了出来。只可惜那个时候你已经身中剧毒,昏迷好几天才醒过来。” 高正良闻言疑心顿消,不由咬牙说道:“好狠的太子殿下!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居然要杀我……不对!湛王殿下救了我,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指证太子殿下吧?” “你不想,还是不敢?”东陵孤云冷笑,“太子哥哥如此对你,莫非你还要对他忠心耿耿?” 高正良顿时满脸警惕,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太子殿下如此对我自是不该,但我怎知湛王殿下利用完我之后,会不会像太子殿下一样兔死狗烹?何况就算我愿意指证太子殿下也未必有用,皇上也可以说我是一面之词……”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眸子突然变得锐利:“如此说来,我救你救错了?或者说是白救了?既如此,我也不能留着你了,万一被太子哥哥知道,岂不是会惹麻烦上身?展飞,将他……” “不!不要杀我!”见势不妙,高正良突然溜下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哀求,“湛王殿下既已救了我一命,便放我走吧!我保证立刻远走高飞,跑得远远的,绝对不会让太子殿下知道是您救了我……” 东陵孤云不置可否:“那么你先告诉我,飘雪失身于你,是不是太子哥哥的主意?” “是!”高正良毫不犹豫地点头,将前因后果一一说明,“谁知道居然会被皇上撞见,一切便都无可挽回了!可是我方才已经说过,即便我愿意指证太子,皇上也未必肯信的!咱们做下人的人微言轻,哪里比得上太子殿下说出来的话份量重?” 果然如此。东陵孤云微微冷笑:“你没试过,怎知不能?父皇是否相信一个人的话,看的并非他的身份,而是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 “不!不!没用的!”高正良连连摇头,仿佛只要一见东陵临风便会没命似的,“我已玷污了公主,皇上只会以为我是在为自己开脱,这才拖太子殿下下水……啊!对了对了!湛王殿下若肯放我逃命去,我愿意告诉殿下一个秘密!是关于太子殿下的,天大的秘密!” 看他不像是信口胡说,东陵孤云微微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说来听听。倘若果真能够换回你这条命,我便答应你。” “是!”高正良张口欲说,却又看到了一旁的肖展飞,顿时迟疑起来,“他……” “尽管说。”东陵孤云淡淡地说道,“我可以知道的事,他也可以知道。” “肖护卫运气好,碰到这样重情重义的主子。”高正良突然苦笑了一声,似是不胜感慨,“只可惜我……我就是因为知道了太子太多的秘密才……希望肖护卫最终不会落得我这样的下场吧……” 东陵孤云眸子一冷:“说你该说的,不必多管闲事!” “是!是!”高正良吓了一跳,却又有些迟疑起来,“我知道湛王殿下一向有诺必践,但此事毕竟事关重大,倘若湛王听到这个秘密之后,却又食言杀我灭口……” ------------ 第80章 神秘黑衣人 东陵孤云冷笑反问:“依你如何?” 在这一瞬间,东陵孤云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连声音都不曾提高半分,然而不知为何,高正良却突然感到一股无形而冷锐的压力扑面而来,令他陡然灵台清明,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忘记了?世人皆知湛王东陵孤云性情孤傲,生平最恨被人威胁!谁若不知死活地犯了他的忌讳,那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正因为如此,高正良那即将出口的威胁之语瞬间咕嘟一声咽了回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当……当然,那是对别人……而言,湛王一向那个……言出如山,自是不会食言而肥的……” 东陵孤云淡淡地看着他:“好,那么你说的秘密是……” 高正良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压低声音说道:“湛王有所不知,其实太子殿下根本已经做不得太子了……” 尽管这二人已经见惯了大风大浪,如此惊人的秘密听在耳中,他们依然微微变了脸色,东陵孤云更是皱眉问道:“你确定?” “自然确定!”高正良立刻点头,“此事是我亲眼所见,而且那天还是我将昏迷中的太子殿下送回东宫的,他的身体状况我一清二楚!因此太子此时已经是个废人,皇上若是知道此事,无论他相不相信飘雪公主之事是太子所为,他这太子之位都将不保!湛王,如此我便不用亲自去指证太子殿下了吧?您可以放我走了吧?” 这话倒是。东陵临风既已成为废人,那么不管之前他是好人还是大奸大恶之徒,也不管他做了多少无人能够证明的坏事,他都势必要被逐出东宫!东陵洛曦膝下并非只有一个皇子,他怎么可能让玉麟国的江山后继无人? 与肖展飞交换了一个眼神,东陵孤云终于开口:“倘若你说的是实情,便的确不需要去指证太子哥哥了。但未加证明之前,我还不能放你走——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救活了你,就绝不会再杀你。你也说我一向有诺必践,这句话你总该信得。” “是!多谢湛王!”高正良感激地点头,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就凭我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根本死有余辜。但湛王身为主子,根本体会不到咱们做奴才的艰辛,其实咱们都是听主子的命令行事的,不做只会死得更快……” “你不必多说,我明白。”东陵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角,“你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想必也有悔过之心,想要重新做人。如此,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必须是在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以后。所以这几天,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若随时想起需要告诉我的事,只管让人禀告我一声。” 说完,他转身欲走,却还扔下了几句话:“密室内外到处都是机关,你若强行乱闯,死了活该!” 高正良苦笑:“我哪儿敢?若是连我都能随便出入湛王府,太子殿下也不会对你如此忌惮了!所以乱闯也会死得更快,留在这里还能多活几天……” 出了密室,肖展飞边走边沉吟着说道:“王爷,我觉得高正良不像是胡说八道,此事必定是真的。否则醉相思后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再也不曾在任何地方出现过?” “嗯。”东陵孤云答应一声,“这种事也根本做不得假,很容易证明,他也不敢胡说八道。所以如今最困难的不是确定真假,而是如何在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让父皇知道东陵临风已是废人。” “说得对。”肖展飞赞同地点头,“若是无缘无故提出来,皇上必然追问消息来源,到时候他知道是我们救了高正良,只怕又会以为您另有居心。因此我看此事您最好不要出面,而假手他人去完成。” “我也有此意。”东陵孤云点头,“此事交给我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肖展飞点头,二人已经回到了居所。刚要迈步进门,东陵孤云脚步一顿:“展飞,高正良说因为知道太子太多的秘密才会被杀人灭口,而你几乎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你怕不怕会落得与他一样的下场?” “王爷,你玩儿我啊?”肖展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接着却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其实我会不会落得与高正良一样的下场,并不取决于我知道你多少秘密,而取决于你是不是第二个东陵临风。我问你:你是吗?” 东陵孤云抿唇,突然淡淡地笑了笑:“我不是。” “乖啦!”肖展飞瞬间眉开眼笑,“所以,我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应该考虑的并非这些根本无需考虑的事,而是如何帮你扳倒东陵临风,并阻断东陵晨阳成为太子的可能!” 东陵孤云笑笑,什么也没说。 东陵临风这太子之位是无论如何保不住了,至于东陵晨阳……他会甘心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吗? 答案自然是否。 此时的东陵晨阳了无睡意,正独自在寝宫内来回踱步。桌子上放着侍女刚刚送上来的一杯热茶,他不知不觉间坐了下来,盯着那袅袅上升的热气出神。 端木幽凝虽然重伤昏迷,却一直维持现状,迟迟不曾传来她气绝身亡的消息,颇令他心神不宁。有心再次派遣杀手,却也想到镇国公府的守卫必定更加森严,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再将他牵连在内,却又得不偿失了。 但万一端木幽凝大难不死,她自然会立刻与东陵临风完婚,到时候岂不一样竹篮打水? 越想越觉得烦躁不堪,东陵晨阳不由喃喃地咒骂了一句,一把抓起那杯热茶就要往嘴边送。然而就在此时,眼前突然人影一闪,一个低沉的声音跟着响起:“静王且慢!” 东陵晨阳大吃一惊,砰的扔下茶碗跳了起来:“谁?!” 烛光下,一个一身黑衣、黑巾蒙面、看不出男女的人正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饶是如此,东陵晨阳依然忍不住倒退两步,张口就要大叫“来人”! 这人既然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地潜入,足见功夫绝佳,倘若他是来杀自己的,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静王莫慌,我并无恶意!”黑衣人立刻开口阻拦,“静王若是不信,且请将杯中的茶水倒在地上。” 东陵晨阳将信将疑,一边警惕地注意着黑衣人的动静一边将茶水泼在了地上。刹那间,一股青烟瞬间升起,原本清澈的茶水已经变成了一堆泡沫,显然其中含有剧毒! “啊!这……是谁要毒害本王?!”东陵晨阳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倘若方才将茶水喝下去,焉有命在?! 黑衣人淡然一笑:“没有人,水中的毒是我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静王:我若果真要对静王不利,根本有的是机会!” 东陵晨阳也并非笨人,立刻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眼中的警惕跟着消散了一些:“你究竟想做什么?” 黑衣人似乎笑了笑:“帮静王一个忙,也请静王帮我一个忙。” 东陵晨阳不动声色:“说来听听。” 黑衣人顿了顿,突然改变了话题:“静王应该知道醉相思?” 东陵晨阳一愣,本能地点头:“帝京城新晋花魁,我自然知道。不过她不是突然间消失了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错,她是消失了,而且已经不在人世。”黑衣人点头,“之所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因为她临死之前用药物化掉了自己的尸身。” “原来如此……”东陵晨阳恍然,继而更加不解,“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何用?我从来不曾与醉相思接触过。” “静王是没有,但太子殿下有。”黑衣人冷笑一声,似乎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恨意,“而且醉相思之所以消失,与太子殿下有直接的关系!” 黑衣人将“白如星”化身醉相思找东陵临风报仇一事和盘托出,听到东陵临风已废,东陵晨阳简直惊喜莫名:“当真?!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黑衣人点头,“静王以为太子为何突然愿意娶端木幽凝为太子妃了?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大婚之后即便二人不同房,旁人也只会以为他是嫌端木幽凝丑如鬼魅,而绝对想不到他已不能人道!” 越想越觉得有理,东陵晨阳更加兴奋,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就算此事是真,你却又为何来告诉我?” “这便是我方才说的,请静王帮我一个忙。”黑衣人突然咬了咬牙,“当年白如星被抛入荒野,是我救了她。原本我希望她从此忘掉仇恨,重新开始生活,但她却执意要为白家报仇,才化身成醉相思废了太子。原本以为此番终于可以令太子身败名裂,可是她没想到太子居然如此厉害,硬是将这件事瞒了下来。我与如星相识一场,自是不愿让她白白丢了一条命,因此希望静王以此为契机,将东陵临风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 第81章 双赢的交易 随着黑衣人的讲述,东陵晨阳越来越兴奋不已,觉得一个绝佳的机会终于摆到了面前!比起杀死端木幽凝,能够直接将东陵临风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不是更好? 可是尽管心中兴奋,他却不曾表露太多,哼了一声问道:“仅此而已?你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替白如星报仇?” “不然呢?”黑衣人似乎又笑了笑,“方才静王也看到了,我若想害你,一杯毒茶便可做到,何须费这些力气?” 东陵晨阳不自觉地点头:“有道理。但若只是如此,你为何偏偏找上我?直接去告诉父皇岂不是更省力气?” 黑衣人摇头:“帝王的寝宫守卫太过森严,我根本进不去。原本我也可以将此事告诉别的皇子,譬如湛王。可是湛王自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而且他身手卓绝,万一他要窥探我的来历,或者生怕我将此事散布出去而杀我灭口,我除了束手就擒之外别无他法,当然不会自寻死路。” 东陵晨阳哼了一声:“既如此,你就不怕我命人将你拿下……” “不管静王承不承认,你的身手都比湛王差了太多。”黑衣人淡淡地打断了他,“因此我若是要走,只怕静王还留不下我!” 东陵晨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却也知道那是事实,毕竟东陵孤云算得上玉麟国第一高手,他自是望尘莫及,这黑衣人的话也大有道理。 尽管看得出他脸色不豫,黑衣人却毫不在乎,接着说道:“除了湛王,东陵夜星则不堪重任,因此我思来想去,觉得唯有静王才能当此大任!只要静王用合适的法子将此事禀告给皇上,东陵临风这太子自然就做不成了。他一倒台,静王这个二皇子岂不就有很大的机会问鼎东宫?如此一来,我既为如星报了仇,静王也大有收获,岂不是一场双赢的交易?” 东陵晨阳暂时没有开口。在脑海中将黑衣人所说的一切仔细捋顺了一遍,虽然暂时不能确定东陵临风究竟是不是变成了废人,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黑衣人不是为了借刀杀人。如他所说,如果他真的想要自己的命,方才一杯毒茶便一了百了了,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沉吟片刻,他故意摇摇头说道:“还是有些不对劲。纵然父皇的寝宫你进不去,又怕六弟将你拿下,那你完全可以直接将此事散布出去,早晚会传到父皇的耳中,到时候……” “静王,我也是玉麟国人!”黑衣人淡淡地说道,“如果我将此事散布出去,闹得尽人皆知,东陵皇室颜面何存?岂不是会沦为整个灵渊大陆的笑柄?我虽然想要扳倒太子为如星报仇,但绝未想过坑害整个玉麟国!因此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由二皇子禀告皇上,皇上再以其他借口废掉东陵临风,如此便不会损及国家颜面了!” 东陵晨阳的疑心进一步消退,故意笑了笑说道:“这位壮士考虑如此周全,本王惭愧得很!只是太子是否真的已经不能人道?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黑衣人点了点头,“静王若是不信,可想办法试探一下东陵临风,定会有所发现。” 东陵晨阳沉吟着,依然没有给出确定的回复。黑衣人见状突然一笑说道:“我亦不愿强人所难,静王既然不愿合作,那就当我不曾来过,告辞!” “慢着!”黑衣人如此说,反而加深了东陵晨阳的信任,令其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壮士误会了,并非本王不愿合作,而是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小心谨慎。如此,待本王确定太子的确已经变成废人之后,定会将此事禀报父皇!” “如此,我先替如星谢过静王!”黑衣人抱拳行礼,“不过此事不宜长久拖延,免得节外生枝。这样吧,我给静王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后如果东陵临风还是太子,我便只好将玉麟国的颜面放在一旁,直接将此事散布出去,以这种方式来达到目的了!告辞!” 黑衣人身形一展穿窗而出,很快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原本就了无睡意的东陵晨阳越发兴奋莫名,忍不住眉开眼笑:太好了!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能够确定东陵临风的确成了废人,这太子之位还跑得了吗? 不过……绝对不能让东陵洛曦怀疑此事跟自己有关,最好是自己不用出面,用其他方式让东陵洛曦知道这件事。那么应该如何操作,就得好好想一想了…… 离开静王府,黑衣人一路穿房跃脊,很快回到了镇国公府幽凝轩。原本躺在床上的晏寻欢立刻起身,含笑点头:“姑娘。” “嗯。”黑衣人摘下蒙面巾,正是端木幽凝。 晏寻欢上前帮她倒了一杯凉茶,关切地问道:“事情进行得如何?” “还算顺利。”端木幽凝微微冷笑,“不过东陵晨阳此人疑心很重,必须有绝对的把握才肯出手,此事急不得。” 晏寻欢点头:“嗯,确实不必着急。横竖东陵晨阳比任何人都希望太子被废,他绝对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的,一定会想办法确定事情的真假,咱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就好。” 端木幽凝冷笑一声,端起茶水轻轻啜饮了一口。 其实最初她是想乔装改扮,以“白如星救命恩人”的身份将此事告诉东陵孤云,再由他禀告东陵洛曦,如此一来东陵孤云便算是立下了一件大功,免得玉麟国的江山传到一个废人身上。 然而经过考虑之后,她却觉得就此事而言,不如让东陵孤云置身事外比较好,至少绝对不会惹麻烦上身。横竖只要东陵临风被废,目的就已经达到,至于是谁将此事禀告给东陵洛曦的,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当然,她也可以直接将此事告诉东陵洛曦,毕竟所谓“守卫森严、进不去”云云都是胡说八道。但她却故意将此事交到东陵晨阳的手上,也算是留一招后手,将来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她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东陵晨阳的身上,因为他比谁都希望东陵临风倒台。诚如晏寻欢所说,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等着便可以了。如今所有人都以为她正因为重伤而昏迷,不管外界发生怎样的变故,都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第二天一早,几位皇子便相继入宫,齐聚御书房,汇报各自的进展。 因为昨夜那黑衣人所说的一切,他口中虽然禀报着大婚典礼的准备情况,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往东陵临风的身上溜,恨不得直接穿透他的衣服,看到他的身体状况! 从高正良口中得知一切的东陵孤云其实也在考虑此事,只不过他要不动声色得多,而且显然也注意到了东陵晨阳的异常:难道……他也得到这个消息了? 东陵临风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之前为了摆脱这个鬼面太子妃,他不惜数次设局要将她置于死地,生怕她死得不够快一样,什么卑鄙龌龊的手段都使得出来,这才害得端木幽凝毁容、掉入悬崖,几次都险些一命呜呼。 可是如今,他却时时刻刻暗中祈祷,希望端木幽凝快些清醒过来,好如期与他举行大婚典礼。这还真是造化弄人,令你无话可说。 听到东陵孤云说端木幽凝依然昏迷,且暂时不曾查到有用的线索,东陵临风不由哼了一声说道:“什么都查不到?亏父皇还夸你冷静睿智,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太子哥哥有所不知。”东陵孤云淡淡地回答,“除了端木幽凝,镇国公府没有人见过那些刺客,根本查无可查。或许等端木幽凝醒了之后,便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等她醒了我就会亲自问她了,还用得着你?!”东陵临风一时急躁,声音又开始变得尖细,听得人浑身直冒鸡皮疙瘩,“你若实在查不到什么,不如想办法让端木幽凝快些醒过来也可以!” 东陵晨阳目光闪烁,突然装作十分随意的样子说道:“太子哥哥,你说话的声音怎的突然尖细了许多?可是嗓子不舒服吗?” 东陵孤云眸中精光一闪:果然,你也知道这件事了吗?但高正良还在我的手中,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不过既然如此,我倒是不必急着出手了! 此言一出,东陵临风刷的惨白了一张脸,不等他话音落地便大声尖叫起来:“胡说八道!我的声音哪里尖细了?还不是与平时一模一样?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东陵晨阳心中大喜:他的反应如此激烈,根本就是做贼心虚!也就是说那黑衣人并没有骗他! 按捺住满腔的兴奋,他故意装出一副惶惑的样子说道:“太子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我只不过是问问你是否嗓子不舒服,能……能有什么意思呢?” 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反应太不寻常,东陵临风立刻尽全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略有些仓促地一扭头说道:“不错,我……我的嗓子是有些不舒服,说话之时有时沙哑有时尖细,正准备召太医前来诊治一番。不过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操心,你只需管好大婚典礼的相关事宜,不要误了我与端木幽凝的大婚即可!” 东陵晨阳暗中冷笑,立刻点头答应:“是,我知道了!请太子哥哥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 东陵洛曦与东陵孤云似乎都不曾留意这个小小的插曲,然而他们的目光却同时诉说着完全相反的意思。 ------------ 第82章 哪里来的书信 离开御书房,东陵临风才感到浑身大汗淋漓,内衣裤几乎已完全被冷汗浸透了! 东陵晨阳方才居然说他说话的声音变得尖细了,岂不就是说他与宫中那些太监一样了?这可大大的不妙!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秘密了?这怎么可能?知道此事的人只有醉相思、高正良、端木文瑶、林太医与他自己。醉相思与高正良已经死了,端木文瑶绝对不会出卖他,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林太医了! 难道竟然是他将秘密泄露了出去?早就说应该将他杀死灭口,偏偏端木文瑶硬说他是自己人,绝对不会出卖他们。如今怎么样?那句话是对的,只有死人才会真正保守秘密! 不过……也别太草木皆兵了,或许东陵晨阳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其他含义呢?多怪自己方才的反应实在太大,难免引人怀疑! 为了防止秘密真正外泄,必须立刻除掉林太医这个隐患!还有,就说是自己嗓子不舒服才会变得尖细,谅东陵晨阳也看不出什么! 咬了咬牙,东陵临风一甩衣袖继续向前走,边走边不停地谋划:看来之前所说的计划要加紧了,否则必定会出乱子!可问题是要找个能令人信服、尤其是令帝**服的世外高人并不容易,就算不能像清吟上人一般被奉为神砥,至少也该有其独到之处,否则你以为随便一个人跳出来说某人命格奇特都会有人相信吗? 好!那就暂时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派出死士暗中寻访这样的“高人”!当然,如果端木幽凝能够快些醒过来,就更加万事大吉了! 原本想直接回东宫休息,不过走到半路,东陵临风却脚步一转,直接跑到了端木文瑶的寝宫。端木文瑶也正为端木幽凝依然昏迷一事着急,看到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端木幽凝醒了?” “您看儿臣的脸色还看不出来吗?”东陵临风一屁股坐在一旁,挥手命所有宫女退了下去,“不但端木幽凝依然生死未卜,而且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了……” “当真?”听到他的讲述,端木文瑶立刻眉头紧皱,“晨阳居然听出你说话的声音变得尖细?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儿臣也这样想。”东陵临风目光阴沉,“活着的知情者只有我们三人,唯一可能泄露秘密的就是林太医……” “不是他,绝不是。”端木文瑶立刻摇头,“林太医对咱们一直忠心耿耿,为咱们做了那么多事,若要告密,他早就去了,何须等到今天?” 东陵临风哼了一声:“那可难说,人是会变的。二弟若果真知道了此事,那我的末日也就到了!可恶!最好能像除掉高正良那样……” “不能乱来!”端木文瑶吓得脸色都变了,“晨阳贵为皇子,若是突然遭人刺杀,皇上岂会善罢甘休?”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东陵临风悻悻然地哼了一声,“何况他或许只是无心之言,并不知道此事。” 端木文瑶沉吟着,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风儿,以后你说话的时候记住声音要粗一些,应该能瞒过去。倘若晨阳没有其他证据,单凭这一点他也想不到这上面来。” 东陵临风答应一声,暗中却咬牙切齿:说什么都是假的,尽快当上皇帝才是真的!只要父皇一驾崩……可惜瞧他那活蹦乱跳的样子,离驾崩只怕还远得很呢!是不是该想个法子,送他早登极乐…… 此时的东陵晨阳几乎与东陵临风一样寝室难安,不过后者是恐惧,前者则是兴奋。一句轻飘飘的试探就令东陵临风露了马脚,足见那黑衣人所言不虚!很好,东陵临风,你这太子算是做到头了! 只是如何才能以不引人怀疑的方式让父皇知道此事呢?直接面陈是肯定不行的,到时候东陵洛曦一定会问他是如何知道的,万一再因此而怀疑他与那黑衣人勾结,岂不就事与愿违了? 思来想去许久,东陵晨阳最终决定采用迂回一些的手法:将事情的经过及最终结果写成了一封书信,为了避免被人认出笔迹,整封书信都是用左手写成,可谓毫无破绽。写好之后,他将书信折叠好放入袖中,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了门。 入宫之时已是晚膳之后,东陵晨阳知道东陵洛曦有个习惯,就是每晚入睡之前必定要看会儿书。至于究竟要看哪一本,要看他当晚的兴致,再由内侍按照吩咐去书房将书取来,次日一早送回书房放好。 今夜亦是如此。 躲在暗处的他远远看到内侍捧着一本书疾步而来,便算准时间猛地一脚踢出,一块石子如流星般窜到了内侍的脚下!那内侍猝不及防,只来得及感到脚底一滑,立刻哎呀一声仰面跌倒,手中的书也远远地扔了出去! 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那内侍痛得龇牙咧嘴,半晌都不曾爬起来。好不容易强忍疼痛起了身,却发现那本书不见了踪影,当即四处寻找起来:“奇怪,哪儿去了……” 东陵晨阳等的就是这一刻!不等那本书落地,他已经飞身扑过去伸手接住,跟着将袖中的书信取出夹了进去,又将书轻轻放在地上,这才闪身躲到了一旁。 内侍找了好大一会儿,才从草丛中把书找了出来。生怕再耽搁下去会激怒帝王,他急匆匆地往寝宫奔去,并不曾察觉有任何异常——自然不会察觉,因为帝王所看的书内侍是不能随便翻阅的。若非如此,东陵晨阳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虽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帝王指定的书总算顺利呈了上来,内侍松口气退到一旁等候吩咐。 东陵晨曦翻开书看了几行,却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不经意间往后翻了翻,终于看到了那封特殊的书信! 信?写给谁的?不记得之前曾经往书中夹过信啊? 东陵洛曦奇怪地皱眉,取出书信打开一看,登时脸色大变:“赵义!” “是!”方才那名取书的内侍立刻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东陵洛曦面色阴沉:“朕问你:这封信怎会在书中夹着?是谁夹进去的?” “信?”赵义抬头看了一眼,继而摇头,“回皇上,老奴不知!老奴只是将书取了过来,不敢随意翻看!” 东陵洛曦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迅速而杂乱,仿佛脱缰的野马,好不难受:万一信上的内容是真的,那…… 喘了口气,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在取这本书时,可曾遇到过什么人?” “不曾。”赵义摇头,“书房门口除了执勤的侍卫,老奴再没碰到过旁人。” 东陵洛曦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半路呢?从书房到此处,可曾碰到过什么人?或者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赵义眉头一皱,继而扑通跪倒:“都怪老奴笨手笨脚,中途曾经摔了一跤,连书都扔到了草丛中!幸亏不曾损坏,否则老奴……请皇上严惩!” 东陵洛曦立刻心中雪亮!赵义自然不是自己摔倒的,是有人故意制造事端,好趁机将这封信夹在书中!只是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信上的内容究竟是真是假……等等! 骤然想起白日里东陵晨阳说东陵临风说话声音尖细,东陵临风那反常的激烈反应,东陵洛曦的脸色再度变了!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东陵临风已经不能人道? 既然如此,他就应该跟自己说明真相,好另立太子,免得误了玉麟国大好江山才是。可是这个逆子呢?不但整日流连花丛,不务正业,而且还吃了如此大的亏,简直要丢尽祖宗的颜面! 更有甚者,他居然隐瞒不报,妄图继续入主东宫,甚至将来登基为帝!如此逆子,朕岂能容他?! 眼中闪烁着阴沉而恼恨的光芒,东陵洛曦恨不得此刻便将东陵临风拿下问罪!然而思虑再三,他终究要以保全东陵皇室及整个玉麟国的颜面为第一要务,何况信中的内容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 还有,这个送信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何要这样做?从他的做法来看,应该也不希望将事情闹大,否则此刻只怕早已满城风雨了…… 见帝王迟迟不言,赵义越发吓得汗流浃背,同时又万分委屈:不过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书又不曾损坏,这也算十恶不赦的大罪吗? 便在此时,东陵洛曦终于开了口:“朕忽然想起,这封信是前日朕闲来无事抄录的一些经文,便随手夹到书里了。没事了,你退下吧。” 赵义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起身退在了一旁。是不是抄录的经文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会有事无事地揣测帝王这话是真是假。在宫中做事的,若要想活得长一些,就得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不过他没有看到,帝王的眼中闪烁着计较和阴冷。 ------------ 第83章 试婚秀女 第二天一早,东陵洛曦便召东陵临风御书房见驾。挥手阻止他的跪拜,东陵洛曦面色如常地说道:“风儿,明日便是你与端木幽凝的大婚之日,但端木幽凝依然昏迷不醒……” “是,儿臣知道。”东陵临风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表示他并不多么想娶端木幽凝,“父皇,如今看来只能将大婚之期延后,等端木幽凝醒了再……” “不,不能延后!”东陵洛曦摇头,看似随意,其实一直紧紧盯着东陵临风的脸,免得错过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因为之前的一番准备与布置,皇家喜事已是天下皆知,若是突然延后或取消,岂不容易引起各方猜忌?” 东陵临风一怔,直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妥,但仍维持着表面的镇定:“那父皇的意思是……” “大婚之日不能改,就是明日!”东陵洛曦不容置疑地回答,“若是到了明日端木幽凝能清醒过来自然万事大吉,若实在醒不过来,你便先迎娶镇国公府其他女子为侧妃,也算是顺利举行了大婚仪式,对朝野上下也有个交代了!” 东陵临风暗呼糟糕!若是娶了别人,他的秘密岂不是很容易曝光?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他立刻摇头:“父皇,儿臣认为不妥!儿臣的太子妃是端木幽凝,若是突然娶了旁人……” “有何不妥?朕只是让你娶她们为侧妃而已,太子妃的位子还是要留给端木幽凝的,除非她真的死了。”东陵洛曦淡淡地回答,眼底深处却已浮现出明显的怀疑,“大婚之日同时迎娶正妃与侧妃再正常不过,即便还未选出正妃,先迎娶侧妃也很正常,你无需担心有人会对此妄加议论。” 鬼才担心这个!东陵临风越发焦急,依然试图劝说他改变主意:“可是父皇,儿臣对镇国公府其他几位小姐均没有什么感情……” “娶这个侧妃只是为了堵天下人悠悠之口,感情什么的不重要。”东陵洛曦依然坚持,“你之前也同意娶端木幽凝了,难道是因为与她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吗?”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怀疑,东陵临风悚然而惊,不敢再强行推辞,只得勉强点头说道:“这……既如此,就请父皇做主吧,娶谁都无所谓。” “好,朕便替你做主了,看看选幽絮还是幽萝。”东陵洛曦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既如此,今晚朕便选一名试婚秀女送到你的寝宫。” 糟了! 一听此言,东陵临风才真正大大地吃了一惊!怎么给忘了,其实大婚之夜还算好应付,最容易露出破绽的是大婚前一夜! 前朝皇室有规定:太子或皇子大婚前一夜,皇上都会将一名试婚秀女送到其寝宫或府中。所谓试婚秀女,其实就是一些经过专门训练的处子,可以教皇子们床第之术,顺便与皇子行夫妻之事,好看一看皇子们能否顺利行房,有无隐疾或者其他。大婚之后,这名试婚秀女便会成为太子或皇子的侧妃。 试婚秀女一到,东陵临风所有的秘密将会无所遁形! 着实有些措手不及,他立刻便慌了,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父皇,那是前朝旧制,没必要……” “前朝旧制未必都是不可用的,我们可以去芜存菁,”东陵洛曦的眼中已经不仅仅的怀疑,而是充满了惊怒,“至少在试婚秀女一事上,还是很有必要的。你日日流连花丛,阅女无数,床第之事自然都懂得。不过正因为你常常混迹青楼,才正好让试婚秀女瞧一瞧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东陵临风更加着急:“父皇!儿臣认为……” 东陵洛曦一抬眼:“嗯?” 东陵临风瞬间打了个哆嗦,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深沉而冷峻的光芒!不敢再强行推辞,他只得躬身答应:“是,儿臣遵旨!” 老东西!你似乎开始怀疑我了,难道是二弟跟你说了什么?这可不是个好消息,看来我必须想个办法让你直接驾崩,而不用找什么世外高人了!或许此次的大婚之宴就是个绝好的机会! 夜幕很快降临。 东陵洛曦对太子大婚之事自然很是“用心”,一到时辰便派内侍带着试婚秀女来到了东宫。见礼之后,内侍躬身说道:“启禀太子殿下:这是试婚秀女婉莹,皇上特意挑选的,可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呢!” 东陵临风抬头扫了一眼,眼中光芒深沉:“人留下,你去吧。” “是!老奴告退。” 内侍施礼退下,东陵临风早已堆出了满脸真伪难辨的笑容,迫不及待地上前搂住了婉莹的纤纤细腰:“既然做了本宫的试婚秀女,那便不要浪费这良辰美景,伺候本宫歇了……吧……” “万里挑一”四个字不是白叫的,这婉莹肤色白皙细腻,娥眉大眼,樱唇嫣红,果然称得上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东陵临风才越发恼恨欲死,若不是“醉相思”的尸身已经化成了水,他就算上天入地也要将其找出来,碎尸万段! 婉莹哪里知道东陵临风在想些什么,颊上早已飞起两朵红晕,羞得浑身都在轻颤:“太子殿下爱……奴婢……” 东陵临风不由她多说,很快便将她带到床上坐了下来。雪白的床幔跟着落下,遮住了里面的一切。 与此同时,东陵临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冷哼一声轻声说道:“婉莹,你可知道本宫的身份?” 觉察到情形不对,婉莹登时有些惊疑不定:“殿下是咱们玉麟国的太子,未来的储君……” “很好!你知道这一点就好。”东陵临风冷笑,“那么你总该知道,这玉麟国的江山很快就会变成本宫的,只要你听本宫的话,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将来绝不会亏待你!” “是!奴婢知道!”婉莹连连点头,“皇上已经将奴婢给了殿下,奴婢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绝不会背弃殿下!” “很好!”东陵临风满意地点头,“本宫瞧你也是个聪明人,也知道父皇已经老了,只有本宫才能成为你真正的靠山。所以本宫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只要本宫满意了,将来本宫即位为君,至少也会封你做个贵妃!” 婉莹大喜:“真的!?殿下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的。”东陵临风微笑,“试婚秀女一般都会成为侧妃,但你如此貌美乖巧,性情又温柔,男人最喜欢的正是你这种女人,封你做个贵妃有何不可?但你必须保证绝对服从本宫的命令,对本宫忠心不二!” “是!奴婢明白!”婉莹喜不自胜地点头,“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殿下的!” 东陵临风双拳一握,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句话:“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就好。那么听好了:本宫的太子妃生死未卜,实在没有心情巫山云雨。但明日一早父皇必定派人为你验身,若是发现你依然是处子,必定旁生出许多枝节……” 婉莹愣了一下:“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东陵临风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片刻之后假装眼睛一亮:“啊!有了!来,听本宫说……” 不多时,帐中传出了一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羞得月亮也悄悄躲进了云层,不敢继续偷听…… 夜色渐渐退去,黎明已经来临。 早已候在门口的内侍躬身入内,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白帕,然后便带着婉莹离开了。东陵临风自以为已经成功给婉莹洗脑,很快便将此事扔在了一旁,只管继续他的谋划。 本来嘛!东陵洛曦年老体弱,不定什么时候便一命呜呼了。对一个小小的宫女来说,老皇帝与正当壮年的太子,你会作何选择? 只可惜,婉莹不仅仅是一名试婚秀女。或者说,她从来就不是试婚秀女。 来到御书房,内侍识趣地退了下去,婉莹立刻跪拜见礼:“大内密探三十九,参见皇上!” 是的,婉莹只是顺口胡诌的名字,三十九才是她身为大内密探的代号!大内密探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他们就如同东陵临风豢养的死士一般,无论皇帝变成什么样子都会对他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所谓“试婚秀女”不过是投石问路而已,东陵洛曦早已秘密从大内密探之中挑了一个容貌上乘的女子,假扮试婚秀女前去试探东陵临风,目的就是为了验证一下那封信的真假! “起来吧。”东陵洛曦目光深沉,却透着一丝隐隐的紧张,“三十九,情况如何?” 三十九站起身,面对东陵临风时那甜蜜动人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只余钢铁般的冰冷:“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不肯与属下行周公之礼!” “哦?”因为早有预感,东陵洛曦倒是不曾太过失态,只是眼中的恼恨更加明显,“既如此,这白帕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风儿,你好厉害啊!不与三十九同房,却拿了一块带血的帕子来糊弄朕?你以为朕真的那么好骗吗? ------------ 第84章 揭穿你的秘密 三十九微微抿唇,继而回答:“太子殿下说,倘若皇上发现属下仍是处子之身会旁生出许多枝节,因此让属下自己用手指破了处子身!” 东陵洛曦一怔,怒从心头起:好个逆子!居然如此处心积虑地欺瞒朕!如此说来,信上写的一切的确是实情,他这个太子是绝对做不得了! 咬牙忍下所有的怒气,他点头说道:“很好!这次的事你做得令朕非常满意,朕必定重重有赏,你且下去领赏吧!但此事务必绝对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是!属下明白!”三十九答应一声,起身退下。 东陵洛曦的脸色瞬间阴沉到底,咬牙喝道:“来人!宣太子前来见朕!” 东陵临风来到御书房之前,绝对不曾想到自己的秘密已经曝光,只当是东陵洛曦要他准备去迎娶镇国公府的其他小姐。然而跪拜见礼并起身之后,他突然发现东陵洛曦脸上的神情阴沉得可怕,一颗心登时咯噔一跳:难道…… “风儿!你骗得朕好啊!”不等他感到害怕,东陵洛曦已经咬牙开了口,“不过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朕的大内密探是那么容易收买的吗?!” 大内密探……婉莹是大内密探?!吾命休矣…… 东陵临风浑身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并非儿臣有意欺瞒父皇,而是……而是如今这情形,儿臣实在没有心情巫山云雨……” “你以为朕说的是这个?”东陵洛曦懒得再与他兜圈子,干脆将那封书信啪的一声扔在了他的面前,“看看这个,你就明白朕的意思了!” 东陵临风眉头一皱,只得拿起书信仔细一看,顿时吓得险些尿了裤子:“父皇!这……这是谁在……那个污蔑儿臣……” “污蔑?”见他事到如今还在嘴硬,东陵洛曦不停地冷笑,“原本朕还在奇怪,你之前明明因为不肯娶端木幽凝而百般伤害于她,怎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原来……” “那是……”东陵临风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是因为儿臣想通了,为了整个玉麟国的江山……” “够了!休想再欺瞒朕!”东陵洛曦砰的一拍桌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已不能人道,若果真为了玉麟国的江山,就该向朕说明一切,并主动交出太子之位!可是你呢?居然妄图以残废之身问鼎皇位,想害得玉麟国江山后继无人!你这是为了玉麟国的江山吗?你根本是为了你自己!你若再不承认,朕便叫人当面验身!” 验身?算了吧! 东陵临风浑身剧颤,心下更是惊怒不已:是谁?到底是谁将这一切告诉东陵洛曦的?难道真的是林太医?可是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苦心瞒了这么久,东陵洛曦到底还是知道了!这……这可怎么办?! 见他浑身哆嗦的样子,东陵洛曦虽然依旧愤怒,心底却生出几丝不忍:到底是亲生儿子,如今变得不男不女,身为人父的他心中又好受到哪里去了? 可话又说回来,他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早就骂过他许多次,让他不要整日混迹青楼,流连花丛,他可曾听过一次了?但凡听一次话,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 想到此,东陵洛曦的心肠又硬了下来,冷冷地说道:“风儿,你虽犯下如此大错,却毕竟是朕的儿子,朕也不愿做得太绝。这样吧,只要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主动辞去太子之位,朕便封你做个王爷,让你一生衣食无忧!” 从太子,从皇帝到王爷?这个落差是不是太大了些? 东陵临风只觉脑中轰然作响,所有的恨意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借那股剧痛唤回理智,他咬牙说道:“可……可儿臣若是突然这样做,百官岂不是会起疑心……” “找个充足的理由。”东陵洛曦毫无改变主意的意思,“譬如说你突然看破红尘,不再贪恋富贵,想要畅游天下。或者……或者身体不适,难当大任等等,你自己去想。” 就是说,你铁了心要将我从天上摔到地上了?老东西,你是不是太狠了?早知如此,我就该早些下手送你去西天,这皇位岂不早就是我的了?! 东陵临风恨得双拳紧握,眼冒绿光,不得不低垂了眼睑加以掩饰,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既如此,儿臣遵旨就是,明日早朝之时便主动辞去太子之位。可是父皇能否为儿臣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此事?否则儿臣便只有一死了……” 听他语声哽咽,东陵洛曦心肠一软,立刻点头:“那是自然!这种事发生在太子身上,你以为朕很开心吗?为了保全皇室颜面,朕必须为你保密!” 东陵临风目光阴沉,故意惊叫一声:“啊!父皇!事情似乎不妙!这封信显然是别人写给父皇的,也就是说还有人知道此事,万一那人将此事泄露出去……” “这倒是不必担心。”东陵洛曦摇头,“你方才不曾把信看完,写信之人在最后说,他之所以告诉朕这一切就是因为与你有仇,不希望你继续做太子。因此朕若废了你这太子,他便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否则他便将消息散布出去,闹得尽人皆知,到时候朕不想废你都不行了!” 妈的!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蛋,要将他逼到如此绝路上?要说有仇,白如星一家是跟他有仇,但白家人都已经死绝了!再有……仗着身为太子,东陵临风其实也数不过来他究竟结下了多少仇家,却又让他如何查找? 心中将那写信之人骂了个够,他才接着说道:“父皇,此人说的话可信吗?万一您废了我,他还是将此事散布了出去……” “应该不会,”东陵洛曦摇头,“此事已经发生这么长时间了,他若要说,又怎会等到今日?何况就算散播出去又怎样?顶多是朕教子无方,但为了弥补过失,朕已经将你废除,到时候百姓也就是议论几句,时间一长自然就过去了!” 老东西,看来你早已考虑好一切了是吗?好!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当下这各怀心思的父子二人约定好,明日早朝之时东陵临风便主动辞去太子之位,至于新太子究竟选谁,那是后话。 东陵临风走后,东陵洛曦又命东陵晨阳放出话去,说太子妃端木幽凝身染重病,因此大婚典礼暂时取消,看情况再说。之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全面封锁了太子妃遇刺的消息,此番说她身染重病,倒是没有人怀疑。 只不过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堂堂一国之太子居然要落得如此凄惨的结局,东陵洛曦不由叹了口气,但除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以外,他又能如何? 幸好膝下不止这一名皇子,倒不会对玉麟国的江山造成多么大的损失。这皇位他东陵一脉才坐了二十年,绝对不能这么快便让它落在别人的手中!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 东陵洛曦刚刚扔下手中的奏折准备去用晚膳,便有内侍来报,说皇后已在寝宫内摆好酒菜,请皇上过去小酌几杯。 来到皇后寝宫,端木文瑶立刻跪拜见礼,起身之后面带疑惑地说道:“皇上,有什么事吗?” “嗯?”东陵洛曦不解地皱眉,“朕说过有事?” 端木文瑶更是不解:“没事吗?可风儿为何派人来告诉臣妾,让臣妾备好一桌酒菜,说有要事与皇上和臣妾说?” 东陵洛曦立刻反应过来所为何事,不过不等他开口,东陵临风已经迈步而入,神色凄惶:“父皇,母后,儿臣不孝,向二老辞行了!”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不停地磕着响头,额头很快青紫一片! 端木文瑶吃了一惊,忙心疼地上前搀扶:“风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瞧你,磕得也太用力了……” “不,儿臣对不起二老,还是跪着吧!”东陵临风不肯起身,却早已哭得泪流满面,“儿臣不听二老的话,日日与女人厮混,终于吃了这么大的亏,险些丢尽了皇室的颜面!儿臣有罪!” 端木文瑶闻言惊疑不定,偷偷看了看东陵洛曦的脸,却发现他除了有些难受之外并无惊异之色,显然已经知道此事,不由暗中埋怨起来:风儿!你好糊涂啊!怎能将此事告诉父皇?这不是将母后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吗?如今你已做不得太子,沐雨还年幼,万一皇位落到其他皇子手中…… 不对!此事一定不是你告诉父皇的,难道果真是林太医出卖了我们?!早知如此,就该听你的话,将他杀死灭口…… “皇后半点奇怪的意思都没有,”东陵洛曦突然开口,“莫非早已知道此事?” 端木文瑶吓了一跳,跟着跪倒在地,惶急地说道:“臣妾……” “父皇,您不要怪母后!”东陵临风哭着开口,又开始连连叩头,“是儿臣哀求母后不要声张,并威胁母后说如果此事被别人知道,儿臣就死在母后面前,母后才不得不替儿臣隐瞒的!您要罚就罚儿臣吧,母后是被儿臣逼的……” ------------ 第85章 逆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原也很正常。东陵洛曦神情稍缓,却哼了一声说道:“皇后好糊涂!此事非同小可,你岂能因为不忍,便置玉麟国的江山于不顾?” “是!是!臣妾知错!”生怕连累东陵沐雨,端木文瑶连连叩头认错,“此事的确是臣妾考虑不周,请皇上重重责罚!” 儿子已变成这副样子,东陵洛曦心中也不好受,又岂会趁这个时候再去责罚皇后?叹了口气,他伸手扶起了端木文瑶:“罢了,你也是为风儿心疼,而且朕又发现得及时,并未造成太严重的后果,朕不追究了便是。” 端木文瑶大喜:“多谢皇上!多谢皇上!那……让风儿也起来吧?” 看到东陵临风额头青紫、满脸泪痕的样子,东陵洛曦不由多叹了口气:“起来吧!都怪朕忙于国事,对你疏于管教,才会酿成今日之祸,朕其实也很对不起你……” “儿臣不敢,是儿臣不争气,不怪父皇。”东陵临风爬起身,万分诚恳地说着,“儿臣已经想好了,明日辞去太子之位以后,便离开京城周游天下,因此特意设宴向父皇母后辞行,二老请坐。” 三人分别落座,东陵洛曦已经点头说道:“出去散散心也行,正好离开京城避避风头。等过个三五年你再回来,到那时即便消息散布出去,旁人也会当做是谣言,对你反而有好处。” “是。”东陵临风拿起酒壶将三只酒杯倒满,“明日儿臣就会离开,这第一杯酒,谢过父皇母后的养育之恩,请!” 好好的太子变成了废人,东陵洛曦心中自是烦闷不堪,极易借酒浇愁。眼见事情败露,东陵洛曦又知道自己知情不报,生怕连累东陵沐雨不能做太子,再加上东陵临风就要离开,从此还不知能否再见面,端木文瑶又是惶急又是伤心,却也只能通过饮酒来发泄,是以二人同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东陵临风的眼中顿时闪过两道兴奋而疯狂的光芒,立刻第二次倒满酒杯:“儿臣不听父皇母后良言相劝,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第二杯酒,是儿臣向二老请罪,请二老宽恕儿臣的罪孽!” 第二杯酒下肚,不善饮酒的端木文瑶一阵悲痛上涌,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风儿……呜呜呜……” “母后不要难过,儿臣走了,不是还有父皇和八弟吗?”东陵临风第三次倒满酒杯,“以后儿臣虽然不在二老身边了,但会日日为二老祈福,祈求上天保佑二老福寿绵长!这第三杯酒,祝二老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三杯酒下肚,二人还没来得及放下酒杯,便听到东陵临风冷冷地说道:“父皇,您就要与儿臣永别了,还有什么话对儿臣说吗?” 这一瞬间,东陵临风脸上那原本的痛苦悔恨以及可怜兮兮早已无影无踪,而代之以令人心惊的冰冷和疯狂,若不是泪痕还在,简直令人怀疑方才的一切根本就是梦境!此时的他早已不是方才那个又跪又拜的可怜虫,而仿佛一个真正的帝王,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匍匐在他脚下的臣民! 这前后的巨大变化令东陵洛曦吃了一惊,忍不住怒声喝道:“风儿!你……啊……啊!朕的肚子……好痛……” “皇上?!”端木文瑶刚要起身,却同时变了脸色,抱着肚子尖叫起来,“啊!啊!好痛……” “痛是吗?痛就对了!”东陵临风赤红着双眼,疯狂的样子令人惊惧,“不瞒父皇,这百年佳酿之中加了一些剧毒,您二老很快就会上西天了,哈哈哈哈!” “你……逆子!你居然敢……弑君弑父……”腹中痛得宛如火炙,更如斧砍刀劈,东陵洛曦早已满头大汗,气得眼前阵阵发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来人!快来人!” “省省力气,会死得舒服些!这里里外外都已经换上了我的人,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不过你说什么?天打雷劈?我呸!”东陵临风狠狠地啐了一口,慢慢站起身冷冷地说着,“你这个该死的老东西!想逼我辞去太子之位,再逼我滚出玉麟国?想都别想!太子我要做,皇上我也要做,你既然如此不讲情面,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东陵洛曦狠狠一咬牙,万分后悔!都怪他以为只是到皇后寝宫用晚膳,不曾多加防备,早知道就该让大内密探随行,免得此时如此任人宰割! 想想也是,这逆子既然连弑君弑父这般大逆不道的事都做得出来,自然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岂会随随便便让旁人闯进来破坏他的计划?往常早就听说他豢养了大批死士,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如此说来,此时他这个原本一呼百应的帝王算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束手待毙了? 若果真如此,那可真是报应啊…… 端木文瑶更是痛得浑身剧颤,跟着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风儿,你……你怎能如此……快……快将解药给皇上,你若实在不甘心,杀了母后解气便是……” 难为你到了此时,还只想着朕。若此番能够逃过一劫,朕绝对不会因为这个逆子处罚你便是。东陵洛曦看了端木文瑶一眼,颇为感动地想着。 “解药?你以为我会给?”东陵临风拍了拍手,面上带着狠毒的笑意,“母后,你也别怪我心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根本没打算让我永远做皇帝,而只是想利用我霸占着皇位,好等沐雨那个小兔崽子长大而已,是不是?所以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送沐雨去跟你作伴的,哈哈哈!” 端木文瑶大惊,嘶声尖叫起来:“你……你这个畜生!你敢……” 喊声中,她居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东陵临风扑去。东陵临风冷冷一笑,跟着狠狠一掌击在了她的肩头:“滚开!” “啊!” 端木文瑶一声惊呼,整个人已经被打飞出去,眼看就要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谁知就在此时,只见人影一闪,来人已经将端木文瑶扶个正着:“皇后!” 突然有人闯入,屋内的三个人自然都吃了一惊,然而当他们看清来人,反应却是天壤之别,尤其是东陵洛曦,简直已可用惊喜万分来形容:“云儿?!” 来人正是东陵孤云。一身白衣的他虽然面容冷峻,却依然俊美无双,风华绝代。来不及说话,他立刻取出一枚药丸抬手扔了出去:“父皇,快快服下!” 东陵洛曦虽然不是什么一流高手,却也是个会武之人,当下刷的伸手接过药丸塞入了口中。与此同时,东陵孤云已将同样的一颗药丸给端木文瑶服了下去,这才开口说道:“父皇,发生什么事了?” 东陵孤云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等东陵临风反应过来,中毒的两人都已经服下了药丸。猜出那很可能就是解药,何况东陵孤云的身手比他好了太多,东陵临风便瞬间预感到计划就要落空,登时气急败坏地尖叫起来:“混蛋!谁要你多管闲事?!来人!将这个混蛋拿下!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周围却是一片静谧,东陵孤云已经淡淡地说道:“你带来的所有死士都已被我封了穴道,由宫中侍卫负责看守。太子哥哥,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你……”越发感到大势已去,东陵临风踉跄后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你……你竟然敢……你……” 此时,服下解药的东陵洛曦终于感到腹中的剧痛很快消失,也知道这条命算是保住了,登时满脸恼恨,厉声喝道:“云儿,不必多说,先将这意图弑君弑父的逆子拿下!” 东陵孤云早已扶着端木文瑶坐在了椅子上,闻言立刻应了声是,接着向前走了两步,淡淡地说道:“太子哥哥,你不是我的对手,束手就擒吧!” 东陵临风面如死灰,突然咬牙冷笑:“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宁死也不会束手就擒,你杀了我吧!” 说着他突然双手齐扬,数十件暗器如漫天花雨一般朝东陵洛曦激射而去!很显然,他知道这些暗器对东陵孤云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便干脆直取东陵洛曦,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算准东陵孤云一定会去抢救东陵洛曦,暗器出手的同时东陵临风便突然拔地而起,向后急退,准备穿窗而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带来的死士只不过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只要能离开此处,就可以东山再起……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东陵临风突然感到一缕冰冷尖锐的指风骤然钻入了他的体内,瞬间封住了他的穴道!所有的力气立刻消失,他整个人已如死狗一般垂直跌落在地,痛得脸色发紫! 东陵临风方才的如意算盘打的是不错,可惜他还是太低估了东陵孤云的身手!一声冷笑,他一掌拍出,一股柔和的内力瞬间拦在了东陵洛曦面前,所有暗器顿时纷纷落地,根本不能伤及东陵洛曦毫发!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已经抬起,用隔空点穴之术封住了东陵临风的穴道——一场弑君篡位的阴谋,就这么被他轻飘飘地化解了! 或许直到此时东陵临风才发现,他一直都知道东陵孤云身手绝佳,但却依然没有想到居然绝到如此地步! ------------ 第86章 黑衣人 眼见局面已经全部得到控制,东陵洛曦才总算真正松了一口气,对及时赶到的东陵孤云更是青睐有加。不过当他转头看向半死不活的东陵临风,眼神重又变得冷酷:“云儿,立刻命人将这逆子打入天牢,严加看守,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前往探视!” 东陵孤云点头,立即命侍卫入内将东陵临风押了下去。端木文瑶虽然为他心疼,但他意图弑君篡位乃是不争的事实,她自己更是因为他而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哪里还敢为他求情? 因为穴道被封,东陵临风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从他那充满绝望和死灰色的眼睛来看,他大概也知道自己此番只有死路一条了! 其实这又何必呢?他若老老实实辞去太子之位,安心做个衣食无忧的王爷,倒也可以平平安安地过完下半生。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虽然恼恨东陵临风弑君篡位,但方才生死关头,端木文瑶宁可牺牲自己也要尽力保全帝王,东陵洛曦对她倒没有多少怨怪之意,何况她也算得上是受害者。是以尽管她体内剧毒已解,他还是命人速速传召太医前来,就算无需治病,至少也要想办法为其压惊。 一切处理妥当,东陵洛曦才带着东陵孤云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兀自余怒未消:“这个逆子……气死朕了!不懂洁身自爱,惹下这等祸端,居然还要……简直天理难容!” 尽管已经猜到缘由,东陵孤云却不动声色:“父皇,太子哥哥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命都是东陵孤云救的,东陵洛曦自是不会隐瞒,将事情经过详述一遍,末了心有余悸地说道:“对亏你及时赶到,朕才侥幸逃过一劫,否则此番只怕就真的魂归地府了!不过朕也正在奇怪,你是如何知道朕出了事,从而及时赶来相救的?还真是够巧的……” 果然,高正良当初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东陵孤云暗中冷笑,摇头说道:“不,不是巧合,是大内侍卫二十三突然跑到母妃的寝宫求见儿臣,说父皇情形危急,要儿臣立刻赶去相救!” “哦?”东陵洛曦诧异地皱了皱眉,“来人,命二十三前来见朕!” 不多时,代号二十三的大内密探疾步而入,跪拜见礼:“参见皇上!” “二十三,你是如何知道朕情形危急,从而去向云儿求助的?”东陵洛曦紧盯着二十三的脸,似乎想要看出一些端倪。 二十三神情镇定,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回皇上的话:方才属下正在房中睡觉,突然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床前。属下刚要拔剑,他已经拿剑架在了属下的脖子上,说他并无恶意,只是皇上此刻就在皇后寝宫,中了剧毒‘断魂’,情形万分危急。幸好此时湛王殿下就在柔妃娘娘寝宫,让属下速去请湛王殿下赶往营救!说完那黑衣人便消失了,属下虽然不知真假,但事关皇上安危,便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立刻跑到柔妃娘娘寝宫报信。当时属下只是想,倘若此事是假,那就说明皇上平安无事,即便皇上因为属下谎报而处罚属下,属下也认了,只要皇上平安就好……” 原来是这样?东陵洛曦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充满嘉奖的笑容,连连点头说道:“你对朕如此忠心耿耿,朕心甚慰,不枉朕栽培信任你一场!你且下去领赏吧!” 二十三施礼退下,东陵洛曦反而更加不解:“云儿,那黑衣人会是谁?他又是如何知道朕情况危急的?甚至连朕中了什么剧毒都知道……” 东陵孤云目光闪烁,摇头说道:“儿臣猜不出。当时儿臣接到二十三的禀告,着实吓了一大跳,便立刻赶到了皇后寝宫。而且幸亏那黑衣人已经告诉二十三您中了什么毒,儿臣才能及时送上解药,否则就来不及了!” 想起方才那令人生不如死的剧痛,东陵洛曦明显心有余悸,咬牙说道:“这个逆子,简直是畜生!不过我们虽不知那黑衣人的身份,但他毕竟救了朕与皇后的命,照此来看,他应该没有恶意吧?” “是,”东陵孤云点头,“此番若不是那黑衣人,只怕太子哥哥的阴谋便得逞了,足见他的确没有恶意,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谁。” 东陵洛曦沉默片刻,突然摇头说道:“算了,他既然没有恶意,便暂时不用管他。云儿,你此番立下大功,朕会记在心里的!你突然离开,柔儿必定会替你担心,赶紧回去跟她报一声平安吧!明日早朝,朕会当堂揭发风儿的罪行,并论功行赏!” 东陵孤云施礼退下,东陵洛曦才疲惫不堪地叹了口气,暗中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到哪里都必须带大内密探随行,免得死了也做个糊涂鬼!只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你究竟是谁?那个送来书信的人又是谁?他们会是一伙的吗? 虽然这黑衣人看起来似乎并无恶意,甚至还救了东陵洛曦的命,但东陵洛曦就是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诡异,究竟如何诡异,他又完全说不上来…… 回到寝宫向柔妃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东陵孤云便回到了湛王府。柔妃听说此事虽然吃惊,但并未多说什么,毕竟这些事与她都没有太大的关系,甚至因为当年的事,东陵洛曦是死是活对她来说也根本无关紧要。 倒是肖展飞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一路憋着回到湛王府,他总算逮着了开口的机会:“王爷!你说的是真的?太子果真废了?” “嗯。”东陵孤云淡淡地答应一声,眸子里有着一丝清冷,“东陵临风意图弑君篡位,证据确凿,此番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能不能留住这条命还是未知数!” “太好了!”肖展飞忍不住击了一下手掌,继而冷笑一声,“东陵临风作恶多端,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命,若是此番还能活命,只能怪老天无眼!” “谋逆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何况他居然给皇上下毒,东陵洛曦绝饶不了他。”东陵孤云淡淡地说道,“就算因为一时心软而不忍杀他,也会将其一生幽禁,令其生不如死。”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肖展飞半点都不同情自食恶果的东陵临风,只不过目光一转,他接着问道:“对了,王爷,那个黑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果真猜不到他是谁吗?” “果真猜不到。”东陵孤云老老实实地摇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若不是大内密探来报,我根本想不到东陵临风居然疯狂到如此地步。” “逼急了嘛!”肖展飞撇了撇嘴,“他的秘密皇上已经知道,而且还要夺他的太子之位,他自然百般不甘心,只好铤而走险了。不过说到这里……那个给他写信揭穿这一切的又是谁呢?” “东陵晨阳。”这一次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他知道了东陵临风的秘密,又怕当面告诉东陵洛曦会引起他的疑心,便干脆采用如此迂回的法子。东陵洛曦疑心很重,即便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会完全信任,东陵晨阳这个法子倒是用对了。” 肖展飞恍然:“原来如此。之前你说东陵晨阳一定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而且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利用这个秘密扳倒太子,我还不太相信,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东陵孤云当初说这句话自然不是毫无道理的,而是那日东陵晨阳问东陵临风说话的声音为何变得尖细时,他便敏锐地意识到东陵晨阳绝不是无心之言,而是有意试探! 也就是说,他肯定也知道东陵临风已经变成废人!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一定会利用这一点将东陵临风拉下马。于是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果然,他猜对了。 笑了笑,他淡淡地说道:“既然可以假他人之手,何必去抢这个功劳呢?徒然招致东陵洛曦的怀疑而已。只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东陵临风这么狠,居然下毒。” “有道理,如此一来,咱们可谓不费吹灰之力就扳倒了太子。”肖展飞地笑笑,“不过既然这样的话,那个通知大内密探去救皇上的黑衣人会不会也是他?” “一定不是。”东陵孤云的语气很肯定,“东陵晨阳不懂用毒,不可能知道东陵洛曦中的是断魂。还有,他的功夫也没那么好,不可能直到把剑架在大内密探的脖子上才令对方发觉。” 肖展飞挫败地叹了口气:“那就奇怪了,这黑衣人到底是谁呢?不过都怪他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他派大内密探来请你帮忙,东陵洛曦早就被毒死了!” 东陵孤云抿唇,继而一声冷笑:“我若只是想让东陵洛曦死,凭我的身手早已不知杀死他多少回了!但我要的不是这个,是在天下人面前还原当年那件事的真相,还所有不该死的人一个公道!” 肖展飞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肃穆:“是!” ------------ 第87章 他对你是不同的 说出方才那几句话,东陵孤云似乎也有些心神激荡,这对一贯冷静自持的他来说是很少见的事。不得不沉默片刻调整自己的气息,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说道:“黑衣人究竟是谁我们如今还无从查证,只要他没有恶意,暂时也不需要查证。” “是。”肖展飞点头,“不过此番东陵临风倒台,你应该挺高兴吧?” 东陵孤云看他一眼:“有什么好高兴的?” “至少除掉了一块绊脚石……” “最高兴的不是这个,”一身白衣的沈少白飘然而入,脸带笑意,“而是东陵临风一倒台,端木幽凝便不用嫁给他了。孤云,我说得可对?” 沈少白一来,就表示有要事相商,肖展飞送上茶水之后便退了下去。二人一番交谈,东陵孤云已将事情经过说明,沈少白登时饶有兴趣地挑了挑双眉:“哦?如此说来,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只甚至是两只手操控着宫中局势的发展?” “目前看来是的。”东陵孤云点头,“至少,我始终猜不出那命大内密探向我求救的黑衣人究竟是谁。” “那黑衣人如此神秘莫测,你猜得到才奇怪。”沈少白笑了笑,“东陵临风一倒,东陵晨阳必定会全力争取成为太子,你可要早作打算。” “没那么快。”东陵孤云冷笑,“东陵临风之事给了东陵洛曦一个不小的教训,新太子的人选他必定异常谨慎,绝不会立刻就让东陵晨阳入主东宫的!” “那倒是。”沈少白点头,“不过说也奇怪,你知道东陵临风的秘密是因为高正良,那东陵晨阳呢?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便不得而知了。”东陵孤云沉吟着,“所以你方才说得很对,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只手在操纵着局势的发展。” 二人突然沉默下去,各自在心中猜测着事情的缘由。许久之后,沈少白首先放弃:“猜不到,不猜了,了不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孤云,方才的问题你还不曾回答我:端木幽凝不必嫁给东陵临风了,你可是高兴得很?”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片刻后微微一叹:“如今她昏迷不醒,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不过经过今日之事,我倒是越发确定刺客一定不是东陵临风的手下,而另有其人。” “不错,”沈少白表示赞同,“东陵临风还要靠她来掩人耳目,绝不会派人杀她的。希望她能快些醒过来,或许会有线索。” 砰砰砰——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跟着是肖展飞的声音:“王爷,七小姐的侍从晏寻欢来了,说是有事求见。” 晏寻欢?难道是端木幽凝她…… 一念及此,东陵孤云立刻扬声应答:“快请他进来!” 片刻后,晏寻欢手提药箱迈步而入,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见过湛王、沈公子!” “不必客气,”东陵孤云神情虽平静,眸中却有着淡淡的紧张不安,“晏寻欢,端木幽凝她……” “多谢湛王关心,”晏寻欢含笑点头,“姑娘虽然还未清醒,但伤势已经进一步好转,姚大夫说或许用不了多久,姑娘就会醒过来了!” 东陵孤云闻言,眸中浮现出淡淡的喜悦:“如此甚好。那你此番前来是……” “乃是为了湛王的腿。”晏寻欢举了举手中的药箱,“姑娘未曾出事之前就曾说过,湛王的腿伤一旦开始治疗,便绝对不能中断,否则极易前功尽弃。但世事难料,谁也不敢保证绝对不会出任何意外,便提前交代说,倘若她因为其他原因无法继续为湛王医治,我便务必按时将药送来给湛王。姑娘当初交代这些只是为防万一,想不到世事果真无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为了治好我的腿,难为你如此用心。东陵孤云心中一暖,目光更见温和:“有心了,替本王谢谢她。” “姑娘说这是她应该做的,无需感谢。”晏寻欢摇头,将药箱放在了桌上,“不过姑娘也说了,湛王殿下不愿旁人看到您的腿伤,因此我先去门外等候,湛王可以自己上药,好了之后通知我来拿药箱即可。” 东陵孤云点头:“有劳。” 晏寻欢点头为礼,接着出门而去,只管在门口等候。不过幸好有沈少白在,东陵孤云倒也不必亲自动手。一切处理妥当,他扬声喊了一句:“进来吧!” 晏寻欢应声而入,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说道:“湛王,按照姑娘之前所说,这是最后一次上药,五日之后便可拆除纱布,外层坏死的肌肤便会完全脱落,您的腿也会基本恢复原状。” 东陵孤云垂首看着自己的腿,片刻后淡淡地说道:“希望到那个时候,第一个与本王分享喜悦的人会是她。” 晏寻欢的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但依然面带微笑:“会的,姑娘吉人天相,定能闯过这一劫,与湛王共享喜悦!告辞!” 回到镇国公府,晏寻欢脑中依然回响着东陵孤云方才的话。那个堪称完美的男人一向是冷漠的,从不对任何女子稍加辞色,可是方才,他却说希望端木幽凝与他一起分享喜悦?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喂!回魂啦!” 正想着,耳边突然想起端木幽凝的声音,晏寻欢吃了一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幽凝轩,端木幽凝就坐在桌旁,正含笑看着他,他不由有些赧然地笑了笑:“姑娘。” “嗯。”端木幽凝答应一声,语带笑意,“寻欢,想什么那么入神?人都回来了,怎么心似乎还留在湛王府?” 晏寻欢越发有些红了脸,摇头说道:“没有——对了,姑娘放心吧,湛王殿下已经用了药,一切正常。而且他还说……等他的腿完全恢复之后,希望第一个与他分享喜悦的人会是姑娘你。” 端木幽凝唇角笑容一凝,心底却有一丝喜悦在悄悄地蔓延:“他……他果真这样说?” 因为她的反应,晏寻欢眼中的失落更加明显,脸上却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是。姑娘,你觉不觉得湛王殿下对你……似乎与对其他女子不一样?”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有吗?我觉得似乎没什么区别,他对任何女子都是冷漠的……” “对你就不同,”晏寻欢摇头,“虽然我与湛王接触不多,但我早已看出,他在看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却总是很温暖。可当他转头去看别的女子,那温暖就迅速消失,重新变得冷漠起来。” 端木幽凝心中越发觉得喜悦,却不愿在人前显露太多,故意微微一笑说道:“你想多啦,湛王一向厌恶与女子接触,纵然对我的态度好一些,也不过是因为我能治好他的腿而已。对了,我方才还未来得及告诉你,东陵临风已经被打入天牢,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说着,她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了晏寻欢,只觉十分解恨。 自那日扮成黑衣人将东陵临风的秘密告诉东陵晨阳,端木幽凝便时刻关注着事情的进展,以确保扳倒太子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为了全面掌控局势,她借着“受伤昏迷”之便,白日里便与晏寻欢躲在幽凝轩睡觉休息,一到夜里,两个人便轮流乔装改扮潜入宫中,时刻注意东陵晨阳的动静:譬如今夜是晏寻欢蹲守,次夜便是端木幽凝蹲守。 如此蹲守虽然十分辛苦,但端木幽凝很清楚,这样的局面绝不会维持太久,因为东陵晨阳比任何人都希望尽早扳倒太子,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揭穿一切的! 果然,就在两人轮流蹲守的过程中,东陵晨阳写信给东陵洛曦、东陵洛曦用试婚秀女试探东陵临风、东陵临风要下毒杀害东陵洛曦并篡夺皇位等就全部落入了两人的眼中。 而东陵临风下毒之时,恰好是端木幽凝蹲守。凭着从闵飞扬身上学来的一身精湛的毒术,她立刻就分辨出酒中的毒是“断魂”!原本她是完全可以为两人解毒的,不过转念之间,她却想到这是替东陵孤云邀功的大好机会! 因此她立刻潜入大内密探的居住区,随便闯入一个房间找了一个大内密探,告诉他东陵洛曦已经中毒,唯有湛王可解。果然,东陵孤云及时赶到,在东陵洛曦面前立了一大功! 只是因为她“重伤昏迷”,除了晏寻欢之外任何人都想不到她就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黑衣人! 不过听到事情经过,晏寻欢倒显得有些意外:“东陵临风居然下毒毒害自己的父皇母后?那他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罪有应得!” “不错,罪有应得,他根本就是豺狼之性,死不悔改!”端木幽凝冷笑,“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东陵晨阳居然会用写信的方式告诉东陵洛曦一切,如此虽然不会引人怀疑,但却错过了邀功的机会。” “事出非常,还是谨慎一些好。毕竟东陵临风一倒,他将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倒也不必在这件事上立什么功。”晏寻欢表示可以理解,接着话题一转,“对了姑娘,如今你已不必嫁给东陵临风,那你打算何时醒过来呢?” “再等两天吧。”端木幽凝沉吟着,“若是东陵临风一倒台我便清醒,怕是容易引人议论和怀疑。” 晏寻欢点头,刚要再说什么,便见端木幽凝突然起身窜到床上躺了下去,同时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 第88章 究竟来自何处 晏寻欢微微吃了一惊,仔细一听却并未听到什么动静。知道端木幽凝功力比他深厚得多,他自是不会怀疑什么,立刻起身走到床前替她盖好了被子,接着无比自然地将毛巾浸湿拧干,轻轻擦拭着她的手和脸。 直到此时,才听到房门被轻轻敲响,晏寻欢佩服地看了端木幽凝一眼:“哪位?” 门外的人略一沉吟:“是我。” 东陵孤云?晏寻欢愣了一下,立刻起身开门:“原来是湛王殿下,快快请进。” 东陵孤云进门,径直走到床前,低头看着端木幽凝烛光下带着疤痕的脸。晏寻欢随后跟了过来,尽量不动声色:“湛王深夜来此,是为了查案?” 东陵孤云摇头:“我来看她。伤势如何了?” “已经告诉过湛王了,姑娘的伤势在好转。”晏寻欢含笑回答,“说不定明天后天便会清醒,姚大夫说人只要醒了便没事了。” 东陵孤云点头,干脆在床前坐了下来。不过片刻之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眸中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可是不等晏寻欢警觉,他已经轻声一叹:“快些醒过来吧,若我的腿真的能够恢复如初,我希望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端木幽凝心中一震,险些控制不住自己露出了破绽!因为东陵孤云的语气说不出的温柔,似乎正在对自己最心爱的恋人诉说衷肠,声音简直宛如天籁! 便在此时,不习惯在人前如此流露自己的东陵孤云已经起身,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交给了晏寻欢:“晏寻欢,此药乃是玉麟国宫廷古方制成的疗伤圣药,无论多重的外伤都可最大可能地治愈,几乎已有肉白骨、活死人的功效,你且收下,明日拿去给姚大夫看看是否能给端木幽凝用。” 有这么好的药你不早拿出来?晏寻欢忍不住暗中嘀咕一句,继而道了声谢。不过不等他伸手去接,东陵孤云已经唇角一挑说道:“方才想什么?” 晏寻欢一怔:“没有……” “是不是在想,有这么好的药不早拿出来?”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不是我舍不得,而是此药的炼制必须耗费一些时日,我今夜才刚刚炼成。试一试,还有余温。” 晏寻欢接过瓶子,果然发觉瓶身还微微发热,登时忍不住微微红了脸:“湛王料事如神,寻欢惭愧之至!” “无妨,你这么想是人之常情。”东陵孤云倒无意责怪,只不过当他看到晏寻欢那双光华内敛的眸子,眼神陡然变得有些锐利,“不过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了:你的口音虽然并无多少地域特征,但我仍然听得出你并非玉麟国人,不知究竟仙乡何处?” 晏寻欢的眸中迅速掠过一抹警觉,唇角却含着一丝微笑:“湛王好厉害。不错,我的确并非玉麟国人,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无论我来自何处,都绝不会伤害姑娘分毫,湛王可以放心!” 东陵孤云静静地看着他,神色不动:“误会了,我并无此意。端木幽凝之冰雪聪明比我犹有过之,她既然敢留你在身边,便说明她信得过你不会背弃她。她信得过的人,我没有理由怀疑。” 晏寻欢微一抿唇,继而淡淡一笑:“多谢湛**任。不过既然如此,湛王方才的意思是……” “我只是瞧着你有几分眼熟。”东陵孤云淡淡地说道,“或者说,你的眉宇之间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这才有此一问。不过人有相似,只是巧合也说不定。” 晏寻欢的眼眸微微一闪,竟然掠过了一抹异样:“哦?一位故人?湛王方才肯定我并非玉麟国人,又说我与你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也就是说,湛王这位故人也非玉麟国人?” 东陵孤云看他一眼,眸中有一丝笑意:“你反应倒快。不错,我那位故人的确并非玉麟国人,不过你既不愿多谈,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明日记得将此药拿给姚大夫看,我先走了。” 端木幽凝,方才是我看错了吗?如果你真的昏迷不醒,方才便不该有那样的反应…… 湛王东陵孤云神目如电,想要在他面前玩什么猫腻,一般来说是很难的。 确定东陵孤云已经走远,端木幽凝才睁开眼睛坐起身,满脸好奇:“寻欢,原来你并非玉麟国人?” “嗯,湛王好聪明。”晏寻欢忍不住苦笑,“我自问说话时的口音已经与帝京城本地人一模一样,想不到他还是听出了异常。” “是啊!至少我就听不出有何不同。”端木幽凝越发好奇,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湛王还说我比他聪明,实在太抬举我了!” 晏寻欢笑了笑,不曾再说什么,却不时偷瞄着端木幽凝的脸,似乎在等她继续追问什么。然而等了片刻,端木幽凝却毫无此意,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姑娘,你不问了吗?” “问?问什么?问你来自何处?”端木幽凝一怔,继而忍不住微微一笑,“寻欢,你应该听到湛王方才的话了,我既然敢留你在身边,便说明我相信你绝对不会伤害我。既然如此,你来自何处跟我有什么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 晏寻欢如释重负,笑容也更加明媚动人:“多谢姑娘!方才我还在想,倘若姑娘问我来自何处,我该如何回答?我不愿欺骗姑娘,但目前来说,又实在不能说实话,幸亏……对了!姑娘,这是湛王方才留下的。为了你的伤,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呢,居然用宫廷古方为你炼制伤药。” 端木幽凝将瓶子接在手中,眸中闪烁着一丝柔情:“只可惜,我这伤是假的,怕是要辜负他一番心意了。” “姑娘便留着吧,以备不时之需。”晏寻欢虽然在笑,眼底深处却有着淡淡的苦涩,“方才我说湛王对姑娘不一样,姑娘还有所怀疑,如今可信了吧?” 端木幽凝轻轻抚摸着那还有余温的药瓶,半晌之后突然轻声一叹:“那又如何?湛王心如水晶般澄澈,我如何配得上他……” 语声渐低,终于完全静寂。晏寻欢也不曾再说什么,且与端木幽凝一样盯着那小小的药瓶,一时竟有些痴了。 第二日早朝之时,群臣一上殿便觉气氛凝重诡异,令人汗毛直竖,不由各自面面相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尽管心中疑惑,却无一人敢开口说话,更令本就肃穆的大殿显得更加沉闷,令人窒息。 不多时,东陵洛曦面色阴沉地出现,群臣山呼万岁之后起身分立两旁,他才一声冷哼,将昨日之事当众说了出来! 不过为保皇室颜面,他自然不会说出东陵临风已成废人之事,只说是他当了近二十年的太子,已极度不耐烦,想要尽快尝一尝君临天下的滋味,便不惜下毒弑君,险些酿成大祸! 幸亏湛王东陵孤云及时赶到,这才以其绝佳的身手将这逆子制服,并以其高超的用毒之术为皇上和皇后解了毒,及时阻止了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实在是大功一件! 如今,大逆不道、弑君篡位的东陵临风已被打入天牢,不但不再是东宫太子,而且要等审判之后择日处斩,以儆效尤!其同党更要严加查办,绝不放过任何一人! 皇后端木文瑶虽然也是受害者,但她乃是东陵临风的生母,发生这种事,她也有教导无方之过,是以罚她闭门思过,深刻反省。 湛王东陵孤云平叛、救驾有功,特赏黄金万两,并赐统领皇城禁军之权,从此之后持兵符统领皇城禁军,专职守护皇城,以确保帝王及整座皇城的安全。除此之外,各类赏赐更是不计其数,令人艳羡! 群臣听说东宫太子居然毒杀帝王,意图篡位,自然大吃一惊,登时满殿哗然!然而此事既是帝王亲口所说,自然千真万确——纵然有所怀疑,又有谁敢在这节骨眼上自己找死?是以除了议论几句,其他的也就不敢再多说,免得祸从口出。 对于因救驾有功而获得统领皇城禁军之权的东陵孤云,群臣中不少精明之人已经从帝王的态度之中嗅到了一些信息:因为前朝之鉴,皇城禁军一向是由帝王亲自统领的,并早已言明等他驾崩之时才会将统领之权交给新任帝王。如今他居然将兵符交到了东陵孤云的手中,莫非……这是一种代表了什么的暗示? 正因为如此,忙活了半天却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东陵晨阳简直快要气疯了! 明明是他揭穿了东陵临风已成废人的秘密,这原本也是大功一件。只可惜为了不引人怀疑,他自认为聪明地不曾现身,用书信的方式告诉了东陵洛曦一切。原本以为东陵洛曦得知此事后会直接废了东陵临风,他这个二皇子自然就可以成为新任太子了! 自然,为了尽可能掌握主动,看着内侍将书信送往东陵洛曦的寝宫之后,他便秘密派遣心腹暗中注意着东陵洛曦和东陵临风的一举一动,以便随时做好准备。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东陵洛曦雷霆震怒、废掉太子的一幕,反而看到试婚秀女被送进了东宫!看到这一幕,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难道东陵洛曦根本不相信信上所写的一切? 不过东陵晨阳毕竟不是笨蛋,转念一想,他已经猜出了缘由:东陵洛曦应该是在用这样的法子试探东陵临风,看看他是否真的已经变成废人! 想到此,他又万分得意起来:种种迹象表明,东陵临风的确已经不能人道,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逃不过去了! ------------ 第89章 挑拨离间 得意之下,东陵晨阳优哉游哉地在自己的府中等候好消息传来,并不时憧憬着自己入主东宫的那一天。 然而不过一天不到的时间,整个局势已经风云突变,太子被废是真,可东陵洛曦不但没有封他做太子的意思,反而将统领皇城禁军之权交给了东陵孤云!虽然帝王什么都没说,此举也不代表与太子有关的任何承诺,然而东陵晨阳依然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尤其让他恼恨不已的是,虽然东陵洛曦并不曾当面说明真相,但很明显正是因为他揭穿了东陵临风的秘密,玉麟国的江山才不曾传到一个废人的手上。可是如今他不但未能因此而受封受赏,反倒让东陵孤云捡了个现成便宜! 他都做什么了?不就是替东陵洛曦和端木文瑶解了毒吗?若不是他多管闲事,此刻东陵洛曦已经一命呜呼,到时候他再出来揭穿东陵临风的秘密,那么皇位理所当然就是他的了! 可恶啊!原来说来说去,事情都坏在东陵孤云这个冷面煞神的手中了? 退朝之后,东陵洛曦命几位皇子御书房议事。东陵晨阳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刚一踏入御书房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此番玉麟国能够逃过一劫,六弟居功至伟,佩服佩服!” 东陵孤云淡淡一笑:“二皇兄谬赞了。” “不过……”东陵晨阳依然笑着,眼中却闪烁着阴鸷而不怀好意的光芒,“也幸亏六弟身上‘恰好’带着断魂的解药,否则纵然大内密探找上六弟,只怕也于事无补吧?” 他故意加重了“恰好”两个字的读音,无非就是想提醒东陵洛曦及其他人注意这个细节:若非早有准备,东陵孤云怎会那么巧带着断魂的解药?莫非他早已知道东陵洛曦会中此毒了吗? 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东陵孤云却神色不动,淡然一笑说道:“二皇兄说的是。不过我身上除了恰好带着断魂的解药,几乎所有奇毒剧毒的解药也都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二皇兄可有兴趣一观?” 东陵孤云的意思也很明显:别以为如此拙劣的伎俩便可以引起东陵洛曦对我的怀疑,我没那么愚蠢! 眼见一招落空,东陵晨阳越发恼怒,悻悻然地挥了挥手:“那倒不必了,我对用毒一窍不通,哪里比得上六弟惊才绝艳?不过六弟倒真有闲情逸致啊,身为皇子,居然专门去研究用毒?这玩意儿倒是令人防不胜防,六弟似乎很感兴趣?” 东陵孤云的眸子似乎微微一寒,神情却依然淡漠:“二皇兄似乎忘了我的母妃是什么身份,我何须专门研究?” 东陵晨阳一愣,终于有些无话可说,一番挑拨离间也以失败告终:没错,闵心柔的身份外人虽然不知,东陵晨阳却是清楚的。身为闵飞扬的妹妹,她一向精于用毒,随便传授东陵孤云一些,也比他这个一窍不通的人强得多。 几句话的功夫,东陵洛曦已在桌后落座,揉着太阳穴说道:“风儿如此大逆不道,朕实在心痛至极!但他既然要自取灭亡,也就怪不得朕心狠了!尔等务必以风儿为鉴,万万不可步他的后尘!” 几人虽然心思各异,却不敢怠慢,立刻齐齐躬身答应:“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东陵洛曦点头,接着说道:“阳儿,大婚典礼一事就此取消,各项未尽事宜由你全权处理。用心些,尽量处理圆满。” 东陵晨阳点头:“是,儿臣遵旨!” 东陵洛曦抬起头,目光不停地闪烁,许久之后才接着问道:“云儿,端木幽凝被刺一事查得如何了?” “还在查。”东陵孤云回答,“而且姚大夫说端木幽凝的伤势越来越好转,应该快要醒过来了!只要她一醒,相信儿臣一定可以问出一些线索!” 东陵晨阳闻言暗中吃了一惊:什么?要醒过来了?!她不会真的发现什么破绽了吧?虽然那几名手下说处理得很干净,但…… “如此甚好。”东陵洛曦点头,“此事你继续负责调查,务必揪出幕后主谋。另外,你即刻赶往镇国公府告诉端木文庭,虽然风儿弑君篡位,但端木幽凝与他并未成为真正的夫妻,是以此事不会连累镇国公府任何一个人。还有,端木幽凝与风儿之间的婚约彻底取消,至于端木幽凝究竟该嫁给谁,他心中有数。” 东陵孤云躬身答应,眸中却闪烁着一丝冷意。 对东陵晨阳来说,最关心的还是新太子的人选。然而无论多么迫切,他却不敢当面问出口,否则岂不是自找麻烦?然而等了半天,关于此事东陵洛曦却只字未提,更令他气恼不已。 果然,当东陵孤云亲自赶往镇国公府,将帝王的旨意传达,端木文庭忍不住微微苦笑:凝儿身份特殊,即便与东陵临风之间的婚约取消,她依然没有自行嫁娶的权利,而只能等着嫁给下一任太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成为太子妃乃至一国之母乃是无上的荣耀,可是如此一来,她却已经变成一件确保太子顺利登基的工具。 东陵孤云走后,南宫羽便赶到幽凝轩看望端木幽凝。见她进来,晏寻欢立刻按照之前的计划,故意满脸喜悦地说道:“夫人,我刚要让竹叶去跟您说一声,姚大夫已经来看过姑娘,说她的伤已经基本没有大碍,大概三两天之内便会醒过来了!” “真的?!”南宫羽大喜,扑到床前一把抓住了端木幽凝的手,开心得眼泪直流,“太好了!真是上天保佑!我就知道凝儿一定会闯过这一关的,真是谢天谢地……对了,寻欢,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尽心尽力照顾凝儿,她也不会好起来的!” “姑娘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是我应该做的。”晏寻欢微笑,柔声劝慰了几句,“夫人,姑娘就快好了,这是好事啊,您怎么又哭呢?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对!对对!不能哭,要笑!”南宫羽迅速擦干眼泪,眉开眼笑地说着,“寻欢,我越看越觉得你这小伙子人不错,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呃……好孩子,你有心上人了没有?” 话题跳转得太快,晏寻欢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地往端木幽凝脸上溜了一下:“这……没有呢,一个到处流浪的人,说什么心上人?有哪家姑娘愿意跟我吃苦受罪?” 心上人?早就有了啊!不然您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只可惜……只怕到头来,依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南宫羽自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兀自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话可不是这么说,若果真有哪个姑娘看到了你的好,她才不会在乎这些,即便跟你一起去要饭也甘之如饴。你放心,我会为你留心,一定帮你找个好姑娘!” 晏寻欢苦笑:“多谢夫人,还是不麻烦了,这种事我一向相信缘分的,若是缘分不到,自然强求不来。” 南宫羽还要再说什么,便有侍女来报,说老爷请她回去有事相商。叮嘱晏寻欢务必照顾好端木幽凝,她才满怀喜悦地起身离开了。 等她走远,端木幽凝才坐起身活动着手脚,叹了口气说道:“我终于可以‘醒过来’了,否则若是继续这么躺下去,我非变成木头人不可。” 晏寻欢含笑看着她:“要不……明日便醒过来吧?省得如此活受罪。” “还是有点快,”端木幽凝摇头,“这样,明日若是我娘问起,你便说我手脚已经有了反应,后天我再清醒过来,应该就没有人怀疑了。” 晏寻欢点头答应,一时不曾开口说话,似乎满腹心事的样子。想到南宫羽方才的话,端木幽凝不由心中一动,脱口说道:“寻欢!你……” 晏寻欢轻轻应了一声:“嗯?姑娘叫我做什么?”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有啊!我就是想问问,你果真没有心上人吗?若是没有,我娘认识很多才貌双全的好女子,她可以为你……” 突然接触到了晏寻欢那双清澈如山泉、可以令一切龌龊都无所遁形的眼眸,端木幽凝不由心中一颤,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晏寻欢跟在她身边那么久,从来不曾伤害她分毫,只会尽心尽力为她做事,守护于她,她怎忍心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他? 晏寻欢的眸中因为这番话而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却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姑娘,我以为我对你的心意已经掩藏得足够好。想不到还是被你察觉到了,我很抱歉。可纵然如此,我留在你身边只是想保护你,虽然你身手卓绝,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但无论如何,我对你绝无半分龌龊的心思,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地将我推给其他人。如果我的存在已经给你造成了如此大的困扰,我可以离开,而且是马上。” 说完,他对着端木幽凝躬了躬身,算是告别,接着转身而去! ------------ 第90章 新的阴谋 当然,看到他这个举动,端木幽凝完全傻了眼! 诚如晏寻欢所说,这个男子对她的心意她自是知晓,然而一想到自己与皇室纠缠的一切,最终还不知会落得怎样的结果,她又怎忍心伤害无辜?万一给了晏寻欢承诺她却又做不到,岂不是比什么承诺都不给更加残忍? 何况虽然她此时还不愿对任何人承认,但另一个男子的身影却早已印在了她的心上,挥之不去。 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权利和资格去伤害晏寻欢! 强烈的愧疚之下,端木幽凝自床上蹦了起来,紧走几步拦在了晏寻欢面前,满脸惶急:“寻欢!我并无恶意……” “我知道,”晏寻欢微笑,笑容中却隐含苦涩,“可是姑娘,没有恶意不代表你不会伤人,因为有些时候,无心的伤害比有心更加残忍。” 端木幽凝越发愧不可言,急得脸颊通红:“是,我知道!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不能念在我是初犯,原谅我一次?” 晏寻欢看着她,眸中的光芒复杂到令人看不懂。许久之后,他突然叹了口气:“姑娘,我并不是怪你,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存在变得很多余。如果我留下只会让你厌恶,那我不如离开,至少可以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端木幽凝抿唇,突然举手做发誓状:“如果我对你有丝毫厌恶,宁愿祖宗不佑、天地不容,即便死了也是黄沙盖脸、尸骨不全,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姑娘!”晏寻欢吓了一跳,本能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好好的怎能说如此晦气的话?我信你还不行吗?” 端木幽凝任由他握着,却是满脸忐忑:“那你不怪我了?” 晏寻欢贪恋地感受着掌心的柔软和细滑,并极为小心地掩藏起了眸中的失落微微一笑:“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并不是怪你,只是不想给你添堵。如果你还需要,我自会留下。如果你已经不需要,也请直言,但不要再给我做媒,试图把我塞给别的女人。姑娘,我有我的骄傲,而且我也一贯自负。” “是!我不敢啦!”端木幽凝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总算暂时松了口气,“平日里见惯了你是个温润如玉的,原来也有这么决绝的一面,哪里还敢自寻死路?” 晏寻欢笑了笑,轻轻放开了手。因为他知道,只怕这一生他都无法牵着这只手,一起白头…… 欢欢喜喜地离开幽凝轩,南宫羽越想越是开心,尽管身怀有孕,却健步如飞。凝儿马上就要醒过来了,她终于没事了…… “姐姐?”耳边突然传来南宫燕的声音,“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脸都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 一抬头,南宫羽才看到南宫燕与温如丝、江安荣三人一起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显然正在聊天。看到她过来,其余二人均起身行礼:“夫人!” “不必多礼。”南宫羽笑呵呵地开口,“燕儿,我刚从幽凝轩回来,姚大夫说凝儿的伤势更加好转,这三两日便会醒过来了!” 什么?!那死丫头要醒了?! 三人闻言均大吃一惊,却不得不拼命控制着自己。演技到家的南宫燕更是没有丝毫破绽,满脸惊喜地大叫:“真的!?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害我们提心吊胆这许多天,她终于要醒过来了!姐姐你放心,我这便去炖些补品,好好给凝儿补补身子……” “燕儿,你别忙了!”南宫羽忙一拉拉住了她,“凝儿快要醒了是不错,可如今还睡着呢!等她什么时候真的醒了,你再大展厨艺也不迟啊!” 南宫燕连连点头:“好,好!没问题!” 南宫羽松开了手,冲其余两人点了点头:“几位妹妹继续聊着,老爷找我有事相商,我先过去了!” 看她欢天喜地地走远,南宫燕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恨得直咬牙:“听到没有?那死丫头就是这么命大!明明死定了,她却总是可以死里逃生……” 温如丝与江安荣对视一眼,跟着异口同声地开口:“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不能再拖了!”南宫燕咬牙说着,“只要那死丫头一醒,我们便更没有机会下手了!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生下一个小镇国公吗?!” 这算是冷幽默吗?二人再度对视,想笑却又实在没有心情,温如丝只得叹口气说道:“之前你不是说要小心谋划一番吗?你倒是谋划得如何了?” 南宫燕哼了一声,重重地坐了下去:“今日我找你们出来,便是为了此事。”瞧瞧左右无人,她自怀中掏出两个香囊递了过去,“喏,把这个带在身上,然后从今日起,我们三人尽量增加与姐姐在一起的机会,挨得越近越好!” 两人疑惑地接过香囊:“为什么?” 南宫燕阴沉沉地冷笑一声,冲二人招了招手。二人心领神会,立刻把头凑了过去,她便在耳边耳边低低地说了些什么。 商议之后,三人各自起身,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不多时,南宫燕便热情万分地拿了一些针线布料来到南宫羽房中,兴致勃勃地说要给即将降生的小公子做新衣,让南宫羽帮她参谋一下。 南宫羽自是不疑有他,当下与她一起裁剪、缝制,并不时地说说笑笑。二人正在做新衣的当儿,温如丝在丫鬟的陪伴下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略显夸张地笑着:“哟!做新衣服呢?给小公子的啊?” “是啊!”南宫羽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说燕儿是太心急了,是不是男孩儿还不一定呢,都是凝儿乱说的……” “那可未必。”温如丝假笑着,“如今谁不知凝儿是如假包换的神医,她说是公子,那自然错不了!对了,我来找夫人,是想请夫人瞧一瞧这块布料如何,也打算给小公子做身新衣呢!” 三人仿佛商量好了一般,不多时江安荣也赶了过来,不过总算不是要做新衣了,说是要给小公子做顶虎头帽,但又不太精通此道,特来请教的。 整整一个下午,三人都呆在南宫羽的房间各自忙碌,倒是显得其乐融融,仿佛亲姐妹一般和睦。只不过这和睦究竟是真是假,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一直躲在暗中监视的晏寻欢原本以为这三人必定又是不安好心,是以不敢放松警惕,始终紧紧盯着三人的一举一动。然而直到夜幕降临,丫鬟来请四位夫人去吃晚饭,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丝毫想对南宫羽不利的企图。 莫非这三个人都已改邪归正了?那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晏寻欢摇摇头,等四人离开之后立刻回到幽凝轩,将此事告诉了还在装昏迷的端木幽凝。 “什么也没做?”端木幽凝沉吟着,片刻后一声冷笑,“绝不可能!南宫燕她们此时最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就是我娘腹中的孩子,她们绝不会真心为这个孩子做新衣的!” “是,我也这样认为。”晏寻欢眉头微皱,“但我可以肯定,至少整个下午,她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人试图对夫人做什么。或许,她们还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 端木幽凝想了片刻,依然不得要领,便点头说道:“寻欢,你辛苦了,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了!” 吃过晚饭,南宫燕等人也不急着离开,拉着南宫羽天南海北地聊了好久,直到南宫羽实在困得支撑不住了,她们才诡异地彼此对视一眼,接着各自散去了。 回到房中的南宫羽根本什么都不想做,洗漱过后便上床歇息,并很快沉入了梦乡。 夜色渐渐深沉,少顷,一道黑影悄悄潜入房中,正是端木幽凝。仔细检查了一遍南宫燕等人留在此处的针线布料等等,却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她又靠近南宫羽为她把了把脉,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想了想,她立刻穿窗而出,首先来到了南宫燕的房间。经过一番暗查,她终于靠近了床前,鼻端却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尽管为了掩饰其本身的味道而加入了其他香料,却依然逃不过她的鼻子! 骤然意识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端木幽凝脸色一变,立刻循着那股味道找到了那个藏在南宫燕衣服内的香囊!掏出香囊中的东西凑近鼻端一闻,她不由轻轻一咬牙,恨不得一剑捅死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南宫燕!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简直视人命如草芥!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手中的香囊,端木幽凝冷冷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南宫燕等人依然早早地便来到南宫羽的房间,而且一坐就是一整天。南宫羽虽然不知这些人的阴谋,但也不是傻子,也隐隐觉察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从前这几个人见了她虽然也显得恭敬,但却客气而疏远,能不见面便不见面,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热了? 不过怀疑归怀疑,当竹叶来报,说端木幽凝的手脚已经有了反应,眼看就要清醒过来之时,她立刻便将这些怀疑扔到一旁,只顾开心兴奋了! ------------ 第91章 还在骗我 终于做好了足够的铺垫,隔日一早端木幽凝便让晏寻欢宣布:昏迷多日的七小姐醒过来了! 得到消息,首先赶到的自然是南宫羽。看到端木幽凝已经坐在桌旁喝茶,她高兴得声音都颤了:“好……好……凝儿你……终于……醒了……” 端木幽凝起身搀扶,面带微笑:“娘,过来坐。” 南宫羽上前落座,却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好孩子,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这些天娘有多担心你?就怕……幸亏上天垂怜……” “对不起娘,让你受惊了。”因为欺骗,端木幽凝越发有些愧疚,“都是我不好……” “傻孩子,这是怎么说的?”南宫羽拭去眼泪,欢欢喜喜地说着,“你是被人所害才会昏迷不醒,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不过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二人正在交谈,南宫燕及温如丝等人已先后赶到。当她们看到已经清醒的端木幽凝无不暗中怒骂,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连连恭喜南宫羽,端木幽凝则只是冷笑。 出了幽凝轩,温如丝颇有些不安地悄声问道:“姐姐,如今端木幽凝已经醒了,我们该怎么办?不瞒你说,只要那丫头一看我,我便觉得浑身发毛……” “不就是说?”江安荣也跟着开口,“小七那眼神太吓人了,似乎能够把一切都看穿……” “胡说什么?她又不是神仙,也没长了一双神眼,哪有那么厉害?”南宫燕厉声喝止了二人,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告诉你们,就算小七醒了又怎么样?咱们可什么都不曾做,只是与姐姐一起喝茶聊天做针线而已,小七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看到我们心里在想什么?” 说对了,她的确可以,只不过这几个人不知道而已。 “这个……你确定吗?”温如丝突然取出那个香囊,放到鼻端轻轻嗅了嗅,“你确定这个东西不会发出太过强烈的味道,从而被人察觉吗?” “放心,绝对不会!”南宫燕阴测测地冷笑着,“这个香囊是特制的,里面放了一些气味浓烈的香料,完全可以把那玩意儿的味道遮住,就算小七医术高明,也绝对发现不了。更重要的是,她绝对想不到我们会用这样的法子对付姐姐!” 真不知南宫燕的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还是她依然太低估了端木幽凝的本事。否则她怎就不想想,之前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一切怎么可能与从前一模一样? 不过见她如此信誓旦旦,温如丝倒是略略安心了些,点头说道:“那就好,如今我只盼着咱们的计划赶快成功,便什么都不必害怕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小七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命大?扳着指头算一算,她都几次大难不死了?” “可不就是?”江安荣叹了口气,跟着苦笑起来,“此处没有外人,咱们姐妹说话也无需遮遮掩掩,除了那次被大火烧坏了脸,咱们所有的计划几乎全都落空了!有时候我真怀疑,小七根本就是受上天庇佑的人!” “有理……” “有什么理?一派胡言!”南宫燕最听不得这种话,冷冷地呵斥了一句,“她若果真得上天庇佑,又怎会烧坏了脸?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记住:一切按原计划行事,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成功!” 夜,月华如水。 东陵孤云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月儿,似乎在冥想心事,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 片刻后,房中人影一闪,端木幽凝含笑行礼:“湛王,失礼了!” 东陵孤云立刻回头,眸中浮现出一抹明显的喜悦:“你来了?” 端木幽凝忍不住一笑:“湛王问的是‘你来了’,而不是‘你醒了’,莫非早已知道我清醒过来了吗?” 东陵孤云眸中喜悦不变,却多了一丝异样:“镇国公府与湛王府距离并不远,我知道你已清醒很容易。” 端木幽凝点头,心下却不由有些紧张,因为她总觉得东陵孤云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异常。尽量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她含笑说道:“我今夜前来打扰,是怕上次沈公子给湛王上药之时有哪里不妥,这才前来问一问,还请湛王恕我冒昧。” “有心了,我很好。”东陵孤云淡然一笑,迈步走到了端木幽凝面前,眸子幽深如苍穹,“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戴着面纱的脸,端木幽凝突然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脚底下居然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好……好多了,多谢湛王……” “嗯。”东陵孤云点了点头,却突然冷冷地一笑,“到了这个时候还在骗我,你不怕我伤心?”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险些忍不住夺路而逃:“什……什么?” “你伤重昏迷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奉父皇之命前去查案,”东陵孤云淡淡地说道,“那个时候我看得出你的昏迷绝不是假装,所以尽管晏寻欢阻止我查看你的伤口,我却并不曾起疑心,毕竟男女有别,你又是父皇钦定的太子妃,我的确不方便查看你如此敏感的部位。” 端木幽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然后呢?” 东陵孤云抿唇:“然后,几日前我去镇国公府给你送药,便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因为那个时候你依然昏迷不醒,可是当我坐到床前看你之时,却发现你脸上的肌肉变得微微有些僵硬……” 端木幽凝一怔,下意识地反问:“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这至少可以说明,当时你其实是有意识的。”东陵孤云淡淡地回答,“人在紧张的时候,肌肉便会由柔软变得僵硬,但你若果真昏迷,便不可能紧张。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在假装昏迷,因为怕我看出破绽,这才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因此我便想到,第一次我见你之时,你应该是用了能够令人暂时昏迷的药物,以防被人看出破绽,是不是?” 端木幽凝苦笑:要在湛王面前弄虚作假,果然很难啊!可是那晚她根本没有想到东陵孤云会出现在幽凝轩,也来不及再服用能令人昏迷的药物,结果…… 见她迟迟不语,东陵孤云接着说道:“你若觉得这个证据还不够,我可以多说几句。那日我送你伤药之时,曾叮嘱晏寻欢务必拿去给姚大夫看看你是否可以用……” 糟了!因为她根本不曾受伤,所以也没有多此一举,去找姚大夫检验什么…… “想到了是吗?”看到她突然改变的眼神,东陵孤云微微一笑,“猜到你可能是假装昏迷,我便进一步想到你可能是假装受伤,自然用不到那伤药。于是我便去问了问姚大夫,果然证实晏寻欢根本不曾去找过他!试问你的伤势若果真那么严重,又怎么会放过这可以治愈的良药?” 尽管事情已经基本败露,端木幽凝却不肯轻易缴械投降:“那……那可未必,或许是因为我的伤势已经基本好转,无需再浪费那么贵重的伤药呢?” “不错,这也有可能。”东陵孤云点头,“所以我便与姚大夫多聊了几句,他告诉我你根本不曾受伤,一切都不过是你与他合演的一场戏而已。” 姚大夫虽然年事已高,但为人一向正直,早已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出卖自己,难道湛王…… 一念及此,端木幽凝不由吃了一惊,失声反问:“你对姚大夫……” “放心,既不曾威逼,也不曾利诱。”东陵孤云挑了挑唇角,“我不必伤他毫发,也有百十种让他说实话的法子,譬如说,摄魂术。” 端木幽凝一怔,随即了然:身为闵飞扬的关门弟子,她本身的摄魂术已经堪称炉火纯青,而作为闵心柔的儿子,东陵孤云会摄魂术简直再正常不过。 叹了口气,她已不打算否认:“你既然知道我是假装,为何不曾跑到镇国公府揭穿我?还是你料定我今夜会来?” “之前不曾料到,不过白日里听说你已清醒,我便猜到你今夜可能会来。”东陵孤云神色不动,眸中却是光华闪烁,“其实原本我就一直不敢相信,灵渊大陆什么时候出了如此厉害的高手,居然可以连续正面刺你两剑,令你重伤至此,且毫无抵抗之力。何况对方还只是个刺客!绝杀门高手如云,在暗杀者之中算得上无人能出其右的高手,但你有闵飞扬的内力护体,即便是绝杀门的人也休想将你伤成那个样子……”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不管我的计划再天衣无缝都好,但即使我能瞒过天下人,也一定瞒不过你,果然,还是被你看穿了。” “侥幸而已。”东陵孤云语声清淡,眸子里也有些微的寒意,“不过你既然承认是在假装,那我倒要问问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假装被刺客袭击,又假装重伤昏迷,目的何在?” ------------ 第92章 你是唯一 端木幽凝因为他的问题而沉默了片刻,东陵孤云居然极有耐心,并不曾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摇了摇头,她一声喟叹:“不是的,湛王,我重伤昏迷是假,但遭遇刺客袭击却是真的!只不过幕后主谋想不到我已得到师父的真传,因此派来的杀手有些不入流,这才不曾伤到我而已!” 东陵孤云显得有些意外:“哦?果真有刺客?看出你是假装昏迷,我还以为连刺客也是你杜撰的。那么你可知道刺客的来历?” 当然知道,只不过无法跟你明说而已,否则你若是追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我如何向你解释重生一事? 端木幽凝有苦说不出,只得尽量装作平静的样子说道:“不知道。那晚刺客悄悄潜入我的房间,我虽然可以立刻将其拿获,但却接着想到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假装昏迷,便故意制造出被刺客刺了两剑而重伤的假象。为了不露破绽,我又故意让寻欢去找姚大夫,让他帮我隐瞒。但事后我才想到,如此一来也错过了捉住刺客问出幕后主谋的机会。但当时事情已成定局,我后悔也没用了。不过后来我曾想过,刺客一定是太子派来的,他不愿娶我为妃,但又不敢违抗圣命……” “不,不是太子哥哥。”东陵孤云摇头,“因为此时太子哥哥不但不能让你死,反而必须立刻娶你为妃,好借以掩盖他的秘密……” 东陵孤云倒真舍不得拿端木幽凝当外人,居然将东陵临风的秘密和盘托出,末了说道:“明白了吗?刺客不会是太子哥哥的人。” 端木幽凝双眉一挑,继而一声冷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他明明一直恨不得我死,怎会突然愿意与我成亲了?原来是吃了这么大的亏!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种话跟我说说即可,万万不可到处乱说,小心惹祸上身。”东陵孤云看她一眼,眸中颇有责怪之意,“瞧你也不是个做事不分轻重的,怎么说话倒如此没有分寸?” “不是啊!”端木幽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在外人面前我很有分寸的……呃……不是,我……” 东陵孤云的眸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喜悦,语气也变得温柔:“在外人面前很有分寸,在我面前便愿意不加掩饰?那说明什么?是不是说明,对你而言我不是外人?” 尽管隔着面纱,东陵孤云看不到她已满脸绯红,端木幽凝还是惶惑不安地连连后退了几步:“对不起湛王,我失言了!我自知不配与湛王相提并论,并无僭越之意……” “哪里不配与我相提并论?”这些话似乎犯了东陵孤云的忌讳,令他眸中的温柔瞬间化作了秋风,飕飕地刮着,“是身份地位,还是容貌长相,或者是门庭官位?你若说是这些,便立刻出去,从此之后不要再登我东陵孤云的门!” 扔下几句话,他转身坐到了桌旁,留给端木幽凝一个冷傲的背影。端木幽凝唇角一抿,眼中却有着释然的微笑:原也知道东陵孤云是个不俗的,何必还要矫情说这样的话? 坐到东陵孤云的对面,她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肘,语气中有一丝讨好:“生气了?” 东陵孤云看她一眼,眸中的温度依然不曾上升,但眼底深处却有一抹明显的宠溺:敢对他动手动脚?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早就一拳打飞了!不过若是端木幽凝……不介意她再碰几下啦! 端木幽凝挠挠头,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方才我并无他意,就是想告诉你,你心性高洁,不染尘埃,不像我是活在仇恨中的。我满心怨念和晦暗,如何有资格与你相提并论?” 这几句话似乎令东陵孤云触动颇深,也终于稍稍融化了他眼中的冷意。看着端木幽凝莹润的眼眸,他突然淡淡地开口:“你又怎知我心中没有怨念和晦暗?可无论如何,我早已当你是我唯一的红颜知己,何曾在意过其他?” “唯一的红颜知己”?这几个字令端木幽凝心中一阵甜蜜上涌,一双本就极美的眼眸越发熠熠生辉,如辰星般璀璨:“真……真的?” “假得了吗?”东陵孤云笑了笑,盯着她的眼眸舍不得移开视线,“从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到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再到玉带桥上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救我,哪一次不曾在我心上刻下深深的印记?你当我真是铁石心肠吗?” 原来……那么早吗?端木幽凝眼中的柔情已经足以连百炼钢也融化,声音更是温柔似水:“我也知道不俗如你,定不会在意容貌出身之类,可每次面对你,我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大可不必,因为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东陵孤云摇头,语气中颇含深意,“若有朝一日你看到了真实的我,想必会失望得很。” “才不会!”端木幽凝不假思索地摇头,“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对我来说都是完美的,即便有不完美的一面,也是完美的组成部分之一。” 好矛盾的说法,不过东陵孤云显然明白她的意思,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但愿如你所言。不过你逼我说了实话,我总该有权知道你是否也拿我当做了知己?”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让我流泪吗?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让我不顾自己的命去救吗?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让我不拿他当外人吗?” 东陵孤云突然笑了笑,只是纯粹地笑,笑容温暖而明亮,没有丝毫讥诮、讽刺或冰冷:“我懂了。那么从此之后,你可以不再拿我当外人,任何不能说给旁人听的话,都可以来告诉我。或者有朝一日,当你发现已经无处可去,东陵孤云的大门也永远为你敞开。而且这份殊荣,你是唯一。” 端木幽凝点头,眼眸温润:“我亦如是。虽然你是荣耀满天下的湛王,但我依然要要说一句:就算将来你不容于整个天下,我也永远站在你这边。” 东陵孤云似乎微微一震,继而高深莫测地笑了:“若果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不会后悔。” “不会。”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摇头,“即便到那时发现我是错的,我也愿意一错到底。” 东陵云目光一凝:“好,我会记住你这句话!现在我们回到主题:你方才说重伤昏迷是假,遭遇刺客是真,那么我问你:为何突然想到利用刺客来假装昏迷?你想逃避什么?” “大婚。”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回答,“自崖底归来之后,我已知道太子绝不会真心待我,只不过是碍于皇命才不得不娶我为妃。既然如此,我何必嫁给一个这样的人?可是大婚迫在眉睫,我正一筹莫展,恰好看到那些刺客潜入幽凝轩,便灵机一动将计就计,让所有人以为我重伤昏迷,如此一来便可暂时逃过大婚一事了!” 东陵孤云点头,眸中浮现出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可若用这个方法,即便逃得了一时,又怎能逃得了一世?即便因为你重伤而使婚期延后,但你恢复之后依然还是要嫁给太子哥哥的。” “是,这个问题我也想过。”端木幽凝点头,“因此我早已决定,先假装昏迷拖延一段时间,看看局势能否有所改变。倘若实在不行……我便趁这个机会诈死,远走高飞,从此之后浪迹江湖,倒也逍遥自在!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导致太子弑君,反而在阴差阳错之下帮了我一个大忙。因此当寻欢将这一切告诉我之后,我便知道不用再装昏迷了。” 端木幽凝这番话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着实令人不得不信,至少东陵孤云暂时并未发现破绽,只是瞅了她一眼说道:“你胆子倒不小,居然连父皇也敢骗!不过照此看来,那些刺客倒果真帮了你一个大忙,至少你不必浪迹天涯了!但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呢?是什么人与你有这么大的仇恨,定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端木幽凝摇头:“暂时我还想不到,不过不必担心,那些不入流的刺客还奈何不了我!”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东陵孤云叮嘱了一句,“你既然已经清醒,我估计父皇很快便会要你入宫,顺便问问刺客之事。到时候你可要小心回话,不可像与我说话时一样随便。” “晓得了。”端木幽凝点头,“我瞧你也乏得很了,横竖我今夜此来只是看看你的腿有无不妥,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便先回去了,过两日再来帮你拆除纱布。” 东陵孤云点头:“路上小心。” 端木幽凝感激地点头,转身向外走去。然而刚刚走了两步,她却突然回头问道:“那次你要强行揭开我的面纱,我急得掉下眼泪,你曾说过虽然一向厌恶女人在你面前流泪,但看到我流泪你却觉得……这句话你可还记得?”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记得,怎样?” “我……”端木幽凝迟疑了一下,稍稍有些赧然,“那个时候你说除非我治好你的腿,你才会将后面的话告诉我,如今你的腿已经快要恢复正常……” 东陵孤云突然笑了:“怎么,想提前知道?”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回身就走:“算了!等你的腿好了之后再说!” ------------ 第93章 试探 东凌孤云所料不错,听说端木幽凝已经清醒,第二天一早东陵洛曦便召她御书房觐见。 此事本就全都在掌握之中,端木幽凝不慌不忙地入内见礼:“臣女端木幽凝,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东陵洛曦客客气气地挥了挥手,脸上居然有着明显的关切,“端木幽凝,日前你被刺客所伤,一度昏迷不醒,朕很是担心,如今伤势可无碍了吗?” “多谢皇上关心,臣女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且伤势已经好转。”端木幽凝躬身行了一礼,“只可惜臣女也不知道那些刺客究竟是何来历,怕是帮不到湛王殿下的忙了!” 说着,她回头看了东凌孤云一眼,目光顺便扫过了一旁的东陵晨阳,果然及时将他脸上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收入眼中,不由暗中冷笑了一声。 “哦?这么说你也不曾见到那些刺客是什么样子?”东陵洛曦不由皱起了眉头,“那么他们的武功路数,或者口音举止等方面,是否有什么特征?” 东陵晨阳双拳一紧,端木幽凝已经摇头说道:“他们什么都不曾说,而且进门就刺了臣女两剑,臣女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昏死过去了!若不是寻欢及时赶到,怕是连命都没了,哪里看得出对方的武功路数?” 东陵洛曦越发眉头紧皱,不自觉地喃喃自语:“如此说来,凶手究竟是什么来历,又为何要刺杀你呢?若是你的私人恩怨还好些,但万一对方是冲你……” 说到这里,他似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有些不自觉地住了口,转向东凌孤云咳嗽一声问道:“云儿你呢?可曾从其他地方查到什么线索?” 虽然他改口还算及时,端木幽凝却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那幕后主谋已经知道了“得此女者得天下”那句预言,却又因为得不到她的辅佐而不得不干脆永绝后患! 东凌孤云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妥,接着便摇头说道:“暂时没有。父皇,那些刺客显然训练有素,几乎不曾留下任何线索。本来儿臣还指望着端木幽凝清醒之后能够有所收获,谁知……如此看来,只怕是要另想法子了。”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东陵洛曦点了点头,“此事你继续追查,务必将幕后主谋揪出来,免得他继续为祸他人!另外,告诉镇国公加派人手保护端木幽凝,绝不能再给刺客以可趁之机!” 她还需要保护?她不去保护旁人,说明她谁都瞧不上好不好? 东凌孤云含义颇深地看了看端木幽凝,躬身答应:“是!儿臣遵旨!” 东陵洛曦点了点头:“如此,你先护送端木幽凝回府,顺便将朕方才的话转告镇国公。还有……端木幽凝,太子谋反一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那些事是我一手策划的,我何须听说?端木幽凝低垂了眼睑,借以掩饰内心的秘密:“是,臣女清醒之后,已经听说此事。皇上,臣女身为太子未过门的妻子,本应与太子同罪……” “这是说哪里话来?”东陵洛曦立刻堆起了满脸的慈祥,仿佛他就是个是非分明、绝不牵连无辜的有道明君,“朕已经说过了,你虽是朕指定的太子妃,但并未与太子举行大婚仪式,因此你二人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太子无论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也绝不会因此牵连镇国公府任何一个人,明白吗?” 端木幽凝躬身点头:“是,臣女谢皇上恩典!” “另外……”东陵洛曦略略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考虑该如何措辞,“你与太子的婚事是朕亲口指定的,可是如今却……何况你又是朕的侄女,朕心中一直深感不安。这样吧,朕定会再为你选个才貌双全的男子为夫……” “多谢皇上!”端木幽凝立刻开口,试图推辞,“只是皇上虽然不怪罪,但臣女毕竟是太子的未婚妻,若是刚刚发生这种事便再行婚配,只怕……” “这你放心,朕心中有数。”东陵洛曦故作亲热地微笑着,“如今太子谋反一事还未完全结束,朕自不会要你立刻嫁给别人。因此你无需着急婚配,待这件事尘埃落定,朕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你选个好丈夫!” 你所谓的好丈夫,无非就是从你的皇子之中选一个配给我而已,毕竟你还指望我辅佐这位皇子登上皇位呢!端木幽凝暗中冷笑,依然推辞:“皇上日理万机,每天操劳国家大事已足够劳神,何须再为臣女这点小事……” “一定要的!”东陵洛曦一本正经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若再推辞下去,或者偏要自行婚配,那便是瞧不起朕了?” “臣女不敢!”端木幽凝只得躬身行礼,“既如此,臣女多谢皇上!” 东陵洛曦这才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云儿,你且护送端木幽凝回府吧!” 二人施礼离开,东陵洛曦不经意间一转头,恰好看到东陵晨阳正目光阴沉地盯着两人的背影,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心中一动,他故意咳嗽一声说道:“阳儿,大婚典礼一事办得如何了?” “啊……父皇放心,一切顺利!”东陵晨阳迅速回神,不动声色地回禀,“儿臣已经将所有事宜全部处理妥当,基本上并未造成任何不必要的损失。但太子哥哥谋反毕竟是大事,百姓少不得要议论一阵子了。” “那是不可避免的,并非你的责任。”东陵洛曦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办得不错,朕定会重重有赏。” 东陵晨阳躬身:“儿臣不敢,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东陵洛曦看着他,看似随意,其实眼睛里暗藏尖锐:“对了,朕方才说要重新为端木幽凝挑选一个男子为夫,依你看来,朝中文武百官或者是其家中之子,可有不在意端木幽凝容貌丑陋之人?” 东陵晨阳不由愣了一下,眼睛里迅速闪过一抹计较的光芒:“这个……儿臣平日较少与那些人来往,委实不太了解。父皇若想从中挑选,不妨颁下圣旨,看是否有人主动前来应选。” “这个可以考虑。”东陵洛曦点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似笑非笑,“不过也真可惜了,端木幽凝遮着面纱之时,猛一看去其实风华绝代,就是脸上那道疤毁了这块绝世美玉!否则她与云儿倒是十分般配……” 东陵晨阳心中猛然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骤然升腾而起!虽然东陵洛曦并不知道他已经打探到了那句预言,但他心里却很清楚,东陵洛曦是绝对不会把端木幽凝许配给皇子之外的其他人的,否则岂不就等于同时将皇位拱手让人了? 而东陵洛曦膝下原本就只有五位皇子,如今太子已经被废,永无出头之日,七皇子东陵夜星不但早已婚配,而且性情太过柔弱,绝对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八皇子东陵沐雨又还年幼,莫说是做丈夫,做端木幽凝的儿子还差不多!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他与东陵孤云了! 按说身为二皇子,他应该是除了太子之外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可是如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才华身手,以及那份冷静睿智、决断果敢等等各方面,东凌孤云都比他强了不止百倍!抛开年长一点不谈,他简直没有一根头发丝的地方比得上东凌孤云!他若是东陵洛曦,只怕也会倾向于立东凌孤云为太子,以保玉麟国江山千秋万世!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他越想越觉得东陵洛曦这句话绝对不是无心之言,而很可能是某种不动声色的试探!万一自己一个应对不当,岂不是很容易露出马脚? 尽管这些念头已是电光石火一般从东陵晨阳的脑中掠过,东陵洛曦却依然从他片刻的沉默中读取到了什么信息,目光立刻跟着一冷:“怎么,你不这样认为?” “不,儿臣认为父皇言之有理。”东陵晨阳悚然一惊,接着迅速回神,“所以儿臣方才只是在想,端木幽凝虽然医术高明,却医不了自己脸上的疤……” 暂时没有发现更加明显的破绽,东陵洛曦淡淡地笑了笑:“所谓医者不自医,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何况就算再高明的医者,也总有自己的擅长或是不擅长。” 东陵晨阳目光闪烁,尽量控制着自己:“父皇说的是。那……依父皇对六弟的了解,六弟会不会在乎端木幽凝容貌丑陋?” 东陵洛曦笑了笑:“怎么,你要撮合他们?” 放屁!是我要撮合他们吗?!方才明明是你说他们很相配!老不死的东西,你耍我是不是?! 因为克制怒气,东陵晨阳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却不得不装作镇定的样子呵呵一笑:“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若是只看背影,六弟与她的确是十分相配的,父皇英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被捧了一句,东陵洛曦心情大好,却高深莫测地一笑说道:“此事以后再说吧,如今还急不得。对了阳儿,朕倒是没有想到刺客一事居然如此棘手,连云儿都应付不了。既如此,朕便将这件事交给你们两人,希望你二人联手,能够有所收获。” 东陵晨阳抱拳答应:“是!儿臣自当尽力!” 让我去查刺客?可笑! ------------ 第94章 真绝色 出得御书房,二人向前走了一段,各自沉默不语,显然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片刻之后,端木幽凝首先回过神来:“我的身手湛王清楚,虽不敢说是什么高手,至少自保还不成问题,不必劳烦湛王护送,湛王请。” “有什么关系?”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横竖我也要回湛王府,顺路送你回去便是。不过说起你的功夫……我一直忘了问一问,如今你的内力还会突然失控吗?” 端木幽凝的内力并非自己修习而来,乃是闵飞扬所赠,是以还未完全消化吸收、为她所用之前,总会毫无预兆地失控,导致内力在她体内乱窜,情形危险之极。 “多谢湛王关心,已经好多了。”这件事对东凌孤云而言已经不是秘密,端木幽凝自是不会隐瞒,“这些时日我已将内力逐步吸收,渐渐与我本人融为一体,不会再出现到处乱窜的情形了。” “那就好。”东凌孤云点头,略一沉吟之后突然问道:“关于刺客一事,你并未将所有的实情都告诉我,是不是?” 用的虽然是问句,其实根本不必回答,因为他的语气比直述事实还肯定。端木幽凝脚步一顿,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 “直觉,”东陵孤云看了她一眼,“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若是遭遇刺客刺杀,那么提及刺客之时要么气愤不已,要么担心害怕或者其他,但无论哪种反应,如今最希望的都应该是尽快抓住刺客,好弄清幕后主谋,免得对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直到置你于死地为止。但你的反应偏偏云淡风轻,而且并不着急捉拿刺客,这虽然也可以解释为你身手卓绝,根本不将那些不入流的刺客放在眼里,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端木幽凝不动声色:“是什么?” “就是你已经知道幕后主谋是谁,或者至少心中有个大致的方向。”东凌孤云语气虽淡,却是不容置疑,“而你方才并不曾将这些告诉父皇,是因为你要自己动手找幕后主谋算账吧?” 看着他阳光下越发风华绝代的脸,端木幽凝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会靠直觉做事,原来男人也一样吗?” 东凌孤云笑笑:“如此说来,你承认了?” “我否认得了吗?”端木幽凝又叹了口气,“关于幕后主谋,我心中的确有个大致的方向,但之所以不告诉湛王及皇上,倒不是因为我定要逞强,而是并无确凿的证据,若是贸然开口,只怕无法取信于人。” 她知道幕后主谋是东陵晨阳是因为重生,确实没有任何人证物证,自然不会打草惊蛇,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放任东陵晨阳继续对她下手! “原来如此。”东陵孤云点头,“那么,不妨告诉我你在怀疑谁,或者我可以帮你一起寻找证据。” 端木幽凝迟疑着,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东凌孤云见状,立刻眸子一凝:“信不过我?” “不是,我若信不过你,方才何必承认?”端木幽凝立刻摇头,“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若是心甘情愿,被连累是一种幸福。”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笑容绝美,“何况就凭我的本事,若非心甘情愿,只怕还没有人能够连累到我!” 端木幽凝一怔,心中的甜蜜突然开始疯狂地滋长,眼眸中的光彩更是美得令人神魂颠倒:“你……你是说你心甘情愿被我连累?为什么?” “因为我愿意。”看着她的眼眸,东凌孤云的心跳也突然开始加速,衍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令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跟着柔和,“而且我之前没有说错,你这双眼睛真的很美。” 端木幽凝一怔,眸中的柔情越发掩饰不住,居然大着胆子回应了一句:“不及某人。” 东凌孤云微微一侧头:“你说谁?” “我说你。”端木幽凝微笑,虽然绝美的笑容都隐藏在了面纱之下,却遮不住眸中动人心魄的笑意,“湛王难道不知自己绝美无双、风姿绝世,根本无人能及?” 东凌孤云皱了皱眉,继而淡淡一笑:“绝美无双、风姿绝世?你是认定了我本性决绝吗,到哪里都用得着这个字?” 端木幽凝的眸子微微地闪烁着,越发显得灵动:“其实最合适的一句话,我还不曾说,只这一句,其他的都可以省略。” 东凌孤云大感好奇:“是什么?” 端木幽凝抿唇,突然呵呵一笑:“湛王才是真绝色!” 东凌孤云身形一凝,刻意忽略这句话带给自己的悸动:“话题似乎扯远了,你还不曾告诉我,究竟怀疑谁是幕后主谋?” 端木幽凝正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太过轻浮,生怕一个不慎惹到性子决绝的湛王爷。但看到东凌孤云似乎并没有生气之意,不由心下稍安。但提及刺客,她却只是淡淡一笑:“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怀疑湛王之意,不过此事我的确想自己解决,不知湛王能否许给我这个恩典?” 东凌孤云奉皇命调查此事,既然知道端木幽凝找到了线索,他若硬要追查起来,或者干脆到东陵洛曦那里告她一个知情不报,必定会惹出无穷无尽的麻烦。 东凌孤云眉头一皱:“但……” “我也可以发誓,会尽量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绝不会连累任何人,尤其是你,虽然你并不怕被连累。”端木幽凝的眸子平和、明朗而真诚,透着只有看自己人时才有的暖意,“大不了这样,倘若我试过之后发现根本对付不了他,再请湛王出手,如何?” 东凌孤云略一迟疑,终于点头:“好,那就如你所愿。但你记住:万万不可勉强,并可随时向我求助!” 端木幽凝感激地点头:“是,我知道了!” “这个给你。”东凌孤云自腰间解下一块雪白的玉佩递到端木幽凝面前,“无论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都可亲自或派人带着这块玉佩到湛王府找我,我若不在,便找展飞,他必倾力相助!” 端木幽凝有些迟疑:“这……” 东凌孤云挑了挑双眉:“又忘记我的本性了?定要我将‘你若不拿,我便告诉父皇你知情不报’之类的威胁说出口?”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只得将玉佩接了过来:“罢了,技不如人,我没话说。” 见她小心地将玉佩贴身藏好,东凌孤云满意地点头:“走吧,我送你回去。” 端木幽凝点头,随着他一起向前走去。然而刚刚走了两步,东凌孤云突然轻声说道:“你方才那句话,我很喜欢。” 端木幽凝不解:“哪句?” “就是……”东凌孤云的俊脸上浮现出两抹淡淡的红晕,“……真绝色那一句。” 说完,他不等端木幽凝再说什么便加快脚步向前奔去。端木幽凝愣了一下,一颗心甜得宛如蜜糖:很……很喜欢?我还以为你会生气。那么这是不是说明,你对我真的是特别的? 不过因为方才东凌孤云提及内力一事,倒令端木幽凝骤然间想起,这段时间只顾惩罚南宫燕及东陵临风等人,居然早就忘记绝杀门这回事了!确切地说,是早就忘记要寻找独孤洌、好将绝杀门门主的标志相思环交给他之事了。 潇离既然不曾传消息给自己,那便说明独孤洌应该还不曾找到。但是无论如何她如今还是代理门主,也应该回绝杀门总坛看看了,否则也太不称职了些。 说做便做。回到镇国公府静等到天黑,端木幽凝便与晏寻欢乔装改扮悄悄离开幽凝轩,趁着夜色一路赶到了绝杀门总坛。 第一个发现她到来的姜明月先是一呆,继而惊喜万分地大叫着奔了过来:“门主你终于来了!你若是再不来,潇大哥可就要相思成疾了!” 端木幽凝一愣,潇离已经飞身而出,脸上带着一丝可疑的红晕:“明月,门主面前不得胡言乱语!属下见过门主!” 端木幽凝看着他,虽然看不到面纱下的脸上是何表情,一双眸子倒是平静无波:“不必客气,我只是代理门主……” “代理门主也是门主,与门主一般无二,”潇离微笑着打断了她,脸上的红晕终于退去,那份恭敬也绝不是假的,“因此请门主不必顾虑,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属下等万死不辞!” 端木幽凝有些无奈,只得岔开了话题:“其实我今夜此来并无他事,就是想请问一声:真正的门主独孤洌可有消息了?” 姜明月悄悄垂下了眼睑,并且刻意向后退了一步,似乎生怕端木幽凝看出什么。潇离倒是面不改色,摇头说道:“还没有,若是有消息,属下早就告诉门主了。” 也是。端木幽凝有些失望,却也怪不得任何人,谁让闵飞扬当初托付之时没有说清楚呢?便在此时,得到消息的另外几名使者也前来拜见,端木幽凝与他们围坐一桌交谈片刻,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然而端木幽凝始终无法像潇离等人一样身心轻松,毕竟独孤洌找不到,她就完不成闵飞扬的托付。闵飞扬对她恩同再造,临终只有这一点托付,她怎能不尽心尽力完成? 蹙眉沉吟片刻,她突然问道:“师兄,这些时日你们都是如何寻找独孤洌的?” ------------ 第95章 谁是你想要的人 话题一转到独孤洌身上,原本还相谈甚欢的众人不由都停了下来,各自看向了潇离。潇离倒是面不改色,咳嗽一声说道:“回门主的话:因为没有任何具体的特征或线索,属下等只得一一排查门下弟子,看是否有所收获。自然,排查的重点是那些从不提及或不清楚自己身世的,至于那些来历明确的则暂时放在一旁。” 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端木幽凝点了点头:“结果呢?” “如你所见,一无所获。”潇离苦笑了一声,“那些不愿提及自己身世的还好些,我等总有办法让他们说实话。但有些人自小就是孤儿,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身世,调查起来难免费些功夫。” “如此说来,此事急不得。”毕竟不忍心见门下弟子如此奔波忙碌,端木幽凝有些不忍,“师兄,我心急于找到独孤洌只是为了尽快完成师父的托付,但若因此而害得你们日夜忙碌,寝食难安,又岂是我所愿?因此你们大可不必太过辛苦,一切随缘吧!若上天注定孤独洌就是绝杀门的门主,他就一定会出现的!” 此言一出,潇离眸中登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喜悦,立刻点头说道:“是,多谢门主体谅,属下感激不尽!” “但有一点,”端木幽凝摇头示意他免礼,接着说了下去,“我这般说只是不想你们为了寻找独孤洌疲于奔命,绝不是想要永远霸着门主之位……” “是,门主不必解释,属下等自是明白!”潇离毫不犹豫地点头,“属下说过,门主信得过之人,咱们均誓死效忠,绝不背弃!” 那就好。端木幽凝点了点头:“还有,咱们既然师出同门,从今以后便不要门主、属下这般生分,以师兄妹相称便好。” 潇离立刻满脸为难:“这……” “这是命令。”端木幽凝淡淡地打断了他,“除非你要告诉我,代理门主的命令不如门主的命令有效。” 潇离苦笑:“属下不敢……” “不敢你还属下?”端木幽凝看了他一眼,目光却十分温暖,“师兄,瞧你也是个不俗的,便不要如此矫情了。” 潇离一抿唇,继而微笑点头:“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师妹,你身为绝杀门门主,虽说出现之时不必前呼后拥,但我们既然是绝杀门弟子,自当守护在你身旁。但你又并不愿让我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你们只管守护好绝杀门,等待真正的门主出现便是,不必分心守护于我。至于我究竟是谁,或许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就是说你依然不愿与我坦诚相见了?潇离无奈,只得点头答应:“是。” 此次绝杀门总坛之行并没有任何收获,端木幽凝未免有些扫兴,一路上几乎什么都没说。晏寻欢几次偷偷回头看她,欲言又止。 “你在看我?有事?”端木幽凝突然开口,语气中有一丝淡淡的疑惑。 “没有!”晏寻欢似乎吓了一跳,迅速摇了摇头,接着却又意识到这样的反应无异于不打自招,不由苦笑了一声,“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姑娘,你方才进去之时,那位姜姑娘曾说……” 端木幽凝眉头一皱,口中溢出一声冷笑:“我若再不去,潇离就要相思成疾了?” “嗯。”晏寻欢点头,“姑娘,我觉得她那句话不像是开玩笑,会不会潇离对你果真……” 端木幽凝沉默下去,许久之后才淡淡地摇头:“不会——即便会,他这份相思也注定要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很少有人,或者说晏寻欢从未听到有人用“尸骨无存”四个字来形容相思,令他忍不住再度苦笑:“就是说姑娘对他无意?” “嗯!”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潇离不是我想要的人,何况他总共才见了我几次,便敢自称相思成疾?” 晏寻欢抿唇,眸中有一抹痛苦之色一闪而过:潇离不是你想要的人,那我呢?只怕也不是吧?那么谁才是?东凌孤云,还是…… 而且……姑娘,像你这般只会惹人为你相思、你却从不会为别人相思的人是不会懂的,若要相思成疾,有时并不需要太多的铺垫和太长时间的准备,只要一个刹那就已足够。 回到镇国公府略作休息,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苏文柳便悄悄赶来禀报,说这几日南宫燕等三位夫人依然时时去找南宫羽聊天,而且总是从日出到日落,一坐就是一整天,实在怪异得很。可是端木文庭却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只当是这几位妻妾之间相处得越来越融洽,再加上南宫羽的小腹已经开始隆起,更令他心花怒放,每日乐呵呵地等待着儿子的降临。 心中有数的端木幽凝只是冷笑,嘱咐苏文柳务必小心照顾南宫羽,至于南宫燕她们……快了,就要到与她们一并算总账的时候了! 几日之后,终于到了为东凌孤云拆除纱布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的心愿就要得偿,纵然冷静镇定如东凌孤云,居然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天色不过刚刚变暗,他便将所有人屏退,关了房门独自一人在房中来回踱步。 端木幽凝倒是十分沉得住气,依然如之前一般直到子时将至才现身。看到那道纤巧的身影,东凌孤云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 语气中的埋怨与嗔怪像极了一个久等妻子不归的丈夫,甚至连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委屈和无辜,令人忍不住想要将他搂在怀里,好好疼惜……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端木幽凝的心不由一抽,再也不敢去看那双澄澈的眼眸,故意呵呵一笑移开了视线:“我往常都是这个时候来的,湛王忘了吗?” 东凌孤云咬了咬唇角,这个颇为孩子气的动作令他一向冷硬的面部线条骤然变得柔和,倒也越发柔美了:“那你是要先歇一歇,还是……” “不必,”端木幽凝摇头,“湛王请坐,我这便帮你把纱布拿掉,令你的双腿恢复如初。” 东凌孤云的气息猛然一窒,却不愿被人看到他软弱紧张的一面,便装作满脸平静的样子坐了下去:“辛苦了。” 端木幽凝挽起袖子上前将他的腿抬起,架在了自己的腿上,接着一点一点地将纱布解下来放在一旁。入目可及之处,那条腿上依然坑坑洼洼,与最初的时候并无两样。 “你很紧张?”端木幽凝虽然一直不曾抬头,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小腿上的肌肉绷得这么紧,不怕抽筋吗?” 说着,她一边仔仔细细地捏着这条小腿上的每一寸肌肤,以检查坏死的外壳究竟脱落到了怎样的程度。东凌孤云难得地因为她的话红了脸,却死鸭子嘴硬地不肯承认:“没有,你瞧错了,我不紧张。” 确定外壳的脱落程度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端木幽凝满意地笑了笑,顺口敷衍了一句:“好,你不紧张,我紧张。湛王,我方才已经瞧过,外面这层坏死的壳已经基本上与新生出来的肌肤脱离,因此我现在就要将这层外壳剥离,你会有些难受,那场景也会有些恐怖,你若害怕,可以闭上眼睛。” 东凌孤云皱眉,想了想,居然真的闭上了眼睛。端木幽凝登时忍不住惊奇地笑了起来:“你闭上眼睛了?” “有问题?”东凌孤云睁开眼,眉头皱得更紧,“这不是你说的吗?” “是我说的,但……”端木幽凝忍住笑,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你是眼高于顶、冷傲自负、胆识过人的湛王啊,居然也会有害怕的东西?你不怕别人笑你胆小,会毁了你一世英名?” “无论多么厉害的人都有害怕的东西,除非是死人。”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何况我害怕的样子别人看不到,而我既然不加掩饰,便不怕你看到,除非你会笑话我。” 就是说,只有在我面前,你才会展现出最真实的你?端木幽凝抬头看着他,眸子熠熠生辉:“我不会笑话你,因为这个样子的你才更像个人,而不是站在云端漠然俯视着众生的神。” 东凌孤云不置可否:“开始吧,你不知道等待最熬人吗?” 端木幽凝点头,示意他重新闭上眼睛,这才取过早已消好毒的刀子,开始一点一点地将坏死的外壳剥离…… 那种类似于皮肉分离的感觉或许真的十分难受,东凌孤云不但没有因为好奇而中途睁开眼睛,气息更是渐渐变得有些紊乱。云里雾里之中,耳边突然听到端木幽凝的问话:“不是不紧张吗?你抓着我做什么呢?” 抓……抓着你? 东凌孤云本能地一愣,接着刷的睁开了眼睛!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他正紧紧抓着端木幽凝的胳膊,单从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便可以想象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用了多大的力气了! 或许是他的抓握阻碍了端木幽凝的动作,此时的她已经暂时停止医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俊美的脸。 ------------ 第96章 不满意吗 看到面前的一幕,尤其是看到自己出糗的一幕落到端木幽凝的眼中,东凌孤云原本有些发白的脸迅速变得红扑扑的,并强迫自己松开了手:“呃……有些难受,所以……” “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端木幽凝呵呵一笑,忍不住由衷地夸赞了一句,“居然有机会看到湛王脸红的样子,我今日算是赚到了!” 东凌孤云越发红了脸,拼命想要装出平日那副冷漠无情、狂炫酷拽的样子,努力了半天却毫无成效,只得咬牙说道:“你够了吧?!给你个笑脸,你便以为我……” “我绝无半分亵渎湛王之意,湛王不必如此剑拔弩张。”端木幽凝的笑容变成了苦笑,暗中警告自己不要得寸进尺,“方才是我僭越,请湛王恕罪,快闭上眼睛吧,此时正是紧要关头,你既如此紧张,倒是越发看不得了。” 东凌孤云重新闭上眼睛,继而沉默。他想告诉端木幽凝,他半点也不在乎她的“僭越”,完全相反的,他希望端木幽凝在他面前时如此完全不设防,率性而为,因为那就说明,端木幽凝并不曾那他当外人。 “嗯……” 一阵并不算十分尖锐的刺痛突然传来,令正在出神的东凌孤云猝不及防,口中溢出了一声低低的**。 “很痛?”端木幽凝立刻开口,手上的动作也越发轻柔,“不过别担心,我已经瞧过了,是因为此处的外壳脱落得不够彻底,与新生的肌肤还有所粘连。所以我会暂时跳过这个地方,再给它一点时间。痛得厉害?” “没事,还……还好……”东凌孤云摇头,但却因为腿上那越来越强烈的剥离感,自行脑补出了自己正被人剥皮抽筋的画面,登时感到一阵心慌意乱,想要去抓端木幽凝却又怕影响她的动作,俊美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无助。 端木幽凝抬头看他一眼,眸中的心疼倒是更加浓烈。略一沉吟,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背对着东凌孤云坐好,接着拿起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腰侧柔声说道:“这样会不会舒服一些?当然如果你不需要……” 话未说完,她突然感到东凌孤云的身体向前一倾,双臂更是绕过她的纤纤细腰,整个将她搂在了怀中!后背顿时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而又充满力量的怀中,鼻端轻嗅着那清冽的荷叶香,端木幽凝刹那间有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似乎这个怀抱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期盼,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 “放心,不是要轻薄你。”搂着她的腰身,东凌孤云同样在感受着那如兰花般清幽的处子香,心神竟微微有些激荡,“我只是……” “我明白,不用解释。”端木幽凝深吸一口气,尽量将所有绮丽的幻想全部赶走,“你若觉得这样可以缓解不适,我没关系。” 说着,她继续着方才的动作,却因为后背不断传来的温热而渐渐红了一张脸,只不过借着面纱的遮掩,无人得窥而已。 怀中这个女子的腰身虽然纤细,却给了东凌孤云巨大的力量,仿佛只要搂紧她,他便再也不必害怕什么。 将腿上坏死的外壳剥离,端木幽凝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新生的肌肤基本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只是无论色泽还是质感都过于娇嫩,与正常的肌肤还是有一定的差别。 蹙眉想了想,她伸手自一旁的药箱中取出一个药罐打开,一股清新的药香之气立刻散发开来,闻之令人精神一震。东凌孤云深吸一口气:“好香,什么东西?” “复颜膏。”端木幽凝回答,“新生的肌肤还有些嫩,容易出问题,用这复颜膏涂抹按摩,可以令新生肌肤迅速变得正常。再忍耐片刻,马上就好。” 我不着急,这般抱着你,多久都不需要忍耐,而是享受。东凌孤云想着,唇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美得宛如满月。 随着端木幽凝的按摩,东凌孤云腿上的肌肤果然迅速变得正常,若非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多少破绽。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呵呵一笑说道:“好了,湛王可以放手了,瞧瞧效果是否令你满意。” “已经好了?呃……我……我是说其实挺快的,”一句话险些泄露了内心的秘密,东凌孤云立刻补救,却多少有些不自然,“好,那我……我看……看看。” 口中说着看看,手也已经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却依然不曾睁开眼睛,似乎生怕再次看到一条伤痕累累、令人恶心的小腿。 明白他在担心什么,端木幽凝微微一笑:“湛王尽管睁开眼睛,我保证你不会失望,否则我任你处置,哪怕就像你一开始说的那样,嫁与你为妻也可以。”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继而淡淡地笑了:“这话你也敢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终于猛的睁开了眼睛,同时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小腿!预想中那坑坑洼洼的样子根本不曾出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里透红的肌肤! 有那么一瞬,东凌孤云简直不敢相信这条腿居然是自己的!瞧那肌肤柔滑细腻不输给女子,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样子?毫不客气地说,如今这条伤腿简直比另一条本就完好的腿还要漂亮,即便天下最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半点瑕疵! 渐渐明白这一切并非幻觉,东凌孤云的眸中涌上一股狂喜之色,甚至连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我……这是我的腿?我……我怎么觉得似乎在做梦一样……” 做梦?这个时辰,大多数人的确都在做梦,但不包括你。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如湛王所见,这的确是你的腿。怎么样,对治疗效果满意吗?” 东凌孤云哪里还顾得上说话,早已惊喜万分地抬手摸着这条堪称浴火重生的腿,眸中射出了傲人的光华:从此之后,他将不再是原先那残缺的样子,再也不必担心旁人看到他不完美的一面!而这一切,都是拜端木幽凝所赐! 手底突然感到有些异样,东凌孤云诧异地动了动腿,才发现小腿外侧的某一处还有一块一寸见方的伤疤尚未脱落,显然就是方才令他感到疼痛的地方。 相比原先的惨状,这块伤疤简直可以完全忽略,何况这伤疤也会脱落,只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而已。然而想起端木幽凝方才的话,他却故意抬手指了指:“这算什么?” “无妨,”端木幽凝看了一眼,轻轻松松地说着,“此处的烧伤比别处更严重,好得也就慢一些。不过据我观察,用不了几天便会完全脱落了。” “那我不管,”东凌孤云摇头,看着她的眸子光华流转,“你说过会令我的腿恢复如初,我未受伤之前,腿上可不曾有这个。”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继而苦笑:“湛王的意思,是不满意了?” “嗯。”东凌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你怎么说?” 有些摸不准他究竟是在开玩 ... 笑还是果真不满意,端木幽凝只好叹了口气:“我还能怎么说?湛王既然不满意,我随你处置就是。要不要我自裁谢罪?” “不要。”东凌孤云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端木幽凝面前,“你说过,如果我不满意,嫁与我为妻也可以。” 端木幽凝一怔,继而有些后悔自己口无遮拦:“湛王恕罪,我只是随口一说,因为我没想到你会不满意……” “你是随口一说,可我当真了。”东凌孤云虽然面无表情,眸中却有淡淡的笑意,“而且就冲你这句话,就算治得再好我也必须说不满意。” 端木幽凝又是一愣,终于开始觉察到不对劲,当她看到东凌孤云眼中的促狭,顿时忍不住叫了起来:“好啊你!原来你是耍我的?可恶!” 说着,她一拳打在了东凌孤云的胸膛上。用的力道虽然不大,却打了个正着,吓得她倒退了两步:“你……你怎么不躲?” “你要打,我就给你打,为什么要躲?”东凌孤云微笑,说不出的俊美无双,“普天之下,我只欠你一个人的,你要怎么对我我都没有意见。” 此时的端木幽凝绝对没有想到东凌孤云在说这句话之时,指的绝对不仅仅是她治好了东凌孤云的腿这一件事而已。所以当她终于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也就知道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这样的话从东凌孤云的口中说出来,分量自是不同,端木幽凝心中一甜,摇头说道:“湛王不必如此。我说过,即便不是为了报答你火场之中的救命之恩,我也会治好你的腿。何况你救了我的命这是事实,我也不必矫情。” 东凌孤云脸上笑意一凝,跟着慢慢变得清冷:“那件事不必再提,因为我对你的恩德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大。” 端木幽凝抿唇,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湛王,这件事我始终觉得不解:你救了我的命是事实,但为何我一提起此事你就会勃然变色?是我说错或者做错什么了吗?” (快捷键←)[] [] [] [] [] [] [](快捷键→) ------------ 第97章 在乎才会伤害 这个问题换来的是东凌孤云更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他才慢慢摇了摇头:“没有,你没有做错,要说错,也是我错。” “你错?”端木幽凝的目光微微一冷,“你是说,你救我是错的,你其实不应该救我?” 东凌孤云一抿唇:“不是,我是说……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或许,我们的相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对端木幽凝而言,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东凌孤云根本从未有过任何改变,他还是原先那个冷漠无情、冷酷孤傲的湛王!用他的话说,他本性如此,因此即便偶尔看起来像个普通人,也依然改变不了融化在骨子里的东西! 直觉到当年火场相救那件事上东凌孤云一定隐瞒了什么,端木幽凝却并未愚蠢到直接开口询问,何况她虽然对东凌孤云起了涟漪,却也绝不会死皮赖脸地纠缠,立刻便强忍心头的失落点头:“好,那我便先回去了。至于这块疤痕,湛王不必担心,几日后便会自行脱落。” 东凌孤云点头:“好。” 收拾好药箱,端木幽凝将方才的药罐留在了桌子上:“我方才给你抹的便是这种药膏,像我方才那样,每日早中晚各用一次,连续半个月,到时候你的腿便完全与另一条腿一样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东凌孤云却突然阻止了她:“等等!你是说半月之内你不会再来?” “不是半月之内,”端木幽凝淡淡地摇了摇头,“而是你的腿既然已经恢复,从此之后我都不必再来了。自然,用药过程中若有任何不适,湛王也可派人知会我一声,我自会过来瞧一瞧。” 东凌孤云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慢慢握起,眼底深处却有一层深沉的痛苦慢慢氤氲开来: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方才的冷淡已经伤了端木幽凝,可…… “这药我不会抹,你来帮我。”东凌孤云都不知道自己这声音究竟是如何发出来的,但在如此强烈的痛苦之下却还能保持平静,算他隐忍功夫十分到家。 端木幽凝低垂了眼睑,轻轻摇了摇头:“很简单的,不管用什么法子,只需抹匀即可,无需我再天天往这里跑。湛王若不愿自己动手,让肖护卫来做也是一样。横竖你的腿已经恢复,不怕被人看到。” “我原也知道你是心高气傲惯了的,哪里会做这种低三下四的事。”东凌孤云笑了笑,笑容却如刀锋般冷锐,“既如此,药膏你带走,我不需要。” 端木幽凝提着药箱的手也是一紧,跟着淡然冷笑:“又跟我展示你的本性吗?可是腿是你自己的,爱不爱惜与我何干?反正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便算是实现了当初的承诺,也完成了师父的托付,你若定要糟蹋自己,我也没资格过问,告辞。” 看着她的背影,东凌孤云眸中的痛苦再也掩饰不住,仿佛是为了发泄这股几乎将他击垮的痛苦,他突然猛一挥手,桌上的药罐陡然向端木幽凝激射而去:“要走可以,把你的药带走!” 那药罐虽然只有成人拳头大小,但却是陶瓷制成,十分坚硬。再加上东陵孤云痛苦之下出手没了轻重,这一下已经使出了五成的功力!何况他笃定端木幽凝知道轻重,所以一定会闪身躲开或将药罐接住。凭她继承了闵飞扬所有的内力,做到这一点易如反掌。 然而事实却偏偏完全相反!眼看药罐已经到了她的后心,呼呼的破空声即便不会武功的人也能听到了,她却毫无躲闪之意,竟像是甘心受这一击! 当东凌孤云意识到这一点,一切都已经迟了!不等他想办法补救,那药罐已经以雷霆之势狠狠打在了端木幽凝的后心! 端木幽凝虽然内力深厚,在整个灵渊大陆罕有敌手,怎奈何她全无抵抗之意,东凌孤云的功力更是深不可测,是以通的一声闷响之后,她整个人已经向前飞出,瞬间结结实实地趴倒在地,五脏六腑仿佛全都移了位,痛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几欲昏死过去! 手中的药箱早已脱手飞出,箱中的瓶瓶罐罐撒了一地,各种药丸药粉混在一起,散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味道。不过那装有复颜膏的罐子倒是结实得很,虽然远远地滚了出去,却丝毫无伤,里面的药膏更是半点不少。端木幽凝顾不得理会这些,只感到一股甜腥涌上喉头,已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瞬间染透了蒙面的白纱! “端木幽凝!”东凌孤云平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魂飞魄散,大叫声中,他已闪电般掠了过来,一把将端木幽凝搂在怀中,浑身俱颤,“你……你怎么样?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 端木幽凝又吐出一口血,却淡淡地笑了笑,复制了他刚才的话:“你要打,我就……给你打,为什么要……要躲?你……你救了我的命,普天之下我欠你……最多,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没话说……” “你……”东凌孤云浑身的颤抖更加剧烈,却突然一语不发地将端木幽凝打横抱起,迅速奔入了自己的寝室。 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并帮她盘膝坐好,东凌孤云一撩袍服坐在她的身后,双掌已经贴上她的后背,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了她的体内,仿佛恨不得将自己掏空一般,倒是毫不吝惜。 端木幽凝有心拒绝,意识却早已有些飘离——湛王东凌孤云的武功独步天下,这一击哪是那么容易承受的?凭她的本事还丢了半条命,若是换成旁人,只怕不死也废了!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幽凝才感到脏腑之间的剧痛渐渐消失,只是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东凌孤云收回双掌下床,小心地扶她躺下。看到那染血的面纱,他自怀中掏出一块白帕放在枕边:“换掉你的面纱。” 说完,他立刻背过身去,背影孤独而高傲。端木幽凝一语不发,将面纱摘下扔在一旁,接着将他的白帕遮在了脸上,轻嗅着那股荷叶香说道:“好……好了。” 东凌孤云一回头,端木幽凝已经挣扎着想要起身:“我该……回去了,不……不打扰湛王休息……” 人影一闪,东凌孤云已经坐在床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压了回去。端木幽凝还要挣扎,他已经淡淡地说道:“你再乱动,我便揭掉这块白帕。” 端木幽凝动作一顿,眸子已经变得冰冷:“打也打了,你还想怎样?我不过是治好了你的腿,怎就如此十恶不赦?” “我现在很后悔,当初为何要答应让你为我医治,”东凌孤云淡淡地回答,方才的痛苦似乎已经被他成功地沉淀了下去,“那本是上天给我的,我就应该乖乖承受,怎能逆天而为?” 东凌孤云这几句话或许是无心,可对于重生归来的端木幽凝而言,却不由感到一股森森的冷意自后脊梁骨刷的窜了上来,瞬间化成了冷汗! 前生的她从不曾跟东陵孤云有任何交集,可是今世她却妄图得到这个男子的青睐,莫非这也算是逆天改命,所以注定不会成功,甚至会遭天谴吗? 见她的目光骤然改变,东凌孤云却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慢慢起身说道:“我要你留下,原本只是想等你伤势好一些之后再送你回去。不过你既如此不耐,我此刻便送你回去就是。” 端木幽凝想说她并无此意,然而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便挣扎着起了身,与他一起离开了。 回到幽凝轩,东凌孤云一句话都不曾说便立刻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端木幽凝只是苦笑:我费尽心力治好了你的腿,就换来你这样的回报?虽然是你救我一命在先,但……算了,就当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可是她依然不懂,一开始明明好好的,东凌孤云也是真心为伤势痊愈而高兴,究竟从哪一句话开始,一切都变了? 原本端木幽凝一直以为,她与东凌孤云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过了任何人,她对东凌孤云而言是特殊的,可是今日她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曾改变,一切都跟原来一模一样! 想着,脏腑之中又开始隐隐作痛,而最痛的,自然是心。 其实端木幽凝还不曾想明白,越是在乎,伤得越重。所以那个伤你最深的永远不会是你的仇人,只能是你最在乎的人。 虽然伤势十分严重,天亮之后端木幽凝还是强撑着起了身,去向南宫羽请安。最初的孕吐过后,南宫羽如今能吃能睡,精神好得不得了,简直如同端木幽凝一样获得了重生。 看到端木幽凝进门,她自是十分高兴,接着却又皱起了眉头:“凝儿,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唇上也一点血色都没有,生病了?”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母爱是不需要条件的。 端木幽凝心中一阵酸楚,倒是越发不愿惹南宫羽着急伤心了,忙微微一笑说道:“哪有?不过是睡得晚了些,精神有些不济,一会儿回去睡个回笼觉也就是了。” “没事就好,”南宫羽点头,接着叹了口气,“凝儿,你瞧我是不是胖了很多?整天就是吃吃睡睡,老爷又不让我出去,真是太过分了,这又不是喂猪……”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父亲也是为了你好,怕你腹中的胎儿再出问题,到时候不只是他,你不也会伤心吗?” 南宫羽展颜一笑:“倒也是。罢了,为了这个小东西,喂猪就喂猪吧!不过当初我怀你的时候,可不曾吐得这么厉害。都说女儿是娘的贴身小棉袄,果真不错,还是你懂得疼我!” 端木幽凝笑笑,那些历尽劫难的往事也因为这句话闪电般从眼前划过,令她的眼眸瞬间冰冷。可是不期然的,她也同时想起了当年那场害她毁容的大火!或许,南宫羽会知道些什么? ------------ 第98章 内情 一念及此,她立刻装作随意的样子问道:“娘,当年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火?”南宫羽呆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登时有些泫然欲泣,“凝儿,是娘不好,娘只顾着自己诵经念佛,不曾照顾好你,才害得你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端木幽凝忙柔声安慰,“我就是想知道,果真是湛王救了我吗?” 南宫羽虽然伤心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被烧成了鬼魅,但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也就慢慢平静下来,点头说道:“不错,是他。不过当年的事我并未亲眼所见,只知道你跟幽雅她们几个随老爷一同入宫玩耍,后来不小心闯入了一座废弃的宫殿之中还是宫女的住处,我都记不清了。然后那间房屋便起了大火,幽雅她们逃得快,不曾受到什么伤害,你却被困在火场之中出不来。幸亏那个时候湛王恰好路过,便闯入火场把你救了出来。只可惜你的脸已经被烧坏,而湛王也被一根燃烧的柱子砸到了腿,据说伤得不轻……” 原来东凌孤云的腿伤由此而来。但若只是如此的话,又有什么不可提及的?为何每次说起此事他都会翻脸呢? 若说之前是因为一条腿被烧坏,令他对此事讳莫如深,可是如今他已恢复正常,为何还是不愿提及? 皱眉思索片刻,她接着问道:“那么那场大火究竟是如何烧起来的,可有人查过吗?” “查过,”南宫羽点头,“我听老爷说,是你和幽雅她们调皮捣蛋,玩火引起的,所以你虽然烧坏了脸,却怪不得任何人,而且老爷还生怕皇上怪罪呢!” 玩火?还不是端木幽雅等人的阴谋吗?端木幽凝无声冷笑,自不会再去理会这些事。 “那湛王呢?”端木幽凝问道,“当时我还是钦定的太子妃,湛王救了我的命,皇上可曾赏赐他?” “好像有,我不是太清楚。”南宫羽迟疑着,“不过我想应该会有赏赐,而且不在少数,因为湛王小时候皇上非常喜欢他,简直把他宠上了天,若不是他并非皇长子,说不定早就立他为太子了!” “哦?”端木幽凝十分意外,因为当日在阎王殿她只是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前世的她又只知飞扬跋扈,对这些事自不知情,“皇上非常喜欢湛王?” “嗯,”南宫羽毫不犹豫地点头,“那个时候我已经嫁给老爷,虽不曾刻意打听,朝中之事多少也有耳闻。我记得那时常听老爷说皇上膝下虽然已经有两位皇子、三位公主,但柔妃娘娘生下湛王之后,他对那个粉雕玉砌的儿子却异常喜爱,真个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日不见便像丢了魂儿似的,而经常透露出想要改立太子的意思,把皇后娘娘吓得不轻。偏生太子殿下又是个……” 东陵临风不学无术,流连花丛,的确为东陵洛曦不喜。这些年若不是端木文瑶从中斡旋,他这太子之位只怕早就保不住了——自然,最终他也未能成为一国之君,足见那句话是对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轰都轰不走。 不过端木幽凝对东陵洛曦的态度倒是很好奇,不由眉头一皱问道:“刚刚出生的婴儿自然看不出是否有能力做一国之君,那皇上为何对湛王如此偏爱?难道是因为他长得俊美?” 南宫羽忍不住失笑:“自然不是,至少不全是,不过我想应该是爱屋及乌的关系。” 端木幽凝也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登时眼睛一亮:“你是说因为柔妃?” “我猜是这样。”南宫羽点头,“你已经见过柔妃了,想必也看得出她性子温婉,而且容貌绝美,这样的女子没有男人会不喜欢,皇上也一样。所以尽管柔妃只不过是前朝皇帝的遗孀,当今皇上却丝毫嫌弃之意都没有,反倒对她宠爱有加,百依百顺,可谓荣宠一时。即便现在,皇上对柔妃也是长宠不衰。因此皇上对湛王的喜爱,只怕也是因为柔妃。” 这番话一出口,端木幽凝更是大感意外,惊讶得话都不会说了:原来柔妃是前朝皇帝的妃子?那岂不就是残花败柳之身?可是东陵洛曦不但不在乎,反而对她如此宠爱,看来帝王也会有真情…… “不对,”端木幽凝突然摇了摇头,“皇上对柔妃宠爱有加的确是事实,但我怎么觉得他对湛王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好呢?我觉得他们父子之间似乎很疏远……” “所以我方才说的是‘湛王小时候’,”南宫羽笑了笑,突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即使是现在,也不是皇上想要疏远湛王,而是湛王主动疏远了皇上。” 端木幽凝不解:“为什么?” “据说是因为一个女人。”南宫羽的声音压得更低,生怕东凌孤云会听到一样,“几年前,湛王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但皇上却不同意那女子进入湛王府,湛王曾一度为了那个女子跟皇上吵闹不休。后来那女子抑郁成疾,一病不起,很快便香消玉殒了。湛王认为是皇上害死了她,便与皇上疏远了。” 这几句话听在耳中,端木幽凝立刻感到一颗心闷痛不堪,难以言喻的不舒服! 世人皆知东凌孤云一向厌恶与女子接触,她还以为那是本性如此。如今才知道那不过是因为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子,所以对情爱已经彻底绝望了吧?由此可以看出,那个女子在东凌孤云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怕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不愿南宫羽看出什么,她咬牙压下心中的钝痛说道:“想不到看似冷漠无情的湛王还有如此重情重义的一面。只是不知哪家的小姐如此出色,竟能令他情根深种……” “若是哪家的小姐倒好了!”南宫羽苦笑了一声,像是不胜唏嘘,“可惜的是那个女子出身青楼,虽然号称卖艺不卖身,却毕竟来自污秽之地。皇上又对湛王寄予厚望,岂会允许一个青楼女子玷污他的声誉?是以他一直坚决反对,这才惹得湛王记恨。但这件事从此之后也成为绝对的禁忌,不管在皇上还是湛王面前都没有人敢提及,否则后患无穷。” 青楼?想必又是个可怜人。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心中的不适倒是越发浓烈:“那你知道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是……”南宫羽思索着,显然记忆也已经有些模糊,“我记得是叫……啊对了!叫薛镜月!” 薛镜月?镜花水月之“镜月”?看来这女子早已将人世都看得透了,也知道无论生时如何,到头来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便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响,南宫燕等人已经进了房间。看到端木幽凝,三人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南宫燕便上前说道:“凝儿也在?咱们打扰你们母女谈心了?” 端木幽凝起身,淡然一笑:“没有,我就是来给母亲请安。正好我昨夜不曾睡好,三位姨娘便陪母亲坐坐,我先回去睡个回笼觉。” 南宫燕立刻笑容可掬:“好,没问题,你且去休息,姐姐自有我们照顾,保证万无一失!” 端木幽凝点头,转身离开。南宫燕得意地冲着她的背影阴笑了几声,再回头时已经满脸和善:“姐姐,我给小公子做的衣服已经完成了,你来瞧瞧……” 尽管的确因为受伤而有些疲惫,躺在床上的端木幽凝却了无睡意,耳边不停地回响着南宫羽的话。 原来东陵孤云心中一直有另一个女子存在吗?而且那个女子才是他刻骨铭心的爱人?可笑她还一直以为东凌孤云对她是不同的,原来这自作多情的戏码居然也会在自己身上上演吗? 那么,当年那场大火是否与薛镜月有关?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东凌孤云才万分忌讳旁人提起那件事? 可是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她方才甚至没有问清楚,薛镜月病死是在那场大火之后还是之前,还是不要妄加猜测比较好…… 很想装作毫不在意,但是只要想到东凌孤云一直对薛镜月念念不忘,甚至不惜为了她与帝王闹翻,端木幽凝就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好不难受,脸色更是煞白得吓人。 算了吧!东凌孤云心中有没有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就是受闵飞扬所托,同时也为了偿还东凌孤云当年的救命之恩才会跟他有所牵扯。横竖如今他的腿已经恢复如初,从此之后不会再有接触的机会了…… 一个尖锐的剧痛陡然涌上心头,端木幽凝心神一荡,不自觉地手捂心口,唇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染红了蒙面的白纱! 晏寻欢早就看出她情形不对,已经趴在窗口看了很久,却又不敢随便往里闯。便在此时,他眼尖地看到了白纱上的血,立刻大吃一惊,蹭的从窗口跳了进来:“姑娘!你受伤了?!” “没……没事……”端木幽凝压下翻涌的气血,“伤势不重,我……运功调息一下就会好,你……去休息……” “我有多累啊?”晏寻欢急得眉头紧皱,“姑娘,我帮你疗伤……” “不用,我真的没事……”端木幽凝在他的搀扶下盘膝而坐,“你若不放心,守着我便是,不必……帮我疗伤……” 晏寻欢无奈点头:“是!姑娘放心,我定会寸步不离!” 端木幽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但总算暂时将那些事放在一旁,先把伤养好再说…… ------------ 第二卷 ------------ 第99章 我想走 东凌孤云的功力毕竟非同小可,这一番调息下來,居然已是黄昏时分。难为晏寻欢果然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连午饭都不曾顾得上吃。看到端木幽凝终于睁开眼睛,他惊喜万分地上前:“姑娘,你沒事了?” “嗯,”端木幽凝点头,目光依旧温暖,“寻欢,饿了吧?快去弄些吃的來,我也饿得紧了。” 晏寻欢答应一声,立刻去厨房做了几道菜送过來,并坐下來与端木幽凝一起用餐。吃了几口,他终是有些不放心,迟疑着问道:“姑娘,我知道有些事你不告诉我自有你的道理,可……我还是想知道,是谁伤了你?或者说,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将你伤得这样重?他又为何要伤你?” 端木幽凝动作一顿,继而摇头:“我沒事,你不必担心。” 唉!还是不肯告诉我吗?晏寻欢无比挫败地叹了口气,接着放下饭碗吞吞吐吐地说道:“姑娘,其实……其实我想告诉你,我……我想走……” “又要走?”端木幽凝愣了一下,继而有些着急,“上次要为你做媒,是我不对我承认。可是这次我又怎的得罪了你?” 晏寻欢摇头:“沒有,姑娘误会了……” “沒有你为何要走?”因为说得太急,端木幽凝不由呛咳了一下,胸口登时隐隐作痛,“我好好的时候你要走也就罢了,怎么我越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越要扔下我一个人呢?除了要给你做媒,我哪点对不起你?” 晏寻欢的眼中登时闪烁着一层喜悦的光芒:“姑娘说什么?你需要我?” “不需要,你走吧!”端木幽凝梗了梗,赌气一般狠命地往口中扒着饭,“我也看得出你不是凡人,纡尊降贵做了我的侍从是够难为你的,那就走吧!” 晏寻欢看着她,眸中的柔情时隐时现,越想掩饰便越掩饰不住,末了只是一声苦笑说道:“姑娘,你莫生气,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自己找一个留下來的理由。我说过,原先跟着你是怕有人欺负你,你会吃亏。可是如今我才知道那些事你应付得游刃有余,而且又有文姨和夫人疼你,老爷对你也很好,我……我再留下是有些多余了……” 感染了他的无奈,端木幽凝的态度有所缓和,却依然冷声说道:“留下來还需要什么理由?你愿意,我愿意,这岂非就是最正当的理由?” “是很正当,但不够充分,”晏寻欢叹了口气,“姑娘,难道你沒有发现吗?在镇国公府的这段日子,我基本上都是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我……我真是快要受不了了……” 端木幽凝一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之前他还帮自己教训过端木幽雅他们,而如今……他的确是太过清闲了些,难怪会觉得沒有留下的理由…… 一边沉吟着,她开口问道:“寻欢,你跟我说实话,你要离开,真的只是因为无事可做,生怕别人说你是个吃闲饭的?还是你已经寻到了更好的去处,或者想回家了,或者另有想要守护的人了……” “不是不是,都不是!”晏寻欢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姑娘,我不好意思再留下,就是觉得自己沒用处嘛,哪來那么多有的沒的?” “好,那我有个主意。”端木幽凝目光闪烁,竟有些迫不及待,“寻欢,那日我上街办事,看到镇国公府东南方不远处一家酒楼因为经营不善屡屡亏本,想要低价卖出。不如咱们把那酒楼买过來,由你负责打理如何?这样你既有了事情做,将來我若是无处可去了,还可以去投奔你。” 晏寻欢闻言果然有些兴趣,接着却又皱眉:“可是买过來之后做什么呢?还是经营酒楼吗?” “看你的兴趣,或者看你擅长什么,”端木幽凝回答,“你不妨想一想,若是给你这样一处地方,你最想用來做什么?” 晏寻欢暂时安静下來,认认真真地考虑着。片刻之后,他眼睛一亮,端木幽凝已经同时开口:“点心!?” 晏寻欢会做繁复多样的点心,有的甜而不腻,有的咸香怡人,有的酥脆可口,有的软糯细腻,可谓千般味道尽在其中。 除了味道,在颜色造型上也是别出心裁。单就颜色而论,用的都是无毒无害的植物原料,譬如番茄汁、青菜汁等等,不仅有益健康,而且成品还带着植物特有的清香。 造型方面,晏寻欢有一双不输给女子的巧手,能够用面团塑造出各种栩栩如生的动物、植物甚至亭台楼阁,称得上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 因为这些缘故,端木幽凝这个一贯口味挑剔的人对他做的点心也赞不绝口,仿佛吃上瘾了一般。如此精妙之物,岂会无人喜欢?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便会风靡整个帝京城了! “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端木幽凝开心地说着,“如此,明日我便去将那酒楼买下來,剩下的便交给你了!” 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做的事,晏寻欢果然也开心了不少,继而又有些赧然:“可是我……沒有……” “银子啊?”端木幽凝呵呵一笑,“放心,算我的,,别急,不白送,算是借给你的本钱。等以后你赚了钱再还我,如何?” 晏寻欢点头:“好,谢谢姑娘!” “都是朋友了,谢什么?”端木幽凝的心情又好了些,“而且说好了,等你的点心铺开张了,我要做第一个客人哦!” 晏寻欢微微一笑:“是,荣幸之至!” 当下端木幽凝不再多说,要晏寻欢动动脑子,为点心铺取一个响亮好听却又不俗的名字。晏寻欢得令,果然开始冥思苦想,甚至连饭都吃不安稳了,收拾桌子的时候还险些打碎了碗,让她好一顿笑话,笑得晏寻欢红了脸,倒是越发丰神俊朗了。 收拾完毕,晏寻欢便钻回自己的房间,继续想那个旷古烁今的名字。端木幽凝也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可是不等她站稳脚跟,便见窗口人影一闪,东凌孤云已经负手而立,声音清冷:“伤势可好些了?” “湛王?”端木幽凝刚刚一喜,接着却又想起了薛镜月这三个字,态度登时变得生冷而疏远,“湛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东凌孤云似是并不奇怪她的态度,上前两步说道:“昨夜打伤了你是我不对,一來道歉,二來瞧瞧你的伤势。” “多谢湛王,不过沒有必要。”端木幽凝越发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也不再去看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湛王贵为皇子,自是不容人轻慢,昨夜我态度恶劣嚣张,受些教训是应该的,是我咎由自取。” 东凌孤云唇角一抿,突然冷笑:“言不由衷。你心里在骂我喜怒无常、忘恩负义、不知感恩、冷酷无情才是真的吧?” 端木幽凝摇头:“不敢。湛王殿下并非天生的冷酷,只不过一向曲高和寡,还不曾再遇到一个可以令你不冷酷的人而已。” 东凌孤云目光一凝:“再?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前已经遇到一个了?” 端木幽凝吃了一惊,暗中后悔自己的嘴快:南宫 ... 羽已经说过那件事是绝对的禁忌,怎么还好死不死地当着正主儿的面提起來了? 她目光一变,东凌孤云已经紧跟着追问:“说,你在暗指什么?” “……沒有,”端木幽凝尽量装得镇定,虽然手心已经沁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多说了一个字而已,我不过是想说你的冷酷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只是那个人还不曾出现,,不过这也扯远了,我的伤势已经无碍,不敢劳湛王挂怀,湛王请回。” 东陵孤云目光冷然,似乎看得出端木幽凝并未说实话,但却不曾继续追问,一扭头甩袖而去:“打伤了你,我本十分内疚,才会前來探望,你既不领情,便当我沒有來过!” 最后一个字说完,人已消失不见。端木幽凝心中一痛,咬牙不语:你心中既已有了薛镜月,我便只能当你是个过路人…… 第二日一早,端木幽凝便去将那酒楼买了下來,并直接交给了晏寻欢,又给了他大把的银子,从府中挑了一批能干的家丁侍女过去帮忙整理。不过比较好笑的是,虽然苦思冥想了一夜,晏寻欢还是未能为点心铺取出合适的名字,足见这也是个完美强迫症患者。 接下來几天还算平静,端木幽凝无事之时也会去酒楼帮忙,不过晏寻欢根本不让她动手,她也只好尽量不过去添乱,每日除了陪南宫羽聊几句便是在幽凝轩安静地看书。 但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永远有汹涌的暗流。根据她的观察,温如丝与江安荣那边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只需找个合适的机会点拨她们一下,真正的好戏便开始上演了! 这日黎明将至,天色还未全亮,端木幽凝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跟着是敲门声和竹叶的喊叫声:“小姐!小姐快醒醒!宫里來人了!” 端木幽凝眉头一皱,右手隔空一拂,房门已经打开:“竹叶,怎么了?” “小姐,宫里來人了,”竹叶顾不得喘口气,“说是皇上有旨,要你立刻入宫,并去柔妃娘娘的寝宫见驾!” 柔妃?莫非她的身体又出状况了? 端木幽凝吃了一惊,根本來不及说话,立刻一把抓起药箱如飞而去。 ------------ 第100章 遇刺 急匆匆地赶到柔妃的寝宫,端木幽凝跪拜见礼:“参见……” “免礼!”东陵洛曦立刻打断她,急得声音都变了,“端木幽凝,你快來看看柔儿,她受了很重的伤!” 原來是受伤?还以为是上次的病未曾彻底治愈。端木幽凝应了声是,立刻上前做好准备,心下却暗道南宫羽所言果然不错,东陵洛曦对柔妃的确依然荣宠有加,一看到她受伤便急得上蹿下跳。 然而这一上前检查她才发现,难怪东陵洛曦会着急,因为柔妃的伤势的确非常严重!伤口在她心口附近,无论形状还是大小都很容易判断出是被一柄利剑所伤,而且从这利落的手法來看,对方的身手必定绝佳! 大量的鲜血早已将柔妃的衣服及床单被子染红,侍女显然曾经试图为她包扎止血,却毫无作用,伤口中的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流。莫说是剑伤了,若不及时救治,单是流血也能要了她的命! “简直是胡闹!”端木幽凝迅速点了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血流登时缓了不少,“柔妃娘娘伤成这个样子,也沒有人去请太医吗?真是……” “七小姐莫气……”柔妃伤势虽重,神智居然还算清醒,忙柔声解释了一句,“是妾身见伤口所在之处有些尴尬,不愿被男子碰触,这才……又劳烦七小姐的……” 啊,是了,闵心柔有洁癖,伤口又靠近女子身体的禁区,她自是不愿被人摸來摸去。 看到端木幽凝手法纯熟,东陵洛曦略略安心,却急切地追问道:“端木幽凝,柔儿伤势如何?她不会……不会有事对不对?” 端木幽凝已经检查过伤口的深浅,闻言立刻点头说道:“皇上放心,柔妃奶娘虽然伤势严重,必定会元气大伤,但暂时沒有性命之忧,臣女定会竭尽全力!” “如此甚好!”东陵洛曦点头,“朕便先出去等候,不在这里添乱了,你务必小心谨慎!治好了柔儿,朕重重有赏!” 端木幽凝顾不得点头,继续仔细处理着伤口,一边咬牙说道:“娘娘温婉娴静,从不与人起冲突,是什么人如此可恶,居然对娘娘下如此重手?” 柔妃摇了摇头,唇角露出一丝含义不明的苦笑:“一言……难尽啊……那刺客他……” 看得出她不愿多谈,端木幽凝自是不会不识好歹地多问,以最快的速度将伤口处理妥当,又命侍女取了干净衣物和床单被褥等等换好,这才喘口气问道:“娘娘觉得如何?” “除了伤口有些痛,并无不妥。”柔妃微微地笑了笑,眸中充满感激,“七小姐,你又救了我一命,我真是……” “不敢,我不过是在报湛王当日的恩德,娘娘不必太过感激,”提及那个男子,端木幽凝不由心中一抽,“世间之事虽然纷繁复杂,但一饮一啄冥冥上苍早已注定,强求只能暂时改变一些东西,却无法动其根本……对不起,我扯远了!娘娘稍候,我去禀报皇上,免得他担心。” 端木幽凝这几句话本是因为东凌孤云的刺激才有感而发,却明显触动了闵心柔的心事,令她心神一震,半晌无言:一饮一啄,冥冥上苍早已注定…… 來到室外,正在焦急等候的东陵洛曦立刻冲了过來:“柔儿怎样了?!” “皇上放心,娘娘暂时沒有大碍,”端木幽凝躬身施礼,“皇上可以进去陪陪娘娘,有关注意事项,臣女会交代娘娘的侍女。” 东陵洛曦点头,立刻冲进了内室。端木幽凝将日常护理的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侍女,接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她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清冽的荷叶香,紧跟着是东凌孤云难掩担心与焦急的声音:“端木幽凝,母妃情况如何?!” 端木幽凝咬牙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敛衽作礼:“湛王暂时可以放心,娘娘伤势虽重,却无性命之忧,只需小心静养即……” 后面的“可”字尚未出口,她却突然有些惊讶地愣住了。东凌孤云一向喜欢白衣,浑身上下一丝杂色都沒有,干净得不染纤尘。然而今日,他身上虽然也沒有杂色,穿的却并非白衣,而是一身纯黑!若不是样式依然是皇子所穿的长袍,只怕极容易令人认为他穿的是夜行衣吧? 端木幽凝一直以为最适合东凌孤云的就是白色,然而今日她才发现,原來东凌孤云一身纯黑之时同样俊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听到她的话,东凌孤云轻轻吐出一口气,显然对她的医术十分信任,她既然说沒事,那就是沒事了。 点了点头,他迈步向里走:“我去看看母妃,一会儿送你回镇国公府。” “不必……” 两个字出口,东凌孤云已经进了内室。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发现东凌孤云走路之时右腿似乎有些异常,仿佛正在忍受某种痛苦。 皱了皱眉,她已联想到某种缘由,登时一咬牙说道:“肖护卫!” “是!”肖展飞立刻上前几步,满脸微笑,“七小姐有何吩咐?” 端木幽凝回头看着他,似乎十分生气:“之前我留给湛王的复颜膏,他不曾按时使用是不是?” 肖展飞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这……是,那日七小姐走后,我便将复颜膏捡了回去,让王爷用。可是王爷却命我收了起來,说他用不着……” 端木幽凝越发恼怒:这人!怎么这么绝?!腿是他自己的,用得着为了跟她赌气而如此不在乎吗?他腿上坏死的外壳刚刚脱落,新生的肌肤太过娇嫩,必须极为小心地护理才能度过最初的不适期。 她留下的复颜膏其实就相当于一种保护膜,只要将其涂在新生的肌肤上,便不容易因为干燥等原因而裂开,且有防水的功效。只要连用半个月,以后便百无禁忌了! 可是这复颜膏东凌孤云根本就沒用,照此看來,他腿上的肌肤必定裂开了不少血口,这种口子虽然细小,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但却疼得钻心,根本非普通人所能忍受,否则东凌孤云方才走路的时候怎会那么别扭? “我说今日他怎么忽然换了白衣,”想象着他承受的痛苦,端木幽凝越发咬牙切齿,“想必是因为腿上裂了口子,换上黑衣好掩饰渗出的血迹吧?” “那只是其一,”肖展飞一时沒有多想,嘴快地接了下去,“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祭……” 一个“祭”字出口,肖展飞立刻反应过來,不由猛的闭住了嘴,好不后怕:好险,差一点就惹下弥天大祸…… 端木幽凝其实并不曾听得十分清楚,不由狐疑地转头看他:“祭?祭什么?” 肖展飞尽力压制着额头的冷汗,故意哈哈一笑:“沒,沒什么,我就是想说,七小姐你……你能不能劝劝王爷,让他乖乖用药?这几日他走路都是瘸的,这是瞧见你了才硬撑的……” 端木幽凝冷笑:“腿是他自己的,你都劝不了,我哪來那么大的本事?瘸着吧,等他疼得受不住了,自然会用的。” ... 肖展飞无比失望,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块儿:“我看玄。七小姐您不知道,王爷性子绝着呢!他说不用就是不用,除非您能去劝劝他。” 端木幽凝沉默,肖展飞也不敢再随便开口,心中却期盼着她能回心转意,不要再让东凌孤云受那样的折磨…… 几步窜入内室,东凌孤云顾不得行礼便扑到床前,声音有些发紧:“母妃,你觉得怎样?” “我沒事,不必担心,”闵心柔笑了笑,精神头儿倒还不错,“云儿,还不快见过父皇?事儿再大都好,礼数不可废……” “免了免了!”东陵洛曦挥了挥手,倒是沒有责怪之意,可是当他转头看到东凌孤云的一身黑衣,脸上登时浮现出不悦之色,“云儿你……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吗?为了她,居然如此记恨父皇?” 东凌孤云抿了抿唇,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在每年的这一日为他略尽一点心意罢了,别无他意。横竖人都不在了,儿臣还能怎样?” 东陵洛曦闻言,神情略见缓和:“朕当日那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要体谅父皇才是。” 东凌孤云点头:“是,儿臣明白。” 东陵洛曦,你说的“她”与我说的“他”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只可惜如今你还不配知道! 见他如此听话,东陵洛曦也就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題,转而问道:“柔儿,你还不曾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伤了你?又为何要伤你?” “一名蒙着面的黑衣人,臣妾也不知道他是谁,”闵心柔声音微弱地回答,眼底深处却闪烁着一抹不易为人觉察的冷漠,“不过他倒是告诉臣妾为何要杀臣妾了!” “哦?”东陵洛曦迫不及待,“那你快说,为什么?” 闵心柔似乎微微冷笑了一声:“他一闯进來,便骂臣妾寡廉鲜耻、不守妇道、不但失贞于人,而且背弃先皇,为贪图富贵……” “够了!”东陵洛曦早已变了脸色,终于忍不住一声大喝,“原來是那些余孽在作祟!可恶!朕早就知道,斩草不除根,必定后患无穷!如今他们居然杀到宫里來了,真是……” ------------ 第101章 谁先妥协 东凌孤云沉默不语,低垂的眼睑遮住了所有的心事,所以东陵洛曦看不到他眼中那刻骨的仇恨和冷意。 闵心柔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叹了口气说道:“皇上息怒,当心龙体。其实不怪他如此骂臣妾,臣妾原本就是个该死的人了,承蒙皇上不弃,这才……” “柔儿,不准说这种话!你沒有错!”似乎不愿表现得太过嗜杀,东陵洛曦尽量和颜悦色地劝慰,“你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先皇的事,要说错,也是朕的错,都怪朕当年只见了你一面便无法自拔,这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你留在了身边,却又未能保护好你,害你吃了这么大的苦,都是朕的错……” “臣妾不敢,多谢皇上垂青。”闵心柔微微一笑,柔声回答,“皇上,那刺客见已惊动了侍卫,只得暂时离开,但却留话说还会再來,皇上可千万小心,莫要让他得了空子。” “柔儿伤重至此,却还只记挂着朕,可见朕沒有看错人!”东陵洛曦似乎很是感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不过你放心吧,这皇宫也不是任何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來人!加派人手保护柔妃,不得有误!” 侍卫答应一声,自去布置不提。东陵洛曦的目光不停地闪烁,显然在计较着什么,片刻后才开口问道:“柔儿,那黑衣人还说了什么?” 闵心柔摇头:“他就只是骂了臣妾几句,然后说要为先帝报仇雪耻,接着便举剑刺來。臣妾内力已失,只得仗着之前学过的步法躲过了几招,同时大声呼救,却不料一个分心之下,被他一剑刺中,险些丢了性命。” “那……”东陵洛曦沉吟着,“來人大约多大年纪,能看出來吗?” “年纪不会太大,因为若是垂垂老者,绝不会有那么亮的眼睛。”闵心柔肯定地回答,“依臣妾看來,顶多也就二十來岁。” 东陵洛曦咬牙:“如此说來,是当年那些余孽的子孙后代长大了,便想來破坏朕的江山了?做梦!柔儿,你且好好休息,朕一定要抓住刺客,为你报仇!” “皇上……” 闵心柔还未來得及阻止,东陵洛曦已经去得远了。皱了皱眉,她低声说道:“云儿,他会不会大开杀戒?” “暂时不会。”东凌孤云摇头,“他要杀人,总该有个正当的理由,若是无缘无故大开杀戒,岂不是很容易闹得民怨沸腾?” 闵心柔略觉心安,东凌孤云已经接着问道:“娘,那黑衣刺客真的是那样说的吗?” “嗯。”闵心柔点头,微微叹了口气,“所以我想,他应该是先皇的臣子,只是不知究竟是谁。” “那么,你若继续留在此处将非常危险。”东凌孤云眉宇之间有一层淡淡的担忧,“他们误会你背弃先皇,只怕还会对你下手。明日我便告诉东陵洛曦,将你接入湛王府照顾。” 闵心柔点头,却突然叹了口气:“可怜先皇的这些臣子,到了此时居然还如此忠心……云儿,我担心东陵洛曦会借此机会大肆搜捕他们,势必又要害死很多无辜,这可怎么办才好?但我方才不说出黑衣人來自前朝,东陵洛曦又必定起疑……” 东凌孤云略一沉吟:“莫慌,沒有任何线索,东陵洛曦不会那么快动手。我会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并想办法向他们示警,你只管安心养伤。” 东陵洛曦,杀戮并不能将假象变成真相,更不能阻止真相浮出水面!你做过的一切,终有大白于天下之时! 见闵心柔确实沒什么大碍,何况又有宫女一旁侍候,东陵洛曦又加派人手保护,想必那刺客不会立刻返回,东凌孤云也就退了出來,明日再來看望,顺便将柔妃接回湛王府。 见他出來,肖展飞忙向端木幽凝使了个眼色。东凌孤云不知是不曾看到还是假装不知,只是淡淡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端木幽凝冷笑,“照你这样子,我送你还差不多。” 东凌孤云一只脚本來已经迈了出去,闻言不由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端木幽凝目光往下一溜:“腿不痛啊?” “痛。”东凌孤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过送你回去还是可以的。” “你……”端木幽凝被噎得不轻,也不知究竟该气还是该笑,只得狠狠地瞪着他咬牙说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回湛王府上药吧!” 肖展飞猛翻白眼:亲亲七小姐,我是让你劝劝王爷,不是让你“命令”他啊!你不知道王爷最忌讳被人要挟和命令吗? 果然,东凌孤云看到端木幽凝的态度,眼睛便微微地眯了起來:“你似乎突然对我有了很大的成见,为什么?” 端木幽凝梗了梗,自不会傻到承认是为薛镜月而膈应:“……沒有,殿下误会了。只是殿下的腿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若再不用复颜膏加以调养,情形只会比过去更糟,还请殿下多多珍惜自己,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那些需要你的人,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走,东陵孤云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传來:“我这条腿是你治的,上药也是你帮我,否则我不会用。” 端木幽凝咬牙,豁然回头:“你……” “我知道你性子傲,不过我也不输给你,”东凌孤云浅浅地笑了笑,笑容倒是一如既往地魅惑人心,“所以我们两个,必须有一个先妥协,但那个人不是我。” 端木幽凝越发咬牙:“你……” “所以你若见不得我这条腿比过去更糟,便只能妥协,随我去湛王府。”仿佛沒有看到她气得快要发疯的样子,东凌孤云不紧不慢地说着,“你若看得下去,尽管走。” 端木幽凝狠狠地盯着他,片刻之后突然一语不发,转身就走。肖展飞急了,迈步就要过去阻止,东凌孤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拖了回來,脸上的表情沒有丝毫变化,仿佛笃定她不会狠心至此。 果然,刚刚走了几步,端木幽凝便咬牙开口:“还不走?等着变瘸子?” 肖展飞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來,一颗心不由通的一声落到了肚子里,回头对着东凌孤云挑了挑大拇指。东凌孤云目不斜视,眸中的笑意却不是假的:小丫头,跟我比狠?你差得远了! 一路回到湛王府,肖展飞早已将复颜膏捧了來,并识趣地退了下去。端木幽凝一语不发,也不抬头,只是闷闷地挽起东凌孤云的裤腿,定睛一看险些忍不住骂了起來! 那还是条腿吗?肌肤倒是不像从前那样坑坑洼洼,但却密布着大大小小的裂口,丝丝血迹正不停地渗出,光看着便疼得要命!难为东凌孤云虽然走路别扭,脸上却半分痛苦都沒有,够坚忍! 一边喃喃地咒骂了一句“见鬼”,她取出一点复颜膏狠狠地涂了上去。这复颜膏虽然气味芬芳,药性却极为霸道。肌肤若是完好倒无大碍,但若涂在裂口上,便会火烧火燎一般剧痛,哪怕裂口再小也一样! 东凌 ... 孤云的腿上血口无数,这一下涂上去,登时疼得他浑身一僵,跟着一声闷哼:“嗯……” “别动!”端木幽凝毫不留情地按摩着,好让肌肤尽快将药物吸收,同时冷笑不止,“很痛是吗?忍着!这是为了让你长长记性!” 东凌孤云黑线:拜托!我是冷漠无情、心狠手辣的湛王!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你这么对着我大呼小叫,我面子往那儿搁? 可是话虽如此,他心底深处却因为端木幽凝的呵斥而泛起一股淡淡的暖意:端木幽凝这些话,怎么听都是在训斥她最在乎的人…… 随着涂抹上复颜膏的地方越來越多,疼痛也越來越剧烈,一开始东凌孤云还忍不住皱皱眉头,可是到了后來,整条小腿已经完全痛到麻木,反而比较容易忍受了。 听他突然沒了反应,端木幽凝愣了一下:该不是痛昏过去了?忙不迭地抬头一看,才发现他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便哼了一声说道:“醒着啊?还以为昏了。还痛得厉害?” “不痛了,”东凌孤云老实地摇头,“麻了。” 端木幽凝险些失笑,不得不拼命板着脸:“麻了更好!看你以后还会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东凌孤云的眸子突然变得幽深:“我不是开玩笑,只不过在跟你赌气而已。” 端木幽凝手上动作一顿,惊奇得话都不会说了:“什么?你……你跟我赌气?赌……赌什么气?” 一句真性情的话出口,东凌孤云似乎也有些狼狈,摇头说道:“沒有,我就是……赌你不会看着我变成瘸子,所以一定会來帮我上药的。” 端木幽凝扶额:这对话真沒营养。东凌孤云看着她,突然轻声一叹:“那晚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端木幽凝心中一痛,故意装作若无其事:“你已经道过歉了,何况我说过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你。” 说着话,她终于将复颜膏涂抹完毕,起身说道:“好了,你腿上裂口太多,疼痛不可避免,以后会慢慢好起來。今天对你來说比较特殊,我不打扰你了。” 东凌孤云原本神情平静,然而因为这句话,他的眸子却骤然变得尖锐:“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今日对我特殊?!” ------------ 第102章 其实不想走 端木幽凝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曾想激起了东凌孤云如此激烈的反应,尤其是被他眼中那明显的警觉、防备和尖锐刺得浑身不舒服,当即目光一冷淡淡地说道:“湛王放心,我无意窥探你的**。只是玉麟国历來有规矩:若是至亲之人亡故,则需在其忌日那一天着黑衣,以示怀念。湛王一向穿白衣,今日却突然如此装扮,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随着她的解释,东凌孤云眼中的警觉渐渐消失,代之以一层深沉:“不错,的确如此,今天对我來说或许是个最特殊的日子……” “所以,我先走了。”端木幽凝起身洗净了手,保持着方才的疏远,“不过在世人眼中,我与湛王毕竟从无來往,若是一天三次地往这里跑,难免引人怀疑。因此早、中两次便请湛王自己解决,晚上我再过來帮湛王上药。” 东凌孤云点头:“我尽量。” 端木幽凝不再说话,转身便走。望着她的背影,东凌孤云疲惫不堪。他也知道不该再对这个女子痴心妄想,可他就是放不下,又能如何?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一身系天下之安危,所以才不愿牵连任何无辜,可是如今…… 第二日一早,东凌孤云入宫看望闵心柔,并找到东陵洛曦,提出将闵心柔接回湛王府休养。东陵洛曦原本有些犹豫,但看到闵心柔伤重至此,生怕刺客再來伤害于她,而东陵孤云身手卓绝,自是比大内密探更能护她周全,也就点头答应下來,并说明等闵心柔完全康复之后再回宫。( " )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晏寻欢的点心铺终于开张了。为了取一个旷古烁今而又不俗的名字,他苦思冥想几昼夜,最终定名为“香气袭人”。这名字一取出來,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真是够“不俗”的! 得益于晏寻欢精湛的手艺,做出來的点心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姿态各异,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正因为如此,点心铺一开张便迅速打开了局面,每日供不应求,前來购买的顾客天天排成了十里长龙,场面蔚为壮观。不仅是平民百姓,许多达官贵人也慕名而來,只求一饱口福。 一段时间过去,前來购买点心的人不但不曾减少,反而越來越多,晏寻欢叫苦不迭,天天累得仿佛散了架一般!端木幽凝虽然早已将竹叶和几个能干的侍女调过來帮忙,局面却依然沒有多少改观。 无奈之下,端木幽凝一琢磨,干脆教给晏寻欢一个法子:限量销售。每日准备一定数量的点心,售完即止,沒有买到的明日请早。如此一來,不但每日都有事情可做,而且稍稍有了些空闲和休息的时间,令晏寻欢开心不已。 见晏寻欢终于不再为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而苦恼,端木幽凝也放了心,不怕他动不动就想离开了。不过看到这楼上楼下还有很多空房间,闲着也是浪费,她便又给晏寻欢出了个主意:将这些空房间重新布置一番,使其变得清新雅致,可供客人在此喝茶吃点心,或者会同三五个友人一起在此消磨时光,倒也舒心惬意。 此法一推行,果然大受欢迎。比起大鱼大肉的油腻,或者动不动便喝得酩酊大醉的丑态百出,喝喝茶,吃吃点心便显得尤其清雅。是以不仅是男子,很多官家小姐或者夫人等居然也乐此不疲,很快成为帝京城内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当然,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休息时间,晏寻欢挑选了头脑聪明、双手灵巧的竹叶和另外两名侍女,将几种不算复杂的点心做法教给了她们。经过几天的摸索试验,这三人果然十分争气地做出了比较合格的点心,帮了晏寻欢一个大忙。 这日晚上,晏寻欢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回到楼上自己的寝室休息喝茶。然而刚刚喝了几口,他便突然眉头一皱,继而冷声开口:“进來。” 少顷,几个黑衣人穿窗而入,抱拳跪拜:“少主!” 晏寻欢暂时不曾开口,一层淡淡的贵气萦绕在他的周身,虽然并不凌厉,那份与生俱來的气势和压迫感却不是假的。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显然感觉到了这种压力,吓得大气不敢出,冷汗却早已涔涔而下。 好在晏寻欢并不打算为难他们,点头说道:“起來吧。” “多谢少主!”几人偷偷松了口气,随即站起身來,为首一人接着说道:“少主离家太久,老人家不放心,特命我等前來,望少主恕罪!” 晏寻欢一抿唇,眉宇之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无奈:“两位老人家可好?” “好。”黑衣人点头,“只是十分想念少主,希望少主早日回去。” 晏寻欢又沉默,而且长时间地沉默着,直到几名黑衣人不安地互相对视,他才微微一叹说道:“我也知道离开的时间是太久了,可……我……” “少主!”黑衣人急了,忍不住跨上了一步,“此次离开之时,老人家曾叮嘱属下,让属下务必请少主回去。可是少主居然在此开起了点心铺,莫非短时间内果然不曾打算回去?” “我……”晏寻欢抿唇,轻轻转头看向了镇国公府的方向,眼前已经浮现出了那道蒙着面纱的人影,一丝苦笑缓缓浮现,“其实我也不知道,再留下來还有什么意义,可我就是……放不下啊……” 放不下?黑衣人一愣,小心地试探:“少主……放不下什么?莫非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若是,属下必定拼死替少主完成,只求少主尽快回去……” 晏寻欢回头看他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一片忠心,可是这件事你帮不了我。你们先回去吧,告诉两位老人家,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的。” 果然不走?黑衣人越发着急:“少主,您……” “回去。”晏寻欢突然神情一冷,压迫感再次变得浓烈,“就说这是我说的,老人家绝对不会迁怒于你们。” 黑衣人吓得一哆嗦,不得不抱拳答应:“少主息怒!其实属下动身之时,老人家也猜到少主未必肯走,便说少主若是还要留一段时间,属下等也不必急着回去,就留在此处保护少主,以后也好护送少主回国。” 晏寻欢眉头一皱,本想立刻拒绝,但接着又想到自己身处异乡,未必沒有用人之时,便展颜一笑说道:“如此甚好,辛苦你们了!不过有一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的存在,更不准惹是生非,欺凌弱小,否则杀无赦!” 几人齐齐点头:“属下不敢!” 挥手命几人暂且退下,晏寻欢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微微一叹:明知不会有结果,我究竟还在执着什么?又期盼什么?奇迹吗?可奇迹岂是那么容易发生的? 晏寻欢的点心铺生意如此红火,端木幽凝自然十分开心,虽然晏寻欢不肯让她纡尊降贵來帮忙,她还是常常自告奋勇地与竹叶他们一起忙里忙外,倒也乐在其中。 夜幕降临,留下竹叶 ... 等人收拾打扫,她回到镇国公府沐浴更衣,接着赶到湛王府给东凌孤云上药。不过奇怪的是,东凌孤云居然不在房中,她只得暂时在桌旁落座,安静地等候。东凌孤云知道她今夜要來,应该不会走远。 果然,过了盏茶时间,东凌孤云便推门而入,一边关好房门一边说道:“來了很久了?” “刚到。”端木幽凝起身,“很忙吗?无妨,等我帮你上完药你再……” “沒有。”东凌孤云示意她坐下,“刚刚去见了母妃,我将她接到湛王府來了。” “哦?”端木幽凝一怔,继而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说了下去,“这样也好。刺客既然一击不中,想必还会再來,大内密探身手再好,终究不如你贴身保护來得安全。湛王请坐。” 东凌孤云落座,端木幽凝便取过药罐,继续用复颜膏帮他消除腿上的裂口,且始终一言不发。看得出她刻意的冷淡和疏远,东凌孤云淡淡地开口:“还在跟我生气?” 端木幽凝头也不抬:“……沒有。” “好,那就是在跟我记仇。”东凌孤云点头,“你恨我恩将仇报,无缘无故将你打成重伤,是不是?” 端木幽凝还是不抬头,淡淡地回答:“不是。我只是不敢再随便说话,免得又惹你生气。湛王一怒,鬼神都退避三舍,何况是我。” 东凌孤云皱眉:“我有那么可怕?” 端木幽凝冷笑:“我都不知道究竟哪句话得罪了你,都险些被你打得魂飞魄散,你说可怕不可怕?那我若是果真有冒犯之处,还不得被你打得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东陵孤云眉头皱得更紧,片刻后淡然开口:“我知道,你一定在奇怪为何我那么不愿提起当年从火场之中将你救出來这件事,是不是?” 端木幽凝动作一顿,继而坦然点头:“不错,我是很奇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并非见不得人之事,反而功德无量,湛王为何如此忌讳?” ------------ 第103章 又来刺客 东凌孤云微微垂下了眼睑,将所有的心事都隐藏了起來:“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当年我救你一命算得上是巧合,可太子哥哥却因此而怀疑我觊觎他的太子妃,对我百般猜忌,多方试探,令我不胜其烦。更有甚者,因为他的怀疑,宫里宫外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在私下议论,说我看中了太子妃的美貌,故意借此机会献殷勤,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还有这种事?”端木幽凝不由一愣,接着义愤填膺地咬紧了牙,“太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倒也不完全怪他。”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毕竟那场大火之前,你的确称得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不知有多少人对着你垂涎欲滴。何况当时我出现在火场实在太过巧合,也难怪他会多心。” 端木幽凝抬手抚摸着自己戴着面纱的脸,微微冷笑:“太子殿下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世人也太侮辱你识人的眼光和品位了!若依我之前的性情,就算是天下第一美人,湛王都不会生出觊觎之心的!” 倒是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东凌孤云眸中掠过一丝诧异,接着又变得温暖:“不错,倘若当日的你如同今日的你这般性情,旁人说我对你有觊觎之心我也认了,倒也不算冤枉。可是……不过正是因为相救一事,太子哥哥才对我猜忌至今,动不动便冷嘲热讽,我自然不愿再提及。” 也就是说,这件事与薛镜月无关?端木幽凝心中一松,神情也跟着缓和,不再刻意冷淡和疏远:“不知湛王还有如此苦衷,实在是得罪了!” “不知者不怪,”感觉到她态度上的变化,东凌孤云不由笑了笑,“何况若论得罪,岂不是我得罪你更多?无缘无故将你打得半死……” “你还说呢!”端木幽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那一下也太狠了,我都觉得五脏六腑仿佛碎了一样!” “好啦!我这不是正在向你赔罪?”东凌孤云好脾气地说着,眼中的宠溺越來越掩饰不住,“你若不解气,大不了我给你打,喏,给你。” 说着,他拿起装着复颜膏的药罐递到了端木幽凝面前。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一把夺过药罐放在了桌上:“好了!我也知道你并非故意,何况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你不是,否则我怎敢如此大方?”东凌孤云得意地笑着,样子说不出的可爱,“万一你一药罐砸在我脸上,岂不是糟天下之大糕了?” 这人存心耍赖來的?端木幽凝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 上完药,她起身收拾好东西,刚要开口告辞,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王爷!有刺客!” 是肖展飞。端木幽凝吃了一惊,东凌孤云已经刷的窜了出去:“留在这里!” 最后一个字出口,声音已经很远,端木幽凝忍不住咂舌:好厉害的轻功,用风驰电掣來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平南文学网)不过这刺客……会不会是冲闵心柔來的?动作倒是够快的! 一念及此,她不由一声冷笑,立刻以不逊色于东凌孤云的速度窜了出去。虽然她并不知道闵心柔住在何处,不过远远追着东凌孤云的一袭白衣,她还是很快看到了那名刺客。 闵心柔所居的是一座清雅幽静的小阁楼,门口的匾额上写着“清灵斋”三个字。此时,清灵斋房门紧闭,门前的空地上站着十几个黑衣蒙面人,而他们周围,却早已围满了府中的侍卫,各自刀剑在手,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杀招! 自然,若只是这些人,那些黑衣人未必怕了他们,早已发动攻击了!麻烦的是周围的屋顶上更是站满了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侍卫,个个张弓搭箭,倘若有人乱动,他们必定乱箭齐发,瞬间将其射成刺猬! 估摸了一下眼前的局势,其中一名黑衣人上前几步,在为首一人耳边问道:“四哥,冲不冲?” 被称作四哥的男子目光冷锐,咬牙不语。本以为今夜的刺杀纵然不能一击得手,至少也会有所收获。可令人恼怒的是,他们不过刚刚落地,这些侍卫便呼啦啦窜了出來,将他们团团包围,他们甚至根本沒有机会靠近清灵斋的门口! 也就是说,东凌孤云早已猜到他们会來,根本已经布好了局,就等他们自投罗网了!而他们也真舍得上当,一來就是十几个精英!如今这局势,若是强冲,势必会有人员伤亡,但若束手待毙,岂不是会全军覆沒? 就在四哥犹豫之际,面前的人群突然自动往两旁让开,一身白衣的东凌孤云飘然而來,优雅从容,尊贵无人可及!在这一瞬间,十几个黑衣人突然有了一种完全相同的感觉:这个男子才是与生俱來的王者,最有资格君临天下!只可惜……他是东陵洛曦的儿子! 在场中站定,东凌孤云淡然一笑:“各位好快的消息!本王今日才将母妃接回湛王府,你们已经杀到这里來了!” “哼!”四哥咬牙,声音中的仇恨根本不屑于掩饰,“闵心柔若沒有做对不起先皇的事,何必如此东躲**?她若还有一丝羞耻之心,就该自裁谢罪,去阴曹地府向先皇请罪!” 东凌孤云也不恼,只是声音清冷:“一个人有沒有做亏心事,只有上天和他自己知道,旁人沒有资格下定论!有时候眼见都未必是实,何况是耳闻?” “不必为闵心柔找借口,她做过什么天下人皆知!”黑衣人万分鄙夷地挥了挥手,恨不得咬死闵心柔一般,“像她这种贪生怕死、水性杨花、为了活命不惜出卖色相、背弃先皇的贱人,百死不足以赎其罪!她……” “闭嘴!”东凌孤云陡然一声冷喝,雪白的袍服无风自动,泛起一股冰冷的气流,“再有一个字辱及母妃,我要你血溅五步!” 刹那之间,四哥只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庞大压力扑面而來,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來!面前的东凌孤云仿佛突然变成了一条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龙,而且是一条被激怒的龙!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如今东凌孤云这条龙,显然已经被触及了逆鳞,所以连天地都开始不安地变色! 强大的压力之下,四哥居然忍不住倒退了两步:“你……我……我说错了吗?她若果真忠于先皇,又怎会甘心委身于一个弑君篡位的乱臣贼子?!先皇在天有灵,绝不会任由她如此逍遥自在!” 东凌孤云脸上的怒气迅速沉淀,眸子更是重新变得一片幽深:“当年的事并非你们想象得那样,本王劝你们速速离去,不要被人利用,枉做了替死鬼!” “不必花言巧语!我们是自愿为先皇复仇,沒有被任何人利用!”四哥大义凛然,竟是生死不惧,“今日落入你的埋伏,我们自认倒霉,但绝不会束手就擒!兄弟们,上!不能为先皇复仇,就追随先皇于地下,也算尽了一份为人臣子的忠心!” 一声令下,十几人轰然答应,各自挥舞刀剑冲入了人群!东凌孤云皱眉,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焦急和无奈,似乎生怕这些刺客受到伤害一般。就这么缓得一缓的功夫,不少侍卫已经被黑衣人所伤,但见鲜血飞溅,触目惊心! 抿了抿唇,他突然不动声色地对肖展飞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接着扬声开口:“所有人退下!” 一声令下,所有侍卫迅速后退,再次将十几名黑衣人围在了中间。东凌孤云冷冷一笑,淡然开口:“各位既然不肯听本王良言相劝,那就休怪本王辣手无情!放箭!” 明白乱箭齐发的威力,四哥顿时目光一变,疾声开口:“大家小心!往外冲!” 与此同时,长箭已如疾风骤雨一般从四面八方激射而來,仿佛织成了一张密密的天网,网眼细到连一只苍蝇蚊子都休想飞出去!如此,场中这十几名黑衣人还活得了吗? 看到这一幕,四哥眼中浮现出明显的惊惧和不甘,本能地挥剑格挡,却也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随着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射到他面前的长箭多数被击落,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然而这些人之中属他功夫最好,却已经如此吃力,那么旁人岂非更无生还的可能? 本以为立刻便会听到兄弟们中箭之后发出的惨呼,然而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沒有,他不由大感诧异:兄弟们的身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就在此时,先前说话的男子突然靠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四哥,似乎有人在暗处帮我们!” “哦?”四哥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些箭根本射不到我们!”那男子低声回答,显然也有些不敢置信,“似乎有人在我们周围撑起了一道无形的保护墙,这些箭一射过來就会弹落在地!” “有这种事?”四哥更加吃惊,手上却丝毫不敢停,“什么人的内力居然深厚到如此地步?而且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再说……这些箭射不到你们面前,为何又能射到我?” 便是啊!若不是他拼命格挡,早就被射成刺猬了!难道这个暗中相助之人与他有仇,所以只帮别人不帮他? ------------ 第104章 我不是飞蛾 便在此时,四哥突然听到耳边传來一个细细的声音,分不出男女:“向东南方突围!快!” 密语传音?!此人功力如此深厚,莫非就是在暗中以内力筑墙保护他们的人?如此,那就相信他一次好了!他若有心加害,根本什么都不必做,何必多此一举? 咬了咬牙,四哥陡然一声厉喝:“兄弟们!跟我走!” 十几名黑衣人正不知该何去何从,闻言立刻刷拉拉凑了过去。四哥更不多言,立刻挥舞着长剑往东南方突围。然而与此同时,他心中也不禁犯嘀咕:东南方明明与其他地方一样固若金汤,如何突围而出? 就在之时,变故突然发生! 东南方的侍卫原本正手持刀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的一切。见黑衣人突然杀将过來,他们不敢怠慢,挥手就要上前迎战!可是不等他们迈出几步,陡然感到双腿一麻,接着纷纷倒地: “哎呀!” “啊!” “我的腿……” “不好!他们还有埋伏!” “大家小心……” 一片惊呼之中,倒地的侍卫越來越多,原本滴水不漏的围困果然从东南方打开了一个缺口!四哥自是大喜过望,越发肯定暗中有高手相助,当下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往缺口处而去,同时大声呼喝:“兄弟们!走!” 原本以为今夜必定要杀身成仁,一帮人早已做好了牺牲的打算。不过生机突然降临,他们更是不会轻易错过,立刻紧跟而上。长箭还在绵绵不断地激射而來,却在就要触到他们的身体之时纷纷落地,半点杀伤力都沒有! 然而诚如四哥所言,那些长箭虽然伤不到别人,却能毫无阻碍地射到他的面前,令他不得不挥剑格挡。可是为了招呼其余人脱身,他一时自顾不暇,便有两支长箭突然突破他的防守,风驰电掣一般向他的面门射了过去! 旁边一名黑衣人看得分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四哥小心!” 已经迟了!眨眼间,长箭已经逼到了四哥的面前,莫说是举剑格挡或者闪避,他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沒有!刹那间,他仿佛看到死神正对着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令他不由自主地一声暗叹:吾命休矣! 就在此时,一缕指风陡然自一旁的暗影中哧地射出,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那两只长箭!原本笔直射來的长剑瞬间改变了方向,夺夺两声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兀自发出了嗡嗡的震颤声! 旁边的黑衣人大喜,立刻大声呼喊:“四哥快走!” 在生死边缘打了个來回,四哥早已惊出一身冷汗,哪里还敢多说,立刻带领所有人突围而出,眨眼不见了踪影! 眼见他们离开,肖展飞刷的抢上两步:“追!” “不要追!”东凌孤云突然开口,神情清冷,“小心有诈!” 肖展飞顿住脚步,似乎十分不解:“王爷,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穷寇莫追。”东凌孤云淡淡地开口,鼻尖隐隐有汗珠沁出,“何况你们看不出來吗?他们暗中有高手相助!若是贸然追出,极容易落入圈套!” 肖展飞略一琢磨,随即恍然大悟:“是了!方才那些箭根本射不到他们……” “嗯。”东凌孤云点头,“此人能以内力形成保护层阻挡长箭,足见其功力深不可测。对方又是冲母妃而來,如果我们中计追出,那高手岂不是会对母妃不利?” “王爷英明!”肖展飞点头,随即转身下令,“來人!加派人手,保护柔妃娘娘!” “是!” 将一切布置妥当,东凌孤云才吐出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推门看到端木幽凝就坐在桌旁,他却淡然一笑:“你回來得倒快。”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端木幽凝暗中吐了吐舌头,干脆点头承认:“怕打扰你布置兵力,我便先回來了。柔妃娘娘沒事吗?” “沒事。”东凌孤云点头,“莫说有那么多侍卫守护,即便沒有,那些人也进不了清灵斋。” 端木幽凝笑了笑:“我看得出清灵斋周围机关密布,若是贸然乱闯,只会死得惨不堪言。那四哥什么的也太不自量力了,就凭他那几下子,还敢來你头上动土?” 东凌孤云不置可否:“人一旦对某件事情有了执念,莫说是湛王府,就算龙潭虎穴他也敢闯。” “可他这样做明明是错的,”端木幽凝不由皱了皱眉,“再执着下去岂不是会害人害己,错上加错?”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眸子陡然变得锐利了几分:“你怎知他这样是错的?方才那些话你应该听到了,而且你也知道母妃乃是先皇遗孀……” “是,我知道,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对的。”端木幽凝笑了笑,眸子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何况他这样做若果真十恶不赦,方才你为何不惜耗费内力保护他们?” 原來方才那个以内力筑墙阻挡长箭、好保护四哥等人突围而出的人居然是东凌孤云?!对方是为杀他母妃而來,他不但不为其母妃报仇,反而出力保护那些杀手?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东凌孤云暂时不曾开口说话,看向端木幽凝的眼神却陡然变得冷锐,似乎具有穿透一切的力量! 面对他的冷锐,端木幽凝却并不逃避,坦然地与他对视着。许久之后,东凌孤云突然淡淡地一笑:“怎么知道是我的?” 端木幽凝一愣,显得十分诧异:“你承认了?其实你完全可以否认的,因为我靠的只是直觉,根本沒有任何证据。” 东凌孤云又是一笑,笑容中傲气闪现:“我不必。” 端木幽凝目光闪烁:“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出卖我。”东凌孤云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渐渐变得温暖,“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虽然看到了我的秘密,却并未打算告诉任何人,是吗?” 端木幽凝轻声一笑:“湛王就如此自信?” “不是自信,是相信你,”东凌孤云摇头,“确切地说,是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否则我何必承认?” 这份信任令端木幽凝身心舒适,眸中越发柔情闪现:“是,我不会伤害你,因为我知道你这样做自有你的道理,所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话说至此,东凌孤云反而呵呵一笑:“那么你对我的信任又是从何而來?你又怎知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你不分青红皂白便支持我的决定,不怕助纣为虐?” 端木幽凝面纱下的脸上看不清表情,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地认真:“就凭东凌孤云四个字,便值得我如此信任。何况在我见过的所有人之中,你的目光是最正的,一个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是为了害人,这就够了。” 东凌孤云终于动容,眸中泛起了异样的光芒!片刻之后,他柔和地笑了起來:“端木幽凝,你这是要让我坐实‘觊觎太子妃’的罪名吗?我早晚会被你害死!” 这话说的虽然并不如何动听,却比什么都令人怦然心动!端木幽凝眼中的喜悦已经无法形容,却故意一挑双眉:“你怕了?” “怕?”东陵孤云自傲地一笑,“我告诉你端木幽凝:就算你是火,我也不是扑火的飞蛾!我要做,便做一只凤,在你的火焰里重生!” 刹那间,端木幽凝浑身俱震,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守住这个男子,一辈子不放开!可是…… 定了定神,她一声苦笑:“湛王方才似乎说反了,我看是我要坐实‘觊觎湛王爷’这个罪名才是!” 东凌孤云一怔,继而微微一笑:“拾人牙慧,好沒创意!不过我明白你的心意就好。” 端木幽凝故意冷笑了一声:“你果真明白了?笃定我绝对不会出卖你?” 东凌孤云摇头:“你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同谋。” 端木幽凝倒是愣了一下:“同谋?” “还装蒜?”东凌孤云抿了抿唇,眸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两支箭是你打飞的?你方才那一下出手已经将自己推上了我这条贼船,你若要揭穿我,自己也在劫难逃!” 事已至此,端木幽凝自然否认不得,只得点头说道:“不错,是我,所以我不会告密,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不过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多问。” 东凌孤云解释不得,只是微微一叹:“我为何要救他们,如今还是个秘密,但我答应你,只要时机一到,我必定实言相告!” 端木幽凝不置可否,却突然想起了一个奇怪之处:“对了!你既然有心放过他们,又为何将那四哥排除在你的保护之外?难道你希望弓箭手杀了他吗?” “怎么会?”东凌孤云摇头,“我故意将他排除在我的内力守护之外,原本是为了把戏做得更逼真一些,让我府中的侍卫亲眼看到我对刺客不曾手下留情。而在那些人之中,四哥的身手是最高的,即便沒有我的保护也不会有事。谁知他忙中出错,才险些命丧当场,不过幸亏你及时出手,倒也有惊无险。” 原來如此。端木幽凝点头,起身告辞。东凌孤云将之送到门口,突然微微一笑:“记住,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端木幽凝心中一甜,乖乖点头:“是,我知道!” ------------ 第105章 帝王的忌讳 尽管东凌孤云并不曾打算将刺客杀入湛王府一事大肆宣扬出去,却依然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东陵洛曦的耳中。听闻此事,帝王登时勃然大怒,立刻不顾所有人的劝阻颁下圣旨,命大内密探及皇城禁军集体出动捉拿刺客! 圣旨一下,整个帝京城立刻陷入了恐慌之中,每日不知有多少“刺客”被打入天牢,严刑拷打,试图令其供出“幕后主谋”。一时之间,天牢之中人满为患,哀嚎遍野,各种各样的惨叫**令人不忍听闻! 夜色渐渐深沉。 东凌孤云端坐于桌前,眉头紧皱。他心里很清楚,东陵洛曦抓回來的那些刺客根本都是无辜的,但在如今的情势下,他却无法阻止! 因为皇位得來的名不正言不顺,东陵洛曦对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人怀有一种异常的恐惧与仇视,一旦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便不惜大开杀戒,正所谓“宁错杀,不放过”! 而对那些敢于为其求情之人,他更是动不动便冠上“同谋”的罪名,杀无赦!满朝文武皆知此乃东陵洛曦绝对的忌讳,因此即便被抓的无辜百姓越來越多,也沒有一人敢出來为他们说句话! 人影一闪,沈少白飘然而入,面色凝重:“孤云,情况不妙。” 东凌孤云点头:“我知道。大内密探与皇城禁军到处拿人,已令很多无辜百姓受累。” 沈少白落座,沉吟着问道:“无法阻止吗?为了保住先帝的几个臣子,却要连累这么多百姓,先帝若是在天有灵,于心何忍?” “我也想阻止,”东凌孤云抚眉,微微一叹,“但如今情势非常,我若一开口,只怕容易引起东陵洛曦的疑心,更容易功亏一篑!” 沈少白抿唇,许久之后突然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如此说來,我们只能尽量加快脚步,甚至将行动提前了?如此才能一劳永逸……” 东凌孤云苦笑:“如此的确可以一劳永逸,可问題是如何提前?我们需要的人证物证还未搜集齐全,若是贸然提前行动,只怕难以令天下人信服!” “我会尽快!”沈少白吐出一口气,接着站起身來,“既然这是唯一的法子,我便不跟你多说了,告辞!” 沈少白走后,东凌孤云还未來得及梳理一下杂乱的思绪,端木幽凝后脚便赶到了。虽然蒙着面纱,依然可以看到她眼中明显的担忧:“湛王,如今帝京城可谓人心惶惶,情形只怕有些糟糕。皇上不看证据便胡乱抓人,导致妻离子散,民怨沸腾……” “为了抓住刺客,父皇一向无所不用其极。”东凌孤云冷笑,眸中闪烁着着冰冷的恨意。 端木幽凝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口中却故意说道:“皇上这样做,也是因为他在意柔妃娘娘,不愿让她受到伤害……” “借口!”东凌孤云突然咬牙,冲口而出,“他根本就是为了他自己,生怕……” 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突然住口,气息少见地紊乱起來。端木幽凝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生怕?生怕什么?莫非……那些传言竟然是真的?” 借着这短暂的间隙,东凌孤云的气息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只是淡淡地反问:“什么传言?” 端木幽凝迟疑了一下:“百姓们都在私底下偷偷议论,说皇位本不该属于当今天子,因此……湛王,皇上这皇位究竟是如何得來的?为何……” “这些事你最好不要随意打听,否则容易惹祸上身。”东凌孤云冷冷地打断了她,但那份冷意却明显是针对别人,“我说过,如今你我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这条船若是翻了,我们一起死!”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莫非其中果真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才会令东凌孤云如此讳莫如深? 帮东凌孤云上了药,回到镇国公府,一直辗转反侧到天明,端木幽凝依然在考虑此事。來到南宫羽的房间请安,她脑中灵光一闪:对了!问南宫羽!朝中之事她大多十分了解,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凝儿,你在想什么呢?”见她來了大半天也不曾开口,南宫羽倒先沉不住气了,“眼睛不停地眨來眨去,可是有什么事十分为难?” “沒有。”端木幽凝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开口,“娘,你知不知道最近帝京城内不太平……” “知道啊!”南宫羽叹了口气,双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已经凸出的小腹,“如今我虽然因为这个孩子而足不出户,但也知道皇上正在到处捉拿什么刺客,扰得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可怜哪……” 端木幽凝的眸子微微地闪烁着,刻意压低了声音:“娘,我听说皇上如此震怒是因为他这皇位來得蹊跷,是真的吗?” 南宫羽左右瞧了瞧,确定房中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才悄声说道:“若说蹊跷,可也真蹊跷。凝儿,从前你……那个样子,对这些事自然不会上心,因此不知道先皇东陵洛旸乃是当今天子东陵洛曦的亲哥哥。当年,先皇膝下只有一位皇子,名为东陵江枫,且早已被立为太子多年。谁知就在二十年前,东陵江枫居然大逆不道,弑君谋反……” “怎么可能?”端木幽凝忍不住摇头,“东陵江枫既然是先皇唯一的皇子,将來便会登基为帝,他有什么必要弑君谋反?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不止你不相信,事实上,根本沒有人相信!”南宫羽微微冷笑,“据说当年,是皇上亲自带兵找到了东陵江枫弑君篡位的证据,并声称先皇已经被东陵江枫杀害,他不得不将东陵江枫拿下问罪,接着自己登基为帝。而先皇的后妃无论是否有所出均被遣送出宫,出家为尼,至今生死不明……” 端木幽凝吃惊更甚:“那……柔妃……” “她是例外。”南宫羽叹了口气,“之前我已经对你说过了,皇上对柔妃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宠爱,才成就了这样一段孽缘。” 渐渐接受了这些事实,端木幽凝也迅速恢复了思考的能力:“那太子东陵江枫呢?皇上应该不会放过他吧?” “自然不会!”南宫羽点头,“皇上将其拿下不久,便当众宣读了他弑君篡位等十项罪状,然后给他一碗毒酒,逼他服毒自尽了!” “自尽?”端木幽凝愣了一下,“太子若是被冤枉的,他如何甘心一死了之,落个千古骂名?” “太子自然不甘心,因此我方才说,是皇上逼他服毒自尽的。”南宫羽又是一声冷笑,显然对东陵洛曦并无多少好感,“而事实上,太子根本不是自己服毒,是皇上派人强行将毒酒灌到了他的口中!” “啊!这……” 想象着当时的场景,端木幽凝只觉胃部一阵痉挛,好不难受!东陵洛曦如此急于处决东陵江枫,这本身就极不寻常!莫非真正弑君篡位的人其实是…… 心中一凛,她紧跟着问道:“若是如此,先皇的其他子嗣,皇上只怕也不会放过吧?” “先皇膝下只这一名皇子,另外便是几位公主。”南宫羽 ... 点头,“不过如你所说,皇上声称她们虽然不曾参与弑君谋反之事,却是太子至亲,是以不能继续留在宫中,也命她们出家为尼了!” 果然!端木幽凝不由冷笑:“太子根本不可能弑君篡位,这是一起天大的冤案!难道满朝文武百官就沒有一个人对此持有怀疑吗?” “怎么可能?”南宫羽叹了口气,“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不止你不相信这一点,所有人都不相信太子会多此一举!但当时一切都已成定局,皇上全面掌控了皇宫及京城的局势,旁人纵然不信,也根本不敢随意开口,否则便会招來杀身之祸!” 端木幽凝深吸一口气:“你是说皇上会大开杀戒?” “对。”南宫羽点头,“其实群臣虽然不敢当面说什么,私下却悄悄议论,说太子是被人陷害。然而只要有人说出类似的话,不久之后必定会突然暴毙,死因不明。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敢再说什么了。但即使如此,皇上却始终知道自己这皇位來得蹊跷,对此一直讳莫如深……” 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端木幽凝不屑地冷笑,却也终于明白东陵洛曦为何会对那些來自前朝的刺客如此仇恨和恐惧,不惜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也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可惜,杀戮永远不能阻止真相大白于天下! 想到东陵洛旸一脉居然被残害至此,端木幽凝越发瞧不起东陵洛曦的卑鄙无耻,不过想到柔妃,她却突然有些担心起來:“先皇的后妃及子女皆不曾落得好下场,却独有柔妃享尽荣华富贵,她就不怕遭受世人的唾骂与怀疑吗?譬如说,会不会有人怀疑是她与皇上互相勾结……” “怎么沒有?”南宫羽冷笑了一声,显然对柔妃也颇有微词,“皇上对柔妃百般宠爱,又对湛王最为偏爱,早就有人偷偷猜测当年的事根本就是两人合谋!只不过生怕被皇上的人暗杀,才沒有人敢真的将这个猜测说出口而已!” ------------ 第106章 该收网了 端木幽凝见过柔妃,因此无论眼神还是举止,她都绝对无法将其与那种与人联手谋害亲夫的狠毒女子联系起來!如此看來,此事只怕还另有内情。只是四哥那一伙人并不曾考虑这么多,便一致认定是柔妃背弃了先皇,这才在隐忍多年之后杀上了门…… 刚刚想到这里,只听一阵脚步声响,南宫燕等人已经联袂而入。彼此之间自是少不了一番虚伪的客套与寒暄,端木幽凝吐出一口气,目光有些幽冷:是了,这边的事也该最终收网,也是时候请该离开的人离开了! 似乎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些异常,南宫燕不由心中一凛:难道小七发现了什么?不行!必须得尽快了结,免得夜长梦多! 又在南宫羽房中呆了一整天,直到黄昏时分三人才起身离开。來到僻静之处,温如丝首先开口:“姐姐,你不是说香囊中的药会很快见效?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还是一点动静都沒有?” “是啊!”江安荣也深表忧虑,“说实话,我总觉得小七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她的眼神,看了就让人打心眼里哆嗦……” “你也这样认为?”温如丝苦笑一声,担心不已,“我也觉得小七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剜得我一阵阵地心惊肉跳!姐姐,不会是……那药出了什么问題吧?” “绝不可能!”南宫燕肯定地摇头,“那药是我精心准备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題!之所以还未见效,应该是……时候不到吧!再耐心等几天,一定会看到结果的!” 事到如今,不等也得等了,难道半途而废吗?二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温如丝又接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我总觉得浑身发软,沒有力气,走几步路就喘得厉害……” “不会吧?我也是哎!”江安荣抢着开口,应景一般捶了捶腰,“都不知道是不是每日坐的时间太长,总是腰酸背痛的。为了算计夫人,我这也够受累的了,可别出什么问題才好……” 南宫燕一时沒有多想,甚至白了二人一眼:“能有什么问題?大概是夜里不曾睡好而已。记住,一旦姐姐出现任何症状,咱们便依计划行事!” 不过仅仅隔了一天二人就知道,此事不但出了问題,而且问題还着实不小。 第二天一早,众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餐。端木幽凝已经摘去面纱,脸上那道伪装的疤痕依然令人不愿直视,是以沒有人看到她眼中那闪烁的光芒。 片刻之后,她拿起南宫羽的碗盛了些汤,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娘,多喝些汤,对胎儿有好处。” 南宫羽点头:“好,你也多喝一些。” 端起碗喝了一口,南宫羽轻轻擦了擦唇角,还未來得及说什么,她突然变了脸色:“啊!我的肚子好痛……” 一句话出口,南宫燕等人先是一呆,继而相顾大喜:成了?! 最紧张的人自然还是端木文庭,一听说肚子痛,他第一个蹦了起來,扑到南宫羽身边大喊大叫:“夫人!夫人怎么样?!哪里肚子痛?为什么会痛?痛得厉害吗?!” 南宫羽的额头上迅速沁出了一层冷汗,虽然痛得脸色发白,却因为顾虑腹中的胎儿而不敢乱动:“就是……肚子痛……好……痛……” 端木文庭吓得魂飞魄散,抬头大吼:“來人!请大夫!快去请……对了!小七就是大夫!小七,你娘怎么样?!” 早在南宫羽大叫肚子痛之时,端木幽凝的眸中已经迅速掠过一抹冰冷的笑意,继而装模作样地抓住她的手腕,似乎在专心诊脉。最初的慌乱过后,端木文庭也看到了她的动作,这才有此一问。 然而南宫燕等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听到南宫羽大喊肚子痛,温如丝与江南荣立刻站了起來,并齐刷刷地凑到了南宫燕跟前,看似关切地问着:”姐姐,你怎么样?” 一边说着,两人的手早已垂了下去,悄悄解着腰间的香囊。生怕旁人注意到她们的动作,南宫燕故意挡在两人身前说道:“小七,姐姐的状况似乎不太对劲,你还是不要自作主张,我马上去请大夫……” “不错,娘的状况的确不对劲!”做足了戏,端木幽凝才刷的抬头,咬牙说着,“娘脉象不稳,胎气已动,分明是长时间接触麝香的缘故!” 麝香?! 此言一出,众皆变色,尤其是南宫燕等人更是神情慌乱,险些忍不住夺路而逃!端木文庭虽然不擅长此道,却也知道孕妇绝对不能接触麝香,否则便有堕胎的危险,当下又急又怒:“府中哪里來的麝香?!小七,你会不会看错了?” “绝对不会!”端木幽凝冷笑,“父亲,娘这个样子就是因为长时间接触麝香的缘故!她怀孕之初我便曾经将几种绝对禁忌的药物告诉了府中所有人,免得发生意外。因此我怀疑,这根本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伤害娘腹中的孩儿!” “什么?!岂有此理!”端木文庭更加怒不可遏,“什么人如此狠毒!?最好乖乖站出來,否则……” 南宫燕等人早已面无人色,温如丝与江安荣更是额头见汗,因为她们无论如何努力,那香囊都像是长在了她们身上一样,就是解不下來!可恶啊!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系了一个如此复杂的结,真恨不得拿剪子剪个粉碎! 二人的香囊始终递不到自己手中,南宫燕早已急得吐血,再听到端木幽凝的话,她更是吓得肝儿颤,立刻起了丟卒保帅之心,抬脚就要往外跑:“既然如此,那姐姐岂不是很危险?我马上去请大夫……” “不必,父亲方才说了,我就是大夫!”岂会不知她的心思,端木幽凝无声冷笑,“想必大娘也看出來了,这根本不是巧合,而且一起针对娘和这个孩子的阴谋!因此绝对不能给凶手逃走的机会,父亲,立刻关闭大门,不准任何人出入,我要揪出凶手,免得她继续作恶!” “正该如此!”端木文庭立刻点头,沉着脸大声吩咐,“來人!关闭府中所有入口,不准任何人出入!小七,你只管找出凶手,倘若有人意图逃走,与凶手同罪!” “是,父亲。”端木幽凝淡淡地答应一声,目光早已转到了南宫燕毫无血色的脸上,“大娘,你的手一直在揪着香囊做什么?” 南宫燕仿佛触电一把刷的放开了手,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哪里……哪里有?我……我只是……” 陡然想起温如丝与江安荣还藏在自己身后,她突然移开了身体。二人猝不及防,居然齐齐地惊呼了一声,正在撕扯香囊的手瞬间僵住:“啊!” 端木幽凝冷笑,看着三人的眼神仿佛在看三个可怜的跳梁小丑:“父亲,其实麝香很容易分辨,我只需搜一搜所有人的身,便可以知道究竟是谁图谋不轨了!” “你凭什么?!”温如丝首先发难,拼命装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小七,我们是你的长辈,岂容你如此放肆?若是传了出去,你要我们如何自处?” “正是!”江安荣也不甘示弱,“即便要搜身 ... ,那也是官府的事,轮不到你來指手画脚!这样吧,既然要查,就请官府來查个水落石出,來人,去……” “府门已经关闭,凶手现形之前,任何人休想离开。”端木幽凝微微冷笑,“二娘,三娘,你们稍安勿躁,我既然敢将此事揽上身,就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倘若找不出凶手,我任你们处置,如何?” 二人登时哑口无言,各自面面相觑,又同时将求救的目光转移到了南宫燕的脸上! 南宫燕几乎昏死过去! 原來那日她绞尽脑汁,才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计划:故意在香囊中装入了可以令南宫羽堕胎的麝香,然后又放入其他香料加以掩饰。三人戴好香囊,寻找一切机会接近南宫羽,妄图令她在长时间、大剂量接触麝香的情况下造成流产,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孩子扼杀在母体之中! 因为三人只是与南宫羽在一起说说笑笑,表面看起來沒有任何不良企图,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疑心。如此,一旦南宫羽出现腹痛等流产症状,倘若三人恰好不在场那是最好,若是恰好在场,其余两人便立刻偷偷将香囊交给南宫燕,由她借着去请大夫的机会带出去销毁。如此一來,即便大夫看出南宫羽是因为麝香而流产,也绝对牵连不到她们身上! 这个计划原本称得上完美无缺,谁知在这最后关头出现了如此要命的失误!先是端木幽凝抢先察觉了麝香的存在,接着封锁了入口,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断了她销毁证据的后路! 更要命的是,往常随便一拽就能解下來的香囊今日仿佛生了根一样,牢牢地挂在她的腰上,让她想解下來扔到一旁都做不到!若是被人发现她的香囊中装有麝香,那…… ------------ 第107章 香囊 拼命想要找出一个可行之策,以洗脱自己的嫌疑,谁知此刻脑子偏偏乱成了一锅粥,南宫燕早已汗湿衣襟!面对二人求救的目光,她只想两个巴掌递过去:看什么看?!生怕旁人不知道咱们三个是一伙的吗?! 将三人的“眉來眼去”全部看在眼中,端木幽凝只是冷笑,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我是大夫,对麝香的味道自然十分熟悉,便先搜一搜这里的人身上可曾藏有麝香。倘若沒有,再将府中其他人全都叫來。” 糟天下之大糕了! 南宫燕浑身哆嗦,不期然看到一旁的南宫羽,居然急中生智,故意义愤填膺地说道:“沒错!此人实在太可恶了,居然想要害姐姐的孩子!凝儿,你只管找出凶手,严惩不贷!姐姐的状况不妙,我先送她回房休息!” 说着,她上前就要搀扶南宫羽,火急火燎地想着只要有机会离开大厅,便可以立即将香囊处理掉…… 温如丝与江安荣岂会不知她的心思,当下又急又怒:怎么,你这是打算丢卒保帅?想要将一切罪名都推到我们两个身上是不是?休想! 二人对视一眼,刚要上前阻止,端木幽凝已经抢先开了口:“大娘不必担心,我已让娘服下了安胎药丸,她不会有事!如今最重要的是将凶手找出來,免得她继续害人!“ “是啊燕儿,我已经沒事了。”南宫羽虽然皱了眉头,语气却依然温和,“你不必为我担心,还是先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心狠,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南宫燕已经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眼中的恐惧已经掩饰不住!端木幽凝不再耽搁,立即上前几步说道:“各位,我要开始搜身了!若有人意图逃走,就算身上沒有麝香,也与凶手同罪!” 说完,她慢慢地自一众侍女男仆的面前走过,似乎在仔细搜索着麝香的來源。众人虽然心中打鼓,但都不曾做过那等害人之事,神情倒也十分坦然,也沒有一个人试图逃走。 就在温如丝与江安荣几乎忍不住夺路而逃的恐惧中,端木幽凝终于走到了她们面前,并且刷的抬手一指:“麝香!二娘、三娘的身上有很重的麝香味!”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呆,继而哗的一声炸开了锅: “什么?!二夫人和三夫人身上有麝香?” “原來是她们害得夫人动了胎气?” “这怎么可能?她们不是很要好的姐妹吗……” 而与此同时,温如丝与江安荣两人已经脸色惨白,并且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接着不约而同地转头瞪着南宫燕,眼神怨毒:都是你!还不出來认罪?! “原來是你们?”端木文庭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猛地踏上了一步,“夫人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居然这样对她?真是蛇蝎心肠!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老爷!冤枉啊!”温如丝白着脸尖叫,“我……我身上根本沒有麝香,小七闻错了!” “是啊老爷!我们怎么会害姐姐?”江安荣也跟着开口,声音颤抖得可笑,“这段时间我们与姐姐相处得多好您都看到了,我还为小公子做了那么多衣服,怎么会害他呢?” 端木幽凝冷笑,轻轻拂了拂衣袖:“多说无用,有证据才能令人信服!你们不肯承认身上沒有麝香沒关系,将香囊解下來给我看看!倘若里面沒有麝香,你们杀了我也无妨!” 见她说得如此肯定,端木文庭哪里还容两人狡辩,立刻大手一挥喝道:“來人!将两位夫人身上的香囊拿过來!” 两名侍女答应一声,哆哆嗦嗦地上前伸手去解。温如丝后退一步,几乎昏死过去:“大胆贱婢!你敢?!” 侍女一哆嗦,果然不敢继续,彷徨无措地转头看着端木文庭。 “她不敢,我敢!”端木文庭咬牙,几步窜到温如丝面前,一把抓住香囊狠命一挣。温如丝一个踉跄,居然险些被他拽得趴到地上,而正因为他用的力道如此之大,才终于将那个仿佛长在她身上一样的香囊扯了下來。 不等她反应过來,端木文庭已经如法炮制,把江安荣身上的香囊拽下來,一并拿到了端木幽凝面前。端木幽凝微微冷笑,解开香囊倒出里面的东西,只看了一眼便肯定地说道:“果然,香囊中混有大量麝香,若是长时间接触,很可能造成堕胎!父亲若是不信,只管请其他大夫來看!” “你医术高明胜过所有人,我为何不信?”端木文庭面色阴沉,盯着两人的目光仿佛要杀人一般,“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真想不到……” “沒有!老爷!我沒有要害姐姐!”事到如今,唯有咬紧牙关不承认才有一线生机,温如丝自然不会轻易松口,哭得泪流满面,“老爷明察!这香囊我虽然戴在身上,但里面的药物却不是我放进去的,我从沒有想过害姐姐啊!” “老爷,您千万不要冤枉我啊!”江安荣也不甘落后,哭得声音更响,“想必您也看出來了,这香囊还是新的,是不久之前才从外面买回來的,我们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只是觉得味道不错才戴在身上的,绝对不知道里面混有麝香啊!” 刚刚的愤怒过后,端木文庭已经渐渐稳定下來,觉得两人的话也不无道理,便将征询的目光转向了端木幽凝:“小七,你看这……”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既然香囊买回來的时间并不长,那么究竟从哪里买的、又是谁去买的,你们总还记得吧?” 看到南宫燕一副完全不打算开口、明显要牺牲她们保全自己的样子,温如丝早已气得直咬牙,立刻不假思索地抬手一指:“老爷,香囊是燕姐姐给我们的,她说这香囊中的药物味道很特别,所以给了我们一人一个。对了,燕姐姐也有一个这样的香囊,不知道是不是也装了麝香!” 南宫燕急怒不已,立刻想要开口阻止,端木幽凝却早已衣袖一拂,一股无形的内力瞬间涌到她面前,将她还未出口的话压了回去:想抵赖?今日这场戏就是专门为你演的,你跑不了! 端木文庭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南宫燕的腰间,脸色越发阴沉:“解下來给我。” 我若解得下來,早就扔到九霄云外了!南宫燕又怒又怕,脑子急转之下,干脆点头承认:“不错,香囊是我买的,我身上也的确有个一样的,但是老爷,我真的不知道香囊里有麝香啊!我若是知道,怎会将这种害人之物戴在身上?” “好。”端木文庭点头,微微冷笑,“那么你告诉小七,香囊是从何处买的?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害我的儿子!” 南宫燕镇定地眨着眼睛:“就是从一个卖货郎那里买的,不知他如今还在不在帝京城。” 在偌大一个帝京城找一个卖货郎?这谈何容易!何况卖货郎天南海北地跑,谁知道此时他在什么地方? 端木文庭又犯了难,皱眉看向端木幽凝。端木幽凝早知道三人不会轻易承认,是以一直低着头,假装仔细地查看着从香囊中取出的药物 ... 。看看火候差不多,她故意变了脸色:“不好!那卖货郎绝对有问題!他要害大娘二娘和三娘!” 什么?有人要害三位夫人?也就是说,刚才的凶手变成了受害者? 众人只觉得大脑一阵发晕,根本听不懂端木幽凝在说些什么。端木文庭更是满腔怒火一窒:“你说什么?卖货郎要害她们?” “是啊父亲!”端木幽凝的表情越发逼真,显得急切而不安,“而且我怀疑那个卖货郎根本就是旁人假扮的!因为这香囊中不仅有麝香,还有一种稀世奇毒!一个普通的卖货郎绝对不可能弄到这种剧毒的!” 什么?!剧毒?! 温如丝与江安荣登时吓得一哆嗦,那香囊仿佛瞬间变成了毒蛇猛兽,只看一眼便令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定了定神,温如丝小心地开口:“这……这怎么可能?咱们与那卖货郎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们?” “不错!小七你不要乱说!”生怕两人一时冲动将实情招出來,南宫燕立刻开口,“那卖货郎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更不知道我买了香囊要送给谁,怎么可能提前下毒?” “若是无凭无据,的确很难令人相信。”端木幽凝诡异地笑了笑,“二娘,三娘,最近这几天,你们可曾觉得浑身发软,稍一活动便腰酸背痛?” 二人吃了一惊,异口同声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正是中毒的症状!”端木幽凝神情严肃,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沒有,“香囊中的剧毒不会立刻要了你们的命,只会让你们慢慢变得浑身发软,沒有力气,然后就会开始头痛,直到最后萎靡而死!但即使如此,哪怕最有经验的仵作也瞧不出丝毫破绽,只会以为你们是生病而死,凶手自然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 第108章 巧施妙计 听着端木幽凝的陈述,温如丝与江安荣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身体更是软得宛如煮过头的面条,几乎瘫在了地上! 因为端木幽凝说得半点不错,前几日还只是觉得身上沒有力气,可是最近一两天,二人都感到两侧太阳穴时不时地隐隐作痛,好不难受!原來竟然是因为中了剧毒? 喘过一口气,温如丝颤抖着问道:“那……我们还……还有救吗?我们只是戴着香囊,并沒有……” “这种毒不需要服下去,只需长时间接触便可中毒。”端木幽凝摇头,继而叹了口气,“可惜此乃稀世奇毒,只有下毒之人才有解药,我救不了你们。” 下毒之人…… 香囊是南宫燕亲手准备的,里面放了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想到此,两人刷的转头看向南宫燕,各自咬牙切齿,温如丝更是不顾一切地嘶吼道:“燕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把我们都毒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你胡说什么?!”南宫燕慌了,大声尖叫了回去,“我只是一番好心,买了香囊來送给你们,哪里下毒了?!” “不是你是谁?!”面对死亡的恐惧,江安荣也顾不得许多了,实话终于冲口而出,“当初你曾经说过,这香囊是你亲手准备的,里面的药物也是你亲手调配的,除了你,别人哪里有机会下毒?!” 一连两个“亲手”,众人各自心中一凛,已经听出了一些猫腻!端木文庭惊怒之余,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再加上麝香的源头已经找到,便立刻挥手命所有下人退了下去,大厅内只留下他与几位夫人,以及膝下的几位公子小姐。 砰的一声,端木文庭已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接着咬牙说道:“究竟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今日这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谁都别想离开这大厅一步!” “老爷!你千万别听她们胡说!”南宫燕抢上一步,强装镇定地说着,“这几个香囊是我买的,这一点我承认,但我绝对不曾下毒!自嫁入宁国公府,我根本很少出门,哪里有机会弄到什么稀世奇毒?” “香囊是你给我们的,除了你,谁还会下毒?”温如丝不甘示弱,也抢着开口,“何况这香囊买回來的时候明明是空的,里面的药物都是你调配好放进去的……” “你胡说!我沒有!”南宫燕早已变了脸色,尖叫声越发不堪入耳,“我买回來的时候里面已经放好了药物,我只是拿给你们而已!真是好心沒好报……” 真是可恶!早知如此,就不该找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合作!只要咬紧牙关说不知道麝香是从何而來,那么小七纵然有所怀疑也不敢把她们怎么样!可是她们呢?人家不过才三两句话,居然什么都说了! 自然,南宫燕体会不到温如丝和江安荣的心情。二人一听说自己已经身中奇毒,而且只有下毒之人才有解药,早就吓得心胆俱颤,只要能够拿到解药,她们才不管什么暴露不暴露! 何况香囊是南宫燕准备的,她们只要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所有的责任岂非全都推到南宫燕身上了? 总之如今三人的心思如出一辙,那就是把责任推给对方,并力证自己的清白! 端木文庭似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却并不急着下结论,只是冷冷地说道:“如今有一件事已经很清楚了,就是香囊中不仅有能够令夫人堕胎的麝香,还有能够害你们性命的稀世奇毒!那么,究竟是谁与你们有如此大的仇恨,要用这样的法子将你们一网打尽?” “父亲说得对,”端木幽凝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只要弄清楚这一点,凶手便……咦?!大娘的香囊中只有麝香和其他药物,并沒有剧毒!还好……” 众人闻言都是一呆,片刻之后,居然是一向慢半拍的江安荣首先反应过來,并立刻尖声大叫:“南宫燕!你还说不是你下的毒?!如果不是你,为什么我和温姐姐的香囊中都有毒,偏偏你的就沒有?!” 事出突然,南宫燕早已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地摇头:“沒有,我沒有……不是我,我沒有给你们下毒……” “沒有?!”温如丝也是赤红了双眼,心理作用之下,越发觉得浑身发软,头痛欲裂,“南宫燕,你这招一石二鸟之计用得好啊!香囊中的麝香可以让夫人堕胎,剧毒可以要了我们的命,到时候整个宁国公府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一枝独秀,是不是?!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的确,若是如此看來,整件事中最大的受益者正是南宫燕。端木文庭慢慢转头看着她,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敢置信:“燕儿,真的是你?你居然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 “不!老爷,我沒有!”南宫燕还在作垂死挣扎,咬着牙不肯放松,“老爷,不是我,我沒有放麝香,更沒有下毒!我对用毒根本一窍不通,怎么会拿來害人?一定是……一定是小七弄错了!”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是不是你下的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种毒十分罕见,除了下毒之人,怕是谁都沒有解药,二娘和三娘此番……凶多吉少。不过大娘不必担心,你的香囊中只有麝香,沒有剧毒。” 一句“凶多吉少”令二人脸色惨变,面前仿佛刷的出现了一道阴森恐怖的黄泉路!极端的恐惧之下,江安荣早已扑到南宫燕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嘶声尖叫:“南宫燕!快把解药拿出來!到了这种时候,你以为还瞒得住吗?!” “放手!你放手!”南宫燕狼狈不堪,剧烈的挣扎之下,发钗都甩出去老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手指突然对准江安荣轻轻一弹,一点白色的药粉无声无息地弹到她的鼻端,瞬间被她吸入了体内!刹那间,她只來得及感到一股剧烈到无法忍受的头痛席卷而來,令她本能地抱着脑袋尖叫起來:“啊!我的头好痛!啊!救命啊!” 众人大吃一惊,不等他们反应过來,端木幽凝已经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惊呼:“糟糕!三娘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剧毒发作了!若是再沒有解药,只怕她就……” 江安荣只觉得大脑轰轰作响,更被端木幽凝的话吓得魂飞天外,居然一把甩开她的手扑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端木文庭面前不断地嘶喊:“老爷!我该死!我不该被南宫燕蛊惑,听她的话去害夫人的孩子!你快让她把解药给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眼见温如丝还在抓着南宫燕不放,端木幽凝如法炮制,优哉游哉地往她的鼻端弹了一些粉末,令她也跟着头痛起來:“啊!我的头……糟了!我的毒也发作了!老爷!老爷你快让南宫燕把解药拿出來!一切都是她的主意,我们是被逼无奈的呀! “你们……你们……”南宫燕摇摇晃晃,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大势已去的悲哀和恐慌,“你们这两个……我才沒有……” 端木文庭也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却实在不敢相信南宫燕居然狠心至此!深吸一口气,他咬牙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否则你们休想拿到解药!” “是!是是!”温如丝顾不得许多,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來,“老爷,这一切都是南宫燕的主意,我们真的是被逼的!是她说夫人一旦生下男婴,我们的日子都会十分难过,所以才偷偷在香囊中放了麝香,然后让我们利用一切机会接近夫人,好害得她堕胎!可是我们沒有想到,她居然想同时杀人灭口,把我们也除掉……” “闭嘴!闭嘴!我沒有!”眼看着端木文庭瞬间杀气满脸,南宫燕吓得嘴唇都白了,“我才沒有要害姐姐!我也沒有下毒!你们污蔑我!” “你有!就是你!”因为对死亡的极端恐惧,江安荣的尖叫声丝毫不低于她,“香囊是你给我们的,里面的药也是你配好的,你还说你放了很多香料來掩饰麝香的味道,绝对不会被人发现!可是……”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胡说八道!”南宫燕疯狂地摇着头,样子有些吓人,“我说过我根本不懂用毒,哪里会下毒害你们?” “好!”温如丝眼神怨毒地瞪着她,“你说不是你下毒,那你怎么解释你的香囊中沒有剧毒这一点?如果你的香囊中也有毒,我就相信你是无辜的!” “我……” 这要南宫燕如何解释?她只在香囊中加入了麝香,根本沒有下过毒,这毒究竟是从哪里跑出來的? “沒话说了?”温如丝恨恨地瞪着她,“那你还不把解药拿出來?!这么多人亲眼看着,倘若我们毒发身亡,你也不能活,必须给我们偿命!” ------------ 第109章 吾命休矣 时至今日,南宫燕才终于尝到了被人陷害的滋味! 不错,倘若她无法解释清楚这一点,那么纵然剧毒真的不是她下的,只怕也绝对沒有人会相信了!再加上端木文庭已经相信一切都是她在幕后指使,那…… 见她只是目光发直地站着,端木文庭再度砰的一拍桌子:“南宫燕!你还不把解药拿出來?!真的要害死两条人命你才甘心?!” 扑通一声,南宫燕已经软倒在地,拼尽全力摇头:“老爷,你相信我,我沒有下毒,哪里來的解药?我是冤枉的……是她们两个串通好了來冤枉我……” “啊!我的头好痛……”温如丝**了一声,继而怒声责问,“我们冤枉你?纵然我们要冤枉你,难道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我的头……你……你到底给我们下了什么毒?!” 南宫燕依然本能地用力摇头:“沒有!我沒有下毒!你们不要被小七算计了……” “算计我们的人是你!”温如丝咬牙厉喝,“可笑我们还以为你真的是为我们打算,才会听你的话拿麝香去害夫人,现在才知道你居然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南宫燕,再不把解药拿出來,我们就同归于尽!” 南宫燕快疯了,双眼赤红:“你闭嘴!我说过沒有给你们下毒,更不知道是什么毒,也不知道解药在哪里!咱们做姐妹那么多年,你们何时见我用过毒药?” 见她死不承认,端木幽凝不慌不忙地开口:“我虽然不知解药在哪里,但已看出这种剧毒乃是‘丝丝绝’,的确是稀世奇毒,倘若沒有解药,二娘三娘就只好等死……” “不!那不是丝丝绝!”南宫燕突然开口,十分肯定地说着,“丝丝绝虽然厉害无比,却是一种慢性剧毒,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便发作到这种程度,否则岂不是容易引人怀疑?” “哦?”端木幽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如此说來,大娘对丝丝绝十分熟悉了?那你不妨说一说,从你给二娘三娘香囊至今,丝丝绝只能发作到什么程度?” “这么短的时间,顶多只是偶尔觉得身上发软、心慌气短而已,休息一下就会恢复。”完全沒有觉察已经落入圈套,南宫燕不假思索地回答,“要想出现如此剧烈的头痛,怎么也得三年两载……呃……你们……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我只是说……” “南宫燕,你还敢说不是你下的毒?”温如丝眼神怨毒得仿佛要喷出火來,“何况你对丝丝绝如此了解,还敢说对用毒一窍不通?!” “我……”南宫燕慌得冷汗涔涔,极力辩解,“这些都是我听人说的,我根本沒有见过什么丝丝绝……” 面对众人冰冷的眼神,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辩解有多么苍白无力,居然渐渐住了口,神情间显得绝望而疯狂,突然转向端木文庭嘶声说道:“老爷!你不会也相信她们的话了吧?她们根本是在污蔑我,我沒有要害姐姐的孩子……” 端木文庭冷冷地看着她:“好,回答我两个问題,第一:为什么她们两个的香囊中都有剧毒,只有你的沒有?第二:你为什么会对丝丝绝如此了解?你不是说从來沒用过毒药吗?” 南宫燕立刻哑口无言:“我……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是那个下毒之人只跟二妹和三妹有仇,又想害死姐姐的孩子,所以才用了这样的法子……” “可这香囊是你准备的,”端木文庭明显不相信她的鬼话,目光倒是直接阴沉到底,“什么人会有机会在你们的香囊中掺入麝香和剧毒?” “我……我也不知道啊……”南宫燕理屈词穷,翻來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香囊是我买的不错,可我买回來的时候里面就已经装好了香料,我根本沒有动过。一定是那个卖货郎心存不轨……” 端木文庭看着负隅顽抗的她,终于忍不住冷笑起來:“南宫燕,我好歹是玉鳞国堂堂宁国公,你真当我是任你玩弄和欺骗的傻子吗?!” 南宫燕一怔:“什……什么?” “你说这香囊是从买货郎那里买回來的是吗?”端木文庭不笑了,神情反而更加冰冷,“可是做这香囊的布料分明是御赐的贡品,珍贵无比的霞锦缎!这种绸缎來自玉鳞国边陲一个小部落,宫中总共藏有三匹,皇上曾赏了夫人一小块,让她做件披风。夫人心善,将那块霞锦缎给你做了衣服,这三个香囊是用剩下的边角料做的吧?你以为区区一个卖货郎,会用霞锦缎做香囊?!” 端木文庭的话还未说完,南宫燕已经彻底惨白了脸,只差大叫一声“我命休矣”! 不错,做香囊所用的布料的确是那块霞锦缎的边角料,当时那些边角料就在旁边,她便顺手拿來用了。(平南文学网)何况她自以为计划完美无缺,等众人发现南宫羽因为麝香而堕胎,她早就将香囊毁得渣都不剩了,根本不曾想过会因为这霞锦缎而露出破绽! 不过听闻此言,端木幽凝倒是微微一笑:倘若南宫燕继续坚持香囊是从卖货郎手中买來的,她便打算指出这一点,让其无可辩驳。只是想不到端木文庭居然也发现了这个关键,足见他这个宁国公也不是整日混吃混喝混日子的。 “沒话说了?”冷冷地盯着冷汗如雨下的南宫燕,端木文庭眼中有着明显的震惊和心痛,“南宫燕,这些年我和夫人都待你不薄,想不到你居然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你是要将宁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杀个干净吗?!” 南宫燕哪里还说得出话來:“我……” “父亲!娘是冤枉的!”一看情况不妙,端木幽雅立刻扑了过來,尖声哭喊着,“这些年娘为你养儿育女,不知受了多少苦和累,她何时害过任何人了?她……她是被人陷害的!是……” “是有人偷了霞锦缎,然后做成香囊,又放了麝香和剧毒來害人?”端木文庭冷冷地替她接了下去。 “呃……对!正是如此!”端木幽雅似乎沒有听出他语气中的讽刺,立刻打蛇随棍上,“父亲,您仔细想想,如果娘真的要害人,她怎么会用霞锦缎呢?那岂不是很容易暴露她的身份?所以一定是有人故意偷走霞锦缎,然后做成香囊卖给娘,栽赃陷害!” 哟,端木幽雅居然也说得出如此有道理的话?足见她也并非一无是处嘛!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突然开口说道:“好,就算霞锦缎是被人偷走的,那么这特殊的打结手法又该怎么说?想必大姐也知道,这种打结手法是我娘和你娘的母亲、也就是我们的姥姥所创,而且她只传给了自己的两个女儿!你倒说说,那个卖货郎是如何学会这种打结手法的?” 端木幽雅一愣,双眼几乎喷出火來:“小七!你……你这个……” 南宫燕身体一晃,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本以为这个计划足够完美无缺,必定是天衣无缝的,谁知道原來留下了这么多致命的破绽! “你的意思是承认了?”端木文庭咬着牙,恨不得扇这个女人几巴掌,“是你亲手做了这三个有毒的香囊,目的就是为了害夫人堕胎,顺便将温如丝和江南荣杀死灭口,从此你在宁国公府一枝独秀?” 尽管已经沒有人相信,南宫燕还是本能地摇头:“不!我……我沒有!香囊……香囊是我做的,但……但我沒有下毒……”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端木文庭冷笑,神情间却是说不出的痛心,“或者你去说给旁人听,看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妻子居然是如此恶毒之人,端木文庭想想便觉得后脊梁骨一阵阵地冒寒气:倘若南宫燕悄沒声儿地给他下个毒,他岂不是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也知道自己的话着实难以取信于人,南宫燕一时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却实在不甘心就这样一败涂地。咬了咬牙,她干脆抵赖到底:“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下毒!我只是做了香囊而已……” 见她还在负隅顽抗,端木幽凝无声冷笑,以密语传音的绝顶功夫对早就隐身在门外的晏寻欢说道:“寻欢,可以进來了,照计划行事。” 片刻后,晏寻欢闪身而入,故意趴在端木幽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端木幽凝立刻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真的?!很好!” 不等众人反应过來,她已经朗声说道:“父亲,找到证据了!方才看出香囊里有麝香和剧毒,我便暗中示意寻欢去搜查大娘二娘和三娘的房间,果然在大娘的房间发现了一些暗格,很是蹊跷!虽然暂时还沒有打开,但从散发出的味道來看,其中一个暗格中藏的应该就是麝香以及稀世奇毒丝丝绝!” 听闻此言,南宫燕当即吓得心胆俱裂,蹭的跳起身冲了出去:“不可能!你们……你们想要栽赃陷害!我房间里根本沒有麝香……” 可恶啊!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让她完全來不及处理房间里剩余的药物…… 不行!事到如今,必须一口咬定是有人将药物偷偷放到她房中、想要栽赃陷害的!只要咬紧牙关,这些人沒有真凭实据,谅他们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南宫燕一走,端木文庭也立即起身,冷冷地说道:“走,过去看看!” ------------ 第110章 抵赖到底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南宫燕房中而去,心思各异。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端木幽雅等姐弟三人自然最是着急,因为南宫燕这罪名一旦坐实,就意味着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而温如丝等人则是心慌:南宫燕再不拿出解药,她们性命堪忧!然而即便解了毒又如何?端木文庭已经知道她们意图令南宫羽堕胎,只怕也不会轻饶了她们! 南宫羽则神情复杂,既有些悲哀,又有些愤怒:燕儿,这一切真的都是你做的吗?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亲姐姐的吗? 端木幽凝则神情平静,目光冷锐:她既然选择今日揭穿一切,就一定会将南宫燕等人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好还南宫羽和自己一个公道! 南宫燕,从前你待我的种种,终于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 众人不疾不徐地跟在南宫燕身后,一路回到了她的住处。一眼看到房门大开,南宫燕更是变了脸色,风一般冲了进去。放眼望去,屋内的一切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尤其是几个装有暗格的地方,外面的遮蔽物更是早已荡然无存,几个侍卫正在暗格前忙碌,试图将其打开。 极度的恐惧与愤怒之下,南宫燕不顾一切地扑到左侧一个暗格前,一把将侍卫推出去老远,接着三下两下将暗格的门打开,劈手抓出里面的东西摔在地上,故意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冷笑不止:“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是小七与这些侍卫串通,故意将它们放在我的房中,为的就是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身上!但这种栽赃陷害的法子如此拙劣,你们以为会有人相信吗?!” 端木幽凝不急不慌,等她说完才冷笑一声说道:“好,就算是我与侍卫串通,故意放了这些东西來陷害你,但你房中这么多暗格,而且每个暗格前都有人,你又怎知我们会将东西放在这里?你为何不到其他暗格中去找?” 南宫燕浑身一僵,满头冷汗如雨:若非早已知道东西在哪里,她怎么可能直扑这个暗格? 晏寻欢淡淡一笑,由衷地佩服:“姑娘早就算准只有用这样的法子从可令大夫人不打自招,如今果然奏效,佩服。” “但这也要她自己肯上当才可以,”端木幽凝冷笑着,目光锐利如刀,“她若是不肯上当,我还是一点办法都沒有的!大娘,如今你还敢说是我要陷害你吗?” “你……你……” 南宫燕还想说些什么,怎奈何看到端木文庭阴沉的脸,她知道再抵赖下去已经沒有意义。但若如此束手就擒,她又实在不甘心。咬了咬牙,她决定死撑到底:“这……这有什么奇怪?我虽然看不到,但却闻得到!我闻得出这个暗格里有麝香的味道传出,所以知道里面有古怪,不行吗?!” “行。”端木幽凝淡淡地点了点头,“只不过我早知道大娘一定会这么说,所以果真故意让寻欢在另一个暗格内放了些麝香,大娘若能闻得出是哪里,我就相信你是无辜的!” 南宫燕狠狠地瞪着她满是淡漠的脸,半点不曾动弹:那些暗格是她派人秘密打造的,沒有人比她知道密封性究竟有多好!否则若是随随便便就能闻到麝香的味道,岂不是早就引人怀疑了? 方才因为太过恐惧,她根本來不及多加思考,此刻稍稍回过神來,她才反应过來自己根本上了端木幽凝的当了!他们是绝不可能闻到暗格内麝香的味道的,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逼她自己露出马脚!而她也真舍得上当,导致如今如此被动的局面! 知道她越不开口便越显得心虚,端木幽雅终于沉不住气了,抢上两步咬牙说道:“小七!你是不是一定要冤枉我娘入狱才甘心?!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她对,你无论说什么都沒用!” “就是!”端木幽兰也跟着开口,咬牙说着,“枉我娘从小就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恩将仇报?!” “对我好?”端木幽凝冷冷地笑了笑,“你确定,她是对我好,而不是想让我死吗?” 此言一处,众皆变色,南宫燕更是做贼心虚一般尖叫起來:“小七!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想让你死了!?我……” “好了,我沒空跟你们翻那些陈年旧账。”端木幽凝淡淡地打断了她,接着抬手一指地上对东西,“我说过,只要你能闻出哪个暗格内有麝香,我就相信这些东西不是你的!否则,你就赖不掉下毒的罪名!” 南宫燕蹬蹬倒退两步,刷的回头看着端木文庭:“老爷!你……你就任由小七如此冤枉我,连句话都不为我说?!” 端木文庭神色不动,一如既往地阴沉:“照小七的话做。你若找得出麝香,那么不只是她,我也愿意相信你是无辜的!” 南宫燕终于彻底傻了眼,本就一直不曾停止的冷汗越发如瀑布般暴流而下!房中的暗格不下十几个,要她如何一次就猜中麝香的位置? “说不出來是吗?很好!”端木文庭突然笑了,只不过笑得令人肝儿颤,“南宫燕,你好啊!你我夫妻几十年,原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居然想要毒害我的夫人和儿子?你简直蛇蝎心肠!” “老爷!我……我沒有!”南宫燕几乎要疯了,尖叫声堪称穿云裂帛,“是小七冤枉我!我沒有!我……” “够了!我不是白痴!”端木文庭突然一声厉喝,震得房梁都簌簌发抖,“先是霞锦缎,后是南宫家独有的打结手法,如今又有从你房中查获的麝香和剧毒,这一件件一桩桩,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我……”南宫燕只觉脑中一阵轰鸣,紧跟着突然剧烈地头痛起來,令她忍不住抱着脑袋连连**,“啊!我的头……好痛……啊……” “你别装可怜,老爷不会让你蒙混过关的!”生怕她借机脱身,耽误了为自己解毒的大事,温如丝抢着开口,急得浑身是汗,“南宫燕,你快把丝丝绝的解药拿出來,否则我们若是死了,你也得给我们偿命!” 南宫燕怒极,抱着脑袋嘶吼:“我说过那不是丝丝绝,我也沒有给你们下毒!哎哟我的头……真的好痛……” “你……你真是死不悔改!”温如丝气急败坏,也感到头痛欲裂起來,“怎么你以为你不承认,老爷便不知道事情是你做的了吗?少装蒜!解药!” 端木幽凝笑了笑,笑容冷锐如刀锋:“二娘不要冤枉大娘,这次她可不曾装蒜,因为她才真正是中了剧毒丝丝绝的!” 众人皆因为她的话而发蒙,唯有南宫燕刷的抬头,吓得脸色铁青:“你……你说什么?!我中了丝丝绝?!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端木幽凝依然淡淡地笑着,“大娘这段时间应该时常感到浑身发软,沒有力气,一旦暴怒或者情绪不稳定之时,两侧太阳穴便会剧痛不堪?你熟知丝丝绝的毒性,难道从不曾怀疑过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吗?” 南宫燕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脑子却反常地急速运转起來。当她发觉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症状的确像极了丝丝绝发作的样子,顿时尖叫起來:“死丫头!你给我下毒?!老爷,你听到了吧?!二妹三妹的毒不是我下的,是小七……” 还好!下毒又怎么样?我藏着丝丝绝的解药,不会死的! “放心,我沒你那么心狠手辣。”端木幽凝笑了笑,终于揭开了最后的谜底,“你中的丝丝绝不是我下的,而是你自己给自己下了毒!” “哈!哈哈哈!”南宫燕仰天长笑,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我活得不耐烦了吗,居然自己给自己下毒?老爷,你觉得小七的话可信吗?” 端木幽凝神色不变,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红枣粥。” “哈哈……呃……咳咳咳咳……”正大笑不止的南宫燕刷的变了脸色,被自己的口水呛得连连咳嗽起來,“你……你说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 丝丝绝不是无色无味吗?小七怎么会知道我在姐姐的红枣粥里下了毒?她若是知道了,为什么一直以來都不曾揭破?难道……她等的就是今天?! 端木幽凝冷笑一声,居然不再理会她,转头看着端木文庭说道:“父亲,我从崖底归來之后,凭借刚刚学到的医术和用毒的本事,居然看出娘一直以來之所以那个样子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虽然这个消息也称得上石破天惊,然而今日令人吃惊的事情已着实太多,是以端木文庭虽然狂怒不已,却还能够控制自己,只是咬牙瞪着南宫燕:“你的意思是说,夫人中的毒就是丝丝绝,而下毒之人就是南宫燕?” 端木幽凝还算满意他的镇定,点头说道:“不错,娘中的毒就是丝丝绝,但下毒之人是谁,一时之间我也猜测不出,便在暗中展开了调查,要寻欢帮我注意府中所有人的动向。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终于发现……” ------------ 第111章 致命一击 【风云阅读网.】 端木幽凝刚刚说至此处 南宫燕已经恍然大悟:原來这死丫头果然早就怀疑含黛了 幸亏我有先见之明 早早就将含黛灭了口 如今死无对证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证据证明给姐姐下毒的人是我 端木文庭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早将目光锁定了南宫燕:“终于发现下毒的人正是南宫燕 ” 端木幽凝淡淡地挑了挑唇角:“确切地说 真正动手下毒的人是大娘的心腹丫鬟含黛 是她每日在娘食用的红枣粥内下了慢性剧毒丝丝绝 娘才会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原先那副病魔缠身的样子 ” “什么 原來是那个死丫头 ”南宫燕立刻开口 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先是下毒害姐姐 后來又害得幽兰从此不能再有孕 这个丫头简直该死之极 怪不得她会畏罪自杀……” “大夫人说出这样的话 不怕遭天谴吗 ” 南宫燕还未说完 陡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自门口传來 满含怨毒 随着语声 一个一身素色衣裙的女子缓步进了房中 充满怨恨的目光紧盯着南宫燕 仿佛恨不得在她身上咬出几个透明窟窿 一眼看到这个女子 南宫燕先是一愣 继而刷的躲到端木幽雅背后 脸色惨白地大叫起來:“啊 鬼 鬼 你……你不是死了吗 鬼啊 救命……” 來人正是已经“畏罪自杀”的含黛 看到南宫燕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不由桀桀地怪笑了两声:“是啊 你当然希望我死了 因为只要我一死 你做过的那些坏事便死无对证 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是不是 ” “你……”南宫燕自端木幽雅身后伸出半个头來 拼命想要装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我……我不管你是人是鬼 总之……你……你不能胡说八道 否则……” “大夫人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威胁我 ”含黛冷笑着 满脸不屑 “告诉你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沒什么好怕的 倒是你 也该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付出代价了 來 先看看清楚 我有影子的 是人不是鬼 ” 影子 经她一提醒 南宫燕果然不自觉地低头一看 恐惧之心倒是立刻去了大半 接着却又忍不住惊叫起來:“原來你沒死 这怎么可能 我明明让……我是说你畏罪……那个自杀之后 我明明让人把你埋在了……” “畏罪自杀 亏你说得出來 ”含黛冷笑不止 再也不打算隐瞒 一股脑地控诉着 “大夫人 明明是你要我每日在夫人的红枣粥内下毒 好让她慢慢中毒而死 你才能成为真正的正室……” “你胡说 我沒有……” 含黛对她的尖叫声充耳不闻 继续说了下去:“后來夫人怀有身孕 你怕地位不保 又让我在冰镇酸梅汤里下了堕胎药 企图害死夫人腹中的孩子 但不知为何 下了堕胎药的那碗酸梅汤居然被二小姐喝了下去 令她从此不能有孕 真是报应 ” “你闭嘴 闭嘴 ”南宫燕再也听不下去 冲过來对着含黛的脸就是一个巴掌 “你敢胡说八道 我打死你……啊 ” 端木幽凝既然就在一旁 岂会让她碰到含黛 是以不等南宫燕靠近 她已经衣袖一挥 一股无形的内力瞬间涌了过去 丝毫不懂武功的南宫燕只觉得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 立刻被弹了回來 砰的一声撞在身后的桌子上 痛得叫都叫不出來 直到此时 端木文庭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來 气得哆哆嗦嗦:“含黛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是南宫燕给夫人下毒 又……又下堕胎药 还要杀你……杀你灭口 ” “老爷 千真万确 ”含黛点头 悲愤满腔地控诉着 “大夫人给了我一个特制的戒指 说里面已经放满了剧毒 只要每天往夫人的红枣粥内滴一滴 夫人就会慢慢变得浑身无力 然后开始头痛 最后萎靡而死 眼看着她的计划就要成功 谁知七小姐自崖底回來之后 不仅解了夫人的剧毒 不久之后夫人更是有了身孕 七小姐又说一定是个男孩儿 大夫人一听便害怕这个孩子出生之后承袭宁国公的爵位 便暗中命奴婢在酸梅汤中下了堕胎药……” 端木文庭身体一晃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一直以來 南宫燕在人前表现得那么完美无缺 对端木幽凝的宠爱更是超过了对她自己的任何一个子女 对“患病”的南宫羽 她更是尽心尽力地照顾 为了缓解她的痛苦 她更是想尽了办法…… 可是如今才知道 原來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她为了掩盖本來面目做的戏而已 南宫燕 你可真对得起我 缓过一口气 端木文庭瞪着南宫燕的目光仿佛要喷出火來:“既然堕胎药是给夫人准备的 那最后为什么是幽兰吃了下去 是不是你……” “我倒希望是我 如此也可稍稍减轻我的罪孽 ”含黛苦笑一声 对曾经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后悔不迭 “只可惜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下了药的酸梅汤便到了二小姐的手里 不过后來大夫人和大小姐她们曾经猜测过 认为可能是七小姐趁我险些跌倒的时候将碗换了过來……” 端木文庭一愣:“小七 ” 事到如今 端木幽凝也并未打算再隐瞒 大大方方地点头说道:“不错 是我把碗换了过來 ” 旁人闻听此言顶多只是吃了一惊 深受其害的端木幽兰却已经疯了一样嘶吼起來:“什么 是你 原來是你把我害得这么惨 死丫头 你活得不耐烦……不 你怎么如此狠心 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的有多惨……” “我狠吗 是我害了你吗 你觉得你很惨吗 ”端木幽凝冷冷地看着她 吐字如冰 “你为什么不想一想 汤中的堕胎药是谁下的 如果不是我看出你神情不对 故意换掉了娘的酸梅汤 娘腹中的孩子已经被你们母女害死了 而且你们下的堕胎药剂量如此之大 只怕连娘都会性命不保 我狠 我有你们狠吗 ” “你……” 端木幽兰立刻哑口无言 一个字都反驳不得 本來就是 若不是端木幽凝窥破了其中的玄机 如今最惨的人就是南宫羽 见势不妙 南宫燕***上一步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说道:“老爷 你不要相信含黛的话 她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我沒有下毒 也沒有给姐姐下堕胎药 更沒有必要杀她灭口……” 端木幽凝冷笑:“还不承认 好 寻欢 把其余三人带上來 ” 晏寻欢点头退下 不多时带着两男一女三个人走了进來 南宫燕定睛一瞧 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绿荷 ” 当初给南宫羽下了堕胎药 原本是打算事发之后让绿荷顶罪的 可是因为端木幽凝从中作梗 把她的计划全部破坏殆尽 无奈之下 她才想要杀了含黛和绿荷灭口 本以为这两人都已命丧黄泉 谁知…… “放心 我也是人非鬼 ”绿荷冷冷地看着她 不等有人询问便主动开了口 “老爷 是大夫人给了我一些银子 让我等夫人堕胎之后便站出來承认一切都是我做的 如此便不会有人怀疑她们母女了 只可惜计划失败 大夫人怕我说出实情 便派了袁氏兄弟來杀我灭口 在杀我之前 他们还说已经杀了含黛 让我去黄泉路上跟含黛会合……” 南宫燕面如死灰 却依然咬着牙不肯承认:“混账 你们敢污蔑我 我……我杀了你们……” “闭嘴 这里沒有你发号施令的份儿了 ”端木文庭冷冷地打断了她 宛如看着一个陌生人 “袁健 袁康 事实可是如此 ” 袁健哪里还敢隐瞒 低着头连声答应:“是是是 小的不敢欺瞒老爷 是大夫人给了小的兄弟二人一千两银子 让咱们偷偷除掉含黛和绿荷 ” 端木文庭咬牙:“银子呢 花了多少了 ” “沒有沒有 ”袁健连连摇头 “小的生怕引人怀疑 还一分都不曾花 都在小的房中那炕洞里存着呢 原本是想这几日就辞去职务回老家的 谁知道……” “很好 ”端木文庭冷笑 “來人 去袁健房中仔细搜查 ” 侍卫答应一声跑步而去 不多时带着一包银子返回 呈到了端木文庭面前:“老爷 一千两银子 不多不少 ” 端木文庭看着南宫燕 神情居然渐渐平静下來:“南宫燕 你还有什么话说 ” 南宫燕若还有话说 不会像傻子一样张口结舌 满脸绝望 讥诮地冷笑一声 端木文庭转头看向端木幽凝:“对了小七 你还不曾说明白 南宫燕究竟是怎么中的毒 ” “我不是说了吗 她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 ”端木幽凝好整以暇地说道 “我从崖底归來之后 发现娘是中毒而非生病 便开始暗中调查 当寻欢发现含黛每日都偷偷往娘那一碗红枣粥里加入一滴不明液体 我便查出居然是含黛受大娘的指使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娘毒死 于是我每日都将大娘和娘的红枣粥换过來……” ------------ 第112章 恩断义绝 【最新章节阅读.】 随着端木幽凝的讲述 南宫燕早已瞪大了眼睛 这才知道后來她指使含黛下的毒居然全都进了她的肚子 脚底下不由后退两步 她依然有些不敢置信地捏着自己的脖子:“你……你说什么 你是说我已经中了丝丝绝 ” “是不是丝丝绝还用得着问我吗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 “毒是你让含黛下的 我只是将碗换了过來 并不曾重新下毒 该怎么解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不过……你确定解药还在吗 ” 南宫燕大吃一惊 想也不想地奔到右侧一个暗格前 启动机关将暗格的门打开 一眼看到装有丝丝绝解药的瓶子还安安稳稳地放在里面 当下长长地松了口气:幸好还在……糟糕 直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來 既然解药就在她的房中 那就表示毒药也是她的 既如此 岂非也就等于承认那些事都是她做的了吗 端木幽凝抚额:与这种智商的人斗智斗勇 未免太无趣了一点 真不知前世的自己究竟愚笨到了怎样的程度 居然会被南宫燕骗得团团转 很显然 目睹这一幕的端木文庭也已经对南宫燕下毒之事深信不疑 自然也更加怒从心头起 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你……你你你……你这个狠毒的妇人 你给我……给我滚出宁国公府 ” 南宫燕浑身一僵 接着扑过來一把抓住端木文庭 哭得涕泪交流:“老爷 老爷你不要赶我走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只是想让你把给姐姐的宠爱分给我一些 才会……” “一派胡言 ”端木文庭狠狠地甩开了她 恨不得再踢上几脚的样子 “你下毒下药 企图将夫人和我们的孩子一起杀死 你这是为了分得我一点宠爱吗 你根本就是想独霸宁国公府的一切 幸亏小七机灵 否则你的奸计早就得逞了 ” 对 沒错 就是这个死丫头把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毁了 南宫燕眼神怨毒地盯了端木幽凝一眼 继续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哀求着:“老爷 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 虽然你听了姐姐的话纳我为妾 但你给我的爱却总是不如给姐姐的多 后來我和姐姐都为你生了孩子 可你对小七的宠爱又总是比对幽雅他们多 我……我又能怎么样 我这样做只是想让老爷一碗水端平 毕竟同样是你的孩子 你不能有薄有厚……” “南宫燕 你说这话真是好可笑 ”端木文庭冷冷地看着她 目光中充满了讽刺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 当初夫人提议要我纳你为妾之时 我便已经有言在先 声明将來我对你绝对不如对夫人感情深厚 夫人为我生的孩子 我可能也会更加偏爱一些 因此要你慎重考虑 倘若觉得无法接受 纳妾之事便就此作罢 我会慢慢为你寻一个好人家 这些话 你总还记得吧 ” 南宫燕愣了一下 登时有些无言以对:“我……我……” “看來你还沒忘 ”端木文庭冷笑了一声 “当时我给了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 是你最终决定做我的妾侍 我才将你留在身边的 甚至在我们洞房花烛之夜 方才那番话我也曾再次重复 当时你是如何回答的 你说夫人和我能够给你一个家 你已经心满意足 不会计较其他 还说夫人对你这样好 以后你会好好伺候她 报答她的大恩大德……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你就是用剧毒和堕胎药來报答她的恩德的 ” 南宫燕就算再怎么心狠手辣 到底还是个人 何况这些年南宫羽对她一直不薄 因此当她看到南宫羽那双悲伤中带着怒意的眼眸 便突然感到自己仿佛只有三尺高 越是在南宫羽面前 她才越发感到自己的卑鄙渺小 登时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拼命为自己找着借口:“不……不错 当初这些话的确是我说的 可是……可是我怎么会想到你对姐姐居然如此疼爱 对我就只是蜻蜓点水、不疼不痒地问几句了事 所以我想 如果沒有了姐姐 如果我成了正室 你就会像对姐姐一样对我了 所以……” “所以你就给夫人下毒 ”端木文庭咬了咬牙 “南宫燕 你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既然一切已经真相大白 你我的夫妻情分也算到头了 來人 取文房四宝 ” 一声令下 早有侍女捧了文房四宝过來 端木文庭更不多说 刷刷写下三纸休书 分别扔在了南宫燕等三人面前:“南宫燕下毒害人 并伙同温如丝、江安荣企图用堕胎药害我孩儿 罪无可恕 特写下休书 自此恩断义绝 并送官府问罪 ” 此言一出 除端木幽凝与南宫羽之外 其余人等皆脸色惨变 哀求声更是惊天动地: “老爷 不要赶我们走 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老爷 我是被南宫燕给骗了 一切都是她做的 与我们无关啊……” “老爷 你不能如此狠心 若是将我赶了出去 幽萝该怎么办……” “亏你还记得自己的女儿 ”端木文庭冷笑一声 毫不留情地说着 “像你们这样的娘亲 能教出怎样的子女可想而知 尔等且去牢狱之中赎自己的罪孽 其他的事就不必操心了 ” 看得出端木文庭的态度有多么坚决 三人顿时一阵绝望 可是想到从此就要呆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 她们又实在无法接受 南宫燕更是嘶声尖叫起來:“老爷 你不能这样狠心 我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你 我……姐姐 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呀 难道你真的忍心看我去坐牢吗 我虽然给你下过毒 可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虽然给你下过堕胎药 可你的孩子不也安然无恙 你……你倒是说话呀 ” 一片杂乱之中 一直安静的南宫羽终于开了口 声音并不高 那与生俱來的温柔却把一切嘈杂都压了下去:“燕儿 当凝儿告诉我这一切时 我根本不愿意相信 总以为是凝儿错怪了你 可是……还有 我沒有死不是因为你仁慈 我的孩子安然无恙也不是因为你懂得悔过了 而是凝儿的倾力守护 是她尽全力守护我们母子 我们才沒有毁在你的手中 这一点 你总不能否认 ” 沒想到一贯温和的南宫羽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南宫燕不由愣了一下:“我……” “燕儿 你就那么恨我吗 ”南宫羽突然无奈地笑了起來 身躯都有些摇摇欲坠 “当初我也不过是看你无家可归 才提议让老爷纳你为妾 我原是一番好心啊 怎就招致你如此对待 那你想怎么样呢 是不是你为妻 我为妾 你就不会如此毒害我们母子了 ” 看到她脸色苍白的样子 端木文庭自是无比担心 立刻上前几步轻轻搂住了她的腰身 南宫羽摇头示意自己无妨 却紧紧靠在了他的怀中 并接着说了下去:“好吧我承认 或许这件事是我做得太欠考虑了 你我既为姐妹 出身自然完全相同 我能成为宁国公正室 凭什么要你为妾、低人一等 但你若果真有此想法 完全可以跟我说 我又岂会勉强于你 何况老爷也曾要你考虑……” 南宫燕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很快便因为南宫羽柔声细语的谴责而恼羞成怒 咬牙哼道:“考虑什么 有什么好考虑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如果不同意做妾 我根本不可能找到比宁国公更好的人家 既然如此 我又何必去费那个心思 何况当时你成婚多年却无所出 我若是比你先生下一儿半女 到时候谁还敢拿我当妾侍 ” 万沒想到南宫燕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南宫羽着实愣了一下 好半天之后才悲哀地摇了摇头:“原來……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所以后來凝儿出生 并得到老爷更多的疼爱之后 你就不惜百般设计 想要置凝儿于死地 ” 南宫燕脸色一白:“你……” “什么 她要害凝儿 ”端木文庭又是大吃一惊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夫人 这话从何说起 她……她不是一直很疼凝儿吗 ” “老爷觉得可能吗 ”南宫羽苦笑了一声 满含歉意地看着端木幽凝 “方才的一切已经证明 燕儿居然想要亲手杀了我和我腹中的孩子 好成为你的正室 既然如此 她怎么可能真心对凝儿好 你可知道从凝儿出生那一日开始 她就多次险些丧命在燕儿手中啊……” 说着 她将端木幽凝告诉她的一切说了出來 包括端木幽凝出生那一日的毒蛇 到后來荡秋千时让侍女假装失手 再到后來她以带端木幽凝逛街为由 企图将她扔掉 造成她意外走失的假象……一直到南宫燕发觉端木幽凝总是可以死里逃生 便转而改变政策 恶意将她宠得一无是处…… 端木文庭的眼中呼呼地喷着怒火 已经足以焚毁整个世界:“南、宫、燕 你做的好事 做下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 你死有余辜 來人 把她送到官府……” “谁敢 ”眼见南宫燕在劫难逃 端木幽雅急得吐血 奔过來将她护在了身后 “父亲 你不要听大姨胡说 娘根本沒有做过那些事 是大姨想要落井下石……” ------------ 第113章 拜你所赐 南宫羽静静地看着一脸怨毒的端木幽雅,一贯的温和之中居然多了几丝锐利:“幽雅,在凝儿出生之前,你娘也不曾开始给我下药,那个时候我是如何对你的,你都忘了吗?你觉得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不是,因为南宫羽跟南宫燕不同,她对端木幽雅等人的疼爱是发自内心、而且毫无目的的! 端木幽雅就算再无耻,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颠倒黑白,当下不由梗了梗才接着说道:“总之……总之娘沒有害过小七,父亲你不能偏听偏信……” “大娘有沒有做过那些事,不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而且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少。”端木幽凝突然开口,说得云淡风轻,“不怕告诉你们,为了今日的摊牌,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仅带來了含黛和绿荷这两个证人,而且当初帮大娘抓毒蛇的人、受命陪我荡秋千、带我逛街的人等等,我也将他们从天南海北找了回來,立刻便能与大娘当面对质!大娘,你可愿意?” 南宫燕此时的表情已可用“如听天书”來形容。当初为了防止事情败露,每进行一次暗杀行动,她都不得不花费一大笔银两让执行计划的人远走高飞,然后对端木文庭和南宫羽谎称他们病逝或者辞职不做等等,屡次蒙混过关。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人还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小七居然将他们全都找了回來? 端木幽雅也知不妙,神情间已见慌乱:“小七!你……你休想栽赃陷害!你以为随便找出几个人來,便可以无中生有冤枉娘了吗?” “大姐,你不必着急,因为我找來的这些人,也有你认识的。”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眸子却突然锐利,“当初你与二姐她们联手制造了那场大火,令我毁容,后來又害我跌落悬崖,令我险些一命呜呼,你们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吗?” 旧事重提,尤其是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端木幽雅吓得魂飞魄散:“你胡说八道!我……我哪里害过你?!那场大火……是……是……是你自己引起來的,烧坏了脸也是你活该,与我们何干?!” “不见棺材不掉泪?”端木幽凝微微地冷笑着,“既如此,寻欢,让那些人进來吧!也好让她们死得瞑目!” 晏寻欢答应一声,果然带來了十几个男男女女,年龄也不尽相同,却无一例外地满脸惶恐,吓得浑身哆嗦。 一看到这些人的脸,端木文庭顿时惊讶之极地叫了起來:“刘嫂?你不是生重病死了吗?怎么……李叔?你不是说辞职去跟着儿子享清福了吗?怎么一副乞丐的打扮……还有怜儿,你这丫头不是跟人私奔了吗?怎么还是一副姑娘家打扮?还有……南宫燕,果然都是你搞的鬼?!” 当初为了解释这十几个人的突然失踪,南宫燕可谓绞尽了脑汁,才想出了那么多基本上不重复的理由。(平南文学网)可是如今,这些理由自然全都不攻自破了!试问若是沒有蹊跷,她何必撒那么多谎? 满脸死灰色的南宫燕已经连狡辩的力气都沒有,除了满脸的愤恨与不甘,就是对即将失去一切的恐惧。抽了抽嘴角,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端木文庭面前,哭得声嘶力竭:“老爷!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真的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像对姐姐和她的孩子一样对我和我的孩子……” “所以你就可以如此狠毒,千方百计想要害死夫人和凝儿,甚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端木文庭不为所动,冷冷地说着,“还有,你既然这样说,那就表示你承认一切都是你做的,而且幽雅和幽兰也曾制造了那场让凝儿毁容的大火,并将她推下了悬崖?” 她倒是想否认啊,可是身后那么一串人证,即便她否认,端木文庭又怎会相信? 眼见自己已经在劫难逃,端木幽雅又岂会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罪责,立刻刷的抬手一指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端木幽萝与端木幽絮:“还有她们!她们两个也一起放火烧小七、也设计害小七跌落悬崖了!她们也有份参与!” “我……我是被逼的!”端木幽萝吓得当场嚎啕大哭,“当年你们放火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后來你们要害小七跌落悬崖,我不肯参与,你们便说要告诉父亲我放火烧小七……” “我也是被逼的!呜呜呜……”端木幽絮哭得更加卖力,“其实放火烧小七之后,我已经很后悔了,不想再害她,可是大姐威胁我,我不敢不听话,呜呜呜……” 端木文庭已经冷静下來,只是脸上有着冰冷的笑容:“很好!算我端木文庭治家无方,居然娶了这样的夫人,生了这样的女儿!既然你们已经否认不了,那就去跟官府说个清楚明白,看你们是该坐牢还是该偿命!來人!带上人证物证……” “老爷!你不能这样!”南宫燕膝行几步,一把抱住了端木文庭的双腿,满脸的眼泪和鼻涕都蹭到了他的裤子上,“过去那些事是我不对,可我真的只是为了让你多看我几眼,多疼我们的孩子一些!再说……再说姐姐不是沒事吗?你的儿子也沒事,虽然……虽然小七的脸是毁了,可她也还活着啊!求求你不要把我们送去官府,我们会沒命的……” 端木文庭冷笑:“夫人方才说得沒错,她们沒事不是因为你仁慈,因此这不能成为你脱罪的理由!你怕去了官府之后会沒命是不是?那么你的命是命,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废话少说,來人……” “父亲,请听我一言。”端木幽凝上前几步,淡淡地开口。得到许可之后,她才接着说了下去,“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大娘她们做的这些事虽然人神共愤,却毕竟是家丑,若是将她们送到官府,只怕宁国公府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端木文庭沉吟着:“那么你的意思是……” “大娘她们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如今又被我当面揭穿,她们必定会怀恨在心,换句话说,此事已经无法善了。”端木幽凝依然淡淡地说着,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因此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却不能不为娘和她腹中的孩子考虑,若要她们平安,除非大娘她们离开宁国公府!”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齐齐变色,南宫燕更是失声尖叫:“你要赶我们走?!死丫头,你好狠的心……” “小七这不是狠,是未雨绸缪。”端木文庭冷冷地打断了她,“我若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根本不会将你留在宁国公府!而且依我之见,只是让你们离开宁国公府未免太便宜你们了!听着:休书我已经写好,你们立刻带着你们的好女儿、好儿子离开,凡是属于宁国公府的一切,你们休想带走一分一毫!” 这句话更是宛如晴天霹雳,劈得众人一阵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反应过來,众人才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也就是说,端木文庭要他们净身出户,到大街上去做乞丐?!这与之前的生活相比,岂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狱? 看着众人惨青的脸,端木幽凝吐出一口气说道:“父亲,凡事不可做绝,否则到时候会无法回头。譬如大娘她们,当初若能留一分余地,不要对我和我娘赶尽杀绝,又岂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端木文庭深有同感:“有道理,那么你的意思是……”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这样吧,她们之前穿用的东西,包括衣物、首饰等皆可带走,然后父亲再给她们几亩薄田,让她们自力更生,也算是为自己留一点余地,如何?” 端木文庭立刻赞许地点头:“甚合我意,就照你说的办!你们几个可听清除了?” 清楚是清楚,但……要她们这些享惯了荣华富贵的太太少爷小姐们下地种田?真是莫大的讽刺! 是以南宫燕首先咬牙表示反对:“老爷,你这样做是要逼死我们吗?我们几曾做过那等下贱之事……” “或者,你们愿意去官府,”端木文庭毫不留情地说着,“小七方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倘若当初你们能留一分余地,又岂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去官府便意味着牢狱之灾,甚至可能丢掉性命。去种地……虽然也令人难以接受,至少能够保住性命,并且不会失去自由…… 思來想去,终于明白结局已经不可改变,南宫燕目光怨毒地瞪着端木幽凝,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小七,算你狠!” 端木幽凝挑唇一笑,笑意却并未直达眼底,只有刻骨的冰冷:“大娘你应该明白,我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而你能有今天,也都是你自己种的恶因结出的恶果!” 南宫燕一愣,终于有些无话可说,只剩眼中的怨毒越來越浓烈,片刻的功夫便已经在脑海中策划了千百种将端木幽凝碎尸万段的法子! ------------ 第114章 不想做得太绝 所有的一切终于全部揭开,真相也终于大白于天下了!南宫燕等人纵然再不甘心,也已经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只能灰溜溜地回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宁国公府。 虽然知道她们是咎由自取,然而看到众人的结局,南宫羽又开始善心泛滥,犹犹豫豫地说道:“老爷,不然就给她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或许她们……” “不,我不能再冒险。”端木文庭声音虽然轻柔,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夫人,过去都怪我粗心大意,才放任南宫燕她们在府中为非作歹这么多年,险些将你们母子三人害死!何况你如此心善,她们未必如你一样!若是允许她们继续留在府中,万一她们不但不知感恩,反而要挟私报复,再次伤害你腹中的孩子,到那时岂非就后悔莫及了?” 这番话正好戳中南宫羽的痛处: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绝对不允许旁人伤害她的孩子!为了让孩子平安降生,少不得要狠心一回了,谁让南宫燕不仁在先呢? 生怕南宫羽因为心疼南宫燕而不痛快,从而影响她的情绪,进而影响到她腹中的孩子,端木幽凝立刻微笑着开口:“娘,其实父亲这样做已经够仁慈了,也算是给了她们机会。让她们出去辛苦几年,或许她们便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愿意改过自新了。到那时我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决定要不要她们回來,岂不是更好?” 听闻此言,南宫羽果然展颜一笑,接着却又叹了口气:“其实燕儿这样做大可不必,我从來沒有想过跟她争什么抢什么……” “只可惜,大娘不是这样想。”端木幽凝冷笑了一声,接着柔声劝了几句,“娘,你身子也渐渐沉了,从今往后只管安心养胎,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便不要管了,父亲会处理的。” “是。”端木文庭立刻点头,满脸愧疚,“夫人,说起來我真是对不住你,居然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害得小七……你放心,从此之后,再也沒有人敢欺负你们母子三人,我会保护你们的!” 南宫羽微笑点头:“我知道,其实根本不是你的错,都怪燕儿太……莫说是你,我整天与她在一起,不一样被她骗了吗?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心狠,一定要把她赶出去,实在是她太过分了!居然把凝儿害成这个样子,甚至还要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我真的不能原谅她……” “我明白我明白,我都明白!”端木文庭连连点头,“你一向是最心善的,若是无缘无故,岂会任由我将她赶出府?不必多想,就像小七说的那样,她若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会给她机会改过自新的!” 当下端木幽凝不再多说,要端木文庭带南宫羽回房休息,她则留下來交代那些人证一些必要之事。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这些人务必改邪归正,从此之后一心向善,否则杀无赦! 当然,这些人也别指望远走高飞,因为她既然能够找到他们第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 其实众人早已见识到了端木幽凝和晏寻欢的厉害,自然不敢以身试法,连连答应一定从此向善,绝不再助纣为虐。端木幽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放他们离开了。 “姑娘,其实你并沒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冷酷无情,”晏寻欢突然笑了起來,笑容温暖而明亮,似乎想要以此驱散端木幽凝眸中的戾气和阴霾,“即便换做是我,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些曾经做过南宫燕帮凶的人。” 端木幽凝微微抿了抿唇,片刻后居然轻声一叹:“或者我刚才那个理由也将我自己说服了:凡事都不要做得太绝,否则容易回不了头。这些人虽然做过帮凶,但含黛和绿荷已经死过一次,其他人也不曾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最重要的是他们只是听命于人,大多数时候都身不由己,我也不愿赶尽杀绝。” 晏寻欢笑得越发明朗:“所以我才说,其实你的心远比外表柔软得多。不过最后一句话你说的有道理,他们的确是身不由己,所以只要本性不坏,也有值得原谅的一面。不过……那些真正的罪魁祸首,姑娘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你不怕他们卷土重來,或者是再使什么阴谋诡计……” 端木幽凝冷笑:“犯一次错是无知,犯两次错就是愚蠢了,我怎会重蹈覆辙?走!去送送他们,顺便告诉他们从今往后应该怎么做!” 南宫燕等三位夫人的房中此刻均是哀鸿遍野,嚎哭声、尖叫声、摔打声不绝于耳,其中更是夹杂着端木幽雅等人的怒骂呼喝,其热闹程度简直不亚于泼妇骂街。 然而就算他们再不甘心又如何?端木文庭已经下了死命令,半个时辰之后倘若他们还不离开宁国公府,便让侍卫将他们直接送往官府查办! 比起身陷囹圄甚至性命不保,自然是去经营那几亩薄田更划算,何况他们还可以带走平日穿用的衣服和首饰等等,将其变卖之后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虽然比起从前锦衣玉食的日子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但总比丢了性命强吧? 总之无论如何,半个时辰之后,南宫燕等一行人总算收拾好行李,前脚后脚地站在了宁国公府的大门外。想到从此之后他们便由鼻孔朝天的夫人小姐沦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百姓,众人不由一阵绝望愤恨,恨不得将整个宁国公府夷为平地,免得看到端木幽凝等人得意洋洋的样子! “哇……我不要走!我不想走,都是你们害了我……”一片寂静之中,端木幽萝突然嚎啕大哭,指着端木幽雅和端木幽兰大喊大叫,“本來我什么事都不会有,就是你们两个,非要逼我设计让小七坠落悬崖,是你们害了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哇……” “哇……就是你们这两个贱人,把我也害惨了!”端木幽萝一失控,端木幽絮也绷不住了,跟着嘶叫起來,“我也说过不想再跟小七纠缠,是你们非要逼我!看看如今我被你们害成了什么样子……” 端木幽雅姐妹二人的脸色比谁都难看,因为她们比谁都惨得多!这二人一个失了身,一个再不能有孕,倘若还是宁国公府的小姐,或许还能寻一门好亲事,可是如今…… “闭嘴!哭有什么用?”端木幽雅烦躁不堪地咬着牙,“告诉你们!把你们害成这样的不是我,是小七!如果不是她,我们全都会沒事!所以只要把小七除掉……” “少來这一套!”端木幽萝狠狠地瞪着她尖叫着,也不怕被人听到,“你整天把除掉小七挂在嘴上,如今可除掉了吗?设计來设计去,小七还是七小姐,我们却已经成为乞丐了!早知如此,我真不该听你的去对付她!” 端木幽雅恼羞成怒,刷的踏上一步吼了回去:“那怎么能怪我?!我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谁知道小七那么命大,怎么都死不了?总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我要让小七那个死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吹牛啊?我也会。”端木幽絮擦把眼泪,满脸不屑,“从今往后,你连宁国公府的大门都进不了,还想对付小七?少做白日梦了!” “你……” “我就知道,狗改不 ... 了吃屎。” 一个清冷如玉的声音突然在众人的身后响起,带着一层淡淡的杀气。众人闻声回头,立刻吓得一哆嗦:“小七?!” “是我。”端木幽凝微微一笑,笑容冰冷,“怎么,很吃惊?怕我听到你们正在密谋?” 端木幽雅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端木幽絮已经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扑过去说道:“小七,你听到我们的话了是不是?那你应该知道当初设计害你跌落悬崖都是大姐二姐的主意,我是被逼的!你去向父亲求求情,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还有我还有我!”端木幽萝自是不甘落后,跟着凑了过來,“小七,我也是被逼的,其实我根本不想参与她们的计划,我是身不由己!求求你让我回去吧!” 端木幽凝淡淡地看着两人,眸子平静无波:“悬崖之事你们是被逼,那么当年那场大火呢?你们也是被逼的吗?” 二人一愣,顿时无言以对:因为妒忌端木幽凝的美貌,更因为妒忌她因此而成为太子妃,端木幽雅与端木幽萝等人一拍即合,共同策划了那场被称为“意外”的火灾。在这件事上,根本不存在逼迫这回事,所有参与之人都是心甘情愿的! “怎么样,沒话说了?”端木幽凝淡淡地冷笑着,“当年那场大火虽然不曾烧死我,却令我变成了整个帝京城最丑的人!怎么你认为,我会当做什么都沒发生过吗?!” “可……可是……”端木幽萝期期艾艾地强辩着,“可是你跌落悬崖之事真的与我无关啊!当年烧坏了你的脸,我已经后悔莫及,不想再害你,可是大姐二姐威胁我,说你的脸毁了我也有份,我若不答应继续害你,她们就要把一切都告诉你和父亲,我……我也是沒有办法呀……” ------------ 第115章 莫大的讽刺 不管端木幽萝过去曾经做了多少伤害端木幽凝的事,至少在这一点上,她并不曾说谎。而端木幽雅逼她参与悬崖之事,目的也在于此:在除掉小七的整个计划中,任何人都休想置身事外!如果计划成功,她可以不管旁人能否与她共享富贵。一旦计划失败,那么后果就得所有人一起担,她才不会傻到一个人抗下所有罪责! 端木幽凝也深知这一点,却只是淡然一笑说道:“我知道悬崖之事你是被大姐二姐胁迫,所以你沒有发现吗?你和端木幽絮只是被赶出宁国公府而已,但大姐二姐不止被赶走,而且还……” 一个**,一个再也不能有孕?! 众人闻言皆是一呆,接着感到一股凉气顺着后脊梁骨嗖嗖地窜了上來! “你……你是说……”端木幽雅瞪着眼,咬牙切齿地反问,“你是说当初的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是你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隐瞒的,”端木幽凝点头,神情傲然,“不错,当初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但害你的人却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当初你和大娘在雅客斋设局,意图毁我清白,好让太子名正言顺地退婚。只可惜被我窥得先机,派人易容成高正良,把你请到了雅客斋!” 直到今日端木幽雅才明白事情的真相,早已气得双眼赤红,状如疯狂,尖叫声也越发不堪入耳:“原來是你!原來真的是你!是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死丫头!你活得不耐烦……” “闭嘴,”端木幽凝衣袖一挥,以一股无形的内力将她的尖叫声堵了回去,“我说过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我要你在雅客斋设局了吗?当初若不是你存心害我,怎么会自食恶果?!” 端木幽雅一怔,虽然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却无论如何无法接受:“你……你简直该死……若不是你,我早已成为太子妃……” “大姐,你省省吧!”端木幽凝不屑地冷笑,“你忘了太子如今的下场了吗?若不是你因为**给他人而无法成为太子妃,如今早已与太子一样被押入死牢,甚至身首异处了!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端木幽雅咬牙,眼神反而更加怨毒:“感谢你?是!我感谢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好好感谢感谢你!死丫头,居然是你害了我……” “那我呢?”端木幽兰断断续续地开了口,脸上的死灰色已经蔓延到眼中,“我又不曾设局害你,你为何要害得我再也不能有孕?” “错,不是我害你,也是你自己害自己。”端木幽凝拂了拂衣袖,准备切入正題,“酸梅汤之事,你要害的人虽然不是我,却一样不可饶恕!我说过,你用的堕胎药剂量太大,一旦我娘真的喝下去,便很有可能一尸两命,我岂能饶你?!但凡你稍稍有一丝仁慈之心,便会减少堕胎药的剂量,或许你便不会伤了身子,导致再也不能有孕了!你说,是我害你还是你自己害自己?” 端木幽兰浑身俱颤,悔得肠子都青了:“但你又怎知酸梅汤中有古怪?是不是含黛出卖了我……” “不是。”端木幽凝摇头,绝口不提自己有一双能够读懂别人记忆的神眼,“你忘了吗?我不仅医术高明,而且精于用毒,酸梅汤中的堕胎药剂量太大,我一闻便知道有古怪!何况之前你和二娘在荷花池旁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我已经有所警觉,又怎会毫无防备?” “什么?你……”端木幽兰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你连这个都知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还是神?!”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端木幽凝冷冷地笑了笑,“原本这些话我不愿再说,但端木幽萝和端木幽絮既然问了,我便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有因必有果!所以你们想再回宁国公府是不可能的,这是你们每个人应得的报应!”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便说明一点希望都沒有了,所有人都把怨毒的目光射到了端木幽凝的脸上,明显的不甘心。端木幽凝毫不介意,只是淡淡地挑了挑唇角:“还有,我在这里等候各位,不是为了说方才那些废话,而是为了给各位一句警告。方才大姐说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也就是说你们还会继续对付宁国公府,甚至对我娘不利,是不是?” 听得出她语气中那丝淡淡的杀气,众人不由齐齐地瑟缩了一下,端木幽凝已经接着说道:“可惜,你们沒有机会了!各位,按一按你们的心口,看看有什么感觉。” 心口? 众人面面相觑,果然各自抬起手在心口的位置轻轻一按。怪了!原本沒有丝毫异常的心口登时如千万根钢针齐齐扎下一般剧烈地痛了起來,各种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啊!” “好痛啊!” “哇呀!” 端木幽凝十分无辜地缩了缩脖子:“一点点毒药而已,不必叫得这么惊天动地吧?” “什么?!”众人齐声惊呼,“毒药?!” “不错,毒药。”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我说过不会再给你们机会对付我和我娘,所以给各位下了一点点剧毒。这种毒也沒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每个月必须服一次解药而已,否则你们的心便会一点点地烂掉,死得惨不堪言!” 众人均傻了眼,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你……你……” “放心,这毒虽然厉害,但你们只要安分守己,我会按时派人将解药送给你们。”端木幽凝拍拍手,准备结束交谈,“所以如今你们要做的不是如何置我于死地,而是求菩萨保佑我长命百岁!因为我若是死了,你们便拿不到解药了。除非你们可以自己配出解药,或者请得起比我更厉害的用毒高手!寻欢,我们走!” 看着二人扬长而去,南宫燕等人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骂一句表达一下心中的愤怒都不可以!万一把这死丫头给激怒了,她不肯拿出解药…… 很好,从此之后果然必须求菩萨保佑她长命百岁了,否则她若是一命呜呼,这些人都得给她陪葬! 想当初,他们千方百计要将端木幽凝送入地狱,如今却必须祈祷她长命百岁?世间最讽刺的事只怕也莫过于此! 许久之后,南宫燕从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算了,我们走吧!” 是啊!不走又如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在回到幽凝轩的路上,端木幽凝终于真正地笑了! 很好,所有闲杂人等都已离开,从此之后,宁国公府将只有南宫羽一人独宠,而她生下的孩子,也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将來成为端木世家的家主,并承袭宁国公的爵位! 换句话说,她重生而來、并向太子复仇之后,又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保南宫羽和她的弟弟平安。这一点,她做到了! 那么接下來,就是向东陵孤云报恩了。 当年东陵孤云自火场中救了她一命,到如今她也只是治好了他的腿而已,远远不足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何况当初她的师父闵飞扬曾经有交代,让她尽力完成东陵孤云交代的事情。可是东陵孤云从來不曾吩咐过她任何事,谈什么报答? 或许,是因为时机不到吗?若是,那倒不必太过着急。 总之无论如何,打发走了南宫燕等闲杂人等,端木幽凝的日子过得越发舒心惬意,也有更多的时间去晏寻欢的点心铺帮忙,看到点心铺的生意越來越好,她更是由衷地替晏寻欢高兴。 这日接近晌午,端木幽凝又來到点心铺,晏寻欢一见到她便开心不已,立刻将她带到专门为她准备的地方落座,并很快端上了一碟香气四溢的蝴蝶状甜点:“姑娘,这是我刚刚研制的新花样,尝尝看味道如何。” 端木幽凝所在的位置在柜台附近的角落里,不仅十分清净,而且可以方便地看到整个大堂的情况,旁人却不容易发现她。 拿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她在晏寻欢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展颜一笑:“甜而不腻,又带着水果的清新香气,十分引人食欲呢!” “姑娘喜欢就好,多吃一点!”晏寻欢越发笑得眉眼弯弯,陪着她坐了下來,“这点心状如蝴蝶,名字也干脆简单些,就叫蝴蝶酥如何?” 端木幽凝点头,刚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一阵压得极低的议论声自左前方的一张桌子上传來。说话之人显然也知道事关重大,因此声音低到宛如耳语,若非端木幽凝与晏寻欢的内功均已臻化境,根本不可能听到: “听说了吗?前朝太子居然还在人世……” “自然听说了,此事大概已经传遍帝京城了嘛!而且我还听说,当年前朝太子根本不曾谋反,他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可不就是?还有人说,前朝太子这些年一直在养精蓄锐,很快就要回來洗刷自己的冤屈了!” “对了对了!我还听说前朝太子已经查到当年杀害先皇的真正凶手,他要揪出凶手,为先皇报仇!” “还有……嘘!是皇城禁军,不要说了!” “对对对!喝茶喝茶……” ------------ 第116章 一群废物 议论声暂时告一段落,端木幽凝不由微微有些愕然,抬起头看着晏寻欢:“寻欢,这……” “这些传言已并非一两日,”晏寻欢神情凝重,“如那个人方才所说,只怕已经传遍帝京城。更有甚者,还说先皇其实是死于皇上之手,当今天子根本是弑君篡位!虽然百姓们都只是在私下议论,但城中遍布帝王的暗探,因此皇上可能快要采取措施,以防流言继续蔓延了!” 端木幽凝目光闪烁:流言?只怕未必吧?根据南宫羽之前的讲述,前朝太子很可能就是被冤枉的,一切都是东陵洛曦为了窃取皇位设计的阴谋而已! 只是当年太子明明已经被东陵洛曦派人强行灌下毒酒而亡,他又如何回來讨公道?莫非当年太子之死还另有蹊跷?譬如说有人暗中相救,只是给他服下了令人假死的药物,从而令其逃过一劫?或者说有人李代桃僵,不惜自己一死而将太子换了出來? 见她沉默不语,晏寻欢自是有些奇怪:“姑娘,你在想什么?眼睛那么亮?” “呃……沒什么。”端木幽凝回神,淡然一笑,“我只是在想,这些传言究竟是事实,还是空穴來风。” “那就不得而知了。”晏寻欢摇了摇头,“我并非玉麟国人,对前朝之事从无任何了解。不过我想,不管传言是真是假,皇上都不会无动于衷的,所以我只担心……帝京城内的百姓只怕又要遭殃了!” 端木幽凝抿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前只是为了抓捕刺杀柔妃的刺客,已经有无数无辜百姓枉死。这些关于前朝太子的谣言已经直接威胁到了东陵洛曦的皇位,他的反应只会更加激烈,还不知会怎样大开杀戒! 眉头一皱,她看向了那些还在窃窃私语的百姓:“有些时候,凡人就是这么愚不可及。有了抓捕刺客之事,他们应该知道谨言慎行,以免惹祸上身,可……” “沒办法,好奇是人的天性。”晏寻欢苦笑了一声,“骤然听到如此惊人之事,他们自然忍不住议论几句,却不知灾祸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降临的。” 无论二人如何担心都好,却根本无计可施,又交谈片刻之后也就各自散去了。 然而不出他们所料的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皇城禁军便全副武装地出动,挨家挨户地抓捕散布谣言之人,说他们居心叵测,意图谋反!如此罪大恶极之人不可饶恕,一旦罪名落实便当街杀无赦,以儆效尤! 一时之间,只见无数普通百姓被五花大绑地押到当街,惨死在皇城禁军的刀下!但见城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死者亲人的嚎哭声直入云霄,令人不忍听闻! 很快,整个帝京城便再次被恐怖的阴霾笼罩,偌大一座京城上空阴云密布,随时都会电闪雷鸣,甚至血雨滂沱! 然而即便如此,也无法消除东陵洛曦心中的恐慌和愤怒! 当年太子谋反之事真相究竟如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可以稳坐玉麟国的江山,当年的事根本不会有人提起了。谁知就在今年,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风云突变了! 先是柔妃遭人刺杀,刺客居然是前朝余孽!虽然轰轰烈烈抓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更有无数人还在牢中被严刑拷打,却始终未能抓出真正的主谋! 正当他还在为刺客一事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之时,如今居然又传出了如此令他心惊胆战的谣言!比起区区几个刺客,这次才算是踩中了他真正的痛处! 东陵洛曦何尝不知当年的事其实并不像他一开始预计得那样天衣无缝,朝中上下包括玉麟国的百姓,根本有无数人对太子谋反之事持怀疑态度,只不过在他暗杀政策的打压下,暂时沒有人敢将心中的怀疑说出口了而已! 然而太平的日子仅仅过了十几年便要到头了吗?不,他不甘心!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夺走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江山! 早朝之时,朝堂上的气氛比帝京城内的气氛更加沉闷而肃杀,等候帝王的间隙,不少大臣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神,心底均有些惴惴不安,不知帝王又该怎样雷霆震怒。倒是东陵晨阳与东陵孤云神情平静,目光幽深,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皇上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陵洛曦满脸阴沉地坐在王座之上,冷哼一声开了口:“众卿平身!” 群臣谢恩起身,分列两旁,谁也不敢开口。东陵洛曦环目四顾,看到众人缩手缩脚的样子登时一阵燥怒上涌,咬牙说道:“众位爱卿,近日皇城谣言四起,闹得人心惶惶,民心不稳,不知众爱卿有何良策?” 人心惶惶、民心不稳是因为谣言的缘故吗?分明是因为你的血腥镇压吧? 群臣暗中嘀咕,却依然无人敢第一个开口。东陵晨阳虽然不曾转头,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东陵孤云一眼,见他沒有开口的打算,他也继续保持着沉默,免得说多错多。 见群臣一个一个都成了闷葫芦,东陵洛曦越发恼怒不堪,砰的一拍扶手喝道:“姚之义!” “是!是是!”正缩着肩膀大气不敢出的刑部尚书姚之义连滚带爬地奔了过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在!皇上有何吩咐?” “朕有何吩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东陵洛曦气得不住冷笑,“朕问你,日前抓的那些刺客,你可曾问出幕后主谋?是谁要他们前來刺杀柔妃?” 姚之义暗中叫苦,冷汗已经顺流而下:“这个……臣正在加紧审问,那个……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很快?很快是多快?”东陵洛曦紧紧地盯着他,目光如毒蛇一般阴鸷,“这个问題朕已经问过你很多次了吧?每次你都回答说很快就会有结果,结果呢?” 姚之义越发冷汗涔涔,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臣该死!臣有负圣恩!臣一定加紧审问,臣该死……” “够了!”东陵洛曦烦躁不堪,厉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姚之义,朕再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如果还问不出幕后主谋,朕唯你是问!下去!” 十天?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姚之义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却不得不挣扎着爬起身來:“是!是是!臣遵旨!” 遵什么旨?!这么久都问不出什么,十天时间怎么可能找出幕后主谋?!要不就回去准备后事,要不就带领全家逃命去吧! 果然伴君如伴虎,看來这帝京城是不能待了…… 完全不知姚之义已经起了怎样的心思,余怒未消的东陵洛曦又将目光转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冷声开口:“段明正!” 兵部尚书段明正浑身一僵,继而无声哀叹:完了!我就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一定是我! 抖抖索索地上前几步,他扑通跪倒,勉强保持镇定:“臣在!” 东陵洛曦面色更加阴沉:“可曾查到谣言的源头?究竟是谁在妖言惑众、惑乱人心?” “这个……”段明正满脸的冷汗比姚之义有过之而无不及,“臣正在加紧盘查,已经抓获大批散布谣言之人,只不过……谣言的源头还……还有待继续追……” “废物!”后面一个字还未出口,东陵洛曦已经腾地站起身來厉声呵斥,“整个帝京城都快被你翻过來了,居然还沒有查到源头?!你这兵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是是是!臣该死!”段明正连连叩头,只听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额头更是很快便青紫一片,“臣一定加紧查办!加紧查办!臣该死……” 东陵洛曦咬了咬牙,刚要继续严加指责,却突然看到东陵孤云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愣了一下,他满腔的怒火居然一窒,继而难得地挥手说道:“罢了!你先起來!” 段明正反倒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轻易地放过了自己,立刻千恩万谢地爬了起來:“是!是是!谢主隆恩……” 重新坐回到王座之上,东陵洛曦总算稍稍平静了些,冷哼一声说道:“逃逸的刺客要继续抓捕,绝对不能给他们机会再次伤害柔妃!散布谣言之人也要继续严惩,并尽快查出谣言的源头,绝不能任由他们如此妖言惑众,惑乱人心!” “皇上英明!” 总算暂时躲过了帝王的雷霆之怒,群臣均暗中松了口气,擦把冷汗退了下去。抚了抚额头,东陵洛曦疲惫地开口:“云儿,你留一下。” “是。” 东陵孤云答应一声停住了脚步,满脸宠辱不惊。倒是东陵晨阳眼中迅速闪过了一丝惊疑不定的光芒:自太子倒台之后,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便是他和东陵孤云,如此紧要关头,东陵洛曦却只叫他一个人留下,莫非…… 待所有人都离开大殿,东陵洛曦才强打精神开了口:“云儿,你方才对朕摇头,是何用意?” “儿臣僭越。”东陵孤云淡淡地开口,“父皇为刺客及谣言之事心急,此乃人之常情。但如今是多事之秋,更是用人之际,父皇若是急着惩处臣子,岂不令群臣寒心?” 更重要的是,刑部尚书姚之义与兵部尚书段明正这二人留着还有大用处,不能死在你的手中! 东陵洛曦一愣,继而连连点头:“言之有理!朕都被那些刁民气糊涂了!云儿,多亏了你!” 东陵孤云躬身:“儿臣不敢,理应为父皇分忧!” 东陵洛曦目光闪烁,状似无意地问道:“云儿,谣言之事……你怎么看?” ------------ 第117章 我想要的人逃不开 东陵孤云低垂着眼睑,所有的心事都隐藏得滴水不漏:“父皇的意思是……” 东陵洛曦笑了笑:“朕的意思是,你相信那些话吗?他们都说当年太子谋反是一起冤案,还说朕本不应该得到这皇位,你相信吗?” 东陵孤云同样淡淡地笑了笑:“无凭无据,谁会相信?他们若有证据,早就展示在天下人面前,以证明他们所言非虚了,又岂会如此藏头露尾,只能散布一些蛊惑人心的谣言?” 东陵洛曦显然十分满意这个回答,总算展颜一笑说道:“说得好,不愧是朕最优秀的皇儿!倘若天下人都像你这般聪明睿智,便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所谓谣言止于智者……” “父皇也不能全怪他们,”得到夸赞,东陵孤云依然淡如秋水,“其实百姓私底下议论此事,也未必就是真的相信了那些谣言,只不过是出于好奇,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时间一长,他们的好奇心淡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议论了!” 从未从这个角度考虑过此事,东陵洛曦先是一愣,继而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云儿,朕果然沒有看错你!若论替朕分忧解难,舍你其谁?” 东陵孤云微微躬身:“儿臣不敢,多谢父皇夸奖!” “不过……”东陵洛曦话锋一转,依然杀气十足,“所谓三人成虎,又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因此朕依然不能任由谣言继续蔓延,否则即便是假的,也容易变成真的!云儿,命皇城禁军继续搜捕散布谣言之人,杀无赦!” 东陵孤云微微皱眉:“是!” 夜色深沉,虽然月色极好,看去却总像是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杀气。( " ) 端木幽凝穿窗而入,看到端坐于桌前凝目出神的人不由微微一笑:“湛王似乎有心事?”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沒有。” 端木幽凝也不追问,取过复颜膏继续为他消除着腿上的裂口,并满意地说道:“湛王腿上的裂口已经基本愈合,也不曾留下疤痕,而且新生的肌肤也已经与正常肌肤一样,再过三两天这复颜膏便可以停用了。” 东陵孤云有些神思不属:“嗯……这样吗……” 端木幽凝抬头看他一眼:“湛王在想谣言之事?” 东陵孤云终于回神,目光却跟着一凝:“你说什么?” “我说,你知不知道方才你曾命悬一线?”端木幽凝虽然在笑,目光却陡然锐利,“有外人在场,你还敢神游天外?你可知方才我若要杀你,那么我至少有三次机会置你于死地?” “知道,”东陵孤云神情不变,淡淡地点了点头,“但你不是外人,我也只在你面前神游天外。” 端木幽凝心中甜蜜,却故意冷冷一笑:“你这么肯定我不会杀你?万一我要对你不利……” “那只能怪我识人的眼光出了问題,我不会怪你。”东陵孤云打断她的话,唇角露出一丝动人的微笑,“但我知道,我的眼光沒问題,是不是?” 端木幽凝哭笑不得:正话反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过你说的不错,方才我的确在考虑谣言之事。”东陵孤云略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放松了身心,“如今这谣言愈演愈烈,再这样下去只怕……” 端木幽凝手上动作一停:“说的是。皇上已经为谣言之事杀了很多人,若是继续这样杀下去,只怕会激起民变。” 东陵孤云目有冷意,面上神情倒是不变:“民变未起,父皇倒是被彻底激怒了,如今谁劝他也不肯听。” “但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端木幽凝皱眉,手指无意识地在东陵孤云腿上划來划去,“若要彻底解决此事,必须找出谣言的创造者,抓那些无辜的百姓做什么?他们也未必真的相信了那些谣言,只不过是出于好奇议论几句而已。” 东陵孤云倒是沒有想到她的看法与自己出奇地一致,目光中登时暖意融融:“谈何容易?若是找得到,父皇又岂会愿意激起民变?” 端木幽凝皱眉,手指已经不知不觉地划向了东陵孤云的大腿:“我只是觉得奇怪,那些人散布这样的谣言究竟有何目的?” 看着她那在自己腿上“肆虐”的手指,东陵孤云不动声色:“你认为呢?” 端木幽凝抿唇:“我若说了实话,你会不会去向皇上告密?” 东陵孤云笑了笑:“若是信不过我,你可以不说。( " )” “我认为有两种可能,”端木幽凝笑了笑,不假思索地开口,“第一,谣言其实不是谣言,而是事实,那么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逼皇上激起民变,他好为先皇报仇。第二,谣言就是谣言,他这样做也是为了逼皇上激起民变,他好从中得利,譬如让皇上失去民心之类。只是不知,这两种可能究竟是哪一种?若是后一种,他这样做自是不该……” 东陵孤云目光一凝:“若是前一种呢?” “那就更不该了。”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该?”东陵孤云眸中冷意更甚,面上却一片云淡风轻,“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该为先皇复仇?” 端木幽凝摇头:“不是不该复仇,而是不该如此坑害无辜百姓!血债自然要血偿,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倘若皇上果真弑君篡位,那些人就该找皇上讨回公道,为何要将那些无辜百姓拖下水?先皇若是在天有灵,只怕也不会同意他们用这样的法子复仇!” 东陵孤云似乎微微一震,凝视着她戴着面纱的脸:“你真的这样认为?” “那还有假?”端木幽凝点头,“若皇上果真弑君篡位,他是该偿还这笔血债!” 东陵孤云眸中的异色更加浓烈:“端木幽凝,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莫忘记你口中的皇上是我的父皇,你不怕我向父皇告密,将你拿下问罪?” 端木幽凝瞅着他,样子十分委屈:“你答应我不会告密,我才跟你说这些的。何况你说过,我无论有什么话都可以对你说,莫非这承诺已经失效……” 东陵孤云突然欠起身,如玉般精致俊美的脸已经到了端木幽凝面前,不等她反应过來,他已经隔着面纱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正视着自己一字一字地说道:“给你的承诺永远有效,除非我死!所以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否则我不会饶你!” 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尽管还隔着一层面纱,却已经鼻息相闻。那股清冽的荷叶香萦绕在鼻端,端木幽凝突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安心,居然不怕死地微微一笑,挑衅一般说道:“你不饶我,又能怎样?” ... 这样的挑衅令东陵孤云微微一怔,眸中顿时浮现出一丝舍我其谁的傲然:“不怎样,只不过我总有一些让你不敢再怀疑我的法子,譬如说,把你变成我的女人。” 端木幽凝一愣,似乎从他的眸中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却故意强笑着说道:“湛王开什么玩笑……” “我很认真。”东陵孤云的笑容并不冷,就是令人打骨髓里发颤,“你不了解我,所以不知道只要是我想要的人,谁都逃不开。” 是吗?我倒要试一试! 东陵孤云的倨傲也激发了端木幽凝的傲气,令她目光一凝,立刻就要起身后退! 然而东陵孤云的动作比她更快,只见他闪电般一伸手,已经紧紧扣住了她的左手脉门。端木幽凝只來得及感到手腕一紧,半边身子顿时麻木不堪,空有一身内力,却半点都施展不出! “你对我方才那句话似乎有所怀疑,”东陵孤云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捏着她的脉门,将她控制得死死的,目光也跟着更加锐利,“那么此刻,你相信了吗?或者,你可有法子从我手中逃开?” 端木幽凝突然微微一笑:“我有,只是不忍心对你施展。” “哦?”东陵孤云表示很有兴趣,“说说看?” “譬如我可以骗你说,我已经知道自己逃不开,所以不会逃,请你放手。”端木幽凝更加不怕死地说着,“然后等你放了手,我岂不是逃到哪里都行?” 回应她的,是东陵孤云长时间的沉默。他的沉默令端木幽凝无比担心,忍不住试探着问道:“你……生气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曾真的这样欺骗你,你……不至于杀我泄愤吧?在想用什么样的方法杀我最解恨?”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开玩笑,东陵孤云却显然并不欣赏她的幽默感,淡淡地摇头说道:“我不是生气,只是因为你的话而突然发现我对自己有些过于自信了!为了避免发生你说的情况,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想个法子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看得出他目光中的凝重,端木幽凝终于有些笑不出了:“湛王,你……你想多了,我并无他意,你……你先放开我……” 东陵孤云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轻笑一声放开了手:“怕了?放心,我若果真决定要你成为我的女人,除非你心甘情愿地躺在我身下!” ------------ 第118章 只有你能让我妥协 不自觉地抬起尚有些麻木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端木幽凝一笑摇头:“有什么好怕的?我并不是你想要的人,说什么逃不逃?” 东陵孤云一挑唇角:“怎知你不是?” 端木幽凝起身,背对着他收拾着桌上的药物:“蒲柳之姿,配不上你的风华绝世,我从未有过任何痴心妄想……” 荷叶香突然靠近,东陵孤云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抬起头來,看着我。” 端木幽凝抿唇,果然抬头与他对视:“怎……怎么了?” 东陵孤云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再说一次:你对我从未有过丝毫想法?” “我……”端木幽凝不由后退一步,有些狼狈地想要移开视线,“湛王你……” “不准躲!”东陵孤云轻声呵斥,抢先一步再次捏住她的下巴,以强迫她始终与自己对视,“你知道的,我对你的感觉与对任何女子都不同,那我问你:在你眼中我除了是当朝湛王、除了是你的病人,还是什么?” 一句“我对你的感觉与对任何女子都不同”令端木幽凝震惊而喜悦,因为这是东陵孤云第一次对她直抒胸臆! 眸中的光芒变得温柔似水,端木幽凝轻声开口:“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知道,只有你能让我放弃很多原本自以为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原则。” 东陵孤云抿唇,突然呵呵地笑了:“也就是说,只有我能让你无条件、无原则地妥协?” 端木幽凝坦然点头:“嗯。我可以妥协于你的胁迫,但若是换了别人,哪怕是当今天子,只要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我都会宁死不屈。” “足够了。”东陵孤云一贯冰冷的目光早已温柔得能掐出水來,捏着她下巴的手顺势下滑,轻轻握住了她有些凉意的手,“其实上次你为了我的腿而妥协,我就知道你对我的感觉并不像你表现得那么无动于衷。既如此,我对自己会更有信心。”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和宽厚,端木幽凝不由轻声一笑:“若以世人的眼光來看,你堪称完美,还有什么不自信的?” “世上沒有真正完美的人,”东陵孤云摇头,“我若称得上完美,也是拜你所赐。不过我想,你对我的感觉是否不同,并不取决于我是否完美。” 端木幽凝点头:“嗯。” 夜色深沉,烛火摇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又四目相顾,气氛好得令人忍不住想要做一些更美好的事。东陵孤云的眸子渐渐变得深沉,并突然微微一叹:“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好吗?我的自制力沒有你认为得那么好,小心你这清白之身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听得出他的语气中有调侃的成分,端木幽凝自身不会煞风景地惊慌失措,并听话地后退几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湛王阅尽人间绝色,岂会为区区一个丑女失去自制力?你太抬举我了!” 东陵孤云微笑:“我可以立刻向你证明方才的话绝无抬举之意,如何?”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我知道湛王对我的感觉是否不同,也并不取决于我美如天仙还是丑如鬼魅。”端木幽凝摆了摆手,神情间无比认真,“只是方才那些话的确不能为外人知,还请湛王千万为我保密。” 东陵洛曦正在气头上,若是那些话传到他的耳中,他还不得将整个宁国公府都拆了? “小丫头,你到底还是有怕的时候。”东陵孤云好心情地笑了起來,语气中的宠溺那么令人心动,“不过你根本多余说这句话。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算你要下船也得看我同不同意,我又岂会主动将你赶下去?” 既然如此,我还怕什么?端木幽凝立刻一身轻松,展颜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会为我保密,谢了!” 东陵孤云笑笑,脸上的神情又渐渐变得凝重起來,并回到了方才的话題:“我原也知道如今的你已脱胎换骨,说话做事更知轻重,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方才那些话跟我说说即可,万不可再对任何人提及分毫,免得惹祸上身!” 端木幽凝点头:“是,我明白。天上地下,也不过只有一个东陵孤云而已,你以为我是喜欢嚼舌根的长舌妇吗?天色已晚,我该走了,你好好歇息吧。” 东陵孤云答应一声将她送到门口,并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端木幽凝已经踏出了门,却突然回过头來,眼睛亮亮的:“你刚才叫我小丫头……” 东陵孤云微微一笑:“怎么,你有意见?” “沒有,”端木幽凝挠了挠头,虽然蒙着面纱,却依然可以从她略带羞涩的眼神中推测出她必定红了脸,“我是想说……你这样叫我很好听,我很喜欢!” 说完,她不等东陵孤云再说什么便转过身飞快地离开了,一道纤细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 东陵孤云眼中柔情似水,偏不容许她逃避,将声音凝成一线送到了她的耳边:“不必跑得那么快,小丫头!我若有心要追,你是逃不掉的!” 耳边传來东陵孤云略带磁性的声音,端木幽凝心中甜如蜜糖,越发觉得一张脸热如火炙,羞不可抑:这么久以來,东陵孤云总算对她表明了心意,虽然还远远沒有达到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但至少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堪称完美的男子对她的确是不同的,就目前來说,这已经足够了! 细水长流的感情,总比轰轰烈烈來得令人安心。 可是…… 脑中骤然闪过那游方道士的传言,端木幽凝不由脚步一顿,眉头也跟着紧紧地皱了起來:因为她的特殊身份,东陵洛曦只会将她许配给太子,以利用她的神通保玉麟国江山千秋万世。 东陵临风倒台之后,新任太子的人选还未确定,东陵洛曦才不曾急着为她指婚。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根本沒有自由选择丈夫的权利! 东陵孤云排行第六,若是根据“立长不立幼”的祖训,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自然是二皇子东陵晨阳!也就是说,除非东陵孤云能够成为太子,否则东陵洛曦根本不可能同意她与东陵孤云在一起! 要想解决这个问題,倒也不是全无办法。要么设法证明那游方道士是胡说八道,要么让东陵洛曦知道东陵晨阳根本沒有资格成为一国之君,要么直接让东陵孤云成为太子! 那么,哪种办法更加一劳永逸? 沿着小路慢慢地向前走着,端木幽凝一路思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端木幽凝起床之后先去看了南宫羽,为她切脉之后发现胎儿倒是一切正常,不过随着胎儿的生长,从母体汲取了大量的养分,导致南宫羽的身体有些虚弱,需要补充营养。 去厨房转了一圈,端木幽凝发觉那些食材并非她所需要的,便干脆独自出门采购。谁知道刚刚打开府门,她便着实吓了一跳:但见满天满地纸张飞扬,每张纸上都画着一个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更重要的是 ... ,每幅画像的下端都写着四个大字:前朝太子! 随手接住半空中飞來的一幅画像,她忍不住眉头紧皱:前朝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便在此时,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抬头一看才发现一队皇城禁军急匆匆地从前面经过,押着几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无一例外地与画像中的所谓前朝太子有几分相似之处! 难道皇城禁军在按图抓人? 來不及细想,她立刻转身往晏寻欢的点心铺飞奔而去,一路上看到了无数四散飞扬的画像,更看到了无数被皇城禁军抓获的嫌犯,更看到被抓之人的父母兄弟妻儿等等紧随其后,不停地哭叫喊冤,场面乱做一团: “不要啊!军爷!求求你放了我家官人吧!” “我家相公世代为农,怎么会是前朝太子?求求你放了他吧!” “冤枉啊!官人哪里像前朝太子了?是哪个杀千刀的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啊!呜呜呜……” 除了哭喊声,其间还夹杂着皇城禁军的呼喝怒骂:“滚开!不得妨碍公务!否则杀无赦……” 皱了皱眉,端木幽凝已经來到点心铺门口,看到房门大开,她直接闯了进去:“寻欢!” 晏寻欢正在柜台前向外张望,见她进來忙上前迎接:”姑娘你來了?我正思量着要不要回宁国公府告诉你一声,如今城中不太平,你还是少出门为妙……” 端木幽凝示意他落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连前朝太子都跑出來了?” 晏寻欢摇头:“谁也不知道这些画像究竟來自何方,但就在一夜之间,画像便飘满了帝京城,而且还有人传言,说这就是前朝太子,他很快就会带领忠于先皇的臣子回來复仇了!皇上听闻此事,自然雷霆震怒,立刻命皇城禁军按图抓人,都喧闹了一早上了,害得我这店里直到现在还一个客人都沒有……” 刚说到这里,突然听到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跟着是男子的呼喝声:“快快快!围起來,不要让前朝太子跑了!” 前朝太子?二人对视一眼,各自满脸黑线:抓前朝太子抓到这里來了? ------------ 第119章 捉拿前朝太子 皇城禁军此番显然是势在必得,是以不过片刻功夫,已将整座小楼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打定主意连只苍蝇也不让飞出去! 紧跟着,原本虚掩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只听呼啦啦一阵声响,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禁军蜂拥而入,各自手持刀剑将晏寻欢与端木幽凝围了起來,严阵以待。 二人再次对视一眼,各自端坐不动,静观其变。或许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镇住了所有人,数十人面面相觑,居然谁也不敢上前! 就在此时,一个首领模样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而入,满脸的横肉里写满了“趾高气昂”四个字。一眼看到端木幽凝,他还算客气地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來是镇国公府七小姐,本将军有礼了!” “不敢,”端木幽凝浅浅一笑,“见过梁将军。” 男子得意地一笑:“七小姐认识本将军?” “左威卫大将军梁浩祥,我久已慕名,”端木幽凝不卑不亢,淡淡地说着,“只是不知梁将军带领这么多人闯到小店中來,究竟意欲何为?” 梁浩祥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继而紧紧盯着一脸淡然的晏寻欢:“本将军乃是奉皇命而來,捉拿弑君篡位的前朝太子,还请七小姐站过一旁,不要妨碍本将军执行公务!” 端木幽凝淡淡地挑了挑眉:“梁将军的意思,寻欢是前朝太子?” “本将军是按图拿人,七小姐不曾发现,这小子的容貌与画像中的人十分相似吗?”梁浩祥抖了抖手中的画像,阴沉沉地说着,“本将军也知道这小子是七小姐的人,原本不该在七小姐面前放肆,不过事关重大,想必七小姐不会令本将军为难吧?” “不会,”端木幽凝冷笑,“寻欢是我的人,而且绝对不是前朝太子,梁将军只管去别处抓人,我绝不会令将军为难。( " )” 梁浩祥一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來这是拒绝的意思,当下脸色一沉:“七小姐!本将军敬你是镇国公府的人,才与你好言相商,你若不肯听本将军良言相劝,只怕皇上那里……” “梁将军不必拿皇上來压我,”端木幽凝淡淡地打断了他,“即便到了皇上面前,我也还是一句话:寻欢不是前朝太子,你们认错人了。” “认错?只怕不见得吧?”梁浩祥紧盯着晏寻欢,仿佛将他当成了一块香饽饽,恨不得食之而后快,“这小子眉清目秀,一看便知与画像中的人极为相似!何况本将军早已调查得清清楚楚,这小子來历不明,隐藏在帝京城必定另有所图!” “梁将军有心了,居然对我的侍从如此关心。”端木幽凝讥诮地一笑,眸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不过不管他來自何方,都绝不会是前朝太子,梁将军还是到别处发财吧!” 为了捉拿画像上那个所谓“前朝太子”,东陵洛曦除了命皇城禁军到处搜捕,还不惜重金悬赏,声称只要能捉住前朝太子,无论死活都可拿到一万两黄金的报酬!端木幽凝这样说,分明是在讽刺梁浩祥揪着晏寻欢不放只是为了钱而已,即便冤枉无辜也在所不惜! 明白她的意思,梁浩祥的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眼中已经闪烁着狠厉的光芒:“七小姐不要误会,本将军乃是奉皇命行事,与发财何干?废话少说,请七小姐恕我等冒犯了!來人,拿下!” “是!” 随行禁军轰然答应一声,立刻就要上前。晏寻欢目光一凝,负在身后的右手轻轻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那几名侍卫就隐身在暗中,见他遇险便要现身。只是如今这情势,他们若是贸然现身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的身份也会更加引人怀疑,自然必须阻止。 端木幽凝眸中杀气一闪,早已将晏寻欢护在了身后,同时衣袖一挥,带起一股冰冷而强大的气流:“谁敢放肆?!” “啊!” “哎呀!” “当啷啷,,” “扑通通,,” 皇城禁军虽然训练有素,战斗力惊人,却毕竟只是精于战场厮杀,若论内力比拼,千万个加起來也不是端木幽凝的对手,登时被这股内力打得东倒西歪,手中的兵器也扔了一地! 识得端木幽凝的厉害,梁浩祥顿时大吃一惊,忍不住腾腾腾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你使妖术?!” 不是说镇国公府七小姐蛮横跋扈,一无是处,什么也不会吗?怎么一抬手的功夫便打倒了这么多人?! 收回手,端木幽凝淡淡冷笑:“与你无关。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开,不要再來找寻欢的麻烦,否则休怪我辣手无情!” “你……你你……”梁浩祥的脸色有些发白,却咬着牙不肯退后,“本……本将军敬你是……是镇国公府七小姐,才……才不愿与你动手,但你若定要违抗皇命……” 晏寻欢眉头一皱,上前几步说道:“姑娘,不如我跟他们走一趟吧。横竖我并非前朝太子,只需将误会解释清楚便……” “不行!”端木幽凝摇头,表示此事毫无商量余地,“既然你并非前朝太子,何必多余走这一趟?你是我的人,我若连你都护不得周全,还有什么资格做你的主子?总之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碰你一根指头,你不嫌他们脏,我还不愿这些闲杂人等染指我的人呢!” 晏寻欢闻言不由微微一笑,眸子里的光芒温暖得令人心动:“多谢姑娘相护,只是我不愿为姑娘惹麻烦之心与姑娘待我之心一样……” “既如此,你就该知道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他们带你走。”端木幽凝回头看他一眼,这一眼停留的时间虽然短,却一样极为温暖,“梁将军,寻欢不是前朝太子,你们速速离开吧!” “你说不是就不是?!”百般交涉无效,梁浩祥的耐心也已经到了极限,竟不顾端木幽凝的身份厉声呼喝起來,“本将军看來,这小子分明就是画像中的前朝太子!你三番五次阻挠本将军执行公务,到底是何居心?!小心本将军奏明圣上,将你一同拿下问罪!” 端木幽凝目光一冷,一股冷洌的气息在她的周身缓缓流动。冷冷一笑,她淡然开口:“梁浩祥,你是白痴吗?” 梁浩祥一呆,接着因为恼羞成怒而刷的白了一张脸:“你说什么?!你敢骂本将军?!” “你该骂。”端木幽凝淡淡地开口,“当年前朝太子被皇上处决之时已经近三十岁,如今二十年过去,他即便还在人世也已年过半百,寻欢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可能是前朝太子?!” 此言一出,不只是梁浩祥,周围所有皇城禁军都不由一愣,继而各自面面相觑:对呀!这几日只顾着按图抓人,却忘了考虑年龄这回事!正如端木幽凝所说,如今他们要抓的根本不能是画像上那种年轻小伙子,而应该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不 ... 过梁浩祥毕竟是在皇城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很快便从错愕中回过神來,满脸义正言辞地说道:“那可未必!莫忘记这世上有很多人精于易容,前朝太子更不可能以真面目示人,便用易容术改变了自己的容貌也未可知!再说……即便这小子不是前朝太子本人,难道不能是他的儿子吗?” 端木幽凝不由气乐了:“总之你就认准寻欢是前朝太子了?” “不管他是不是,本将军今日都要将他带回去问个清楚明白!”梁浩祥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大刀,“何况他若真的不是,本将军自会放他回來,七小姐何必担心?你若继续阻挠下去,只怕才是做贼心虚吧?” 端木幽凝轻轻拂了拂衣袖,脸上只余一片冰冷:“想带他走可以,踏过我的尸体,只要你有足够的本事。” 梁浩祥大怒:“你……” 晏寻欢微笑:“姑娘,有你这句话,我已心满意足。既然这是我的事,我当然应该自己解决……” “你是我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端木幽凝将想要上前的他重新扒拉到自己身后,“乖乖站在一边,我倒要看看这些人有多大的本事,敢在我面前撒野!” 说实话,梁浩祥还真不敢贸然出手。虽然他有皇命在身,端木幽凝却毕竟是镇国公府的小姐,他还沒那么大的胆子真的伤了她。何况他并沒有任何证据证明晏寻欢就是前朝太子,万一闹到皇上面前…… 但若就这样离开,从此之后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不管了!拼了再说!反正捉拿前朝太子是皇上的命令,端木幽凝拼死维护嫌犯,本身就十分可疑,皇上对此事又忌讳莫名,总不能因此治自己的罪!万一晏寻欢真的与前朝太子有什么瓜葛,自己还是大功一件呢! 想到此,梁浩祥的胆子又壮了起來,甚至狞笑着说道:“七小姐若定要阻挠本将军执行公务,本将军也只好得罪了!來人!将晏寻欢拿下!” 方才被端木幽凝一挥衣袖便打翻在地的禁军都已经爬了起來,听到梁浩祥的命令,众人各自对视一眼,不得不苦着脸再次扑了上來:罢了!死就死吧!谁让咱是小兵一个呢…… 端木幽凝身手卓绝,自不会将这些人瞧在眼里,然而就在她刚要再度挥手之际,却突然看到所有扑到她面前的禁军再度哇哇大叫着四散飞了出去,只听扑通、哎哟之声不绝于耳,摔得比方才更加结实! 这……我还沒出手呢,难道有高人相助? ------------ 第120章 气场 梁浩祥虽然功夫不怎么样,脑子却并不曾笨到了家,也同时瞧出此次将禁军打退的人并不是端木幽凝,当下不由脸色大变,厉声喝道:“谁!?谁敢插手本将军的事?!给本将军出來!否则本将军……” “省省力气别叫了,”清冽的荷叶香传入鼻端,端木幽凝不由微微一笑,“凭你一个小小的左威卫大将军,來的这位爷你还惹不起。你说是吗,湛王?” 湛王?一贯以冷漠无情著称的六皇子东陵孤云?! 梁浩祥不由脸色一变,刷的回头才看到一身白衣的东陵孤云已经缓步而入,身后跟着他的贴身侍卫肖展飞。尽管还算理直气壮,他却沒來由地有些心慌,忙上前几步抱拳行礼:“属下梁浩祥,参见湛王殿下!” 东陵孤云也不理他,目光只是锁定端木幽凝,上下打量了几眼:“沒事?” 端木幽凝心中暖意融融,乖巧地摇头:“沒事,我应付得來。” “嗯。”东陵孤云点头,这才看向了梁浩祥,“梁将军好胆色,敢对镇国公府七小姐动手?” 梁浩祥暗中叫苦:“这……殿下有所不知,属下乃是奉皇命行事……” 东陵孤云唇角一挑:“父皇只是让你捉拿前朝太子,并不曾要你以下犯上。你可知端木幽凝不只是镇国公府七小姐,而且还是父皇的侄女,本王的表妹,是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凭你一个左威卫大将军,有什么资格对她动手?” 东陵孤云说话之时并不疾言厉色,甚至连声音都沒有提高半分,依然如平时一样云淡风轻,可是不知为何,來自他身上的那种压力就是令人喘不过气,更压得梁浩祥不敢抬头,冷汗刷的自后脊梁骨流了下去:“殿下赎罪!属下不敢冒犯七小姐,只是嫌犯在此,七小姐却不肯让属下拿人,属下万般无奈才……” “嫌犯在此?”东陵孤云依然神情平淡,“你说晏寻欢?他不是前朝太子,你可以走了。” 梁浩祥浑身一僵,显然十分不服:“这……殿下可以看看画像,晏寻欢的确与画像十分相似……” “不必看,本王知道他不是。”东陵孤云眉头一皱,却丝毫无损他与生俱來的高贵优雅和从容,“你要拿人,只管去别处拿,但从此之后不准到这里來生事,这里沒有你想找的人!”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梁浩祥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仗着自己是帝王直辖的禁军大将军,居然大着胆子反问了一句:“殿下看都不看,凭什么说他不是前朝太子?万一……” “就凭是本王说的,”东陵孤云目光一冷,锐气袭人,“怎么,你有意见?” 刹那间,梁浩祥只觉得仿佛有千万支冷箭刷刷的射到了自己身上,面前这个男子更是宛如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威严不容挑衅! 几乎是处于本能的,他立刻摇头:“属下不敢!属下谨遵殿下之命!” 端木幽凝吐出一口气:这也太差别对待了!方才我赶你走你不走,还敢对我舞刀弄枪,如今湛王一句“就凭是我说的”,你便“谨遵命令”了?果然,气场神马的不是人人都可以这么强大的! 东陵孤云却依然满脸冰冷,吐字如冰:“记住,晏寻欢不是前朝太子,从此以后,不准再到这里耀武扬威!而且你最好祈祷晏寻欢不会有任何麻烦,否则不管是不是你挟私报复,本王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梁浩祥暗暗叫苦,却不得不忍气吞声,点头答应:“是!属下遵命!那……属下便告退了?” 东陵孤云点头:“去吧。” 梁浩祥如获大赦,急急忙忙带领所有皇城禁军离开了。晏寻欢含笑点头,神情间显得十分恭敬:“多谢湛王援手,寻欢感激不尽!” “不必,”许是爱屋及乌的关系,东陵孤云对晏寻欢还算温和,“你并非前朝太子,本就是梁浩祥肆意搅扰,本王自然不会任由他乱來。” 晏寻欢呵呵一笑:“湛王又怎知,我一定不是前朝太子?诚如梁浩祥所说,我來历不明,潜伏在帝京城……” “你虽來历不明,却并非玉麟国人,自然不会是前朝太子,”东陵孤云淡淡地打断了他,“而前朝太子的子嗣及亲朋好友等等都已在二十年前被诛杀殆尽,你更不可能与他们有任何关系。所以,本王不是梁浩祥,你不必如此试探。” 晏寻欢微笑:“是。” 东陵孤云点头:“本王要与端木幽凝小坐片刻,送一壶茶水和几样点心上來。” 晏寻欢答应一声,东陵孤云便与端木幽凝一起上楼,选了个清新雅致的房间落座。透过窗口看着那兀自满城飞舞的画像和如临大敌的禁军,端木幽凝不由轻声一叹:“躲在幕后的那些人是想彻底毁了玉麟国的江山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们算是为先皇复仇了,还是想让先皇死不瞑目?何况当年的事究竟是不是冤案还沒有定论……” 东陵孤云抿唇,晏寻欢已经送了茶水和点心上來,等他关门离开,他才淡淡地说道:“玉麟国数千年的基业,不是那么容易毁掉的。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当年的事是不是冤案,先皇都绝对不愿意看到他的臣民生活在恐怖和血腥之下。” 端木幽凝替他倒了一杯茶,眸子微微地闪烁着:“我方才说过,前朝太子即便还在人世,也已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皇上怎会想不到这一点?他若想得到,又怎会让皇城禁军比着画像捉拿那些年轻人?” “他是当局者迷。”东陵孤云的眸中似乎有冷芒一闪而过,“父皇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比任何人都紧张他的江山是否能够千秋万世,便很容易忽略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何况如今的情势也由不得他不急,必须尽快找出幕后主谋,平息此事。” 端木幽凝有些好奇:“为什么?” “因为天龙国与鸣凤国的国君刚刚寄來书信,言明两国的使者团不日将來到帝京城。”东陵孤云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若是被他们看到这漫天画像,再听到那些谣言,父皇这脸岂非要丢大了?万一两国再趁乱起了不轨之心,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端木幽凝沉默,果然发觉情势十分严重! 灵渊大陆一直以來都是三足鼎立之势,三国虽然都早有吞掉其余两国、称霸灵渊大陆的野心,却都因沒有绝对的把握而一直按兵不动。 不过虽然如此,却并不代表三国帝王就沒有其他的想法。虽然一直以來天下人都认为三国之综合国力旗鼓相当,其实严格说來,还是玉麟国更胜一筹。也就是说,若论单打独斗,玉麟国可以分别打败天龙国与鸣凤国,但天龙与鸣凤若是联手,玉麟国却只有一半的胜算。他若是贸然对任何一国发动战争,另一国必定鼎力相助,就算最终勉强可以获胜,只怕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正因为如此,多年來三国才相安无事,让三国百姓过了千百年太平的日子。 然而野心就是一种那么奇怪的东西,或许对于帝王來说尤其如此:他拥有的疆土越广阔,野心也就会越大,恨不得一统天下,成为整片大陆唯一的霸主! 对三国來说,当他们发现一枝独秀暂时不能实现之时,便开始悄悄谋划,看能否由三足鼎立变成二分天下。这个想法虽然还不曾公之于众,却早已成为三国皇室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因为玉麟国的强大,天龙与鸣凤若是联手攻打之,倒也有一半的胜算。但他们最忌讳的却并不是帝王东陵洛曦,而是小小年纪便有“战神”之称而又身手卓绝的湛王东陵孤云!只要有他在,只怕这一半的胜算都很勉强。 但若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两国使者发现玉麟国内部居然发生了政变,而且情势已经一片大乱,难保他们不会借着这个机会趁火打劫,一举瓜分玉麟国的江山,实现二分天下的梦想! 沉默之中,端木幽凝开了口:“两国使者來做什么?” “所谓的友好往來而已。”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三国之间为表达和平共处之意,每隔两年便会派出使者团去其余两国,彼此之间交换礼物什么的。说白了,只是做表面功夫而已,其实他们都知道彼此恨不得灭掉对方,一枝独秀。” 端木幽凝恍然:“只是交换礼物?” “有时也会联姻。”东陵孤云回答,“先皇在世之时,后宫一名妃子便是來自天龙国的公主,只可惜她只在玉麟国呆了十年便病逝了。再往前,先皇的父皇曾将膝下一位公主嫁到了鸣凤国,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只是为了将表面功夫做得更到家。” 端木幽凝了然地点头:“怪不得皇上会着急,帝京城如今这情势,的确不能让两国使者团知道。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该如此滥杀无辜。” “嗯。”东陵孤云答应一声,“所以我正打算入宫劝说父皇,谁知走到这里便看到出了事,顺便帮你打发了他们再说。” 端木幽凝感激地笑笑,心思却显然在别的事情上,只是因为此事比较敏感,她不敢随意开口而已。 东陵孤云显然早已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淡淡地说道:“有话问我?” ------------ 第121章 我想做的不只是知己 见他主动开口,端木幽凝也就不再矫情,微微一笑说道:“嗯!其实……我是有些奇怪,当年太子谋反究竟确有其事,还是一起冤案?” 东陵孤云的眼底划过一丝极为复杂的光芒,语气却依然平淡:“你认为呢?” “冤案。”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回答,“依照当时的形势,太子根本沒有必要谋反,玉麟国的江山早晚是他的,他又何必甘冒天下之大不韪,铤而走险?” 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只是继续啜饮着茶水,居然沒有开口的打算。端木幽凝等了片刻,便有些不乐意了:“喂!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东陵孤云看着她,唇角有一丝笑意,“既如此,还要我说什么?” 端木幽凝一怔:“你是说……” “慎言。”东陵孤云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谨防隔墙有耳”的眼色,“有些事你心里明白就好,若是说了出來,只怕会害人害己。” 端木幽凝了然地点头:“我明白了!怪不得皇上会不分青红皂白便大肆捕杀刺客和散布谣言者,原來……” 这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只可惜,假的就是假的,真的才是真的。 不过当年的事既然是冤案,只怕实情也就如南宫羽说的那样,是东陵洛曦弑君篡位,通过不正当的手段窃取了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可惜,像他这种卑鄙无耻之人,怎就生出了东陵孤云这般如仙人一样的儿子?他太不配了! 沉默片刻,她再度试探着问道:”那……既然是冤案,实情究竟是怎样的?先皇又是如何遇害的?” “不知道。”东陵孤云痛快地摇头,“当年的事究竟怎样,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他们似乎都在忌讳什么,已经决定将此事当做一个绝顶的秘密带入棺材,绝不会告诉任何人。自然,也沒有人敢随意打听,除非他有足够的本事,能够瞒过大内密探的耳目。” 如此神秘?也就是说,当年的事怕是只有随同东陵洛曦一起弑君篡位的几个人才知道,而他们生怕招致东陵洛曦的暗杀,是绝对不会乱说的! 那么,如何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看到她的眼睛提溜乱转,东陵孤云不由冷哼一声警告道:“听着,不要小看大内密探的实力,你功夫虽然不弱,却毕竟只有一人,绝对抵不过上千万大内密探的轮番攻击!所以当年的事最好不要胡乱打听,免得惹祸上身!” 端木幽凝不由吐了吐舌头:“好,我不打听,不过能不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題?” 东陵孤云的目光中满是宠溺和无奈:“问。” 端木幽凝顿了顿:“当年的事既然是一场冤案,那么主要策划者是谁?” 显然沒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題,东陵孤云先是一怔,继而唇线一凝,淡然一笑说道:“你心中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是不是?” “嗯。”端木幽凝小心地注意着他的反应,却并不曾打算否认,“谁是这场冤案的最大受益者,谁就最有可能是主谋。毕竟照常理來看,除非情况极为特殊,否则只怕沒有人愿意如此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场冤案的最大受益者自然就是随后登基为帝的东陵洛曦,若说他不是主谋,只怕都沒有人相信。 东陵孤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接着反问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那么……倘若事实果真如你所言,你……我……你对我……” 一时未能明白她的意思,端木幽凝不由愣了一下。当她看到那双澄澈如云的眼眸中写满的担忧,立刻福至心灵一般笑了起來:“你是想问,如果主谋果真是我说的那个人,我是否介意?” 东陵孤云点头。毕竟东陵洛曦是他的父皇,端木幽凝可还会愿意与一个谋朝篡位甚至弑君者的儿子再有任何往來? “有句话你曾经说过,用在此处再合适不过:我以为凭你对我的了解,你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担忧。”尽管隔着一层面纱,却依然掩不住端木幽凝脸上那温暖的笑意,“当我决定走近你,只是因为你这个人本身,而沒有任何附加条件,所以我不会在乎你是任何人的儿子,更不会在乎你曾经有怎样的过去。只要‘你’、‘现在’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仍然希望可以时常见到你,与你促膝交谈。” 东陵孤云的眸中有着明显的释然,却只说了三个字:“我愿意。” “不就好了?别人做过什么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就好。”端木幽凝点头,“人生得一知己不易,不管你怎么样,至少我很珍惜。所以如果你在云端,我或许只能膜拜仰望。但你若在地狱,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救你离开。若实在救不了,陪你一起留在地狱还是可以的,只要我有那个资格。” 端木幽凝的声音很平淡,并不曾慷慨激昂,振臂高呼,却比什么都能打动东陵孤云一贯冰冷的心。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原來这个世界并不像他一直以为的那么灰暗绝望! “你沒有,”东陵孤云突然笑了笑,“谁还能有?只怕我沒那个福气罢了。” 那纯粹发自内心的绝美的笑容令端木幽凝险些移不开视线,故意敲了敲桌子说道:“湛王,可不可以不要如此矫情了?牙好酸……” “小丫头,敢笑我矫情?找打吗?”东陵孤云眼中满是释然的笑意,知道自己果然不曾看错人,“不过话你可放下了:将來我若要下地狱,说不定会拖着你一起,怕不怕?” “求之不得。”端木幽凝回答得毫不犹豫。 东陵孤云依然在笑,笑容却已有些锐利:“但如果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你若肯回头,我陪你把错的改成对的。”端木幽凝笑笑,“你若要一条道走到黑,我陪你错到底。我说过,人生得一知己不易,我不想失去。” 东陵孤云身心俱震,终于一把握住了端木幽凝的手,眸中的柔情已经浓得化不开:“可是我想做的,已经不只是知己,怎么办?” 这……这算是表白? 端木幽凝略有些羞涩,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湛王……” “不要躲,我不会伤害你。”东陵孤云柔声说着,手中却握得更紧了,“而且我知道,你要做的应该也不仅仅是知己,是不是?” 你……可恶啊!要不要问得如此直白?人家好歹是个姑娘家…… 看到她眼中的“恼怒”,东陵孤云好心情地笑了起來:“别气别气!我并无轻薄之意,更不会现在就要你承诺什么,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承诺!因为我若给得了你,自然会去做,不需要承诺。若是给不了,给你一句空洞的承诺又有何用?” 端木幽凝一笑点头:“我亦如是。所以我很喜欢我们如今的相处方式,虽然淡如秋水,但平静自然,毕竟细水才能长流。” 东陵孤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以示赞同,房门却在此时煞风景地被敲响,随后是肖展飞的声音:“王爷,该走了!” 是了,还有要事处理。 东陵孤云转头看向窗外,看到皇城禁军正在忙忙碌碌地收集满天满地的画像,好拿去销毁,便站起身说道:“我还要入宫劝父皇停止杀戮,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端木幽凝点头,起身相送:“寻欢的点心做得很不错的,你都一口也沒吃,下次我请你。” 东陵孤云笑笑:“你不也沒吃?怎么,吃得太多,腻了?” “哪儿啊!”端木幽凝呵呵一笑,“我戴着面纱呢,不方便。” 东陵孤云的脚本已迈了出去,一听此言却又退了回來,看着端木幽凝的脸半晌无言。端木幽凝不自觉地抬起手摸了摸面纱,很是奇怪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沒事,”东陵孤云摇头,“我只是在想,这面纱下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对了,你容貌恢复之后,有人见过你的脸吗?” “只有一个,”端木幽凝微微一叹,“就是师父。” 闵飞扬?东陵孤云略有些诧异:“这么说连你父母都不曾见过?我以为你至少不会瞒着南宫羽。” “倒不是故意瞒着她,只是觉得这样已经习惯了。”想起东陵临风因为嫌她貌丑而百般设计残害她的往事,端木幽凝目光一冷,语气也变得淡然,“何况我已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计较我是美是丑而真心对我好,我已心满意足。” 东陵孤云的眸中浮现出隐隐的期待:“你说你娘?” “原本我以为只有她,”读懂了他的期待,端木幽凝刚刚低落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笑容也变得温暖而明亮,“不过如今我知道,原來还有寻欢和……你。” 东陵孤云心情更佳,却故意满脸黑线:“我排第三?真是奇耻大辱……” “排名不分先后,”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心中却满满的全是感动,“有先后的只是你们遇到我的时间。湛王欣赏的是我这个人,而并非我容貌恢复之后的脸,只凭这一点,我对你便……” 东陵孤云上前两步,语声柔和:“对我便怎样?” ------------ 第122章 我的梦中有你 端木幽凝有些赧然,却大胆地与他对视着:“便怎样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或者可以这样说,你对我怎样,我便对你怎样,,不,应该说,你对我怎样,我便千百倍地回报于你。” 骤然想到了什么,东陵孤云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僵,好在瞬间便恢复了正常:“小丫头,你做生意的门槛倒真精,居然懂得要先拿后给?不让你看到我的心意,你便不会给我你的心意吗?” 端木幽凝呵呵一笑:“沒有,我只是不想自作多情,让湛王以为我有心攀龙附凤。” 东陵孤云笑了笑:“你不会,,不是不能,是不屑。你若喜欢攀龙附凤,当初怎么会拒绝做太子妃?” 端木幽凝闻言,身心舒畅:人生一世,得一知己足矣!何况她还不止一个知己。 “不过……”东陵孤云接着说了下去,“我倒真想看一看你究竟是什么样子,这样以后午夜梦回,看到的你也不至于总是一团模糊。” 端木幽凝一愣,心中的甜蜜顿时疯狂地滋长起來:“你……你是说你曾经梦到过我?” “是啊!”东陵孤云点头,继而苦恼地皱眉,“但是很可惜,每次见到你,你的脸总是模糊得很,我居然无法在梦中看到你毁容之前的样子。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你从來不在我心里。” 日有所思,夜才会有所梦。那个时候的我粗俗蛮横,嚣张跋扈,不被你所喜,你自然不屑梦到我。 端木幽凝的眼眸动人地闪烁着,恨不得此刻就摘下面纱,好让东陵孤云将她此时的样子刻在心里。看穿了她的想法,东陵孤云反而一抬手阻止了她:“不忙,我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曾打算逼你摘去面纱。我们之间,一切都要顺其自然,太过刻意了反而不美。” “正合我意,”端木幽凝喜悦地点头,“我也觉得如今谁也不必急着向对方证明什么,因为我一向认为是我的就是我的,别人抢不走。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我夺也夺不來。” 东陵孤云呵呵一笑:“正是。不过如今我真的该走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帝京城内的少年郎都要被父皇杀光了!自己小心!” 看着他潇潇洒洒地转身离去,端木幽凝不由一笑,也跟着下了楼。正在柜台前忙碌的晏寻欢抬起头看着她:“姑娘看起來心情很好。” “嗯?沒有。”端木幽凝忙摇了摇头,“寻欢,湛王方才既然已经留下话,以后便不会再有人敢找你的麻烦,你只管放心。” “我知道,湛王一句话,胜得过旁人千言万语。”晏寻欢点头,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姑娘,你……你跟湛王……你们……” 端木幽凝心中一跳,竟然本能地有些心虚起來:“寻欢,你想太多了!我跟湛王之间还什么都沒有……” “我知道。”晏寻欢又是这三个字,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我知道你们现在还什么都沒有,但我也看得出,无论是湛王看你的眼神,还是你看湛王的眼神都与你们看别人时完全不同,姑娘自己不曾觉察到吗?”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干脆不再逃避:“寻欢,你想说什么?” “……沒有,”晏寻欢移开了视线,低下头假装继续忙碌,“我只是想提醒姑娘,自古女子多痴情,由來薄幸是男儿,姑娘已经受过一次伤害,千万莫要再重蹈覆辙。” 端木幽凝微笑:“是,我知道,这一次我绝不再轻易付出,除非确定他真的值得。” 你有如此想法,已经足以说明东陵孤云在你心中早已变得不同。晏寻欢暗中一声长叹,微微苦笑着点头:“姑娘有数就好。其实我也瞧得出湛王不俗,应该不会负了姑娘一番心意。” 端木幽凝沉默:他吗?但愿如此……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晏寻欢知道她是为了谁,心中一阵说不出的难过:姑娘,你愿意为了我死,我很感激,但我也知道,那只是一份朋友之谊,并非我渴望的男女之情!不过无论如何,你能为我做到如此份上,我也该满足了…… 一路赶到御书房,东陵孤云还未进门便听到了一阵呼喝怒骂:“滚!滚出去!沒用的东西!” 砰!当啷啷! “是是是!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紧跟着是一阵脚步声响,一名内侍慌慌张张地奔了出來,若不是东陵孤云躲得快,险些就要撞个满怀。看到他,内侍慌忙躬身行礼:“参见湛王殿下!” “免礼。”东陵孤云点头,“公公,父皇这是怎么了?” “唉!还不是为了画像之事?”内侍愁眉苦脸,脸都垮到地下了,压低了声音说着,“谣言的源头一直查不到,皇上十分忧心。偏生老奴又笨手笨脚,沏的茶不是凉了就是热了,难怪皇上会生气……” 你沏的茶不凉也不热,只不过是倒霉催的,做了皇上的出气筒而已。 东陵孤云无声冷笑,挥手示意内侍退下,这才上前轻轻叩响了房门:“父皇,儿臣求见!” 隔了片刻,东陵洛曦的声音才传了出來,而且还算温和:“是云儿吗?进來吧!” 得到许可,东陵孤云推门而入:“参见父皇。” “罢了。”坐在桌案后面的东陵洛曦满脸疲惫地挥了挥手,“云儿,那些前朝余孽一直不曾抓到,这可如何是好?” 东陵孤云的双眸深沉得宛如碧潭,一眼看不到底:“父皇,儿臣认为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让皇城禁军停止搜捕,更要停止当街杀人!” 东陵洛曦目光一寒:“你要朕放任他们继续散布谣言,危及朕的江山?!” “父皇息怒,”看得出他刹那间升起的警觉和防备,东陵孤云却面不改色地说着,“儿臣认为父皇若是继续如此杀下去,才真正会危及玉麟国的江山!” 东陵洛曦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父皇,前朝太子若果真还在人间,他应该小心隐藏自己的行踪,以等待机会前來复仇,并夺回皇位才是,怎会故意暴露行踪,将自己的画像洒满帝京城?难道他不怕父皇派人搜捕他吗?” 东陵洛曦恍然:“正是!朕上了这些反贼的当了!” 东陵孤云点头:“所以儿臣认为,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激怒父皇,好让父皇大开杀戒!如此一來,势必会激起民变,从而危及玉麟国的江山!若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们的目的才算是达到了!” 东陵洛曦气得咬牙,连连点头说道:“正是正是!朕中了他们的计了!这些人……这些人的用心居然如此险恶,简直该死之极!都怪朕一看到那画像便担心那些反贼作乱,一时沒有多想才……” “那幅画像,更是一个天大的漏洞。”东陵孤云挑了挑唇,“前朝太子即便还在人间,也已经年过半百,怎么可能是画像中那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而且父皇忘了吗?前朝太子左颧骨上有一颗黑痣,画像中的人却是沒有,足以说明炮制这些画像的人根本沒有见过前朝太子,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而已!” “对对对!正是如此!”东陵洛曦越发眉飞色舞,只觉得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朕此番真是太心急了,居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云儿,多亏你的提醒,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我就说,当年前朝太子明明已经被我杀死,怎么可能还在人间?只要前朝太子确实已经一命呜呼,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哼! 东陵孤云躬了躬身:“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不希望无辜百姓被他们坑害而已。” “云儿有一颗仁人之心,朕很欣慰!”东陵洛曦故意摆出了一副仁君的嘴脸,“不过此番的确是朕的疏忽,你速速命皇城禁军停止搜捕,并将所有被抓的百姓放回去,好生抚慰!” 东陵孤云答应一声,转身欲走:“是,儿臣遵旨!” “等等!”东陵洛曦突然叫住了他,“云儿,幕后主使之人一直找不到,这可如何是好?这次弄了些画像出來惑乱人心,万一下次他们再有更大的阴谋……” 东陵孤云眉头微皱:“那些人知道我们绝不会放过他们,必定隐藏得极为隐秘,短时间内的确很难找到他们。不过父皇也不必太过担心,或许我们可以想个法子,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东陵洛曦眼睛一亮,“怎么说?” 东陵孤云略一沉吟:“请父皇给儿臣几天时间,儿臣看看能否查到一些线索,然后想办法将那些人引出來。” 东陵洛曦立刻点头:“好!那就辛苦云儿了!” 一切商议既定,东陵孤云才告退而出。片刻后,一名大内密探悄无声息地进了御书房:“皇上!” 东陵洛曦目光阴狠:“怎样?他招了吗?” “回皇上:朱建德说当年是他亲手将毒酒灌入了前朝太子的口中,并亲眼看着他气绝身亡的。”大内密探恭敬地回答,“他还说那剧毒无药可解,前朝太子不可能还在人世,除非……当初他毒死的那个人已经被人掉包。” 朱建德乃是东陵洛曦的心腹,当年的确是他负责赐死前朝太子的。原本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谁知这两日却风云突变,他第一个怀疑的当然就是朱建德:莫非这小子背叛了自己,明里赐死太子,暗里却将人放走了? ------------ 第123章 要得起吗 惊怒之下,东陵洛曦立刻派大内密探秘密将朱建德抓了起來,每日严刑拷打,要他招出前朝太子现在何处。朱建德虽然屡屡因为熬刑不过而昏死过去,却始终咬牙声称绝不曾出卖皇上,当年的确已经将前朝太子毒死了! 大内密探拷打犯人时手法之残酷东陵洛曦比谁都清楚,前朝太子若果真被朱建德藏了起來,他早就扛不住招了。再加上东陵孤云方才的一番话…… 挥了挥手,东陵洛曦冷声说道:“如此说來,朱建德的确是冤枉的,将他放回去,再派两名太医为他疗伤,另外取五百两银子给他,算是给他压压惊。” “是!” 大内密探应声退下,东陵洛曦已经咬牙冷哼:这些前朝余孽真是罪该万死,朕一定要将你们一网打尽、碎尸万段! 回到湛王府,东陵孤云直接來到了闵心柔的居所。看到他眉宇之间的疲倦,闵心柔着实有些担心:“云儿,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东陵洛曦已经下令停止搜捕和屠杀,”东陵孤云目中冷意幽然,“也同意将被抓的百姓放回去。” “那就好。”闵心柔点头,“杀戮虽然可以让东陵洛曦失去民心,却无疑会害惨那些无辜百姓,是以此法不可取,自然要想办法阻止。不过这些画像……” “炮制画像的人与前來刺杀你的人应该是同一伙。”东陵孤云眉头微皱,“而且他们应该是忠于先皇的臣子,或者是他们的后人。他们想用这样的法子让东陵洛曦失去民心,好为先皇复仇,但却忘了会因此坑害很多无辜百姓。” 闵心柔愁眉紧锁,片刻之后不由叹了口气:“唉!真不知接下來他们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來……云儿,你那边的情形究竟如何了?依我看,如今唯有你才能一劳永逸……” 东陵孤云摇头:“我还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贸然出手,否则若是一击不成,必受其害。” “还沒有十足的把握?为什么?”闵心柔的眸中陡然射出两道精明的光芒,东陵洛曦若是见了,绝对想不到一向温柔似水的她居然会有如此气势,“若说财,沈家富可敌国,且一门忠良,定会全力支持于你。若论兵力,如今你已有统领皇城禁军之权,这些年更是暗中训练了一批忠于先皇的死士,绝杀门更会听你调度,任你差遣。既如此,你还怕控制不了皇城的局势?” 东陵孤云依然摇头,神情凝重:“娘,你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东陵洛曦手中的大内密探本身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何况他虽然许我统领皇城禁军之权,实际上我能调动的兵力却十分有限,大部分兵权依然掌握在他自己手中。一旦动起手來,鹿死谁手还很难说。最重要的是,我们并沒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弑君篡位,如何取得群臣的支持?” 闵心柔眼中的锐利慢慢淡了下去,代之以凛冽的恨意:“那你究竟找到了多少证据?还需要多少才能让东陵洛曦抵赖不得?” “少得可怜。”东陵孤云回答,“当年随同东陵洛曦一同谋反弑君的人有的已经退隐,有的还在朝为官,但他们却都对当年的事三缄其口,就连他们的家人也完全无从得知。据我调查,他们似乎都因为某种原因受制于东陵洛曦,所以多年來才能守口如瓶,东陵洛曦也不曾杀他们灭口。” “受制于东陵洛曦?”闵心柔沉吟着,“这‘某种原因’指的是什么?” “不知道,我还在查。”东陵孤云摇了摇头,“最麻烦的是除了那些人自己,旁人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若派人找上他们本人,则一定会引起东陵洛曦的警觉,容易打草惊蛇。不过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查出内幕!” “万事小心。”闵心柔担忧地叮嘱了一句,“能够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出來指证东陵洛曦是最好,但前提是你不能有事。” “我知道。”东陵孤云微笑,“放心,我会为需要我的人,好好活着。” 这样说的时候,一道俏丽的身影突然浮现在他的眼前,眸若秋水,盈盈欲滴…… 闵心柔瞧了他几眼,突然微微一笑:“云儿有心上人了?” 东陵孤云一怔:“什么?沒……” “还想瞒我?”闵心柔笑得越发自得,“娘是过來人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你方才必定是想到了心上人,眼神才会变得那么温柔。告诉娘,看上哪家姑娘了?她可要得起我们云儿吗?” “要得起,”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只担心我要不起她……” “哦?”闵心柔愣了一下,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你一向眼高于顶、孤芳自赏惯了的,对任何女子都不假辞色,究竟是哪家的好姑娘,能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我倒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一下了!” 东陵孤云抿唇,居然难得的红了脸:“会有机会的,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 端木幽凝身份如此特殊,东陵洛曦是绝对不会轻易将她许给自己的,除非……这天下改旗易主! 在东陵孤云的斡旋之下,充满血腥的杀戮终于停止,侥幸还未被处决的数百名年轻男子被释放回家,各自烧香叩头,感谢祖宗保佑。而那些已经无辜枉死者,帝王也只是象征性地给了几两银子,算是抚慰。至于死难者家属心中究竟有多怨恨和仇视,他已经顾不得了。 与此同时,他还命皇城禁军全体出动,将所有画像集中销毁。于是,那些一夜之间出现的画像又在一夜之间彻底消失了,连一丝纸屑都不曾留下,令人不自觉地怀疑之前发生的一切是否只是一个充斥着白色恐怖的噩梦。 不过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东陵洛曦此番居然大大方方地昭告世人,说多亏湛王东陵孤云神目如电,瞧出画像中的人并非前朝太子,从而查出这一切都是前朝余孽的阴谋诡计,妄图兴风作浪,危害玉麟国的江山! 昭告一出,那些幸存者始知自己这条命是湛王捡回來的,自然感激莫名,一时争相传颂,令其风头完全盖过了原本最有希望成为下任太子的东陵晨阳。 夜色深沉。 房中的东陵孤云并未就寝,独自一人坐在桌旁,一边品酒一般啜饮着凉白开一边等候着什么。盏茶之间之后,沈少白穿窗而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白水喝下去,继而愁眉苦脸:“苦啊!可怜我大半夜地为你奔波忙碌,却连杯热茶都喝不上……” 东陵孤云抬头看他一眼:“湛王府你最熟,想要什么自己去拿,跑到我面前大呼小叫什么?” 沈少白哈哈一笑:“有你这句话,兄弟我为你两肋插刀,肝脑涂地,只有凉白开也认了!” “行。”东陵孤云点头,“我要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当然查到了,不然哪有脸來见你?”沈少白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继续邀功,“你是不知道我费了多少事,熬了多少个昼夜才查到的消息,累得我腰酸背痛……” “少來。”东陵孤云冷笑, ... 摆明了不打算上当,“身为灵渊大陆最负盛名的‘通天阁’阁主,打听点儿消息还用得着你亲自出马?动动嘴皮子能累得腰酸背痛?我看你是纵欲过度吧?” 通天阁,灵渊大陆最牛叉的情报组织,拥有最庞大的消息网,阁中弟子更是遍布灵渊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只要你出得起钱,他们可以打听到任何你想要的消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故名“通天阁”。只不过谁都不会想到,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通天阁主居然会是帝京城百年世家沈家的大少爷! 哈哈一笑,沈少白终于恢复了正经模样:“你别乱说啊,本少爷夫人都沒娶,怎么会纵欲过度?还不是为你跑前跑后累的吗?不过这番辛苦总算沒有白费,至少把那些人的底细查清楚了。” 东陵孤云点头:“那些刺客和散布画像的人是什么來头?” “其实与你之前的猜测大致不差。”沈少白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他们的确都是忠于先皇的臣子,而且有不少都是十**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当年那批老臣的后代。他们虽然想要为先皇讨回公道,怎奈何人数太少,根本不可能发动大规模的战争,便只好另辟蹊径,想用这样的法子让东陵洛曦失去民心。” “到底是年轻,做事太不考虑后果。”东陵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角,“虽说历來改朝换代都会有所牺牲,但如此大规模地殃及无辜百姓,又岂是先皇所愿?” “沒办法,他们虽有一腔为先皇讨回公道的热血,却不知该如何抛洒,只得走一步看一步。”沈少白苦笑了一声,“不过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題,因此最近刚刚成立了‘护龙教’……” “护龙教?”东陵孤云恍然,“也就是说,四哥他们都是护龙教的人?” “是,”沈少白点了点头,“搜集回來的情报说,护龙教的教主是先皇时的左丞相杜宇豪之子杜林开,而那个四哥则是杜林开的姨表弟,名为华又铮。” 东陵孤云抿唇,继而赞许地看了沈少白一眼:“通天阁果然名不虚传,短短几日,居然连他们的祖宗八代都刨出來了?” 沈少白哧的一声乐了:“喂!他们好歹是先皇的臣子,你说话留点口德好不好?小心他们半夜跑到梦中來找你!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东陵孤云接过來打开一看,纸上画的居然是一条金色的龙,盘旋缠绕,仿佛要腾空而起。他不由一皱眉,继而恍然:“这是护龙教弟子的标志?” “聪明!”沈少白点头,“沒错,凡是护龙教弟子,其肩膀上必定刺有这样一条金龙。而且杜林开等人一直认为护龙教极其隐秘,这金龙图案除了他们自己更是无人知晓,不过还是被我摸了回來。” 垂首望着那条金龙,东陵孤云的眼眸微微地闪烁着:“若是这样的话,事情倒是……好办了……” 沈少白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 东陵孤云看他一眼,轻声地说了几句什么。烛光下,只见沈少白眼中光芒闪动,不时轻轻点着头…… ------------ 第124章 中计 几日之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再度在帝京城内外传开:智勇双全的湛王经过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调查,终于查到之前炮制虚假画像的乃是一个名为“护龙教”的谋逆组织,并成功抓获了几名护龙教的成员!明日午时,这几名逆贼将在东城门被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告示一出,百姓争相围观,各自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快看快看!原來是他们做的好事!” “这些杀千刀的!沒事乱扔什么画像,害得我侄子做了替死鬼,呜呜呜……” “唉!节哀顺变吧!当时我儿子也被抓走了,若不是湛王殿下英明,只怕他也……” “是啊!此番真是多亏了湛王!都怪这个什么护龙教,真是太残忍了!瞧瞧死了多少人啊……” “该杀!咱们还得谢谢湛王殿下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 “正是正是……” 一片议论声中,一个外观并不引人注目的男子微微皱了皱眉,眼中浮现出隐隐约约的紧张不安:护龙教是个极为隐秘的组织,迄今为止除了他们自己,应该还沒有人知道,东陵孤云居然会抓了他们的人?果然是玉麟国名符其实的战神! 不行,必须立刻回去禀报教主,绝不能让兄弟们死在东陵洛曦那个狗贼的手中!男子咬了咬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第二日,正午,初秋的阳光依然白而强烈,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东城门外已是人山人海,语声嘈杂,百姓们都想亲眼看一看害得那么多人流血惨死的究竟是些什么人,无辜死难者的家属更是恨不得上前食其肉,饮其血,以解心头之恨! 东城门外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跪着三个**着上身的男子,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根本看不清长相。不过三人的左肩上都刺着一条腾飞的金龙,显然正是“护龙教”门下独有的标志。 此刻,三人不知是因为穴道被封,还是严刑拷打之下失去了反抗能力,锁链加身的他们一动不动地跪在台上,任由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呼喝怒骂。 高台周围,皇城禁军严阵以待,既可以防止百姓群情激奋之下闹出事端,又可以防备其同党前來劫法场,,确切地说,不是防备,而是等候,就怕他们不來! 今日的监斩官正是曾到晏寻欢的点心铺耀武扬威的左威卫大将军梁浩祥。抬头看看天色,他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取过令箭刷的扔了出去:“时辰已到,斩!” 一声令下,雪亮的屠刀立刻扬起,眼看就要人头落地,血溅五步…… 眼看着高台上的三人就要一命归西,胆小者已经吓得双眼紧闭,根本不敢亲眼目睹那血腥的一幕! 然而就在此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火光冲天,黑烟滚滚,惊叫声更是瞬间响彻云霄: “啊!火!着火了!救命啊!” “啊!我的腿……救命啊!救命啊!啊……” “快跑!娘子快跑!小心火……” 不过惊叫几声的功夫,人群中燃起大火的地方已越來越多,周围尽是冲天的火光和升腾的黑烟,阵阵灼人的热浪更是扑面而來,令人无法靠近! 很好!果然來了!今日在此设局,等的就是你们! 梁浩祥刷的站起身,脸上带着急切而兴奋的光芒:这无处不在的大火肯定是护龙教的人放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混乱,好将他们的同党救走!那么只要把这些人抓住,岂不是大功一件? 想到此,梁浩祥更是抑制不住满腔的兴奋,嘴一张就要大叫拿人。谁知不等他发出任何声音,便听到嗖嗖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一支支燃烧着的长箭已经从四面八方向着高台疾射而來,只听夺夺之声不绝于耳,高台上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几乎都已被点燃,火势冲天而起! “咳咳咳……可恶……”虽然因为动作够快而不曾被射中,梁浩祥却被那冒起的黑烟呛得一阵咳嗽,不得不连连后退,跟着纵声尖叫,“什么人敢劫法场,出來!” 其实变故一起,训练有素的皇城禁军便立刻舍弃了那些百姓,全部集中到了高台周围,各自举起武器严阵以待:湛王殿下早有命令,一旦刑场之中发生任何变故,他们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守住高台,绝不能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可是就在他们刚刚退守到高台周围之时,便突然看到被大火吓得四散逃窜的百姓纷纷倒地,瞬间失去了意识!不等他们奇怪或者害怕,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个接一个地软倒在地,直接昏死了过去!一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皇城禁军,居然连敌人的面都沒有见到便溃不成军了! “不好!烟雾中有毒!”相比较而言,梁浩祥的功力比那些普通禁军略微深厚一些,是以他虽然也软倒在地,却沒有立刻失去意识,兀自挣扎着想要起身,“來人!快來人……” 这一声大叫出口,人果然來了,只不过來的并非他的属下,而是一群黑巾蒙面的黑衣人!他们自空中落下,瞬间逼近了高台,眼看就要将那三个被绑的同党救走了! “你们……”梁浩祥拼命挣扎着站了起來,却摇摇晃晃地随时有可能再次趴下,“你们是……护龙教的人?你们……下了什么毒……” 其中一名黑衣人似乎了冷笑了一声,声音略略有些沙哑:“放心,不是毒,只不过是一点**而已,要不了你的命!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奴才虽然该死,护龙教却不会滥杀无辜百姓!滚开!” **?那就好了!看來这些人只是想让禁军失去战斗力,好顺利救人而已。 梁浩祥长长地松了口气,继而咬牙怒吼:“你们这些逆贼!本将军绝不会让你们得逞!來人啊!來人!” 刑场上所有禁军和百姓皆已被**放倒,还來什么人?眼看着那群黑衣人离三名囚犯越來越近,梁浩祥急得满脸通红:湛王殿下!你快來啊!再不來就迟了! 一念及此,只见面前白影一闪,一身雪白衣衫的东陵孤云已经从天而降,如谪落凡间的仙人一般落在了众人面前,唇角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要救人,先过了我这一关。” 那种与生俱來的高贵冷锐绝不是假的,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來的霸气从容更带着一种压倒一切的气势!只要是湛王所在的地方,似乎沒有人敢靠近他周围数丈之内,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抵御他无双的气势! 是以所有黑衣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东陵孤云袍袖一拂,淡淡一笑:“各位似乎并不奇怪我的出现,怎么,已经猜到这是一个专门为你们设的局了吗?” “东陵洛曦以为他很聪明吗?”其中一名黑衣人开了口,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讥诮,“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以这三个人为饵把我们引出來,妄图将护龙教一网打尽而已!” 那熟悉的声音听在耳中,东陵孤云又是一笑:“既然知道是局,你们还敢來送死?本王是该羡慕你们这份同生共死的情意,还是该惋惜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舍小我为大我呢,四哥?” 这说话的黑衣人的确就是那晚在湛王府意图行刺闵心柔的四哥,也就是华又铮。见东陵孤云认出了他,他并不在意,只是冷笑一声说道:“咱们护龙教跟你们这些窃国贼不同,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就算明知是局,咱们也一定要把人救出去!” “好,够义气。”东陵孤云淡然一笑,“不过你们觉得你们之中哪一个,能够从本王的手中把人救走?” “我知道不能。”华又铮毫不犹豫地开口,“湛王东陵孤云的武功独步天下,莫说是哪一个,就算我们所有人加起來也不会是你的对手,只不过……这些人的命你不要了吗?” 看到他的手从所有皇城禁军及百姓身上划过,东陵孤云目光一凝:“虽然他们已经沒有反抗之力,但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对他们下手?” “我还用下手吗?”华又铮冷笑了一声,“湛王有所不知,他们所中的并非普通的**,倘若一炷香的时间之内不能醒过來,便会永远这样睡下去,直到睡死的那一天为止!你确定要用这千万人的性命为代价,留住我们区区数十人?” 护龙教的人既然敢來,就绝不会毫无准备,更不会前來送死。在如今的局势下,傻子也知道东陵洛曦根本就是想引蛇出洞,从而一网打尽。因为他知道,护龙教是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伙被朝廷处死的! 而事实也是如此。护龙教本身就是一个并不庞大的组织,而且自创立之初,他们的最高准则便是“不放弃任何一个人”!所以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照闯不误! 不过闯虽然要闯,却不是毫无头绪的乱闯。知道皇城禁军数量庞大,不好对付,华又铮等人便在烟雾中下了**,先将围观的百姓和禁军全部放倒,为营救争取时间和机会。 ------------ 第125章 脱身 另外,他们也猜到东陵孤云或者东陵晨阳等人有可能会出现,以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所以他们并沒有选用普通的**,而是专门挑选了这种极具杀伤力的特殊**! 这种**不但发作快,药效持久,而且必须马上实施解救,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清醒过來,否则就如四哥所说的那样,会永远陷入沉睡,如死人一样! 为了将护龙教的人彻底铲除,东陵洛曦不惜派出了三万皇城禁军,围观的百姓林林总总加起來也有近万人,方才火势一起,这近四万人便尽数中**倒地,人事不知了! 一炷香的时间实在不算长,就算东陵孤云一招之间就可以将这些人全部放倒,然后立刻实施抢救,以他一人之力只怕也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令所有人都清醒过來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方才不知此事,他已经与华又铮等人废话了半天,只怕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这个变故着实出乎东陵孤云的意料,他不由眉头一皱,随即了然:“你用的**是‘摄魂’”?你怎么会有这种药的?” “摄魂”两个字听在耳中,华又铮也明显地愣了一下:“想不到湛王居然也知道这种药,不过你确定你还有时间说这些废话?这些人的命你真的不想要了吗?” 东陵孤云无奈地挠了挠眉心:“想要。( " )” “痛快。”华又铮冷笑,“既然想要,湛王最好乖乖将那三个人交给我,我保证立刻送上解药!” 东陵孤云微微苦笑:“不是我不想把人给你,而是给了你也沒用,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护龙教的人,只是负责把你们引出來的诱饵而已!” “什么?!”华又铮等人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不可能!他们肩膀上的金龙是我们护龙教的绝密,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金龙的样子!” “那是你们的认为而已。”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护龙教并不像你们想象得那么绝密,所以本王劝你们最好不要再如此不自量力!摄魂的解药呢?” 这才知道上了东陵孤云的恶当,所有黑衣人顿时又气又恨,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狠狠地冷笑一声,华又铮咬牙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让他们抬起头來,我要亲自验明正身!” 明白时间已经耽误不起,东陵孤云点头,右手轻轻一挥,三人身上的铁链已经碎成无数块,叮叮当当地落在了地上。华又铮等人瞬间目瞪口呆:好深厚的功力…… 解除了束缚,三人立刻起身对着东陵孤云一抱拳:“参见湛王!” 东陵孤云淡然点头:“所有人都已被**放倒,只有他们三人安然无恙,我想,那是因为你们方才射到他们面前的箭上涂有解药吧?來,看清楚了!” 看到他的手势,三人齐齐地答应一声,接着各自抬手摸向了肩头的金龙…… 随着三人的动作,华又铮等人惊异地发现金龙居然渐渐消失了!也就是说,这三人肩头的金龙并不像真正的护龙教成员那样刺在了肩头,根本就是拿笔画上去的!既然如此,他们是真是假还用说吗? “相信了?”东陵孤云接着开口,“把摄魂的解药交出來,今天我可以放了你们,不过下次,你们就沒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忙活半天,居然只是自投罗网?所有黑衣人均急怒不已,华又铮更是咬牙说道:“既然他们根本不是我护龙教的人,我为何还要给你解药?我要他们全都不得好死!” 东陵孤云目光一凝,丝丝冷意缓缓氤氲开來:“你要皇城禁军不得好死我可以理解,但是这近万名无辜百姓呢?你也要他们不得好死吗?” 华又铮一愣:“这……” “你们号称护龙教,护的应该并非本王的父皇,而是前朝帝王,因为你们一直认为玉麟国的江山是属于先皇的。”东陵孤云的眸子平静无波,任何人都休想看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如果你真的任由这万名百姓不得好死,你以为整个玉麟国还有谁会支持你们护龙教?” 一个任意残杀无辜百姓的组织,永远不会得到民心的支持,而不得民心者,注定不得天下,即便得到了也不会长久,早晚还是要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华又铮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目光顿时显得犹豫起來:若非万不得已,他当然不愿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何况是洋洋洒洒近万人? 算了,机会还会有,将心比心,他怎能让这近万个家庭瞬间陷入悲痛绝望之中? 咬了咬牙,华又铮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布包扬手一扔:“兄弟们!撤!” 为了给众人撤退争取一些时间,他故意将布包扔向了很远的地方。东陵孤云身形一展,已如闪电般飞掠过去将布包接在了手中。等他再度回过身來,华又铮等人已经抽身急退,瞬间退出去老远! 梁浩祥急了,跌跌撞撞地向前奔了几步:“不要让他们跑了!來……來人……” “六弟!六弟!” 一句话未说完,便听到几声呼喊由远及近,二人闻声回头,才看到东陵晨阳已经带领另一队皇城禁军迅速赶了过來。看到面前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他顿时满脸惊讶:“六弟,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反贼呢?” “反贼太狡猾,居然在烟雾中下了**!”东陵孤云冷声说着,“二皇兄來得正好,快快救人,反贼往那边去了,我去追……” “我不懂用药,还是你留下吧!”东陵晨阳自然不会放过这立功的好机会,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來人,随本王去捉拿反贼!” 六弟此番算是把事情办砸了!不但沒有捉住反贼,还害了这么多禁军和百姓,父皇饶得了他才怪!只要我能抓住那些反贼……一边阴沉而得意地想着,东陵晨阳很快便带禁军追了上去。奶奶的!这片刻的功夫就跑得人影都沒了?希望还能追上…… 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东陵孤云却不打算与他争功,立刻打开布包,取出里面的药粉洒在了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因为闵心柔的关系,他同样精于用毒,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布包内的解药是真的。 只是中了**的人实在太多,时间又有限,自然不可能一个一个地去解救。将解药洒在火焰上,升起的烟雾随着众人的呼吸进入体内,**自然就解了! 梁浩祥本身就沒多大的本事,又被**迷得浑身软趴趴,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东陵孤云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在各个火堆之间射來射去,速度快得令他眼花缭乱:乖乖!都说湛王的内功天下无敌,原來他的轻功也如此出神入化…… 一闪神的功夫,东陵孤云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将解药递了过去:“闻一闻,**立解!本王还要去相助二皇兄,这里就交给你了!” 梁浩祥忙不迭地接过布包:“ ... 是!属下遵旨!” 看着东陵孤云身形一晃,眼前已经只剩一个小小的白点,梁浩祥吓得一缩脖子:嗯……湛王的功夫比他想象得厉害无数倍,以后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否则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愿二皇子可以抓住那些反贼,今天也不算是白忙一场。 东陵晨阳自然比谁都希望抓住反贼立上一功,否则他这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二皇子就完全被东陵孤云的风头给盖过去了!只不过那些反贼跑得实在太快,他一路追來,差点连他们的踪迹都失去了! 而当他终于看到那些黑衣人时,便先松了口气,然后失望地吐出一口气:在他面前不远处,十几名黑衣人已经被不知从哪里冒出來的皇城禁军团团包围了,领头的正是直接听命于东陵孤云的右威卫大将军关飞度! 也就是说,这支皇城禁军是东陵孤云直接指挥调度的,他早已派人埋伏在此处,以防反贼从刑场逃脱。那么今日即便抓住了这些刺客,东陵孤云至少也要占一半的功劳! 关飞度率领的禁军大约有千人左右,东陵晨阳则带了近五百人,一千五百人对付十几人,怎么看都是胜算十足。华又铮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好个卑鄙无耻的东陵孤云!明明说了会放我们走,却又在半路伏击我们!” “他本就是窃国贼之子,知道什么叫说话算话?”另一名黑衣人同样咬牙说着,“华又铮,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总之我们绝不当俘虏!” 华又铮点头:“兄弟们!杀!” 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迈步就要往上冲,完全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可是不等他们第一步迈出去,陡然听到半空中一声低沉的厉喝:“住手!” 住手?谁? 那声音虽然低沉,却仿佛直接敲在了众人的心中,令他们不自觉地一哆嗦!就在此时,另一名黑衣蒙面人刷的窜入了场中,眨眼之间已经到了东陵晨阳面前,探手直接抓向了他的咽喉要害! 东陵晨阳大吃一惊,脸色早已变得煞白!他原本在皇城禁军的重重保护之下,位于最安全的中心地带,可是此人居然无声无息地跑到了他的面前,并且沒有惊动任何一个人?他的身手该是多么了得?! 好在他的功夫虽然不及东陵孤云那么惊世骇俗,却也并非庸手,立刻刷的一剑刺了出去:不求伤人,只求自保! ------------ 第126章 暗号 黑衣人似乎低低地冷笑了一声,侧身让开这一招,同时屈起手指轻轻弹在了剑身上。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东陵晨阳只觉得虎口巨震,手中长剑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上了半空!与此同时,他只來得及感到咽喉一紧,黑衣人的手指已经紧紧扣住了他的要害,随时可以扭断他的脖子! “你……”东陵晨阳越发吓得浑身哆嗦,勉强保持着镇定,“你……你敢伤害本王,父皇绝对饶不了你!” “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伤害二皇子!”黑衣人冷冷地说着,突然抓住他的肩膀一起一落。东陵晨阳只觉得仿佛腾云驾雾一般,再回过神來时便看到他已被黑衣人带到了华又铮等人身边! 华又铮见状也看得出这黑衣人是來帮助他们的,当下上前抱拳请教:“不知这位大侠……” “先脱身再说!”黑衣人打断他的话,接着扬声开口,“听着!若想二皇子平安无事,便让出一条道來,咱们保证不伤二皇子一根头发,否则……” 众人早已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面面相觑,不少人已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导致局面变得如此被动。关飞度皱了皱眉,冷声说道:“本将军警告你们立刻放了二皇子,否则休怪本将军辣手无情!” 黑衣人显然不耐烦与他们长时间对峙,只见他手腕一翻,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东陵晨阳的脖子上:“我数三声,你们若不退后,我便在二皇子身上刺一刀!再数三声还不退,我便再刺一刀!一!二!三!退不退?!” 关飞度有些恼怒,忍不住双眉一扬:“你……” 黑衣人眼神一冷,瞬间手起刀落,扑的一声刺入了东陵晨阳的肩窝!不等他痛叫出声,黑衣人已经刷的将匕首拔了出來,鲜血瞬间狂涌而出,东陵晨阳更是尖声惨叫:“啊!关飞度!还不让他们退下!?你想害死本王?!本王杀了你你信不信?!” 想不到这黑衣人居然说刺就刺,关飞度也有些傻眼,立刻挥手大喝:“让开一条道!快快快!保护二皇子!” 保护个屁!靠你们保护,老子早死了千百回了! 东陵晨阳缓过一口气,咬牙说道:“放开本王,你们可以走了!” 黑衣人冷笑:“你当我是傻子?这么多皇城禁军虎视眈眈,我们走得了吗?沒办法,还得劳烦二皇子送我们一段,等确定沒有人追上來了,我们自会放二皇子回來!”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东陵晨阳说话的份儿?一众黑衣人也沒有想到居然可以兵不血刃地脱身,心中早已对这救命恩人感激万分,华又铮更是上前一步说道:“多谢恩公!我等在前面藏有马匹,请恩公跟我们一起离开!” 黑衣人点头,匕首早已对准了东陵晨阳咽喉要害,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见识到了他方才的狠辣,关飞度等人虽然也一步一步地逼近着,却不敢贸然往上冲,否则若是害得二皇子一命呜呼,他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便在此时,早有几名黑衣人去将事先藏好的马匹牵了过來,众人翻身上马,黑衣人更是一指点了东陵晨阳的穴道,然后将昏死过去的他拖到了马背上,紧跟着扬长而去:“听着!不许追赶,否则你们只能带回去一具尸体!一柱香时间之后,來接你们的二皇子!” 看着众人挥舞马鞭迅速离开,关飞度等人不由面面相觑,其中一名禁军大急:“将军!我们追吧!” “追什么追?!你沒听到那黑衣人方才的话吗?”关飞度瞪了他一眼,一把抓住了他,“那人可不是开玩笑的,方才那一下已让二皇子受了重伤,咱们若果真追过去激怒了他,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那禁军登时住了口,关飞度已经接着说道:“沒办法,如今只能等一柱香时间之后再过去看看情况了!希望那黑衣人说话算话,不会伤害二皇子性命……” 华又铮等人坐下俱是日行千里的良驹,片刻功夫已经奔出去老远。回头看看果然无人追赶,他满是感激地说道:“多谢恩公!此番若不是恩公施以援手,我等只怕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沒的说,日后恩公若有差遣,我等万死不辞!” “不必!我知道你们都是忠于先皇的臣子,因此与我是友非敌。”黑衣人摇头,“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东陵洛曦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谋,目的就是为了逼他滥杀无辜,好激起民愤,因此以后不管你们再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不会再上当了!” “我也知道同样的计谋只能用一次,”华又铮恨恨地咬牙,倒是不避讳承认这一点,“之前见他放了那些少年,我就猜到这狗贼已经意识到上了当,果然……” “不错,”黑衣人点头,“何况你们之前用的这些计谋对东陵洛曦起到的作用着实有限,坑害的只是那些无辜百姓而已!” 此言一出,华又铮的眸中浮现出明显的惭愧之色:“恩公教训的是!我原先只是想着让东陵洛曦因此而激起民愤,却忽略了这对百姓而言着实残忍,先帝若是在天有灵,只怕也不会赞成我们这样做!” 黑衣人点头:“最重要的是东陵洛曦已经有了防备,你们最好不要再轻易涉险,否则下次只怕就沒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华又铮稍稍沉默了片刻,继而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可是我们要为先帝报仇!岂能任由东陵洛曦这弑君篡位的狗贼享尽荣华富贵?!” 黑衣人微微冷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要报仇,还怕沒机会吗?何况等着为先帝报仇的并不只有你们护龙教一家!” 华又铮一愣,紧跟着反应过來,不由惊喜万分地猛一扭头:“恩公!你是说你也是……” “你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得太透。”黑衣人立刻打断了他,“总之你们若真想为先帝报仇,如今要做的就不是继续坑害无辜百姓,而是养精蓄锐,等待最佳时机!我保证,这个时机很快就來了!” 陡然发现黑衣人的眸中掠过了两道锐利的光芒,华又铮不由心中一震,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在下愿追随恩公,一起为先帝讨回公道!” 黑衣人不置可否:“追随不追随以后再说,总之你们若相信我不会害你们,便立刻离帝京城远一些,回护龙教总部避其锋芒,养精蓄锐,这份大仇总有得报的那一日!反之,你们若是信不过我……” “信得过!”华又铮毫不犹豫地点头,“恩公若要害我们,不会在危急时刻救我们性命!如此,我们立刻离开,等候时机!只望将來时机一到,请恩公务必知会我们一声,我们也好为先帝尽一份臣子之心!” 黑衣人点头:“好!既如此,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将二皇子送回去了!” 说着,他一拉缰绳,马儿立刻停了下來。其余人等也喝止了马儿,黑衣人已经跳下马來,掉转马头,跟着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拍,那马立刻嘶叫一声,向着來路疾驰而去。 黑衣人回头,抱拳说道:“就此别过,各位请吧!” “等一下!”华又铮突然开口,“恩公,如今情势所逼,我们都不方便露出本來面目,既如此,以后如何与恩公相认?恩公能否留下一件信物或是一句暗号,如此以后恩公若有差遣,我等也不会误事。” 黑衣人略一沉吟,趋前几步用只有华又铮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留下信物容易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我便给你一句暗号:将來若有人通过护龙教门下弟子对你说出‘自作孽,不可活’六个字,便是我的人了!” “是,记下了!”华又铮低声回应,“只是恩公知道如何找到护龙教弟子吗?” “自然知道,”黑衣人点头,“否则你以为今日我为何能够及时出现救了你们的性命?不过你们放心,我说过我们是友非敌。” 华又铮点头:“是!我知道!如此,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黑衣人一抱拳,转身而去,瞬间沒了影踪,华又铮忍不住咂舌:好……厉害的轻功…… 生怕华又铮等人果真对东陵晨阳动了手,关飞度率领皇城禁军等足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急匆匆地追了上來。刚刚跑出去沒多远,便看到一匹马颠颠答答地跑了过來,马背上趴着一个人,从他的衣着來看,不是东陵晨阳是谁? “王爷!” 关飞度大叫一声奔过去,将东陵晨阳扶了下來。可是不管他怎么晃,东陵晨阳始终双眼紧闭,毫无反应。不过那黑衣人显然也沒打算要他的命,因此已为他点穴止血,免得他失血过多而死。 “将军……”一名侍卫小心地开口,“王爷似乎被人点了穴道,您快为他解穴……” 关飞度恍然大悟,紧跟着却万分挫败地发现,那黑衣人的点穴手法十分怪异,他居然完全解不开!无奈之下,他只得挥了挥手:“快走!回去请湛王帮忙!” 众人答应一声,又七手八脚地将东陵晨阳扶上马,关飞度则坐在他后面抱着他,免得他摔下马來,一行人急匆匆地往回赶。至于那些刺客,此次是死也追不上了,趁早不费那些力气。 ------------ 第127章 二皇子的心思 不过刚刚向前走了沒多远,一身白衣的东陵孤云已经迎面奔來,众人立刻纷纷见礼:“王爷!” “嗯!”东陵孤云停住脚步,微微皱了皱眉,“二皇兄受伤了?” “回王爷:不止是受伤,还被人点了穴道!”关飞度满头是汗,“而且对方手段太高明,属下完全不知该如何解!” 东陵孤云上前几步,只看了一眼便出手如风地在东陵晨阳身上点了几下。东陵晨阳浑身一颤,跟着猛的睁开了眼睛:“大胆反贼……六弟?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安排关飞度在此截击护龙教的人,此刻赶來接应,”东陵孤云淡淡地回答,“有二皇兄在,自然更是如虎添翼,那些人应该插翅难飞了吧?” 想起之前被人劫持的奇耻大辱,尤其是肩头还在剧烈地疼痛,东陵晨阳的脸色登时变得异常难看:“他们……哼!” 明白东陵晨阳绝对不会再当众重复一次方才的奇耻大辱,关飞度忙上前几步说道:“湛王,王爷为了捉拿反贼受了伤,是否先回去疗伤为要?” 东陵孤云点头:“小心照顾二皇兄!” 御书房内,已经知道事情经过的东陵洛曦目光阴沉地盯着垂头丧气的东陵晨阳,冷哼一声说道:“阳儿,都是你做的好事!你若不出來搅局,反贼早已被云儿安排的人抓住了!” 东陵晨阳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地低头请罪:“是!儿臣知罪!可是儿臣也是想帮助六弟尽快抓住那些反贼,免得父皇日夜忧心。原本此事万无一失,谁知对方居然会有那么厉害的高手……” 东陵洛曦闻言神色稍霁:“你一番心意倒是不错,只可惜不但未能帮上忙,反而坏了事!关飞度等人若不是为了救你的性命,怎会让反贼逃脱?” 东陵晨阳的脸早已涨得通红,却越发不甘心:“儿臣本事不济,又被那反贼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失了先机。但当时六弟若是在场,那反贼定然跑不了……” 似乎被他的话提醒,东陵洛曦立即转头看向了一脸淡然的东陵孤云,面上倒是不动声色:“云儿,那些反贼意图祸乱我玉麟国江山,你怎能放他们走?难道你不知放虎归山,会后患无穷吗?” 明白帝王话语中的试探,东陵孤云却淡定如常:“父皇有所不知:当时那些反贼在刑场下了**‘摄魂’,导致三万禁军与近万名百姓全部昏倒,倘若一柱香时间之内沒有解药,这四万人就会永远陷入昏睡,与死无异!虽然反贼需要诛杀,但以四万人的性命交换十几个反贼,这代价是否太大了些?” “哦?还有这种事?”东陵洛曦不由吃了一惊,继而有些怀疑,“纵然如此,那些反贼应该不是你的对手吧?你为何不能将解药抢过來?” “儿臣当然可以直接动手抢,但问題是时间不够,”东陵孤云点头,“儿臣一旦与他们动手,势必要浪费一些时间,哪里还有足够的时间为四万人解毒?无奈之下,儿臣才以放他们离开为条件,只为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交出解药!” 东陵洛曦皱眉,很是不以为然:“纵然來不及解毒又如何?皇城禁军的职责就是守护皇城,守护朕!只要能将危及朕和玉麟国江山的反贼消灭,他们就算牺牲又如何?” 是,不如何。人命在你眼中,一向贱如草芥,只要能够保住皇位,就算必须杀尽天下人你也在所不惜! 东陵孤云低垂的眼睑之下,有一抹冷锐的光芒一闪而过,语气却依然平静如常:“是,儿臣知道皇城禁军必须有随时为父皇和玉麟国牺牲的觉悟,但那些百姓呢?儿臣若是为了区区十几个劫法场之人便置近万人的性命于不顾,只怕会令百姓寒心吧?何况这十几人只不过是护龙教的小喽啰,倒不如先放他们离开,说不定还有机会找到其老巢,将其一举歼灭!” 此言一出,东陵洛曦不由赞同地点头:“不错不错!还是云儿思虑周全!之前为了刺客和画像之事,朕刚刚下令处决了不少人,正是人心浮动之时,倘若再置这万名百姓于不顾,的确对朕不利!云儿,多亏你当机立断,才沒有酿成大祸!至于捉拿反贼,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儿臣不敢,多谢父皇夸奖。”东陵孤云微微躬了躬身,“父皇,护龙教的人吃了大亏,也知道父皇已不会再上他们的当,接下來只怕会蛰伏一段时间,不会再轻易露脸了!” “但愿如此。”东陵洛曦冷哼了一声,恨意十足,“两国使者近期就要抵达帝京城,若是在那个节骨眼上发生动乱,则玉麟国危矣!云儿,护龙教之事是你找到的线索,你务必继续追查那帮反贼的踪迹,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东陵孤云点头:“是,儿臣遵旨!” 眼见东陵洛曦对东陵孤云委以重任,对自己则懒得多看一眼,东凌晨阳暗中早已气破了肚皮,故意不咸不淡地说道:“原來那帮反贼的身份是六弟追查到的,果然好本事,为兄自愧不如!只是护龙教那帮人行踪诡秘,神出鬼沒,不知六弟是如何查到的?” 东陵孤云挑了挑唇:“是大内密探能干罢了!护龙教的人虽然行踪诡秘,但他们被我们放出的假消息迷惑,潜入帝京城打算救人,便被大内密探发现了破绽。不过可惜,还是让他们逃走了。” 这话又戳中了东凌晨阳的痛处,令他脸色难看地住了口。东陵洛曦也懒得理会他,接着说道:“中了**的禁军和百姓交给关飞度处理,阳儿受了伤,便先回府养伤要紧。云儿,整个皇城及皇宫的安危朕就交给你了,同时你也要想办法将护龙教彻底铲除,永绝后患!” 东陵孤云点头:“是!儿臣遵旨!” 东陵洛曦想了想,又加上几句:“朕会命大内密探全力配合于你,若有需要,你可直接调动大内密探前往诛杀反贼!” 什么?!你连调动大内密探的权力都交给六弟了?!下一步呢?是不是打算连这皇位也交给他?! 东陵晨阳又急又怒,却偏偏一个字都不敢说,只顾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瞪着东陵孤云,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 东陵孤云虽然感觉到了他目光的照射,却目不斜视地抱拳答应:“是!儿臣必定全力捉拿反贼,绝不容许他们祸乱我玉麟国的江山!” 施礼之后,二人退出了御书房,还不等站稳脚跟,东陵晨阳已经阴阳怪气地说道:“恭喜六弟,此番又在父皇面前立了大功,父皇对你是越发倚重了!” 东陵孤云看他一眼,眼神清淡得能照出人影:“二皇兄说笑了。我奏请父皇恩准,调动三万禁军布了此局,却还是令区区十几个反贼逃之夭夭,父皇沒有因此而治我的罪已是法外施恩,何來立功之说?” 想起自己被人劫持的一幕,更因此而直接导致了反贼的逃脱,东凌晨阳就算再会装模作样也不禁红了脸:“你……你这是在怪我误了你的事?可你是不曾看到那黑衣人的功夫,简直不比你差!我这功夫一向不如你,哪里是他的对手?何况你若 ... 早來片刻,反贼便跑不了了!” 东陵孤云点头:“二皇兄教训的是。只是当时我还在救治中了**的禁军和百姓,委实脱不开身。再说二皇兄之前并不曾告诉我会亲自出马捉拿反贼,我在排兵布阵之时便沒有调派足够的人手保护二皇兄,这才给了反贼以可趁之机。不过幸好二皇兄性命无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你这样说,岂不还是在怪我坏了你的事!?”怎么听都觉得东陵孤云的话字字充满了讽刺,东凌晨阳越发恼羞成怒,“我原本只是想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说不定会将反贼一网打尽,谁知……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着实有些难以自圆其说,东陵晨阳干脆一转身拂袖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淡淡一声冷笑,东陵孤云也转身离开了。他心中很清楚,东凌晨阳不打招呼便带领一队禁军赶來,无非就是想捉住反贼立个头功,好令东陵洛曦刮目相看。谁知到头來居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怎能不气急败坏? 御书房内,早有大内密探将二人的对话如实转述了一遍,东陵洛曦挥手命他们退下,闭目沉思。 东陵晨阳的心思,他这做父皇的大约能猜出几分:无非就是了皇位而已!自从太子东陵临风倒台,东陵晨阳便成为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可是太子的头衔却迟迟沒有落到他的头上,他自然有些沉不住气了,想要借此机会立上一功,倒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东陵洛曦左思右想,始终觉得他并不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论才智,论能力,论气质,论相貌,论……无论从哪一方面论,东陵孤云都比他强了千百倍,无疑才是最有资格问鼎王座的人! 然而唯一让东陵洛曦不放心的是,东陵孤云的母妃闵心柔是先帝的遗孀,当年原本宁死不肯委身,是他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加以胁迫,闵心柔才不得不做了他的妃子,并为他生下两个儿子的。 ------------ 第128章 原来是他 如今十几年过去,闵心柔对他所有的仇怨似乎都已烟消云散,但他却依然不敢冒险:谁知道她有沒有将那些仇怨种到两个儿子的心中?万一东陵孤云对他是表面顺从,实际上怀有异心呢? 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东陵孤云时,东陵洛曦总有一种无力掌控的感觉,或者说,是自惭形秽。他总觉得在东陵孤云面前有些心虚,觉得这个儿子身上有一种令天下人臣服的王者之气,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帝王之相? 所以,他生怕东陵孤云如东陵临风一样,会为了皇位而神不知鬼不觉地置他于死地,,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因为东陵孤云的功夫比东陵临风好了无数倍,想要让他死得跟正常死亡一模一样,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但若说东陵孤云会害他性命,却又似乎不太可能,否则上次东陵临风给他下毒,他为何要救他一命?他只需静静地等着他毒发身亡,岂不更加不会惹來丝毫嫌疑? 纵然大内密探已经找上了他,他也只需随便找个理由拖延一时半刻,同样可以达到目的。到时候世人也只知道是东陵临风谋逆弑君,与东陵孤云沒有丝毫关系! 因此从这一点來看,东陵孤云又似乎完全沒有丝毫问題,而且自刺客出现一直到护龙教被挖出來,一直都是他在忙忙碌碌,出谋划策,若是这样的人还信不得,还有谁能信得?东陵晨阳吗?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子,除了整日觊觎皇位以外,又有什么可取之处了? 除了东陵临风,他膝下如今能够继承皇位的只有东凌晨阳、东陵孤云、东陵夜星三人,剩下的如东陵沐雨还未成年,自然不能当此大任。当然,他若还能再活几十年,便可以继续诞下其他皇子,等他们长大之后慢慢挑也就是了,未必一定东陵孤云不可。但他若是万一…… 不!沒有万一!朕是真龙天子,朕能长命百岁,万寿无疆!区区几十年算什么?朕要再活一百年!何必早早立什么太子?哼! 不过…… 正在暗暗咬牙切齿,东陵洛曦突然想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或者说是极其重要的一个人:端木幽凝。 当日清吟上人留下一句“得此女者得天下”的预言,他才毫不犹豫地钦定她为太子妃,好指望她保佑东陵临风顺利登基,更保他的江山千秋万世。谁料后來风云突变,东陵临风好色惹祸,更不惜下毒弑君,导致如今身陷囹圄,再无出头之日。 这混账小子死不足惜,可是他一倒台,端木幽凝的归属问題便成了最大的问題。清吟上人说她是夫凭妻贵,也就是说她嫁给谁,谁才能成为帝王,那么毋庸置疑,能够娶到端木幽凝的只能是某一位皇子,否则她若是嫁给了别人,岂不就预示着玉麟国的江山要易主了? 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若要如此,他宁愿将端木幽凝除掉,也不能让她落入别人的手中! 可是很显然,如今可以娶端木幽凝为妃的只有东凌晨阳等三人,否则若是等东陵沐雨甚至将來出生的皇子长大成人,端木幽凝早已几十岁了,怎能配给一个比她小十几甚至二三十岁的皇子为妃? 那么,究竟该将她许配给谁才合适呢?是否要先看一看她本人意属哪个皇子再做定夺?嗯……这倒也算是一个办法…… “皇上,老奴求见!” 正在此时,内侍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东陵洛曦的神智唤了回來。皱了皱眉,他扬声应道:“进來!” 内侍推门而入,小跑步过來躬身见礼:“启禀皇上:天牢那边传來消息,说太子……还是整日大吵大闹,又说要见皇上一面……” “哼!这个不孝子,还有脸三番五次地要求见朕?”东陵洛曦脸一沉,毫不犹豫地拒绝,“朕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见!让他在牢中安心思过吧!” 内侍吓得不敢抬头:“是!是!” 轰走了内侍,东陵洛曦兀自不解气地咬了咬牙:不成器的东西!自己贪色误事不说,居然还妄想以残废之躯登基为帝,事情败露之后更是不惜下毒杀害亲爹亲娘?如此孽子,不曾当场将他掐死已足够仁慈,他居然还不知感恩? 哼!自作孽,不可活…… 这六个字刚刚浮现在脑海之中,东陵洛曦陡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起來:自作孽,不可活?我……我这算不算是自作孽? 出了皇宫,肖展飞早已准备好马车在宫门外等候。东陵孤云上了车,他便赶着马车往湛王府而去,同时低声问道:“王爷,皇上他们沒有起疑心吧?” “沒有。”东陵孤云淡淡地回答,“二皇兄有些怀疑,不过沒有证据,再加上坏了大事,也沒有多少心思计较那些。” “那就好。”肖展飞点头,“中了**的百姓和禁军皆已无恙,王爷放心。不过护龙教那些人,王爷可劝动他们了吗?” “嗯。”东陵孤云又答应一声,语气中有着淡淡的疲倦,“我告诉他们东陵洛曦已知是计,不会再上当,所以请他们为了无辜百姓暂时收手,他们也知不该牵连无辜,答应躲起來等待时机。” 原來方才那个身手卓绝的黑衣人就是东陵孤云,怪不得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 护龙教的确是一个十分隐秘的组织,虽然还未隐秘到除了护龙教门下绝无任何人知道的地步,却也不是谁都能够窥其真容的,若想找到他们的踪迹,除非有东陵孤云那样的本事。 刺客及画像两件事后,沈少白经过一番暗中查探,终于将线索查到了护龙教的头上,得知他们都是忠于先皇的臣子,为了替先皇报仇、向东陵洛曦讨回一个公道才自发组成了护龙教,并不惜使用两败俱伤的法子打击东陵洛曦。 查到这些,东陵孤云本想立刻要护龙教的人收手,但一來无凭无据、无缘无故,他们未必肯听从,二來东陵洛曦那边还在等待消息,也必须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经过一番思量,他干脆不动声色地将护龙教的线索推到了大内密探的面前,假装是他们查到了刺客和画像都是出自护龙教之手。 得到密报,东陵洛曦果然又怒又喜:怒的是这帮人胆大包天,居然组了团來跟他作对!喜的是终于找出了幕后主谋,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帮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接着,东陵孤云立刻与东陵洛曦“密谋”,声称抓到了护龙教的人,要将他们斩首示众。为了把戏做足,他还故意奏请东陵洛曦恩准,让关飞度带领另一批皇城禁军在半路伏击,,若想从东城门外逃离,那里是必经之地。果然,因为他如此不遗余力地抓捕幕后主谋,东陵洛曦丝毫沒有发觉任何异常,一切都按写好的剧本上演了! 东陵孤云知道,华又铮等人一直以为护龙教极为隐秘,尤其是教中弟子肩头刺的金龙,更是无人能够模仿,因此只要他们看到囚犯肩头的标记,就一定不会再起疑心,虽然知道法场上必定重重机关,他们也一定会冒险前來救援。 然而他们无 ... 论如何想不到,湛王东陵孤云不仅身手卓绝,手中更是有一张不为外人知的庞大的消息网,足以替他打听到任何他想要的消息,包括那独特的金龙图案!于是,他们不可避免地上当了。 自然,华又铮等人既然猜得到法场上必定有埋伏,就绝不可能毫无准备,莽莽撞撞地前來送死。因此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摄魂,赶到之后先下药将所有人迷倒,如此就算不能救出三位同伴,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其实东陵孤云也沒有想到华又铮等人居然会來这一手,因为他准备的法子与华又铮如出一辙。他原先的计划是,等华又铮他们一现身,他就扮成黑衣人用**将所有人迷倒,并将华又铮等人救走。赶到关飞度所在的地方,他再假装与华又铮等人一起杀出重围,并趁机告诉他们以后不要再坑害无辜百姓。 谁知华又铮等人一上手便用极品**摄魂将所有人迷晕了过去,东陵孤云无奈,只得现身讨要解药,并揭穿了三名囚犯的身份。华又铮等人无奈,只得将解药交了出來,并趁机逃走。 东陵孤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与关飞度遭遇,而且依他们的身手,想要脱身只怕不容易,除非他们身上还有摄魂,则可以全身而退。而此时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为了抢攻,东陵晨阳带领皇城禁军抢先追了上去,令东陵孤云瞬间想到了更容易脱身的法子。 于是,虽然心中焦急,他还是装作镇定如常的样子替众人解了**,然后飞奔赶到关飞度的埋伏地点,扮成黑衣人准备救人。此时,他看到东陵晨阳也已经赶到,便按照方才想出的法子劫持他做了人质,逼禁军放人。 在当时的情形下,东陵孤云知道拖延的时间越长,变数就越大,等昏迷的禁军清醒之后追过來,一切便前功尽弃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刺了东陵晨阳一刀,果然令关飞度立刻挥手放行了! 至此,他的计划已经全部成功,而且沒有引起东陵洛曦的疑心。最重要的是,护龙教那些人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行动,即便两国使者团此时赶到,应该也不至于闹出什么乱子來了,,退一步说,就算他们会,东陵孤云也有法子找到他们的老巢,让他们继续乖乖蛰伏! ------------ 第129章 密室玄机 听说东陵洛曦不曾起疑,肖展飞自然也就放了心:“王爷,皇上既然沒有发现破绽,自然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护龙教那些人吧?” “嗯。”东陵孤云点了点头,“他若是知道了,就表示最后大对决的时刻到來了!” 想到那风云变色的一刻,肖展飞不由心中一凛:“王爷,我们距离最后的大对决……还有多远?” “不会太远了!”东陵孤云沉默片刻,语气中透出一丝坚毅,“展飞,我们隐忍这么多年,注定不会白费!终有一日,我们会取得那场大对决的最终胜利!” 果然,自法场一事之后,护龙教的人再也沒有闹出任何动静,帝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东陵洛曦松了一口气之余,心底却有着更深的担忧:这帮前朝余孽之所以平静下去,并非已经归顺或被铲除,只怕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想要闹出更大的动静! 然而即便知道又如何?他根本不知道护龙教的老窝在何处,想要派兵剿杀也无从下手。是以如今,他只能一方面寄希望于东陵孤云快些找到他们,另一方面又期盼着至少两国使者团來帝京城做客的这段时间,这帮反贼千万不要出來凑热闹。 尽管有着这样的担忧,东陵洛曦还是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然而仅仅是几天之后,这得來不易的平静便再度被打破,新的状况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夜幕下的帝京城一片宁静,鲜有人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少顷,一道黑色的人影从远处的屋顶上一路疾驰而來,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便一展身形飞跃而下,隐沒在了兵部尚书段明正的府中。 此刻的段明正正在呼呼大睡,或者说,他终于可以放心地睡一觉了。之前因为那些散布谣言之人,他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不知哪一刻项上这颗人头就要彻底搬家。 幸亏湛王东陵孤云英明,查出了幕后主谋,他才侥幸逃过一劫,免得每次午夜梦回,梦境里都是鲜血淋漓的一片! 然而就在段明正睡得香甜之际,一阵尖锐而急促的鸣叫声陡然响起,瞬间撕破了宁静的夜空,震耳欲聋! “不好!” 躺在床上的段明正浑身一激灵之后猛地睁开了眼睛,跟着一跃而起,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和恐惧!因为那鸣叫声來自他密室的机关,而密室里不仅藏着他所有的财产,更有一些不能为人知的秘密!万一那些秘密被人看到…… 來不及披上外衣,段明正便赤着脚奔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來人!來人!” “是!是是!”管家段茂一边系着衣服一边连蹦带跳地奔了过來,“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问我?!”段明正又气又急,跳着脚地大叫着,“有人闯进密室那边了,快随我去看看!來人!快去密室!” 段茂连声答应,二人立刻带着巡夜的侍卫往密室狂奔而去。不过刚刚奔出去不远,便看到一道黑影刷的窜上了屋顶,甚至还不怕死地回头看了看,从他身上背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來看,似乎拿了不少东西。段明正吃了一惊,立刻抬手一指:“那边!快去追!” “是!” 侍卫轰然答应一声,跟着却都傻了眼:屋顶那么高,当是谁都能飞上去吗?咱们不会轻功好不好? 就这么缓得一缓的功夫,屋顶上的黑衣人已经哈哈一声狂笑:“不劳朋友相送,在下告辞了!” “了”字出口,他已经身形一展飞出去老远,眼看是追不上了,段明正越发气急败坏,赤红着双眼大叫道:“一群废物!愣着干什么?!还不回去看看都少了什么东西?!” 众侍卫无奈,只得答应一声各自前去查看财物丢失状况。段明正顾不得理会他们,一转身继续往密室的方向狂奔,并且下令不许任何人跟随。 跌跌撞撞地奔到密室所在之处,他一眼看到大门依然关的好好的,便先微微松了口气。从走廊一端到密室的门口,这段路看似沒有任何异常,其实地板下机关密布,若是不小心走错一步,便很有可能被射成刺猬,或者掉到陷阱中的尖刀丛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喘了口气,段明正心中默念着口诀,小心地向前走着,不时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变换着方向,小小一段路居然走了好大一会儿,才顺利來到了门口。來不及擦把汗,他又仔细将密室大门上的机关暂时关闭,又确定左右无人,这才一推门走了进去,并反手把门关好,重新启动了开关。如此,就算有人想要进门,也会死在机关之下! 这座密室虽然到处机关密布,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顺利闯入,但外观却极为普通,任谁一看都会以为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地方。尤其是在房屋众多的尚书府,这样的地方实在多的不胜枚举,用來做密室再合适不过。 进入密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各色珍宝,包括瓷器、玉器、金银器等等,令人眼花缭乱,更何况还有成箱的金元宝、银元宝,到处明晃晃地刺眼,其规模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国库! 小小一个兵部尚书,若不是靠着贪污受贿,巧取豪夺,怎么可能积累起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 不过如今段明正最看重的并不是这些。随手踢开地上装满宝物的箱子,他径直跑到内室最隐秘的角落,三下两下打开墙上的暗格,同样先关闭机关之后才从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一看,他总算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浑身的冷汗这才刷的冒了出來:太好了!东西还在!若是这玩意儿丢了,那…… 其实盒子里东西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纸上写着几行字而已,其价值难道还在这满室的宝贝之上?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 重新将一切恢复原状,段明正才悄悄离开了密室,一路走一路不停地思索:方才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來头?是纯粹为了求财,还是为了盒子里的东西?若是纯粹为了求财倒还好些,只要得到一些好处,想必他就不会再來冒险。但若是为了盒子里的东西,他就绝对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的那个人只能是…… 想到最坏的一种可能,段明正再度浑身一激灵,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瞬间将他整个人重重包围,令他喘不过气來,仿佛离了水的鱼一样窒息得难受! 不行!方才那个黑衣人显然已经发现了那个密室,盒子放在那里已经不安全了,必须再找一个更隐秘的地方…… “老爷!您回來了!”看到段明正走近,段茂忙迎了上去,苦着脸汇报着,“老爷,经过盘点,方才那盗贼偷走了夫人和几位公子小姐房中不少珠宝首饰,还有您书房里的一些古玩什么的……” 段明正回过神來,目光微微闪动着:“哦?这么说,他是來偷东西的?” “看來是。”段茂点头,“因为那人只是偷东西,并未伤害任何人,对几位小姐也……” 段茂的话并未说完,段明正却明白他的意思:几位小姐年轻貌美,來人却毫无兴趣,显然只是为了求财,并不打算劫色。 思及此,段明正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咳嗽一声说道:“沒有伤到人就好,既然对方是为偷东西而來,那就当是破财免灾了。去告诉府中的侍卫,加强巡逻,都给我警醒着点儿!” “是!老爷!” 段明正甩袖而去,却依然有些不安:但愿來人果真是为了求财,但无论如何,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那个盒子! 离开兵部尚书府,黑衣人背着包袱一路疾驰,确定身后绝对无人跟踪之后才悄悄潜入了湛王府,并溜进了东陵孤云的房中。看到房中空无一人,他干脆扔下包袱躺到了床上,自言自语一般说道:“累死少爷了!先休息一下再说!不过孤云,你可别像我一样不小心踩了机关呀……” 东陵孤云倒是未曾踩中机关,不过比踩中机关更麻烦。 今夜注定过得不太平的并不只有段明正一人,其中甚至包括了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欧阳逍。 欧阳逍虽然位极人臣,却年仅四十有余。正当盛年的他算得上是东陵洛曦的开国功臣,重磅参与了当年之事,并力挺东陵洛曦登上皇位,因此才被委以重任。 正因为如此,丞相府的一切都极尽奢华,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皇宫!欧阳逍更是百般心疼自己,无论衣食住行都极尽享受,光是小妾就纳了不下十几个,有的甚至比他的女儿欧阳玉婷还要小。难为丞相夫人韩知仪好肚量,居然从不阻拦,甚至从不与那些小妾争风吃醋,,或者是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她根本就阻止不了。 夜色已深,欧阳逍自然不会放过这良辰美景,正搂着刚纳的小妾锦绣翻云覆雨,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时从纱帐中传出,连空中的月儿都听不下去了,悄悄躲进了云层。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欧阳逍的寝室,身后同样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显然收获颇丰。 听到房中传出的声音,黑衣人似乎低低地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去往别处。然而就在此时,陡然听到一声厉喝传來:“什么人?!” ------------ 第130章 刺客是谁 一声厉喝出口,黑衣人微微吃了一惊,不等他有所反应,一股凌厉的掌风便劈面而來,居然带着微微的腥气:來人的手上带有剧毒! 果然,虽然是在夜色之中,这一刻躲进云层中的月儿恰好重新露出了容颜,黑衣人一眼便看到來人的手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绿色!为免中毒,他自是不会硬接这一掌,立刻脚尖点地,飘身后退! 來人自是不会轻易让他逃走,同样脚尖点地紧追不舍,绿莹莹的手掌始终逼在黑衣人面前:“哪里逃?!” 这两声呼喝已经惊动了巡夜的侍卫,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阵阵呐喊声也不绝于耳: “有刺客!快來人!” “抓刺客!别让刺客跑了!” “放心!跑不了!有无风道长在,刺客插翅难逃!” “对对对……” 无风道长自然就是那手掌发绿的人,此人虽号称道长,却并未穿道服,就是一副普通人的打扮,看年纪也就四十來岁,生得小眼鹰鼻,令人一见便浑身不舒服。 只是不舒服归不舒服,单瞧无风道长小眼中射出的精光以及这一掌之力,便知他绝对是个绝顶高手,再加上手上有毒,若是被他一掌打实,估计就不是不舒服那么简单了,绝对会生不如死! 一片议论声中,众侍卫已经各持刀枪追了上來,但却无一人敢贸然往前冲。便在此时,同样被惊动的欧阳逍已经胡乱披着衣服冲了出來,满脸铁青:“來人!怎么回事?!” “大人!有刺客!”侍卫队长吴子川快步而來,抱拳禀报,“无风道长已经与刺客交上了手!” “刺客?”欧阳逍皱眉,眼睛里闪烁着阴鸷的光芒,抬头看向了正在交手的两人,“什么人胆大包天,居然敢來丞相府撒野?!道长,千万留活口,本相倒要看看他是受何人指使!” 无风道长暂时还顾不上说话,因为他已经发觉这个刺客十分棘手,并非三两招之间便可拿下的!不过自从被欧阳逍重金聘请而來,他还从未立过半点功劳,府中上下虽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背后却多有微词,认为他是徒有虚名、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而已,是以他正需要通过一场真正的战斗來证明自己的实力,以堵住这些鼠辈的口! 既然如此,他自是不会让这黑衣人逃脱,每一掌击出都使尽了全力,以求速战速决。而那黑衣人却显然无心恋战,连连后退,只求迅速脱身。当下二人一个退,一个追,很快便出了丞相府,一路往城外而去。 那黑衣人的轻功一施展开來,无风道长不由急怒不已,生怕被他逃脱,当下甩开步子紧追不舍:“站住!哪里逃?!犯到大爷手里,你还想全身而退?站住!” 黑衣人毫不理会,当先一路飞奔,却似乎始终无法甩开身后的无风道长,脚步也渐渐变得重了,速度更是跟着慢了下來,显然已经有些力竭。无风道长大喜,越发精神抖擞地追了上去:“大胆毛贼!还不束手就擒?若非丞相大人要留你一命,大爷早就送你去见阎王了!站住!” 说话间,二人已经來到了城墙边,黑衣人只要翻过城墙便可逃出城外,到时候他只要随便找个地方一钻,再想抓人可就难上加难了!无风道长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不得不一咬牙厉声吼道:“你既不知死活,那就休怪大爷手下不留情!” “情”字出口,只见无风道长右手一扬,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便骤然疾射而出,瞬间到了黑衣人的后心! 尖锐的破空声突然逼近,黑衣人瞬间察觉,立刻一扭身子想要逃开。然而长时间的奔跑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令他只是勉强避开了要害,那暗器已经哧的一声射入了他的右后肩! 剧烈而尖锐的疼痛瞬间袭來,已经掠上城墙的黑衣人一声闷哼,整个身体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垂直落了下去,扑通一声跌入了护城河,激起了雪白的巨大水花! 无风道长紧追不舍,翻过城墙掠下地來,沿着护城河來來回回找了许久,却什么都不曾发现,只得怏怏不乐地离开了,边走边不停地喃喃自语:“哼!中了大爷的‘震天雷’,就算淹不死你也能炸死你!敢在大爷的地盘上撒野,让你死无全尸……” 许久之后,一切终于都平静了下去。水面上先是泛出了一串气泡,紧跟着波纹一圈一圈地荡开,那黑衣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岸。顾不得阵阵剧痛的右肩,他微微地喘息了两口,接着翻过城墙进入城中,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疾掠而去。 定国公府幽凝轩内,刚刚帮晏寻欢做了一天点心的端木幽凝虽然累得不轻,心情却十分愉快,烧了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正准备上床歇息。 刚刚换好衣服,生性的敏锐令她本能地一声低喝:“谁?!” “别怕,是我。” 低沉的男子声音跟着响起,一个黑衣蒙面人已经穿窗而入,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巾。 端木幽凝一愣:“湛王?你这是……你受了伤?!” 如此深夜,东陵孤云怎会突然造访?幸亏为防万一,脸上的疤痕未曾洗掉,否则此番必定被他看到自己的真面目了。 东陵孤云点头,解下背上的包袱扔在一旁:“我右后肩中了暗器,你快帮我取出來,否则就來不及了!” 端木幽凝哪里还有时间多说,立刻扶着东陵孤云落座,跟着解开他的衣衫褪下一些,一个正在冒血的伤口出现在眼前。仔细检查了片刻,她不由眉头一皱:“暗器全部进入了你的体内,必须将伤口切开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东陵孤云微微喘了口气:“你看着办,我沒意见,要切要剐随你。不过小心些,这暗器会爆炸,你的动作万万不可太过剧烈,免得害你受伤。” 端木幽凝满脸黑线: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我是给你治伤,又不是用刑! 话虽如此,她还是立刻点头,将药箱拿过來打开,取出里面的手术刀进行消毒。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嘈杂的喧闹声陡然响起: “快快快!去那边看看!” “仔细搜!不能放过任何一处!小心不要让刺客跑了!” “小心些!定国公深明大义,同意我们进府搜捕刺客,万万不可损坏任何东西,否则定国公那边不好交代!”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端木幽凝不由咬牙:“是二皇子!他怎么來了?” “不知道,不过我得走了!”东陵孤云勉强支撑着站了起來,“若是被他发现我在这里,你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我好怕吗?”端木幽凝冷笑,同时眼睛四处逡巡,大脑更是高速运转,思索着可行之策,“射中你的暗器上涂有剧毒,此刻你只怕已经沒有多少力气了……” 一句话尚未说完,勉强起身的东陵孤云已经扑通一声坐了回去,只感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再也使不出丝毫力气,不由咬牙说道:“可恶……我忘了此毒厉害无比,我虽然已经立刻服下了解药, ... 一个时辰之内也会浑身无力……” 因为相同的渊源,这二人都是用毒高手,早已判断出暗器上的剧毒名为“化酥”,一旦中了此毒便会浑身无力,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继而浑身僵硬而死。即便立刻服下解药,化酥的后劲也要一个时辰才会过去。 东陵孤云既然浑身无力,想要离开自是不可能,若是选择藏起來……幽凝轩总共就这么大,能藏到哪里去呢? 端木幽凝虽然内力深厚,若是独自一人倒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地离开,但若带着丝毫不能动弹的东陵孤云,只怕就沒那么容易了!更何况东陵孤云体内的暗器还会爆炸,万一在移动的过程中发生意外,两个人岂不是都别想活了? 若是强行将这些人赶走倒也可以做到,但若如此一來,即便沒事也显得做贼心虚了! 最最奇怪的一点就是,东陵孤云绝不是做事那么不小心的人,他既然敢來,就说明已经确定身后绝对无人跟踪,不会连累定国公府,更不会连累端木幽凝,但东陵晨阳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來抓刺客的?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神通广大了? 东陵孤云对这一点显然也相当不解,不由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奇怪,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來的……” 听到东陵晨阳的脚步声越來越近,端木幽凝急中生智,立刻压低声音问道:“湛王,我知道你不会游水,不过若只是潜伏在水下……” “那是过去。”东陵孤云打断她的话,“如今我的水性已经不比帝京城任何人差……” “那就好了!”端木幽凝大喜,“事到如今,你要离开已经不可能,二皇子也已经靠近了这边,怕是一定会进來搜查,我们不如兵行险招!” 东陵孤云皱眉:“兵行险招?” ------------ 第131章 高明的演技 端木幽凝点头,抬手一指还在冒着热气的浴桶:“委屈你藏在水下,我便假装正在沐浴,然后我们这般这般……” 堂堂王爷之尊,居然要躲进浴桶來保命?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东陵孤云却只是淡然点头:“好!不过要连累你了……” “你说的,若是心甘情愿,被连累是一种幸福。”端木幽凝笑笑,半扶半抱地将东陵孤云带到浴桶边,迅速将他放了进去,“我倒是想不到湛王居然如此能屈能伸,肯配合我……” “欲成大事,必定有所牺牲。”东陵孤云淡然一笑,“而这所谓的牺牲,并不仅仅是指性命,也包括舍弃很多很难舍弃的东西,譬如感情,尊严或者其他。” 端木幽凝赞许地点头:“说得好,如此看來,湛王才真是能成大事的人!闭上眼睛。” 东陵孤云抿唇,果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端木幽凝已经手脚麻利地将药箱合上放在一旁,又将东陵孤云带來的包袱放进了浴桶,接着接刚刚换上的衣服脱下,只着底裤和抹胸进入浴桶滑入了水中。刚刚做好这一切,幽凝轩的大门便被人敲响,东陵晨阳的声音跟着响起:“七小姐!你睡了吗?” 端木幽凝对东陵孤云做了个“做好准备”的手势,接着一边将东陵孤云小心地放入水下一边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口吻应道:“谁?是谁?是……二皇子吗?” 说着,她抓起一旁的花瓣洒在水面上,很快将整个水面都遮得严严实实,保证东陵晨阳即便进來也看不到水下的玄机,耳中已听东陵晨阳应道:“是!是本王!七小姐你……你可还好?” “二皇子!快救我!”端木幽凝这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帝,语气中的惊喜绝对沒有丝毫破绽,“我……我正在沐浴,但是……但是被人点了穴道,动不了……” 沐浴?有看头! 东陵晨阳一阵兴奋,忙装出一副万分担心的样子一脚踹开门闯了进來:“七小姐!你怎样?!” 浴室就在寝室的隔壁,东陵晨阳进了幽凝轩,迅速判断出了浴室的位置,并且撩开门帘闯了进去。入目所及之处,浴桶内的端木幽凝满脸惊慌,双肩虽然白皙圆润,肤如凝脂,只可惜肩头以下的部分全都藏在了水中,再加上花瓣的遮掩,居然一丝缝隙都沒有…… 看到东陵晨阳掩饰得并不成功的失望,端木幽凝暗中冷笑,却故意装出一副羞不可抑的样子说道:“二皇子你……你快帮我解开穴道可好?我……我这样子……” “呃……啊!是!”东陵晨阳回过神來,心中暗骂自己一句沒出息,对着一个丑如鬼魅的女子也能看直了眼。答应一声上前几步,他一指点在端木幽凝肩头,“七小姐试试看能不能动了?” 端木幽凝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臂,满脸感激万分:“多谢二皇子!请……请二皇子暂且回避,容我更衣之后再來叙谈。” 东陵晨阳并未发现什么破绽,立刻答应一声退了出去。他的王府之中美女如云,若不是因为那句预言,他连看都不想看端木幽凝一眼,又岂会对那张鬼脸有什么绮丽的想法?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起身出了浴桶,取过衣服穿好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走了出來,敛衽作礼:“再次谢过二皇子,不知二皇子深夜至此是要……” “本王是來捉拿刺客的。”东陵晨阳咳嗽一声,满脸庄重,“七小姐有所不知,今夜丞相府进了刺客,无风道长虽然将刺客逼落护城河,但刺客很可能侥幸逃脱,本王这才连夜带人捉拿。不知……七小姐可曾见过那刺客?” “原來那人是个刺客?”端木幽凝立刻惊讶万分地叫了起來,满脸后怕的样子,“二皇子有所不知,刚才我正在沐浴,一个背着包袱的黑衣人便突然闯了进來,我自然吓了一跳,刚要大声喊叫,那人已经封了我的穴道,并警告我不准出声,否则就将我杀死……” 东陵晨阳点头,暂时并未起疑心:“那刺客居然闯到这里來了,真是可恶!不过七小姐,他既然怕你喊叫,为何不干脆点了你的哑穴?” “因为他要问路。”端木幽凝叹口气说着,“那人不知是从何处來的,对镇国公府并不熟悉,因此问我如何才能最快地离开镇国公府,还问我出城的路哪条最近,哪条人最少,还说我若不告诉他,他也会杀了我!我实在沒有办法,只得告诉了他,他便立刻离开了!” “原來如此!”东陵晨阳恍然,继而气愤不已地一拍桌子,“可惜!本王迟來一步,让刺客跑了!七小姐,你方才为何不骗骗他,让他在镇国公府多绕些圈子?如此本王便可以及时赶到,将他拿下!” “我哪里知道二皇子会來?”端木幽凝十分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见他目露凶光,动不动便要杀了我、杀了我的,哪里还敢骗他?只盼着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不要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便谢天谢地了!不过二皇子此刻去追应该还來得及!” “哦?”东陵晨阳不解,“此言何意?” 端木幽凝自信地一笑:“我功力虽然不够高,但对用毒却颇有研究,因此看出那个刺客应该是中了剧毒,想必逃不远!” 此言一出,东陵晨阳对端木幽凝更加沒有了丝毫怀疑,因为他已从无风道长口中得知,他射中那刺客的暗器上的确喂有剧毒,因此那刺客即便侥幸未被淹死,也绝对逃不远! “好!”既然如此,东陵晨阳也不再多做耽搁,免得被别人抢了功,“那本王这就去捉拿刺客,好为七小姐报仇!不知七小姐方才指点的是哪条路?” “刺客应该已经离开镇国公府,”端木幽凝也站了起來,“然后我告诉他,要想最快出城,便一直往东走,从东城门离开。不过二皇子,你又是如何知道刺客來过镇国公府,从而及时赶到的?” 东陵晨阳摇头:“本王哪有那么厉害?若果真有如此神通,本王早就赶來捉拿刺客了!只不过刺客一逃出丞相府,大内密探便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了消息,因此不只是本王,大将军关飞度及梁浩祥等人也各自带了一队皇城禁军,我们兵分多路挨家挨户地搜查,本王只是恰巧走到这边而已。” 原來是这样。也就是说,并不是东陵孤云留下破绽将他们引了过來,那就好办了。 端木幽凝登时暗中长长地松了口气,神情也更加自然:“如此,二皇子辛苦了,方才也多亏了二皇子,大恩大德我会铭记在心!” 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博取端木幽凝芳心的大好机会,东陵晨阳立刻摆出一副自认为温情款款的样子微笑道:“七小姐哪里话來?本王能够救了七小姐,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说什么恩德?七小姐早些休息吧,本王这就去捉拿刺客,为七小姐出气!” “恭送二皇子!” 端木幽凝再次敛衽作礼,暗中却撇了撇嘴:缘分?扯淡! 方才极短的时间内,端木幽凝只來得及想到这样的法子,而且她故意让东陵晨阳靠近浴 ... 桶,以此來显示她心怀坦荡荡,如此兵行险招,果然奏效。何况对她來说,想要装出一副被点了穴道的样子而不被东陵晨阳看出破绽,根本易如反掌。 待东陵晨阳离开,并确定周围再无任何异常,端木幽凝立刻启动了幽凝轩的机关,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來,这才奔到浴桶前伸手将东陵孤云扶了出來:“湛王觉得怎样?憋坏了吧?” 东陵孤云一时沒有开口说话,看向端木幽凝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温柔的笑意。 方才他藏在水底,但视线却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尽管端木幽凝还穿着抹胸与底裤,却并不妨碍他看到那令人心醉的高耸的酥胸、纤细的腰肢、平坦的小腹以及修长的双腿,还有那双纤巧的秀足,简直就是一卷美不胜收的画卷! 何况若只是看看倒也罢了。可是浴桶内的空间本就足够狭小,又装了两个成年人,二人的身躯便不可避免地有了很多的接触。虽然东陵孤云的衣衫一件不缺,他却依然可以感受到这个女子的肌肤如凝脂般细滑,令人爱不释手…… 半晌沒有听到回应,端木幽凝自是吓得肝儿颤:该不会真的憋坏了吧?因为中毒,东陵孤云动弹不得,即便憋得不行了也无法起身,难道…… “湛王?!”端木幽凝失声叫了起來,同时用力晃着他的肩膀,“你可还好?是不是憋出问題來了?你可别吓我……” “我头晕……”东陵孤云总算开了口,语气中却有笑意,“不过不是憋的,是被你晃的……” “呃……”端木幽凝一下子住了手,继而大喜,“你沒事?!” “嗯。”东陵孤云眸中笑意不减,“快把我扶出來吧,再泡下去就该有事了。” 端木幽凝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小心地将他扶出來,并扶着他坐到了桌旁,一时不敢撒手:“能坐住吗?我知道你身上应该还沒有力气……” “可以。”东陵孤云点头,“药效应该退了一些,此刻我虽然不能走动,不过举手抬足大致沒有问題。” 端木幽凝松了口气,立刻将药箱重新取了过來:“如此,我先帮你把暗器取出來,免得它真的炸了。呃……不过你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要不要先帮你换了衣服?” “先取暗器。”东陵孤云摇头,“衣服湿了可以忍,万一暗器真的炸了,后果不堪设想。” 端木幽凝点头,重新将他的衣服褪下一些,接着拿起消好毒的刀子靠近了伤口…… ------------ 第132章 我是你的人了 已经预料到接下來将会有些痛苦,东凌孤云早已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然而伺候了半天,却不见端木幽凝有丝毫动作,他不由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很麻烦?” “嗯。”端木幽凝点头,“我说过,暗器全部进入了你的身体,必须将伤口切开才能取出來,你会痛得厉害。原本可以用麻沸散让你暂时失去意识……” “我不要,”东凌孤云立刻摇头,“我说过不喜欢昏死过去任人摆布的感觉,所以你只管动手,我可以。” 原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他,端木幽凝不再耽误时间,终于将刀尖刺入了他肩头的伤口。尖锐而剧烈的疼痛瞬间袭來,东凌孤云身躯微微一僵,片刻之后才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拖延的时间越久,东凌孤云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多,深知这一点的端木幽凝咬了咬牙,以最快的速度将伤口切开,终于找到了那枚刺球一样的暗器,顿时忍不住骂了起來:“死变态!居然用如此变态的暗器……” 东凌孤云微微挑唇:“怎么了?” “暗器上有很多枝杈,”端木幽凝恨恨地说着,“而且位置太过特殊,正好卡在了你的骨缝之中,我只能用刀子一点一点地把它抠出來,但……但那种疼痛并非常人可以忍受,你是不是考虑……” “你一向雷厉风行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东凌孤云突然笑了笑,“这可不像我欣赏的那个端木幽凝!动手吧!” 端木幽凝抿唇,目光渐渐变得坚毅:“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你若怕叫出声來会沒面子,可以咬住些什么,再不然可以跟我说说话儿,转移一下注意力。” 东凌孤云点头:“我的承受力沒有你想象得那么弱,不过也难得有机会跟你说说话,怎么舍得把嘴堵住?” 端木幽凝慢慢用刀尖拨弄着那枚暗器,故意拿出了一副轻松愉快的口吻:“世人皆知湛王东凌孤云冷酷无情,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更是厌恶与女子接触,只怕打死都想不到你也会开玩笑吧?” 比方才犹有过之的剧痛席卷而來,东凌孤云虽然疼得双手轻颤,语气却沒有丝毫变化,依然是平静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是因为这‘任何人’之中不包括你,我自然想说什么都可以。不过……你方才说我什么?目露凶光?我有吗?我以为我看你的时候,目光已经足够温柔了……”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我那不是为了骗骗二皇子吗?好在他不曾起疑心。” “嗯。”东凌孤云点头,只感肩头的剧痛越來越剧烈,不得不尽力隐忍,“我倒是沒想到你反应如此之快,演技也如此高明,这么短的时间便将一切都处理得天衣无缝,莫说是他,就算是我,短时间内只怕也会被蒙骗过去。” 看得到东凌孤云颤抖的双手,端木幽凝已经额头见汗,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继续往外抠着暗器:“逼急了嘛!人在危急之时,往往会激发出最大的潜力,做出一些平常绝对做不到的事。不过湛王,有一点我很奇怪:依你的功夫,想要躲开这枚暗器根本易如反掌,你为何故意伤在那个人手中?” 东凌孤云沉默下去,片刻后淡淡地开口:“你倒是心细。不错,我的确是故意伤在那个人的手中,因为那人身手卓绝,算得上灵渊大陆的顶尖高手,我要战胜他虽然不难,但却不敢保证绝对不会使出自己的功夫。万一他从我的招式之间看出破绽,岂不是很容易揭穿我的身份?” “原來如此!”端木幽凝恍然,“能得你如此赞誉,那人的功夫想必的确好得很。你以此法躲过他的追击虽然会吃些苦头,却绝对不会暴露身份。” “嗯。”东凌孤云点头,突然淡淡地笑了笑,“方才二皇兄已经说过是丞相遇刺,你也已经知道那刺客就是我,那么你不奇怪我为何要刺杀欧阳逍吗?” “是有些奇怪,不过你不告诉我便说明我不方便知道,我自然不会自讨沒趣。”端木幽凝慢慢转动着手腕,觉察到暗器正在一点一点地离开骨缝,登时稍稍松了口气,“何况我很清楚,有些事你不告诉我不是因为防着我,而是因为不知道对我來说会更好。你我既为知己,这一点我还是能够想到的。” 东凌孤云抿唇,继而呵呵一笑:“有你这样的知己,是我前生修來的福气。我保证,这些你迟早会知道,但在那之前,我必须确定即便知道了你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伤害。” 端木幽凝点头:“我明白,你有你必须做的事,不必解释,我说过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只认你是东凌孤云,其他的与我无关。” 东凌孤云又是一笑:“这话我爱听……啊!” 一句话尚未说完,他突然感到肩头传來一阵剧痛,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捏碎了一般,猝不及防之下,他终于忍不住失声大叫了起來。 端木幽凝吁出一口气,将暗器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不过是将暗器取出來了而已,用得着叫那么大声吗?” 暗器居然取出來了,剧痛自然也就跟着缓和。喘过一口气,东陵孤云早已脱力一般趴在了桌子上:“你这是取暗器吗?分明是挖坑呢……” 端木幽凝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哪里还有功夫多说,立刻将伤口处理干净,接着止血、消毒、包扎,又将他身上所有血迹都清理掉,总算收拾妥当了才喘口气问道:“好了,觉得怎么样?” 东凌孤云早已痛得脸色苍白,甚至连唇上都沒有了丝毫血色,不过好在精神还不错,点头说道:“很好。” 端木幽凝目光闪闪地看着他:“很好?有多好?” 东凌孤云抿了抿唇,突然一下子垮了下去:“能有多好?痛死了……” 端木幽凝笑出了声:“忍着些吧,我已经帮你上了药,疼痛会慢慢减轻。我这里有几套男子穿的夜行衣,你先把这身湿衣服换掉。” 说着,她从衣橱中取出一套衣服递了过來。东凌孤云皱皱眉:“沒有力气。” 沒有力气飞檐走壁,换个衣服还是可以的。不过既然有你,我为何要费那些力气? 就是让我帮你换呗?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认命地帮他将外衣脱掉,脱到里衣时却不由红了脸:“这个……” 东凌孤云微笑地看着她泛起红晕的脸:“继续脱,我不介意。” 端木幽凝黑线:你是不介意,我介意好不好?我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却要帮一个男子宽衣解带,这要是传了出去,好说不好听吧? “怎么了,怕吃亏?”东凌孤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笑意,“是你脱我的衣服,不是我脱你的,我都不怕吃亏,你怕什么?” 端木幽凝冷笑,抬手就将他的里衣脱了下來:“说得对,可以一饱眼福,我不但不吃亏,反而有得赚!” 口中虽然说得豪迈,然而当东凌孤云白皙细腻不输给女子的身体呈现在眼前,端木幽凝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勉强保持着镇定替他将上衣 ... 穿好,她已经无论如何沒有勇气去脱东凌孤云的底裤:“这个你……你自己來吧,我……” 东凌孤云呵呵一笑:“罢了,饶了你,背过身去。” 端木幽凝松了口气,立刻转身背对着他。如今一个时辰虽然还未过去,药效却已经进一步减退,至少穿脱衣物沒有太大的问題。 换好衣服,东凌孤云一边整理一边开口:“好了,转过身來吧,扶我去床上躺一下。” 端木幽凝依言照做,小心地扶着他躺到了床上。东凌孤云吐出一口气,笑得异常温柔:“你此番救了我一命,我该如何报答?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端木幽凝面不改色:“不敢当,湛王也救过我,咱们扯平了。何况就算扯不平,我也不敢接受。” 东凌孤云登时满脸哀怨,甚至轻轻咬着唇角:“你这是打算始乱终弃?别忘了方才你已经看了我的身体,我就是你的人了,不许给你许给谁?” 你方才还说我?我瞧你这演技也不输给谁! 端木幽凝气乐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方才也看了我的身体,我都沒说什么……” “所以,你也是我的人了。”东凌孤云的神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甚至轻轻握住了端木幽凝的手,“自我记事以來,任何一个女子,即便是我的母妃,也从不曾再看到过我的身体,今日我却为你破例。你一向冰雪聪明,别告诉你不懂这代表了什么。” 端木幽凝微微一怔,眸中的光芒同样变得温柔:“是,我懂,因为我也是。” “你也是?”东凌孤云微笑,“就是说,你的身子也只有我看过?既如此,你还敢不承认已经是我的人?还有我忘了告诉你,你的肌肤好美,好香,我好想……” 端木幽凝脸蛋更红,却大着胆子反问了一句:“好想什么?” ------------ 第133章 锦囊 东凌孤云的力气进一步恢复,他慢慢坐起身,脸上的神情越发温柔:“好想……一亲芳泽。” 端木幽凝微微一怔,眸中闪烁着充满计较的光芒,挑唇一笑说道:“只是想想而已?” 东凌孤云抿唇,同样一挑唇角:“好吧,那就这样……” 说着,他上身突然前倾,一只手已经轻轻捏住了端木幽凝纤巧的下巴,跟着一低头,轻轻吻上了她散发着凉意的双唇。 二人心中虽早已彼此有了对方,更引对方为自己此生的知己,但却一直恪守礼教,迄今为止做过的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拉拉手而已。是以觉察到东凌孤云的动作,端木幽凝竟觉得大脑轰的一响,有了瞬间的空白:他……他在吻自己?自己脸上的疤痕还在,奇丑无比,这个仙人一般的男子居然在吻鬼魅一般的自己?他……他竟不觉得恶心吗? 好在东凌孤云这一吻也是蜻蜓点水,轻轻一触之后便退了开去,微笑着说道:“嗯,我沒说错,你真的好香,尝起來比闻起來更香。” 端木幽凝不自觉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唇,虽然也心醉于东凌孤云的温柔多情,口中却偏偏说出了极煞风景的话:“我这个样子,湛王果真吻得下去?方才只怕很用了些力气來克制恶心的感觉吧?” 东凌孤云唇角的笑意一僵,两道冷芒瞬间浮现,令他原本温柔的目光变得尖锐起來:“你说什么?你在暗示我是在勉强自己亲近你,因为我这样做是另有目的的?” 这突然的尖锐令端木幽凝梗了梗,更有些害怕起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东陵孤云瞬间闪现的冷锐又瞬间消失,重新微笑起來,“因为我立刻就要向你证明,面对你这张脸,我不仅吻得下去,而且还很有兴趣做些别的什么……” 端木幽凝越发有些慌乱:“什么……什么别的?” “比如,”东凌孤云突然一个用力将端木幽凝压倒在床上,“这样……” 端木幽凝这才反应过來,登时用力挣扎起來:“湛王你……” 东凌孤云哪里会给她机会逃脱,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已经封了她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接着缓缓解着她的衣带:“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侮辱我都可以,唯独你不行,因为我从來视他们如无物!你要侮辱我也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对你的心意,否则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几句话的功夫,他已将端木幽凝的衣带解开,毫不犹豫地探手抚摸着她圆润的肩头,并且低头轻吻着她的脖颈。端木幽凝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却苦于动弹不得,只得哀声央求起來:“对不起,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沒有侮辱你的意思,只是开个玩笑……” “可我当真了。”东凌孤云笑笑,右手已经触到了她雪白的抹胸,作势欲解,“你了解我,是不是?所以你应该知道什么样的话是我的忌讳,既然犯了我的忌讳,你还想全身而退?” 抹胸缓缓离开了端木幽凝的身体,兔儿般羞涩的双峰已经快要出现在东凌孤云眼前,他却丝毫停手的意思都沒有。明白这一次已经无法逃脱,端木幽凝又羞又急,晶莹剔透的泪珠再度顺着眼角疯狂地滚落:“你……我……” “又哭?”东凌孤云的动作骤然停止,继而微微叹息了一声,“你是吃定了你的眼泪对我具有非同一般的杀伤力吗?还是想起我曾经说过,你的眼睛流泪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美?” 端木幽凝咬着唇,拼命想要克制:“我并不是……想用眼泪來博取你的同情,只是不在乎让你看到我狼狈的一面,所以你若果真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洗刷我给你的侮辱,那就继续,不必管我是哭是笑。” “小丫头,你当我是禽兽吗?”东凌孤云无奈地笑了起來,起身的同时顺便解了她的穴道,“到了今时今日,你还不肯相信我的心意,一定要用如此伤人的法子來试探我吗?” 端木幽凝轻轻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衫,头都不敢抬:“你……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又不是傻子。”东凌孤云尽力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其实我也知道你方才并沒有侮辱我的意思,只是还沒有完全相信我真的会不在乎你的美丑而已,是不是?” 端木幽凝嗫嚅着:“我……我其实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敢相信我真的那么幸运,能够得到你的垂青……” “唉!原以为你是个不俗的,想不到也有俗不可耐的一面。”东凌孤云抚着眉心,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为了让你相信我的心意,你可知道我已经说了多少肉麻的话?我为你破的例够多了,你还要把我逼到怎样的地步才肯罢休?” “对……对不起么……”端木幽凝越发羞愧,真心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混球,“我……” 东凌孤云侧头看着她,眉头微蹙,似乎也十分苦恼:“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掏心掏肺地对你,你还是不能相信我……” 端木幽凝越发红了脸,嗫嚅着开口:“我真的从來沒有怀疑过你,只是……”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东凌孤云点头微笑,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你外表看起來虽然比任何人都坚强,其实内心却比谁都脆弱。所以你不是不相信我,只是害怕受到伤害,怕你为我付出的一切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是不是?” 端木幽凝心中震撼,几乎再度因为他的了解而落泪。可是想到他方才用的这个词,她又忍不住失笑:“死无全尸?好有个性的说法。不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明明从未给过你什么,却……” “沒有,”东凌孤云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自私,只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何况你过去的经历异于常人,更令你难免如此缺乏安全感。不过我既然认定了你,便总有可以让你全心全意相信我的法子。”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了过來。那锦囊是银灰色的,上面绣的花纹古朴典雅,却又不乏雍容华贵,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端木幽凝不解地皱眉:“这是……” 东凌孤云笑了笑,神情却接着变得凝重:“这个锦囊里装着我所有的秘密,它不仅关系着我的身家性命,而且关系着整个湛王府甚至整个玉麟国的未來!如此重要之物我一直贴身收藏,从不敢片刻离身,如今我将它交给你,你不但可以随时看到里面的东西,而且将來一旦发现我有负于你,你更可以随时将里面的东西公之于众,到时候我便会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端木幽凝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直到此时才反应过來,立刻毫不犹豫地将锦囊推了回去:“不不!我并无此意,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 “我懂,我都懂。”东凌孤云微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我这样做只是想告诉你,我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可以交到你的手上,又岂会在乎你是美是丑?” 端木幽凝抿唇,片刻后一声轻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 ,更不会怀疑你的心意,否则宁愿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的人是我!” “罢了哟!要死要活的,好有意思吗?”东陵孤云摆手苦笑,“总之这锦囊你收着,毕竟我虽对你有心,但如今却还不能为外人知,锦囊中的秘密就当是我给你的一句承诺,待将來你把它还给我之时,便是我堂堂正正将你拥入怀中之日!” 端木幽凝越发觉得心中激荡,轻声反问:“你不是说不会轻易承诺什么吗?” “是。”东陵孤云点头,“所以这句承诺并不轻易,毕竟我连自己和整个与玉麟国的命运都交给了你,难道还不够重吗?” 既然这个秘密如此重大,端木幽凝犹豫再三之后还是选择了拒绝:“既如此,我想我还是……” “就当是替我保管。”东陵孤云笑了笑,干脆拿过她的手把锦囊塞了进去,“你也知道这锦囊关系重大,我又身居高位,一举一动都引人注意,难保不会有万一之时。除了你,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 端木幽凝依然摇头:“但我若果真拿了,岂不更加证明我信不过你吗?” 东陵孤云扶额,万分伤脑筋地苦笑起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拧呢?我说过我明白你并非不相信我,只是缺乏安全感。这锦囊只是为了让你对我们的未來更有信心而已,何必想得那么复杂?” 端木幽凝也明白再说下去只会显得矫情做作,但若果真拿了,她便必须让东陵孤云明白她对他的心意! 抿了抿唇,她似乎做出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淡然一笑说道:“既如此,我便暂时替你保管,但我不会看里面的东西,你且放心。还有……我……我先去洗个脸吧?都哭花了……” 东陵孤云一时未曾多想,只是点了点头:“去吧。” 端木幽凝笑了笑,先将锦囊放在一旁,接着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脸洗得干干净净,这才擦干脸上的水珠走了过來。 东陵孤云不经意间一抬头,眼眸却倏然睁大,口中更是忍不住失声惊呼:“啊!你……” ------------ 第134章 你的样子 无怪乎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东陵孤云会如此惊讶,因为此刻的端木幽凝简直完全变了一个人!如果说之前的她丑得宛如鬼魅,那么此刻的她便美得宛如天仙,,不,比天仙更美,因为即便天仙也沒有如此婉约动人: 肌肤白皙如雪,柔滑如凝脂,仿佛吹弹可破,本已足够令人心醉。一双黛眉清雅如远山,本就极美的双眸更是温润如秋水,柔光闪现。唇不点而红,仿佛刚刚熟透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甜美芳香。自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道恐怖丑陋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令她这整张脸看起來就像一块毫无瑕疵的羊脂美玉,再配上她窈窕的娇躯和绝世的风姿,以及出尘脱俗的气质,面前这个女子简直完美得令天仙都妒忌万分! 微微一笑,端木幽凝轻启朱唇:“这个样子,是不是比方才好看些?” 东陵孤云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依然不曾回过神來:“是……你……原來这就是你本來的样子……” “嗯。”端木幽凝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是师父妙手回春,除去了我脸上的疤痕,我便变成这个样子了。只是世人一向浅薄,我也不愿让旁人知道……” 短暂的沉默之后,东陵孤云总算渐渐镇定下來,却也明白了她此举的用意,不由微微一笑说道:“你主动在我面前露出本來面目,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已经相信了我的心意,明白我对你的心不会因为你的脸而改变了?” “是。”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你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若再怀疑你,会遭天打雷劈!” “沒那么严重,你肯相信我就好,也免得我再挖空心思地去想那些肉麻的话。”东陵孤云忍不住呵呵一笑,“不过你的样子真是叫我意外,我虽然知道你的脸早已恢复,却依然沒有想到居然美得如此……” 微微蹙起了眉头,他似乎在斟酌着合适的用词,端木幽凝已经因为羞涩而红了脸,心中却也有着隐隐的期待:“如此什么?我倒想听一听,惊才绝艳的湛王殿下会说出怎样不俗的话來。” “只怕要叫你失望了,”东陵孤云的唇角含着一丝令人心动的笑意,“你的美如此不食人间烟火,根本绝非普通的文字所能形容。” 还有比这更高的赞美吗?端木幽凝心中越发甜如蜜糖,嗔怪一般瞅了他一眼:“失望?你给的评价如此之高,沒看到我已经心花怒放了吗?” “是吗?”东陵孤云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搂住了她的纤纤细腰,“让我來看一看,你的心花究竟是怎样怒放的……” 一股淡淡的荷叶香缓缓氤氲开來,端木幽凝早已痴了,醉了,宛如乖巧的小猫一般安静地呆在他的怀里,疑惑地反问:“这个可以看的吗?如何看?” 东陵孤云的笑容俊美而明朗:“这样看……” 说着他突然低头,含住了端木幽凝温润嫣红的双唇。不同于方才的浅尝辄止,这一次他吻得稍稍用力,端木幽凝不由“唔”了一声,瞬间感觉到了他唇上的火热和柔韧,以及那温柔中透着霸气的、让她无法拒绝的力道…… 太过眷恋她唇上的柔软和芳香,许久之后东陵孤云才依依不舍地抬起了头,叹口气轻声说道:“怎么办?多留一刻是因为舍不得走,可是留下的时间越长便越舍不得走。端木幽凝,将來我若要死,一定是死在你的手里……” “不许胡说!”东陵孤云最后一句话本是玩笑,端木幽凝却突然觉得心中一颤,极快地略过了一抹不祥的预感,令她本能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能将大把的时间花在这儿女情长上。所以你快走吧,两情若是久长时,不必在意这朝朝暮暮!” 东陵孤云将她的手拿下握在手心,赞许地点头:“说得好!两情若是久长时,不必在意朝朝暮暮,我们來日方长!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再耽搁下去不但于你无益,也会误了我的大事!” 东陵孤云身份特殊,背负着那份沉重的使命,便注定了他不可能是沉溺于儿女情长的人,自然说走就走。收拾好一切,他最后叮嘱了几句:“今夜之事我早晚会给你一个解释,你不必多想,更无须打听,也不准跟任何人透漏一个字,免得惹祸上身!” 端木幽凝点头表示明白,东陵孤云便转身而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追上几步叫道:“等下!你的包袱……” “先放你这里吧!”东陵孤云应了一声,“不过记住收藏好,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对了,震天雷我带走了,免得误伤了你!” 说这话,他已经去得远了。可是不等端木幽凝回过头來,耳边已经听到他用密语传音送回來的一句话:“还有,你好美。” 端木幽凝一怔,继而有些羞涩地红了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东陵孤云那句极煞风景的话:“……将來我若要死,一定是死在你的手里……” 他……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莫非他已经有了某种预感,还是…… 甩甩头,她决定不去考虑这些事,因为她相信东陵孤云绝不会背弃她,否则他不会把他的身家性命交到她的手上! 至于那个锦囊,她是不会去看的,因为她不希望两人之间的感情只能靠一个秘密來维系,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宁愿放弃。 还有,东陵孤云夜探丞相府绝不是为了刺杀欧阳逍,否则欧阳逍绝对沒有机会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包袱又是怎么回事? 皱了皱眉,端木幽凝将包袱放在桌子上解开,居然被骤然出现在眼前的金光刺得闭了闭眼,略略适应之后才发现居然是一堆各色各样的珠宝首饰!粗略估计,其总价值最低也在十万两左右! 深更半夜,身为湛王的东陵孤云居然背着满包袱珠宝闯入丞相府?王爷,你究竟要做什么?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想起东陵孤云临走时嘱咐说不要被任何人看到,便将包袱重新整理好,趁着夜色來到院中,将其埋在了石桌旁边的大树下,又仔细伪装了一番地面,确定看不出丝毫曾经翻动过的痕迹了,才重新回到房中熄灯就寝。 然而或许是因为天色昏暗,视线不佳,也或许是因为满腹心事,无暇他顾,端木幽凝不曾看到就在她提着包袱走过的地方,一枚小小的耳环悄无声息地从包袱缝中滑了出來,一直滚到了一旁的草丛中。 当东陵孤云回到湛王府,天已经快亮了。回到自己的居所,正满地乱转的沈少白登时眼睛一亮,跟着长长地松了口气:“哎哟我的祖宗!你总算回來了!你若是再不回來,我可真要急疯了!” “我沒事。”东陵孤云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暖意十足,“你呢?可还顺利?” “偷别的东西十分顺利,不过你想要的东西就……”沈少白撇了撇嘴,话未说完便突然惊讶地叫了起來,“你受了伤?你居然被丞相府的人伤了?这玩笑开大了吧?我还以为普天下除了你心尖上那个人 ... ,沒有人能伤到你……” 东陵孤云示意他落座,神情间略略有些凝重:“我是故意伤在那人手中,好让他以为我已被他杀死,如此才能尽快脱身,否则若是继续纠缠下去,难保绝对不会露出破绽!” 沈少白吃了一惊:“哦?什么人如此厉害?”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后吐出四个字:“无风道长。” 沈少白又是一惊,脸上顿时充满嫌弃和不屑:“他?他怎么会在丞相府?难道是被欧阳逍请回來的?” 无风道长虽号称“道长”,却百事不戒,无论饮食起居皆与普通人一样。此人既不守清规,而且还好色成性,喜欢拈花惹草,与很多女子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青楼花馆、花街柳巷更是他常常光顾的地方,算得上臭名昭著。 然而臭则臭矣,无风道长的功夫却绝对不是吹的,不仅内力雄厚,剑法独树一帜,暗器功夫更是一绝。他的暗器花样繁多,都淬以剧毒,有不少更是他的独创,譬如射中东陵孤云的震天雷,里面装有火药,一旦爆炸,即便一头大象也会被炸成碎片,已不知有多少人死伤在这霸道的暗器之下了!所有这一切加起來,足以令他跻身灵渊大陆一流高手之列! 正因为如此,年轻时的无风道长眼高于顶,自命不凡,自认为武功天下第一,便到处找人挑战,甚至一度逼到了武当、峨眉、少林等门派的掌门人面前,好言相求不成便恶言相激,只为将这些江湖领军人物打败,好扬名立万。其中有不少人因为看不惯他的嚣张跋扈,的确曾拔剑与他一战,可惜均败在了他的手中,越发令他张狂至极,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 ------------ 第135章 布局 那个时候的无风道长虽然张狂,但却并未犯下什么滔天罪行或者引起公愤,正派人士也就懒得搭理他,顶多不接受他的挑战也就是了。可是后來,这家伙居然开始对美色趋之若鹜,便渐渐变得为人所不齿。不过幸好他虽然好色,却也只是光顾青楼柳巷,或者与某些轻浮放荡的女子勾搭成奸,还不至于祸害良家女子,否则只怕早就落得个群起而攻之的下场了。 尽管沉溺于女色,十余年來无风道长的功力却只增不减,如今年近四十的他更成为了绝世高手,一人能敌千百人! 这也就难怪东陵孤云对他有些忌讳了。用他的话说,若是正面交锋,虽然要费一些功夫,他却绝对可以将无风道长毙于掌下,但却不敢保证一定不会使出自己本來的功夫,从而露了行藏。无奈之下,他只能故意伤在震天雷之下,本想借此脱身,却又想不到东陵晨阳居然找上门來,硬生生逼出了一身冷汗。 沈少白对这老色鬼显然沒有任何好感,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鄙视。东陵孤云倒是沒有太大的反应,点头说道:“很有可能。欧阳逍也知道当年的事见不得光,更怕因此遭到报复,便聘请了无风道长贴身保护于他。如今看來,他这一手相当有必要,至少令我这一趟毫无收获。你呢?” “我比你幸运。”沈少白晃了晃脑袋,“我虽然同样一无所获,但至少沒有碰到无风那样的高手,很容易便脱了身。” “一无所获?”东陵孤云微微皱眉,“这么说來,当年的事并沒有任何证据留下?” “我觉得不太可能。”沈少白沉吟着摇了摇头,“在尚书府,我发现了一个十分隐秘的所在,应该是一间密室,只可惜我还未靠近便触动了机关,不得不暂时离开。不过离开之后,我曾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段明正急匆匆地往密室那边去了。倘若密室里沒有十分重要的东西,他怎会那么紧张?”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有道理。能令段明正如此紧张,应该不是普通的金银珠宝,只是不知是不是我们需要的东西。如此,找机会再去探一探,不过要千万小心。” “我知道。”沈少白点头,“对了,你方才说一无所获,是什么都沒找到,还是根本沒來得及找?” “沒來得及找。”东陵孤云淡淡地苦笑了一声,“按照我们之前商议好的,我进入丞相府之后便先去其他房间找了些金银珠宝带在身上,然后才打算去欧阳逍房中看看的。谁知还沒站稳脚跟,无风就冒出來了,我只得离开。” 沈少白忍不住笑出了声:“孤云,你可无论做什么都是行云流水,飘逸自然的,什么时候被人逼得如此狼狈过?这个无风道长还真有两下子……” “你还笑?”东陵孤云瞪了他一眼,姿态间却是一如既往地优雅高贵,“有无风这样的高手在,欧阳逍无异于如虎添翼,以后我们若要找到想要的东西,只怕就更难了!” “是是是,我不笑了,”沈少白摆了摆手,努力忍住笑意认真地安慰了一句,“孤云,其实你也不必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毕竟你的功夫比无风好了太多,今晚之所以栽在他手中只是因为不知道他的存在,沒有料敌机先而已。” 这还像句人话。东陵孤云点头,接着说道:“话虽如此,经历今晚之事以后欧阳逍必定更加警觉,但愿我们布的局足够成功,短时间内他还不会怀疑我们另有目的,而真的相信我们只是为了求财。” “这你放心。”沈少白信心十足地点头,“就是为了消除他们以及东陵洛曦的疑心,今晚出马的才不止你我二人。除非欧阳逍是神仙,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怀疑的!” 诚如端木幽凝猜测的那般,东陵孤云今晚夜探丞相府的确不是为了刺杀欧阳逍,更不是为了偷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为了寻找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与先帝遇害、前朝太子谋反有关,而拥有这件东西的,自然都是直接参与了当年那场政变的人,或者说,都是东陵洛曦的合伙人。 因此,倘若东陵孤云与沈少白为了找到那样东西而直接找上这部分人,势必会引起东陵洛曦的警觉,他也一定会认为又是护龙教等等之类的前朝余孽在兴风作浪,从而大开杀戒,殃及无辜!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二人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决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除了两人之外,再另外派出通天阁及东陵孤云暗中训练的一部分手下,大家一起伪装成盗贼,并且赶到目标人物家中之后,都必须先偷出一部分财物带在身上,好让所有人以为他们的目的是求财。然后,再小心仔细地寻找他们需要的那样东西。 商议既定,众人各自散去,按照事先的分派赶往各自的目的地。自然,为了让这场“盗窃”更加逼真,好让东陵洛曦相信此事与当年的政变无关,东陵孤云与沈少白早已提前做足了功课:此次行动的目标不仅仅是当年参与政变的人,还包括其他一些与当年的事无关的朝臣,甚至包括了城中的一些富商。如此,众人自然就不会想到别处去了! 沈少白的目标是兵部尚书段明正,东陵孤云的目标则是丞相欧阳逍。只可惜二人忙碌半天,除了各自带回一包袱珠宝之外都是无功而返。不过沈少白要幸运得多,起码不曾吃亏,东陵孤云则负伤而归,算是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 原本也是随口一说,得到沈少白的保证之后,东陵孤云自然更加放心,这才來得及吁了口气:“那就好,我带回來的包袱已经处理掉,你这包袱也记得收拾干净,不要出了纰漏。” “我知道,放心。”沈少白答应一声,“对了,方才皇城禁军满城抓捕刺客,抓的就是你吧?” 东陵孤云点头:“嗯。为了躲开无风的追击,我故意假装中了他的暗器,然后跌落护城河,等无风走了之后才爬出來返回城中。但那无风怕我还活着,便挨家挨户地搜查了一通。” 沈少白皱了皱眉,顿时满脸好奇:“你既然早已返回城中,怎么现在才回來?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还有,你不是说震天雷会炸吗?那你怎么……” 这几个问題令东陵孤云骤然想起了端木幽凝那绝美无双的脸,尤其是那双温柔如秋水的眼眸,再想起她唇上的柔软和芳香,唇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绝美的笑意。可是不等他开口,沈少白便突然一抬手:“行了,我知道了,你方才去找七小姐了吧?你的伤也是她治的?” 东陵孤云一怔:“你怎么知道?” “看出來的。”沈少白得意地一晃脑袋,“除了想起她,谁还能让你笑得这么**?” 东陵孤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表现得那么明显?不行,看來以后要收敛一些,免得给她惹麻烦。对了,这就是震天雷,有沒有兴趣研究研究?” 看着那枚放在桌子上的暗器,沈少白果然很是好奇:“就这么个玩意儿?看着倒是挺好玩儿的。不过……会不会一碰就炸?” “不会。”东陵孤云摇头,“我方才已经看过了,震天雷之所 ... 以会炸,是因为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机关,只要把机关关闭,无论怎样都不会炸的。” “那就好,”沈少白点头,把震天雷收了起來,“带回去改良一下,说不定将來会派上用场。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免得被人看到惹麻烦。” 东陵孤云点头:“路上小心,包袱要藏好。” 天,很快就亮了。 朝堂之上一片肃穆,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帝王的雷霆之怒。 一大早,丞相欧阳逍与兵部尚书段明正便急匆匆地赶來,说昨夜府中遭窃,损失了大批金银珠宝,而且盗贼还不曾抓住,实在是气煞人也! 东陵洛曦一听便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护龙教的人又耐不住寂寞,跳出來跟他作对了?!须知欧阳逍与段正明都是当年与他一起起事的人,对方若不是护龙教或者是其他前朝余孽,怎会专门对这两人下手?! 一念及此,对当年之事讳莫如深的东陵洛曦顿时满脸杀气,恨不得再次大开杀戒!众人感受到了帝王心中强烈的杀意,便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自然吓得哆哆嗦嗦,暗中后悔今早出门之时未能与家人道个别,万一…… 幸好就在此时,段明正将昨夜的遭遇讲述完毕,礼部尚书乔英海立刻上前几步,满脸惊奇地说道:“启禀皇上:昨夜微臣府上也曾遭窃,同样被窃贼逃脱了!” “启禀皇上!微臣家中也是如此!”大学士文渊之跟着开口,语气中的惊奇有增无减,“那窃贼功夫了得,三下两下便沒了影儿,根本抓不住!” ”启禀皇上,微臣家中也已遭窃……” “还有微臣……” ------------ 第136章 草木皆兵 随着出列的大臣越來越多,东陵洛曦满腔的愤怒已迅速消失,代之以浓烈的疑惑:什么?原來一夜之间,这么多大臣家中都遭遇了窃贼?除了欧阳逍等人以外,倒有大多数不曾参与或不曾直接参与当年之事,而且根据众人的禀报,无一例外都是财物失窃,并无其他变故。如此说來,这件事与当年那场政变无关,只不过是一群贪图财物的普通盗贼而已? 正在此时,京兆尹陆伟池求见。得到准许之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殿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声惶急:“启禀皇上!今日一早,城中便有大批富商來报,说昨夜家中遭遇盗贼,个个损失惨重……” “什么?!” “城中富商也遭窃了?” “看來这是同一伙人所为,而且他们必定蓄谋已久……” “对对对!正是如此!这群盗贼必定早已踩好了点,然后同一时刻动手……” 陆伟池话音未落,满殿群臣便一片哗然,继而议论纷纷。倒是原本怒气冲冲的东陵洛曦渐渐冷静下來,且偷偷松了口气:既然如此,看來对方的确是为求财而來,与当年之事无关,如此甚好。 既如此,东陵洛曦的神情也变得正常了许多,故意砰的一拍扶手说道:“这帮盗贼着实可恶,居然偷到这里來了!众位爱卿,可有谁知道他们來自何方?” 众臣顿时面面相觑,各自保持着沉默。东陵洛曦原本也是随口一问,并未指望这帮人说出那些盗贼的來历,,若果真那么容易,盗贼怎会一夜之间犯下如此大的案子?能够盗走那么多财物而且沒有一人落网,足以说明他们个个身手不凡,必定是个十分严密的组织,而非普通的小偷可比。 不过此事既然与当年的政变无关,东陵洛曦自然也就不那么紧张,语气也跟着缓和了:“如此说來,这帮盗贼行踪诡秘,果然是有计划而來。为免他们继续作案,朕便将此事交给阳儿和云儿去调查,你二人务必将这帮盗贼捉拿归案,以定民心!” 帝王旨意一下,二人自然抱拳领命:“是,儿臣遵旨!” 东陵洛曦点头,接着挥了挥手:“如此,众卿且退下吧,欧阳爱卿留下。” 众人施礼退下,东陵洛曦又挥手屏退了左右,这才眉头一皱问道:“府上失窃的宝物很多吗?可有人伤亡?” “回皇上:沒有,”欧阳逍躬身回答,“臣仔细盘点过,失窃的都是臣的几位夫人和子女房中的首饰之类,损失倒也……不算太严重。” 东陵孤云自欧阳逍府中带走的珠宝价值十万余两,损失不可谓不严重。然欧阳逍也很清楚,倘若他几位夫人和子女的首饰随随便便就能达到十万两,岂不说明丞相府中的珍宝数不胜数吗?为免引起帝王的不满和猜忌,还是轻描淡写比较好。 不知是心中有数还是信了欧阳逍的话,东陵洛曦显然并未打算在这个问題上多做纠缠,接着说道:“欧阳逍,当年之事你我都心中有数,此处又沒有旁人,朕就不跟你绕圈子了:你认为这些人会不会是……” “前朝余孽?”欧阳逍微微吃了一惊,继而肯定地摇头,“臣觉得不可能。很明显他们是为求财而來,对其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甚至是美色都不能令他们动心。皇上,您会不会太草木皆兵了?” 东陵洛曦沉默片刻,心中已因为欧阳逍的话轻松不少:“或许是吧,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如今两国使者又即将抵挡帝京城,朕不得不防。不过照如今的情势來看,倒的确是朕太敏感了。” “正是,”欧阳逍点头,“之前湛王殿下巧施妙计,令护龙教那些余孽受了重创,臣估计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再來闹事的,皇上尽管放心。” “话虽如此,但那帮余孽不除,总是一大祸害!”东陵洛曦阴测测地说着,目中杀机涌动,“万一他们如今只是躲起來养精蓄锐,专门等到两国使者到來之后再出來制造事端,岂不就糟糕了?” 欧阳逍愣了一下,却显然并无良策:“这……这就只能让大内密探及皇城禁军加强戒备,随时将事端扼杀在萌芽状态!” 废话,用你说?东陵洛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而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倒是好了,连无风道长那样的高手都被你招致麾下,你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臣……臣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欧阳逍陪着笑脸,神情谦恭得很,“其实是小女突然痴迷功夫,而且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无风,两人一见投缘,小女便拜无风为师,臣也顺便将他留在府中担任护院。昨夜之事说明他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过比大内密探那就差远了,不可同日而语。” 东陵洛曦笑了笑,倒也沒有责怪之意:“如今是多事之秋,有些防备总是好的。先看看阳儿和云儿能查出什么,而且你以后也要多加小心,至于那件东西……” “皇上放心,沒有人能够找到。”欧阳逍信心十足地说着,“那件东西臣一直妥善保管,绝不会出任何纰漏!” 东陵洛曦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却装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就好,朕最担心的就是那件东西落到那帮前朝余孽的手中,到时候咱们君臣全都沒有好果子吃,你一定要小心保管!” 欧阳逍点头称是,又交谈几句之后便躬身退了出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东陵洛曦气得直咬牙:可恶!若不是那件东西,朕早就将你们这帮混蛋千刀万剐了!朕一定要将那件东西拿回來,免得身为帝王却还要时时看你们的脸色! 不过……此事必须秘密进行,决不能让这帮混蛋知道是朕的意思!否则……紧皱眉头想了半天,他突然眼睛一亮,跟着招了招手:“出來!” “是!”应答声中,两名大内密探闪身而出,“皇上有何吩咐?” 东陵洛曦招手示意二人走近,接着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二人齐声答应,跟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冷冷地笑了一声,他若无其事地拿起了桌子上的奏折:欧阳逍,你想跟我斗?差远了!否则为什么今日成为皇帝的是我,你就只能做我的丞相?哼! 离开大殿,欧阳逍瞧瞧左右无人,不由一声冷笑:东陵洛曦,你想销毁证据?不可能!只要牢牢握着这件东西,我就什么都不必怕!你要享富贵,我们一起。你若想让我下地狱,我也必须拽着你! 对了,皇上命静王和湛王一起查这件盗窃案,他们说不定会去丞相府勘察现场,我还是赶快回去看看比较好! 提前一步离开大殿的东陵晨阳斜眼看了看身边的东陵孤云,故意笑了笑说道:“三弟,查案你比较拿手,你认为我们应该从何处入手调查?” “二皇兄过奖了。”东陵孤云不卑不亢地回答,“我查案若是拿手,上次刺客一事怎会到现在为止还沒有丝毫眉目?也就是父皇大度,不追究罢了,否则只怕早就治我个办事不力的罪了。” 刺客一事指的是有刺客意图刺杀端木幽凝之事,主谋东陵晨阳自是不会在这件事上多说,免得露了破绽,便干脆一笑说道:“话不能这么说,那件事只能怪端木幽凝未能提供更多的线索,与你何干?我们还是说说如今这件事吧。” 东陵孤云心中有数,也不去拆穿他:“这件事要查也只能从现场开始查起,再问问昨夜与盗贼交过手的人,看看能否有什么线索。二皇兄,咱们分头行动,可以节约时间,你要先去哪里?” 东陵晨阳略一沉吟:“我先去段明正那边吧,你呢?” “我去欧阳丞相府上看看,”东陵孤云回答,“二皇兄,失陪了。” 东陵晨阳点头,二人便各自掉头而去。出了宫门,早已在此等候的肖展飞忙迎了上來:“王爷,怎样?” “一切顺利,父皇沒有起疑。”东陵孤云淡然回答,“而且命我和二皇兄调查这起失窃案。” “诶?”肖展飞愣了一下,继而失笑,“这不是典型的贼喊捉贼?” 东陵孤云笑笑:“嗯。走吧,捉贼去。” 踏进丞相府之时,东陵孤云其实也有些啼笑皆非。昨夜那夜探丞相府的人明明就是他,此刻却还要他装模作样地來找线索捉贼?这也太搞笑了。 搞笑归搞笑,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看到湛王殿下驾临,众人自是毕恭毕敬地前來迎接。听说殿下是來查案的,他们更是百般配合,派了最机灵能干的管家前來带路。 在管家的带领下,东陵孤云先是在丞相夫人韩知仪的房中转了转,又依次去了几位小妾以及公子小姐的房间。就在他们來到欧阳逍的女儿欧阳玉婷房中时,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自门口传來:“啊!怪不得这府中突然遍布荷叶清香,令人心旷神怡,原來是湛王殿下大驾光临,真是令丞相府蓬荜生辉!” ------------ 第137章 妹有心,郎无意 二人闻声回头,一个一身鹅黄衣衫的年轻女子已在丫环的陪伴下迈步而入。这女子大约十六七岁,身段窈窕,很有几分令男子心动的风情。再往上看,弯弯的刘海下是细长的柳叶眉和水灵灵的大眼睛,配上嫣红的樱唇和白皙的肌肤,倒也十分明媚动人,比之前以美貌著称的东陵飘雪并不逊色,甚至那份婀娜多姿比她还犹有过之。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这女子虽然笑容满面,神情间却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一种倨傲和自得,仿佛恨不得看天走路。自然,她也有那个资本,因为除了年轻貌美,她还是欧阳逍唯一的女儿,欧阳玉婷。 欧阳逍虽然妻妾众多,所生的孩儿男女比例却严重失调,导致儿子多达十几个,女儿却只有欧阳玉婷一人,自然自小娇惯得不得了,基本上是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欧阳玉婷说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欧阳逍也会立马搭梯子去够。 东陵孤云一回头,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便映入了欧阳玉婷的眼中,再加上那与生俱來的高贵优雅,更令她忍不住眼睛一亮,立刻满脸掩饰不住的爱慕,几步奔过來说道:“怪不得世人皆言湛王殿下气质出尘,世间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玉婷有礼了!” 东陵孤云最见不得便是女子用这样的目光看他,仿佛将他当做了一块可口的点心,恨不得咬几口來解馋。看到欧阳玉婷也未能免俗,他神情间早已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不必客气,本王乃是为查案而來,欧阳小姐请自便就是。” 一照面便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从未被人如此冷淡的欧阳玉婷顿时笑容一僵。但一想到湛王从來都是如此,何况人家是堂堂皇子,还容不得她撒娇使蛮,便不得不强撑着笑容说道:“原來如此,让殿下费心了!來人,上茶!” 东陵孤云眉头一皱:“不必……” “殿下莫急,”欧阳玉婷不慌不忙地打断了他的话,眼中的渴慕有增无减,“非是玉婷要妨碍殿下办公,只是殿下既是为查案而來,玉婷又可以提供一些线索,殿下何不听听看?” 人家既有线索,若是强行离开势必显得不合常理。东陵孤云只得强压心头的厌恶点了点头:“好,你说。” 你…… 欧阳玉婷心下恼怒,忍不住咬了咬唇。枉她与冬凌飘雪一样,一向以美貌自负,不知将多少心存爱慕的少年郎踩在脚下。可是如今在东陵孤云的眼中,她居然跟张三李四等路人沒什么两样?你是看不到本小姐的花容月貌,还是故意装作心如止水的样子? 见她半晌不语,东陵孤云又有些不耐:“沒有吗?那本王就告辞……” “不不!自然是有的!”欧阳玉婷只得维持着自认为得体的笑容,脚步一错拦在了他面前,“殿下请坐,先喝杯热茶,容玉婷慢慢说给殿下听。” 事儿都是我做的,用你说? 东陵孤云微微冷笑,并不去拆穿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依言落座,并端起刚刚送上的热茶啜饮了一口。肖展飞站在他身后,摸着下巴贼兮兮地笑着:接下來,这欧阳小姐该说“这是今年刚产的新茶,数量稀少,殿下觉得如何”之类的了…… 陪着东陵孤云喝了一口,欧阳玉婷一派大小姐的优雅,笑容满面地说道:“殿下,这是今年刚刚产出的新茶,乃是稀有品种,整个玉麟国一年也不过才得十斤左右而已,实属极品,不知殿下觉得如何?” 噗,, 肖展飞吐血:拜托!你就不能说得稍微有新意一些吗?这也太俗不可耐了!何况你以为一年产十斤便是极品了吗?咱们王爷喝的茶都是连东陵洛曦都沒资格享用的,整个灵渊大陆一年才不过得一斤左右而已! 仿佛听到了肖展飞心中的声音,东陵孤云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口中淡淡地说道:“茶好茶坏本王管不着,还是请欧阳小姐说说盗窃案吧。” 又碰了个不咸不淡的钉子,欧阳玉婷气得肺都要炸了。不过人家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自然也不能继续无故拖延,只得点头说道:“是。殿下,其实昨夜那盗贼潜入之时,我曾有所察觉……” 不可能。东陵孤云无声冷笑,对欧阳玉婷的信口胡诌嗤之以鼻。就凭他的功夫,想要潜入欧阳玉婷的房间而不被她察觉简直易如反掌,怎么可能留下尾巴? 点了点头,他面上毫无异常:“那么窃贼是什么样子?你可曾与他打斗?对方的功夫是什么路子?说话是什么口音?或者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特征?” 终于引得东陵孤云多说了几句话,欧阳玉婷忍不住暗中得意,故意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我也想狠狠教训那窃贼一顿,谁知他……他……那个刚一赶到便给我下了一些**,令我……昏了过去,因此完全不知他究竟來自何方。” 要对付你,我还用**? 东陵孤云越发不耐烦,立刻起身说道:“既然沒有其他线索,本王便……” “不!有有有!”欧阳玉婷忙不迭地点头,“请殿下稍候,我这便将府中失窃的宝物清单列出來,也好帮助殿下捉拿窃贼!來人,取文房四宝!” 一声令下,早有下人捧了文房四宝來,欧阳玉婷立刻执笔书写,竟不管东陵孤云是否需要。其实她这样做也不过是有心卖弄而已,因为她自小经过名师指点,写一手好字,曾得到过很多人的夸赞。如今看到东陵孤云,她芳心暗动,自然要抓紧一切机会让他看到自己出色的一面。 东陵孤云眉头紧皱,因为欧阳玉婷的死缠烂打,他眸中的光芒更是冷到了极致,当场就要甩袖而去。肖展飞自是不愿事情弄得太糟,忙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东陵孤云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欧阳玉婷却完全沒有该有的自觉,依然一笔一划地写着失物清单,力求每一个字都写得十分漂亮。许久之后,她才满意地放下笔,待墨迹稍干之后亲自拿到了东陵孤云面前殷勤地说道:“殿下请看,这便是清单,您觉得我写得怎样?” 她的本意自然是希望东陵孤云脱口夸一句好漂亮的字,因此脸上的笑容格外明媚,甚至带着一抹明显的自得。可惜东陵孤云的反应完全能够气死人,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好,本王知道了,若能将窃贼抓捕归案,本王会派人比照清单追回这些宝物的。展飞,我们走。” 说着他一甩袖子转身就走。欧阳玉婷登时傻了眼,脸上阵红阵白,好不尴尬。肖展飞也很替她难堪,可是自家王爷就是那种性子,谁能奈他何?无奈之下,他只得上前几步给了欧阳玉婷一个台阶:“欧阳小姐辛苦了,这清单交给在下就好,在下一定仔细保管。” 欧阳玉婷咬了咬唇,狠狠将清单扔到了肖展飞的怀里:“给你!千万收好了!倘若有一丝差池,小心你的狗命!” 东陵孤云本已走出去几步,听到最后几个字不由脚步一顿,一股凛冽的冰冷瞬间萦绕在他的周身!一看事情要坏,肖展飞赶忙连声答应:“是!在下明白!欧阳小姐请放心!王爷我们走吧!” 再不走,丞相府就该被夷为平地了! 欧阳玉婷却显然沒有险些闯祸的自觉,眼看着东陵孤云就要离开,她又气又急,脑子更是迅速转动着,看看能用什么理由让他多留片刻。便在此时,她突然眼睛一亮,迈步就冲了出去:“师父!你可回來了!” 來人自然就是让东陵孤云吃了一番苦头的无风道长。此人虽然好色成性,但却与欧阳玉婷十分投缘,面对她的美貌,他也并不曾起什么歪心思,,也是不敢乱來,毕竟她是当朝丞相的心肝宝贝,无风就算再怎么武功高强,也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自然不会愚蠢到惹祸上身。何况欧阳逍将他招致麾下时给他的待遇相当不错,他也不愿因为一个女人丢了这个饭碗。 看到欧阳玉婷迎上來,他好心情地哈哈一笑:“玉婷啊,日前师父教你的一套剑法学会了沒有?” “哎呀师父!都什么时候了,还学剑法?”欧阳玉婷抱着他的胳膊将他带了进來,“您也知道,不把那些窃贼抓住,咱们丞相府可就永无宁日了!正好皇上英明,派了湛王殿下來查案,您昨夜不是与那窃贼交过手吗?快给殿下提供一些线索吧!” 东陵孤云之前以为是东陵洛曦怕这些窃贼还活着,这才派出大内密探满城搜捕,其实真正怕他还活着的是欧阳逍。无风追捕刺客未果,回府复命,欧阳逍自然不甘心,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并立刻连夜进宫将此事禀报了东陵洛曦。东陵洛曦一听自然吓了一跳,当即派出大内密探和皇城禁军满城搜捕。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以为对方果真是刺客,却沒想到原來是窃贼而已,虽然这窃贼也是假的。 ------------ 第138章 一桩好事 看到无风道长,东陵孤云顿时感到后肩一阵剧痛,想起了他那霸道的暗器震天雷。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虽说他的暗器一贯淬毒,但这震天雷却是意外。或许是因为他对震天雷有绝对的自信,认为凡是中了暗器的人立刻就会被炸成碎片,还用剧毒做什么?浪费! 与此同时,无风道长也看到了潇洒飘逸却又冷漠至极的东陵孤云,心底也不禁有些赞叹他的绝世风姿,口中却傲慢万分地说道:“原來这就是湛王殿下,果然好风范!不过要让湛王失望了,那窃贼中了我的震天雷,八成早已被炸得尸骨无存,不用再查了!” 无风道长的态度显然太过傲慢了些,欧阳玉婷生怕东陵孤云生气,忙上前几步说道:“师父,说不定那窃贼命大,竟然从护城河里爬出來了呢?您还是小心为妙,并且尽力为殿下提供一些线索,好让殿下早日破案。” 主子既然开了口,无风道长只得皱了皱眉头说道:“不是我不肯为殿下提供线索,只是那窃贼仗着轻功了得只顾逃命,不肯与我正面交锋,我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何來历。为了不让他逃脱,我只得使出了暗器。” 既如此,那就多说无益了。东陵孤云点头表示明白,带着肖展飞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欧阳玉婷又是心急又是不甘心,只差甩开步子追上去了! 无风道长虽然是个男人,但几乎天天与女人打交道,对欧阳玉婷的心事居然能够猜到几分。眼珠子转了几转,他故意哈哈一笑:“坏了坏了!小妮子春心动矣!” “啊……师父你胡说什么呀!”欧阳玉婷红了脸,嗔怪地跺着脚,“我……我才沒有……” “我哪有胡说?”无风道长捻着胡须,笑嘻嘻地说着,“这又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何况湛王殿下生得那般俊美,我若是个女子,说不定也会为他动心!” 听闻此言,欧阳玉婷的神情自然了些,却又忍不住一撅嘴:“动了又如何?人家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里,太可恶了……” 无风道长眼珠又是一转,嘿嘿一笑说道:“怕什么?莫忘记你爹是堂堂丞相,又一向是皇上最倚重的臣子,你身为丞相的宝贝女儿,难道还配不上一个皇子?” 欧阳玉婷闻言,眼中立刻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师父的意思是……” “很简单,”无风道长自认为高明地说着,“让丞相告诉皇上,你对湛王有意,让皇上为你们赐婚!到时候圣命难违,就算湛王暂时对你无意,也只能娶你为妻!” 欧阳玉婷早已喜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师父说得对!我这就去找父亲,让他……” “找我做什么?”欧阳逍恰好在此时进门,把这句话听了个正着,“道长,那窃贼可曾抓住?” “不曾,”无风道长摇头,恨得直咬牙,“不过丞相放心,那窃贼中了震天雷,此刻只怕已连尸体都成了碎片,不会再來捣乱了!” “那最好。”欧阳逍哼了一声,“皇上派静王和湛王來调查此案,我方才回來的时候恰好看到他离开,怎么……” “什么线索都沒有。”欧阳玉婷抢着开口,“殿下可能去其他人家中找线索了,父亲,我……师父有话对您说,女儿先退下了!” 再怎么对东陵孤云有意,欧阳玉婷到底是个女儿家,自然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想要嫁人了,只得将此事托付给了无风道长。 欧阳逍自是一头雾水,忍不住皱眉:“嗯?道长要对我说什么?” 无风道长自然明白欧阳玉婷的托付之一,不由笑了笑说道:“其实是玉婷小姐情窦初开……” 欧阳逍脑子一转,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玉婷对湛王殿下……” “是。”无风含笑点头,“玉婷小姐对湛王可谓一见钟情,因此希望丞相奏请皇上成全。” 欧阳逍沉默下去,半晌不曾说话。 是,他承认,东陵孤云人中龙凤,配他的宝贝女儿只多不少。但问題是东陵孤云的冷漠也是众所周知的,他根本从來不对任何女子稍假辞色,冷漠绝情到甚至有人私底下怀疑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之前东陵洛曦曾为东陵孤云和东陵飘雪赐婚,当时的场面他虽然不曾亲眼所见,却也从心腹的转述中想象出了当时东陵孤云曾经多么激烈地拒绝过那门婚事。也就是后來东陵飘雪不幸去世,否则这件事还不定会闹到怎样的地步! 既然如此,东陵孤云又凭什么要娶他的女儿?欧阳玉婷的容貌是不差,但也沒比东陵飘雪漂亮太多,性子也不是多么温柔似水,针织女红、琴棋书画等等虽然也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但基本上也到不了让惊才绝艳的东陵孤云惊艳的地步吧? 迟迟沒有得到回答,无风道长倒是有些奇怪了,不由咳嗽一声问道:“丞相以为如何?其实我倒认为这是一件大好事。自从太子倒台,估计很多人都认为湛王恐怕就是下一任的太子,如果他真的能与玉婷小姐喜结良缘,那……” 欧阳逍心中一动,果然有些想入非非起來:将來东陵洛曦一旦驾崩,自然该由太子继承皇位。原本端木幽凝已经成为太子妃,他是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屈居人后受委屈的,因此并未往这方面去想。 如今东陵临风已经倒台,新太子势必要从几位皇子之中选出,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东陵孤云无疑是几位皇子中最出色的一个,也就是说,他将有最大的可能成为太子!如果欧阳玉婷果真成为湛王妃,那么东陵孤云一旦成为太子,她就是太子妃,东陵孤云若是登基,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到那时,整个玉麟国还有谁能与他欧阳逍分庭抗礼? 想到此,欧阳逍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无风道长一看便知有戏,故意微笑着说道:“好了,玉婷小姐的心意我已告诉丞相,便先去捉拿窃贼了,告退。” 欧阳逍挥了挥手,心思依然放在这件事上,暗中盘算着如何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东陵洛曦,让他下旨准了这门婚事。纵然东陵孤云不肯又如何?除非他敢违抗圣旨!若是如此,他这太子也别想当了! 出了丞相府的大门,肖展飞便忍不住笑了起來:“王爷,欧阳小姐对你有意思呢!” “那又如何?”东陵孤云面不改色,“我对她沒意思。” “我知道,你对她有意思就有鬼了。”肖展飞忍笑点头,“因为你对她最有意思的那位是……” 东陵孤云回头,横了他一眼。肖展飞吓得一哆嗦,继而挠了挠头:还不让说了?那你别做呀…… 窃贼既然是东陵孤云自己,这件事短时间内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晚上回到湛王府,东陵孤云这才感到后肩的伤口剧烈地痛了起來,不等他想起该用什么样的法子來缓解,端木幽凝已经踏着月色悠然而來。 看到她,东陵孤云立刻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不由微微一笑说道:“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端木幽凝一怔:“什么?” “我正在想你,你便來了,”东陵孤云依然微笑,笑容俊美而动人,“所以,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端木幽凝闻言心中甜蜜,却故意哼了一声说道:“你重伤未愈,还说什么心有灵犀?我是來给你的伤口换药的,快让我看看。” 东陵孤云点头,端木幽凝便上前几步将他的衣服解开,一眼看到那个伤口便皱了皱眉:“怎么又出血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活动吗?” “不活动不行,”东陵孤云皱眉,“父皇命我调查丞相府之事,我若缩着右臂不敢动,岂不是很容易引人怀疑?何况那个伤了我的人还在,我只能硬撑。” 端木幽凝无奈,只得重新将他的伤口处理好,又上了药,接着重新包扎,不无担心地问道:“怎样,还能应付吗?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说,你知道的,当日师父曾留下话來,要我尽我所能地帮你,但你又从來不说,我实在不知道该帮你做什么……” 东陵孤云微笑摇头:“我赖上你只是因为对你有心,不是看中了你背后的绝杀门,也不是贪图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知道,”端木幽凝点头,“所以我也并非想窥探你的秘密,只是希望替你分担一些什么而已。就算是普通朋友,帮个忙也是人之常情吧?” 东陵孤云本想拒绝,略一沉吟之后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若有需要,一定找你帮忙,行了吧?” 端木幽凝这才展颜一笑:“不必客气,尽管吩咐。” 眼看伤口已经处理完毕,端木幽凝正打算起身告辞,东陵孤云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等下……” 端木幽凝动作一顿:“怎么了……” 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已经看到了东陵孤云的双眸。那双一贯写满冷漠的眼中除了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有的柔情,更有一丝淡淡的……眷恋?难道他不希望自己这么快便离开? 东陵孤云抿了抿唇,突然微微一笑:“留下陪陪我,好不好?” ------------ 第139章 抱抱你好吗 看到那双澄澈如山泉的眼眸,端木幽凝知道东陵孤云虽然表现得云淡风轻,眼底深处却有着隐隐的紧张和期待,是怕自己会拒绝? 微微一笑,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眼底的紧张瞬间化为柔和的笑意,东陵孤云轻声开口:“我以为你会说男女授受不亲,或者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之类的话。” “你知道我不会说那些俗不可耐的话,才开口挽留我的,不是吗?”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何况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但凡你有所求,尽管吩咐,我会照做。” 东陵孤云皱眉:“我要你留下來,是求你,不是命令,但你必须答应。” 求?他居然说求?一向孤高冷傲、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东陵孤云,居然对她说“求”?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东陵孤云对她的确是不同的? 感动之余,端木幽凝自然越发肯定了东陵孤云的心意,眸子越见温柔,却偏偏一笑反问:“既然不是命令,我为何要答应?” 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东陵孤云傲然微笑:“因为这是我求你的。” 这话说得很狂,但是端木幽凝很喜欢。抬头看着东陵孤云的眼眸,她突然很想永远靠在他的怀中,一生就这样安静地度过。东陵孤云似乎果然与她心有灵犀,因为就在此时,二人突然同时开口: “抱抱你好吗?” “抱抱我好吗?” 东陵孤云怔了怔,笑着将这个不知何时走进他心中的女子搂入了怀中,顺势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等我睡着了,你便离开。” 端木幽凝一怔:“为什么?” 东陵孤云微微一叹:“因为若是等我醒了,还是会舍不得你走。” 端木幽凝反手搂紧了他,柔情无限:“好。” 温存了片刻,她听到东陵孤云疲倦地打了个呵欠,便收拾好床铺,伺候他上床歇息,并坐在床前相陪:“睡吧,你睡了我就走。” 东陵孤云点头,果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一开始他的气息还有些不稳,时不时地睁开眼看看。大约盏茶时间之后,困意终于席卷而來。等他的呼吸终于变得均匀绵长,端木幽凝才悄悄起身离开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不在朝朝暮暮。如今暂时的道别只是为了将來更长久的相守,无须如此不舍。 虽然佳人已经离开,东陵孤云这一夜睡得却还算安稳。直到天色大亮他才醒來,转头时却发现枕边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娟秀中不乏俊逸的字:“你睡着的样子好美。” 东陵孤云笑了笑,仔细将纸条叠好压在了枕下,这才起床洗漱了一番。便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敲响,肖展飞的声音跟着响起:“王爷,您起來了吗?” “嗯。”东陵孤云答应着打开了房门,“怎么了?” “欧阳玉婷來了,”肖展飞笑得贼兮兮的,“说是有事与王爷面谈。” 她來做什么?东陵孤云眉头一皱,迈步就走:“展飞,我今日才发现,原來你还有经商的天分。” “真的?”肖展飞惊喜不已,“为什么?” 东陵孤云头也不回,凉凉地回答:“因为你笑起來特别奸。” 啊咧!肖展飞瞬间垮下一张俊脸,然后捧着受伤的小心灵跟了上去。 欧阳玉婷正在大厅内焦急地等候,看到东陵孤云进门,她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迎了上去:“王爷!那个……玉婷见过王爷,冒昧打扰,还请王爷恕罪!” 东陵孤云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不必客气,有事?” 因为他这硬绷绷的态度,欧阳玉婷心中立刻有些不舒服,不得不尽力维持着笑脸,并刻意压制着心中的渴慕:“王爷,玉婷此來乃是为了丞相府的窃案,不知可有什么进展了吗?” 昨天才开始查,今天就要进展?你当我是神仙?东陵孤云暗中冷笑,摇头说道:“还沒有,若有进展,本王会派人知会欧阳丞相,你且回去等候消息吧!” 你……欧阳玉婷大怒:见面刚说了两句话你便赶我走?我有那么不入眼吗?!咳嗽一声,她故意矜持地说道:“王爷,丞相府失窃非同小可……” 东陵孤云目光一冷,尽管什么都不曾说,欧阳玉婷却吓得心中一跳,强笑着临时改了口:“当……当然玉婷绝无催促之意,只是父亲已将此事交予玉婷全权处理,并……并要玉婷前來问问王爷还需要什么,玉婷……必定尽力相助,好让王爷尽早破案。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玉婷愿听王爷任何吩咐……” 可恶!东陵孤云明明什么都不曾说,她却依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压力,压得她话都说不完整了!湛王的冷酷果然不是传言! 东陵孤云眼中的冷芒渐渐隐去,淡然摇头:“不必,本王有可用之人,不劳欧阳丞相费心,你回去吧。” 今日此來原本是想借机与东陵孤云促膝长谈,以让他尽快看到自己全部的优点。谁知话还未说几句,东陵孤云便两次要求她离开,欧阳玉婷暗中早已气炸了肺。有心赖着不走,又着实害怕这个男子的冷酷,她只得不甘不愿地起身告辞:“既如此,玉婷便先告辞了,以后再來拜访。” 看着她的背影,肖展飞剑眉一扬:“我就说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不过说也奇怪,你又不是今日才出现的,她早怎么不來纠缠?” “有何奇怪?”东陵孤云看他一眼,“欧阳玉婷自小痴迷武功,这些年一直在外学武,刚回到丞相府不久,这才有机会结识了无风。” “哇哦!”肖展飞不怎么诚心地赞叹了一句,“如此说來,她还是武功高手了?”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普通女子之中,算是个高手。” 肖展飞点头:“比七小姐呢?纯粹比武功,不包括其他。我知道在你心中,七小姐世间无双。” 不理会他的调侃,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回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完全沒有可比性。” “那就是不够瞧了?”肖展飞不由撇了撇嘴,“既如此,她还敢肖想王爷?果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东陵孤云挥了挥手:“随她,不必理会。展飞,今日本王心情好,带你去吃点心。” “好!”肖展飞乐得眉开眼笑,继而哼了一声,“什么请我吃点心,我看是你想见某人了才对吧?” 晏寻欢的点心铺依然客似云來,笑语喧哗好不热闹。被东陵孤云赶出门的欧阳玉婷气恼不已,干脆跑到此处要了几样点心和一壶茶,先消消气再说。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得到东陵孤云全心对待的端木幽凝已经在暗中憧憬着两人美好的未來,心情自然昂扬得不得了,做出來的点心竟也比往日好吃了一般。 看到她的样子,晏寻欢只是苦笑:姑娘,好事将近了吧?看來我在玉麟国的日子的确不会太久了。可是这么久以來的痴痴等待,真的要如此无疾而终吗? 正在忙碌之时,肖展飞溜溜达达地來到后厨,故意趴在端木幽凝耳边低语:“七小姐,王爷來了,在老地方等你。还有,点心和茶水照旧,他喜欢什么你知道。” 看到肖展飞明显知道一切的笑容,端木幽凝微微有些赧然,点头答应了一声:“好,马上來。” 肖展飞所说的老地方恰好在欧阳玉婷选的那个雅间隔壁。独自一人坐了片刻,却越來越是气闷和心烦意乱,她便起身结账,准备回府。谁知刚一打开房门,却正好看到东陵孤云拾级而上,如玉的容颜依然无人可比的晶莹精致。 大喜之下,欧阳玉婷一个箭步窜了过去:“王爷!你也來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呢!这就叫有缘千里來相会……” 肖展飞一阵恶寒:拜托!是无缘对面手难牵才对吧? 东陵孤云的眉头同样因为这句话而不自觉地一皱,淡然回道:“你要走了?请便。” 说完绕过欧阳玉婷就要进房。欧阳玉婷哪里肯放,忙抢上一步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只是要去拿些点心,既然王爷來了,便算我请客!小二……” “不必,”东陵孤云冷冷地打断她,目中冷意幽然,“我已说过窃案无进展,本王沒有什么跟你说的,你走吧!” 饶是欧阳玉婷再三隐忍,却也有些怒意勃发,咬牙说道:“玉婷并无恶意,王爷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须知……” 一句话未说完,端木幽凝已经端着托盘上了楼,见状自然一愣:“湛王,你们……” “沒事,进來吧。”东陵孤云回头便走,“展飞,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放行。” 肖展飞答应一声,并不理会脸色难看之极的欧阳玉婷,自顾自地抱着门前的柱子画圈圈:说什么带我來吃点心,分明是你要与七小姐幽会,让我跟來给你把风的!可恶,画个圈圈诅咒你…… 刚画了一个圈圈,房门突然被打开,东陵孤云端着一盘点心出现在门口:“诅咒我?” “沒有!”肖展飞义正词严地大摇其头,“我只是在考虑,如果有敌來犯,从哪里撤退最安全……” 东陵孤云点头:“乖,这是你最爱吃的蝴蝶酥,多吃点。” 肖展飞顿时感动得眼泪哗哗:“多谢王爷……” 一把抓过盘子,嗷,还等什么?多吃点,吃完再去拿,记王爷的账…… 东陵孤云转身进门,只留下一句话:“不必客气,反正你自己付钱。” 砰,房门被关上,肖展飞满嘴点心,端着盘子风中凌乱…… ------------ 第140章 我会心疼 主仆二人说得如此热闹,简直将一旁的欧阳玉婷当做了空气。从來都是高高在上、被人捧着长大的欧阳玉婷几曾受过这种待遇,早已气得脸色发白,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点心铺! 不愿在下人面前失态,她拼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下了楼,一路走一路咬牙切齿:难道我堂堂丞相之女还配不上你不成?你拒我于千里,却与一个丑八怪共处一室,这是在嘲笑我不自量力吗?打死我都不相信,你会对一个丑女动心! 东凌孤云,你等着,你很快就会用八抬大轿迎我进门的!本小姐既然看上了你,你便跑不了了! 进入房间的端木幽凝想着欧阳玉婷方才的表情,不由苦笑起來。东凌孤云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笑你,”端木幽凝毫不客气,“湛王,你这可又惹了一桩风流孽债了!别告诉我你瞧不出欧阳玉婷对你有意!” 东陵孤云淡然一笑:“我惹的风流孽债够多了,不差这一桩,何况债多不压身,,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将面纱摘了吧。” 端木幽凝依言取下面纱放在一旁,却越发失笑,接着正色问道:“听说城中多位官员及富商家中遭窃,下手的都是你的人吧?我想财物并不是你的目标,你应该是以此为掩护在找一样东西。” 东凌孤云抿唇,看着她绝美的容颜不答反问:“锦囊中的东西,你沒看?” 端木幽凝摇头:“沒有,既然是你的秘密,我便沒资格偷看,只当是替你保管。” “怪不得,”东凌孤云了然,“我就说你看我的目光怎会如此平静,还问出这样的问題。” 端木幽凝也跟着了然:“你的意思是说答案就在锦囊之中?” “是。”东凌孤云点头,“如今可有兴趣看了?” “自然不,”端木幽凝摇头,“那锦囊既然如此关系重大,我更不能随便看了,你且放心。不过……可需要我帮你一起找?你知道的,我的功夫还算拿得出手。” 东凌孤云立刻拒绝:“不必,那本是我肩头的担子,不能转嫁给你。我既决定了选择你,怎能还未给你什么,便要你为我付出那么多?” 他的声音并不曾透着怎样的坚决,深知他为人的端木幽凝却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了他,不由叹口气说道:“你我既然心意相通,我为何不能帮你分担?何况师父曾嘱咐我,你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必须有求必应……” 东凌孤云目光闪动,片刻之后突然微微一笑:“好,我记住了,以后倘若有需要,我会吩咐你。不过这么久以來我都忘了问一问,闵飞扬去世之后,如今的绝杀门由谁做主?之前都是潇离在处理门中事务,不知……” 端木幽凝眨了眨眼,接着呵呵一笑:“我也忘了告诉你,师父当日授我武功之时,也顺便将绝杀门托付给了我,让我找到一个名叫独孤洌的人,好将门主之位传给他,找到他之前,我便是代理门主。” 东凌孤云略有些惊异:“原來是这样?这才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那……独孤洌可曾找到?” “沒有。”端木幽凝摇头,“原本我还想着既然你与绝杀门渊源匪浅,或许会知道他在哪里,如今看來……” “我不但不知道他在哪里,甚至根本不曾听说过这号人物。”东凌孤云皱了皱眉,“绝杀门一个如此庞大的组织,闵飞扬怎会将它交给一个下落不明的人?这太奇怪了吧?” 端木幽凝点头:“我也这样认为,因此我想师父此举必有深意。” 东凌孤云瞅着她:“什么深意?” 端木幽凝挠了挠头:“暂时还未想到,想到了再告诉你。” 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样子,尤其是那双极美的眼中流转的风华,东凌孤云眼中突然柔情闪现:“对了,有句话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你还想知道吗?” 端木幽凝不解:“哪句?” “你的眼睛流泪的时候比不流泪的时候更美,但我却不想看到你哭,”东凌孤云轻声重复,“因为看到你流泪我会……” 端木幽凝略有些急切:“怎样?” “心疼。”东凌孤云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唇角含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到你流泪的样子,我便觉得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我只想看到笑,不愿看到你哭。” 端木幽凝心中的甜蜜几乎溢了出來,大着胆子直视着东凌孤云的眼睛轻声说道:“那么以后我只对你笑,不对你哭,除非……” “沒有除非,我不会再让你哭。”东陵孤云笑笑,笑容中傲气闪现,“我若只能让我的女人哭泣流泪,还算什么男人?” 端木幽凝因为羞涩而微微红了脸颊,却故意一扭头哼了一声:“谁是你的女人了?” “你。”东陵孤云毫不客气地摩拳擦掌,“你若有意见,我不在乎与你床上切磋切磋。” 端木幽凝一怔,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來:“你呀……” 二人这番交谈可谓柔情蜜意,满屋都是粉红泡泡。只可惜不久之后端木幽凝便发现,当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才知道今日东凌孤云所有的承诺都不过是笑话一场。 临别之前,端木幽凝好心地提醒东凌孤云要小心欧阳玉婷,因为看她那势在必得的样子便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东凌孤云对此嗤之以鼻,因为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将那个花痴一般的女人看在眼里。 第二天一早,端木幽凝刚刚起床便有下人來报,说东陵洛曦命她入宫觐见。收拾齐整进入皇宫,在内侍的带领下來到御书房,她上前见礼:“臣女见过父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陵洛曦和颜悦色,态度好得不得了:“免礼平身!幽凝,最近在忙些什么?” 这突然亲热起來的态度令端木幽凝暗中警觉,面上还算恭敬地回到:“回皇上:臣女曾说过在崖底遇到一位神医,随他学了一些医术,回來之后便开始研究如何去除脸上的疤痕,这几日终于有了些效果,还不曾有时间忙别的。” 如今她的真面容已经被东凌孤云看到,那么展现在世人面前是早晚的事,自然要早做铺垫,免得到时候落个欺君之罪。 “哦?”东陵洛曦倒是有些好奇,“如此,可否将面纱摘下,容朕瞧一瞧?” “臣女遵旨。”抬手摘下脸上的面纱,端木幽凝接着说了一句,“不过臣女的样子仍有些丑陋,若是惊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本就在随时等着这样的时刻,端木幽凝早用高端的易容术将脸上的疤痕变得小了些,细了些,虽仍看不出她的本來面目,比之前却的确有了很大的改观。 东陵洛曦一见之下不由连声赞叹:“好,果然大有改观,看來你的医术的确高明得很呢!若是继续下去,说不定果真可以恢复原本的容貌!” “谢皇上吉言!”端木幽凝将面纱戴了回去,“不知皇上此番召见所为何事?” 东陵洛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甚至重重地哼了一声:“哼!还不是为了风儿那个逆子?这段时间他不断地跟朕说想要再见你一面,朕皆不曾理会。谁知今日一早他居然不惜以头撞墙,宁死也要见到你。朕万般无奈,才不得不让你辛苦一趟,你且去看看他想跟你说些什么。”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怎么,不甘心就这样一命呜呼,还想找机会翻盘吗? 点了点头,她答应下來:“是,臣女遵旨!” “这便去吧,”东陵洛曦挥了挥手,“去见过他之后再回來见朕,朕还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端木幽凝应声退下,跟随大内密探一路进了天牢,径直來到了关押东陵临风的地方。看到那个蜷缩在墙角的男人,她不由一声暗叹:看來那句话是对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东陵临风对她若稍有几分善念,又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觉察到有人靠近,东陵临风猛一回头,跟着噌得跳起身扑了过來,咬牙切齿地说道:“端木幽凝!你终于來了!” 看到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样子,再想想他身为皇子时的意气风发,端木幽凝心头又多了几丝怜悯:“我來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东陵临风立刻张口,却是对她身后的大内密探喝道:“你们全都退下!” 几名大内密探顿时十分为难:“这……皇上要咱们保护七小姐……” “几位先出去吧,”端木幽凝跟着开口,“大皇子身在牢狱之中,他伤不到我。” 几人无奈,只得点点头退了下去。东陵临风却显然并不放心,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压得极低,站在他对面的端木幽凝听得都有些勉强:“端木幽凝!你给我听着!我要你立刻去找父皇,就说你非我不嫁,父皇就会放了我!快!” 端木幽凝惊讶得险些将眼珠子扔到他的脸上去,不由抬手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你以为皇上会答应?” “他不答应你就死给他看!”东陵临风恶狠狠地说着,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來的,“你放心,父皇绝对不会让你死,所以他一定会答应的!” ------------ 第141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尽管明白他的意思,端木幽凝却一声冷笑:“这么肯定?我又并非皇上的女儿,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那么怕我死?” “当然有关系!因为你是……”险些将内情脱口说出,东陵临风总算及时刹住了车,“总……总之你只要这样说,父皇就一定会放了我!” 端木幽凝冷冷地盯着他,终于忍不住讽刺地笑了起來:“我为什么要为你死?你有哪一点值得我这样做?何况你居然毒害皇与皇后,难道不该死吗?我为何要救你?!” 东陵临风一愣,顿时有些哑口无言:枉他以为自己终于想到了一个保命的法子,却忘了这个法子是需要端木幽凝配合的!因为端木幽凝的特殊身份,他知道东陵洛曦绝对不会让她死,所以他一定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东山再起! 可是千算万算,他却忘了为了摆脱端木幽凝这个丑八怪未婚妻,他曾做过些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端木幽凝沒有亲手杀了他算她仁慈,又怎会救他?只不过…… 他做过的那些事那么隐秘,端木幽凝怎么会知道?!不可能的! 定了定神,他强作镇定地说道:“我当日那样做是有苦衷的,我也不想!何况我们毕竟是夫妻,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 “我们曾经做过一夜的夫妻吗?”端木幽凝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因为嫌我容貌丑陋,你巴不得我一命呜呼,何曾对我有过半点恩情?” “你……”东陵临风恼羞成怒,耐心也已快要耗尽,“总之你必须照我说的做,否则……” 端木幽凝冷笑,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否则怎样?如今你已身陷囹圄,还有什么能够威胁我的?” 东陵临风眼神怨毒地盯着她,宛如毒蛇般狞笑着说道:“否则我就告诉父皇,下毒之事是你我合谋,为的就是我登基为帝之后立你为后!后來事情败露,我为了保护你独自一人担下了所有的罪名。但是如今我才发现你忘恩负义,居然打算让我一个人送死,我只好把你也供出來了!” 端木幽凝目瞪口呆,有了片刻的无语:不是吓的,而是被东陵临风的无耻彻底震住了!合着这个无耻之徒在狱中这段时间不是静思己过,而是在琢磨如何继续陷害别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见她半晌无言,东陵临风自是以为她被自己吓住了,不由得意万分地晃了晃脑袋:“如何?只要你能把我救出去,我保证立刻走得远远的,绝不会再留在此处……” 端木幽凝笑了笑:“你以为凭你如今的样子,皇上会相信你的话?你意图弑君篡位,罪在不赦,你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东陵临风脸色微变,继续强装镇定:“若是别的事,父皇或许不会相信,但谋逆这种事……你不知道帝王从來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就算她不会立刻杀了你,但只要对你起了猜忌之心,那么不只是你,整个镇国公府就全完了!” 这倒是。帝王历來最深恶痛绝的便是谋逆,因为她的特设身份,东陵洛曦或许不会立刻杀了她,但对她的家人可就…… 见她再度沉默,深知夜长梦多的东陵临风越发不耐烦,压低声音怒喝道:“你听懂了沒有?!若是听懂了便立刻去告诉父皇放了我,否则我就……” 端木幽凝一声冷笑,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你这个样子,就算出來又能怎样?皇位沒了,荣华富贵沒了,甚至连命根子都沒了!你已连个男人都算不上,还出去丢人现眼做什么?不如留在这里终老算了,还能有个遮羞的地方!” 东陵临风早已变了脸色,羞愤之下,他紧抓着栏杆狠狠地瞪着端木幽凝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你这个……你怎么会知道我已经……是不是父皇告诉你的?!” “还用皇上告诉我吗?”端木幽凝的眼中泛起了一丝冷然的笑意,突然改变了说话的声音,“东陵临风,你有沒有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 那如梦魇一般的声音传入耳中,东陵临风顿时浑身僵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分明來自将他害得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白如星! “你……你……你是醉相思?!”东陵临风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早已沒了方才的得意洋洋,“不!你是白如星?!” 端木幽凝笑笑,恢复原本的声音,只不过因为这原本就是绝密,她干脆用密语传音在他耳边说道:“不错,我是醉相思,也是白如星!当日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所以根本不用任何人來告诉!怎么样,很吃惊?” “你……”东陵临风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不得不抓紧栏杆才勉强支撑着不曾倒下,“你这个……该死的贱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得我……” “为什么?”端木幽凝冷冷地看着他,“东陵临风,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不会都忘了吧?就凭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这样做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害我就天经地义,我害你就十恶不赦?!” 东陵临风哪里还说得出话來?他何尝不知屡次欲置端木幽凝于死地的人正是他?可是…… “你明明是端木幽凝,怎么会变成白如星?”东陵临风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怎么都吐不出來,好不难受,“你……你到底是谁?!” 端木幽凝挑唇:“放心,我的确是端木幽凝,只不过是假借白如星之名向你讨还欠我的债而已!何况当年你是如何残害白家所有人的,你总该还记得吧?总算借了她的名字一回,也算是为她报了这血海深仇!” 终于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东陵临风只觉脑中轰轰作响,目光也渐渐变得疯狂:“你……你这个疯子……我……我……” “我是疯子?”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不,你才是疯子!只不过因为我脸上有道疤,你便千方百计要置我于死地,令我受尽苦楚!可是你知道吗?自崖底归來之后,我的容貌便已经恢复正常了!莫说一个端木幽雅,即便是十个八个加起來也比不上我!” 东陵临风一愣,机械地摇头:“不……不可能……” “不相信是吗?”生怕他受的刺激还不够,端木幽凝抬手揭去面纱的同时拂去了脸上的易容物,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那这样呢?” “啊!你……” 极致的美丽令东陵临风刹那间惊叫出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一个怎样愚蠢的错误!若是早知道原先的鬼面女已变成九天仙子,他何必处心积虑想要害她性命,结果落到这步田地……等等! 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东陵临风嘶声吼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根本就不想嫁给我,是不是?!” “是。”端木幽凝痛快地点头,顺便将自己的脸恢复原状,“像你这种以貌取人的人,我为何还要嫁给你?所以我偏不告诉你我已不再丑陋!还有我也可以告诉你,端木幽雅之所以**,也是我事先知道了你们的计 ... 划,所以跟她互换了地方,让你全盘落空了而已!” 疯了!疯了!东陵临风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理智瞬间崩溃,他突然猛一伸手,狠狠地掐住了端木幽凝的脖子尖声大叫着:“你这个妖孽!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死了,你也别想活!我杀了你这妖孽……”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故意惊慌失措地大叫起來:“啊!救命啊!快來人!大皇子疯了!救命啊!” 喊声中,早已等在外面的大内密探立刻冲了进來,一眼看到面前的一切顿时吃了一惊,齐刷刷地冲上前将东陵临风的手掰开,总算将她解救了下來。东陵临风早已疯狂,死命从栏杆的缝隙中往外伸长了胳膊,试图抓住她:“我杀了你!杀了你这个妖孽!妖孽……我杀了你……” 端木幽凝喘过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们快回去禀告皇上,大皇子只怕是……疯了!” “是!” 东陵洛曦再三叮嘱他们务必小心保护七小姐,东陵临风却险些将她掐死,众人哪里还敢停留,立刻护送着端木幽凝离开了。 东陵临风的眼珠子几乎瞪了出來,脸也因为挤在栏杆中间而变了形,兀自不停地嘶声尖叫:“我杀了你!杀了你这妖孽……父皇!我是冤枉的!都是这贱人搞的鬼!是她害得我不男不女……她已经恢复容貌了……父皇……我冤枉……” 狱卒彼此对视一眼,继而摇摇头:大皇子真的疯了,说的些什么乱七八糟? 听着耳边的袅袅余音,端木幽凝悄悄松了口气:方才给东陵临风的刺激应该够多了吧?他就算不疯也差不多了,如此,他说的话自然不会再有人相信,包括东陵洛曦。 ------------ 第142章 提亲 御书房内,端木幽凝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站在一旁,听着大内侍卫的禀告。听到东陵临风险些掐死她,东陵洛曦顿时勃然大怒,砰的一拍桌子吼道:“这个逆子!真是死性不改!该死之极!呃……幽凝,你怎样?要不要召太医……” “多谢皇上,不必了,”端木幽凝摇头,“我沒事,只是……吓了一跳……” 东陵洛曦点头,挥手命众人退了下去,这才眉头一皱问道:“幽凝,那个逆子究竟跟你说了什么?怎么一语不合便动了手?” 端木幽凝假装叹了口气说道:“大皇子他……他威胁臣女來找皇上,告诉皇上臣女只愿意嫁给他,好让皇上把他放出來。还说皇上如果不答应,臣女就死给您看……” “混账!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真是太让朕失望了!”几乎一瞬间便明白了东陵临风的用意,东陵洛曦越发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废了他,“那后來呢?” 端木幽凝极为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大皇子意图弑君篡位,罪无可恕,臣女自是不肯答应,他便威胁臣女说,如果臣女不答应,他便告诉皇上当日下毒之事是臣女与他合谋,好将臣女也拖下水……” 东陵洛曦一怔,继而咬牙:“还真是……朕的好儿子!”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接着说道:“大皇子还说,除了告诉皇上臣女是他的同谋,还要告诉皇上是臣女害他变得不男不女……皇上,大皇子此言何意啊?” 东陵洛曦脸色阴沉,哼了一声说道:“沒什么,逆子胡说八道而已,你不必理会!” “是,”端木幽凝乖乖点头,“臣女见他如此,自然越发不肯答应,并一时冲动骂他心狠手辣,大皇子见计谋就要落空,一时情急便掐住了臣女,说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不曾发现任何破绽,东陵洛曦越发将东陵临风一巴掌拍到了角落里,故作和气地劝慰道:“朕若早知道这逆子存了这样的心思,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受这些委屈,幽凝,是朕对不住你了!” “臣女不敢!”端木幽凝躬身施礼,“臣女毕竟曾是大皇子的未婚妻,皇上不曾因此治臣女的罪,臣女已经感激万分……” 东陵洛曦摆了摆手:“朕说过那件事与你无关,你无需在意,何况你与那逆子早已解除婚约,彼此各不相干。幽凝,朕今日召你入宫,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当日朕曾说过,等所有事情告一段落,便会重新为你选一个如意郎君。这些日子朕反复思索了很久,决定将你许配给阳儿,你以为如何?” 急着将端木幽凝娶进皇家的大门并非为了其他,不过因为她的特殊身份而已。先是前朝余孽刺杀闵心柔,又是护龙教散布谣言,如今又有官员及富商遭窃,这一连串的变故令东陵洛曦心力交瘁,更令他本能地认为是因为沒有尽早将端木幽凝娶进门,她自然无法保玉麟国江山千秋万世! 如前所说,他最中意的太子人选自然是东陵孤云,可他的母妃毕竟是前朝帝王的遗孀,总令他觉得有些膈应。(平南文学网)是以思來想去,他最终还是决定退而求其次。 这个决定自然出乎端木幽凝的意料,更令她毫不犹豫地摇头:“臣女容貌丑陋,如何配得起二皇子?只怕不妥……” “丑又如何?朕看中的是你的人品,”东陵洛曦捻须微笑,“何况你脸上的疤痕不是已经淡了许多吗?其实并沒有你想象中那么丑,阳儿不会在意的。” 他自然不会在意,根本就巴不得好不好?因为娶了我便等于一只脚踏上了皇位!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依然摇头拒绝:“臣女还是觉得……” “幽凝,这是朕的意思。”东陵洛曦依然在笑,只不过笑容中已经有了一丝冷意,“朕的意思就是圣旨,你若抗旨不尊……” 这四个字一抬出來,端木幽凝立刻沉默了下去,半晌无言。虽然满意于她的服从,东陵洛曦却也不愿逼她太狠,免得她一怒之下选择玉石俱焚,便装作宽容大度的样子说道:“朕知道,骤然告诉你这个消息,你难免有些吃惊。这样吧,朕给你几天时间考虑,等你考虑好了再给朕一个答复,如何?” 端木幽凝抿唇:“多谢皇上!不过在臣女考虑的时间内,能否先不让二皇子知道此事?否则臣女怕是难以静心考虑。” 东陵洛曦点头:“放心,到目前为止,这件事只有你和朕知道。” 端木幽凝点头,告退而出。东陵洛曦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会拒绝得如此痛快?莫非真像阳儿说的那样,端木幽凝与云儿…… 便在此时,内侍上前禀报:“皇上,欧阳丞相求见。” 欧阳逍?他來做什么?东陵洛曦回过神來:“传。” 不多时,欧阳逍迈步而入,跪拜见礼:“臣欧阳逍,参加皇上!” “免礼。”东陵洛曦点头,“丞相此來可是为府中失窃之事?此事朕已交给阳儿和云儿去调查,此刻还沒有结果……” “是,臣知道,”欧阳逍起身,目光微微有些闪烁,“臣此番入宫,并不是为了此事。” 东陵洛曦略有些奇怪:“哦?那是……” 欧阳逍迟疑,显然接下來的话着实难以启齿:“皇上,那日……湛王殿下驾临丞相府调查窃案,小女玉婷恰好在场,与殿下见了一面,从此……不能忘怀……” 东陵洛曦立刻恍然,却并不去接他的话:“哦?” 非得逼我倒提媒?欧阳逍心中略略有些不满,只得继续说了下去:“原本小女也知才貌不高,配不上湛王殿下,然而这几日却终日郁郁不乐,眼看着消瘦了下去。臣这做父亲的自是心疼,这才冒昧入宫,看能否为小女求得一个恩典,让小女有机会为湛王殿下端茶倒水、铺床叠被?若能如此,即便终生为奴为婢,小女也甘之如饴!” 话虽如此,堂堂丞相之女岂能为奴为婢?欧阳逍此语摆明是以退为进罢了。 东陵洛曦却明显有自己的考量。东陵孤云是先帝遗孀之子,的确不太适合继承大统,自然也就不能取端木幽凝。欧阳玉婷乃是丞相千金,容貌比端木幽凝更是好了很多,若将她配给东陵孤云,倒也可以成全一对郎才女貌的才子佳人。何况这门婚事若是成了,欧阳逍自然更会对皇室死心塌地,单从政治的角度來看,也是有益无害的。 然而有了东陵飘雪的前车之鉴,东陵洛曦知道他认为合适并不代表东陵孤云就一定会同意。虽然他可以用圣旨逼他就范,但这个儿子一向都是宁折不弯的,若是逼得狠了,谁知道他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來? 他的沉默令欧阳逍的眼神变得深沉起來,故意躬身说道:“皇上可是觉得不妥?也是,小女本就配不上湛王殿下……” “不,丞相误会了。”东陵洛曦不辨真假地微笑着,“令千金才貌双全,哪里配不上云儿了?只是丞相想必也知道,云儿这孩子一向很有主见,他若对令千金无心,只怕朕这做父皇的也勉强不得……” 欧阳逍默然,因为他知道这是实话。之前东陵孤云不肯娶东陵飘雪之事他也有耳闻,知道父子二人险些因为此事闹僵。后來是东陵孤云为了证明自己并未觊觎太子妃,才答应走个过场,待太子大婚之后便给东陵飘雪一纸休书。 只是后來剧变陡生,一切都变得令人难以接受,这门婚事才不了了之了。也就是说,倘若东陵孤云对欧阳玉婷无意,那么一切都是白饶。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东陵洛曦微微一笑说道:“这样吧,朕已命云儿入宫见驾,等他來了朕便问问他的意思,倘若他沒有意见,这门婚事便算成了,如何?” 以一门婚事换得欧阳逍忠于皇室,这笔买卖东陵洛曦有得赚。故意不痛痛快快地答应也是为了让欧阳逍知道,虽然他有把柄落在欧阳逍的手中,但这并不代表欧阳逍说什么他就得答应什么! 话说至此,欧阳逍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应道:“是!多谢皇上!臣便回去等候消息了!” 这边刚要为东陵晨阳和端木幽凝赐婚,那边欧阳逍便來为欧阳玉婷提亲,若这两门婚事都成了,倒正好一起大操大办一番。最近经历了这么多劫难,玉麟国的确需要一些喜事來冲冲晦气了! 只是……怎样才能让东陵孤云答应呢?只怕沒那么容易…… 正思索间,又有内侍來报,说湛王殿下已到。听到通传,东陵孤云迈步而入,一举一动说不出的潇洒俊逸:“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东陵洛曦点头,“云儿,朕召你入宫是想问问,窃案一事查得如何了?所有受害者都在等候消息。” 东陵孤云不慌不忙地说道:“父皇,儿臣正要向您禀报此事。经过儿臣与二皇兄的调查,发现这些窃贼应该是來自玉麟国与天龙国交界处那片大沙漠的‘无影帮’。” “无影帮?”东陵洛曦微微皱眉,继而恍然大悟,“啊!朕想起來了!的确有那么一个帮派!据说他们一向只图财,不劫色不害命,而且专挑皇室中人、文武百官及富商下手,从不祸害普通百姓!云儿,你说的可是他们?” ------------ 第143章 就知道没戏 东凌孤云点头:“回父皇:正是他们!无影帮神出鬼沒,行踪无定,世人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他们也有个规矩:同一户人家,他们只会造访一次,而且带走的财物也比较有限,绝不会动其根本。正是因为如此,无影帮才不曾引起众怒,否则早就被世人联手剿灭了!” 东陵洛曦不由点头,越想越觉得那帮人的作案手法与无影帮简直一模一样:“原來是他们!怪不得那么多人在同一时间遭窃!既如此,咱们是别想抓住他们了?” “怕是很难。”东凌孤云摇头,“无影帮一向小心谨慎,倘若一击出手,无论是否成功都会立刻退走,绝不恋战。而且他们的大本营位于凶险万分的大沙漠之中。咱们不熟悉沙漠的地形和气候,即便有千军万马只怕也找不到他们。不过父皇若是下令,儿臣愿带人去……” “不必了。”东陵洛曦立刻摇头,“既然无影帮每户人家只去一次,那就说明他们不会再來,就不必劳师动众去剿杀他们了,只当是破财免灾。否则万一再因此折损人手,岂不是得不偿失?” 并不意外他的决定,东凌孤云躬身答应:“是,父皇英明。” 对东陵洛曦而言,只要对方并非前朝余孽,并非冲那件东西而來,那么一切便都不重要。虽然那件东西极为隐秘,除了当事人之外无人知晓,但是这么多年过去,难保他们之中不会有人晚节不保…… 见他半晌无言,东凌孤云眉头微微一皱,接着说道:“若是沒有其他的事,儿臣……” “等一下!”东陵洛曦回过神來,接着提起了另一件事,“云儿,你方才來的时候,可曾看到欧阳逍?” “远远瞧见了一个背影,”东凌孤云回答,“怎么了?” “啊……”东陵洛曦迟疑了一下,接着露出了满脸的笑容,“云儿,欧阳逍其实是为你來的,他说日前你去丞相府查案,他的女儿欧阳玉婷对你一见倾心,因此希望朕为你和欧阳玉婷赐婚……” 东凌孤云眸子一冷:“父皇答应了?” “还不曾。”尽管身为老子,东陵洛曦还是被他骤然冷锐的目光刺得一哆嗦,“朕告诉他要问问你的意思,让他回去等候消息。不过朕觉得欧阳玉婷才貌双全,又是丞相之女,与你倒是十分相配……” 东凌孤云神色不动,淡然摇头说道:“儿臣对她无意,她也不是儿臣想要的人,父皇替儿臣回绝了便是。” 我就知道沒戏。东陵洛曦毫不意外,却试图劝他改变主意:“云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当年父皇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风儿那个逆子已经满地乱跑了,也该考虑娶妻生子……” “是,儿臣会考虑。”东凌孤云打断他的话,神情平静,“不过儿臣再怎么考虑也不会考虑欧阳玉婷的,她实在并非儿臣的良人。” 东陵洛曦顿了顿,干脆把话说到了明处:“云儿,朕乃一国之君,你又是朕的皇子,有些话朕便明着说了。朕也知道你是个心气极高的,欧阳玉婷那样的女子可能的确入不了你的眼。可欧阳逍毕竟是当朝丞相,倘若这门婚事成了,欧阳一家自然会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志。如此,玉麟国可长治久安,对你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白了,就是政治联姻。 东凌孤云何尝不知其中利害关系,却依然摇头说道:“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不过倘若因为儿臣拒绝这门婚事欧阳逍便起了异心,那只能说明他本就不曾忠于父皇,父皇正好可以借机除之,永绝后患!” 废话!若是除得了,朕早就除了,还用你说?问題是…… 一边是握着他把柄的臣子,一边是冷酷倔强的儿子,东陵洛曦夹在中间好不憋气。暗中咬了咬牙,他还是决定继续向儿子施压:“云儿,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容易惹出祸端!欧阳逍毕竟是丞相,朕还是要给他留几分面子的。这样吧,你若实在不喜欢欧阳玉婷,大不了娶进门之后便将她放在一旁不理会也就是了,欧阳逍总不能逼你喜欢他的女儿吧?” “儿臣不要。”东凌孤云摆明了并沒有妥协的打算,“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娶?平白坑了儿臣,也坑了欧阳玉婷。” “你……”他的油盐不进终于让东陵洛曦变了脸色,有些沉不住气地一拍桌子,“云儿!你……” “父皇又要说儿臣不答应是因为在觊觎什么人?”东凌孤云毫无惧色,唇角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冰冷的笑意,“父皇觉得这一次儿臣在觊觎谁呢?还是前太子妃,或者另有其人?” 东陵洛曦愣了一下,刚刚准备飙升的怒火倒是慢慢落了下去。当日东陵飘雪之事他何尝忘得掉?为了证明自己并未觊觎端木幽凝,东凌孤云不惜答应与东陵飘雪走个过场,对一向高傲的他而言,根本就是奇耻大辱,可是他忍了。 难道今日,历史又要重演?即便是做父亲的,只怕也沒有权利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同样的方式侮辱自己的儿子吧? 无奈之下,东陵洛曦只得挥挥手,叹口气说道:“罢了,你先退下吧,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东凌孤云并未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御书房。东陵洛曦只觉得头痛万分,却偏偏无计可施。当日东陵飘雪离奇死亡之后,他也曾命大内密探暗中调查过,却一无所获。 后來东陵临风倒台,东凌孤云才向他禀明,告诉他是东陵临风想要恶心东凌孤云,不料却被端木幽凝查出真相,**给高正良的东陵飘雪见嫁给东凌孤云已经无望,便逼东陵临风娶她为妃。东陵临风推辞不得,这才起了杀心。 虽然凶手是东陵临风,然而事情的一切起因却都是他为二人赐婚,如今若是再为了欧阳玉婷逼迫东凌孤云,谁知道还会闹出怎样的事來? 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一切都推给欧阳逍,告诉他只要他们父女有本事让东凌孤云点头,他绝无异议! 想到此,东陵洛曦一声冷笑,命内侍即刻将自己的意思转达给欧阳逍。内侍领旨,立刻赶到丞相府,将帝王的口谕转述给了欧阳逍父女。 待内侍离开,欧阳逍居然并未动怒,只是哼了一声说道:“玉婷,你看到了吧?我就知道湛王不会答应。” “他……哼!”欧阳玉婷恼怒万分,极不甘心地咬着牙,“皇上也真是的,纵然湛王不答应,不是还有他吗?他若是一道圣旨送到湛王府,还由得湛王不答应?” 欧阳逍摇头:“话可不是这么说。湛王冷酷无情世人皆知,当年为了那个青楼女子,他不惜与皇上闹僵,这么多年虽然说不上形同陌路也差不多,皇上是不会再强行逼迫他的。” “青楼女子?你说薛镜月?”欧阳玉婷对此事显然也有耳闻,登时满脸不屑,“真不知湛王是怎么想的,宁可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与皇上闹僵,也不愿娶堂堂丞相之女!如今我倒真是好奇得很,想看看那个薛镜月究竟是怎样的天姿国色了!” 欧阳逍瞅了她一眼:“说错了吧?如今湛王不肯娶你,可不是为了薛镜月……” “我知道!”欧阳玉婷的眼中突然射出了强烈的妒恨之意,“他是为了那个丑八怪,端木幽凝!” 欧阳逍吃了一惊:“怎么可能?湛王与前太子妃怎会有私情?!” “怎么不可能?我可是亲眼所见!”欧阳玉婷越发妒忌,将点心铺之事说出,“父亲您想,湛王一向厌恶与女子接触,可是却突然与端木幽凝共处一室,甚至还门窗紧闭,你相信这其中沒有任何猫腻吗?” 如此说來,的确有些不同寻常。欧阳逍不由点了点头,接着却又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湛王人中龙凤,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丑如鬼魅的女子?” “一切皆有可能。”欧阳玉婷目光阴沉,倒是比欧阳逍更了解端木幽凝,“而且依我看來,端木幽凝虽然容貌丑陋,一双眼睛却生得十分漂亮,很会魅惑人心!还有,她的气质也称得上出尘脱俗,若说湛王会被她吸引,我倒是有些相信的!” 你对她倒是不吝赞美之词。欧阳逍看她一眼:“那依你之见,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要全力将湛王抢过來!”欧阳玉婷毫不犹豫地开口,“莫非你认为我比不上那丑八怪?” 欧阳逍暂时沉默了下去,目光却在不停地闪烁,似乎有什么事十分不解。片刻之后才重新开口:“端木幽凝已经与前太子解除婚约,如果湛王果真对他有意,为何不请皇上成全?所以我说,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 “这……”欧阳玉婷也不禁愣了一下,“或许……或许湛王是怕世人嘲笑他霸占大嫂……总之我不管,皇上既然这样说了,我就一定要让湛王点头同意娶我!” 欧阳逍不置可否:“你有什么好法子?” “现在还沒有,”欧阳玉婷阴沉沉地笑着,“不过会有的,容我慢慢想想看……” 慢慢想想?我看你还是快点吧!如果湛王果真对端木幽凝有意,那么等你想出办法,说不定连黄花菜都凉了! ------------ 第144章 敢抢我的女人? 如今正在为婚事烦恼的不止欧阳玉婷一人,至少还有端木幽凝。 东陵洛曦要将她配给东陵晨阳,多少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虽然东陵临风倒台之后,便是东陵晨阳年纪最大,然而明眼人,,不,即使是瞎子也知道东凌孤云比他强了多少,他才是最有资格成为太子甚至问鼎天下的人! 所以她曾私底下偷偷想着,为了玉麟国的江山能够千秋万世,东陵洛曦就算再心狠手辣,也总该知道立东凌孤云为太子才是明智之举吧?如此一來,因为她的特殊身份,根本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与东凌孤云在一起了! 然而事到临头,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东陵洛曦居然不顾才能大小,一味遵循“立长不立幼”的古训,要将玉麟国交到东陵晨阳的手中!东陵晨阳根本不是一位仁君这很明显,至少他绝对不会真心对待“丑陋”的端木幽凝! 那么,如今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摆脱了东陵临风,难道还是不能与真正喜欢的人一生厮守? 远远地看到端木幽凝慢慢地过來,晏寻欢直觉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便立刻洗净了双手,赶到门口迎接:“姑娘,怎么了?” “嗯……嗯?”端木幽凝回神,才发觉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來到了晏寻欢的点心铺,干脆叹口气说道:“送一壶茶和一些点心上來,老地方。” 晏寻欢点头,备好茶和点心來到了楼上的雅间,因为担心而眉头微皱:“姑娘……” “皇上要将我许配给东陵晨阳。”端木幽凝冷笑,示意他落座,“我想,他是准备立东陵晨阳为太子了!” “什么?”晏寻欢闻言吃惊不小,“怎么会?论才能,二皇子比六皇子差太多了……” “这一点世人皆知,”端木幽凝目光闪烁,“不过我想,皇上可能是顾忌着湛王母妃的身份,所以……” 晏寻欢恍然:他虽然不知道闵心柔是前任绝杀门主的妹妹,却知道她是玉麟国前任帝王的遗孀,这样的身份若在平时的确沒什么,但若牵扯到储君的问題,便有些不大不小的尴尬了。 想到痴心的守候终究还是落得一场空,晏寻欢心中苦涩,更有着微微的不甘:“姑娘答应了?我知道姑娘对二皇子根本无意……” “你也知道我对他无意了,怎么可能答应?”端木幽凝冷笑,“皇上似乎也不愿逼我太紧,答应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晏寻欢一阵冲动,脱口而出:“姑娘,我们干脆远走高飞吧!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浪迹天涯,岂不痛快?反正无论你去哪里,我都愿意生死相随……” 端木幽凝心中感动,却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我若果真一走了之,皇上绝不会善罢甘休,他绝不会放过我的家人的!而我又沒有本事将他们全都带走,又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晏寻欢愣了一下,继而眼睛一亮:“那就故技重施!当初为了拖延与大皇子的婚事,你不是曾假装遇刺昏迷吗?这次干脆來个假死,然后悄悄离开,皇上便不会迁怒你的家人了!” 端木幽凝眼前骤然划过了东凌孤云如玉的脸,立刻本能地摇头:“不,我……” 我什么?难道要告诉晏寻欢,她是盼着与东凌孤云修成正果,因此舍不得离开吗?晏寻欢对她的心意她自是知道,可…… 晏寻欢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只余一片苦涩:“我明白了,姑娘有舍不得的人,是不是?” 端木幽凝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竟不敢去看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寻欢,我……我其实……” “姑娘不必解释,我想我明白了。”晏寻欢摇头微笑,笑容却有些勉强,“可是如今帝王旨意已下,姑娘可有办法让他收回成命吗?若是万般无奈,或许姑娘舍不得的那个人会与我一般,愿意舍弃一切陪姑娘浪迹天涯。若果真如此,我会祝福姑娘。” 端木幽凝心头一酸,竟不由自主地落下了眼泪:“寻欢,你莫要如此好吗?你给我的太多,我根本还不起……” “我不要你还,何况我也沒有给你什么。”看着那双含泪的眼眸,晏寻欢竟有些痴了,不自觉地抬手轻抚着她蒙着面纱的脸,“姑娘,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我才知道原來这个时候你的眼睛是最美的……” 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碰触到痴痴苦恋的人,晏寻欢哪里舍得收手?因为愧疚,端木幽凝也就由着他,直到鼻端传來清冽的荷叶香,她才猛地后退了些:“湛王?!” “嗯。”东凌孤云答应一声,已经出现在门口,如玉的脸上沒有任何表情,“打扰你们了?” 晏寻欢迅速回神,起身微笑:“寻欢冒昧,请湛王恕罪!” 东凌孤云目光清淡:“你又不曾冒犯我,何须请我恕罪?” 晏寻欢的微笑变成了苦笑:“湛王这是在消遣我吗?你当我不知道,冒犯姑娘还不如冒犯你,受到的惩罚或许还会小一些。” 或许是因为他这句话,东凌孤云脸上的表情虽然沒有明显的变化,眸中却浮现出一丝笑意:“我知道你只是情不自禁,并不是有心冒犯,先出去吧。” 晏寻欢松了口气,施礼退下,临走却眼神复杂地看了端木幽凝一眼。端木幽凝微微一叹:“你早來了?” “不早,刚好听到你们要远走高飞。”东凌孤云瞅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端木幽凝苦笑,将皇上赐婚之事说出:“寻欢知道我对二皇子无意,因此建议我诈死逃婚。” 东凌孤云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冷厉而尖锐,令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甚至已经升腾着冰冷的杀气:“抢我的女人?好大的胆子……” 端木幽凝心中一甜,竟觉得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柔声说道:“莫气,我不是沒有答应吗?而且也不打算答应……” “就算你肯答应,我也不会答应。”东凌孤云淡淡地冷笑,“我这便去告诉父皇,你是我的人,若要嫁,也只能嫁给我!” 情知如今还远远未到揭破一切的时机,端木幽凝一把拉住了他:“别冲动!小心过刚易折!毕竟有时候,事缓则圆!” 东陵孤云脚步一顿:“你有办法?” “暂时还沒想到,”端木幽凝拉着他落座,倒是因为他的态度安心了不少,“原先咱们也不曾告诉皇上要在一起,他刚为我赐婚,我便说中意的人是你,岂不很容易引人猜忌?说不定旁人便会说我们早已暗通款曲,于你名声不利。” “我好在乎吗?”东凌孤云冷笑,“只是……于你名声不利倒是真的。” “我也不在乎,但这并不表示我们便必须走这条路。”端木幽凝笑笑,“先缓一缓,或许……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东凌孤云皱眉:“是吗?” “嗯。”端木幽凝倒是信心十足,“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我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结果呢?事情还不是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只要我还不曾与二皇子入洞房,便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东凌孤云冷笑:“那一天永远不会到來。你若要入洞房,新郎一定是我。” 端木幽凝羞红了脸,尽显女儿家的娇媚之态:“所以,你还着什么急?总会有机会的。” 东凌孤云似是不怎么赞同,然而想到端木幽凝超人的一面,他也就暂时耐着性子点了点头:“好,就依你所言。不过你记住,我绝不会让父皇把你许配给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若果真到了最后关头,了不起鱼死网破!” 当然,此时的端木幽凝并不知道,东凌孤云所说的“鱼死网破”并不是她理解的意思。 二人又温存了片刻,东凌孤云便起身告辞了。其实他此刻找上端木幽凝,原本是想告诉她东陵洛曦有心将欧阳玉婷指婚给他一事的,可是却不曾想到端木幽凝也面临着同样的苦恼,而且程度显然更严重一些,他便临时决定还是不要给她增加烦恼比较好。 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东陵孤云突然回过头來,似笑非笑地说道:“下次再让我看到晏寻欢碰你……” 端木幽凝不怕死地咬了咬唇:“怎样?” 东陵孤云的笑容迅速降温:“自己去想!” 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端木幽凝自然也沒心思想这些。算算又有不少时日不去绝杀门总坛看看了,她一边自责这个代理门主做得不称职,一边趁着夜深人静独自一人赶了过去。 提前接到了消息,潇离等四大使者均未外出,见她进來立刻起身行礼:“门主!” “不必客气,坐吧。”戴着面纱的端木幽凝点了点头,随几人一起坐了下來,“最近事情比较多,不曾经常过來看看,大家可还好?” “好。”潇离点头,脸上的神情有些担忧,“门主之前说过住在帝京城,可是最近帝京城很不太平,不知门主可曾受其累?” ------------ 第145章 在哪里见过你 听闻此言,端木幽凝不由暗中苦笑:你还真问到正主儿身上了,最近帝京城发生的事有不少与我有关呢! 摇了摇头,她接着说道:“沒事,不必担心。” 潇离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片刻之后才试探一般说道:“门主,原本我也知道这样可能不太妥当,但你毕竟肩负着守护绝杀门的重任,不容有失,因此我们四人经过商议,决定让明月跟在你身边,供你差遣。但如此一來,我们势必会知道门主的真实身份,这……” 端木幽凝明白他的意思。她一直黑纱蒙面,就是暂时不想让众人知道她就是镇国公府那个飞扬跋扈的小姐。不过……如今东陵孤云已经第一个看到了她的真实面目(闵飞扬已经故去),她的身份对潇离等人而言,也可以不再是秘密了。再说她身为代理门主,身边也的确该有个绝杀门的人,这样行事也会方便很多。 点了点头,她并不打算反对:“若是如此,就辛苦明月了。” 众人闻言俱是一呆,潇离更是有些不敢置信:“门主的意思是……答应了?” “是啊!”端木幽凝微笑,“怎么,你们又反悔了?” “不不!我们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潇离连连摇头,“只是如此一來,门主的真实身份就……” 端木幽凝摇头,又是呵呵一笑:“有什么打紧?咱们都是师父的弟子,本就是一家人。先前我隐瞒自己的身份并非因为见不得人,只是有些恩怨还未了结,不愿横生枝节而已。如今一切都已结束,也就沒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潇离点头,竟有些迫不及待起來:“那……门主的真实身份,如今能否赐告?” 端木幽凝点头,终于揭开了最后的谜底:“镇国公府七小姐,端木幽凝。” 此语一处,四人顿时陷入片刻的无语:什么?!代理门主居然是个传言中飞扬跋扈、粗俗不堪的七小姐!?如今的她虽然遮着面纱,却依然风华绝代,怎么可能…… “我明白了,”一片震惊之中,潇离的眼中突然闪动着睿智的光芒,“门主之所以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甚至可以说前后判若两人,就是因为遇到了门主,是不是?” 端木幽凝微笑:“这么说也可以,是师父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因此原先的端木幽凝已经死了,如今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也够资格做你们的代理门主!自然你们若是觉得我不够格……” “属下不敢!”四人齐声开口,语声万分诚挚,潇离更是接着说道:“如同门主之前所说,咱们就算信不过你,也总信得过师父识人的眼光,他既然认为你够资格,咱们绝无异议!何况门主的风华绝代咱们亲眼所见,又岂会有丝毫怀疑?” 端木幽凝一笑点头:“既如此,矫情的话我便不多说了。不过你们已经知道我是端木幽凝,便不妨瞧瞧我如今的样子,免得以后相见不相识。” 说着,她一抬手揭去了脸上的黑纱。烛光下,本就倾国的容颜越发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根本非笔墨所能形容!四人虽纵横灵渊大陆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倾城绝色,一时震惊当场,哪里还有丝毫反应? 端木幽凝微微有些赧然,轻挑朱唇勾出一抹艳绝天下的笑意:“记住我的样子了?” “呃……啊!”潇离回过神來,不得不稍稍低垂了眼睑,以躲开那摄人心魄的美,“属下无状,请门主恕罪!” 其余三人也跟着开口:“门主恕罪!” 端木幽凝一笑摇头:“言重了,何罪之有?如今我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以后便辛苦明月跟在我身边,我也会好好照顾于她,各位只管放心。还有,我容貌已经恢复之事如今只有湛王东陵孤云一人知道,各位也务必保密。” 提及东陵孤云,潇离眼中的神情变得微微有些异常,却并不多言,只是笑了笑说道:“门主脸上的疤痕,也是师父医好的吧?” “嗯。”端木幽凝点头,“师父待我恩同再造,即便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也会拼死守护绝杀门!只是……独孤洌还不曾找到吗?” 其余三人将目光转向潇离,潇离已经摇头说道:“不曾,此人还沒有出现,请门主治罪。” 端木幽凝很有些无奈,叹口气说道:“连师父都找不到的人,你找不到有何稀奇?动不动便治罪、恕罪的,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潇离呵呵一笑:“属下不敢。” 或许是因为夜晚的烛光太过昏暗,也或许是因为端木幽凝从來沒有怀疑过这四个人,所以不曾发觉四人的眼底皆有一丝异样的光芒在闪烁。 当下端木幽凝便带着姜明月一起离开总坛,连夜赶回了帝京城。为了避免引人怀疑,她吩咐姜明月暂时找一间客栈栖身,过几日再将她带回镇国公府,对外便说是刚刚买回來的丫头。 过了几天,端木幽凝号称外出游玩,回府之时便将姜明月带了回去,果然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主要是南宫燕等一帮好惹事的主儿都已离开,南宫羽又一向是个慈眉善目、心地善良的,看到娇俏可人又乖巧的姜明月喜欢还來不及,何况她又是自己的女儿带回來的,哪里还会怀疑什么? 姜明月身为绝杀门四大使者之一,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少数几个人,世间根本沒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自然无需用易容术等加以掩盖。另外,世人只知绝杀门四大使者,却从不知其真名实姓,即便她告诉旁人她叫姜明月,也不会引起任何麻烦。 南宫羽的肚子已经挺得老高,用不了多久便要临盆了,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越看姜明月越觉得喜欢,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姜明月倒是不在乎,对南宫羽这慈眉善目的夫人也很有好感,当下便笑嘻嘻地听着,时不时地插上一句,也每每能够说到南宫羽的心坎儿里,越发哄得她眉开眼笑。 终于,还是端木幽凝受不了了,忍不住叹口气说道:“娘,说了这么久,你就算不累,口也干了吧?要不要停下歇一歇?” “呃……”南宫羽咂了咂嘴,十分歉然地笑了笑,“人老了,话也就多了些,明月啊,你可别生老太婆的气哦?” “夫人您才不老呢!”姜明月笑语嫣然,“何况您可是名副其实的美人一个,与年龄无关。再说您的气质……只要看到您,就知道门……小姐为何那么风华绝代了!” 好险,叫“门主”叫习惯了,险些漏了破绽!幸好她反应还不算慢,“门”字不过刚刚冲到唇边便压了回去。南宫羽正被她夸得心花怒放,更不会顾及这些:“瞧你这丫头嘴甜的,哎哟真让人脸红……不过……” 看到姜明月绽开的笑容,南宫羽突然皱了皱眉,侧头左左右右地打量着她:“明月,你这么笑起來的时候,我怎么觉得似乎……有些眼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似的……” 姜明月心中一跳,迅速与端木幽凝对视了一眼,神色不动地说道:“怎么可能呢?我老家不在帝京城,离这里很远很远呢!夫人一定认错人了吧?” 南宫羽顿了顿,展颜一笑说道:“也对,想必是我老眼昏花认错了,像你这么标致的姑娘可是天下少有,哪能俯拾皆是?” 笑谈了片刻,端木幽凝便带姜明月回去安排住处。等他们离开,南宫羽却不由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暗中思索:不,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姑娘,或者,曾经见过与她容貌相似的人……究竟是在哪里呢?怎么……想不起來了? 一路往幽凝轩走,端木幽凝同样目光闪烁:“明月,你确定我娘从未见过你?” “确定,”姜明月立刻点头,“小姐您也知道,绝杀门四大使者从來不在人前现身,夫人是不可能见过我的。我想她可能是见过与我长得比较像的人,毕竟人有相似,原也不稀奇。” 端木幽凝点头:“那就好,既如此,便不必理会。从今日起你便在幽凝轩住下,我们彼此照应着些更好。” 姜明月答应一声,二人已经來到幽凝轩,迈步走了进去。刚刚走到大厅,便看到晏寻欢迎了出來:“姑娘回來了?这不是……” “姜明月,从今日起也住在幽凝轩,是我们的人。”端木幽凝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寻欢,你怎么不在点心铺,这么早回來有事吗?” “很多材料都用完了,休息半天好去采购。”晏寻欢回答,眸中有着淡淡的疑惑,“姑娘,姜姑娘……” “一会儿再跟你解释,”端木幽凝摆摆手打断了他,“寻欢,你先去给明月收拾个房间出來。” 晏寻欢答应一声离开,姜明月才略有些好奇地说道:“小姐,他好像认识我?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端木幽凝微笑,“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并不表示你的身份已经泄露,而是因为他就是之前陪我去绝杀门总坛的人,名叫晏寻欢,绝对信得过。” 姜明月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呀!长得真是好俊呢!” 端木幽凝笑了笑沒有做声,心头却突然掠过一个大胆的想法:晏寻欢俊朗飘逸,姜明月人比花娇,这二人若能成为一对,岂不是一桩美好姻缘?只是不知姜明月会不会顾虑晏寻欢來历不明,而晏寻欢会不会嫌弃姜明月是个杀手? 或许,可以试试看…… ------------ 第146章 不是巧合 经过一番忙碌,姜明月总算在幽凝轩安顿下來,所居的房间就在端木幽凝寝室的隔壁,另一边则是晏寻欢。( " ) 几日來都过得十分平静,这日一早,闵心柔派人來请,说身体略有不适,请端木幽凝辛苦一趟。端木幽凝自是不会拒绝,立刻收拾了东西,带着姜明月往湛王府而來。 因为东凌孤云许给的特权,无须通报二人便一路进了闵心柔的居所,上前见礼:“幽凝见过柔妃娘娘!” “快快起來,”闵心柔微微一笑,轻轻抬了抬手,“幽凝姑娘算得上妾身的救命恩人,何须行此大礼?快坐吧!” 端木幽凝称谢落座,接着问道:“不知娘娘哪里不舒服?” “……唉!还不是那老毛病?”闵心柔略略有些赧然,“前段日子妾身月事方面有些不好,吃了你的药之后大有改观,本以为就会好了。谁知这一阵子又……” 端木幽凝了然:“娘娘不必担心,我先瞧瞧再说。” 仔细为闵心柔试了试脉,有询问了一些病情方面的问題,最后做了个检查,端木幽凝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娘娘,您如今的样子并非病情反复,只是之前的状况比较严重,又未能及时医治,因此恢复起來比较慢而已。所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您只要耐心一些,很快就会好起來的。” 闵心柔闻言,果然长长地松了口气:“原來如此,妾身还以为……真是多谢幽凝姑娘了。” “娘娘言重了。”端木幽凝含笑点头,“我再为娘娘开几副药,娘娘只需按时服用,很快便会看到效果。明月,取纸笔來。” 姜明月答应一声,取了纸笔过來放好。然而二人都不曾注意的是,听到“明月”二字,闵心柔的动作微微僵了一下,眼中更是闪过了一丝微微的错愕,立刻抬头看向了姜明月的脸。紧跟着,她眼中的错愕化作了惊喜,又瞬间变成不安、紧张,越來越复杂…… 姜明月很快便觉察到了她的异常,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迟疑地问道:“娘娘,您……为何如此看着奴婢?奴婢的脸怎么了吗?” “呃……哦不,”闵心柔回神,将所有的情绪掩藏了起來,“妾身只是觉得姑娘有些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因此不免多看了几眼,真是失礼了,还望姑娘莫怪。” 倘若二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还不觉得如何,然而闵心柔与南宫羽同时觉得姜明月面善,则应该不是巧合了。莫非果真有一个跟姜明月十分相似的人,而且恰巧是两人都认识的吗? 彼此对视了一眼,端木幽凝故意装作随意的样子说道:“无妨,人有相似,原也并不奇怪。只是不知娘娘觉得明月的容貌与谁相像?说实话,也十分好奇一个与明月相似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闵心柔却明显不愿多谈这个话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沒什么,方才乍一看去是觉得相像,再仔细一看却又不像了,是我看花了眼罢了。” 既然如此,端木幽凝也不好多问,开好药方之后交给了下人,接着便起身告辞了。不过她十分肯定的是,一直走出去老远,闵心柔的目光依然盯在姜明月的身上,显然方才她根本不曾看花眼。 “小姐,我觉得情况不妙。”姜明月又忍不住抬手摸着自己的脸,一副挫败的样子,“原本我还以为自己够神秘,不会有人认识呢!谁知不过才现身两天,便有两个人说我面善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柔妃方才沒有说实话,这件事也绝非巧合。”端木幽凝沉吟着,思索着各种可能性,“我猜,一定有一个人是柔妃和我娘都认识的,而正是这个人与你有些相似!” 姜明月皱眉:“那又说明什么?” “说明你跟那个人的确相似。”端木幽凝忍不住笑了笑,“而柔妃对此事讳莫如深,也说明这件事只怕不简单。” “不简单?”姜明月愣了一下,“那能有多复杂?” 端木幽凝摇头:“我怎么知道?猜测罢了。” 正说着,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人影一闪,竟是欧阳玉婷迎面而來。看到端木幽凝,她顿时浑身警觉,仿佛准备上场战斗的公鸡,顺便冷哼一声说道:“是你?你來湛王府做什么?难道真如传言的那样,你对湛王……” “欧阳小姐误会了,”端木幽凝淡淡地打断了她,“是柔妃娘娘身体不适,派人叫我过來瞧一瞧的。还有,湛王并不在府中。” 我早知道了,还用你來告诉?欧阳玉婷翻了个白眼,冷声说道:“我不管你是來做什么的,总之我警告你离湛王殿下远一点!你身为前太子的未婚妻,若是与湛王走得太近,岂不毁了他的名声?若果真如此,本小姐饶不了你!哼!” 自以为是地扔下几句话,她一转身扬长而去。端木幽凝神色不动,根本未打算与她计较。倒是姜明月百般看不惯她那副飞扬跋扈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她手指轻弹,一粒圆溜溜的石子骤然滚到了欧阳玉婷的脚下! 欧阳玉婷虽然拜无风道长为师,也很学了几手本事,却不可能是绝杀门四大使者的对手,是以刹那间踩中了那块石子,登时哎呀一声惊叫,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痛得大叫起來! “小姐!小姐您沒事吧?!” 随行的侍女自然吃惊不小,忙不迭地上前搀扶。姜明月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活该!” “你这丫头!”端木幽凝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要横,就让她横好了,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有什么了不起?”姜明月撇了撇嘴,接着提了个意见,“小姐,您可别叫我丫头,依我看我的年龄应该比您大。我今年十九岁了,你呢?” “十七。”端木幽凝惊奇地挑了挑双眉,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看不出來,你果然比我大……” 二人边说边离开了湛王府,那边欧阳玉婷在丫环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爬了起來,兀自痛得龇牙咧嘴。姜明月在那枚石子上灌注了内力的,摔得她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 东陵孤云此刻的确不在府中,欧阳玉婷却不顾侍卫的禀告,硬要进來等候。守门的侍卫还真不太敢得罪这位丞相千金,征得闵心柔的同意之后也就放了行。 一瘸一拐地进入大厅,侍女忙奉了茶水上來,接着退了下去,留下他们主仆二人在此等候。幸好也沒等多久,等欧阳玉婷渐渐感觉不到疼痛时,东凌孤云伴着一阵清冽的荷叶香走了进來。 欧阳玉婷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玉婷见过王爷!冒昧打扰,还请王爷恕罪!” 东凌孤云目光微冷:“窃案之事已经查明,你还來做什么?” ……欧阳玉婷努力保持着自认为完美的微笑:“是,玉婷知道。所以 ... 玉婷今日此來并非为了此事,王爷请坐,容玉婷慢慢道來。” 东凌孤云袍袖一甩,居然真的坐了下去,只是并不开口。欧阳玉婷对此倒是见怪不怪,略一迟疑之后干脆开门见山:“王爷,玉婷并非不知羞耻的女子,只是一向认为幸福就该努力争取,因此今日才大着胆子上门问王爷一句话:皇上赐婚之事,王爷是何打算?” 东凌孤云神色不动:“此事本王已向父皇言明:你我并非良配,无须再提。” 尽管早已知道这个结果,欧阳玉婷眼中依然有着隐隐的怒意:“王爷能否告知玉婷:玉婷究竟哪一点配不上王爷?玉婷会努力……” “与配不配无关,你并非本王想要的人,”东凌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角,勾出的却只是讽刺,“本王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欧阳玉婷咬了咬牙,脸色已因觉得受辱而发白:“王爷对玉婷并不了解,怎知玉婷不是王爷想要的人?玉婷只想请王爷对玉婷稍稍侧目,便会发现……” “沒有必要。”东凌孤云再度打断了她,眉宇间已隐含不耐,“本王若是中意某人,只会因为她对本王而言就是最好的,并不需要经过比较來做出选择。” 就是说,你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欧阳玉婷的脸色渐渐由红转白,冷笑一声说道:“不知王爷所说的‘某人’指的是谁?是不是那个丑……” 东凌孤云刷的回头,目光冷厉如刀锋:“你敢再说一个字试试?” 声音里并沒有多少威胁之意,却偏偏让欧阳玉婷浑身冷汗直冒,果然不敢继续往下说! 一声冷笑,东凌孤云站了起來:“展飞,送客!下次不得让此人进门,否则杀无赦!” 看着他的背影瞬间消失,欧阳玉婷彻底傻了眼:什……什么?!杀无赦?!那岂不就是说,以后她再也休想进入湛王府?东凌孤云这算是要跟她彻底划清界限了? “王爷!你别太过分!”欧阳玉婷恼羞成怒,跳起身就要去追赶,“我乃堂堂丞相之女,你敢如此对我?!” ------------ 第147章 重要的事 缩着脖子忍受着她高亢的尖叫,肖展飞冷冷地开口:“欧阳小姐,请吧!你若果真惹怒了王爷,后果是很可怕的!” …… 知道他并非夸大其词,欧阳玉婷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剧烈地喘息着。肖展飞也不愿与这个跟东陵飘雪遭遇相似的大小姐多说,接着开口催促了一句:“欧阳小姐请。” 欧阳玉婷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立刻刷的回头瞪着他冷笑一声说道:“湛王敢对本小姐无礼,那是因为他是堂堂皇子,本小姐是得让他三分。你呢?!你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对本小姐吆三喝四?!你仗的又是谁的势?!” 肖展飞强行压下要翻白眼的冲动:“属下不敢。只是方才王爷要属下送客,属下更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哪!” 欧阳玉婷狠狠地瞪着他,片刻后又是一声冷笑:“好!好!你尽管无礼!待有朝一日本小姐成了湛王妃,第一个就不会饶了你!定要你在本小姐面前跪地求饶!烟寒,我们走!” 看她带着丫鬟扬长而去,肖展飞很委屈地瘪了瘪嘴:“我又沒怎么着你,你干嘛把气撒在我身上?有本事你去冲王爷横啊!” 欧阳玉婷当然沒那个胆,否则她怎会甘心灰溜溜地离开? 今日此來本想无论如何都要让东陵孤云答应这门婚事,或者最低限度,能够弄清楚东陵孤云不愿娶她的原因,然后对症下药也是好的,谁知道……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方才被姜明月暗算了一下,摔得浑身都在隐隐作痛,更令欧阳玉婷怒火万丈,一路走一路喃喃咒骂,“可恶的东陵孤云,居然敢这样对我,还说什么杀无赦……我就不信我沒有机会!” 烟寒虽然是欧阳玉婷的心腹丫头,此刻却又不敢随意开口,免得引火烧身。不过欧阳玉婷倒是沒打算迁怒于她,吩咐其余人退后了些,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烟寒,依你看來,王爷对那个丑八怪是不是不简单?” “丑八怪?哦……哦,小姐说的是前太子妃,”烟寒怔了一下之后才明白过來,拧眉做思索状,“奴婢沒有见王爷跟前太子妃在一起,自然更不知道是不是不简单……” “怎么沒有?!”欧阳玉婷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上次在点心铺的事,我不是告诉你了?” 烟寒赶忙点了点头:“对对对!也是!湛王从不接近任何女子,却肯与前太子妃共处一室,足见的确有些不寻常!” “我就说嘛!”欧阳玉婷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还有,方才我刚刚说了一个‘丑’,王爷就大发雷霆,说什么杀无赦,这又说明什么?” “这说明……”烟寒小心地斟酌着用词,以便说到主子的心坎里,“湛王被您说中了心事,所以……心虚,才会……” “我也这样认为!”欧阳玉婷又是兴奋又是妒忌,脸色越发好看,“他一向号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方才却那么失态,足以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他就是因为那个丑八怪才不肯娶我的!” 烟寒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脸:“那……小姐,即便真的是这样,您又能怎么办呢?或者可以让丞相大人将此事告诉皇上,就说前太子妃与湛王有染……” “沒用的!”欧阳玉婷挥了挥手,眉头紧皱,“莫忘记前太子已经倒台,那丑八怪也已与他解除了婚约,而且还是清白之身,就算他们两人要在一起,也沒什么不合适的。说不定皇上见湛王终于有了中意的女子,干脆成全了他们,那就糟糕了!” 烟寒愣了一下:“那……要不然就……” 欧阳玉婷看她一眼:“怎么,你又想到好主意了?我知道你的鬼点子一向最多,不妨说说看,错了也不打紧,就当你沒说过。” “是!”得到鼓励,烟寒胆子大了些,接着说了下去,“奴婢是想,倘若湛王对前太子妃果然情深意重,无论如何必须与她在一起的话,小姐您能不能委屈一下,与前太子妃共事一夫?男子三妻四妾原也平常,湛王不娶前太子妃,也会娶别的女人,只要小姐您做了正妃,前太子妃不照样被您踩在脚底?” 平心而论,烟寒这主意不失为一个可行之策,欧阳玉婷也不怎么介意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只要正妃是她就可以了。但……一想到要与前太子的弃妃、而且还是个整日戴着面纱的丑八怪共事一夫,她又无论如何觉得太沒有面子,太侮辱了她堂堂丞相之女的身份! 见她久久不语,脸色数变,烟寒自然有些害怕:“小姐,奴婢……奴婢是乱说的,您不要生气……” “我沒生气,你不必害怕。”欧阳玉婷摇了摇头,神情的确平静了些,“而且若果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你这个法子倒不妨一试。” 烟寒松了口气:“那您接下來……” “再试试别的法子!”欧阳玉婷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射出了诡异的光芒,“如果真的只剩这一条路可走了,我再向王爷如此提议不迟!” 欧阳玉婷虽然阴狠,却并不是傻子。东陵孤云既然是因为端木幽凝才不肯娶她,那么将來即使她果真如愿嫁到湛王府,恐怕也只是个摆设!所以最好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三日后,端木幽凝带着姜明月再次來到湛王府,为闵心柔复诊。赶到之后才发现东陵孤云并未外出,就在一旁相陪。二人敛衽作礼,东陵孤云点了点头,目光在姜明月的脸上微微停了停,眸中立刻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疑惑。 端木幽凝倒是不曾发现什么问題,手脚麻利地替闵心柔诊了脉,又调整了药方,并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要起身告辞。闵心柔一抬手阻止了她:“莫要忙着走,这天眼看着就要晌午了,留下來吃个饭吧。” 端木幽凝略有些迟疑:“这……” “几次麻烦于你,妾身心中深感不安,只是聊表寸心而已。”闵心柔温和地笑了笑,眸中却似乎有深意,“何况妾身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很重要。” 既如此,端木幽凝自不好再强行推辞:“那就打扰娘娘了!” 当下闵心柔立刻命人前去准备,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姜明月娇俏的脸,这才看着端木幽凝说道:“这几句话,妾身想单独与你说,不知……” 姜明月也是个伶俐人儿,立刻含笑起身:“小姐,奴婢出去走走,顺便瞧瞧湛王府的风景,等闻到饭菜香味了就回來!” 端木幽凝点头,知道她身手卓绝,倒也不必担心她会吃亏。等她离开,闵心柔又看向了稳坐不动的东陵孤云:“云儿,我要‘单独’与幽凝姑娘说。” 东陵孤云皱眉,很不满:“她能知道的事,我反而不能知道?” 闵心柔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能,乖乖地出去溜一圈。不过用不了太久,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你便带明月姑娘回來。” 东陵孤云无奈,只得臭着脸起身离开了。端木幽凝忍不住好笑,心底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娘娘,究竟是什么事如此秘密?” 闵心柔抿了抿唇,不答反问:“幽凝姑娘,云儿告诉我,如今你已是绝杀门的代理门主?” 端木幽凝微微吃了一惊,然而想到闵心柔与绝杀门的渊源,也就跟着释然了:“是!我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师父,成为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这些想必湛王都已经告诉娘娘,我便不再详细解释了。不过请娘娘放心,我这门主只是暂时的,等找到师父指定的那个人,我便将门主信物交给他,绝不会辱沒了绝杀门……” “好孩子,你误会了!”闵心柔摆了摆手,微笑着叹了口气,“你是大哥看中的人,我岂会怀疑他的眼光?所以我说,你完全有资格做真正的门主!我提起此事其实是想说,明月她应该是绝杀门四大使者之一,是不是?” 有了之前的铺垫,端木幽凝对此自然毫不意外:“是。原本我也不想让明月现身在人前,不过潇离他们说帝京城如今不太平,让明月跟着我彼此也有个照应,我便将她暂时带回了府中。” 闵心柔点了点头:“原來如此。幽凝姑娘也知道绝杀门乃是妾身的娘家,那么无论妾身说什么做什么,都绝对不会伤害绝杀门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一点,你可相信?” “那是自然!”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因此娘娘有话尽管直说,我绝不会怀疑娘娘半分!” “如此,妾身就直说了!”闵心柔答应一声,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凝重,“妾身留下幽凝姑娘,其实只为了这一句话:你最好让明月回到绝杀门,不要再留在此处!倘若必须留下,那就稍稍改变一下她的容貌,不要让她以完完全全的真面目示人,否则很可能惹祸上身!” ------------ 第148章 为你背弃天下人 端木幽凝着实吃了一惊,因为她知道闵心柔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吐出一口气,她试探着问道:“娘娘的意思是说,除了我们自己人以外,还有人知道明月是绝杀门四大使者之一?” “不,妾身并非这个意思!”闵心柔摇了摇头,“姑娘总该还记得,上次妾身曾经说瞧着明月的样子有些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端木幽凝点头,“但娘娘接着又说认错了人,还说……” 闵心柔叹了口气,继而苦笑了一声:“想必那个时候幽凝姑娘就看出妾身根本沒有说实话,是不是?不错,妾身是瞧着明月面善,因为明月根本就是妾身一位故人的女儿!” 端木幽凝又是吃惊不小,却也有些疑惑:“故人之女?娘娘可以确定吗?” “百分之百。”闵心柔毫不犹豫地点头,“幽凝姑娘也不必问妾身是如何知道的,如今时机未到,请恕妾身什么都不能说。但妾身可以对天发誓:明月确确实实是妾身那位故人之女!” 即便仅仅冲着东陵孤云,端木幽凝也不会怀疑闵心柔,立刻点头说道:“是,我明白!只是……明月是娘娘那位故人之女,与明月必须离开或改变容貌有什么关系?” 闵心柔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不知道此事究竟该从何说起。沉吟了片刻,她终于还是选择长话短说:“这么说吧,妾身那位故人身份特殊,而且比较敏感。最麻烦的是,明月与她长得实在太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來的,倘若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看到明月的容貌,他们一定会将之与妾身那位故人联系起來,那么明月便大祸临头了!” 端木幽凝了然地点头:“如此说來,那些所谓心怀不轨之人,就是娘娘那位故人的仇人了?” “正是如此!”闵心柔又叹了口气,神情间不胜唏嘘,“关于明月的身世,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如今知道的人只有妾身一人,连云儿都是不知情的。不过为了明月的安全,妾身只能告诉你了……” 说着,她在端木幽凝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后退一些问道:“明白了吗?” 端木幽凝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惊异,倒是想不到姜明月的身上还有这样的秘密!慢慢点了点头,她轻声回应:“是,我知道了。我会告诉明月,让她回绝杀门。” “那就好。”闵心柔点头,“还有,这件事请幽凝姑娘务必瞒着云儿和明月,尤其是明月,你要想个不让她起疑的法子才可以。” 端木幽凝答应一声:“娘娘放心,我明白。” 不多久,东凌孤云果然带着姜明月回到了大厅。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姜明月的娇俏可人,二人居然有说有笑,似乎相谈甚欢。 做好的佳肴陆陆续续地端了上來,四人便围坐一起,吃得十分愉快。闵心柔虽然尽力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光却依然不自觉地在姜明月的脸上停留,很快便引起了东凌孤云的注意,只不过他并不曾多问而已。 吃过午饭,二人起身告辞,闵心柔吩咐东陵孤云送二人出來。看得出两人有话要说,姜明月故意远远地跟在后面,一副“当我不存在”的架势。端木幽凝虽然暂时沒有开口,却明显有些忐忑不安,似乎在害怕什么一般,时不时偷偷瞄一瞄东凌孤云的脸。 当她第n次偷瞄过去,东凌孤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我不介意。” “呃……”端密幽凝立刻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讪讪地笑着,“我沒……” “我明白你的意思,”东凌孤云回头看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你是怕我问你我娘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 端木幽凝一怔,哪里还能反对:“是。柔妃娘娘要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所以我怕你问……” 东凌孤云依然微笑,眸中闪烁着温和的光芒:“我若问了,你会如何?” “我会告诉你实话,”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回答,“但如此一來,我便违背了给柔妃娘娘的承诺,因此怕你开口询问……”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你既知告诉我便是违背给我娘的承诺,为何还要这样做?” “因为你问我啊!”端木幽凝笑了笑,虽然一言一字重逾千斤,却如同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自然平淡,“我承诺过你有任何吩咐我都会照做,只要能守住对你的承诺,少不得就得背弃一些人了!” 东凌孤云唇角的笑意变得幽深:“一些人?” 端木幽凝笑笑:“天下人。为了给你的承诺,我可以背弃天下人。” 东凌孤云的眸子动人地闪烁着,突然一笑开口:“如果你把这句话中的‘给’和‘的承诺’几个字去掉,我会更喜欢听。” 端木幽凝一愣,略一琢磨之后才试探着问道:“为了你,我可以背弃天下人?” 东陵孤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语气前所未有地坚定:“我亦如是。” 说着,他不等端木幽凝有什么反应便放开手独自向前走去,边走边哼了一声:“好肉麻……” 端木幽凝发誓,方才她绝对看到了东凌孤云脸红的样子!沉浸在“我亦如是”的承诺里,她傻傻地笑了笑,然后才迈步追了上去:肉麻怎么了?沒有这些肉麻的话,他们怎能确定彼此的心意? 肩并肩地走了片刻,东凌孤云总算将脸上的红晕抚平,并以自然的语调说道:“你且放心,娘已经嘱咐过我,不准问你她跟你说了什么,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 “嗯。”端木幽凝放心地点了点头,接着想起了两人方才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由略感好奇地开了口,“对了,方才我瞧你跟明月似乎很谈得來的样子,这倒是很少见啊!” 东凌孤云似乎也很不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瞧着她比较顺眼,或许是因为她也是绝杀门的人吧。不过我倒是想不到她看起來孩子似的,居然比我还大两岁。” “哦?”端木幽凝也很有些意外,“你以前不曾与她接触过吗?” “不曾,”东凌孤云摇头,“我与绝杀门虽然渊源匪浅,却从未去过总坛,也并不曾见过四大使者的真面目。” 说话之间,东凌孤云已将二人送出了湛王府,目送她们走远之后才转身进了门。回头看了一眼,姜明月似乎有话要说:“小姐,湛王回去了。” “嗯。”端木幽凝点头,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怎么了?” 姜明月欲言又止:“小姐,你对湛王……你们……” 看出來了?端木幽凝笑笑,并不打算否认:“明月,我与湛王虽然彼此有意,但此种牵扯甚多,你可不要对任何人说。” “是!小姐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姜明月立刻点头,继而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潇大哥……” 潇离?端木幽凝愣了一下,想起上次姜明月说她若再不去,潇离的相思病就该犯了之类的话,不由淡然一笑说道:“潇离的垂青,我很感激。不过你也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姜明月抢着开口,果然一副深谙此道的样子,“因此我绝对沒有替潇大哥打抱不平的意思,只是替他叹一句单相思罢了!”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叹什么叹?我与他今生无缘,对他而言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呢!哦!对了……” 想起方才闵心柔的一番话,她刚要开口让姜明月回绝杀门总坛,一时之间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倘若理由不成立,姜明月即便肯走,只怕也会在彼此之间留下嫌隙。但实话又绝对不能说,否则万一姜明月非要去找仇人报仇…… 等了片刻,却迟迟沒有下文,姜明月不由奇怪地追问:“小姐,什么对了呀?你是有什么吩咐吗?” 端木幽凝心念电转,干脆微微一笑说道:“沒什么,我是想告诉你,虽然世人都不曾见过绝杀门四大使者的真面目,但你生得如此美貌,还是太引人注目了些,以后再执行任务时若是遇上更高明的对手,难保不会漏了行藏。因此……” “小姐你要赶我回总坛?!”听懂了她的意思,姜明月登时叫了起來,“不要啊小姐!我若是就这么回去了,潇大哥他们会埋怨我的!我不要回去!大不了我也像小姐一样蒙着脸好了!” “我不会赶你走。”端木幽凝呵呵地笑着,“不过你也不用戴面纱,只需在外出时用易容术稍稍改变一下容貌就可以了,应该不难吧?” 姜明月顿时开心地点头:“不难不难!谢谢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幽凝轩,姜明月果然立刻用易容术将自己的脸稍稍改变了一下,乍一看去似乎沒有太大的变化,但却已与原來的样子大相径庭,即便果真被她的仇人看到,也绝对不会与闵心柔那位故人联系起來的! ------------ 第149章 嫡子降生 【最新章节阅读.】 端木幽凝还未來得及夸赞一句 便听到侍女竹叶大喊大叫着奔了过來:“小姐 小姐您快去看看 有大事发生了……” 一听到“有大事发生”几个字 端木幽凝不由眉头一皱 然而紧跟着 她便看到进门的竹叶满脸喜色 当下心中一动:难道是…… “小姐 夫人要生了 ”喘过一口气 竹叶喜滋滋地说着 “老爷请您过去看看呢 ” 果然 今日的确是她前世那个可怜的弟弟出生的日子 因为南宫燕的迫害 他自出生那日便体弱多病 不得善终 不过这一世 他再也不会受任何苦楚 來不及多说什么 端木幽凝立刻吩咐姜明月带好药箱 急匆匆地赶到了产房 正在门口焦急徘徊的端木文轩一眼看到她 立刻奔过來兴奋而又急切地说道:“凝儿 稳婆正在照顾夫人 并且说她情况很好 孩子很快就会降生的 爹想问问你……夫人怀的果真是个儿子吗 不是爹不喜欢女儿 而是……” 其实他不必解释 端木幽凝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他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 但一來都是庶出 而來因为南宫燕和温如丝等人心肠恶毒、害人无数 他已将所有人全都赶出了镇国公府 自然不会再让他们回來承袭爵位 倘若南宫羽此番果真生下一个男孩儿 这个嫡出的孩子便可顺利继承爵位 并成为端木世家的继承人 则一切都堪称完美 虽然即便南宫羽生下一个女儿也无妨 他们还可以继续生育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 只怕会越來越困难 微微一笑 端木幽凝肯定地点头:“我保证 绝对是个男孩儿 父亲只管放心 何况我说得究竟对不对 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父亲 我先进去看看娘 ” 得到保证 端木文轩越发眉开眼笑 连连点头:“好 好 你快去 务必好好照顾夫人 ” 进入产房把门关好 端木幽凝替南宫羽检查了一番 发现情况果然十分良好 孩子的确就要降生了 看到南宫羽被阵痛折磨得脸色发白、满脸冷汗 她微笑着轻声安慰:“娘 撑着些 很快就会过去了 ” “我……知道……”南宫羽虽然痛得厉害 但笑得却很幸福、甜蜜、满足 “不过这孩子可真不知道疼我 当年……娘生你的时候……你可沒舍得……折腾娘太久 很快就……出生了……嗯……” 端木幽凝笑笑 借着说话的机会转移她的注意力:“是吗 那当年我出生的时候好不好看 是不是皱皱巴巴……” “才不是……”想起当年的情景 南宫羽不由有些神往 “你出生之时……可漂亮了 白白……胖胖的 哭得也特别响……” 轻声细语间 端木幽凝欣喜地发现孩子的头已经娩出 最痛苦的时段已经过去了 不久之后 伴随着一阵响亮的啼哭声 她的弟弟 一个健康漂亮的男婴终于來到了世上 将婴儿交给稳婆处理 端木幽凝手脚麻利地替南宫羽收拾好了一切 南宫羽已经浑身虚脱 但精神却还不错 看向婴儿的目光里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不等她开口 端木幽凝已经微笑道:“娘 我沒有骗你吧 你生了一个好漂亮的男孩儿……” 南宫羽一怔 脸上的喜悦更加浓烈:真的是个男孩儿 太好了 终于为端木家生下了继承人…… 便在此时 只听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紧跟着是端木文轩焦急的喊叫:“生了吗 是不是生了 凝儿 是不是生了 夫人怎样了 夫人好不好 凝儿 你快出來……” 端木幽凝撇撇嘴 哼了一声说道:“算他有良心 知道先问问娘是不是安好 他若先问生的是男是女 我可不饶他 ” 南宫羽忍不住失笑:“你这丫头……快把孩子抱出去给他瞧瞧吧 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端木幽凝点头 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來到了门外:“喏 你的儿子 给你 娘也很好 你不必担心 ” 端木文轩一呆 一把将男婴抱在怀中 得意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我有儿子了 我有儿子了 哈哈哈哈……呃……夫人 你辛苦了 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房中的南宫羽听到这话 虽然沒力气吼回來 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生个儿子而已 哪來的大恩大德 要说恩德 也是咱们夫妻欠凝儿一份恩德 沒有她 哪有今日的我们 端木文轩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接着便十分歉然地看着端木幽凝说道:“凝儿 多亏了你 过去爹对你……实在是……” “过去不必再提 我们有的是现在和以后 ”端木幽凝的语气很平和 因为端木文轩最近的表现令他还算满意 “不过父亲 有一点我想提醒你:倘若这个儿子不好好管教 将來难免跟……” “我知道我知道 ”端木文轩连连点头 “我虽然盼望夫人为我生个儿子 但却绝不会娇惯他 令他与耀祖、耀宗他们一样 我定会对他严加管教 让他成为国之栋梁 ” 端木幽凝满意地点头:“如此 父亲可想好为弟弟取什么名字了 ” “想好了 ”端木文轩郑重地点头 “为父想着 这个孩子将來必须走正路 严于律已 因此为他取名端木正严 ” 名字并不如何华丽 但却还算有意义 端木幽凝微笑 垂首看向了那个正睡得香甜的婴儿:“正严 希望你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 端木文轩人到中年、喜得贵子的消息迅速传开 不少亲朋好友及朝中官员纷纷前來祝贺 足见他人缘还算不错 虽然因为接待这些道贺的人忙得团团转 端木文轩却整日乐得合不拢嘴 恨不得放鞭炮普天同庆 今日已是端木正严降生的第三天 前來道贺的人却依然不见少 不多时 只见门口人影一闪 來了一位重量级的访客:欧阳玉婷 看到院中來來往往的客人 烟寒忍不住咂舌:“人好多 想不到有这么多人给镇国公面子 ” “有什么了不起 ”欧阳玉婷不屑地冷哼 “当日大哥的长子出生 去丞相府的人比这多多了 ” “是 ”烟寒忙点头答应 “那……咱们这便进去吗 ” 欧阳玉婷皱了皱眉 迈步向里走去:“若不是为了那丑八怪 本小姐才不会如此纡尊降贵 ” 正在大厅入口迎接客人的端木文轩看到一袭紫红衣裙的欧阳玉婷略略有些意外 忙紧走几步迎了上來 含笑拱手:“原來是欧阳丞相的千金到了 实在是令镇国公府蓬荜生辉啊 ” “端木叔叔客气了 ”欧阳玉婷略略施了一礼 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端木叔叔喜得贵子 家父命玉婷前來祝贺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请笑纳 ” 说着她挥了挥手 烟寒忙将手中的贺礼递了上去 端木文轩伸手接过 又道了声谢 这才让开身子相请:“多谢欧阳丞相、欧阳小姐 请 ” 进入大厅 欧阳玉婷懒得理会其他人 可是逡巡了一圈 她却不曾看到端木幽凝的影子 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今日前來道贺是假 想要跟端木幽凝摊牌是真 不为别的 知道东凌孤云是为了端木幽凝才不肯娶她 不到万不得已 她又实在不愿与一个鬼面女共事一夫 是以今日此來 她就是想让端木幽凝主动放手 别再痴心妄想 如果端木幽凝识相答应 那自然万事大吉 如果她不自量力非要跟丞相的女儿抢相公……哼哼 莫忘记她还是无风道长的高徒 有的是下毒暗杀的手段 又在大厅等了片刻 端木幽凝依然沒有露面 欧阳玉婷越发不耐烦 一问之下才知端木幽凝此刻还在幽凝轩 说是为哪个小姐治病 神经病 大喜的日子治什么病 欧阳玉婷喃喃地咒骂了一句 只得带着烟寒往幽凝轩而來 未及走近 便听到一阵谈话声传來 抬眼望去才发现院中的石桌旁已经围了三五个衣饰华丽的女子 其中一个正坐在端木幽凝对面 略带紧张地问道:“……严重吗 ” “不妨 ”端木幽凝摇头 “袁小姐这病看起來似乎十分吓人 其实很容易调理 不必担心 ” 袁小姐 那不是礼部侍郎之女袁若晴吗 另外还有……工部侍郎之女张怡筠 大学士的妹妹庄华浓……哟 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怎么都找到这里來了 莫非这个丑八怪的医术果真如传言的那般厉害 不多时 端木幽凝已经给袁若晴开好了药方 一抬头发现欧阳玉婷站在院门口 忙起身含笑迎接:“原來是欧阳小姐 您这是……” 欧阳玉婷顿了顿 接着鼻孔朝天地走了进來 语气里带着不屑于掩饰的傲慢:“你忙你的 等你忙完了 本小姐有几句话要单独对你说 ” ------------ 第150章 大事不妙 【全文字阅读.】 碍于欧阳逍位高权重 其余几人也忙起身行礼 听到此言不由面面相觑 暗中思忖着是否需要立即告辞 谁知就在此时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内传來 紧跟着是竹叶的喊叫声:“小乖 小乖你不要乱跑 小心吓到客人……” 随着喊声 一只浑身雪白、总共不过两个巴掌大的小狗欢蹦乱跳地跑了出來 边跑边发出稚嫩的汪汪声 说不出的可爱 不管身后追赶的竹叶 它一溜趟地跑进了一旁的草丛中 仿佛在玩捉迷藏一般 竹叶无奈 只得追了进去 好不容易将这个捣蛋鬼抱了起來 与此同时 她却突然发现草丛中有一只遗落的耳环 一看便知绝对是名贵之物 当下高举过头问道:“小姐 这是你的耳环吗 ” 众人闻声回头 其中一人立刻脸色大变:耳环 这个首先变脸的人自然就是欧阳玉婷 因为那耳环明明就是她最喜欢的首饰之一 当日丞相府遭窃 这对耳环也是失物之一 如今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难道…… 第二个脸上变色的自然就是端木幽凝了 她可不曾忘记 当日那个包袱是东陵孤云自丞相府带回來的 欧阳玉婷又是欧阳逍的女儿 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一定认识这个耳环 糟了呀 肯定是当日将包袱埋在树下之时不小心滚落出來的 而自己又偏偏沒有及时发现 这下死定了…… “这是本小姐的耳环 ”不等端木幽凝想出应对之策 欧阳玉婷突然沉着脸开了口 眼底深处却分明有一丝阴狠的得意 “端木幽凝 我想我们得单独谈谈了 烟寒 将耳环拿过來给我 ” 绝未料到如此变故的竹叶早已傻了眼 任由烟寒上前将耳环从她手中夺了过去 并傻傻地看着她交给了欧阳玉婷 证据在手 欧阳玉婷越发掩饰不住满脸的得意 斜睨着端木幽凝说道:“端木幽凝 还不随本小姐进去 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我们说的话吗 ” 短暂的惊愕过后 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这耳环出现在幽凝轩绝对不是巧合 足以说明端木幽凝与那起窃案脱不了关系 就算偷东西的人不是她 她也必定是同谋 如此 事情就好办多了 袁若晴等人就算再不明白内情 也知道事情怕是有些严重了 哪里还敢多停留 立刻匆匆施了一礼之后离开了幽凝轩 竹叶也预感到自己只怕替端木幽凝惹了麻烦 吓得脸色发白 紧紧抱着小乖抖抖索索地蹭到了端木幽凝身边:“小……小姐……我……” “沒事 ”端木幽凝笑笑 抬手摸了摸小乖的脑袋 任由小乖撒娇一般轻舔着她的手 “竹叶 你抱着小乖回房吧 不要让它乱跑 今日府中客人太多 小心被人踩伤了 ” 竹叶都快吓哭了:“可……可是你……” “我沒事啊 ”端木幽凝又笑了笑 眼角的余光看到晏寻欢走了进來 “听话 回房去 我什么事都沒有 ” 竹叶无奈 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房 小乖显然很舍不得端木幽凝 挣扎着想要下地 怎奈拗不过竹叶的力气 只得不甘心地呜呜了两声 便安安静静地趴在了竹叶怀中 睁着黑豆般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端木幽凝 直到房门隔断了视线 “姑娘 ”晏寻欢已经走到端木幽凝身边 冷冷地看了看满脸奸笑的欧阳玉婷 “怎么了 ” 端木幽凝抿唇 笑得十分轻松:“不知道 欧阳小姐突然说有事要单独跟我说 我正打算请她进去细谈 寻欢 你不用去招呼客人了吗 ” “不用 ”晏寻欢摇头 “夫人说我只需要照顾好你 其他的不必管 姑娘 我陪你……” “我沒事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 “欧阳小姐说了要单独跟我说 寻欢 你先回房休息 有事我会叫你 ” 晏寻欢看看明显來意不善的欧阳玉婷 只得点了点头:“好 姑娘小心 ” 端木幽凝答应一声 这才请欧阳玉婷进了大厅 落座之后含笑说道:“欧阳小姐不愿旁人听到 请恕我怠慢了 不知欧阳小姐究竟有什么事……” “端木幽凝 你还跟我装糊涂 ”欧阳玉婷得意地冷笑着 将那个耳环放在了桌面上 “本小姐的耳环出现在你这幽凝轩 你以为你还跑得了 ” 端木幽凝暗中早将东陵孤云埋怨了个够 又怪自己实在太粗心 但面上却毫无异常:“我不明白欧阳小姐的意思 你的耳环出现在幽凝轩 我也感到很奇怪……” “好了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你又何必巧言诡辩 ”笃定自己掌握了切实的证据 欧阳玉婷不急不躁 说话也变得慢条斯理 仿佛在等待什么激动人心的时刻 “我这耳环原本一直放在梳妆台上 丞相府遭窃那天晚上才被人偷走的 你敢说 你不是窃贼 ” 端木幽凝摇头:“欧阳小姐说笑了 那些窃案已经查明 是无影帮的人所为 我……” “你就是他们的同谋 ”欧阳玉婷冷哼一声打断她 “端木幽凝 你很聪明啊 只怕旁人怎么都想不到 堂堂镇国公府七小姐居然会与一群不要脸的窃贼勾勾搭搭 不过……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 如何 ” 端木幽凝皱眉 摇头说道:“东西不是我偷的 我也不认识无影帮的人 勾搭之说从何而來 我自然也不必因此答应你什么条件 ” 欧阳玉婷恼怒不堪 咬牙说道:“这么说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你可知就凭这个证据 本小姐完全可以将你送进刑部大牢 让你不死也脱层皮 ” “刑部大牢不是你家的 由不得你一手遮天 ”端木幽凝淡淡地看着她 “还有 我沒有偷你的耳环 更沒有勾结无影帮 他们有什么理由对我用刑 ” 院门外突然传來一阵喧哗声 欧阳玉婷顿时阴测测地笑了起來:“今日本小姐就让你看看 刑部大牢究竟是不是我家开的 此刻你若肯答应我的条件 我便放你一马 否则……本小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是吗 我很期待 ” “好 ”欧阳玉婷怒极 霍然站起身厉声喝道 “來人 将这窃贼拿下 ” 砰的一声巨响 大门已经被人踢开 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跑步而入 瞬间将端木幽凝围了个结结实实 变故一起 晏寻欢立刻察觉 如飞而至:“姑娘 ” 端木幽凝摇头 示意他稍安勿躁 转头看着欧阳玉婷:“欧阳小姐好快的动作 这么快便把丞相府的侍卫调集过來了吗 怪不得方才不让烟寒跟进來 原來是派她通风报信去了 ” “你管我 总之今日本小姐就让你插翅难逃 ”欧阳玉婷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恨不得将她立毙当场 “端木幽凝勾结无影帮 盗取丞相府财物 给本小姐拿下 ” “是 ” 周围的侍卫答应一声 迈步就要往上冲 晏寻欢一声冷笑 双手一圈一划 一股浑厚的气流喷薄而出 硬生生地将所有人都逼了回去:“谁敢动姑娘一根指头 杀无赦 ” “大胆 ”欧阳玉婷虽然因为他卓绝的身手变了脸色 却丝毫不肯示弱 “端木幽凝已经犯了国法 你敢妨碍公务 ” 晏寻欢冷冷地看她一眼 还未來得及开口 端木幽凝已经一把拉住了他:“寻欢 这不过是一场误会 我去跟欧阳小姐解释清楚便沒事了 你且留在此处 并告诉我父母不必着急担心 我很快就会回來 ” 晏寻欢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强烈的不同意之色 然而就在此时 他突然听到端木幽凝借着面纱的遮掩以“密语传音”在他耳边说道:“寻欢 事出突然 我來不及跟你解释 等我跟欧阳玉婷的人离开 你立刻避过所有人的耳目将院中树下的包袱挖出來藏在别处 千万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 晏寻欢不动声色地回应:“我知道了 可是你……” 端木幽凝笑笑 继续密语传音:“凭我的身手 你以为欧阳玉婷奈何得了我 ” 那倒是 晏寻欢稍稍放了心 果然不再开口 以为他被自己震慑住 欧阳玉婷得意万分 立刻一挥手:“带走 ” 端木幽凝笑笑 当先出了大厅 晏寻欢默默地站在一旁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果然立刻将埋在树下的包袱挖出來 又将一切还原 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将包袱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才急匆匆地奔去找到端木文轩 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端木文轩一听自是吓了一跳 可这满堂宾客还在 要他如何抛下所有人去跟欧阳玉婷交涉 无奈之下 他只得强作欢颜继续招呼客人 同时暗中吩咐晏寻欢悄悄跟到刑部大牢看个究竟 若有什么意外 也好就近照顾一下端木幽凝 为他争取时间 此言正合晏寻欢之意 当下他稍作改扮之后悄悄离开镇国公府 一路往刑部大牢而去 ------------ 第151章 受刑 【风云阅读网.】 仗着丞相之女的身份 欧阳玉婷一路绿灯 很快押着端木幽凝來到了刑部大牢 并一声吆喝将她用锁链锁在了刑架上 脸上带着有些阴森的微笑:“端木幽凝 你若此时招供 还可以少吃些苦头 ” 瞧瞧手腕脚腕上乌黑的铁链 端木幽凝好整以暇:“欧阳小姐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从未与无影帮有任何勾结 丞相府的财物也不是我盗走的 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 ” “误会 ”欧阳玉婷施施然地坐在一旁 仿佛看着落入自己手中的猎物 “那你如何解释丞相府失窃的东西在幽凝轩出现这一点 难道是它自己长腿跑过去的 ” 端木幽凝笑了笑:“耳环不长腿 人长腿啊 说不定是无影帮的人带着窃來的财物逃走 路遇幽凝轩 所以不慎落下的呢 ” 欧阳玉婷愣了一下 紧跟着冷笑一声:“一派胡言 狡词诡辩 看來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供了 來人 用刑 ” 一声令下 早有一名侍卫提着皮鞭跑步而來 垂首请示:“小姐 抽多少 ” 那皮鞭乍一看去似乎十分平常 其实布满了倒刺 一鞭下去血肉横飞 像端木幽凝这种娇小之人 用不了几鞭浑身上下便沒有多少好地方了 就在此时 端木幽凝突然微微皱了皱眉 接着右手微微一动 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 晏寻欢已经赶到 一听欧阳玉婷要对她用刑便打算现身阻止 不过如此一來 势必打乱她的计划 因此她才暗中示意晏寻欢稍安勿躁 完全不知内情的欧阳玉婷兀自得意地晃着脑袋 假装仁慈地说道:“这皮鞭是用來对付重犯的 就先抽她十鞭吧 端木幽凝 你若受刑不住想要招供了 随时可以开口 用刑 ” “是 ” 侍卫答应一声 走到端木幽凝面前抡圆了胳膊 啪的一鞭抽在了她的肩头 飞溅的血珠之中 一股剧痛席卷而來 端木幽凝气息微微一窒 紧跟着内力一转 已护住全身要害 啪啪啪 皮鞭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眨眼间十鞭已经抽完 端木幽凝双肩的衣衫早已破碎不堪 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肌肤 鲜红的血正顺着伤处不停地流下 触目惊心 然而端木幽凝一声不出 那本该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她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一般 令欧阳玉婷万分不爽 在她的想象中 端木幽凝应该很快就会受刑不住连声哀求 并且承认她就是窃贼才对 到那时……东凌孤云还想与这个丑八怪在一起吗 轻轻喘了口气 端木幽凝以密语传音说道:“寻欢 立刻回镇国公府 请我父亲以最快的速度入宫面圣 说我已快要死在欧阳玉婷的重刑之下 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皇上一定会來救我 ” 晏寻欢哪里还敢耽搁 立刻悄无声息地飞奔而去 “端木幽凝 你够硬气的 本小姐佩服 ”欧阳玉婷咬着牙 目光阴冷地开口 “怎么着 这是打算死扛到底了 还是你以为本小姐只懂得拿鞭子而已 ”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 气息倒是依然平稳:“不是我想要硬撑 而是事情根本不是我做的 我为何要承认 还是欧阳小姐想要用重刑屈打成招 ” “你……”欧阳玉婷大怒 尖着嗓子叫了起來 “用刑 用刑 继续用刑 再抽她二十鞭 ” 侍卫答应一声 果然沒头沒脑地抽了下去 很快令端木幽凝的腰腹、双腿之上都鲜血淋漓 地上更是很快滴满了鲜红的血珠 一股新鲜的血腥味缓缓弥漫开來 令人头皮发麻 二十鞭抽完 端木幽凝顿时有些支撑不住了 而她想要的效果也完全呈现了出來:让欧阳玉婷对她用刑 本就是她计划好的 否则就凭欧阳玉婷的本事 累死也休想碰到她一根头发 看到面前的端木幽凝已经成为血人 欧阳玉婷只觉得说不出的痛快、解气 恨不得她熬刑不住一命呜呼了 从此除了这个丑八怪 反正当日那么多人看到她的耳环出现在幽凝轩 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绝无私心 “怎么样端木幽凝 打算招供了吗 ”欧阳玉婷呷一口刚刚送上的茶水 笑容可掬地问着 “你若再冥顽不灵 本小姐可就要让你尝尝其他的刑具是什么滋味了 ” 端木幽凝笑笑 目光中隐含锐利:“事情不是我做的 我沒什么好招的 ” “很好 ”欧阳玉婷巴不得听到这样的回答 眼中立刻浮现出兴奋的光芒 “來人 取刀子來 ” 旁边侍卫立刻送上一把短刀 欧阳玉婷伸手接过 慢慢走到了端木幽凝面前 狰狞地笑着:“你左脸上有道疤是不是 如果你再不招 本小姐就在你的右脸上添一道一模一样的疤 说 是谁指使你盗取丞相府的财物 ” 端木幽凝眸中有冷芒一闪而过 微微喘息着说道:“我说过此事非我所为 沒什么好招的 ” “很好 ”欧阳玉婷磔磔地怪笑着 “那么 就休怪本小姐无情了 ” 说着 她抬手就要去揭端木幽凝脸上的面纱 端木幽凝目光一寒:“慢着 ” 欧阳玉婷动作一顿 气得直咬牙:混蛋 不是不招吗 那你继续硬啊 本小姐非让你变成真正的大花脸 悻悻然地哼了一声 她嘲弄地问道:“怎么 想清楚了 ” “我想不清楚不要紧 ”端木幽凝淡淡地开口 “我只是想提醒欧阳小姐想清楚 要不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倘若到时候沒有了回头路 别怪我沒有把话说在前头 ” 不知为何 欧阳玉婷突然感到一股森森的寒意骤然席卷而來 令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然而看到端木幽凝浑身是血的样子 再想想那确凿的证据 她又重新变得得意起來:“绝路 本小姐倒要看一看 今日到底是谁要走上绝路 不过……你原本就是个丑八怪了 脸上多道疤少道疤也沒什么区别 不如……换换这个怎么样 ” 说着 她居然将短刀移到了端木幽凝的手腕处 得意地微笑着:“你若再不招供 本小姐就挑断的手筋 还不招供 再挑断你的脚筋 你若还撑得住 本小姐就刺瞎你的眼睛……你觉得怎么样 ” 端木幽凝居然十分认真地想了想 又十分认真地点头:“还不错 比在我脸上添道疤有意思 就这么办吧 ” 欧阳玉婷愣了一下 继而有些恼羞成怒:“好 这是你逼我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 说着 她手腕一动 立刻就要挑断端木幽凝的手筋 就在此时 只听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 皇上驾到……皇上 皇上怎么会來 不等欧阳玉婷反应过來 只见面前人影一闪 东陵洛曦的怒喝声跟着响起:“欧阳玉婷 你想做什么 ” 呼啦啦 所有人(除了端木幽凝)立刻跪倒 山呼万岁:“参见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虽然被那声怒喝吓得不轻 欧阳玉婷却并不如何紧张 垂首答道:“回皇上:臣女正在审问丞相府窃案的主谋……” “胡闹 ”东陵洛曦猛一挥手 越发恼怒 “丞相府窃案分明是无影帮所为 与端木幽凝有何关系 端木幽凝 你怎么样 ” 一起前來的端木文轩看到变成血人的端木幽凝 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奔过去轻轻扶住了她颤声叫道:“凝儿 凝儿你怎么样 凝儿……” “父……父亲……”端木幽凝气息奄奄 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咽下这口气 “我……我……” 欧阳玉婷怒极:好你个端木幽凝 还真会演 方才明明活蹦乱跳 皇上一來你就奄奄一息了是不是 恼怒之下 她刷的抬头一指:“皇上 您不要被端木幽凝给骗了 她方才明明好得不得了……” “一派胡言 ”东陵洛曦厉声打断了她 “人都被你打成了这个样子 哪里好得了 不然朕也将你打成这个样子试试 ” …… 欧阳玉婷恼怒之极 却只能忍气吞声:“是……臣女……无状 请皇上……恕罪……” “哼 ”东陵洛曦重重地哼了一声 对她异常不满 “朕不知你究竟找到了什么证据 居然对一个无辜之人下此狠手 你且回府 朕稍后自会问个清楚明白 镇国公 立刻将端木幽凝带回府中 朕会派最好的御医前去给她医治 ” 什么 这…… 极度不甘心的欧阳玉婷还要据理力争 然而看到东陵洛曦要杀人一般冰冷的目光 她登时什么都不敢再说 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端木文轩将端木幽凝抱了出去 冷冷地看了欧阳玉婷一眼 东陵洛曦也甩袖而去 心下兀自有些后怕 倒不是他有多在意端木幽凝 而是她一身系玉麟国之未來 绝对不容有失 万一今日她死在欧阳玉婷手中 那玉麟国岂不就…… ------------ 第152章 艰难的谈判 【风云阅读网.】 尽管到目前为止端木幽凝并未表现出多少过人之处(倘若他知道扳倒东陵临风、智斗南宫燕等人的就是端木幽凝 他自然不会再如此认为) 但当日给出那句“得此女者得天下”的清吟上人对世人的影响实在太大 导致东陵洛曦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自然不会让端木幽凝殒命 按说当日东陵临风已是太子 东陵洛曦一旦驾崩 他就会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帝 根本不需要端木幽凝的保护 东陵洛曦立她为太子妃 也不过是想多一重保障而已 然而后來巨变陡生 东陵临风在距皇位仅有一步之遥时从云端跌落尘埃 最终无缘皇位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就会觉得 端木幽凝这不是沒有保佑东陵临风顺利登基吗 清吟上人的预言根本就不曾成为事实 也就是说 她根本沒有“得此女者得天下”的神通 然而东陵洛曦的看法却恰恰完全相反 他认为 虽然他已将端木幽凝赐婚给东陵临风 但因为她的丑陋 东陵临风对她百般不喜 想尽各种办法拖延婚期 以致两人根本沒有成为真正的夫妻 也就是说 东陵临风从來沒有得到过端木幽凝 又如何通过她得到天下 而这个事实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 只要得不到端木幽凝 即便已经被立为太子 也照样得不到天下 换句话说 这正是端木幽凝的神奇之所在 或者是清吟上人威名太盛 也或者是因为东陵洛曦已经入了魔怔 总之如今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端木幽凝 因为那就等于在伤害玉麟国的根本 也算欧阳玉婷倒霉 动谁不好 居然偏偏來动端木幽凝 这不是在碰东陵洛曦的心尖肉吗 自然讨不了好去了 就算她是丞相的女儿也沒得商量 完全不明白其中玄机的欧阳玉婷本以为此番一定可以除掉这个竞争对手 谁知忙活了半天居然只是徒劳 虽然也让端木幽凝吃了点苦头 可是居然连皇上都惊动了 而且看样子皇上对这个丑八怪还相当重视 这……这似乎不太正常吧 “可恶……”欧阳玉婷气得直咬牙 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皇上日理万机 怎会这么快便知道了刑部大牢的动静 莫非有人通风报信 可……他为何对一个丑八怪如此在意 不过是前太子的弃妃而已…… 可是不管怎么说 端木幽凝勾结无影帮是事实 只要将此事告诉父亲 再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抖出來 即便是皇上也不敢当众包庇窃贼 当然在此之前 还是给那人留一点选择的余地比较好 欧阳玉婷诡异地笑了笑 一甩袖子离开了刑部大牢 转往湛王府而來 來到门口 她故作矜持地理了理衣袖 哼了一声说道:“本小姐有要事与湛王殿下商议 你等速去禀报 ” 二人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抱拳施礼:“对不起欧阳小姐 王爷有令 请小姐回去吧 ” 欧阳玉婷一呆 登时气得满脸通红:“放肆 你等还不曾去通报 怎知王爷不肯见我 “ 侍卫又施了一礼 略感为难:“欧阳小姐息怒 王爷的确已经传下话來 若是小姐來访 任何人不得放行 请小姐海涵 ” 欧阳玉婷又是一呆 这才想起上次东凌孤云那句“杀无赦”的话 一张脸更是因为这从未有过的侮辱红得几乎滴出血來:好……好你个东凌孤云 你果真要做得这么绝 冷笑一声 她接着开口:“好 本小姐可以不进去 不过你替本小姐传句话给湛王 就说端木幽凝的性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看他肯不肯救了 ” 侍卫一听此言 果然不敢怠慢 立刻跑步入内禀报 不多时便即返回:“王爷请欧阳小姐进去说话 ” 欧阳玉婷一阵得意 紧跟着却又恼怒万分:东凌孤云宁死不肯见她 可是为了端木幽凝却立刻破例 在他心中孰轻孰重还用说吗 进入大厅 看到坐在桌旁的那个清逸高贵的人影 欧阳玉婷满腔恼怒顿时一窒 眼中浮现出浓烈的渴慕之色 东凌孤云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用词极尽简单:“把你刚才那句话解释清楚 ” 欧阳玉婷咬牙 故意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看來 王爷真的很在意那个丑……端木幽凝……” “这是废话 ”东凌孤云淡淡地打断她 “本王只听有用的 否则你就走 ” 你…… 欧阳玉婷用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 却不敢再绕圈子:“好 既然如此 那我就直说了 我今日奉家父之命前往镇国公府道贺 却意外在幽凝轩的草丛中发现了那日失窃的耳环……” 糟了 东凌孤云表面虽然沒有任何异常 唇角却不自觉地抽了抽:知道你素來是个办事稳重的 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欧阳玉婷故意在此处停了停 原本是想看看东凌孤云的反应 或者等他开口追问 谁知等了半天 他却只是静静地坐着 她只好自己接了下去:“王爷知道 丞相府失窃一案非同小可 窃贼却一直不见踪影 想不到今日终于漏了行藏……” “确定是在幽凝轩发现的 ”东凌孤云终于开了口 “千真万确 ”欧阳玉婷得意洋洋地开口 “王爷莫要以为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 须知那个耳环是端木幽凝的贴身侍婢竹叶在草丛中发现的 她以为是端木幽凝的东西 却想不到正是失窃的赃物 还有 当时不止我们三人在场 还有很多人也都亲眼所见 我绝无一个字虚言 ” 这一点不是解释 东凌孤云相信欧阳玉婷沒胆子也沒本事凭空栽赃 终于恩赐一般回头看了一眼 他淡淡地开口:“你來找本王 就是为了说这个 ” 欧阳玉婷笑容一僵 继而理直气壮:“王爷本就奉皇命调查这起窃案 我來找王爷反映案情 难道不对吗 ” 东凌孤云挑唇:“好 本王知道了 会派人去查清楚 你可以走了 ” 欧阳玉婷简直要疯了 这个男人除了赶自己走之外 还曾经说过别的话吗 忍住气 她冷笑一声说道:“想必王爷也很清楚此事非同小可 倘若世人皆知端木幽凝居然就是窃贼 那么不说旁人 单是那些曾经遭窃的官员和富商只怕也不会放过她吧 ” 东凌孤云瞬间明白 欧阳玉婷根本就是來跟他谈条件的 或者是來跟他谈交易的 否则她大可直接将此事捅出去算了 既然如此 那就说明她有所求 既然有所求 那就好办了 目光瞬间变得平静 东凌孤云淡淡地开口:“然后 ” 原本自己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原本东凌孤云应该低声下气地陪着笑脸请她高抬贵手 可是如今呢 却反倒是她处处被动 落尽下风 还有沒有天理了 顺了顺气 欧阳玉婷拼命装出一副“一切尽在我手”的样子:“王爷 虽然我也很希望将窃贼绳之以法 但我与王爷若……若成了自己人 则一切都好商量 天大的事我也愿意与王爷一起承担……” 成自己人 你不如干脆说成一家人 东陵孤云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却毫无反应 只是淡淡地听着 一边说着 她不住偷瞄东陵孤云的脸色 却十分失望的发现他根本面无表情 似乎事不关己 她不由心中有气 冷笑一声接了下去:“自然 如果王爷不屑与丞相府结交 方才的话就当我沒说 一切按国法处理便是……” 东陵孤云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 …… 欧阳玉婷一时沒有反应过來:好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与她成为自己人好呢 还是一切按国法办理好 东陵孤云 你多跟我说一个字会死吗 本以为这场谈判一定会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谁知居然推进得如此艰难 幸好东陵孤云还未曾打算将她当场气死 接着说道:“既然有了新的证据 一切自然应该照国法办理 你來找本王根本多余 展飞 送客 ” 又送客 东陵孤云 你…… “王爷 ”眼看东陵孤云要离开 欧阳玉婷腾地站起身冷笑了一声 “你对端木幽凝有意我知道 难道你打算眼睁睁地看着她身陷囹圄 我今日此來是为了给你指条明路 你别不识好人心 ” 东陵孤云脚步一顿 淡然回答:“本王对谁有意不需要你知道 路该怎么走本王也比你清楚 至于是不是好心 你应该比本王更了解 就冲你今日这番來意 本王宁愿孤独终老 也不会与你共谐连理 你走吧 ” 欧阳玉婷气得肺都要炸了:“你……你……好 你既不仁 那就别怪我不义 咱们走着瞧 ” 话说得虽狠 对油盐不进的东陵孤云她却根本一点办法都沒有 莫忘记站在她面前的是堂堂皇子 她再横也不过是朝臣之女 还能把天翻过來 ------------ 第153章 另有计较 看着她怒气冲冲地离开,东陵孤云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展飞,立刻悄悄去镇国公府打探一下……算了!我自己去吧!” “吧”还未落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肖展飞想要嘱咐一句“小心些”都来不及,只得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就叫关心则乱……” 此时的镇国公府已经因为端木幽凝而乱作一团,尤其是端木文轩,更是急得火烧火燎,咋咋呼呼地吩咐众人好生伺候,唯恐出现一点差池。 东陵洛曦派来的御医随后赶到,端木幽凝却不肯让他们进门,自己支撑着处理了一下伤口。毕竟男女有别,除了那一个人之外,她并未打算让其他男子看到她的身体。 一切收拾妥当,她才吩咐竹叶去告诉端木文轩不必担心,南宫羽那边更是要轻描淡写,免得刺激到还在月子里的她。 正在忙碌间,鼻端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荷叶香,端木幽凝微微一愣,立刻以想要好好休息为借口,请所有人离开了幽凝轩。房门刚刚关好,东陵孤云已经飘然而入,紧走几步来到了床前:“你受刑了?!” “你来得到快。”端木幽凝的声音略略有些微弱,眸子倒是依然亮亮的,“挨了几鞭子,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东陵孤云眉头紧皱,轻轻咬牙,“你以为伤处全都包扎起来,我便看不出轻重了?要不要我告诉你,你身上还有多少完好的肌肤?” 感受到了他的忧急关心,端木幽凝笑得越发温柔,甚至连原本的剧痛都消散了不少:“你也知道我伤势多重,不安慰几句也就罢了,怎的还对我发脾气?” 东陵孤云抿唇,上前几步坐在床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你且放心,我有最好的药,不会让你的肌肤留下任何疤痕。而那个敢对你下手的人……我该如何谢谢她才好呢?” 端木幽凝皱眉,刚要再说什么,东陵孤云已经接着说道:“我知道凭你的身手,欧阳玉婷根本奈何不了你,可你却任由她将你折磨成这副样子,除了不能说出实情之外,你是否还另有计较?”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眸子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你忘了吗?皇上要为我和二皇子赐婚,只给我几天时间考虑——说是考虑,不过是给我个面子,其实我考虑的结果根本不重要。” 东陵孤云恍然:“你是故意伤在欧阳玉婷手中?” “嗯。”端木幽凝点头,“我如今看起来虽然十分恐怖,其实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根本。但皇上不知道,看到我伤势如此严重,赐婚一事必定要暂时放在一旁,无论如何也要等我好了之后再说。所以我便借欧阳玉婷之手将自己变得如此狼狈……” 东陵孤云忍不住皱眉:“虽然可以争取几天时间,但你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何况就算能拖延几天又如何?等你伤好了,父皇早晚会为你赐婚……” “这一早一晚间,差别可大得很呢!”端木幽凝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需知在很多时候,失之毫厘都能差之千里,何况我这伤要彻底养好,怎么还不得一两个月?或许就是这一两个月,事情就会发生天大的变化。” 东陵孤云点头:“希望如此。” “所以,你无需对欧阳玉婷做什么,因为我只是在利用她达到我的目的。”端木幽凝微微笑了笑,“何况不管是因为什么,你拿了她的东西是事实,我这也算多少替你付出些代价,否则天理何在?” 东陵孤云一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事情是我做的,却要你替我付出代价,这又是什么道理?” 端木幽凝微笑:“我愿意。” 东陵孤云看着她,片刻后终于点头:“好,既如此,我暂时放过欧阳玉婷。但你为我受的这些苦我都记得,至死不忘!” 确定端木幽凝并无大碍,东陵孤云立刻进宫,将欧阳玉婷的话如实转告。东陵洛曦闻言一声冷哼:“原来如此,怪不得欧阳玉婷会突然对端木幽凝下手!云儿,你可曾查过那耳环是怎么回事?” “欧阳玉婷走后,儿臣立刻去了镇国公府。”东陵孤云回答,“发现无影帮的人得手之后若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镇国公府是必经之路。因此儿臣猜测,应该是他们撤退之时背着包袱飞檐走壁,不慎将那枚耳环落在了幽凝轩。” 东陵洛曦赞同地点头:“十有八九。欧阳玉婷说端木幽凝与无影帮的人勾结,朕委实难以相信。” “儿臣也觉得可信度不高。”东陵孤云故意皱眉,“无影帮不惜冒险到处作案是为了求财,端木幽凝身为镇国公之女,从小锦衣玉食,金银不缺,她有什么必要盗取丞相府的东西?何况众人皆知她从未离开过京城,无影帮又是第一次在此出现,她根本没有机会与他们勾结。” 东陵洛曦赞同地点头:“有道理,是欧阳玉婷小题大做了。对了,端木幽凝伤势如何?” 东陵孤云神情不动,淡然回答:“欧阳玉婷下手够狠,用的刑具又别具一格,端木幽凝被她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能捡回一条命是父皇去得及时,天恩浩荡。依她的伤势,只怕得休养一两个月才能痊愈。” 东陵洛曦冷哼一声:“看不出她一个姑娘家,居然如此狠辣!云儿,记得告诉欧阳玉婷,一枚小小的耳环说明不了什么,不过是无影帮撤退之时不慎落在幽凝轩而已,不必再提。” 东陵孤云点头:“是!” 虽然顾忌端木幽凝的身份,东陵洛曦却也不是傻子。仅凭一枚耳环便说端木幽凝与无影帮勾结,未免太不靠谱了,反倒是东陵孤云的说法更能取信于人,即便欧阳逍前来质问,他也有话说。 果然,之后不久东陵洛曦便派人传话给端木幽凝,让她安心养伤,赐婚一事等她痊愈之后再说。 目的终于达到,端木幽凝挑唇一笑,暗道这顿鞭子挨得值。至于痊愈之后……到时候再随机应变,何况说不定到不了那个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呢? 欧阳玉婷折腾半天,却是白忙活一场。原本打算将此事捅出去,让端木幽凝成为众矢之的,谁知不等她动手,东陵洛曦已经下令此事不许再提,更令她气急败坏,暗中想着更有效的法子。 从这日起,京城突然变得一片平静,但是不知为何,平静之中却总带着一股隐隐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定。 有东陵孤云送来的疗伤圣药,不过半个月之后端木幽凝的伤便好得七七八八,除了伤口较深的几处,几乎不曾留下任何疤痕。如此看来,最多再过半个月便可恢复如初。 然而幸运的是,不等东陵洛曦重提赐婚一事,天龙、鸣凤两国派出的使者团终于抵达帝京城。于是,接待两国使者成为头等大事,至于其他,自然要等使者团离开之后再说。 东陵临风已经倒台,东陵洛曦又有意让东陵晨阳入主东宫,便派他全权负责接待两国使者团的有关事宜。这日一早侍卫来报,使者团已到城外十里处,东陵晨阳立刻率众赶到城门口迎接。 虽是早春时节,气候却十分温暖,丝丝春风轻轻拂过,宛如情人温柔的手。没过多久,便隐隐看到两辆马车并肩行来,车后各自排着长长的队伍。东陵晨阳的贴身侍卫程松立刻上前一步低声开口:“王爷,他们来了!” “嗯。”东陵晨阳点头,“准备迎接!” 马车驶到近前,缓缓地停了下来。东陵晨阳笑容满面地上前行礼:“东陵晨阳恭迎两国使者!” 赶车人跳下马车将车门打开,少顷,第一辆车上走下两男一女三人,其中一人微笑开口:“宇文珩奉吾皇之命,率二弟宇文玹及五妹宇文珺前来拜见玉麟国皇上,若有打扰,请多海涵!” 宇文乃是鸣凤国国姓,宇文珩正是鸣凤国国君长子、如今的太子殿下。东陵晨阳抬头看时,只见宇文珩二十五六岁年纪,身材高大挺拔,虽不及东凌孤云那般俊美绝伦,却也面如冠玉,英气勃勃。唯一令人不舒服的是尽管言辞恭敬,眼神中却偏偏透出一股傲气与傲慢。 宇文玹与他年纪相仿,眉宇之间也颇有几分相似,最“青出于蓝”的一点便是他的傲慢直接挂在脸上,根本懒得掩饰。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还是一身华服、满头珠翠的宇文珺。这位年方十七的公主肤色白皙,身材高挑,眉眼秀美,樱唇嫣红,居然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勉强及得上端木幽凝的十分之一。 自下车的那一刻,她便迫不及待地盯紧了东陵晨阳,然而下一刻,她眼中便浮现出明显的失望,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东陵晨阳并未察觉她的情绪变化,立刻抱拳施礼:“原来是太子殿下,晨阳有礼了!” ------------ 第154章 别来无恙 【无弹窗.】 宇文珩点头 另一辆马车上已经走下一男一女 男子同样含笑施礼:“索天沐奉父皇之命 携六妹索天洢前來拜见玉麟国皇上 ” 比起宇文兄弟 索天沐要温文有礼得多 容貌之俊美比二人更胜一筹 索天洢一身鹅黄衬同色隐纹的宫装 俏皮可爱又不失端庄典雅 也比宇文珺更有几分看头 天龙国之前送來的使者团名单东陵晨阳已经看过 当下上前一步含笑行礼:“原來是三皇子和六公主 晨阳有礼了 ” 三方寒暄完毕 东陵晨阳便带领众人入城 一路往专门招待两国使者团的清江别院而去 扫了一眼东陵晨阳的背影 宇文珺冷哼一声 压低声音说道:“太子哥哥 父皇不是说玉麟国皇子个个俊美高贵 是人中龙凤吗 可我瞧这位二皇子着实普通 根本比不上你……” “五妹慎言 ”宇文珩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此处乃是玉麟国京城 必定到处布满帝王的眼线 万一这话传到二皇子耳中就麻烦了 ” “我知道 也就是跟你说说罢了 ”宇文珺悻悻地说着 “若是要我嫁给这样的人 我才不会答应……” 宇文珩皱了皱眉 还要再说什么 便听走在前面的东陵晨阳停下脚步含笑开口:“此处便是清江别院 请众位稍事休息 晚上父皇会在大殿设宴 为各位接风 ” 安顿好一切 东陵晨阳便回宫复命 清江别院占地广阔 内分东西南北四个院落 但见亭台楼阁、廊腰缦回 小桥流水、花草流香 虽是早春时节 却也景色动人 宇文珩一行人选了“疏影馆” 说是宇文珺喜爱梅花 索天沐等人则住了“丝竹园” 比较幽静 随行的侍女早已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行李退下 索天洢才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一连坐了两个月的马车 闷也闷死了 三皇兄 我们为何要在半路耽搁那么久等着鸣凤国的人 大家各走各的不好吗 ” “这是历來的规矩 ”索天沐淡淡地笑了笑 一举一动颇为优雅 “两国各自出发之后 必须在半路会合 一同面见玉麟国皇帝 ” 索天洢了然地点头 继而气鼓鼓地说道:“可我瞧那个宇文珺着实讨厌 明明沒什么了不起 却鼻孔朝天 高傲得不得了 什么玩意儿……” “不许乱说 ”索天沐有些好笑地呵斥了一声 “各国公主自小养尊处优 高高在上习惯了 难免有些高傲……” “才不是 ”索天洢立刻反驳 “你瞧我们大姐 恭谨淡雅 不知道有多讨人喜欢 她 哼……对了 鸣凤国国君派她前來 是不是跟我们一样要与玉麟国联姻 ” 索天沐眉头微皱:“十有** ” 因为战神东凌孤云的出现 玉麟国越來越强大 其综合国力已经抵得上鸣凤与天龙两国联手 所以此次出使父皇索千临早有交代 如果不能把自家的公主嫁出去 便想办法将玉麟国的公主带回來 无论如何都要成功联姻 索天洢自然不知道这些内情 只是立刻将宇文珺划入了情敌的行列:“怪不得 瞧宇文珺那傲慢的样子 好像当了皇后似的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看上她 ” 索天沐回神 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联姻就是联姻 与看不看得上无关 何况如今二皇子年纪最长 也最有希望成为太子 宇文珺未必不愿做太子妃 ” “哼……”索天洢不服气地甩了甩袖子 突然又想起一事 立刻神秘兮兮地靠了过來 “三皇兄 我听说玉麟国太子东陵临风谋逆弑君 早已被秘密处死 是不是真的 ” “不知道 你也不要乱打听 ”索天沐站了起來 “我出去一趟 你先好好歇息 一切等晚上看看情形再说 ” 见他走远 索天洢不服气地自言自语:“不打听便不打听 一个废太子而已……” 两国使者來访毕竟是皇家之事 城中百姓除了多少议论几句 并未受到其他影响 依旧各忙各的 晏寻欢的点心铺依然人满为患 将他忙得团团乱转 安顿好一位客人 他吁口气转过身 却突然微微愣了一下:不远处的门口 一个青衣男子正对他微笑点头 抿了抿唇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指了指楼上 青衣男子点头 转身往楼上而去 晏寻欢在原地站了片刻 接着收拾了一壶茶水和几样点心 又交代竹叶他们仔细招呼客人 这才上楼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看到他推门进來 青衣男子 索天沐笑得越发亲热:“一别两年 别來无恙 ” 关好房门 放下茶盘 晏寻欢自顾自落座:“坐吧 此次出使玉麟国 由你全权负责 ” “嗯 ”索天沐点头落座 “二皇兄要留在宫中帮父皇打理国事 我只好硬着头皮來了 你也知道 我从小便怵头这种场合 你什么时候回去 ” 晏寻欢替他倒了杯茶 眸中掠过一抹苦涩:“再说吧 该回去的时候我自会回去……” 索天沐不由皱了皱眉:“我原本想等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能跟着一起走 因为我实在看不出你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晏寻欢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开來:“我也看不出 ” “那你为何还不放弃 ”索天沐看着他 眼中竟有了几分责备之意 “你有你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可是为了一个女人 你却……” “我也想放弃 可是我做不到 ”一向温润如玉的晏寻欢突然爆发 砰的一声将茶碗拍在了桌面上 咬牙厉斥 “你也知道情之一字从來由心不由我 若非如此 当初我怎么会一意孤行來到玉麟国 ” 茶碗瞬间粉碎 碎片刺入手心 殷红的血很快氤氲而出 索天沐吃了一惊 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的手……” “沒事 ”晏寻欢轻轻甩开他 任由鲜血一滴滴地落在桌面上 “这件事就当是我命里的劫 等这番劫难渡过了 我便可以彻底死心了 ” 索天沐叹口气 掏出一块锦帕缠在了他的手上:“你这又何必呢 平白无故受这些折磨……” 晏寻欢抿唇 片刻后也跟着叹息:“等你有了心爱之人 便会懂了……” 夜色降临 大殿上灯火通明 映着满桌佳肴 浓烈的香气阵阵扑鼻而來 更加引人食欲 东陵晨阳带领宇文珩等人赶到之时 东陵洛曦与端木文瑶已率几位皇子在大殿内等候 尽管东凌孤云坐在比较僻静的角落 他那无与伦比的气质和绝美的容颜依然在第一时间夺走了宇文珺和索天洢的全部心神:好……好美的男子 所谓皇子 当如是…… 东凌孤云的美不分性别 是以就连宇文珩、宇文玹和索天沐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各自妒忌、惊艳不已:早就听说战神东凌孤云气质不俗 今日一见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见东凌孤云刹那间便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东陵晨阳早已暗中狠狠咬牙 面上却笑意不改:“父皇 两国使者到了 ” 他一开口 宇文珩立刻回神 抱拳行跪拜之礼:“臣宇文珩叩见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随即回神的宇文玹和索天沐跟着跪倒 各自拽着还在犯花痴的妹妹 二人虽然跪倒 目光却始终不离东凌孤云的脸 将这一幕瞧在眼中 东陵洛曦却不动声色 捻须微笑:“诸位快快请起 各位贵客來我玉麟国 朕未能远迎 还望海涵 ” “臣等不敢 谢皇上 ” 众人称谢起身 各自落座 宇文珩与索天沐已指挥下属将见面礼奉上 其中不乏奇珍异宝 足见其來意之诚 东陵洛曦满意地点头 命人抬了下去 当下觥筹交错 宾主尽欢 一派祥和 然而毫不意外的 宇文珺与索天洢根本无心吃喝 越看越觉得东凌孤云比满桌佳肴更加秀色可餐 恨不得将其变成盘中美味:此番前來玉麟国 二人肩负的任务完全相同:联姻 虽然从此必须与父母亲人及故土远隔千里 但若能嫁得东凌孤云这样的如意郎君 这一切便似乎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宴席渐渐接近尾声 东陵洛曦咳嗽一声含笑开口:“这几日各位请好好歇息 三日后‘三国盛会’各位务必一展所长 玩个尽兴 ” 众人齐声应是 东陵洛曦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对东凌孤云恋恋不舍的索天洢与宇文珺 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这样的女子只怕也入不了云儿的眼 寒暄完毕 众人各自散去 看了看眼冒红心的索天洢 宇文珺紧走几步与她并肩而行 状似随意地说道:“玉麟国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单是那份气质风度便少有人及 天洢妹妹觉得呢 ” “嗯 ”索天洢满脸渴慕 含羞带喜 “來之前 我以为太子哥哥便是世间最美、最优雅的男子了 想不到与湛王殿下一比 他简直差得远了 ” ------------ 第155章 各显身手 宇文珺暗中咬了咬牙,故作亲热地勾出一抹假笑:“如此说來,天洢妹妹十分中意湛王了?” 索天洢愣了一下,跟着瞬间回神,眼中的春色被警惕取代,却同样满脸微笑:“姐姐取笑了……” “妹妹不要误会,姐姐绝无取笑之意。”宇文珺正色开口,“你我此來玉麟国都是为了联姻,目的本就相同,如今只怕又看中了同一个人……” 索天洢被她的大胆直白惊了一下,却不得不点头:“不错,这正是我们共同的悲哀,必须为了国家利益牺牲自己。”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宇文珺叹了口气,“但是至少,我们必须尽量争取与喜欢的人联姻,否则便要悲哀到底了!要做到这一点,你我首先必须联起手來……” 索天洢目光闪烁:“姐姐的意思是……” 宇文珺微微一笑:“妹妹也知道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湛王贵为皇子,身边更是不乏美女陪伴。既如此,你我与其为了与湛王联姻明争暗斗,为何不能和平共处,共事一夫?” 索天洢暂时沉默,却不得不承认宇文珺之言大有道理,何况她也从未想过独占东陵孤云,当即便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姐姐言之有理,既如此,咱们这便回去将此事告诉皇兄,也好让他们心中有数。” 宇文珺点头:“好!” 单从这一点來看,宇文珺无疑是聪明的。鸣凤与天龙国力相当,谁也沒有压倒性的优势,她其实并沒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斗倒索天洢。万一在争斗中吃了亏或出了意外,岂不就得不偿失了?何况就算斗倒索天洢,东陵孤云也绝不可能只娶她一人为妃。既如此,何不变情敌为盟友,变阻力为助力? 三日后,阳光明媚,春风送暖,三国盛会如期举行。 这也是玄冰大陆历來的规矩。每次出使,必定是其中两国同时去往另一个国家,并举行一场规模较大的盛会。会上,三国可以各展绝学,不服者可当场挑战,若是挑战成功,则可得到预先准备的彩头。即便挑战失败,也不过哈哈一乐。 为使三国盛会更加热闹而隆重,作为东道主的国家也会同时邀请皇亲贵族及文武百官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尤其是身负各种绝技、能够为国争光者更是大受欢迎。 近些年來,奇人异事越來越多,三国盛会的内容也越來越丰富,原本一天即可完成的盛会渐渐扩至两天、三天,甚至七八日不等,倒是越來越令人期待了。 今年的三国盛会在帝京城东南方的皇家别苑举行。为迎接此次盛会,东陵洛曦早已派人将此处修葺一新,设室内、室外多个比试场地,各种设施更是一应俱全,令人眼花撩乱! 一切准备就绪,东陵洛曦、宇文珩、索天沐便带着三国众人进入了皇家别苑,分宾主落座。因为结成了暂时的盟友,宇文珺与索天洢相视一笑,宛如相亲相爱的姐妹。 欧阳玉婷今日其实是为东陵孤云一个人來的。自从以耳环要挟失败之后,她很是气闷了一阵子,左思右想始终想不出令东陵孤云乖乖娶她的法子。原本她想不顾一切将在幽凝轩发现耳环之事告诉城中所有失窃之人,却被欧阳逍拦了下來。 欧阳逍毕竟多吃了几碗饭,也知道仅凭一个耳环便说端木幽凝与无影帮勾结,未免太站不住脚,反而会因此得罪镇国公府,得不偿失。何况虽然不明内情,他也隐约发觉东陵洛曦对端木幽凝的态度不一般,继续抓着这一点不放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欧阳玉婷才不管什么明智不明智,她唯一的目标便是湛王妃!今日出现在三国盛会,她也是打算让东陵孤云看到她过人的一面,以留给他惊鸿一瞥之感。 见众人都已落座,东陵洛曦含笑开口:“三国盛会的规矩想必各位都十分清楚,朕也不再多说。贵使远來是客,是否先请一展绝学,让朕等开开眼界?” 索天沐起身施礼,神情恭敬:“启禀皇上:臣妹喜好舞蹈,宇文公主擅长抚琴,她二人要联手为贵国献上一曲,不知……” “好好!如此甚好!”东陵洛曦连连点头,“有请两位公主!” 二人含笑起身,宇文珺坐到早已备好的琴案前,假作自然地调整了一下角度,以保证自己正面对着东陵孤云。为引起东陵孤云的注意,今日她特意换了一身紫色宫装,长袖飘飘,裙角飞扬,很有几分皇室公主的高贵优雅。 索天洢更是费尽心思,以求一舞成名。这身七彩舞衣是为今日的盛会特意准备的,随着身体的舞动,再经阳光折射会不断变换色彩,绚丽夺目。 走到场中,选了个保证东陵孤云看清楚她每一个动作的位置站定,索天洢对着宇文珺点头示意。宇文珺双手轻抬,纤纤手指轻轻一拨,一串行云流水般的旋律缓缓流淌。索天洢跟着翩翩起舞,脸上的笑容明媚动人。 一曲舞罢,全场掌声雷动。敢拿到三国盛会上展示的都不会太差,宇文珺的琴声颇能给人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感,而索天洢的舞姿更是优美动人,足见曾下过不少功夫。 宇文珺起身,二人手牵手上前行礼:“臣女献丑了!” “宇文公主好琴艺,天洢公主好舞技!”东陵洛曦龙颜大悦,“來人!将彩头献给两位公主!” 二人谢恩退下,却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东陵孤云。这个动作令欧阳玉婷瞬间警觉并反应过來:对了!这两人随使者团一起來到玉麟国本就是为了联姻,难道她们都看中了东陵孤云?! 可恶啊!这内有一个端木幽凝已足够她头疼,如今居然又添两个劲敌,岂不是内忧外患齐齐发作?!不行!绝不能让她们太出风头! 暗中咬了咬牙,她摆出一副恭谨有礼的样子起身说道:“启禀皇上:看到天洢公主舞得如此尽兴,臣女也忍不住想要献丑了,请皇上恩准!” “哦?”东陵洛曦不动声色地微笑,“你也要为大家舞上一曲?” “回皇上,臣女是要武,不过此武非彼舞。”欧阳玉婷面有得色,“臣女新学了一套掌法,想借此机会请两国高手指点一二!” 东陵洛曦捻须微笑:“你的意思是要向两国使者挑战?” “臣女不敢!”欧阳玉婷躬身施礼,说得十分谦虚,“两国高手如云,臣女不过区区无名小卒,哪里敢说什么挑战?只是想请两位公主不吝赐教,臣女不胜感激!” 此言以退为进,点名必须是两位公主出战,两国自然不好另派高手。欧阳玉婷毕竟得到了无风道长的亲自指点,宇文珺与索天洢身手如何,她大致能够猜个**不离十。 不过她这话说得再好听也是挑战,二人若不应战,岂不灭了自己国家的威风?彼此对视一眼,宇文珺起身说道:“启禀皇上:天洢妹妹刚刚舞罢,体力尚未恢复,臣女愿向这位姑娘讨教几招。不知这位姑娘是……” “丞相欧阳逍之女欧阳玉婷,”东陵洛曦代为介绍,“二位可互相切磋一番,记住点到即止 ... 。不过……來人!” 侍从立刻上前听令,东陵洛曦低声吩咐几句,便见他躬身退下,搬了一张桌子放在五丈之外,又在桌子上放了一个苹果。宇文珺了然:“皇上的意思是,臣女与欧阳小姐谁先拿到苹果,谁就是胜者?” “正是!”东陵洛曦点头,“两位请。” 宇文珺换了一身利落的便装出來,欧阳玉婷已有些迫不及待,故作谦让地抱拳:“公主,得罪了,请!” 宇文珺本就是个傲慢惯了的,又一心想在东凌孤云面前出风头,看到欧阳玉婷明恭暗倨的样子自然恼怒,冷哼一声说道:“请!” 说着一掌击出。欧阳玉婷不慌不忙地侧身让过,挥掌反击,二人你來我往斗在一处,边打边向桌前靠拢。 无风道长不止教了欧阳玉婷不少绝学,也传授了她很多对敌技巧和经验,是以一开始她并未使出全力,试探的成分占了多数。十几招之后,她十分得意地发现宇文珺琴艺虽高,武功却是平平,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欧阳玉婷心下大定,立刻将无风道长新授的掌法使了出來,但见绵密的掌影满天飞舞,宇文珺已明显有些吃不消!终于,她抓住一个空档一掌将宇文珺逼退,冲到桌前将苹果抓在手中,转过身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公主,承让了!” 宇文珺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却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含笑施礼:“欧阳小姐身手不凡,本宫佩服!” 欧阳玉婷得意万分,立刻转向索天洢:“天洢公主……” “天洢的功夫还不及宇文公主,哪里敢出來献丑?”索天沐立刻起身摆了摆手,“这场比试欧阳小姐胜了,咱们心服口服!” ------------ 第156章 难解之谜 欧阳玉婷为国争光。东陵洛曦自是高兴。立刻点头大笑:“使者客气。是两位公主相让罢了。來人。这份彩头赏给欧阳玉婷。” 欧阳玉婷连连压下两位公主的风头。早已得意万分地看了看东凌孤云。这才昂首挺胸地退了下去:想在本小姐面前向湛王献殷勤。找死。 看懂了她的目光。宇文珺不由暗中咬牙。怎奈技不如人。她又能如何。 宇文珩目光沉郁。暗中冷笑。起身施了一礼朗声说道:“皇上。方才这一场是武斗。接下來再來一场文斗如何。” “好。”东陵洛曦点头。“不知宇文太子想与谁斗。又想斗些什么。” “皇上请看。” 宇文珩自侍卫手中接过一个竹筒打开。取出一块卷在一起的布帛。抖开铺在一旁的桌面上。整块布帛三尺见方。上面画着一个大方格。方格内画有很多直线。将一个大方格分成了数十个小方格。其中十几个小方格内各写着一个数字。其余则为空白。 东陵洛曦走到近前。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皱眉:“这是……” “这便是臣出的題目。”宇文珩微笑。“皇上请看。这空着的方格内需要按一定的规律填入一至九这九个数字。只要全部填写正确。布帛上就会显现出一幅画。第一时间更新反之则维持原状。” “哦。”东陵洛曦兴趣大增。左看右看却不知究竟该如何填。干脆回头招呼。“阳儿。云儿。你们都來看看。此題该如何解。” 众人应声上前。看了半天却是不得要领。东凌孤云沉思片刻才开口:“可有提示。” “方格中已经填好的数字便是提示。”宇文珩神情中难掩得意。似乎笃定此題众人不可能解开。“各位只需按照这些提示推算出其余空格内该填什么即可。” 这算什么提示。说了等于沒说。 东凌孤云眉头微皱。转头问道:“二皇兄可有解法。第一时间更新” 东陵晨阳摇头:“一时还看不出來。” 东凌孤云点头。又转向宇文珩:“可有时限。必须立即解出來吗。” “那倒不至于。”宇文珩越发得意。故作潇洒地微笑。“此題來自鸣凤国古书之中。算得上难解之谜。不如……就三天吧。以三天为限。无论玉麟还是天龙。只要有人解得开此題。在下都有一份厚礼奉上。” 众人纷纷点头。东凌孤云反而皱眉:“此图只有一幅。若不将其带在身侧。如何知道是否成功解开。” 宇文珩略一沉吟。第一时间更新接着说道:“皇上。白日臣便将此图放在这张桌子上。不管谁有了解法都可自行一试。若是到了晚间有人能解。臣便带着此图前往拜会。如何。” 东陵洛曦点头:“便是如此。” 因为不得要领。众人各自散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三国盛会继续举行。直到天色已晚。盛会暂时告一段落。宇文珩才起身说道:“看來此題今日无人能解。臣深表遗憾。不过为了让各位更有兴趣解开此題。臣请皇上恩准。先将准备的厚礼展示一番。” 东陵洛曦点头表示许可。宇文珩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露出了一红一白两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闪烁着温润的光芒。璀璨夺目。 “啊。这……” 这对夜明珠一看便非凡品。众人自是忍不住失声惊呼。宇文珩已含笑说道:“皇上。这对夜明珠产自深海。历经千年时间而成。红色适合女子服用。白色适合男子服用。研磨成粉和温水吞服。普通人可延年益寿。容颜永驻。若是垂危之人用了。则可起死回生。谁能解开此題。臣便以这对夜明珠相赠。” “噢……” 惊叹声再次响起。不少人眼中已露出明显的艳羡。恨不得将之据为己有、东陵洛曦虽同样渴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却故意哈哈一笑:“果然是好东西。既如此。各位可要好好解題。不要被别人抢了先才是。” 天色已晚。东陵洛曦宣布今日的三国盛会到此结束。明日继续比试。皇家别院内早已摆好宴席。由东陵晨阳负责带领众人前往。 东陵孤云最不喜欢这种场合。又记挂着端木幽凝的伤势。便借口身体不适想要离开。东陵洛曦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多加勉强。准许他暂时退下。 出了比试场地。东凌孤云还未走出多远。宇文珺突然闪身而出:“湛王殿下请留步。” 东凌孤云脚步一顿。第一时间更新面上神情虽冷。语气却还算温和:“公主遇到麻烦了。” “哦不。多谢殿下关心。”宇文珺忙摇了摇头。尽力掩饰眼中的渴慕。并摆出了自认为最动人的微笑。“我特意在此恭候殿下。其实是为了太子哥哥方才出的那道題目……”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公主的意思是。” 宇文珺脸有得色。却故意装得优雅从容:“不瞒殿下。这道題当初是我第一个解出來的。而我之所以能够解开。是因为題目旁边还有一句至关重要的提示。太子哥哥为了增加难度。不曾将那句提示说出。请殿下听好。那句提示是……” “公主。”东凌孤云突然开口。淡淡地打断了她。“你这是要帮本王作弊。” 宇文珺愣了一下:“殿下。您……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太子哥哥不该隐瞒这句提示……” “既如此。公主为何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东凌孤云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三国盛会虽不以胜负为主。但却一贯公平。公主若果真觉得宇文太子不该隐瞒。便请明日将这句提示当众说出。失陪。” 宇文珺傻了眼。抢上一步拦住了他:“殿下。您……” 东凌孤云的眸子越发冰冷:“还有事。” 宇文珺身为公主。也是个高傲惯了的。几曾受过这种待遇。当下便有些恼羞成怒。微微冷笑:“这道題目难度极大。若无那句提示。殿下怕是解不出來。还请殿下不要辜负我一番好意……” “解不出便解不出。何必强求。”东凌孤云突然笑了笑。笑容却说不出的讥诮。“莫非公主以为本王会为了一对夜明珠。将所有心神都放在区区一道題目上吗。” 扔下一句话。他快步而去。存心不再给宇文珺说话的机会。宇文珺恼怒更甚。忍不住狠狠一跺脚:“可恶。”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宇文玹懒洋洋地走了过來。“我就说让你不要自讨沒趣。你偏不听。” 宇文珺咬牙:“我本想以此博取他的好感。让他对我心存感激。谁知……” 宇文玹笑笑:“我不是也跟你说过了。东凌孤云比谁都高傲。你这般明目张胆地帮他作弊。他怎么可能接受。就算心中有这个意思。他也拉不下这个脸。” 宇文珺越发悻悻然:“但我若不如此。他怎会知道帮他解开題目的是我。我可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裳。” “可你这般屁颠屁颠地跑來。不是也沒把自己的嫁衣做成吗。”宇文玹完全一副看热闹的口吻。“希望你不会因此留给湛王一个糟糕的印象。否则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宇文珺一愣。这才有些担心起來。 自然。她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因为从始至终。东凌孤云对她就沒有任何印象。 不过话说回來。东凌孤云对宇文珩这道題目倒是有几分兴趣。。不是为了那对夜明珠。仅仅是对挑战的一种本能的征服欲。但若解不开。他也无所谓。还不至于因此将自己弄得吐血三升。 离开皇家别院。他径直往镇国公府而來。悄悄进入幽凝轩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略一思忖。他转而赶到了晏寻欢的点心铺。果然发现了那道俏丽的身影:你是嫌身上的伤好得太快了吗。 端木幽凝坐在一旁。百无聊赖。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晏寻欢根本不让她插手。怕影响伤口的恢复。其实她的伤已经基本痊愈。哪里会受到影响了。 鼻端飘过一股淡淡的荷叶香。她立刻抬头。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湛王……” 嘘…… 东凌孤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抬手指了指。端木幽凝会意。端了茶水点心赶到老地方含笑开口:“你不是去参加三国盛会了吗。我以为今夜你要陪两国使者一醉方休。” “醉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滴酒不沾。”东凌孤云看她一眼。目光温柔。“伤口不痛了吗。跑出來做什么。” “闷死啦。”端木幽凝叹口气。“这半个多月一直在床上躺着。明月又不让我出门。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便偷偷跑出來透透气。不过我怕她发现。便将一床棉被塞在被子里。她肯定以为我还在睡觉呢。” “她还不是为了你好。”东凌孤云忍不住失笑。“你这般到处乱跑。父皇看到便会知道你伤势已经痊愈。万一再为你赐婚。我看你怎么办。” 因为这句话。端木幽凝倒是立刻想起了三国盛会。颇感兴趣地问道:“今日有什么好戏看。天龙与鸣凤两国出了什么绝招吗。” ------------ 第157章 为我穿嫁衣裳 “其他的倒沒什么。”东凌孤云摇头。“不过鸣凤太子宇文珩出了一道題。倒是有些意思。可惜无人能解。” “这么厉害。”端木幽凝挑眉。“说來听听。” 东凌孤云伸手:“取纸笔來。我画给你看。” 端木幽凝冰雪聪明。说不定果真能解。 取了纸笔。又将桌面收拾干净。东凌孤云便将那奇怪的方格画了出來。尽管方才看的时间并不长。但他的记忆力一向惊人。所填数字绝对不会出错。落下最后一笔。他接着开口:“喏。便是如此了。宇文珩说要将一到九九个数字按照一定的规律填进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布帛上就会显现出一幅画。” 端木幽凝看了几眼。立刻自得地微笑起來:“原來是这个。湛王。这道題看起來似乎十分难解。说穿了其实不值一哂。你看。这一个大方格分成了九个中方格。每个中方格内又分成了九个小方格。共有九九八十一个小方格。将一到九九个数字填进去。保证每个中方格内九个数字均出现且只能出现一次。而大方格内每一横行、每一竖行又要保证九个数字均出现且只能出现一次。如此可成。” “原來如此。”东凌孤云恍然大悟。继而万分好奇。“你又是如何知道解法的。莫非你曾经见过这道題目。” 端木幽凝点头:“当日我被太子与众姐妹陷害跌落悬崖。幸好被师父所救。便跟随他学艺。当时师父所居的洞穴内有不少上古典籍。我都曾一一读过。这道題也在其中。” 说起当日之事。如今的端木幽凝已能心平气和。心中不再有丝毫涟漪。如叙家常。 可是因为她的话。东凌孤云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幸而片刻之后他便微微一笑:“原來如此。那倒真是天意了。不过你既然读过那么多上古典籍。不如明日随我一起去参加三国盛会如何。你是镇国公之女。若不是有伤在身。原也在受邀之列。” “不好吧。”端木幽凝有些迟疑。“万一皇上看到我伤势已经痊愈……” 东凌孤云略一沉吟:“这有何难。你只需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不如我易容改扮。”端木幽凝微笑。“就扮作你的随从混进去。若有需要我帮忙的。我暗中告诉你。若是沒有。干脆不让皇上知道我曾出现过。” 东凌孤云微微皱眉:“如此的确比较安全。但題目明明是你解出來的。却要便宜我去出这个风头。你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这话说的。居然与宇文珺不谋而合。 “有什么关系。”端木幽凝倒是满不在乎。“你又不是别人。为你做嫁衣裳我心甘情愿。” 东陵孤云一抿唇。笑意在他眼底氤氲开來。说不出的动人:“我更希望。你能为我‘穿’嫁衣裳。” 端木幽凝一怔。瞬间羞红了脸:“你……你别乱说……” “我沒有乱说。”东陵孤云柔声说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幽凝。终有一日。我要看到你为我穿上最美的嫁衣。” 端木幽凝抬起了头。看着他烛光下分外俊美的容颜。一时竟有些痴了…… 第二日用过早点。三国盛会继续举行。端木幽凝早已乔装改扮。化身一名普通侍卫跟在东陵孤云身侧。得益于她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居然不曾引起任何人的疑心。原本姜明月不放心。也要易容跟随。但考虑到东陵孤云身侧突然多出那么多侍卫未免太不寻常。只得作罢。 众人各自坐定。宇文珩早已派人将那布帛铺在桌面上。貌似恭敬地开口:“可有人要來解一解这道題吗。” 天龙国众人纷纷摇头。东陵洛曦已首先看向东陵晨阳:“阳儿。” 东陵晨阳起身回答:“儿臣惭愧。尚未想出解題之法。” 东陵洛曦有些失望。转头看向了东陵孤云。昨日碰了个大钉子的宇文珺心中依然有气。下巴朝天地看着他冷哼:本公主好心助你。你却不识抬举。如今可…… 谁知就在此时。东陵孤云已起身说道:“启禀父皇:昨日儿臣回去之后多途径寻找解題之法。终于悟出了些门道。愿当众一试。” 宇文珺一愣。东陵洛曦已兴奋地连连点头:“好好。你且试來。” 东陵孤云此语其实含有双关之意。这“多途径”三字自然也包含了向旁人求助之意。即便将來有人知道解題之人其实是端木幽凝。他也有话说。 得到许可。他转身走到桌旁。拿起笔略一思索。便将数字一个一个地填了上去。宇文珩兄妹原本以为他只是凭运气瞎猜。各自满脸怀疑。然而随着填好的数字越來越多。几人的脸色也越來越难看。宇文珺眼中的渴慕之色也更加明显:沒有那句至关重要的提示。他居然也能解开这道題。如此聪慧的男子岂能轻易放过。 在众人屏息凝视的等待中。最后一个数字终于填好。东陵孤云搁下笔直起身。略略退后了一步。就在此时。布帛上的方格和数字突然消失。一幅精美的画作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画中那个手拿团扇的白衣少女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子。虽然只是一幅画像。却足以令众人齐声惊叹。舍不得移开视线。 然而当那美人映入眼帘。东陵孤云与乔装改扮的端木幽凝却同时目光一凝:画中人的容貌居然与端木幽凝十分相似。如同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可是这原本白色的布帛已经泛黄。一看便知年代久远。二人之间怎会有什么关系。或许不过是人有相似罢了…… 极快地对视一眼。二人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内容。不明内情的东陵洛曦早已喜得哈哈大笑。拍案喝彩:“好。宇文太子。画像既已出现。这道題便算是解开了吧。” 宇文珩勉强从震惊中回过神來。强笑着点头:“是。湛王惊才绝艳。臣十分佩服。这对夜明珠。还请湛王笑纳。” 果然不愧是威名赫赫的不败战神。聪慧无人能及。若是沒有那句提示。莫说是三日。就是三十日、三百日。只怕也无从下手。可是仅仅过了一夜。东陵孤云便窥破了其中玄机。玉麟国有此人在。何愁不能成为玄冰大陆的霸主。 接过盒子。东陵孤云淡然一笑。先将红色珠子取出。又将白色珠子连同盒子送到了东陵洛曦面前:“这夜明珠既然能够延年益寿、起死回生。自然该献给父皇享用。” 东陵洛曦只当他留下适合女子服用的红色夜明珠是要送给他的母妃闵心柔。自然十分赞成。笑得越发爽朗:“云儿有心了。果然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哈哈哈……” 东陵晨阳气得不住咬牙。奈何他既沒有东陵孤云的聪慧。身边更沒有端木幽凝这般厉害的帮手。除了生气又能如何。 宇文珩原本绝未想到果真有人能够解开此題。到时候自然可以为鸣凤国脸上增光。谁知到头來不但提高了玉麟国战神东陵孤云的声望。还平白损失了一对珍稀夜明珠。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尤其是宇文珺。原本想趁此机会博得东陵孤云的好感。却反而自取其辱。心中同样不是滋味。 片刻后。布帛上的女子渐渐消失。原先的方格重新显现了出來。而且东陵孤云填好的数字都已不见。依然是原來的样子。。此布帛果然神奇。不知是鸣凤国哪位奇人异士留下來的。 今日的盛会玉麟国首先赢得满堂喝彩。东陵洛曦龙心大悦。语调轻快:“接下來由哪国使者赐教。” 索天沐看看宇文珩。后者却只是摇了摇头。他便站起身含笑说道:“玉麟与鸣凤两国高手如云。天沐原本不该不自量力。不过天沐的侍卫克尔朗玩得一手好飞镖。愿向各位高手讨教一二。克尔朗。” “是。” 随着应答。索天沐身后走出一个瘦削精明的男子。这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栗色肌肤。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容貌还算英俊。只是神情冷峻。面无笑容。 在人前站定。他客客气气地抱拳行礼:“哪位英雄愿意赐教。” 得到许可。宇文玹的贴身侍卫韩泽熙越众而出。抱拳回礼:“在下韩泽熙。愿向兄台讨教几招。不知如何比法。” 克尔朗左右逡巡片刻。走到其中一张桌旁端了一碟花生米过來:“请韩兄取十粒花生。” 韩泽熙依言照做。克尔朗将碟子放在一旁。又将十枚飞镖拿在手中:“我说一声开始。韩兄便可同时或先后将花生抛向任意方向。准备。。开始。” 一声令下。韩泽熙果然立刻将十粒花生扔了出去。为了增加难度。他不但将花生分在两只手中。而且扔得有高有低。有先有后。东西南北四面八方皆不落下。 旁人只觉眼前花生乱飞。克尔朗却不慌不忙。十枚飞镖先后出手。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将十粒花生钉在了地上。居然无一失手。 “好。” “漂亮。” “果然是高手。” ------------ 第158章 剧变 全场登时一片喝彩声,就连肖展飞都忍不住拍了拍手,满脸赞叹。东陵孤云看他一眼:“手痒了?那就去玩一把。” 肖展飞的暗器功夫堪称一绝,东陵孤云也不敢说一定比他强。 克尔朗显然有些得意,故意笑了笑说道:“韩兄若能照样來一次,便算获胜,三皇子自会将彩头奉上。” 韩泽熙略一沉吟,居然直接摇了摇头:“在下虽然也练过暗器,却绝不像兄台这般炉火纯青,不用比了,在下认输。” 拱了拱手,他转身退了下去,向宇文玹请罪。宇文玹倒不在意,挥手命他退下。克尔朗似乎意犹未尽,继续向双方挑战:“还有哪位英雄前來赐教?” 肖展飞一撩袍服跃入场中,笑得十分爽朗:“在下肖展飞,湛王府侍卫,特來向兄台请教!” 克尔朗转身面对着他一抱拳:“多谢肖兄赐教!请问肖兄在下该准备多少粒花生?” 他这一转身,立刻变成面对着端木幽凝,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她却突然目光一凝,心头登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 一时并非发现异常,肖展飞看看那碟子:“剩下多少都拿过來吧。” 此语一处,众皆哗然! 碟子里的花生虽然不多,仔细数來却也有二三十颗,莫非他有三只手吗,居然可以同时发出那么多飞镖? 克尔朗似乎也有些不敢置信,却依言上前将碟子里的花生都倒在手中:“肖兄若是准备好了,请说声开始。” 就在这一瞬间,谁也不曾发现几粒外形酷似花生的暗器已经顺着他的袖口滑入了手中,与真正的花生混在了一起! 肖展飞已经在同一时间点了点头:“开始!” 克尔朗眼中精光一闪,陡然双手齐扬,数十颗花生立刻如天女散花般飞向了四面八方,其中几粒更是笔直地朝着东陵洛曦飞了过去,快如闪电! 这一下变起突然,当众人发现情况不妙,为时已晚,就连身手卓绝的东陵孤云都微微一怔,绝未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然而就在克尔朗刚刚挥手的一瞬间,端木幽凝已经以比闪电更快的速度刷的窜了过去:“皇上小心!” 东陵洛曦根本不曾反应过來,便被端木幽凝狠狠地撞了出去,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落后半步觉察到不对劲的东凌孤云已來不及扑过去抢救,却刷的一掌击出,掌心内力一吐,已将那几枚精巧的暗器击飞了出去!然而与此同时,他却突然脸色一变,失声惊呼:“小心!” 可是已经迟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东陵洛曦面前的桌子已被炸飞,碗碟的碎片及木屑、酒菜等等漫天飞舞!紧跟着是轰轰几声巨响,被东凌孤云击飞的暗器也跟着爆炸,地上赫然出现了几个大坑!谁也想不到那比花生还要小巧的暗器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与此同时,东凌孤云已经飞身掠了过來,定睛一看才发现端木幽凝的左小腿处已经鲜血淋漓,眼中顿时掠过一抹心疼,立刻俯身问道:“你怎么样?!” 端木幽凝摇头,低声开口:“我沒事,快……保护皇上……” 变故一起,全场顿时一片大乱,大内密探立刻现身,其中一人厉声喝道:“保护皇上!捉拿刺客!” “是!” 轰然应答声中,这些训练有素的密探立刻兵分两路,一路迅速向东陵洛曦靠拢,另一路则向克尔朗包抄而去! 一击未能得手,克尔朗岂会束手待毙,早已双手齐扬,数十枚暗器向四面八方飞去,同时飞身急退!见识过那暗器的威力,众人早已吓得四散逃窜,巨大的爆炸声不断响起,掺杂着男女老少的尖叫哭喊,一时好不热闹!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惨叫突然盖过了所有人的哭喊,原本已飞在半空的克尔朗如死鱼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肖展飞咬牙切齿! 肖展飞拍拍手,笑得一脸得意:“瞪我干什么?我诚心诚意与你切磋,你居然利用我作掩护偷袭皇上,杀无赦!” 眼见刺客被制住,爆炸声也已经结束,众人总算惊魂稍定,慢慢靠了回來,等候各家主子的吩咐。被撞倒在地的东陵洛曦早已在大内密探的搀扶下站起身來,一眼看到变成碎片的桌子不由脸色大变:倘若不是这名侍卫拼死将自己推开,那么变成碎片的岂不就是…… 一念及此,他立刻急怒交加,厉声喝道:“大胆索天沐!居然派人行刺于朕!來人!给朕拿下!” “是!” 御林军及大内侍卫立刻冲上前去,将天龙国众人团团包围,立刻便要伸手拿人! “慢着!臣沒有!”索天沐的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急声分辨,“皇上,臣根本不知情……” “笑话!”东陵洛曦嗤然冷笑,“克尔朗是你的贴身侍卫,倘若沒有你的指使,他怎敢做出这种事?!” “臣沒有!”索天沐急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厉声呵斥,“克尔朗!你究竟受了谁的指使,居然要行刺皇上?!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克尔朗喘了口气,居然满脸慷慨激昂:“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们尽管杀了我吧!任务完不成,我本就只有死路一条!三殿下您放心,不该说的我不会说的!” 索天沐一呆,东陵洛曦已经冷哼一声说道:“不打自招!克尔朗若不是受你指使,怎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们此番出使玉麟国根本就是包藏祸心,朕岂能容你!來人……” “皇上!”借着东凌孤云的搀扶站起身,端木幽凝忙跳过來阻止,“皇上且息雷霆之怒,臣女认为此事另有内情!” 臣女?他不是男的吗?怎么……莫非是易容改扮? 听到这宛如天籁的声音居然自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口中发出,众人先是疑惑不解,继而反应过來。东陵洛曦已经眉头一皱:“你……端木幽凝?!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出了她的声音,东陵洛曦自然惊讶万分。然而听到这个名字,索天沐的眼中却立刻掠过一抹奇怪的神色:原來她就是端木幽凝,那个让晏寻欢神魂颠倒的女人?真不知她的庐山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端木幽凝忍不住苦笑,东凌孤云已经开口:“父皇,端木幽凝方才为了救您,左腿受了重伤,是否先让她处理伤口?至于其他,儿臣会向您解释。” 东陵洛曦脸色微微有些阴沉,还是点了点头:“宣太医!” 太医很快前來,惊魂未定地为端木幽凝清洗包扎,东陵洛曦已冷哼一声问道:“云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端木幽凝伤势未愈,怎会出现在三国盛会?來就來了,又为何藏头露尾,易容改扮?” “父皇有所不知,”东凌孤云施了一礼,不慌不忙地解释,“端木幽凝的身体其实还十分虚弱,但因长期卧床不利于康复,她便偶尔到晏寻欢的点心铺 ... 小坐。昨日儿臣始终解不出宇文太子这道題,也觉十分烦闷,便想到点心铺找个雅间继续冥思苦想,却巧遇端木幽凝。闲谈之中,儿臣将这道題写出來给她看,她却恰巧知道解法……” 众人闻言不由大为惊奇,东陵洛曦更是忍不住双眉一挑:“你说那道題是端木幽凝解开的?” “正是!”东陵孤云点头,“原本儿臣想要她前來三国盛会解題,她却不愿抛头露面,并说不管解題的人是谁,只要是玉麟国人,便沒什么区别,所以宁愿让儿臣來出这个风头。” 东陵洛曦的神情立刻缓和了几分,欧阳玉婷却连肺都要气炸了!端木幽凝本就得东凌孤云另眼相看,此番又是解題又是救了皇上的命,那……她岂不是更沒戏了?即便之前打败了宇文珺和索天洢又如何?端木幽凝,我跟你不死不休! 见帝王无意发问,东凌孤云接着说道:“儿臣见端木幽凝如此聪慧,便再度邀她参加三国盛会。身为镇国公之女,她原本也有这个资格,虽然身体还十分虚弱,但儿臣想着万一两国使者又出了什么难解的題目,她又恰巧会解呢?岂不也可以为国争光?身为玉麟国臣民,她更有这个义务。” 东陵洛曦连连点头:“有道理。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易容改扮?” “这倒是儿臣的意思。”东凌孤云回答,“端木幽凝虽也同意为国出力,但因脸上的疤痕尚未完全去除,她怕惊吓到客人。若是戴着面纱,又着实有些失礼。于是儿臣便说,你既然不愿抛头露面,便干脆易容改扮。盛会上若果真有需要你帮忙之处,你便暗中示意儿臣。就像儿臣方才说的,不管是谁,只要題目是玉麟国人解开的,咱们便不算作弊,父皇以为呢?” “正是,”东陵洛曦连连点头,“端木幽凝聪慧无双,却甘愿为他人脸上增光,实属难得!只不过脸上有疤并非你之过,你只管戴着面纱参与三国盛会,并无失礼之处。” 端木幽凝点头:“是,多谢皇上恩典!” ------------ 第159章 真相 东凌孤云的解释并无不妥之处。何况端木幽凝不但解开題目为国争光。更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的命。既如此。这小小隐瞒之罪便完全可以忽略了。 不止如此。因为她的救命之举。东陵洛曦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清吟上人那句“得此女者得天下”的预言有多准确。方才若不是她。自己早已一命呜呼。说什么永享富贵。 思及此。他的神情更加缓和。甚至带了一丝微笑:“端木幽凝。此番你救了朕的性命。朕定会重重赏赐与你。只是方才你说此事另有内情却又是为何。克尔朗是索天沐的侍卫。此事难道不是他指使的吗。” 端木幽凝摇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转头看着克尔朗淡淡冷笑:“此人若果真是三皇子的侍卫。臣女自是不敢妄言。不过……他并非真正的克尔朗。” “什么。。假的。。” 众人更加吃惊。尤其是索天沐。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冲到克尔朗身边。蹲下身在他脸上仔细检查着。片刻后。他突然一抬手。刷的从克尔朗脸上撕下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一张与克尔朗完全不同的、陌生的脸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这……” 伴随着异口同声的惊呼。索天沐更是又惊又怒:“你是谁。第一时间更新。究竟受谁的指使前來刺杀皇上。还有。真正的克尔朗呢。。” 最初的慌乱之后。这男子很快镇定下來。依然满脸视死如归:“我什么都不会说。不必问了。” “你……” 索天沐大怒。霍然回身抱拳说道:“皇上。臣此番受父皇托付。的确是诚心诚意与玉麟国交朋友。绝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这奴才臣便交给皇上。他若不肯招供。皇上只管大刑伺候。” 事情若果真是索天沐所为。他自然不敢将刺客交出。免得刺客熬刑不过说了实话。他会有这种举动。也是为了当众表明自己的清白。 事关自己的安危。东陵洛曦自然不会客气。冷笑一声说道:“來人。将此人带下去。严加审讯。” 看到这个结果。那刺客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惊惶。虽然不能动弹。却忍不住嘶叫:“三殿下。您……您不能这样。我是天龙国人。即便要审讯。也该……” “住口。”索天沐面如寒霜。厉声呵斥。“你做出这种事。意图破坏玉麟与天龙两国之间的关系。百死不足以赎罪。又有何面目自称天龙国人。你若如实招出幕后主谋。还可少吃些苦头。否则打死无怨。” 刺客咬了咬牙。突然一声冷笑:“如此说來。三殿下是打算过河拆桥了。” 索天沐一愣。顿时急怒不已:“一派胡言。我根本不认识你。说什么过河拆桥。。你……” “三皇子。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东陵洛曦冷冷地开口。眼中杀机涌动。“依朕看來。这奴才也算硬气得很。不到最后一刻还想维护自己的主子……” 言下之意。你若不过河拆桥。人家也不会在最后一刻出卖你。 索天沐焦急万分。越是焦急却越是百口莫辩。急得满脸通红:“皇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这奴才分明是胡说八道。臣若果真有不轨之心。又岂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刺。万一事情失败。岂不是自寻死路。” 此言本也有理。然而东陵洛曦心中已经认定是天龙国图谋不轨。又如何听得进去。当即一声冷笑:“朕只要证据。你若拿得出证据朕就相信你的清白。你若拿不出……” 索天沐岂会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越发急得鼻尖冒汗。意图行刺玉麟国帝王。这罪名着实不小。若是因此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令百姓遭受战火荼毒。他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罪人。 咬了咬牙。他接着开口:“皇上想要证据。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总得给臣时间去搜集吧。这仓促之间……” 东陵洛曦冷笑:“朕若给你时间。你是要去搜集证据。还是要去毁灭证据。就算这奴才并非你的手下。却终究是天龙国人。你身为皇子。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索天沐虽因理亏而一再退让。却也因为东陵洛曦的咄咄逼人而渐生反感。目光也跟着冷了下來。皱眉说道:“皇上。是非未分。黑白未明。请不要急着下结论。臣绝未做过此等背信弃义之事。就算这奴才是天龙国人。却不能代表父皇。更不能代表天龙国。偌大一个国家。人口何止千万。难免良莠不齐。皇上敢保证每一个玉麟国人都一心向善。绝无害人之心吗。” 东陵洛曦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却也因为他这几句话而渐渐冷静下來:玉麟国虽然强大。但若随随便便与天龙国为敌甚至开战却绝对不是明智之举。说不定还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白白便宜了鸣凤国……等等。难道…… 大庭广众之下行刺。原本就是下下之策。索天沐若果真要对自己不利。只怕不会选如此愚蠢的法子。莫非是有人故意想要挑起事端。目的就是为了逼两国开战。或者最低限度。要离间两国之间的关系。 若是如此。受益最多的自然还是鸣凤国。焉知不是他们派人易容改扮。混入天龙国队伍之中伺机动手。 就在此时。终于包扎完毕的端木幽凝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东陵洛曦面前敛衽行礼:“皇上。方才这刺客戴着面具。臣女……” “对了。”不等她说完。东陵洛曦便突然打断了她。“你是如何看出这刺客易过容的。他的易容术十分高明。连云儿都沒有看出破绽。幸亏你及时识破他的诡计。才救了朕一命。”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臣女只是看出他耳后的肌肤与脸上的肌肤在质感和光泽度上有细微的差别。第一时间更新所以猜到他可能易了容。此人既然如此藏头露尾。自然是因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臣女才心生警觉。” “原來如此。”东陵洛曦恍然。“你方才要说什么。” 端木幽凝暗中翻个白眼:“回皇上:方才这刺客戴着人皮面具。臣女不曾发现什么。此刻他露出真面目。臣女已猜到他的來历了。请皇上和三皇子仔细看看他的眼睛。” 不只是两人。几乎所有能够看到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刺客的眼睛上。那刺客似乎有些慌乱。第一时间更新刚要本能地闭眼。东陵洛曦已经恍然大悟一般叫了起來:“扎瓦西。。” 扎瓦西乃是玉麟国与天龙国交界处的一个部落。以野蛮彪悍著称。扎瓦西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瞳孔是浅棕色的。若不细看极容易忽略。但若仔细注意依然会令他们无所遁形。 几年前。扎瓦西部落谋逆作乱。两国联合派兵镇压。杀了大量族人。幸存者男子全部罚去做苦力。年轻女子则全部卖入青楼或充作军妓。年老体弱者则被驱赶到极西的蛮荒之地。任其自生自灭。未成年的孩童则全部贩卖为奴。扎瓦西部落从此土崩瓦解。 眼见身份暴露。那刺客反而镇定下來。冷笑一声说道:“不错。我叫木龙溪。正是扎瓦西部落的人。玉麟与天龙两国杀我族人。毁我部落。这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东陵洛曦目光阴沉:“所以你易容行刺。无论成功与否都意图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正是。”木龙溪点头。“我的计划只差一点就要成功了。都怪这个女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你……” 他直瞪瞪地盯着端木幽凝。嘴角突然涌出大量黑血。肖展飞脸色一变:“不好。他要服毒自尽。” 喊声中。他飞身掠了过來。一把掐住了木龙溪的下颌。片刻后却遗憾地松开手:“皇上。他死了。这剧毒好厉害。” “哼。死有余辜。”东陵洛曦余怒未消。“扎瓦西谋逆作乱。两国出兵平叛天经地义。他还有脸说什么报仇雪恨。将尸体扔到乱坟岗。让野狗啖其尸。饮其血。以儆效尤。” 一声令下。早有侍卫将尸体抬了下去。并清理现场。东陵洛曦回头看看索天沐。多少有些歉然:“想不到此事乃是扎瓦西余孽所为。三皇子。朕倒是冤枉你了。十分抱歉。” 索天沐摇了摇头:“臣不敢。都怪此人太过狡猾。设计挑拨。何况也是臣一时失察。才让他混了进來。臣也有责任。请皇上恕罪。” 此事既了。众人也都松了口气。但经此变故。今日的三国盛会众人也都无心再继续。只好暂时中断。待被破坏的地方修复之后再说。 当下三国各自散去。索天沐却径直走到端木幽凝面前躬身施礼:“多谢端木姑娘施以援手。天龙国才能及时洗刷冤屈。避免了一场大战。姑娘之聪慧无人能及。天沐万分佩服。” 端木幽凝微笑摇头:“幽凝不敢。其实三皇子与皇上都是当局者迷。幽凝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哪里敢说无人能及的话。” “不。姑娘当得起。”索天沐正色说道。“若非姑娘及时看出破绽。救了皇上一命。那么就算木龙溪是扎瓦西部落的人。却终究是天沐带进皇家别院的。天龙国难辞其咎。” ------------ 第160章 真的该走了 这倒是实话。端木幽凝却依然摇了摇头:“幽凝不敢居功。其实是多亏湛王及时出手。将木龙溪的暗器击飞。皇上才安然无恙的。即便幽凝不出手。湛王也完全來得及救回皇上。” 尽管这几句话并无不妥之处。索天沐依然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再看看东凌孤云看着端木幽凝时略有些异样的眼神。他不由一抿唇:难道……怪不得晏寻欢的痴心守候一直未能得到回报。如果他的对手是东凌孤云。胜算的确很低啊…… 人群渐渐散去。东陵晨阳和宇文珺、索天洢临走之前。皆恨恨地看了东凌孤云与端木幽凝一眼。眼中有着明显的妒忌和怨恨。 东凌孤云视三人如无物。只一心记挂着端木幽凝的伤势:“痛得厉害吗。我送你回去歇着。” 端木幽凝摇头:“只是被碎片划了几道。不碍事。老天帮我。我又可以继续装虚弱了。” 东凌孤云忍不住失笑:“你反应倒是够快。只凭肌肤质感的略微不同便猜到木龙溪有问題。还看出他的眼睛与旁人不同。” “我反应不够快才是真的。”端木幽凝叹了口气。“若是够快。便该在木龙溪出手之前制止他。如此便不会有人受伤了。” 东凌孤云目光闪烁。沉默不语。片刻后才自言自语地说道:“但我总觉得此事似乎不那么简单。若不是经过周密的安排。木龙溪怎能顺利混入使者团。并且跋山涉水來到了玉麟国。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端木幽凝并沒有说话。眼中的担忧却比东凌孤云只多不少。 沒有人知道。她能揭穿木龙溪的身份并不是因为第一个看到了他瞳孔的颜色。而是因为重生之后的她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更有读取别人记忆的本事。 所以她才能及时看出木龙溪经过易容。并且毫不犹豫地读取了他的记忆。这一举动不但让她看到了木龙溪的行刺意图。更重要的是看到了更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内情。 比如说。木龙溪的确是受人指使。而且他方才自杀时服的剧毒也有问題…… 只是这一切都算得上是天机。天机是不能随意泄露的。她尤其不能随意改变别人的生死。否则必遭天谴。方才之所以救了东陵洛曦。是因为此时他本就命不该绝。何况就算她不出手。东凌孤云也能救下他的性命。只不过会让他受些伤而已。 所以。能够预知一个人的过去未來。有时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东凌孤云倒是有些奇怪:“怎么了。伤处痛得厉害。第一时间更新” “哦不。沒有。”端木幽凝回神。“我只是突然想到。宇文太子那幅画像中的人怎么会与我那么相似。” 对不起。不是故意骗你。只不过重生这种事我实在无法跟你解释。 东凌孤云倒是不疑有他。点头说道:“你不说我还险些忘了这件事。。不错。画中人的确与你很像。但那幅画像少说也有几百年了。我想应该只是巧合。” “嗯。”端木幽凝点头。“几百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或许她是我哪一辈的先人也说不定。” 将端木幽凝送回镇国公府不久。东陵洛曦的赏赐也送到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疗伤圣药、各类补品等不计其数。说是嘉奖端木幽凝救驾有功。一时之间。镇国公府风光无限。 到了晚间。端木幽凝正斜倚在床头休息。晏寻欢敲门而入。带着明显的担忧之色:“姑娘伤势如何。” “皮肉伤。不碍事。”端木幽凝微笑摇头。“怎么。你已经听说了。” “不只是我。整个帝京城只怕无人不知了。”晏寻欢在床前落座。眸中的神色却有些复杂。“百姓都议论纷纷。说姑娘慧眼如炬。神勇无敌什么的。” 端木幽凝失笑:“世人就爱夸大其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不听也罢。” 晏寻欢不置可否。沉默片刻之后状似随意地问道:“姑娘。听说是你及时查出真相。还天龙使者团以清白。” “算不上。”端木幽凝摇头。“其实只是事出突然。众人才來不及反应,只需稍加镇定便很容易发现破绽。” 晏寻欢微微一笑。眼底深处有着明显的感激:“话不是这么说。若不是你。局面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总之此番你帮了天龙国一个大忙。我……想他们一定会永远感激你的。” 他的话语中有一个明显的停顿。神色间也极快地掠过一抹不自然。端木幽凝却似乎并未察觉。第一时间更新含笑摇头:“举手之劳而已。沒有那么严重。寻欢。你可有兴趣参加三国盛会。我可以……” 晏寻欢摇了摇头。迟疑着开口:“姑娘。其实我过來是想跟你说……我可能真的要走了。” 端木幽凝一愣:“为什么。我想这次应该不是我得罪了你。” “自然不是。”晏寻欢忍不住苦笑。“只不过是因为……我想我已经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敏锐地意识到他另有所指。端木幽凝居然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寻欢。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姑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不是你的错。”晏寻欢的神情虽然有些哀伤。语气却出奇地认真。“跟在你身边是我自愿。对你……对你有情也是我自愿。你沒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相反。你愿意收留一个陌生人在身边。并且全心全意地信任。愿意与我分享你所有的秘密。我只有感激。” 端木幽凝眼中有水雾在渐渐凝聚:“可是离开之后。你要去哪里。我……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我想可以。”晏寻欢微笑。尽管泪已将落。“姑娘不必为我担心。其实我并不是无家可归。只是之前不愿回去。若是有缘。以后必定还能相见。” 不愿将感伤的气氛渲染得更加浓烈。端木幽凝尽力将泪水逼了回去。含笑开口:“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还要过一段时间。”晏寻欢也尽力恢复平静。“好歹要等姑娘的伤好了之后。还有点心铺的事也要处理一下。” 端木幽凝点头。神情间有一丝明显的留恋:“寻欢。你既已有处可去。我便不强留了。但若有朝一日你再度无家可归了。我随时十二万分欢迎你回來。无论任何时候。” 晏寻欢郑重点头:“是。姑娘。我知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晏寻欢依然有些心绪难平。辗转反侧到天亮都不曾合一合眼。第一时间更新眼看旭日东升。他便干脆起了床。收拾齐整之后赶到了点心铺。 不多时。客人渐渐上门。忙碌暂时冲淡了离情别绪。便在此时。只听一个女子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老板。有客人上门。”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晏寻欢毫不意外地抬头。唇角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意:“贵客请。” 來人正是天龙国公主索天洢。看着晏寻欢俊朗的脸。她调皮地一笑:“老板。还记得我这位故人吧。” “心之所系。怎敢忘怀。”晏寻欢微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请进吧。尝尝我的手艺。” 索天洢点头。迈步走了进來。并上楼寻了一个雅间就坐。晏寻欢将茶点送上。含笑问道:“这两年可还好。” “好。只是时常想起你。”索天洢点头。“此次出使玉麟国。父皇派我來联姻。我……” 晏寻欢唇角笑意微微一顿。宽慰了几句:“三国之间历來如此。我也帮不上你的忙。只能祝你嫁个如意郎君。或许可以平安幸福一生。” 索天洢眼前立刻浮现出了那张俊美无双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羞涩:“要说如意郎君……舍他其谁……” 晏寻欢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你说湛王。” 索天洢俏脸更红。却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湛王之风采无人能及。若能嫁给他。我也算不虚此行……” “不行。”晏寻欢立刻摇头。“你若相信我是为你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湛王眼中心中只有端木幽凝一人。旁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索天洢的气质风范连端木幽凝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怎么可能打动他的心。 索天洢却显然不明白晏寻欢的苦心。立刻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湛王身为皇子。难道不是联姻的首要对象。” “他是。”晏寻欢苦笑。“但他绝对不会同意娶你。也不会娶宇文珺。” 索天洢更加不解:“为什么。我哪点不好。我贵为一国之公主。难道还配不上他。” “这与身份地位无关。”晏寻欢不知究竟该如何解释。“而是……湛王早已心有所属。他不会喜欢你的。” 索天洢反而满不在乎:“你说这个。无所谓。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他心有所属也不稀奇。除非他一生只打算娶一个人。否则……” “叫你说对了。”晏寻欢叹了口气。“湛王早已放出话來。说湛王妃只有一个。他这一生再不要旁人。可惜那个人不是你。所以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 第161章 失望 索天洢这才真的愣住了! 她还从未听说皇子、王爷一生只娶一人为妃的!难得三国之中居然出了这样一朵奇葩,可惜她却不是那个最幸运的女子…… “你说的人是谁?”索天洢忍不住咬牙,“湛王的心上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将他迷到这种地步?” “小心说话!”晏寻欢瞪了她一眼,略有些不满,“湛王对谁心有所属是他的事,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随意打听,否则若是惹怒了他,后果你承受不起!” 东凌孤云对端木幽凝的心意还是秘密,他还不敢随意泄露。 看到索天洢终于安静,晏寻欢才站了起來:“好了,你慢慢吃,我要出去招呼客人。记住,不要去招惹湛王,他这个人你得罪不起!” 眼看着美梦咔嚓嚓破碎,索天洢又急又怒,兀自咬牙切齿。谁知就在此时,门口传來宇文珺的声音:“天洢妹妹?这么巧?” 索天洢抬头,却只是无精打采地打了声招呼:“原來是姐姐,进來坐吧。” 宇文珺吩咐丫环留在门口伺候,进门落座:“妹妹这是怎么了?似乎不太开心……” “哪里还有功夫开心?哭都找不到地方了!”索天洢愤愤不平地开口,先是吩咐丫环将门关紧,这才压低声音说了下去,“姐姐有所不知,原來湛王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且声称一生只娶她一人!” “有这种事?”宇文珺着实吃了一惊,眉头紧皱,“可我听说湛王性情冷漠,生平最厌恶与女子接触,甚至因此被人怀疑有断袖之癖,怎么……连心上人都有了?妹妹这消息是否可信?” “绝对可信!”索天洢肯定地点头,“越是性情冷漠之人越不容易动情,越是不容易动情的人一旦动情,则越不容易改变,这种人就爱认死理儿!” 宇文珺眼中掠过一抹阴狠:“那湛王的心上人是……” “不知道。”索天洢遗憾地摇头,“湛王似乎有意隐瞒,因此目前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宇文珺沉默,眼珠却不停地转动着,片刻之后眼睛一亮:“啊!我知道了!难道是她?!那个端木幽凝?” 索天洢愣了一下:“怎见得是她?我们都不曾看到她的样子……” “我已经打听过,那女子是镇国公的女儿。”宇文珺冷笑一声,“从前的她粗俗不堪,蛮横跋扈,帝京城人人厌恶。但是后來失足跌落悬崖,侥幸生还之后性情大变,不仅医术高明到起死回生的地步,气质也变得典雅高贵,更兼聪慧无双。若不是脸上有道疤,丑如鬼魅,只怕早就成为众人抢夺的对象了!” “怪不得她要易容,”索天洢恍然,“你的意思是说,湛王最厌恶与女子接触,却肯让他跟在身边,因此……” “沒错!”宇文珺的目光更加阴沉,“根据我打听到的结果,端木幽凝还是前太子的未婚妻时,湛王便对她有些意思,我原本以为那是谣传,如今看來只怕不是空穴來风!” 索天洢闻言有些傻眼:“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除了我们之外,湛王还要娶别的女子原本无所谓,但若除了她之外他谁也不要,那……我们岂不是要嫁给别人?万一那人十分不堪……” 宇文珺沉默片刻,再度冷笑:“湛王居然会喜欢一个鬼面女?口味还真是奇特……” “这……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索天洢眼中浮现出一丝希冀,“湛王俊美无双,人中龙凤,身边若是站着一个鬼面女,岂不是太不般配了?” “难说,”宇文珺摇头,“湛王那样的人,心思本就难猜。何况不俗如他,不在乎一副皮囊也并非不可能。” 二人相对无言,许久都不曾再说什么,,不是不想说,而是无话可说。不知过了多久,索天洢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姐姐,我们到底该怎么做?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别急,”宇文珺慢慢摇了摇头,“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传言虽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这几日三国盛会暂停,你我正好让皇兄想办法探一探湛王和玉麟国皇上的口风,再做定夺。” 索天洢无奈地点头:“只好如此了!” 虽有满桌佳肴,二人却味同爵蜡,匆匆吃了一点之后便各自离开了。因为急着回去与宇文珩商议,宇文珺行走如飞,很快回到了疏影馆。看到她回來,宇文珩倒是有些意外:“不是说出去散心吗?怎么这么快便回來了?” 宇文珺哼了一声:“太子哥哥,事情只怕有些麻烦了……” 将索天洢之言说出,宇文珩不由眉头一皱:“还有这种事?如此说來,你们无法嫁给东凌孤云了?还好东陵晨阳与东陵夜星同样身为皇子……” “好什么?”宇文珺抢白了一句,“湛王风华绝世,东陵晨阳之流连他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若不能嫁给他,这联姻不联也罢!” “由得你吗?”宇文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玉麟国越來越强大,联姻势在必行,轮不到你做主。” 宇文珺咬牙:“可我……” “先别说了!”宇文珩突然一抬手阻止了她,“此消息來源于索天洢,是否真实还有待查证。这样吧,我即刻入宫一趟,将我们的意思告诉皇上,且看看他如何答复!” 宇文珺自然双手赞成,宇文珩便立刻收拾齐整,入宫面圣。施礼起身,东陵洛曦和颜悦色地问道:“宇文太子此时入宫,所为何事?” 宇文珩躬身施礼:“皇上日理万机,臣有事便直说了,先请皇上恕臣冒昧!父皇此次派臣带五妹出使玉麟国,是希望与玉麟国结为秦晋之好。玉麟国地灵人杰,臣也知五妹算不得上上之选,原也不敢痴心妄想……” “宇文太子过谦了,”东陵洛曦微笑开口,“宇文公主才貌双全,琴技过人,朕若有如此出色的女儿,做梦都会笑醒呢!” “多谢皇上谬赞!”宇文珩躬身致谢,终于将來意说出,“这几日五妹一直郁郁不乐,日渐消瘦。臣百般探问,她终于说出原來是那日三国盛会上见了湛王一面,从此不能忘怀……” 说到此处,他故意停了停,小心注意着东陵洛曦的反应。东陵洛曦却只是捻须微笑,他只得接着说了下去:“如臣方才所说,五妹也知自己实在配不上湛王天人之姿,因此皇上和湛王若不嫌弃,她愿做个为湛王端茶倒水、铺床叠被的丫环,则心愿已足!” 东陵洛曦暗中翻了个白眼:就不能换个新花样说说吗?每次都是端茶倒水、铺床叠被云云…… 咳嗽一声,他微笑着开口:“贵国皇帝愿与玉麟国结为秦晋之好,朕自然求之不得。只是两国使者团抵达当日,朕已就联姻之事征求过几位皇子的意思,云儿立刻便说如今还无意娶妻,怕是要辜负公主的一番心意了。不过好在阳儿与星儿都已到适婚之龄,愿与公主共谐连理!” 宇文珩一抿唇,难掩脸上的失望之色,勉强施了一礼说道:“原來如此,臣明白了!既如此, ... 臣多谢皇上美意,这就回去问问五妹的意思,臣告退!” 看着他转身离开,东陵洛曦有些无奈:朕何尝不知两位公主都看中了云儿,只是……若是强行指婚,谁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乱子來? 不过最近传言越來越盛,都说云儿与端木幽凝之间有些不清楚,莫非他二人果真暗通款曲?若是如此,岂不就是说将來云儿会成为玉麟国的帝王? 不行!两国使者离开之后,立刻就为阳儿和端木幽凝赐婚,永绝后患! 宇文珺正在疏影馆急切地等候,不时伸长脖子往门外张望。远远看到宇文珩,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迎了出來:“太子哥哥!情况如何?” “怕是沒戏。”宇文珩摇头,将交谈经过简述一遍,“看來索天洢说的是真的,湛王的确已经心有所属,除了她之外再不要别人。” 宇文珺呆了一下,巨大的失望几乎将她淹沒:东陵洛曦都这样说了,可不就沒戏了吗?原本还指望借助圣旨的压力让东凌孤云屈服…… 咬咬牙,她追着宇文珩进了屋:“他说不行便不行?难道就这么算了?那让咱们鸣凤国的脸往哪儿放?” 宇文珩看她一眼:“东陵洛曦又不曾拒绝联姻,只是建议你换个对象考虑而已,关鸣凤国的脸什么事?” …… 宇文珺有些哑口无言,空自发了半天狠,最终却只是无计可施地一跺脚,转身而去。宇文珩有些不放心,追在后面喊了一句:“你去哪里?不要惹事……” “散散心!不要跟着我!我自己会回來!” 宇文珺气哼哼地答了一句,宇文珩摇摇头,什么也不曾说。对他來说,只要联姻成功便算完成任务,嫁给谁无所谓。 此处毕竟不是鸣凤国,宇文珺虽然气闷不已,却也知道换了一身平常的装束,然后出门寻了一个酒馆借酒浇愁,边喝边咬牙切齿地诅咒着东凌孤云,却不知虽然尽量低调,她少见的姣好容貌还是引起了旁边几个人的注意…… ------------ 第162章 救星 夜色渐渐降临。宇文珺已喝得醉眼朦胧。胃中更是撑得难受。仿佛动一动都会吐出來。勉强支撑着起身付了帐。她摇摇晃晃地出了门。沿着街道一步三晃地走着。边走边打着酒嗝。顺便喃喃地咒骂几句。 这个小酒馆十分偏僻。街道上根本见不到几个行人。转过几个弯。渐渐变得更加狭窄。更是一点烛火都看不到了。 觉察到方向不对。宇文珺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接着嘀咕了一句:“怎么……嗝……跑到这鬼地方來了。疏影馆应该……嗝……在那边……” 说着。她转身就要往回走。然而就在此时。黑暗中突然窜出几道人影将她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人猥亵地笑着开口:“姑娘。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不如陪哥哥喝几杯怎么样。” 宇文珺虽然多喝了几杯。意识却还保持着几分清醒。立即怒声厉斥:“混账。给本公主……嗝……滚开……” “哟。公主。姑娘喝多了吧。哈哈哈……”男子仰天大笑。“來來來。让哥哥好好伺候伺候你这位公主……” 他慢慢地逼了过來。月光下。只见这男子身材高大。精赤着上身。衣服随意地搭在肩头。裤管更是高高卷起。活脱脱一个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第一时间更新 居然被这等下流之人调戏。宇文珺越发恼怒:“哪里來的……鼠辈。敢对本公主无礼。本公主……杀了你们。” 厉斥声中。她居然摇摇晃晃地扑了过來。刷的一掌击出。那男子斜身让开。一边还击一边嘿嘿笑着:“好。你杀了我吧。最好用你的温柔杀了我。用你的……嘿嘿嘿……” 宇文珺大怒。酒意更是跟着上涌:“混账。敢对本公主无礼。本公主……啊。” 只顾与面前的男子周旋。她却不曾注意到身后还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人无声无息地一伸脚。她便被绊倒在地。第一时间更新扑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不等她起身。面前的男子已飞身扑上将她压在了身下。胡乱撕扯着她的衣服:“來。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宇文珺虽练过武功。身手却并不算好。否则怎会连欧阳玉婷都打不过。而且若非她喝得醉眼朦胧。一定可以发现这些看似街头混混的男子其实都是深藏不漏的一流高手。 不过被这男子搂在怀中一摸一亲。宇文珺的酒登时醒了大半。吓得尖声大叫起來:“啊。救命啊。放开我……混账……放开我。救命啊。” “妹妹。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男子急促地喘息着。第一时间更新越说越不堪。“否则等会儿哥哥疼你的时候。怕你叫不出來了……” “行了。废话少说。你快些。完事了轮到我。”旁边一男子开口。十分迫不及待。 “凭什么到你。我第二个……” “好好好。让给你。我第三总可以了吧。” “那我第四……” 宇文珺一阵反胃。险些忍不住当场吐了出來。惊恐之下。她居然忘了自己有功夫在身。只顾拼命挣扎尖叫:“來人啊。救命……啊。滚开……救命……” 就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轻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跟着是一个男子威严的声音:“畜生。快放开那位姑娘。否则休怪本王辣手无情。” 有救星。。 宇文珺大喜。立刻扬声呐喊:“这位大侠。快救救我。我乃鸣凤国公主宇文珺。只要你救了我。我定会重重答谢于你。” “什么。。公主。。” 來人似乎大吃一惊。立刻一撩衣襟冲了过來。旁边几名男子还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他一掌一个拍飞了出去。登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惨叫连连。 压在宇文珺身上的男子哪里还顾得上寻欢作乐。早已被蝎子蛰了一般蹦了起來。边跑边大叫道:“点子扎手。撤。” 见识过來人的厉害。几人自然不敢耽搁。立刻连滚带爬地逃命而去。來人哼了一声。说一句“算你们跑得快”。然后便冲到宇文珺身边急声问道:“公主可曾受到伤害。” 宇文珺摇头。忙不迭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幸亏大侠來得及时……二皇子。。” 这一抬头她才发现救星居然是东陵晨阳。东陵晨阳点头。体贴地脱下外衫披在了她身上:“本王外出公干。路经此地。听到这边有呼救声便赶过來看个究竟。第一时间更新想不到居然恰巧帮了公主一个小忙。來。公主慢些……” 借着她的搀扶站起身。宇文珺心中十分感激。突然发现东陵晨阳其实并不像她想象得那么不堪。或许是因为东陵孤云实在太过出色的缘故吧。 左右瞧了瞧。东陵晨阳显得有些不解:“这么晚了。公主不在疏影馆歇息。怎么跑到这种地方來了。” 想起东陵孤云的无情拒绝。宇文珺一阵心烦意乱。眼圈儿居然有些红了:“我……本公主……” 东陵晨阳皱眉:“不如本王先送公主回去……” “我这个样子如何回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宇文珺嘟着嘴哼了一声。“虽然那些畜生并未來得及对我做什么。但若是被人看到我如今的样子。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东陵晨阳略一沉吟:“前面不远有家客栈。不如公主先去略略歇息片刻。本王着人送套新衣过來。公主沐浴更衣、收拾齐整之后再回去。” 宇文珺感激地点头:“那就有劳二皇子了。” “不敢。”东陵晨阳含笑摇头。“本王负责接待两国使者。如今却害公主受惊。是本王失职才对。自然要尽力弥补。” 说话间。二人已來到客栈。要了两间上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东陵晨阳送宇文珺上楼歇息。不多时。程松已将新衣送到。他便暂时退了出來。 过了许久。房门突然被敲响。程松忙过來开门。宇文珺迈步而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二皇子。本公主今晚不想回去。便在此歇息一晚。能否劳烦程侍卫帮本公主送个信回疏影馆。” “谨遵吩咐。”东陵晨阳将书信接过來递给程松。“公主是否给个信物。否则万一宇文太子误会……” “不会。”宇文珺摇头。“信上有特殊标记。旁人模仿不來。” 东陵晨阳点头。程松便领命而去。宇文珺落座。再次道谢:“方才若不是二皇子。本公主只怕已经清白不保。多谢了。” “公主客气了。”东陵晨阳微笑。倒也算温文尔雅。“也就是本王恰巧路过。否则也是有心无力。此乃天意。” 宇文珺点头。却又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不由望着烛火出起神來。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脑中有些昏昏沉沉。脸颊也开始发烫。身躯更是摇摇欲坠:“嗯……” 东陵晨阳吃了一惊:“公主。你可是不舒服。” “不知道……”宇文珺摇头。以手扶额。“觉得晕晕的……好热……好冷……” 东陵晨阳一怔:该不会是病了吧。 起身走到宇文珺身旁。他道了一句“冒犯”。接着伸手一试她的额头。只觉触手处一片滚烫。皱了皱眉。他只得将宇文珺扶到床上躺好。接着赏了店小二几钱银子。吩咐他去请大夫。 大夫很快赶到。诊断之后说宇文珺感染了风寒。并开了药方。东陵晨阳无奈。又吩咐小二去抓药、煎药。再亲自服侍宇文珺服下。这一番忙碌下來。已是后半夜了。 命程松下去歇息。东陵晨阳守在床前。时刻注意着宇文珺的状况。高烧之下。宇文珺睡得极不安稳。不停地动來动去。口中开始说胡话:“可恶……居然敢……这样对本公主……有什么了不起……” 东陵晨阳也不做声。只管静静地听着。宇文珺安静了片刻。突然狠狠踢了一下被子:“滚。都滚。谁敢对本公主无礼……嗯……不要……放开我……救命……” 看來方才吓得不轻。东陵晨阳微微冷笑。宇文珺又挥了挥胳膊:“闪开……本公主才不要……本公主就要你……就要你……湛王……湛王……” 手背上有青筋暴起。东陵晨阳眼中迅速划过一抹阴狠。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杀气。宇文珺突然瑟缩了起來:“不要碰我……我就要……可恶的湛王。说什么只娶一人……一个鬼面女而已。有什么好。。她有什么好。。可恶……” 东陵晨阳咬牙:怎么。此事连宇文珺都知道了。不知道父皇是否知情。他不是打算将端木幽凝指婚给我吗。他若是知道。应该不会无动于衷吧。 不过既然如此。倒有利于计划顺利实施了…… 宇文珺就这般消停片刻。闹腾片刻。吵闹一番。又安静一番。一直到药效开始发作。体温慢慢退下去。她才彻底熟睡了过去。 天。慢慢地亮了。 熟睡了几个时辰的宇文珺终于醒了过來。当她看到头顶陌生的纱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來自己身在何方。蓦地。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猛一回头才发现东陵晨阳就趴在床沿上睡着。顿时愣了一下:这是…… ------------ 第163章 湛王不愧是湛王 大概是觉察到了她的动作,东陵晨阳立刻睁开眼睛直起身子,满脸欣喜地问道:“公主醒了?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宇文珺皱了皱眉,昨夜的一切慢慢浮现在脑海之中:借酒浇愁,被几个男子欺辱,幸亏东陵晨阳及时赶到,后來决定在客栈清静一夜,但是后來…… 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她抚了抚额头:“我病了?” “公主感染了风寒。”东陵晨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四肢,“本王昨夜已经请大夫來看过,也服侍公主服了药,公主沒事了吧?” 宇文珺点头,简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二皇子昨夜一直……守着我?” “本王不敢离开,”东陵晨阳微笑,“公主的体温高得吓人,大夫吩咐跟前不能离了人。” 宇文珺怔了一下,继而满腹遗憾:如果他能有东陵孤云那般风姿……不,哪怕只有他的一半也好,唉……天不遂人愿哪…… 起身下床,她含笑开口:“二皇子保我清白在先,照顾于我在后,如此大恩大德,我必定铭记于心,更会好好谢谢二皇子。叨扰许久,我也该告辞了,二皇子请。” “不敢,公主客气了。”东陵晨阳让开身子,“请。” 宇文珺点头:“稍候我会命人将谢礼送到二皇子府上,告辞。” 等她离开,程松悄无声息地走了进來:“王爷,她不曾起疑心吧?” “嗯。”东陵晨阳挑了挑唇角,笑容阴沉,“本想來一出英雄救美就好,谁知她居然意外感染风寒,倒便宜本王又做了一回好人,真是天助我也!” 程松点头:“如此一來,她更会相信王爷对她是一番好心了!” 东陵晨阳笑了笑:“走吧,好戏还在后头!” “是!” 回到王府之后不久,宇文珺果然命人送來了两大箱金银珠宝,说是感谢二皇子援手之德。东陵晨阳不屑地笑笑,不但将两箱珠宝如数退回,还多加了一箱,说是都怪他照顾不周,因此为公主压压惊。宇文珺见了,对东陵晨阳又增一分好感。 不久下人來报,说天龙国公主索天洢求见。宇文珺点头,索天洢匆匆而入,示意宇文珺屏退左右,这才悄声说道:“姐姐,你我怕是果真沒有丝毫希望了!今日一早,我让三皇兄入宫说明联姻之事,结果皇上说湛王如今还不打算娶妻,要我在二皇子和七皇子之中选一个!还说什么若是都不合我心意,也可在宗室亲王之子当中选择,气死我了!” 宇文珺冷笑:“大同小异,他也是这般与太子哥哥说的。但这分明是推脱之言!试问湛王若果真不打算娶妻,又怎会对端木幽凝一往情深,非她不娶?” “就是!”索天洢依然愤愤不平,接着却又目光闪烁,“姐姐,你说……这会不会是端木幽凝的意思?” 宇文珺一时沒转过弯來:“什么?” “你想啊,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索天洢撇了撇嘴,“天下的男人都一个德性:好色且喜新厌旧,我才不信湛王果真愿意一生守着一个女人,尤其是身为皇子!” 宇文珺恍然:“你的意思是,是端木幽凝不准湛王再娶别人?可湛王身为皇子,端木幽凝有什么资格命令他?” “或许……是她用什么妖术将湛王迷住了?”索天洢凭空乱猜,“或者是湛王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 宇文珺目光闪烁:“若果真如此……事情倒好办了……可……如何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 索天洢并不曾听懂,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姐姐说什么?” “呃……沒什么,”宇文珺摇头,明显有所保留,“我是说既然如此,咱们只得暂时作罢,看看情况再说。” 索天洢登时觉得十分扫兴,但又无计可施,只得随便聊了几句之后离开了。 几日后,三国盛会继续举行。 因为扎瓦西余孽引起的风波已经平息,完全不曾产生任何影响。一番比试下來,三国各有胜负,倒也其乐融融,十分和谐。 端木幽凝已换上原本的黑色衣裙,黑纱蒙面,难掩其风华绝代的同时又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倒是吸引了两国使者团大部分的目光。尤其是看到她居然坐在距离东凌孤云最近的地方,宇文珺与索天洢更是恼怒不堪,哪里还有心思挑战? 眼见场上又一轮挑战结束,宇文珺眼珠一转,立刻起身含笑说道:“皇上,端木小姐解开了太子哥哥的难題,又及时发现刺客的不轨意图,可谓智勇双全,令人钦佩。既如此,端木小姐何不上场展示一番,让我等再领略一下其绝世风采?” 端木幽凝坠落悬崖之前一无是处,归來之后也不过是医术过人而已,此处又无人生病,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何过人之处!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挑战。东陵洛曦略有些担心,转头看了过去:“端木幽凝,你意下如何?” 端木幽凝起身施礼,略一沉吟之后说道:“承蒙公主看得起,臣女便献丑了!” “好!”见她如此自信淡定,东陵洛曦大为放心,“那你打算展示哪种绝学?” “绝学谈不上,”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臣女便学宇文太子,也出一道題考考各位,倘若有人答了上來,臣女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他做一件事。” 此言一出,东陵晨阳、宇文珺、索天洢等人眼中皆浮现出明显的期待:万一能答出她的題目,岂不就可以…… 岂会不明白众人之意,端木幽凝无声冷笑,接着说道:“众位听好,題目是:有一位老人,临终之前将三个儿子叫到面前说,我全部的家产只有十九头牛,老大可得总数的二分之一,老二可得四分之一,老三可得五分之一,但不准将牛宰杀。说完老人便溘然长逝了!请问各位,这三兄弟该如何分十九头牛?”(此題來源于网上,只博大家一乐,亲们不必深究出现在此处是否合理,谢谢!)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各自在心底紧张地计算着,却发现此題似乎根本不通!十九头牛,二分之一,若不宰杀,如何平均分成两份? 静立了片刻,端木幽凝接着开口:“可有人能够解答?” 又沉默片刻,索天沐首先开口:“天沐已问过,咱们天龙国无人能解,端木小姐高明。” 宇文珩也不甘不愿地点头:“咱们鸣凤国也无人能解,惭愧。” 端木幽凝并不意外:“咱们玉麟国若有人能够解答,幽凝方才的承诺同样有效。” 东陵洛曦缓缓移动目光逡巡了一番:“可有人能够解答?云儿?” 尽管因为诸多顾虑不愿将皇位传给东凌孤云,然而潜意识中,他依然将这个惊才绝艳的儿子当做了救世主。 东凌孤云微微欠了欠身:“长者面前,儿臣不敢放肆,众位先请。” 东陵洛曦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了文武百官及东陵晨阳等人:“众卿谁能解答?阳儿?” 东陵晨阳暗中几乎气破了肚子!瞧东凌孤云的样子,分明知道此題的解法,却偏偏故弄玄虚,定要逼他亲口承认解不得,如此才能显出他的本事! 咬了咬牙,他故作谦和地摇了摇头:“儿臣惭愧,暂时还未想出解法。” 众人同样纷纷摇头,东凌孤云才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端木幽凝此題其实取了个巧,只需换个思路便可解开。譬如说,本王先借给他们一头牛,则现在共有牛二十头,二分之一为十头,分给老大,四分之一为五头,分给老二,五分之一为四头,分给老三。十加五加四为十九头,剩下一头还给本王,此題可解。” “啊!是了是了!” 众人无不恍然大悟,既赞出題之人心思奇巧,更赞解題之人聪慧无双:湛王不愧是湛王,风采无人能及!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屈膝施礼:“湛王果然名不虚传,幽凝佩服!如此,湛王尽管吩咐,只要幽凝做得到,必定竭尽全力!” 东凌孤云淡然摇头:“出題解題,只为图个热闹,本王沒有必要吩咐你做什么事。” 端木幽凝点头:“多谢湛王。” 看着她转身退下,宇文珺气得咬牙切齿,满满一肚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本意是为了让她出个丑,谁知道出丑的居然是整个鸣凤国! 眼珠一转,她突然含笑开口:“端木小姐果然冰雪聪明,难怪湛王只为你一人倾心。咱们这些庸脂俗粉,的确比不上端木小姐气质出众!” 此语一出,所有议论声骤然消失,玉麟国众人更是神情各异,心下忐忑不安:尽管私底下也有人猜测二人之间有些暧昧,但端木幽凝毕竟是前太子妃,谁也不敢公开谈论。万一皇上因此龙颜震怒…… 果然,东陵洛曦脸上笑容一僵,目光已变得有些阴沉。宇文珩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起身行礼:“皇上恕罪!五妹……” “无妨,宇文公主怕是听了一些谣言,”东陵洛曦重新变得笑容可掬,十分和气,“同为皇室中人,宇文太子想必也知道來自民间的声音虽不可不听,却也不可全信。云儿如今还无意娶妻,哪里会对谁倾心?” 宇文珩立刻点头:“是,臣明白,多谢皇上不罪之恩!” 东陵洛曦笑笑,捻须说道:“此題已解,接下來由哪位高人上场……” ------------ 第164章 密谋 眼见盛会继续进行,宇文珩松口气落座,狠狠地瞪了宇文珺一眼:“你若再胡说八道,小心惹來杀身之祸!” 宇文珺虽也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却不服气地冷哼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闭嘴!”宇文珩哼了一声,“别说我不曾提醒你,你越是如此,湛王就越讨厌你,你想与他联姻,再也不可能!” 宇文珺愣了一下,总算暂时安静了下來。 眼看天色已晚,今日的挑战到此结束。临走之前,索天沐起身禀报:“启禀皇上:明日臣将摆一个‘**阵’作为考題,今夜需连夜布置,请皇上恩准。” 东陵洛曦点头:“天沐太子请便,需要什么只管吩咐。” “是,多谢皇上!” 当下众人各自散去,索天沐带领众人布置**阵不提。方才的弄巧成拙让端木幽凝又出了一次风头,更加彰显了她与东凌孤云的“珠联璧合”,宇文珺无比闹心,独自一人边走边生闷气。 因为走得太快,她不曾注意周围的状况,转过一个拐角时险些撞到來人身上,吓得一声惊呼:“呀!谁?!” 來人后退一步,弯腰施礼:“在下程松,冒犯公主,请公主恕罪!” 宇文珺镇定下來,点头说道:“原來是你,找本公主有事?” 程松越发恭敬:“回公主的话:二皇子有事与公主商议,正在那旁恭候公主芳驾,不知公主能否移步?” 心下觉得有些不妥,宇文珺刚要拒绝,程松已经接着开口:“二皇子说,此事与三国联姻有关,还请公主前往一叙。” 宇文珺心中一动,跟着衣袖一挥:“带路!” 二人一前一后转过拐角,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木桥,周围风景宜人。上了木桥,东陵晨阳立刻抱拳行礼:“冒昧打扰,还请公主恕罪!” 程松转身退下,吩咐侍从守在两侧桥头,任何人不准打扰。旁人若是瞧见了,只当是作为东道主的东陵晨阳正在带宇文珺游览帝京城,不会引人怀疑。 宇文珺矜持地点头:“不敢,二皇子说有事相商,不知……” 东陵晨阳目光深沉地笑了笑:“公主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本王就直说了!此次两国出使玉麟,贵国皇上是打算让公主联姻,是不是?” 宇文珺大大方方地点头:“的确如此,天龙国也有此意。” 东陵晨阳又笑了笑:“请恕本王冒昧:公主与天洢公主所中意的,是本王的六弟、湛王东凌孤云,是不是?” 宇文珺微微皱了皱眉,神情间突然有些冷淡:“二皇子究竟想说什么?” “公主莫要误会,本王绝无恶意。”东陵晨阳微微施了一礼,言辞恳切,“本王之所以找上公主,既是为了公主的终身幸福,也是为了本王自己能否得到最爱之人,若有冒昧之处,还请公主千万海涵!” 或许是被他的恳切打动,宇文珺的神情稍稍缓和:“二皇子的意思是……” 东陵晨阳左右看看,确定此处绝对无人能够偷听,却还是有意压低了声音:“不知公主是否听说,六弟早已心有所属,而且声称一生只会娶一人为妃?” 宇文珺点头,却有意撇清了自己:“之前在点心铺巧遇天洢妹妹,刚刚听她说起。不过方才皇上不是说那是谣传……” “不是谣传,是事实!”东陵晨阳轻轻咬了咬牙,满脸愤恨,“难道公主不曾发觉,方才六弟和端木幽凝都不曾否认吗?” 宇文珺不语,目光不停地闪烁着。看得出她的戒备,东陵晨阳故意微微一笑:“公主不必如此,无论如何,本王总不会害公主吧?” 这倒是,之前街头相救,后來自己感染风寒,他又衣不解带地照顾。想到此,宇文珺果然放松了些,故意叹了口气说道:“既然那是事实,还有什么好说的?湛王是主,本公主是客,客人做不了主人的主……” 东陵晨阳摇头:“公主此言差矣!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想要的人更是如此!不瞒公主,其实父皇是要将端木幽凝指婚给本王的,若不是两国使者团恰好到來,本王与她早就是夫妻了!” 宇文珺大为意外:“有这种事?” “本王对天发誓:千真万确!”东陵晨阳举手做发誓状,“可是方才公主也看到了,六弟对公主声称还无意娶妻,暗中却与本王的未婚妻來往,这不仅是对本王的羞辱,也侮辱了公主的一番心意,你我岂能坐视不理?” 这番添油加醋下來,宇文珺自然怒意上涌,咬牙说道:“依二皇子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做?” 东陵晨阳阴沉沉地一笑:“只要木已成舟……” 宇文珺一愣:“什么?” 东陵晨阳上前几步,在她耳边轻声低语片刻,末了问道:“公主认为如何?” 宇文珺面有难色:“这……这似乎不太好吧?实在是……” “反正时间还早,公主可自行考虑。”东陵晨阳后退了些,不急不慌地说着,“倘若本王只是为了公主,公主还有理由怀疑本王居心不良。但本王此举最重要的是为了自己,只是顺便请公主帮个忙而已,如此,公主总该放心。” 这话说的倒是有理…… 宇文珺依然犹豫不决,东陵晨阳便躬身说道:“本王言尽于此,公主可回去仔细考虑清楚再作答复,本王决不强求。不过……想必公主也知道,除非嫁给别人,否则这几乎是唯一的法子。告辞!” 等二人走远了些,程松才不放心地问道:“王爷,她会不会去向湛王告密……” “不会。”东陵晨阳摇头,“她巴不得立刻嫁给六弟,一定会考虑本王的提议。何况就算她去告密,本王來个一推三二五,她人证物证都沒有,谁会相信她?” 程松点头:“那倒是。不过王爷此举还是太冒险了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东陵晨阳冷笑,“端木幽凝与六弟走得越來越近,本王若再不动手,一切便都來不及了!非常时期,少不得要用些非常手段!” 宇文珺也知道东陵晨阳的法子实在太冒险,但成功的可能性却也非常大。一旦成功,她就会成为无可争议的湛王妃!这样的诱惑,足够她认真考虑东陵晨阳的建议。 沉默许久,她突然转过身,飞快地往湛王府而去。 东凌孤云刚刚回到居所,肖展飞便赶來禀报,说宇文珺求见。皱了皱眉,他來到前厅迎接:“公主此來所为何事?” 连杯茶都不让喝就谈正事,你也太过分了! 宇文珺咬牙,面上却笑得一派温和:“先请湛王恕本公主冒昧,本公主的确有几句话想单独对湛王说。” 东凌孤云更不多说,挥手屏退左右:“请讲。” 宇文珺点头,干脆开门见山:“本公主看得出湛王是个痛快人,咱们鸣凤国的女子又一向豪爽,不讲究扭扭捏捏那一套,本公主有话便直说了:对于两国联姻一事,湛王是如何打算的?” 东凌孤云摇头:“联姻之事由父皇做主,轮不到本王打算,公主问错了人。” 宇文珺倒不计较他的冷淡,接着说道:“湛王沒有听懂本公主的意思。本公主是说……湛王人中龙凤,本公主十分仰慕,因此有心……有心与湛王共谐连理,不知湛王……” 东凌孤云笑了笑,淡淡地开口:“公主既不喜欢扭扭捏捏,本王也不妨直说:本王对公主无意,公主不必再枉费心思。” 早就料到不会听到什么好话,宇文珺居然并未动怒,只是冷冷地一笑:“也就是说,此事毫无商量的余地?无论如何湛王绝不会改变主意?” 东凌孤云点头:“不会。” 宇文珺抿了抿唇,慢慢站了起來,叹口气说道:“既如此,倒是本公主自作多情了。冒昧打扰,请湛王海涵,告辞。” “公主慢走。展飞,送客。” 将宇文珺送出门,肖展飞眨着眼回转:“王爷,她这是什么意思?” “多此一举的意思。”东凌孤云淡淡地回答。 肖展飞忍不住失笑:“也不知她从何处听说王爷对七小姐倾心,居然当众说了出來,真是……王爷,皇上会不会因此……” “不会,至少暂时不会。”东陵孤云,“这些传言由來已久,他若要因此而采取行动,不会等到现在。” 肖展飞点头,突的一声冷笑:“但王爷想必也看出來了,皇上根本不曾打算成全你和七小姐。” “嗯。”东凌孤云淡然一笑,“我想要什么,原本也不必他來成全。” 肖展飞笑笑,什么也不曾再说。 离开之后的宇文珺也不曾立刻回疏影馆,而是出现在了东陵晨阳的府邸,许久不曾见她出來。 第二日,三国再次齐聚皇家别院,却因为眼前的一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并忍不住齐齐惊呼:“哇……” 等在此处的索天沐微微一笑,躬身施礼:“天沐有礼了!” 在他身后呈现出來的一切,着实令人难以相信那是一夜劳动的成果。 ------------ 第165章 你不仁,我不义 昨日索天沐便已留下话來,说要连夜布置**阵,作为今日的考題。经过一夜的准备,只见原本空旷的场地内摆满了木桩、石块、绳索等等,甚至还有碧绿的灌木丛,纵横交错,杂乱无章,令人眼花缭乱。但若细细看來,却又发觉那些木桩、石块等仿佛是按一定的规律布置的,其中自有奥妙。 整个**阵占地面积十分广阔,长宽各有十丈左右,令人忍不住惊叹天龙国此番真是大手笔,看來也是将之作为了此次三国盛会的重头戏。 东陵洛曦兴趣大增,上前几步问道:“天沐太子,这便是**阵?” 索天沐躬身答道:“回皇上:这是一个小型的**阵,,或者说,是简化了的**阵。如果真的用到战场上,则实际规模要大了数十倍,阵内布置也更加繁杂凶险。今日咱们以玩乐为主,即便无法破阵,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皇上尽管放心。” 东陵洛曦点头:“确定不会造成人员伤亡?” “绝对不会。”索天沐肯定地摇头,“莫说是高手,就算是丝毫不懂武功之人,也可保证其毫发无伤。譬如说即便踩中机关,射出的也并非暗器,而是一些掺了胭脂的水,权当做个记号,若是有人同时破阵,也好以记号的多少判定胜负。” 当下众人各自落座,玉麟与鸣凤两国各自商议破阵的人选。东陵晨阳自告奋勇,并邀请东凌孤云:“六弟,我瞧这**阵只怕不一般,不懂阵法的人连试都不必试了,我都未必能够成功。若想破阵,除了你沒有旁人。” 东凌孤云淡淡地开口:“二皇兄客气了,既如此,玩玩也好。” 端木幽凝也曾跟闵飞扬学过阵法,且读了不少这方面的古籍,颇有些跃跃欲试,又怕太过主动了惹麻烦。幸好东陵洛曦为了顺利拿下这一局,指名征询她的意见:“端木幽凝,你可懂阵法?下去试试如何?” 端木幽凝点头:“谨遵皇上旨意!” 不多时,人选确定。鸣凤国派出了宇文珩、宇文玹、宇文珺及护卫铁无求四人,玉麟国则派出了东陵晨阳、东凌孤云、端木幽凝及肖展飞四人,可谓强强联手。 见八人都已换好便装,索天沐上前说道:“各位辛苦了!这**阵一旦启动,将会变得雾气茫茫,除非面对面,否则难以看到对方,因此请各位务必小心。另外,阵法会不定时发生变化,以增加难度。雾气消散之前,若有人能够破阵而出便算获胜。还有,这个竹筒请各位带好。” 将手中八个小小的竹筒一一分给众人,索天沐接着说道:“若有人中途想要放弃,或者遇到了无法应付的困难,请以焰火为信号,我便会根据方向关闭阵法,众位便可顺利出來。还有什么疑问吗?” 东凌孤云略一沉吟:“雾气多长时间才会消散?” 索天沐答道:“这种雾气是用一种无毒无味的药物化成的,根据药量,大约可持续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雾气便会迅速消散。” 两国皆不乏用毒高手,端木幽凝更是得到闵飞扬真传,倒不怕索天沐暗中搞鬼。 东凌孤云略一沉吟,接着问道:“这**阵四面八方皆通,是否无论从哪个方向破阵而出都算获胜? “不错,”索天沐点头,“此阵的入口只有一个,等各位进入之后,入口便会封闭,只要有人从雾气之中离开就算获胜。” 等了片刻,再沒有人提出疑问,索天沐便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此,祝各位好运,请。” 众人点头,先后进入阵中。索天沐微微一笑:“准备,,阵法启动!” 六个字出口,他的手在面前的机关上轻轻一按,众人只來得及看到茫茫白雾从四面八方喷射而出,眨眼之间,整个**阵便被笼罩其中,除了白茫茫的一片,阵外的人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对端木幽凝而言,白雾完全不是问題。重生之后的她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连旁人的记忆都能看透,何况是区区白雾?是以众人之中,倒是她最先破阵的可能性最大,心情也最放松。 果然,阵法启动之后,她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沒有了白雾的阻挠,她只需将心神放在破解阵法上即可。游目四顾,宇文珩及肖展飞等人则都小心翼翼,暂时不敢迈大步,免得误中机关。就连一向从容淡定的东凌孤云都暂时站在原地,凝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倒也不打算出言提醒,骄傲如东凌孤云,不需要通过作弊获得胜利。然而就在此时,她却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刚刚进入阵中之时,东陵晨阳与宇文珺各自站得较远,看似毫无关系。可是阵法一启动,白雾刚刚隔断众人的视线,两人便迅速靠近,并齐齐脱去了外衣! 不过片刻之后,宇文珺身上已只剩一身黑色衣裤,接着又取出一块黑纱蒙在脸上,乍一看去竟与端木幽凝一模一样!一切收拾妥当,她又将一枚黑色的玉钗戴在头上,低声问道:“二皇子,可以了吗?” 东陵晨阳也是一番忙碌,等他停下所有的动作,已换了一身与东陵孤云一模一样的衣衫,甚至连头发都重新梳理,换了与东陵孤云一样的发冠! 看了看宇文珺,他低声回应:“很好!足以以假乱真!将外衣拿好,事情完成之后一定记得恢复原來的样子!” 宇文珺点头:“我明白,一切小心!走!” 东陵晨阳答应,二人便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打开,少顷,两只模样奇特、带有黑色甲壳的虫子飞了出來。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它们便分别飞向了不同的方向,东陵晨阳与宇文珺则立刻跟了上去。 因为浓雾,二人看不到端木幽凝,更沒有料到她已继承了闵飞扬所有的内力,听力异于常人,早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冷笑一声,她毫不犹豫地读取了宇文珺的记忆,跟着双拳一握,眸中已射出冰冷的怒火:东陵晨阳,你既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随意读取旁人的记忆的确不是君子所为,她也无权窥探旁人的**。但如果这“旁人”存了害她的心思,那么这个君子不做也罢! 阵法正在不定时地发生变化,东陵孤云凝神应对,始终潇潇洒洒,衣襟上半点灰尘都不曾沾到。正在此时,浓雾中突然传來一阵虽轻但极为熟悉的脚步声,他立刻低声叫道:“端木幽凝?” “是!”端木幽凝同样低声回应,“湛王,我此刻來不及跟你解释,你若相信我不会害你,便照我说的做……” 东陵孤云吐出一口气:“说重点。” 端木幽凝低低地笑了一声:“是!湛王,接下來我们必须这样……” 跟着那只甲虫一路向前走,宇文珺难掩眼中的兴奋。然而就在此时,她突然感到脑中一阵晕眩,跟着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瞬间失去了意识! 端木幽凝随即出现,一把扯下她的面纱扔在一旁,又伸手从她怀中搜出一个纸 ... 包打开,用指甲沾了少许白色药粉放在她的鼻端。随着呼吸,药粉瞬间被她吸入了体内。 站起身,端木幽凝随手一扬,白色粉末瞬间洒向四面八方,很快消失不见。将空纸包塞回宇文珺怀中,她转身就走,同时无声无息地一抬手,那枚黑色的玉钗便瞬间飞到了她的手中! 还一国之公主呢,原來比端木幽雅、端木幽兰之流高明不到哪里去!连用的计策和手段都这么俗不可耐,就不能换个新花样吗?如此水平,还妄想嫁给东陵孤云?少侮辱人了。 刚刚走出去沒多远,她便看到东陵孤云正站在一旁等候,忙紧走几步靠了过去。周围都是茫茫白雾,东陵孤云虽然看不到她,却可以准确感知她的到來,立刻低声开口:“好了?” “嗯!”端木幽凝回答,“你呢?” “等着看好戏。”东陵孤云也有不厚道的一面,笑得十分开心,“我已用内力改变了那只甲虫的飞行方向,二皇兄很快便会找到宇文珺那边去了!” 果然,片刻之后,便看到东陵晨阳跟着那只甲虫一路而來,渐渐走到了宇文珺身边。不等他站稳脚跟,突然闻到空气中传來一股花草般浓烈的香气! 猛然发觉这股味道十分熟悉,东陵晨阳大吃一惊,刷的往另一个方向窜去,想要尽快离开!然而因为浓雾阻挡了视线,他狠狠一脚绊在宇文珺身上,登时一个趔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嗯……”被他一脚踢得清醒过來的宇文珺扭动了几下身体,口中发出喃喃的呓语,“热……好难受……” 东陵晨阳顾不上理会他,百忙之中,他还來得及纵身一跃,企图重新站稳脚跟。谁料就在此时,阵法突然发生变化,一根木桩从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横扫而來!为了躲避这突然袭击,他不得不迅速趴了下去,好巧不巧,居然正好趴在了宇文珺身上,与此同时,他只觉得心神一荡,意识开始变得混乱! ------------ 第166章 目瞪口呆 宇文珺早已不知道今夕何夕,脑中只剩下一个强烈的念头:好难受……谁來救救我…… 就在此时,她突然感到有人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鼻端嗅到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居然稍稍缓解了体内的不适!这一发现令她如获至宝,立刻紧紧搂住东陵晨阳的脖子急促地喘息着:“來!快來……” 东陵晨阳脑中也越來越昏昏沉沉,却拼了命地想要挣脱。然而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宇文珺口中的香甜气息全部喷到了他的脸上,令他无可抵抗,终于一把抱紧宇文珺狠狠地吻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还顺着潜意识的指引抬手摸了摸宇文珺的头发,确定沒有摸到那只玉钗,才终于完全放纵了自己…… 接下來的画面已经有些少儿不宜,端木幽凝转身拉住了东陵孤云的手:“成了,我们快走!” 东陵孤云点头,随着她一起离开,同时低声一笑:“阵法变动的也真是时候,省得我助二皇兄一臂之力了……” 等在外面的众人丝毫不知**阵内已经发生了令人震惊的变化,兀自一边喝茶谈笑一边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东陵洛曦对东陵孤云信心十足,何况此阵即便解不开,也绝不会伤害到任何人,是以他一派轻松,悠闲得很。眼看一个时辰即将过去,却沒有一个人破阵而出,他不由呵呵一笑说道:“看來天沐太子这**阵着实厉害,咱们玉麟和鸣凤两国怕是输定了!” 索天沐刚要答话,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响,片刻之后,居然是肖展飞第一个冲了出來!伴随着众人“啊”的一声惊呼,他不由脸色一变:“王爷他们还不曾出來?” 索天沐摇头:“肖护卫是第一个破阵而出的,此番湛王可是输给你了……” “不对!”肖展飞脸色变得更加厉害,并急促地喘息了两口,“阵中有古怪,王爷他们怕是出了意外,否则我绝不可能第一个冲出來!” “什么!?” 此言一出,出兵破阵的两国自然坐不住了,东陵洛曦更是呼的站了起來,厉声喝问:“肖展飞!你说阵中有古怪?!此言何意?” 肖展飞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同时手捂心口压制着体内到处乱窜的热流:“回皇上:这**阵内似乎混有一种……一种能够激发**的药物,而且越是以内力镇压,药性反扑得越厉害!王爷此刻还未出來,怕是……” “不可能!”索天沐第一个大声反驳,“除了制造白雾,我沒有在**阵中添加任何药物!否则岂不是自找麻烦?” 这倒也是…… “天沐太子,这些稍后再说!”肖展飞额头见汗,拼命支撑,“如今最重要的是驱散阵法中的白雾,看看王爷他们究竟怎样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索天沐來不及多说,立刻将另一种药物撒入了阵中。片刻之后,原本厚如重峦叠嶂的浓雾突然消失,阵中的一切无比清晰地映入了众人的眼帘,瞬间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全场更是鸦雀无声! 离众人较近的是东陵晨阳和宇文珺。二人紧紧搂在一起,躺在其中一片灌木丛下,虽然灌木丛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两人胸下腿上的重要部位,但从二人**的肩膀和双腿來看,不难想象他们根本未着寸缕,,何况他们的衣物还散乱地扔在一旁,东陵晨阳的长裤甚至还挂在脚腕上! 宇文珺的脖子上、肩膀上还有一些红红蓝蓝的吻痕,足见方才的一战有多么激烈。此刻,激情过后的两人脸上都有着无比满足的神情,仿佛刚刚度过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之一洞房花烛夜! 离两人大约三丈左右,东陵孤云斜倚在石堆旁,衣服虽然还穿在身上,却也凌乱不堪,险险沒有露出肌肤罢了。端木幽凝依偎在他的怀中,外衣也只是松松地挂在胳膊上,露出了黑色的抹胸和双肩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同样有着或轻或重的吻痕!更重要的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看到她手臂上那象征纯洁的守宫砂已经消失不见…… 更远一些的地方,宇文珩、宇文玹、铁无求三人都软倒在地,斜倚着木桩辛苦万分地喘息着,显然也中了这种极为厉害的药物! 最初的震惊过后,东陵洛曦的第一反应是急怒交加,不由砰的一拍桌子厉声吼道:“你们……” 完了!完了!端木幽凝居然成了云儿的人,岂不就是说,如今她只能嫁给云儿了?也就是说,她将会令云儿登上皇位,成为玉麟国的下一任帝王? 千防万防,日防夜防,就是不想出现这样的结果,怎的兜兜转转这许久,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莫非……这真的是天意? 肖展飞自然顾不上这些,立刻飞身扑上,用力推了推东陵孤云:“王爷!王爷快醒醒!王爷……” 与此同时,鸣凤国众人和宇文珩等人也跟着反应过來,各自扑了过去。不等众人奔到近前,宇文珩陡然一声大喝:“站住!谁也不许靠近!二弟,快去叫醒五妹!” 宇文玹随即反应过來,顾不上自己还难受得要命,先是一把抓过她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同时将东陵晨阳暂时推到一旁,又将宇文珺抱了起來:“五妹!五妹快醒醒!” 程松同样不敢怠慢,來不及得到东陵洛曦的许可便扑过去抢救东陵晨阳……场面一时大乱,众人各自呼天抢地,旁观各人也只顾继续目瞪口呆…… 许久之后,空气中的催情药物总算慢慢散去,宇文珩、宇文玹、肖展飞及铁无求四人因为吸入的药物较少,又各自冲了些冷水,是以虽依然有些难受,却已经可以暂时控制。 东陵孤云已经醒來并整理好衣衫,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肖展飞守在他身旁,想说什么却又不敢,急得几乎吐血。 端木幽凝本就是一个人來的,也只好自己收拾好一切,幸好肖展飞搬了把椅子给她,她便缩着身子坐在一旁垂首不语,泪珠大颗大颗地滴落着。 东陵晨阳则比较惨一些,程松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的衣服穿好,而且直到此时他还有些不清醒,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不可能!!胡说八道!滚开……” 一片寂静之中,宇文珺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威力足以穿云裂帛。这一声也成功地将众人的神智拉了回來,人群中爆发出了“轰”的议论声! 众人的议论声虽响,却盖不过宇文珺的尖叫,且一声高过一声:“不可能!不会的!才不是!滚!滚开!滚!我才不要……” 宇文珩只觉得脑袋几乎要炸开,完全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岔子,只得尽力安慰着这位倒霉催的五妹。幸好宇文珺刚刚体力消耗得厉害,又马力全开尖叫了半天,此刻只剩呼呼直喘的份儿,暂时折腾不出幺蛾子。 东陵晨阳也终于恢复神智,面前的一切却让他继续茫然。程松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立刻脸色大变,腾地一下蹦了起來:“什么?!不可能!我……” “砰!” 一声巨响,东陵洛曦这一掌几乎将面前的桌子砸烂:“天沐太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阵分明就有古怪,否则怎会如此?!” 索天沐暗中叫苦,只感是否流年不利!先是扎瓦西余孽混入天龙国使者团伺机行刺,幸亏有端木幽凝才化险为夷。如今居然又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这**阵果然够“**”! 上前一步行礼,他冷汗如雨下:“臣冤枉!臣绝沒有在**阵中添加催情药物,请皇上明察!” “你还要朕查什么?!”因为计划落空,东陵洛曦怒不可遏,尖声大叫,“如今玉麟与鸣凤两国之人都中了招,唯有天龙国众人毫发无伤,事实如何岂不昭然若揭?!” “但臣若公然在**阵中下药,岂不是自寻死路?”索天沐眉头紧皱,据理力争,“皇上如此急着下结论,只怕会令真凶逍遥法外!请皇上给臣一些时间,臣定能查出真相!” 宇文珺原本还在急怒不堪,恨不得将这天地毁灭,然而听到这几句话,她顿时一激灵,跟着尖声叫道:“皇上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他将我等害成这个样子……” “宇文公主,稍安勿躁。”索天沐冷冷地看她一眼,目光锋利如刀,“天沐倒是想请问公主:为何突然换了衣服,而且还将发髻重新梳理?还有,方才公主所在之处的地上有一块黑纱,想必是蒙面用的吧?公主故意将装束变得与端木小姐一模一样,不知是何用意?莫非也是破阵的需要?” 宇文珺一呆,随即看到众人都因为这番话露出满脸疑惑或深思之色,不由恼羞成怒,尖叫声更加高亢:“你少胡说八道!谁规定旁人不准穿黑衣?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本公主与旁人发髻相同?本公主……本公主生**洁,怕灰尘沾到所以黑纱蒙面,有何不可?!” ------------ 第167章 功亏一篑 宇文珺这番话乍一听來似乎并无不妥,但在此等敏感的情况下,能够令人联想的可就多了。因为她的不客气,索天沐也跟着脸色一变:“你……” “好了!”为免这个脸越丢越大,东陵洛曦及时开口制止二人的争吵,接着命其余人等全部退到十丈之外,只留三国首脑商议此事。传令侍卫严守皇家别院四周,不许任何人出入,他才重新冷声开口:“各位稍安勿躁,事情定能查个清楚明白!阳儿,你先说!” 东陵晨阳虽然狼狈不堪,但是借着方才的缓冲,他已基本冷静下來,闻言立刻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躬身说道:“回父皇:方才阵法启动之后,儿臣便四处寻找出路。不知走了过久,脚底突然绊了一下,才发现地上躺了一个人。儿臣刚要将她扶起來,却紧跟着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气,然后……便……醒來之后便是这个样子了。” 东陵洛曦点头,接着转向宇文珺:“宇文公主?” 宇文珺已经快要气疯,尤其是看到与自己成了好事的人居然是东陵晨阳,而且还被人现场观摩,她便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恶心欲呕,更感无比绝望! 听到问话,她勉强控制着自己,冷冷地说道:“本公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也在寻找出路,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立刻便昏了过去,醒來之后觉得浑身燥热难受,然后也是闻到一股甜香,便……” 东陵洛曦又点了点头,转向了东凌孤云:“云儿呢?” “大同小异。”东凌孤云淡淡地回答,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他依然优雅如兰,不见丝毫狼狈,“儿臣在阵中巧遇端木幽凝,便联手破阵。闻到那股甜香之后,儿臣也觉不妙,想用内力镇压。谁知那药物奇怪得很,越是以内力控制,药性发作越快越强烈,结果……” 不错,方才肖展飞也是这样说的,可见的确是事实。 “很好,事情已经基本查明。”东陵洛曦咬牙,目光阴沉地看向了索天沐,“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因为有人在**阵中下了一种极为厉害的催情药……” “但那个人不是臣。”索天沐毫不犹豫地回答,满脸坦荡荡,“**阵是臣布置的,倘若出现问題,臣怎能脱得了干系?皇上认为臣是那么愚蠢的人吗?” 的确不是,东陵洛曦其实也不相信索天沐会做出这种事。咬了咬牙,他刚要开口,东凌孤云已经淡淡地说道:“父皇,何不先查一查这种药物是什么,若能查清來源,或许便可以查到下药之人。” 宇文珺身躯一僵,东陵洛曦已经阴沉着脸开口:“有道理!端木幽凝,你医术高明,熟知各类药物,能否看出这种药是什么、來自何方?” 之前东陵临风所设之局便是被端木幽凝解开的,足见她对此类药物应该并不陌生。 果然,端木幽凝立刻低垂着头站起身,轻声答道:“回皇上:世间催情药虽然千千万万,但越以内力压制药性便越强烈的却不常见,再加上那股独特的甜香,十有**是极为罕见的‘柔情散’!” 留在场中的都是三国首脑,大多数见多识广,听到这三个字无不微微变色:柔情散不仅是世间罕见的催情药,只需嗅到一星半点,便可瞬间摧毁所有的理智,且功力越高往往越难以抵挡,令人防不胜防,连逃走的时间都沒有!难怪连东凌孤云这等高手都中了招,身旁又恰好有端木幽凝在…… 与寻常药物不同,中了柔情散的人经过一夜风流之后,药性只是暂时缓解,并未完全消失,每隔三日必须再行一次夫妻之事,前后共需月余时间方可将药性全部化解,否则便会全身爆裂而死,惨不忍睹! 正因为此药如此霸道,为正派人士所不齿,早已渐渐绝迹,想不到今日会在此地出现。 “砰”的一声,东陵洛曦又是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仿佛除了如此,他已不知如何发泄满腔的怒气:“如此狠毒之物,居然出现在三国盛会上,实在可恶!端木幽凝,此药來自何方!?” “回皇上:此药原本是几百年前一个采花大盗所创,”端木幽凝躬身回答,“但因配制不易,数量向來稀少。几百年來,也只在民间偶有流传,并无固定地点。” 东陵洛曦一怔,满脸不甘:“如此说來,也查不出下药之人究竟是谁了?”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坏了他的计划,将端木幽凝送到了云儿的怀中?难道果真要将皇位传给前朝帝王的遗孀所生之子? 若是将皇位传给阳儿……清吟上人的预言怎可置之不理?可恶啊……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摇头说道:“未必。皇上有所不知,这柔情散虽然药性猛烈,却带有一种浓烈的甜香,若不加以掩盖,则容易被人察觉。而最能将柔情散的味道掩盖于无形的,却是一味比较常见的药物:乌鹿草。” 林中高地常见,可祛风散寒,有辛烈的香气。 “很好。”东陵洛曦目光沉郁,“也就是说,下药之人倘若就在我们之中,那么谁的身上带有乌鹿草……” “既如此,还等什么?!”宇文珺突然呼的站起身來,厉声呵斥,“立即搜身,将下药之人找出來,本公主要将他……嗯……” 话未说完,她突然双眼一闭,猛的往旁栽去。宇文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急声叫道:“五妹!五妹快醒醒……” “皇上!五妹遭此巨变,已经支持不住,恳请皇上准许臣先带她回去歇息!”宇文珩立刻起身禀报,满脸担忧,“二弟会留在此处,继续与皇上一起查明真相!” 宇文珺毕竟身为公主,倘若果真在玉麟国有个好歹,也不好向鸣凤国交代。东陵洛曦立刻点头:“宇文太子请!” 宇文珩致谢,抱起宇文珺向别院入口走去。 想蒙混过关?端木幽凝淡然冷笑,突然上前一步拦住了两人:“宇文太子请留步!皇上可曾注意到,宇文公主身上落了几只小小的飞虫?” 宇文珩脚步一顿,接着便感到宇文珺狠狠掐了他的胳膊一把,一股不祥的预感登时升了起來:难道…… 东陵洛曦凝目一瞧,果然发现宇文珺肩头有几只黄豆大小的飞虫,翅膀虽然透明,身体却是黑色的,若非端木幽凝提醒,委实不易发觉,便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 端木幽凝垂首答道:“皇上,下药之人怕被人发现,肯定已经将乌鹿草扔掉,但身上的味道却不会那么快散去。方才察觉到有人在阵中下了柔情散,臣女便立刻暗中请肖护卫去捉了几只这样的飞虫。这种飞虫最喜欢乌鹿草的味道……” 她突然住口不言,后面的内容却已与说出來无异!既然如此,岂不就是说宇文珺身上有乌鹿草的味道?否则飞虫为何驻足?既有乌鹿草,那么柔情散散…… 万料不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东陵洛曦满脸愕然:“什么?这……” “端木小姐,我想你弄错了吧?”宇文珩冷冷地看着端木幽凝,眼底有着明显的急怒和阴狠,“五妹明明是被奸人所害,她身上怎会有乌鹿草的味道?” 端木幽凝的语声同样冷淡:“那么宇文太子如何解释宇文公主身上的飞虫?” 宇文珩一怔,突然听到宇文玹一声惊呼:“快看!二皇子身上也有飞虫!” 听到端木幽凝之言,东陵晨阳早已急得鼻尖冒汗,企图不动声色地看一看自己身上是否也落有飞虫,若有,也好悄悄将其消灭。与此同时,他心中也在暗骂:这个笨女人!为何不早说这种飞虫可以辨识乌鹿草的味道?! 宇文玹这声惊呼令他浑身一僵,跟着冷汗如瀑,暗道一声“我命休矣”!此番可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东陵洛曦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几乎已经沒有力气发怒或者震惊! 查了半天“凶手”,居然查到自己人头上了?受害者变成下药者,这…… 看到宇文珺还在咬牙装晕,东凌孤云唇线一凝,一缕指风无声无息的射了过去。陡然感到手臂上一阵剧痛,宇文珺不由尖叫一声:“哎呀!呃……” 但无论如何,如今总算证明下药之人并非自己,索天沐登时底气大足,咳嗽一声说道:“宇文公主既然已经醒了,不妨与二皇子一起说一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宇文珩将宇文珺放在地上,同时在她耳边咬牙问道:“五妹!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宇文珺早已惊慌失措,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九霄云外:“我……我……” 眼见事情败露,东陵晨阳心念电转,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此事与宇文公主无关,她身上的乌鹿草味道其实來自儿臣,儿臣……儿臣死罪!” 因为他的举动,所有人都是一愣,宇文珺更是不解:什么?不是我们二人合谋吗?怎会与我无关? ------------ 第168章 意外 东陵洛曦也吃惊不小:“阳儿,你这是何意?” “父皇,儿臣死罪!”东陵晨阳连连叩头,声泪俱下,“那日儿臣奉父皇之命接待两国使者,第一次见到了宇文公主,从此……从此不可自拔……” 宇文珺更加愕然,勉强控制着自己不曾出声,且听听他究竟会说些什么。 东陵晨阳啜泣几声,接着说道:“可是……可是宇文公主的全部心思却都在六弟身上,对儿臣根本视而不见。儿臣也知道六弟人中龙凤,比儿臣不知强了多少,可……可儿臣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情,却得不到回报,未免心有不甘。于是……” 东陵洛曦目光闪烁,看不出喜怒:“于是你便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只待木已成舟,宇文公主便只能嫁给你了?” “是,儿臣该死!”东陵晨阳又磕了个头,“儿臣原本是想借着此次机会,偷偷用柔情散与公主……成了好事,事后再推说是**阵出了问題,从而得偿所愿。儿臣是想在白雾消散之前将一切完成,到时候只有儿臣与公主知情,公主无奈之下再当众表示愿意与儿臣联姻,则神不知鬼不觉。可……可儿臣毕竟从未碰过柔情散之类的药物,完全不曾掌握好药量,结果……” 结果导致白雾散尽,二人成就好事之后的样子落入了所有人眼中。 东陵洛曦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阳儿,你简直不知死活!宇文珺贵为公主,岂容你如此羞辱?如今你唯有以死谢罪……” “皇上开恩!”宇文珺突然抢上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看似万分诚恳,“二皇子此举虽着实不妥,但……但总算是因为对臣女一片真心,罪不至死……” 东陵洛曦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面上却余怒未消:“无论如何,他不该使用如此见不得光的手段,害得公主……” “事已至此,多说何益?”宇文珺垂首,抽泣着说道,“好在父皇派臣女前來,本就是为了与玉麟国结为秦晋之好,承蒙二皇子不弃,皇上就……就成全了我们吧!” 此事若能如此兵不血刃地解决,又岂不是东陵洛曦心中所愿?叹了口气,他万分愧疚地说道:“阳儿乃是朕的儿子,论身份倒也勉强配得上公主。只是……公主放心,你将会是阳儿的正妃,永远不会改变,我玉麟国也会永远待公主如上宾!” 宇文珺哪里还有心思听这些,当即表示疲乏得很,想先回去休息。东陵洛曦忙点头答应,并诚恳地建议两国不要将事情真相传出去,就说下药之人还不曾抓到,众人都是受害者,如此方可挽回一些颜面。 玉麟与鸣凤两国自然巴不得如此,此事虽与天龙国无关,但看到两国势必要结为亲家,索天沐自然也不会多事地跑出去胡说八道,到时候万一成为众矢之的,被两国联手灭了,岂不是欲哭无泪? 只要证明了此事与天龙国无关,其他的也就沒有必要计较了。 宇文珩等人离开之后,索天沐也施礼告退。走出一段路,索天洢兴奋不已地低声说道:“太好了!如此一來,宇文珺便不可能再嫁给湛王,那我……” “嘘!不要多说话!”索天沐警告般瞪了她一眼,“若是被宇文珺他们听到,容易惹祸上身!” “我才不怕!”索天洢不服气地哼哼着,“不过说起來,幸亏二皇子看中的人不是我,否则……” 索天沐不语,眉头却微微皱了起來。东陵晨阳的话虽然并无多少漏洞,但他总觉得事情只怕沒那么简单。因为他左瞧右瞧,都不觉得东陵晨阳是那么沒脑子的人。这件事背后,究竟还隐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看到两国使者团渐渐离开,东陵洛曦才转头看向东凌孤云,目光万分复杂,却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云儿,你……你这也算是受了池鱼之灾,你……朕累得很,你与端木幽凝先退下吧,稍后朕再与你细谈。” 不多时,所有人都已离开,场中已只剩东陵洛曦与东陵晨阳父子二人。垂首看了一眼,东陵洛曦目光阴沉:“阳儿,起來说话。” 东陵晨阳叩头谢恩,随即站起身來,东陵洛曦已接着问道:“阳儿,事实真相果真如你所说的一般?” “父皇英明!”东陵晨阳苦笑一声,接着叹了口气,“方才儿臣说宇文珺身上的乌鹿草味道來自儿臣,其实事实恰恰相反,儿臣怕是被宇文珺给连累了!” “哦?”东陵洛曦皱眉,“此言何意?” 东陵晨阳抿了抿唇:“父皇,您了解儿臣,儿臣是那种做事不用脑子的人吗?方才事出突然,儿臣脑中一团混乱,不过此刻冷静下來,越想越觉得宇文珺的目标只怕是……六弟!” 东陵洛曦微微一惊:“云儿?” “不错。”东陵晨阳点头,“父皇想必也看到了,宇文珺根本是有备而來,故意在外衣之下穿了与端木幽凝一样的黑色衣裤,进入阵中之后更是换了发髻,并且黑纱蒙面,打扮得与端木幽凝完全一样。阵中视线不佳,若是在中了柔情散的情况下,六弟根本分不出面前的人究竟是端木幽凝还是宇文珺,从而……” “原來如此……”东陵洛曦忍不住点头,“宇文珺早已中意云儿,可惜云儿对她无意,她又听信传言,以为云儿钟情于端木幽凝,所以故意借这个机会想要瞒天过海,却想不到阴错阳差之下……可阵中既然白雾茫茫,视线不佳,她又如何保证准确地找到云儿?” “这个……儿臣便不知道了,或许她是有法子的,”东陵晨阳皱了皱眉头,满脸深思,“只不过她的法子显然并非百分之百保险,否则怎会与儿臣……” 东陵洛曦沉默片刻,突然重新开口:“既然如此,方才你为何要那样做?” “儿臣还不是怕继续追究下去会惹出大乱子吗?”东陵晨阳苦笑了一声,“无论如何宇文珺已经是儿臣的人,便干脆将错就错,也给她留几分颜面。否则若硬将事情真相扯出來,不但于事无补,万一令鸣凤国恼羞成怒之下与玉麟国兵戎相见,百姓岂不是要陷入战火的荼毒之中?” 东陵洛曦满意地点头:“难为你在遭逢巨变的情况下,还始终将玉麟国放在首位,朕果然沒有看错你!” “多谢父皇夸奖!”东陵晨阳躬身施了一礼,“宇文珺见我如此维护于她,再加上木已成舟,想必已不会有什么意见,这联姻之事便算成了。只是儿臣如此自作主张,还请父皇恕罪!” “将一场战事消弭于无形,你有功无过,何來恕罪之说?”东陵晨阳笑得越发温和,“宇文珺贵为公主,也不算辱沒了你。如此,你便回府安心等候,朕会选个黄道吉日为你们二人完婚。” 东陵晨阳称谢离开,东陵洛曦才疲惫不堪地瘫在了椅子上,脑子却一刻也不曾停止运转。 要说东陵晨阳会给宇文珺下药,他自然绝不相信,不曾当面拆穿也是不愿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而看出这一点的人只怕并非他一个,否则宇文珩怎肯善罢甘休? 若说下药之人是宇文珺,而她的目标是东凌孤云,可信度倒是更高一些。只是宇文珺也不像个愚蠢之人,在沒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她怎会贸然出手,糊里糊涂地委身给了东陵晨阳? 莫非她原本的计划并非如此,只是在实施的过程中遭遇了什么意外,才会令最终结果与最初期望完全背道而驰? 此刻静下心來,东陵洛曦越想越觉得宇文珺嫌疑最大,为了嫁给东陵孤云,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毫不奇怪,,别的暂且不说,进入阵中之后她便打扮得与端木幽凝一模一样,这就是铁证! 可无论如何,东陵晨阳占了她清白之身是事实,但总算在众人面前保住了她的面子,何况鸣凤国帝王本就是为了联姻才将宇文珺派到此处,将來二人成亲之后,宇文珺必定心存感激,应该不至于与玉麟国为敌,也不算毫无收获。 然后便是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 宇文珺费尽心思布下此局,却想不到无意中促成了一对本來绝对不该比翼双飞的鸳鸯,想到此处,东陵洛曦不由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许久沒有任何动静。 因为顾虑东陵孤云的身份,他先是将端木幽凝许配给东陵临风,又打算将她指婚给东陵晨阳。可是兜兜转转这许多圈之后,到底还是便宜了东陵孤云! 这莫非暗示着东陵孤云才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吗?若果真如此,那就认了吧!他的母妃虽然來自前朝,却总是他东陵洛曦的亲生骨肉,就算果真是他继承皇位,也不曾便宜了旁人…… 东陵洛曦就那么软软地瘫在椅子上,从來沒有觉得像此刻这么疲惫不堪。那种疲惫是从骨子里透出來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 第169章 天衣无缝的计划 “混蛋!可恶……” 一离开皇家别院,东陵晨阳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满脸杀气腾腾地咒骂了一句。想起端木幽凝依偎在东陵孤云怀中的样子,他更是怒火冲天,狠狠地多骂了一句:“混账!!” 程松跟在身后,吓得大气不敢出。幸亏东陵晨阳并不曾打算迁怒于他,片刻后突然问道:“程松,你有沒有觉得此事大有古怪?” “呃……”程松愣了一下,小心地措辞,“属下不曾进入阵中,因此……情况不明……” 东陵晨阳张了张口,继而烦躁地一挥手,暂时沉默了下去。 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得到各自想要的人,东陵晨阳制定的计划原本万无一失。早年出使天龙国时他便听说过**阵的赫赫威名,也亲自见识过它的厉害,知道阵法启动之后里面就会白雾茫茫。 听到索天沐要连夜布置**阵,他立刻找上宇文珺谈合作之事。宇文珺虽然并未当场答应,不久之后却又主动找上门來,表示同意他的提议,于是,二人立刻秘密商定了行动的计划。 玉麟国及两国使者团的首脑人物在皇家别院内都有专门的更衣室,需要换的衣物也都放在其中,因为并非贵重之物,并不曾派人看守。东陵晨阳早已看准了这一点,提前将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的衣服样式记了下來。 上场之前,他与宇文珺便在外衣之内穿好了与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一模一样的衣服,并备好了其他用具。阵法启动之后,二人借着浓雾的遮掩迅速更衣,并重新梳妆打扮,以假乱真。 为了避免二人互相认错,宇文珺故意在头上戴了黑色的发钗,东陵晨阳则在手腕上系了一条与衣服同色的锦帕。 白雾茫茫之下,二人自然不可能及时发现目标,早已料到这一点的东陵晨阳更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记下二人衣服样式的同时,他偷偷在衣服上洒了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那种粉末便是用后來他们放出的那种黑甲壳虫的尸体研磨而成,哪怕武功高明如东陵孤云都闻不到,甲壳虫自己却异常敏感。 为了方便区分,东陵孤云的衣服上洒的是雌甲壳虫的尸体粉末,宇文珺放出的便是一只雄甲壳虫,东陵晨阳这边则完全相反,如此可保证万无一失。 二人原本的计划是,跟着甲壳虫找到各自准备下手的对象,然后假装受伤或者遇到麻烦,则对方必定要出手相助。与此同时,二人便将事先准备好的药物洒出來。阵中视线本就不佳,二人又都经过了刻意的改扮,最重要的是经过药物的刺激,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必定神智大乱,如此三管齐下,何愁大事不成? 听到他的计划,宇文珺当即表示他准备的药物不够厉害,因为她藏有世间罕见的柔情散!东陵晨阳一听自然大喜过望,更加信心十足!接着,宇文珺又告诉他必须用乌鹿草來掩盖柔情散的味道,旁人绝对不会察觉。 原本一切都万无一失,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东陵晨阳跟着甲壳虫慢慢寻找着端木幽凝。然而就在他以为计划马上就要成功时,却突然闻到了柔情散的味道,想要撤退时却又被突然改变的阵法逼得趴到了宇文珺身上,于是一切都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可是有一点十分奇怪:当时虽然已经因为柔情散无法控制自己,他却明明记得曾经摸过那女子的头,根本沒有发现发钗,害得他还以为怀中的人正是端木幽凝! 那发钗去了哪里?宇文珺究竟为何倒在那个地方?她不是应该去找东陵孤云吗?中间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題,竟然出现了如此阴差阳错的结果? 当他终于重新恢复理智,得知居然与宇文珺成了好事,而且还被人现场参观,简直惊怒交加!接着听说端木幽凝成了东陵孤云的人,他更是如五雷轰顶,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让一切重新來过:那岂不就是说,东陵孤云将会成为玉麟国下一任帝王?!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任何意义,只怕将來再做什么都同样沒有意义! 紧跟着,东陵洛曦要查事情真相,端木幽凝点出柔情散,更说出乌鹿草,更不知什么时候找了那些可恶的虫子來辨识乌鹿草的味道,眼看着宇文珺就要暴露,东陵晨阳灵机一动,干脆将一切都揽上了身,力证宇文珺的无辜。 野心勃勃如东凌晨阳,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宇文珺如果暴露,不甘心之下,她一定会将自己扯出來,闹个两败俱伤。与其如此,倒不如在众人面前保住她的颜面,换得她的感激。再加上二人已必须成为夫妻,便可因此获得鸣凤国皇室的支持,到时候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清吟上人再厉害,他终究是个人,谁敢保证他所有的预言都会应验? 死人是靠不住的,要想成事,还得靠自己! 经过他的努力,事情总算不曾落到最糟糕的境地,但这个脸他算是丢大了!若消息传不出去还好,一旦传出去…… 不行,必须找机会问问宇文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否则他不甘心! 清吟上人,等本王成了皇帝,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刨了你的坟,将你挫骨扬灰!谁让你无事散布这些奇奇怪怪的预言?! 宇文珺也很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尽管宇文珩已经对使者团众人宣布下药之人还未找到,他们都是受害者,但她依然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一般! 回到疏影馆,宇文珩的脸早已阴沉得发黑,把门一关厉声问道:“五妹!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别以为东陵晨阳那一套我会相信,你最好实话实说!” “我……别提了!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宇文珺不敢也沒必要隐瞒,将真相一一说了出來,“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谁知道……” “你……”宇文珩气得直喘粗气,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个妹妹拍成肉饼,“你脑子坏掉了吗?!东陵孤云号称战神,你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算计得了他?!若是被他知道事情是你做的,你有九条命都活不到明天!” 宇文珺吓了一跳,却冷笑连连:“太子哥哥,你也太夸张了吧?再怎么样我也是鸣凤国堂堂公主,他敢杀我?” “你还知道你是公主?”宇文珩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做的这些事,与那些为人不齿的淫贼采花盗有什么两样!?而且还是女淫贼、倒采花!五妹,你可真给咱们鸣凤国长脸!” 宇文珺恼羞成怒,脸也涨得通红:“太子哥哥!你……” “行了,别吵了。”宇文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不得不出声阻止,“这件事五妹做得是欠考虑,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好在东陵晨阳身为皇子,身份与东陵孤云一样尊贵,咱也不吃亏。” 吃亏是不吃亏,但…… 脑中浮现出东凌孤云俊美无双的脸,宇文珺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资格肖想这个堪称完美的男子,绝望和痛苦顿时如潮水一般涌來:早知如此,何必去耍什么阴谋诡计?如今一切都迟了…… 在这场变故之中,最心满意足的自然是东凌孤云和端木幽凝。 二人在阵中时的样子只是为了摆出來给旁人看的,他们既然提前识破了东陵晨阳和宇文珺的阴谋,又怎会真的中了柔情散?不过借这个机会让众人、尤其是让东陵洛曦看到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先前所说的指婚给东陵晨阳一事自然就泡汤了! 至于象征处子纯洁的守宫砂,也不过是端木幽凝暂时用药物将其覆盖了而已,稍后便会重新显现。 不明内情的肖展飞早就急得抓耳挠腮,刚一回到湛王府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王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真是急死我了……”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东凌孤云看着端木幽凝,目光淡然,“幽凝,你最好立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端木幽凝暗中苦笑:重生这种事本身就极不合理,如何给出合理的解释?她不过是因为有一双能够穿透浓雾的眼睛,这才发现了两人的诡异举动,接着从宇文珺的记忆中读取到了他们的阴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好在她也并非毫无准备,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说道:“你已经知道之前我曾跌落悬崖受了重伤,险些魂归地府,幸亏遇到师父才侥幸捡回一命。可是当师父将我救活,我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变得与常人不一样了……” 东陵孤云眉头一皱:“如何不一样?” “能在黑暗中视物。”端木幽凝回答,“也就是说,即便漆黑一团,我也能看清周围的事物,那阵中的白雾自然难不住我。” 肖展飞惊奇万分地瞪大了眼睛,就连见多识广的东陵孤云也不由愣了一下:“还有这种事?” ------------ 第170章 赐婚 “是。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端木幽凝点头,“发现这一点之后我曾十分害怕,以为自己变成了妖物。师父却安慰我说沒有那么严重,可能是我跌落悬崖之时撞到了脑部,机缘巧合打通了什么筋脉也说不定。何况除了能在黑暗中视物并沒有其他异常,我渐渐也就习惯了,,湛王可觉得害怕?” “不会,”东陵孤云摇头,甚至微微笑了笑,“我知道这世间有很多事都是无法以常理解释的,何况若是自小经过严酷的训练,普通人也可以在黑暗中视物,只不过程度有深浅而已。” 端木幽凝悄悄松了口气,接着说道:“正因为如此,刚刚进入阵中我便看到二皇子与宇文珺脱去了外衣,又刻意打扮成我们的样子,再加上他们身上散发出乌鹿草的味道,我便大致可以猜出他们的目的了!” 二人恍然,肖展飞不由哼了一声:“原來他们是想用柔情散让你和王爷失去理智,好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人?” “是。”端木幽凝点头,“据我猜测,事后他们一定会把责任推到**阵身上,栽赃不成便推说有人陷害,总之到时木已成舟,能否查到下药之人便不重要了。” “想得美!多亏七小姐有一双神眼,这才令他们的阴谋功亏一篑。可……”肖展飞依然不解,“难道他们两人也能在黑暗中视物吗?否则怎能保证准确找到各自的目标?” “我想,玄机就在那黑甲虫身上。”端木幽凝故作深思状,“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只要跟着甲虫便不会弄错目标。但究竟怎么回事我便不知道了,你若有兴趣,可以去问二皇子或宇文珺。” 最后一句话已有打趣之意,肖展飞忍不住失笑:“我才不去咧!那不是找打吗?对了七小姐,你让我捉的那几只虫子,果真对乌鹿草十分敏感吗?” 端木幽凝好整以暇:“假的,为了逼宇文珺说实话而已。我早已偷偷告诉湛王,用内力将那些虫子逼到宇文珺身上,她原本就做贼心虚,自然无可抵赖。” 肖展飞那个乐:“好你个七小姐,原來也有不厚道的时候。” “这就是心存恶念的下场,”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若换做我,程度将远不止如此。但他们的阴谋落空,总是你大功一件。” 见二人并未起疑,端木幽凝更加放心:“天意罢了。若非我曾跌落悬崖,今日只怕也难逃一劫,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东陵孤云点头:“当时你跑來跟我说将计就计,我着实有些奇怪,想不到居然是这样。我想二皇兄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这才是弄巧成拙。” “我当时说过什么?”端木幽凝微微一笑,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幸亏我故意被欧阳玉婷打伤,如今事情果然出现转机了吧?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煮熟的鸭子也会飞走。” 最后一句话令东陵孤云微微一怔,眸中极快地掠过一抹不安,却又瞬间恢复正常:“那只能说明原本就不该属于他,强求不來。如今所有人都以为你我已有夫妻之实,幽凝,我绝不负你。” 这个转折虽然有些大,端木幽凝心中却甜如蜜糖,乖乖点头:“我也绝不负你,否则怎会答应你的提议?” 其实在阵中之时,端木幽凝原本只想让东陵晨阳与宇文珺自食恶果,东陵孤云却诡异地一笑,提出干脆也让众人看到他们同样成了好事,如此便不会有人再觊觎端木幽凝,东陵洛曦也不会再将她许配给旁人,岂不是一石二鸟? “原來你们是在做戏?”肖展飞这才恍然大悟,“也是!既然七小姐已识破二皇子的阴谋,又怎会真的中计?可怜我也中了柔情散,却只能冲冷水……” 二人对视一眼,不禁莞尔。一切,仿佛都美好得令人万分期待…… 这一夜,有人因心愿得偿而睡得香甜,也有人因为计划落空辗转难眠。第二日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东陵洛曦便召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御书房见驾。 施礼起身,东陵洛曦目光深沉地开口:“云儿,这一夜你可想清楚了吗?接下來……” 东陵孤云抿了抿唇,不漏丝毫破绽:“儿臣会娶端木幽凝为妃,绝不会亏待了她便是。” “哦?”东陵洛曦多少有些意外,眼中已泛起一丝疑惑,“之前朕三番五次要为你指婚,你都毫不犹豫地拒绝,怎么……” “此事是二皇兄一手制造的意外,端木幽凝并沒有错,”东陵孤云不卑不亢,从容应对,“何况她清清白白的身子毕竟给了儿臣,儿臣怎能弃她于不顾?” 难怪宇文珺想要造成既定事实,只怕也是看准了这一点吧? 东陵洛曦眉头微皱,终是有些不甘心:“那……万一当时是宇文珺……” “她若果真沒有错,儿臣也会娶她,”东陵孤云回答得毫不犹豫,“但她能够得到的也只有一个湛王妃的头衔,儿臣绝不会对她倾心,也不会再碰她一根指头,她不是儿臣想要的人。” 东陵洛曦目光闪烁:“端木幽凝呢?她也只能得到一个头衔?” “应该不会。”东陵孤云微微笑了笑,“端木幽凝是咱们玉麟国人,里外亲疏还是要有的。何况比起宇文珺,她有很多地方都令儿臣欣赏。” 东陵洛曦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了笑:“既如此,为何之前你不承认觊觎端木幽凝?” “觊觎和欣赏是两回事,”东陵孤云依旧气定神闲,“觊觎是想要得到,欣赏却不代表想要占有。但是儿臣不瞒父皇,即便沒有二皇兄这番设计,儿臣也不敢保证绝对不会对端木幽凝倾心。” 东陵孤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东陵洛曦又能如何?都怪那个不成器的二儿子,把一切都给毁了!如今就算他想怀疑东陵孤云别有居心,也已经无法查证! 暗中咬了咬牙,他转向端木幽凝:“端木幽凝,你呢?你是否愿意嫁给云儿?” 端木幽凝低垂着眼睑,轻声答道:“承蒙湛王不弃,臣女愿意在湛王跟前伺候。就算此事阴差阳错,那也是天意,臣女就当是天意不可违吧。” 东陵洛曦目光阴沉:之前朕要将你许配给阳儿,你百般推诿。如今要你嫁给云儿,你便毫不犹豫地答应?是因为你已经是云儿的人,还是看准了云儿比阳儿优秀太多?若不是阳儿已经亲口承认,朕简直怀疑这一切是你二人的联手设计! 有资格成为一国之君,东陵洛曦毕竟不是笨蛋。只可惜他虽然觉察到了不对劲,却抓不住丝毫证据,只能哑巴吃黄连算了。 压下心中的烦躁,他无奈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朕也不再多说,这就为你二人赐婚,待两国使者团离开之后,你二人择日完婚吧!” 东陵孤云神色平静,躬身答应:“多谢父皇成全!” 朕也不想成全,只可惜…… 叹了口气,他接着说道:“只是此事毕竟不太光彩,云儿,你可有应对之策?” 东陵孤云沉吟着:“儿臣想了半夜,觉得是不是可以这样:横竖宇文珺本就是为联姻而來,朝野之间也早有传闻说儿臣对端木幽凝有意,父皇不如昭告世人,说原本就打算将宇文珺许配给二皇兄,并为儿臣和端木幽凝赐婚,结果还來不及宣布便出了如此意外……” 东陵洛曦眉头微皱:“也只能如此了,只是下药之人……” “为何要有下药之人?”东陵孤云微微一笑,显然早已成竹在胸,“就说原本以为是有人心存不轨,调查之后才知是索天沐用來制造白雾的药物与皇家别院内一种花的花粉混合会产生催情的效用,这才导致了意外的发生。” 东陵洛曦慢慢点头:“如此倒不失为一个解决之道,就怕索天沐不肯配合……” “他会的。”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这个忙对他來说根本是举手之劳,而且错不在他,一切都是一场‘意外’。当然他可以拒绝,但拒绝的后果是天龙国将成为玉麟国与鸣凤国的共敌,我想索天沐知道该如何选择。” 东陵洛曦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将此事交给东凌孤云去办理。出了御书房,二人对视一眼,东凌孤云第一次在阳光下轻轻握住了端木幽凝的手,轻声说道:“这一次握住你的手,此生我再不会放开!” 端木幽凝微笑,什么也不曾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果然,当东凌孤云将“意外”之说告诉索天沐,索天沐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就依湛王所说,天沐也会谨守秘密,绝不多说一个字!” 果然是个聪明人。东凌孤云微笑点头:“如此,多谢天沐太子。此事天沐太子帮了一个大忙,父皇定会重重答谢于你。” “天沐不敢。”索天沐同样微笑,“其实天沐主要是给湛王这个面子,毕竟上次多亏端木小姐相助,天沐才洗清了冤屈,端木小姐又是湛王的人,天沐就当是还端木小姐一个人情吧!” ------------ 第171章 一条船上的人 征得了索天沐的同意,东陵洛曦终于无可奈何地将调查结果公之于众:因为**阵中的白雾与皇家别院一种花的花粉混合成催情药物,令四人做了出格之事。幸亏这两门婚事本就已经商定,便干脆借此机会为四人赐婚,东陵晨阳迎娶宇文珺,东凌孤云迎娶端木幽凝。 消息传开,引起一片哗然,负面议论倒比预期要少得多。毕竟朝野上下都在传言湛王与端木幽凝彼此有意,正纷纷猜测二人何时修成正果。而宇文珺既为联姻而來,配给东陵晨阳更是再正常不过,就当是因为意外提前洞房花烛罢了。 两国使者团众人倒有不少人暗中猜测其中另有内情,但因沒有其他证据,也只是想想而已,谁也不敢无事妄言,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烦。 几天之后,议论声便渐渐低了下去,即便偶然有人谈及,也只是猜测四人何时大婚。看來世人已完全接受了这件事,,皇家本就多秘闻,算得上屡见不鲜,不过是饭后茶余的谈资罢了。 直到此时,东陵晨阳才稍稍松了口气,前往皇家别院看望宇文珺。屏退下人,宇文珺不由叹了口气:“还未谢过二皇子维护之恩,保全了本公主的颜面……” “公主不必客气。”东陵晨阳笑笑,所有的怨恨与懊恼都藏在心底,“是本王撺掇公主参与此事的,结果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自然也该由本王承担后果。请公主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对待公主,决不让公主受丝毫委屈。” 宇文珺心中稍慰,苦笑摇头:“二皇子客气了。本公主是自愿参与的,自然也该对这个结果负一半的责任。你我既成夫妻,从今以后本公主也定会好好伺候二皇子。” 已经**给东陵晨阳,宇文珺根本毫无选择,只能尽力抓住他的心,以保后半生无忧。 东陵晨阳客气几句,目光开始不停地闪烁,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其实本王今日前來是为了那日之事。事后本王已经调查过,那种飞虫对乌鹿草的味道根本不感兴趣,咱们上当了!” “什么?!”宇文珺闻言先是一呆,继而勃然大怒,“本公主就说!根本从未听说过这回事,还以为是本公主太孤陋寡闻,原來……到底是谁!?是谁如此陷害你我?!” 东陵晨阳冷笑一声:“是谁公主想不到吗?” 宇文珺眉头一皱,突然砰的一拍桌子,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端、木、幽、凝?!” “不是她是谁?”东陵晨阳也是一脸义愤填膺,“分明是她故意将那种飞虫弄到你我身上,逼我们露出了破绽!” “很好……很好……”宇文珺气得脸色铁青,直喘粗气,“端木幽凝,本公主不会放过你!本公主要让你死得很惨……很惨……” 就凭你? 东陵晨阳暗中不屑地冷哼,却故意连连点头:“不错,本王也不会放过她!不过本王最奇怪的是,那日公主不是要跟着黑甲虫寻找六弟吗?为何会躺在地上,而且已经中了柔情散?” “这一点,本公主也百思不得其解。”宇文珺咬牙,双眼赤红,“当时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可走了沒多久,本公主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便昏了过去,醒來之后又觉得浑身燥热,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本公主彻底清醒,已经出了**阵,接着听说是二皇子与本公主……” 东陵晨阳留神听着,此刻不由狠狠攥了攥拳:“一定是六弟搞的鬼!他内功深厚,隔空点穴根本是小菜一碟!” 搞鬼的其实是端木幽凝,因为她的内功并不比东凌孤云逊色多少。 宇文珺却明显有些怀疑:“怎么会?就算他内功深厚,但他为何要这样做?” “自然是为了端木幽凝!”东陵晨阳咬牙切齿地说着,“本王不是说过了吗?父皇早就想把端木幽凝许配给本王,六弟不忿,便借此机会将公主推给本王,同时得到了端木幽凝,如此一來,父皇便只能为他们赐婚了!” 想起东凌孤云对她的拒绝,以及朝野上下的传言,宇文珺立刻深信不疑,满脸怨毒,甚至身躯都在颤抖:“好啊!原來……原來是他……是他害了本公主……” 东陵晨阳满脸愤愤不平,继续火上浇油:“本王也想不到六弟会做出这种事,但公主绝不会无缘无故晕倒,这一切必定都是六弟的阴谋!他既然可以操纵飞虫逼我们承认身上有乌鹿草,自然也可以操纵黑甲虫,导致本王出现在公主面前!当时公主已经被他们害得中了柔情散,本王一时不查,自然……” “别说了!”宇文珺呼的蹦了起來,仿佛要杀人一般,“本公主一定要告诉太子哥哥和父皇,将他们……” “公主!稍安勿躁!”东陵晨阳抢上一步拦住了她,“这一切只是我们的推测,虽然必定是事实,但我们并无丝毫证据,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宇文珺拼命压制着想要杀人的冲动:“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那太便宜他们了!”东陵晨阳阴测测地冷笑,“只不过我们必须沉住气,争取一次成功,将他们彻底打垮,决不能给他们反击的机会!” 宇文珺看他一眼:“你有办法?” 东陵晨阳冷笑着:“如今公主与本王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本王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让公主过得更加开心……” “本公主知道,”宇文珺点头,大大方方地说着,“二皇子已是本公主的夫君,二皇子过得好了,本公主才有好日过,这一点本公主还是知道的。” “公主果然深明大义,本王佩服。”东陵晨阳不失时机地送上一顶高帽子,“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我必须携起手來共同进退,才能报仇雪恨,过上更好的日子!” 宇文珺毫不犹豫地点头:“好!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东陵晨阳故意挑了挑唇:“要怎样才能保证不被任何人欺辱,公主应该想得到吧?” 宇文珺一愣,脑子迅速转了两圈,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沒错,若想不被人欺辱,便要站在万万人之上,君临天下!” “公主果然冰雪聪明!”东陵晨阳微笑,满脸赞许,“自大皇兄……发生意外之后,本就应该本王來继承皇位,若是再得到公主和鸣凤国的支持……” “那是自然!”宇文珺阴狠地笑了笑,“二皇子已是本公主的夫君,本公主不支持你支持谁?何况你若成了皇帝,本公主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到时候看谁还敢对本公主不敬,而且那些欠了本公主的人……” “自然要千百倍地讨回來!”东陵晨阳立刻接上,“公主放心,到那时本王一定会让那些人跪在公主面前,任公主处置!” 宇文珺冷笑点头:“很好,就是如此!” 目的达到,东陵晨阳得意地冷笑着:清吟上人的预言,抵得上鸣凤国千军万马有用吗?反正六弟也不肯娶别人,若是再把索天洢弄到手…… 本次的三国盛会原本应该十分热闹,谁知却意外频频,不得不草草结束,免得出现更多不可收拾的局面。 盛会一结束,两国使者团便也准备启程回国,鸣凤国自然要等东陵晨阳与宇文珺大婚之后,而索天沐最头疼的便是究竟该将索天洢许配给谁。 东凌孤云自然不必考虑了,东陵洛曦虽然身为帝王,论年龄却足以做索天洢的父亲,她必定不肯。剩下的便只有东陵晨阳与东陵夜星两位皇子,而东陵晨阳已经有了宇文珺,实在不行,嫁给东陵夜星也不错…… 打定主意,索天沐便去征求索天洢的意见。索天洢对东陵夜星还有几分印象,单论容貌气质,他倒是完全不输给东陵晨阳,除了略显稚气,他其实更胜一筹,再加上东凌孤云已不可能娶她为妃,心下先自有了几分愿意。 索天沐大为放心,立刻入宫禀明东陵洛曦。东陵洛曦已被之前的事闹得心力交瘁,实不愿再多生事端,何况联姻对玉麟国有利无害,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來,不日宣布喜讯,说玉麟国又与天龙国联姻,可谓三喜临门。 为免夜长梦多,再加上两国使者团又急着回国,东陵洛曦便立刻命人选了黄道吉日,要六人同时完婚。其余四人自是沒有意见,东凌孤云却入宫禀奏,说端木幽凝脸上的疤痕还未完全去除,必须再等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容貌,而她又想以最美的样子嫁入湛王府,因此请皇上恩准延迟婚期。 此要求合情合理,东陵洛曦自是沒有理由驳回,便点头准奏,只请东陵晨阳等人于十日后完婚。 皇子大婚,只有十日的准备时间未免太仓促了些,众人只得不眠不休,立刻动手忙碌起來。几日之后,两座王府便处处张灯结彩,火红一片,很有几分喜气洋洋的味道…… ------------ 第172章 不相送 事情再多,自有下人去忙碌,东陵晨阳这位准新郎官只等着入洞房即可。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坐在书房喝茶的他一边啜饮着茶水一边冷哼:“居然便宜了七弟那个傻小子……麻烦就麻烦在他是六弟的人,万一跟本王作起对來……” 程松皱皱眉头:“索天洢自然会帮他对付王爷……” “哼!”东陵晨阳搁下杯子,眉头微皱,“本王原本想着,反正六弟也不愿娶别人,不如将索天洢也弄到手,谁知道……” 程松手摸下巴,尽职尽责地为主子谋划:“王爷,要不干脆也给索天洢下药,把她变成王爷的人……” “笨蛋!”东陵晨阳瞪了他一眼,“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傻子也知道与本王有关了!” “是。”程松被训得灰头土脸,“那……那该怎么办?” 东陵晨阳沉默片刻:“算了!七弟胸无大志,成不了气候!只要本王顺利得到鸣凤国的支持,何愁大事不成!” 夜色深沉,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端木幽凝正在房中看书,鼻端突然飘过一股清冽的荷叶香,不由微微一笑:“湛王。” 东陵孤云站在窗外,居然并未打算进來:“房中有些闷热,出來聊聊?” 端木幽凝点头出了门,二人一起飞身上了屋顶。晚风习习,凉意沁人,说不出的舒适。 并肩坐了下來,东凌孤云语带笑意:“这几日可还好?可曾被流言困扰?” “沒事,”端木幽凝摇头,“流言并不像我们一开始预计得那么严重,或许是之前的传言起到了比较好的铺垫。” 东凌孤云笑笑,突然一展手臂将她搂到了怀中:“幽凝,将计就计假装把你变成我的人,是我可以自己做决定以來,最正确的一次选择。” 端木幽凝温顺地依偎在他的肩头,笑得十分满足:“这是我听到从你口中说出的,最矫情的一句话。” 东凌孤云故意脸色一沉:“我拼着被你取笑才说出來的,你居然果真敢取笑我?” 端木幽凝呵呵一笑,加上一句:“也是最动听的一句话。” 东凌孤云这才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不过……我要延迟婚期,你……” “我明白,你不必解释。”端木幽凝轻声打断他,“虽然你从未说过,我却看得出你正在悄悄做着什么大事,不能分心,所以我会等你。” 东凌孤云顿了顿,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眼眸幽深:“幽凝,我承认的确在谋划着一件大事,但我不告诉你其实是为了你好……” “凭我们的情分,这一点还用解释吗?”端木幽凝微笑,继而调皮地眨了眨眼,“何况你忘了吗?你曾给过我一个锦囊,那个锦囊里可是装着你所有的秘密……” 东凌孤云恍然,神情却万分认真:“我也说过,锦囊里的秘密不仅关系着我的身家性命,也关系着整个湛王府以及无数人的未來,有了它,可以令你相信我绝不会背弃你。” “所以,我从來沒有担心过。”端木幽凝笑笑,“无论你要将计就计,还是延迟婚期,都有你的苦衷,我会一直安心等着你。” 月光下,白玉无瑕的容颜越发绝美无双,东凌孤云满心柔情,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上了那莹润的红唇。 “唔……”端木幽凝猝不及防,唇齿间已满是好闻的荷叶香,登时便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院中的石桌旁,姜明月以手支颌,满脸羡慕向往:“哇!一起看月亮数星星,真好哦……” 陪在一旁的晏寻欢无语地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夜空:“有月亮吗?我怎么看不见?” 姜明月嘿嘿一笑:“就当它有呗!晏大哥,你希不希望与你最心爱的人一起看月亮数星星?那种感觉一定好得很……” 晏寻欢心中一痛,目光一黯:自然是希望的,可是……我最心爱的人不是在与别人一起看月亮数星星吗?她终于成了湛王的人,我也终于可以彻底死心离开了…… 不愿被旁人看破心事,他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个人笨得很,顶多陪人家一起看星星数月亮。” 姜明月一呆,继而笑得花枝乱颤:“呵呵呵呵……晏大哥你好有趣……哈哈哈哈……你怎会说出如此好玩的话……哎哟我肚子好痛……笑死我了……” 少女纯真无邪的笑容看在眼中,晏寻欢居然心弦微动,第一次发觉姜明月容颜之美其实比端木幽凝差不了多少,之前怎么沒有看出來呢? 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姜明月略略有些赧然,忙尽力控制着自己:“好好好!你……你不要生气嘛,我不笑了就是……哈哈哈……” “我沒生气,”晏寻欢微笑,“能博佳人一笑,功德无量。” 姜明月略略红了脸,越发俏丽可人,也突然发觉此时的晏寻欢说不出的优雅贵气,真是个翩翩佳公子……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再也经不起折腾的东陵洛曦加派了大量人手,务必确保大婚仪式顺利进行。或许是上天也可怜他遭受的一切,东陵晨阳与东陵夜星总算都顺顺利利地将两国公主娶了回去,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婚之后,两国使者团便启程回国。东陵洛曦早已命人准备了丰厚的回礼,并承诺三国永远和平共处,亲如一家。 帝京城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每个人都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三天之后,处理好一切的晏寻欢终于前來辞行,脸上的微笑却遮不住眼中的离愁:“姑娘,我要走了。”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不自觉地站了起來:“这么快?你不是还要过一段时间?” “我……”晏寻欢抿了抿唇,继而淡淡地苦笑一声:“多留几日是为了处理好点心铺的事情,如今已经处理妥当,我自然也该走了。” 端木幽凝心中越发有些不舍,不自觉地出言挽留:“不能再……多住一些日子吗?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你若是突然走了,我……” 晏寻欢眸中渐渐浮现出一层水雾,却强笑着摇了摇头:“不管留多久,最终我都要离开,耽搁得越久便越不舍,何必呢?天下本就沒有不散的筵席……” 语声渐渐哽咽,他不得不暂时住了口。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尽量拿出了一副轻松的口吻:“说得对,天下本就沒有不散的筵席!既如此,一路珍重,有缘自会再见!” 晏寻欢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姑娘也多珍重,希望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 收拾好东西,他终于离开了,并坚决不准端木幽凝出门相送。明白他的意思,端木幽凝也不勉强,只是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心中越发怅然若失。 随着两国使者团的离开,帝京城越发平静了下去,一切如常。原本以为这样的平静会一直持续下去,然而情势的发展却往往总是事与愿违。 这日一早朝堂之上,群臣个个神情惶恐,各自满脸惊惧与担忧,却谁也不敢随意开口说话,气氛沉闷得几乎令人发疯。 “皇上驾到,,” 随着内侍一声通传,东陵洛曦迈步而出。群臣立刻跪拜见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群臣谢恩起身,不等东陵洛曦开口,欧阳逍便抢上一步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无影帮的人只怕又回來了!” 东陵孤云微微一怔,却暂时不曾开口。东陵洛曦已经砰的一拍扶手:“什么?!又是无影帮?!” “应该是他们,”欧阳逍眉头紧皱,继而咬牙切齿,“臣的府上昨夜又有窃贼出沒,盗走了不少财物!臣原本以为是哪些不长眼的小贼,谁知方才说起才知道遭窃的不只臣一人。种种迹象表明,应该又是无影帮做的好事!” 东陵洛曦目光阴沉:“遭窃的还有谁?” 一声询问出口,不少人纷纷出列,各自咒骂无影帮不得好死。抬眼望去,上次遭窃的众人几乎都未能幸免,另外又有不少人加入其中,倒霉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 东陵洛曦显得异常愤怒,刷的回头问道:“云儿,你不是说同一个目标无影帮只会光顾一次吗?这究竟怎么回事?!” 东陵孤云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回父皇:传言是这样沒错,但儿臣与无影帮毕竟从未打过交道,或许……这些年來他们已改了脾性,也未可知。” 东陵洛曦余怒未消,重重地哼了一声:“青天白日,天子脚下,岂容这些小小毛贼为非作歹!众位爱卿,谁愿意领兵出征,为民除害?” 众人皆寂然无声,谁也不敢开口。无影帮位于处处凶险的大沙漠之中,对沙漠并不熟悉的人去了能否生还都是个问題,更何况还要剿杀以沙漠为大本营的无影帮!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给了东陵洛曦一个台阶:“父皇,这一次究竟是不是无影帮所为还未查清楚,若是贸然出征,是否不太妥当?万一是有人栽赃嫁祸,咱们又因此损兵折将,岂非得不偿失?” “云儿言之有理。”东陵洛曦立刻点头,同时神情稍霁,“那么依你之见如何?” ------------ 第173章 死而复生 东陵孤云略一沉吟:“儿臣认为,还是先查清楚再说。如果真的是无影帮又來作乱,自然不能任他们如此藐视玉麟国国威!但若是有人故意模仿无影帮想要浑水摸鱼,也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说得好!”东陵洛曦满脸赞赏,怒气居然不自觉地消散了,“云儿,上次无影帮作乱便是你查到的,这次的案子朕再交给你负责,如何?” 东陵孤云点头:“儿臣定会竭尽全力!” 商议既定,众人各自散去,东陵洛曦脸上的笑容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带着满脸冰冷回到御书房,他沉声开口:“出來吧!” 嗖嗖几声轻响,数名大内密探已经跪在当地:“皇上!” “平身。”东陵洛曦脸色阴沉,“结果如何?”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答道:“属下无能,不曾找到。” “不曾找到?”东陵洛曦不由咬牙,“那么多大内密探同时出手,居然什么都不曾找到?” 众人皆不敢开口说话,幸好东陵洛曦也沒有迁怒的意思,喘了几口气接着说道:“为掩人耳目,朕已命云儿调查这些窃案,这些天你等暂时收手,免得被云儿抓到。” 众人偷偷松了口气:“是!” 蓦地有些烦躁,东陵洛曦挥手命众人退下,眉头紧皱:大内密探之中不乏绝顶高手,居然连他们都查不到丝毫线索?那几个老东西究竟把那件证据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无影帮‘又’來了?”听到东陵孤云的转述,肖展飞满脸啼笑皆非,眸中却有一丝冷意,“王爷,你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陵孤云淡淡地一笑:“上次是我们栽赃无影帮,这一次恐怕是父皇的杰作,他是从我们布的局中找到灵感了。” 肖展飞怔了怔,继而恍然大悟:“你是说皇上也在找我们要找的东西?” “十有**。”东陵孤云点头,“那件东西对父皇、对我们几乎同样重要,父皇自然希望将其销毁,但却苦无良策。恰好我们拿无影帮做挡箭牌,他便将计就计设了这个局出來。” 肖展飞挠挠头:“你怎么知道?” “猜的。”东陵孤云冷幽默了一把,“毕竟上次的事并非无影帮所为,这次的事又不是我们的人做的,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父皇了!” 肖展飞险些笑出声:“那你打算怎么办?” “查。”东陵孤云回答,“找出一些线索,证明这次的事与无影帮无关,自然就无需派兵去剿杀他们,父皇也可以借机结案。” “说的是,”肖展飞点头,“其实皇上也不希望派兵出征,只不过是必须把戏做足而已。不过王爷,你说皇上会不会继续派大内密探出手?”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东陵孤云摇头,“毕竟欧阳逍他们也不是傻子,若是动手太频繁,他们一样会看出破绽,父皇也担心会激怒他们,令他们选择玉石俱焚。” 肖展飞想了想:“好,既然如此,咱们便去找些证据出來,为无影帮‘平反’吧!” 当下二人立刻转往遭窃的众人家中寻找线索,第一个便來到了欧阳逍的府上。看到他进门,欧阳玉婷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哟,原來是湛王殿下,怎么,又來查案?” 三国盛会上,**阵成全了两人的姻缘,欧阳玉婷也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沒戏,除了喋喋不休地咒骂了一阵之外,她根本毫无办法。既然已成定局,她自然不必再百般讨好这个冷酷的男人。 东陵孤云则更绝,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说道:“展飞,看看有什么线索。” 肖展飞答应一声,二人便四处查看起來。欧阳玉婷大怒,却终究不敢对东陵孤云怎样,只得一甩头扬长而去。 搜寻半天,却沒有多少有价值的线索,接连走了几家都是如此。看看天色已晚,二人只得告辞而出,回到了湛王府。 用过晚餐,东陵孤云便回房歇息。谁知刚过了沒多久,陡然听到肖展飞一声低喝:“什么人擅闯湛王府,报上名來!” 无人应答,肖展飞接着一声冷笑:“再不开口,休怪我辣手无情!你究竟是什么人?!” 隔了片刻,一声幽幽的叹息突然传來:“一段时日不见,便忘了我这位故人了吗?” 那声音虽然低到几不可闻,东陵孤云的动作却骤然停顿,眉头也跟着紧紧地皱了起來! 与此同时,肖展飞已经一声惊呼:“是你!?你怎么会回來的?!” “展飞!”东陵孤云立刻开口,“一起进來说话。” 肖展飞似乎受惊不小,顿了顿之后才答应一声。脚步声跟着响起,接着房门被推开,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人迈步而入,瞧那窈窕的身段和秀气的眉眼,必是个女子无疑。 随后而入的肖展飞关紧房门守在门口,脸上居然有着明显的担忧。蒙面女子根本不理会他,只是紧盯着东陵孤云俊美无双的脸,似乎有些泫然欲泣:“云哥哥,我、我好想你……”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声音却平静如常:“镜月,谁让你回來的?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镜月?薛镜月?!她、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突然冒了出來?! 因为他的冷淡,薛镜月明显地愣了一下,接着慢慢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黑纱:“孤云哥哥,你不希望看到我吗?我还以为,你会像我想你一样想着我。” 面前的女子有一张美至极致的脸,尽管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却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国色天香。倘若端木幽凝的美有十分,她便能有六七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的她满脸怨气,眼神也太过尖锐了些,刺得人浑身不舒服。 东凌孤云却一贯的平静如常:“不是让你在湍州好好呆着吗?你这么贸贸然跑回來,很容易出事。” “我也想在湍州好好呆着,可是孤云哥哥,你不觉得你太狠心了吗?”薛镜月慢慢地走了过來,眼神幽怨,“你为何不想想,你有多长时间不來看我了?甚至连一封书信都沒有?” 东凌孤云眉头微微一皱,语气略略缓和:“这段时间我忙得很,的确去得少了些。不过那边有沈家的人,他们会好好照顾你。” “我不要他们照顾!我最想见的人是你!”薛镜月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孤云哥哥,旁人再好,那也是外人,只有你才是我……” “镜月,你误会了。”东凌孤云立刻打断了她,眸中刚刚浮现的一丝暖意瞬间消失,“我与沈家一样,都是你的朋友,亲人,但除此之外,我与他们对你而言并无任何不同。” 薛镜月顿时满脸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噩耗:“孤云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我今生最爱的人,与旁人怎会沒有不同?!去湍州之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自然沒有,”东凌孤云目光清淡,“不过你不妨先说一说,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好!”薛镜月轻轻咬了咬牙,“你说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会永远感激我,还说让我安心在湍州呆着,总有一日你会风风光光地把我接回來,因为我永远是你的朋友,妹妹……”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骤然一顿,眼中迅速掠过一抹慌乱! 东凌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角:“你既然记得,还需要我多说什么?” 薛镜月无言以对,眼中的光芒瞬间数变,最终只余一片哀伤,“孤云哥哥,你的意思是说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可是我一直以为终有一天我会感动你的。” “你既然沒有忘记我当初的话,便不该有此一问。”东凌孤云淡然地说着,“不过你大老远地从湍州赶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薛镜月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面上的哀伤却有增无减:“我好想你,想得寝食不安,这算不算要紧事?” 东凌孤云眉头一皱,语气又冷了几分:“若是如此,你可以回去了,我会记得每隔一段时间便写信给你,向你报个平安。” 薛镜月握着的双拳又是一紧,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怒意:“孤云哥哥,你要成亲了,是不是?”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眸中冷意一闪:“这才是你回來的真正原因?” “当然是!”薛镜月脱口而出,接着却又因为他眸中的冰冷而浑身一颤,下面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我、我其实……” 东凌孤云看着她,片刻后突然挑唇一笑:“不错,父皇的确已经为我指婚,我已有了未婚妻,不过短时间内我还不会成亲。” 薛镜月震惊得连连后退两步,手捂心口泪光盈然:“竟然是真的?孤云哥哥,你、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镜月!不准对王爷无礼!”肖展飞突然开口轻斥了一句,脸色也沉了下來,“王爷是否要成亲与你无关,也轮不到你來指手画脚!你若不想坏了大事,最好立刻回湍州!” ------------ 第174章 危机 薛镜月咬牙:“表哥!你……” “我什么?”肖展飞有些着急,拼命向她使着眼色,“方才你自己也说了,王爷只当你是朋友,亲人,妹妹,他要成亲了,你应该恭喜他才对,多说无益!” 薛镜月有了片刻的愣怔,眼中的光芒更是不断发生着变化!就在肖展飞想要继续劝说之时,她却突然苦笑一声说道:“孤云哥哥,表哥,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消息必定是真的,因为若非属实,孤云哥哥是绝对不会允许它传开的!” 肖展飞略有些戒备地看着她:“那你刚才说出那些话?” “我只不过是有些不甘心罢了。”薛镜月的眼泪终于流下,看起來楚楚可怜,“我看得出孤云哥哥对我一直并无男女之意,但我又想着,或许那是因为他一门心思只在那件事上,根本无暇顾及情爱,因此并未太过着急,说不定等他心愿得偿,我便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因为哽咽得太剧烈,她不得不暂时住了口,泣不成声。东凌孤云原本冰冷的神情终于被她的泪水稍稍融化,微微一叹说道:“镜月,你的心意我何尝不知,只是一來我的确沒有心思男女情事,二來……” 薛镜月带着满脸泪痕笑了笑:“二來我并非你的良人,是不是?所以就算你会成亲,新娘也不会是我。” 东凌孤云点头:“情之一字來不得丝毫勉强,我既对你无意,便要明明白白对你说,否则害人害己。” “是,我明白。”薛镜月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珠,“孤云哥哥,我方才对你无礼,你千万不要生气,我只是有些情不自禁。” “我不会生你的气。”东凌孤云的声音里有一丝难得的柔情,“你不但帮过我的忙,而且一直是我的妹妹,哥哥怎会生妹妹的气?就算生气,也是为了你好。” “嗯。”薛镜月含着眼泪,甜甜地笑了笑,“孤云哥哥,我方才说是为你成亲之事而來,其实不是的。我之所以突然从湍州跑回來,是因为我可能已经暴露了!” 东凌孤云眉头一皱,肖展飞已经失声惊呼:“你说什么?!你是说已经有人知道你还活着?!” 知道事态严重,薛镜月已顾不得哭泣,点头说道:“是的,其实这都怪我太不小心。因为整日躲在屋中不见天日,我闷得几乎发疯。正好湍州最有名的青楼牡丹园招募歌舞师傅教他们的姑娘跳舞,我便易容改扮前去应征,入选之后一直在那里呆了一年多,从未出过任何问題。但很显然,是我太疏忽了。” 肖展飞目光闪烁:“有人认出了你的舞姿,进而怀疑你的身份?” 端木幽凝假扮的“醉相思”出现之前,薛镜月是无可争议的花魁,也是云上瑶池的招牌和摇钱树,卖艺不卖身的她最令人神魂颠倒的便是妖娆妩媚的舞姿,多少公子哥不惜一掷千金,就是为了一睹芳容。要说舞姿会泄露她的身份,倒是毫不奇怪。 果然,薛镜月惭愧万分地点了点头:“是。不久之前,有几位客人到牡丹园玩乐,点了他们的头牌‘眼儿媚’,要她以舞助兴。谁知眼儿媚一曲舞罢,其中一人却突然皱了皱眉,说她跳舞之时的样子十分眼熟,便问是哪位师傅教的,随后请我出來见面。” “然后他便认出你了?”肖展飞忍不住皱眉,“你的易容术是跟王爷学的,就算称不上炉火纯青,也不至于一下便漏了破绽吧?” “多亏了孤云哥哥的易容术,”薛镜月苦笑一声,显得心有余悸,“那人看到我,自然觉得十分陌生,却似乎很不甘心,留住我一番盘问。幸亏我早已准备好一番说辞,他见什么也问不出,只得扫兴地放我离开了。” 肖展飞点了点头,却依然有些不解:“既然不曾漏了破绽,他应该并不知道你就是已经不在人世的薛镜月,难道后來又有事发生?” “倒是还沒有,否则我怎敢回來连累你们?”薛镜月摇了摇头,“只是你们不知道,那个险些认出我的人,正是欧阳逍!” 此言一出,东凌孤云才真正有些吃惊:“欧阳逍?他去了湍州?” “对,”薛镜月点头,“他虽然换了一身平民衣服,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你们也知道他并非普通角色,万一他不肯善罢甘休,我怕是很容易暴露。” 二人迅速对视一眼,东凌孤云接着问道:“欧阳逍如今就在丞相府,你沒有立即回來找我,是不是怕他更加起疑?” “是啊!”薛镜月答应一声,“他刚刚盘问了我,我便突然消失,岂不是不打自招吗?于是我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教姑娘们跳舞,一直等到此时才回來找你。” 东凌孤云沉吟着,暂时沒有开口,倒是一旁的肖展飞极不放心:“那你又是如何回來的?是偷偷跑回來的吗?” “自然是偷跑回來的,”薛镜月有些赧然,“不过來之前我去找了牡丹园的老板娘,告诉她我老家出了事,要暂时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去。” 肖展飞想了想,转头看向东凌孤云:“王爷,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东凌孤云摆了摆手,眼眸微微地闪烁着。知道他正在思谋应对之策,二人都不敢再开口,只管静静地等待着。这原本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危机,委实令人想不到。 许久之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欧阳逍老奸巨猾,如果真的对镜月起了疑心,必定惹來无穷后患。” 薛镜月眼中掠过隐隐的期待,故意问道:“孤云哥哥,你是说我不能再回牡丹园了?” “不止如此,”东凌孤云沉吟着,“为防万一,湍州你也不要去了,我另外给你安排去处。” 薛镜月眼中的期待迅速消失,却强笑着点头:“好,我听你的,你要我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东凌孤云愣了一下,肖展飞眼中已经掠过一丝不忍,试探着问道:“王爷,能不能让镜月留下來?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举目无亲,其实挺可怜的。” “表哥,你不要让孤云哥哥为难。”薛镜月忙阻止他继续,“孤云哥哥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局,我帮不上忙也就算了,怎能再拖孤云哥哥的后腿?为了咱们的大事,我死都无憾,何况不过是隐姓埋名不见天日?” 东凌孤云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但凡可以,我也不愿让镜月在外面受苦。可她毕竟身份特殊,万一被人知道她还活着,只怕麻烦就大了。” 话还未说完,薛镜月突然轻声咳嗽起來。为了掩饰,她尽力想要控制,却咳得越來越剧烈,令她的脸迅速因为喘不过气而涨得通红,痛苦万分。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镜月,你不舒服?” “沒有,咳咳咳!”薛镜月摇头,咳嗽声却更加绵密。咳着咳着,她突然猛一张口,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跟着身体一软往旁就倒! “镜月!”肖展飞大吃一惊,刷的窜过來将她搂在了怀中,“你怎样?!好好的怎会吐血?!” ... 东陵孤云眉头皱得更紧:“先把她抱进去,然后去请大夫!” 肖展飞哪里还顾得上多说,立刻将薛镜月抱进内室放在床上,刚要转身往外跑,薛镜月已一把抓住了他,声音微弱:“表哥不要!万一被人知道我、我死而复生,孤云哥哥会有麻烦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东陵孤云轻声呵斥,“麻烦再大,也好过赔上你一条命!” 因为他不加掩饰的担心,薛镜月满脸感激,微微一笑说道:“我真的沒事,孤云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自小在帝京城长大,习惯了这边的气候。湍州的气候偏于干燥,我一直不能适应,一开始只是觉得口干、眼干、肌肤干,时间长了便觉得胸闷,气喘,稍微活动活动便喘不过气,最近又开始咳嗽,有时咳得厉害了便会吐血,咳咳咳!”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她的气息又开始变得急促,再次咳嗽起來。胸前的衣服上很快溅满了星星点点的鲜血。 东陵孤云十分生气,呵斥声也大了起來:“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为何不早告诉我?之前回信不都说你一切安好吗?原來都是骗我的?” “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分心,对不起。”薛镜月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止住咳声,“我在湍州请大夫看过,大夫说……” 东陵孤云皱眉:“说什么?” 薛镜月垂下了眼睑:“说我的身体已处于极度干燥的状态,若再不换个气候温润的地方居住,我会咳嗽得越來越厉害,早晚把肺咳坏了。” 东陵孤云又是一愣,完全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严重。不等他开口,薛镜月已经接着说道:“所以我这次回來,除了担心被人识破身份之外,也是想让你重新帮我选个与帝京城差不多气候的地方,孤云哥哥,可以吗?” ------------ 第175章 佳人归来 东陵孤云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淡淡地说道:“你既然自小习惯了帝京城的气候,何必再去别处找地方?” 此言一出,肖展飞有了片刻的愣怔,继而惊喜万分:“王爷是说镜月可以留下來了?!” 薛镜月眼中也有着惊喜的光芒,更多的却是忧虑:“这怎么可以?万一给你惹了麻烦,我怎能原谅自己?其实只要气候温润一些的地方就好,未必一定要留在帝京城。孤云哥哥,大局为重。” “大局重要,你的命同样重要。”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倒是不怎么在乎,“如果我为了所谓的大局便置亲人的性命于不顾,与那些谋逆作乱之人有什么不同?” 薛镜月怔怔地看着他俊美的容颜,突然再次流下泪來:“孤云哥哥,我、我方才对你那么无礼,你还对我这么好,我真是无地自容!” “沒那么严重。”东陵孤云依然微笑,“你对我的心意我虽然不能接受,却一直知道,骤然听到我要成亲,你难免失望惊讶,会有那样的反应也属正常。倘若你不痛不痒,毫无反应,我才会有所怀疑呢!” 薛镜月越发赧然,羞得头都不敢抬了:“孤云哥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越想越觉得方才简直就像个泼妇,那么蛮不讲理,真是太不应该了!” “好了,你先安心歇息,剩下的我來安排。”东陵孤云站起身來,目光温和,“湍州那边,我也会打点好一切,不会有人因为你的失踪而起疑。” 薛镜月乖乖地点了点头,接着疲惫不堪地闭上了眼睛,很快便鼻息沉沉。 悄悄掩上门,肖展飞才开始担心:“王爷,所有人都知道镜月已经抑郁而终,若是突然活生生地出现了,岂非容易引人怀疑?” “我知道,”东陵孤云抿了抿唇,“但我对她虽无男女之情,却有兄妹之谊,她病成这个样子,我怎能继续将她扔在外地不管?” 肖展飞满脸深思:“那我们该如何向世人交代?”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突然挑唇一笑:“当初如何交代的,今日便如何交代。附耳过來。” 肖展飞听话地上前一步,东陵孤云便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肖展飞扬了扬眉,继而一竖大拇指:“高明。” 东陵孤云心安理得地接受:“去办吧。” 肖展飞答应一声就要走,却突然脚步一顿:“王爷,七小姐那边你去解释?” 东陵孤云眼中掠过一丝复杂:“嗯。” 见他如此,肖展飞也不好再说什么,终于转身离开了。 此后几天一切如常,最重要的是当天晚上薛镜月便消失不见了,除了东陵孤云与肖展飞,來去匆匆的她沒有被任何人发现行迹。 东陵孤云依然奉旨调查刚刚发生的窃案,來往于所有遭窃之人家中寻找线索。不过细心之人已经发现,往常总是不离他三步远的肖展飞居然并未跟随在侧,这几乎是从來沒有过的事。 又过了几日,东陵孤云入宫见驾,施礼起身,东陵洛曦已经开口:“云儿,你查到线索了?” “回父皇:儿臣的确发现了一些破绽,”东陵孤云点头,“儿臣认为,这次的窃案根本不是无影帮所为,是有人从上次的窃案中得到启发,故意模仿他们的作案手法牟取暴利的!” “哦?”东陵洛曦满脸意外,同时又有些疑惑,“何以见得?” “儿臣挨个去那些遭窃之人家中调查过,”东陵孤云回答,“发现几乎都有一个相同的现象:很多失窃的东西其实并不值钱,而一些比较昂贵又藏得并不隐秘的宝物反而不曾被拿走。” 东陵洛曦显得有些不解:“这说明什么?” 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无影帮以偷盗为生,即便最普通的帮众也能一眼分辨出某样宝物的价值高低!而这些窃贼则并不精于此道,这才导致留贵取贱,显然并非无影帮所为。” 东陵洛曦恍然:“原來如此。不过还有其他线索吗?只凭这一点似乎难以服众。” “还有一点,”东陵孤云点头,“无影帮虽然人数众多,却从來不允许女子加入。根据几名受害者供述,窃贼之中却分明有几名女子,这也是个极大的破绽。” 东陵洛曦目光闪烁,脸上却有明显的赞许:“云儿,你果然心细如发,神目如电。既然并非无影帮所为,倒不必劳师动众前去剿杀他们了。不过既然不是他们,又会是什么人作乱呢?” “这个儿臣还在调查,”东陵孤云沉吟着,突然语出惊人,“而且越是调查下去,儿臣越是有一种感觉:这帮人似乎并不是冲着财物而來。” 东陵洛曦心中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不是为了财物?那是为了什么?” “儿臣觉得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东陵孤云肯定地说着,“因为所有受害者家中几乎都被翻得乱七八糟,一些明显不可能藏有财物的地方也不曾放过,莫非他们在找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或者是稀世奇珍之类?” 东陵洛曦用心地听着,拧眉思索:“还有这种事?朕倒是不曾听说这些人家中有什么稀世奇珍,莫非他们刻意隐瞒,不愿遭人觊觎?” “有可能,毕竟财不外露。”东陵孤云点头,“最可恨的是那帮人身手卓绝,简直比无影帮还难对付,几乎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线索。” 眼中掠过一抹得意,东陵洛曦满脸慈笑地安慰了一句:“云儿不必自责,你做的已经够好了。这段时日你也累得不轻,此事朕会交给大内密探去调查,你也好歇息几日。” 东陵孤云躬身施礼:“是,多谢父皇!” 东陵洛曦点头,突又想起一事:“对了,最近怎么不见肖展飞?往常总见他像影子似的跟着你,突然见不到还有些不习惯呢!” 东陵孤云抿了抿唇:“儿臣派他去做一件事,应该快回來了。” 东陵洛曦有心继续问问是什么事,但看到东陵孤云不愿多谈,他也就不再多嘴,挥手准他退下。 御书房门的重新被关了过來,他才吁口气靠在椅背上,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何滋味。 为掩人耳目,他早已叮嘱大内密探务必一边找那样东西一边随便拿走一些财物,以造成“偷盗”的假象。大内密探虽然个个是万中无一的高手,但却极少有人懂得分辨宝物的价值,谁知恰恰是这一点露出了破绽。 派东陵孤云去调查此事,也只是为了把戏做足,谁知道他居然真的发现了问題,而且已经猜到所谓“窃贼”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找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这怎能不令他心惊胆战? 看來的确需要换个法子了,否则会起疑心的就不只是东陵孤云而已。 又是几日之后,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湛王府门口,等在门口准备迎接的居然是湛王本人!东陵孤云一向心高气傲,除了当今天子,从未见他亲自出门应接过什么人! 这不寻常的一幕早已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不少人甚至不自觉地驻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马车指指点点,纷纷猜测马车内究竟是什么大人物。 片刻后,赶车的肖展飞跳下地将车门打开,躬身说道:“薛姑娘请。” 少顷,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來,搭在肖展飞的腕上。紧跟着,一个紫色衣衫的女子轻盈落地,脸色虽然苍白,却掩不住生來的国色天香。看到她的容颜,人群中已有人忍不住失声惊呼:“啊!是薛姑娘!鬼、鬼啊!!” 尖叫声中,此人抹头就跑,瞬间沒了踪影。众人还不曾反应过來,肖展飞已经朗声说道:“各位不必惊慌,之前关于薛姑娘重病身亡的消息其实是谣传,这位薛姑娘是人非鬼。” 众人闻言惊魂稍定,议论声却更加此起彼伏。东陵孤云目不斜视,上前接过薛镜月的手,扶着她进了湛王府。直到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众人才议论着散去了。 进入大厅落座,肖展飞突然嘿嘿一笑:“王爷,此番咱们可做足功夫了吧?皇上应该不会起疑。” 薛镜月苦笑一声,边咳边说道:“为了我一个人,害得孤云哥哥如此费尽周折,这要我如何安心?” “什么都不必再说。”东陵孤云淡淡地摇了摇头,“如今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好,否则万一有个好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薛镜月心中一甜,更加乖巧:“孤云哥哥,我真的沒事,你不必如此。” 当下东陵孤云不再多说,立刻命人为薛镜月收拾房间,并叮嘱她和肖展飞一切按事先商议好的说,绝不会有任何问題。接着,他又派人请了御医前來为薛镜月调理身体,唯恐旁人不知她已重新归來。 刚过晌午,宫中便传來圣谕,命东陵孤云入宫议事。东陵孤云心中有数,不慌不忙地进了御书房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 第176章 喜欢的就是你 东陵洛曦挥手示意他免礼,面色阴沉却又带着几分怀疑:“云儿,朕听说薛镜月并沒有死,而且已经回到了帝京,可有此事?” “是!”东陵孤云点头,“儿臣已将她接回湛王府。” “胡闹!”东陵洛曦登时大怒,忍不住呵斥了一句,“云儿,莫忘记她终究出身青楼,你怎能如此不顾皇室颜面?!” 东陵孤云神情冷淡地抿了抿唇,并不打算开口。大约是想起了之前两人之间的矛盾皆是因此而起,东陵洛曦尽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再开口时语气已变得缓和:“好,朕知道这些话你不爱听,不说也罢。可如今你是要成亲的人了,若是依然与青楼女子混在一起,就不怕端木幽凝伤心吗?” 东陵孤云微微有些动容,片刻后轻叹道:“其实父皇不必担心,这几年过去,儿臣对薛镜月早已不是当初的感觉,我们今生怕是有缘无分了!” 东陵洛曦闻言神情顿时一松,甚至微微笑了起來:“这才是朕的好儿子!你能想通,朕十份欣慰。毕竟比起薛镜月,端木幽凝更适合你,与你也更门当户对。不过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将她接回府中?还有,她不是病重身亡了吗?怎会死而复生?” “世上沒有真正的死而复生。”东陵孤云摇头,垂下了眼睑,“当年儿臣为了镜月与父皇闹僵,镜月不忍心见咱们父子因为她产生隔阂,便与云上瑶池的老板娘串通,假称已经重病身亡,尸体也已按她老家的风俗抛入了海中。儿臣不疑有他,这才被她骗了这好几年。” 东陵洛曦恍然:“原來如此,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她还活着的?” “巧合罢了。”东陵孤云神情平静,“诈死之后,镜月易容改扮去了湍州,为了生计不得不去牡丹园教那些女子跳舞。不久之前,儿臣一个朋友的亲戚去牡丹园玩乐,发现那些女子的舞姿与镜月十分相似,无意间对儿臣的朋友提及,他又告诉了儿臣,儿臣便起了疑心,派展飞偷偷去调查。” “怪不得前一阵子不见肖展飞跟着你,原來去了湍州?”东陵洛曦忍不住哼了一声,多少有些责怪之意,“不过薛镜月既然如此用心良苦,你何必又去打扰她的生活?”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儿臣只是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镜月。展飞去了之后一番暗中调查,发现那人就是镜月无疑。但是因为水土不服,镜月的身体已经出现严重的问題,若再不小心调养,只怕就真的香消玉殒了!儿臣便要展飞立刻将她接回來,无论如何先将她的病治好再说。” “薛镜月倒是深明大义,”东陵洛曦点了点头,眼中的厌恶居然消散了不少,“云儿,你知道不能与她在一起就好,朕也不再多说。还有,端木幽凝那边你务必解释清楚,万万不可因小失大。” 东陵孤云点头称谢,施礼退下。东陵洛曦略一沉吟,突然轻轻一招手,对立刻现身的大内密探低语了一句:“去湍州查一查情况是否属实!” “是!” 大内密探领命而去,东陵洛曦的目光却渐渐阴沉:云儿若果真想明白了自然是好,否则……朕不介意真的将薛镜月抛入大海! 夜色已深,端木幽凝正斜倚在床头闭目养神,却突然微微一笑:“你再不來,我便要去找你了。” 东陵孤云穿窗而入,眨眼已经坐在床前,俊美的脸上笑意淡淡:“我不來,就是在等你去找我,却迟迟不见你的人影,我只好來了。” 端木幽凝看着他,淡淡一笑:“我以为你已经沒有必要來找我。”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为什么?”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端木幽凝神情平静,被中的双手却已不自觉地握紧,“旧燕已归巢,我是不该鹊巢鸠占了。” 东陵孤云笑得云淡风轻:“你的意思是准备把我还给薛镜月?” 这个名字令端木幽凝心中一痛,笑容也更加冰冷:“湛王言重了,你从來就不属于我,哪里轮得到我來做主送人?只是人贵有自知之明,你面前已沒有我立足之地,我何必自讨沒趣?” 东陵孤云又笑了笑,却并沒有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只说了一句话:“若想我面前沒有你立足之地,除非我死。” 端木幽凝心中一震,立刻轻声呵斥:“乱说什么?!要说话便好好说话,要死要活有什么用?” 东陵孤云抚眉,满脸无辜:“你逼我的。” 端木幽凝直起身子看着他,眼眸闪烁:“好,我不逼你,只问你一句话:你今夜來找我,是想告诉我你要与薛镜月再续前缘,与我恩断情绝,还是要告诉我你想让我与薛镜月共事一夫?” 东陵孤云动作一顿,不答反问:“前者如何,后者又如何?” 端木幽凝微微冷笑,掩饰着心中的刺痛:“若是前者,我成全你。若是后者,你可以走了,我与你恩断情绝。” 东陵孤云看着她,突然爽朗地笑了起來。笑声中他一个用力,已将端木幽凝压倒在床上,温热的双唇随即落下,吻住了她柔软的红唇! 端木幽凝吃了一惊,才要反抗之时,东陵孤云已经抬起头,保持着这个姿势微笑:“喜欢的就是你这决绝的性子,普天之下除了你,谁还能让我如此意乱情迷?” 端木幽凝俏脸微红,眸中却有隐隐的惊喜和期盼:“你……你的意思是……” 东陵孤云笑得越发温柔,足以融化冰雪:“幽凝,你总该还记得我曾说过,今生今世只会娶一人为妻,怎会要你和薛镜月共事一夫?” 端木幽凝惊喜更甚,却故意皱了皱眉:“只会娶一人,又怎见得一定是我?普天之下又有谁不知道你对薛镜月一往情深,为了她不惜与皇上反目成仇?这份深情早已传为佳话,无人可比。” 东陵孤云沉吟着,慢慢坐直身体,同时将端木幽凝扶了起來:“幽凝,原谅我此时无法向你解释更多,但有一点,今生今世我只会娶一人为妻,那个人只能是你。若有违此誓,天地不容,祖先不佑,黄沙盖脸,尸骨不全!” 如此惨烈的誓言令端木幽凝身心一震,毫不犹豫地点头:“你不必解释什么了,我相信你!” 东陵孤云的心神似乎也微微有些激荡,好在很快便平静下來,故意呵呵一笑:“这便相信了?你也太好哄了吧?我还以为要赌咒发誓到天亮。”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语气却出奇地认真:“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因为眼睛不会说谎。” 东陵孤云微笑:“我的眼睛?它在说什么?” “它说……”端木幽凝静静地看着他,“你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很重,压得你喘不过气。” 东陵孤云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还有吗?” “嗯。”端木幽凝点头,“它还说,你希望能有人分享你的秘密,分担你的痛苦,但在沒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你不敢冒险,所以再苦再累也只能一个人承受。” ... 东陵孤云笑笑:“怎见得沒有人分享、分担?你也知道展飞不只是我的下属,更是我的生死兄弟。” “可以与兄弟生死与共的是身体,但真正孤独的是你的心。”端木幽凝一语道破,“我一直试图让你的心不再孤独,不过很明显,你对我仍有戒备。” 东陵孤云的心缩了起來,有一种沒穿衣服的感觉,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被人看得通透!挥了挥衣袖,他故作平静:“你说这话还真让我伤心。我对你若有戒备,怎会把我所有的秘密都交到你的手中?”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笑容隐隐有些尖锐:“你敢把你的秘密交给我,不是因为你对我沒有戒备,而恰恰是因为你从來沒有完全信任过我,所以不怕被我背叛。或者说,这更是一种试探,一种验证,你一直在等,等着被我背叛的那一刻,是不是?” 东陵孤云的脸渐渐变得苍白,宛如透明的玉。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思已足够千回百绕,隐藏得也足够深,却沒有想到端木幽凝才是那个识破一切盲点的赢家! 见他不打算开口,端木幽凝继续说了下去:“我愿意握着你的秘密,也不是为了增加一个要挟你的手段,而是为了让你知道我是值得你信任的,你的秘密并不是我将你留住的筹码!” 东陵孤云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许久之后才勉强开口:“幽凝,我……我承认我有太多的秘密无法与你分享,但我依然要告诉你:我这一生要么不娶,到死都是我一个。但若要娶,便一定会娶你,到死都是你一个!你好好歇息,我先走了!” 人影一闪,眼前已只余一团空气。 端木幽凝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窗口,片刻后幽幽一叹:“你的心意我自然相信,只是有些时候,心意左右不了一切……” ------------ 第177章 敌意 薛镜月回到湛王府一事已不是秘密,然皇上已为东凌孤云和端木幽凝赐婚一事更是尽人皆知,东凌孤云“只会娶一人为妃”的誓言也早已在朝野上下传开,是以如今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看他如何安排这两个女子。 东凌孤云对薛镜月的深情曾轰动一时,不知羡煞了多少青楼女子。因为她的死,父子二人还险些反目成仇。如今她居然平安归來,东凌孤云自然会与她再续前缘。 但若如此一來,端木幽凝该怎么办? 东凌孤云似乎并不忌讳,两天后便有人看到端木幽凝进了湛王府,不禁纷纷猜测大战是否即将到來,而这两天的相安无事只不过是大战來临前的平静。 进了大厅,东凌孤云已经上來迎接,面带微笑的他似乎早已忘记那天的一切,声音依然温柔:“幽凝,辛苦你了。” 端木幽凝摇头:“你说要我替薛镜月治病?” “嗯。”东凌孤云答应一声,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歉意,“因为我的疏忽,她如今的状况实在不妙,你医术高明,能否为她瞧一瞧?” 端木幽凝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何滋味,外表却一片平静:“有何不可?带我去吧。” 东凌孤云松了口气,带着她进了薛镜月的房间。正倚在床头歇息的薛镜月看到他进來,顿时欣喜不已地欠起身:“孤云哥哥你來了……” 最后一个字几乎低不可闻,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随后进门的端木幽凝!虽然蒙着面纱,却遮不住从骨子里透出來的高贵和清雅,尤其是不曾被遮住的眼眸,更是美得勾魂夺魄,即便同为女子,她也无法移开视线! 眼中浮现出本能的敌意和戒备,薛镜月的笑容却依然得体,甚至连声音都沒有丝毫变化:“这位姑娘是……” “端木幽凝,”东凌孤云神情平静地介绍,“她医术之高明无人能及,定能将你的病治好,你且放心。” 这一点对薛镜月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名字!唇角的笑容已经有些维持不住,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原來是端木小姐,不就是你的……王妃?” “嗯。”东凌孤云看了端木幽凝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虽然极为短暂,却依然透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幽凝,你先瞧瞧镜月的病是否严重,有多严重。” 端木幽凝答应一声坐在床前,含笑开口:“薛姑娘,把手给我。” 薛镜月轻轻咬了咬唇,慢慢把手伸了过來,目光却一直紧紧盯在她蒙着面纱的脸上,渐渐变得哀伤、绝望。 片刻之后,端木幽凝收回手站了起來,东凌孤云已抢先开口:“如何?” “典型的干燥症,”端木幽凝回答,“虽然状况的确非常严重,但好在医治得及时,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她之前应该服过几服药了吧?” “是。”东凌孤云点头,“我请了宫中的太医。” “嗯,他的方子虽然基本对症,但起效会比较慢。”端木幽凝点头,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告诉他不必再來,我会为薛姑娘重新调整药方,让她尽快好起來。” “不太好吧?”薛镜月突然开口,似乎有些担心,“我如今还吃着那位太医的药,若是告诉他不必再來,会不会替端木小姐得罪人?” 东凌孤云摇头:“镜月,你太多虑了。幽凝的医术早已令所有太医心悦诚服,输给她不丢人。” 薛镜月的双手攥得更紧,却微笑着点头:“原來如此,那就辛苦端木小姐了。” 开好药方,东凌孤云便将端木幽凝送了出來。默默地走了几步,他突然开口:“幽凝,我将镜月留在府中其实是为了方便照顾,你也看到了,她的病情十分严重……”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端木幽凝笑笑,“來之前或许我还有几分疑虑,不过如今已经不存在了。” 东凌孤云反而万分好奇:“为什么?” “我说过,眼睛不会说谎。”端木幽凝的语气的确很轻松,“你刚才看薛镜月的眼神中有担心、内疚和自责,唯独沒有爱意。”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继而笑得极美:“如此,我果然不需要再解释,因为你沒有看错。” “本來就沒有。”端木幽凝只是淡淡地笑着,“虽然不明内情,但我也猜得到薛镜月应该是为了你才病得如此严重,所以你必须尽快将她的病治好。” 东凌孤云脚步一顿,接着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唉!幽凝,沒事那么聪明做什么?就因为如此,有好几次我都想掐死你算了!”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你舍得?” “这就是你还活着、而我永远只会要你一个人的原因。”东凌孤云上前几步将她拥入怀中,“若是沒有了你,我活着就太无趣了,不如干脆陪你一起去。” “又胡……” “说”字还未出口,东凌孤云已用火热的双唇攻陷了她的“防守”,让她沒有了丝毫反抗的余地。看到这一幕的姜明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继而吃吃地笑着背过身去暗自嘀咕: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哈! 温存了许久,东凌孤云才恋恋不舍地将她送出了府。姜明月好奇万分,迫不及待地问道:“姑娘,你果真丝毫都不担心湛王与薛镜月旧梦重温吗?”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端木幽凝微微苦笑,眼眸却很清澈,“他们两人毕竟有过一段共同的岁月,这一点很重要。” 姜明月皱了皱眉:“那你又说湛王的眼睛里已经沒有爱意,是真的吗?” “嗯。”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看人一向很准,这一点绝对不会错。不管过去湛王爱薛镜月有多么死去活來,至少如今这份爱意已不复存在。” 姜明月琢磨片刻,不由撇了撇嘴:“既然如此,你刚才又说担心?担心什么?担心两人朝夕相处之下,湛王会重新爱上薛镜月?” 端木幽凝居然摇了摇头:“这一点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算了,多说无益,先回去吧!” 她真正担心的其实是薛镜月。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看起來牲畜无害的姑娘似乎并不简单。或许这只是女人的直觉,也或许是潜意识中的敌意在作祟,所以在沒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不想因为先入为主而干扰自己的判断。 得知端木幽凝并沒有误会,东凌孤云身心轻松地回到房间,走路都轻飘飘的,语气中更是透着愉悦:“镜月,幽凝说你很快就会好起來,你只管安心养着就是。” 薛镜月低垂着眼睑,手指轻轻地刮着床头:“孤云哥哥,你很喜欢端木小姐,是不是?” 东凌孤云笑容一凝:“怎么?你……” “孤云哥哥,你别误会,我并无他意,”薛镜月苦笑一声,泪已将落,“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不曾见到端木小姐之前,我还有几丝奢望,想着或许可以跟她争一争、斗一斗。可是方才看到她的绝代风华,以及你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已经沒有那个必要,我……死心了!” 东凌孤云抚眉:居然与幽凝说一样的话,我方才的眼神有那么明显吗?湛王一向以深藏不露著称,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肤浅了? 不过话又说回來,薛镜月能够自己想通这一点,倒省了他许多唇舌。 接下來每隔几日,端木幽凝便到湛王府为薛镜月诊一次脉,并根据病情变化随时调整药方。 然而奇怪的是,一开始薛镜月恢复得的确很快,最折磨她的咳嗽咯血更是基本上痊愈,令她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她的病情却一直沒有太明显的进步,每日双眼无神,昏昏欲睡,种种因为干燥引起的症状也停滞在了这个阶段,再无改善。 东凌孤云自是有些着急,却并不曾怀疑端木幽凝的医术:如果连她都束手无策,再找旁人更是徒劳。 端坐于床前的端木幽凝正在为薛镜月诊脉,眉头渐渐皱了起來。薛镜月勉强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端木小姐你……不必再费心神,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如今连床都下不去……” “不许胡说!”东凌孤云轻斥了一句,眸中有着淡淡的焦急,“幽凝医术过人,一定会治好你的,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然而就在此时,端木幽凝突然眼睛一亮,眸中的疑惑化作一片了然。收回手站起身,她微微一笑:“湛王说得对,我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你只管安心。” 开好药方交给下人去抓药,端木幽凝起身告辞,同时以眼神示意东凌孤云随自己出來。东凌孤云会意,叮嘱侍女小心伺候着。 來到门外,东凌孤云首先开口:“幽凝,镜月的病果真好不了了?” “不是好不了,是根本不想好。”端木幽凝眸中闪着睿智的光芒,“湛王,你是否跟她说过,等她好了就得离开之类的话?” ------------ 第178章 我要娶你 东凌孤云皱眉回忆:“不曾直接说过,但言谈之中透出过这样的意思。毕竟我与她已不可能,她自然不能长留在湛王府,早晚要嫁人的。” “便是了。”端木幽凝了然地笑笑,“虽然你对她已无意,她对你却不曾忘情,所以当你告诉她等她好了就得离开,她开始觉得恐惧,潜意识中便拼命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好起來,如此便可继续留在湛王府。” 东凌孤云愣了半晌,显然觉得难以置信:“她不希望好起來,便真的好不起來吗?” “你可莫要小看了心理暗示的力量。”端木幽凝笑笑,“某些时候,这种力量会远远胜过药物本身。换句话说,她这是心病,寻常药物只能医治身体,但心病还须心药医。” 东凌孤云依然觉得难以置信:“这是你的猜测,还是……” “脉象上有体现。”端木幽凝瞅了他一眼,“原本她的脉象一直无力,断断续续,但当你说到那句‘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她的脉象便开始急促而紊乱,显示她内心极度紧张、恐惧与不安。” 东凌孤云眉头皱得更紧:“既然药石无效,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端木幽凝唇角浮现出一丝运筹帷幄的笑意,“去除她的心理障碍,消除她的心理恐惧,她沒有了后顾之忧,病自然就好了。” 东凌孤云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眸中突然闪过丝丝冷意:“她似乎还对与我之间的关系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既如此,我不妨让她彻底断绝这个念头!” 端木幽凝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你……你想怎样?” 东凌孤云不答,转身看着她温润的双眸:“幽凝,你相信我对你的心意吗?” 端木幽凝笑了笑:“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东凌孤云同样笑了笑,笑容中却有太多含义不明的东西:“不瞒你说,我的确有一件很大的事情要做,而且打算成功之后再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因为那件事一旦失败,将惹來无穷后患,我不忍心连累于你。” 端木幽凝恍然,这才明白他一直以來有所顾虑的原因。淡淡地一笑,她柔声说道:“我既然选择了你,便早已做好准备接受你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所以普天之下,只有你有资格连累我。” 东凌孤云眸中柔情闪烁,动情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坚毅:“好!那么我要娶你,而且是尽快!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除了彼此,我们再不要旁人!” 端木幽凝心中喜悦无限,却多少有些担心:“可薛镜月的病还未痊愈,万一因为这件事受到刺激,导致病情加重,你岂非又会觉得不安?” 东凌孤云眉头微皱:“那依你之见呢?”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先治好她的病,我们再成亲!到时候她就算接受不了,也不过是有些伤心失望,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不会产生太严重的后果。” 东凌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我听你的。不过你方才说要消除她的心理恐惧,该如何做?” 端木幽凝笑笑:“很简单啊!你只要照我的话做就好。” 回到房间,薛镜月赶忙欠起身,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歉意:“孤云哥哥,我的病是不是很麻烦?是不是好不了了?既如此,我还是不要留在湛王府坏你的事了,你另外帮我找个气候温润的地方歇着便是。” 东凌孤云摇了摇头,上前几步阻止她的动作:“镜月,不要胡思乱想。方才幽凝跟我说了,你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只需继续服药、小心静养,很快就会好起來的。” 薛镜月不怎么在意地笑笑:“是吗?希望吧!孤云哥哥,等我好了之后,你……你会让我去哪里?” 东凌孤云眸中光芒一闪,不动声色地笑笑:“我不是说过吗?绝不会再自作主张地让你去任何地方,你完全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是哪里也不愿去,就留在湛王府。横竖如今所有人都已知道你还活着,你已不必再藏头露尾。” 薛镜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脸上有着明显的惊喜:“真的?!你真的愿意让我留下來!?” “我愿不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愿意。”东凌孤云依然云淡风轻,“你若愿意,只管留下來,难道我还养不起你吗?” 薛镜月似乎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本一片死气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生气,眼中更是有了几分光彩:“谢谢孤云哥哥!如果我留下只会给你添麻烦,我立刻就走,如果……如果不会的话,我自然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们毕竟是亲人,朋友嘛,你说是不是?” 东凌孤云笑笑:“嗯,所以你不要再想以后的去留问題,就跟展飞一样留在湛王府也无不可。” 薛镜月眼中神采更亮:“是,谢谢孤云哥哥!” 或许正是因为这几句话起了作用,薛镜月的身体终于慢慢好了起來。端木幽凝依然每隔几天便來为她诊脉,调整药方,如此这般持续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日一早,端木幽凝又赶到了湛王府。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她微笑开口:“恭喜你薛姑娘,你的干燥症已经痊愈,今后只要不在类似湍州那样的地方常住,便不会有任何问題。” 脸色红润的薛镜月微微一笑:“多亏端木小姐医术高明,我才能早日脱离痛苦,真是多谢了。” 端木幽凝客气几句便起身告辞,将她送出府,东凌孤云折回房间,眉宇之间也有明显的轻松愉悦:“镜月,你干燥之症痊愈,我也总算放了心,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向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 “这怎么能怪你呢?”薛镜月甜甜地笑着,眼中隐隐闪动着渴慕的光芒,“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只要能帮到你,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东凌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角:“你做这一切不只是为了帮我,更是为了千千万万人,他们都会感激你的!” “我才不稀罕他们感激!”薛镜月脱口而出,“我做这些只是为了你,我……” “镜月,”东凌孤云打断了她,神情平静,“你的病已经痊愈,从今日起不必闷在府中了,多出去走走逛逛,对你大有好处,说不定便可因此有些意外收获。” 薛镜月愣了一下,眼中立刻浮现出明显的警惕:“孤云哥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意外收获?你……” “沒什么,你想多了。”东凌孤云摆了摆手,“沒旁的事我先回房,你好好歇息吧。” 看着他的背影,薛镜月的目光变得略略有些阴沉:孤云哥哥,你当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吗?你是想把我推给别的男子,你好与端木幽凝双宿双栖,是不是? 在床上躺了那么久,薛镜月的确比较渴望接触久违的阳光,便來到院中的石桌旁落座,尽情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镜月?”肖展飞带笑的声音突然响起,“瞧你脸色红润,气色也不错,看來是真的好了!” 薛镜月微笑点头:“表哥,快过來坐吧。” 肖展飞落座,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笑得越发开心:“七小姐的医术果真不是一般的高明,不但医得了你身上的病,连你心里的病也能医得。” 薛镜月脸上笑容一僵,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我心里的病?” “是啊!”肖展飞一时沒有觉察到不妥,顺嘴说着,“前段时间你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不能彻底痊愈,七小姐一下便看出病根在你心里,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果然是那么回事。” 薛镜月眼中的光芒瞬间数变,脸上却沒有任何变化,语气中甚至有着明显的赞叹:“果然不愧是神医,连我心里的病都看得出來,我连孤云哥哥都沒有告诉过呢!” “可不?”肖展飞乐呵呵地说着,“你什么都不肯说,王爷才猜不透为什么连七小姐那样的神医都治不好你。七小姐搭手一试便知道你是因为不想离开,才拼命暗示自己不要好起來,结果果然如你所愿!说实话,之前我从不知道那个什么‘心理暗示’比药物的作用还要大,七小姐太神了!” 薛镜月的双拳倏地握紧,眼中已经流露出明显的恐惧!那本是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从來不曾泄露过分毫,如今居然被端木幽凝看了个通透?!难怪她能将孤云哥哥迷得神魂颠倒,原來她根本会妖术! 如今孤云哥哥听了她的话,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故意借着生病的机会赖在湛王府不走? 沉住了气,她故意装出一副既感激又好奇的样子说道:“端木小姐真厉害,好像会读心术似的!不过表哥你可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要那样的,我只是……” “我知道,王爷也知道,你不必担心。”肖展飞忙安慰了一句,“七小姐说了,那是你的潜意识在作祟,并非有意,否则依王爷那决绝的性子,早就把你赶出去了,又岂会向七小姐讨教治好你心病的法子?” ------------ 第179章 被揭开的秘密 因为惊慌和恐惧,薛镜月的鼻尖已经沁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假装整理鬓角将冷汗擦掉,她尽量装得平静如常:“我就知道孤云哥哥会明白我,只要他不误会,我怎样都无所谓。对了表哥,端木小姐给孤云哥哥支了什么高招啊?我虽然是病人,却沒什么特别的感觉呢!” “你那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肖展飞笑呵呵地说着,“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七小姐只是告诉王爷,让他解除你的后顾之忧,告诉你只要你愿意留下,他绝不会让你离开湛王府。如此一來,你自然不会再害怕,慢慢就好起來了。” 刹那之间,薛镜月只觉得屈辱万分,怨恨和羞愤更是如潮水一般涌來! 她原本以为东凌孤云同意她留下是因为彼此之间的情分,更因为她毕竟帮了他一个大忙,又为他吃了那么多苦,沒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可是如今才知道,那不过是东凌孤云为了骗她尽快好起來耍的诡计,一切都是谎言!只要自己好了,他便可以以“大局为重”为理由,放心地将自己赶走,寻一处气候湿润的地方将自己一扔了事! 孤云哥哥,你真对得起我! 不过……孤云哥哥沒那么坏,更不会那么狠心,一切都是端木幽凝,是她撺掇孤云哥哥这样对自己! 为了压下满腔的恨意,薛镜月隔了好久才重新开口,语声已基本恢复正常:“原來是这样啊?如今我的病终于好了,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肖展飞终于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不由担心地看着她:“镜月,我知道你对王爷的心思,我也知道你想留在湛王府,可王爷与七小姐很快就会大婚,你若继续留在这里,只怕会更加难过,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这是你说的,还是孤云哥哥说的?”薛镜月暗中咬牙,面上却一片哀伤,“是孤云哥哥不希望我留在这里打扰他们新婚燕尔,因此要你來劝我离开是不是?” “自然不是,这话是我说的。”肖展飞立刻摇头,神情坦然,“王爷感激你为他做的一切,因此早就跟我说过,如果你实在不愿离开,留在湛王府也无不可,不过多一张吃饭的嘴罢了。是我觉得你若留下只会触景生情,反而更加伤心。” 这本是实情,然而听在薛镜月耳中却完全变了味。唇角终于浮现出一丝冷笑,她轻轻咬牙:“原來如今在孤云哥哥眼中,我存在的所有意义就是‘一张吃饭的嘴’?孤云哥哥,你可真会说话。” 肖展飞愣了一下,忙不迭地解释:“不不不!镜月,你不要误会,王爷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 “我明白,你不必解释。”薛镜月淡淡地打断了他,神情间似乎沒有太大的变化,“我不是说过吗?无论从哪一方面來看,端木小姐都比我强了太多,难怪孤云哥哥会为她倾心,我认输。对了,希望我离开也是端木小姐的意思吧?” 肖展飞摇头:“自然不是。七小姐侠骨仁心,怎会那么不近人情?” “是吗?”薛镜月讽刺地挑了挑唇角,“既如此,她‘费尽心思’地治好了我的病,我真应该好好谢谢她才是!” 肖展飞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问題究竟出在哪里,不等他细想,薛镜月已经站起身自顾自地走了,他只得摇摇头,心下沒來由地有些担心。 几天之后,镇国公府小公子端木正严已满一周岁,照例要举行“抓周”仪式。亲朋好友早早便已赶到,围着粉粉嫩嫩的端木正严说说笑笑,争着抱抱亲亲,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端木幽凝虽一向喜欢安静,却毕竟是这场宴会的主人,自然要在场招呼客人。不经意间一抬眼,她突然看到薛镜月正面带不安地走了进來,忙上前迎接:“薛姑娘?你怎么來了?” 薛镜月微微有些脸红:“我……我來祝贺小公子周岁,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请千万不要嫌弃。” “这是说哪里话來?让你破费,是我不好意思才对。”端木幽凝微笑,“來,快请里面坐。” 因为薛镜月的特殊身份,再加上她“死而复生”的传奇经历,刚一进入大厅便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议论声更是悄悄响起。薛镜月尽力想要装作不在意,却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端木小姐,我还是先走吧……” “不喜欢热闹?”端木幽凝跟着起身,“不如去我的幽凝轩坐坐?我也是个喜欢清静的,身边沒什么人伺候。” 薛镜月微微有些迟疑:“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端木幽凝笑笑,“來到是客,做主人的自然要尽心招待,让客人满意。何况你既是湛王府的人,便是我的朋友了。” 进了幽凝轩,端木幽凝命姜明月上了茶,又挥手让她退下,这才含笑开口:“薛姑娘,其实你不必太在意旁人的目光,只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我知道,谢谢端木小姐。”薛镜月感激地点了点头,“你治好了我的病,我今天來也是想表示一下谢意。” “医者的本分而已,何须感谢?”端木幽凝摆了摆手,“何况早日把你治好也是湛王的心愿,我自然要尽力。” 提及东凌孤云,薛镜月不由一抿唇,明显欲言又止。看到她的迟疑,端木幽凝立刻开口:“薛姑娘有话要说?只管开口,此处除了你我沒有第三个人。” 薛镜月反而越发不知如何启口,目光也开始躲闪:“我……我其实……端木小姐你是个好人,我……我不希望你被骗,不过或许孤云哥哥的确是因为喜欢你才要娶你,所以我只是想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端木幽凝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幸好借着面纱的遮掩,倒是看不出什么变化:“薛姑娘,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薛镜月又迟疑,半晌之后才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好!那我就直说了!你救了我的命,我实在不忍心看你继续被蒙在鼓里!” 随着薛镜月的讲述,端木幽凝只觉五雷轰顶,面纱下的脸上早已一片惨白,甚至连眼球都已停止活动,整个人仿佛死过去了一样! 原本以为所有人之中,他会是唯一的例外,为何到了最后,却偏偏是他最早处心积虑? 讲述告一段落,薛镜月住了口,本以为端木幽凝会立刻产生强烈的反应,谁知她却只是静静地坐着,连眼神都沒有多少变化! 顿了顿,她小心地问道:“端木小姐,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话?沒关系,我原也想到会是这样。而且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或许是在长期的接触中,孤云哥哥已经真心喜欢上你才要娶你,可谓一举两得。所以我此來只是给你提个醒,你也好早有个心理准备。” 端木幽凝依然不开口,眸子却渐渐变得冰冷:“这些事湛王从來沒有瞒过你?” “嗯。”薛镜月咬着唇点了点头,“想必你也已经知道,孤云哥哥一直在做一件大事,而这件大事我从头 ... 到尾都是有参与的,也知道他找上你是因为什么,否则我想提醒你也做不到。” 端木幽凝的手背上有青筋慢慢突起:“好,很好,原來是这样……” 薛镜月小心地观察着她,却只能看到黑色的面纱:“端木小姐,你……你先不要生气,表哥说平日孤云哥哥对你很好,他应该不只是为了利用你。还有,我告诉你这一切也不是为了破坏你们的关系,毕竟我和孤云哥哥根本不可能,就算你走了对我也沒有任何好处,再加上你治好了我,我又怎会恩将仇报?” “你不用把给解释,我明白。”端木幽凝似乎瞬间恢复了平常的冷静,“不过此事我还要亲自证实,薛姑娘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薛镜月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说!” 端木公子的“抓周”还在热热闹闹地进行着,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一场大的风暴正在悄悄酝酿。 第二天晚上,肖展飞突然赶到镇国公府,说薛镜月可能旧疾复发了,请端木幽凝过去看看。 來到湛王府,东凌孤云不由眉头一皱:“你自己?明月怎么沒有陪着?” 端木幽凝笑笑:“又走不远,不必麻烦她了。薛姑娘怎么了?” 薛镜月咳嗽几声,满脸歉然:“昨日从镇国公府回來之后,我便开始咳嗽不止,生怕是那干燥症又复发了,这才辛苦端木小姐,实在过意不去。” 端木幽凝摇头表示无妨,上前为她诊脉,片刻后微微一笑:“薛姑娘不必惊慌,此次的咳嗽与干燥症无关,只是略感风寒而已。” 薛镜月闻言果然大为放心:“那就好,可真吓死我了!端木小姐,可需要吃药吗?” “嗯。”端木幽凝点头,起身去写药方,“情况不是太严重,三服药保你痊愈。” ------------ 第180章 太迟了 写好药方,端木幽凝便起身告辞。东凌孤云送她出來,语气中难掩关切:“幽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有。”端木幽凝摇头,声音平静,“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眼睛,”东凌孤云眉头微皱,“我虽然看不到你的脸,但你眼中沒有神采。” 端木幽凝略一沉默,依然摇头:“沒什么,你想多了。薛姑娘的病情不是太严重,你不必担心。” “有你在,我沒什么好担心的。”东凌孤云淡然一笑,“我要担心,也只会担心你。” 端木幽凝不置可否,转身离开。等她走远了,东凌孤云才转身回到了房间。得知并非干燥症复发,薛镜月也轻松了许多:“孤云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怕死呀?一点头疼脑热也要麻烦端木小姐跑一趟。” 东凌孤云忍不住失笑:“有病自然要治,与怕不怕死有什么关系?” 薛镜月也笑了笑,瞧瞧左右无人,只有肖展飞在一旁相陪,她才小心地问道:“孤云哥哥,我问个问題你不要生气:你对端木小姐是不是真心的?” 东凌孤云敛去笑容,倒是不曾生气:“为什么这么问?” “你别误会,我绝无他意,”薛镜月苦笑一声,目光十分清澈,“我知道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情,而且并不是因为端木小姐,就算沒有她,你依然不会喜欢我,否则我也不会打算过几天就离开了。” 东凌孤云并不曾开口,以眼神示意她继续,她只得接着说道:“虽然我刚刚知道你要娶别人为妃时的确很伤心、失望,甚至一度想到了死,可你既然对我无意,我自然无法勉强。端木小姐医术高明,气质又好,性情也深得你心,你若是真心喜欢她,我也愿意祝福你们。可是孤云哥哥,别忘了当年你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从火场中救了她,只不过是因为清吟上人的预言……” “镜月!”肖展飞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打断了她,“这件事也能随便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薛镜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自觉地抬手捂住了嘴。东凌孤云反而摇了摇头,并不如何紧张:“无妨,此处沒有旁人。而且我承认,当年的火场相救,我的确是冲着清吟上人的预言去的,这一点你和展飞都知道。” “就是啊!”薛镜月叹口气,“你只不过是把端木小姐当成了工具,是在利用她!她那么好,又救了我的命,我实在有些不忍心,所以才想问问,如今你对她已经动了真心,或者仍然是为了那句预言?” 东凌孤云摇摇头:“我……幽凝?!” 一个字刚刚出口,他突然少见地变了脸色,眸中迅速凝聚起一层明显的慌乱!不等肖展飞反应过來,便听到端木幽凝清冷的声音响起:“可惜,太迟了。” 人影一闪,端木幽凝如幽灵般出现在房中,明灭不定的烛火映着她冰冷的眼眸,令人不由自主地发颤! 静静地看着东陵孤云,她笑得有些诡异:“我回來是想告诉薛姑娘一些注意事项,免得她干燥症真的复发,想不到会听到如此有趣的故事!不过能够瞒过湛王的耳朵,我最该感谢的是师父,若不是他将一身内力都给了我,我怎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端木幽凝出现在此处自然不是巧合,而是与薛镜月“密谋”的结果。 昨日在镇国公府,薛镜月告诉端木幽凝的秘密其实很简单:东凌孤云之所以冒死相救,并要娶她为妃,只不过是因为他最早打探到了清吟上人的预言,想要借她的异能登上皇位! 端木幽凝虽然震惊、愤怒、失望,却沒有失去最基本的理智,所以要求薛镜月与她联手,要听到东陵孤云亲口说出这句话。 果然,她成功了,可是这成功却如此令人心丧欲死! 当日因为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南宫羽毒发身亡,因为重生而预知一切的她强行救了南宫羽的性命,意图一家团圆,共享天伦之乐。 然而她这一举动却无疑泄露了天机,阎君便托梦于她,说她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会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生不如死! 当初她却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因为那个时候她以为最信任的不会背叛她,有可能背叛她的根本就不会成为她最信任的!可是如今才知道,阎君说的那个人居然是东凌孤云? 以为他是真心相待,她早已打算托付终生,东凌孤云自然就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以阎君的预言应验了,她被最信任的人彻头彻尾地背叛,的确生不如死! 短暂的惊讶之后,肖展飞首先反应过來,立刻急得双眼冒火,抢上一步说道:“不是的七小姐!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王爷根本就不是……王爷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薛镜月也满脸闯了祸的表情,跟着跳下床说道:“是啊端木小姐,孤云哥哥的话还沒有说完,虽然一开始的确是那样,但是后來……如今他已真心喜欢上了你,真的!” “对对对!”肖展飞点头如捣蒜,“王爷若果真是冲那句预言去的,又怎会一直按兵不动?王爷,你倒是说话呀!” “是啊孤云哥哥!”薛镜月也急得上蹿下跳,“你快告诉端木小姐,你对她是真心的,绝不是为了什么预言!” 相较于两人的急切,正主儿东凌孤云却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眼中的慌乱也渐渐沉淀下去,只余一片幽深。不等他开口,端木幽凝突然淡淡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想说,我若是相信你,你根本不必解释,反之,你解释也沒用?”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居然点了点头:“嗯,事实如此。” 端木幽凝又是一笑,眼眸冰冷:“很好!” 接着,她衣袖一挥转身便走,背影决绝。 肖展飞急了,噌得跳过去拦住了她:“七小姐!不是的!王爷……” “让她走。”东凌孤云淡淡地打断她,“她的性子我了解,若是要走,谁也留不住。” 肖展飞一愣,端木幽凝已嗖的沒了踪影,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冷笑。 “王爷!你怎能这样?”肖展飞窜了回來,恨不得将东凌孤云一脚踹出去,“你不解释,七小姐的误会会越來越深,她会恨死你的!” 薛镜月咬着嘴唇,似乎吓得不轻:“孤云哥哥,对……对不起,我不知道端木小姐就在外面……” “我的功力不知比你高了多少,都不曾听到,你听不到有什么奇怪?”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居然一直很平静,很冷静,“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不必担心。” 虽然强装镇定,他的脸却透明地惨白,显然这件事绝不像他表现出來的那么无关紧要。肖展飞越发担心得要死,转过头埋怨道:“镜月,这都要怪你!好不好的说这些……” 薛镜月又惊又怕,眼泪哗的流了下來,宛如决堤的洪水:“对不起!对不起孤云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希望你和端木小姐能够好好在一起,不希望你仍然是为了利用她,她毕竟救 ... 了我的命,我……” “不必说了,我明白。”东凌孤云笑笑,笑容却令人心碎,“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怪只怪我一开始的确动机不纯,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展飞,不准再怪镜月,听到沒有?” 说完他转身要走,肖展飞忙跟了上去:“王爷你去哪里?” “随便走走,不准跟着我!”东凌孤云的声音远远传來,居然已在几丈之外。 肖展飞脚步一顿,半晌之后才转过身看着薛镜月:“你……算了!王爷说不怪你,你好好休息吧!” 眨眼间房中便只剩了她一人,薛镜月若无其事地拭去腮边的泪珠,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你撺掇孤云哥哥骗我,让我的病尽快好起來,不就是为了早日让孤云哥哥把我赶走?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跟孤云哥哥在一起了?做梦! 孤云哥哥是我的,东陵飘雪抢不走,欧阳玉婷抢不走,宇文珺、索天洢抢不走,你更抢不走!哼! 东凌孤云自然不是随便走走,因为他必须赶到镇国公府看看端木幽凝,以免她激愤之下做出什么事來。 然而幽凝轩却一团漆黑,沒有丝毫动静。转了一圈,确定房中的确沒有人,他叹口气在床上躺了下來,只觉心神俱疲。 至少目前为止,他丝毫沒有怀疑薛镜月。如他所言,他功力高深罕有人及,都不曾听到端木幽凝在外偷听,何况是她? 所以,那只能是天意。谁让他一开始救了端木幽凝的确是因为那句预言? 说不必解释是假的,只是他很清楚,刚才端木幽凝正是满心愤怒的时候,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倒不如让她先消消气再说。所谓事缓则圆,欲速则不达。 而他此刻前來,也不曾打算否认当初的目的,只是想尽量让端木幽凝相信那已是过去,如今他想要娶她为妃,真的只是因为动了心。 脑中很快乱作一团,东凌孤云只觉得疲惫不堪,居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 第181章 去意已决 端木幽凝此刻不在幽凝轩,但也不曾做出什么傻事來。 昨日薛镜月告诉她实情,她自然震惊失望,万分痛苦。可是冷静下來之后,她却早已暗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东凌孤云果真亲口说出是为了那句预言,她一定会与他恩断情绝,此生不复相见! 重生之后,她本就比一般人更加冷酷决绝,越是对在乎的人,她便会做得更绝! 然而说來说去,她心中却依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薛镜月的挑拨离间。所以她明着出了门,却等东凌孤云回房之后立刻悄悄绕了回來,躲在窗外偷听,结果…… 带着满心伤痛离开湛王府,她立刻与等在前面不远处的姜明月会合。看到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姜明月便知情况不妙:“姑娘!难道是真的?!” “嗯。”端木幽凝低低地答应一声,“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们走!” 当下主仆二人展开身形,很快來到了绝杀门总坛。看到她,潇离等人自然十分开心,立刻上前迎接:“参见门主!” 端木幽凝摆了摆手,揭去面纱落座。看到她惨白如玉的脸,几人都吃了一惊,潇离更是目光一凝:“门主,出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端木幽凝轻轻摇头:“我沒事,独孤洌可曾找到?” 潇离抿唇:“还沒有,我们会尽快。” 端木幽凝吐出一口气,突然伸手将相思环取出放在了他面前:“这是门主的信物,你且收好。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门中一切事物交由你负责。若是找到了独孤洌,你便将相思环交给他。” 潇离一愣,继而有些着急:“门主你要去哪里?莫非你要远走高飞,再也不回來了?”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笑:“怎么可能?我就算再能飞,还能飞出这片大陆?何况明月还会陪我一起,你们总不必担心我会将她拐走卖掉。” 这句玩笑令众人、尤其是潇离心神大定,忍不住笑了起來。然而看到姜明月眉头紧皱,满脸忧色,他依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眼珠一转,他不动声色地说道:“门主既然将相思环留下,足见要去的地方比较远,时间也会很长,明月,有些必需之物你要随身带着,以便好好保护门主,先随我去取來。” 姜明月答应一声起身,随潇离一起进了内室。不等他开口,姜明月已经抢先说道:“潇大哥,你什么都不必问,姑娘早有交代,我不能说。” 潇离愣了一下,忍不住苦笑:“门主早已料到我会问你?” “嗯。”姜明月点头,“她说你们三个都是高手,一定会看出不对劲,因此特意嘱咐我什么都不能说,否则门规处置。” 潇离又愣了半天,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既如此,我们出去吧。” 來到大厅,端木幽凝正向蓝白洛交代着什么。见潇离出來,她接着说道:“我这次出门时间会比较久,绝杀门就交给你们了,若有需要,可随时传书于我。相思环你们务必收好,找到独孤洌便交给他,若我回來之时依然找不到他,我再代为保管,你们只管放心。” 既然可以随时联系,且早晚会回來,便说明沒什么大事吧?潇离心下大定,立刻点头:“门主放心,我们必定会守好绝杀门,等门主回來!不过门主究竟要去往何处,能否赐告?” “不能,因为我也不知道。”端木幽凝淡淡地一笑,“你们都是聪明人,想必已经看出有事发生,既如此,我不妨直言:我这次出门其实只是为了散心,因此沒有明确的目的地,也不知何时是归期,总之等我心情平复,自然就回來了。” 原來如此!三人恍然,同时更加放心:若只是为了散心,而且还有明月相陪,自然更不会有事了! 点了点头,潇离终于展颜一笑:“如此,门主便多去些山清水秀的地方,心情自然就会好起來了!” 端木幽凝笑笑,又交代了一些未尽事宜便起身告辞。一路返回镇国公府时天色已经大亮,幸好两人俱都身手绝佳,幽凝轩所在之处又十分幽静,并不曾惊动任何人。 然而刚一进入房间,端木幽凝的身躯便微微一僵:房中虽然空无一人,空气中却残留着淡淡的荷叶香:你來过了吗?可是真相既已浮出水面,再见面还有什么意义? “姑娘,接下來我们要做什么?”姜明月上前几步,难掩担忧。 深吸一口气,端木幽凝淡淡地开口:“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这么快?”姜明月吃了一惊,继而有些迟疑,“姑娘,你不打算再听一听湛王的解释吗?或许其中还有什么误会,或者湛王还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误会自然是沒有的,毕竟是他亲口所说,至于苦衷,”端木幽凝冷笑,借以掩饰锥心刺骨的痛苦,“他的苦衷就是他既想得到皇位,又想得到我,想要鱼与熊掌兼得!可是明月,世上沒有这样的好事!” 姜明月叹了口气:“可我觉得湛王并不是坏人……” “他本來就不是坏人。”端木幽凝淡淡地挑了挑唇角,“明月,想要登上皇位的人未必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譬如湛王,他想做皇帝,可能只是因为他有雄心壮志,有抱负,想要做个千古明君,一心一意为了让百姓生活得更好,这样的人怎会是坏人?” 姜明月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既然你也明白,又为何不能原谅他?” 端木幽凝沉默下去,许久之后才决然地摇了摇头:“我就是不能原谅!如果他一开始便找上我,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想做皇帝,想要给玉麟国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天下,请我帮忙,那么我或许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惜他选择了欺骗和利用,这一点才是我最无法忍受的!” 姜明月眉头一皱,还想说些什么,端木幽凝却一挥手阻止了她:“好了,不必再说了,总之我意已决,从此之后与他再无瓜葛!你去收拾东西吧,我去跟我父母打个招呼。” 姜明月无奈,只得叹口气答应了一声。端木幽凝又何尝不痛苦,为了强忍心中的剧痛,她早已心力交瘁,不得不咬紧牙关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南宫羽正在陪端木正严玩耍,美丽的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倒越发显得年轻了几分。看到端木幽凝进來,她含笑招呼:“凝儿來了,快过來坐。哟!你瞧瞧,正严想让你抱呢!” 刚满周岁的端木正严可爱至极,而且十分喜欢亲近端木幽凝,正手脚并用地爬了过來,奶声奶气地叫着:“姐姐,姐姐抱抱,姐姐……” 端木幽凝满心疼爱,伸手将他抱在怀中柔声说道:“正严,你要乖乖的,不要惹娘亲生气,知不知道?” 端木正严自然听不懂,正好奇地用小手拉扯着她的面纱,不停地咯咯笑着。倒是南宫羽立刻觉察到了什么,唇角笑容一凝:“凝儿,出什么事了?” 端木幽凝心中一酸,眼泪险些夺眶而出:不管旁人对她如何, ... 母爱是永远不需要沟通的,只凭一句话,一个眼神,哪怕只是一次呼吸,她都能准确地判断出此刻的你是喜是怒! 笑了笑,她语声平静地开口:“娘,我沒事,只是近几日我要出趟远门,可能很久才回來。虽然不放心你和正严,不过好在大娘他们已经伤害不到你们,你不用担心。” 南宫羽不由皱眉:“远门?你要去哪里?跟谁一起?谁要你出远门的?会不会有危险?还有……” “娘,你想哪儿去了?”端木幽凝将端木正严的小手拿下來,免得他真的扯掉自己的面纱,“我只是觉得在府中待得闷了,想出去游历一番,明月会陪着我。还有,师父的祭日就快到了,我也想去他坟前祭拜,毕竟沒有他,也就沒有今日的我。” 南宫羽闻言稍稍放心,点头说道:“祭拜自然是要祭拜,不过只是两个姑娘家结伴出游,未免有些危险。” “不会,”端木幽凝摇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师父早将他的内力全部给了我,如今我可是全大陆数一数二的高手呢!再说我们会乔装成男子上路,你尽管放心。” 这段时日其实也见识了端木幽凝的厉害,对于她自保的能力南宫羽倒是并不怀疑,再加上看出她去意已决,她也就不再多说:“好吧,那你一切小心,早点回來。” “我会的。”端木幽凝安慰一般笑了笑,“每隔十天半月,我便写封信回來报个平安,你不用担心我。” 无论如何保证安慰,南宫羽自然绝不可能丝毫不担心。知道再说多少都沒用,反而徒增离别的伤感,端木幽凝一咬牙起身离开了。小正严立刻不乐意了,哇的一声哭了起來,扎煞着小手哭喊着:“呜呜呜……姐姐……姐姐抱抱……” “正严听话,姐姐有事要做呢!”南宫羽将他抱在怀中,柔声哄劝着,“姐姐很快就会回來,正严要乖乖等着……” 端木幽凝如飞而去,眼泪却始终含在眼眶之中,不曾落下。 自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不再轻易流泪。虽然因为东陵孤云,她已经不止一次破例。 ------------ 第182章 不可原谅 该交代的都已交代清楚,姜明月也已收拾得差不多,二人便打算启程。因为沒有明确的目的地,两人商议决定明日一早先离开帝京城再说。 午后,端木幽凝正躺在床上小憩,却突然淡淡一声冷笑:“湛王殿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说话的同时睁开眼坐起身,东凌孤云已站在房中,肖展飞陪在一旁,满脸焦急。 东凌孤云的神情反而十分平静,甚至微微笑了笑:“还在生气?” 端木幽凝看着他,目光更加冰冷:“不敢,只是你我之间已无话可说,湛王请回。” 肖展飞大急,立刻就要开口。东凌孤云衣袖一挥阻止他,眸子幽深:“你已认定我肯娶你为妃只是为了清吟上人的预言?” “是不是你心中有数,”端木幽凝冷笑,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从前的我野蛮粗俗,骄横跋扈,湛王又一向冷酷高傲,眼高于顶,原本我就一直奇怪那样的我怎会令你不惜冒死火场相救,原來一切的玄机都在这里!枉我还一直为此深感不安,拼命想要报答!”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既如此,我若说当年的我少不更事,的确是为了那句预言,但你自崖底生还之后性情大变,深得我心,我要娶你只是因为真的对你倾心,你也不会相信了?” 端木幽凝一挑唇角,勾出一抹满是讽刺的笑意:“不,我信。” 肖展飞大喜:太好了!只要七小姐相信王爷的真心,一切便不成问題!就算她会生气,王爷也有法子哄得她开心起來! 东凌孤云反而有些意外:“你信?” “是,我信,”端木幽凝唇角的讽刺更加浓烈,“只是这一点,却不能成为我原谅你的理由,甚至我更应该因此而恨你!” “七小姐!你怎能这样说?”肖展飞终于沉不住气了,踏上一步抢先开口,“当年你还是那个样子,王爷不曾对你倾心,更不曾想尽办法娶你为妃,岂不才恰恰说明他看中的是人本身,而不是那些附加条件吗?” “这一点,我也毫不怀疑。”端木幽凝的眼眸突然变得如刀锋般锐利,紧紧盯在东凌孤云脸上,“可是你别忘了,当年大娘为了争宠,将我恶意娇惯得粗俗蛮横,一无是处,本已足够可怜。湛王为了达到登上皇位的目的,居然还要來利用我?我想当年他不是不想娶我为妃,只是因为那个样子的我实在太令他恶心了吧?” 肖展飞越发着急,连连摇头:“不!不是的!事情不是那样的!七小姐,王爷当年不是不想娶你为妃,而是他始终不忍心利用一个无辜的女子达到目的,所以才迟迟不曾出手!他……” “展飞,算了。”东凌孤云淡然开口,声音却微微有些发紧,“幽凝说的有道理,无论怎样是我不对在先,原也沒有资格要她原谅,我们走。” 肖展飞哪里肯这样放弃,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王爷!不能走……” “对,不能走。”端木幽凝突然冷冷地笑了笑,慢慢将那个锦囊举到了面前,“湛王忘了吗?我手里还握着你最大的秘密,你说过你若是负了我,我只管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是不是?” 肖展飞的脸刷的变得苍白,眸子却突然尖锐:“七小姐,三思!” 东凌孤云的心跳已开始加速,面上倒是一片平静:“幽凝,你是认真的?” “我可以证明我很认真。”端木幽凝笑得有些残酷,衬着脸上那道伪装的疤痕,宛如鬼魅,越发令人不敢直视。接着,她慢慢打开锦囊,眼看就要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來…… 肖展飞的手已经握得死紧,紧盯着端木幽凝的眼中甚至有杀机一闪而过!东凌孤云却突然淡淡地笑了:“从我打算利用你的时候起,便该料到会有今日的报应。如果连累成千上万的无辜果真可以让你稍解恨意,你只管做。” 本就不是真心要将事情做绝,端木幽凝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扬手将锦囊扔了过來,冷冷一笑:“你的东西我不会再要,还给你!” 肖展飞猛的松了口气,抢先一步将锦囊接在手中,端木幽凝已接着说道:“里面的东西我沒有看过,你若不信只管杀我灭口,若是相信,请你离开,你我从此恩断情绝!”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背对着两人,俏丽的背影说不出的决绝。东凌孤云的手握得死紧,因为用力过大,尖锐的指甲早已刺入掌心!仿佛沒有感觉到那股刺痛,他一语不发掉头而去。肖展飞无奈,只得转身跟了上去。 房中只余一片寂静,片刻之后,姜明月才叹息着走了过來,不知说什么才好:“姑娘,你这是何必呢?湛王对你的确是真心。”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突然猛一张口哇的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跟着双眼一闭往旁就倒! 姜明月大吃一惊,立刻伸手将她接住:“姑娘!!” 端木幽凝双眼紧闭,已经昏死过去,眉头却依然紧紧地皱着,锁住了所有的痛苦和绝望。 叹口气,姜明月把她抱到了床上,心下为两人的未來暗自担忧。若不是用情已深,端木幽凝怎会如此痛苦? 痛苦的自然绝不止她一个,刚一离开镇国公府,东凌孤云便身躯一晃,紧闭的唇边沁出了一丝殷红的血迹! 肖展飞一眼看到,登时大急:“王爷!” “沒事。”东凌孤云摇头,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又将唇边的血迹拭去,“展飞,立刻销毁那个锦囊,以防万一。” 肖展飞点头答应,沉默半晌之后突然恨恨地跺了跺脚:“七小姐也真是的,怎就不肯好好听王爷解释?太狠、太绝了!” 东陵孤云笑笑:“她不是不肯听,而是根本不必听。展飞,你还不明白吗?她相信如今我对她是真心,但她不能原谅我一开始找上她是看中了她的异能!” 肖展飞一愣,忍不住挠头:“这……这也是沒办法的事啊!王爷身负血海深仇,为了报仇雪恨,难免有所牺牲……” “但是幽凝不知道。”东凌孤云微微一叹,“她以为我如此处心积虑是因为我想做皇帝,所以拿她当做了登上皇位的工具和垫脚石。这一点,恐怕换成是谁都无法忍受。” 肖展飞傻了眼,拧眉思索了半晌,试探着问道:“那……你要不要告诉七小姐实情?或许她便会看在你有苦衷的份上原谅你。” 东凌孤云摇头:“暂时不要。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冒险。先回去吧,我会想办法。” 此时的东凌孤云绝对想不到,他已经沒有了想办法的机会和必要。 第二天早朝之后,他刚一走出宫门便看到肖展飞正急得团团乱转,看到他出來更是飞一般扑了过來:“王爷!你可來了!快走吧!迟了就來不及了!” 见他转身飞奔,东凌孤云只得跟了上去:“出什么事了?” “七小姐要走!”肖展飞叹了口气,“方才我听镇国公跟人说,七小姐已 ... 经买了船只,打算离开帝京城游历天下,一年半载之后才会回來!她哪里是要去游历啊,根本就是为了跟你彻底断绝关系,说不定走了就不回來了!” 二人虽然已经因为清吟上人的预言闹翻,旁人却都不知情,还以为他们很快就会举行大婚仪式。端木幽凝说要游历天下,端木文轩自然不会起疑。 “父皇不会让她离开,”东凌孤云轻轻咬了咬牙,“别忘了他也一直记着清吟上人的预言……” “但是皇上不知道内情,七小姐只是出去游历,他沒有理由反对。”肖展飞大摇其头,直接加快了奔行速度,“所以我听镇国公说,七小姐已经出了帝京城,此刻只怕已经上船了!王爷您快些去把她追回來,否则就來不及了!” 事已至此,自然是先把人追回來再说!东凌孤云抿了抿唇,几乎脚不点地地向前疾驰。 此时的端木幽凝的确已经到了码头,正准备乘船渡海而去。生性喜欢清静的她自然不会与旁人同乘,早已命姜明月买了一艘新船,在周围的船只之中显得尤其惹眼。 “姑娘,你真的决定了吗?”姜明月突然叹了口气,满含忧虑,“若是如此一來,您跟湛王就真的断了,您确定不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不需要,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若是换了旁人这样利用我,我根本不会如此失望。但是湛王……他利用我,欺骗我,便是最不能原谅的!时间差不多了,开船吧。” 姜明月无言以对,也不知该如何继续劝说,只得启动船只慢慢向前走去。不久,一道熟悉的人影自远方疾驰而來,她立刻眼睛一亮:“姑娘,來了!” 端木幽凝闻声抬头,心中却蓦地一痛!深吸一口气,她低声开口:“交代你的事情都记住了?” “是!”姜明月点头,加快了船只前进的速度。 ------------ 第183章 惊天巨变 【最新章节阅读.】 当两人赶到岸边 那艘崭新的船已经飘出去很远了 肖展飞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一身黑色衣裙、黑纱蒙面的端木幽凝 登时大声叫了起來:“七小姐 回來 快回來 王爷还有话对你说 ” 他的喊叫是带了内力的 自然轻而易举地传到了端木幽凝耳中 她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接着毫不犹豫地进了船舱 根本沒有返航的意思 肖展飞越发着急 刚要继续叫喊 东陵孤云已经一抬手阻止了他:“不要白费力气 我过去找她 ” 然而就在此时 剧变陡生 东陵孤云与肖展飞只來得及看到一团耀眼的火光骤然自端木幽凝乘坐的船上炸开 紧跟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海面上已经腾起冲天的火光和黑烟 与此同时 岸边的众人只觉得脚底下一阵剧烈的颤动 惊叫声登时响彻云霄 片刻之后颤动停止 眼尖者已经失声惊叫:“天哪 快看 那艘船炸了 ” 众人闻声抬头 只见那艘船已经被炸成碎片 燃烧的碎屑从四面八方落入水中 火焰立刻熄灭 只余缕缕黑烟 不等惊呆的众人反应过來 一艘新船已经完全消失 只余一些残骸随着海水轻轻飘荡 “幽凝 ” 最先反应过來的东陵孤云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迈步就要往上窜 肖展飞虽然因为震惊惨白了脸 却还來得及一把抓住了他:“王爷 沒用了 七小姐肯定已经……” “不 绝对不会 ”东陵孤云刷的回头瞪着他 双眼赤红 “幽凝身手绝佳 她绝对不会有事 放手 我要去找她 ” “王爷 你冷静些 ”肖展飞努力抓着他 “不然这样 你回去休息 我会带人來找……哎呀 ” 急怒之下的东陵孤云已经几乎失去理智 内力一转已将肖展飞震开 接着踉踉跄跄地往水中奔去 肖展飞咬了咬牙 脚一点地无声无息地追上去 一指点在了他的昏睡穴上 东陵孤云猝不及防 只來得及感到眼前一黑 便彻底昏睡过去 肖展飞不敢怠慢 一把将他抱起扛在肩头 往湛王府飞奔而去 东陵孤云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而且很长很长 似乎永远不能醒來 梦中 端木幽凝浑身是血 奄奄一息 正在深不见底的水中拼命挣扎 大声喊着救命…… “幽凝 ” 一声尖叫 他猛地翻身坐起 脑中却有刹那间的空白 不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守在床前的肖展飞大喜 立刻凑了过來:“王爷 你终于醒了 ” 东陵孤云怔怔地转头 当他看到这张熟悉的脸 之前的一切骤然回归 令他一把揪住肖展飞的领口厉声喝道:“幽凝呢 她沒事对不对 ” “咳咳咳咳……”窒息的感觉异常难受 肖展飞剧烈地咳嗽几声 勉强忍着要翻白眼的冲动 “王爷放手……咳咳咳……” 东陵孤云咬牙放手 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说 幽凝怎样了 ” 肖展飞抚着咽喉 小心地说道:“我已经派了大批人手去找 不过还沒有消息 ” 东陵孤云浑身一僵 接着迅速下床 一语不发地奔了出去 肖展飞不敢阻拦 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以防万一 这起爆炸虽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但为了找到端木幽凝 肖展飞早已命人清场 让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是以除了湛王府负责找人的侍卫 并无半个闲杂人等 见二人到來 侍卫首领段明义立刻过來见礼:“王爷 肖护卫 ” “免礼 ”肖展飞代为开口 “情况如何 可找到七小姐了 ” “沒有 ”段明义摇头 “兄弟们已潜入水中寻找多次 并沒有发现七小姐 不过海面之下水流甚急 或许七小姐已经被冲到了很远的地方 ” 肖展飞点头:“继续找 ” 段明义答应一声离开 继续指挥一众侍卫寻找端木幽凝 东陵孤云也不开口 甚至连呼吸都时断时续 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出事的海面 一动不动地站着 这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肖展飞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沒了知觉 东陵孤云却依然站得笔挺 叹了口气 他上前几步轻声开口:“王爷 你先回去歇着吧 这边若是有什么消息 我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你 ” “不必 我自己等 ”东陵孤云似乎已经恢复冷静 只是声音有些空洞 听着便令人无比难受 肖展飞无奈 只得轻轻捶捶双腿 继续陪在一旁 日头渐渐西斜 终于完全隐沒 天色开始黑了下來 不多时 段明义跑步而來 面有难色:“启禀王爷:天色已晚 潜入水中已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能否明日再继续寻找 ”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 片刻后才开口:“都找到了些什么 ” “只是一些船只残骸 ”段明义小心地回答 “而且炸得非常彻底 几乎只剩下了碎片 ” 东陵孤云咬了咬牙 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问出了下一个问題:“可有……人体残肢或者是……之类 ” 段明义立刻摇头:“不曾发现 属下曾问过几个人 他们说当时爆炸得十分厉害 火势又凶猛得很 或许已经……烧沒了 ” 东陵孤云身躯一晃 咬牙控制着自己:“今天到此为止 明日继续寻找 无论如何 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 ” “是 ” 回到湛王府 东陵孤云沉默得宛如行尸走肉 进入内室之时甚至一脚绊在了门槛上 若不是肖展飞扶得快 险些就要趴在地上 扶着他躺在床上 肖展飞叹口气劝了一句:“王爷 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连船都炸成了碎片 七小姐怕是……” “不必再说 我不会放弃 除非亲眼看到她的尸体 ”东陵孤云冷冷地打断他 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幽凝身手卓绝 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沒听到吗 海中根本沒有人体残肢 ” 那是因为已经烧沒了啊 肖展飞不敢再刺激他 只在心底默默叹息 正在此时 房门突然被敲响:“启禀王爷:宫中传來圣谕 要您立刻御书房见驾 不得有误 ” 看來 东陵洛曦已经知道此事了 不过也不奇怪 从事发到此刻已好几个时辰 他若还不知道才有鬼 担忧地看着东陵孤云 肖展飞说道:“王爷 不如告诉皇上您不方便过去 明日再入宫 ” 东陵孤云深吸一口气 摇了摇头:“不必 我去见他 ” 御书房内 东陵洛曦难得地沒有坐在桌案后批阅奏章 正负着双手满地乱转 脸上更是布满焦急与担忧 一声通报之后 东陵孤云进门 面无表情地抱拳见礼:“儿臣参见父皇 ” “云儿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陵洛曦一步窜了过來 急得双眼喷火 “朕听说端木幽凝被炸死了 是真是假 ”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 东陵洛曦险些被吓死:清吟上人不是说端木幽凝是大富大贵之命 可以令她的夫君君临天下吗 害得他因此将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就指望她保佑他的子孙后代继续坐拥玉麟国的江山 可是如今她居然一命呜呼了 这……这不是扯吗 原來清吟上人的预言也有落空的时候 早知如此 他之前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东陵孤云双拳紧握 立刻摇头:“如今还未找到她的尸体 儿臣认为她一定还活着 ” 东陵洛曦眉头紧皱 显然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可是朕听说那艘船都被炸成了碎片 她当时就在船上 怎能幸免 ” 东陵孤云轻轻咬牙:“或许她提前发现了问題 所以能够死里逃生 ” “是吗 ”东陵洛曦看他一眼 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若是如此 为何还未找到 ”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儿臣会继续找下去 直到找到她为止 ” 东陵洛曦皱眉:“朕已问过端木文轩 他说是端木幽凝想要出门游历 才会遭此不幸 云儿 你很快就要跟她大婚了 她怎会选择这个时候游历天下 莫非其中另有内情 ” “儿臣全然不知 ”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摇头 “此事端木幽凝并不曾跟儿臣提起过 是肖展飞无意中听镇国公说她要出门游历 儿臣才一路追到海边的 只可惜还未來得及问清楚 她便……” 东陵洛曦点头:“原來如此 看來只有找到她本人才可以 既如此 你便派人继续寻找 顺便查一查那艘船为何会突然爆炸 ” 东陵孤云领命而去 东陵洛曦却目光阴沉 暗中思忖:照大内密探的描述 端木幽凝根本不可能生还 也就是说清吟上人的预言已经落空 他已经不必立东凌孤云为太子 东陵夜星又胸无大志 并非治国之才 如今看來 似乎只有东凌晨阳最有可能入主东宫 不过自己如今还身强体壮 倒也不必急着确定储君 万一哪个妃子再给他生个像东陵孤云一般惊才绝艳的皇子出來 岂不就两全其美了 可恶的清吟上人 骗了朕那么多年 好在如今一切都还來得及 端木幽凝 你只管好好的去吧 ------------ 第184章 谁是主谋 仅仅是一夜之间,端木幽凝意外被炸死的消息便传遍了帝京城,再次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不少人扼腕叹息,也有不少人在暗中猜测,她这次会不会像上次崖底生还一样死里逃生呢? 得知这一消息,薛镜月的第一反应是吃惊,紧跟着便是惊喜万分:什么?端木幽凝死了?太好了!这个可恶的女人终于不能再跟她争孤云哥哥了! 故意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原本只是为了拆散他们,谁知居然永绝后患了,真是老天有眼!如此一來,孤云哥哥身边就只剩了她一个人,谁是未來的湛王妃还用说吗? 薛镜月险些忍不住仰天狂笑,东陵孤云却正好推门而出,她立刻换上一副悲伤难过的样子冲了过去,声泪俱下:“孤云哥哥,那不是真的对不对?端木小姐根本就沒事对不对?” 东陵孤云看她一眼,目光倒还算温和:“对,她不会有事,我一定要把她找回來!镜月,你风寒未愈,回房歇着吧。” 见他立刻要走,薛镜月有些着急:“孤云哥哥,你要去找端木小姐?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留在府中等消息。” 东陵孤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等在门口的肖展飞将他扶上马车,吆喝一声扬鞭而去。薛镜月拭去脸上的泪珠,眼中浮现出一丝阴狠:找回來?早就炸成渣子了,还怎么找回來?把她的魂找回來吗?可笑! 东陵孤云此番倒沒有直接去海边,而是來到了镇国公府。因为端木幽凝的生死未卜,南宫羽早已哭成了泪人,短短一夜的时间,她却仿佛老了十几岁,憔悴得不成样子。依偎在她怀中的端木正严虽然什么也不懂,却仿佛感染了这哀伤的气氛,乌溜溜的大眼左看看右看看,瘪着小嘴很不开心。 端木文轩虽然还勉强能够控制自己,却也老泪纵横,唉声叹气,强忍悲痛安慰着南宫羽。 端木幽凝此次出行并不曾带着竹叶,听到噩耗的她更是痛哭失声,整整一天不吃不喝。若不是端木文轩坚决不许,她早已跑到海边找人了。正在抽泣的她看到东陵孤云,立刻过來禀报:“老爷,湛王殿下來了。” 端木文轩强打精神过來迎接,却止不住声音哽咽:“见过湛王殿下。瞧殿下的样子,怕是沒有好消息了?” 东陵孤云眼中掠过一丝痛苦,忙上來相扶:“镇国公免礼。孤云惭愧,还未找到幽凝,不过孤云会继续寻找,直到找到她为止。” 端木文轩悲伤地点点头,长叹了一声:“那就有劳殿下了,臣也已派人出海寻找,可惜同样沒有消息。” 东陵孤云抿唇,片刻后问道:“孤云此來是想问问镇国公,幽凝与孤云大婚在即,她为何突然决定外出游历,而且居然不曾跟孤云商议?” 这一招叫投石问路,虽然猜测端木幽凝不可能将实情告诉端木文轩夫妇,他还是决定确定一下比较好。 果然,端木文轩立刻摇头:“臣也不知,想必是她心血來潮……对了,她告诉拙荆,说她师父的祭日就要到了,想要去他坟前祭拜。” 东陵孤云眼眸一黯:“那她最近可曾惹下什么厉害的仇家?” “应该沒有。”端木文轩摇头,“自崖底归來之后,幽凝根本很少外出,最多到寻欢的点心铺帮忙,哪有机会与人结仇?” 东陵孤云沉吟着:“她临走之前,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端木文轩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南宫羽。南宫羽擦擦眼泪,抽泣着摇头:“沒有,一切都很正常。不过臣妇倒是隐约觉得她心情不好,正好她又说要出门游历散心,臣妇还觉得十分顺理成章。她又说祭拜完师父就回來,臣妇更沒有多想。” 左右询问了半天,却始终沒有多少有价值的线索,二人便告辞而出,继续赶往海边。肖展飞眉头深锁:“王爷,你怀疑有人要害七小姐?” “不是怀疑,是事实。”东陵孤云目光幽冷,“很明显,那艘船被人动了手脚才会爆炸,船上除了他们主仆又沒有旁人,足见对方的目标就是幽凝!” 肖展飞咬牙:“若是如此,最有可能对七小姐下手的不外乎就是那几个人,首当其冲的是二皇子!七小姐成了你的人,自然会保你登上皇位,他自然极不甘心,这才处心积虑要害七小姐!” “这正是我想说的。”东陵孤云冷冷一笑,眼中的寒意足以冻僵整个世界,“三国盛会上他弄巧成拙,将幽凝推到了我怀里,正是恨意最浓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毫不奇怪!” 肖展飞点点头:“沒错!因此当他看到七小姐要买舟出海,便偷偷在船上做了手脚,害得七小姐……王爷!我们要为七小姐报仇!” 然而东陵孤云却沉默了下去,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不要冲动,这毕竟都是我们的猜测,沒有真凭实据。就算要报仇,也要让他心服口服。” 一整天的寻找再次以失望落空,东凌孤云等人疲惫不堪地回到湛王府,心底的希望正在不断减少。 因为主子的沉默,整座王府的气氛都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來,所有人行不敢大步,言不敢大声,偌大一座王府仿佛变成了空城。 夜,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突然自湛王府窜出,一路悄无声息地飞檐走壁,很快來到了东陵晨阳的府邸。与湛王府不同的是,虽已夜色深沉,此处却依然灯火通明,笑语喧哗,比过年还热闹。 “爱妃,为夫敬你一杯!哈哈哈哈!” 大厅内的圆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东陵晨阳手持酒杯,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眉梢眼角全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刚刚成为王妃的宇文珺已经换做妇人打扮,倒也光鲜亮丽,显然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不过看到东陵晨阳醉眼朦胧的样子,她还是皱皱眉劝了一句:“王爷,你已经喝了不少了,别再喝了。” “怕什么,高兴嘛!”东陵晨阳满不在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端木幽凝一死,为夫的好日子就要來了,爱妃你的好日子也來了,当然要好好庆祝庆祝,哈哈哈哈!倒酒!” 宇文珺无奈,只得替他倒满酒杯:“王爷,我听说端木幽凝是被炸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窗外的人影目光一凝,东陵晨阳已经摇了摇头:“那谁知道?可能是老天有眼,來替你报仇啦!别忘了当初三国盛会上,正是她阴谋害你的!” “对!一定是这样!”宇文珺立刻咬牙,“所以我说,死得好!就算她此时不死,我也不会放过她!” 夫妻二人又对饮了几杯,冯律便走了进來,以眼神示意。东陵晨阳虽然有些醉意,却还保持着几分理智:“爱妃,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我还有公务要忙。” 宇文珺点头,起身在丫鬟的陪伴下进了内室,冯律立刻上前禀报:“王爷,沒有找到。” “很好。”东陵晨阳的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老六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船都炸飞了,人怎么可能生还?对了,可曾查到是什么人做的?” “应该沒有。”冯律摇头,压低了声音,“依湛王的决绝,若是找到了主谋,怎会如此风平浪静?” 东陵晨阳斜他一眼:“你对老六倒真了解。不过我实在奇怪,究竟是谁要杀端木幽凝?” 冯律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王爷,会不会是王妃……” “她?不可能。”东陵晨阳立刻摇头,“自从大婚之后,她只离开过王府两次,还都是由本王陪着入宫,哪有机会跑到端木幽凝的船上做手脚?” 那就奇怪了。主仆二人暂时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后东陵晨阳突然打了个呵欠:“算了,不管他,只要端木幽凝死了,其他的都不重要。至于幕后主谋是谁,就让老六头痛去吧!” 看到二人各自离去,窗外的黑影悄然离开,很快回到了湛王府。进入东凌孤云的房间,他一把扯下面纱:“王爷,不是二皇子。” 东凌孤云微微皱眉:“哦?” 肖展飞将面纱扔在一旁,又将方才偷听到的一切如实禀报了一番:“从他二人的对话來看,主谋应该另有其人。” 东凌孤云点头,眉宇之间却有淡淡的疑惑:“不是他,又会是谁?难道暗中还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力量?” 肖展飞无言:若是如此,可就太难猜了! 顿了顿,他小心地说道:“王爷,我觉得二皇子说的那句话有几分道理:你这样找很可能是徒劳……” “我知道。”东凌孤云闭了闭眼,双眼却干涩得很,“所以从明天开始,你们不必辛苦了,我自己去找。” 肖展飞愣了一下,却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沒说。因为他知道如今东凌孤云这样做不是为了“找”,只是为了有事做,借以宣泄心中的痛苦,否则他真的会崩溃。 然而他却沒有想到,这一找就是很久很久。 ------------ 第185章 不过是一出戏 斗转星移,冬去春來,数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四月的风中已经带着融融的暖意,令人舒适。 天龙国都城擎阳地处整个国家的最中心,连通东西南北,繁华而富庶。生机盎然的时节,擎阳城更是充满了活力,熙來攘往的人群笑语喧哗,足见百姓生活安定富足。 “公子,这里便是擎阳城了吧?好热闹!” 两个普通衣衫的年轻男子进了城门,其中一人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说着,眉宇之间有一抹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另一个人虽然面无表情,一双眼眸却生得极美,虽然尽力掩饰,却依然勾人心魄。点了点头,他淡淡地开口:“嗯。我瞧你也累了,先找间客栈歇息一下。” 向前走了一段,寻了一家干净雅致的客栈,又要了两间上房,两人才结伴上了楼。进了其中一间房并关好房门,矮一些的男子才扔下包袱吐出一口气:“好累啊!姑娘,你想吃些什么?” 高一些的男子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回房歇息吧,饿了自己去吃饭,有事我会叫你。” 房中很快剩下了高个男子一个人,他走到窗前落座,望着窗外的天空沉默着。 这两个人自然不是什么公子,而是已被“炸死”的端木幽凝与姜明月。 当日之事并不是意外,更不是有人设计谋害,而是端木幽凝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薛镜月将实情告诉她之后,她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东凌孤云果然是为了清吟上人的预言才找上了她,她便会以“诈死”的方式彻底消失,此生再不会与他相见!同时也可以让东陵洛曦死了这条心,不再拿她当救命稻草,揪着她不放。 一国之兴衰灭亡自有其定数,又岂是她可以左右的? 听到东凌孤云亲口承认,端木幽凝痛苦绝望之余,更坚定了离开的决心。于是,她吩咐姜明月买了一艘新船,并通过端木文轩故意将她要渡海离开的消息告诉了肖展飞,再由肖展飞告诉东凌孤云。自然,她并沒有告诉端木文轩“诈死”之事,只说想看一看东凌孤云会不会舍不得她离开,端木文轩不疑有他,自然照做。 东凌孤云得知这个消息,必定会追上來阻拦。这个时候,她便悄悄点燃早已放在船上的火药,然后与姜明月一起跳入水中。当时的爆炸虽然威力巨大,但因二人都有功夫在身,凌空一跃便躲出去老远,再加上海水的缓冲,并不曾受到什么伤害。 如果东凌孤云來不及赶到,她也会在恰当的时候点燃火药,让船只按时爆炸,好让岸边所有人亲眼看到她已经被炸成碎片,效果也是一样的。 事情的进展一切顺利,跳入海中之后,二人立刻在距离码头较远的地方上岸,并躲进姜明月事先打探好的废弃农舍中换好衣物,易容改扮,然后带着行李盘缠迅速离开了! 掩藏好行迹之后,她便立刻通过潇离将她还活着的消息悄悄告诉了端木文轩和南宫羽,并叮嘱万万不可跟任何人提及。二人自然明白她的苦衷,发誓为她保密。 因为师出同门,二人都是易容高手,扮成男子自然沒有丝毫破绽,更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这样一路行來,她们先是游历了玉麟国的山山水水,兜兜转转数月之后便进入了天龙国都城擎阳。 为掩人耳目,大庭广众之下姜明月便以“公子”相称,端木幽凝化名宁游,姜明月干脆将“月”字去掉,倒也简单好记。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渐渐忘记那个绝美的男子,而且端木幽凝也发现如今她思念东凌孤云的时候已经少了些,还以为一切终于过去。然而她很快就发现,那不过是因为相思已入骨,再难拔除。 远方的天空突然浮现出东凌孤云的脸,端木幽凝咬了咬牙,立刻收回目光,手扶额头闭目养神。 午后,姜明月前來敲门,问端木幽凝是否愿意出去逛逛。早已听说擎阳城内风景独特,端木幽凝点头答应,收拾一番之后与她一起出了客栈。 若论赏景,擎阳城有几个地方不可不去,其中之一便是千年古刹“珈华寺”。该寺位于擎阳城东南方,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宫殿群,气势恢宏,庄严肃穆,置身其中令人油然而生摒弃红尘之心。 正值春日,珈华寺内香客如云,烟雾缭绕,求签问卜者更是络绎不绝。端木幽凝与姜明月在集市上买了两匹好马,半个时辰之后便赶了过來。抬头仰望着百级石阶上的寺门,二人均忍不住咂舌:高,实在是高。 将马匹托付给专人照看,两人刚要拾级而上,突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來,伴随着一个女子清脆的呼喝声:“驾!驾!前面的人闪开!驾!” 二人闻声回头,只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驮着一个一身大红衣裙的女子自远方疾驰而來,很快奔到了近前。一红一白相互映衬,煞是好看,更何况那女子虽然只有十六七岁,却生得柳眉大眼,肤色白皙,樱桃小口不点而红,居然是个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喝住马儿,美人翻身跳下,身手利落干净,显然功夫不弱。等了片刻,又是一阵马蹄声响,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才骑着一匹黑马赶到,跳下马气喘吁吁地奔了过來:“郡……郡主……” “怎么才來?”美人不满地哼了一声,“若是耽误了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奴婢知罪!”丫鬟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奴婢已经拼命赶來了,可是郡主的‘雪白儿’是日行千里的名驹,这匹赖马哪里追得上?” “那是!雪白儿是太子哥哥送给我的,整个天龙国只此一匹!”美人得意起來,倒也顾不上埋怨了,“快走吧,时候不早了!” 主仆二人拾级而上,端木幽凝和姜明月也随后跟了上去。不等端木幽凝开口,姜明月已经轻声说道:“姑娘,那是天龙国乐安侯蒲平仓的小女儿蒲若烟,刁蛮骄纵,古灵精怪,很得蒲平仓宠爱,被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 端木幽凝颇有些意外:“你认识她?” “嗯,只不过她不认识我。”姜明月嘿嘿一笑,“绝杀门号称杀手组织的龙头老大,对各国皇室中人及皇亲国戚均比较熟悉。” 端木幽凝了然,却也不再多说,很快进了珈华寺。但见寺中人來人往,不论男女老少均满脸虔诚,鲜有大声喧哗者,足见这千年古刹的威力。 在寺中转了一圈,尽情感受着这异域古刹的风情,二人最后进了主殿“大雄宝殿”。面对庄严肃穆的佛像,端木幽凝突然感到心中的一切杂念全部沉淀了下去,变得平静清幽,说不出的舒适,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默默冥想。 在这人满为患的珈华寺,易容成普通男子的两人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十分方便。姜明月悄悄靠了过來,低声问道:“公子,求个签吗?” 端木幽凝还未來得及答话,突然听到蒲若烟惊喜之极的声音传來:“真的?!大师你说的是真的?!他……他真的沒事?!” 尽管喜悦万分,她的声音却压得极低,若非二人俱都功力深厚,根本无法听到。 接着便听珈华寺主持法严大师唱了一声佛:“阿弥陀佛!是的施主,他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定会逢凶化吉,安然无事!” “太好了!”蒲若烟越发喜笑颜开,急切地追问着,“那么请问大师,贵人现在何处?” “天机不可泄露。”法严大师微微颔首,“贫僧只能告诉施主,贵人自东方來。” 东方?范围也太大了吧? 蒲若烟略有些失望,然而想到那个人定会逢凶化吉,她又重新高兴起來,多多给了香火钱之后千恩万谢地走了。 二人相视一笑,姜明月还未忘记方才的问題:“不如也求个签?据说珈华寺的签很准呢!” 端木幽凝本无多大兴趣,却拗不过姜明月,只得接过签筒随便晃了几下,求得了一支签。姜明月捡起來一看,登时喜上眉梢:“上上签!走,我们去找法严大师。” 拽着端木幽凝來到法严大师面前,姜明月恭恭敬敬地将签送上。法严大师看了一眼,接着施了一礼:“施主问什么?” “我们公子求的签,”姜明月嘴快地接上,“问姻缘!” 端木幽凝忍不住瞪她一眼,法严大师已将签文取來,展开仔仔细细地看着,许久不曾开口。姜明月有些着急,又隔了片刻才试探着问道:“大师,签上说什么?这不是上上签吗?” “阿弥陀佛,是上上签。”法严大师微微笑了笑,越发慈眉善目,仿佛普度众生的佛祖,“签文中说,这位施主本该会有一段美满姻缘,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但……” “太好了!”姜明月大喜,忍不住拍手跳了起來,跟着却又脸色一变,“呃……大师你刚才说什么?但?但什么?” ------------ 第186章 再遇郡主 法严大师转头看着端木幽凝,目光颇有些高深莫测:“贫僧方才说的是‘本该’有一段美满的姻缘,但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之前,却必定会历尽重重劫难,层层艰险。若能闯过这些劫,则会守得云开见月明。但若闯不过去,便只好劳燕分飞,抱憾终生。” 端木幽凝眸子一黯,默不作声。姜明月愣了半晌,接着就急了:“大师!您这说了与沒说不是一样吗?我们公子到底能不能闯过这番劫难呢?” “阿弥陀佛!有心去闯自然闯得过,”法严大师微笑,“若是无心,自然闯不过,一切都在一念之间。” 端木幽凝眸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迷茫,片刻之后微微一叹:“大师,我不懂。” “不懂是因为机缘不到,机缘到了,自然就懂了。”法严大师的笑容又温和了几分,对端木幽凝似乎很有好感。 端木幽凝再次沉默,片刻后起身告辞:“多谢大师指点,告辞。” 法严大师点头为礼,待她转身之后却突然开口:“姑娘,你命格奇特,这一生注定极不寻常。但无论如何,你最终将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巅峰。” 想起清吟上人的预言,端木幽凝豁然回头:“大师!你……” 法严大师微微一笑,再次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姑娘放心,此乃天机,贫僧绝不会随意泄露,只是看姑娘是有缘人,愿以一言相赠:登上巅峰之前所有的劫难,都是必不可少的试炼。” 端木幽凝抿唇,什么也沒说,只是深深地施了一礼,转身而去。 离开珈华寺,二人却只是牵着马儿慢慢地走着,各自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姜明月才呵呵一笑说道:“姑娘,你听到了吧?法严大师也说你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但也有一半的可能抱憾终生。”端木幽凝笑笑,目光十分平静,“放心,我不会有事。自从决定诈死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再世为人,前世的种种已经与我无关,不管是人还是事。” 姜明月目光闪烁:“但法严大师也说你会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巅峰,岂不就是说你会母仪天下?这与清吟上人的预言不谋而合,所以我觉得姑娘只怕躲不过去。” “有心想躲就躲得过。”端木幽凝笑笑,根本不以为意,“如今我们已躲了半年多,岂不是什么事都沒有?” 姜明月皱皱眉,小小心心地碰了碰她的禁区:“姑娘,法严大师说你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试炼,如果闯过去,你就会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不是说……你与湛王殿下还……” “不可能。”端木幽凝的眸子瞬间冰冷,“他欺骗我、想要利用我登上皇位是事实,他也亲口承认了,只凭这一点我便不能原谅他!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除非这件事沒有发生过!” 姜明月顿时失望地垮下了脸,嘟嘟囔囔地说道:“说不定湛王另有苦衷的嘛!何况你也说他想做皇帝并不是为了满足个人的私欲,怎么就不能原谅了?” “就算是为了做个好皇帝,我也不能接受他是为了那句预言而娶我。”端木幽凝冷笑,“除非他真的另有苦衷,否则这件事沒得商量。自然,他若是有苦衷,早就告诉我了。” 既如此,那还说什么?看着端木幽凝翻身上马,姜明月只好叹口气跟了上去。 回到客栈,天色已渐渐暗了下來,大街上灯火通明,很是热闹。早就听说擎阳城的小吃别具一格,姜明月提议不吃晚饭了,边逛街赏夜景边品美味,一举两得。果然,这一路行來,各色美食琳琅满目,酸甜辣咸一应俱全,令人大饱口福。 看到前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意犹未尽的姜明月立刻拽着端木幽凝跑了过去,满怀期待地问道:“这位大哥,前面卖什么的啊,生意这么好?” “小兄弟外地來的吧?”那男子乐呵呵地说着,“这家葱油饼店可是咱们擎阳城的百年老字号了,香得很呢!连宫中的皇子公主们都百吃不厌!” “真的?”姜明月乐得直搓手,“那咱们可真有口福了,谢谢大哥!” 看到前面的队伍还长得要命,她刚要请端木幽凝去一旁坐着休息,她來负责排队,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迅速靠近,眨眼间奔到了近前! 一眼看到那雪白的骏马,姜明月不由撇了撇嘴,悄声说道:“又是蒲若烟,咱们怎么跟她这么有缘?不到一天的功夫见了两次。” 端木幽凝笑笑,还未來得及开口说话,便突然一皱眉头:“小心!快闪开!”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蒲若烟居然笔直地冲了过來,毫不犹豫地往那长长的队伍上撞去,口中倒是与之前一样吆喝着:“前面的人闪开!不得耽误本郡主大事!闪开!” 被惊动的人群顿时乱作一团,各自抱头乱窜,惊叫声此起彼伏。端木幽凝闪身后退,同时一把扯住前面來不及躲闪的那位大哥往后一带,紧跟着嗖的一声,白雪儿已从他的眼前蹭了过去,马尾甚至轻轻拂过了他的脸!若是退得稍晚一些,那…… “多谢!多谢这位公子!”那位大哥惊魂未定,却满脸感激地连连点头称谢,“若不是公子相救,我早已……” “不必客气。”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这位郡主也太过分了,居然在闹市骑马。” 那位大哥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有所不知,郡主是心急于太子殿下的病,难免冒失了些。” “哦?”端木幽凝不由微微一怔,“太子病了?” “呃……”那位大哥似乎刚刚反应过來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摆摆手转身就走,“我什么也沒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怎么,天龙国太子的病还是禁忌,说不得吗? 二人对视一眼,姜明月已经低声开口:“要不我去打探打探?” “不用。”端木幽凝摇头,“太子病了,自有御医照顾,我们身为玉麟国人,不好干涉别国皇室之事。” “是。”姜明月点头,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传言天龙国太子俊美优雅,令所有少女芳心暗许,不知是真是假?” “传言?”端木幽凝转头看她一眼,“你不是说身为头号杀手组织,各国皇室中人都认识吗?” 姜明月不好意思说挠挠头:“那不能怪我嘛!天龙国太子自几岁之后便迷上了佛法,每日在珈华寺潜心修行,从不在世人面前露面,谁知道他究竟什么样子?” 端木幽凝挑挑眉:“那你又说他俊美优雅?” “所以说是传言啊!”姜明月一脸理所应当,“天龙国太子宅心仁厚,绝不会成为我们的目标,自然无需刻意窥探他的容貌。” 端木幽凝越发不解:“一个对佛法如此痴迷之人,居然会成为太子?天龙国帝王沒事吧?” “那谁知道?”姜明月忍不住失笑,“或许皇上特别喜爱这个皇子,无论怎样都要立他为太子呢?何况他还是长子。” 端木幽凝点头:“这位太子叫什么?” “索天漓。”姜明月回答,“姑娘,方才那位大哥说蒲若烟心急于太子的病,你说她二人会不会……” 端木幽凝看她一眼:“你好有闲心。” 姜明月嘿嘿一笑,暗中好奇不已。 一连几天,二人都在擎阳城四处游玩,所有好看好玩的地方几乎全都走遍了,既饱了眼福又饱了口福,可谓不虚此行。想想已经玩得差不多,二人商议着过两天便离开擎阳城,继续去往别处游历。 前一日玩得太晚,这天早上两人都起得比较迟,快晌午了才下楼吃早饭。楼下大厅内已有不少人在用餐,但却大都伸长了脖子往门外瞧着,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及哀哀凄凄的吹打声断断续续地传來,显然是哪家人在办丧事。 二人刚刚坐定,便听旁边那张桌子传來几声议论: “刚刚做了乐安侯的妾侍沒几天,还以为从此便过上好日子了,谁知道竟也是个薄命的!” “可不?最可怜的是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一尸两命……” “侯爷那么喜欢她,这下肯定十分伤心!” “还有啊!御医一直说她怀的是个男胎,侯爷膝下又只有一个女儿,早就盼着有个儿子,谁知道会……唉!” “來了來了!侯爷都亲自來了!” 端木幽凝正好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外一瞧才发现送葬的队伍果然已经走了过來,纸钱漫天飞舞,再加上悲悲惨惨的哀乐,令人止不住头皮发麻。 想起刚才的议论,她不由暗叹了一声,目光不由自住地移向了那口棺材,却意外地看到棺材的缝隙之中渗出了一些血滴,正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地上! 目光陡然一变,端木幽凝突然站起身飞快地冲了出去,不由分说拦在了前面:“站住!把棺材放下!快!” 这一下变起突然,所有人都不由惊呆了,哭的忘了哭,吹的忘了吹,撒纸钱的忘了撒纸钱,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端木幽凝,不知该作何反应! ------------ 第187章 惊为天人 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乐安侯蒲平仓终于反应过來,登时又急又怒,刷刷几步窜过來厉声呵斥:“哪里來的大胆刁民,居然敢冲撞本侯的夫人?!快快闪开,否则休怪本侯无情! 蒲平仓四十上下,正当盛年的他剑眉飞扬,五官英挺,虽然满脸悲痛愤怒,却掩不住一身贵气,果然不愧是当朝乐安侯。 端木幽凝目光清冷,抱拳为礼:“侯爷息怒,在下绝非故意冲撞,而是为了尊夫人的性命……” “一派胡言!”蒲平仓咬牙,双眼都有些赤红,“本侯的夫人已经……不幸离世,何來性命之说?!再不退下,本侯便……” “侯爷!”端木幽凝皱眉,耐着性子解释,“在下略通歧黄之术,已经看出尊夫人其实并未真正气绝,若及时医治,定可起死回生!” 哄的一声,人群登时炸开了锅,看向端木幽凝目光仿佛在看着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人死还能复生?简直胡说八道! 蒲平仓自然也绝不相信这种事,但看到端木幽凝无比坚定的眼神,竟然有些将信将疑:“你说什么?起死回生?” “是!”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尊夫人情况严重,已经耽搁不起!侯爷若不放心,可命人将刀子架在在下的脖子上,倘若在下救不了尊夫人,情愿以死谢罪!”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蒲平仓更加动摇了几分,然而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他却依然迟疑:“可……夫人乃是难产而死,毕竟……男女有别……” 端木幽凝暗中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侯爷多虑了!在下其实是女儿身,男扮女装只是为了出行方便!侯爷若是不信,请看这耳环痕!” 蒲平仓愣了一下,定睛一看登时了然:“那……你果真救得了夫人?” 端木幽凝冷冷地咬了咬牙:“若再耽搁下去,大罗神仙也难救!侯爷若实在信不过在下,方才的话就当在下沒说,告辞!” “慢着!”蒲平仓立刻开口,并让到了一旁,“公子息怒,实在是公子之言太令人匪夷所思,这才……既如此,万望公子施以援手,本侯感激不尽!” 端木幽凝此举自然只是为了促使他尽快下决心,立刻便上前说道:“事不宜迟,请侯爷立即命人将棺盖打开,然后命所有人后退,任何人不得靠近!姜明,取我的药箱,再打盆热水,快!” 蒲平仓哪里敢耽搁,立即一一照做。棺盖很快打开,被隔离的众人个个都拼命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了过去,可惜却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端木幽凝神情凝重地站在棺材前,正为棺中的女子做着检查。 蒲平仓同样被要求退到远一些的地方,此刻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情况如何?” 两人既然女扮男装,自然不愿暴露身份,他虽然心乱如麻,却也知道该以“公子”相称。 端木幽凝顾不得抬头:“还有救,侯爷放心!若是不放心,可以让人把刀……” “公子恕罪!”蒲平仓有些脸红,“公子与本侯素不相识,却肯冒险施以援手,本侯感激都來不及,怎敢再冒犯?请公子尽力就好,无论结果如何,本侯一样感激!” 姜明月已将她的药箱取來,又打了热水放到近前。端木幽凝命她后退,接着拿起刀子对准那女子隆起的腹部划了下去。这女子怀的乃是横胎,除了剖腹取胎,别无他法。幸好她虽然年轻,却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当日东陵夜星的王妃薛玉冰所怀也是横胎,多亏她及时出手才母子平安。如今再遇到这种事,也算得上驾轻就熟,几乎沒有任何危险。 虽然无法使用麻沸散,幸好闵飞扬惊才绝艳,特意研制了一种可以涂抹在刀子上的烈性麻药,可以令刀口附近的肌肤迅速变得麻木,失去感觉,病人同样不会痛苦。 就在万众瞩目之下,端木幽凝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不久,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突然传出,竟比天籁之音还要动听:“哇哇……” 生了!?死人能生下活生生的孩子?! 刹那间,所有人都怀疑自己身在梦境,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蒲平仓脸上突然涌现出浓烈的狂喜,迈步就要往前跑:“啊!夫人……” “站住!”端木幽凝虽然不曾抬头,却突然厉声呵斥,“未经我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姜明!” “是!”姜明月答应一声拦在了蒲平仓面前,面带微笑地开口,“侯爷息怒,我家公子别无他意,只是公子还在救治尊夫人,您若是贸然过去,只怕……” “是是是!本侯明白!”蒲平仓兴奋得满脸通红,停住脚步连连点头,“是本侯冒失了,公子恕罪!” 端木幽凝根本顾不上理会他,将婴儿的脐带剪断,又扯过棺中的随葬品包好放在一旁,紧跟着继续救治那女子。孩子虽然已经顺利取出,母亲却被开膛破肚,这副样子若是被蒲平仓看到,还不得吓个半死? 手脚麻利地缝合完毕,又简单清理了一下刀口附近的污血,再将她的衣物整理整齐,端木幽凝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沒有任何问題才松了口气。就在此时,那女子突然微微动了动,口中溢出了一声低低的**! 这声**虽然低到几不可闻,但因现场一片寂静,依然清晰地传到了不少人的耳中:天哪!活、活了!本是一尸两命的惨剧,居然变成了合家团圆?!这女子的医术怎能高明到如此地步?! 直到此时,端木幽凝才抱起婴儿走到了蒲平仓面前,微微一笑开口:“恭喜侯爷,尊夫人生下一位公子,母子均安!方才多有冒犯,请侯爷恕罪!” 公子?果然是个儿子!? 蒲平仓一把将孩子抱在怀中,低头看时,只见那婴儿虽然闭着眼睛,粉红嫩嫩的小嘴却微微蠕动着,说不出的可爱!再加上爱妾同样死里逃生,他心中的感激已无法形容,居然扑通一声跪在了端木幽凝面前:“公子大恩大德,本侯沒齿难忘!方才是本侯冒犯公子才对,请公子恕罪!” 端木幽凝倒吃了一惊,忙不迭地伸手搀扶:“侯爷快快请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须言谢?快将尊夫人及公子带回去,好生照顾,若有任何问題,可随时派人告知于我!” 蒲平仓站起身,眼中居然已有泪将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可他此刻的泪水却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冲天的喜悦! 感染了他的喜悦,周围的人群中居然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虽然事不关己,但原本一场悲惨惨的丧事变成了大喜事,谁不替乐安侯高兴? 当下一行人欢天喜地地离开了,蒲平仓临走之前,再三叮嘱端木幽凝务必在客栈内等候,他会立即派人送上一份谢礼,聊表谢意。端木幽凝推辞,他却不由分说抬腿便跑,生怕跑得慢了端木幽凝便会消失一般。 实在有些受不了众人的注视和指指点点,端木幽凝立刻回到房间关好房门,苦笑一声说道:“还好母子均安,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姜明月替她倒了杯热茶,好奇地问道:“姑娘,你连那女子的面都沒见到,怎会知道她还有救的?你也太神了吧?” “说穿了其实不值一哂。”端木幽凝笑笑,喝了口茶,“方才他们走近,我不经意间看到棺材的缝隙中有血滴下,那血无论色泽还是性状都分明是从活人体内流出的,足以说明棺中的人并未气绝。” 姜明月恍然:“那你又怎知一定可以救活她?万一她虽然不曾气绝,但却活不了多久了呢?岂不一样麻烦?” 那是因为重生之后,我有了能够看透一个人前世今生的本事,知道她此时不该气绝。 端木幽凝又笑了笑:“当时情况紧急,來不及想那么多,只想着能够救活一个是一个。幸好,我运气还不错。” “姑娘,你胆子也太大了!下次最好多考虑考虑,你的运气未必每次都那么好!”姜明月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不过说也奇怪,她既然并未气绝,怎会被人装到了棺材内,折腾那么久还不曾醒來?” 端木幽凝也有些替她后怕,叹口气说道:“应该是因为难产暂时昏厥,导致气息微弱到几乎消失,才会被人误认为已经死亡,这就是医书中记载的‘假死’。其实我运气再好都不如她,若不是恰巧遇到我,她便会被葬入地下,一尸两命在所难免!” 姜明月深有其感地连连点头:“说得对!方才乐安侯说定有一份大礼送上,不知会是什么大礼?” 端木幽凝笑了笑,兴致缺缺:“不外乎就是金银珠宝之类,我们还要到处游历,哪能带着那些累赘?少不得要让他带回去。若不是怕他们母子有意外情况,我早就一走了之了!” 不过这主仆二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她们第一个等來的并不是乐安侯,而另有其人。 ------------ 第188章 太子有救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围观的众人才渐渐议论着散去,边走边啧啧赞叹,想不到能见到如此绝世奇观。 房中的两人正在喝茶聊天,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由彼此对视一眼,姜明月更是苦笑一声:“不会又是蒲若烟吧?这两天沒做别的,尽听她的马蹄声了!” 端木幽凝往窗外楼下看了一眼,忍不住失笑:“不是她是谁?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什么?真的是她? 姜明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蒲若烟已经刷的跳下马冲进了客栈,大声嚷嚷:“神医!神医你在哪里?神医!请出來一见!” 神医?姜明月嘿嘿一笑:“姑娘,她叫你呢!一定是看到府上的丧事变喜事,才特意跑來找你的。” 端木幽凝笑笑,起身下了楼,上前几步抱拳见礼:“是这位姑娘找在下?” 正在叫嚷的蒲若烟立刻回头,满脸的希冀却在看到端木幽凝的样貌后一下子去了大半,甚至换上了不加掩饰的怀疑:“是你?就是你救了兰姨娘和她孩儿的性命?” 兰姨娘闺名夏语兰,正是方才那位死里逃生的幸运者。 端木幽凝点头:“正是在下。” 蒲若烟的眉头立刻皱了起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越看越觉得此人实在太过普通。然此事却是蒲平仓亲眼目睹,由不得她不信,只得点点头说道:“本郡主问你:你是不是什么疑难杂症都医得?”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衣袖轻轻一拂:“这话不只是我,普天下任何一个大夫都不敢说,只能尽力而已,这位姑娘要找的应该是神仙。” 你不客气,我也不必卑躬屈膝。这是端木幽凝的原则。 听得出她语气中的讽刺,蒲若烟登时怒气上涌,转念却又想到自己毕竟有求于人,只得将怒气压了下去:“好了好了!本郡主沒工夫听这些废话!对了,你來自何方?”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不打算说实话:“子陵郡。” 位于玉麟国与天龙国交界处的子陵郡?位置岂不是正好在正东方?与法严大师的说辞不谋而合!蒲若烟眼中多了几丝惊喜,迫不及待地说道:“很好!你能救活兰姨娘,可见医术比宫中那帮御医要强一些,这就随本郡主走吧!” 端木幽凝心念电转,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之前便见蒲若烟去珈华寺求签,与法严大师交谈中提及“他”的病情,回头在大街上第二次见到,又听人说她是为太子殿下的病心急,莫非她來找自己,就是为了给太子治病? 这位郡主小姐果然心思简单,太不谙世事。她也不想想,堂堂一国之太子殿下,是任何人都能见的吗?何况自己还來自异国他乡?她就不怕自己心怀不轨,当街展示医术只是为了找机会接近太子? 不过很显然,她会有此举动也是因为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不单纯。 微微一笑,端木幽凝问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在下去为人治病?” 蒲若烟不耐烦地点头:“那是自然,否则本郡主找你做什么?事不宜迟,快走!” 端木幽凝站立不动:“那么请问姑娘:病人姓甚名谁,病况如何?” “他……”蒲若烟愣了一下,略一沉吟之后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他就是当朝太子殿下!至于病况……你去看了便知道了!” 果然。端木幽凝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不是在下不肯施以援手,而是姑娘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别的不说,贵国皇上可知道此事?他允许你带一个來自别国的陌生人入宫吗?” 从未想过这一点,蒲若烟一下子愣住了:“这……” 沉吟片刻,她突然转身就跑:“你等着!本郡主很快就回來!千万等着!” 马蹄声响起,眨眼之间便沒了人影。端木幽凝忍不住摇了摇头,上楼回了房间。生死有命,倘若索天漓命不该绝,她自然有机会为他医治,反之,那也不是她的责任。 谁知刚刚回房不多久,蒲平仓果然带着厚礼赶到了。大概也是考虑到携带方便,他将所有的谢意都折合成了十万两银票,毕恭毕敬地递到了端木幽凝面前:“公子,本侯也知道无论多少黄金白银都买不回两条人命,但除此之外,本侯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请公子笑纳。” 端木幽凝摇头:“治病救人乃是医者的本分,并非为了黄金白银,请侯爷收回。” “不不不!请公子收下!”蒲平仓不由分说,硬将银票塞到了她的手中,“公子一心救治本侯的夫人和儿子,本侯还对公子无礼,惭愧之极!区区一点薄礼,也算是本侯向公子赔罪!” “话不是这么说。”端木幽凝微笑,“我与侯爷素不相识,突然跳出來说什么死而复生,难免令人起疑。侯爷不曾将我当做刺客之类抓起來,已算是很客气了!” 二人这般推來推去,谁都不肯改变主意,惹得旁人直翻白眼:那是十万两白银嘿!又不是烫手的山芋! 端木幽凝皱了皱眉,突然微笑:“侯爷既然不肯收回,这银票我便收下,再以乐安侯府的名义捐赠给珈华寺如何?” 蒲平仓略有些惊异,接着满脸钦佩地点了点头:“银子给了公子,便是公子的了,公子要如何处置都好,本侯无权干涉。不过本侯倒是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气魄,佩服!” 端木幽凝摇头客气了几句,蒲平仓突然问道:“对了,方才小女,,就是那爱穿红衣、骑白马的丫头,听说擎阳城來了个神医,便跑來找公子了,不知公子可曾见到?” “是,”端木幽凝点头,“不过她接着便走了,不知去了何处。” 蒲平仓眼中隐隐有些担心,但还是微笑着道了声谢,接着离开了。端木幽凝看着手中的银票,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盘算着什么时候送到珈华寺。身为绝杀门的代理门主,她们干的就是沒有本钱的买卖,缺什么都不缺银子。 不过她方才撒了个小小的谎,因为她很清楚蒲若烟此刻必定入宫求见天龙国帝王了。 骑着白雪儿一路疾驰,蒲若烟入宫之后直奔御书房,求见帝王。得到许可,她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跪拜见礼:“臣女蒲若烟,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桌案之后坐着一个王冠龙袍、五十上下的男子,正是当今天子索铭泽。肤色白皙的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虽已半百之龄,却因保养得当而宛如少年儿郎,真个是俊美风流,比蒲平仓强了数倍。 因为索天漓的病,他神情虽然平静,眉宇之间却隐有忧色,幸好语气还算温和:“平身吧。若烟,你急着前來见朕,可有什么要紧事?” 蒲若烟称谢起身,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題:“回皇上的话:太子哥哥有救了!” 索天漓之母、当今皇后蒲平竹乃是蒲平仓的妹妹,索天漓与蒲若烟乃是表兄妹,原本就算得上是一家人。 一听 ... 此言,索铭泽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眼中浮现出一丝希冀:“你说什么?漓儿有救了?宫中所有太医不是都束手无策吗?怎么……” “自然不是宫中太医!”蒲若烟摇头,“皇上,咱们擎阳城來了两个子陵郡人,医术高明得很,他们一定可以治好太子哥哥!” “原來是走方郎中?”索铭泽眼中的希望立刻消失了大半,显得兴致缺缺,“若烟,你为漓儿着急朕知道,但区区两个走方郎中,怎么可能比御医还要高明?” “皇上,是真的!”蒲若烟急了,踏上一步急急地解释着,“想必您也知道兰姨娘因难产而去世,结果……” 将端木幽凝妙手回春、救回母子两条性命的经过说出,索铭泽已经惊奇得合不拢嘴:“什么?!竟有这种事?!” “是!”蒲若烟点头,加紧劝说,“皇上,此事乃是家父与很多路人亲眼所见,绝对假不了!当初也是宫中医术最高的御医说兰姨娘绝对活不了了,孩子更是不可能保住,结果呢?因此臣女认为,他一定可以救太子哥哥!” 索铭泽坐不住了! 索天漓病重,连日來昏迷不醒,所有御医皆束手无策,但凡有一丝希望,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一命呜呼? 此子不仅优雅高贵,博闻多识,而且宅心仁厚,惊才绝艳,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绝佳的帝王之才,只要能将他治好,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不过正如端木幽凝所说,身为一国之君,他自然不会贸贸然地便允许一个來历不明之人入宫,甚至将太子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 略一沉吟,他点头说道:“朕知道了,若烟,你先回去吧!” “皇上!”蒲若烟越发着急,几乎忍不住跳脚,“太子哥哥的病已经耽误不起,您还不快派人将那两人带进宫吗?” 索铭泽眉头微皱,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朕必须先派人暗中调查一番,她们若果真是普通的走方郎中,再请他们入宫不迟,万万不可引狼入室,以免后患无穷!” 这倒也是。蒲若烟无奈,只得不甘不愿地退出了御书房。索铭泽略一沉吟,立刻命大内密探秘密前往调查两人的行踪,看是否有可疑。 ------------ 第189章 惊见故人 两天之后,乐安侯府传來消息,说夏语兰与小公子俱都安然无恙,如今只需小心调养即可,乐安侯再次对端木幽凝表示感谢,许诺不管她遇到任何困难都可向他求助,有求必应。 端木幽凝笑笑,与姜明月再赴珈华寺,将那十万两银票交给了法严大师,接着打算收拾东西启程离开擎阳城。 谁知刚走到客栈门口,一个内侍打扮的人便迎了上來,躬身施礼:“请问这两位可是宁游宁公子与姜明姜公子?” 为行事方便,端木幽凝要求蒲平仓隐瞒她是女儿身一事,蒲平仓满口答应,果然说话算话。 上前一步还礼,她点了点头:“正是,请问您是哪位?” 内侍又行了一礼,刻意压低了声音:“咱家名叫程德培,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听说宁公子医术高明,因此请宁公子入宫一叙。” 果然來了。两人对视一眼,程德培已经接着说道:“皇上为示诚意,特意让乐安侯与咱家一起前來相请,宁公子请放心。” 话音未落,站在马车旁的蒲平仓已经含笑过來,深施一礼:“宁公子,本侯有礼了!” 端木幽凝抱拳还礼,明白索铭泽此举乃是为了打消她的后顾之忧,不由微微一笑说道:“有劳侯爷在此久候,宁游深感不安。不知皇上召见宁游,所为何事?” 蒲平仓略一沉吟,居然调侃了一句:“宁公子若相信本侯不是坏人,不如先请上车,咱们边走边细谈如何?” 端木幽凝失笑:“侯爷请。” 当下众人各自上车,马车缓缓启动,一路往宫中驶去。尽管男女有别,但幸好马车内的空间足够宽敞,倒也不至于互相碰触。不等端木幽凝发问,蒲平仓便叹了口气说道:“本侯听客栈的老板说,两位已在擎阳城盘桓了些日子,不知可曾听说太子殿下病重一事?” 端木幽凝点头:“略有耳闻,不知详情。其实我约略能够猜到皇上此举正是为了太子殿下的病,是吗侯爷?” “正是。”蒲平仓点头,“宁公子神医妙手,救了本侯的夫人和儿子一事已在擎阳城内传开,而宫中御医都对太子殿下的病束手无策,皇上这才希望宁公子辛苦一趟。” 端木幽凝笑笑:“皇上对我倒是放心,他就不怕我图谋不轨,会对太子殿下不利?” 蒲平仓看着她,忍不住微微苦笑:“宁公子既然如此坦诚,本侯便不客气了:若说绝对放心,那自然绝不可能。但一來公子肯出手搭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足见心地纯良。二來太子殿下已病入膏肓,随时都有可能……说得难听些,皇上此举也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而已。何况宁公子若果真想要害太子殿下,根本什么都不必做,只管等着就是了,反正殿下已撑不了多久。” 最重要的是根据大内密探反馈回來的消息,端木幽凝与姜明月只是在擎阳城到处游玩,从未有过任何可疑举动。而且两人今日一早已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开,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不良企图的样子。为了这万一的希望,少不得要冒一次险了! 既如此,端木幽凝也不再多说,直奔主題:“请问侯爷,太子殿下究竟所患何疾?” “是脑疾。”蒲平仓的脸上立刻掠过浓烈的忧虑,“不瞒公子,如今太子殿下已昏迷多日,气息更是越來越微弱,只怕……” 端木幽凝皱眉:“若是如此,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治好太子殿下,只能尽力而为。” “是,本侯知道。”蒲平仓点头,“皇上也是此意,请公子尽力就好,就算医不得,也非公子之过。” 有这句话就好。当下两人不再多说,一路往宫中而去。 赶到太子东宫,索铭泽已经在此等候,尽管极力克制,眼中却依然闪烁着明显的紧张不安。旁边那个锦衣华服的中年女子虽然俏丽秀美,高贵端庄,却更是满面焦急,难掩担忧。 蒲平仓忙在端木幽凝耳边轻声说道:“这便是吾皇与皇后娘娘。” 端木幽凝点头,上前几步跪拜见礼:“草民宁游(草民姜明),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索铭泽挥手示意她免礼,“宁公子,你救活夏语兰母子之事朕已经听闻,这才请你入宫,若有冒昧,请多海涵。” “草民不敢。”端木幽凝摇头,“侯爷已将太子殿下的情况向草民说明,皇上若果真信得过草民……” “朕若信不过你,何必请你前來?”索铭泽一抬手打断她的话,“漓儿就在里面,随朕來吧。” 说完他转身进了内室,端木幽凝随后跟上,暗中却淡淡地笑了笑。这东宫内外看似清净,连宫女侍卫都沒有几个,暗处却不知隐藏着多少绝顶高手,显然是为防万一,生怕她果真有什么不轨之心。 横竖心怀坦荡荡,端木幽凝毫不在意,跟着索铭泽走到了床前,耳中已听他喟叹一声说道:“漓儿这脑疾发作突然,病势凶猛,短短几日便昏迷不醒,众太医虽查出这是脑疾,但如何医治却束手无策,宁公子,拜托了!” 端木幽凝点头,上前几步准备查看。然而当她看清天龙国太子索天漓的容颜,却险些忍不住失声惊呼:寻欢?! 不错,虽然因为病痛的折磨而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端木幽凝还是一眼就认出所谓的索天漓居然就是数月前刚刚与她分别的晏寻欢! 她知道自己绝对沒有认错人,也不是因为人有相似,就凭她对晏寻欢的熟悉程度,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地认出他! 晏寻欢居然是天龙国太子!她早就说,虽然不知其身份來历,但晏寻欢气质高贵,举止优雅,一看便知非富即贵,出身绝不简单,却依然沒有想到居然高贵到这样的程度! 寻欢啊寻欢!你还真是瞒得滴水不漏!既然你是天龙国太子,又为何隐姓埋名留在我身边?你从來不曾有过害我之心,这一点我深信不疑,那么你究竟目的何在?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索铭泽自然误会,眼中本就不怎么浓厚的希望瞬间黯淡了几分,双拳一握说道:“怎么?救不得吗?” 这一声令端木幽凝瞬间回神,不动声色地说道:“皇上稍安勿躁,容草民仔细看來。” 坐在床前,她小心地拿过他的手试了试脉,最重要的是借着身体的遮掩,用她那双重生之后异于常人的眼睛瞬间穿透了他的脑部,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在索天漓的脑中,有一个鸽蛋大小的肿瘤,正是造成他昏迷不醒、性命垂危的罪魁祸首!好在这肿瘤的位置并不十分特殊,用开颅术便可将其取出,救回索天漓的性命!反之,索天漓危矣! 诊断完毕,端木幽凝信心大增,心中默念一句:寻欢,你我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也算是一种缘分,就冲你对我的情意,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你的命从阎君手中抢回來! 然而开颅术这种如今看來再平常不过的手术,在古代却无疑是骇人听闻的。端木幽凝虽然处身古代,医术却早已得到闵飞扬的真传,再加上在崖底养伤时,她曾经翻阅了大量的上古医书,对有关开颅术的记载也曾下过功夫研读,并颇有心得。 更重要的是,因为崖底人迹罕至,除了闵飞扬,日常与她相伴、并成为食物來源的便是各种各样的动物。为了更好的掌握开颅术的要领,她曾拿一些被猎杀的动物反复研究、试验,观察其颅骨的构造。虽然还从未在活人身上试验过,却并不妨碍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如今最困难的是如何说服索铭泽与蒲平竹,让他们同意她为索天漓做开颅术。 站起身,索铭泽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还有救吗?”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皇上,我们出去说吧!” 一行人往外室而去,却谁都不曾看到一直昏迷的索天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皮正在微微地颤动着。 來到外室,不等索铭泽开口端木幽凝便抱拳说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的病并非无救,只是法子有些冒险。救与不救,请皇上示下。” “救!自然要救!”索铭泽大喜,连连点头,继而微微一愣,“不过你方才说有些冒险,这是何意?” “太子殿下之所以昏迷,是因为脑中长了一颗肿瘤,”端木幽凝回答,“若想救其性命,只能以开颅术将肿瘤取出。” “开颅术?”索铭泽不自觉地重复了一变,眼中的惊喜渐渐凝固,“果然,只有开颅术才可以吗?” 端木幽凝目光一闪:“皇上的意思是已经有人这样说过?” “不错。”索铭泽点头,“御医为漓儿诊断之后,也说唯有开颅术才能救他的命。但因此术凶险万分,无人敢下手,才一直拖延至今。莫非你年纪轻轻,居然能够做开颅术?” ------------ 第190章 别来无恙 “皇上既然听说过,便该相信草民并非信口雌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端木幽凝微笑,“这开颅术听起來的确凶险,其实也不过是会者不难。只要皇上敢冒这个险,草民愿尽力一试!” “就是说你也沒有绝对的把握?”一直沉默的蒲平竹突然开口,目光闪闪地有些复杂,“既如此,本宫怎能放心将漓儿交给你?万一……除非你保证一定能够治好漓儿,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 “请恕草民做不到。”端木幽凝摇头,淡淡地说着,“任何治病的法子都存在一定的风险,谁也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草民会尽力,但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那么,本宫不许!”蒲平竹猛烈地摇头,看起來无比失望,“本宫就说,小小一个走方郎中,怎么可能比所有御医都高明?原也不过是世人夸大其词罢了!你走吧,漓儿不需要你來治!” 若是换做旁人,端木幽凝便甩手走人了。然而此刻徘徊在生死线上的人是“晏寻欢”,她不由眉头一皱说道:“皇后娘娘请三思。照目前來看,除了草民,旁人只怕都不敢伸这个手。难道您要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殿下不治身亡?” “那也比被你活活治死了强!”蒲平竹咬牙说着,“而且临死还无法落个全尸,何苦呢?倒不如让漓儿怎么來的还怎么去……”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已泣不成声。端木幽凝无奈,只得转头看向索铭泽:“皇上,您意下如何?” 索铭泽也委实矛盾得很,难以决断。开颅术的确凶险,但看端木幽凝的样子,却又似乎并非口出狂言。若是沒有几分把握,她怎敢冒这个险?毕竟治死当朝太子非同小可,她身为别国之人,根本沒有必要这样做。 思來想去,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朕就赌这一把!” “不行!”蒲平竹立刻表示反对,“皇上,您不要被这个浪得虚名的人骗了,他根本不可能治好漓儿的!” “但他救活了夏语兰母子是事实,”索铭泽皱眉,“当初御医也是断言夏语兰活不了的,岂非一样起死回生了?” “这……这不一样!”蒲平竹抽泣了几声,“总之臣妾不答应!” 索铭泽眉头皱得更深,刚要继续开口,突然听到一个微弱但却无比清晰的声音传來:“我答应。” 这三个字令所有人有了片刻的愣怔,紧跟着刷的回头,齐刷刷地看向了内室的门口:本该已经陷入昏迷的索天漓倚在门框上,虽然浑身无力,苍白的脸上却有一丝淡淡的微笑,正静静地看着端木幽凝,目光温暖而充满无法言说的喜悦! “漓儿?!你醒了?!”索铭泽大喜,一个箭步窜了过去,简直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已昏迷了多日,总算是醒了!” 蒲平竹也吃惊不小,紧跟着窜了过去,急得手忙脚乱:“醒了便躺在床上休息,起來做什么?小心再出意外……” “母后不必担心,儿臣沒事。”索天漓轻轻摇头,目光却始终不离端木幽凝的脸,“母后,让这位……公子为儿臣医治吧,儿臣死而无怨!” 蒲平竹一呆:“漓儿,你胡说什么?这个人根本就是骗子……” “她不是,”索天漓立刻摇头,语气坚决无比,“母后,让她为儿臣医治。您若再不答应,便是希望儿臣死了?” 蒲平竹登时变了脸色,又急又怒:“漓儿!你病糊涂了?!你是母后的儿子,母后当然希望你长命百岁,怎会希望你出事?!” “好,”索天漓点头,“那么让她为儿臣医治,还有,儿臣要立下字据:即便不治身亡,也与她沒有任何关系,任何人不得为难她半分!” “你……”蒲平竹气恼不堪,却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母后不肯答应是为你好,你既不领情,那就依你好了!” 索天漓微笑,终于舍得转头看向索铭泽:“父皇?” 索铭泽略一沉吟,随即点头:“朕也愿意赌这一局!” “多谢父皇。”索天漓重新将目光转到了端木幽凝脸上,“如此,辛苦公子了!” 端木幽凝唇线一凝:“为什么相信我?” 索天漓顿了顿,笑容越发绝美:“你靠近些,我告诉你。” 端木幽凝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便见他将苍白的唇靠到了自己耳边,一句只有她听得到的话传入耳中:“因为我已经知道是你,姑娘。” 只这两个字,什么都不必再说。端木幽凝身躯一僵,朱唇微启:“让他们都出去,我们单独谈。” 索天漓微微点头,立刻退后几步说道:“父皇,母后,儿臣需要单独与这位公子谈一谈病情,请父皇母后先回去歇息吧!” 这既然是索天漓的意思,二人倒是不必担心,点头退了出去。索天漓目光一转:“你们也退下。” 暗中传來一连串轻响,隐身在暗处的大内高手已先后离开。直到此时索天漓才重新笑得爽朗:“姑娘,一别数月,别來无恙?” 端木幽凝不答,扶着他重新进入内室躺在床上,这才冷笑一声开口:“我应该叫你寻欢,还是称一声太子殿下?” 索天漓的笑容变成苦笑,颇有几分讨好的味道:“姑娘莫气,我并非有意隐瞒。如姑娘所见,我其实是天龙国太子索天漓,晏寻欢不过是为了隐瞒身份随意起的别名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苦衷,无需计较。端木幽凝点头,略感奇怪:“那你是如何认出我的?我的易容术不够高明吗?” “不是,”索天漓摇头,眸中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因为你的样子在我心里,不在我眼中。所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你。何况我说过,你有一双独特的、美至极致的眼睛。” 端木幽凝心弦一震,竟有些不敢面对他热切的目光:“可你方才一直昏迷,根本不曾看到我的眼睛。” “是。”索天漓微笑,“但我在昏迷中依然闻到了你的气息,感觉到了你的存在,所以拼命醒了过來。”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越來越有些无所适从:因为索天漓要的是什么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惜从前她无法给予,如今更不可能。 看出了她的不安,索天漓眼中掠过一抹苦涩,却故意笑得轻松:“姑娘这是怎么了?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一大乐事,为何反而愁眉苦脸?莫非姑娘竟然不愿意与我这个普通朋友重逢?” 他刻意加重了“普通”二字的读音,无非是为了告诉端木幽凝他并无奢望。端木幽凝深吸一口气,果然轻松了不少:“哪里愁眉苦脸了,我只是想不到你的身份居然如此显赫而已。想我从前还拿你当下人使唤,真是天大的罪过,请太子殿下恕罪恕罪!” 索天漓呵呵一笑:“我自愿的,有什么关系?只是如今我病魔缠身,少不得要辛苦姑娘了。” 提及此事,端木幽凝不由皱眉:“寻欢……哦不,太子……” “罢了哟!”索天漓忍不住苦笑,“意外重逢乃是大喜,我还叫你姑娘,你还叫我寻欢吧,我喜欢。” 端木幽凝点头:“寻欢,离开玉麟国时你还好好的,怎会突然患了如此严重的脑疾?” “其实并非毫无异状,”索天漓叹了口气,“离开玉麟国之前一个多月,我便时时感到头晕,却以为是劳累过度的关系,未曾加以重视。后來与三弟一起回到天龙国,便感到晕眩越來越厉害,并开始时常头痛。前一阵子病情突然加重,我便开始昏迷不醒了。” “你若早告诉我,焉有今日之祸?”端木幽凝瞪他一眼,颇有埋怨之意,“不过你既贵为太子,为何纡尊降贵留在我身边?” 索天漓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后不答反问:“姑娘呢?你与湛王两情相悦,很快就要大婚,为何突然出现在千里之外?” 此言无疑戳中了端木幽凝的伤心事,令其瞬间想起了那些不堪的往事!咬了咬牙,她淡淡地说道:“你病势沉重,不宜过度劳累,应以休息为主。幸好你的病况我已基本掌握,只是要做开颅术还需准备一些东西,我会尽快备好,你安心等着就是。” 索天漓瞧出了些端倪,登时有些担心:“姑娘……” “不必再说。”端木幽凝一抬手阻止了他,“有什么话,等我把你的病治好再说。” 索天漓只得点头:“是。” 做端木幽凝的跟班习惯了,在她面前竟然找不回东宫太子的感觉。不过这样就很好,不需要改变。 在外人眼中端木幽凝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自然不能停留太久。就在她起身告辞之时,一身火红的蒲若烟突然风风火火地冲了进來,惊喜不已地大喊着:“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沒事了吗!?我听爹爹说你醒了……” 喊声中,她一肩膀将端木幽凝撞到一旁,扑到床前兴奋得满脸通红:“太子哥哥!你真的醒了!太好了!你昏迷的这段日子,我都急死了!” ------------ 第191章 心魔 相较于蒲若烟的热情,刚刚还笑得温柔的索天漓却显得有些冷漠,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有劳你挂怀,真是不好意思。” “太子哥哥你说什么呢!你我都是一家人,为你挂怀是应该的!”蒲若烟完全不拿他的冷淡当回事,兀自喜滋滋地说着,“对了,我听爹爹说这个人果真能治好你是不是?我早就说嘛!我求的签很准的,法严大师说你的贵人在正东方,果然就从子陵郡來了一位神医!” 子陵郡? 索天漓征询一般看向端木幽凝,却在她的目光中了然,淡然一笑说道:“嗯。所以你只管放心,不必再为我奔忙了。” “我愿意嘛!”蒲若烟突然微微红了脸,含羞带喜地低下了头,却又偷偷斜睨着他,“太子哥哥,只要你能好起來,我做什么都愿意!” 索天漓眉头一皱,眸中掠过一抹冷意:“若烟,宁公子说我病势沉重,不宜过多劳累,必须多多休息。你回去吧,有什么事等我好了之后再说。” “好,好,我不打扰你!”蒲若烟立刻乖巧地点头,“喂,你要小心伺候太子哥哥,绝对不能有丝毫差错,听到沒有?太子哥哥,我明天再來看你!” 一路说着,她总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端木幽凝笑笑:“蒲小姐对你有意呢!” “可惜,流水却无情。”索天漓也不隐瞒,坦言相告,“在我眼中,她还是个孩子。” 生怕将话題引到更敏感的地方,端木幽凝不再多说,立刻告辞而出,回去准备开颅术所需的一切。 “什么!?天龙国太子就是晏大哥?!”客栈内,姜明月几乎跳到桌子上,声音大得足以掀翻屋顶。 端木幽凝以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接着点了点头:“嗯。所以我方才才会耽搁那么久,与他聊了几句。” 姜明月慢慢坐了下來,满脸惊奇地挑了挑眉毛:“那他为什么跟着你啊?也不见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知道,他不肯说。”端木幽凝微微一叹,“他问我为何出现在此处,我也沒说,一切等他康复之后再谈。” 姜明月安静下來,眼睛却不停地眨啊眨的,显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好一会儿之后,她突然哧的笑了一声:“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无论如何,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将索天漓的命抢回來。端木幽凝自是不敢耽搁,立即与姜明月一起准备所有所需物品,个别需要临时制作的也一一吩咐下去,争取三两天之内就一切就绪。 开颅术毕竟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任何差错都出不得。除了器具的准备,她还必须及时消除索天漓的恐惧心理,并及时做好各项检查工作,全面了解他的身体状况。为方便行事,索天漓干脆奏请索铭泽恩准,在东宫附近准备了房间,让两人暂时搬过來住,若有突发状况也好及时应对。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端木幽凝决定明日一早为索天漓实施开颅术,便拿了剃刀过來为他剃去头发。进入房中,她略有些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人:三皇子索天沐。 数月前玉麟国皇家别院三国盛会上意外频频,多亏索天沐愿意为东凌晨阳和宇文珺遮掩,事情才不曾闹到不可收拾,端木幽凝对他颇有好感。同样,因为端木幽凝及时揭穿了木龙溪的身份,才化解了两国之间的一场误会,索天沐也十分感激。 只可惜此时见面,他却认不出易容之后的端木幽凝,只当她是个陌生的神医罢了。 除了索天沐,屋内还有一个灰袍玉冠的年轻男子,正与索天漓说着什么。见她进來,他忙含笑起身:“这位便是神医宁游公子?天洌有礼了!” 索天洌,天龙国二皇子,封湘王,西贵妃锦妃之子。相貌虽不及索天漓那般俊美,却也算是上上之姿。 看到他,端木幽凝眸中却是目光一闪,极快地掠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那光芒一闪即逝,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已经抱拳还礼:“二皇子谬赞,在下区区一个走方郎中,怎敢妄称神医?不过恰好正治太子殿下的病而已。” “神医客气了。”索天洌彬彬有礼地微笑着,和善得很,“太子哥哥已经病了很久,不知神医打算何时为他医治?” “明日一早。”端木幽凝微笑,眸子却深沉得令人完全看不懂,“在下此番过來,便是为了给太子殿下剃发,好做开颅术。”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一愣,索天漓更是瞬间垮下了一张俊脸:“什么?还要剃发?那岂不是要变成和尚?我不要。” 原本是个风度翩翩、长发飞扬的佳公子,陡然间要变成秃子,的确有些难以接受。端木幽凝也不以为意,呵呵一笑说道:“若不剃发,开颅术便无法进行,太子殿下可能性命不保。请问殿下是要命呢,还是要头发?” “是啊太子哥哥,有什么关系?”索天洌忙跟着劝了一句,“头发剃了还可以再长,命若是沒了,可就什么都沒了,包括头发。” 索天漓依然皱眉:“可是剃了头发会很丑……” “哪儿啊!你之前天天在法严大师跟前晃,有觉得他丑吗?还不是经常夸他慈眉善目?”索天沐显然觉得十分好笑,眉毛都一抖一抖的,“反正你也一直跟法严大师修行,就当是剃度吧。大不了等你的病好了,你再蓄发还俗!” 这么说就比较容易接受了。索天漓登时眉开眼笑:“好吧,不过你二人先回去,我不要你们看到我变成和尚的样子。” 两人遵命起身,先后离开了。端木幽凝这才上前做着准备,同时安慰了一句:“不必伤心,头发长得很快,用不了三两年你便可以恢复原样了。在那之前,你可以先戴着假发应付一下。” “嗯,谢谢姑娘。”索天漓答应一声,倒也并不怎么在意,但当他做好一切准备,看着端木幽凝拿着剃刀靠过來,还是本能地哆嗦了一下,“我……” “沒事。”端木幽凝轻轻压住了他的肩膀,随意找了个话題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了,我听好几个人说你一直在珈华寺修行,原來你那么喜欢钻研佛法吗?” 索天漓意外地沉默下去,片刻之后才轻轻回答:“不是,是为了驱除心魔。” “心魔?”端木幽凝大感意外,却趁着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迅速开始剃发,“像你这样优雅高贵的人也会有心魔吗?那后來你出现在玉麟国,是因为心魔已经成功驱除?” 索天漓又沉默,而且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才叹口气苦笑了一声:“不是,它还在我心里。” 端木幽凝手上动作一顿,越发难掩好奇:“什么心魔那么厉害,居然如此难以驱除?你不是从几岁的时候便在珈华寺修行了吗?” “十岁。”索天漓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十岁那年心魔开始出现,为了驱除它,我不得不整日住在珈华寺,跟随法严大师修行。” “怪不得。”端木幽凝点头,“明月说她作为绝杀门的四大使者之一,熟识各国皇室中人,却唯独不知道天龙国太子索天漓是什么样子。想必除了法严大师,认识你的人还不多吧?” “嗯。”索天漓答应一声,“若非如此,我怎敢以真面目出现在你面前?只怕早就被人认出來了。”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脑中极快地掠过了些什么,明明应该非常重要,但当她努力想要抓住时,却又什么也记不起來了。无奈之下,她只得暂时放弃:“既然心魔还未驱除,你还要继续去珈华寺修行吗?” “不了,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不顾旁人。”索天漓又叹了口气,眼中有一抹愧色,“身为太子,我应该帮父皇处理政事,为国尽忠。身为人子,我应该在双亲面前伺候,为他们尽孝,不该再逃避这一切。至于心魔……法严大师说,机缘到了它自己就会消失。” 又是机缘?出家人很喜欢将一些目前看來无法解决的事推给“机缘”。将來若解决了便是机缘到了,反之则是机缘不到,让你反驳不得。 端木幽凝沒有再继续发问,索天漓反而好奇起來,从镜子里看着她的脸微笑:“姑娘,你不问我的心魔究竟是什么吗?” 端木幽凝同样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回以一笑:“我虽不算聪明,却也看得出你对此事讳莫如深,又怎会那么不识时务?可以说的话,你自会告诉我。” 索天漓笑笑,轻轻答应了一声:“姑娘,倘若这一次我果真能够死里逃生,便将一切都告诉你,只是怕你不敢听。” “那么,你做好准备,把一切都告诉我。”端木幽凝自傲地一笑,“看我究竟敢不敢听!” 谈谈说说间,她已将索天漓的头发全部剃干净。看着镜子里光光的脑袋,索天漓忍不住捂住了眼睛苦笑:“我的天!好丑……” ------------ 第192章 要断就断得彻彻底底 “沒关系的太子哥哥!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 端木幽凝还未开口,门外突然传來蒲若烟的声音,她的人也随后奔了进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索天漓眉头一皱,一把抓过端木幽凝挡在自己身前,同时冷声喝道:“站住!谁让你进來的?!” 蒲若烟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万分委屈:“太子哥哥你别生气,门口沒有人替我通传,我只好……自己进來了……” 这个宁游该死的碍眼,将太子哥哥遮得严严实实做什么?! 想起自己已命所有人退下,免得他们看到自己光头的样子,索天漓的语气稍稍缓和:“若烟,我如今的样子不方便见人,你回去吧。我若有命活下去,也要等我彻底康复之后你再來。” “我不要!我要陪着你!”蒲若烟急了,跺脚嚷嚷着,“太子哥哥,你这个时候最需要亲人的陪伴,我怎能弃你不顾?你放心,我……” “我沒什么不放心的,”因为她的纠缠,索天漓的声音重新变得清冷,“若烟,你一直是我的妹妹,不过过去、现在还是将來,这一点不会改变。你愿意陪我我很感激,不过宫中有的是人伺候我,无需你如此辛苦。” 又是妹妹?当日面对东陵飘雪的纠缠,东陵孤云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吗?原來这样的戏码不只玉麟国独有,普天之下根本屡见不鲜。 唉!为何世间总是这么多一厢情愿,而少见两情相悦呢?一厢情愿也无妨,就不能换个别的说法吗?为何总是归结到“哥哥妹妹”上?端木幽凝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凉。 蒲若烟就算再迟钝,也不能假装听不懂了,登时瞪圆了眼睛尖叫一声:“太子哥哥!你说什么乱七八糟?!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早晚是一家人了,我为你辛苦不是天经地义吗?!” 因为端木幽凝的遮挡,蒲若烟看不到索天漓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更加冰冷:“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是不假,但你只能是我的妹妹,其他的什么也不会有。我确定我从未说过任何能够引起你误会的话,究竟是谁给了你如此错误的引导?” “你……”蒲若烟踉跄后退,脸上的神情已不能用“震惊”來形容,简直有些恐怖,“太子哥哥,你……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说过……” 索天漓淡淡地冷笑一声:“我说过什么,你不妨重复一遍。但凡有任何一个与此有关的字,我都不会抵赖!” 蒲若烟张口结舌,彻底傻了眼! 不错,虽然她一直以为早晚会成为太子妃,将來母仪天下,但不管她如何挖空心思地回忆,都不记得索天漓对她有过任何承诺,甚至从未说过“喜欢”之类的字眼,更遑论什么私定终身了! 一阵诡异的寂静之后,索天漓再度开了口:“如何?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以为我离开的这几年你就会想明白,但我回來之时才发现你居然还是执迷不悟。可惜不等我说清楚,便因为脑疾陷入昏迷。如今我还不知能活几天,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话说开,也免得耽误你大好年华。” “你……”蒲若烟咬着牙,眼神渐渐变得沉郁怨毒,“太子哥哥,你是不曾亲口说过会娶我为妃之类的话,但你对我一直很好、很疼我啊,那不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吗?!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你是我的表妹。”索天漓淡淡地说着,“不只是我,天冽对你不好吗?天沐不疼你吗?为何你不去找他们娶你为妃?” 废话!他们又不是太子! 蒲若烟勉强忍住骂人的冲动,咬牙说道:“我知道了!太子哥哥,一定是你出去的这段时间又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是不是?她是谁?!在哪里?!比我强很多吗?!把她叫出來,我要跟她比个高低!” 索天漓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冷:“对,她比你强很多,或者说,你根本沒有资格跟她比!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可以走了吗?” “你……你太过分了!”蒲若烟受辱一般涨红了脸,眼泪更是刷刷地流着,“我要去告诉爹爹、告诉姑姑,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呜呜呜……” 一边喊着,她嚎啕痛哭着掩面而去,眨眼沒了踪影。直到此时端木幽凝才移开身体,瞅着索天漓淡淡地说道:“你平日看起來温润如玉,想不到也是个狠心的。” “这是你教我的,给不了就要断,断就要断得彻彻底底,”索天漓满脸无辜,衬着光光的脑袋显得有些滑稽,“明明给不了却还要留下几分希望,这才是最残忍的。” 端木幽凝点头:“的确如此。虽然蒲若烟此时会怨你恨你,但当一切都时过境迁,她一定会感激你今日的绝情。” 当下她又叮嘱了索天漓一些注意事项,最重要的是放松心情,保持轻松愉快,以一颗平常心面对明日那场生死挑战。 对蒲若烟而言,她此时能够感觉到的自然不会有感激,只有冲天的恨意和愤怒。 骑着白雪儿回到乐安侯府,她一边痛哭一边跳下马,径直冲进了蒲平仓的房间哭喊着:“爹!爹!我要嫁给太子哥哥!我就要!呜呜呜呜……他欺负我……呜呜呜……” 蒲平仓正在逗着刚刚出生几天的儿子玩耍,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乐开了花。夏语兰斜倚在床头,也是一脸幸福和满足。这女子大约二十岁左右,虽然不及端木幽凝那般高贵大气,但也眉目秀美,颇有小家碧玉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一看便知是个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贤惠女子。 见蒲若烟满脸泪痕地闯进來,夫妻二人都吓了一跳,蒲平仓忙把孩子放到夏语兰身边,回过身心疼地问道:“若烟,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入宫看望太子殿下了吗?怎的哭成这样?” “太子哥哥欺负我!呜呜呜……”蒲若烟不住声地痛哭着,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爹!你不是说我早晚会成为太子妃吗?太子哥哥为何会那样说?” 蒲平仓满脸意外,继而皱起了眉头:“太子殿下真的这样说?” “是啊!”蒲若烟虽然气愤,也怕吓到刚出生的弟弟,不得不尽力控制,抽抽噎噎地说着,“他还说喜欢上了别的女人,那个人比我强百倍!” 蒲平仓脸上的意外变成了怀疑,片刻后肯定地摇头:“不可能,太子殿下绝不是那种人!若烟,你不必担心,你和太子殿下的婚事是皇后娘娘早就定下的,改变不了!” 蒲若烟闻言登时满脸惊喜:“真的?!姑姑已经为我们定下了婚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只是你,除了皇上、皇后娘娘和我,旁人谁也不知道。”蒲平仓微笑,“大约十年前,你才五六岁的时候,皇后娘娘见你玉雪可爱,又与太子殿下玩得最是开心,便禀明皇上,给了我一对玉镯,算是将你们的亲事定了下來。” “真的!?”除了这两个字,蒲若烟已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蛋也因为惊喜而红彤彤的,“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蒲平仓乐呵呵地回答:“这是皇后的意思。你和太子青梅竹马,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她怕你们早早知道此事之后,再碰面之时会觉得害羞、尴尬,便建议暂时隐瞒这门婚事,好让你们自然相处。” 蒲若烟越发兴奋,但又不愿表现得太过分,便故作羞涩地揪着鞭子扭捏着:“姑姑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正是。”蒲平仓点头,“所以你放心了吧?你一定会成为太子妃的!需知皇上金口玉言,一诺千金,他的话岂是可以随意更改的?” 既有圣旨在,蒲若烟自然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转身就要往外跑:“既如此,我去告诉太子哥哥,看他还敢不敢……” “若烟!”蒲平仓忙奔过去拉住了她,“我方才不是说过吗?暂时隐瞒此事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你若是提前告诉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会生气的!” 蒲若烟愣了一下,想想却又不甘心:“可……” “还有,”蒲平仓的神情变得凝重,“如今太子殿下病重,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若是做得太过分,万一他一气之下來不及做开颅术便……” “爹你别胡说!”蒲若烟吓了一跳,立刻打断了他,“好,我听你的,一切等太子哥哥康复之后再说,行了吧?” 蒲平仓这才满意地点头,吩咐她回房歇息,这几日沒事少往宫里跑。等她离开,夏语兰却突然满脸担忧地说道:“老爷,我瞧着太子殿下不像是开玩笑,他对若烟可能真的无意。” 蒲平仓沉吟了片刻:“圣旨既在,只怕也由不得他。就算他如今对若烟无意,成亲之后两人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夏语兰不曾再说什么,眼中的担忧却有增无减。 ------------ 第193章 倒霉的刺客 夜色渐深。 端木幽凝又为索天漓做了一番全面的检查,满意地发现他的身体状况十分良好,若无其他意外,完全可以按照预定计划实行开颅术。当下便叮嘱他好好休息,接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姜明月正在整理床铺,见她进來直起身问了一声:“回來了?太子殿下如何?” 端木幽凝点头:“很好。明日一早还有大事要做,早些回去休息。还有,记住我叮嘱你的,万万不可误了大事。” 这句话中的深意只有两人明白,姜明月会心地微笑:“是,公子,您也早些休息。” 烛火很快熄灭,一切都安静了下來,只有几声虫鸣偶尔响起,越发衬得周围仿佛空无一人。端木幽凝躺在床上,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突然悄无声息地闪过几道黑影。片刻后,一根竹管自窗缝中伸了进來,管口飘出一缕淡淡的黑烟,在夜色的掩护下几乎完全看不到痕迹。 少顷,竹管消失,窗外却再无任何动静。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虚掩的窗扇被缓缓推开,伴随着嗖嗖几声轻响,六名黑衣人瞬间落在了房中! 床上的端木幽凝毫无反应,连呼吸声都粗重了很多,似乎睡得正香。几人对视一眼,其中四人刷的散开,呈半圆形围在了床前,另外两人正面移了过去,突然举起明晃晃的大刀向端木幽凝脑袋上砍了过去! 显然,这两人负责动手杀人,另外四人则封死了所有的退路,下定决心要置端木幽凝于死地! 眼看着大刀落下,下一刻便要人头落地、鲜血飞溅,谁知就在此时,六人陡然感到浑身上下瞬间变得麻木不堪,再也动不了分毫!当先两人的刀举在半空,另外四人则当胸平举,就这样牢牢定格,仿佛六尊雕像! 糟了!中计了! 六人脑中同时掠过同样的念头,紧跟着便看到端木幽凝施施然地翻身坐起,下床走到桌前点燃了烛火,同时淡淡地笑了笑:“夤夜闯入本公子的房间,打扰本公子歇息,几位太不礼貌了吧?” 咱们是來杀你的,管什么礼貌不礼貌? 六人俱都恶狠狠地想着,却谁也不曾开口。端木幽凝又笑了笑,抱臂站在一旁:“本公子这药只会让你们动弹不得,说话却不妨碍。说,是谁让你们來的?” 能说才有鬼! 六人紧紧闭着双唇,暗中叫苦不迭:虽然麻木的感觉并未蔓延到舌头上,却只是能让他们勉强开口说话而已,根本沒有足够的力气咬破毒囊自尽!万一被抓住严刑拷打,岂不是很容易吐露实情? 可恶啊!怎么这小子似乎早已料到他们会來行刺一样,居然早早在房中布了**?更要命的是他这**哪儿來的,居然连他们无往不利的“夺魂散”都比不上? 端木幽凝也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说实话,等了片刻之后突然诡异地一笑:“不肯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你要干什么? 六人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便见端木幽凝陡然聚起浑身的力气尖叫起來:“來人啊!救命啊!有刺客!來人啊!” 那声音高亢尖锐,直入云霄,足以穿云裂帛,震得六人耳膜都嗡嗡作响!最让他们吐血的是,这小子的尖叫声虽然惊慌失措,仿佛恐惧之极,但他的脸上却偏偏带着施施然的笑意,分明就是在嘲笑他们的狼狈! 巡逻的侍卫很快被惊动,一阵短暂的混乱之后,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靠近,紧跟着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抓刺客!來人!抓刺客……呃……” 什么情况? 六个蒙面黑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前,手中的刀剑泛着锃亮的光芒。神医宁公子则站在一旁,缩着脖子大喊大叫:“快抓住他们!万一药性过去,他们便跑了!” 药? 一众侍卫简直摸不着头脑,幸好就在此时,被惊动的索天漓大踏步而來,面色阴沉:“怎么回事?姑……公子你怎样?!” 补救得还算及时。端木幽凝暗中有些好笑,故意颤声说道:“太子殿下,有人要杀在下!不过幸好中了在下的**。” 索天漓眼中精光一闪,瞬间联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由冷笑一声说道:“來人!将他们带下去,严加审讯,务必查出幕后主谋!白鹰!” “在!”索天漓的贴身侍卫白鹰立刻现身,“殿下!” “别忘了取出他们口中的毒囊,断绝一切自杀的可能!”索天漓冷哼了一声,转向端木幽凝时语气立刻温和,“公子,这种**能否赐一些给本宫?” 端木幽凝点头,取了一些**递过去:“每隔三个时辰让他们闻到一星半点,他们便插翅难飞,而且休想有机会自尽。” 白鹰道了声谢,吩咐众侍卫将六人带下去审讯。其余人也施礼告退,索天漓才急得一步窜了过來:“姑娘,你真的沒事?” “安啦!放心!”姜明月笑嘻嘻地冒了出來,“就凭这几个小毛贼,怎么可能是姑娘的对手?” 也是,险些忘记姑娘是世间罕见的高手了。 索天漓的一颗心通的落了回去,却故意一瞪眼睛说道:“你还说呢!大半夜的不好好保护姑娘,就知道睡懒觉!” 姜明月瘪了瘪嘴,满脸委屈:“太子殿下你别冤枉我,我哪有睡懒觉?是姑娘怕你出意外,派我暗中保护于你了!” 索天漓一愣,转头看向端木幽凝,后者笑了笑:“嗯。你虽然身手卓绝,毕竟有病在身,不宜劳累。我便告诉明月小心看护着你,免得被人有机可趁。” 索天漓顿时有些讪讪然,上前几步抱拳:“明月姑娘,你看这……” 姜明月身子一扭,继续生气。索天漓挠了挠头,却险些将假发挠下來,只得苦着脸说道:“要不我跪下向你赔罪……” “别!”姜明月吓了一跳,一把扶住了他,“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开玩笑呢!你还病着,快回屋躺下!” 扶着索天漓回寝室躺下,姜明月又帮他整理了一下棉被,这才起身退到了端木幽凝身后,顺便问了一句:“姑娘,这些刺客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啊?” “因为有人不想让我继续活着。”索天漓接过话头,冷冷一笑,“只要姑娘出了意外,便沒有人替我做开颅术,我自然就死定了!” 姜明月恍然:“既如此,幕后主谋应该很容易找吧?如果你不幸身亡,谁得到的好处最多?” 索天漓愣了一下:“你说二弟和三弟?不,不可能!如果他们果真心怀不轨,早就动手了,怎会等到今日?” “我沒说一定是他们,只是提供一种可能。”姜明月摸着下巴做沉吟状,“如今我们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多加一种‘不可能’沒什么,若是漏掉一种‘可能’就会很麻烦。” 这话简直大有道理,索天漓失笑之余,眼中不由浮现出明显的赞赏:“说得好。一段时日不见,你这丫头又聪明了不少,可喜可贺。” 姜明月略有些赧然,接着大大方方地点头:“那是,跟着姑娘这样的主子时间久了,再笨的人也会变聪明的。” “说正事。”端木幽凝笑笑,将话題拉回到正路上,“寻欢,除了两位皇子,还有谁最有可能对你下手?” 索天漓皱着眉头仔细想着,一时之间却不得要领:“十岁之后我一直在珈华寺修行,然后便去了玉麟国,如今刚回來沒几个月,根本沒有机会得罪什么人,也不曾跟谁有利益冲突,或者有是有,但我并不知道?” 端木幽凝沉吟着点头:“若是如此,咱们稍安勿躁。对方如果真的与你不死不休,那么一计不成便必定还有第二计,千万小心!” 索天漓皱了皱眉:“对了姑娘,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今晚动手的?居然还提前让明月來保护我?” 端木幽凝目光一闪,故意笑了笑:“我不知道,只是以防万一。我能为你做开颅术已经不是秘密,如果有心怀不轨之人,他们就一定会对我下手。所以不只是今晚,最近几晚明月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你。” 索天漓转头看着姜明月,笑得十分温柔:“明月,辛苦了。” 姜明月豪爽地一挥手:“沒什么,应该的!不过你若真想感谢我,我想向你讨个恩典。” “说。”索天漓微笑,“有求必应。” “我不爱叫你太子殿下,”姜明月调皮地眨着眼睛,“姑娘都叫你寻欢了,我继续叫你晏大哥行吗?” 索天漓呵呵一笑,眸中充满宠溺:“我就怕你不肯叫。” 姜明月这才满意地点头,又习惯性地摸着下巴:“说起來这些人也太不长眼了,居然在本姑娘这个杀手之王面前搞暗杀?找死!不过依我看,白鹰是问不出什么的,为雇主保密是杀手的基本原则。” “嗯。”索天漓赞同地点头,“就算他们熬刑不住愿意招供,只怕也说不出什么。幕后主谋既然如此处心积虑,又怎会以真面目示人?” “所以,我们必须加倍小心。”端木幽凝做了最后总结,“想尽一切办法,让主谋现形!” ------------ 第194章 开颅术 天亮的时候,白鹰那边传來消息,说六个刺客之中有三人熬刑不住,愿意招供。只可惜他们的供词与端木幽凝等人预计得差不多:雇主根本不曾亲自出面,只是将定金和写有刺杀目标的纸条包在一起,放在了杀手指定的地点。他们收到钱之后只管杀人,从不理会雇主的身份。 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几人并不失望,倒是姜明月忍不住赞叹:“哇!白鹰好厉害,居然连刺客的嘴巴都能撬开。” 索天漓笑了笑,突然问道:“明月,你可曾听说过玄衣卫?” 玄衣卫是天龙国皇室特有的组织,其成员均经过了层层筛选,最后能够留下的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这支部队由历任太子亲自指挥调度,主要职责便是保护历任太子,以保证其顺利登基。 这一点在整个灵渊大陆都不是秘密,姜明月立刻点了点头:“当然知道啊!怎么了?” “不怎么,”索天漓笑了笑,“我只是想告诉你,白鹰不仅是我的贴身侍卫,也是玄衣卫如今的首领,怎么也得有两下子。” “哦,原來如此,”姜明月恍然大悟,连连赞叹,“玄衣卫果然名不虚传,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正在此时,门口突然传來程德培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几人忙起身见礼,索铭泽挥手阻止,脸上的神情既焦急又恼怒:“宁公子,朕听说昨夜你遭遇刺客,可曾受伤?” “多谢皇上关心!”端木幽凝躬身回答,“多亏侍卫來得及时,草民毫发无伤。” “那就好,”索铭泽点了点头,眼中却掠过一丝淡淡的怀疑,“不过朕也听说侍卫赶到时,刺客已经被你的**放倒,失去了反抗能力。想不到你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果然厉害。” 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试探,端木幽凝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皇上谬赞,草民不过是个走方郎中,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草民功夫不济,为求自保才想了这么个笨法子。每次需要在陌生地方留宿,临睡之前便会在房中洒下**,以防万一。” “这分明是个好法子,哪里笨了?是朕照顾不周,害你受惊才是真的。”索铭泽微笑,眼中的怀疑慢慢消散,“不过既有刺客打扰,今日还能做开颅术吗?” “当然可以,只要皇上能够保证做开颅术的过程中不受任何打扰。”端木幽凝点头,“草民已做好一切准备,正要奏请皇上恩准,派重兵在东宫周围保护,务必达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來的程度,草民才敢动手。” 索铭泽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你放心,即便你不说,朕也会这样做,保证整座东宫固若金汤,连一只苍蝇都无法自由出入!倘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天龙国早就不复存在了!” 这一点端木幽凝倒不怀疑,立刻点头称谢,并准备做手术。索铭泽早已调动御林军把守东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四周的高处更是布满了弓箭手,若有人图谋不轨,必定万箭齐发,令其瞬间变成刺猬! 不止如此,端木幽凝也早在房间内外下了更厉害的**,以防万一。一切准备就绪,她躬身施礼:“皇上,草民这就去了。直到草民出來之前,任何人不得进房间一步,若有敢靠近者……” “便是意图对漓儿不利,”索铭泽袍袖一挥,一字一字地说着,“杀无赦!”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端木幽凝笑笑,带着姜明月进入内室将门关好反锁,这才走到了床前。索天漓斜倚在床头微笑:“姑娘,你放心,我已立下字据,声明即便我不治身亡,也与你沒有丝毫关系,沒有人敢伤你一根头发!” 端木幽凝微笑:“这么不相信我吗?好吧,我给你一句承诺:如果真的救不了你,我以死谢罪。” “千万不要!”索天漓急了,失声叫了起來,“姑娘,你若是这样说,那我不要你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端木幽凝叮叮当当地摆弄着那些器具,“我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活!來,喝了它。” 索天漓接过麻沸散喝了下去,又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才躺了下去,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希望还可以再看到你。” 端木幽凝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乖乖睡一觉,醒了便可以看到我了。” 索天漓乖乖点头,眼睛渐渐闭起,却突然呢喃了一句:“还有明月,我也希望再看到你呢……” 姜明月一愣,眼圈居然红了:“我也是。” 端木幽凝安慰一般冲她笑了笑,又确定麻沸散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这才开始做开颅术。虽然留下姜明月帮忙,她却怕姜明月看到人的颅骨被打开的样子会害怕恶心,因此要求她背对着索天漓,只需按照她的要求将需要的用具一一递给她即可。 在一片叮叮当当的轻响之中,开颅术顺利地进行着,端木幽凝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手术中,自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在门外的众人却觉得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尤其是索铭泽,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疲倦地团团乱转。 他本身虽然沒有感觉,陪同的众人却觉得腿都要断掉了。就在各怀心思的等待中,这场开颅术竟然从朝阳初升一直做到了夕阳西斜。御膳房虽然将色香味俱全的午膳送了过來,毫无胃口的索铭泽却连口水都不曾喝。 就在众人再也等不下去,感觉要崩溃的时候,端木幽凝终于打开房门走了出來,眼中透着浓烈的疲倦:“皇上请放心,开颅术还算成功。” 只这一句,索铭泽陡然感到浑身一软,几乎瘫在地上!眼中倒是立刻射出了狂喜的光芒,声音颤得也不像话:“漓儿沒事了?” “暂时不会有事。”端木幽凝说得比较谨慎,“只不过太子殿下的病情比草民预估得要严重一些,因此他会昏迷一段时间,不会马上醒來。相关注意事项草民会叮嘱负责伺候的宫女侍卫,皇上请放心。” “好!好好!”索铭泽连连点头,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宁游,此番你立了大功,朕必定重重有赏!不过朕瞧你也累得不轻,先回去休息吧,朕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端木幽凝已经累得浑身散架,何况她原本也不是冲着重赏來的,便立刻告辞而出,先回房歇息一下再说。不过临走之前,她轻轻向姜明月递了一个眼神,姜明月会意,不着痕迹地点头,示意她放心。 命玄衣卫与御林军日夜不间断地保护索天漓,索铭泽紧跟着将白鹰带回御书房问话:“白鹰,刺客还说了什么?” “回皇上,沒有,”白鹰遗憾地摇头,“很明显,对方刺杀宁游是为了阻止他救太子殿下,也就是说幕后主谋的真正目标正是太子!” “可恶!”索铭泽狠狠一拳捶在了桌子上,目光阴沉,“居然敢公然谋害太子,当朕是死人吗?!” 知道他已动了真怒,白鹰不敢随便开口,低头沉默着。好在索铭泽接着就控制了自己,只是冷声说 ... 道:“这几日就算不眠不休,也一定要保证漓儿安然无恙!若再有意图不轨者,乱刀分尸!” “是!” 白鹰答应一声退下,索铭泽则坐在桌案后,默不作声地提炼出了一批嫌疑犯的名单,开始细细比较其作案的可能性。 别把一国之君想得太笨了,能够顺利统治一个国家十几年,他绝不会是个白痴。 身为索天漓的母亲,蒲平竹本想留下來亲自照顾。可东宫之中本就有伺候的人,端木幽凝又提前训练了几名宫女,教给了她们一些必要的护理常识,她留在此处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显得碍手碍脚,只得暂时离开了。 回到皇后寝宫栖凤宫,还未等站稳脚跟便有侍女來报,说二皇子求见。蒲平竹皱了皱眉:“请他进來。” 片刻后,索天洌迈步而入,微笑施礼:“儿臣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坐吧。”平日与这二皇子几乎沒有任何來往,蒲平竹十分好奇他的來意,“洌儿,你找本宫有事?” 索天洌道了声谢,也不落座,笑得倒是越发深沉了些,并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旁边伺候的婢女。 蒲平竹会意,挥手命众人退下,索天洌才施施然地开了口:“其实也沒什么要紧事,只是有件东西想请皇后娘娘瞧一瞧。”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放在了蒲平竹面前,接着后退了两步。蒲平竹越发奇怪,伸手拿起锦囊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來。然而就在这一刻,她陡然脸色大变,几乎是本能地猛一甩手,将那件东西扔了出去,同时惊声尖叫:“啊!你……你从哪里找到这东西的?!拿走!快拿走!” 索天洌纵身一跃,已将那东西连同锦囊一起抓在了手中,得意地微微一笑:“这个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儿臣认为娘娘最应该关心的,是儿臣为什么要将这个东西拿给您看。” 蒲平竹原本还在剧烈地喘息着,满脸的惊恐宛如见了鬼魅。听到这句话,她猛地抬头看向索天洌,仿佛觉得面前这个男子比鬼魅还要可怕得多! ------------ 第195章 脉相中的玄机 沒有人知道那天索天洌究竟跟蒲平竹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走的时候似乎并沒有什么异常,而蒲平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也沒有太大的反应。 如端木幽凝之前所言,索天漓的命虽然暂时保住了,却果真一直昏迷,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沒有清醒的迹象。索铭泽自是急得寝食难安,端木幽凝经过检查之后反倒比较乐观,只说要他耐心等候,奇迹一定会出现。 转眼又到了晚上,端木幽凝正在为索天漓做着检查,蒲平竹飘然而至。起身见了礼,她退在一旁,蒲平竹一边在床前落座一边问道:“宁公子,漓儿怎样了?” “回娘娘的话:还好。”端木幽凝回答,“太子殿下虽然依然昏迷,但各方面都有明显好转,或许就快醒过來了。” “是吗?那就好。”蒲平竹十分开心地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抚摸着索天漓有些苍白的脸,“漓儿,你快醒过來吧,母后都快担心死了……” 昏暗的烛光下,她的眼中分明闪烁着一丝复杂的光芒,拢在袖中的另一只手也早已握成了拳。 一片安静之中,她松开了拳头,似乎想用这只手摸一摸索天漓的脸,顿了片刻之后却突然放弃了,一咬牙站了起來:“漓儿既然还未清醒,本宫便先回去了,免得给你们添乱。” 端木幽凝点头:“恭送皇后娘娘!” 与蒲平竹走了个迎面的姜明月忙躬身施礼,等她离开之后不由眉头一皱:“皇后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谁知道?”端木幽凝笑笑,“或许是为寻欢担心得狠了。” 蒲平竹方才所有的动作她都看在了眼中,但是一时之间,她却不明白那究竟代表了什么,,不必着急,來日方长。无论如何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索天漓。 第二天晌午过后,索天漓依然在沉睡。为方便随时观测他的状况,端木幽凝几乎时时刻刻守在床前。并不知道她其实是女儿身,索铭泽自然沒有理由反对。 午休过后,姜明月突然轻手轻脚地进來,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姑娘,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东贵妃的人。” 东贵妃?前几日听索天漓提起过,东贵妃闺名冷秋波,为人宽容大度,很得宫中上下爱戴。只可惜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早已在三年前嫁做人妇。 來到门外,一个绿色衣裙的宫女立刻过來行礼:“奴婢雁荷,见过宁公子!” “不必客气。”端木幽凝微笑,“姑娘找在下有事?” 雁荷点头:“是贵妃娘娘有事请公子帮忙,让奴婢來请公子。” 八成又是冲我的医术來的吧?端木幽凝见怪不怪,嘱咐白鹰务必小心看护索天漓,这才带着姜明月來到了冷秋波的寝宫。 抬头看去,一个紫色宫装的中年女子坐在椅上,优雅端庄,雍容华贵,气质风范比蒲平竹那位国母强多了!何况她还明眸如水,唇似玉牙如珠,美得宛如九天仙女谪落凡间!看到她的第一眼,端木幽凝心中便掠过一句话:所谓皇后,当如是。 上前几步,她含笑见礼:“宁游参见贵妃娘娘!” “宁公子免礼。”冷秋波含笑开口,声音说不出的柔美动听,“公子为太子殿下日夜辛苦,本宫本不该打扰,只是有一桩为难之事,只怕还非公子施以援手不可,冒昧之处,请公子见谅。” 说着话,她轻轻挥了挥手,命众人退了下去,显然此事不便为外人知。 端木幽凝客气一句:“能为娘娘尽一丝绵薄之力,宁游深感荣幸。只是宁游除了医术别无长物,娘娘所说之事想必与此有关?” “公子好聪明。”冷秋波的笑容变成了苦笑,“其实本宫……滟儿,你还不出來?” 隔了片刻,一个湖蓝衣裙的女子自屏风后慢腾腾地走了出來,虽拼命想要装出一副高傲万分的样子,却怎么都掩饰不住满脸的尴尬,正是冷秋波之女索天滟,三年前嫁给了翰林院学士舒元康的大公子舒文星。 看到她,端木幽凝的第一反应是:可惜了,无论气质还是容貌,索天滟都完全未能继承冷秋波的优点,因此贵为公主的她虽然也算秀美,却实在不算出众。 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冷秋波突然叹了口气:“宁公子,此事虽然难以启齿,但背人不背医,有什么话本宫就直说了。滟儿嫁到尚书府已有三年,却一直无所出……” 端木幽凝了然:“可曾请御医看过?” “自然看过。”冷秋波点头,“可御医们都说滟儿的身体完全沒有任何问題,若硬说有,也只是有些气虚血弱,照理是不会影响怀胎的。” 端木幽凝沉吟片刻:“请娘娘恕在下直言:驸马的身体是否有什么问題?” 冷秋波摇头:“沒有。不瞒公子,其实滟儿当年刚刚嫁给文星两个月便已有孕,只可惜沒过几天便因为意外流产,直到今日依然无所出,不知是不是那次流产伤了身子。” 那就是说,问題依然在索天滟身上。端木幽凝心中大致有数,点头说道:“在下为公主请脉。” 索天滟咳嗽一声,略有些矜持地伸出了手。端木幽凝上前落座,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遮在她的腕上,这才轻轻将手搭了上去。 单从脉象來看,的确略略有些气虚血弱,但正如冷秋波所说,绝对不至于影响怀胎。不过……等等! 因为低垂着眼睑,沒有人注意到一道冷芒迅速从端木幽凝的眸中掠了过去!经过反复确认,她确定自己并沒有看错,终于慢慢地收回了手。 索天滟早已等得极不耐烦,立刻开口:“怎样?!” 顿了顿,端木幽凝微微一笑:“公主放心,您的身体的确沒有太大的毛病,除了略微有些气虚血弱,想必公主的月事也不太规律吧?” 索天滟愣了一下,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不错,有时二十來天,有时三十來天,有时甚至四五十天,极不规律。不知可有法子调理?” “自然有,而且并不麻烦,”端木幽凝点头,“依公主如今的状况,御医应该也为您调理过吧?只不过您都沒有按时服药,总是随便喝几口了事,一门心思想要怀胎。” 此言一出,索天滟想不佩服都不行了:“果然是神医,比太医院那帮老头子强得多。沒错,本宫一直以为身体好得很,沒必要调理,只让御医开了些促孕的方子,难道不对?” “当然不对,而且是大大的不对。”端木幽凝笑了笑,简单解释了几句,“人的身体就好比田地,调理好了便如同土壤肥沃,自然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反之,土壤若太过贫瘠,种子岂非不容易成活?即便勉强活了,也定会先天不足,难成大器。” 索天滟不由连连点头,颇有些担忧地问道:“那本宫若此刻开始调理,可会太迟?” “不会,但公主必须按时服药,”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提笔开始写药方,“怀胎看似简单,其实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差一样都不可。公主只管放宽心,先把身体调理好,怀胎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索天滟原本不停地点着头,然而听到“天时地利人和”几个字,动作却突然一顿,眉头也跟着皱了起來。冷秋波立刻察觉,不由担心地问道:“滟儿,怎么了?” “啊?”索天滟本能地应了一声,继而连连摇头,“沒什么,沒事。” 写好药方,端木幽凝起身说道:“药方已开好,公主若不放心,可先请御医看过再照方服药。太子殿下尚未康复,在下还要在此盘桓一段日子,公主若觉得在下的方子有用,三日后在下再來为公主请脉。” 索天滟点头,冷秋波便柔声说道:“滟儿,你拿着药方去吧,需不需要请御医复验,你自己定夺,定好之后拿着药回学士府便是。” 索天滟答应一声退了下去,端木幽凝刚要开口,冷秋波已经目光一闪:“宁公子,是否有内情不便告诉滟儿?” 端木幽凝一愣,由衷称赞:“贵妃娘娘果然聪慧过人,既如此,在下有话便直说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娘娘海涵。” 冷秋波微微一笑,自有一番雍容:“宁公子有一双极美的眼睛,里面的内容很复杂,或许什么都有,唯独沒有邪恶,所以公子尽管直言,本宫绝不会怀疑你的居心。” 只这几句话,端木幽凝对冷秋波的好感节节攀升,点头说道:“好,先谢过娘娘!请问娘娘,日常伺候公主饮食起居的是学士府的人,还是公主带过去的人?” 冷秋波微微一愣,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公子的意思是……” “请娘娘莫问,先答,”端木幽凝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微光,“稍后在下自会说明一切。” 冷秋波点头:“滟儿嫁入学士府之时,将贴身丫鬟初晴和初雨两姐妹带了过去。这二人自小入宫,已伺候了滟儿十几年,如今的日常起居也是她们负责伺候的。” ------------ 第196章 虎毒不食子 端木幽凝沉吟着,接着问道:“公主与驸马感情如何?是否融洽?” “很好啊!”冷秋波立刻回答,顿了顿之后却显得有些迟疑起來,“应该……很好吧?每次他们入宫,文星都对滟儿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应该是很好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端木幽凝挑唇,微微一笑:“娘娘一连用了两个‘应该’,莫非已经瞧出什么不对劲?” 冷秋波抿唇,显然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題,眉头更是微微皱了起來:“宁公子,本宫说过绝不会怀疑你的居心,但还是想请问一句:这个问題与滟儿无所出有关吗?” 毕竟涉及个人**,端木幽凝早已料到冷秋波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是以并不介意,点头回答:“不仅有关,而且大大有关。娘娘既然心存疑虑,在下不妨直言:公主三年來一直无所出,其实是因为……” 她趋前几步,将声音压得极低,迅速地说了几句什么。话音还未完全落地,冷秋波已经陡然变了脸色:“什么?!真的?!” “是。”端木幽凝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因此方才在下才会请教娘娘那些问題,而绝不是有什么不轨之心。” 冷秋波的脸色已变得难看之极,甚至连气息都紊乱了起來,简直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之后,她一贯温和的脸上泛起一丝怒意,轻轻咬牙说道:“本宫就说,虽然每次在本宫面前文星对滟儿都表现得温柔体贴,但他的眼神却处处透着冰冷!本宫还以为那是错觉,原來……” 端木幽凝了然:“冰冷?” “嗯。”冷秋波答应一声,怒意又浓烈了几分,“简单來说,就是他虽然对滟儿笑脸相迎,但那笑意却到不了眼底,宁公子,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端木幽凝也算阅人无数,立刻便点了点头:“是,在下明白。其实这一点也很正常,毕竟比起侍女,驸马与公主亲密接触的机会更多,最不容易引人怀疑。不过在下也有必要提醒娘娘一点: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或许驸马并不曾做过,而是别人图谋不轨呢?” 不愧是见惯了风浪的东贵妃,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來,点头说道:“本宫知道,多谢宁公子提醒。不过这一点既然是公子发现的,请问公子可有法子查出下手之人?” 端木幽凝眉头一皱:“这个只怕有些麻烦……” 夜幕渐渐降临。索天漓虽然还在沉睡,脸色却已渐渐变得红润,气息更是平稳顺畅了许多,显然正在好转,不定哪一刻便会醒过來了。 蒲平竹正在厨房煎药,为病重的儿子尽一尽为人母的责任。药方是端木幽凝根据索天漓的身体状况开的,昏迷中的他虽然沒有意识,却可以本能地吞咽一些,对他的恢复大有好处。 眼看着药即将煎好,蒲平竹瞧瞧左右无人,突然咬了咬牙,轻轻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虽然拼命想要保持镇定,她的手却依然抖得仿佛风中的落叶,一点一点地靠近了冒着热气的药罐。 抖抖索索地将纸包打开,只要稍稍一倾斜,那些白色的药粉就会彻底融入药汁之中,踪影不见。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她却猛的收回手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密密的冷汗! 片刻后,急促的喘息稍稍平复了些,蒲平竹才定了定神,重新将手移了过去。紧盯着那些药粉看了半天,她终于还是狠狠地咬牙收手,将纸包重新包好藏在了怀中,接着倒出药汁喊了一声:“彤儿,药煎好了!” “是!” 门外的侍女答应一声,进來端起托盘,跟着蒲平竹往东宫而去。 索天漓的床前,姜明月正在悄悄地跟端木幽凝说着什么,突听一声通传,说皇后娘娘驾到,二人便起身行礼。蒲平竹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含笑挥手,示意二人免礼:“宁公子,药已经煎好了,漓儿怎样?” “太子殿下一切安好。”端木幽凝躬身回答,“若是不出意外,明日应该就能清醒。” “是吗?那太好了!”蒲平竹愣了一下,接着很是欢喜地笑着,“这几日真是辛苦宁公子了,本宫來照顾漓儿,你们回去休息吧!” 端木幽凝却摇了摇头:“娘娘有所不知,根据太子殿下的状况,今夜将至关重要,很可能关系着明日能否醒來。在下毕竟有些经验,因此今夜必须留在此处,以随时应付任何可能的状况。” 蒲平竹不由皱了皱眉,却沒有理由反对,只得坚持亲自喂索天漓吃了药,这才不甘不愿地离开了。不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端木幽凝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冰冷。 “姑娘,你为何不让我当场将她抓住?”姜明月哼了一声,气得小脸通红,“虎毒还不食子呢!她简直太可恶了!” 既然知道暗处有人对索天漓虎视眈眈,端木幽凝自然不可能丝毫防备都沒有,而最令人防不胜防的就是下毒。因此她早已派了姜明月密切关注厨房里的一切动静,,当然,就凭她从闵飞扬那里学來的本事,即便饮食中果真被下了毒,也瞒不过她的眼睛,她只不过是想瞧瞧下毒之人究竟会是谁而已,谁知第一个被抓到的居然是索天漓的亲娘? 微微冷笑一声,她摇头说道:“你也说虎毒不食子,若无其他原因,蒲平竹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姜明月恍然:“姑娘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 “嗯,”端木幽凝点头,“你方才也看到了,蒲平竹其实根本不忍心毒害寻欢,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逼她,或者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如此,我们只把她揪出來有什么用?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幕后主谋隐藏得更深。” “有道理,还是姑娘高明。”姜明月诚心诚意地夸赞着,“那……要不要我去暗中监视蒲平竹,看她与什么人秘密來往?”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暂时不要。如今最重要的是保证寻欢顺利醒來,决不能出任何差错!今夜你我就守在此处,直到寻欢清醒为止。老实说除了你,我还真不敢相信任何人。” 姜明月嘻嘻一笑:“谢谢姑娘,我也是。好吧,那就暂时放蒲平竹一马。唉!晏大哥若是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居然要害他,该是多么伤心啊……” 蒲平竹浑然不知她的秘密已经曝光,做贼一般逃回寝宫,她才來得及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吩咐侍女上茶。 喝了几口凉茶,心中反而更加烦躁,她便草草沐浴一番躺到了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怎么办?该怎么办?毒死漓儿她下不了手,但漓儿若是不死,死的很可能就是她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果然人是不能太贪心的,不属于你的东西千万不要拿了,即便拿了,早晚还得还回去,而且是连本带利地还! “皇后娘娘这便睡了吗?儿臣可一直在等您的好消息呢!” 索天洌冰冷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房中响起,蒲平竹登时吓得一声大叫:“啊!你……” 惊叫声立刻惊动了门外伺候的侍女:“娘娘!怎么了?” “……沒事!”蒲平竹定了定神,强装镇静,“本宫做了个噩梦,沒事了,不必伺候!” 侍女应了声是便不再说话,蒲平竹才咬牙低声说道:“你怎么又來了?!万一被人看到,你我都活不成!” “娘娘放心,儿臣很小心。”索天洌低低地冷笑着,“只是儿臣左等右等,都沒有接到娘娘的好消息,只好亲自过來看看是不是那药失效了。” 蒲平竹浑身都泛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突然低声嘶喊:“本宫下不去手!本宫怎能对漓儿下手?!他是本宫的儿子!你这分明是要逼死本宫!” “儿臣不敢。”索天洌耸了耸肩,眼中满是讽刺的冷笑,“皇后娘娘做过什么,自己心中有数,当初你若也这般下不去手,怎会有今日?” 蒲平竹登时张口结舌,所有的嘶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中的悔恨却越來越浓烈:“你……你想怎么样?!” “儿臣想怎么样,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啊!”索天洌满脸无辜,“皇后娘娘答应今天会给儿臣好消息,儿臣这不是一直等着吗?” 蒲平竹紧紧抓着胸前的被子,因为用力过猛,指节都已经泛白。嘴唇剧烈都哆嗦了半天,她突然摇头:“不,本宫不能害漓儿!本宫下不去手!” “可以。”索天洌淡淡地冷笑,居然并不着急,“皇后娘娘下不去手,儿臣可下得去手,既然如此,儿臣告退。” 说着他转身欲走,嘴角却有一丝得意的冷笑。果然,不等他走出几步,蒲平竹已经跳下床拦在了他面前:“不许走!你要做什么!?你要去找皇上对不对?!不许去!” 索天洌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容商量”四个字,蒲平竹终于一咬牙:“好!再给本宫一次机会!” “这就对了!”索天洌满意地笑了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为了别人牺牲自己,那多不值得?娘娘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人影瞬间消失,蒲平竹却浑身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满脸绝望。 ------------ 第197章 命是你的了 因为端木幽凝和姜明月以及白鹰带领的玄衣卫联手倾力守护,这一夜终于平安无事地度过,朝阳渐渐升上了天空。 看到索天漓睡得十分安稳,端木幽凝吐出一口气说道:“天亮了,明月,你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我不累,习惯了,”姜明月摇头,“你去吧。” 端木幽凝刚要张口,眼角的余光陡然发现索天漓的脑袋微微晃了晃,长长的睫毛更是轻轻颤了颤!要醒了?! 看到她的样子,姜明月也意识到了什么,猛的回头一看便忍不住叫了起來:“公子……” “嘘!”端木幽凝立刻阻止,紧紧盯着索天漓,“看着就好。” 姜明月点头,二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只见他睫毛的颤动更加明显了些,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正在挣扎着想要快些醒來。紧跟着,他更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口中溢出了一声模糊的低吟。 这些动作似乎耗尽了他这一波的力气,索天漓突然安静了下去,好一会儿沒有任何反应。就在姜明月失望不已之时,他却突然慢慢睁开了眼睛,只是目光中明显沒有焦距! 姜明月大喜,嘴一张就要说些什么。端木幽凝眼疾手快,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与此同时,索天漓已经轻轻转过头,将目光移到了两人的脸上,显得有些茫然。 端木幽凝见状,心不由微微一沉:难道她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索天漓的记忆出现了问題?那可就糟了! 顿了顿,她试探着轻声开口:“寻欢?” 索天漓似乎沒有听见,转回头闭上了眼睛,气息倒是渐渐变得沉稳。两人不由对视一眼,惊喜之情明显落下去不少。然而就在端木幽凝想要检查一下究竟哪里出了问題时,缓过一口气的索天漓已经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两人微微一笑:“我又看到你们了,真好。” 是的,真好,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子殿下平安醒來的消息迅速传遍宫中的每一个角落,最先听到喜讯的玄衣卫齐齐举臂欢呼,声音震天,更对端木幽凝感激万分! 不多时,索铭泽急匆匆地赶了过來,边跑边不停地呼喊:“漓儿!漓儿你真的醒了吗?你沒事了吗?漓儿!” 蒲平竹紧跟在后,脸上虽然也有浓烈的喜色,眼中却满是彷徨无措,奔到近前嚷嚷着:“漓儿,你觉得怎样?” 索天漓虽然躺在床上不敢乱动,精神看起來却还不错,微笑着答道:“父皇母后请放心,儿臣沒事了。” “好,好……”索铭泽开心得胡子乱抖,眼泪更是在眼眶中打转,“太好了,你终于沒事了,漓儿,你沒事了,好……好……” “父皇乖,别哭,”索天漓的心情更加轻松,居然笑嘻嘻地开了句玩笑,“你是皇帝呀,哭鼻子会让人笑话。” “你这孩子!”索铭泽被逗乐了,想哭的感觉倒是一下子淡了不少,“不过你此番能够死里逃生,宁公子是大功一件。宁公子,朕说过会重重有赏,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朕能做到,且不违正道,朕有求必应!” 端木幽凝微笑摇头:“草民既为医者,自然要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并无什么要求。” “宁公子果然医者仁心,朕十分佩服!”索铭泽赞许地点头,“你既不肯说,朕只好看着赏了,总要叫公子满意才是。” 端木幽凝还要继续推辞,索天漓已经抢先开口:“宁公子救了儿臣的性命,又如此高风亮节,儿臣很希望能交这个朋友,此替宁公子讨个恩典:父皇能否准许宁公子自由出入皇宫,好让儿臣随时能与他见面?” 索铭泽深知索天漓绝不是做事冲动、感情用事之人,他既然敢这样说,就表示端木幽凝绝对信得过,当下便哈哈一笑说道:“有何不可?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略一沉吟,他解下腰间玉佩递了过去:“宁公子,这块环龙佩你且收好,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在我天龙国境内,见此玉佩,如朕亲临,任何人不敢为难于你!” 端木幽凝皱眉:“这……” “宁公子,拿着吧。”索天漓微笑开口,目光中颇有深意,“至少在天龙国的这段时间,你不敢保证绝对用不到。” 端木幽凝抿唇,瞬间想起了蒲平竹,想起了索天滟、舒文星…… 点点头,她将玉佩接在了手中:“如此,多谢皇上恩典!请皇上放心,草民绝不会利用这份恩典做任何有违道义之事!” 索铭泽满意地点头,也知道索天漓此时不宜太过劳累,又叮嘱几句之后便欢天喜地地起身离开了。 待房中只剩了三人,索天漓才由衷地说道:“姑娘,我这条命彻底是你的了,今后若有需要,我为你万死不辞。” “我不需要,”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你若果真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便为我长命百岁!” 索天漓一怔,呵呵地笑了:“是,我尽量!” 端木幽凝点头,有心提及几件极为重要的事,但想到他刚刚自昏迷中醒來,如今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可惜这却并不代表旁人也愿意让索天漓清静清静,蒲若烟的声音突然自宫门口传來:“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快让我进去!太子哥哥!” 索天漓登时皱了眉头,毫不犹豫地说道:“明月,让她回去,就说我身体虚弱,不宜见客。” 姜明月答应一声來到门口,含笑施了一礼:“见过郡主。太子殿下身体虚弱,不宜见客,请郡主先回去吧。” 蒲若烟一愣,有些恼羞成怒:“你算哪根葱,居然敢命令本郡主?让开!本郡主要去看望太子哥哥!” 说着,她绕过姜明月就闯了进去。依姜明月的功夫,要拦住她自然易如反掌,但对方毕竟贵为郡主,是以一个犹豫之下,居然被她冲到了床前:“太子哥哥,我听说你终于醒了,便立刻赶來看你,好些了吗?” 索天漓根本不看她,盯着姜明月哼了一声:“姜明,你怎么做事的?本宫是让你请郡主回去,不是请她进來!” 蒲若烟脸上笑容一僵,立刻有些挂不住了:“太子哥哥!你究竟怎么回事啊?!我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的……” “未婚妻”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咽了回去。索天漓并未多想,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妹妹,來看我是应该的。如今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 蒲若烟那个气呀,气得鼻子都歪了!她自问相貌不差,针织女红也算翘楚,还精通琴棋书画、武功骑术,城中多少官家、富家子弟为她神魂颠倒,怎么就那么入不了索天漓的眼呢? 不过那又怎么样?她跟索天漓是有了婚约的! 想到此,蒲若烟重新得意起來,故意摆出了一副矜持高贵的样子:“太子哥哥你呢,也别一口一个妹妹地叫着,咱们到底还是会成为一家人的,你若不信,便等着瞧。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看着她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地离开,索天漓忍不住挠头:“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错过了什么吗?” 端木幽凝点头,又摇头:“错过了一些,但似乎沒有与蒲若烟有关的。” “那她是什么意思?”索天漓眉头皱得更深,“好像掌握了什么杀手锏,确定我一定会娶她一样。” 端木幽凝笑笑:“不必理会,不是她的,她强求不到。如今你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休息,等你好了,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你。” 蒲若烟的杀手锏无非就是蒲平竹给的那对玉镯而已。自东宫出來,她略一沉吟,立刻便往栖凤宫而去。 得到允许,她立刻整理一下面部表情,装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來到蒲平竹面前行礼:“侄女儿给姑姑请安,姑姑万福!” 蒲平竹的脸色有些灰暗,眼睛更是黯淡无光,见她进來勉强保持着微笑:“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若烟,你这个时候來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侄女儿想您了呀,來看看您!”蒲若烟娇声娇气地说着,尽量不着痕迹地将话題引到索天漓身上,“侄女也听说太子哥哥醒了,便赶紧入宫來看望。” 蒲平竹自己还满腹心事,一时之间也未能听出她的暗示,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难为你有心了。” 沒了? 蒲若烟大为不满,暗中咬了咬牙,眼珠一转接着说道:“太子哥哥总算是好了,也不枉我天天往珈华寺跑,去为他诵经祈福求签,那个时候真是急得要命呢!” 蒲平竹依然有些兴致缺缺,又随口敷衍了一句:“你和漓儿兄妹情深,本宫很是欣慰。不过幸亏來了个神医,否则光是诵经求签有什么用?” 不就是说我多此一举?蒲若烟越发气得要命,又见蒲平竹如此启而不发,干脆直入主題:“对了姑姑,我昨天帮爹爹收拾房间,看到一对非常漂亮的玉镯,喜欢得很,便跟爹爹讨要。爹爹却告诉我说,那对玉镯是姑姑赏给我的,但我什么时候才能戴,却是姑姑说了算。姑姑,爹爹是什么意思啊?” ------------ 第198章 联手试探 这个问題终于暂时将蒲平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然而想到索天洌手中握着的那件东西,她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绝望和愤恨,含含糊糊地说道:“哪有什么意思,你爹爹跟你开玩笑罢了。不过就是一对玉镯,你若喜欢,随时可以戴。” 蒲若烟傻眼了:什么?开玩笑?蒲平竹为何绝口不提聘礼二字?难道她打算赖账?! 惊怒之下,她本想立刻开口质问,蒲平竹却抢先一步站了起來,略有些烦躁地说道:“若烟,本宫乏得很,想睡一觉,你先回去吧!” 又赶我走?你们母子俩这是拿我当苍蝇了吗,谁见谁轰? 蒲若烟恼羞成怒,却偏偏不敢在堂堂皇后面前耍威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内室的门口,才恨恨地离开了。 回到乐安侯府,蒲若烟立刻冲进蒲平仓的房间,咬牙切齿地说道:“爹!姑姑要悔婚了!” 蒲平仓皱眉:“什么?不可能!你这是又听谁胡说八道了?” “还能是谁?”蒲若烟冷笑,“是你那好妹妹亲口说的!” 听着蒲若烟的讲述,蒲平仓也有些惊疑不定起來:索天漓本已对若烟无意,如果连皇后都有了悔婚之意,这门亲事岂不就吹定了?何况当年他们根本就沒有正式地订亲,只不过是句口头承诺而已! 思忖片刻,蒲平仓暂时压下了想要入宫问个究竟的冲动:“若烟,你先不要着急,如今太子殿下病体未愈,皇后娘娘为他担心着急,想必只是沒有心思考虑这些而已。过些日子殿下康复了,我再入宫请示此事。” 蒲若烟满心不痛快,闷闷地点了点头。 索天漓清醒之后,不管是真心关切还是假意敷衍,各宫主子都亲自过來看望,其中包括了东贵妃冷秋波。索天漓对其他人都是点头为礼,并不多说,对冷秋波却很有好感,甚至欠起身含笑打了声招呼:“有劳贵妃娘娘挂念,本宫真是过意不去。” 冷秋波微微一笑:“照理妾身早该过來看望,只是听说殿下刚刚清醒之时身体极为虚弱,才不敢打扰。殿下可好些了吗?” 索天漓点头:“有宁公子照顾,已经好多了。” 坐着闲聊了几句,冷秋波便起身告辞,临走转向了端木幽凝:“宁公子是神医,妾身有……有些女人方面的不适想请教一下,不知公子是否方便移步?” 端木幽凝会意,立刻点头:“娘娘请。” 來到东宫门外远一些的地方,估计索天漓绝对听不到了,端木幽凝才低声说道:“娘娘是为了公主之事?暂时还沒有什么眉目。” “本宫知道。”冷秋波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本宫请公子出來,是希望公子帮本宫一个忙。” 端木幽凝答应一声:“娘娘请讲。” “三日后是本宫的生辰,滟儿与文星会入宫为本宫庆贺。”冷秋波目光闪烁,轻声说着,“到时候本宫会提议趁此机会请公子再为滟儿诊脉,文星自会在一旁相陪。宁公子,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是,在下明白,娘娘放心。” 冷秋波沉默片刻,突然叹了口气:“希望文星不会让本宫失望。宁公子,拜托了!” 冷秋波一向是朴素惯了的,每年生辰都不肯让索铭泽大操大办,顶多就是让御膳房烧几道好菜,自家人围坐一起边吃边说说笑笑而已,今年也不例外。 索铭泽还有国事要处理,临近晌午才会过來相陪,舒文星与索天滟夫妇倒是早早就入了宫,但这本该亲密无间的夫妇却仿佛仇人一般,居然互不理睬。 舒文星年约二十五六,虽然一身书卷气,却并不给人书呆子的感觉,反倒十分儒雅,一举一动都显示出良好的家教,不愧是大学士之子。身材颀长挺拔的他双眉英挺,星目蕴辉,俊美不凡,难怪能令当朝公主痴迷不已,铁了心要嫁给他为妻。” 看到夫妻俩的样子,冷秋波立刻便皱起了眉头:“滟儿,你是不是又任性惹文星生气了?” “母妃,儿臣才沒有!”索天滟余怒未消,狠狠地瞪了舒文星一眼,“您问问您的女婿,背着儿臣干了什么好事!” 舒文星抿了抿唇:“母妃,儿臣什么也沒做,是公主误会了……” “误会?”索天滟哈的一声冷笑,很是盛气凌人,“你昨日从外面回來之时,身上分明有残留的脂粉味,若非曾经与哪个不要脸的女人亲近过,怎会如此?!” “不要脸的女人”几个字令舒文星的目光倏地一寒,不得不极快地垂下眼睑,叹口气说道:“公主,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是因为我回府的途中与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贩撞了一下,才会……” 索天滟又是一声冷笑:“如此拙劣的谎言,你以为我会相信?分明是你外面有了人……” “滟儿!我就知道是你无理取闹!”冷秋波突然打断了她,淡淡地说着,“莫说文星根本不是那种人,即便他果真有了喜欢的女子,也完全可以将其接回府中。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你生的哪门子气?” 索天滟愣了一下,继而猛烈摇头:“母妃,儿臣不要!文星不可以喜欢别人,儿臣……” “滟儿!”冷秋波脸色一沉,语气更是变得严厉,“三年來你一直无所出,文星却对你不离不弃,你该知足了!若是换了别的男子,未必能对你如此情深意重!” 索天滟依然满脸不服,但也看出冷秋波似乎动了真怒,不敢再说什么。 冷秋波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文星,滟儿自小被母妃惯坏了,难免骄横跋扈了些,母妃不要你时时处处迁就她,只希望你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改,可以吗?” “母妃言重了。”舒文星躬身施礼,恭敬得很,“儿臣只希望公主不要误会就好。” 冷秋波满意地点头,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滟儿,宁公子给你开的药吃完了吗?有什么感觉?” “前日就吃完了,本想立即入宫找他,不过想起今日是母妃寿辰,便干脆等了两日。”索天滟回答,“至于感觉,倒是不太明显。” 冷秋波点头:“趁着你父皇还未过來,母妃这就派人请宁公子过來给你看看。” 索天滟答应一声,冷秋波便差侍女去太子东宫将端木幽凝请了过來。两下里一照面,舒文星突然沒來由地一阵心慌,居然极快地移开了视线,有些不敢面对端木幽凝的目光!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上前见礼:“草民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公主!这位大人……” 冷秋波含笑开口:“这便是滟儿的驸马,翰林院学士舒元康的公子舒文星。文星,这便是近日享誉京城的神医宁公子。” 端木幽凝抱拳为礼:“见过舒大人!” “不敢,”最初的慌乱过后,舒文星已得体地微笑起來,“宁公子神医妙手,文星万分佩服!公主的身体就拜 ... 托神医了!” 双方寒暄完毕,索天滟便在桌旁落座,端木幽凝凝神为她诊脉,片刻后抬头问道:“请问公主,可有固定的饮食习惯吗?” “固定的饮食习惯?”索天滟皱眉,沉吟片刻之后反问,“本宫夜里睡得不太好,每晚临睡前都会喝一碗安神汤,是御医开的方子,这算不算?” 端木幽凝微笑摇头:“这个倒无妨。还有吗?” 索天滟还未回答,舒文星已经担心地问道:“神医,公主的身体有什么不妥吗?” “舒大人不必担心,沒事的。”端木幽凝依然微笑,安慰了一句,“只是脉象显示公主有宫寒之症,而且略有些严重,这也是会影响怀胎的,因此草民想了解一下公主的饮食状况,看是否有需要改正的不良习惯。” 舒文星松了口气:“原來如此。不过神医这一提醒文星倒是记起來了,公主日常饮食的确有些贪凉,即便……即便月事在身也不知道注意些,文星已经说过她很多次了。” “便是了。”端木幽凝满脸恍然,“舒大人也是心疼公主,何况就算为了自己,公主也该多加注意。” 诊脉完毕,端木幽凝收回了手,舒文星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神医,情况如何?公主的身体无碍吗?文星何时才能当上父亲? 端木幽凝抬头看着他,目光毫无异常:“舒大人不必着急,公主的身体只是有些小问題,并无大碍,只需坚持服药调理,应该会有好消息的。” 舒文星眼中本就不明显的紧张不安立刻散去,神情也变得更加自然,看起來万分欣喜:“那真是太好了!多谢神医!” 端木幽凝笑笑,提笔写好了药方,接着起身告辞,临走颇有深意地看了冷秋波一眼。 不多时,索铭泽赶來为冷秋波庆贺生辰,几人围坐一起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只是这“融融”是真是假,便唯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 第199章 金屋藏娇 一番觥筹交错下來,索天滟已经喝得醉眼朦胧,兀自举着酒杯笑嘻嘻地说着:“母妃,儿臣再敬你一杯,喝!” 冷秋波忍不住皱眉,一把夺过酒杯说道:“滟儿,你正在服药,本就不该贪杯,怎能喝这么多?不准再喝了!” “怕什么?”索天滟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身体却一个趔趄,若不是舒文星扶得快,险些摔到地上,“今日是母妃寿辰,是好日子,理应多喝几杯,來,喝……” “别再喝了!”冷秋波气得砰一声将杯子扔在桌面上,“文星,看好滟儿,从今往后一滴酒都不准让她碰!” “是!”舒文星赶忙答应,“父皇,母妃,儿臣能否先带滟儿回去休息?她这个样子……” 冷秋波点头:“去吧,好好照顾滟儿。” 舒文星答应一声,抱起索天滟离开了寝宫。來到宫门外,贴身侍卫舒河立刻迎了上來:“少爷!” “上车再说。” 伺候两人上了车,关好车门,舒河才跳上车一声吆喝,赶着马车往学士府而去。看着索天滟因为醉酒而昏睡的样子,舒文星的眼中陡然浮现出明显的厌恶,似乎恨不得将她扔出窗外,一了百了! “哼!不准……”索天滟突然扭了扭了身体,口中发出几声呓语,“你是我的,我自己的……不准找……别人……你敢……” 舒文星一抿唇,眸中的厌恶换成了强烈的恨意,紧跟着一指点在了她的昏睡穴上,索天滟立刻彻底昏睡了过去。 毫不犹豫地将她扔在一旁的座位上,舒文星冷冷一笑:“东贵妃请宁游來给索天滟调理身体,希望她尽快有孕。” “什么?”舒河微微吃了一惊,“不会有事吧?宁游可是神医來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那又怎么样?”舒文星冷声说着,“他已经给索天滟试了两次脉,还不是什么也沒发现?” 舒河沉默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气:“也是,连宫中御医都发现不了的东西,他自然也发现不了,那可是号称‘了无痕’的宝贝。” 这一次轮到舒文星沉默,许久之后已成功将所有的厌恶和恨意沉淀了下去:“不过话虽如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至少宁游离开之前,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舒河沉吟:“少爷的意思是,停止……” “不能停。”舒文星毫不犹豫地打断他,“那宝贝消失得很快,只消一个晚上便会无影无踪,除非宁游半夜三更造访,否则不必太过担心。我的意思是降低使用频率,以防万一。” 舒河答应一声,片刻之后突然问道:“对了少爷,索天滟将你们吵架的事告诉东贵妃了吗?东贵妃可曾护短?” “沒有。”舒文星摇头,眸中的神色有些复杂,“东贵妃说我若有了喜欢的女子,完全可以迎入府中,因为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且不说她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表面上她处事还算公正。” “是啊!”舒河突然叹了口气,“索天滟若能有她一半,也不至于……” 回到学士府,舒文星将索天滟送回房间,随便扯过一床被子扔在她身上便去了书房,一直忙到夜色降临。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他起身往外走去,谁知刚一开门便看到舒元康自走廊那头走了过來,便打了声招呼:“爹。” “嗯。”舒元康点头,“怎么,要出去?” “是。”舒文星抿了抿唇,“有些事要处理,去去就回。” 舒元康倒是不曾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表示许可:“万事小心。” 舒文星答应一声离开,一路出了学士府。舒元康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眼中却浮现出明显的忧虑:这个儿子表面平静,却分明装着满腹心事,而且从不肯告诉任何人。他与公主之间也总给人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说是相敬如宾可以,说是貌合神离也可以。 最重要的是上述几点虽然是猜测,有一点却绝对是事实:舒文星看着索天滟时,目光中的冰冷令人心惊,也就是索天滟自己当局者迷罢了! 文星,你究竟怎么了? 趁着夜色,舒文星一路走一路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确定沒有任何异常,他突然悄悄拐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不多时,小巷的另一头走出一个一身黑衣、相貌普通的男子,正是易容之后的舒文星。 确定这个样子绝不会被人认出,他大大方方地向前走着,却越走越是偏僻,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來到了一座幽静的小院。瞧瞧左右无人,他飞身掠过院墙,一路奔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内立刻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谁?” 舒文星轻声回应:“文曲星下凡。” 这显然是句暗语,是以片刻后房门便被打开,女子低声说道:“快进來!” 舒文星点头,进门将门反锁,这才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手:“绮蝶!” 这女子身材曼妙玲珑,风姿绰约,想必是个绝色佳人。只可惜脸上蒙着一块黑纱,将整个面部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就像端木幽凝之前的装扮一般。 看到舒文星,这名叫“绮蝶”的女子显得有些焦急:“文星,你怎么又來了?若是被索天滟看到,你会有麻烦……” “我才不怕她!”舒文星咬牙冷哼,“看到正好,我便将一切都挑明,还你一个公道!” “不要冲动!”绮蝶越发焦急,“索天滟毕竟贵为公主,若是公然与她为敌,那么不只是你,整个学士府都会不得安宁!何况你昨日已经來看过我了,我沒事的,你快回去吧!” 舒文星摇头表示无妨,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床前落座,语气中的恨意更加浓烈:“难道一直让你如此受委屈?绮蝶,我要堂堂正正将你娶进门!你答应我好不好?” 绮蝶苦笑一声,眸中水光莹然:“文星,你说什么傻话?我如今不人不鬼,如何能嫁给你为妻?就这样吧,每隔一段时间见你一面,知道你过得很好,我便放心了。” “可你过得不好,我如何放心?”舒文星心疼地将她拥入了怀中,眼中有着面对索天滟时绝对不会出现的柔情,“每天只要想着你还在这里受苦,我便……便恨不得……” “文星!不要说!”绮蝶轻轻捂住了他的嘴,“我变成这个样子不是你的错,是我命该如此,我不怨任何人。如今我的心很平静,你真的不必为我担心……” 舒文星哪里还说得出话來,只是更紧地搂住了她。 许久之后,绮蝶突然轻轻推开了他,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文星,你今日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嗯。”舒文星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昨日我回府之时未曾仔细整理,索天滟便闻到我身上有脂粉味,不依不饶。” “什么?”绮蝶吃了一惊,越发急得要命,“那你还敢來找我?她是不是知道了……” “沒有,别慌,”舒文星忙握住她的手安慰,“我推说是与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贩撞了一下,她虽然不曾全信,但却沒有其他证据。最麻烦的是……” 将冷秋波请端木幽凝为索天滟调理身体之事说出,他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绮蝶,其实我今日过來主要是为了告诉你,为防万一,宁游离开之前我先尽量少与你见面,免得小不忍乱大谋。” “好,就是如此!”绮蝶毫不犹豫地点头,“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你最好一次也别來了,等宁游走了之后再说!他医术那么高明,万一果真查出真相,皇上和东贵妃都不会放过你的!” 舒文星叹了口气:“我尽量。但是绮蝶,我们绝不会永远这个样子的,这件事无论如何一定要有个了结!” 夜色渐深。 端木幽凝刚刚为索天漓做过检查,雁荷便來相请,说上次给贵妃娘娘开的药已经用完,请宁公子再辛苦一趟。 这是二人之间商定的暗号,端木幽凝立刻起身,随她一起來到了冷秋波的寝宫。挥手命众人退下,冷秋波轻声问道:“宁公子,如何?”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娘娘的感觉并沒有错,驸马对公主的确是外热内冷,看似温柔体贴,其实拒人万里。” 冷秋波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宁公子也这么说?看來他们之间果然有问題吗?” 端木幽凝目光闪烁:“问題自然是有的,不过究竟是什么问題,娘娘应该比草民更清楚。” 此言一出,冷秋波明显地愣了一下,紧跟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不由变了:“什么?这……难道是因为……”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端木幽凝已经淡淡地笑了笑:“此事关乎贵国皇室中人,草民不便涉入太深。该说的草民也已经说完,剩下的便交给娘娘了,草民告退。” 说完她转身而去,冷秋波咬了咬牙,终于开口:“宁公子请留步!” “是!”端木幽凝停步转身,“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 第200章 怀疑 然而冷秋波却依然迟疑着,久久不曾开口,最终也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沒事了,宁公子回去歇息吧,有劳了!” 端木幽凝并不意外,抱拳施礼之后转身退了下去。冷秋波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这种事毕竟涉及皇家**,自然不能轻易说给外人听。 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冷秋波突然苦笑了一声:滟儿啊滟儿!当初母妃便曾劝过你,强扭的瓜不甜,你偏说不甜也比沒瓜吃强,如今你可知道,即便沒瓜吃,其实也比吃到一颗苦瓜强啊! 你告诉母妃,如今母妃该怎么做? 呆呆地对着烛火坐了许久,冷秋波似乎突然做出了什么决定,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坚毅的光芒。 两天后,舒文星突然接到侍女传來的消息,说东贵妃请他入宫一叙,而且只请他一人,公主不必相陪。索天滟并未多想,只当是母妃要好好教训教训舒文星,让他一心一意对待自己,是以不但沒有坚持陪同,反而催促舒文星尽快入宫。 进了冷秋波的寝宫,舒文星不动声色地上前见礼:“儿臣参见母妃,不知母妃召见,有何吩咐?” 冷秋波早已屏退左右,房中只有他们二人。略一沉吟,她含笑开口:“文星,日前母妃寿辰,只顾着吃吃喝喝,也不曾好好与你说说话。今日好不容易得了些空,想与你聊几句,你且坐吧。” 舒文星称谢落座,知道冷秋波必有下文,他也不急着开口。果然,冷秋波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文星,滟儿嫁入学士府三年,却一直无所出,母妃一直觉得愧对于你,愧对舒家……” 说到此处,她故意顿了顿,舒文星已经神色不动地摇了摇头:“母妃言重了,儿臣认为那不过是因为机缘未到,不必着急。” 冷秋波目光微微一闪:“你果真这样认为?” “是啊!”舒文星笑了笑,神情间一派轻松,“连宁神医都说滟儿的身体并无大碍,母妃还担心什么?” 冷秋波定定地看着他,眸中的光芒瞬息万变。舒文星居然并不回避她的目光,就那么静静地与她对视着。但唯有他自己知道,表面的镇定之下,他双手的手心其实已经满是冷汗。 好在片刻之后,冷秋波突然叹了口气:“文星,母妃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滟儿一直未能给你生下一儿半女,你非但对她不离不弃,甚至都不曾纳几房妾侍为舒家传宗接代,越发令母妃汗颜。” 舒文星笑笑:“既然说到了这里,儿臣不妨说实话。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公主确实无法为儿臣生儿育女,那么即使是为了父母双亲,儿臣也早就纳妾了。但既然御医包括宁神医在内都说公主身体无碍,儿臣何必再去找那些麻烦?” 这番话可谓毫无破绽,若是不明内情的人听了,定会赞叹他有情有义,少不得要竖起大拇指夸一句。冷秋波对他的回答似乎也很满意,微笑着说道:“话虽如此,母妃依然感到十分不安。毕竟三年來御医一直说滟儿身体无碍,她却始终不能有孕,若是长此下去,岂不会误了你传宗接代的大事?因此母妃真正想说的是,你若有了喜欢的女子,便尽快将她接回府中,也好……” “母妃!您说到哪里去了?”不等她的话说完,舒文星便正色打断了她,“儿臣对公主一心一意,从未想过纳妾之事!那日之事真的是公主误会了,儿臣外面并不曾有人!” 冷秋波笑了笑,点头说道:“是,这一点母妃相信。虽然当初成亲之时你与滟儿之间并无多少感情,但如今已经朝夕相处了三年,感情总比当初深厚了些,不管有什么问題都可以商量着解决,绝不至于夫妻变冤家、甚至变仇家的,是不是?” 敏锐地意识到她这话分明另有所指,舒文星拢在袖中的双手握得更紧,面上却一片迷茫:“母妃的话,儿臣听不懂。公主虽然误会儿臣,但夫妻之间向來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哪里至于变成冤家和仇家?” 冷秋波拂拂衣袖,笑得更加温和:“母妃就是这个意思,哪里难懂了?母妃只是想说,滟儿这样做,,或者说一直以來她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在乎你,爱你,怕失去你,虽然她采用的方式不一定对,但初衷是好的。就算因此惹你生了气,你能否看在这一点上稍稍谅解她一些?” 舒文星的眼睑再度垂了下來,尽力掩饰着眼中的仇恨和冷意:“是,儿臣明白了。请母妃放心,公主她只是小孩子脾气,儿臣会多让着她的。” 冷秋波满意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就好。不过文星,母妃还是那句话,若有了喜欢的女子,只管将她接回來。有母妃在,滟儿不敢跟你闹脾气。” 舒文星点头:“是,多谢母妃!” 自冷秋波的寝宫出來,一阵风呼的吹过,舒文星不由打了个寒战,这才发觉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看到他脸色苍白的样子,舒河不由吓了一跳,立刻迎了上來:“少爷!” 舒文星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直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疲惫不堪地倚在了车厢壁上。舒河沉默地驾着马车,突然听他淡淡地说道:“东贵妃开始怀疑我了。” 舒河一愣:“什么?怎么回事?” 舒文星冷笑一声,将二人方才的对话一一说了出來。舒河不由眉头紧皱,沉吟着问道:“东贵妃的意思,似乎的确是在暗示少爷什么,难道她已经知道了索天滟无所出的真相?” “照例來讲应该不可能。”舒文星轻轻咬了咬牙,“除非宁游的医术果真那么高明,可以与闵飞扬一较高下。” “那她这些话如何解释?”舒河更加担忧,“或者她说的只是你身上有脂粉味这回事?” 舒文星沉默,许久之后才吁出一口气说道:“不管她的意思是什么,都一定是因为宁游的到來!所以在他离开之前,我们必须一切小心!” 舒河皱眉:“如何小心?若想万无一失,除非少爷停止原先的行动。但若是真的停止,索天滟岂不是很可能有孕?” 舒文星慢慢地点了点头:“我会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舒河答应一声,眉头反而皱得更深。片刻之后,他突然叹了口气:“少爷,请恕我多嘴:你和绮蝶姑娘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还有索天滟,她为了尽快有孕,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而且遍寻天下神医。万一遇到个比宁游更高明的,再查出是您动了手脚,那……” 舒文星轻轻咬牙:“我也不想这样下去,可绮蝶始终不肯答应嫁给我为妻,我又能如何?但是不管怎样,我绝不会让索天滟生下有她一半血脉的孩子!” “绮蝶姑娘也有她的顾虑,”舒河又叹了口气,“索天滟那么心狠手辣,她不但要为自己考虑,更要为你考虑。毕竟就凭小小一个学士府,是无法与皇家对抗的!” 舒文星闭了闭眼,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绝望:“所以,除了维持现状,我别无他法,只能拖一时算一时。如今最重要的是希望宁游尽快离 ... 开,或许还不至于惹出大事。” 在端木幽凝和姜明月的精心照顾之下,索天漓康复的速度令人欣喜,已经可以下床慢慢活动,在烛火的映衬下,他的脸色更是红润得宛如美玉。 看着他容光焕发的样子,姜明月忍不住赞叹:“晏大哥,你比从前又俊了几分,简直可以迷倒世间所有少女!” “就你小嘴甜。”索天漓呵呵地笑了笑,“都剃成和尚头了,俊什么?吓倒世间少女倒是真的!” 姜明月乐了,咯咯地笑个不停,说不出的娇俏可爱。看着她如花的笑颜,索天漓突然感到内心深处有根弦微微一动,竟隐隐有些异样起來! 甩甩头,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在房中溜达,并迅速将那股异样压了下去。便在此时,蒲平竹迈步而入,他忙上前迎接:“参见母后!” “免礼免礼!”蒲平竹一把扶住了他,继而皱眉埋怨,“漓儿,你怎么起來了?快回床上躺着去!你这还病着呢,万一……” “母后,我沒事。”索天漓虽然听话地上了床,却满不在乎地摇头,“宁公子说了,我必须每日下床活动活动,不能赖床。” 体贴地替他掖了掖被子,蒲平竹接着说道:“母后方才去厨房,本想给你做些好吃的,正好看到你的药煎好了,就顺便帮你端了过來。雯儿!” 侍女答应一声将药端了过來,蒲平竹伸手去接,似乎是有些不小心,她拇指的指甲轻轻在药汁中沾了一下,因为光线的昏暗,快到几乎难以察觉。 拿起勺子搅了几下,她含笑说道:“來,冷热刚好,母后喂你。” 索天漓摇头:“不用,儿臣自己喝就好。” 说着他接过药碗送到了唇边。这一刹那,蒲平竹双手一紧,几乎就要忍不住将药碗打翻在地!然而一想到索天洌那满是冷酷的脸,她就要伸出去的手猛然僵住,眼睁睁地看着索天漓咕嘟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药汁! 完了,这一下真的沒有丝毫退路了! ------------ 第201章 失心丹 索天漓完全不曾发现蒲平竹的异常,一口药汁下肚,他立刻皱着眉头连连咳嗽:“咳咳咳……好苦……” “殿下小心!”姜明月赶忙上前接过药碗,另一只手递了块手绢过去,“来,先擦一擦。” 待他咳完,她重新将药碗递过去,同时端过来一杯水:“殿下,这是您最爱喝的冰糖雪梨汁,喝完药之后立刻喝几口便不苦了。” 索天漓点头,迅速将半碗药汁灌下去,紧跟着抢过杯子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好喝,母后辛苦了!” 蒲平竹已经有些不敢面对他山泉一般清澈的眼眸,勉强维持着充满慈爱的微笑说道:“药又不是母后煎的,只是顺便帮你送过来而已,哪里辛苦了?漓儿,如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索天漓摇头:“没有,好得很!宁公子的医术真是出神入化!” 当下母子二人又交谈了几句,早已心不在焉的蒲平竹便起身告辞,急匆匆地离开了。姜明月似乎微微冷笑了一声,接着面色如常地拿起了药碗:“殿下您先休息,我去收拾一下。” 离开东宫,姜明月却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端木幽凝正在房中看书,听到脚步声也不抬头,只是淡淡地问道:“动手了?” “嗯。”姜明月咬牙,气得不轻,“蒲平竹太可恶了,居然真的下得去手!” 说着,她将药碗放在了端木幽凝面前。端木幽凝拿起碗轻轻一嗅,眸子登时一冷:“失心丹。” 姜明月一愣:“失心丹?就是那种能令人疯癫的毒药?” “嗯。”端木幽凝点头,“一颗失心丹也不过黄豆大小,碾成粉末溶入水中便可消失于无形。不管分几次,也不管中间间隔多久,只要将一颗失心丹全部服下,再正常的人也会变成疯子!” “好狠毒的女人!”姜明月攥紧了双拳,越发气得柳眉倒竖,“居然想将自己的儿子毒成疯子?我看是她疯了才对!”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笑,暂时不曾说什么。姜明月反倒有些担心,忍不住接着问道:“姑娘,失心丹可是世间罕见的剧毒,你方才命我掺在冰糖雪梨汁里的解毒药管不管用啊?需不需要重新将真正的解药偷偷给晏大哥服下?” 端木幽凝摇头:“我给你的解毒药也是世间珍品,普通毒药可直接解掉,即便是罕见剧毒,也能暂时压制毒性的发作,为寻找解药争取时间。失心丹之毒,用它完全可以消解。” “那就好。”姜明月立刻放了心,“每次一碗冰糖雪梨汁,蒲平竹只好白忙活一场!可是姑娘,我们还要继续放长线钓大鱼吗?” “对。”端木幽凝答应一声,唇角露出一丝清冷的笑意,“不管下毒是蒲平竹的意思还是受人指使,只要失心丹迟迟不见效,他们必定会沉不住气而另有动作,到那时……” 姜明月点头,巴不得那一刻早日到来,也好早日揭穿他们的阴谋!顿了顿,她沉吟着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告诉晏大哥真相?虽然如今对方的行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但万一我们有所疏忽呢?若是告诉晏大哥,他还可以暗中防备。” 端木幽凝微微皱了皱眉:“有道理。既如此,找个机会吧。但必须等他的身体进一步康复之后,免得他受刺激太大。在那之前,你我只好多辛苦一些。” 姜明月应了声是,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扑翅声由远及近,片刻后,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到了窗前的桌上,一边扑棱着翅膀一边咕咕低叫,似乎在控诉这一路飞来的辛苦。 “是潇大哥传来的消息。”姜明月上前将鸽子腿上的传书取下来,边看边说了一句,“他说绝杀门一切正常,最近又接了几笔比较大的生意,收入可观。还说大家一切都好,请我们放心,又问我们好不好,还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她语气中突然充满了惊奇,原本还在含笑听着的端木幽凝不由微微一惊:“出事了?” “不是,”姜明月抬起头,小心地看着她,“潇大哥说皇上刚刚立了东陵晨阳为太子。” 端木幽凝唇角的笑意完全消失,一个数月来刻意回避的名字不可避免地涌入心头,令她的心尖锐地痛了一下。原本以为这份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化消失,谁知事实居然恰恰相反:时间越久,痛得越深越浓越绝望。 感染了她的痛苦,姜明月自然无比担心:“姑娘,怎样?” “没事。”端木幽凝突然冷笑,语气淡得很,“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处心积虑想要入主东宫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不是他的,他强求不来。” 你就硬撑吧。姜明月无声地叹了口气,居然替东凌孤云争辩了一句:“可单从事情本身来看,湛王才是最有资格成为一国之君的,他若为帝,才是玉麟国之幸。” 端木幽凝不置可否:“信上还说什么?” “没了,”姜明月低头看了一眼,“潇大哥就是问我们打算何时回去。” 端木幽凝微微冷笑:“等东陵晨阳登基之后再说。” “啊?”姜明月吃了一惊,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姑娘,您真的打算任由东陵晨阳继任为帝?您这是拿整个玉麟国的未来跟湛王赌气呢,值得吗?” 端木幽凝沉默了很久,才疲惫不堪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清吟上人的预言究竟会不会成为事实!如果东陵晨阳最终真的可以成为皇帝,我们便可以一身轻松地回去,东陵洛曦也不会再盯着我不放。反之,如果清吟上人的预言果真如此神奇,东陵晨阳便不可能有机会登基,皇位依然最有可能落在东凌孤云手中,我们又何必替玉麟国百姓担心?” 姜明月恍然大悟:“原来姑娘早就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我还以为你诈死只是为了惩罚湛王。” 端木幽凝挑了挑唇:“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他,我肯定会自己消失,怎会拖着你一起?难道要你一辈子跟着我东躲**,不见天日?” “有什么关系?”姜明月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身为绝杀门四大使者,我过的本就是不见天日的生活,还不如这般跟着你游山玩水能见天日呢!” 端木幽凝笑笑:“去给潇离他们回封信,告诉他们我们一切都好。” 姜明月答应一声,嘱咐她好好歇息之后便回了房间。端木幽凝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扑扑跳动的烛火出神。 东凌孤云,我很想知道如今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处心积虑策划那么久,最终却依然花落别家,这该是多大的讽刺? 再见面时,或许早已物是人非。 早朝之后,蒲平仓转到了栖凤宫,求见皇后。得到许可,他进门见礼:“臣蒲平仓,参见皇后娘娘!” 虽然借着胭脂水粉遮掩了难看之极的脸色,蒲平竹却依然双目无光,心神不宁,勉强保持镇定地挥了挥手:“哥哥不必客气,坐吧。” 蒲平仓称谢落座,迟疑着不知从何说起:“太子殿下终于康复,实乃百姓之福,江山社稷之福,更是皇后娘娘之福,恭喜娘娘!” 蒲平竹脸色骤变,眼中更是透出明显的慌乱!咬了咬牙,她冷冷地说道:“哥哥特意来找本宫,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 蒲平仓一愣,顿时有些惴惴不安,却又实在不知道这几句话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皇后。清了清嗓子,他小心地说道:“皇后娘娘日理万机,臣有话便直说了。太子殿下刚刚归来之时,娘娘曾说过要挑个好日子将他和小女的事定下来。如今殿下已经康复,娘娘您看是不是到时候了?” 想到索天漓必然的结局,蒲平竹的心已经狂跳如擂鼓,却硬是咬牙强装镇定,冷冷地说道:“不错,之前本宫的确说过这话,不过本宫也曾问过漓儿的意思,他却说一直当若烟是亲妹妹,并无男女之情。本宫正想着此事就此作罢,不过哥哥放心,本宫会重新为若烟选个好夫婿的!” 蒲平仓一听此言,登时有些傻眼,反应过来之后不由皱眉:“娘娘怎能这样说?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儿女做主?” “哥哥此言差矣。”蒲平竹正色说着,“漓儿乃是当今太子,将来便是一国之君,自然做得了主。既然他对若烟无意,本宫怎能硬塞给他?此事就算了吧。” 蒲平仓又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此事只怕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目光顿时冷了下来,甚至微微冷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想必有了更合意的人选了吧?倒不知是哪位才貌双全的女子能令娘娘如此满意?” 蒲平竹有苦说不出,简直都要疯了! 她已将失心丹掺入药中,索天漓早晚会疯癫,怎能将自己的亲侄女儿许配给他? 咬了咬牙,她故意淡淡地说道;“哥哥误会了。不愿娶若烟的是漓儿,不是本宫,本宫哪来的人选?” 蒲平仓冷笑:“可……” “好了!”蒲平竹陡然脸色一沉,“就当是漓儿与若烟无缘,此事无须再提!本宫累了,哥哥你先退下吧!” 蒲平仓不敢再多说,恨恨地退了下去。蒲平竹浑身一软,只觉无限绝望。 ------------ 第202章 帝王家的悲哀 蒲若烟正在府中焦急万分地等待着,一边满怀欣喜地憧憬着将來风光出嫁的情景,越发忍不住笑出了声。便在此时,终于看到蒲平仓走了进來,她忙一步窜了过去:“爹!你回來了!” “嗯。” 蒲平仓看她一眼,答应一声便绕过她向里走去。蒲若烟愣了一下,赶过去拦住了他:“爹你别走啊!你快告诉我,姑姑怎么说的?可选定日子了吗?哪天是黄道吉日?” 蒲平仓又看她一眼,思量着该如何开口:“若烟,皇后娘娘说,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蒲若烟满脸的笑容顿时一僵,嘴角更是忍不住抽搐了几下:“爹你说什么?我沒听清楚。姑姑她说什么?” 蒲平仓冷哼一声:“皇后娘娘说太子殿下对你无意,只是拿你当妹妹,所以这门亲事算了,她会重新为你挑个好夫婿!” 蒲若烟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一语不发,掉头就走。蒲平仓本能地追了两步想要阻止她,却又接着停了下來:也罢,让她亲耳听到皇后娘娘的话,她才会彻底死心。就算有什么不敬之处,到底是自家的亲侄女儿,又还是个孩子,蒲平竹应该不会太难为她。 一路疾驰,蒲若烟很快入了宫。然而当她要侍女替她通传之时,侍女却说皇后已经睡下,任何人都不见。 可恶!姑姑分明是故意躲着我,因为她也知道无法向我交代! 蒲若烟登时气得头顶冒烟,倒正应了她的名字。不过她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何况她也不敢强行硬闯,只得悻悻然地退了出來,边走边思量着应对之策。 然而正是因为想得太入神了,她完全不曾看到索铭泽正自一旁走來,眼看就要与他撞个满怀。幸亏程德培见势不妙,***上一步尖声开口:“郡主,小心些!不要惊了圣驾!” 蒲若烟停步抬头,立刻吃了一惊,扑通一声跪倒见礼:“臣女参见皇上!臣女冒犯圣驾,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免礼平身,”索铭泽笑呵呵地伸手搀扶,“若烟,想什么那么专心啊?” 蒲若烟抿了抿唇,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落了下來。索铭泽愣了一下:“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沒有,”蒲若烟抽抽噎噎地说着,“是臣女想到此生已与太子哥哥有缘无分,不免……” 索铭泽越发不解:“这话从何说起?朕瞧你一直对漓儿有意,还准备为你二人赐婚呢,怎么会这样?” 蒲若烟大喜,迫不及待地问道:“皇上说的是真的?!那为何姑姑对臣女说这门亲事算了呢?她还说要重新为臣女选个好夫婿!” 索铭泽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若烟,你先回府等着,朕去问问皇后究竟是怎么回事。” 蒲若烟立刻点头:“是!臣女多谢皇上成全!” 打发走了蒲若烟,蒲平竹正有气无力地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侍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來:“启禀……” “不见不见!统统不见!”蒲平竹的火气腾地窜了上來,疯了一般尖叫着,“不是跟你说了吗?谁都不见!让他们走!” 侍女吓得浑身一哆嗦,还未來得及开口,索铭泽已经大踏步而入,哼了一声说道:“皇后好大的火气,怎么了?” “皇上?!”蒲平竹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从榻上溜下來跪拜见礼,“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起來吧,”索铭泽入内落座,“皇后这是在跟谁生气?平日朕可很少见你发这么大的火。还有,你为何对若烟说要重新为她选个好夫婿?她与漓儿的亲事不是定了好多年了吗?” 蒲平竹原本心慌意乱,拼命想着应对之词,此刻却灵机一动,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回皇上:还不是为了这对小儿女吗?漓儿对若烟无意,不愿娶她为妃,可是哥哥和若烟却前脚后脚地來逼臣妾答应这门亲事。这一头是儿子,一头是侄女,手心手背都是肉,臣妾实在为难啊!” “原來如此,辛苦皇后了。”索铭泽丝毫不曾起疑心,反倒微笑着安慰了一句,“不过朕瞧着漓儿对若烟很好啊,还以为喜事将近了,怎么会突然不愿娶她为妃了呢?” 蒲平竹摇头表示不知情,不敢多说。索铭泽沉吟片刻,起身就走:“朕去问问漓儿,无论如何这门亲事不能取消,就算是侧妃,若烟也必须嫁给漓儿!” 蒲平竹急得双眼冒火,却不敢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绝望地默念一句:若烟,姑姑对不起你!当年一失足,成如今的千古恨,是姑姑连累了你! 乐安侯蒲平仓是武将出身,手握兵权的他用兵如神,一向负责皇城守卫,劳苦功高,且对天龙国忠心耿耿。如此忠臣良将,自然必须千方百计将其拉拢住,以保证其继续为皇室效力。而联姻,正是最简洁有效的方式。 进入东宫,索天漓正坐在桌旁喝着稀粥,见他进來忙起身行礼:“儿臣,,” “免了。”索铭泽挥手阻止,“你还病着,坐吧。” 索天漓点头落座,还未來得及开口询问,索铭泽已经开门见山:“漓儿,朕方才看到若烟,她说你不肯娶她为妃,哭得十分伤心。” 我今天不曾见到她。索天漓很无辜,却坦然地点了点头:“是,儿臣对若烟只有兄妹之意,并无男女之情,不愿误她终身。” 索铭泽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突然淡淡地笑了:“漓儿,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愿生生世世莫再生于帝王家’?” 索天漓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却沉住气点了点头:“是,儿臣听说过,父皇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生在皇家并不像普通人想象得那么好。”索铭泽的语气依然很平淡,却透着隐隐的锐利,“很多时候,你做的都是不愿意做的事,而你愿意做的事,又偏偏做不成。身为皇子,一件事做与不做,并不取决于你愿不愿意,而是取决于需不需要。” 索天漓抿了抿唇:“这个所谓的需要,自然也不是儿臣的需要。” “不错,孺子可教。”索铭泽微笑,眼眸深沉,“你需不需要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室需不需要,天龙国需不需要,这才是衡量取舍的唯一标准。” 索天漓沉默片刻,才淡淡地一笑:“那儿臣的需要就不重要吗?” “重要,但它的重要性大不过整个国家。”索铭泽点头,“当一件事于你的江山社稷有利,却必然损害你的个人利益,那么你唯一的选择就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欲成大事者,必定有所牺牲。” 索天漓再次沉默,而且许久不曾再开口。索铭泽见状干脆站起身温声说道:“朕的意思你想必都明白,自己好好想想吧,相信你不会令朕失望的!” 片刻后,姜明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來,看到他失神的样子登时忍不住撅起了嘴,哼了一声说道:“什么呀!哪有这样对待自己儿子的!” ... 索天漓回过神來,知道一直守在门外的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在意地笑了笑:“父皇说的有道理,因为那本就是事实。” 姜明月愣了一下:“晏大哥,你的意思是准备接受皇上的安排?” 索天漓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回答得也模棱两可:“我既身为太子,有些时候的确是无可奈何的。” 姜明月说不清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至少她知道自己很不开心。至于为什么不开心,她却又说不上來了。 二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端木幽凝迈步而入,一眼看到两人的样子不由皱眉:“吵架了?”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她,接着异口同声:“沒有!怎么可能?” 端木幽凝不由一乐:“这么默契?既然不曾吵架,为何互相吹胡子瞪眼?” 姜明月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告状:“皇上刚才來过啦!明明知道晏大哥不喜欢蒲若烟,还非要晏大哥娶她为妃!” 端木幽凝转过头,正好对上索天漓幽深的眸子,心中不由一跳,故意笑了笑说道:“寻欢还未生气,你气什么?” 姜明月眨了眨眼:“我替晏大哥鸣不平啊!蒲若烟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晏大哥嘛!” 端木幽凝笑笑,语气出奇得认真:“寻欢,你的意思呢?” 索天漓同样笑了笑:“她,不是我想要的。” “嗯,这我知道。”端木幽凝点了点头,神色如常,“那你打算屈服,还是等你想要的?” 索天漓的眼中掠过一丝迷茫:“我不知道。曾经沧海,我看淡了天下所有的江河,除却巫山,我以为世间再沒有奇绝的云雾。姑娘,我战胜不了自己的心魔。” 这句话乍一听來似乎沒什么不妥,然而端木幽凝细细一品,目光却陡然变了:“寻欢?!你是说你的心魔是……” ------------ 第203章 心魔 “是你。”索天漓苦笑起來,“姑娘,不用怀疑,我的心魔就是你,端木幽凝!” 刹那间,三人都静了下來,不只是端木幽凝,就连姜明月都张口结舌,半晌无言! 许久之后,端木幽凝才吐出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我在悬崖边救了你,反而因此成为你的心魔?” “不是的,姑娘,”索天漓摇头,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渴慕,“其实那并非我们第一次见面,很久以前我就曾见过你,只是看來你并不记得。” 端木幽凝微微皱眉,在脑海中仔细回忆,却始终沒有任何印象:“我确实不记得,是在何时何地?” 索天漓苦笑:“姑娘,你可还记得你大约五六岁时,有一次曾在街市上走失,独自一人哭得毫不凄惨?” “记得。”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原本以为那是意外,但后來才知道是大娘存心害我,幸亏被一个男孩儿……啊!寻欢!难道你就是……” “不错,是我,”索天漓语出惊人,“姑娘,我就是那个把你送回家的男孩儿!而那一次,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端木幽凝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震惊而无语!原來两人之间的渊源由來已久,远比她以为得要早得多! “想不到吧?”索天漓微笑,眉宇之间贵气闪现,“当时我恰好在玉麟国游历,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娃娃在街头哇哇大哭,说不出的惹人怜惜,因此便主动上前询问,并将你送回了家中。然而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无法忘记你的样子。” 端木幽凝又倒退一步:“怎么可能?那时你也不过十岁左右……” “是。”索天漓点头,愁眉微锁,“那个时候我尚且年幼,根本不知这代表了什么,只是觉得白天黑夜地想着你似乎很可怕,便逃命似的离开玉麟国回到了这里,以为如此一來便会忘了你。谁知道越是想忘记,便越是如跗骨之蛆,搅得我寝食难安。” 这岂不就是相思?唯有相思才会深入骨髓,挥之不去,上穷碧落下黄泉。可一个十岁的孩子,难道也会被相思所苦吗?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慢慢点了点头,端木幽凝总算镇定了些:“也就是说,你之所以小小年纪便常年在珈华寺修行,也是为了我?” “对。”索天漓点头,“无法忘记你的样子,我又不敢对任何人说,便到佛前寻求宁静。父皇听说我要去珈华寺修行,自然也吃了一惊,问我为什么。我便告诉他心魔难除,他又问我心魔是什么,我不肯说,他也不愿逼我太紧,只好同意。于是,我在珈华寺一呆就是近十年。” 端木幽凝抿唇,转头看了姜明月一眼:“难怪很少有人知道你成年之后的样子。那你可曾告诉法严大师你的心魔是什么?” “沒有,”索天漓摇了摇头,略略有些赧然,“不过法严大师似乎看出了缘由,常对我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类的话,我也拼命诵经念佛,以求将你忘记,重获心灵宁静。” 端木幽凝不自觉地扶额:“很显然,你失败了。” “是。”索天漓坦然点头,神情间却满是苦闷,“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却根本未能将心魔驱除,便决定去玉麟国找你。虽然我也不知道找到你之后又能怎么样,但我还是去了。谁知一打听才知道你居然坠落悬崖,生死未卜,我简直如同五雷轰顶,怎么也不肯相信你已不在人世,便跑去找你。” 也就是说,索天漓出现在那个悬崖边根本不是巧合。端木幽凝恍然:“怪不得当日我从崖底脱身之后,在草丛中看到你便觉得你气质过人,出身必定不简单。” 索天漓又叹了口气:“是啊!原本我是想去救你的,谁知道反而被你所救。不过姑娘,有一点我一直不明白:那时你根本不曾认出我就是当年将你送回家的男孩儿,你对我的信任从何而來?你为何毫不犹豫地将你的秘密告诉我,并要我助你复仇?” 因为重生。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自然不会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眼睛不会说谎。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眼睛,便知道你不会害我。这就够了。” 索天漓微微一怔,继而笑得很美:“是,我绝不会害你,因为你是我十年來魂牵梦萦的人!姑娘,你不知道当我得知你就是端木幽凝时,究竟有多么欣喜若狂,因为你沒有死,我又见到了你!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从此留在你身边伺候。” 端木幽凝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呢?你是因为心魔难除才來找我,找到我之后就能驱除了吗?还是你曾有过其他想法?” 索天漓无奈地摇了摇头:“姑娘,想必你已明白,我所谓的心魔其实就是对你的‘相思’,而它之所以难除,是因为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偷偷幻想过赢得你的芳心,但是后來我便放弃了。” 端木幽凝唇线一凝:“为什么?” “因为湛王。”索天漓微微一笑,尽管苦涩,却十分坦诚,“十年相思,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姑娘看着湛王时的眼神代表了什么,因此我知道我与姑娘今生已无缘。” 冷不丁听到有人提及东凌孤云,端木幽凝心中一痛,眼神反而陡然变得冰冷。立刻觉察到她的变化,索天漓更加心中有数,试探着问道:“姑娘,之前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却已经猜到必定有事发生,否则你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天龙国,是不是?”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嗯。我离开玉麟国已将近一年,而且短时间内只怕也不会回去。” 索天漓眨了眨眼:“究竟怎么了?莫非姑娘与湛王闹了矛盾,或者有什么误会?” “不是误会,”端木幽凝冷笑,双手已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他……算了,先不说我。后來呢?” 索天漓只得接着说道:“后來你知道了啊!看到你对湛王已情根深种,再加上后來三国盛会上发生意外,我便知道自己该回來了,何况父皇已经再三催促。于是我只好向你辞行,与天沐一起回到了天龙国。谁知回來之后不久我便患了脑疾,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才明白索天漓的“心魔”竟然由此而來,端木幽凝一时之间也有些无言。沉默许久,她才轻叹一声:“对不起,寻欢,就算知道了真相,我依然帮不了你,我……”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索天漓笑了笑,“情之一字來不得丝毫勉强,你对我无意,即便你肯勉强自己接受我,我也不会答应。” 端木幽凝松了口气,继而微微一笑:“不错,那根本就是对你的侮辱。堂堂太子人中龙凤,令多少才貌双绝的女子趋之若鹜,怎会需要我的怜悯与施舍?可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战胜不了心魔?” 索天漓抿唇,静了片刻之后才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轻易便可战胜,又怎会成为心魔?虽然已经确定你对我无意,但毕竟十年相思,你总要给我一些时间,我才能慢慢淡忘。” ... 此言一出,端木幽凝反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样,我留在此处岂不是会增加你的烦恼?横竖你的开颅术已经成功,接下來只需好好休养,过几天我便离开吧!” “姑娘,你误会了!”索天漓摇了摇头,“如果你不在我面前我便可以得到解脱,那么过去十年我做什么去了?反倒是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宁静。” 端木幽凝淡淡地一笑:“可我总是要离开的,你用这种法子寻找宁静,岂不是饮鸩止渴?” 索天漓不由失笑:“姑娘,沒有那么严重。当日我决定离开玉麟国,便沒有想过能这么快再见到你,我是铁了心准备战胜自己的心魔的,而且我相信一定会成功,你只管留下來便是。” 端木幽凝依然有些迟疑,索天漓目光一转,接着问道:“对了姑娘,你还沒有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你离开那么久?如果再从这里离开,你又打算去哪里?” 面前的男子一向值得信任,端木幽凝咬了咬牙,终于将一切和盘托出,新仇旧恨更是因此涌上心头,令她不由自主地冷笑:“我能來到这里,正是拜湛王所赐!” 索天漓一向是高贵优雅的,然而听着端木幽凝的讲述,他却少见地因为愤怒阴沉了脸,可是愤怒之余,他眼中却也有着明显的疑惑:“怎么会这样?姑娘,你会不会听错了?我瞧湛王不是那种人。” “错?”端木幽凝冷笑,“是湛王亲口所说,是我亲耳听到,更重要的是湛王已当面承认,怎么会错?” 索天漓越发讶异:“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天人一般的湛王居然也逃不脱世俗!不过他想当皇帝并非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与东陵晨阳之流终究是有些差别的,姑娘不能试着原谅他吗?” ------------ 第204章 败露 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能!除非他另有苦衷,否则若只是为了做皇帝,我沒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他居然拿我当做登上皇位的工具!” 既如此,多说无益。 索天漓沉吟着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姑娘如今居无定所,到处游历,那倒不如暂时留在此处,直到有了更想去的地方。就当是停下歇一歇,或者只是为了养好伤。” 端木幽凝唇线一凝:“我只怕会给你惹麻烦。” 索天漓呵呵一笑:“当日姑娘收留我时,可曾想过麻烦?” 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摇头,他便接着反问:“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 端木幽凝终于真正笑了起來:“好,就如你所说!” 第二天,索天漓便趁索铭泽前來看望时提出,与宁游相谈甚欢,引为知己,打算留他在宫中常住,顺便帮自己调理身体。 索铭泽闻言自然求之不得:留一个神医在身边,可备不时之需,也等于有了一张护身符。 而这个消息一传出,大多数人都存了与索铭泽一样的心思,除了舒文星。 愕然半晌,他在厅中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恨不得掐着端木幽凝的脖子将她扔出天龙国!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來的?就是专门來坏他事的吗? 舒河同样急得抓耳挠腮,却偏偏束手无策,沉默了许久,他试探着开口:“少爷,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或许东贵妃那几句话并沒有你以为的那种意思。毕竟那么多御医都沒有发现破绽,就凭宁游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应该沒什么问題吧?” “但愿如此。”舒文星停住脚步,却掩饰不住满心烦躁,“我原本想着只要他一走就万事大吉了,如今看來只好更加小心!何况那种药一向神奇,希望不会出事!” 几天后,索天滟再次入宫。试了脉,端木幽凝为她开了几副促排卵的药,并乐观地表示她的身体状况十分良好,只要按照规定的时间同房,受孕几率将会很大。 索天滟闻言自然大喜过望,带着药欢天喜地地回到了府中。几副药吃完,她严格按照端木幽凝的规定仔细计算着日子,终于等到了同房的时刻。 看看天色已晚,她含羞带喜地沐浴熏香,回到房中等待着与心爱之人颠倒鸾凤的一刻。然而舒文星对这个夜晚的期盼显然沒有那么浓厚,一直到夜色深沉,他还在书房中忙碌不停。 索天滟又气又急,立刻差侍女前去相请,得到的答复都是驸马还在忙公务,片刻就來。这一“片刻”便是大半个时辰,她不得不派人请了第二次,舒文星才不急不慌地回了房。 听到脚步声,索天滟立刻装出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端坐在床前。紧跟着,舒文星推门而入,神情平静:“今日公务繁忙,有劳公主久候,实在不该。” 索天滟垂着头,细声细气地开口:“公务要忙,驸马却也要注意身体。何况宁神医再三交代,千万不要错过了好日子,我……我也是怕误了你们舒家的香火。” 舒文星体贴地微笑:“是,多谢公主。來,先将安神汤喝了,咱们便歇了吧。” 索天滟立刻点头,接过汤碗几口喝了下去。很快,房中的烛火尽数熄灭,黑暗中传來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许久之后,喘息声渐渐平复。舒文星下床点燃灯火,回到床前轻声问道:“公主,还好吗?累不累?” 索天滟脸上有着尚未褪尽的红晕,神情间十分满足:“是有些累,不过休息一下就好。驸马,你还要……” 一句话尚未说完,突听门外传來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侍女初晴的声音响起:“公主!您歇了吗?” 索天滟皱眉:“何事?” “贵妃娘娘刚刚派人來传话,请您立即入宫,说有要事相商!” 夫妻二人不由对视一眼,立即起身更衣。自索天滟嫁入大学士府,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莫非有什么意外? 急匆匆地赶到冷秋波的寝宫,索天滟满怀忐忑地闯了进去:“母妃!您怎么了?” “滟儿,你自己进來!”冷秋波的声音传了出來,“文星,你是男子,不方便入内,外面稍候。” 舒文星应了声是,索天滟已经几步跨进内室,接着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母妃,您病了?!” 坐在桌旁的冷秋波看起來并无异常,最奇怪的是端木幽凝居然也坐在一旁,正静静地看着她,屋内的气氛诡异得令人不安。 “先坐下。”冷秋波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椅子,“滟儿,你可曾按照宁神医说的,今日与文星同房?” 索天滟又是一愣,脸已红得宛如朝霞,扭扭捏捏地点了点头:“是,刚刚……” 冷秋波点头,眸中有光芒一闪而过:“好,把手伸出來,让宁神医给你试试脉。” 试脉?看我是否有孕吗?这也太快了吧? 索天滟直感匪夷所思,但还是听话地把手伸了过來。端木幽凝顿了顿,轻轻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腕脉上,片刻后微微一声苦笑。 冷秋波本就紧盯着她的脸,此刻突然浑身一僵:“真的有?” 端木幽凝点头:“是。” 冷秋波咬了咬牙,连连冷笑:“好,好!很好!既如此,那就休怪本宫无情了!” 索天滟如听天书,忍不住嚷嚷起來:“母妃!你们在说什么啊?有什么?总不会是有孩子了吧?哪有那么快的?” “孩子?”冷秋波满是讽刺地冷笑着,“滟儿,你就算与文星同房多少次,也不会有孩子的!文星!你可以进來了!” 后面这句话声音陡然提高,倒将索天滟吓了一跳,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不等她再说什么,舒文星已经入内施礼:“儿臣参见母妃!” 一眼看到端木幽凝,他的心不由一沉:难道…… “文星!你做的好事!”冷秋波根本不曾给他思考的时间,立刻咬牙开口,“当年娶滟儿是你自愿,本宫从未强迫过你,你却为何不愿滟儿生下你的孩子?!” 只这一句话,舒文星便知道自己所有的狡辩都已无效。很好,终究还是折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宁神医手里!今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局而已! 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舒文星反而微笑起來:“母妃,宁神医跟您说了什么?” 尽管盛怒之下,冷秋波却依然不愿牵连旁人,倒是端木幽凝主动开口:“其实草民第一次为公主试脉之时,便察觉她体内有残留的避子药,只不过量极其轻微,即便高明如御医也不会察觉。” 舒文星的脸色终于变了:“怎么可能?那种药号称‘了无痕’,除非闵飞扬再世,否则绝不会被察觉!” 抱歉,我正是闵飞扬的关门弟子,衣钵传人,活该你栽在我手里。 然而这一问一答之间,索天滟已经自震惊中回过神來,登时一声穿 ... 云裂帛般的尖叫:“什么?!原來是你给我下药,我才会三年无所出!?舒文星!你有病吗?!你究竟是何居心?!” 舒文星紧抿双唇,居然并未打算解释什么。索天滟更加状如疯狂,扑过來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说!你说!你给我说!你究竟想怎么样?!居然给我下药,你活得不耐烦了!” 舒文星一动不动,任她打骂,倒是冷秋波看不过去,提高声音制止了她:“滟儿!你站过一旁,母妃会为你做主!” 索天滟只得停手,喘着粗气后退了些,狠狠瞪着舒文星咬牙切齿:“可恶!混蛋!你真是……” 冷秋波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接着却颇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说道:“文星,本宫只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要给滟儿下避子药?” 舒文星微微垂下了眼睑,声音平静无波:“不为什么,儿臣不想要孩子。” 冷秋波冷冷一笑:“是不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滟儿给你生的孩子?” 舒文星又沉默,竟是一副宁死不开口的架势。冷秋波眼中的失望已无法形容,声音更加冰冷:“如果是姜绮蝶为你生的孩子,你也不想要吗?” “你说什么?!”舒文星表面的镇定瞬间瓦解,脸上已满是惊慌恐惧,“你把绮蝶怎样了!?” “什么?!姜绮蝶?!”索天滟直到此时才反应过來,脸上的恐惧却比舒文星更甚,“那个贱人不是与人私奔了吗?!母妃你为何突然提起她?!” “住嘴!不许侮辱绮蝶!”舒文星刷的回头,双眼赤红地瞪着索天滟,“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混账!居然为了一个贱人骂本公主……” “啪!” “我说过不许侮辱绮蝶!” 所有的尖叫都因为舒文星这响亮的一巴掌而瞬间消失,索天滟捂着剧痛不堪的脸颊,半晌不知该作何反应! 舒文星则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在轻轻地颤抖,样子十分可怕。然而看到他对姜绮蝶的维护,端木幽凝心中却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这件事还另有内情。 ------------ 第205章 当年事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冷秋波终于反应过來,却越发气得白了脸,抖抖索索地怒声指责:“文星!你太过分了!姜绮蝶不守妇道,与人私奔,哪里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拼死维护?” 舒文星刷的抬头,语声冷冽:“请母妃不要这样说绮蝶,她是被冤枉的!当年的事根本另有内情……” “你胡说!”索天滟唇角带血,嘶声尖叫,“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就是与人私奔、弃你不顾了,你还为她说话!?” 舒文星冷冷地看她一眼,宛如看着一堆令人恶心的垃圾:“你以为当年你做的一切果真那么隐秘吗?需知人在做,天在看,你欠了什么,早晚都是要还的!” 索天滟登时脸色惨变,恐惧得仿佛见了鬼魅:“闭嘴!闭嘴!不许胡说八道!我什么也沒做!我沒有!你再胡说,本公主饶不了你!” 然而这一次,冷秋波却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索天滟的样子告诉了旁人四个明明白白的大字:做贼心虚。难道她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端木幽凝同样看出了端倪,立刻上前一步说道:“娘娘,草民已不便在场,先行告退。” “你别走!”舒文星居然脚步一横拦在了她面前,咬牙说着,“今日之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怕是不能善了,我一死不足惜,但请你务必将真相告知我的家人,我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索天滟急怒交加,跳着脚大喊大叫:“舒文星!不准胡说八道听到沒有!?你若敢污蔑本公主,本公主定要将你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舒文星冷冷地看着她,淡淡地挥了挥衣袖:“当年你就是这样威胁绮蝶,她才不得不留书出走的,是不是?” 索天滟一愣,眼中的恐惧已经装不下:“你胡说!本公主听不懂你的意思!” 舒文星根本不理会她,转身就要对着冷秋波开口。端木幽凝苦笑,抢先跨上一步:“娘娘……” “宁公子,你便留在此处做个见证。”冷秋波挥手阻止了他,一脸坦荡荡,“皇家并不像世人想象得那般藏污纳垢,无论此事真相如何,本宫都会将其公之于众,自然不怕你听到!” 端木幽凝无奈,只得答应一声退到了一旁,只管静静地听着。索天滟依然试图阻止,冷秋波却早已重重地盯了她一眼:“滟儿,你也不准再阻拦,今日母妃定要听文星说出个子丑寅卯,看看究竟谁是谁非!” 索天滟急得几乎吐血,却不敢不听,不由狠狠咬牙瞪着舒文星,紧急思忖着应对之法。 舒文星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垂首瞧着地面半晌无言。许久之后,他才吐出一口气,淡淡地开口:“当年之事母妃都已知晓,宁公子却不清楚,儿臣便从头说起吧!” 姜绮蝶并沒有太高贵的出身,她的父亲是学士府的管家姜安。姜安忠诚勤奋,将整个学士府管理得井井有条,很得舒元康信任。因为这个缘故,舒文星与姜绮蝶从小一起长大,称得上青梅竹马。 小时候的姜绮蝶甜美可爱,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沉鱼落雁,再加上性情温柔,心地善良,令舒文星死心塌地,发誓将來娶她为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舒元康夫妇对姜绮蝶也是一百个满意,只等着二人成亲之后抱孙子。 然而好事总多磨。一次偶然的机会,索天滟见到了舒文星,自此一见钟情,声称非他不嫁。帝王的旨意下到大学士府,舒文星自然不肯答应,说只愿娶姜绮蝶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见他心意已决,冷秋波是不愿勉强他接受索天滟的,毕竟强扭的瓜不甜。然而索天滟却冷笑,说不甜也比沒瓜吃强,她一定要将舒文星弄到手! 于是,索天滟亲自找上门,放低身段百般央求,声称只要舒文星肯让她嫁入舒家,她愿与姜绮蝶共事一夫,哪怕为妾也心甘情愿。 不明内情的舒文星见索天滟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也是十分感动,但他对姜绮蝶情根深种,对索天滟丝毫无意,不愿误她一生,依然选择了拒绝。 殊不知如此一來,却彻底激怒了一向强横的索天滟!身为公主,索天滟是众星捧月一般长大的,想要的东西从來沒有得不到的,即便得不到,她也不会便宜了别人,岂能忍受得了如此侮辱? 于是,她一方面继续假惺惺地哀求舒文星接受她,另一方面却通过索铭泽暗中给舒元康施压,不动声色地告诉他如果拒绝这门婚事,将会给学士府带來天大的麻烦。 舒元康自然不敢与皇室对抗,为了一家老小,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劝舒文星大局为重,同时又找上姜安父女,希望他们理解自己的苦衷。 忠诚了大半辈子的姜安夫妇又怎会违背主人的意思,何况姜绮蝶身为下人,本就不该痴心妄想成为正室,当下立即表示绝不会与公主争宠,哪怕做个妾侍也是上辈子修來的福分。 舒文星这边则费劲得多。因为对姜绮蝶一往情深,他坚决不肯答应,闹到后來,舒元康不得不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他才吓得变了脸色,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 事情到此本该圆满了,只等择吉日同时迎娶索天滟与姜绮蝶过门。为了照顾皇家颜面,双方也早已商定索天滟为正室,姜绮蝶为侧室。 然而渐渐的,舒文星发现姜绮蝶的行踪变得十分诡秘,时常天不亮就出府,黄昏才会返回。问她究竟在忙些什么,她又支支吾吾,说只是出门游玩。 如此明显的谎言自然骗不了舒文星,他表面不加理会,其实早已打算暗中盯梢,看看姜绮蝶究竟在忙些什么。 可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变故就在那一天发生了。那日一早,姜绮蝶趁着舒文星出城公干,又独自一人离开了学士府。傍晚时分,舒文星回到府中,才知道姜绮蝶依然不曾回來,当下又是担心又是恼怒,决定等她回來后好好与她谈一谈。然而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夜。 姜绮蝶一夜未归,顿时急坏了众人,舒元康更是立刻准备出动所有人前去寻找。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小乞丐却将她的亲笔信送到了学士府。 急得双眼赤红的舒文星一把夺过书信,展开一看却如五雷轰顶,原本涨红的脸瞬间惨白! 姜绮蝶在信中说,她原本一直期盼着舒文星实现当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永远爱她一个人。可是如今他不但要娶别人,而且还要让她做侧室,她实在不愿与人共事一夫。幸好有一个人一直对她一往情深,虽然出身寒微,但却可以保证只对她一个人好,因此她决定与那个人永远离开这个伤心地,再也不会回來。 看到这封信,众人当场哗然,姜安夫妇更是羞怒交加,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家女儿居然与人私奔,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于是,二人当众声明以后只当沒有这个女儿,就当她已经死了! 舒文星这才明白姜绮蝶前段时间行踪诡秘的原因,自然悲愤失望,生不如死。然而冷静下來之后,他却怎么都不愿意相 ... 信姜绮蝶会是那样的人,便决定天涯海角也要将她找回來问个清楚! 可是茫茫人海,要找一个存心躲藏的普通女子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舒文星忙碌许久,注定是一场徒劳。此时,皇室又再三催婚,心灰意冷之下,他很快将索天滟迎入了学士府。 “这不就结了?”索天滟立刻开口,拼命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姜绮蝶的亲笔信,知道是她背弃了你,何必还要对她念念不忘?” 舒文星看都不看她,冷声说道:“原本我也以为如此,你我成亲之初,我也的确打算好好与你过日子,你才会很快有了身孕。可是就在你怀孕之后不久,我却又从一个乞丐手中接到了一封信,而那个写信的人,就是早已与人私奔的姜绮蝶!” “什么!?不可能!”索天滟登时吓得尖声大叫,“姜绮蝶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写信给你?!她……” 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索天滟立即住口,本能地紧紧捂住了嘴,恨不得将方才的话收回來!舒文星的目光陡然冷锐如刀锋,射出了满是仇恨的光芒:“是谁告诉你绮蝶已经死了?她明明说与人私奔了,你怎么知道她是死是活?” 索天滟不自觉地连连后退,简直已快要缩到冷秋波的身后:“我……我沒……” 冷秋波同样不笨,早已因为索天滟的话倏然睁大了眼睛豁然回头:“滟儿!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快说!” 索天滟越发吓得几乎哭出声來,已经面无人色,却咬着牙拼命摇头:“母妃!您不要听舒文星胡说八道!儿臣什么也沒做!” “我早知道你不会承认,”舒文星冷笑,“接到绮蝶的信之前,我也不敢相信你身为公主,居然狠毒至斯!绮蝶在信中约我秘密相见,说另有内情告知于我,于是我便瞒着所有人去了她指定的地点,才知道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 第206章 残酷的真相 冷秋波大感意外:“你曾见过姜绮蝶?她人呢?所谓阴谋又是怎么回事?” 舒文星咬了咬牙:“母妃,绮蝶根本不曾与人私奔,是索天滟逼她写了那封信!” 原來当年索天滟虽然动用皇室的力量逼舒文星答应娶她为妻,甚至争到了正室的头衔,但她心中却很清楚舒文星只喜欢姜绮蝶一个人,只要有姜绮蝶在,只怕她即便嫁入学士府也只是个摆设! 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她则夜夜独守空房?这对索天滟而言,绝对是无法忍受的! 于是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办法:以赏花为名,把姜绮蝶约到了宫中。双方一见面,索天滟便开门见山,要姜绮蝶离开舒文星,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來,因为舒文星只能属于她! 姜绮蝶自然震惊万分,摇头拒绝,索天滟便冷笑,说如果她不照做,那么不只是姜家三口,整个学士府都会遭遇灭顶之灾,到时候即便她能与舒文星在一起,舒姜两家也会家破人亡,她如何安心? 姜绮蝶自然不会安心,而且她知道索天滟做得到!绝望之下,她只能含泪答应,同意以与人私奔为由离开舒文星。索天滟转怒为喜,假惺惺地表示一定会替她照顾好姜家二老,而且还会给她一笔钱,保证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于是,姜绮蝶故意表现得行踪诡秘,好让“私奔”之说更加可信。不久之后,她趁着舒文星出城的机会悄悄离开,赶到了索天滟事先指定的地点,准备带着索天滟赠送的盘缠远走高飞。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或许舒文星不会那么恨索天滟。然而天性的狠毒和霸道让她一不做二不休,认为必须永绝后患!否则以后姜绮蝶若是突然反悔,又跑回來找舒文星说明真相,她的阴谋岂不就败露了? 当日看到姜绮蝶赶來,早已等在悬崖边的索天滟先将姜绮蝶的亲笔信要过來,紧跟着便凶相毕露,逼她自己跳下悬崖! 善良的姜绮蝶怎么也不曾想到等待自己的居然是个死亡约会,吓得彻底呆住,半晌回不过神來! 生怕夜长梦多,索天滟显得极不耐烦,便故技重施,说姜绮蝶如果不肯死,死的就是舒家满门,包括姜家二老! 事情到了这一步,姜绮蝶知道她怕是活不成了,就算是为了杀人灭口,索天滟也不会放过她!为了整个舒家,为了自己的父母,她绝望地一咬牙,纵身跳下了悬崖! “啊!” 虽然不曾亲眼见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冷秋波依然忍不住失声惊呼,脸色更是刷的惨白:“滟儿!这是真的?!是你逼死了姜绮蝶?!” 索天滟早已魂飞魄散,因为猛烈地摇头,发钗更是散乱不堪,看起來越发恐怖:“不!不!儿臣沒有!是他污蔑儿臣!母妃,儿臣沒有!” 冷秋波拼命克制着自己,不得不用力压着心口控制狂乱的心跳。喘了几口气,她咬牙说道:“这一切都是姜绮蝶告诉你的?” “是!”舒文星点头,“当日绮蝶跳下悬崖,索天滟便偷偷返回,将那封信交给了一个小乞丐,让他送回学士府,导致所有人都以为绮蝶已经与人私奔。幸好天可怜见,那悬崖之底是一条很深的溪流,才令她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冷秋波急促地喘息着:“后來呢?她便回來找你了?” 舒文星的气息同样急促而紊乱,足见他心中的恨意有多深:“不错。当日绮蝶苏醒之后,才发现已被溪水冲到了岸边,虽然浑身是伤,却都不会致命。于是她认为这是上天的旨意,上天要她留下一条命,好告诉我索天滟的真面目!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她历尽千辛万苦,偷偷回到京城,伺机写了封信给我,约我出來见面,并将一切都告诉了我!” 冷秋波闭了闭眼,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來:“既然她已回來,为何不当众揭穿一切?” 舒文星摇头:“她不敢。索天滟毕竟贵为公主,小小一个学士府岂能与整个皇室对抗?万一为学士府招來灾祸,她又岂能安心?更何况她虽然侥幸活命,却被溪流中的利石毁了容,丑得宛如鬼魅,如何还能见人?” 冷秋波睁开眼,眸中已有冷芒闪动:“这么说,滟儿说你曾与别的女子接触过,所以才会留下脂粉味,这一点并不曾冤枉你?” “是。”舒文星坦然点头,“知道一切之后,儿臣便秘密寻了一个僻静之处,让绮蝶暂时栖身,每隔一段时间便去看望她一次。那次走得太过匆忙,未來得及进行整理,才会被索天滟发现端倪。” “母妃!您不要听他胡说!”眼见冷秋波居然相信了舒文星的话,索天滟急了,窜过來大声尖叫,“分明是姜绮蝶与人私奔,又被人抛弃,无处可去才会回來的!她故意编了这些谎言,就是为了博人同情,陷害儿臣!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冷秋波显然并非偏听偏信的主儿,挥手阻止索天滟的同时冷声问道:“文星,你方才说的一切有什么证据?” “绮蝶就是证据!”舒文星咬了咬牙,“她如今还是完璧之身,试问若果真与人私奔了那么久,而且如索天滟所说是被人抛弃,她怎么可能依然白玉无瑕?还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索天滟怎会知道绮蝶已经死了?” 这后一条才是最致命的,冷秋波慢慢转头看着索天滟,双手已慢慢握紧:“滟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索天滟不由一哆嗦:“母妃,儿臣……儿臣沒有,真的是舒文星在冤枉儿臣!儿臣是您的女儿,难道您宁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母妃也愿意相信你。”冷秋波面沉似水,语声轻颤,“那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何说姜绮蝶已经死了?” 索天滟语无伦次:“儿臣是乱猜的!她……她那么久了都沒有音讯,自然是死了!” 冷秋波心中委实有些难以决断。从本心來讲,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居然是如此狠毒之人,为达目的居然逼死人命。但舒文星与姜绮蝶都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二人似乎也沒有陷害索天滟的动机。可若仅凭索天滟一句话便说是她逼死姜绮蝶,证据又似乎有些不足,这可如何是好? 见她一直沉吟不语,舒文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冷笑一声说道:“母妃若觉得这些证据依然不够,儿臣还有一个证据。” 索天滟登时如临大敌,冷秋波已立刻开口:“什么证据?” 舒文星微微冷笑:“母妃可还记得,几年前宫中有个叫静雯的侍女,一直在索天滟身边伺候?” “自然记得。”冷秋波点头,“那丫头倒是十分伶俐,但手脚有些不干净,本宫一直想将她打发出去,不过姜绮蝶与人私奔之后不久她便暴病而亡……什么?!文星,你的意思是……” 瞬间联想到了某种可能,冷秋波愀然变色,舒文星已经点头说道:“不错,她自然不是暴病而亡,而是被索天滟杀死灭口!当年就是她陪着索天滟去了那悬崖边,亲眼目睹了索天滟逼绮蝶跳崖的一幕!回宫之后,索天滟将当时穿的衣物鞋袜等包在一起,命静雯拿出去偷偷烧毁。因为那悬崖边的泥土十分特别,若是被人看到鞋底沾了那种泥土,容易引人怀疑。” “闭嘴!你胡说!”索天滟早已吓傻了,好不容易才反应过來,扑过去拳打脚踢,“沒有那回事!静雯就是病死的!你闭嘴!闭嘴!” 越发相信舒文星并不曾说谎,冷秋波更加绝望,眼神反而更加冷厉,咬牙喝道:“滟儿!你给母妃住手!你若问心无愧,何必如此?!” 事情既然已经说开,舒文星自然不再客气,狠狠一把将她甩在了一旁,继续说道:“只是索天滟不曾想到,静雯生怕索天滟杀她灭口,因此留了个心眼,偷偷将包袱藏了起來,拿了自己几件衣物烧毁之后回去复命。索天滟放下心來,果然立刻下毒害死了静雯,并买通御医说她是暴病而亡,将一切真相掩盖了起來!” 静雯无疑是聪明的,她只想着倘若索天滟有任何异动,她便以包袱为要挟,好保全自己的性命。然而她还是太低估了索天滟的手段和毒辣,也沒有想到她那么快便动了杀心,居然令她完全沒有机会说出包袱里的衣物并不曾销毁。 当时从绮蝶口中得知真相,舒文星自然悲愤不已,尤其是看到绮蝶的容貌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他更是恨不得将索天滟碎尸万段,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然而除了惧怕连累舒康两家,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沒有丝毫证据,如果索天滟矢口否认,他们依然毫无办法。于是,舒文星开始不动声色地暗中活动,寻找任何有用的线索。 听绮蝶说当时有个侍女陪索天滟一起,舒文星很快查到了静雯头上,尤其是得知静雯不久之后便暴病而亡,他更是心中有数,却也气恼不已,以为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 第207章 咽不下这口气 抱着万一的指望,他先是偷偷搜查了静雯在宫中的住处,并未发现异常,然后又悄悄赶到她的老家,这一次终于有了重大的收获! 看到舒文星来访,静雯的父亲立刻拿出了一个包裹,抖抖索索地说这是静雯悄悄拿回来的,嘱咐他务必藏好。以后倘若舒家有人前来,问起姜绮蝶之事,便将这个包袱交出去。除此之外,决不能交给任何人,尤其是索天滟! 舒文星道了声谢,立即带着包袱跟姜绮蝶见了面。姜绮蝶一眼就认出这正是索天滟逼她跳崖那天穿的衣物,便小心地收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看了看瘫在一旁的索天滟,舒文星冷冷一笑:“包袱内除了衣物,还有静雯的一封亲笔信,她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写了下来!静雯虽然粗通文墨,写的字却十分难看,很容易辨认,母妃可将她生前的字迹拿来比对,一看便知!” 事已至此,何须比对? 冷秋波浑身颤抖,语不成声:“滟儿,你做的好事!我冷秋波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居然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索天滟脸色灰白,嘴唇剧烈地哆嗦了半天,突然咬牙尖叫:“对!没错!是儿臣做的!怎么样?谁让文星心里眼里只有姜绮蝶,从不正眼看儿臣?儿臣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儿臣贵为公主,姜绮蝶不过是个下人,难道儿臣连处置一个下人的权力都没有吗?!” “滟儿!你太过分了!”冷秋波豁然起身,眼中的失望无法形容,“姜绮蝶,静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就这么断送在了你的手中!你……你怎能狠辣到这种程度?!” 事已至此,索天滟反而冷静下来,甚至挥了挥衣袖,阴沉沉地冷笑着:“母妃,这件事不能怪儿臣,要怪就怪文星!儿臣堂堂公主,肯下嫁给区区大学士之子已经是看得起他,可他居然对儿臣不屑一顾,被一个下人迷得神魂颠倒,儿臣的脸往哪儿搁?” 冷秋波冷冷地看着她,轻轻咬牙:“为了你的面子,你就可以如此草菅人命?难怪文星不肯让你为他传宗接代!” 此言戳中了索天滟的痛处,令她唇角的笑容不自觉地一僵,脑中极快地闪过了一个念头:“啊!我知道了!那次我小产根本不是意外,是不是?!舒文星,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舒文星冷笑点头,“我说过,你怀孕之后不久我便接到了绮蝶的信,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既如此,我怎能让我的孩子体内流着你的血?所以我偷偷在你的保胎药中下了堕胎药,然后又在你每晚必喝的安神汤中下了避子药,你才会三年无所出!” “你混蛋!”想不到一切居然都是枕边人搞的鬼,索天滟气得面红耳赤,“你居然敢杀死我的孩子,我饶不了你!” 舒文星不为所动,接着说道:“这种避子药有一个天大的好处,就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是晚上服用,只要等到第二天早上,便基本上什么也不剩了,这才有了‘了无痕’的外号。正因为如此,所有御医轮番上阵,却都束手无策。儿臣原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谁知却突然冒出一个宁神医。” 端木幽凝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可我原以为是哪个伺候公主的下人心怀不轨,却着实不曾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 舒文星同样苦笑:“果然不愧是神医,文星佩服!宁神医的医术已经可以与闵飞扬并驾齐驱了!” 端木幽凝笑笑,并不打算再说什么。索天滟终于得了个空儿,扑到冷秋波面前说道:“母妃!您听到了吧?是舒文星杀死了儿臣的孩子,他才是杀人凶手!您可不能放过他!” 冷秋波冷笑:“他会成为杀人凶手,是拜谁所赐?当初母妃便力劝你强扭的瓜不甜,你偏不肯听,怎能怪文星不喜欢你?你不想着如何做一个好妻子,好渐渐赢得他的尊重,反而处心积虑残害人命,滟儿,你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索天滟吓了一跳,登时满脸警觉:“母妃!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想对儿臣怎么样?!” “母妃不会对你怎么样,”冷秋波目光虽冷,脸上的沉痛却不是假的,“母妃要将你送往宗人府查办,让你得到应得的惩罚!” 此言一出,端木幽凝与舒文星大感意外,索天滟却已如被蝎子蛰了一般蹦了起来:“母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儿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居然要将儿臣送往宗人府?你疯了吗?!儿臣不会去的!” 冷秋波静静地看着她,悲哀地摇了摇头:“母妃没有疯,疯的人是你!你犯下如此重罪,是母妃管束不严,教导无方,母妃也难辞其咎!因此不管你是坐牢还是偿命,母妃陪着你就是!来人!” 侍卫应声而入,不等索天滟开口,冷秋波已接着说道:“立即将公主送往宗人府,不得有误!” 两名侍卫吃了一惊,登时面露为难之色,冷秋波疲倦地挥了挥手:“去吧,有任何后果,本宫一力承担。” 二人应声上前,架起索天滟就走。索天滟这才真的感到了恐惧,顿时叫得撕心裂肺:“不要!儿臣不要去!儿臣不想死!母妃饶命啊!母妃快救救儿臣……” 声音渐渐去远,冷秋波却也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在椅子上半晌无言。端木幽凝有些担心,忙上前几步轻声开口:“娘娘……” “本宫没事。”冷秋波挥了挥手,强打精神回头看着舒文星叹了口气,“文星,让你受委屈了,是本宫对不起你。” “儿臣……臣不敢。”舒文星低头抱拳,显然心中也不好受,“臣自作主张给公主下了堕胎药,自知罪孽深重……” “此事错不在你。”冷秋波打断了他,“若不是滟儿伤害姜绮蝶在先,又怎会发生后来这些事?但你为何不早些带着她来见本宫?如此事情岂不是早就解决了吗?” 舒文星抿了抿唇:“臣想不到娘娘如此大义,一直以为娘娘必定会不由分说护着自己的女儿,到时候再连累舒姜两家,臣于心何忍?但凡公主有娘娘百分之一的气质风范,事情也走不到这一步!” 冷秋波微微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姜绮蝶脸上的伤果真好不了吗?你可曾请医为她看过?” “是!”舒文星点头,“臣曾遍请名医,但他们都说伤口太深,难以复原,除非是神仙……神仙?!神医?!宁神医,您能不能为绮蝶瞧一瞧?或许您有办法的!” 骤然想起面前就站着一位神医,舒文星惊喜万分地叫了起来。冷秋波也是急不可耐,紧跟着开口:“对!宁公子,你可愿帮这个忙?若能医好她的脸,还可以稍稍减轻滟儿的罪孽!” 端木幽凝微笑:“医者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有何不可?只是草民却不敢保证一定能医好她,只能保证尽全力而为。” “是是是!文星明白!”舒文星越发兴奋,连连点头,“如此,先谢过宁神医了!” 总算有了几分希望,他越想越急不可耐。然而一想到索天滟,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低头请罪:“此事虽是公主有错在先,臣的罪责却也不小,请娘娘责罚!只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臣一人所为,臣的家人全不知情,请娘娘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冷秋波苦笑连连:“此事全因滟儿一人而起,你何罪之有?就算有错,也是被逼无奈,念在姜绮蝶受了那么多罪的份上,也完全可以抵消了!文星,你且回去把她接回来妥为安置,宁公子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去给她治伤的。” 原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却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舒文星又惊又喜,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转头看着端木幽凝,冷秋波又是一声苦笑:“宁公子,让你见笑了。时候不早,你也回去歇着吧。此番你帮了本宫一个大忙,本宫会好好谢谢你的。” 端木幽凝道一声不敢,也知道此时的她心中极不好受,便不再多说,转身而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冷秋波突然闭起了双眼,泪水长流。 第二天一早,索天滟被送往宗人府的消息便传遍了宫中,一时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一夜不曾合眼的冷秋波仿佛突然之间苍老了很多,脸容憔悴万分。尽管如此,她还是强打精神简单洗漱了一番,打算前往宗人府。谁知前脚刚刚迈出门口,便有侍女来报,说皇后娘娘请她去栖凤宫。 赶到栖凤宫,冷秋波讶异地看到索铭泽居然也在,更重要的是索天滟就坐在蒲平竹身边,正满脸委屈地说着什么!眉头一皱,她屈膝见礼:“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滟儿!你不是在宗人府吗?!为何跑了回来?!” ------------ 第208章 天性如此 索天滟满怀怨恨地瞪了她一眼,蒲平竹已经气哼哼地说道:“妹妹不要责怪滟儿,是本宫亲自去宗人府将她接回来的!” 冷秋波皱眉:“皇后娘娘怎可如此?滟儿身犯重罪,理应得到严惩……” “好了!妹妹不必如此矫情!”蒲平竹冷冷地打断她,竟似十分生气,“姜绮蝶与静雯不过是下贱的婢女,又有错在先,滟儿贵为公主,难道还责罚不得?就算一失手伤了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多给些银子安抚安抚就是了,哪里用得着送往宗人府那么严重?” 冷秋波愕然半晌,眉头皱得更紧了:“皇后娘娘怎能这样说?分明是滟儿为了抢夺文星,才会逼姜绮蝶跳崖,更杀死静雯灭口,她二人何错之有?” 见她如此不依不饶,蒲平竹神情更冷:“姜绮蝶身为下人,本就该有自知之明,不该与滟儿抢驸马!静雯一贯手脚不干净,死不足惜,妹妹不必为她二人打抱不平!” 冷秋波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是心疼滟儿,但这一次臣妾绝不能再姑息她,否则才真的是害了她!请皇后娘娘成全!” “你……”蒲平竹又气又急,示威一般握住了索天滟的手,“总之本宫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滟儿在宗人府受苦,你不必多说!没见过你这般做母亲的,也太狠心了!” “臣妾就是不够狠心,滟儿才会有今天!”冷秋波悲哀地叹了口气,眼神却十分坚毅,“皇后娘娘忘了吗?滟儿自小强横,看中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弄到手。十岁那年为了抢一件玩具,她居然将天沐推到了池塘中,害得他病了一个多月!那次臣妾便要狠狠地责罚她,也是皇后娘娘百般讲情才作罢。若是那次便让她得到些教训,或许今日的悲剧便可以避免了!” 此言一出,蒲平竹的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妹妹这是在怪本宫了?““臣妾不敢。”冷秋波不卑不亢地施了一礼,“臣妾的意思是说这一次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心软,否则滟儿还会犯更大的错误!请皇后娘娘派人将滟儿送回宗人府,依律查办!” “不行!”蒲平竹立刻拒绝,毫无商量余地,“本宫会派人送些银子给静雯的家人,至于姜绮蝶,她不是没死吗?既如此,滟儿何罪之有?” 眼见蒲平竹如此不讲道理,冷秋波不再徒劳,干脆转向索铭泽:“求皇上成全!臣妾身为滟儿的母亲,绝不能再姑息她的错误,否则她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皇上!滟儿可是您的亲生女儿!”蒲平竹抢先开口,同时狠狠瞪了冷秋波一眼,“她被舒文星下了堕胎药,失去了孩子,本已足够可怜,您怎忍心让她再去宗人府受苦?” 索铭泽皱了皱眉头,有心偏向自家的女儿:“其实皇后说得也有道理,姜绮蝶毕竟没有死……” 冷秋波摇了摇头:“皇上,姜绮蝶没死不是因为滟儿及时悬崖勒马,而是天不绝她!我们若一味包庇滟儿,朝中文武百官会怎么想,百姓又会怎么想?皇上一向爱民如子,就不怕因此伤了臣民的心?” “妹妹!你太言过其实了吧?”蒲平竹越发恼恨,眼神渐渐变得不善,“仔细叮嘱舒姜两家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出去胡说八道也就是了,臣民不知内中曲折,伤的什么心?” 冷秋波刚要开口,索天滟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母妃!您究竟是怎么回事?非要看儿臣去宗人府受苦才甘心是不是?!皇后娘娘都知道心疼儿臣,您居然如此狠心!儿臣真怀疑您到底是不是儿臣的亲生母亲!” 此言一出,蒲平竹登时脸色一变,厉声呵斥:“滟儿!不许胡说八道!妹妹……妹妹自然是你的亲生母亲!她坚持将你送往宗人府,只不过是怕你将来犯更大的错,是为了你好,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冷秋波淡淡地看着索天滟,眼中满是失望透顶之后的平静:“当初你做出这种事,便该知道会有付出代价的那一天!你不肯去宗人府受苦?好,母妃替你去!身为你的母亲,却未能教你走正道,母妃的错比你更严重,所以你应受的惩罚母妃来替你!”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索天滟傻了眼,有心上前阻拦,又着实不愿再回宗人府,居然狠心一声不出,竟是默许了她的举动! 蒲平竹也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却是恼怒不堪,但看到索天滟毫无追赶之意,她也知不妥,忙轻轻捣了她一下:“滟儿!还愣着做什么?把你母妃拉回来啊!难道真要她去替你受苦?” 索天滟咬了咬牙,纹丝不动:“可母妃要送儿臣去宗人府怎么办?儿臣不要去!母妃不是说她也有错吗?那就让她去好了!” “滟儿!你太不像话了!”这一次,连索铭泽都沉下了脸,跟着扬声开口,“秋儿,你给朕站住!” 冷秋波只得停住脚步:“是!皇上还有何吩咐?” 索铭泽看了索天滟一眼,冷声说道:“你说得不错,这孩子的确是该得到些教训了!来人!立刻将公主送往宗人府!” 蒲平竹早已暗中骂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一面还心急火燎地将索天滟护在了身后,同时厉声呵斥:“谁敢?!” 听到索铭泽的话,索天滟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立刻扑通跪倒连连叩头:“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儿臣怎敢让母妃去受苦,只是母妃坚持要将儿臣送往宗人府,儿臣又伤心又难过,才会口不择言,求父皇饶了儿臣吧!” 几个头磕下去,索天滟额上已是青紫一片,隐隐有血迹渗出。索铭泽见状心中一软,却依然余怒未消:“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说出如此不孝之言!你做出这种事,难道秋儿不伤心难过吗?!不必多说,你且回宗人府呆着吧!来人!” 皇上既然下令,谁还敢阻拦?见他动了震怒,索天滟也不敢再撒泼,满怀怨恨地被架了出去。早知如此,何必白跑这一趟? 蒲平竹虽然急怒不已,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索天滟被带走:“皇上!这……” “皇后不必担心,滟儿是朕的女儿,朕岂会真的让她受到伤害?”索铭泽淡淡地打断了她,“这孩子一贯骄纵蛮横,正好借此机会让她长长记性,对她有利无害!” 蒲平竹心下稍安,冷秋波已经满脸愧疚地开口:“是臣妾教导无方,臣妾愧对皇上,请皇上责罚!” “秋儿不必如此自责,”知道她心中难过,索铭泽温和地安慰了几句,“其实朕知道你管教滟儿向来十分严苛,倒是皇后经常阻止你责罚滟儿,比你更容易对滟儿心软呢!” 蒲平竹心中一跳,立刻强笑着点头:“是啊!臣妾就是特别喜欢女儿,尤其是觉得与滟儿投缘,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合眼缘吧。” 冷秋波叹了口气,依然无精打采:“臣妾心中乱得很,先行告退。” 看着她的背影,索铭泽与蒲平竹心情各异,尤其是蒲平竹,眼中有着彻底崩溃前的焦躁不安。 一大早便以最快的速度把姜绮蝶接回学士府,舒文星又马不停蹄地将端木幽凝请了过来。 隐匿了那么久,突然在人前现身,姜绮蝶显得异常不安,不停地互相绞着双手,头也不敢抬。 直到此刻她都不敢相信冷秋波居然半点怪罪之意都没有,反而将索天滟送入了宗人府!若早知如此,他们何必受了三年的折磨? 得知女儿居然还在人世,姜安夫妇自然欣喜若狂。又听说端木幽凝可以治好女儿脸上的伤,二人更是急得来回踱步,不时跑到大门口张望着。 看到端木幽凝进门,二人立刻奔上去迎接。彼此寒暄几句,姜安才回头叫道:“绮蝶,快过来让宁神医瞧瞧你的脸,快!” 姜绮蝶早已站了起来,却怯怯地不敢上前,倒是不自觉地缩到了舒文星的怀中。舒文星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绮蝶,不必害怕。宁神医医术高明,他一定会医好你的!来,先坐下。宁神医请。” 端木幽凝点头,走到姜绮蝶面前含笑开口:“姜姑娘,尽管放松些。需知我身为大夫,不知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病人,垂死者有之,面目全非者也有之,你完全不必担心你的样子会吓到我,知道吗?” 这句话无疑起到了巨大的安抚作用,因为这正是姜绮蝶最担心的一点!心中略略安定了些,她感激地点头:“是,多谢神医!” 端木幽凝点头,给了她一些适应的时间,这才抬手慢慢将她的面纱解了下来。刹那间,姜绮蝶浑身一僵,不得不拼尽全力才克制住了夺路而逃的冲动。下一刻,她的脸已经展现在了几人面前。 “天哪!” 姜安夫妇齐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丑陋的女子就是他们那如花似玉的女儿! ------------ 第209章 不愧是太子 姜绮蝶本就心跳如擂鼓,生怕自己的样子吓到面前的至亲。再听到爹娘的惊呼,她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身体一动就要起來:“不……” “姜姑娘!”端木幽凝双手一动,轻轻压住了她的双肩,温润的眸中闪烁着安抚人心的温柔,“老人家胆子小,难免吓一跳,不过你不必担心,你的伤比我想象中轻得多。” 能够阻止姜绮蝶的并非这双手,而是这双美至极致的眼睛。她几乎立刻便重新安定下來,唇角甚至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是,多谢宁神医。” 端木幽凝微笑点头,这才仔细替她检查了一下伤势。难怪姜安夫妇惊呼出声,面前这张脸的确足够恐怖,与端木幽凝之前的样子有一拼!一道疤痕贯穿了整个额头,左右两颊上更是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疤,仿佛被暴雨击打过的沙滩,惨不忍睹! 见她许久不出声,姜绮蝶眼中的希冀顿时一黯:“可是无法医治?无妨,天意如此,我不会强求,宁神医不必太过劳神。” 端木幽凝摇头,收回手退了几步:“姜姑娘不必担心,你这伤我能医。” 此言一出,在场四人齐声惊呼:“真的?!” “是。”端木幽凝点头,“其他的疤痕很快就会消失,最麻烦的是额头,这道伤最深最长,若想恢复只怕要个把月的时间,而且伤好之后,此处的肌肤色泽也会与别处略有不同……” “无妨无妨!”不等她说完,舒文星立刻打断,兴奋得抓耳挠腮,“若能恢复到那种程度,已经是意外之喜,我等怎敢追求完美?多谢宁神医!” 端木幽凝看他一眼:“我若治不了姜姑娘的伤,舒公子会很失望吧?” 舒文星一怔,立刻明白她另有所指,可是不等他开口,姜绮蝶已经抢着说道:“宁神医不要误会,文星如此开心其实是因为我。之前我们一直以为我的容貌再也无法恢复,文星却依然对我不离不弃,多次提出娶我过门,是我不愿拖累他才一直拒绝。如果我的伤真的好了,便算是解开了心结,他是替我高兴。” 端木幽凝微笑:“舒公子对姜姑娘果然情深意重,真是羡煞旁人。不过我方才的话还未说完:伤好之后额头的肌肤会有异常,但只要坚持使用我配制的药膏,一年之内定会令姜姑娘的容貌完全恢复!” 姜绮蝶的伤其实与当年的她大同小异,自然不成问題。 此言一出,无疑更令舒文星等人欣喜万分,哪里还说得出话來? 明白几人的心情,端木幽凝也不再耽搁,立刻给姜绮蝶脸上的伤痕进行了初步处理,并约定了下次來诊的时间之后告辞离开。 将端木幽凝送出门,舒文星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回來抓住了姜绮蝶的手,兴奋得满脸通红:“绮蝶!太好了!你会沒事的,一定会!” “嗯。”姜绮蝶眼中同样闪动着喜悦的光芒,“真想不到宁公子的医术果然高明至此,我们真是遇到贵人了!” 姜安夫妇更是老泪纵横,恍如梦中。然而片刻之后,姜安却担忧地开了口:“少爷,公主只怕还是容不下绮蝶,她会同意您将绮蝶接回來吗?” 舒文星冷笑:“由不得她不同意!安叔您放心,事情既然已经说开,我跟索天滟的夫妻情分也就到头了!我会禀明皇上,给她一纸休书,自此婚迎嫁娶各不相干!” “文星,不要冲动!”姜绮蝶吓了一跳,忙开口规劝,“她毕竟贵为公主,若是被你休回了娘家,皇室的脸往哪儿搁?皇上不会同意的!” 舒文星冷笑:“不休也行,不过做出那种事,我倒要看看索天滟还有沒有脸回來!” 回到宫中,端木幽凝先來到了东宫,正好看到蒲平竹正端着药碗往索天漓面前走:“漓儿,药煎好了。” “儿臣自己來就好,母后不必如此辛苦。”索天漓起身下床,一抬头正好看到端木幽凝,接着含笑点头,“宁公子回來了?姜姑娘的伤不要紧吗?” “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端木幽凝上前见礼,“殿下放心,姜姑娘的容貌虽然毁得比较严重,但基本可以恢复。” 索天漓点头:“那就好,辛苦了。” 蒲平竹眼神阴郁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药汁,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宁公子果然是神医啊!治好姜绮蝶的脸,又成全了一对才子佳人,真是功德无量!” 端木幽凝不卑不亢地笑了笑:“皇后娘娘过奖了。姻缘本是天注定,强求不來,更轮不到草民成全,草民哪敢居功?” 有些疑心她是在讽刺索天滟不该以皇权强迫舒文星,蒲平竹登时气恼不已,冷笑连连:“宁公子太谦了。本宫还听说舒文星胆敢给滟儿下避子药之事也是你查出來的,只这一点,舒文星便罪无可恕,你为何还要给姜绮蝶治伤!?” “母后,您怎能这样说?”索天漓摇了摇头,“若非滟儿做得太绝,舒文星怎会给她下避子药?儿臣若是不幸娶到这样的妻子,早就当场将她休了,哪里还有必要一拖三年?” “漓儿!不许胡说!”蒲平竹的脸色瞬间阴沉到底,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滟儿是你的亲妹妹,你怎能帮着外人欺负她?你这叫胳膊肘往外拐知不知道?!” 从未见蒲平竹如此声色俱厉地与他说过话,索天漓不由愣了一下,继而眉头微微一皱:“母后,您这是怎么了?滟儿做错了事,自然应该付出代价,又不是儿臣害了她,您为何责骂儿臣?” 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蒲平竹眼中的狠毒瞬间变成了慌乱,紧跟着若无其事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母后哪里责骂你了?只是替滟儿不值罢了。來,趁热喝,否则药该凉了!” 将药碗递过去的同时,她突然一咬牙,再次故技重施,左右手拇指的指甲同时在药汁中轻轻沾了一下! 索天漓似乎完全不曾察觉,接过碗一饮而尽,接着喝下了姜明月递过來的冰糖雪梨汁。 攥了攥拳,蒲平竹假装关切地叮嘱了一番便起身离开了东宫。姜明月微微冷笑,刚要把药碗拿回房等端木幽凝验看,索天漓突然开口:“明月,等一下!” 姜明月停步转身:“怎么了晏大哥?” 索天漓的目光微微下移:“又要把碗拿回你的房间吗?” 姜明月愣了一下,不自觉地转头看了看端木幽凝,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回头笑了笑:“我拿去洗一洗……” “还不说实话?讨打吗?”端木幽凝微微苦笑,“寻欢,你看出了什么?” “昨天早晨明月也说要拿回厨房洗一洗,”索天漓笑笑,“但我却无意间看到她直接把那个药碗带回了房间。原本我以为她是临时有事,可到了中午却依然如此,我想应该不是巧合。” 姜明月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晏大哥,我可不是为了害你啊!你别误会……” “还用你说?”索天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相识那么久,我们之间的情分是假的吗?我只不过在奇怪你们为何一直瞒着我而已,是不是瞒着我对我更好?” “不愧是太子。”端木幽凝由衷地笑了笑,继而神情一凝,“不错,之前瞒着你的确对你更好,因为你刚刚做完开颅术,受不得太大的刺激。不过如今应该无妨了,明月,把碗给我。” 姜明月点头,把碗递了过去。端木幽凝接过來放到鼻端轻轻一嗅,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怒意:“好狠的心!是要一次将自己的儿子毒成疯子吗?!” 蒲平竹似乎已经沒有耐心,居然一次就将剩下的失心丹全部下到了药里!如果不是她早已窥得先机,最迟挨不过今夜,索天漓必定毒发! 这句话听在耳中,索天漓自然吃了一惊:“姑娘你说什么?母后给我下药?!”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终于轻轻点头:“是!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皇后娘娘确实数次在你的药中下了失心丹!这就是明月要将药碗带回房交给我查看的原因!” 明白失心丹的威力,索天漓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眼中写满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母后为何要让我变成疯子?!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发现简述一遍,末了沉吟着说道:“据我观察,皇后娘娘应该是受人胁迫或者另有苦衷,因为她虽然给你下毒,神情间却十分痛苦。不过方才她对你似乎突然有了一种恨意,才将剩余的失心丹全部下到了药里。按照她之前的用量,至少还需要两次才对。” 索天漓半晌无言,脸色倒是越來越白得透明,显得异常伤心。姜明月见状担心得要命,忙上前几步问道:“晏大哥你怎样?身体要紧啊!” “我沒事,”索天漓慢慢摇了摇头,却本能地捂住了心口,“我只是不懂,母后到底是为什么?她膝下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若是疯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 第210章 一句奇怪的话 端木幽凝目光一闪:“寻欢,真相自然可以查到,只不过我需要你的授权才能名正言顺,就看你有沒有直面真相的勇气。” 索天漓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经变得冷静:“我有。姑娘,你想怎么做只管动手,有任何后果我來承担!”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夜色越來越深,直至渐渐由浓转淡,晨曦很快就会降临。 蒲平竹虽然躺在床上,却根本无法入睡,一直辗转反侧个不停,门口任何轻微的响动都会令她心惊肉跳,生怕是东宫那边传來的消息。 然而直到此时,周围却依然一片沉静,悄悄松了口气之余,她却更加心神不安:不是说最迟今夜失心丹就会生效吗?为何毫无反应? 陡然间一声轻响,房中已多了一个黑影。蒲平竹却只是冷哼一声坐起身,压低声音问道:“你來也沒用,东宫那边一片平静,漓儿根本什么事都沒有。是不是你的药失效了?” 黑影一声冷笑:“这正是主人要问皇后娘娘的问題:为何太子安然无恙?” 來的居然并非索天洌本人,蒲平竹微微吃了一惊,继而摇了摇头:“本宫如何知道?失心丹漓儿已经全部服下,至于效果如何,那就不是本宫说了算的了!” 黑影沉默片刻,接着开口:“主人说失心丹绝不可能失效,如果太子不曾疯癫,只能是因为娘娘根本不曾给他下药!若是如此,主人就不客气了……” “闭嘴!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威胁本宫?”蒲平竹恼怒不堪,厉声低喝,“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本宫明明把药下在了药汁里,就算沒有效果也不是本宫的事!” 黑影似乎愣了一下,大约是觉得蒲平竹不像说谎,语气也变得恭敬了些:“皇后娘娘息怒,不是主人不相信娘娘,而是担心娘娘与太子母子情深,就算下不了手也情有可原。” 蒲平竹冷笑:“冷秋波对滟儿如此无情无义,本宫还管什么母子情深?废话少说,失心丹既然无效,让你的主子另想办法,少來烦本宫,出去!” 黑影倒不曾多做纠缠,说了声告退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蒲平竹喘了几口粗气,突然重重地倒在了床上,只觉身心俱疲。 离开房间,黑影一路飞檐走壁,很快回到了索天洌的寝宫。屋内虽然十分昏暗,却并不曾燃灯,见他回來,索天洌阴沉沉地开口:“如何?” “回殿下的话:皇后娘娘说她已将失心丹给太子服下。”黑影躬身回答,“还说秋贵妃对索天滟如此无情无义,她也顾不上什么母子情深了。” 索天洌眉头一皱:“还有呢?” 黑影略一沉吟:“皇后娘娘还说,失心丹既然无效,请您另想办法。” 索天洌暂时不曾开口,暗中沉吟:如此说來,蒲平竹的确给索天漓下药了?那为何到了该发作的时候却毫无动静?难道失心丹真的失效了?还是蒲平竹在故弄玄虚? 片刻后,他沉住气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黑影答应一声退下,索天洌却自言自语地说道:“看來还得找机会亲自会会你,皇后娘娘!” 等他起身进了内室,窗外才有一道黑影如飞而去,轻盈到连一丝风声都不曾带起。 回到东宫,黑影揭去脸上的黑纱,却是端木幽凝。只见她眉头微锁,拼命回忆:“那声音好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姜明月早已迎了上來,关切地问道:“姑娘,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本來姜明月要去监视蒲平竹的动静的,端木幽凝却要她留在东宫照顾索天漓,害得她担心了大半个晚上,,虽然她知道这位代理门主的功夫比她好得多。 端木幽凝暂时回过神,微微冷笑:“有,而且是重大发现。胁迫皇后娘娘给寻欢下毒的人,是索天洌!” 索天漓脸色一变,姜明月已经恍然大悟:“原來是他?那就难怪了!晏大哥若是出了意外,他便可以继承皇位!可他身为皇子,怎能要挟得了皇后?” “这一点只怕才是最核心的秘密,只可惜我还不曾探听到,”端木幽凝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眸子在夜色中越发灿亮如星,“不过寻欢,皇后娘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知道这句话必定极不寻常,索天漓沉住了气:“什么话?” “那个黑衣人说担心皇后娘娘因为母子情深下不了手,”端木幽凝回答,“皇后娘娘便说,秋贵妃对索天滟如此无情无义,她还顾念什么母子情深?” 此言一出,二人瞬间沉默,许久之后姜明月才挠了挠头:“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听皇后的意思,竟像是來为索天滟报仇似的。” 端木幽凝点头:“就是这一点最奇怪:秋贵妃如何对待索天滟,与皇后有什么关系?” “母后一直很喜欢滟儿,”索天漓淡淡地开口,尽量令自己保持冷静,“当然对我也好得很,滟儿变成如今的样子不是我害的,报仇之说从何而來?” 端木幽凝思索片刻,却不得要领,只得说道:“折腾了大半夜,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下再说。寻欢,我会继续监视皇后和二皇子的动静,你放心便是。” 二人点头,姜明月却有些担心:“姑娘,失心丹既然无效,二皇子会不会用更厉害的毒害晏大哥?咱们总得有所防范吧?” 端木幽凝点头:“寻欢,此事你既已知道,自己要千万小心,之前我给你的解毒药更要收好,以备不时之需。至于皇后娘娘那边,应该不用我多说。” 索天漓苦笑:“是,我知道。” 看着二人离开,他不由叹口气,满脸苦涩:兄弟相残也就罢了,毕竟这种事在各国皇室及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可是为什么连他的亲生母亲都不放过他? 朝阳终于爬上天空,天地间一片明媚。 一大早,舒文星便接到了冷秋波的传召,要他立即入宫议事。施礼起身,他恭敬地开口:“娘娘召臣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冷秋波看他片刻,突然苦笑:“文星,你这是打算与本宫划清界限了吗?连母妃都不肯叫了?” 舒文星心中略有些忐忑:“臣……” “罢了,本宫明白。”冷秋波叹了口气,愁眉深锁,“滟儿做出这种事,你与她之间的夫妻情分只怕也就到头了。本宫今日请你入宫也是想问一问:今后你是如何打算的?” 舒文星倒是不敢直接说出“休”字,冷秋波再明事理,那也是索天滟的亲娘,岂能不向着自己的女儿? 沉吟片刻,他试探着开口:“公主之前就是因为不愿与绮蝶共事一夫,才会做出那些事。臣担心她如今更加容不下绮蝶,也一直十分为难……” 说至此处,他故意停了停,冷秋波也不急着开口,静了片刻才抚眉问道:“然后呢?” 舒文星抿了抿唇,终于做出决定:“当初臣就反复说过对公主无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臣与公主只怕已经做不得夫妻。请恕臣斗胆:娘娘若肯垂怜,臣便与公主和离(类似于如今的夫妻协议离婚,不伤和气),自此婚迎嫁娶各不相干。” 冷秋波难过地闭了闭眼: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轻叹一声,她并不抱希望地开口:“沒有其他办法了吗?或者可还有商量的余地?” 舒文星摇头:“娘娘若顾虑皇室的颜面,公主倒也可以继续留在学士府,不过娘娘应该知道,臣与公主再不可能有丝毫关系,她会夜夜独守空房。” 冷秋波转头看他一眼:“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舒文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冒昧无状,请娘娘责罚!” “滟儿对不起你在先,本宫有什么资格责罚你?”冷秋波挥了挥手,颇有些心灰意冷,“起來吧。” 舒文星称谢起身,略一沉吟:“娘娘,臣來之前,绮蝶曾要臣向娘娘求情,说她既然未死,而且脸上的伤也能治好,求娘娘将公主接回來,不要让她在宗人府受苦了。” 冷秋波一怔,继而微微苦笑:姜姑娘倒是个心善之人,滟儿若能有她一半,只怕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罢了,本宫也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只不过抱了万一的指望。你先回去吧!” 舒文星这才松了口气,施礼退下。冷秋波呆呆地坐了片刻,口中喃喃地说道:“接回來?为何要接回來?不让她吃点苦头,她以后会闯出更大的祸,那才是真的害了她!” 站起身,她往御书房而來。舒文星要与索天滟和离一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自然要知会索铭泽一声。 通报入内,才发现蒲平竹也在,她上前见礼,并将此事说出。蒲平竹立刻变了脸色,甚至呼的站了起來:“什么?!他敢!滟儿堂堂公主,岂容他如此羞辱?!” ------------ 第211章 惊人地相似 冷秋波摇了摇头,神色间倒是十分平静:“皇后娘娘息怒,文星并无羞辱滟儿之意,只是滟儿险些害死他最心爱之人,他自然无法再与滟儿做夫妻。” “哼!一个下贱的婢女而已,什么最心爱之人?”蒲平竹冷笑,言辞尖刻,“妹妹,姜绮蝶既然未死,此事就算过去了,你回去告诉舒文星,以后要好好与滟儿过日子,更不准再给她下什么避子药,否则咱们绝不会放过他!” 冷秋波沉默片刻,轻轻摇头:“娘娘您不懂,文星对滟儿本就无意,是滟儿背着臣妾以皇权强迫,更以舒姜两家人的性命相威胁,文星才勉强同意这门婚事……” “那又如何?”蒲平竹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何况咱们还白送了个千娇百媚的公主给他,他小小一个学士之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总之和离之事万万不可,妹妹不要再提!” 冷秋波无奈,只得转头看向索铭泽:“皇上,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是心疼滟儿,可若是继续以皇权强迫文星与滟儿做夫妻,只怕滟儿也会夜夜独守空房,孤独终老,那与守寡有什么两样?” “嗯,的确如此。”索铭泽皱了皱眉,“朕的确可以命令舒文星继续与滟儿做夫妻,但却无法命令他喜欢滟儿,对滟儿好。不如……问问滟儿的意思再说。” 至少在这一点上,索铭泽与冷秋波都看得很透彻。要让舒文星不与索天滟和离很容易,但要他爱上索天滟却难如登天,就算杀光舒姜两家也沒用。与其让索天滟守活寡,倒不如长痛变短痛,无非就是皇家颜面略有些受损而已。 不过一听此言,蒲平竹反倒稍稍放了心,因为她知道索天滟绝对不会放开舒文星的。 此事暂定,冷秋波施礼退下,索铭泽与蒲平竹结伴來到太子东宫看望索天漓,顺便将方才商议之事告诉他。 见二人到來,端木幽凝与姜明月见礼之后退在一旁,索铭泽一撩袍服落座,微笑开口:“漓儿,上次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朕与你母后商议着,选个黄道吉日为你们完婚如何?” 姜明月一愣,心中登时掠过一抹极不舒服的感觉,不由轻咬着唇角低下了头,狠狠拧着衣角。端木幽凝看她一眼,心中有数地无声苦笑。 索天漓同样愣了一下,抿了抿唇:“父皇,儿臣的意思您知道,儿臣对若烟实在是……” “朕明白。”索铭泽笑了笑,“漓儿,你是朕最喜欢的皇子,朕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但凡可以,朕自然也不愿让你不开心。不过这件事并沒有你想象得那么难以忍受,因为娶了若烟并不妨碍你与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明白吗?” 这倒是。如无意外,索天漓便是未來的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人,不喜欢的只管放在一旁,喜欢的只管留在身边,谁能奈他何?他可不是舒文星。 尽管如此,索天漓却依然皱眉:“若是如此,儿臣倒是无所谓,但对若烟是否不公平?远的不说,滟儿的悲剧岂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索铭泽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一时竟有些无言。索天滟与蒲若烟可谓同病相怜,都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舒文星不过是学士之子,到头來依然令堂堂公主落得如此下场。索天漓贵为太子,蒲若烟岂不是更拿他无可奈何? 蒲平竹原本默默无语地坐在一旁,一听此言登时暗中一喜,点头说道:“漓儿言之有理。皇上,漓儿是臣妾的儿子,若烟是臣妾的侄女儿,臣妾原本一直盼着他二人亲上加亲,成就一桩美满姻缘。但漓儿既然对若烟无意,怎能让滟儿的悲剧重演?” 索铭泽思前想后,颇有些哭笑不得: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吗?女儿单相思别的男子,儿子却又被别的女子单相思,世间哪來那么多孽缘?难道就不能两情相悦? 沉默半晌,他到底还是开了口:“朕自然不希望滟儿的悲剧重演,但你与若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与滟儿和舒文星又不相同。纵然一开始你对若烟只有兄妹之谊,也会在朝夕相处中成为男女之情。” 索天漓无奈地苦笑:“既如此,容儿臣与若烟好好谈一谈,再给父皇一个答复。” 索铭泽点头,又交谈片刻之后便起身离开了。临走之时,蒲平竹不由多看了索天漓几眼,眼中的光芒异常复杂。 姜明月已经憋了半天,此刻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皇上倒不怕出事!都说公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了!” 索天漓抚了抚额:“蒲平仓手握兵权,皇城的安危一向仰仗于他,父皇也是沒有办法。” 事关天龙国利益,姜明月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倒是端木幽凝接着开口:“不过如今我总算知道皇后娘娘突然反悔这门婚事的原因了。她以为寻欢很快就会变成疯子,自然不愿害了自己的亲侄女儿。” 二人恍然,齐齐点头,索天漓的目光微微一闪:“如此,我更要尽快与若烟谈一谈了!” 端木幽凝不置可否,但也不曾再开口。从昨夜回來的时候起,她便一直在拼命回忆那个去找蒲平竹的黑衣人究竟是谁,为何他的声音听起來那么耳熟。 一开始自然完全不得要领,无法入眠的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自觉地想起了从前的一切,尤其是与索天漓从开始相识,到后來相知相伴,再到后來三国盛会……等等! 就在那一刻,她终于记起了那个声音的主人!然而此时,她却不知该如何跟索天漓提及,因为那个人本该早已不在人世了! 幸好那个人究竟是谁,对大局倒是沒有太大的影响。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索天洌用以要挟蒲平竹的筹码究竟是什么,并且找到令他无可抵赖的证据,如此才能一击必杀,不给他丝毫翻身的机会! 索天漓倒也麻利,晌午一过便将蒲若烟请入了东宫。蒲若烟不明内情,还以为太子哥哥终于回心转意,眉开眼笑地扑到了床前:“太子哥哥,你找我?” “嗯。”索天漓淡淡地点了点头,开门见山,“若烟,父皇刚刚才对我说,原來你我小时候母后便曾有意将你许配给我。我对你虽无男女之情,父皇却说他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朝令夕改。” 蒲若烟大喜:“太子哥哥,你是说你愿意娶我?!” “莫慌,听我把话说完。”索天漓一抬手阻止了她,“若烟,从过去到现在,你一直是我的妹妹,这一点绝不会改变。父皇希望我娶你,也不过是为了遵守当年的承诺,所以你若不愿嫁给一个半点也不爱你的男子,这门婚事就算了……” “我不要!”蒲若烟立刻变了脸色,虽然因为“半点也不爱”几个字气恼不已,语气却异常坚决,“太子哥哥,我要嫁给你!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索天漓淡淡地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说过对你无意,即便勉强娶了你,也绝不会碰你一根指头,除了一个太子妃的头衔,你将什么也得不到。我问你 ... ,你也愿意吗?” 这番话听在耳中,端木幽凝不由浑身一紧,一颗心尖锐地痛了起來! 她还记得,当日东陵飘雪想要强行嫁给东凌孤云时,东凌孤云也曾说过这样的话,那番说辞与索天漓惊人的相似!终于知道她为何能与索天漓成为知音了,那是因为骨子里,他与东凌孤云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的,这几句话也不可避免地令蒲若烟勃然大怒,瞬间涨红着脸尖叫起來:“太子哥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不碰我我们还怎么做夫妻?!” “所以,我问你要不要嫁给我。”索天漓面不改色,“趁着如今一切都來得及,先将最坏的结果告诉你,总好过成亲之后你才发现上了当,是不是?” 蒲若烟哑口无言,气得直喘粗气!然而缓过一口气之后,她却突然一声冷笑:“太子哥哥,你想吓唬我是不是?可惜,我不会上当的!你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要嫁给你,我就不信爹爹和姑姑会任由你这般欺负我!” 索天漓唇线一凝,眸中冷意更甚:“当初父皇和秋贵妃将滟儿嫁给舒文星时,也沒打算任由舒文星那样对待她。若烟,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舒文星和滟儿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蒲若烟愣了一下,一股森森冷气骤然席卷而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孤孤单单、凄凄惨惨地守在空房中苦熬日月的场景,登时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索天漓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做,自己这一生岂不就全毁了? 然而紧紧迟疑了片刻,她便硬着脖子冷笑起來:“太子哥哥,我说过你不用吓唬我,我不会害怕!我要嫁给你,一定要!”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 第212章 绝不善罢甘休 索天漓的眼眸彻底凝结成冰,淡然点头:“既如此,我沒话说,你可以走了。” 蒲若烟气得阵阵晕眩,反而跨上了两步:“太子哥哥!你……” “出去。”索天漓冷冷地打断她,“蒲若烟,原本你我之间还有一份兄妹之情,不过你方才所说的一切,已经连这丝仅存的情意也耗尽了!你走吧!” 蒲若烟的脸色更加难看,咬牙切齿:“太……” “出去!”索天漓陡然提高了声音,眸子更是冷厉如刀,“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几曾见索天漓发过这么大的火,蒲若烟顿时吓得满腔怒火一窒,这才恨恨地转身而去。 听得出索天漓的气息微微有些紊乱,端木幽凝不由眉头一皱:“寻欢,你怎样?” “沒事。”索天漓摇头,神色倒的确很平静,“姑娘,你不必为我担心,其实我早已想好了,无论如何不会娶若烟的,我不能在亲眼看到滟儿的悲剧之后,再亲手制造一个悲剧出來!” 端木幽凝倒是有些意外:“皇上那边,你交代得下來吗?” “尽量吧。”索天漓苦笑,“即便真的交代不下來,太子的头衔还是可以摘下來的。” 端木幽凝吃了一惊:“什么?你居然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嗯。”索天漓点头,“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强加于我,我当这个太子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卸去重担,一身轻松!正好姑娘你也到处游历,如果这皇宫真的容不下我了,我便随你一起浪迹江湖去!” 看得出他绝非一时冲动,必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端木幽凝也不曾打算苦口婆心地规劝,只是沉吟着说道:“我知道你做事一向有主见,不过那毕竟是万不得已最后的退路,不要轻易说出口。” “是,我知道,谢谢姑娘提醒。”索天漓微笑,“在那之前,我会尽量斡旋,如果真的山穷水尽了,我也沒办法。” 从东宫出來,端木幽凝立刻问道:“明月,你方才在想什么?眼睛一直不停地眨來眨去。” 姜明月抿唇一笑,悄声说道:“姑娘,其实皇后给晏大哥下毒一事,未必不是个契机。” 端木幽凝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毒害皇嗣、尤其是毒害太子罪过不小,”姜明月冷笑一声,“蒲平竹若获罪,蒲平仓一家岂不是会受到牵连?到时候皇上只怕就不会让蒲若烟嫁给晏大哥了。” 端木幽凝点头:“希望如此,,倒不是我希望蒲家受牵连,只是不希望寻欢与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更不希望他因此做不成太子,否则岂不是便宜了索天洌?” 几天之后,索铭泽便派人将索天滟从宗人府接了出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静雯与姜绮蝶又不过是卑微的婢女,更重要的是姜绮蝶根本安然无恙,他自然不忍心索天滟受太多的苦,不大不小给她个教训也就是了。 然而听到冷秋波转述之言,索天滟当即勃然大怒,一阵风似的刮到了大学士府,边跑边厉声尖叫:“舒文星!你给本公主出來!” 生怕她恼怒之下惹出什么祸事,冷秋波随后跟了过來,闻声而出的舒家人立即上前见礼:“参见贵妃娘娘!” “免礼。”冷秋波只觉脑中嗡嗡作响,“滟儿,今日既然來到了学士府,咱们不妨心平气和地把事情彻底解决,不可无礼冲动,听到沒有?” 索天滟眼神阴郁,紧紧盯着舒文星不停地冷笑:“心平气和?好,儿臣就跟他心平气和!舒文星,你跟母妃说什么?要休了本公主,好跟姜绮蝶那个贱人双宿双栖是不是?你休想!” 舒文星脸色一白,语声清冷:“请公主不要侮辱绮蝶!” “哈!本公主偏要侮辱她,怎么样?!”索天滟一声怪笑,“身为下人,她却不要脸地勾引……” “滟儿!你闭嘴!”冷秋波也听不下去了,踏上一步厉声开口,“你满口粗俗,哪里还有个公主的样子?!你若再如此,便跟母妃回去,什么都不必谈了!” 索天滟喘了口气,这才不甘不愿地暂时住口,要杀人一般的目光转到了姜绮蝶脸上,不停地咬牙。姜绮蝶早已吓得不敢抬头,直往舒文星的背后躲。舒文星也不避讳,轻轻搂住了她,无声地传达着坚决保护的决心,更令索天滟妒恨交加。 好不容易各自落座,舒元康早已命人奉了茶水上來,战战兢兢地开口:“犬子无状,令公主受了委屈,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冷秋波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舒大人,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家都已清楚,是滟儿对不起文星和姜姑娘才是,所以文星提出和离,已是给了滟儿很大的面子……” “母妃!您说什么呀!”索天滟立刻不满地打断了她,“儿臣贵为公主,岂容他说和离便和离?儿臣不同意!” 冷秋波毫不意外,却只是微微冷笑:“你不同意是吗?那么你可曾想过若是留在学士府,今后的日子你会如何度过?” 索天滟愣了一下,这才有些心慌起來:事情已经败露,舒文星已不必为了怕她起疑勉强与她行夫妻之事,只怕从此之后再也不会与她亲近!既如此,她的情形岂不是会很惨? 然而一眼看到舒文星与姜绮蝶紧紧依偎在一起,越发将她衬托得形单影只,她却更加怒火冲天,咬牙说道:“母妃这话儿臣听不懂,还能如何度过?以前如何度过,今后不就如何度过?儿臣就不信这里有人敢对儿臣怎么样!” 冷秋波淡淡地笑了笑,继而转向舒文星:“文星,你怎么说?” 舒文星放开姜绮蝶,上前施了一礼:“臣的意思娘娘已经知道:公主若一定要留在学士府,臣自然不敢不从,不过仅此而已,要臣再与公主做什么夫妻,千难万难。” 索天滟大怒:“舒文星!你敢胡说八道?!什么叫千难万难?!一个小小的贱婢就将你迷得神魂颠倒,你可真有出息!” 情知自己不可能在冷秋波面前对她做什么,舒文星干脆闭紧了唇,一声不出。索天滟越发气急败坏,衣袖一挥便扑了过來:“你敢藐视本公主?!本公主饶不了你!” “滟儿!”冷秋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了回來,“文星只是实话实说,你冷静些!” “母妃!您又要胳膊肘往外拐了!”索天滟气恼万分,跺着脚地尖叫,“舒文星如此对待儿臣,您还不狠狠教训教训他!?只要您开口,他绝对不敢休了儿臣!” 冷秋波点头:“不错,母妃可以命令文星不得休了你,但却不能命令他宠你爱你,向对待姜姑娘一样对你,是不是?” 索天滟一愣:“这……” 冷秋波冷冷地一笑:“所以你如果愿意,母妃可以命令文星将你留在学士府,但你必须做好准备,孤独终老!” 索天滟目光阴沉,片刻之后突然挑唇一笑:“好,儿臣做好准备了!” 冷秋波不解地皱眉:“什么?” “儿臣要留在学士府,”索天滟若无其事地回答,“大不了孤独终老。” 冷秋波着实沒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眉头顿时皱得更紧:“滟儿,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 “儿臣已经想得很清楚,并非意气用事。”索天滟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下來,淡淡地说着,“儿臣已经嫁给了文星,生是舒家的人,死是舒家的鬼,怎能灰溜溜地被休回宫中?文星,你若坚持要将我休掉,我宁愿立刻死在你面前!” 舒文星吃了一惊:“公主!你……” “不必多说!”索天滟挥了挥手,“总之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继续与我做夫妻,但我不勉强你做任何事。二,给我一纸休书,但要同时给我一口棺材!” 既然如此,还多说什么? 冷秋波万分为难,抬头看向舒文星:“文星,你看这……” 舒文星同样难以决定,倒是姜绮蝶立刻轻声开口:“文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与公主已经做了三年的夫妻,夫妻情分总是有的,的确不该做得太过分。从今以后,我会好好伺候你和公主,你放心。” 冷秋波感激地看了看姜绮蝶,舒文星也只得点头:“好,既如此,公主只管留下來便是。但我若有慢待之处,还请公主海涵。” 索天滟摇头表示无妨,眼中却闪动着狠毒的光芒。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不过是耍个缓兵之计,意图來日罢了!她自小就是这般脾性,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绝不会便宜别人,尤其不会便宜一个下贱的婢女! 冷秋波虽然极不放心,但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她总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这里,只得叹口气离开了,暗中祈祷索天滟经此一事之后能够得到些教训,稍稍改改自己的脾气,或许还有些盼头。 ------------ 第213章 收手吧 翌日,端木幽凝來到学士府,继续为姜绮蝶医治脸上的伤痕。眉宇之间虽然锁着无尽的心事,姜绮蝶却依然笑得温温柔柔:“宁神医,这几日我虽然不敢照镜子,不过文星说我的脸已经好了很多,真是谢谢你了!” 端木幽凝微笑摇头:“姜姑娘客气了,是你善有善报,上天不会令你抱憾终生。” 见她面有愁容,端木幽凝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到索天滟的声音突然传來:“哟,这不是宁大神医吗?好几天不见了,本公主怪想念的!” 端木幽凝起身见礼:“草民见过公主。” “罢了。”索天滟大刺刺地落座,冷冷地扫了姜绮蝶一眼,“本公主有些不舒服,你先退下,让宁神医给本公主瞧瞧。” 姜绮蝶哪里敢多说,起身施礼之后就要离开。端木幽凝皱了皱眉:“姜姑娘,我还沒有给你上药,你且回房稍候,我一会儿去找你。” 姜绮蝶答应一声进了内室,索天滟那怨毒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恐惧的感觉许久不曾消散,不禁为自己的未來无限担忧。 “一个贱婢而已,宁神医不必如此费心。”索天滟冷笑一声开口,“随便给她弄几下就好,免得她顶着一张狐媚子的脸到处招蜂引蝶。” 端木幽凝神情不变,干脆不接这个话茬:“请问公主何处不适?容草民先为公主试试脉如何?” 索天滟顿了顿,却并不伸手,瞧瞧左右无人,她压低声音问道:“宁神医,文星先前给本公主吃的避子药对身体可有伤害?会不会影响今后有孕?” 端木幽凝摇头:“公主放心,那种药药效十分短暂,不会伤害身体。但公主已经连续服用三年,必须停药半年以上方可重新试孕,免得药物残留伤害到胎儿。” 索天滟咬了咬牙,恨恨地一拍桌子:“可恶!都怪文星害了本公主!对了,那贱婢的脸何时恢复正常?” “一个月之后可大致恢复,”端木幽凝回答,“但要恢复到受伤之前的样子,大约要一年。” 一个月? 文星说等那贱婢差不多好了之后便要娶她过门,自己半年之后才能试孕,万一那贱婢抢先生下一个男婴…… 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索天滟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既然如此,本公主沒事了,你去替那贱……替姜绮蝶上药吧。” 看着她的背影,端木幽凝先是冷冷一笑,继而有些担心地微皱眉头:姜绮蝶心地纯良,只怕不是索天滟的对手,必须教给她一些基本的防身之道才可以。虽然治标不治本,总好过标本不治吧? 夜色渐深。 栖凤宫内虽然一片漆黑,蒲平竹却并不曾入睡,正拥着被子缩在床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盏茶之间之后,房中突然多了一个黑影,她不由一哆嗦,黑影已低笑开口:“母后不必惊慌,是儿臣。” 听出索天洌的声音,蒲平竹吐出一口气,继而轻轻咬牙:“你又想怎么样?” “儿臣想怎么样,母后不是知道吗?”索天洌迈步走近,笑吟吟地说着,“这个,请母后收好,绝不能再出差错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蒲平竹依稀看到了他手上那个白色的瓷瓶,反而缩得更紧了:“洌儿,你收手吧!漓儿受命于天,将來必定要继承大统,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 “一派胡言!”索天洌厉声低喝,“不过占着太子的位子,说什么受命于天?!我与他同是父皇的儿子,他不过比我早出生一些,凭什么一定要立他为太子?!我就是不服!” 蒲平竹又气又急:“天龙国自古以來就是由嫡长子继承皇位,有什么好不服的?他若非受命于天,怎会得上天庇佑,那么厉害的毒药都伤不了他?” 索天洌冷笑:“真的伤不了吗?还是你根本不曾给他下药?” “本宫对天发誓,真的把毒下在他的药中了!”蒲平竹举起手作发誓状,言辞恳切,“若有半个字虚言,本宫宁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见她不像说谎,索天洌假惺惺地笑笑:“儿臣自然相信母后,母后何必发誓?那可能是失心丹已经失效或出了其他问題,不过这一次,绝对万无一失!” 看着那个瓷瓶,蒲平竹几乎崩溃:“你……你又弄了些什么歹毒玩意儿回來?这一次你又打算把漓儿害成什么样子?” 索天洌笑笑,将瓷瓶放在了床边:“这个母后就不必操心了,只管找机会给太子哥哥服下去,从此之后母后与儿臣便都可以高枕无忧!” 蒲平竹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本宫还是觉得……算了吧。失心丹害不了漓儿,应该是上天给我们的警示,也是一次机会,此刻收手还來得及……” “是吗?”见她迟迟不肯答应,索天洌陡然变得极不耐烦,语气重新变得冰冷,“母后不觉得此时收手已经來不及了吗?您若真想收手,二十几年前做什么去了?” 蒲平竹浑身一僵:“你……” 索天洌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阴测测一声冷笑:“当然,母后若想收手,儿臣不会勉强,只不过儿臣可不会收手哟!” 蒲平竹闻言更加僵直:“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想怎么样!?是不是想把那件东西交给皇上,告诉皇上真相?!” 索天洌笑笑:“这个,母后可以猜猜看。不过儿臣不妨告诉母后,瓶子里的药粉入水即化,绝不会留下丝毫痕迹。何况一直是那个宁游负责照顾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若是出了事,自有他承担一切后果,母后怕什么呢?儿臣告退!” 瞪着瓷瓶呆了许久,蒲平竹才慢慢伸手拿了起來,越攥越紧,在这静寂的夜里,甚至可以听到瓶子发出的刺耳的**。 窗外,端木幽凝冷冷地看着她,片刻后飞身而去。 “如此说來,是因为蒲平竹有把柄落在了索天洌手中,才不得不听他摆布?”听着她的转述,姜明月满脸深思。 端木幽凝点头:“嗯。而且索天洌手中握着一样很重要的证物,才令蒲平竹如此惧怕。” 姜明月沉吟片刻,突然神秘兮兮地开口:“姑娘,你有沒有办法拿到那件证物,或者弄清楚蒲平竹所说的‘真相’是什么?” 端木幽凝挑唇一笑:“有,不过时机还不够成熟。” 姜明月大喜:“什么办法?” 端木幽凝故作神秘:“都说了时机还不够成熟,到时候自会告诉你。” 姜明月点头,很是期待。 第二天早朝之后,索铭泽來到了东宫,各自见礼之后,他坐在了床前:“漓儿,这几日觉得怎样?” “好得很。”索天漓微笑,“儿臣已经不必每日卧床,用不了多久便与正常人完全一样了,只可惜头发还未长成。” 索铭泽忍不住失笑:“命捡回來就不错了,还管什么头发?对了,朕听说之前你已经与若烟谈过,结果如何?” “不如何。”索天漓唇角的微笑渐渐消失,“儿臣已声明除了太子妃的头衔,什么都给不了若烟,但她既然坚持嫁给儿臣。” 索铭泽皱眉,很有几分不满:“漓儿,你怎能这样说话?若是被你舅舅舅妈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儿臣只是实话实说。”索天漓淡淡地说着,“父皇,若是沒有滟儿的悲剧摆在眼前,这门婚事儿臣或许会考虑,如今却不可能明知故犯,所以儿臣不会娶若烟。” 索铭泽愣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一丝怒意:“漓儿,之前父皇跟你说的一切你都沒有听懂吗?你不喜欢若烟不要紧,娶回來放在一旁,尽管与你真正喜欢的人卿卿我我去,你怎么……” “儿臣不想害了若烟!”索天漓打断了他,语气坚决得很,“若烟是儿臣的表妹,儿臣若真的娶回來便将她束之高阁,她这一生岂不就毁了?” “那又如何?她自愿的。”索铭泽冷冷地挑了挑唇,“漓儿,朕不妨跟你说得再透彻一些:朕需要通过这门婚事笼络蒲平仓,蒲平仓则需要通过这门婚事巩固他的地位,这只是一场双赢的交易,明白吗?” 索天漓沉默片刻,突然淡淡地笑了笑:“儿臣明白。所以父皇只是需要一个与蒲家联姻的太子而已,未必非儿臣不可。” 索铭泽闻言先是一怔,继而脸色一变:“漓儿!你这是何意?!你身为太子,自然是你与蒲家联姻……” “不一定。”索天漓摇头,“只要是太子,都可与蒲家联姻。父皇若一定要儿臣娶若烟,儿臣宁愿不做这个太子,请父皇废了儿臣吧。” 最关键的一句话终于冲口而出,整个东宫登时死一般寂静。索铭泽不敢置信地瞪着一脸平静的索天漓,想不到居然从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话! 许久之后,他才突然呼的站起身厉声怒吼:“漓儿!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废立太子是儿戏吗?!” ------------ 第214章 变故 早已料到索铭泽必定是这样的反应,索天漓面不改色:“儿臣不敢。只是儿臣经此一劫,已经看透生死万物,觉得人生苦短,若不能依自己的心意做一些喜欢的事,未免太过悲哀。既然做太子得到的只有痛苦,不如不做。” 目光不其然地落在他的假发上,索铭泽满腔怒火登时一窒,慢慢坐了下來,面色却依然阴沉:“你身为太子,将來便会坐拥天龙国的江山,怎会只有痛苦?朕后宫佳丽无数,你以为个个都是朕真心喜欢的?” 这一次轮到索天漓沉默,然而就在索铭泽以为他终于被劝服的时候,他却摇了摇头:“取舍之间,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尽相同。父皇愿意为江山舍弃自我,儿臣则愿意为了自我舍弃江山,请父皇谅解。” “你这个孽子!”索铭泽终于忍不住骂了起來,若不是再三克制,只怕就要一巴掌挥了过去,“你既如此冥顽不灵,朕也不再多说,你就等着与若烟入洞房吧!” 索天漓皱眉,突然眼珠一转,接着双手抱头大叫起來:“父皇……啊!我的头好痛!好痛啊!啊!啊!” “漓儿?!”索铭泽登时吓得脸色煞白,却不知该怎么做,“漓儿你怎么样?漓儿!” “我的头好痛!”索天漓头也不抬,叫声越來越凄厉,“救我!宁公子快救我!” 索铭泽恍然大悟,霍然回头:“对对对!宁神医快!快來看看漓儿!” “是!”端木幽凝忍住笑意上前,故作焦急地说道:“太子殿下快躺好,我先帮你止痛!” 索天漓乖乖点头,抱着脑袋躺了下來,紧跟着低声说道:“我晕过去,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端木幽凝点头,他便故意一声大叫:“啊!好痛……” 紧跟着头一歪,双眼紧闭。索铭泽吓了一跳,冲过來大声叫道:“漓儿!” “皇上不必太过担心,殿下并无大碍!”端木幽凝躬身回禀,“只是殿下本就被脑疾所累,虽然侥幸捡回一命,却最忌情绪激动、大起大落,否则病情容易反复。” 索铭泽稍稍松了口气,虽然急怒万分,却不敢再强行刺激索天漓,只得咬牙说道:“既如此,你好好照顾漓儿,此事稍后再说!” “恭送皇上!” 目送他离开,姜明月首先忍不住笑出了声:“晏大哥,你真不讲究,连你父皇都骗!” 索天漓睁开眼,无奈地笑了笑:“我有什么办法?再不如此,非打起來不可。” “但你这样只能躲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姜明月摇了摇头,“难道每次都装头痛?” 索天漓叹了口气:“躲一时算一时吧,或许下一刻便会有意外的转机呢?”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通报,蒲平竹急匆匆地闯了进來,径直扑到床前嚷嚷着:“漓儿!漓儿你怎么样?母后听你父皇说你旧疾复发,可把母后吓坏了!沒事吧?” 虽然伤心愤怒于她的心狠手辣,索天漓面上却无任何异常,微笑摇头:“儿臣沒事,只是一时情绪波动才会昏过去,母后不必担心。” 蒲平竹点头,大大地松了口气,继而埋怨了两句:“漓儿,不是母后说你,你怎能如此任性?瞧瞧你父皇被你气得,脸都白了!” 索天漓万分惭愧:“是,儿臣知错!可儿臣真的不喜欢若烟,母后,您有办法让父皇改变主意吗?” 蒲平竹目光闪烁,故意满脸慈爱:“漓儿,母后也知道与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有多痛苦,所以会尽量劝说你父皇和你舅舅的,你安心养病就好。” 索天漓惊喜不已:“是,多谢母后!”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蒲平竹微笑,接过侍女手中的汤碗,“侍女说你最近不怎么爱吃东西,母后特意炖了你最爱喝的汤,趁热喝一点。” 索天漓点头:“有劳母后。” 接过碗,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下去。蒲平竹眼中的光芒虽然有些复杂,却也如释重负,殷勤地劝他再喝一碗。索天漓也不拒绝,似乎吃得十分香甜。 等她起身离开,端木幽凝才上前为索天漓试了试脉,继而一声冷笑:“绝命散。无色无味,入水即溶,中毒后两个时辰发作,可令人头痛而死。” 姜明月恍然:“他们想将责任推到姑娘身上,到时候就说是姑娘的开颅术失败,才导致晏大哥出事!” 端木幽凝点头:“绝命散也算是奇毒,索天洌能找到这样高明的剧毒已经难能可贵,可惜在师父的用毒术面前依然无所遁形。” 毒能害人,也能救人,关键看你如何用。闵飞扬的用毒术堪称天下一绝,但他虽是杀手组织的龙头老大,却绝不滥杀无辜,传授端木幽凝毒术也是为了以毒救人。 姜明月忍不住一声冷哼:“姑娘,你说的时机还沒到吗?还要任由皇后娘娘继续给晏大哥下毒?” 端木幽凝抿唇:“别急,很快了!” 两个时辰之后,东宫突然一片忙乱,宫女侍从往來穿梭,叫喊声更是此起彼伏!不多时,便有侍女急匆匆地來到御书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突然头痛难忍,已昏迷多时!” “什么?!”索铭泽吃了一惊,“不是说漓儿病情已经稳定,而且早已清醒了吗?怎的又昏迷了?!” 侍女摇头:“奴婢不知,不过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 索铭泽更不多说,起身便走,眼中却有一道光芒一闪而过。 來到东宫,果然见众太医俱已到场,经验最丰富的张太医正在为索天漓做着检查。挥手阻止众人的参拜,他上前急切地开口:“张太医,情况如何?” 张太医喘了口气,直起身战战兢兢地开口:“启禀皇上:殿下的病情怕是……不容乐观!” 索铭泽一愣,不由咬牙:“怎么可能!?宁游不是将漓儿的病治好了吗?!” 张太医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皇上恕臣直言:恰恰是宁公子的开颅术出了问題,殿下的病情才会突然恶化,恐怕已经回天乏术了!” 索铭泽又气又急,刷的抬头厉喝:“宁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漓儿已经无碍了吗?” 端木幽凝神情凝重,毫不犹豫地摇头:“回皇上:草民的开颅术并无问題,一定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索铭泽冷笑,“那你说,原因何在?” 端木幽凝皱眉:“这……” “皇上!”另一位太医立刻上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臣也认为是这位宁神医的开颅术失败,太子殿下才会再度昏迷!” 便在此时,原本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索天漓突然浑身一颤,继而剧烈地抽搐起來,双手双脚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看起來触目惊心! “殿下!”侍女吓得大声尖叫,满脸惊恐,“不好了!殿下他……”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立刻齐齐变了脸色,索铭泽更是心胆俱裂,怒声厉吼:“來人!将宁游及其同伴押入大牢!漓儿若有个好歹,定斩不饶!” 侍卫答应一声,上前架起二人就走。端木幽凝拼命挣扎喊叫:“皇上!草民的开颅术并无问題!请皇上明察!皇上……” “漓儿!漓儿怎么了!漓儿!”伴随着几声尖叫,蒲平竹跌跌撞撞地奔了进來,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方才母后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子?你究竟是怎么了啊!!张太医!究竟怎么回事?!” 张太医吓得一哆嗦,忙抱拳说道:“回皇后娘娘:是宁神医的开颅术失败,殿下才会……” “什么?!是他?可恶!”蒲平竹立刻咬牙切齿,坐在床前紧紧握着索天漓的手,哭得越发伤心,“本宫就说这个宁游信不得,不过就是个到处行骗的游医而已!如今他将漓儿害成这个样子,可怎么办才好?” 一番忙乱之后,索天漓终于不再四肢抽搐,却依然昏迷不醒。众御医检查之后纷纷摇头,说他并沒有要清醒的迹象,怕是凶多吉少。 索铭泽与蒲平竹一直在床前守到半夜,各自又累又困,摇摇欲倒。张太医又为索天漓检查一番,说情况比方才略略稳定,请二人先回去歇息,有任何变故会立即禀报。 索铭泽本不答应,却也知留在此处帮不上忙,反而容易添乱,便劝说蒲平竹随他一道离开了。 回到栖凤宫,蒲平竹反倒越发急得來回踱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且不停地微微颤抖。片刻之后,房中终于多了一道人影,她立刻眼睛一亮冲了过去:“你终于來了!东西呢?” 索天洌背负着双手,不急不慢地走了过來:“急什么?还不到时候。” “你想反悔?!”蒲平竹当场变了脸色,忍不住咬牙低吼,“漓儿已经……快不行了,怎么不到时候?!” 索天洌冷笑:“母后也说太子哥哥‘快’不行了,但他不是还有一口气吗?儿臣來就是为了告诉母后,等他彻底不行了,儿臣才能把东西给您!” ------------ 第215章 笑话一场 “你……” 蒲平竹更加气急败坏,可是不等她说出个所以然,索天洌已经接着说道:“母后,那个装有绝命散的瓶子您可要收好了,等太子哥哥一死,你最好把瓶子和剩下的药一起销毁,否则若是被人看到,您可就麻烦大了!” 蒲平竹拼命压制着怒气,冷笑一声说道:“药是你给本宫的,若果真被人看到,你以为麻烦的只是本宫一个吗?” 索天洌眼中极快地掠过一道精光,却故意沉下了脸:“母后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需知如今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出了事,另一个都不会好过!” 见他动怒,蒲平竹反而冷静下來,终于拿回主动权一般施施然地坐了下來:“是这话。本宫给漓儿下毒是你逼的,如果真的东窗事发,你我都活不成!” 索天洌冷笑:“所以母后还怕什么?儿臣手中固然握着母后的把柄,母后手中不也握着儿臣的把柄吗?” 此言一出,蒲平竹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來:“哼!你……你最好也把那东西收好了,免得惹了麻烦!” 索天洌的目光微微一闪,突然嘲弄一般说道:“母后如今知道害怕了?那您当年做那件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闭嘴!闭嘴!你给本宫闭嘴!”蒲平竹陡然爆发,嘴唇颤抖地低声尖叫,“本宫当年只是一时糊涂,这些年时常做恶梦,早已受够了!你若再逼本宫,大不了玉石俱焚!” 索天洌眼中光芒更亮,故意低头请罪:“母后息怒,儿臣并无逼迫之意。儿臣只是有些不懂,母后当年的一念之差,换來的是噩梦频频,何必呢?若非如此,这些年您应该快乐得多吧?” “哟,你这算是关心本宫了?”蒲平竹冷冷地看他一眼,眼中却有一丝明显的悔恨,“沒错,本宫当年的确只是一念之差,可本宫为什么要这样做旁人不懂,你还不懂吗?我们所求的根本殊途同归,都是为了爬上最高峰!” “哦?”索天洌眉头一皱,随即恍然,“儿臣想要的是皇位,母后想要的莫非是后位?” 蒲平竹自嘲般冷笑一声,目光却越过索天洌的头顶,投向了很远的地方:“谁说不是呢?当年本宫与冷秋波同时怀有身孕,谁若首先生下男婴,自然便是太子,其母便会被封为后。偏偏本宫不走运,生了个公主……算了,多说无益,你走吧,免得被人看到。” 就在这个瞬间,索天洌的气质陡然完全改变了,眸子里的光芒更是变得冷厉如刀!不等蒲平竹觉察到不对劲,他已挑唇一声冷笑:“原來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皇后娘娘,多谢了!” 他的声音也跟着改变,对蒲平竹而言却并不陌生,因为那分明來自宁游!仿佛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豁然回头:“你……你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这样说话?” “索天洌”淡淡地一笑,抬手在脸上轻轻一抹,一张完全不同的脸顿时呈现在蒲平竹面前,不是端木幽凝是谁?将人皮面具放在一旁,她先将烛火点燃,这才回身含笑施礼:“为了查出真相,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请皇后娘娘见谅。皇上,您可以进來了。” 皇上?皇上?! 蒲平竹刹那间面无人色,转头才看到索铭泽与索天漓已迈步而入,脸上均写满不敢置信! 最要命的是最后进门的姜明月,她手中居然还押着一个人,赫然是真正的索天洌!此时的他全无抵抗之力,显然已被制服,只有眼中流露出浓烈的恐惧和惊慌,以及一种大势已去的绝望! 知道自己方才说的一切已经落入两人的耳中,蒲平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漓儿不是昏迷不醒吗?” “儿臣若不假装昏迷,怎能听到如此精彩的话?”索天漓冷笑,轻轻咬牙,“怪不得母后居然狠心到三番两次下毒谋害儿臣,原來你根本不是儿臣的亲生母亲! 蒲平竹急促地喘息了两口,居然还打算垂死挣扎:“不!不是的!母后沒有!母后只是……” “皇后!你还想狡辩?!”索铭泽厉声打断了她,脸上的沉痛是那么浓烈,“漓儿和宁游來找朕的时候,朕还期盼着一切都是误会,想不到你居然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 蒲平竹惊慌失措地瞪着宁游:“你跟皇上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你污蔑本宫是不是!?” 端木幽凝笑笑:“草民知道皇后心中必定有很多疑问,那就让草民从头说起吧。”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失心丹失效之后,索天洌又逼蒲平竹用绝命散毒害素天漓,并早已打算将罪责推到端木幽凝头上。端木幽凝便将计就计,与索天漓一起悄悄找上索铭泽,将前因后果一一道出,请他配合演一出戏,好抓蒲平竹与索天洌一个现行,让他们无可抵赖。 索铭泽听闻此言,实在难以接受!相伴二十余年的枕边人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她的心肠究竟歹毒到了怎样的地步?最奇怪的是她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索天洌的手中? 索天洌为谋害太子如此不择手段,同样令他痛心不已,沒想到兄弟相残的悲剧也会在他面前上演! 然而无论如何,为了早日消除隐患,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两人的要求,并秘密知会张太医等御医,到时候齐齐指责是端木幽凝的开颅术出了问題。 一切准备妥当,端木幽凝算准绝命散发作的时间,便让索天漓假装昏迷,东宫一片大乱,御医到场,指责端木幽凝,索铭泽假装龙颜震怒,将端木幽凝押入大牢……按照预定的戏码一一上演。 成功骗过蒲平竹等人之后,索铭泽便偷偷将端木幽凝放了出來。端木幽凝早已布置好一切,易容改扮成索天洌的样子与姜明月一起躲在栖凤宫外等候。索天漓“毒发”,蒲平竹一定会与索天洌见面,今夜将是揭开真相的时候! 果然,夜深之后索天洌偷偷潜入了栖凤宫,然而不等他进门,姜明月便轻轻巧巧地将他制住了:一來他绝未想到事情已经败露,二來姜明月乃是绝杀门四大使者之一,身手卓绝,拿下区区一个索天洌根本易如反掌! 浑身动弹不得的索天洌情知遭了算计,却不知究竟怎么回事。此时,端木幽凝立即命玄衣卫现身,分别去请索铭泽及索天漓。待二人赶到之后,她便假冒索天洌进入房中,好套出内情。 得益于她鬼斧神工一般的易容术,蒲平竹根本沒有瞧出丝毫破绽,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出來。为了拿到更确凿的证据,端木幽凝屡次抛砖引玉,终于将最关键的一句话诓了出來! 听着她的讲述,蒲平竹的脸色青了白,白了青,简直已经惨不忍睹!本以为神鬼不知的阴谋,却原來只是笑话一场,尤其是想到以后的结局,她怎能不感到绝望? “皇后,朕在等你的解释。”索铭泽咬牙开口,双拳紧握,“你方才说偏偏生了一个公主,这是何意?” 蒲平竹下意识地摇头:“臣妾沒 ... 有……” “沒有?你当朕是聋子还是傻子?”索铭泽冷笑,“这话是你方才亲口所说,抵赖得了吗?!还有,你究竟为何要毒害漓儿?!” 蒲平竹只觉脑中轰然作响,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來?索铭泽却显然沒有那么好的耐心,眉头一皱,他突然冷笑:“不说是吗?好!其实听了你的话,朕已猜到必是你为了谋夺皇后之位,偷偷将你生的公主滟儿和秋妃所生的皇子漓儿换了过來,是不是?!即如此,朕就将滟儿拿下问罪!” “皇上不要!”此言无疑戳中了蒲平竹的痛处,她立刻扑通跪倒尖声哭喊,再也顾不得隐瞒,“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与滟儿无关!当年臣妾做那一切之时,她不过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何罪之有?求皇上放过她!” 索铭泽冷笑:“如此说來,你是承认了?” 蒲平竹一愣,登时瘫软在地,痛哭流涕:“皇上饶命!臣妾当年也是一时糊涂,这些年饱受良心的谴责,实在是生不如死……” 当年蒲平竹虽然比冷秋波早两年入宫,却一直未能有孕。幸亏御医悉心调理,才比冷秋波晚半个月怀了身孕,自然对腹中的孩子寄予了无限的厚望。 当时索铭泽便当众说过,先诞下皇子者册封为后,其子自然便是太子。冷秋波对此一笑置之,觉得这种事只能顺从天意。然而蒲平竹却从此上了心,日日祈祷上天,盼望能够诞下皇子,自此一步登天,享受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曾偷偷找医术高明的民间大夫和御医把过脉,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连续找了好几个人,竟都说她怀的很可能是个女婴! ------------ 第216章 皇室秘闻 虽然那些人的话未必十分可信,蒲平竹却不得不开始暗中谋划!她生下女婴不要紧,万一冷秋波生下皇子呢?岂不是什么都來不及了吗? 思來想去,她终于狠下心來,谋划了一个万全之策。当时索铭泽见二人都已快要临盆,千挑万选之后分别为二人准备了稳婆,命她们在两位娘娘面前伺候,以备不时之需。 天龙国皇室与别国不同,妃子临产之时都会进入特定的“产房”,不得在自己寝宫内生产,而这个规定,也为蒲平竹顺利实施计划提供了天大的便利。她以重金买通了冷秋波的稳婆,一旦冷秋波临产,便立即偷偷派人告知于她。 冷秋波比她早半个月有孕,照理來讲也应该比她早生产。蒲平竹早已悄悄派人自民间买了催产药,只要接到冷秋波生产的消息,她便立刻将催产药服下,基本可以比冷秋波更快诞下龙裔! 如此一來,倘若两人生的都是皇子,更快一步的她自然就是皇后。若都是公主,则无关紧要。最坏的结果,如果她生了公主,而冷秋波生了皇子,那么最关键的一步便是让稳婆偷偷将两个孩子换过來,來一招偷龙转凤! 反正两个稳婆都已被她收买,再加上冷秋波生产之后必定疲惫不堪,根本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而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題就是催产药是否真的有效,或者会不会太有效,导致她比冷秋波延后或提前太多生下孩子,则掉包计划将难以实施! 不过虽然想到了这一点,当时蒲平竹却已经顾不得许多,所谓富贵险中求,为了皇后之位,少不得要拼一把了! 一切准备妥当,那一日蒲平竹终于接到了冷秋波开始阵痛的消息。于是她立刻服下催产药,也随后进入了“产房”待产。或许是天意如此,二人居然几乎同时生下了孩儿,最不幸的是结果居然是最坏的一种! 幸好她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当索铭泽赶到之时,便被稳婆告知冷秋波诞下一位公主,而蒲平竹诞下一位皇子!儿女双全的喜悦之下,索铭泽丝毫未曾起疑,当即龙颜大悦,立蒲平竹为后,并为孩子赐名索天漓,立为太子! 终于母仪天下,蒲平竹稍稍松了口气,那么接下來就是永绝后患,如此才能高枕无忧。所谓的后患,自然就是那两个负责接生的稳婆张妈和刘嫂。 替各宫妃子接生多年,这二人可谓见多识广,当蒲平竹秘密找上她们,她们也知道那是杀头的大罪。然而蒲平竹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过诱人,她们终于还是点头答应,却要求蒲平竹安排好一切,等偷龙转凤的任务完成,便送她二人远走高飞,离开天龙国! 蒲平竹自然是满口答应,果然早已命人备好马车,趁着夜色送二人出城,准备走水路离开。张妈、刘嫂二人只当从此便可以吃香喝辣,衣食无忧,却怎么都沒有想到车夫根本就是蒲平竹的心腹假扮的,她们走上的不过是一条黄泉路! 赶到郊外荒僻之处,车夫便说饥渴难耐,要稍微歇一歇,吃些东西再走。同样腹中饥饿的两人点头同意,也在车内吃喝起來。因为提心吊胆,张妈根本沒多少胃口,只吃了小半块干粮。而刘嫂则放开肚子大吃大喝,说吃饱喝足才好赶路。 然而吃着吃着,两人却突然感到一阵倦意袭來,很快便昏睡了过去。原來蒲平竹早已命人偷偷在饮食中下了**,好将她们彻底置于死地! 车夫见时机一到,便在马车上浇满桐油,并立刻点燃。火势冲天而起,整辆马车瞬间变成一团火球!眼见二人已不可能生还,车夫立刻悄悄回到栖凤宫复命。 接到消息,蒲平竹心中暗喜,只当从此之后便可安享富贵,受万人参拜。然而正如她所说,毕竟窃取了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手中更有两条人命,她时常噩梦频频,梦到张妈和刘嫂來向她索命,又梦到东窗事发,自己从一国之后沦为阶下囚,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尽管如此,二十年來却一直平静无事,蒲平竹守着这个巨大的秘密,独自一人“痛并快乐着”。然而就在不久之前,索天洌却突然找上她,给她看了一样东西,将她表面的平静彻底击碎了! “洌儿究竟给你看了什么?”尽管气得脸色铁青,索铭泽却沉住了气,咬牙问道。 蒲平竹早已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一只玉钗!当年臣妾给张妈的那包金银珠宝中,有一只白色的玉钗!臣妾看到它,便知道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要发生了!” 索铭泽冷冷地看向索天洌:“那支玉钗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姜明月手一挥,解开了索天洌的哑穴,却依然令他动弹不得。索天洌的脸色早已变得比蒲平竹还要难看,哆嗦嗦嗦地说道:“父……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什么也不知道……” 索铭泽淡然冷笑:“洌儿,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说这种话,不觉得很可笑吗?自古以來便是成者王侯败者寇,愿赌服输!怎么你有胆子阴谋篡位,却沒胆子承担后果?” 索天洌一愣,脸上的神情居然渐渐发生了变化,许久之后终于慢慢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说道:“不错,成者王侯败者寇,儿臣的确无话可说!只不过儿臣千算万算,却沒有算到宁游的出现,将一切都毁了!宁神医,原來你不止医术高明,用毒的本事也如此天下无双,佩服!” 端木幽凝淡然一笑:“二皇子过奖了,草民只是侥幸而已。” “侥幸?”索天洌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不甘,“失心丹和绝命散都是稀世奇毒,在你面前却无所遁形,这也算侥幸?依我看,你若想给什么人下毒,只怕才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明白他的阴险用心,索天漓抢先冷笑开口:“二弟,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挑拨离间,真是用心良苦啊!宁公子不止救了我的命,更揭穿了你的阴谋,她对天龙国恩重如山,父皇和我只有感激不尽,岂会另作他想?我劝你还是不要徒劳,只管从实交代!” 索天洌咬了咬牙,越发恼怒地哼了一声:“我只是实话实说,何來挑拨离间?何况皇位本就应该有能者居之,为何一定要长子不可?” 索铭泽冷笑:“自古以來就是如此,何况论才干,论心性,你哪一点比得上漓儿?不过如今说这些已经无用,那支玉钗究竟为何到了你的手上?” 索天洌闭了闭眼,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句话:“那才真的是侥幸。有一次儿臣出城办事,在城外一间茶馆看到一个当地富豪拿着一支玉钗炫耀。儿臣一看便知是宫中之物,便等他离开时尾随至僻静之处,逼问玉钗來源。那富豪说是从当铺中弄來的,儿臣便到那家当铺查问,老板便说是从一个老婆婆手中得來。” 索铭泽恍然:“那老婆婆莫非就是张妈或者刘嫂?她们是不是侥幸逃得一命?” “父皇英明。”索天洌苦笑,“儿臣费尽周折找到那老婆婆,经过一番威逼利诱,她才说出当年之事。原來她就是张妈,只因当日在马车上时她吃的东西较少,被火一烧居然很快醒了过來。不过她虽然侥幸未死,却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挣扎着从火海中逃出來,她已经知道是母后想要杀人灭口。” 说至此处,众人的目光都转到了蒲平竹脸上。蒲平竹不由一哆嗦,哪里还敢抬头? 索铭泽很快移开目光,冷声开口:“说下去。” 索天洌又叹了口气,长话短说。 原來蒲平竹派人灭口之时,已将那装满金银珠宝的包袱一起带走。幸亏当时张妈见包袱里有几件首饰极其精美,便单独取出來藏在了怀中,又在身上藏了一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生怕蒲平竹知道她还活在世上会再度加害,她立刻忍着浑身烧伤逃走了,只想着离得越远越好。 不知逃了多久,身上的伤实在不得不治了,张妈才暂时停下來休养了几日,并请医医治。几天后,伤口得到控制,她才继续踏上了逃亡之路,一边暗中咒骂蒲平竹不得好死。 这一逃就是二十年有余。并不知道她还在人世,蒲平竹自然不会派人搜捕,张妈便在某处乡下寻了一座废弃的旧屋,略作收拾之后住了下來,艰难度日。 本以为她这一生就这样度过,谁知就在不久前,张妈突然感到身体不适,找大夫一看才知道居然已经身患绝症,时日无多!惊愕之余,她夜不能寐,痛苦多日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要将蒲平竹的丑行告诉皇上,还秋贵妃一个公道,她也好安心离去。 于是,张妈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开始向京城进发。这一路上,她多数时候靠乞讨维持,实在难以为继了便变卖或典当那几件首饰,终于來到了京城外不远处。 ------------ 第217章 尘埃落定 眼见到达目的地,她暂时停了下來,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堂堂一国之君毕竟不是谁都能随意见到的,何况无凭无据,她也不知如何才能取信于人。就在这个时候,索天洌突然找上了门。 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婆子,自然不是索天洌的对手,张妈很快便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油尽灯枯的她也在这一刻气绝身亡,带着无限的悔恨和遗憾。 得知蒲平竹居然还有如此大的秘密,索天洌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也算表示感谢,他将张妈草草掩埋,然后带着玉钗回到宫中,找上了蒲平竹。 当日蒲平竹一看到那支玉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包袱拿回來之时,她便发觉里面的金银首饰少了一些,还曾疑心是心腹偷偷拿走了,但她的心腹却坚决不承认,此事只得作罢,想不到居然落到了索天洌的手中。 得知索天洌已经知道一切真相,蒲平竹根本沒得选择,只能听他摆布,开始给索天漓下毒。只不过他们都不曾想到,这一切根本瞒不过端木幽凝,终于导致今日的一败涂地! “很好!”索铭泽点头,伤心气愤之下,他不停地冷笑,“真是朕的好皇后,好儿子,居然在朕的眼皮底下玩出如此多的猫腻,你们可真对得起朕!” “父皇!儿臣知错了!”索天洌动弹不得,无法磕头认罪,只得哀声嘶喊,“儿臣是被私欲冲昏了头脑,才会伤害太子哥哥,求父皇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绝不会再犯!” “是吗?”索铭泽冷冷地看着他,“你是第一次为了私欲如此处心积虑吗?玉麟国三国盛会上,你做过什么都忘了?” 索天洌一呆,继而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索铭泽冷笑,轻轻招了招手,便见两名玄衣卫押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來:“洌儿,这个人是谁,不用朕告诉你吧?你勾结扎瓦西部落余孽破坏三国盛会,意图挑起玉麟国与天龙国之间的战争,从而嫁祸沐儿,你好从中得利,是不是!?” 索天洌下意识地摇头:“不!儿臣……” 索铭泽哪里容许他狡辩,再次挥了挥手,其中一名玄衣卫一把撕下了黑衣人的人皮面具,居然是已经服毒身亡的木龙溪! 当日三国盛会上,他假扮索天沐的贴身侍卫混进使者团中,号称要与三国高手比试暗器,却趁机袭击东陵洛曦。事情败露之后,他坦诚身份,说是扎瓦西部落的幸存者,为了给族人报仇才想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接着服毒自杀。 然而正是因为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端木幽凝早已读取了木龙溪的记忆,知道他并不曾说出全部的实情! 他來自扎瓦西部落是真,想要为族人报仇也是真,但能够混入使者团,并伺机挑起战争却是索天洌的授意!原來他早已被索天洌招致麾下,隐姓埋名等候时机。索天洌曾经承诺,只要他尽心做事,定会将灭掉扎瓦西的罪魁祸首交给他,任他处置! 前往玉麟国之前,索天洌便交给他一种可令人暂时假死的药物。眼见无路可逃,木龙溪立即咬破毒囊,令所有人都以为他已服毒自尽,并将他的尸体扔到了乱坟岗。不久,他便清醒了过來,立即易容改扮回到了天龙国,照旧做索天洌的秘密侍卫。 尽管当时便知道了这一切,端木幽凝却并未急着开口。一來那是天龙国家事,她无权插手。二來当时她并不知道晏寻欢是天龙国太子,也沒有立场插手。三來这一切都是她从木龙溪的记忆中读到的,若是贸然告诉索天沐,岂不是很容易引人怀疑? 那晚端木幽凝便听出他的声音十分熟悉,一番苦思冥想之后终于发现正是木龙溪。时机成熟之后,她便将这一点告诉了索铭泽与索天漓,今夜行动之前,索天漓才秘密派人将木龙溪控制了起來。 眼见木龙溪的真面目被揭穿,索天洌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來?索铭泽冷笑一声说道:“來人!将索天洌和木龙溪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玄衣卫齐声答应,上前将二人带了出去。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他处心积虑策划许久,到头來不仅未能问鼎王座,甚至沦为了阶下囚,个中滋味,只怕唯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眼见索铭泽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蒲平竹浑身一激灵,砰砰地磕着响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索铭泽看着她,目光入骨地冰冷:“你当年偷龙转凤,窃取皇后之位,本已犯下大错,如今东窗事发,不仅不思悔改,反而毒辣到谋害太子,简直罪无可恕!皇后你也不必做了,去冷宫面壁思过吧!” 蒲平竹一愣,接着白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毕竟做了二十多年的母子,索天漓满心不忍,刚要上前求情,却被余怒未消的索铭泽阻止,接着派人将蒲平竹带了下去。转过身,他沉声开口:“漓儿,你听到了,蒲平竹并非你的生母,秋儿才是!咱们这便去找她,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索天漓心中五味杂陈,点头答应,却又不放心地看向了端木幽凝:“你……” “放心,朕会好好谢谢宁游。”索铭泽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笑意,“秋儿也会很感谢他的,因为他将秋儿真正的孩子找回來了!” 这一夜,索铭泽一家三口通宵未眠,自有一番欣喜唏嘘。第二天一早,一连串惊人的消息从宫中传出,震惊朝野: 蒲平竹偷龙转凤,谋夺皇后之位,事发之后又企图毒害太子,虽因宁游倾力守护未曾造成严重后果,依然罪无可恕,因此废去皇后之位,打入冷宫面壁思过。 二皇子索天洌为谋夺皇位,以蒲平竹的秘密要挟,威逼她给太子下毒,同样罪孽深重,因此终身监禁!其同谋、党羽则依律分别处置。 索天滟虽为蒲平竹之女,但当时只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错不在她,因此免于处罚,希望她引以为戒,自此谨言慎行。 冷秋波本应是皇后之尊,却因蒲平竹的私欲屈居人下二十年,如今尊其为皇后,索天漓仍为太子,要多多在冷秋波面前尽孝,以弥补二十年來的亏欠。 宁游此番立下大功,自有赏赐无数,若不是他坚决拒绝,索铭泽还要封她做官。不过见金银珠宝等赏赐实在推脱不掉,她便全部拿來犒劳了玄衣卫和其他军队,一时皆大欢喜。 蒲平竹虽然是蒲平仓的妹妹,但所有事情都是她一人所为,与其家人无关,为示皇恩浩荡,蒲平仓等人也不予追究,望其常念皇恩,仍旧为国效力。除此之外,索铭泽还派人暗示蒲平仓,索天漓与蒲若烟的婚事自此无须再提,蒲若烟可另觅良配。 听到这个消息,蒲若烟当即炸了锅,连哭带喊地奔到了蒲平仓面前:“爹!我不要另觅良配!我要嫁给太子哥哥!我就要!呜呜呜……” 蒲平仓苦笑一声:“嫁给太子?算了吧!你还不明白吗?皇后犯下如此重罪,即便皇上降罪于整个乐安侯府都天经地义,可他却对我们网开一面,不过就是念在我为天龙国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份上而已,你还奢望做什么太子妃?蒲家出了这样的皇后,你以为皇上还会重蹈覆辙?” 蒲若烟愣了一下,哭得越发伤心:“可那都是姑姑做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就这样被她连累,我们太冤枉了吧?” 蒲平仓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曾说。这种事,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但他心里却很清楚,索铭泽此举的确够仁慈,否则乐安侯府只怕早就不存在了! 沒办法,从此之后,需要谨言慎行的绝非索天滟一个。 而且不可否认的,如今索天滟的处境比蒲若烟要惨得多。原本是受尽宠爱的秋贵妃之女,她向來不可一世,蛮横跋扈。可如今才知道她的生母居然贵为皇后,沒等她为此感到兴奋,皇后却又被打入了冷宫,她岂不是变成了废后之女? 原本她就不受舒文星待见,好歹仗着是秋贵妃的女儿才敢飞扬跋扈,如今生母变成废后,舒文星还不立即将她赶出学士府? 一念及此,她简直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地闯入御书房呼天抢地:“父皇!父皇明察!母后是被冤枉的!她是冤枉的!” 索铭泽抚着眉心,实在已不想多说:“滟儿,证据确凿,你母亲也已经认罪,何來冤枉之说?你回去歇息吧!” “不!不!”索天滟疯狂地摇头,“父皇,母后一定是被人冤枉的,您不能让她留在冷宫,她会受不了的!您放她出來吧,她是皇后啊!” 不提这一点还好,“皇后”二字令索铭泽瞬间想起了冷秋波受的委屈,登时冷下一张脸说道:“若不是她心怀不轨,哪里轮得到她來做皇后?她已强行霸占后位二十年,也该物归原主了!不必多说,退下吧!” 索天滟还想说什么,然而看到索铭泽冷厉的目光,她不由一哆嗦,终于绝望地离开了! 完了,这才真的是什么都完了! 索铭泽其实也不好受,不过事到如今,他也终于明白索天滟那心狠手辣的一面究竟从何而來了,那简直就是蒲平竹的翻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母女二人真是像得让人沒话说。 然而不管如何,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了,尽管结果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 第218章 重归平静 接下來几天,索天漓完全顾不得其他,几乎时刻与冷秋波在一起说说笑笑,母子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冷秋波对这个好不容易找回的儿子更是越看越爱,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里。 这日午后,索天漓回到东宫,前去看望端木幽凝和姜明月。两下里一见面,他十分歉然地开口:“对不起姑娘,明月,这几日一直陪着母后,冷落了你们。” 端木幽凝笑笑:“人之常情,何须道歉?何况秋贵妃看到自己居然生了一个如此出色的儿子,难免喜悦欣慰,有无数的话想跟你说。” “就是!”姜明月跟着点头,“我就说嘛,秋贵妃那么雍容华贵,仁慈清雅,怎会生出索天滟那么自私狠辣的女儿,原來她根本就是鹊巢鸠占!” 索天漓笑了笑,眸中却有一丝担忧:“不过如此一來,最倒霉的就是滟儿了,她日后的处境必将十分艰难,而且我担心舒文星会借此机会将她休掉。” 端木幽凝皱了皱眉:“若果真如此,也是她咎由自取。何况真相未明之前,他已经决定与索天滟和离,与她是谁的女儿无关。” 索天漓不做声,心头的担忧却有增无减。不管蒲平竹做过什么,索天滟总是无辜的,上一辈的错误不该由下一辈承担。 见他如此,端木幽凝笑了笑:“寻欢,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不管生老病死还是悲欢离合,都要由他自己承担,旁人代替不了。” 索天漓抿唇,继而展颜一笑:“姑娘说的是。不过无论如何经此一事之后,我已不必再为若烟头痛,姑娘又是大功一件。” 端木幽凝微笑:“那也是你的际遇,凭我一个人左右不了。而且自此之后你已不会再有大的麻烦,我想我也该离开了。” 索天漓愣了一下,顿时满脸急切:“姑娘,你要走?去哪里?回玉麟国吗?” “不。”端木幽凝摇头,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继续游历,走到哪里算哪里。” 索天漓看着她,慢慢平静下來:“是纯粹想要游历四方,还是只是不想寄人篱下?”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突然轻声一叹:“后者。寻欢,我累了,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呆着,不被任何人打扰。” 索天漓郑重点头:“那就留下來。我保证,绝不会有任何人來打扰你。” 端木幽凝眉头微皱:“可是……” “姑娘,我并非想要强留于你,只是告诉你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安静。”索天漓微笑,笑容俊美无双,“如果哪一天你休息好了,想要继续游历四方了,尽管走。” 端木幽凝静静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了他眼眸最深处,却发现那里除了纯粹的温暖,绝无丝毫污秽与龌龊。既如此,还多说什么? 点了点头,她笑得爽朗:“好,反正我和明月吃得也不多,应该不至于吃穷了你。” 索天漓如释重负,同样笑了起來:“姑娘也太小看我天龙国了吧?好赖不计我也是一国太子,会连两个姑娘也养不起吗?何况你们吃得的确很少,养只猫儿都比你们吃得多!” 笑过之后,索天漓才正色说道:“姑娘,你放心,我已知道你对我无意,更知道勉强沒有好结果,所以你对我而言只是朋友和知己,再无其他。至于我的心魔,我想我已快要战胜它了。”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瞟了姜明月一眼。这丫头却还在大大咧咧地笑着,很有点儿沒心沒肺的意思,说不出的可爱。 端木幽凝瞧得分明,真是打心眼里替他高兴:“那就恭喜你了!寻欢,我等着你真正有好消息传來的那一天!” 索天漓点头,微笑不语。 当下索天漓不再耽搁,立即命人在东宫不远处重新收拾了一座更为幽静的居所,改名“谢客斋”,并严令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扰。端木幽凝自是十分满意,择日搬了进去。 一个月后,索铭泽举行封后大典,正式册立冷秋波为皇后,普天同庆。 蒲平竹因为经受不住如此重大的打击,渐渐抑郁成疾,精神严重失常。得到禀报,索铭泽不由叹息,恩准其家人将其接出宫外照顾静养。 得知亲生母亲居然落得如此下场,索天滟心灰意冷,居然主动提出与舒文星和离,回到乐安侯府伺候蒲平竹,只望她能恢复正常。 自此,皇宫内外重新恢复了平静。端木幽凝便在谢客斋住了下來,每日除了研读医书及各类书籍,便是为宫中众人治病养生,日子过得倒也轻松自在,,如果刻意回避记忆深处那些拼命想要遗忘的东西。 日升月落,冬去春來,永不停息。 秋风习习,送來阵阵桂花的香气。 看看院中怒放的菊花,端木幽凝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不知不觉间,离开玉麟国已经两年。自从冷秋波被册立为后,这一年多來的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平静,正是她最想要的生活。就连原本伤她最深的那个人,似乎也渐渐淡忘了。 “姑娘,你在瞧什么呢?”姜明月自宫外回來,手中提着一个小篮子。 端木幽凝收回目光:“沒什么,都准备好了?” 明日便是重阳节,端木幽凝虽然心淡如水,姜明月却兴致勃勃,出宫采办了一些物品,还采了些茱萸、艾草回來。 放下篮子,她点头答应:“嗯,差不多了。好歹是重阳佳节,总要意思意思的。不过姑娘,你猜我在街上看到谁了?” 端木幽凝回头看她一眼:“谁?” “六绝公子,沈少白。”姜明月回答,“我猜他应该是到天龙国來做生意,正与城中几个粮商在酒楼内饮酒畅谈。” 端木幽凝目光一闪:“他看到你了?认出你了吗?” “应该沒有,”姜明月摇头,“当时他在二楼,我从楼下拐角处经过,不经意间看到他的,他并不曾低头。” “那就好。”端木幽凝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沈少白双目如电,虽然你易容术极为高明,也难保不会露出丝毫破绽。所以这几日你还是尽量少出去,免得惹麻烦。” 姜明月答应一声,刚要提着篮子入内准备,索天漓已迎面而來,含笑打了声招呼:“姑娘,明月。” 端木幽凝点头:“有事?” “沒什么,过來看看你们。”索天漓笑笑,“姑娘,明日便是重阳佳节,父皇会在宫中设宴,你也去喝一杯?” 端木幽凝摇头:“不了,你只管去你的,不必担心我们。” “就知道你一定不去。”索天漓毫不意外,“其实我也不爱热闹,正好父皇去陪群臣,我來陪你们。” 端木幽凝不置可否,情绪却沒來由地有些低落。索天漓也知道是明日的重阳节勾起了她的思乡情,心中也有些发紧,便想着随意说些什么冲淡她的乡愁,故意拿出了一副轻松的口吻:“姑娘,方才父皇跟我说,玉麟与鸣凤两国的使者团已经在路上了,最多半个月就会抵达……” 话说了一半他便开始后悔: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此时提及玉麟国,尤其是提及使者团,岂不是更会勾起端木幽凝的伤心事? 果然,端木幽凝的眸子立刻一黯,面上神情倒是沒有多少变化:“是吗?怎么这么快?感觉上一次三国盛会仿佛就在昨天,眨眼却已是两年了。” 见她还算平静,索天漓悄悄松了口气:“是啊!父皇还说将一切事宜交给我和天沐处理,决不能慢待了两国使者。” 端木幽凝闻言,似乎刚刚反应过來,身躯也跟着微微一僵:“他……会不会來?他若是要來,我必须离开。” 索天漓暗中一叹,摇了摇头:“我们接到的名单上沒有他,姑娘不必担心。何况此处十分幽静,不经允许谁也不许乱闯,不会有人认出姑娘的。” 端木幽凝点头:“那就好。” 夜,渐渐深沉。 伺候端木幽凝上了床,姜明月也回房歇息。挥手灭了烛火,她却了无睡意,看着窗外深邃的夜空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屋顶突然传來一阵轻至极致的脚步声,宛如猫儿悄然路过,若非她内功已臻化境,根本不可能听到! 挑唇勾出一抹无声的冷笑,她继续安静地躺着。來人走到近处,突然停下呆了片刻,确定沒有惊动任何人之后才从屋顶飞掠而下。 又过了片刻,來人靠近了窗前,却并不曾急着入内,从他几乎轻不可闻的呼吸声來看,同样是个绝顶高手。端木幽凝依然毫无反应,故意将呼吸放得十分粗重,甚至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來人站在窗前,居然也沒有任何举动,好一会儿之后才飞身而起,一阵飞檐走壁迅速消失了,,巴巴地跑到这里,就是为了看端木幽凝睡觉? 只不过沒有人知道,出了皇宫之后那人便取下了蒙面巾,正是六绝公子沈少白。遥望着谢客斋的方向,他眉头紧皱:难道他们都猜错了,这个医术高绝的人并不是端木幽凝?否则自己已经靠得那么近了,为何她还是沒有丝毫反应? ------------ 第219章 又见故人 谢客斋内,端木幽凝同样十分不解。此人能够顺畅无阻地进入谢客斋,足见身手不凡,却为何什么也不做便离开了?难道他发现认错了人或者找错了地方? 思來想去却不得要领,久违的倦意倒是渐渐袭上心头,她只得吐出一口气暂时放弃了。 眨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玉麟与鸣凤两国使者团终于抵达,索天漓与索天沐早已率众在城门口迎接。 走在前面的马车缓缓停下,车门跟着打开,东陵晨阳与宇文珺满脸微笑地下了车。两年不见,这二人均沒有太大的变化,宇文珺也只是变作了少妇打扮,看起來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索天漓忙上前见礼,含笑开口:“东陵太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敢不敢!”东陵晨阳抱拳回礼,眼睛微闪,“想不到誉满京城的点心铺老板居然是天龙国太子,失礼的是我才对,真是罪过!” 索天漓微笑,宇文珩已经迈步而來,他忙转身行礼:“宇文太子,天漓有礼了!” 宇文珩点头:“天漓太子不必客气。今日咱们三国太子齐聚,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 东陵晨阳最是志得意满,却故作矜持地微笑:“太子哥哥说的是,若非两年一次的三国盛会,还沒有这样的机会呢!阿珺,还不向太子哥哥见礼?” “太子哥哥!我好想你!”宇文珺扑入他的怀中,娇滴滴地说着,“一别两年,你都不來看看我,若不是这次我吵着要來天龙国,还见不到你呢!” 亲人相见,宇文珩也十分高兴:“你已嫁做**,怎么还如此小孩子气?当心被人笑话!” 寒暄完毕,索天漓便请众人上车,一路往专门招待两国使者的上林别苑而去。 其实两年一次的三国盛会流程基本上是一样的,将众人送进别苑,略略坐了片刻之后索天漓便告辞离开,请众人好好歇息,晚上设宴为两国使者团接风洗尘。 宇文珺声称与宇文珩两年未见,十分想念,要在一起叙叙家常,东陵晨阳便体贴地独自回去休息。将他送出门,宇文珩才含笑开口:“看來晨阳这小子对五妹很好嘛,我瞧你比两年前胖了不少。” “我才沒有!太子哥哥别乱说!”宇文珺不满地瞪他一眼,继而一扬下巴,“再怎么说我也是鸣凤国堂堂公主,他敢对我不好吗?” 宇文珩笑笑:“不过也奇怪,不管从哪一方面來说,湛王东凌孤云都比晨阳强了不止一点半点,所有人都以为他才是当仁不让的太子,东陵洛曦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自家夫君被人如此贬低,宇文珺更加不满:“太子哥哥!你怎么说话呢?殿下哪一点比东凌孤云差了?我看他比谁都强,否则怎能成为太子!?” 宇文珩翻个白眼:“这正是我问你的!我不信你瞧不出他二人之间的差距,若无特殊原因,换了谁都会立湛王为太子!” 宇文珺哼了一声,不甘不愿地开口:“还不是因为湛王的母妃來自前朝,是前朝帝王的遗孀吗?父皇对此颇有顾虑。” 宇文珩恍然:“原來如此……” “行了,不说这个!”宇文珺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继而压低了声音,“对了太子哥哥,听说这天龙国來了个神医,专治疑难杂症,还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你听说了吗?” “嗯。”宇文珩点头,“似乎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不过刚刚传到鸣凤国不久,怎么,也传到玉麟国了?” “是。”宇文珺答应一声,眉头微皱,“太子哥哥你不知道,殿下对此还很上心呢,因为他怀疑这个神医会不会是……” “端木幽凝?!”宇文珩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失声惊呼,“不可能吧?她不是被炸死了吗?” 宇文珺冷笑:“那谁知道?当时虽然很多人亲眼所见,但却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她被炸死了,也该有些肢体残骸吧?可是什么都沒有,所以有人猜测她可能还活着。” 宇文珩慢慢点了点头:“端木幽凝的医术一向高明到惊世骇俗,难怪晨阳有如此猜测。不过她已是湛王的人,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哼!旧情难忘呗!”宇文珺又是咬牙又是撅嘴,醋意横生,“当初他就跟我说过,父皇原本是要将端木幽凝指婚给他的,但却被湛王抢走,他不甘心才想设局把端木幽凝弄到手,谁知反而将她彻底推给了湛王,却跟我成了好事!所以听说端木幽凝可能还活着,他自然开心了!” 宇文珩笑笑,倒不怎么在意:“你吃的什么醋?晨阳既然是太子,以后便是皇上,三宫六院,佳丽无数,你还能挨个吃她们的醋吗?不过仅凭医术高明就怀疑那神医是端木幽凝,太牵强了吧?” 宇文珺点头:“不就是说?若非如此,殿下只怕早就跑來瞧个究竟了!正因为沒有更多证据,他才沉住了气,等着三国盛会之时再來看看。当然,除了医术高明,听说这个神医是一行两人,而当时端木幽凝是跟一个侍女一起被炸死的,这一点也吻合。” 尽管如此,宇文珩却依然沒有太大的兴趣。毕竟他并不知道端木幽凝的神通,更不曾见过她的真面目,这样一个女子对他而言几乎沒有任何价值。 到了晚间,索天漓便派人來请,说已在大殿内摆好宴席为众人接风。两国使者团结伴來到宫中,彼此一番寒暄客气之后各自落座,索铭泽早已携皇后冷秋波前來相陪,一时热闹得很。 接着,两国使者团分别将礼物奉上,东陵晨阳起身抱拳禀奏:“启禀皇上:除了这些薄礼,父皇还准备了一份礼物,只是启程之时礼物尚未完成,两国使者团又约定好了会合的时间,因此晨阳便先行前來,礼物随后就到。” 索铭泽呵呵一笑:“贵国皇上客气了。对了,小女天洢可还好?不曾失了礼数、惹出祸事吧?” 东陵晨阳立刻满脸喜色:“晨阳正要禀报皇上:原本七弟也要带公主随使者团一起回來看望皇上的,谁知临行之前公主却突然感到不适,请御医前來一看才知道原來是怀了身孕,七弟乐得要命呢!” “哦?”索铭泽登时喜动颜色,“天洢能为你东陵皇室开枝散叶,也算不辱使命,很好,很好!哈哈!” 索天洢嫁给东陵夜星两年才怀了身孕,也算极不容易了。不过正因为如此,众人却都不由自主地偷瞄着宇文珺,暗中疑惑:她与东陵晨阳成亲也已两年,为何一直不见有孕? 仿佛不曾察觉众人的目光,东陵晨阳面不改色地落座。倒是宇文珺气得咬牙切齿:看什么看!?有身孕了不起吗!?我又不是不会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见宴席已经接近尾声,索铭泽便提出让众人多休息几天,三国盛会于五日后再举行,两国使者也好尽情领略领略天龙国的风土人情。 好不容易送众人离开,索天漓松了口气,立即來到谢客斋看望端木幽凝。见他到來,姜明月略有些紧张:“怎么样晏大哥,他來了吗?” 索天漓含笑摇头:“放心,沒有,只有东陵晨阳和宇文珺。” 姜明月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尽量不要跟他们碰面,免得出了纰漏。” 端木幽凝神情平静:“我虽不方便出面,不过三国盛会上若有需要,可以随时來找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是,多谢姑娘。”索天漓点头。 闲聊片刻,索天漓起身离开,二人也各自洗漱就寝。自那晚有人造访至今,每一夜都过得十分平静,越发令端木幽凝怀疑那个人是走错了门。 辗转片刻之后,睡意渐渐袭來,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然而不知过了多久,潜意识中陡然警铃大作,令她瞬间恢复了清醒:有人!而且已经离得很近了! 难道又是那天晚上的造访者? 沉住了气,端木幽凝继续躺着不动,连呼吸都沒有丝毫变化,准备以不变应万变。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來人居然并未像上次一样迟疑,直接穿窗而入,瞬间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就在这一瞬间,端木幽凝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他,來人的身手比上次那个人高明得多! 进入屋内,那人慢慢走到了床前。静立片刻,他突然开口:“不必装睡了,起來聊几句。” 声音略微有些嘶哑,端木幽凝却瞬间浑身一僵,几乎忍不住当场蹦了起來!因为这个声音对她而言实在并不陌生,甚至如同梦魇一般,缠了她整整两年! 不过刹那之间,她已迅速恢复冷静,睁开眼慢慢坐了起來:“果然是高手,佩服!阁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人站在床前,浓郁的夜色难掩他的颀长挺拔,以及与生俱來的高贵优雅。虽然看不清容颜,却看得出他一双眼眸璀璨如星,苍茫如夜空,美得勾魂夺魄! ------------ 第220章 相思如何解 两年來,端木幽凝与外人说话时都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绝沒有丝毫破绽。黑衣人不由皱了皱眉,同样不动声色:“你就是两年來名动天下的神医宁游?” 端木幽凝淡然一笑,轻轻握住了满把冷汗:“雕虫小技,只愿尽力治病救人而已,哪里称得上名动天下?阁下未免言过其实。不过阁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医治不得?” 黑衣人沉默片刻,居然点了点头:“是,请神医指点。” 端木幽凝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席卷而來,不得不尽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什么病?” 黑衣人淡淡地吐出几个字:“相思。” 端木幽凝唇角笑意一凝:“相思?” “相思,”黑衣人依然淡淡地重复了一遍,同时逼上一步,“相思已入骨,请问神医,如何解?” 端木幽凝慢慢摇了摇头:“抱歉得很,相思是心病,在下医不了,请阁下自行去寻心药。” 黑衣人紧盯着她的双眸,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锋:“我以为,你就是我的心药,我的相思只有你能医。” 端木幽凝几乎忍不住夺路而逃,语气也跟着冰冷:“阁下半夜三更闯入谢客斋,就是为了拿我寻开心吗?如果沒有别的事,阁下请回,恕不远送!” 黑衣人默默地看她片刻,突然轻轻叹了口气:“还不肯承认吗?是不是一定要逼我动手?” 端木幽凝一愣,本能地暗中戒备:“你……你这是何意?治不了你的病也有罪?” 黑衣人淡淡地笑了笑:“如果真的治不了,自然沒有。如果治得了却狠心不治,你说有沒有罪?还是说你真的沒有听出我的声音,幽凝?” 说着,他居然轻轻扯下了蒙面巾,露出了一张俊美冠绝天下的脸,不是一别两年的湛王东凌孤云是谁? 刹那间,端木幽凝只觉一阵热血上涌,可谓新仇旧恨一起袭上心头,好不难受!这两年來承受的一切痛苦折磨,全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他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跑來跟她说什么相思?不觉得很可笑吗? 见她沉默不语,东凌孤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在想什么?如何否认,还是如何从我面前再度消失?” 端木幽凝目光冰冷,淡然摇头:“我不知道阁下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 “是吗?”东凌孤云闭了闭眼,好令狂乱的心跳尽快恢复正常,“你以为你易了容,改变了声音,我便真的认不出你了?你似乎忘记了,你有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睛。” 端木幽凝并不指望自己的易容术能够瞒过东凌孤云,连索天漓都能仅凭感觉就认出她,何况聪明绝顶的湛王?否则她也不会再三确定玉麟国的使者团里有沒有这个人的名字了。可索天漓明明说过东凌孤云不在使者团成员之列,他为何突然出现? 低垂了眼睑,她再开口时已恢复了本來的声音:“那又如何?如今的我再世为人,早已不是原來的端木幽凝,自然是你认错了人。” 对东凌孤云而言,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他却几乎热泪盈眶,忍不住想要跪下來膜拜上苍! 两年前端木幽凝乘坐的船被炸成碎片的那一幕同样成了他的梦魇,最初的几个月令他彻夜难眠,生不如死!缓过一口气,他开始疯狂地寻找,却每每以失望告终。 接下來一年多的时间,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甚至几乎不在人前露面,仿佛要避世隐居一样,连东陵晨阳被立为太子他也无动于衷,令人很容易想起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可是这一刻,魂牵梦萦的人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怎不令他欣喜若狂?下一刻,他突然闪电般一掠而至,等端木幽凝反应过來,已被他结结实实地压倒在床上,彼此之间已是鼻息相闻! 端木幽凝登时恼怒万分,厉声呵斥:“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幽凝!”东凌孤云突然浑身一软,整个人都趴在了她身上,声音中透出一丝哽咽,“不必害怕,我并无轻薄之意,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想你……” 身为湛王,他一向是骄傲的,这从不轻易显露的软弱便尤其令人心疼。端木幽凝几乎心软,不得不借冷笑掩饰:“想我?是想让我帮你登上皇位吧?可惜,太子之位已经花落别家,真是好大的讽刺!” 东凌孤云沉默片刻,慢慢将脸从她的肩窝抬起,怔怔地看着她冷意十足的眼眸,继而坐直了身体一声喟叹:“幽凝,你有多恨我?” 端木幽凝起身,面无表情:“我不知道。” “恨到无法形容?”东凌孤云苦笑了一声,“如此说來,你是不可能原谅我了?” 端木幽凝看他一眼,沒有做声。东凌孤云起身,自怀中掏出了那个锦囊:“这个锦囊你应该还认识吧?我现在重新把它交给你,等我走后,你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來看一看。如果看过之后依然沒有原谅我的意思,我立刻就走,绝不再多做纠缠。” 将锦囊放在床上,他转身就走:“如果决定原谅我,明晚此时在窗台上放一盆白色的菊花。反之,什么都不用!” 房中重新恢复了宁静,端木幽凝沉默良久,才去点燃了烛火,将锦囊拿在手中犹豫不决:听东凌孤云之意,似乎是说他另有苦衷,莫非当日他那样做,果真有值得原谅之处? 许久之后,她终于咬了咬牙,迅速将锦囊解开,才发现里面不过是一块白绢,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随着目光一行行移动,她脸上的神情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万万想不到原來东凌孤云身上还背负着如此惊世骇俗的秘密! 若是如此,他想做皇帝便天经地义,希望利用自己的异能达到目的更是情有可原。 将最后一个字看完,她将白绢慢慢叠起,重新放回到了锦囊中。尽管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眼中的冷锐却早已消失,只余一片淡淡的柔情。 第二日,姜明月前來伺候之时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却又敏锐地觉察到端木幽凝似乎有了一些变化,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只是摇头,令姜明月好奇不已。 夜幕降临。 窗台上摆放着一盆怒放的菊花,却是紫色的。 片刻后,东凌孤云穿窗而入,眉宇之间却有一丝无奈:“要么放白菊,要么什么也不放,幽凝,你这是何意?” 端木幽凝坐在桌旁,淡淡地笑了笑:“紫色好看。” 东凌孤云抿唇,眸中浮现出隐隐的惊喜:“你在笑?不生我的气了?” 端木幽凝示意他落座,却看着他不说话,似乎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东凌孤云却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眸中的希望瞬间一黯:“你……” “你怎么敢将那么大的秘密告诉我?”端木幽凝轻轻打断他,声音中的冷意已不自觉地消散,“你不怕我挟私报复,向你父皇告状?” “怕。”东凌孤云老实地点头,“可我更怕你继续恨我。原本我是担心此事牵连太广,若是冒昧告诉你容易惹出祸端,便想拼着承受你的恨也要暂时保守秘密。可是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原來我根本承受不起。” 端木幽凝静静地看着他:“所以你想用你的苦衷换取我的谅解?” “是。”东凌孤云又点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当初我那样做的确另有苦衷,但是否谅解在你。毕竟不管原因如何,结果是不可改变的,我的确伤害了你。” 端木幽凝静默片刻,突然挑唇一笑:“当日明月曾经问过我,能否试着原谅你。我说除非你另有苦衷,否则绝不可能。” 说到这里,她暂时停了下來。东凌孤云却已敏锐地抓住了重点,登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幽凝?!你是说你肯原谅我?!” 看着他因为喜悦而突然生动起來的容颜,端木幽凝终于温柔地笑了起來:“逼你将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出來,我若再不谅解,会天打雷劈。” “不!不!不会!”激动之下,东凌孤云猛的将她搂在了怀中,手臂越收越紧,“是我的错!我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利用你,就算天打雷劈,也应该是我……” “不许胡说!”端木幽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想做皇帝并非为了一己之私,老天有眼,他都看着呢!” “嗯!”东凌孤云轻声答应,“幽凝,别动好不好?让我抱抱你,就这样抱着你……这两年來,我做梦都盼着这一刻!” 一时间,二人都顾不上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相拥在一起,尽情享受着重逢的喜悦。 对东凌孤云而言,越发觉得这一切恍如梦中,是以许久之后他首先开口,声音中有一丝忐忑:“幽凝,你真的原谅我了吗?不怪我利用你了吗?” 端木幽凝笑笑:“看了锦囊里的东西,我才明白你从來不曾真心想要利用我。当初火场相救,固然是因为知道我身怀异能,但我若是个普通人,难道你就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烧死吗?” ------------ 第221章 并非侥幸 东凌孤云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那时你的性情虽然不被我所喜,彼此之间却无深仇大恨,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端木幽凝轻笑出声:“不就好了?如果你真的想利用我,不会一直按兵不动,早就处心积虑接近我了,为何要一直等到我从崖底归來之后?” 东凌孤云终于松了口气:“因为那个时候我接近你,已经是因为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异能。” “对。”端木幽凝点头,“其实这些之前我都明白,但当时我以为你纯粹是为了做皇帝,因此一直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你。如今既然知道另有内情,我沒道理继续矫情。对了,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的?” 东凌孤云苦笑:“我不知道,只是猜测。” 原來几个月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沈少白听说天龙国出现了一位年轻的神医,医术高明到令人匪夷所思。更有甚者,这位神医聪明绝顶,连连帮助天龙国皇室解决了许多天大的难題,甚至破解了一桩二十年前的谜案! 虽然那位神医是个男子,但神医不可能遍地开花,剖腹取子、开颅术等只在医书中有记载的手术更不可能人人都会。何况端木幽凝若想掩人耳目,自然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然而最初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沈少白是异常犹豫的:万一那个人并非端木幽凝,岂不是让东凌孤云空欢喜一场? 可就在这个时候,同样听到这些传言的东凌孤云却找上了门,说要关于那位神医的详细资料。沈少白无奈,只得飞鸽传书,密令通天阁门下立即着手调查。 半个月后,调查结果送了回來,却沒有太多有价值的线索。东陵孤云虽然并不确定,却非要亲自前來天龙国看个究竟。 可他身为皇子,若是无缘无故离开,势必会引人怀疑。更重要的是,如果东陵洛曦等人知道他是为了寻找端木幽凝,岂不更会糟天下之大糕? 幸好当时距离出使天龙国已经不远,东陵孤云便暗中谋划,利用这个机会不动声色地前來。一开始,他故意表示不愿长途跋涉,要留在湛王府继续深居简出,东陵洛曦自不会勉强他,只派东陵晨阳夫妇出使天龙国。 然而在使者团出发前夕,东凌孤云却悄悄潜入宫中,故意损坏了要送给索铭泽的一件最重要的礼物:一座与真人一般大小、黄金铸成的佛像。 若要将佛像复原,少说也要半个月。可当时已经与鸣凤国约定了会合的时间,无法更改,东陵洛曦只得先命东陵晨阳带领使者团上路,并命工匠加紧修复佛像。 修复工作完成之后,东陵洛曦便要东凌孤云负责护送至天龙国。此举正中东凌孤云下怀,他便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点头答应,并立刻点齐人马,带着佛像离开了京城。 此时的东凌孤云早已心急如焚,根本不可能拖着佛像慢慢前行。因此一离开京城,他便让心腹易容成他的样子留下稳定军心,又命肖展飞务必看好佛像,接着独自一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往天龙国,居然几乎与两国使者团同时到达。 端木幽凝这才恍然:“难怪使者团名单中并沒有你,你却突然出现。如此说來,那晚夜探谢客斋的人是沈少白?” “嗯。”东凌孤云答应,“他非要借做生意的机会先來探一探,又飞鸽传书告诉我什么也看不出。我还是不死心,才一路赶了过來。不过也幸亏我不死心,否则岂不是生生错过了?” “这正是我最不明白的一点。”端木幽凝不由苦笑,“原本我的确有过顾虑,怕你听说天龙国出了一位神医会联想到我,但天下之大,神医绝不止我一个,你怎么那么肯定?” 东凌孤云放开手,看着她温润的眼眸苦笑:“不是肯定,而是期盼。其实不止这一次,这两年來,我表面看來仿佛深居简出,心如止水,实际上只要听说哪里出了神医,或者行为特殊之人,我都会偷偷赶去一看究竟,直到这一次。幽凝,我找到你并非侥幸,而是多次失望之后的惊喜。” 能够想象两年來他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端木幽凝心中感动,沉睡的爱意也在一点一点地复苏:“无论如何,一切都过去了,是我误会你,对不起。” 东凌孤云摇头:“是我咎由自取,,不过你既已原谅我,这些矫情肉麻的话便不必多说了,快告诉我,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会跑到这里來的?” 端木幽凝笑笑,将一切娓娓道來,彻夜不眠。 于是第二天,姜明月起床來伺候之时惊讶地发现端木幽凝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唇角甚至带着甜甜的笑意:做什么好梦了? 端木幽凝这一觉一直睡到临近晌午,还是被姜明月与索天漓的说话声吵醒的。两年來,她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果然心病还须心药医,喝多少安神汤都是徒劳。 听到响动,姜明月推门而入:“姑娘,你总算醒了,昨夜沒睡吗?” 端木幽凝笑笑:“嗯,天亮的时候才睡的。” 姜明月还未來得及问她半夜不睡觉忙什么,随后进门的索天漓已经双眉一挑:“姑娘有好事?” 他相信那不是错觉,端木幽凝的笑容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來的,一种不自觉的呈现,两年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端木幽凝也并无隐瞒之意,抿了抿唇,她轻声说道:“寻欢,明月,昨夜我的确沒睡,因为有客人到访。” 姜明月奇怪地皱眉:“客人?谁?” 房门跟着被关起,掩住了一室的秘密。 端木幽凝如何跟两人解释的不得而知,但片刻之后,两人脸上都浮现出明显的喜色,尤其是姜明月,更是兴奋得连蹦带跳:“姑娘说的是真的?!湛王其实并沒有背弃你?!” “嗯。”端木幽凝点头,“不过为免引人怀疑,他会暂时隐匿,与佛像一起现身,你们务必保密。” 姜明月连连点头,索天漓已含笑开口:“恭喜姑娘,终于解开心结了!” 端木幽凝原本有些担心他会介意,然而看到那双清澈如山泉的眼眸,她便知道一切都是多余,不由微微一笑:“嗯,这两年多亏你悉心照顾……” “姑娘,依我们之间的情分,还需要说这种话吗?”索天漓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瘆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姜明月已经万分好奇地开口:“姑娘,湛王说的苦衷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让你一下子就原谅了他?” 端木幽凝抿唇,继而摇了摇头:“事关重大,我不便多说。但我保证,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的,而且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了!” 晌午过后,端木幽凝正在房中看书,突听门外传來玄衣卫的呵斥:“什么人擅闯谢客斋?报上名來!” 一旁研读医书解闷的姜明月立刻起身,走到门口向外一望,接着回头以口型示意:东陵晨阳。 哦?莫非他也怀疑神医宁游是假的?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低声说道:“让他进來,听他说些什么。早晚是要见面的,藏着掖着反而更容易引人怀疑。” 姜明月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门问道:“两位大哥,怎么了?” 看到她,东陵晨阳立刻目光一闪,明明在仔细打量,却还要装得彬彬有礼:“这位兄弟,本宫有礼了!本宫乃是玉麟国太子东陵晨阳,这位是太子妃、鸣凤国公主宇文珺。我二人绝无恶意,只是有事求见神医,请小兄弟代为通传。” 姜明月立刻行礼:“原來是东陵太子、太子妃,二位远來是客,快快请进。” 东陵晨阳含笑称谢,带着宇文珺入内。端木幽凝放下书本起身,不卑不亢地抱拳施礼:“草民见过东陵太子、太子妃。” “不敢,神医免礼。”东陵晨阳还礼,目光微微地闪烁着,“冒昧打扰,还望神医恕罪。” 端木幽凝不动声色地请二人落座,又吩咐姜明月上茶。东陵晨阳称谢,心下却暗自疑惑:左瞧右瞧,这宁游都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子,莫非自己真的多心了? 等姜明月退在一旁,端木幽凝才开口:“不知东陵太子前來,有何吩咐?” “不敢,是有求于神医。”东陵晨阳忙摆了摆手,状似为难地压低了声音,“此事说起來颇有些难以启齿,不过神医的医术和人品宫里宫外都交口称赞,本宫信得过。阿珺,你过來吧。” 宇文珺答应一声,磨磨蹭蹭地挨了过來,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东陵晨阳苦笑一声,接着说道:“神医,本宫与阿珺成亲已有两年,一直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唯一的遗憾是至今尚无一子半女。虽也请御医看过,却都不曾看出个所以然。听说神医的医术冠绝古今,这才冒昧打扰,万望神医施以援手!” 宇文珺一直无所出是事实,就算这位神医真的是端木幽凝,也不怕她看出什么破绽。 ------------ 第222章 饶了我 东陵晨阳的举动完全合乎情理,端木幽凝自然十分配合,点头说道:“如此,草民为太子妃请脉。” 宇文珺伸出手,端木幽凝便将手指搭在她的腕上,低垂着眼睑仔细诊断着。东陵晨阳见此,目光越发肆无忌惮,将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看了个遍,却依然什么都不曾发现,,并不是全天下每一个男子都是东凌孤云或者索天漓的。 失望之余,他却偷偷松了口气:如果端木幽凝果然还在人世,最先威胁到的一定是他这个太子! 她早已是东凌孤云的人,如果她沒死,就说明清吟上人的预言依然有效,那他这个太子还想做的安稳吗? 端木幽凝懒得理会东陵晨阳的打量。脉象显示宇文珺的身体并沒有什么问題,她不由微皱眉头,不动声色地用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透视”了一番,依然一切正常。 如果沒有其他猫腻,譬如像被舒文星下药的索天滟那种情形之类,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是东陵晨阳的毛病。 收回手,她安慰一般笑笑:“太子妃尽管放心,您什么问題都沒有。” 虽然并不完全相信这个宁游的神通,宇文珺还是松了口气,颇为开心:“真的?若是如此,为何两年來我一直不曾有孕?” “那只是机缘未到。”端木幽凝回答,“太子妃只需放宽心,调理好身体,喜事一定会降临。” 片刻后,二人起身告辞。待走远了些,宇文珺才一声冷哼:“殿下非要來看看,这下可满意了?” 东陵晨阳沉吟着,倒是不以为意:“阿珺,你方才与他靠得较近,可曾看出什么?” “沒有。”宇文珺摇头,“你说的几个地方我都仔细看过了,沒有任何问題,怎么看都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子。依我看,他不是端木幽凝。” “我也看不出。”东陵晨阳微微皱眉,继而展颜一笑,“如此说來,的确是我多心了。不过只要确定此人并非端木幽凝,我们便可高枕无忧。” 宇文珺颇不以为然:“江湖术士的话也可信?还不知从哪里冒出來的骗子,他说端木幽凝身负异能,殿下便信了?” 为了让她乖乖配合,东陵晨阳便半真半假地告诉她,有位风尘异人说端木幽凝身负异能,可以颠覆一国之江山。若非如此,宇文珺绝不会前來。 东陵晨阳上前一步搂住她,笑嘻嘻地哄劝:“阿珺不要生气嘛!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來?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种事从來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宇文珺神色稍缓,这才与他一起离开了。 因为如今还不方便现身,白日东凌孤云便乔装改扮在客栈中歇息,入夜之后才恢复原样來到谢客斋。 为免引人注意,端木幽凝并未点燃烛火,见他到來也只是打了声招呼:“过來坐吧。” 东凌孤云走到床前落座,还未开口端木幽凝便接着说道:“东陵晨阳和宇文珺來过,不过并不曾认出我。” 东陵孤云冷笑:“算他聪明,居然也起了疑心。幽凝,自己小心。” “我知道。”端木幽凝不在意地笑笑,“凭他的本事,还奈何不了我。不过你既然大事未成,为何不阻止皇上立他为太子?” 东凌孤云沉默片刻,突然苦笑:“那个时候我正为你的离开要死要活,哪管谁要做太子?若非老母在堂,我真想随你一起去了!” 端木幽凝心中一暖,柔声说道:“天下好事本多磨,越是历尽劫难才得到的东西,越懂得珍惜。” 东凌孤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黑暗中,他眼中的柔情已经浓得化不开:“幽凝,我从來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只想告诉你从此之后,我再不想你离开。这样的折磨,一次就够了!” 端木幽凝笑笑,只说了三个字:“我也是。”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手上突然用力,已将端木幽凝拥入了怀中,火热的双唇跟着落下,吻上了她的芳香。他吻得很用力,却并不具侵略性,但又令人无法拒绝。端木幽凝很快便融化在了那股淡淡的荷叶香中,不住地沉沦。 许久之后,东凌孤云才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痛苦,甚至叹了口气说道:“幽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乖?” 端木幽凝的唇微微有些红肿,气息更是有些气促,因为大脑暂时缺氧,她只是呆呼呼地应了一声:“啊?什么?” 东凌孤云只好多叹了口气,接着轻轻移动身体,将那个已经明显发生变化的部位贴上了她的娇躯:“感觉到了吗?我在失火的边缘。你这么乖,我会忍不住想……” 身为神医,端木幽凝就算未经人事,也完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本就红艳的俏脸更是刷的红了个通透,本能地向后退去:“不要!你……” “莫怕,我不会伤害你。”东凌孤云手臂一紧,阻止了她逃离的企图,“知道你功夫好,但我若真想此刻要了你,你还逃不掉。” 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坚决,端木幽凝只觉前所未有的安心,却故意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颈边吐气如兰:“你说的?不会伤害我?那我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 说着,她居然不怕死地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一只手更是顺着他的肩膀慢慢下滑,在他的胸前轻轻摩挲着。 “幽凝,饶了我!”东凌孤云一把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肆虐”,同时放下身段求饶,“两年相思,我累积的已够多,你若再这样,我不敢保证真的能够控制自己!” 本也沒打算真的引火烧身,端木幽凝呵呵一笑,好心地放过了他:“好吧,饶了你,咱们言归正传:接下來你打算如何?任由东陵晨阳继续做太子吗?” 东凌孤云暗中调整着紊乱的气息,淡淡地点了点头:“这太子他只管做,横竖已经做不了几天了。只要时机一到,所有的真相都将大白于天下!” 端木幽凝皱了皱眉:“你想要的证据还沒有到手吗?除了这份证据,还有什么?” “其他的证据我已搜集得差不多,包括人证物证。”东凌孤云的眸中闪过丝丝冷意,“但这些毕竟只是旁证,沒有太大的说服力,最直接的证据自然还是我之前说的那一份,只是藏得太隐秘,还需要时间。” 端木幽凝点头:“如此,等三国盛会结束,我随你回玉麟国,帮你一起找。” 东凌孤云答应一声,如之前几夜一样拥着她躺了下去,却只是依偎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夜深了,睡吧!不管你愿不愿意,以后的一切我们都将一起面对!” 我愿意。端木幽凝笑了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几日后,三国盛会正式开始。因为志本不在此,东凌孤云与端木幽凝乐得清闲,每日睡睡觉,聊聊天,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每日盛会结束之后,索天漓都会前來看望端木幽凝,告诉她三国之间的胜负。 因为心怀不轨之人已经消失,这场盛会总 ... 体还算顺利。又过了几天,纯金佛像终于运到,东凌孤云立刻前往与肖展飞会合,再装作刚刚赶到的样子将佛像送进了宫。 施礼起身,东凌孤云站过一旁,东陵晨阳代为开口:“启禀皇上,这是父皇特意为皇上准备的礼物,请笑纳!” 索铭泽龙颜大悦,哈哈一笑说道:“贵国皇上太客气了,如此重礼,朕实在受之有愧!六皇子一路护送佛像,辛苦了!” 东凌孤云微笑施礼:“臣不敢。” 索铭泽瞧着他,眼中有着明显的赞叹:“六皇子气质高贵,果然人中龙凤,令人望尘莫及。” 东凌孤云称谢,那份淡定从容、宠辱不惊更令众人不自觉地折服。东陵晨阳小心掩饰着心中的妒忌,暗中不停地冷笑:人中龙凤又如何?本宫才是太子! 退出大殿,东陵晨阳满面笑容,无比亲热:“想不到六弟居然也会來到天龙国,我之前还在想父皇会派谁一路护送呢!七弟要照顾天洢公主,六弟你又坚决不肯前來……” 岂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试探,东陵孤云却面不改色:“太子哥哥也说七弟要留下照顾天洢了,身为皇子,我又岂能只顾一己之私,不肯为父皇排忧解难?” “六弟说的是,”东陵晨阳哈哈一笑,面上露出明显的关切,“不过说起來,六弟还要继续找下去吗?你是不是始终相信端木幽凝尚在人世?” 东陵孤云抿了抿唇,淡淡地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沒有找到尸体,就有一线希望。” “有道理,”东陵晨阳脸上的关切化作同情,“但话虽如此,你这般找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反而因此耽误了大好年华,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淡淡地挑了挑唇角:“无所谓,就这样找吧。找得到最好,若是到我死的那一天依然找不到,便不必再找了。” ------------ 第223章 如临大敌 着实想不到他居然存了这样的念头,东陵晨阳不由愣了一下,片刻后才满口赞叹:“六弟对端木幽凝果然情深意重,实在难得。对了,如今佛像已经送到,六弟是即刻返回玉麟国,还是趁此机会到处游历,顺便继续寻找?” 东陵孤云回头看他一眼,眸中有着恍然之色:“这倒是个好主意。既如此,过几日我便先行离开,四处走走看看。太子哥哥若先我一步回到玉麟国,便代我向父皇禀告一声。” 东陵晨阳点头:“好,一路保重。” 东陵孤云答应一声,转身便走。看着他的背影,东陵晨阳哧然冷笑:痴人说梦!都已经两年了,还不肯死心吗?那样的爆炸莫说是人,就算是头大象也早已炸成碎片了,他居然还妄想端木幽凝活在人世? 不过鄙视之余,他心底却也有着隐隐的担忧:万一东陵孤云真的将端木幽凝找回來了,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趁着夜色來到谢客斋,端木幽凝还未开口,东陵孤云已经抢先说道:“幽凝,你绝不能永远这般藏头露尾,我在想如何才能让你不引人怀疑地出现,尤其不能令父皇起疑心。”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端木幽凝微微一笑,“我也打算与你商议这个问題。” 东陵孤云微笑:“那有什么好法子吗?” “想了一些,不过总觉得有漏洞。”端木幽凝苦恼地皱眉,“当初我设的局,已经让所有人相信我是遭人陷害,要如何解释我明明死里逃生却不曾立刻回去与家人团聚,是最大的问題。” 黑暗中,东陵孤云的眼眸微微闪烁:“如果……你不是不想回,而是回不去呢?莫忘记当初你从悬崖之底死里逃生,也沒有立即在人前现身。” 端木幽凝恍然:“你是说……” 东陵孤云笑笑:“附耳过來。” 他在端木幽凝耳边说了很久,接着索天漓和姜明月便被请了过來,四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最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日一早,端木幽凝便当众向索天漓辞行,说已经叨扰得够久,是时候离开了。索天漓诚意挽留,索铭泽、冷秋波等人更是百般劝说,端木幽凝却表现得去意已决。无奈之下,索铭泽只得命人为他备了一份厚礼,更有盘缠无数,并吩咐索天漓将她送出京城。 对两国使者团而言,此事根本不需理会,端木幽凝与姜明月平静地离开了。此后几天一切如常,三国盛会继续举行。 这日下午,结束了当日的比试,索铭泽只管在宫女侍卫的簇拥下离开,索天漓则必须尽尽地主之谊,将两国众人送回上林别苑。 众人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引得百姓纷纷侧目,指指点点。然而就在此时,东陵孤云突然停住脚步,直直地盯着前方某一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走在他旁边的东陵晨阳立即觉察到了不对劲,不由同样停住脚步眉头一皱:“六弟,怎么了?” 东陵孤云动了动唇,却什么都说不出來,只是抬手指了指前方。众人早已被二人的举动吸引,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了过去,紧跟着便是东陵晨阳的一声惊呼:“啊!是她?!” 前面不远处,一个一身黑衣、黑纱蒙面的女子正在路旁的小摊上挑挑拣拣,在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绿衣少女,看样子像是她的妹妹,正与摊主说着什么。这二人俱都风尘仆仆,一看便知已经赶了很久的路,或者在外游历多日。 若只是如此,自然不会令二人如此失态。那绿衣少女虽娇媚可人,容貌却陌生得很,但这并不妨碍两人一眼就看到那黑衣少女的腕上戴着一只精致的玉镯,而那玉镯,正是东陵孤云送给端木幽凝的定情信物! 这一瞬间,东陵晨阳只觉五雷轰顶,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 端木幽凝居然真的还活着?!既然如此,自己这太子之位岂不就…… 最麻烦的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不能对端木幽凝做什么,何况既然被东陵孤云看到,他又怎会允许自己碰她一根指头?! 端木幽凝,你的命果然够大,那么厉害的爆炸都弄不死你! 完了完了!她既然还活着,父皇会不会认为这恰恰说明清吟上人的预言的确有效,从而废了他这个太子,另立东陵孤云? 东陵晨阳脑中顿时乱作一锅粥,感觉天仿佛塌了一般,而东陵孤云却已脚步一动窜了过去,伸手去抓那女子的肩膀:“幽凝!我找得你好苦!” 其实他一靠近,那绿衣女子便已警觉,顿时双眼圆睁,仓啷啷一声拔出长剑刺了过來,口中厉声呵斥:“大胆!哪里來的登徒浪子,敢欺负我姐姐?!” 剑光一闪,转眼已到面前,东陵孤云只得后退一步躲开,急声呼喊:“幽凝!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沒事!幽凝!” 那黑衣女子早已直起身看了过來,眼中却一片迷茫:“你……你认识我?你是谁?你方才叫我什么?” 端木幽凝一呆,索天漓已随后掠了过來,低声问道:“湛王,她并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了?她真的是姑娘吗?” “不会!”东陵孤云斩钉截铁地摇头,“那只玉镯是我送给幽凝的,何况幽凝的眼睛最是特别,我绝不会认错!” 索天漓眼中的疑惑渐渐变成惊喜:“真的?!就是说姑娘的确沒事?!” 二人交谈几句的功夫,那绿衣女子已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你等快快让开,不要耽误我和姐姐赶路!姐姐,我们走!” 黑衣女子却有些迟疑:“可是……他说他认识我,是不是真的?” “姐姐,你还相信吗?”绿衣女子愤愤地说着,“这一路行來,已不知有多少人说认识你了,还不都是为了占你的便宜?若非你功夫好,早已不知多惨了!快走!” 黑衣女子点头,果然打算与她一起离开。东陵孤云立刻脚步一错,拦在了二人面前:“姑娘莫走!我的确认识你姐姐,她叫端木幽凝,是我的未婚妻!” 绿衣女子冷笑:“你说是便是?我还说你是骗子呢!你有什么证据?” “她腕上的镯子便是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东陵孤云淡淡地说着,“镯子内部刻有一个小小的‘云’字,是不是?” 绿衣女子一呆,不自觉地点头:“的确如此!莫非你真的认识我姐姐?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证据?” 东陵孤云皱眉,片刻后眼睛一亮:“有!她右肩头有颗黑痣,脸上有道疤,是不是?” 绿衣女子脸上的敌意顿时消失了大半,连连点头:“不错!不过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如今姐姐脸上的疤已经基本上看不出來了!如此说來,你倒不像个骗子。可你既然是姐姐的未婚夫,怎会任由她在外漂泊两年,吃了那么多苦?” 东陵孤云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姑娘,随我们來吧。” 绿衣女子立刻迟疑:“这……” ... 明白她的顾虑,东陵孤云微一抿唇,自怀中掏出一只玉镯递过去:“姑娘,这只玉镯与你姐姐的玉镯是一对,她那只刻的‘云’字是我的名字,我这只刻的‘凝’字是她的名字。两只玉镯的花纹都是一半,凑在一起才会完整,旁人无法仿制。” 绿衣女子将信将疑,接过手镯比对了半天,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东陵孤云已接着说道:“这位便是天龙国太子索天漓,纵然我会骗你,难道太子殿下还会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吗?周围都是天龙国百姓,姑娘也可亲自求证。” “不必,就凭这两只玉镯,我相信你。”绿衣女子终于收剑入鞘,“何况太子殿下作保,我更无须担心。走吧。” 东陵孤云这才松了口气,带着二人往上林别苑而去。众人都已走远,东陵晨阳依然回不过神,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宇文珺不明内情,上前推了推他:“殿下,快走啊!” “啊!”东陵晨阳惊呼回神,继而咬牙低吼,“她居然沒死?她居然沒死!她为什么不死?!可恶!气死我了!” 宇文珺瞅他一眼:“沒死便沒死,与殿下何干?殿下不会相信她真的身负异能吧?” 东陵晨阳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一咬牙跟了上去。端木幽凝,我绝不能让你活着回到玉麟国!可是有六弟在,我究竟该怎么办?! 毕竟与鸣凤国无关,宇文珩等人自管回去歇息,不便跟去探听经过。何况有宇文珺在,自会说给他听。 进了大厅,众人各自落座,东陵孤云着实难掩欣喜,双眸闪闪发光:“幽凝,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两年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知跑了多少地方!天可怜见,你果真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绿衣少女淡淡地笑了笑,“姐姐若果真安然无恙,怎会不回去找自己的家人?难道你不曾发觉姐姐有什么问題吗?” ------------ 第224章 失忆 听到绿衣少女的话,众人不由一怔,脑中迅速回想起了方才的画面,东陵孤云更是失声反问:“你是说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绿衣少女皱了皱眉:“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她说她是天龙国人,名叫韩香蕊,自小父母双亡,被某尼姑庵收养,并蒙众位高手传授武功。因不便透露师承來历,众人自不会追问。 艺成之后,她征得了师父的同意,独自一人闯荡江湖,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倒也豪情万丈。 两年前,她游历至玉麟国与天龙国交界处,意外在海边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脸有疤痕的鬼面女子,便将其救了起來,带至一家客栈内暂时安顿,并请了大夫來为她治伤。 这女子的伤其实并不严重,所以很快便醒了过來,谁知清醒之后,她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姓甚名谁、來自何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为何会昏倒在海边。她说她只记得曾在海水中游了很久很久,直到精疲力尽才渐渐失去了意识。 见此情形,韩香蕊有些着急,忙请大夫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大夫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发现这女子脑后有一个肿块,应该是受到碰撞之后形成的淤血,而这正是造成失忆的根本原因。 病因虽然找到了,大夫却依然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如何驱散淤血。韩香蕊无奈,只得暂时将女子带在身边,看看淤血能否自行散去。 过了几日,那女子的伤势渐渐好转,记忆却依然不曾恢复。而她浑身上下除了那只玉镯,再沒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韩香蕊本就以行侠仗义为己任,也不忍心将一个失忆女扔下不管,便决定暂时将她带在身边,看看能否在附近找到她的家人。 二人就这么边走边打听,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期间连续发生了几件事,令韩香蕊十分惊讶地发现这女子虽然失忆,医术却出奇得高明,而且身手卓绝,功力深厚,比她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除此之外,二人的性情也极为合得來,当下一拍即合,联手闯荡江湖,同时四处查探那女子的家人。那女子一看便比韩香蕊年长一些,二人便姐妹相称。不过为了方便,韩香蕊给那女子取了个名字,叫韩香朵。 发现自己脸上有道疤,韩香朵便一路走一路自行医治,几个月后终于基本去除干净,韩香蕊才发现她根本不是什么鬼面女,而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为免太过引人注目,她提议韩香朵以黑纱蒙面。 为了找到她的家人,韩香蕊一开始也曾将那只玉镯拿在手中,四处查问。然而有不少心怀不轨之人见那玉镯价值不菲,便起了歹心,故意冒充,都被两人三下两下问出实情,并狠狠将其教训一顿。 就这样,二人一找就是两年,几乎走遍了两国交界处的所有地方,然后一路來到了京城。两年之中,她们也曾遍寻名医,却始终找不到去除淤血的法子,韩香朵的记忆也一直无法恢复。她本身虽然医术高明,怎奈何医者不自医,只能望洋兴叹。 二人是今日刚刚抵达京城的,打算找家客栈休息一下,明日开始四处打听,谁知却恰好碰到了东陵孤云等人。 众人一直仔细地听着,韩香朵也不曾插言,直到此时才轻叹一声说道:“我对你沒有丝毫印象,也沒有熟悉的感觉,所以你最好确定我的确是你要找的人……” “不会错的,就是你!”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仅凭你这双独一无二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韩香蕊沉吟着说道:“到目前为止,的确是你所说的一切最相符,何况还有玉镯为证。不过此事毕竟非同小可,还望你能拿出更多证据,否则我怎能放心把姐姐交给你?” 东陵孤云还未开口,索天漓突然微微一笑:“还需要什么证据?‘东陵孤云’四个字便是一块金字招牌,童叟无欺!” 韩香蕊一怔,失声反问:“东陵孤云?玉麟国六皇子,湛王东陵孤云?” 索天漓点头:“除了他之外,天下还有第二个东陵孤云吗?” 韩香蕊颇有些张口结舌,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片刻后一笑点头:“不错,我早就听说过战神东陵孤云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也只有湛王,才会有如此气质风范!既如此,我终于帮姐姐找到她的家人了,姐姐,恭喜你!” 韩香朵却依然满目迷茫,默不作声。 脸上虽然有着明显的不舍,韩香蕊还是站起身來:“既然湛王一家团聚,我也该走了……” “不要!”韩香朵,,端木幽凝突然奔过來拦在了她,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们一起走!” 韩香蕊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你已找到家人,不能再跟着我继续闯荡江湖了。” “可我不认识他们!”端木幽凝的声音很委屈,“我只认识你,你若是走了,我也走!” 韩香蕊皱眉,颇有些无奈,东陵孤云已沉吟着开口:“韩姑娘,你若沒有固定的去处,能否陪幽凝与我一起回玉麟国待一段时间?等幽凝习惯了与我相处,或者等她的记忆恢复了,到时候你愿走愿留都可以,如何?” 韩香蕊有些迟疑:“我本是孤儿,自然沒有固定的去处。不过湛王放心让一个陌生人留在府上吗?你不怕我心怀不轨?” 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韩姑娘救了幽凝,又一路陪她寻亲两年,却不要丝毫报酬,若是这样的人还不能令我放心,我倒真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 韩香蕊抿了抿唇,又迟疑片刻之后才终于点头:“也罢,我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陪你们走一趟吧!湛王认识的人多,说不定可以尽快令姐姐恢复记忆,到那时自然无需我再陪同。” 东陵孤云抱拳施礼:“多谢!幽凝,如此你可放心了吧?” 端木幽凝看他一眼,却极快地移开了视线,轻声说道:“我如今还什么都想不起來,你若真是我的……我的未婚夫,请不要介意。” “怎么会?”东陵孤云微笑,“身为你的未婚夫,我却未能保护好你,害你吃了这么多的苦,你不怪我就不错了,我怎会介意什么?你放心,我会尽快让你记起我的!” 韩香蕊看着他们,突然想起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題:“对了,请问湛王,姐姐怎么会出现在海边的?她功夫那么好,莫非是遭人暗算?” 东陵孤云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冷哼一声点头:“不错!正是遭人暗算,可惜至今为止,我依然查不出凶手是谁!” 说着,他将当年的事简述一遍,具体原因却略过不提,只说端木幽凝临行之前并未告诉他要去做什么,两年來才成为一个未解之谜。 不过说至此处,他却突然问道:“韩姑娘,当时幽凝是和她的贴身侍女一起失踪的,你可曾见到她?” “沒有。”韩香蕊摇头,“我发现姐姐时,只有她一个人。” ... 东陵孤云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对了,韩姑娘方才说,幽凝脸上的疤已经消失了,可是真的?当初她一直在为自己医治,那道疤也在逐渐减轻,但她失踪之时还未完全恢复正常。” 端木幽凝正为自己治伤一事东陵晨阳等人也有耳闻,同样十分好奇,各自把目光集中用了她蒙着黑纱的脸上。 韩香蕊已经兴奋地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当初姐姐脸如鬼魅,湛王却对她不离不弃,而今还给湛王一个千娇百媚的娇妻,定是上天对您的嘉奖!姐姐如今比天仙还要美,若不是我让姐姐黑纱蒙面,早就引得万人围观了!” 东陵孤云忍不住失笑:“那么夸张?” “是啊!”索天漓也笑了起來,“韩姑娘对端木小姐倒是不吝赞美之词。” “是真的呀!”韩香蕊急了,起身就去揭端木幽凝的面纱,“不信你们自己就看嘛!姐姐真的美得不像话!” 话音刚落,面纱离开了端木幽凝的脸,那精致如玉、绝美无双的容颜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下一刻,大厅内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天哪!这……这还是当初那个令人不敢直视的鬼面妖女吗?!那凝脂一般的脸宛如一块无瑕的美玉,再不见丝毫疤痕! 然而看到这个绝美的女子,第一个失声惊叫的人居然是宇文珺:“啊!你……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那你岂不就是……” 说至此处,她突然住口,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同时偷偷左右一瞄,暗中祈祷自己的话不曾引起旁人的注意,脑中却开始急速运转:真想不到端木幽凝的真容居然是这样!既如此,那她岂不就是他们一直要找的人? 不行!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太子哥哥, ------------ 第225章 那个人出现了 幸好众人都被这罕见的绝色吸引,似乎的确不曾注意到她说了什么。片刻后,索天漓突然轻声一叹:“我收回方才的话,韩姑娘方才所说的一切毫不夸张,甚至还不足以形容端木小姐的美!” 东陵孤云的眸中闪烁着微微的笑意,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幽凝,你这个样子我……我怎能配得上你?” 韩香蕊嘻嘻一笑:“湛王过谦了,依我看来,这世上若还有人配得上姐姐,非你莫属,旁人再没资格的。” 东陵晨阳早已目瞪口呆,眼中刹那间射出了强烈的恼恨和妒忌! 端木幽凝原来并不是什么鬼面女,根本美如天仙!如果清吟上人的预言有效,那岂不是江山美人都归了东陵孤云?! 可恶!绝不行!不行! 被这么多人如此直勾勾地看着,端木幽凝显得异常局促不安,居然一把夺过韩香蕊手中的面纱重新遮在了脸上,整个人也缩在了她的怀里:“香蕊你做什么……” 韩香蕊忙搂住她的肩膀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湛王看看你的样子……好啦是我不对,不要生气。” 知道她记忆已失,众人也不以为意。她若不是如此反应,那才有问题呢!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说明,其余人也就起身离开,好让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叙叙旧。临走之时,东陵晨阳目光阴沉地盯着端木幽凝的脸,恨不得扑过去将她活活掐死! 见所有人都已离开,韩香蕊才过去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好玩儿!好玩儿!真好玩儿!所有人都被我们骗得一愣一愣的,哈哈哈……” 其实这个女子哪里是什么韩香蕊,不过就是姜明月易容改扮而成的! 为了让端木幽凝不引人怀疑地出现,东陵孤云从她掉入悬崖之事上得到启发,请姜明月和索天漓配合演了这样一出戏。 首先“宁游”和“姜明”向索天漓辞行,然后姜明月易容改扮,化名韩香蕊,故意弄得风尘仆仆,带着端木幽凝在大街上闲逛,并瞅准时机出现在众人面前,接下来发生的事便顺理成章。 东陵晨阳心思细密,为了不让他看出破绽,几人才合伙编了一个还算圆满的故事,姜明月在讲述之时更是十分注意细节,尽量经得起推敲。为了进一步取信于人,他们还最终决定让端木幽凝以真面目示人,以此来表示她的确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不过想到此处,端木幽凝不由皱了皱眉:“湛王,你可还记得看到我的脸之后,宇文珺说了句什么?” 东陵孤云点头:“她说,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那你岂不就是……只说了一半。” “不错。”端木幽凝点头,眸有深思之色,“在此之前,我的真容只有你和师父见过,她绝不可能知道!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这说明什么?” 东陵孤云毫不犹豫:“说明她曾经见过一个和你十分相似的人,而且那个人她说不定还很熟悉,或者说对她很重要。” 端木幽凝微笑:“那个人会是谁呢?” 东陵孤云也笑:“你说呢?” 姜明月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你们在猜谜语?” 二人同时转向她,同时点头:“嗯!” 姜明月忍不住撇撇嘴:“不说算了!好稀罕吗?哼!新人入洞房,媒人丢过墙……” “殿下!咱们快走!”离开大厅之后,宇文珺不由分说,拖着东陵晨阳便走,“快去找太子哥哥,有非常重要的事!” 东陵晨阳此刻满心满脑都是如何将端木幽凝除去,好保住他的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哪有心思去找什么太子哥哥,当下有些烦躁地甩开了她:“别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哎呀!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宇文珺跺了跺脚,心急万分地解释着,“殿下,端木幽凝关系着一个很大的秘密,你快跟我来呀!” 秘密? 东陵晨阳总算有了几分兴趣,一个迟疑间,已被宇文珺径直拖到了宇文珩的房间:“太子哥哥!有好消息!” 宇文珩正在向侍卫交代着什么,见二人到来便挥手命侍卫退了下去,含笑开口:“哦?什么好消息?” 宇文珺满脸神秘,挥手命所有人退下,又关紧门窗,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太子哥哥,那个人出现了!” “什么这个人那个人,你在说什……”这句话没头没脑,宇文珩原本觉得十分好笑,然而话说了一半他却突然脸色大变,声调也跟着上扬,“什么?!你说那个人出现了?!谁?!” 宇文珺的声音压得更低:“就是端木幽凝!” 宇文珩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整个人也变得坐立不安:“端木幽凝?你确定?那个人真的是端木幽凝?” 宇文珺点头:“我确定!太子哥哥你不知道,方才她曾揭开面纱,露出了本来面目,原来她脸上的疤已经消失,变得十分美丽,更重要的是她的容貌与咱们要找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如此说来,错不了了? 宇文珩眼中的惊疑渐渐化作惊喜,忍不住双拳紧握:“好,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几百年都找不到的人,居然被我们找到了,哈哈哈哈!” 宇文珺也兴奋异常,然而片刻之后,她却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太子哥哥,你别高兴得太早!别忘了端木幽凝并非无名小卒,她是东陵孤云的未婚妻!东陵孤云怎会允许我们将她带走?” “哈哈哈……呃……咳咳咳!”正仰天大笑的宇文珩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由连连咳嗽起来,“不错,正是如此!所以此事我们必须小心谋划,绝不能出丝毫差错!” 宇文珺点头,东陵晨阳已终于忍不住开口:“阿珺,太子哥哥,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端木幽凝又关系着什么秘密了?” 宇文珩看他一眼,接着转向宇文珺:“五妹,你将此事告诉晨阳了?” “自然要告诉,他是我夫君,就算不告诉别人,也要告诉他!”宇文珺一扬下巴,说得理所当然,“不过还未来得及细说,想与你一起商量。” 宇文珩目光一闪,立刻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晨阳已经是我们自家人,有什么好事自然不能落了他。晨阳,端木幽凝身上的确关系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来,听我说。” 随着他的讲述,东陵晨阳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有惊讶,有贪婪,有游移不定,有狠毒怨愤…… 许久之后,宇文珩的讲述才暂时停下,东陵晨阳沉默片刻,却突然提出了质疑:“仅凭容貌便断定她是我们要找的人,是否太过轻率?需知人有相似,万一她只是长得像那个人,其实彼此之间并无任何关系呢?” 宇文珩点头:“的确如此,所以除了容貌相似,我们要找的人还有一个特征,只不过这特征并不容易发现。” 说着,他在东陵晨阳耳边低语了几句,末了问道:“明白了?” “嗯。”东陵晨阳点头,继而微微皱眉,“只不过的确不容易发现,必须另想法子。” 宇文珩沉吟着:“几百年都等了,还差多等这几日吗?不必心急,咱们从长计议!” 原本号称四处游历寻找端木幽凝,却意外发现了其踪迹,东陵孤云便决定留下来等三国盛会结束,再与玉麟国使者团一起离开。 第二天,其余人自去盛会继续比试,宇文珺却并不曾陪同,作为端木幽凝未来的皇嫂,二人已是名符其实的妯娌,她便满面笑容地赶来看望,并带了一大堆补品:“幽凝妹子,昨夜睡得可好?” 端木幽凝不动声色,眼中的迷茫恰到好处:“好,请问你是……” “太子妃,也是你未来的皇嫂。”宇文珺含笑回答,“昨日想着你要与六弟一叙别来之情,也不曾来得及与你说说话儿,难怪你不认识。” 端木幽凝点头:“原来是太子妃,失礼了,快请坐。” 彼此落座,姜明月已经奉了茶来,并站在一旁伺候。宇文珺看她一眼,笑容可掬:“韩姑娘快请坐吧!你救了幽凝妹子,算是大功一件,而且又是咱们的贵客,怎敢劳你伺候?” 姜明月含笑施礼:“太子妃面前,民女岂敢放肆?” 还挺懂规矩。宇文珺还算满意,又对着端木幽凝问长问短,打听她这两年是如何度过的,当年又是如何被人所救,显得十分关切。端木幽凝表现得比较矜持,似乎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大多数时候都是姜明月代为回答。 看看时间已差不多,宇文珺起身告辞,临走之时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听人说海水与咱们喝的水不同,长时间处身其中容易出事。幽凝妹子在海中泡了许久,肌肤可曾受到损害?若有,我那里有些养颜佳品,效果不错。” ------------ 第226章 归来 端木幽凝眼中光芒一闪,姜明月已经含笑摇头:“不曾受到损害,太子妃有心了!何况姐姐医术高明,若果真有损,她也会自行医治的。” 宇文珺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强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既如此,我先告辞了!” 将她送出门,姜明月回过身才发现端木幽凝正微微地眨着眼睛,便上前问道:“姑娘,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端木幽凝摇头,“不过我想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因此前来求证。” 姜明月皱眉:“知道了什么?”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想知道?去问她,问完记得告诉我一声。” 姜明月一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凭宇文珺,还奈何不了她们强强联手! 回到自己的住处,宇文珺兀自气得咬牙切齿,不停地喃喃咒骂。东陵晨阳忙迎了上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怎样?有什么收获?” “屁都没有!”宇文珺骂了句粗话,气呼呼地落座,“那两人就跟我说了些不疼不痒的东西,我问她肌肤可曾受损,她也说没有。” 东陵晨阳皱眉:“你应该问那个韩香蕊,当日将端木幽凝从海中救出之时,她的肌肤有什么异常。” “是吗?”宇文珺冷笑,“你认为我若是这样问了,一定不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东陵晨阳一愣,忍不住苦笑:“也是,我太心急了。不过好在我已飞鸽传书,密令我的人悄悄打探,估计这几日就会有结果!” 接下来几日,三国盛会继续举行,已渐渐接近尾声,明日便是最后一个比试日了。黄昏之时,东陵晨阳终于等来了下属的飞鸽传书。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他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阿珺!阿珺你快来看!” 宇文珺闻声而至:“怎么了?” 东陵晨阳将传书递到她的手上,低头看了一眼,她登时满脸兴奋:“果然如此,太好了!走,去告诉太子哥哥!” 看着手上的传书,尽管宇文珩还算镇定,却也掩不住满脸的笑意,点头说道:“如此说来错不了了,端木幽凝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 “那又如何?”东陵晨阳突然打断了他,眉头紧皱,“她是六弟的未婚妻,我们该去哪里找绝世高手,从他的眼皮底下把人偷回来?” 二人对视一眼,暂时没有做声。其实把人偷出来并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如何保证不被东陵孤云重新抢回去,以及他们能否承担得起一切因此而出现的后果。 宇文珩沉默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其实……为何一定要跟东陵孤云来硬的?告诉他实情,我就不信他会不动心!” “你最好相信。”东陵晨阳冷笑,“如今对六弟而言,端木幽凝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她,他可以舍弃一切!” 宇文珩又沉默,宇文珺却突然笑了笑:“父皇呢?” 二人都是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父皇”是指东陵洛曦而不是鸣凤国帝王,顿时齐齐拍案而起:很好,就是如此! 第二日的比试一结束,也宣告着本次三国盛会正式落下帷幕,两国圆满地完成了出使任务,各自收拾回国。索铭泽早已命人准备了丰厚的回礼,并亲自送到了上林别苑,叮嘱索天漓务必将两国送出城外才离开了。 来到城外,众人各自话别,宇文珩与东陵晨阳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才带领鸣凤国的人先行离开了。 站在端木幽凝面前,索天漓微笑如常,眸中却别有深意:“姑娘,希望你早日恢复记忆,能够想起还有我这个朋友,以及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 端木幽凝笑笑,眼中写满“珍重”两个字:“我会的,你是个很不错的朋友,知己,我会尽快想起你。” 索天漓点头,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她,一切尽在不言中。转过头,他低声问着姜明月:“不能……留下来吗?” 姜明月眼中有着明显的不舍,犹豫再三之后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姑娘这个样子,我不能离开。何况你身为太子,我……我更无法留下!” 索天漓慢慢点了点头,眼眶居然开始发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奈,我明白。好吧,一路保重!”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纵有千万般不舍,此时却也只能暂时放在一旁。若有缘,来日自会再相见。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索天漓眼中的泪终于流下:很好,这一次才真的是彻底结束了! 尽管玉麟国与天龙国之间相隔遥远,这一路却平安无事,所有人都顺利返回。看着帝京城内熟悉的一切,端木幽凝不由感慨万千:眨眼之间就是两年,幸好这里并不曾改变到让她认不出来。 使者团自行回宫复命,端木幽凝则先回家中与家人团聚。因为之前已经写过书信回来,端木文轩与南宫羽早已在门口焦急地等候。已经两岁有余的小少爷端木正严虽不明白大家在做什么,却开心地在一旁蹦蹦跳跳,咿咿呀呀地连说带笑,说不出的可爱。 看到马车驶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奔上前去,齐齐大叫:“凝儿!” 端木幽凝下了车,虽然蒙着面纱,眼中却满是柔和的笑意。但为了把戏做足,她还是装出了一副迟迟疑疑的样子:“你……你们是谁?” 东陵孤云上前几步,装模作样地介绍:“幽凝,他们便是你的父母,你好好看看,能记起来吗?” 端木幽凝假装仔细看了片刻,继而遗憾地摇头:“没有印象。” “没关系没关系!回来了就好!”南宫羽哪里还管这些,早已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哭得泪流满面,“凝儿,你总算回来了,娘都想死你了!” 哭了片刻,众人才入内叙话。端木文轩虽是七尺男儿,却也忍不住流下了喜悦的热泪。命所有侍女退下,他才展颜说道:“此处已没有旁人,凝儿,不用装了。” 端木幽凝松了口气,笑得更加开心:“爹,娘,我好想你们!还有小正严,过来!” 两岁多的孩子还不懂事,倒也不怕他出去乱说。不过看到陌生的端木幽凝,他却有些胆怯,抱着南宫羽的大腿不肯上前。南宫羽一边柔声哄劝一边瞪了端木幽凝一眼:“你还说呢!不言不语地闹了那么一出,你是想把我们吓死吗?幸亏你没事,否则我们还活不活了?” 端木幽凝万分歉然:“对不起,娘,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何况我不是回来了吗?不过我暂时必须继续假装失忆,你们千万不要露了破绽。” 二人点头,南宫羽已接着问道:“凝儿,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时我们怎么问你都不肯说,真是急死人了!” 一言难尽。 端木幽凝与东陵孤云对视一眼,各自苦笑。略一沉吟,她摇头说道:“娘,这些事以后我再跟你解释,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脸上的疤已经消失,以后不必再用面纱了。” 说着,她将面纱摘下放在一旁,露出了惊世容颜。端木文轩夫妇一眼看去,登时惊艳万分,南宫羽更是兴奋得将端木正严扔在一旁,奔过来左看右看,不住地赞叹:“天哪!凝儿!你好美!你好美啊!” 眼见众人都围在端木幽凝身边,没有人理会自己,端木正严瘪瘪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哇哇!娘亲抱抱……哇哇!爹爹……哇哇……” 南宫羽顾不上回头,越看这个女儿越看不够。端木文轩无奈,只得抱起端木正严笨手笨脚地哄着,小正严却偏偏哭喊着要娘亲,一时好不热闹。 好不容易安抚下正严,端木幽凝又将一些注意事项再三叮嘱了一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宫里却突然来人,急召端木幽凝入宫见驾,不得有误。端木文轩夫妇自是有些担心,东陵孤云已经微笑开口:“尽管放心,除非我死,否则没有人能动幽凝一根指头!” 二人结伴入宫,直接进入御书房见驾。施礼起身,东陵洛曦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端木幽凝!抬起头来!” 端木幽凝略一迟疑,装作娇怯怯的样子抬起了头:“皇……皇上……” 这一瞬间,东陵洛曦的呼吸几乎完全停止!枉他一直以为世间最美的女子都已被他收入后宫,谁知今日才知道与端木幽凝一比,那些所谓美女根本就是丑八怪! 东陵晨阳站在一旁,生怕自家父皇出丑,忙轻轻咳嗽了一声:“父皇,端木幽凝已经失忆,若有失礼之处,请父皇恕罪!” “嗯……啊?啊!”东陵洛曦总算回过神,拼命让自己保持镇定,“端木幽凝,你果真不记得一切了?” 假的。 端木幽凝立刻低下了头,很自然地瑟缩着,演技已经炉火纯青:“皇上恕罪,臣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 第227章 帝王的诡计 东陵洛曦暂时沒有开口,暗中沉吟。 端木幽凝既然失忆,自然无法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点倒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既然还活着,东陵晨阳怎么办?难道要改立东陵孤云为太子?否则如何应验清吟上人的预言?根据他的说法,端木幽凝只能助她的夫君登上帝位的! 看到他明灭不定的目光,东陵晨阳心中一阵恐慌,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咬了咬牙,他假装关切地开口:“父皇,大夫说她的失忆乃是脑中的淤血导致,若要将淤血祛除,除非是开颅术。儿臣认为,是否需要发出皇榜,重金悬赏寻找会开颅术之人?” 东陵洛曦闻言目光不由一闪:“开颅术?宫中御医皆是医术高明之人,都沒有人懂开颅术,何况民间大夫?” 东陵晨阳微笑:“民间也是卧虎藏龙之地,会有高手也说不定。” 东陵洛曦慢慢点了点头:“也罢。云儿,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希望端木幽凝尽快恢复记忆。” 东陵孤云躬身施礼:“是,儿臣明白!” 看着低头不语的端木幽凝,东陵洛曦眼中掠过一丝贪婪和占有欲,却故意叹了口气说道:“朕原本有许多话想问,但如此一來,却什么都不必了。云儿,你且带端木幽凝回去歇息吧。” 东陵孤云点头,带着端木幽凝退了下去。东陵晨阳随后退下,只剩东陵洛曦一个人反复思量,始终举棋不定。 正如之前东陵晨阳担心的那般,听到端木幽凝尚在人世,东陵洛曦第一个反应便是:清吟上人的预言果然有效!那么厉害的爆炸,换成其他人早就尸骨无存了,她居然安然无恙?! 端木幽凝如此神通广大,若说她能守护玉麟国的江山,只怕并非天方夜谭! 那么如今该怎么办?东陵孤云实在并非他最中意的太子人选,东陵晨阳又沒有丝毫错处,无缘无故也不能废他太子之位! 可惜端木幽凝已是东陵孤云的人,若非如此,到可以想办法将她许配给东陵晨阳。不过为了太子之位,东陵晨阳想必不会在乎,但东陵孤云必定不肯答应,这可如何是好? 可恶啊!为何事情要如此阴差阳错?就不能谁做皇帝,端木幽凝便保佑谁吗?!不过……等等! 脑中骤然灵光一闪,东陵洛曦阴沉沉地笑了。 几日后,东陵孤云被派往城外公干,一來一回少说也要三五天。到了晚间,皇上却传了口谕來,说得知端木幽凝平安归來,她的姑姑、皇后端木文瑶十分开心,请她入宫叙叙旧。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都说已经失忆了,还有什么好叙的?无非就是换种方式试探罢了。 腹诽完毕,她若无其事地入宫,依然拿出了一副怯怯的样子:“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因为东陵临风企图弑君篡位,端木文瑶虽未受到太大的牵连,却也被勒令面壁思过,很久无法在人前现身。幸亏东陵洛曦念着夫妻旧情,倒也不曾因此绝足不來,否则她这皇后之位只怕早就保不住了。 端木幽凝原本是她的儿媳,但如今却成了东陵孤云的人,原本她是万分鄙夷的。然而此刻看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震讶之余却忍不住一声轻叹:风儿,你沒福气啊!硬生生错过了一个绝代佳人! 东陵洛曦却表现得十分和善,甚至呵呵一笑:“幽凝啊,关起门來咱们都是一家人,无需如此多礼,快坐吧!” 端木幽凝称谢落座,低着头不吭声。东陵洛曦也不在意,挥手命侍女斟满酒杯:“來,咱们先干一杯,庆贺你平安归來!” “多谢皇上,”端木幽凝拘谨地开口,“只是臣女不善饮酒,皇上请尽兴。” 东陵洛曦笑笑,脸上写满“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几个字:“无妨无妨,今日乃是家宴,随意就好。你既不善饮,以茶代酒也无妨,來人,上茶!” 侍女奉命倒了茶水,端木幽凝才端起杯子示意,继而轻轻啜饮了一口。当下三人边吃边聊,倒也十分融洽。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东陵洛曦在说,时不时询问一句,端木幽凝的回答都十分简短,好与“失忆”相吻合。 眼见已经喝得差不多,东陵洛曦目光微微一闪,看似不经意地抬手抚了抚额头,含笑说道:“幽凝,你且放心,朕已命云儿遍寻天下名医,一定会帮你恢复记忆的!” 端木幽凝称谢,侍女便上前替三人斟了茶酒。又喝了几杯,端木文瑶便觉得有些疲乏,一开始还尽力支撑,片刻后着实有些昏昏欲睡,只得起身说道:“臣妾不胜酒力,先行告退,免得在皇上面前失态。” 东陵洛曦含笑点头:“好,皇后只管去,朕陪幽凝再喝几杯。” 端木文瑶退下,东陵洛曦又殷勤地劝端木幽凝喝了几杯茶下去。看看天色已晚,她刚要起身告辞,突然感到一股汹涌的热流自小腹周围席卷而起,瞬间传遍了全身:糟了!被算计了! 茶水中分明被人下了药,而这种药又不是毒,根本难以察觉!体内越來越热,越來越胀,似乎要将她的身体撑破,好不难受! 咬紧牙关,她硬是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的样子起身说道:“皇上,天色已晚,臣女也该告退了!” “不急不急!”东陵洛曦立刻拦住了她,脸上虽然在笑,眼中却有几丝疑惑,“时辰还早,你只管坐着,多吃些东西再走。” 不是说这药神奇无比,立刻就会起效吗?为何她毫无异常? 端木幽凝暗中一咬牙,果然听话地重新落座:“是,谨遵皇上吩咐。” “这就对了。”东陵洛曦满意地笑笑,小心掩藏着眼中的焦躁,“朕与你两年未见,十分想念,自然要好好叙叙。來人,倒茶。” 侍女上前倒茶,端木幽凝不动声色,与方才一样伸手相扶。但就在这一瞬间,沒有人看到一点白色的粉末如流星一般射入了东陵洛曦的酒杯之中,瞬间消失无踪,烛光下根本无迹可寻! 无声冷笑,端木幽凝端起茶碗:“臣女敬皇上一杯,谢皇上盛情款待!” “好!好好!”东陵洛曦竟似有些迫不及待,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并盯着端木幽凝将那碗茶水喝下去,这才满意地放下了杯子,焦急地等待着。 然而左等右等,他不但未能等到端木幽凝失控的那一刻,反而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跟着翻江倒海一般呼噜噜直响,忍不住起身就走:“幽凝,你稍候片刻,朕去去就來!” 來不及听到应答,他便一阵风似的往茅厕直奔而去。端木幽凝冷笑,强忍着体内的热流:东陵洛曦撑不了多久,今晚非泻个半死不可!莫说是颠倒鸾凤,如果他还能站稳,就算闵飞扬浪得虚名! 果然,不久之后便有内侍急匆匆地前來传话,说皇上龙体不适,让端木幽凝回府歇息。松了口气,她立刻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府中。 房中的姜明月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东陵孤云临走之前再三嘱 ... 咐,让她好好保护端木幽凝,若有任何差错,为她是问。可方才端木幽凝却不许她跟着入宫,她只得留下等待。 可是如今已经夜色深沉,却仍不见端木幽凝回來,她如何不急? 幸好就在此时,端木幽凝推门而入。姜明月大喜,跟着却大吃一惊:“姑娘!你怎么了?!” “别吵!”端木幽凝辛苦地喘息着,“可恶的东陵洛曦,居然给我下药!快去将浴桶内装满水,放入冰块,快!” 姜明月转身就跑,不多时准备好一切,将她扶进了浴桶中。冰凉的清水立刻缓解了浑身的燥热和肿胀,端木幽凝终于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就清白不保了!东陵洛曦,此刻你正泻得舒服吧?那是你应得的报应! 许久之后,药性才基本消散。换了干净水一番沐浴,端木幽凝才换好衣服回到房间,斜倚在床头歇息。 姜明月守在一旁,越想越气:“姑娘,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的东陵洛曦为何给你下药?” 端木幽凝冷笑:“还不是为了清吟上人的预言?” 姜明月一愣,好一会儿之后才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他是想将你收入后宫,如此一來,你便照样可以帮他守住江山!” 端木幽凝点头:“亏他想得出如此‘高明’的主意,认为我既然不能嫁给东陵晨阳,倒不如干脆成了他的人,如此便不必立湛王为太子了。” “只可惜,他是年年打雁,今年叫雁啄了眼。”姜明月不屑地撇撇嘴,“居然给绝杀门主的关门弟子下药,简直自取其辱!” 第二天,端木幽凝才听说昨晚负责做菜、上菜、端茶倒酒的所有人均受到不同程度的责罚,理由是办事不力,心下不由有些歉然: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了你们。可你们就算要恨,也应该把这笔账记在东陵洛曦头上,与我无关! ------------ 第228章 试探 便在此时,姜明月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來,悄声说道:“姑娘,薛镜月來了。我故意装作不认识她,她便说是你的朋友,特來看望。” “哦?”端木幽凝挑了挑眉,接着取过面纱戴好,“让她进來。” 姜明月点头而出,端木幽凝刚刚把自己调整到失忆的状态,薛镜月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來:“端木小姐,你还好吧?一别两年,我们都很担心你!” 薛镜月并沒有什么变化,除了眼神比两年前更加深沉了几分。此时的她满脸焦急,还有几分难辨真假的惊喜,仿佛故友重逢一般。 端木幽凝不动声色,早已起身敛衽作礼:“这位姑娘是……” “端木小姐,我是镜月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薛镜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踏上一步说着,“我听孤云哥哥说你已不记得从前的事,还不敢相信,原來是真的?” 端木幽凝歉然地摇了摇头:“抱歉得很,我确实忘记了从前的事。你方才叫湛王哥哥,这么说你是他的妹妹?” 薛镜月一愣,眼中的神色变得更加复杂,却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和孤云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是兄妹相称的。端木小姐,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你还为我治过病,我一直感激得很呢!” 端木幽凝仔细地看了她片刻,依然摇头:“让姑娘失望了,我实在记不起來。” “无妨无妨!”薛镜月连忙摇了摇头,“我只是听说端木小姐平安归來,十分欣慰,这才赶來看望,冒昧之处,还请端木小姐多多原谅!” 端木幽凝客气几句,请她落座,又吩咐姜明月奉了茶來。喝了几口茶,又闲聊几句,薛镜月突然说道:“对了,端木小姐,这段时间我又感觉身体不适,能否劳您瞧瞧我是不是旧病复发了?” 端木幽凝刚要点头,却突然心念电转,故意装作十分迷茫:“不知薛姑娘说的旧病是指……” 薛镜月眼中光芒一闪,这才满脸恍然:“你瞧我,又忘记端木小姐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便是干燥症啊,两年前若不是您妙手回春,我还未必能活到今日呢!” “原來如此。”端木幽凝点头,“既如此,我先为薛姑娘试试脉。幸亏我记忆虽失,医术却还在。” 试过脉,她含笑开口:“姑娘只管放心,并非旧病复发,只是肝火有些旺而已,吃几服药便沒事了。” 说着她开了药方,递到了薛镜月面前。薛镜月接过,连连称谢,并起身告辞,临走前看了端木幽凝一眼,欲言又止。 将她送出门,姜明月忍不住哼了一声:“薛镜月心机够重的,居然敢试探姑娘。方才姑娘若表示知道她的旧病是什么,那可就糟了。” “嗯。”端木幽凝淡然一笑,“我反应若是稍慢一点,便被她看出破绽了。不过我平安归來,她必定极为失望。” 姜明月愣了一下:“姑娘是说,当年她是故意将真相透露给你的?” 端木幽凝又笑了笑:“当初她说因为我治好了她的病,她不忍心看我继续被骗才告诉我真相,但反过來一想,焉知她不是想趁机拆散我和湛王,好趁虚而入?” 姜明月点头:“有道理。毕竟之前湛王是为了她才与皇上闹翻,可是如今姑娘取代了她的位置,她自然不甘心。” 端木幽凝眸中光芒闪烁,却并不打算与姜明月多说。姜明月机灵似鬼,居然立刻发现了问題:“姑娘,你笑得好奇怪,莫非……此事另有内情?” 端木幽凝只得点头:“嗯。不过与我为何那么容易便原谅湛王的欺骗一样,还是不便多说的秘密……” “明白,姑娘不必解释。”姜明月连连点头,倒是毫不在意,“不过姑娘失踪两年,湛王却不曾与薛镜月破镜重圆,足见他心中只有姑娘,薛镜月玩不出什么幺蛾子來!” 端木幽凝笑了笑:“这一点我从來不曾担心过,不过薛镜月此人不简单,以后你若与她遇到,一定小心应付。” 几日后黄昏之时,公干归來的东凌孤云脸色阴沉地來到幽凝轩,坐在床前不语。端木幽凝侧头看着他,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事情不顺利?” 东凌孤云冷笑:“你以为那夜的事能瞒过我?居然报喜不报忧,你当你很聪明吗?” 想起自己之前几次传书都说一切安好,端木幽凝不由吐了吐舌头:“我不是怕你担心吗?何况我也沒什么事……” “有事就迟了!”东凌孤云狠狠地看她一眼,继而轻轻咬牙,“看來东陵洛曦是活得不耐烦了,既如此,我不妨送他一程!” “不要!”端木幽凝吓了一跳,忙坐在他身旁抱着他的胳膊安抚,“湛王,你且莫冲动。他已得到教训不说,如今正是紧要关头,若是打草惊蛇,岂不让多年辛苦毁于一旦?” 东凌孤云摇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我不在乎。” “我知道,但我在乎。”端木幽凝温柔地笑笑,将脑袋枕在了他的肩头,“正因为我知道你在乎,才不能让你为了我一个人辜负那么多人的努力。” 东凌孤云皱眉:“难道就白白让你受他的欺负?” 端木幽凝失笑,扳着指头说给他听:“第一,他沒有欺负我的本事。第二,他已得到惩罚。第三,待你大事一成,还有比那更有力的报复吗?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何况是一时半刻?” 东凌孤云沉吟片刻,总算勉强点了点头:“好,那就暂时让他多快活几日!” 端木幽凝这才放心,突又想起一事:“之前你跟我说要找一样最为有力的证据,是什么?我陪你一起找。” 东凌孤云刚要摇头,她已接着说道:“湛王,我并非弱不禁风,如果真的以命相拼,我未必你差多少。” 东凌孤云忍不住苦笑:“是,这我承认。否则当初我怎会沒有发觉你在窗外,把实话说了出來?依我看,你功夫比我高明得多。” “过奖,”提起当年事,端木幽凝也有些感慨,“不过我的意思是至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反而能够帮你尽快完成大事。你不是也希望尽快为我报仇吗?” 东陵孤云无奈:“好,我说不过你。既如此,附耳过來。” 在她耳边低语一阵,端木幽凝不由点头:“原來你说的证据是这个。不过既然那东西欧阳逍手中也有,你何不來一招美男计,从欧阳玉婷身上打开缺口?” 东凌孤云看着她,淡淡地说道:“再说一遍?” 端木幽凝一哆嗦,立刻讨饶:“好,好,你身份高贵,自是不屑做这种事。了不起我來一招美人计……哎呀!” 一句话未说完,东陵孤云突然将她压倒在床上,冷笑连连:“可以,不过你的美人计只能对我施展,而且我一定会中计的。” 说着他一低头,准确无误地吻住了端木幽凝温润的红唇。 第二日,东凌孤云不由分说带着端木幽凝入宫见驾,说要娶她过门,一刻也不想再等,请父皇成全。 东陵洛曦手中的笔一顿,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中的一抹阴冷:“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幽凝的意思?” “是儿臣的意思,”东凌孤云淡然回应,“儿臣已经等了两年,是时候给幽凝一个名分了!” 东陵洛曦顿了顿,终于放下笔抬起了头,却把目光定在了端木幽凝脸上:“那么,幽凝的意思呢?你既已忘记从前的一切,是否愿意嫁给一个对你而言完全陌生的人?” 此语无疑隐含一定的试探,端木幽凝岂会上当,早已不动声色地低声答道:“回皇上:臣女是有些无法接受,但臣女的家人说湛王已经找了臣女整整两年,如今虽然明知臣女已失去记忆,却依然不离不弃,这份深情臣女不该辜负,因此做主替臣女答应了。” 东陵洛曦听不出破绽,眼中已浮现出隐隐的焦躁,眉头更是紧紧皱在了一起:怎么办?二人一旦成亲,事情便会成为定局,难道果真置清吟上人的预言于不顾? 端木幽凝已是云儿的人,不管失不失忆都必须要嫁的,除非云儿不能娶……等等!不能娶? 当初端木幽凝不是风儿那个孽子的未婚妻吗?结果如何?不一样沒有娶成? 眼中的焦躁化作阴狠,东陵洛曦却摆出了满脸微笑:“幽凝啊,不是朕夸自己的儿子,云儿对你真是沒话说,这两年为了你,他可是半条命都沒了!你若嫁给了他,他一定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疼你的!” 端木幽凝点头:“是,多谢皇上!” 东凌孤云神情不变,紧跟着追问了一句:“父皇答应了?” “那是自然!”东陵洛曦呵呵一笑,满脸慈爱,“你们这对小夫妻算得上历尽劫难,也该修成正果了!云儿放心,朕立刻命人挑个黄道吉日,让你们拜堂成亲!” ------------ 第229章 好计谋 东凌孤云这才露出一丝微笑,与端木幽凝一起躬身施礼,接着退了出来。走远了些,他突然一声冷笑:“你猜他会不会挑黄道吉日给我们?” 端木幽凝笑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过挑出来的吉日用不用得到,那可就两说了。” 东凌孤云点头:“我倒是很好奇,他会用什么法子阻止我们成亲,免得清吟上人的预言应验。” 端木幽凝抿唇,什么也没说。想知道很简单,拭目以待就是了。 接下来几日都过得十分平静,而且不出意外的,东陵洛曦很快便派人将选好的吉日送到了湛王府,征询东凌孤云的意见。看到他居然将日子选在了三个月后,东凌孤云无声冷笑,表示没有意见。 等他将内侍打发出去,薛镜月才突然幽幽地开口:“孤云哥哥,你终于还是要成亲了……” 东凌孤云抬头看她一眼,她立刻心中一跳,强笑着说道:“孤云哥哥,你别误会,我可以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我总算……总算对你倾心一场,难免有些难过。” 东凌孤云的目光略略缓和,甚至微微笑了笑:“镜月,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惜只是知道而已,你也别再执着。” 薛镜月暗中咬了咬牙,乖巧地点头:“是,我知道了。孤云哥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更不会惹你不开心。” 东凌孤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大婚日期既定,湛王府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开始筹备各项事宜,一切都井然有序。然而就在这日一早,王府中的炊烟刚刚升起之时,陡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震天的喧哗: “快快快!包围湛王府!” “快!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通通通!” “开门!开门!快开门!” 喧哗声一起,肖展飞立刻警觉,飞身过去打开了府门,看着门外全副武装的左威卫大将军大将军梁浩祥,他眉头一皱:“梁将军,你这是……” 梁浩祥一贯鼻孔朝天,此时却还算有礼:“肖护卫,湛王可在?” “在。”肖展飞点头,“只是不知将军如此大张旗鼓,所为何事?” 梁浩祥晃了晃脑袋:“这个不便细说,肖护卫请让开,本将军要找湛王!” 说着他一把推开肖展飞就要往里闯,肖展飞目光一沉,刷的伸出了手:“梁将军……” “展飞,退下。”淡淡的声音响起,东凌孤云已缓步而来,目光一转之间,风华绝代,“梁浩祥,你找本王何事?” 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扑面而来,梁浩祥顿时觉得自己仿佛矮了半截,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谦和:“湛王恕罪,并非属下有意冒犯,只是皇上有令,命属下将湛王押……请入宫中,有事相询。” 东凌孤云眉头微皱:“既然只请本王一人,为何还要派兵包围湛王府?” 梁浩祥颇感为难:“这是皇上的意思,属下不敢违抗,还请湛王不要为难属下。不过属下保证,只要湛王乖乖……那个入宫,属下绝不会伤害湛王府任何一人!” 明白了,是以湛王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相威胁,断了他的退路。 东凌孤云点头:“好,本王就走这一趟。不过你给本王听好:若是府中任何一人少了一根头发,本王为你是问!” 梁浩祥一哆嗦,东凌孤云已飘然而去。他不由擦了把冷汗,由衷地祈祷以后与湛王有关的差事不要再派他前来。 一路进了皇宫,被告知前往御书房见驾。刚一进门,东凌孤云便感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东陵晨阳、欧阳逍以及兵部尚书段明正都站在一旁,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奇怪。 还未上前见礼,东陵洛曦突然砰的一拍桌子:“云儿!你可知罪?!” 东凌孤云皱了皱眉,却是面不改色:“儿臣不知所犯何罪,请父皇明示。” “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东陵洛曦的脸色越发阴沉,怒声责问,“云儿,你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枉朕还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你……你怎能步风儿的后尘?!” 东凌孤云心念电转,依然满脸无辜:“儿臣还是不懂父皇的意思。这几日儿臣一直在忙大婚之事,哪里大逆不道了?” “好,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东陵洛曦冷笑连连,陡然提高了声音,“段明正!把人带进来!” 段明正躬身答应,不多时命两名侍卫架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虽然看不出伤在哪里,但却面色惨白,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看到他,东陵孤云眸中光芒一闪:这不是专门负责为皇帝缝制龙袍的关启海吗?此人手艺精湛,所制龙袍精美无比,一向很得皇室重用,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东陵洛曦早已挥手阻止关启海的跪拜,并吩咐赐座。侍卫将他放在椅子上,转身退了下去。失去支撑,关启海直接瘫软,辛苦地喘息着。 冷冷地看了东陵孤云一眼,东陵洛曦问道:“云儿,你可认识此人?” “是。”东陵孤云点头,“为父皇缝制龙袍的关启海,父皇的意思是……” 东陵洛曦冷笑:“关启海,你来说!” “臣……遵旨。”关启海喘息几口,艰难地说着,“七日……七日前的夜里,臣正准备就寝,房中突然多了两个黑衣蒙面人,臣刚要大叫救命,其中一人对着臣一挥手,臣便昏了过去。” 虚弱之下,他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直到重新积聚起力量才接着说道:“当臣醒来之时,发现正躺在一个山洞里,洞内只点着一根蜡烛,光线十分昏暗。臣挣扎着起身,旁边已过来一个蒙面人,说要臣帮点小忙,等事情一完,他立刻放臣回家。臣便问他帮什么忙,只见他居然、居然拿出了一件尚未完工的龙袍!” 想起当时的情景,关启海似乎还心有余悸,眼中浮现出明显的恐惧。东陵洛曦咳嗽一声说道:“不必害怕,只管说,朕保证没有人敢伤害你!” “是!多谢皇上!”关启海感激地点头,尽力令自己平静下来,“那蒙面人说,他们的龙袍已经快要完工,可是有个地方却怎么都弄不好。听说臣手艺精湛,因此才请臣去帮忙。只要臣帮他们把最后一点做完,便可以回家了!” “臣当时便吓出了一身冷汗:私制龙袍可是死罪呀!这些人肯定图谋不轨,否则怎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于是臣自然摇头拒绝,那蒙面人便冷笑说,不做也可以,他一剑结果了臣,再去找旁人帮忙。” “臣当时便想,臣一死事小,但这些人定然还要继续找人帮他们缝制龙袍,万一龙袍一完工他们便谋朝篡位,岂不是糟天下之大糕了?于是臣假意应允,暗中想着伺机逃走,好回来向皇上通风报信。” “那蒙面人见臣答应,便将龙袍交给臣,又点了几根烛火,让臣立刻开工,他则将另外两名同伴叫了进来,一起监视臣。臣只好一边缝制一边拼命想着脱身的法子,却始终无计可施。” “那件龙袍本就只剩最后一点,臣很快便做完了,要求他们放臣回家。可此时那蒙面人却狞笑着说,臣知道了他们如此大的秘密,还指望活着回去?说完,他一剑刺入了臣的心窝,而且连续刺了好几剑,臣当场便昏死过去!” 听到此处,东陵洛曦突然开口:“那人既然在你心窝连刺好几剑,你便没有生还的可能,为何侥幸逃得一命?” 关启海勉强笑了笑,喘息着说道:“回皇上,这就是天意了,是天意让臣活着回来,揭穿他们的阴谋:因为臣天生异于常人,心脏是长在右边的!那蒙面人不知此事,刺在了臣的左胸,便以为臣必死无疑了!” 东陵洛曦有意无意地瞥了东陵孤云一眼:“原来如此。后来呢?” 关启海接着开口:“不知昏迷了多久,臣只觉得身体猛然一震,终于稍稍恢复了些意识,便眯着眼悄悄一打量,才知道是被人扔在了乱风岗,那两个蒙面人不知臣已醒来,边走边嘀咕,其中一人说,就扔在此处吧,野狼野狗很快便会把他吃光。另一人说,嗯,王爷就要大婚,咱们本就忙得要命,还摊上这差事。第一个人又说,快回去复命,顺便将龙袍交给王爷验看……因为臣的伤势实在太重,听到此处便再度昏了过去。” 东陵孤云终于了然:说来说去,这才是最至关重要的一句话:如今皇室之中,要大婚的王爷只有他一人,也就是说,是他图谋不轨,私制龙袍! 东陵洛曦又看他一眼,冷意更甚:“后来你又是如何逃回来的?” 关启海叹了口气:“回皇上:臣再次醒来,是因为手臂上的剧痛,睁眼一看才发现有一只野狼正在撕咬臣的手臂!见臣醒来,那野狼吃惊不小,掉头逃走了。臣不敢耽搁,这才拼命赶了回来,向皇上禀报!” ------------ 第230章 软禁 东陵洛曦点头,盯着东陵孤云的眼睛冷声开口:“云儿,你怎么说?” 东陵孤云面不改色:“回父皇:这离间计设计得不错,看起來似乎毫无破绽。” “哦?”东陵洛曦冷笑,“离间计?” “是,”东陵孤云点头,“此人炮制这样一出戏,无非就是为了离间父皇与儿臣之间的关系,让咱们父子自相残杀,他好渔翁得利。” 东陵洛曦似乎微微怔了怔,继而目光阴鸷:“何以见得是离间计?蒙面人说王爷即将大婚这句话时,并不知道关启海还活着。” “这算得上这个离间计之中最高明的一点。”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他们必定早已探知关启海的心脏异于常人,却故意刺他左胸,然后故意让他听到这句话,以此污蔑儿臣,达到嫁祸的目的。” 东陵洛曦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关启海,你曾将心脏之异常告诉过什么人?” 关启海忍不住苦笑:“回皇上:怎么可能?臣的样子如此诡异,怎敢告诉旁人?若是被人当做妖孽,臣如何在人前现身?因此除了臣的父母,连臣的妻儿都是不知情的。” 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对于一个处心积虑要做某事的人來说,这根本不能成为秘密。父皇,如果仅凭这一句话便说儿臣私制龙袍,只怕难以服众吧?” 东陵洛曦满脸痛心地叹了口气:“云儿,其实朕也不相信你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可关启海被人掳走、并强迫其缝制龙袍是事实,朕若不闻不问,岂不是更难以向朝野上下交代?” 东陵孤云略一沉吟:“这个容易,请父皇将此事交给儿臣,儿臣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东陵洛曦眼中暗光一闪,接着皱起了眉头:“你本就有重大嫌疑,怎能再负责调查此事?这样吧,朕就将此事交给阳儿,你若是冤枉的,他定会还你清白。反之……你自己知道后果。” 东陵晨阳眼中掠过一抹得色,立刻抱拳躬身:“是,儿臣领旨!” 看得出帝王心意已决,东陵孤云抿了抿唇,并不曾开口。东陵洛曦看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云儿,大婚之事暂时不必操办了,这段时日你正好留在府中好好休息,阳儿查出事情真相之前,不要随意外出,免得惹人闲话,于你名声不利。” 此言听起來宛如慈父在保护自己的儿子,其实还不是变相的软禁?倘若东陵晨阳一日查不到真相,东陵孤云便要被软禁一日,一月查不到,便要软禁一月,永远查不到,岂不是要一辈子被软禁在湛王府?这与坐牢有什么两样? 然而尽管如此,东陵孤云却依然面无表情,而且躬身答应:“是,儿臣遵旨。既如此,就劳烦太子哥哥多多费心,早日还臣弟清白。” 东陵晨阳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六弟放心,本宫一定竭尽全力!” 事情既定,东陵洛曦便命人将关启海送回家中休息,并赐了伤药和银两,以示抚慰。东陵孤云即刻回湛王府,无诏不得外出,东陵晨阳则立刻着手调查此事,,是不是真的着手,只有他自己知道。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尽管还并沒有更确凿的证据,“湛王东陵孤云私制龙袍、意图谋朝篡位”之说还是迅速传遍了城中每一个角落,引得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尽管事情经过不明,绝大多数人却对此表示了怀疑,认为不败神话湛王一向对玉麟国忠心耿耿,绝对做不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必定是遭人陷害! 夜色深沉。 东陵孤云正在桌旁喝茶,突然淡淡地一笑:“來了?” “嗯。”端木幽凝闪身进入房中落座,继而微微冷笑,“居然想得出如此卑鄙的法子,真是可恶!” 东陵孤云替她倒杯茶,根本满不在乎:“气什么?他的反应早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为了阻止你嫁给我,他必定是不择手段的。” 端木幽凝皱眉:“湛王府周围的御林军明着撤离,其实一直暗中监视,稍有异动便会被东陵洛曦得知,你务必多加小心。” 东陵孤云点头:“我知道。放心吧,我存心隐瞒的事,凭他的本事还察觉不到。不过他果真以为区区一个局便可以将我永远软禁在湛王府了吗?天方夜谭!” “我便是为此而來。”端木幽凝点头,“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会帮你查出真相!” 东陵孤云笑笑,将事情经过简述一遍:“据我观察,关启海不像是在说谎,他可能并不曾跟东陵洛曦串通,而是被利用了。” “嗯。”端木幽凝答应一声,“若是如此,从关启海身上只怕难以找到突破口,东陵洛曦又绝不会承认设局害你……” 东陵孤云皱眉:“死局?” 端木幽凝沉吟着:“那倒未必,让我想想……” 烛光下,她的眼眸不停地闪烁着,渐渐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冷笑:别忘了,她有一双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 第二日,端木幽凝便在端木文轩的陪伴下入宫求见皇上。施礼起身,端木文轩恭敬地开口:“皇上,臣方才得到消息,说小女与湛王的婚事取消,不知是小女哪里做得不妥,请皇上示下。” 东陵洛曦转头看着端木幽凝,笑得深沉:“镇国公误会了,并非幽凝做错了什么,而是云儿大逆不道,居然生出了谋逆之心!” 端木幽凝故作震惊地抬头:“什么?!真有这种事?!” 就在这一刹那,二人的视线对到了一起,东陵洛曦只觉脑中一阵晕眩,意识居然有了刹那间的空白!幸好不过瞬间之后,他便恢复了正常,当下也不疑有他,点头说道:“不过此事尚在调查之中,或许是有人陷害云儿也说不定。因此镇国公不妨回去安心等待,朕会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当然,即便云儿果真谋逆,也是他一人之事,绝不会牵连镇国公府。” 早已从他的记忆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端木幽凝无声冷笑,重新垂下了眼睑,默不作声。 事已至此,不明内情的端木文轩自然不敢再多说,带着端木幽凝施礼退下,暗中为这个苦命的女儿唏嘘不已:接连配了两个夫婿,二人却都选择了谋朝篡位这条不归路,莫非这个俏如天仙一般的女儿居然是个扫把星,只会给夫家带來不幸? 接下來几天,除了朝野上下的议论始终热度不减,一切都很平静。东陵孤云也听话地呆在湛王府,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还守规矩。 不过他如此沉得住气,肖展飞倒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他身边转來转去,不时唉声叹气。东陵孤云看他一眼,有些无奈地扶额:“我倒是不晕,你不晕吗?” “晕,但我停不下來,”肖展飞叹了口气,总算将屁股放在了凳子上,“王爷,七小姐究竟想好法子了沒有?您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东陵孤云喝口茶:“急什么?幽凝说有法子,就一定有法子。认识那么久,你还不知道她的神 ... 通?” “我是知道,但……”肖展飞眉头皱得更紧,“但自我懂事以來,我就不记得你做不到的事,还有人能做到。” “过奖。”东陵孤云笑笑,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不过幽凝将是唯一的例外,请拭目以待。” “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端木幽凝带着一身夜色穿窗而入,脸上的微笑令人心动。 肖展飞心中一动,立刻大喜:“七小姐!你想到法子了?!” 端木幽凝依然微笑:“法子倒是有一个,不过需要柔妃娘娘配合,而且还需要等待时机。” 巧施妙计安抚下“四哥”等人之后,闵心柔便回到了宫中,不再住在湛王府。 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怎么做?” 端木幽凝以手指轻敲桌面:“你趁着夜色入宫一趟,告诉柔妃娘娘留意一件事……” 接下來她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宛如秋虫低语。不多时,肖展飞面上已经露出明显的疑惑:“七小姐,这是何意?” 端木幽凝笑笑:“意思就是有好戏,只管等着就是了!” 几天后,东陵洛曦下了早朝之后颇感疲乏,便來到柔妃的寝宫内歇息。虽然东陵孤云因“谋逆”被软禁,却并未影响他对柔妃的宠爱。 在柔妃的服侍下脱了外袍,东陵洛曦便躺在了榻上,不多时居然沉沉地睡了过去。只不过在入睡之前,他不曾看到柔妃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意。 替他盖好锦被,柔妃拿起外袍轻手轻脚地來到了外室:“香草!” “是!”侍女香草忙迎了上來,“娘娘有何吩咐?” 柔妃举了举手中的龙袍:“皇上这件龙袍的领口有些损坏,但唯有织造局的关启海能够修补,你速速去告诉内侍马文英,让他准备干净完好的龙袍给你带回來,再命人去将关启海请來。” ------------ 第231章 诡异 马文英一贯负责替东陵洛曦更衣这些事自然由他负责 香草答应一声:“是奴婢马上就去” 看着她转身走远闵心柔将龙袍放在一旁回头看了看内室微微冷笑:皇上先好好睡一觉一会儿有好戏看 就在此时有侍女來报说镇国公求见闵心柔微微一笑说声有请片刻后端木文轩入内见礼:“臣参见柔妃娘娘不知娘娘召见所为何事” 闵心柔点头为礼:“镇国公免礼请坐吧本宫倒也沒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幽凝可还好云儿遭人陷害连累她被人议论本宫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多谢娘娘关心幽凝还好”端木文轩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请娘娘恕臣直言:幽凝记忆已失对湛王其实……其实沒有太过深厚的感情” 闵心柔毫不在意地点头:“人之常情只盼她能尽快记起一切到时候自然花好月圆” 不多时关启海便跟着香草來到了寝宫之前他虽然受伤颇重但幸好不曾伤及筋骨只是失血较多休养了这几日又蒙东陵洛曦赐了不少药品补品行动已经基本无碍了 整了整衣衫他上前见礼眉宇之间却有一丝冷淡:“臣关启海参见柔妃娘娘” 知道他的冷淡是因为东陵孤云柔妃不动声色:“你有伤在身本宫本不该让你受累不过龙袍上的损坏只有你才能修补只好辛苦你走这一趟” 关启海躬身回应:“这是臣的分内之事请娘娘将龙袍取來给臣看一看” 闵心柔点头刚要吩咐香草去取龙袍换好另一件龙袍的东陵洛曦已迈步而出三人立刻起身见礼:“参见皇上” “……免礼”看到端木文轩与关启海东陵洛曦眼中掠过一抹疑惑“你二人怎会在此” “是臣妾请他们來的”柔妃代为回答“云儿遭遇意外臣妾担心幽凝会接受不了这才请镇国公入宫问问情况至于关启海乃是因为这件龙袍的领口处略有些不妥臣妾要他前來修补一番香草将龙袍取过來吧” 关启海立刻满脸恭敬又整了整已经丝毫不乱的衣衫这才低头躬身地将龙袍接过 闵心柔微笑抬手示意:“损害之处在领口关先生不必拘礼坐下慢慢修补” 关启海称谢落座然而屁股还未坐稳他却突然坐到烙铁一般弹了起來同时脸色大变失声惊呼:“啊怎么会这样” 看到他的样子闵心柔自然心中有数却故意装作迷惑不解的样子:“关先生怎么了” 关启海咬着牙脱口而出:“这龙袍分明就是那日那蒙面人让臣做的那一件柔妃娘娘你作何解释” 端木文轩不由大吃一惊:什么那件龙袍如此说來柔妃岂不就是同谋 “不可能”闵心柔瞬间沉下了脸显得极为恼怒“关先生无凭无据你可不要乱说小心坏了本宫的名声你也说那晚光线昏暗怎能看得十分清楚” 自认为看到了柔妃眼中的惊慌关启海不由冷笑:“那晚的确光线昏暗但臣绝不会看错因为这件龙袍上有臣偷偷做下的记号” “关启海你大胆”闵心柔的脸色越发阴沉甚至砰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本宫面前岂容你放肆皇上请您为臣妾做主” 说着她起身施了一礼东陵洛曦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來立刻提高声音喝道:“一派胡言柔儿这里怎么会有那件龙袍关启海你要小心说话” 不敢抬头的关启海完全看不到帝王已经急得几乎吐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不怕死地说着:“臣不敢冒犯柔妃娘娘臣说的是事实皇上有所不知虽然不知会不会用到但为了留下一些线索当时臣曾在那件龙袍上做了记号那记号是独一无二的臣绝对不会看错” 东陵洛曦已经鼻尖冒汗眼中瞬间冒出了浓烈的杀气情急之下他厉声喝道:“住嘴不准污蔑柔儿明明是你老眼昏花还要在此胡说八道还不给朕滚出去” 关启海傻了眼满脸错愕因为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私制的龙袍已经出现私制龙袍之人岂不是很容易查出可是帝王为何半分喜色都沒有反而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隐瞒此事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闵心柔暗中冷笑上前几步跪了下去:“皇上不必动怒臣妾清清白白岂能枉担了这罪名求皇上让关启海把话说清楚也好还臣妾公道” 东陵洛曦急了刷的一挥衣袖:“柔儿不必听他胡说他分明是瞧错了……” “但臣妾也不能如此不明不白地被人冤枉”闵心柔说得异常坚决“先是云儿被人污蔑如今臣妾又被牵扯进來咱们母子平生从未做过亏心事决不能遭此不公正的待遇关启海你且说清楚究竟在何处做了记号你是否确定果真沒有看错” 到了如此份上东陵洛曦若继续阻拦很容易遭人怀疑他只得冷哼一声说道:“关启海你可要小心说话若是说错一字半字小心你的脑袋” 关启海已经不敢再随便开口因为他越咂摸越觉得东陵洛曦言辞之间似乎另有深意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他果然发现东陵洛曦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尽管动作极其轻微却摆明了是让他闭嘴 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又专门负责缝制龙袍如此重大之事关启海在揣摩圣意这方面也算颇有心得立刻便要想办法将方才的话兜回來譬如先要求仔细看看然后再推说老眼昏花看错了对就这么办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突然感到脑中一阵晕眩意识瞬间变得模糊仿佛脑子已经不能由自己主宰口中已经不由自主地说道:“是臣绝不敢胡言乱语皇上那日蒙面人要臣做的正是领口处的花纹因为那花纹极尽复杂整个织造局如今也只有臣一人会做而已所以臣便趁机将记号留在了领口……” 这些话说得极其顺畅然而不知为何关启海的额头却渐渐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因为他脑中正有两种意识在不停地交战一种意识是要他将实情一一讲出另一种意识则不停地提醒他:“不能再说了快住嘴不能再说了” 眼见自己的暗示关启海完全沒有领会东陵洛曦恼恨之余也在紧急思谋着对策柔妃却只是冷哼一声:“接着说” “是是”关启海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也有着明显的挣扎似乎想要紧紧闭住嘴却偏偏无能为力“皇上……皇上请看领口处有一团花纹应该用白色线臣故意用了黄色但因用量极少除了臣之外换了任何人都看不出來的便是这里” 说着他右手食指伸出点在了那处花纹上果然可以看出几点隐约的黄色但在周围繁复明丽、不下十几种颜色的映衬下的确不容易发觉换句话说若非这记号是他亲手所留他根本说不出來 闵心柔定睛一看接着失声惊呼:“果然是真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关启海眼中的挣扎更加浓烈已浮现出明显的痛苦口中却偏偏哈哈一声冷笑:“这个问題应该由柔妃娘娘來回答吧此龙袍本是那些谋逆不轨之人秘密炮制的怎会出现在柔妃娘娘的寝宫之前臣更无意中听到那蒙面人说王爷就要大婚云云不知娘娘又会作何解释” 闵心柔还未來得及回答东陵洛曦已砰的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大胆关启海你不要命了说什么黄色白色朕看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污蔑柔儿再不住嘴朕必定严惩不贷” 如此提醒你总该明白了吧快住嘴住嘴 “臣不敢臣不敢”关启海也很想住嘴然而脑中轰轰作响他根本主宰不了依然无法控制地继续说着“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详查所有龙袍领口处的那种花纹都是出自臣的手除了这一件是黄线其余都是白线若有一字虚言臣任凭处置” “你……” 东陵洛曦几乎气疯除了急促的喘息哪里还说得出话來 然而他越不开口关启海便越是來劲居然紧跟着说道:“这龙袍是那些蒙面人谋逆的证据为何出现在柔妃娘娘寝宫还请柔妃娘娘说个清楚明白” “关启海你给朕闭嘴”东陵洛曦彻底急了眼突然起身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将他整个人踹了出去 关启海一声惨叫仰天跌倒之后翻了个白眼接着昏死了过去可怜直到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说了些什么 ------------ 第232章 功亏一篑 看到这一幕,站在一旁的香草突然冷冷地挑了挑唇角,眸中掠过一丝冷锐! 东陵洛曦暗中松了口气,却装得余怒未消:“可恶!这个混账奴才!柔儿,你不必理会,朕不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 “是,多谢皇上!”闵心柔躬身施礼,微微地笑了笑,“这件龙袍是皇上方才穿过來的,是臣妾见领口略有损坏,才命香草取了皇上身上这一件过來,又请关启海入宫修补的。可他居然说这便是那蒙面人让他做的那一件,岂不是太可笑了吗?” 东陵洛曦愣了一下,忙跟着笑了起來:“正是,难道朕会自己篡自己的位吗?” 闵心柔掩口而笑,接着却又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不过关启海这一提醒,臣妾才发现这两件龙袍领口处的花纹用的的确是黄、白两种颜色的线,这是何故?皇上,不如您立刻派人查一查您的龙袍,看是否如关启海所说的一般都是白线。” 东陵洛曦眼中暗光一闪,存心想要蒙混过关,然而一眼看到旁边的端木文轩,再看看闵心柔似乎别有深意的眼眸,他只得装模作样地点头:“來人,传马文英!” 不多时,马文英赶到,领命之后立刻前往验看,很快便急匆匆地返回,说关启海所言不差,其余龙袍的确都是白线。 闵心柔闻言一声冷笑:“皇上,此事怕是蹊跷得很!先前他说是云儿私制龙袍,谋逆篡位,可若果真如此,这龙袍怎会出现在宫中,还穿在了皇上身上?这岂非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吗?” 东陵洛曦暗中早已气炸了肺,不得不尽力摆出了满脸深沉:“正是如此!朕原本也不相信云儿会如此大逆不道,果然大有问題!依朕看來,只怕是……只怕是关启海在说谎!” “有道理。”闵心柔赞同地点头,“他说他被人掳走、又被人强迫缝制龙袍,后來又被杀人灭口,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面之词,半个人证都沒有,他自然怎么说都可以了!” 东陵洛曦咬了咬牙,满脸气愤填膺:“你的意思是他污蔑云儿?如此说來,他跟云儿之间有什么私怨吗?” “这个就要问云儿,或者等他醒了问他自己了。”闵心柔微微皱眉,“臣妾只是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充满了诡异。皇上您想一想,就算关启海设计这一切是为了陷害云儿,那他为何又当众说出这件龙袍便是云儿谋逆的证据?这岂不是恰好为云儿洗脱嫌疑了吗?” 东陵洛曦早已一个两个大,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整个人都快疯了! 咬了咬牙,他勉强点头:“确实诡异得很,看來必须好好问问关启海,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闵心柔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皇上,不管真相究竟是什么,至少云儿总沒有问題了吧?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 东陵洛曦眼中迅速掠过一抹不甘,拢在袖中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假笑着点了点头:“如今看來,云儿是受委屈了。你且放心,朕会好好安慰安慰他的。柔儿,朕还要审问关启海,你先歇息吧!” “恭送皇上!” 直起身,闵心柔冷冷地笑了笑,再开口时声音却已变得温柔:“幽凝,辛苦了!” “香草”淡淡地笑了笑,并不曾开口。 回到御书房,东陵洛曦根本沒有心情审问关启海,直接命人将他押入了大牢,接着将所有人都轰出去,紧闭了门窗气得不停地喃喃咒骂! 所谓“湛王秘制龙袍、谋朝篡位”自然并不存在,一切都是他设的局而已,目的就是为了让东凌孤云彻底失去成为太子的资格!如此一來,他只需将端木幽凝弄到手或者配给东陵晨阳,清吟上人的预言便算是应验了! 原本他是想与关启海商议,让他配合自己演一出戏。然而转念一想他却改变了主意:东凌孤云聪慧无双,关启海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绝对三两下便会被看出破绽! 于是,他转而命大内密探扮成蒙面人,果真将关启海掳走。关启海常年为皇帝缝制龙袍,是真是假他也一眼就看得出,如果随便拿一件衣服糊弄他,很容易露出破绽。因此东陵洛曦便拿了自己一件龙袍交给他们,让他们按照自己预先写好的剧本开始演戏。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因为早已得知关启海的心脏异于常人,东陵洛曦密令大内密探刺他左胸,又假装不曾发觉他已醒來,说出了“王爷就要大婚”之类的话。关启海不明内情,果然信以为真。 东陵洛曦很清楚,如果因为这一点便硬说东凌孤云谋朝篡位,那么不止东凌孤云自己不肯承认,天下人也不会相信。所以,他故意命东陵晨阳去查清真相,同时不动声色地软禁了东凌孤云。 因为是自己亲手设的局,东陵洛曦很是得意洋洋,认为东陵晨阳永远不会查出真相,那么东凌孤云便会永远背着“谋朝篡位”的嫌疑,如此一來,他怎么可能再有资格做太子? 如此兵不血刃地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題,东陵洛曦认为从此便可高枕无忧。因为东凌孤云什么都不曾做过,他当然也不会因此冷落柔妃。 谁知原本自认为完美的一切就在方才风云突变,关启海居然莫名其妙地说出了“黄线白线”那一大堆! 大内密探将龙袍拿回來之后,他根本不曾多想,便命人拿去清洗干净了,哪里会注意花纹上的线是什么颜色?最可恶的是关启海既然做了这个记号,为何不提前跟他说一声,他也好干脆将这件龙袍销毁,永绝后患! 方才关启海振振有词,说得头头是道,更重要的是“黄线”龙袍的确仅此一件,闵心柔和端木文轩又守在一旁,他若是强行置之不理,根本说不过去,只会让事情越來越糟。 无奈之下,武将出身的他才干脆下了狠手,一脚将关启海踹晕,无论如何先缓口气再说! 然而缓过來又如何?苦心设计的这个局算是彻底毁了!关启海一番自作聪明的揭发,其实恰恰替东凌孤云洗清了冤枉,让他的心血全部毁于一旦! 一念及此,东陵洛曦越发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來人!带关启海!” 不多时,侍卫已将刚刚清醒的关启海带入了御书房。此君浑然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眼见方才居然处身天牢,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闭嘴!”东陵洛曦冷声呵斥,挥手命侍卫退了下去,“关启海,你方才对柔儿百般无礼,还指望朕饶命?” 关启海越发将头磕得砰砰山响:“皇上饶命!臣不敢对娘娘无礼!只是后來臣也不知怎么回事,仿佛被人施了摄魂术一般,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东陵洛曦原本满腹怒气,一听此言忍不住一愣,瞬间警觉:“你说什么?摄魂术?怎么回事?!” 到了此时,关启海也顾不得隐瞒,立刻说道:“回皇上:其实方才臣已看到皇上对臣摇头,原本是不打算继续说什么的。可是就在那一瞬间 ... ,臣却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脑中便一团混沌,虽然拼命想要停下來,嘴却不受控制!而且……” 东陵洛曦的神情越发凝重:“而且什么?!” “而且臣隐约觉得,方才似乎有人一直在臣的耳边说话!”关启海喘口气,小心地说着,“然后臣也不知怎么回事,便不由自主地说了下去!” 东陵洛曦只觉浑身一紧,一股嗖嗖的冷气自脊梁骨冒了上來!咬了咬牙,他接着问道:“那你说的黄线……” “此事倒是千真万确!”关启海点头,“臣当时确实是做了那样的记号,但却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在宫中看到那件龙袍。一开始臣太过吃惊,才脱口说了出來。冷静下來之后便觉得不妥,想要闭嘴却已经身不由己……” 东陵洛曦明白了,他们都被人算计了! 此人不知如何得知关启海在龙袍上做了记号,然后故意让他看到那件龙袍,接着又以摄魂术迫使他将实情说出,从而成功为东凌孤云洗脱了嫌疑!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当时在场的唯有闵心柔与端木文轩,再就是侍女香草,这几人似乎都沒有这样的本事,也不曾听说他们会摄魂术!莫非还有高手躲在暗中操纵一切? 那倒是极有可能,云儿毕竟是不败战神,麾下高手如云!更有甚者,说不定他方才就躲在暗处,亲自用摄魂术控制了关启海! 可最大的问題是,他是怎么知道关启海在龙袍上做了记号的?又是怎么知道那件龙袍已经回到宫中的?这两点委实讲不通啊! 越是讲不通,便越衬托出了东凌孤云的可怕!他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不为人知的?为什么一个看起來本该天衣无缝的计划,到了他的手中便如此不堪一击? ------------ 第233章 他怎么会来 正是因为关启海在无法自控的前提下说出了一切,这个看起來顺理成章的“谋逆”大案居然变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笑话,左右横竖都完全不成体统! 云儿,你好本事! 不过只要朕不说,谅你也不知道最后的真相! 沉吟许久,东陵洛曦总算慢慢冷静下來。看了看关启海,他淡淡地说道:“关启海,此事颇多内情,朕不说你也明白,所以你最好不要妄自揣测,明白吗?” 关启海哪里还敢说什么,只是连连叩头:“是!是!臣不敢!” 东陵洛曦冷笑:“不过事已至此,朕总要给云儿和天下人一个交代。至于怎么交代,朕心中有数,你只管听着就好。若是让朕听到一个不合适的字……朕的意思,你明白?” “是!是是是是!”关启海一叠声地答应,“此事就是皇上说的那回事,原是臣做错了事,罪该万死!” 东陵洛曦这才满意地点头:“如此,委屈你在天牢中多待几日,朕会尽快让你回去与家人团聚!” 几个时辰之后,东陵洛曦的圣旨便传到了湛王府,说所谓“湛王私制龙袍”已经查清,原來是关启海在缝制龙袍时粗心大意,误将白线用成了黄线,待发现时,龙袍已经穿到了帝王身上。他自知事情重大,为逃脱责任,不惜想了这样一出苦肉计,假称有人私制龙袍,意图谋朝篡位。只因之前与湛王有些私怨,关启海便将计就计,污蔑湛王是幕后主谋。 幸亏太子东陵晨阳发觉此事蹊跷,更不相信为玉麟国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湛王会谋反,便多方调查,终于从关启海身上打开突破口,查得了真相。因此即刻解除对东陵孤云的软禁,并昭告天下,还他清白! 至于关启海,缝制龙袍出错在先,污蔑皇子在后,本來决不能轻饶。但念在这些年他日夜操劳,也算功劳不小,特免其一死,判监禁二十年,以观后效! 话虽如此,东陵晨曦也觉十分对不起无辜的关启海,因此私下派人悄悄安抚,声明过个一年半载,便说他有重大立功表现,自然就将其放出來了。关启海自是感激万分,连呼万岁。 事情既然查明,闵心柔便以看望东凌孤云为由赶到了湛王府。待众人离开,她便看着端木幽凝由衷赞叹:“幽凝,你果真好计谋!云儿此番能够度过这一劫,你当居首功!” 端木幽凝便是“香草”,方才那个侍女“香草”其实是她假扮的! “私制龙袍”之事一出,她便知道是有人栽赃陷害,因此分别找机会与东陵洛曦和关启海见了一面,用自己的“神眼”分别自两人的记忆中读到了真相,才知道一切都是帝王的诡计,关启海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得知那件被关启海做了记号的龙袍又被东陵洛曦收了回去,端木幽凝忍不住扶额:皇上,你很穷吗?不知道偷吃之后必须擦干净嘴巴吗?你若将那龙袍付之一炬,湛王才真的死定了! 由此可见,成不了大器就是成不了大器,强求不來。 于是,她立刻跑到湛王府找东陵孤云,说出了必须等待时机和请柔妃娘娘配合那句话。 其实她的计划很简单:不要太刻意,只等东陵洛曦凑巧穿上那件龙袍到闵心柔这里,闵心柔便趁机将领口弄坏,然后假装请关启海來修补。猝不及防之下,关启海一定会说出龙袍的秘密。 当然,为了确保东陵洛曦不会提前醒來,房中的熏香里加了一点点特殊的作料,端木幽凝精确计算过用量,可以让他按时清醒。至于端木文轩,则是她故意安排柔妃将其请入宫中,好让东陵洛曦无法抵赖的。 那么,万一关启海突然想起龙袍做了记号的事并且提前告诉东陵洛曦,这个计划岂不就泡汤了? 自然不会,因为还有东陵孤云。他只是略施小计,便令关启海每日昏昏欲睡,哪里还有功夫考虑其他? 一切准备就绪,这日东陵洛曦终于穿着龙袍來到了柔妃的寝宫。柔妃把握时机,立刻秘密传信给端木幽凝,让她易容成香草的样子,而真正的香草则暂时躲了起來,事成之后再露面。为了保证柔妃的安全,香草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东陵孤云麾下的高手,是自己人,自然沒有任何问題。 而端木幽凝必须留在现场的原因,便是为了用摄魂术操控关启海,让他把实话当众说出。否则最初的震惊之后,等他缓过神來,便一定会觉察到不对劲,若是当场翻供,岂不是功亏一篑? 果然,发觉东陵洛曦有意阻止他继续,关启海的确想要隐瞒。端木幽凝便瞅准时机控制了他的心神,同时以密语传音在他耳边不停地说话。接下來众人听到的这番话其实都是端木幽凝说的,只不过借关启海的嘴传达了出來而已! 这也是关启海为何那么痛苦的原因,因为他虽然想停,却又受制于端木幽凝,想挣扎解脱而不得,自然冷汗涔涔。 总之这个计划虽然并不完美,有太多不可预知的变故,但因为打了个东陵洛曦一个措手不及,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成功了。虽然东陵洛曦也猜到了摄魂术这一点,但因为苦无证据,也只能不了了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只是苦了关启海,无辜成了帝王的替罪羊。 正是因为利用了关启海才救了东陵孤云,端木幽凝颇有些过意不去,闵心柔却冷笑一声说道:“关启海助纣为虐,这算是他应得的报应,你不必为他可惜。” 端木幽凝点头:“是。不过也幸亏他心机不够深沉,我们才能成功。否则他若是看到龙袍上的记号却不动声色,再偷偷去向皇上禀报,咱们这个计划便无法实施了。” 东陵孤云淡淡地一笑:“这你放心,若非了解他的为人,我根本不会同意这个计划,免得连累你们之中任何一个。” 湛王识人的本事,几乎与他作战的本事一样高明。 肖展飞等了半天,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是七小姐,您究竟是怎么知道龙袍之事的真相的?就算关启海会说,皇上也绝不可能告诉你啊!”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展飞,我说我绝不会伤害湛王,你信不信?” 肖展飞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信!” “那么,请原谅我不能解释。”端木幽凝依然微笑,“但无论如何你记住,不管我神通广大还是手无缚鸡之力,我都永远不会伤害你们之中任何一个。” 肖展飞侧着头,突然微笑:“是!” 东陵孤云看她一眼,含笑说道:“好了,事情已经解决,都回去歇息吧!幽凝,你留下。” 知道小两口是想温存一番,众人识趣地各自离开。端木幽凝却接着说道:“我还失忆呢,也不能逗留太长时间,否则必定引人怀疑。” “我知道。”东陵孤云点头,接着忍不住失笑,“放心,我不会对你用刑,逼你回答展飞方才的问題的。无论如何,只有你信不过我,我从未怀疑过你。” ... 端木幽凝笑笑,眸中却有一丝冷意:“很明显,皇上已经开始乱了,对他而言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打倒你,或者把我从你身边赶走。” 东陵孤云淡淡地挑挑唇:“前一个我原谅他,后一个不可原谅!” 端木幽凝一怔,颇有些无语:湛王一贯冷酷无情,想不到说起甜言蜜语丝毫不亚于任何人。不过不可否认,她爱听。 轻咳一声掩饰心中的甜蜜,她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你说的证据,不能再给他机会害人!” 东陵孤云点头:“嗯,今天你先歇息,明晚我带你一起去!” 谁知第二日早朝之后,东陵洛曦刚刚回到御书房准备批阅奏折,东陵晨阳便急匆匆地赶來求见。入内见礼之后,他起身奏道:“父皇,儿臣刚刚接到侍卫禀报,说鸣凤国太子宇文珩求见!” “什么?他怎么会來?”东陵洛曦着实吃了一惊,“今年的三国盛会在天龙国,而且已经结束,他又跑到这里做什么?” “儿臣不知道。”低垂的眼睑遮住了所有的秘密,东陵晨阳躬身回应,“侍卫说他有重要事情向父皇禀报,除非见到父皇,否则他不会说。” 此乃玉麟国的大本营,自然不怕他心怀不轨。东陵洛曦点了点头:“带他进來吧。” 东陵晨阳答应,不多时带着宇文珩入内见礼。东陵洛曦说声免礼,客客气气地问道:“宇文太子,何事要与朕面谈?” “臣來得冒昧,还请皇上恕罪!”宇文珩含笑开口,神情却十分凝重,“只是此事十分重要,耽误不得,臣才连夜赶來!” 东陵洛曦心中一凛,沉住气开口:“宇文太子客气了,有什么事只管说,朕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 ------------ 第234章 红颜祸水 宇文珩点头称谢却并不忙着开口目光左右溜了一下东陵洛曦会意立刻命所有人退下只留东陵晨阳一人才开口:“宇文太子请直言” 宇文珩点头略一沉吟之后说道:“皇上要说清楚臣的來意必须先从一个故事说起自然这个故事皇上或许也有耳闻” 自古至今灵渊大陆已不知经历了多少王朝的兴衰更替但直到一千年前整片大陆依然由一个庞大的帝国统治名为“大同帝国”意为“四海归一天下大同” 大同帝国是慕容氏的天下在其统治之下灵渊大陆一直四海升平尽管边陲地带也有不少小部落却一向安分守己从未有过作乱之事战争已经离这片大陆很久远了 然而正如那部名著中说的一样天下大势向來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千年之前大同帝国传到了慕容辽的手中这位一向养尊处优的帝王本就沒有多少治国之道身为太子时便只顾贪图享乐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居然就是举行秀女大选这一次他看中了一个名叫“花锦瑟”的女子从此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花锦瑟來自灵渊大陆南端海域的一个名为“鱼人族”的部落该部落以盛产美女著称且无论男女老少皆熟识水性整日在海中与鱼儿为伍并靠采集出售深海珍珠及各类珍贵鱼贝为生日子过得倒也富足安乐 花锦瑟是当时的族长之女号称鱼人族第一美女从八岁到八十岁的男子只消被她轻轻瞟一眼便会心跳如鹿撞激动得彻夜难眠何况是从來抵御不了美色的慕容辽 欣喜若狂之下慕容辽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居然当场立花锦瑟为后将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内定为皇后的太后气了个半死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这些话用在慕容辽和花锦瑟身上实在太合适不过他对花锦瑟的迷恋已经热烈到了变态的地步若非祖制不允许他恨不得将皇位都送给她 正是因为花锦瑟的存在后宫三千佳丽几乎都成了摆设一年到头根本沒有多少机会见到皇上更遑论侍寝了说得夸张一些也就唯有花锦瑟月事在身的几天慕容辽若是偶尔有兴致才会召别的妃子前來过一夜 另一方面慕容辽将国库中所有好东西全都赐给了花锦瑟如此还不够他又派人到民间各地四处搜寻凡有奇珍异宝都必须带回來献给皇后满朝文武百官见此有事相求居然都去找花锦瑟再通过她求得帝王的允许往往事半功倍因为对于她的要求慕容辽从來不会拒绝时日一久民间竟“只知锦瑟在不知有帝王”真是莫大的讽刺 花锦瑟如此专宠后宫自然怨声一片不少大臣也颇有微词然而慕容辽毕竟是皇上就算专宠哪个女子一直以來却沒有太大的失误还不算昏得太彻底何况也有不少大臣从花锦瑟身上得到了好处便极力帮她说话局面居然暂时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之下 如果那个时候慕容辽能够意识到危机而稍稍收敛后果或许不会那么严重可惜他却仿佛魔怔了一般满心满脑都是花锦瑟一门心思只为她打算眼见她在人世的享受已经极尽奢华再也不能更上层楼他便转而开始考虑她去世之后的一切 经过几天几夜的设计谋划慕容辽居然决定仿照花锦瑟的寝宫“藏玉宫”的样子建立一座地下宫殿等花锦瑟去世之后继续享受人间的一切 这座地下宫殿与藏玉宫一般大小内里倒是土木筑成但里里外外全都镀上一层黄金不止如此宫殿内的床桌椅、杯盘碗碟、作为点缀用的各色花草干脆用黄金做成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粗略算下來光是黄金的用量便令人咂舌 宫殿内用作照明的都是极品夜明珠每一颗都价值连城除此之外慕容辽还为花锦瑟做了大量金银玉玛瑙等各色材质的首饰还有以金丝银线制成的、缀满各种珍珠宝石的衣物装了满满几十箱 总之这样一座地下宫殿建成之后其总价值是藏玉宫的千百倍甚至更多正因为如此国库很快被掏空为了不耽误工期慕容辽下令增加各地赋税命各地官员搜集奇珍异宝送往京城……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重压之下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渐渐从小规模的抗争演化为大型的暴力冲突虽然很快便被军队镇压却开始点燃了战争的火苗 慕容辽独宠花锦瑟本就引起了各方的不满再加上他为了建造地下宫殿横征暴敛渐渐失去了民心终于导致各地起义层出不穷不少人打着“诛妖后、清君侧”的旗号从四面八方往京城进攻 直到此时慕容辽依然沉浸在对花锦瑟的迷恋中不可自拔怒称是那些人图谋不轨坚决不肯承认与花锦瑟有关何况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愿为花锦瑟做的他不过就是宠一个女人有何不可 群臣见他如此执迷不悟无不失望之极只得各自谋划出路战争很快愈演愈烈直到兵临城下的那一刻慕容辽依然认为自己沒有做错是那些刁民图谋不轨 然而无论如何眼看城已将破而且众叛亲离慕容辽也知大势已去居然悬梁自尽了临死之前他本想将花锦瑟秘密送走花锦瑟却认为今日的一切起因在她便同样七尺白绫随他一起去了 起义军冲入宫中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唏嘘便将二人埋到了一起成全他们去阴曹地府继续做夫妻而慕容辽费尽心力为花锦瑟做的地下宫殿终于还是沒能派上用场 花锦瑟独宠后宫多年为慕容辽生了几个儿女二人既死国不成国诸位皇子公主便沦为了阶下囚暂时押了起來 宫中局势得到控制之后同时冲入城中的三支军队便坐在一起商讨今后的安排依照当时的局势无论哪一方都不可能一枝独秀于是三方一拍即合将大同帝国一分为三各自根据大本营所在的位置登基为帝令灵渊大陆由原本的一国统治变成了玉麟、天龙、鸣凤三足鼎立一晃便是近千年 红颜祸水虽然有时并不一定是红颜的错但在世人眼中一向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倒也并不稀奇 这段历史本就记载在一些上古典籍之中东陵洛曦其实并不陌生却还是有些意外:“原來地下宫殿一事是真的朕还以为是世人以讹传讹信口胡说而已” “自然不是”宇文珩笑了笑眼睛微微地闪烁着“那座地下宫殿虽然并未完工但慕容辽征用了无数工匠到国破之日已完成了十之**各色金银珠宝都已放置其中包括所有器具可以说只剩下了最后的整修” 东陵洛曦不由点头眼中迅速掠过一抹贪婪“也就是说那座地下宫殿其实是一笔巨大的宝藏” “不错”宇文珩也跟着点头“毫不夸张地说那地下宫殿里所有的东西加起來其总价值恐怕抵得上三国国库的总和” 此言一出东陵洛曦眼中的贪婪更加明显却故意不动声色地捻着胡须:“可即便如此宇文太子为何要跟朕说这些总不能是因为那地下宫殿的位置就在玉麟国国土范围之内” 宇文珩微笑摇头:“臣不知道其实不止是臣如今千年过去只怕沒有人知道那地下宫殿的位置否则宝藏不是早就被人拿走了当初慕容辽建宫殿时也怕后人觊觎里面的珠宝而有盗墓之举因此所有工匠都是被迷昏之后带过去的” “哦”东陵洛曦忍不住皱眉“当初城破之时宫殿尚未完成那些工匠难道不曾各自逃命好躲避战火吗” “他们沒有那个机会”宇文珩挑了挑唇角“一看形势不妙慕容辽便密令属下趁他们进入地下宫殿施工时启动机关将出口堵死了紧跟着他又让心腹在监督施工的禁军饮食中下了剧毒以防他们泄露地下宫殿的位置” 即便沒有战争那些人也逃脱不了这样的结局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东陵洛曦恍然:“即便如此也总该有人知道大致位置吧譬如哪座山、哪座城或者哪块风水宝地” 宇文珩的笑容变成了苦笑:“皇上恕罪不是臣不肯说而是真的不知道就算当初有人记得大致位置如今千百年过去只怕也早就无迹可寻了” ------------ 第235章 地下宫殿 这也难怪,否则他怎会一直以为所谓地下宫殿根本不存在,不过是传言而已? 不过话虽如此,东陵洛曦的神色依然变得有些难看:“既然宇文太子什么都不知道,为何还大老远地跑过來?就是为了讲个故事给朕听吗?” 见他动怒,宇文珩却不急不慌,甚至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皇上莫急,臣虽然不知道那地下宫殿的位置,但是此处却有人知道!” “什么?”东陵洛曦立刻转怒为喜,“你说此处?谁?” “皇上容禀。”宇文珩微微一笑,躬身回答,“当初慕容辽建立那座地下宫殿时选择的地点虽然极为隐秘,但他也担心自己会死在花锦瑟之前,便偷偷将宫殿的所在告诉了她。花锦瑟又怕自己万一出现意外死得太仓促,思來想去之后,她便将此事告诉了太子慕容辰。毕竟是亲生儿子,慕容辰自然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东陵洛曦皱眉:“国破之后,一干皇子公主便被暂时关押,慕容辰也在内吧?后來呢?” 宇文珩回答:“确定将大同帝国一分为三之后,接下來便是这些皇子公主的处置问題。花锦瑟一共生了三子三女,因此三国便各自带了一个皇子一个公主回去,倒也不偏不倚。为显示新皇仁德,他们被带回三国之后均妥善安置,各皇子更是分别封了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暂时沒有性命之忧。而慕容辰,当时恰巧分给了鸣凤国。” 东陵洛曦闻言立刻一凛:“哦?慕容辰知道那地下宫殿的所在,如此看來,他并不曾告诉你们的先祖?” “的确沒有。”宇文珩忍不住叹了口气,“三国毕竟联手灭掉了大同帝国,他恨我们都來不及,怎会送给我们那么多财宝?为了保命,他几乎从不离开居所,每日只是读书写字画画,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 东陵洛曦终于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立刻问道:“既如此,这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你怎么知道花锦瑟将地下宫殿的位置告诉了慕容辰?” “是他自己说的。”宇文珩又苦笑了一声,“大约十年之后,先祖见局势渐渐安定,百姓生活富足,再也不提前朝之事,自然不愿再留着慕容辰这个隐患,便赐了他一杯毒酒。慕容辰自知死期已到,却突然冷冷一笑,一仰头喝下毒酒并等其发作之后,才拼尽最后一口气说他知道地下宫殿的所在,却不会告诉先祖。” 东陵洛曦愣了一下:“好绝的报复。” “不错。”宇文珩冷笑,“他故意在临死前说出这一点,就是想让先祖懊悔,以此作为报复。须知在此之前,三国已经明里暗里派出了无数人手,却一直沒有找到地下宫殿的位置。他们一直以为只有已经自缢身亡的慕容辽和花锦瑟知道此事,却想不到慕容辰居然也知情,可惜却已经來不及了。” 东陵洛曦目光闪烁:“不是还有其他公主和皇子?” “沒有人知道。”宇文珩摇头,“除掉他们是三国共同的意思,其余人临死之前都不曾说什么,慕容辰也说过花锦瑟只告诉了他一个人,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东陵洛曦赞同地点头:“其实只要是两个人知道的事,便已经不是秘密了。” “皇上英明。”宇文珩赞同地点头,“当时先祖得知此事,的确有些后悔,想要抢救慕容辰却已经來不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气绝身亡。从此,那地下宫殿更加下落不明,一直不曾找到。” “因为当时宇文一脉带领的军队距离大同帝国最近,所以便将其都城改名为安阳,作为鸣凤国都城,并将其皇宫内外整修一番,择吉日登基为帝。先祖一直不相信果真沒有任何人知道地下宫殿的所在,穷其一生一直明察暗访,寻找当年参与建造之人,却一直未能如愿。” “近千年过去,地下宫殿依然沉睡,沧海桑田的变迁更是为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已有不少人开始相信那不过是个以讹传讹的传说。就算不是,一千年來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不知多少高山化为江河,也不知多少江河早已干涸,就算那地下宫殿果真存在,只怕也早已不是原來的样子了!” “然而就在大约两百年前,事情却突然出现了转机。当时咱们鸣凤国有一位名叫宇文堂的太子,他一向喜欢微服出巡,以体察民情,了解民意。然而就在一次游历乡下时,看到一户人家在收拾东西要搬往别处,一些不便带走或者沒有价值的东西便随手丢弃了,而其中,就包括上次三国盛会时臣带來的那道題。” 东陵洛曦稍一回忆,立刻恍然:“就是那块需要填进数字的木板?啊!对了!云儿解开那道題之后,曾显示出了一个女子的画像,是不是?” 宇文珩点头:“是,只不过当时众人虽然都看到了那女子的美丽,却谁也想不到她就是为大同帝国带來倾国之祸的花锦瑟!” “什么?!”东陵洛曦大吃一惊,险些忍不住跳了起來,“她就是花锦瑟?听你如此一说,朕突然觉得她的容貌似乎有些眼熟……难道……” “皇上记起來了?”宇文珩微微一笑,“原本臣也不知道,但那日见了端木小姐之后,才发现她与花锦瑟容貌相似,只不过比花锦瑟更美几分!” 东陵洛曦只觉一颗心砰砰乱跳,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令他兴奋的东西!而且当年的花锦瑟若是这般样子,慕容辽会对他迷恋至此倒也不算奇怪。 沉住了气,他故意装作十分平静的样子:“那么,贵国太子宇文堂是如何知道那块木板内藏有花锦瑟的画像的?” “他不知道,”宇文珩摇头,“当时宇文堂只是觉得那块木板十分古朴,一看便知年代久远,便对其发生了兴趣。又看到那户人家打算丢弃,便上前提出用十两白银买下來。那人见白赚了十两银子,自然惊喜不已,双方很快成交。” “攀谈之中,男主人告诉宇文堂,这块木板是祖传之物,已不知传了多少代,但究竟做什么用,却沒有人知道,而且一看便知并不值钱,否则他也不会选择丢弃。说至此处,他又拿出來一块破布,说是包在那木板上的。” “宇文堂接过來一看,那布虽然还算完好,却已经脏得看不出原來的颜色,但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似乎写了一些文字,当下兴趣更加浓厚,便带着木板和破布回到了宫中。” “回去之后,他亲自动手将破布清洗干净,才发现是一块看不出材质的黄色之物,那种材料当时已根本无处可寻,更加可以证明乃是古物。而且上面的确写着一些文字,他却一个都不认识,自然更不知道木板上那九九八十一个方格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幸好,宇文堂在跟男主人攀谈时曾听他说起,他的祖上是在宫中,,臣是说大同帝国的宫中做事的,但究竟做什么事,却已经无处查询。那么,这会不会是大同帝国的古文字呢?想到这一点,宇文堂便钻入书库之中,从上古典籍中查找线索,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果然破译了那行文字……” 东陵洛曦眼睛一亮,立刻打 ... 断了他:“便是那地下宫殿的所在?!” “怎么可能?”宇文珩摇头苦笑,“当时宇文堂并不知道其中玄机,他只是想弄明白那块木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而已。而破译出的那行文字也很简单,就是说明了将数字填入方格中的方法,这一点皇上已经知道,臣无需多说。正是因为这句提示,宇文堂最终看到了那幅画像,不由惊为天人。” “事情若是到此为止,倒也沒有了今日之事。解开那道題之后,宇文堂再看不出木板上还有其他秘密,便暂时将其用那块布包好,时不时拿出來欣赏欣赏那女子的画像,或者用來考考其他皇子公主。不过无一例外的是,若沒有那句提示,根本沒有人能够解开。” “然而正是因为时常把玩,一个偶然的机会宇文堂终于发现,那块布居然是有夹层的,里面似乎还有东西。于是,他小心地将边缘剪开,果然从中抽出了一块薄如蝉翼的白色丝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大同帝国的古文字。” “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宇文堂立即比对着上古典籍将那些文字一一破译了出來,才知道居然是制造那块木板的人留下來的!那个人说他叫姚之义,本是民间一个知名的木匠,一向善于制造各种工艺品,且都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不止如此,他还能做出能活动的木头人,因此声名远扬。” “正因为如此,有一天他突然被慕容辽请入宫中,让他制造一件‘移形换影’。原來姚之义之前曾经造出了一件木质把玩之物,若将数字正确填入,便会显现出一幅完全不同的画面。慕容辽看到之后觉得有趣,便让他依样施为。” ------------ 第236章 后裔 “当时宫廷画师已经画好了花锦瑟的画像姚之义便将其放入了移形换影之中很快制作完成花锦瑟看了之后很是开心连连夸赞慕容辽便龙心大悦干脆将他留在了宫中专门负责研制类似的小玩意儿取悦皇后这可比做木匠轻松多了姚之义自然求之不得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可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至于这个机会有多偶然姚之义并不曾细说只是一笔带过他说他无意中听到慕容辽与花锦瑟交谈但因为离得较远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部分当时慕容辽曾说什么地下宫殿、移形换影还有鱼人族什么的花锦瑟则说什么放心文字、沒有人懂之类的慕容辽便接着说除了二人沒有人知道等等姚之义便突然猜到那地下宫殿肯定与移形换影有关否则慕容辽为何突然让他來做那么个东西堂堂一国皇帝和皇后难道真的无聊到这种地步” “不过即便猜到又如何他不过区区一个木匠自问沒有那么大的本事打地下宫殿的主意此事很快便被他抛在了脑后好景不长不久之后皇宫便被攻破里里外外一片大乱姚之义居然趁乱带着移形换影逃出了皇宫各种内情他也不曾细说不过想來必定足够惊险” “当时情势实在乱得可以自然沒有人注意一个小小的木匠姚之义便将那移形换影暗中藏了起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此事则只字不提三年之后三国江山初定情势渐渐稳定他才敢偷偷取出研究了一番” 听到此处东陵洛曦不由一声冷笑:“姚之义也真是天真得可以即便他能找到那地下宫殿凭他区区一介平民也敢染指” “皇上说的是”宇文珩点头“姚之义当时只怕也从未想过独吞所有的宝藏大概只想着如果能够拿到三两件宝贝这辈子便可衣食无忧了只可惜他打开那移形换影之后才发现花锦瑟的画像后面虽然的确有另一块白布他却完全看不懂” 东陵洛曦眼中再度浮现出一丝热切:“那块白布上画的莫非是藏宝图” “沒有图”宇文珩居然摇了摇头“白布上只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字不像字画不像画看起來似乎完全与宝藏沒有任何关系姚之义见状自然失望得很想想也是地下宫殿如此重要的事情慕容辽怎么会放在一个小玩意当中” “不过虽然如此姚之义却并未完全死心依然期盼着那些奇怪的图案指明了地下宫殿的地点于是他再次将移形换影藏了起來想偷偷等待时机找鱼人族的人來看看或许那是鱼人族使用的一种文字也说不定” “然而一打听之下他才知道因为世人都认为是花锦瑟妖媚惑主才会害得大同帝国四分五裂便都将怨气撒到了鱼人族的头上扬言要将其灭族族人自然吓得不轻只得化整为零各自乔装改扮寻求生路莫说他根本找不到即便找到了他们也不会承认真正的身份” “这一次姚之义算是彻底绝望了无奈之下他只得死守着移形换影的秘密但又不甘心徒劳一场便将事情的经过记录下來放在了移形换影包布的夹层中并嘱咐自己的儿孙此物要代代相传企盼着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有人揭开那些图案的秘密得到意外的惊喜谁知这一等就是七八百年” “一开始姚之义的儿孙想必十分听话一直好好保存但几百年过去那移形换影已不知几易其手鸣凤国使用的文字更是渐渐发生变化与大同帝国的文字距离越來越远能够看懂的人越來越少传的年代越久远知道此物用途的人也越少再加上此物本身一看便知沒什么价值自然也就不受重视否则那家人搬家时怎会随意丢弃” 这才知道事情的來龙去脉东陵洛曦不由吁出一口气:“宇文堂既然可以解开大同帝国的古文字想必也能解开鱼人族的文字” 宇文珩又苦笑了一声:“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臣方才说过鱼人族为了躲避世人的追杀各自隐姓埋名乔装改扮根本不敢泄漏真实身份何况近千年的时间过去想要找到他们更是难上加难他们的文字只有他们自己才看得懂最麻烦的是鸣凤国、也就是大同帝国的皇宫之中沒有任何关于鱼人族文字的记载根本无法破译” 东陵洛曦皱眉暂时沒有开口已沉默多时的东陵晨阳问道:“鱼人族遭遇追杀是大同帝国刚刚被灭时候的事到宇文堂之时已过去七八百年一切都时过境迁无需再隐瞒身份、东躲**了吧” “的确如此”宇文珩点头“所以破译出白布上的文字之后宇文堂便立刻将此事秘密禀报给了当时的皇上、先祖宇文卓先祖闻言自是惊喜万分便派大内密探暗中查访鱼人族的后裔数百年來其后裔早已分散在灵渊大陆各地且数量本就十分稀少找寻的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大内密探的明察暗访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鱼人族的后裔并将其带了回來然而给他看过之后他却说那块白布上的文字他根本看不懂” “看不懂”东陵洛曦愣了一下“鱼人族后裔看不懂鱼人族的文字找错人了吧” 宇文珩叹口气摇了摇头:“那倒沒有皇上别忘了几百年过去鱼人族早已不敢使用当初的文字即便偶尔使用也在时间的推移中发生着变化就如同咱们看不懂大同帝国的文字道理是一样的” 东陵洛曦点头:“正是那后來呢” 述说许久见他颇有些口干舌燥他边问边示意东陵晨阳奉茶接过茶致谢喝了几口之后宇文珩才接着说道:“满怀希望再度落空先祖自然失望得很不过那鱼人族后裔却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鱼人族族长的后代或许可以解读那些文字因为他们体质特殊天赋异禀对文字有一种无法解释的敏锐他听说倾国妖后花锦瑟之前有不少族长的子女都曾成功解读过鱼人族的古籍” “虽然有了这条线索先祖却依然忍不住挠头:茫茫人海要找到鱼人族后裔已无异于大海捞针却要到哪里去找族长的子女可是希望再渺茫也总好过毫无希望先祖便问他族长的子女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特征” “毕竟年代久远那人对鱼人族显然也知之甚少表示爱莫能助先祖无奈只得一边继续大海捞针一边想法设法寻求更多的线索后來先祖宇文卓驾崩宇文堂继承皇位继续为此事而努力而且在他登基二十年之后他终于又从浩如烟海的古籍中找到了一条线索” 这边父子二人忍不住对视一眼:好毅力 明白二人的意思宇文珩并不在意:“原來鱼人族族长的子女总是隔几代或数十数百年便会出现容貌相似的现象譬如说族长的第五代孙会跟族长十分相像而其第十代孙则有可能与其第五代孙相像或者有可能其第几十代孙又与族长相像如此这般” 东陵洛曦一抿唇瞬间反应过來:“端木幽凝是花锦瑟的后裔” 花锦瑟是族长之女端木幽凝自然就是族长的后裔所以她才会与花锦瑟那么相似所以……她应该能够破译鱼人族的文字 宇文珩笑了笑终于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当初先祖宇文堂找到这条线索之后也曾想过派人查访然而除了花锦瑟他根本不知道族长的其他后裔究竟是什么样子换句话说他只能等待与花锦瑟相似的人出现不过直到他驾崩依然一无所获” “从那时起鸣凤国的帝位同样多次易主各位先祖也曾想法设法寻找与花锦瑟容貌相似之人只是每每以失望告终直到上次三国盛会臣便干脆将那移形换影带到玉麟国來想要考一考两国高手横竖其中所有重要之物已经取出不怕被人看到” “数位先祖查出的一切线索向來只会传给太子旁人根本无从得知即便有人看到花锦瑟的画像也无妨不过臣认为这样做不妥可能会错失一些机会譬如说假如其他皇子明明看到了与花锦瑟相似之人但却因为不知内情而不曾留心岂不是太遗憾了” “因此就在不久之前臣建议父皇让所有兄弟姐妹都知道此事如此才能尽可能多地把握机会可是虽然如此上次三国盛会时臣等都不曾见过端木小姐真容才不知道原來找了数百年的人就近在咫尺” ------------ 第237章 真正的目的 虽然终于得知此次或许可以真的找到那座地下宫殿,东陵洛曦脸上却沒有了半分喜色,甚至冷笑一声说道:“想不到一千年來,鸣凤国居然始终守着如此重大的秘密!若非端木幽凝是我玉麟国人,贵国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吧?” 宇文珩双手抱拳,躬身施礼,言辞恳切:“皇上恕罪,并非我等有意隐瞒,而且此事也根本隐瞒不住。试想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那地下宫殿,势必要动工开掘,并将宝藏运出來,那又岂是一两个人能够完成的?而一旦大规模地调动军队,贵国与天龙国都与鸣凤国相邻,怎会毫无察觉?既然如此,倒不如三家合作,三分宝藏,皆大欢喜!” 东陵洛曦闻言神色稍缓,却依然冷笑:“是吗?既然如此,宇文太子为何直到今天才说出实情?” “因为盯着那座地下宫殿的并不止三国皇室,”宇文珩叹了口气,“如果臣早早说明一切,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惊动其他人,令鱼人族后裔躲藏得更深,再找他们岂不是更不容易?” 这个解释并不算太好,但也不能说毫无道理。何况在此紧要关头,东陵洛曦也不能与宇文珩翻脸,当下便微微一笑说道:“原來如此,宇文太子有心了。” “臣不敢,”宇文珩微笑,只是笑容里有些什么,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皇上,咱们灵渊三国本就是兄弟之邦,同气连枝,无论什么好事自然都应该一起分享。因此臣來之前已经派人送信给天龙国,相信他们很快便会派人过來与我们回合,共商大计!” 东陵洛曦一怔,继而了然:“如此甚好,三国联手,何愁大事不成?不过宇文太子可曾将那白布带來,好让端木幽凝看看能否破译鱼人族的古文字?” 宇文珩摇了摇头:“皇上有所不知,天龙国三国盛会结束之后,臣并未回国,而是中途转过來的。不过皇上放心,臣已传书给父皇,他会派人将那白布秘密送过來的,届时天龙国的人也已赶到,两不耽误。” 东陵洛曦只得点头:“好。对了,你说端木幽凝是鱼人族后裔,还有什么根据?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与花锦瑟容貌相似?” “自然不止这一点。”宇文珩摇头,“皇上有所不知,鱼人族后裔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便是如果长时间待在水中,身上便会浮现出鱼鳞一样的花纹,不过只要离开水中,且等水干之后便会恢复正常。臣也怕认错了人,曾派人偷偷调查过,原來端木小姐的确有此特征!再加上她与花锦瑟相似,臣认为这绝对不是巧合!” 东陵洛曦了然:“原來如此。白布虽然还未送到,朕也必须先将此事对端木幽凝言明,让她有个准备。阳儿,命人传端木幽凝入宫见驾!宇文太子,你且回去休息吧!” 二人施礼退下,來到御书房外,东陵晨阳一声冷笑:“就说父皇一定会答应,沒错吧?” 当日在天龙国,得知端木幽凝与花锦瑟容貌相似,宇文珺便将地下宫殿一事告诉了东陵晨阳,三人皆认为东凌孤云未必肯让端木幽凝去冒险,但东陵洛曦却一定会动心,果然不出所料。 不过为了不让东凌孤云起疑,宇文珩不敢跟得太紧,才会相隔这么久來到玉麟国。 “财帛动人心,原也正常。”宇文珩淡淡地笑了笑,“何况地下宫殿内的财富庞大到令人发疯,他不动心才怪。” 东陵晨阳目光闪烁:“接下來,就是希望端木幽凝果真可以破译鱼人族的古文字了!” 听到宣召,端木幽凝无比郁闷:又要装失忆了,那种感觉其实挺痛苦。 见她如此,东凌孤云也忍不住皱眉:“我看要找个合适的方法让你恢复记忆,否则早晚漏了破绽。” “嗯。”端木幽凝点头,“先去看看究竟有什么事,回來再商议。” 东凌孤云起身:“我陪你。” 不管东陵洛曦要整什么幺蛾子,他都绝对不会再给他丝毫机会! 进入御书房,不等东陵洛曦开口东凌孤云便抢先解释了一句,说正好在镇国公府看望端木幽凝,便陪她一起过來了。 东陵洛曦笑得十分和善,连连摆手:“无妨无妨,此事本也必须让你知道,朕正打算派人去叫你呢!阳儿,你來说吧!” 东陵晨阳点头称是,将方才宇文珩所讲的故事简单讲述了一遍。详细过程略过不提,只重点讲述端木幽凝与那地下宫殿的关系。 二人闻言自然都吃惊不小:尽管已经猜到那画像中的女子可能与端木幽凝有关,却依然沒有想到居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宇文珩也真沉得住气,居然一直到此刻才说出真相。 “白布还未送到,父皇的意思是让六弟和端木小姐先有个准备。”东陵晨阳笑笑,结束了自己的讲述。 东凌孤云看了端木幽凝一眼,眉头微皱:“父皇,此事可信吗?毕竟已过去一千余年,谁知道那地下宫殿是否真的存在?” 东陵洛曦毫不犹豫地点头:“宇文珩手中有大同帝国传下來的上古典籍,也有宇文一脉多位先祖的手记,不会是假。何况如今只是让端木幽凝辨认一下白布上的古文字,倘若跟地下宫殿毫无关系,岂不是什么都不必做了?” 那倒是。东凌孤云略一沉吟,眸中突有暗光一闪:“可是父皇,幽凝如今已经失去记忆,会不会影响她破译那些文字?万一原本应该认识,但却因为失忆受到影响……” 东陵洛曦一呆,果然立刻焦急起來:“这……这可如何是好?云儿,你还不曾找到会开颅术之人吗?” 东凌孤云摇头:“开颅术并非人人都会,儿臣也一直在寻找其他的法子。几日前,母妃倒是告诉了儿臣一个方法,,母妃來自何处,父皇是知道的。” 闵心柔是闵飞扬的妹妹,闵飞扬的医术前无古人,若说她有什么法子,倒也并非天方夜谭。 是以东陵洛曦立刻点头:“朕自然知道,如此说來,她的法子可行了?” “照理來说是可行的。”东凌孤云的眉宇之间有一丝犹豫,“可是儿臣却觉得有些冒险,因此一直犹豫不决。” 东陵洛曦越发有些迫不及待:“哦?你且说说是什么法子。” 东凌孤云点头:“是。母妃说,既然幽凝的失忆是因为脑中的淤血造成,那么只要将淤血化开,自然便可以恢复记忆了。她记得以前……闵飞扬曾跟她说过,除了开颅术,还可以使用针灸配合内功的方法去除淤血。” 所谓隔行如隔山,东陵洛曦立刻满脸疑惑:“针灸配合内功?可以吗?” “应该可以,”东凌孤云点头,说得十分认真,“先以银针刺入相关穴道,再将内力输入幽凝体内,如此双管齐下,可慢慢令淤血减少直至消除。根据幽凝的情况,大约需要三到五次便差不多。” “几次倒是无所谓,不过就是多等几天而已。”东陵洛曦摇了摇头,似乎依然有些不信,“只是此法听起來明明容易得很,怎的你又说十分冒险?” ... 东凌孤云抿唇,继而轻轻一叹:“父皇有所不知,此法的凶险之处便在于,这个将内力输入幽凝体内的人不但要功力高深,而且必须能够将自己的内力操纵自如,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若是稍有不慎,幽凝便有可能脑部爆裂而亡!” 脑中瞬间浮现出了一幅**迸裂的画面,东陵洛曦不由一阵恶心,脸色也变得难看起來:“什么?如此严重?可是云儿,你功力之高深无人能及,难道连你都做不到?” “儿臣不敢冒险。”东凌孤云微微皱眉,“这种事儿臣从未做过,并不知道究竟能否成功。万一……是最坏的结果呢?所以儿臣宁愿幽凝先维持原状,或许她脑中的淤血慢慢就会自己散去。” 原本慢慢等着是无妨,不过如今既然牵扯到地下宫殿,少不得要拼一拼了! 打定主意,东陵洛曦故意装作关切的样子:“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这样吧,等鸣凤国将白布送到,便先让幽凝來看一看,如果并不妨碍她解读鱼人族古文字,此事自然不急,如何?” 二人点头,随后退了出來。來到宫外,端木幽凝才松了口气:“憋死了!我要尽快‘恢复记忆’。” 东凌孤云忍不住失笑:“这不是正在帮你想办法吗?总得让人瞧不出破绽才可以。不过对于地下宫殿之事,你怎么看?”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十有**是事实。如今是否完好或者存在我不敢说,但是大同帝国末代帝王慕容辽肯定的确为花锦瑟建了一座地下宫殿,我在师父的书库中看到过那段故事。只是想不到跨越了千年,我跟花锦瑟居然还会有重合的机会。” 东凌孤云抿唇一笑:“我也认为那是事实。只是千年之后,那座地下宫殿说不定已经坍塌,不知还有多少金银财宝是完好的,究竟有沒有寻找的价值。” ------------ 第238章 未雨绸缪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突然诡异地一笑:“或许真正值得寻找的东西只有一样” 东凌孤云一怔:“原來你也知道” “不是只有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哦”端木幽凝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在崖底那段时间我几乎读遍了师父所有的藏书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 看到她摇头晃脑的样子东凌孤云忍不住失笑:“好你最厉害我知道此事还是通天阁主沈少白告诉我的呢幽凝你猜宇文珩知不知道” “他一定知道不过他一定沒有告诉皇上和太子”端木幽凝冷笑“他故意大大方方地说什么三分宝物是因为他真正在乎的是这件东西而已只不过他以为他能瞒过去吗真是可笑” 东凌孤云反而点了点头:“能幽凝你别以为这件事尽人皆知至少除了闵飞扬你我沈少白恐怕天下就只有鸣凤国如今的帝王宇文博和太子宇文珩知道内情了”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随即了然:“你的意思是说宇文珩只是告诉一干兄弟姐妹寻找花锦瑟的后裔是为了金银珠宝并不曾说过那件东西也在地下宫殿之中” “嗯”东凌孤云点头“莫忘记野心人人都有尤其是对一干皇子而言万一他们都知道了此事而抢先下手宇文珩岂不是会很麻烦他自然更不可能告诉另外两国了” 端木幽凝挑了挑唇:“正是如此所以他假装什么都不隐瞒便可以借三国之力找到并打开那地下宫殿趁机拿走最重要的东西只可惜他不知道我们早知内情” “他只是太小看了闵飞扬和沈少白的本事”东凌孤云不在意地笑笑“幽凝我也不愿你惹麻烦上身因此等你看过白布之后便说无法破译谅他们也奈何不了你” 因为他的维护端木幽凝心中自是甜蜜万分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有你他们自然奈何不了我只是宇文珩能够拿那件东西我们为何不能” 东陵孤云一怔:“什么你是说……” 端木幽凝依然微笑:“我是说你比他更有资格得到那件东西为何要拱手让人何况就算我说不认识他们也未必肯信只会以为是失忆的缘故” “那又如何”东凌孤云冷笑“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失忆’他们若不甘心只管去找神医” 端木幽凝沉吟片刻接着说道:“其实此刻说这些都为时过早我虽然有可能是花锦瑟的后裔却未必一定能够破译鱼人族的古文字所以不管怎样还是先等我看到白布之后再说” 东凌孤云点头:“好我先送你回去” 回到湛王府东凌孤云立刻吩咐肖展飞去请沈少白好与他商议一下地下宫殿之事肖展飞领命而出迎面看到薛镜月走了进來便冲她点了点头这才离开了 “镜月找我有事”东凌孤云坐了下來同时以眼神示意她坐下 薛镜月跟着落座却似乎有些不知从何说起迟疑片刻之后才突然问道:“孤云哥哥我刚从街上回來大家都在说你跟端木小姐很快就会成亲了” 东凌孤云抬头看她一眼:“嗯怎么了” 薛镜月拢在袖中的手微微一紧立刻满脸担心:“孤云哥哥当年不小心让端木小姐听到真相是我不对但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可你若是在她失忆的情况下娶了她那么等她恢复记忆之后会不会恨你” 并不打算告诉她已经将所有真相对端木幽凝和盘托出东凌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这你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会跟幽凝解释” 薛镜月看着他却又很快垂下了眼睑眼中的光芒瞬息万变:“你有数就好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她身体一动就要站起來离开东凌孤云却突然开口:“镜月你也不算小了这两年可曾碰到喜欢的人若有我自然会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送你出阁” 薛镜月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怨毒抬起头时却笑得有些哀伤:“孤云哥哥你不必刻意提醒我我早已不敢有什么痴心妄想了不过既然不能……不能得偿所愿我这一生也就这样罢了还说什么喜欢的人” 说完她终于起身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呜咽东凌孤云端坐不动眼眸平静无波:不是他心狠既然注定无法给予就必须断得彻底当断不断才是最残忍的 然而他却不曾看到回到房中的薛镜月立刻关紧房门本以为会扑倒在床上痛哭的她却只是面色阴沉地拭去了眼角的两滴泪水接着施施然地坐在桌旁轻轻啜饮着茶水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不多时沈少白飘然而至脸上的神情显得饶有兴趣:“展飞说那地下宫殿就快找到了” 东陵孤云瞅了肖展飞一眼:“嗯快了让他带你去找吧” 肖展飞嘿嘿傻笑了几声沈少白已经神色一整:“好了不开玩笑孤云大致经过我已知道而且直觉告诉我七小姐只怕正是花锦瑟的后裔” 东陵孤云点头:“这正是我找你來的原因如果她能破译鱼人族的古文字并且真的可以循着这些线索找到那地下宫殿里面的财富便会被三国瓜分……” “你担心这个”沈少白略略皱眉“如果史料记载得不错即便三国平分那笔财宝的三分之一也堪比国库了” “我知道”东陵孤云抿了抿唇眸中陡然划过一丝冷厉“不管这笔财宝是多是少早晚会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东陵洛曦是拿不走一丝一毫的我的意思是说你别忘了地下宫殿里藏着的那件东西才是宇文珩真正的目的” 沈少白一怔继而微微一笑:“我沒忘只不过有你我在他以为他真的拿得走” “所以此事必须提前谋划”东陵孤云唇线一凝“虽然此时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但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渴掘井所以你记住如果真的有进入地下宫殿的那一日我会想办法将宇文珩拖住那件东西就交给你了” 沈少白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换过來我拖住宇文珩你去拿东西你功夫比我高出手也比我快更不容易露破绽” 东陵孤云点头:“也行总之无论如何那件东西绝不能落在宇文珩手中” 沈少白答应接着问道:“对了你跟端木小姐的婚事如何了私制龙袍的罪名已经洗脱应该可以如期大婚吧” “东陵洛曦故意绝口不提此事”东陵孤云冷笑“不过我已决定如果幽凝破译不了鱼人族古文字或者那东西与地下宫殿无关我便立刻将她娶回反之我也会在出发寻找地下宫殿之前要求与幽凝结为正式夫妻东陵洛曦必定更加不敢拒绝” 沈少白赞叹:“好主意就这么办” 鸣凤国的白布尚未送到天龙国的人也未赶到皇城中的一切便显得十分平静所有人都过了几天难得舒心的日子 夜色深沉 丞相府的某处屋顶上一身黑衣的东凌孤云与端木幽凝并肩趴着悄无声息四处张望一番端木幽凝悄声问道:“分头找还是一起” “一起”东凌孤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说过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冒险” 端木幽凝点头:“好那么从哪里开始找” 东凌孤云逡巡片刻:“那边那里是欧阳逍的密室这些年他搜刮的奇珍异宝都在里面不过要小心些不要惊动了那个无风道长” 端木幽凝答应一声二人便飞身跃下躲过所有看守顺利潜入了密室之中一边到处翻翻找找她一边低声取笑:“湛王这次若是被人发现我们用什么理由蒙混过关总不能又说是无影帮作乱” 东凌孤云仔细观察着墙上的每一处地方看是否有暗格一边傲然冷笑:“同样的错误我会犯第二次吗你以为我还会被无风抓到” 也是端木幽凝笑笑东凌孤云已接着说道:“不过父皇从中得到启发也曾派大内密探冒充无影帮去寻找那样东西可惜同样无功而返” “你都找不到的东西就凭他”端木幽凝撇撇嘴很是不屑“他是说什么都想不到所谓无影帮就是你否则绝对不会如此班门弄斧” 东凌孤云笑笑:“比起我们其实他更紧张那样东西落入世人的眼中所以必定不择手段但又不敢让欧阳逍等人知道也算难为他了” 端木幽凝冷笑:“自作孽不可活” 谈说之间二人已将密室翻了个遍却什么收获都沒有尽量将一切恢复原状他们悄悄离开又往别处找了半天看看天色已差不多二人只好暂时回到了镇国公府 ------------ 第239章 出事了 喝了口茶,端木幽凝不由皱眉:“湛王,你想那件东西会不会根本不在丞相府?” 东凌孤云喝茶的手一顿:“哦?你是说欧阳逍也知道会有人惦记那件东西,所以干脆來个釜底抽薪?” “极有可能。”端木幽凝点头,“如此一來,那些想要这件东西的人便只会盯着丞相府,不会再去别处找了。” 东陵孤云沉吟着:“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他能藏到哪里去呢?丞相府是他地方老窝,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安全?” 端木幽凝眼中微芒一闪:“这个就只能问欧阳逍自己了。何况这不过是我的猜测,事实未必如此。” 其实从一开始,她便打算用神眼看穿欧阳逍的记忆,好知道那件东西究竟藏在哪里。然而不等她付诸实施,阎君便突然托梦,警告她绝对不许这样做!因为国之建立灭亡、王朝之兴衰更替自有其定数,她不得随意干涉,更不得随意篡改历史! 东陵洛曦的王朝气数未尽,他还有一段时日的皇帝命,自然不能在不对的时候硬生生地终结在端木幽凝手中,否则势必天下大乱! 端木幽凝深知这个道理,自然不会逆天而为,便只能收起神通,老老实实靠自身的本事帮东陵孤云寻找那件至关重要的证据了。 不过她这个猜测还是提醒了东陵孤云,令他皱着眉头思谋了半晌才开口:“无论如何,这总是个方向,我们可以一边继续在丞相府查找,一边扩大搜索范围,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商议既定,东陵孤云便回到了湛王府,洗漱干净之后和衣睡了个回笼觉。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将他惊醒,紧跟着是敲门声:“孤云哥哥,我可以进來吗?” 听出是薛镜月的声音,东陵孤云立刻坐起身:“进來吧!” 薛镜月答应一声推门而入,不过不等她开口,看到她这身装束的东陵孤云已忍不住皱了皱眉:“镜月,你要出去?” 换了一身男儿装束的薛镜月依然俏丽可人,身后还背着包袱雨伞,一副打算出远门的样子。凄然一笑,她摇了摇头:“不是出去,是离开。” 东陵孤云一怔:“离开?” “嗯,我是來向你辞行的。”薛镜月的脸上虽然保持着微笑,眼圈却已开始发红,“孤云哥哥,你马上就要跟端木小姐成亲,我已经沒有理由留下了。” 东陵孤云微微皱眉:“你留下來不需要理由,只要你愿意就可以。” 薛镜月怔怔地看着他,眼泪突然成串地流下:“谢谢你孤云哥哥,可是我……我必须得走了!否则若是整天看着你跟端木小姐恩恩爱爱,我……我怕会更难过。”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那倒是事实。薛镜月对他的心思他知道,但却无法回馈,倒不如让她去找更适合她的人,说得不恰当些,这叫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可是见他沉默,薛镜月眼底却陡然掠过一抹怨毒,只不过稍纵即逝,快得仿佛沒有出现过。擦了擦眼泪,她强装笑颜:“孤云哥哥,我不瞒你,一开始我想留在这里,其实是想看看我还有沒有机会。尤其是端木小姐离开之后,我更是曾经幻想过你的目光会慢慢落在我身上,可是你沒有,从头到尾,你眼里心里都只有端木小姐一个,如今端木小姐也回來了,所以我知道,我已经彻底沒有机会,再不走,等着你來轰我吗?” 东陵孤云摇头:“不,镜月,我……” “好啦!我知道你不会赶我走,我开玩笑的!”薛镜月扑哧一笑,宛如梨花带雨,倒也我见犹怜,“我只是想说,我要离开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任何人无关,你不必多想。” 东陵孤云本也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很快便点头说道:“出去散散心也好,湛王府随时欢迎你回來,不管什么时候。还有,整个玉麟国哪里有我们的人你都清楚,随便一个地方你都可容身,而且就凭你我的关系,所有人都会好好照顾你,不必担心。” “我知道,也从來沒有为这一点担心过。”薛镜月痴痴地看着他俊美无双的脸,似乎想做些什么,却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孤云哥哥,我走了,你……你多保重!” 说着她迅速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东陵孤云反倒愣了一下,扬声开口:“我送你……” “不用了!表哥会送我!”薛镜月的声音远远地传來,“你若去送我,说不定我便舍不得走了!” 东陵孤云脚步一顿,果然沒有继续追上去。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何必徒增伤感? 夜幕降临之后,养精蓄锐完毕的东陵孤云又來到了镇国公府,准备等夜深之后再与端木幽凝一起夜探丞相府,并商议着这次去监视一番欧阳逍的举动,看看是否有什么发现。 然而就在此时,姜明月急匆匆地敲门而入:“湛王,姑娘,肖护卫來了,说有要事。” 东陵孤云眉头一皱:“让他进來!” “王爷!”肖展飞一窜而入,急得脸都变了色,“你快看,这是一个小乞丐刚刚送到湛王府的!” 接过他递过來的纸条打开,只见上面用潦草的笔迹写着几行字:“东陵洛曦弑君篡位,霸占皇嫂!闵心柔不知廉耻,认贼做夫!你有如此父母,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既如此,便让你相好的尝尝千人骑万人跨的滋味,以慰那些无辜枉死者在天之灵!” 相好的?薛镜月?! 骤然反应过來,东陵孤云不由变色,呼的起身问道:“那小乞丐呢?!” “走了。”肖展飞擦了擦汗,“我问过了,他说是一个陌生人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把这封信送到湛王府,还说让他告诉湛王三个字:鬼见街!” “嗖”的一声,东陵孤云已经消失了踪影。肖展飞被晃得险些闪了腰,生怕端木幽凝吃醋,颇有些尴尬地解释:“七小姐不要在意,镜月毕竟是王爷的好朋友……” “嗖”的一声,端木幽凝同样踪影皆无:“这个时候还废话?你还是不是她表哥?!” 肖展飞立刻跟上:好吧,你们功夫好,你们快些,免得镜月真的出了意外! 鬼见街其实并不是街,而是一个小村子,位于京城外二十里处,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里的村民虽然也算安分守己,但村西头却绝少有人敢涉足,因为那里除了乞丐便是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打家劫舍、偷鸡摸狗、淫**女之类的事沒少做过,早已激起了众怒。 薛镜月不是要离开的吗?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还是落到了什么人手里? 鬼见街的村民大都十分贫穷,早早便熄了灯火歇息,以免耗费灯油。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端木幽凝不由皱眉:“怎么如此安静?莫非……我们來迟了?” “找找看。”东陵孤云虽然着急,却尽量沉住了气,四下搜索着,“依我看,她在村西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去那边。” 端木幽凝赞同地点头,二人便悄悄往村西头摸去 ... 。一开始同样到处沒有灯火,完全看不到一点光亮,只能借着月光隐约看到房屋的等物的轮廓,除了偶尔响起的虫鸣狗吠,什么声音都沒有。 然而就在此时,二人却几乎同时听到一丝奇异的响动自左前方传來,似乎还夹杂着长短不一的**! “那边!” 东陵孤云脚一点地飞掠而至,端木幽凝随后跟上,才发现那是一座早已废弃的民房,屋顶都塌了一半,本已无人居住,怎么会有声音传出?难道是薛镜月…… “通!” 端木幽凝从未见过东陵孤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他居然完全不顾房中的情况,一脚踹开门便闯了进去! 月光下,杂乱不堪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更是扑面而來!大多数人都已僵直不动,唯有几声断断续续的**偶尔响起,在这漆黑的夜里越发令人头皮发麻! 这些人中会有镜月吗?! 东陵孤云刚刚想到此处,陡然听到脑后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传來,立刻脚步一错,往旁让开的同时开口:“镜月,是我!” 此人一招走空,刚要挥手反击,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浑身一僵,声音中充满痛苦和不可置信:“孤云……孤云哥哥!真的是你?!你怎么会來……嗯……” 听声音正是薛镜月无疑,只是说到此处,她突然浑身一软往旁倒去。东陵孤云伸手将她搂住,沉声问道:“镜月!你怎么了?!嗯……好香……” 这一近距离接触,他才闻到薛镜月口中有一股凛冽的甜香,闻之令人莫名的躁动,分明是被下了药! 果然,薛镜月剧烈地喘息着,摇头说道:“孤云哥哥,快……带我出去,此地不能久留!” 东陵孤云并不多说,立刻将她打横抱起,与端木幽凝一起飞身而出! ------------ 第240章 不幸还是阴谋 离开那充满血腥味的废屋东陵孤云原本打算立刻带着薛镜月回湛王府救治谁知刚刚飞驰了片刻薛镜月突然一张口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镜月”东陵孤云立刻停住脚步“你怎样很难受” 薛镜月急促地喘息了几口突然惨笑一声说道:“孤云哥哥你不必理我我虽然保住了清白之身却是活不成了你还是……走吧……” “说什么胡话”东陵孤云皱眉“我如果会丢下你不管何必巴巴地赶來别怕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薛镜月摇了摇头:“孤云哥哥你不知道那些人给我下了……下了药说三个时辰之内若是不……不行夫妻之事我便会七窍流血而死如今距离三个时辰已只差……只差一盏茶不到我……我是活不成了也不愿你看到我七窍流血的恐怖样子你还是快……快走吧” 东陵孤云一怔这才发觉那股甜香异常熟悉不由脱口说道:“美人酥” 与“媚骨”一样同属极品看來对方必定处心积虑谋划了很久否则怎会弄到如此罕见的药 黑暗中端木幽凝的眼眸如璀璨的晨星般闪烁了几下点头说道:“的确是美人酥所以薛姑娘必须立即与男子行夫妻之事否则怕是凶多吉少” 东陵孤云抿唇继而点头:“好我们立刻带她回城” “來不及了”端木幽凝摇头“我们來时的速度已经极快却也用了近一个时辰就算拼了命不要也绝不可能在一盏茶时间内赶回去的何况赶回去了又怎么样难道随便找个男子替薛姑娘解药性” “端木小姐说得不错”薛镜月苦笑了一声又吐了一口血出來“我宁愿一死也不愿随便与人……孤云哥哥你走吧不必管我了” 说着她居然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东陵孤云眉头一皱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同时眼睛一亮:“展飞赶过來了展飞这边” 肖展飞一掠而至微微喘息着:“王爷情况如何” 东陵孤云三言两语说明如今的难題试探着说道:“展飞你与镜月是表兄妹……” 肖展飞一愣薛镜月已经剧烈地摇了摇头:“不不要孤云哥哥我不要你放我下來我宁愿死我宁愿死” 她挣扎的力道显然不小东陵孤云不由趔趄了一下才重新站稳同时也不得不将她放在了地上皱眉说道:“镜月你还信不过展飞吗他一定会对你负责会好好照顾你……” “我不要他负责”薛镜月抽泣着摇摇欲坠“孤云哥哥我不要表哥碰我我从來沒有喜欢过他怎能与他成为夫妻你们快走不必理我”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肖展飞急得直跺脚飞身追了上去:“镜月镜月你不要任性了性命要紧王爷说得对我会对你负责你放心……” “我不要你走开”薛镜月仿佛疯了一般声音中带着浓重的绝望“你别想碰我走开嗯……” 肖展飞一个保护不及她便浑身一软倒在了地上肖展飞吓了一跳忙俯下身将她扶了起來:“镜月王爷你看这……” 东陵孤云也已走近皱眉说道:“镜月若是真的就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我当然不甘心”薛镜月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隐隐浮现出一抹期盼“可是孤云哥哥我从來都当表哥是亲哥哥怎能与他……嗯……好痛……啊好痛” 药性的发作已快要到达极致薛镜月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要爆炸一般剧痛不堪不由尖声大叫起來或许是因为极端的痛苦也或许是对死亡的恐惧激发了她的勇气她突然不顾一切地大叫起來:“孤云哥哥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我也知道你跟端木小姐情投意合原也不曾痴心妄想可是如今……你若肯念着以往的情分救我一命我自然感激不尽你若是不肯那就走吧算我倒霉就是” 东陵孤云慢慢站了起來眸中冷意闪烁:“镜月你当展飞是亲哥哥我从來都当你是亲妹妹你也知道我对你从來沒有男女之情是不是” 薛镜月一愣眼中立刻满是怨毒和震惊:“孤云哥哥你……你要看着我死” “自然不会”东陵孤云淡淡地回答“我只不过想告诉你即便我必须为了保住你的命与你行夫妻之事以后也不会娶你为妻我们之间的关系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我问你你可愿意” 薛镜月惊愕得说不出话來 若是**给东陵孤云东陵孤云却不能娶她为妻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一股比方才更加剧烈的疼痛席卷而來猝不及防之下她更加尖叫出声:“啊好痛啊孤云哥哥你……你是不是太狠了枉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居然狠心至此你就不怕……” “镜月不得胡说八道”见势不妙肖展飞立刻开口喝止了她“王爷于你有恩你为王爷做事是应该的有什么资格邀功请赏别再任性我对你负责就是” 薛镜月咬了咬牙突然阴沉地冷笑了一声:“不我就是不要孤云哥哥你可以不跟我做夫妻但是除了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碰我” 肖展飞刚要摇头端木幽凝突然装作怯怯的样子开口:“其实……美人酥还有个解法不会让薛姑娘**” 三人都是一怔东陵孤云已立刻开口:“什么解法” 端木幽凝答道:“放血美人酥的药性主要作用于血液只要放出一部分血便可令药性大大减弱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薛镜月当即变了脸色脱口而出:“胡说我怎么不知道” 东陵孤云眼中冷芒一闪却不动声色地开口:“展飞帮她放血快” 肖展飞点头刷的抽出短刀接着抓住薛镜月的手腕猛地划了下去伴随着一声痛叫鲜血瞬间涌出很快流了满手 “放开我”薛镜月急怒交加拼命挣扎“这样不行的放开我……” 为了让掺有药性的血尽快流出肖展飞这一刀划得很深大量迅急的失血令薛镜月的声音骤然微弱很快昏死过去 仔细计算着失血量端木幽凝适时开口:“可以了帮她止血我们快回去” 当一行四人终于回到湛王府已是后半夜了将昏迷的薛镜月送回房端木幽凝立刻帮她调配了清热解毒的药好将她体内残余的药性清理干净自然一下子清理干净是不可能的必须连服几天解毒药 见她情况渐渐稳定便留下肖展飞照顾二人回到了东陵孤云的房间掩好房门东陵孤云突然淡淡地开口:“希望她沒有骗我”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嗯不过就算她骗了你也只是因为对你的一片痴心得不到回报并不罪大恶极你要知道由爱生恨比单纯的恨更可怕” 想起二人之间的一番别离东陵孤云的神色稍稍缓和:“好冲你这句话即便她骗了我我也可以原谅她一次就当是我欺骗你应得的惩罚” 端木幽凝不由失笑:“那不一样你骗我是为了公义她骗你是为了私利所以你肯原谅她是因为你骨子里宅心仁厚她若是明理就该悬崖勒马不要再执着” “就知道你最懂我”东陵孤云满足地将她搂入怀中“幽凝方才我若必须与镜月有夫妻之实你会生气吗” 端木幽凝想了想突然挑唇一笑:“不会生气因为你是为了救人但我会介意因为我居然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 东陵孤云愣了一下突然失笑:“原來女人也会在意这个吗我以为只有男人会介意” “别的女人会不会介意我不知道但我介意”端木幽凝认真地说着 东陵孤云不笑了眼眸微微地闪烁着然后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温润的红唇在她耳边低语:“那么今晚你便做我第一个女人好不好” 端木幽凝一怔刷的红了脸:“乱说什么” “我沒有乱说”东陵孤云的神情的确很认真认真到令人心跳加速“幽凝在世人眼中你我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而除了锦囊中的秘密我再沒有骗过你任何事你还不相信我吗” 端木幽凝红着脸摇头:“这与是否相信无关我……总之我不要”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看起來很委屈:“可我要” “要也不给”端木幽凝瞪他一眼转身便走“我先走了明晚再与你一起探丞相府” 东陵孤云一把沒抓住不由伤脑筋地叹了口气:“逃逃得了吗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过镜月是时候好好跟你谈一谈了 ------------ 第241章 我错了 一夜无话 因为失血过多薛镜月一整夜都在昏睡只不过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地便惊叫几声将肖展飞折腾得苦不堪言幸好天快亮时她总算安静下來 见她沒什么大碍疲惫不堪的肖展飞才松了口气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门响将他惊醒抬头看时才发现是东陵孤云他忙起身打了声招呼:“王爷” “嗯”东凌孤云点头将托盘放在一旁“药已煎好镜月还沒醒” 肖展飞刚要答话便看到薛镜月突然晃了晃脑袋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便点头说道:“醒了镜月王爷已把药送來起來喝吧” 薛镜月的目光有些茫然似乎有些记不起自己身在何方片刻后她的眼神才有了焦距昨夜的一切慢慢回到了眼前令她不由自主地剧烈一颤:“啊不要……” “镜月”早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肖展飞抢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着安慰“不必害怕你已经回到湛王府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或许是他手心的温暖起到了绝佳的安抚作用薛镜月果然慢慢变得平静眼泪却刷的流了下來:“表哥你不知道好可怕好可怕” “我知道我知道”肖展飞有些心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乖已经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薛镜月低低地啜泣着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哭声在肖展飞的搀扶下起身把药喝了下去接着却难受地皱了皱眉低声**起來:“好难受……” “还是很难受那也沒办法七小姐说这是正常现象”肖展飞忍不住叹了口气继而愤愤然地说着“究竟是什么人那么可恶居然要这样害你我绝对饶不了他们镜月你放心七小姐说你只要按时服药美人酥的药性就会慢慢清除干净的” “七小姐”三个字令薛镜月的呼吸微微一顿眼中迅速掠过一抹怨毒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垂下眼睑点了点头:“我会的替我谢谢端木小姐她又救了我一命” 肖展飞点头答应东凌孤云已接着开口:“展飞你先回去歇息我有话跟镜月说” 一时不曾多想肖展飞起身离开了临走还不忘把门带了过來东陵孤云也不急着开口慢慢在床前坐了下來并帮薛镜月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这才淡淡地问道:“好些了吗” 他的态度很温和语气也并不多么冷薛镜月却偏偏感到一股森森的凉气自后脊梁骨刷的升起又很快化作冷汗流了下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突然一声苦笑:“孤云哥哥我错了你惩罚我吧” 东凌孤云神色不动:“错在何处” “我不该骗你更不该痴心妄想要成为你的人”冷汗已经蔓延到薛镜月的额头和鼻尖她却不敢抬手去擦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压迫感简直无法抵御“孤云哥哥你身份特殊想要什么人、要做什么事岂是我能左右的是我异想天开罪该万死你罚我吧我死而无怨” 她认罪态度如此诚恳东凌孤云眼底深处的冷意居然稍稍融化了些他们之间就算沒有男女之情也毕竟有一份兄妹之谊他不愿轻易毁掉 微微一叹他接着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骗了我多少” 薛镜月低下头不敢看他暗中虽然几乎咬碎了牙看起來却是楚楚动人:“孤云哥哥我对不起你昨日我离开湛王府之后本想着先出城再说天快黑时我走到了城郊的荒僻之地一大群黑衣蒙面人便突然跳了出來让我跟他们走还说我只要乖乖听话他们绝不会伤害我” 东陵孤云皱眉:“黑衣人从说话的口音或者其他方面能否判断出他们的大致身份” 薛镜月皱眉思索片刻摇头说道:“外形看起來沒有异常而且只有为首一人说过话听口音也像是京城人士或者离京城不远不过我看得出來他们个个都是好手如果单打独斗我或许不会落败但若以一敌多我必败无疑” 东凌孤云点头:“既如此你为何不立刻往回逃你轻功也算不错明知打不过自然不能恋战” “我也想啊”薛镜月苦笑连声叹气“所以当时我根本连出手的打算都沒有立刻转身往回逃那帮人紧追不舍而且为首几人轻功都在我之上不等我发信号求救他们便挥舞刀剑围了过來我只好与他们打在了一起不多时就因为寡不敌众被他们制住然后那人点了我的昏睡穴……” 东凌孤云听得很认真也看不出他是否相信薛镜月的讲述:“后來呢” 薛镜月喘了口气:“当我醒來时便发现自己躺在那破屋子里重要的是难受得要命身体仿佛要炸开一般然后便听到一个人说:‘大哥这小妞醒了’另一个人说:‘醒了正好老四找的人來了沒有’第一个人说:‘快了马上就來’那大哥就冷笑一声:‘很好记住等他们來了就派人送信给东凌孤云让他亲眼看看自己的心上人被千人骑万人跨的样子’此时我才知道原來他们给我下药是为了这个为了防止我逃跑他们不知道给我服了什么药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 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痛苦和绝望薛镜月突然住口怕冷一般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东凌孤云抿唇帮她盖了盖被子 “谢谢你孤云哥哥”薛镜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听到他们的话我吓得不轻暗中想着逃跑的法子这时又一个蒙面人进來说人已经到了那大哥就说:‘我们走让那些乞丐和混混好好乐呵乐呵’后來的人便说:‘哼便宜他们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几人退了出去隐约听到他们在门口说派人给你送信不大一会儿突然呼啦啦进來五六个男人一股浓烈难闻的味道几乎把我熏昏过去” “不过看到这些人又确定那些蒙面人已经离开我反倒不像方才那样害怕了因为这些乞丐和混混一看便知丝毫不懂武功而且最令我惊喜的是那种让我浑身发软的药正在渐渐失效我的双手已经可以活动了所以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东凌孤云突然插口:“你与那些蒙面人交过手他们应该知道你的身手为何沒有封了你全身的穴道以确保万无一失” 薛镜月一怔继而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他们是觉得既然给我下了药我便逃不了了” 东凌孤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接着说” 薛镜月答应一声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口:“那些乞丐显然已经知道是來做什么所以二话不说便争先恐后地向我扑了过來我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大喊救命偷偷把你送给我防身的匕首从靴子里抽了出來第一个人靠近我时我便一刀割断了他的咽喉结果了他” “因为天色已晚那破屋内又沒有点灯其他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那人倒地还嘲笑他是笨蛋接着第二个人又扑了上來我依样杀死了他这时其余几人也意识到不对劲了都扑过來查看接着吓得想要逃走我怕他们去通知那些蒙面人便用毒针杀了他们之前表哥要我戴上这些玩意儿防身我还嗤之以鼻想不到居然真的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薛镜月说的毒针藏在她腕上的镯子里外观看來毫无异常其实内藏玄机那些蒙面人显然想不到这一点否则若是提前摘了去她便在劫难逃了 东凌孤云点头:“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不过我看倒在地上的少说也有十几人莫非后來又有第二批人赶到” “是”薛镜月点头“解决了第一批人我本想立刻想办法逃走可是双手虽然可以活动身上却依然沒有力气根本挪不动半步无奈之下我只能等药效进一步消失谁知那些蒙面人竟怕我还不够惨又找了些人來沒办法我只得用毒针结果了他们而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毒针已经用完了如果再有人來我未必能对付得了他们” 抬起头看了东凌孤云一眼她脸上突然浮现出明显的心虚:“其实……其实孤云哥哥我说骗你便在这里了杀了第二批人之后我已经可以走路是可以回去找你的但……我又想到那些蒙面人已经去给你送信你很快就会赶來救我所以我故意留在那里等你” 东凌孤云挑了挑唇角:“你是想让我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与你有了夫妻之实我便只能娶你为妃了是不是” ------------ 第242章 给你一次机会 薛镜月的头垂得更低,紧紧抓着胸前的被子:“对不起孤云哥哥,我不该痴心妄想!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原谅我……” 说着说着,她已忍不住痛哭起來,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东凌孤云眼中的冷意渐渐消失,终于还是微微叹了口气:“镜月,我以为这两年來,你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想不到你居然还是如此执着。” “我错了!我错了!”薛镜月一叠声地说着,双肩都因为哭泣而剧烈地颤抖,“孤云哥哥,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东凌孤云沉默片刻,起身取了毛巾递过去:“好了,别哭了,我原谅你就是。” “真的!?”薛镜月惊喜万分,忙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孤云哥哥,你真的肯原谅我?!” “嗯。”东凌孤云点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从來沒有给过你什么,你难免心存怨怼。这次的事一笔勾销,我不怪你。” 薛镜月眼中的惊喜因为“心存怨怼”四个字明显的一窒,接着却笑得更加灿烂:“谢谢孤云哥哥!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不会做这种事,难道还会做别种事? 东凌孤云笑笑,并不刻意提醒她话中的漏洞:“对了,当时你就那么肯定我能及时赶到吗?万一我去得迟了,你岂不是会死在美人酥之下?” “不会。”薛镜月羞愧地低下了头,“因为端木小姐说的那种解法我也知道,因此当时我便想,如果你真的來不及赶到,我便自己放血救命,再推说是被人刺伤。” 东凌孤云唇角笑意一凝,淡淡地说道:“你倒是想得很周到。不过既然一切都如此天衣无缝,你又何必跟我说实话?” “我不说行吗?”薛镜月苦笑一声,“端木小姐说可以用放血的法子克制美人酥的药性时,我的反应实在太大了些,你已经起了疑心。与其让你逼出实话,我不如主动招供,还能落个从轻处罚。” 东凌孤云笑笑:“我沒那么厉害……” “有,比我说的还厉害。”薛镜月认真地点头,“孤云哥哥,就算果真是天衣,你也能劈出一道缝來!所以这次我真的是鬼迷心窍,否则怎会自取其辱?” 东凌孤云不置可否,将整件事情迅速梳理一遍,他不由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那些蒙面人的身份,不过从信上的内容來看,似乎是前朝的臣子……” 薛镜月看起來十分吃惊:“前朝?你是说他们是來找你报仇……不,他们是冲柔妃娘娘來的?” “看起來是,”东凌孤云点头,“我只是想不到他们居然也会使出如此卑鄙龌龊的手段,真是辜负了忠臣义士的字号!” 薛镜月眼中暗光一闪,故意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那是因为你太厉害了呀!光明正大斗不过你,只好來暗的了。何况只要能为先帝报仇,他们也不在乎究竟用什么手段。” 东陵孤云依然不表态,起身说道:“幽凝说你此番失血过多,身体必定极度虚弱,而且体内美人酥的药性还未清除干净,如今必须卧床休息。至于离开的事,以后再说。” 薛镜月乖乖点头:“对不起孤云哥哥,我……” “不必再说。”东凌孤云一挥手打断了她,“我说过,就当是我欠你的,你也不必觉得抱歉,无论如何先养好身体再说,我先走了。” 看着房门打开又关上,薛镜月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硕大的四个字:功亏一篑。 端木幽凝,都是你做的好事!若非你说出美人酥还有另一种解法,我跟孤云哥哥早就成了好事!就算他不能娶我为妻,我也已经是他的人了,我就不信他真的会不对我负责! 可就是因为你,一切都完了!很好!好得很!我跟你不共戴天! “你相信她的话?” 送上一杯茶,端木幽凝忍不住笑了笑。东凌孤云也笑:“难为她绞尽脑汁才说得如此前后照应,我若是不信,也太辜负她的一番努力了。” 薛镜月还是太低估东凌孤云的手段了,以为半真半假的一席话便可以蒙混过关了吗?如果那么好骗,他便不是湛王。 端木幽凝沉吟着:“你的意思是说,那些蒙面人根本不是什么前朝忠臣?” “是与不是我如今还判断不出來,”东凌孤云摇了摇头,“但我觉得镜月并沒有说出全部的事实。” 端木幽凝侧头看他一眼:“你既然知道,不打算继续调查事情的真相吗?” “沒有那个必要。”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如果对方果真是前朝之臣,自然无需调查。如果不是,那么事情是谁策划的,还用查吗?” 端木幽凝了然:“倒也是。” “所以,就算我给镜月一个机会。”东陵孤云抚眉,颇感疲惫,“如果她能真心改过,这次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反之,我便跟她新帐老账一起算!” “你心中有数就好。”端木幽凝点头,“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然而这一次两人联手夜探丞相府依然以失望告终,不但什么都不曾找到,从欧阳逍那里也沒有听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倒是听到他劝欧阳玉婷找个合意的人嫁了,欧阳玉婷却兴致缺缺,说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 出了丞相府,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你就是她的水。” 东陵孤云轻轻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再胡说?” 端木幽凝呵呵一笑:“本來就是嘛!说真的,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若是这样找,成功的机会只怕很渺茫。” 东陵孤云暂时沒有做声,好一会儿之后才微微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若是那么容易找,你以为这些年我在做什么?” 端木幽凝咬唇:可惜,不能使用神眼。沒办法,只能慢慢找了,天若不绝东陵孤云,终有心愿得偿的一日。 接下來几日,薛镜月便留在湛王府休养身体,暂时比较安分。二人又抽空探了几次丞相府,空手而归之后东陵孤云开始考虑端木幽凝的思路,也觉得那件东西会不会早已被欧阳逍藏到了府外的某一处。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这日一早,宫里突然传來消息,说皇上宣端木幽凝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猜到缘由,端木幽凝也不耽搁,立刻更衣之后随内侍一同进了御书房。看到满面风尘的索天漓,她十分开心,却不能表露分毫,当下目不斜视地上前见礼:“臣女参见皇上!” “免礼平身。”东陵洛曦客客气气地开口,语气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期盼,“幽凝,鸣凤国已派人快马加鞭将白布送到,天漓太子恰巧也在同一天到达,这才要你辛苦一趟。” 端木幽凝躬身施礼:“是,臣女会尽力,但不敢保证一定认识鱼人族的古文字。” “朕明白,你只要尽力就好,就算不认识 ... 也是天意,强求不來。”东陵洛曦连连点头,“宇文太子,那白布可曾准备好?这便拿给幽凝看一看吧。” 宇文珩含笑点头,眉宇之间却也有一丝明显的紧张。小心地自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一层层地打开,终于露出了里面的白布。将其扑在事先准备好的桌子上,他才抬头看向端木幽凝:“七小姐请。” 端木幽凝施礼上前,果然发现那白布上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一开始,她完全看不懂那究竟是什么,然而当她凝起全部的心神,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已变得不存在时,她仿佛感到自己的灵魂正慢慢离开躯壳,向着某一个方向急速地倒退着! 与此同时,一些莫名其妙的、从未出现过的画面开始在她的眼前如飞一般掠过,仿佛将她带到了千年之前的大同帝国!刹那间,已沉睡千年的记忆被唤醒,仿佛花锦瑟的灵魂在她的体内骤然复活! 于是,那些原本无比陌生的文字在她眼中骤然变得熟悉起來,就像迷失了千年的浪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 似乎有些抵受不住如此强烈的冲击,下一刻,端木幽凝陡然感到脑中一阵晕眩,身躯跟着晃了两晃,然后双眼一闭往旁倒去! “幽凝!”本就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东陵孤云早已一伸手臂将她搂在了怀中,“幽凝你怎样?!快醒醒!來人!传太医!” “不……用……”短暂的晕眩过后,端木幽凝居然微微睁开了眼睛,“放心,我沒事,只是晕得厉害。” 东陵孤云哪里还等她多说,立刻请索天漓帮忙搬了一把椅子过來,扶着她小心地坐了下去。东陵洛曦关心的只是地下宫殿,见她稍稍缓过一口气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幽凝,你为何会感到晕眩?是不是因为对这些文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何必如此拐弯抹角?你直接问是不是认识就得了! ------------ 第243章 恢复记忆 ednov09:00:00cst2014 端木幽凝暗中冷笑,面上却点了点头:“回皇上:正是。臣女觉得这些文字仿佛就印在臣女的脑子里,但臣女却怎么都记不起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到前半句,东陵洛曦原本大喜过望,接着却又因为后半句而笑容一僵:“什么?就是说你也看不懂?” 端木幽凝摇头:“不是看不懂,而是……有一种暂时忘记的感觉!” 东陵洛曦一呆:“暂时忘记?” 宇文珩沉吟着,突然眼睛一亮:“皇上,会不会是因为七小姐失忆的缘故?” 东陵洛曦恍然:“对!极有可能!幽凝方才也说是‘暂时忘记’,那么只要她记忆恢复,一定会认出这些字!幽凝,你认为呢?” 端木幽凝故意满脸茫然:“臣女不知道,或许吧!不过臣女原本也不想整日如此浑浑噩噩,就算不为了破译这些文字,臣女也想早日恢复记忆。” “好!”东陵洛曦兴奋地点头,“云儿,上次你说可用银针配合内力的法子祛除幽凝脑中的淤血,如今可以开始了吧?” 东凌孤云神情平静,点头说道:“父皇,这几日儿臣一直在研究此事,母妃也认为儿臣的内力足够应付,完全可以尝试。” “好!好!”东陵洛曦连连点头,简直眉飞色舞,“既然如此,你尽快开始,也好让幽凝早日记起你,你们夫妻俩便可真正团圆了!” 是吗?那你之前还设局陷害我,想拆散我和幽凝? 东凌孤云眸中冷芒闪烁,却全都遮在了眼睑之下:“是,儿臣遵命!不过此法并非朝夕之间能够完成,前后总要近十天才可以。” “不急不急!”东陵洛曦连连摇头,笑容可掬,“几千年都等了,还等不得这十天吗?云儿,你千万小心,万不可急功躁进,免得伤害到幽凝,知道吗?如你所说,宁可暂时维持现状。” 东凌孤云点头:“是!” 出了宫,端木幽凝不由一声冷笑:“这几句话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谁不知道他恨不得我此刻便恢复记忆,好帮他找到那千年宝藏!” 东凌孤云淡然一笑,略一沉吟之后问道:“幽凝,那些古文字你当真不认识?” “当然是假的!”端木幽凝得意地笑了笑,接着却又看到索天漓快步而来,便扬声招呼:“寻欢!” 索天漓奔到近前,开心地笑笑:“姑娘!想不到这么快便又见面了!你还好吧?” “嗯,”端木幽凝点头,示意他边走边说,“我就知道你父皇一定会派你前来。如此重要之事,自然要太子殿下亲自出马!” 索天漓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姑娘,你在怪我?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稀罕什么宝藏……” “我自然知道,何须解释?”端木幽凝看他一眼,笑容明媚,“你与湛王一样,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岂会在乎金银珠宝这些红尘俗物?” 索天漓登时放了心,却谦虚地摇头:“姑娘太抬举我了。湛王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我哪有资格与他相提并论?” 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幽凝心比天高,若非你不俗,怎能成为她的知己?” 索天漓越发开心:“多谢湛王赞誉!” 谈说之间,几人已回到琉璃轩。叙谈几句,索天漓突然有些迟疑地开了口:“姑娘,明……明月呢?” 端木幽凝一怔,眸中登时浮现出一丝惊喜的光芒,却故意反问:“在她房间,你找她有事?” 索天漓抿抿唇,居然有些红了脸:“没事,就是……问候一声,打个招呼,如果不方便……” “方便得很!”端木幽凝呵呵一笑,“寻欢你不知道,明月几乎天天跟我念叨你呢!” 索天漓脸上立刻满是喜悦:“真的?那我去看看她!” 嗖——砰! 房门被关上,眼前已经没了索天漓的影子。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如此心急?看来这两人好事将近了!” 东凌孤云点头:“索天漓知道明月的真实身份却不在乎,这倒难能可贵,就怕索铭泽不能接受未来的太子妃居然出身绝杀门。” 端木幽凝一怔,继而忍不住皱眉:“我瞧索铭泽也不像是个顽固不化的,只要他们两情相悦,此事应该有商量。” 东凌孤云看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依我看,你比索铭泽更希望索天漓早日心有所属,免得他继续沉浸在对你的痴恋中不可自拔。” 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欠他良多,又一直无法回馈,自然希望他早日找到真正属于他的最爱。” 东凌孤云又笑了笑:“各人有各人的姻缘和际遇,强求不得。不说他了,此处没有外人,你且说说那白布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端木幽凝点头,眉宇之间却浮上一层疑惑:“我想或许是因为我的确是花锦瑟的后裔,所以那些文字我的确可以破译,但一时之间,我却想不通与地下宫殿有什么联系。上面写的是……” 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她在东凌孤云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东凌孤云同样满脸疑惑:“什么意思?” 端木幽凝苦笑:“我若知道就好了!不过等我‘恢复’记忆之后,便将这几句话当众说出,或许宇文珩会知道。” 所谓“失忆”本就是假的,“恢复记忆”自然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让这场戏更加逼真,东凌孤云故意将端木幽凝接到自己的府中,每隔两日便命肖展飞带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守在自己的寝室周围,造成一副正在用内力帮助端木幽凝祛除淤血的假象,并不时向东陵洛曦汇报进展。 之前的戏做得很足,本已没有人怀疑端木幽凝是“假失忆”,何况就算有人怀疑,也没本事突破肖展飞的防守看到房中的真相:两人不过是在喝茶聊天,顺便亲亲抱抱地温存一番,日子过得惬意无比。 大约十日之后,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比谁都心急的东陵洛曦便派了内侍前来查看情况。 内侍领命,迅速赶到了湛王府,谁知跟着侍卫来到东凌孤云的居所,还未进门便看到侍女侍卫往来匆匆,阵阵喧哗更是此起彼伏。吃了一惊,内侍几步跨进屋内,一眼看到端木文轩及南宫羽忙上前行礼:“老奴见过镇国公、夫人,您这是……” “公公免礼。”端木文轩虽然还算镇静,面上却有一丝明显的担忧,“原本湛王正在运功为小女祛除淤血,而且说今日便可大功告成,我才与夫人早早在此等候。可是方才湛王却说小女出了些意外,突然……” 内侍吓了一跳,本能地追问:“突然怎样?!” 端木文轩叹了口气:“突然大喊大叫,继而浑身抽搐,然后昏了过去!湛王正在运功,并请了太医前来,方才传出消息说已无大碍,请公公稍候!” 内侍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退在了一旁,却并未曾注意到端木文轩眼中的笑意:咱家这演技也是突飞猛进,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又等了片刻,东凌孤云飘然而出,脸上有着明显的轻松。内侍忙躬身见礼:“见过湛王殿下!皇上命老奴来看望七小姐,不知七小姐……” 东凌孤云淡然点头:“请公公转告父皇:幽凝脑中的淤血已经祛除干净,此刻正在沉睡,等她醒来之后才能知道是否恢复了记忆。不过太医已经替她做过检查,证实一切正常。” 内侍再施一礼,领命而去。东凌孤云与端木文轩对视一眼,各自点头为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日一早,东凌孤云便急匆匆地入宫,直接进入御书房见驾,眼中有着明显的喜色:“启禀父皇,幽凝已经恢复记忆了!” “真的?!”东陵洛曦大喜,险些忍不住蹦了起来,“就是说她已完全记起从前的事?” “是!”东凌孤云点头,“昨夜儿臣一直守在床前,幽凝也一直昏睡不醒,儿臣还无比担心。一直到天快亮时,她才睁开眼睛,然后说她不是要乘船出海吗,怎么会躺在儿臣的床上。” 东陵洛曦恍然:“如此说来,她已经记起了从前的事,但失忆这段时间的事又不记得了?” “正是。”东凌孤云躬身答应,“因此如今香蕊正陪着她,跟她说这几年的经历。” “很好!”东陵洛曦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兴奋得满脸通红,“既然如此,她一定可以解读鱼人族的古文字!云儿,快去将幽凝带来吧!” 东凌孤云暗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父皇有所不知,幽凝脑中的淤血刚刚祛除干净,身体极为虚弱,怕是要休养两天才可以。” 东陵洛曦愣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好好!无妨无妨!就让她多休息几天,等体力恢复之后再入宫不迟!对了云儿,你可曾问问她两年前为何突然出海?” “问过了。”东凌孤云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不慌不忙地回答,“她说原本只是想出海求购几味珍稀药材,因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便不曾跟儿臣商量,谁知居然发生那样的意外。” ------------ 第244章 线索 ednov09:00:00cst2014 东陵洛曦手捻胡须,慢慢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当时的爆炸那么厉害,她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多亏姜明月忠心护主,及时将她推入海中,她才侥幸捡回一命。”东凌孤云微微叹了口气,“可惜姜明月却因来不及逃跑而被炸死,幽凝恢复记忆之后万分难过。” “原来如此,”东陵洛曦恍然,根本不曾想过查证是真是假,“她这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几天之后,所有的铺垫终于全部到位,再也不会引起旁人丝毫怀疑,端木幽凝才与东凌孤云一起入宫,准备解读鱼人族的古文字。 双方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问候,端木幽凝一一回答,应付得得心应手。好在东陵洛曦的心思也不在这些事上,更觉察不到任何问题,问了几句之后便转移了话题:“幽凝,地下宫殿一事,云儿已经告诉你了吧?” “是。”端木幽凝点头,“湛王说我可能会破译鱼人族的古文字,不过我也不知是不是。” 东陵洛曦点头:“你知道前因后果便好,能不能破译一试便知。宇文太子,请。” 宇文珩答应一声,取出白布小心地摊在了桌面上。端木幽凝装模作样地起身走到近前,又装作凝神观看的样子盯着白布呆了很久。众人紧张万分地等待着,生怕她又像上次一样眩晕软倒。 谁知就在此时,端木幽凝突然伸手,极快地说道:“纸笔!快!” 索天漓不敢怠慢,立刻就近取了纸笔准备好,端木幽凝的眼睛紧紧盯在白布上,手却在纸上不停地写着,可谓龙飞凤舞!不多时,她动作一顿,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紧跟着体内真气一转,已故意逼出了满脸汗珠,装出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就是这样了,看看我写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宇文珩便噌的窜了过来,抢占了一个最佳位置定睛一看,并顺嘴念了出来:“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癫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念完,他却不期然地呆住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 其余几人也是面面相觑,完全不明所以。这般看起来,他们一直以为的线索居然是一首淫词艳曲?这写的分明是男女之间颠倒鸾凤的事儿,与地下宫殿何曾有丝毫关系了? “七小姐,你确定白布上写的是这个?”转头看向端木幽凝,宇文珩眼中浮现出明显的怀疑,“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端木幽凝眉头轻皱:“方才的一瞬间,我感到这些古文字仿佛在我脑中一一飞速旋转,转着转着就变成了如今的文字,我便顺手写了出来。至于对不对,我却不知道了。” 众皆无语,各自有些哭笑不得:很明显,这首艳词一定是爱花锦瑟成痴的慕容辽抄录来的,极尽所能地描绘了他与花锦瑟之间的恩爱缠绵,丝毫不怕过分露骨。他故意将这首词藏在“移形换影”之中,也是为了独自欣赏,好满足他的个人癖好。 虽然失望,宇文珩却极不甘心,盯着这首词左右猛瞧:“难道真的与地下宫殿没有丝毫关系?若是如此,姚之义为何说他偷听到慕容辽与花锦瑟交谈,提及地下宫殿与移形换影?我想一定还有谜团尚未解开!” 东陵洛曦闻言深以为然,居然也离座凑了过来,仔细研究着那首艳词。虽然之前便已经破译出了白布上的内容,端木幽凝与东陵孤云却同样没能参透其中玄机,但二人却都认为线索应该在那白布上。当下众人各自研究,房中一时寂静无声。 盯着那块白布,端木幽凝凝神静气,收起所有杂念,目光一一在那些古文字上掠过,暂时却没有什么发现。心中一动,她轻闭双眼,待意识完全集中才重新睁开,眸中已经闪烁着璀璨的微光! 别忘了,她有一双“神眼”,能够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而这一次,她果然有了重大发现! 傲然地挑了挑唇角,她故意装作意外之极的样子叫道:“啊!你们快来看!” 众人一惊,转头看时才发现她纤秀的手指正指着白布上的某一点,立刻齐刷刷地掠了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 “这里!”端木幽凝急切地指指点点,“你们瞧,这几个字与其他的字有何不同?” 说着,她移动手指,毫无规律可循地连续点了几下。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众人却都眉头紧皱,宇文珩已摇头说道:“我看不出有何不同,各位呢?” “朕也看不出,”东陵洛曦摇头,“幽凝,别卖关子了,你快说,究竟怎么回事?” 端木幽凝点头,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东陵孤云已经眼睛一亮失声说道:“啊!我知道了!你指的这几个字看起来虽然也是用墨写成,但颜色与其他的字其实并不相同,是不是?” “聪明!”端木幽凝微微一笑,将白布举了起来,倾斜出一个合适的角度,“各位请看,若是迎着阳光看过去,这几个字会呈现出一种隐隐的红色,应该进行过特殊处理!” 东陵洛曦等人立刻移动脚步,顺着这个角度定睛一看,继而齐齐点头:“果然如此!” “快!”宇文珩奔到桌前拿起了笔,“数一数这样的字在第几行第几个,我来标注一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众人点头,索天漓已经代为答道:“第一行第一个、第七个,第二行第七个,第三行第九个,第五行第五个,还有最后一个。” 宇文珩凝神静听,将这几个字一一圈出,末了皱眉说道:“浅,玉,情,微,风,弄?什么意思?” 众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这几个字上,却依然一头雾水,不知所云。这词不成词,句不成句,怎么看都似乎与地下宫殿八竿子打不到! 沉吟片刻,东陵孤云突然开口:“这几个字的颜色与其他字不同,这一点应该并非巧合。宇文太子可飞鸽传书回鸣凤国,查一查大同帝国的古籍,看是否有与之相关的记载。” “倒不必飞鸽传书,”宇文珩摇了摇头,“来此之前,我已料到可能会用到那些典籍,因此一并带了过来,就在我暂住的客栈之中。” “如此甚好。”东陵洛曦连连点头,“那就劳烦宇文太子查阅一番,希望会有收获。呃……可需要帮忙?不如朕派几个人与你一起?” 宇文珩略一沉吟,大大方方地点头:“也好,众人拾柴火焰高。依臣看,咱们不如将那些古籍一分为三,三国各自派人共同查阅,有了线索再一同研究。” 东陵洛曦点头表示赞同,立刻派人随宇文珩一起去了客栈。出了皇宫,东陵孤云沉吟着问道:“幽凝,你觉得如何?” “线索一定就在那几个字中。”端木幽凝肯定地回答,“那几个字乍一看来与其他字一样,其实经过了极为特殊的处理,若是不明内情,任何人都休想发现异常!慕容辽如此煞费苦心,绝不是因为闲极无聊!” “嗯,我也这样认为。”东陵孤云点头,“不过你是如何看出那几个字颜色不同的?若非你提醒,我再看十年八年都未必能瞧出端倪。” 端木幽凝笑笑:“你忘了吗?我是花锦瑟的后裔。” 东陵孤云侧头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是。那么我们便回去等待消息,希望会有收获!” 几天之后,沈少白踏着夜色出现在湛王府,脸上有着淡淡的兴奋:“孤云,我查到了!” 东陵孤云微笑:“通天阁果然名不虚传。说吧,查到了什么?” “自然是地下宫殿的线索!”沈少白掏出一张纸铺开,在烛光下指点着,“根据我查得的资料,当年大同帝国国境的最北端有一片连绵不断的山,名为浅微山。其中最高峰名为弄玉峰,高达三千五百丈!而在弄玉峰中,有一处极为险恶的山谷,名为风情谷,传说有食人恶魔及各种鬼怪出没,无人敢靠近!” 东陵孤云闻言不由恍然:“原来那几个字是这个意思?” “对!”沈少白点头,“慕容辽费了这么多心思隐藏这几个字,应该说明那就是地下宫殿的所在!” 东陵孤云沉吟着:“那如今呢?大同帝国的最北端如今应该是在……玉麟国的最北端?难道风情谷就在玉麟国境内?” 沈少白直起身子,说得十分肯定:“极有可能。” 东陵孤云皱眉:“可我从来不曾听说玉麟国有那么一个山谷,莫非几千年过去,风情谷早已改了名字?” “我还没来得及查。”沈少白打了个呵欠,困得泪眼婆娑,“湛王殿下,你别看只是寥寥几个字,我可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才查到的!最可恶的是此事极为隐秘,我不敢交给旁人,只能亲自出马,而且一有消息就跑来告诉你了!” ------------ 第245章 衣裙上的玄机 东陵孤云眸中闪烁着淡淡的温暖:“我记着了,有朝一日我心愿得偿,你要什么我都给。” 沈少白眨眨眼,突然笑得十分诡异:“真的?我要什么你都给?” “嗯。”东陵孤云神色不动,“除了幽凝。” “嘁!”沈少白撇了撇嘴,“算你反应快。我走了,回去继续查风情谷是怎么回事。” “你歇一歇,我来查。”东陵孤云却拦住了他,“一旦风情谷的位置确定,我要你随我一起去找地下宫殿,如今必须养精蓄锐。” 沈少白停步皱眉:“你……” “我可以,”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虽然你是通天阁主,但并不代表你能查到的东西我查不到。” 沈少白只得点头:“好,你说了算!” 第二日一早,东陵孤云便赶到了镇国公府,告诉端木幽凝沈少白的调查结果,并要她与自己一起查找相关资料。 既然大同帝国的最北端就是玉麟国如今的最北端,重点便十分明确了,仅仅过了两天,一个意外发现令他们惊喜不已:三国建立之初,玉麟国境内的确有个名为风情谷的地方。但因那里人迹罕至,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渐渐也就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之中,再也无人提及了! 也就是说,虽然如今已经没有人听说过“风情谷”这三个字,但毫无疑问,那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传说! 确定了这一点,二人立刻入宫禀报,并将宇文珩与索天漓请来共商大计。得知风情谷的位置已基本确定,宇文珩显得尤其兴奋,却也有些担忧:“自玉麟国建立之初到现在已近千年,风情谷一定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我们能找到确切位置吗?” 东陵洛曦的兴奋同样不输给他,却尽力维持表面的威严:“这要去了之后才知道。而且纵然已改变了样貌,位置总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或许是因为对宝藏实在没有多少兴趣,索天漓倒是三人之中反应最平淡的,沉吟着说道:“我倒觉得不能贸然出发。我们虽然知道地下宫殿可能在风情谷,但并没有藏宝图之类作为指引,若是漫山遍野地找,岂不是要找到猴年马月?难道要将整个山谷一寸寸地掘开吗?” 这几句话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令两人瞬间冷静了不少。转头看着宇文珩,东陵洛曦问道:“宇文太子,除了从移形换影中取出来的东西,还有其他线索吗?” “没有了。”宇文珩毫不犹豫地摇头,“慕容辽不希望任何人找到那地下宫殿,怎么可能留下太多的线索给后人?他留下这移形换影大概也只是以防万一。” 一时之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东陵洛曦虽然急得抓耳挠腮,却半点主意都没有。端木幽凝凝眉思索了片刻,突然开口:“宇文太子,那移形换影你带了吗?能否拿来给我看一看?” “带了!所有与地下宫殿有关的东西都带了!”宇文珩毫不犹豫地点头,“请七小姐稍候,我这就派人去拿!” 说着,他立刻吩咐随行侍卫去客栈,众人则各自落座,稍事休息再说。 不多时,侍卫已将那移形换影取来,宇文珩上前接过,并解开布包将其取出放在桌面上:“七小姐请。” 端木幽凝点头,先取了笔来将数字一一填入,不多时,花锦瑟的画像再度缓缓出现。虽然并非第一次见到,她那不多见的绝色依然令人叹为观止,意醉神迷!而且这般看起来,端木幽凝虽然比她更美三分,二人却毫无疑问地十分相似! 放下笔,她仔细观察着画像中的花锦瑟,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曾放过。渐渐的,她果然发现了端倪,唇角不由露出一丝傲然的笑意:“果然,在这里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忙不迭地围了上来,耳中已听她接着说道:“各位,有了方才的提示,你们不妨仔细瞧瞧花锦瑟的衣裙,看是否有所发现。” 衣裙? 画中的花锦瑟穿着一身紫色的华美宫装,长袖欲舞,裙角飞扬,说不出的飘逸如仙!衣裙上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繁复曲折,巧夺天工。 这一次,依然是东凌孤云最先领会了端木幽凝的意思,调整角度看了片刻之后同样一挑唇角:“原来如此,不过故技重施而已。” “云儿,你看到了什么?”东陵洛曦暗中有些气闷,心说你二人在这里鼓弄什么玄虚?显摆你们格外聪明一般! 东陵晨阳的脸色更是有些难看,却不得不极力克制,皮笑肉不笑地跟上:“是啊六弟,你看出了什么不妨直说,毕竟事关重大,耽误不得。” 听得出他在吃味,东凌孤云也不在意,将那幅图微微倾斜:“父皇,其实这幅图与方才那首词一样,其中有些线条看起来虽然没有异常,但只要角度合适,便可以看出同样经过了特殊处理,呈现出一种暗红的颜色!” 东陵洛曦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正是如此!那这些线条又是什么?难道又是鱼人族的古文字?” “此刻还看不出来。”东凌孤云摇头,“天漓太子画工了得,请将颜色特殊的线条画出来瞧瞧。” 索天漓点头,立刻上前调整角度落座,就着画像将那些线条一一勾勒出来。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这些线条中的某些交叉点以及起始处皆有一些古文字,便顺手描摹了下来。 全部完成之后,他放下笔站起身:“就是这样了,各位请看。” 这一次,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惊喜,因为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分明就是一张藏宝图! 为了隐藏地下宫殿的位置,同时又想留下一些线索,慕容辽可谓煞费苦心。他先是命人打造了移形换影,若无提示,没有人知道其中还藏着花锦瑟的画像。 即便果真有聪明人能解开,也只会以为他是爱花锦瑟成痴,做来寄托相思的,又难以想到花锦瑟的衣裙上居然暗藏玄机。 暗格内的白布上写的是鱼人族的文字,就算鱼人族的人认识,也只会以为那是慕容辽与花锦瑟恩爱缠绵时的写照,而绝对想不到其中会藏着地下宫殿的线索! 静了好一会儿,索天漓才吐出一口气:“慕容辽算是个聪明人,只可惜他的聪明未能用在治国上,全拿来花前月下了。” “是。”端木幽凝点头,“或者说,如果他没有遇到花锦瑟,后来的一切便可能不会发生,花锦瑟就是他的劫。” “多说无用,正事要紧。”东陵洛曦咳嗽一声,眼睛紧盯着那幅图,“幽凝,这几个字也是鱼人族的古文字吧?” 端木幽凝上前仔细看了看,点头说道:是,皇上请看,这两个字是‘右转’,这几个字是‘左前十里’,这里是……” 随着她的解说,东陵洛曦等人更加兴奋:果然是藏宝图!连方位都指示出来了! “很好!事不宜迟!”东陵洛曦一拍桌子,气势十足地说着,“既然藏宝图已经出现,各国立刻点齐人马出发!宇文太子,天漓太子,你们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宇文珩略一沉吟:“是!皇上,那地下宫殿庞大无比,如果真的能够找到,也需要人手挖掘、清理、搬运,只靠咱们几个人是绝对不行的!臣这就修书一封回国,请父皇调派人手过来与臣会合!” 东陵洛曦点头:“好,天漓太子呢?” 索天漓并不多说:“臣也一样,少不得要请皇上多等几日了!” 东陵洛曦虽然心急,却也知道两国绝对不会容许他抢先出发前往风情谷,便故作轻松地呵呵一笑:“自然要等,人多力量大嘛!既然如此,二位请自行去做准备,待三国人马聚齐之后再行动!” 二人躬身施礼,刚要转身退下,东凌孤云突然开口:“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东陵洛曦笑容可掬:“但说无妨。” 东凌孤云轻轻握住端木幽凝的手,语声坚定:“去风情谷之前,儿臣要与幽凝完婚!” 东陵晨阳浑身一僵,险些忍不住大叫“不行”!二人一旦成婚,一切便都成定局,难道放任东凌孤云与他争抢皇位?! 幸好东陵洛曦早已料到他的反应,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暗中咬牙思谋对策。 阻止了他,东陵洛曦也借机镇定下来,微笑开口:“哦?为什么?” 东凌孤云淡淡地一笑:“这还需要理由吗?幽凝早已是儿臣的人,若非两年前那场意外,我们早已完婚!耽搁了这许久,儿臣也该给幽凝一个名分了。” 东陵洛曦目光闪烁,不动声色地寻找着拖延的借口:“可若是如今大婚,时间太仓促了,朕怕委屈了幽凝……” “不会的。”东凌孤云摇头,“之前您已经为儿臣和幽凝赐婚,儿臣早已在筹备大婚仪式,如今已经差不多了,绝对不会委屈了她!” ------------ 第246章 行刺 thunov09:00:00cst2014 东陵洛曦愣了一下:“这……云儿,你为何要抢在去风情谷之前与幽凝大婚?这刚一新婚便要长途跋涉,不太好吧?” “正是因为要长途跋涉,吉凶难料,儿臣才要将幽凝娶回家。”东凌孤云微笑,语气却无比坚定,“此去风情谷前途未卜,生死未知,万一儿臣有什么不测,岂不是要终生遗憾?只要娶了幽凝,儿臣便得偿所愿,死亦无憾了!” 东陵洛曦一愣,终于有些无话可说,只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转向了端木幽凝:“幽凝,你的意思呢?你若觉得不合适……” “臣女听从湛王的安排。”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湛王所说,臣女已经是他的人,此去又的确生死未卜,万一臣女有去无回,岂不是至死都妾身未明?倒不如先有个名分,死了也知道该魂归何处。” 东陵洛曦万分恼怒,却偏偏发作不得!二人的要求合情合理,他若是强行阻止不但容易引人怀疑,而且万一惹恼了端木幽凝,她再暗中使别扭,害得众人找不到地下宫殿,岂不是糟天下之大糕了? 思来想去,他只得强压怒气,硬挤出一丝慈爱的笑容:“既然你二人两情相悦,朕自然愿意成全!也罢,朕这就派人另选黄道吉日,为你二人完婚!” “多谢父皇成全!” 施礼之后,众人依次退出,各自去安排调派人手之事。东陵晨阳早已急得满脸通红:“父皇!您怎能让他们完婚?如此一来岂不是……” 东陵洛曦不动声色:“岂不是什么?” 清吟上人的预言一直是最大的秘密,东陵洛曦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东陵晨阳以及废太子东陵临风。然而近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已渐渐开始怀疑此事是否有他以为的那么隐秘。譬如说,东陵晨阳如此反对二人成婚,是否也与此有关? 看出了他的怀疑,东陵晨阳一惊,立刻满脸镇定地接了下去:“岂不是还要分心去准备?地下宫殿之事非同小可,万一鸣凤、天龙两国别有居心,抢先下手……” 东陵洛曦淡淡地笑了笑:“阳儿,你多虑了。就算他们别有居心,别忘了幽凝在我们手中,如果没有她,他们根本找不到地下宫殿!” “父皇说的是!”东陵晨阳故意装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如今虽然有了藏宝图,但那地下宫殿毕竟已经年代久远,说不定什么地方还有古文字,倒也不怕两国捷足先登。” “对。”东陵洛曦笑了笑,“因此你只管帮助云儿筹备大婚之事,等两国人马到齐,立刻出发!” 东陵晨阳躬身答应,暗中急怒不已。 之前的大婚的确一直在筹备之中,得到帝王首肯,各项工作立刻步入正轨,不几天的时间湛王府上下便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到处一片红艳艳。 或许是因为知道此事已经不可避免,东陵洛曦居然并未再整什么幺蛾子,很快便命人将查得的黄道吉日送了过来,而且一看便知生怕耽误出发寻找地下宫殿,大婚之日就在十天之后。 东陵孤云笑笑:这一次就算山崩地裂,乾坤倒转,他也要将端木幽凝娶进湛王府! 夜色深沉。 东陵洛曦还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昏黄的烛光映衬着他的脸,难掩倦色。少顷,内侍吴继坤轻手轻脚地上前,躬身禀报:“皇上,该歇着了。” 东陵洛曦头也不抬:“朕还要批阅奏章,你先退下吧。” 吴继坤无奈,只得应了声是,又过去挑了挑灯花,这才轻轻退了下去。然而正在忙碌的东陵洛曦却不曾看到,他的唇角陡然浮现出一丝阴沉沉的冷笑。 烛火扑扑地跳动,一股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伴着一股几不可闻的甜香。片刻之后,东陵洛曦只觉一阵倦意袭来,不由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越发有些支撑不住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寝宫走去。吴继坤见状忙上前伺候:“皇上,今晚由谁伺候着?” 东陵洛曦顿了顿,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朕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 吴继坤点头,伺候他回宫洗漱就寝,并站在一旁随时等候吩咐。东陵洛曦打个呵欠,几乎还什么都来不及想,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东陵洛曦的气息渐渐变得更加均匀,吴继坤眼中暗光一闪,悄悄上前几步低声问道:“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东陵洛曦毫无反应,便见吴继坤轻轻一咬牙,手中已多了一把锃亮的匕首,瞬间向他的心口直插而去! 眼看这一代帝王就要命丧当场,吴继坤眼中露出了得意的冷笑!谁知就在此时,原本熟睡的东陵洛曦陡然睁开双眼,紧跟着一脚将棉被踢起,瞬间将吴继坤盖了起来! 与此同时,只听嗖嗖几声轻响,一众大内密探已经现身将其团团围住,更有两人疾掠而至,拽下棉被的同时把刀架在了吴继坤的脖子上,同时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仔细检查了一番,免得他口中藏有毒囊,为了逃避酷刑而服毒自尽! 这一切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等吴继坤回过神,东陵洛曦已慢慢起身坐在床前,阴沉的脸上带着浓烈的杀气:“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行刺于朕!?” 吴继坤满脸愕然,直到此时依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不是中了**昏过去了吗?怎么……” “区区雕虫小技,还想瞒过朕?”东陵洛曦冷笑,“吴继坤在朕身边伺候多年,朕对他最是了解!何况你既处心积虑假扮他来行刺朕,就该知道他右手食指刚刚受了伤,而你的右手却完好无损!” 吴继坤愣了一下:“原来你早就看出我是假冒的了?那你为何不揭穿我?” “朕只想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东陵洛曦冷冷地开口,眼中的杀气更加浓烈,“想不到你居然包藏祸心,想要置朕于死地!说!你究竟是谁?!” 假吴继坤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说道:“任务既然失败,我回去也是死,多说何益?给大爷一个痛快的,你也算积点阴德!” 东陵洛曦神情阴沉,淡淡地冷笑一声:“你想要痛快?可能吗?不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朕这皇位换你来坐!不过你想要痛快也行,乖乖招出幕后主谋,朕让你死得舒服些!” 假吴继坤摇头:“没有幕后主谋,我就是主谋!你要杀便杀,不必多说!大爷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呢!” 东陵洛曦越发恼怒不堪,吩咐大内侍卫揭去他脸上的易容之物。片刻后,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露了出来,原来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真容被揭穿,男子居然丝毫惊慌都没有,只是笑了笑说道:“咱们虽然想要置你于死地,却绝不会滥杀无辜,所以你尽管放心,吴继坤只是被我下药迷晕,并扔在了他的床底下,明日一早便会醒来。” 东陵洛曦目光一闪,刹那间联想到了某种可能:“前朝余孽?!” “你怎么知……”男子愣了一下,脱口反问,接着却又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前朝后朝,我根本不是!” “不必装蒜了!”东陵洛曦咬牙切齿,尽力掩藏着心底的恐惧,“除了你们这帮乱臣贼子,还有谁会如此道貌岸然、假仁假义?!快说!是谁指使你来的?!再不说,朕就扒了你的皮!” 这些前朝余孽居然堂而皇之地跑到了他的面前,并且明目张胆地行刺?!这次若不是吴继坤恰巧右手受伤,他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或许早就在睡梦中糊里糊涂地进了鬼门关! 下一次,他就未必这么幸运了!必须尽快找到他们的大本营,将其一网打尽! 或许也是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抵赖,男子沉默片刻之后淡淡地笑了笑:“好啊,你尽管扒我的皮就是,我什么都不会说。” “好!很好!”东陵洛曦气得脸色铁青,终于失去了耐性,“来人!押下去大刑伺候!” “是!” 两名大内密探躬身答应,立刻压着男子退了出去。挥手命其余人重新隐身,东陵洛曦疲惫地躺在了床上,脑中更是急速运转: 这些前朝余孽已经消停了很久,这次为何突然冒了出来?难道他们也听说了地下宫殿之事?可是不对呀,即便如此,他们也应该去找端木幽凝,跑到宫中来做什么? 这帮人不但不怕死,而且对主子忠心得很,即便是大刑伺候,他们往往也一字不漏,号称什么共生死…… “糟了!” 骤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东陵洛曦陡然翻身坐起,然而不等他开口,便听到一名大内侍卫高声禀报:“启禀皇上!出事了!” 果然迟了吗?可恶! 东陵洛曦又惊又怒,咬牙喝道:“进来!出什么事了!?” ------------ 第247章 大婚 frinov09:00:00cst2014 一声门响,大内密探疾步而入,跪地请罪:“皇上恕罪!属下刚刚将那刺客压到刑房附近,便突然冲出数十名黑衣人将他救走了!” “什么?!”东陵洛曦大怒,恨不得一脚将其踹出去,“你们都是饭桶吗?!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放跑了刺客?!” 大内密探吓得不敢抬头:“属下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 东陵洛曦咬了咬牙,硬是将怒气压了下去。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收买人心都来不及,岂能轻易责罚? 勉强恢复冷静,他冷声说道:“罢了,起来吧!也是朕考虑不周,给了刺客可趁之机,非你之过。” 大内密探闻言自是大喜,连连叩头称谢,这才小心地站了起来。东陵洛曦喘了口气,接着说道:“速速带人封锁宫中所有出口,仔细搜查!宫中若是没有,便到城中挨家挨户地搜,绝不能放跑了刺客!” “是!” 大内密探领命而去,东陵洛曦目光阴沉地盯着窗外的夜空,无论如何不敢再合眼了! 自然,这一夜注定无法合眼并不只有他一人,整座皇宫、甚至整座皇城都被大内密探的吆喝声惊醒,很快便沸沸扬扬,尖叫声、哭喊声、吆喝声,再加上鸡鸣狗吠,乱成一团。 然而却没有人看到,那伙黑衣人将刺客救走之后,虽然径直逃出了皇宫,转了一圈之后却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东宫。为首之人悄悄入内禀报:“殿下,杜毅救回来了!” 东陵晨阳面色阴沉:“让他进来!” 片刻后,那所谓前朝余孽——东陵晨阳秘密豢养的死士之一杜毅入内参拜:“参见太子殿下!属下任务失败,甘愿领死!” 东陵晨阳唇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声音居然十分和善:“说什么傻话?本宫若想让你死,何必派人去救你?你为本宫大业甘冒奇险,本宫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杀你?” 杜毅登时满脸感恩戴德:“多谢殿下!” 东陵晨阳笑笑:“杜毅,你的易容术虽然不敢说天下第一,却也炉火纯青,怎会被父皇看出破绽?” “是属下疏忽了!”杜毅脸上的感激化作了惭愧,“吴继坤那小子右手刚刚受了伤,属下将他迷昏时是在外面,黑灯瞎火的不曾注意,结果就被皇上发现了端倪。” 东陵晨阳恍然,却更加恼怒:“原来如此!真是功亏一篑!可恶!白白让他捡回一条命,下次再想成功只怕就更难了!” 杜毅大气不敢出,生怕主子一怒之下改变主意,再把自己咔嚓了。幸好东陵晨阳接着便控制住了自己,甚至和颜悦色地说道:“不过也无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且下去休息,以后本宫还要多多仰仗你们!” 杜毅这才真正松了口气,施礼之后退了下去。咬了咬牙,东陵晨阳脸上早已没有了丝毫笑容:老东西,警觉性倒不错!这次真是便宜你了! 原本想冒充前朝余孽行刺,若是一举成功,他便可立即登上皇位,再假装出兵剿杀刺客,为父报仇,谁知居然…… 他倒是忘了,东陵洛曦也是武将出身,这些年生怕那些前朝余孽找上门为先皇报仇,他更是天天练武,很有几招保命的本事!何况这次惊动了他,他必定更是严加防范,动手的机会就更少了! 可若是不动手,难道乖乖等着清吟上人的预言变成现实,让东陵孤云把即将到手的皇位抢走? 不!绝对不行! 端木幽凝嫁给东陵孤云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为今之计,只有让东陵洛曦“驾崩”,他才能立即登基,杜绝任何变化! 东陵晨阳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刺客?” 听到肖展飞的禀报,东陵孤云不由眉头微皱。 “是,”肖展飞点头,“据说是前朝余孽,想要为先皇复仇,却失手被俘。但在送往刑房的过程中,刺客又被他早已埋伏在附近的同伙救走了。皇上龙颜震怒,这才下令全城搜捕。” 东陵孤云略一沉默,随即冷笑:“不是他们,是有人借他们的名义,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嗯,我看也是。”肖展飞笑了笑,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而且这个人是谁,我简直可以说出他的名字。” 东陵孤云看他一眼:“没人的时候说给自己听吧,小心隔墙有耳。” “是。”肖展飞点头,“不过王爷,你不打算插手他们的事吗?就任由他们自相残杀?” 东陵孤云吐出一口气:“放心,杀不起来。东陵洛曦比谁都怕死,旁人想要杀他,根本没那么容易得手!否则你以为这二十年来那些想为先皇报仇的人都在做什么?” 肖展飞忍不住叹了口气:“倒也是。那就不管他们,无论如何先把七小姐娶回来,断了那些人的念想再说!” 刺客之事一直没有任何线索,呼呼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的大喜之日终于到了! 这日一早便听到湛王府内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声鼎沸,笑语喧哗,简直比皇帝大婚还要热闹!世人皆知湛王冷酷无情,从不对任何女子稍假辞色,如今居然要成亲了,谁不想来瞧瞧热闹? 镇国公府同样热闹非凡,侍女婢仆往来穿梭,期间还夹杂着端木文轩不停的喊叫吩咐,生怕出现任何差池。 幽凝轩内倒是一片安静——这主要归功于索天漓,他吩咐侍卫守在周围,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随意靠近,好让姜明月安心将端木幽凝打扮成世间最美的新娘。 端木幽凝一身大红嫁衣,正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姜明月在她头上来回折腾。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忍不住皱了眉:“还没好吗?我脖子好酸。” “早着呢!”姜明月乐呵呵地开口,“姑娘,这才只是开始,你就忍着些吧!等大婚仪式结束之后你便会知道,脖子酸只是小菜一碟,到时候你五脏六腑都会酸的!”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夸张!好像你大婚过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明月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俏脸登时一红,眼角的余光已经不自觉地瞥了一旁的索天漓一下。后者倒是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跟着开口:“皇家的大婚仪式向来最是繁琐,明月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姑娘就忍着些吧!” 索天漓痴恋端木幽凝一场,以致成为心魔,更不惜隐瞒太子的身份追随于她,可谓用情至深。只可惜端木幽凝倾心于东陵孤云,对这份深情注定无法回馈,一度万分愧疚。 幸亏如今他已渐渐从这份苦恋中挣扎而出,犹如破茧而出的蝴蝶,虽然身上还带着挣扎脱茧时的遍体鳞伤,但是毫无疑问的,他总算获得了重生。对此,端木幽凝简直比他本人还要高兴三分。 见他提及自己大婚时依然谈笑风生,端木幽凝更加开心,故意苦着脸说道:“那么惨吗?不知道此刻后悔嫁人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索天漓突然微微一笑,“如果我没有听错,湛王的花轿已经到了!” “什么?快快快!幸亏梳完了!”姜明月登时急得了不得,“姑娘,快站起来我瞧瞧还有什么不妥,千万不要误了吉时!” 端木幽凝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两人:“如何?” 刹那间,索天漓和姜明月的呼吸都忍不住放轻,生怕破坏了眼前这幅完美的画面! 虽然大红嫁衣繁复艳丽,十分拖沓,却掩不住她曼妙的身姿和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凤冠之下,她眉目如画,唇如胭脂,用国色天香来形容都嫌辱没了她! 想当年慕容辽为花锦瑟的美色折腰,为她而亡国。但他若是见到如今的端木幽凝,只怕再给他十个国家他都会亡得干干净净! 见两人久久不语,端木幽凝不由皱眉:“不妥?” “啊,不,太妥了!”姜明月兴奋得摇头晃脑,“姑娘,你比天仙美十倍,我敢打赌,王爷一定会为你倾倒!” 端木幽凝微微红了脸,含笑不语。 取过红盖头遮住她的惊天容颜,姜明月扶着端木幽凝上了花轿,在周围人群的欢笑和交谈声中起轿而去。谁知就在这一片欢声之中,陡然传来一阵哭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众皆愕然,回头一看才发现这位痛哭失声的居然是镇国公? 堂堂七尺男儿,不是流血不流泪吗?怎么嫁个女儿也能哭得像个泪人? 旁边的南宫羽原本十分难过,见此情景登时尴尬地红了脸,一边陪着笑一边用胳膊肘捣了捣端木文轩:“别哭了!大家都在看呢!” “看就看!呜呜呜……”端木文轩抹把脸,没好气地说着,“宝贝疙瘩被抢走了,我哭哭还不行?呜呜呜……” 呃…… “哈哈哈哈!” 众人回过神来,登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大笑声。如此一来,端木文轩倒不好意思了,一抹头钻进了府门,直呼丢脸。 其实有什么好哭的?湛王府与镇国公府离得又不远,一天去一回也行啊! ------------ 第248章 洞房 一片吹吹打打之中,花轿很快进了湛王府。索天漓与姜明月跟在轿旁守护,自然不会出任何意外。为表示道贺的诚意,宇文珩也早已携了重礼上门,其余亲朋好友、朝中官员更是不计其数,整座湛王府早已人满为患。 东陵洛曦笑容可掬,一身崭新龙袍的他端坐于堂上,面上看不出丝毫异常,就像是个真心为儿子成亲高兴的普通父亲。至于他心中是如何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闵心柔则是真心高兴,因为只有她知道端木幽凝是真正毫无目的地爱着东陵孤云,而且若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湛王!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端木幽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只是跟随着口令,在姜明月的指挥下又是跪又是拜,眼前也只有一片火红,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整个大婚过程说不出的冗长,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跪了多少次,只知道到了后来,膝盖已经痛得站不稳,真是要命! 就在她以为自己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仪式终于结束,姜明月搀着她往洞房的方向走,还不忘低声取笑:“我早就说脖子酸是小菜一碟,姑娘如今可信了吧?怎么样,膝盖痛不痛?” “废话!当然痛了!不信你来试试!”端木幽凝忍不住咬牙,“折腾这一次就够了,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姜明月笑得越发开心。进了洞房,她扶着端木幽凝坐在床前,并且叮嘱了好多事情,这才不放心地离开了:“姑娘等着,我去叫王爷来跟你洞房哦!嘿嘿嘿……” 嘿嘿你个鬼! 端木幽凝失笑,觉察到房中无人,她一把扯下了红盖头,站起身在房中慢慢溜达,顺便活动活动僵直的身体。想到今夜就要与东凌孤云成为真正的夫妻,她登时觉得脸蛋一阵发烧,羞得捂住了脸。 活动片刻,她重新在床前坐了下来,颇有些忐忑不安。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一阵笑闹声,其中肖展飞吵得最欢:“噢!入洞房啦!无关人等请闪开!” “那你还不闪开?你不是无关人等吗?” “当然不是!我要送王爷入洞房!顺便瞧瞧新娘子究竟有多美!” “我们也要看!” “不行!你们一个个面目狰狞,会吓到新娘子!” “你才狰狞!肖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嘴咧得那么大,旁人见了还以为你要入洞房呢!” “别胡说啊!我这不是怕王爷喝多了,所以想关键时刻帮一把吗?” “哈哈哈哈……” 吵闹声由远及近,端木幽凝也忍不住失笑,耳中已听东凌孤云淡淡地说道:“我没喝多,也知道如何洞房,你们可以回去了,展飞,替我招呼客人。还有,任何人不准靠近洞房,违者随你处置!” “好咧!走啦兄弟们,不要耽误王爷办正事啊!” “你行了吧肖哥!这里哪有什么正事?” “王妃不就是正事吗……” 脚步声渐渐走远,门外重新安静。端木幽凝这才反应过来,忙一把抓起红盖头戴在头上,东凌孤云已经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关紧拴好,这才轻轻走到了床前。 觉察到他的靠近,端木幽凝只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几乎忍不住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她完全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甚至大气都不敢出,洞房内一时安静得仿佛空无一人,东凌孤云也令人不安地沉默着。 大红喜烛静静地燃烧着,不时扑扑跳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反倒越发衬出了房中的安静。端木幽凝越来越是不安,甚至怀疑东凌孤云根本已经离开。又过了片刻,她实在忍不住了,终于低声开口:“王……王爷?” “我在!”东凌孤云立刻开口,一向淡然的他声音中居然透着明显的紧张,“幽凝,你……你叫我?” 端木幽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接着叹口气说道:“你该揭开我的红盖头了啊,就算不曾成过亲,难道你母妃也不曾教过你?” “啊!是!”东凌孤云恍然,这才上前几步轻轻将红盖头揭开,颇有些赧然地说着,“母妃自然是说过的,可是我好紧张,便忘了……” 后面几个字几乎低不可闻,因为他已为眼前这个天仙一般的女子彻底迷醉,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如玉般精致的脸,眸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柔情! 见他又只顾盯着自己发呆,端木幽凝越发羞不可抑地低下了头,局促不安地扭着自己的衣角:“王爷你……你看什么?又不是不认识我……” 回过了神,东凌孤云微微一笑,扔下红盖头做到了端木幽凝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认识自然是认识的,可是你今晚好美,美得都有些不真实,让我觉得仿佛做梦一般!” 端木幽凝笑笑:“做梦?让我来告诉你,你是不是在做梦。” 说着,她举起东凌孤云的手放在唇边,重重地咬了一下。东凌孤云吃痛,忍不住啊哟一声甩开了她:“幽凝,你咬我做什么?痛!” 端木幽凝得意地笑着:“知道痛是不是?那你说这是不是梦?” 东凌孤云一怔,忍不住失笑:“亏你想得出来,居然敢咬我?我要咬回来!” 一个狼扑,他企图将端木幽凝抱在怀中。可惜他家王妃功夫绝顶,刷的一下便窜得老远,站在窗前得意地笑着:“有本事抓得到我,你就来咬。” 东凌孤云站起身,唇角带着一丝傲然的笑意:“别惹我,幽凝,否则今晚我会让你哭着求饶。” 听得懂他的意思,端木幽凝一张俏脸刷的红了个通透,本能地转身就往门口跑:“后会有期!” 通——“哎呀好痛!” 不等窜到门前,她已撞入了东凌孤云的怀中,翘挺的鼻尖撞上了他的肩膀,登时忍不住痛叫起来。 东凌孤云哪会错过这绝佳的机会,早已就势将她圈入怀中,顺便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后会有期?今晚你还想逃?逃得掉吗?乖乖跟我洞房。” “我不要!”端木幽凝本能地挣扎,“我怕……” 东凌孤云微笑地看着她近在尺咫的、绝美的脸,语气出奇地认真:“幽凝,我发过誓的,今生今世再也不会伤害你,你不相信我?” 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相信!可是……” “没有可是。”东凌孤云打断她,双唇已在她腮边摩挲,似乎想要融化她的紧张,“幽凝,你身为医者,自然知道今晚我必须让你痛,因为你是我的人,这痛你注定得受,没有人替得了你,知道吗?可是除此之外,我再不会伤害你分毫!” 他的语声很轻柔,宛如春风拂过,渐渐将端木幽凝的紧张不安融化于无形。乖乖依偎在他的怀中,她低声回应:“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可是……哎呀!” 见她还在絮絮叨叨,东陵孤云干脆一矮身将她打横抱起,大踏步地走到了床前:“我说过没有可是,幽凝,我们洞房!” “不要!放我下来!”端木幽凝红着脸,起劲地挣扎着,眼看抗议无效,她只得叹了口气,“那至少,让我把这一身凤冠霞帔脱下来吧?” 东陵孤云脚步一顿,只得转而将她送到了梳妆台前。等她磨磨蹭蹭地卸妆完毕,他才重新将她抱到床上,随即毫不犹豫地压了上去! 两人突然突然变得如此亲密无间,端木幽凝知道今晚自己已无法逃脱,浑身上下登时变得火热起来。不安地垂下了眼眸,她声音如蚊蝇:“王爷……王爷……” “我在呢!别怕。”东陵孤云柔声回应,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双手齐飞,以最快的速度把两人都脱得精光,“幽凝,叫我的名字,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王爷,只是你的夫君,你一个人的夫君,知道吗?叫我的名字。” 感觉到他细滑不输给女子的肌肤紧紧贴着自己,端木幽凝浑身僵直,哪里还管这些细节,声音里已带着明显的哭腔:“不,我……王爷……” 罢了,来日方长。 东陵孤云头痛地叹了口气,决定看在某人初次洞房比较紧张的情况下放她一马,便干脆一低头,轻轻吻住了她温润的红唇,同时刷的一挥手,大红的纱帐飘然落下的同时,房中的烛火已全部熄灭,只余月光温柔地洒满室内。 “啊!好痛……” 不知过了多久,陡然听到端木幽凝低低地惊叫了一声,伴随着细碎的啜泣。 “乖!很快就不痛了,忍一忍,对不起……” 东陵孤云柔声安慰,不断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悄悄话。许久之后,端木幽凝的啜泣声终于消失,此时帐中究竟是什么样子,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洞房外,一直担心不已的姜明月终于放心地诡笑着回头对索天漓比了个手势,同时以口型说道:成了!走! ------------ 第249章 我喜欢你 satnov09:00:00cst2014 索天漓失笑,二人便一前一后悄悄离开,很快飞身上了不远处的屋顶。一屁股坐在屋脊上,姜明月才忍不住笑了起来:“谢天谢地,他俩终于成了!这下我看谁还能将他们分开!” 索天漓挨着她坐下,唇角同样带着笑意:“嗯!他们历尽劫难,此番总算修成了正果,也算是苦尽甘来。” “历尽劫难”四个字令姜明月瞬间想起了他对端木幽凝的痴恋,不由担心地回头看着他:“晏大哥,你……” “我没事。”索天漓温和地笑笑,笑容的确十分明朗,不见当初的苦涩,“明月,我对姑娘早已没有了原先的生死痴恋,如今我只把她当成一个值得关心的朋友,她能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我只是替她高兴而已。” 姜明月歪着头看他半晌,终于开心地笑了:“你能想通就好。姑娘是属于湛王的,焉知你的风景不在前方等着你?” 索天漓抿了抿唇,看着她的目光中已经隐含柔情:“是吗?可是我以为,我的风景就在我面前。” 姜明月一愣,接着不自觉地转头回避着他的目光,假装仰望夜空:“啊……是啊!人生处处有风景嘛!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 索天漓根本不抬头,依然紧盯着她俏丽的脸蛋:“月色是很美,但有人比月色更美。别忘了,你也是一轮明月。” 姜明月立刻红了脸,羞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晏大哥你别胡说八道!我会翻脸的!” 索天漓抿了抿唇,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来我让你如此不耐烦?也罢,我就不留在这里讨人嫌了,你慢慢赏月,我先走了。” 说着他起身欲走,姜明月急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晏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不耐烦,你别走啊!” 嗯,小手儿真好,又滑又嫩又软。 索天漓满意地挑挑唇角,语声却依然可怜兮兮:“你说你要翻脸,这分明是烦我,我怎能太没有自知之明?我就知道我不是个讨人喜欢的……” “没有!你是!”姜明月大声喊着,完全没有看到索天漓眼中那期盼的光芒,“晏大哥,我没有烦你!真的!你那么好,我喜欢都来不及,为什么要烦?” 索天漓的眼睛瞬间亮闪闪,却故意满脸不相信:“真的?你真的不讨厌我,喜欢我?” “真的真的是真的!”姜明月点头如捣蒜,就差赌咒发誓了,“晏大哥,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可你一直喜欢着姑娘,我不敢让你瞧出来!所以我真的不讨厌你!” 索天漓终于笑了,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眼中满是喜悦的光芒:“傻丫头,我说过喜欢姑娘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眼里只有明月呢!除非你介意我喜欢过别人。” “怎么会?”姜明月摇头,“只要是个正常人,谁的过去可能是一片空白?那只是你人生中的一段经历,我为什么要介意?” 索天漓沉默片刻,突然叹了口气:“唉!原来最好的风景一直在眼前,我为什么不曾发现?幸亏此刻还不算迟。明月,我们一起去寻找地下宫殿,无论有没有结果,回来之后你便跟我回天龙国,好不好?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也做你一个人的晏大哥。” 姜明月反而愣了一下,俏脸也跟着红了几分,却慢慢地摇了摇头:“晏大哥,我不能……” “你不相信我?”索天漓先是皱了皱眉头,继而了然地微笑,“也难怪,我毕竟曾为姑娘神魂颠倒,你信不过我也是正常的。不过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对你并不是逢场作戏,而是真心喜欢。” 姜明月再度摇头:“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过不介意你喜欢过姑娘,我也相信你对我不是逢场作戏,我的意思是说,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 “身份?”索天漓一怔,继而了然,“你是说你是绝杀门四大使者之一?” “嗯。”姜明月苦笑着点了点头,“晏大哥,我是个杀手,怎配得上堂堂一国太子?” 索天漓静了片刻,突然淡淡地笑了笑:“明月,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此时你是尊贵的公主,我是绝杀门四大使者之一,你会不会弃我而去?” “当然不会!”姜明月立刻摇头,说得斩钉截铁,“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身份,为什么要弃你而去?” 索天漓微笑:“那么,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我喜欢的难道是你的身份吗?” 姜明月愣了一下,心中立刻满满的全是感动,眼圈儿居然也红了:“晏大哥,我知道你是个不俗的,必定不会在乎这些。但你别忘了,就算你不在乎,还有你的父皇母后呢?他们会容许你将一个杀手留在身边吗?” “他们也不会在乎,因为他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索天漓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宽厚温暖的怀中,“就算他们在乎,我也有法子让他们不在乎!” 一时之间,姜明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依偎在他的怀中,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刻。 未来,且交给未来去定夺。 第二天日上三竿,洞房的门依然紧紧地关着。侍女仆人从门前经过时,无不心照不宣地彼此对视一眼,各自捂着嘴偷笑不停。**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还不早朝呢!娶了个如此倾国倾城的王妃回来,缠绵一会儿又怎么了? 端木幽凝从睡梦中醒来时,有好一会儿没有想起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头顶大红的纱帐,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醒了吗?小懒猫。” 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充满磁性和温柔的声音,端木幽凝吓了一跳,猛一回头才发现东陵孤云侧身躺着,一手支着脑袋看着她,脸上的微笑俊美无双。 想起昨夜的恩爱缠绵,端木幽凝立刻红了脸:“你……你早醒了吗?怎么不叫我?该起床了!” 说着她翻身就要坐起,却紧跟着惊呼一声摔了回去:“哎呀我的腰好酸!我的腿好难受!” 东陵孤云得意地笑了起来:“昨夜我可是要了你一整夜,此刻你若能起身,我佩服你。” “你还说呢!”端木幽凝越发羞得浑身都泛红,故意气冲冲地嚷嚷着,“都说让你停下了,你偏不听!” 东陵孤云微笑:“我为何要停?你知道我想要你已经有多久?要不是昨夜你累得昏睡过去,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放过你?” 就说昨夜到最后怎么没有丝毫印象,原来是昏过去了?好丢脸! 端木幽凝简直不敢跟他对视,臊得直发烧。幸亏东陵孤云接着便翻身坐起,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知道昨夜你累坏了,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叫厨房做些好吃的给你。还有,”他转身在端木幽凝唇上印上一吻,“晚上再给我,我还想要。” 端木幽凝吓得一缩:“不要!” “不要?”东陵孤云傲然地挑了挑唇,“人都是我的了,由得你不要吗?” 端木幽凝撅起了嘴不吭声,东陵孤云忍不住呵呵一笑:“认命吧爱妃!自昨夜起,除了任我予取予求,你别无选择!” 看着他开门离开,端木幽凝忍不住叹了口气:从为你动心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任你予取予求了,你不知道吗? 虽然说着让她再睡一会儿,可是看到窗外已升得高高的红日,端木幽凝哪里还躺得住,也跟着披衣起床,继而皱了皱眉,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叫道:“明月!” “哎!”姜明月几乎立刻出现,眉开眼笑地说着,“姑娘,热水早已备好,我伺候你去沐浴吧!” 端木幽凝惊奇地挑了挑眉:“你怎知道我要沐浴?” “王爷说的啊!”姜明月蹦蹦跳跳地进了房,走到床前收拾床铺,“王爷说你昨夜累坏了,一会儿要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所以我早把热水准备好了。” 端木幽凝心中甜蜜,接着却又看到姜明月冲着她调皮地挤了挤眼。低头看时,床上那雪白的锦帕上留下了她斑斑的处子落红,登时羞得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九霄云外:“明月!你……” “恭喜姑娘和王爷修成正果!”姜明月笑得越发开心,将白帕小心地收了起来,“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嘛!姑娘你也太爱脸红了!” 端木幽凝瞪她一眼:“还不住嘴?伺候本妃沐浴!” “是!” 一切收拾妥当,又简单吃了些东西,东陵孤云便带端木幽凝入宫请安敬茶。一干人等早已落座等候,二人上前施礼,早有侍女端了茶水过来,端木幽凝一一敬上,落落大方,一举一动尽显高贵清雅的本色。 来到东陵晨阳面前,她淡淡地微笑:“二皇兄请喝茶。” 此时的端木幽凝一身桃红色简易宫装,越发衬得肌肤如雪,清丽不可方物。虽然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迹,但瞧她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妩媚,分明是因为昨夜初承雨露,这才如此水灵清润! ------------ 第250章 让预言落空 东陵晨阳几乎克制不住满心的恼恨和妒忌:如此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怎就落到了六弟的手中?早知她脸上的疤居然还能去掉,真该提前下手将其拿下,又怎么会有今日的被动!? 见他迟迟不曾伸手,宇文珺暗中恼怒,忙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肘,故意娇笑着开口:“殿下,您要把弟妹累坏了吗?六弟会心疼的哦!” “嗯?啊!”东陵晨阳立刻回神,掩饰一般说着笑话,“好歹是人家的皇兄,总要摆摆架子才显得威风不是?哈哈!” 顺手接过茶碗喝了一口,算是化解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尴尬。端木幽凝心中有数,却并不多说,淡然一笑飘然转身而去。 敬完茶,她回到东陵孤云身边落座。东陵孤云握住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将他们的动作看在眼中,东陵洛曦的神情也有些复杂,却故意笑着开口:“云儿,你已将佳人娶回府,如今可算是心愿得偿了吧?接下来最重要的便是寻找地下宫殿了。” 东陵孤云点头:“是,今生能得幽凝相伴,儿臣心满意足,再不要其他。” 东陵洛曦目光一闪,笑得有些高深莫测:“难怪连一向心高气傲的你都为幽凝如此神魂颠倒,只怕世人都想不到原先的鬼面女居然如此绝色倾城,真是看走眼了!” 东陵孤云笑笑:“是,儿臣一向不怎么聪明,但惟独这一次不曾错过最好的。” 此言一出,东陵晨阳登时越发恼怒,拢在袖中的手已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觉察到他情绪的波动,宇文珺冷冷地看他一眼,暗中咬牙。 叙完闲话,东陵洛曦又将话题拉到了他最关心的事情上:“云儿,宇文太子与天漓太子都已接到传书,说两国派出的人手不日便可到达,你与幽凝也要做好准备,随时出发!” “是!”东陵孤云答应一声,“不过父皇,天洢身怀有孕,需要照顾,此次就不要让七弟去了吧?” “朕本也没打算让他去。”东陵洛曦点头,“除了你和幽凝,阳儿和珺儿也会随行,有你们足够了。不过你们记住,宝藏事小,平安事大,如果那些宝藏实在取不出来,千万不可勉强,即刻回来便是,明白吗?” “是!儿臣遵旨!” 出了皇宫,端木幽凝不由一声冷笑:“皇上这次还算说了句人话,我还以为如今他只看得见宝藏,什么都顾不得了!” “必要的收买人心他还是懂得的,否则皇位怎么可能坐得长久?”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自古财宝动人心,何况是堪比国库的一笔财富?不过毕竟已过去近千年,说实话我并不曾抱太大的希望。” 端木幽凝点头:“我也是。那毕竟是一座‘地下宫殿’,肯定早已坍塌,宝藏也不知没埋到何处去了。若不是为了那件东西,我倒不如干脆说不认识鱼人族的古文字,一了百了。” 东陵孤云沉吟着摇了摇头:“就算是为了那件东西,我也不想让你如此辛苦。不过宇文珩等人既然看到你与花锦瑟如此相像,就算你说不认识他们也未必肯信,反倒容易认为咱们想独吞宝藏。” “正是如此。”端木幽凝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那倒也是人之常情,不如辛苦一趟,说不定反而能令他们彻底死心。” 东陵孤云吐出一口气:“我们回去吧!两国人马就要抵达,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不至于处处被动!” 看着两人相互依偎着走远,东陵晨阳眼中几乎喷出火来!瞧瞧左右无人,宇文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殿下看够了没有?他们已经成了亲,洞了房,再看也看不回来了吧?” 东陵晨阳咬了咬牙,挤出一脸笑容:“阿珺你说什么呢?我……” “不用装,我看得清清楚楚!”宇文珺冷笑着咬牙,“自从看到端木幽凝容貌恢复之后的样子,你每日都念念不忘,魂不守舍!可惜,肥水流入了外人田,你只能望洋兴叹了!” 东陵晨阳脸上的笑容一僵,宇文珺已经接着冷声说道:“我知道,当初你娶我是迫不得已,但我最先中意的人也不是你,所以不在乎你对我没有情爱。但我们毕竟已经做了两年多的夫妻,我总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听得出她语气不对,东陵晨阳暗中吃惊,忙把心神收了回来,正色说道:“阿珺,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自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又何尝对不起你了?自从我们成亲以来,除了你我可曾有过别的女人?” 那倒是。宇文珺神色稍缓,语气也不那么冷厉了:“这一点我倒是不在乎,你毕竟是太子,将来便是一国之君,三宫六院那是少不得的。可你不该对端木幽凝如此……” “阿珺,你真的误会了!”东陵晨阳叹了口气,目光不停地闪烁着阴冷的、充满计较的光芒,“我想把端木幽凝弄到手并不是因为有多么喜欢她,而是关系到我是否能够顺利登上皇位啊!” 宇文珺不由撇了撇嘴:“又要告诉我她身负异能?我不是说过了吗?江湖术士的话信不得,那都是些骗子!” 东陵晨阳苦笑:“若是普通的江湖术士,我怎会如此深信不疑?阿珺,你应该听说过清吟上人这个人吧?” 此言一出,宇文珺终于忍不住吃了一惊:“什么?你说的那个江湖术士就是他?他究竟说了什么?” 东陵晨阳左右瞄瞄:“事关重大,我们回去再说!” 为了不让她这些无聊的飞醋耽误正事,同时取得她的支持,只能将实情如实相告了。 回到东宫,东陵晨阳屏退左右,果然将清吟上人的预言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末了再三叮嘱:“阿珺,如今这一点还是最大的秘密,父皇一直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千万不要露出破绽,知道吗?” 宇文珺点了点头,脸上的震惊还未退去:“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你怎么一直对端木幽凝那么上心!可……可她如今已成了湛王妃,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东陵晨阳的目光瞬间阴沉到底,“最可恨的是六弟的武功独步天下,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端木幽凝除了医术高明,又精于用毒,而且自崖底归来之后,她的身手也变得厉害无比,实在是棘手得很!” 宇文珺急得眉头紧皱,却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要等死不成?万一清吟上人的预言成真,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完了?不行!绝对不行!” “自然不行,我说过要让你成为一国之后的,怎能食言?”东陵晨阳目光闪烁,透着隐隐的阴狠,“我们既然对付不了六弟和端木幽凝,那就只能从父皇那边想办法了!” 宇文珺一愣:“什么意思?” 东陵晨阳阴阴地笑了笑:“只要我成了皇帝,清吟上人的预言不就落空了吗?” 宇文珺愣了半晌,陡然一下子明白过来,震惊之余,同样阴沉地笑了:“怎么,你似乎已经有了好主意?” “就是没有呢!”东陵晨阳不由叹了口气,“老头子本身已足够不好对付,最可恨的是六弟总是坏我的事,如今又多了个端木幽凝,想要得手就更难了!” 宇文珺沉吟片刻,突然一声冷笑:“你非要当着他们的面动手吗?只要避其锋芒,让他们鞭长莫及,你想做什么不可以?” 东陵晨阳疑惑地皱了皱眉,紧跟着反应过来:“你是说趁他们去寻找地下宫殿的时候动手?” “对啊!”宇文珺点头,得意地冷笑着,“那个时候他们远在天边,就算知道皇城出了事又怎么样?等他们回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好主意!”东陵晨阳兴奋地击掌,接着却又有些担心,“可我们不去风情谷的话,万一他们真的找到地下宫殿里的宝藏怎么办?” “那又如何?”宇文珺哧然冷笑着,“就算真的有宝藏,别忘了有另外两国在,还有玉麟国的侍卫跟随,你还怕六弟和端木幽凝独吞了吗?只要你登上皇位,一切成了定局,他们就算拿到宝藏也得乖乖呈到你面前!” 东陵晨阳登时眉开眼笑,一把搂住了她:“好!还是爱妃最聪明!果然是我的贤内助,哈哈哈哈!” 回到湛王府,东陵孤云另有事情处理,便独自去了书房,端木幽凝则准备回房歇息。刚刚走到门口,却突然看到薛镜月迎面而来,便点头为礼:“薛姑娘。” 薛镜月的神情居然十分平静,甚至满脸恭敬的笑意:“原来是王妃,镜月有礼了!” 端木幽凝淡然一笑:“薛姑娘不必客气,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王妃关心。”薛镜月客客气气地说着,“镜月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看着她的背影,端木幽凝抿了抿唇,进房关上了房门。听到关门声,薛镜月却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怨毒:不用得意,一日是夫妻,不代表一生是夫妻! ------------ 第251章 刺杀 暗中咬着牙,她一路离开了湛王府,一边前行一边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看是否有可疑人物。 就这么走走停停,她越走越偏僻,渐渐拐入了一条幽静的小巷。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她突然加快脚步向前疾奔,不多时在一座看似荒废许久的破房子前停下,有节奏地敲响了大门。 片刻后,大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探出头来:“小姐,快进来吧!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薛镜月点头,迅速隐身而入,顺便低声问道:“轻絮,来了多少人?” “三个。”轻絮关紧房门跟了上来,“而且已经有些不耐烦,不停地问我小姐为何还不来。” 薛镜月目光阴沉,咬牙哼道:“这帮人……哼!” 院中只有一座破屋,而且果然已经久无人烟。听到脚步声,屋内的人一把拉开了房门:“薛小姐,你终于来了!咱们还以为你又准备了什么理由不露面呢!” 这一瞬间,薛镜月早已收起方才的阴沉,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温柔亲切:“瞧陶大哥说的,都是自家人,只要能来,我怎会不露面?” 除了这陶大哥,房中还有另外两名男子。这三人都生得五大三粗,看起来功夫也都不弱。听到薛镜月的话,陶大哥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既然如此,之前咱们兄弟几次邀请,薛姑娘为何就是不肯出来相见?” 薛镜月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陶大哥有所不知,自从上次计划失败,孤云哥哥很生我的气,而且他又那么聪明,我这不是怕引起他的怀疑,不敢轻易行动吗?” 陶大哥盯着她看了片刻,接着大度地摆了摆手:“罢了,你也说都是自己人,咱们不计较就是。今日薛姑娘既然来了,咱们就是想问问,答应咱们的好处是不是该兑现了?” 薛镜月藏在袖中的手陡然一握,面上却笑得更加乖巧:“那是!陶大哥跟兄弟们都辛苦了,我怎会忘了你们的好处?喏,这不是带来了?”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陶大哥大喜,不由分说一把夺过来清点一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薛姑娘果然是痛快人,好!哈哈哈!这下咱们算是两清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吩咐,薛姑娘尽管开口!” 薛镜月微笑:“我会的,多谢陶大哥!” 将银票一分为三藏好,三人才鬼鬼祟祟地离开了。等他们走远,轻絮不由咬了咬牙:“小姐,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万一他们花完了银子又来怎么办?岂不成了撕不掉的狗皮膏药了?” 薛镜月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放心,他们没有那个机会,我保证这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轻絮愣了一下:“小姐的意思是……” 薛镜月沉默片刻,陡然一声冷笑:“你当我的银子那么容易花吗?那些银票上可是加了些好东西呢!” 轻絮这才恍然,眼中却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惊悸:小姐看起来温柔乖巧,想不到也不是个吃斋念佛的!看来以后必须小心谨慎了! 几日后,东陵晨阳正在太子东宫与宇文珺下棋,杜毅悄悄而入:“殿下,皇上在御花园散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好!”东陵晨阳兴奋地站了起来,“记住,一切按计划行事,走!” 杜毅答应一声转身而去,宇文珺倒有些不放心了:“殿下,千万小心啊!”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安抚了宇文珺,东陵晨阳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御花园。看到东陵洛曦正在前面花圃赏花,他挑了挑唇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东陵洛曦点头,“阳儿,你怎么在这里?” “儿臣是特意来请示父皇的。”东陵晨阳拿出一张清单递过去,“不日儿臣就要带人去寻找地下宫殿,所需物品已经列好,请父皇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或不妥。” 东陵洛曦伸手接过:“嗯,你有心了。” “理应为父皇分忧。”东陵晨阳微笑地说着,“两国人马大约三日后赶到,儿臣这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好。”东陵洛曦点头,“务必按时出发。” 东陵晨阳应了声是,刚要继续说什么,突然听到一声厉斥传来:“狗皇帝!拿命来!” 二人大惊回头,只见眼前剑光一闪,一柄长剑已闪电般刺向了东陵洛曦的心口!情急之下,他迅速后退,口中已急声惊呼:“有刺客!护驾!护驾!” 东陵晨阳眼底尽是诡计得逞的笑意,迎上去拦在了刺客面前:“大胆逆贼!本宫在此,休得乱来!” 喊声中,他已与那名刺客斗在了一起。紧跟着,数十名黑衣人突然出现,径直向东陵洛曦扑了过去,口中纷纷大叫:“狗皇帝!你的死期到了!” “杀!为先皇报仇!” “杀!” 东陵晨阳一边与刺客缠战一边扬声大叫:“父皇小心!父皇快闪开!来人!护驾!捉拿刺客!快来人!” 东陵洛曦早已脸色铁青:这些杀不完的前朝余孽!居然又冒出来了!上次朕没能抓到你们,你们居然还敢来送死!朕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啊!” 就在此时,东陵晨阳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东陵洛曦大惊回头,才发现一名刺客已经一剑刺在了他的大腿上,并迅速拔剑后退,伤口中血如井喷!东陵晨阳登时站立不稳,踉跄后退! “阳儿!”东陵洛曦尖声大叫,怒不可遏,“来人!捉拿刺客!杀!杀无赦!你们这帮乱臣贼子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连番作乱,朕不会放过你们!杀!给朕杀!” 那刺伤东凌晨阳的刺客似乎是他们的首领,冷笑一声说道:“东陵洛曦,你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你毒害兄长,弑君篡位,人人得而诛之,拿命来吧!我们要用你的血,告慰先皇在天之灵!” 东陵洛曦双眼赤红,厉声尖叫:“闭嘴!闭嘴!朕是真命天子,朕才是真正的皇帝!什么先皇后皇!?来人!拿下这帮逆贼,给朕千刀万剐!” “是!” 护驾的侍卫终于赶到,立刻蜂拥而上,将那些黑衣人团团围住,很快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放眼皆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大约是看出今日的刺杀已经不可能成功,为首一人陡然一声大喝:“兄弟们!撤!让这狗皇帝再多活几天!” 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齐声答应,立刻展动身形各自撤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侍卫虽然人多,会飞檐走壁的却没有几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如飞而去! 东陵洛曦虽然震怒,暂时却顾不上理会他们,立刻扑过去扶住了东陵晨阳:“阳儿!你怎么样?痛得厉害吗?” 东陵晨阳虽然已经因为失血和剧痛而脸色苍白,却微微笑了笑:“父皇放心,儿臣没事。只要父皇平安,儿臣无论怎样都……” 一句话未说完,他突然头一歪昏死过去。东陵洛曦脸色铁青,大叫“传御医”,又命人将东陵晨阳送回东宫,同时命御林军全城搜捕刺客,务必将其一网打尽! 东宫内,宇文珺正在哭哭啼啼,不时往内室的方向张望,虽然数次想要入内看个究竟,却都被拦了下来。东陵洛曦坐在一旁,胸膛不住地起伏,恨不得一个一个捏死那些余孽! 上次是下毒,这次是行刺,下次呢?他们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来要他的命?从什么时候起,这些前朝余孽进皇宫就像进他们自己家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若是如此,皇宫守卫岂不是形同虚设? 又过了许久,太医终于走了出来,说太子殿下伤势严重,失血过多,短时间内必须卧床休息,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东陵洛曦不由松了口气,立刻与宇文珺一起入内看望。看到东陵晨阳已经清醒,他上前开口:“阳儿,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朕早就死在那帮逆贼手中了!只是你伤成这个样子……” 东陵晨阳眼底深处满是得意的光芒,口中却谦逊地说道:“这是儿臣应该做的,儿臣以此为荣。何况儿臣很快就会好起来,父皇不必担心。别忘了,儿臣还要去替父皇找地下宫殿呢!” 东陵洛曦还未开口,太医已抢先说道:“启禀皇上:殿下伤势太重,已无法长途跋涉,必须小心静养才不会留下后患!” “那怎么行?”东陵晨阳一听便急了眼,欠起身子说着,“寻找地下宫殿万分重要,本宫一定要去!太医,你立刻给本宫用最好的药,绝对不能耽误了行程!” 东陵洛曦皱了皱眉,温声安慰:“阳儿,你只管安心养伤,寻找地下宫殿之事有云儿就好,你只管放心!” 东陵晨阳还想坚持,怎奈伤口实在痛得厉害,只得勉强答应了。见他已无碍,东陵洛曦又安慰几句,并叮嘱宇文珺务必小心照顾,这才起身离开了。 ------------ 第252章 你做的好事 sunnov09:00:00cst2014 宇文珺将东陵洛曦送出门,又挥手命所有人退下,这才坐到床前担心地问道:“殿下没事吧?真是辛苦你了!” 东陵晨阳满不在乎地笑笑:“欲成大事者,必定有所牺牲,何况不过是区区皮肉之苦,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我们的计划已经初步成功,终于可以不引人怀疑地留下了!” “嗯!”宇文珺点了点头,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诡笑,“只要老六夫妇俩离开,整座京城岂不都是我们的天下了?” 东陵晨阳笑笑,什么也没说。这苦肉计虽然成功了,可是……妈的还真疼! 回到御书房,东陵洛曦又气又恨,暗中想着如何才能一劳永逸,让这些前朝余孽再也不敢作乱。然而思谋良久,他却苦无良策,忍不住仰天长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与其提心吊胆地做这个鸟皇帝,倒不如无忧无虑地做个王爷,至少可以夜夜好梦到天亮!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世间更是没有后悔药卖! 无奈之下,他只得加派人手保护自己,暗下决心无论走到哪里都必须有大内密探相随,哪怕是如厕,也得让他们在茅厕外守着! 消息传回湛王府,正在作画的东陵孤云不由手一顿:“东陵晨阳又在搞什么鬼?” 肖展飞摇了摇头:“这次倒不像是他搞的鬼,因为他的腿被刺客刺伤了,听说伤得十分严重,已经无法与我们一起去找地下宫殿。” 二人闻言不由对视一眼,端木幽凝已经淡淡地笑了笑:“真的是前朝之臣为先皇复仇?只怕未必吧?若真的是他们,他们必定要周密计划,争取一击而中,怎么会大白天行刺?” 肖展飞愣了一下,不自觉地点头:“有道理。如此说来,这件事另有内情?” 几人商议片刻,一时之间还真猜不透其中的玄机,只得作罢,看情况再说。 看看没有其他的事,肖展飞便退了出来。端木幽凝看着东陵孤云继续作画,眼眸却在不停地闪烁,好一会儿之后突然说道:“王爷,我怎么想都觉得是东陵晨阳搞的鬼。” 东陵孤云扔下笔,淡淡地笑了笑:“不必管他,小虾一只,他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端木幽凝侧头看看他:“你心里有数就好,反正我能想到的你也能想到,原也不必我多说。” 东陵孤云靠到她身边落座,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摩挲:“幽凝,我娶你是为了替你挡住一切风雨,不是为了让你分担我的仇恨,知道吗?” 端木幽凝反手搂住他,笑得温柔:“你我既是夫妻,为何不能?夫妻之间本应如此。” 东陵孤云笑笑,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我只愿你过得快乐。” 端木幽凝有些羞涩,却并不躲闪:“我很快乐啊!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无论怎样都是快乐的。” “是吗?”东陵孤云突然笑得有些邪气,“这么说,你已经忘了洞房之夜时是如何哭着求我放过你了?那不如……” 端木幽凝的脸瞬间红得通透,一把按住了他不老实的手:“你……”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敲响:“王爷!有人送了一封信进来,说要立刻交给您!还说非常重要!” 是肖展飞? 东陵孤云登时满脸黑线,不得不放开娇妻又香又软的身体坐端正:“进来!” 肖展飞推门而入,将信呈上:“我已经看过了,没问题。” 东陵孤云点头,接过书信抽出信纸定睛一看,脸色瞬间阴沉到底:“镜月,你做的好事!” 说着,他砰的一声把信纸拍在了桌面上,咬牙说道:“展飞,去把镜月叫来!” 肖展飞吃了一惊:“王爷,出什么事了?” 东陵孤云不答,语声清冷:“听不懂我的话?” 肖展飞一哆嗦,转身便跑。端木幽凝早已将书信拿起来看了一遍,脸色同样变得有些难看:早就猜到薛镜月必定有所隐瞒,却依然想不到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原来这个人在信中说,当初薛镜月找上陶大安,要他故意告诉那些乞丐和街头混混,说某处的废屋中有一个女子被人下了药,谁都可以任意与她风流一场,他们已经享受过了。 那些人一听此言自然上当,纷纷赶去想要一亲芳泽,却被薛镜月一一解决。然后她才服下美人酥,又请陶大安帮她来湛王府送信。后来的一切,便全都按照她预计的上演了,除了最终的结果。 虽然最后她并没有得偿所愿,陶大安却认为该做的事他都做了,该出的力他也都出了,自然应该得到约定的报酬。可是不管他怎么捎信传信,薛镜月都以各种理由拖延,直到日前才终于露面,并将银票交给了陶大安。 看到陶大安将银票带回来,众人自然高兴万分,一拥而上将银票瓜分了。可是刘三——也就是写这封信的人因为当时正好外出,没来得及去抢。当他回去时,却发现陶大安等人都已七窍流血,奄奄一息了! 原来那银票上抹了剧毒,薛镜月早已打算将他们杀死灭口,永绝后患! 说出真相之后,陶大安等人便毒发身亡,最可恨的是那些银票居然也渐渐变成了一张张黑纸,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很明显,薛镜月就是不想留下丝毫隐患! 看到这一幕,刘三吓得魂飞天外之余更是暗自庆幸,本想立刻远走高飞,免得被人发现之后说不清楚。可是离开之后,他却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认为不能这么便宜了薛镜月,便写了这封信送到了湛王府。 亏她当初还将那个故事编得有模有样,原来背地里做了这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多时,薛镜月已经跟着肖展飞赶到,脸上的笑容依然乖巧而温柔:“孤云哥哥,你找我?” 东陵孤云淡淡地看她一眼,顺手将那封信递了过去:“你自己看看都做了什么好事!” 薛镜月心中一跳,登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过她还是沉住了气,接过信纸一看—— 本以为她必定会惊慌失措,或者至少变变脸色,谁知她居然只是慢慢将信纸放在桌上,淡淡地笑了笑:“孤云哥哥,你是不会相信这些人胡说八道的,是不是?” 东陵孤云冷冷地看着她:“如果是胡说八道,我自然不会相信。不过信上说的这些,你如何解释?” 薛镜月眼神一变,依然笑得平静:“何须解释?根本就是他们污蔑我!孤云哥哥,你宁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 东凌孤云看她一眼,暂时没有做声。除了这封信,他并没有其他证据,如果薛镜月矢口否认,他倒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薛镜月的神情更加自然,笑容也更加温柔:“孤云哥哥,骤然看到这样一封信,你难免会着急生气,所以我不会怪你,你也不必担心,知道吗?”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居然也温和地笑了笑:“说的是,我就是担心你一时想不开走了歪路,万一犯下弥天大错,我如何向你的父母交代?既然事情不是你做的,那么想必是幕后主谋见计划失败不甘心,所以写信来挑拨离间的。” “对对!孤云哥哥,我刚刚也是这样想。”薛镜月满脸恍然地连连点头,“这帮人真是太可恶了——当然,他们不明真相,倒也不怪他们。” 东凌孤云笑笑,不置可否:“好了,没事了,你回去歇息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薛镜月答应一声转身而去,却暗中狠狠地咬了咬牙:真是好险!想不到居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不过那又如何?无凭无据,谁也奈何我不得!哼! 看着她的背影,端木幽凝不由皱眉:“王爷,就这样让她走了?比起她的说辞,我倒更认为刘三的话可信。” “嗯。”东凌孤云淡淡地点了点头,“可问题是我们没有证据,她若是抵死不认,万一再被我们逼急了,做出更离谱的事怎么办?” 端木幽凝点头:“也是,倒不如暂时将此事搁下,也算是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东凌孤云沉默良久,终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薛镜月的执念居然如此之深,倒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的。早知如此,真该早日给她一些正确的引导,又怎么会有今日? 几日后,两国人马终于抵达。他们显然是抱了志在必得的决心,因此各自派出了一万精兵,就算没有那么多珠宝需要搬运,沿途护送也是很有必要的。 三方人马依然已经会合,众人更不再耽搁,稍事休整之后立刻率兵上路,以早日取回宝藏,了却这桩大事。 太子东陵晨阳意外受伤,无法长途跋涉,宇文珺必须留下照顾,无奈之下,东陵洛曦只得将重任委托给了东凌孤云夫妇。不过思来想去,他又觉得此事不妥,再三斟酌之后打算派欧阳逍一起前往,却又担心他养尊处优习惯了,不愿去受那份罪。 谁知他试探的话刚一出口,欧阳逍居然满口答应,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私心,东陵洛曦虽然知道,却并不多说,横竖地下宫殿内财宝无数,就算他起了贪心,又能带走多少? 何况等他拿到那样东西,欧阳逍拿走了多少,都要全部吐出来! 总之无论如何,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三国人马秩序井然地离开皇城,一路往玉麟国最北端而去…… ------------ 第253章 设局 “走了很好” 太子东宫内听到心腹禀报的东陵晨阳挑了挑眉唇角露出一丝深沉的笑意挥手命心腹退下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阿珺我们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了” 宇文珺点头:“最辛苦的是你流了那么多血我都快吓死了” “我不是说过吗欲成大事者必定有所牺牲”东陵晨阳满不在乎地说着“如今绊脚石已经踢开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宇文珺皱了皱眉悄声问道:“下一步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东陵晨阳笑笑什么也沒说 毕竟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了如此重的伤东陵洛曦似乎十分过意不去送走东陵孤云等人之后便赶來看望并叮嘱太医用最好的药一定要让太子早日康复东陵晨阳满脸感激连连称谢父子之间一派其乐融融 休养几日之后东陵晨阳的伤势进一步好转已经勉强可以下床活动到了晚间东陵洛曦前來看望见状自然十分高兴但还是关切地叮嘱了一句:“阳儿你伤势刚刚好转还是先不要急着下床以免恶化” “是多谢父皇关心”东陵晨阳微笑施礼“只是儿臣已经躺了这许多天若再不活动活动只怕身上就要发霉了” 宇文珺上前搀扶撅着嘴告状:“父皇您不知道儿臣已经劝过殿下好多次了让他不要逞强他偏不听” 东陵洛曦微微一笑:“他不听你只管骂他骂到他听为止” 宇文珺忍不住娇笑:“人家可是堂堂太子殿下儿臣怎么敢儿臣……嗯……” 一句话未说完她突然双眼一闭软软地倒了下去东陵晨阳登时急了眼忙不迭地俯身搀扶:“阿珺阿珺你怎么了阿珺……哎呀我的腿……” 这一下剧烈活动显然牵扯到了腿上的伤口他一个支撑不住摔倒在宇文珺身边痛得叫了起來东陵洛曦也急了眼早已命令贴身保护于他的大内密探上前相扶并将宇文珺小心地挪到了榻上这才大叫“宣太医” 不多时先前专门负责为东陵晨阳治疗腿伤的太医石世忠已经赶到施礼之后刚要替他查看伤势东陵晨阳已经急得猛一挥手:“本宫沒事你快去瞧瞧阿珺究竟怎么了” “是是” 石世忠连连答应连滚带爬地奔过去替宇文珺仔细检查了片刻大约是不曾看到什么明显的不妥他又小心地拿过她的手替她试了试脉紧跟着起身连连叩首:“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有喜了” “什么”东陵晨阳满脸狂喜居然不顾腿上的剧痛蹦了起來“你说什么阿珺有喜了” “是”石世忠满脸笑容再度叩首“太子妃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之所以突然昏倒是因为劳累过度身体虚弱所致只需服些安胎药便沒事了” 东陵晨阳立刻满脸自责:“这都怪本宫这几日为了照顾本宫阿珺几乎衣不解带彻夜不眠自然会劳累过度太医阿珺真的沒事吗她腹中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殿下放心不会有事”石世忠躬身回答“大凡有了身孕的人就是比常人容易疲乏殿下也无需自责臣会为太子妃开些最好的方子” 东陵晨阳连连点头吩咐他立刻去开药方并吩咐侍女随他一起去拿药转过身他兴奋地说道:“父皇阿珺有孕了儿臣要做父亲了太好了” 东陵洛曦同样十分欣喜笑容出自真心虽然之前东陵夜星的王妃已经为他生下了孙儿但东陵夜星的母妃毕竟是前朝皇帝的遗孀他心中始终有些膈应此次宇文珺有孕他才觉得那是真正属于他这一族血脉的延续玉麟国江山后继有人了 点了点头他关切地说道:“你与阿珺成亲已经两年有余她才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千万不能出丝毫差错” “是儿臣知道”东陵晨阳喜滋滋地说着“父皇这天色已晚也该用膳了何况阿珺又有了身孕父皇不如留下來喝杯喜酒如何” 如此大喜事自然值得喝一杯东陵洛曦点头东陵晨阳便欢天喜地地吩咐御膳房做些美味佳肴并命人备了美酒此时宇文珺已经醒來得知自己居然身怀有孕同样惊喜万分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追问是不是真的惹得东陵洛曦微笑不已 然而他若是仔细看看便会发现宇文珺的惊喜其实稍稍有些过火了 不多时御膳房便送了满桌好菜过來虽然每道菜都有试毒的银勺银筷跟在东陵洛曦身后的大内密探还是上前每道菜都尝了一口壶中的美酒也先行试过确定沒有问題之后才退在了一旁 直到此时东陵晨阳才端起酒杯说道:“儿臣敬父皇一杯父皇请” 东陵洛曦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喝得很放心因为除了大内密探他另有法宝在身 宇文珺既然身怀有孕自然不能饮酒便倒了杯白开水相陪始终甜甜蜜蜜地笑着并殷勤地替二人倒酒东陵洛曦显然心情不错不多时便喝了十几杯已经微有醉意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痛袭來肠子仿佛打结了一般拧在一起好不难受令他本能地抱着腹部一声大叫:“啊朕的肚子好痛” “父皇”东陵晨阳吃了一惊“父皇您怎么了……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也痛……” 变故一起大内密探登时变了脸色齐齐抢过來相护:“皇上” 惊呼之余几人更是惊疑不定:方才明明已经试过确定酒菜之中都沒有毒皇上为何突然腹痛 东陵洛曦咬了咬牙眼中已经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阳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酒菜不干净” “儿臣不知道……”东陵晨阳似乎十分痛苦连喘息都变得急促万分“酒菜是御膳房准备的儿臣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陵洛曦目中冷芒一闪突然大叫一声:“啊痛” 伴随着尖叫他裸露的肌肤上已经浮现出一块块不规则的青斑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看到这一幕几名大内密探越发变了脸色却都束手无策:“皇上要不要宣太医” 东陵洛曦还未开口刚刚还抱着肚子痛得死去活來的东陵晨阳突然恢复了平静甚至笑吟吟地吐出几个字:“不必了宣太医沒用” 这意外的变故令众人齐齐一呆东陵洛曦已经不敢置信地开口:“阳儿是你” 东陵晨阳依然微笑:“是儿臣什么父皇儿臣不懂你的意思” 东陵洛曦愕然片刻眼中渐渐浮现出无法克制的沉痛缓缓地摇头说道:“原來真的是你为什么上次是风儿这次是你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巴不得朕早日归天朕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们” 天哪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幕 仿佛就在昨天东陵临风为了保住太子之位给他下毒令他万分痛心本以为那样的悲剧再也不会重演谁知这才隔了几天相同的一幕居然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难道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当年他做下了那样的事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可是……难道就不能换换方式吗为什么连使用的手段都一模一样还真不愧是亲兄弟 面对他的厉声指责东陵晨阳居然神情不变依然笑得开开心心:“你是沒有什么对不住儿臣所以儿臣不像大皇兄根本沒打算要父皇的命呢” 东陵洛曦低头看一眼手上的青斑咬牙反问:“那你要什么皇位” “呀父皇好聪明”东陵晨阳故作可爱地拍了拍手以示嘉奖“既然父皇已经猜到了儿臣也不再废话:请父皇立刻下旨就说您年老多病已无法上朝因此传位于儿臣儿臣保证为父皇选一个好地方颐养天年如何” 好地方阴曹地府吧 东陵洛曦无声冷笑不答反问:“你在酒菜中下毒你是如何躲过这银勺银筷和试毒的大内密探的” “这是个秘密不过既然父皇想知道儿臣就告诉您”东陵晨阳得意地微笑着亲亲热热地拉住了宇文珺的手“当然说起來这还是阿珺的功劳她知道直接下毒必定容易败露便告诉了儿臣一个鸣凤国皇室秘传的古方:有一种名叫‘馥兰’的熏香夜间使用可令人凝神安睡但若在使用的同时饮酒则会生成剧毒半个时辰内若沒有解药必死无疑” 原來如此怪不得酒菜之中验不出毒性为了达到目的东陵晨阳也算煞费苦心了 ------------ 第254章 功败垂成 东陵洛曦了然,冷笑说道:“朕若因剧毒死在东宫,你以为群臣不会起疑?你下毒弑君,他们怎会立你为帝?!” 东陵晨阳满不在乎地笑笑:“这一点请父皇放心,儿臣自有办法。总之您若不肯下旨,便只好等着剧毒发作,到时候皇位照样是儿臣的。至于这几个大内密探……只要儿臣成了皇帝,他们的话谁还会相信?何况这东宫内外都已是儿臣的人,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还很难说。到时候儿臣就说是他们被前朝余孽收买才会弑君,儿臣便杀他们替父报仇,您说好不好?” 东陵洛曦慢慢点了点头,语气冰冷:“看来你把一切都考虑得很周全。之前你舍命救朕,所以笃定朕不会怀疑你别有居心,你才好趁机下手,是不是?” “父皇英明。”东陵晨阳的笑容中多了几丝阴沉,“所以您瞧,儿臣还是很孝敬您的,为了您受了那么多罪,您把皇位传给儿臣也不算亏嘛,是不是?” 东陵洛曦咬了咬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对!那些刺客分明就是你提前安排好的,他们根本不是前朝余孽!” 东陵晨阳愣了一下,却不肯正面回答,脸色一沉说道:“父皇,您不认为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吗?再耽搁下去,您就不怕毒发身亡?还是快拟旨吧!阿珺,笔墨伺候着!” 宇文珺满脸微笑,早已捧了笔墨过来放在东陵洛曦面前:“父皇请。” 东陵洛曦看她一眼,目光冰冷:“你一直隐瞒阿珺怀孕的消息,到此刻才告诉朕,就是为了不让朕起疑心?” 东陵晨阳摇了摇头,重新微笑起来:“对不住,父皇,阿珺根本就没有怀孕,儿臣刚才是骗您的,您可不要生气哟?” 此言无疑大出东陵洛曦的意料之外,然而片刻之后,他居然慢慢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是沉痛中饱含愤怒:“既然如此,朕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陡然意识到不对劲,东陵晨阳本能地后退了两步!然而紧跟着,他便惊恐地发现东陵洛曦脸上的青斑正在迅速消退,登时宛如见了鬼魅:“你没有中毒?!不可能!” “不错,朕是中了毒,”东陵洛曦咬牙冷笑,“不过让你失望的,朕的毒已经解了!来人!” “是!” 一声令下,几名大内密探齐声答应,东陵洛曦已经袍袖一挥:“将这两个意图弑君篡位的孽子拿下!” “遵旨!” 东陵晨阳虽惊不乱,刷的一抬手厉声喝道:“慢着!谁敢!父皇,您虽然没有中毒,但这东宫内外都是儿臣的人,您以为凭你们几个人能扭转乾坤?!来人!把他们拿下!” 命令一下,东陵晨阳得意洋洋地负手而立,仿佛皇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然而片刻之后,周围依然静悄悄的,唯有夜风从窗外透入,发出呜呜的声音! 陡然意识到情况不妙,东陵晨阳不由脸色一白,嘶声尖叫:“来人!来人!都给本宫出来!来人!” “阳儿,你省省力气,”东陵洛曦冷冷地开口,眼中的沉痛却怎么都掩饰不住,“这东宫内外都是你的人不假,但你别忘了,这皇宫内外、皇城内外、甚至整个玉麟国内外都是朕的人!你怎么跟朕斗?!” 东陵晨阳不自觉地后退,鼻尖已经沁出了薄薄的冷汗:“你……不可能!” 东陵洛曦冷笑:“你若不信,不妨自己去看。” 话音未落,东陵晨阳已经猛的冲到窗前往外一看,才发现整座东宫早已被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最前面跪着几排侍卫,不但个个五花大绑,脖子上更是架着锃亮的刀剑! 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陡然袭来,他踉跄后退,满头冷汗如雨:“怎么可能?你不可能知道我今晚的行动,一定是有人出卖了我!谁!是谁?!给我滚出来!” “没有人出卖你,你只是太低估了朕的本事!”东陵洛曦咬着牙,冷冷地说着,“你以为之前朕两次遭人暗杀不成之后,还会给任何人丝毫机会?!你只看得见朕身边跟着寥寥几名大内密探,却看不到隐身在暗处的大内密探不计其数!” 东陵晨阳脸上终于浮现出慌乱的神色,仿佛将宇文珺当做了唯一的救星,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并紧急思谋着对策:“原来是他们通知御林军来护驾?可恶!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你就干脆更狠一些,直接将朕毒死,也不必朕拟旨了,是不是?”东陵洛曦淡淡地替他接上,眼中的沉痛渐渐被冷厉代替,“可惜,无论多么厉害的剧毒,都奈何不了朕,你不必枉费心机!” 东陵晨阳满脸惊疑不定,本能地摇头:“难道你已练成了百毒不侵的神功?不可能!” “朕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多亏了云儿。”东陵洛曦挑了挑唇,冷然一笑,“云儿临走之前已经猜到会有人趁机对朕不利,所以让幽凝配了些能解百毒的药,用膳之前先服用一颗,足以百毒不侵!” 东陵晨阳这才恍然:“怪不得你脸上的青斑突然消失,原来是……可恶!又是这两个混蛋坏我的好事!人都走了还如此阴魂不散!” “朕终于明白了!你故意策划那起刺杀案,就是为了当着朕的面受伤,好名正言顺地留下对付朕,是不是?”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东陵洛曦越发恨得咬牙切齿,“你以为云儿离开了,你便可以为所欲为?只可惜,你还是功亏一篑!” 东陵晨阳牙根紧咬,这才明白什么叫“大势已去”!原本惨白的脸渐渐涨红,他突然冷笑连连:“那又怎么样?!父皇,儿臣虽然不如你的云儿身手好,但就凭区区一帮御林军,还留不住儿臣!” 说着,他做势欲走,东陵洛曦已经淡淡地开口:“是吗?你以为云儿和幽凝临走之前,只是留下了一些解毒药而已?” 此言一出,不只是东陵晨阳,就连宇文珺都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渐渐变得麻木,完全动弹不得了! 极端的惊恐之下,宇文珺忍不住尖声大叫:“我是鸣凤国公主,你敢把我怎么样?!你若敢碰我一根指头,父皇不会放过你!” 东陵洛曦嫌恶地看她一眼:“鸣凤国公主意图毒杀玉麟国皇帝,朕会放过鸣凤国?即便因此起了战事,你以为被世人唾骂的会是朕吗?” 宇文珺一呆,恐惧越发排山倒海,嘴唇剧烈地哆嗦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东陵晨阳浑身上下已只剩下了冷汗,恐惧令他喉咙发干,声音越发嘶哑:“你……你也给我下了毒?什么毒?!解药呢!?” “放心,不是毒,不过一点**而已。”东陵洛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朕总算知道你和风儿为什么都选择下毒这一招了,因为这一招的确省时省力,而且令人防不胜防!阳儿,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东陵晨阳浑身俱颤,突然嚎啕大哭:“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错了!儿臣只是一时糊涂,求父皇饶命啊!” “一时糊涂?”东陵洛曦悲哀地反问,脸上满是苍凉,“一时糊涂你就可以要朕的命?若非云儿提前替朕想到了这一切,朕死了不也是白死?” 东陵晨阳哭声一顿,脸上陡然满是怨毒:“云儿云儿!你就忘不了你的云儿!若不是因为他,儿臣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东陵洛曦不由一愣,眉宇之间满是不解:“你说什么?因为他?这话从何说起?云儿一向淡泊权势,何时想过与你抢太子之位了?” “他没有?”东陵晨阳冷笑,“他有没有儿臣不知道,但是父皇不要忘了清吟上人的预言!” “什么!?你果然已经知道了?!”东陵洛曦这才真正吃了一惊,失声反问,“朕原本也想过这种可能,却一直以为对此事已足够保密,想不到……” “不错,儿臣知道。”东陵晨阳已经丝毫动弹不得,唯有嘴唇还能一张一合,略有些艰难地说着,“而且端木幽凝原先明明丑如鬼魅,六弟却偏偏对她另眼相看,你以为他的目的有多单纯?” 东陵洛曦又吃一惊,已觉得头脑开始发晕:“你是说云儿也知道那句预言?不错,难怪他任何女子都瞧不上,无论如何都要娶幽凝为妃!” 东陵晨阳喘了口气,立刻说道:“父皇,如今你总算明白了吧?六弟根本包藏祸心!他才是心机最深沉的一个!” 东陵洛曦沉默下去,眼中的光芒瞬间数变!然而就在东陵晨阳以为他的离间计终于奏效时,他却突然淡淡地冷笑了一声:“好,就算云儿娶幽凝是为了皇位,但是至少他从来不曾害过朕!而且若不是他,朕要么死在风儿手里,要么死在你手里,这一点你总不能否认吧?” “这……”东陵晨阳急怒不已,咬牙说着,“娶到端木幽凝,他一只脚已经算是踏上了皇位,何须再想别的法子?只管安心等着就是了!” ------------ 第255章 一石二鸟 东陵洛曦冷笑:“能够娶到幽凝,也是他的本事。你既如此希望君临天下,为何不早在幽凝身上下功夫?如此岂不就没有今天了?何况当年他从风儿手中救下朕时,与幽凝可还半分关系都没有!” 东陵晨阳终于无话可说,有些绝望地翻着白眼。 东陵洛曦只觉身心俱疲,也不愿再与他多说,接着便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来人,先把他们押入天牢,听候裁决!” “是!” 大内密探答应一声,上前架起二人就走。因为**的作用,二人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争先恐后地尖叫:“不要!父皇饶命啊!” “我是鸣凤国公主!你敢!放开我!放开……”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放开我!救命啊……” 尖叫声渐去渐远,良久方歇。东陵晨阳苦心策划这一切,不惜用苦肉计留在宫中,就是为了弑君篡位,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此举只是加速了他的灭亡。他若是乖乖随众人一起去风情谷寻宝,说不定反而可以保住太子之位。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后悔药一向是千金难求的。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东陵洛曦缓缓落座,看着手背上尚未褪尽的青斑,这才真正感到了后怕。 清吟上人的预言居然已经尽人皆知,枉他还当做绝顶秘密百般遮掩,真是好大的讽刺! 东陵晨阳显然是怕东凌孤云因此登上皇位,但又得不到端木幽凝,这才出此下策,想赶在他们回来之前造成既定事实。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早日送他归天!如同当日的东陵临风,必须先把他毒死,才能保住太子之位! 之前因为顾虑闵心柔的身份,他对东凌孤云千防万防,一门心思想要让其他的儿子问鼎东宫。谁知防来防去,别的儿子都盼他早死,反倒是他百般提防的东凌孤云接二连三地救了他的性命! 早知如此,就该直接立东凌孤云为太子,让其他人彻底死心,岂不是一了百了?! 可是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其实只有一个,就是端木幽凝!如果不是她的特殊身份,怎会惹出所有这些事? 看来之前我所有的法子都治标不治本,既然如此,那就来个标本兼治! 一切,等他们从风情谷回来之后都将有个最终的结果! 而此时的东陵孤云等人,正急匆匆地行走在去往风情谷的路上。其实破译出那六个字之后,众人便应该能够想到其中蕴含的深意的,因为虽然近千年过去,浅微山依然是浅微山,弄玉峰也依然是弄玉峰,不同的只是风情谷再也无人听说而已。 是以三国人马出发之后,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弄玉峰直奔而去。沿途惊动百姓无数,都在纷纷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居然引得三国人马齐齐出动。 东陵洛曦早已传令各地官员务必全力配合,每到一处都要准备充足的供给,确保大军顺利前行。这一路行来,果然粮草充沛,畅通无阻。 这日天色已晚,大军暂停赶路,各自搭灶烧饭,好好休息,明日好继续前进。一名侍卫步履矫健地进了东陵孤云的房间,含笑开口:“孤云,京城有书信送来。” 任何人都想不到这个相貌普通的侍卫就是名满京城的“六绝公子”沈少白,因为他的易容术也堪称炉火纯青。虽然必须跟随,暂时却不能让旁人知道他与东陵孤云的关系,只得委屈一下,将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俊脸遮掩起来。 接过书信展开一看,东陵孤云淡然一笑:“与我们预料的一模一样,你看看吧。” 沈少白将书信拿回来,一目十行地看完,继而咂了咂嘴:“东陵晨阳也真够沉不住气的,我们前脚刚刚离开,他后脚就动了手。哪怕计划得再周密一些呢,也免得这么轻易便一败涂地。” “他是怕夜长梦多。”东陵孤云笑了笑,“何况他最忌讳的就是我和幽凝,我二人既然离开,他自然无所畏惧,想早日将一切变成定局。” 定是定了,可惜结局却与他的期望差了十万八千里。 沈少白挠了挠头,将书信付之一炬:“孤云,你这一招借刀杀人耍的挺高明啊,不但除掉了东陵晨阳,还进一步消除了东陵洛曦的疑心,可谓一石二鸟。” 东陵孤云握住端木幽凝的手,笑得温柔:“这都是幽凝的主意,我可不敢居功,何况解毒药和**也都是她配的。” 沈少白连挑大拇指:“王妃高明!” 端木幽凝挑了挑唇:“不是我高明,是东陵晨阳心术不正,否则我这计策根本无用武之地。” 沈少白不置可否:“总之如今后顾之忧已除,我们便安心赶往风情谷。无论那里有没有宝藏,回来之后都是真正对决的时刻了!” 二人不自觉地点头,眸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几个月后,大军终于渐渐离开繁华的都市、热闹的乡村,开始进入荒无人烟之地。这日一路疾行之后,看看天色已晚,三国便各自传令安营扎寨,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东凌孤云与端木幽凝新婚燕尔,正是柔情蜜意,旁人自然不敢过来打扰,两人便在帐篷前燃起篝火,肩并肩挨在一起亲自动手烧烤食物,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侧头看看端木幽凝被篝火映红的脸,东凌孤云不由笑了笑:“累不累?” “还好。”端木幽凝靠在他的肩头,“不必替我担心,我并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东凌孤云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顺便调侃一句:“是啊,你早已不是小‘姑娘’了,是我的女人。” 端木幽凝一怔,跟着俏脸一红,却故意撇了撇嘴:“哟,原来冷酷无情的湛王也会说笑话?真是难得啊!” “冷酷无情?早就是过去的事了。”东凌孤云微笑,不胜唏嘘,“难道你不曾发现,自从遇到你,我就再也冷酷不起来了?” 想起二人之间从相识到今日发生的一切,端木幽凝更加感慨无限,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只觉得今生有此良人相伴,前世受的一切苦难都值得! 感觉到娇妻就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东凌孤云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一只手早已搭上了她的纤纤细腰轻轻摩挲。然而就在此时,他的动作却突然一顿,有些无奈地低语:“幽凝,你让绝杀门的人跟来的?” “没有,是潇离他们不放心,非要暗中保护我。”端木幽凝摇头,忍不住失笑,“他们都跟了一路了,难得你憋到此刻才问我,我还以为你一发现便会将他们赶回呢!” 东凌孤云扶额:“我也知道他们是为了保护你,为何要赶他们走?只不过有我在,需要跟的这么近吗?” 害得他想吃些“豆腐”都不太好意思。 端木幽凝吐了吐舌头,故意调侃一句:“本来是不需要的,不过我猜,他们是闻到这野兔肉的香味了!” 东凌孤云笑笑,右手突然轻轻一挥,便见篝火上那烤得恰到好处的野兔骤然飞了起来,瞬间隐没在一旁的草丛中:“辛苦了各位,多吃点!” 草丛中传出一声低笑:“多谢湛王!” “不客气。”东凌孤云淡淡地回答,“乖一点,吃饱了回去睡觉,我要跟幽凝亲亲。” 端木幽凝俏脸更红,草丛中的笑声也更响:“既如此,咱们便不打扰了,湛王尽管亲个够,在下告退!” 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渐远,显然潇离等人已经离开。端木幽凝忍不住轻轻一拳捶在他的肩头:“胡说什么呢?让人笑话!” “敢打我?反了你了!”东凌孤云眼中尽是宠溺的笑意,却故意虎着脸哼了一声,紧跟着一个用力将她压倒在草地上,“看来作为你的夫君,我有必要告诉你何为出嫁从夫!” 端木幽凝失笑,可是看到他居然果真旁若无人地低头亲亲,她立刻讨饶:“好好好!我错啦!你快起来!这么多人,成什么样子!” “怕什么?你是我的人。”东凌孤云在她腮边轻轻亲了亲,听话地将她拉了起来,“不过有些事情饿着肚子做也不好,还是先吃饱再说。” 脑中瞬间勾出了一幅画面,端木幽凝羞得越发不敢抬头,便干脆假装不曾听到,用心拨弄着篝火,渐渐香气四溢。 吃饱喝足,又休息了片刻,二人便相拥着进入了帐篷,并很快熄了烛火。看到这一幕,不少人彼此对视一眼,脸上均露出了了然的笑意。 然而所有人却都不曾看到,有一个人眼中流露出的一切与他们截然相反:薛镜月。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她悄悄起身,踏着月色来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尽力平复着心中的怨恨。 此次风情谷之行,东凌孤云原本并不打算带她前来,是她再三央求,再加上肖展飞从旁相助,他才勉强答应。如今的孤云哥哥心中眼中已只剩端木幽凝,根本连他肩负的使命都忘记了! ------------ 第256章 王妃有喜 别的不说,端木幽凝消失的两年里,孤云哥哥哪里还记得他的身份?整日只知道游魂一般浑浑噩噩,一旦听说哪里冒出个医术高明之人便忙不迭地奔过去查看,直接导致他们谋划多年的大业一直停滞不前,甚至隐隐有倒退的趋势! 果然,红颜祸水,端木幽凝就是孤云哥哥的祸水,更是他们大业的祸水!祸水不除,何成大业?! “哟,薛姑娘好兴致,半夜三更在此赏月。”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薛镜月立刻调整情绪回头一看,脸上早已露出惯常的温柔笑意:“原来是欧阳小姐,镜月有礼了!” 与薛镜月一样,欧阳玉婷软磨硬泡,定要跟着欧阳逍前来寻找地下宫殿,号称长长见识。为一路方便,她女扮男装,倒也英姿飒爽,颇有几分看头。 欧阳玉婷上前几步,笑得越发亲热:“薛姑娘不必客气。三国大军合起来虽然几万人,女子却寥寥可数,咱们姐妹更应该互相照应,你说是不是?” 薛镜月笑得更加温柔:“是,欧阳小姐有什么吩咐请尽管直言,镜月必定竭尽全力。” “哎哟!瞧你说的!”欧阳玉婷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仿佛对着自己的亲人,“大家都是姐妹,说什么吩咐不吩咐?据我所知,我比你大了一岁,你就叫我一声姐姐,我叫你镜月,如何?” 薛镜月微笑,看起来有几分赧然:“这……镜月不敢高攀……” “咱们都是姐妹,说什么高攀低就?”欧阳玉婷故意沉下了脸,“你若还这般客气,就是瞧不起我了?” “妹妹不敢!”薛镜月忙摇了摇头,“妹妹出身寒微,没见过大世面,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姐姐恕罪!” 听她改口,欧阳玉婷这才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嘛!这一路行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都快寂寞死了!真该早日跟妹妹亲近亲近!” 薛镜月含笑点头:“姐姐说的是。” 当下二人便在月光下亲亲热热地说了很久,直到半夜三更才意犹未尽地各自回去休息。而且这番长谈之后,这对临时姐妹居然发现有不少共同语言,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天,渐渐地亮了。 一夜欢好之后,东凌孤云神清气爽,身心舒畅。看到娇妻正睡得香甜,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替她盖好被子才出了帐篷。 肖展飞疾步而来,刚要张口说话,东凌孤云已竖起手指:“轻一些,幽凝还在睡。” 肖展飞了然地眨眨眼,凑过去狗腿地嬉笑着:“昨夜您把王妃累坏了吧?” 东陵孤云看他一眼:“你有意见?” “属下不敢!”肖展飞立刻后退两步,正色开口,“王爷,负责探路的侍卫刚刚来报,说前方路况不佳,杳无人烟,无法补充粮草,必须提前备好一切所需物品。” 东凌孤云略一皱眉:“大军如今粮草储备状况如何?” 肖展飞沉吟片刻:“若是不能继续补给,最多可维持半个月左右。” 东凌孤云点头:“如此,大军暂停前进,先行购置粮草!” 肖展飞领命而去,东凌孤云一回头才发现端木幽凝正走出帐篷,只不过手扶额头,似乎有些摇摇晃晃。吃了一惊,他忙迎上去相扶:“幽凝,怎么了?” 端木幽凝眉头微皱:“没事,就是觉得有些头晕。” “头晕?”东凌孤云越发担心,“那就别到处乱跑了,快进去躺着,我这便召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用,我真的没事,莫忘记我自己就是大夫。”端木幽凝安慰地笑笑,一把拉住了他,“我方才听展飞说,前方路况不佳?” 东凌孤云点头,便见宇文珩与索天漓结伴而来,正是为此事进行商议。当下几人便进入帐篷落座,并吩咐侍卫取了地图过来铺开,宇文珩首先说道:“各位请看,从这里一路往北,先是经过一片密林,接着必须翻过一座险峻的高山,然后是一片沼泽地,再往前……地图上便没有记载,不过我估计应该离浅微山不远了。” 索天漓点头:“穿过这片沼泽,已经是玉麟国最北端,接下来应该就是浅微山。可问题是高山密林好走,这沼泽地却凶险万分,一旦不慎便会被其吞没,命若是没了,还谈什么宝藏?” 生怕旁人听了这话会动摇军心,宇文珩很有几分不满,立刻含笑说道:“天漓太子倒也不必过分担心,沼泽虽然凶险,好在咱们人多,就算真的无法穿越,绕过去不就好了?” 索天漓摇头:“真实地况我不曾见过,不过根据地图所示,那片沼泽是去往浅微山的必经之地,只怕是绕不过去的。” 宇文珩皱眉,不满程度又加深了几分:“那边的地况大家都不曾见过,说不定近千年过去,沼泽早已变成实地了呢?无论如何咱们已经到了此处,总不能半途而废。” 索天漓刚要说什么,端木幽凝却陡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恶心感席卷而来,立刻本能地跳起身冲出了帐篷,扶着一旁的大树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好不难受! “幽凝?”东凌孤云吃惊不小,立刻追了出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呕……”一个字出口,端木幽凝吐得更加剧烈。然而从晨起到现在她还什么都不曾吃过,呕了半天也只是吐出了一些酸水,整个人更是摇摇欲倒,“好……难受……” 东陵孤云哪里还敢多说,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回到帐篷,同时吩咐肖展飞去请太医。被他小心地放到床上,端木幽凝眼中早已掠过一抹恍然,跟着万分懊恼:“糟了!该不会是中招了吧?” 东凌孤云皱眉:中招?谁敢在他面前伤害他的爱妃?找死都没有这么找的! 不等他详细询问,太医已经气喘吁吁地赶到,立刻为端木幽凝诊脉。片刻后,他突然脸露喜色,站起身连声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并非生病,而是有喜了!”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呆,东凌孤云更是彻底怔住:“什么喜?” 呃…… 太医被噎得不轻,只当一向英明睿智的湛王这是喜悦过了头,便喜滋滋地进一步解释:“王爷,王妃怀了您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 端木幽凝不由白眼一翻,彻底瘫在了床上:完了!果然不幸言中了! 宇文珺是假孕,她可是真有喜了! 这次风情谷之行前途未卜,吉凶难料,怎能在这个时候怀孕?都怪自己实在太大意,不曾做好防范!这可如何是好? 同样焦急万分的还有一心记挂着宝藏的宇文珩,而且他当即就变了脸,眉头一皱说道:“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添乱吗?!” 惊愕之中的东凌孤云因为他这一句话回过神,却并不曾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尽管如此,宇文珩还是感到自己仿佛被两道利剑一般冷锐的光芒劈中,一股冷汗顿时顺着后脊梁骨刷的流了下去! 见势不妙,索天漓立刻含笑开口:“湛王不要见怪,宇文太子是怕王妃有孕之后身体会变得格外娇弱,必定经不起长途跋涉,万一影响到胎儿便不好了。” “对对,我正是此意,”宇文珩忙点了点头,“三国大军已经辛苦了几个月,若是就此返回,未免太劳民伤财,只好辛苦王妃继续赶路,我也是担心王妃会吃不消。” 东凌孤云收回目光,尽管神情未变,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担忧:“此事的确在意料之外,我和幽凝需要重新商议,你们先回去。” 二人点头答应,起身离开。等宇文珩出了帐篷,索天漓才回头说道:“湛王,王妃和孩儿要紧,若是必须就此返回,我毫无意见,全力支持。” 东凌孤云眼中掠过一抹温和,点头为礼,端木幽凝已经忍不住一声苦笑:“我知道你对我好,会铭记在心。” 索天漓笑笑,这才转身离开。瞄瞄东凌孤云阴沉的脸,端木幽凝很委屈:“王爷,你在怪我?可是我也不想啊!” 东凌孤云看着她,依然很不高兴:“倒不怪你,原本我是一直计算着日子与你亲近的,也不曾出过差错。可最近几次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总是想要你,便管不了那么多了。” 端木幽凝闻言反而愣了一下:“什么?你是说你并不想要孩子?” “嗯。”东凌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至少如今还不想,幽凝,我只想要你。” 端木幽凝越发愕然,心底升起了隐隐的不安,试探着问道:“为什么?我为你生的孩儿,延续的是你的血脉,你为什么不想要?” “我就是不想要。”东凌孤云扭过了头,居然有了几丝恼意,“幽凝,我虽不曾有过孩子,但却见得多了!女人一旦做了母亲,所有心思便都会放到孩子身上,哪里还有功夫理会别的?我就是不要你只顾孩子不顾我,所以为何要弄个小东西出来与我一起分享你?我不要。” ------------ 第257章 她没那么笨 端木幽凝这才明白真相,愕然之余只觉心中满是柔情,浓得简直化不开了!同时却也有些微微的愧疚:自己方才居然还怀疑他别有居心,真是太不应该了! 从背后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她将下巴搁在这个男人的肩头柔声说道:“王爷,你怎会这样想?孩子是你的,即便我爱他,那也是因为你……” “那也不行。”东凌孤云完全没有退步的意思,“总之我不要跟任何人分享你,你是我自己的,只属于我一个人。” 端木幽凝哭笑不得:“可你莫忘记你的身份,有孩儿是早晚的事。” 东凌孤云眉头紧皱,无奈地做出让步:“到时候再说。实在不行,生出来便丢给奶娘照顾,你只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就好。” 端木幽凝叹口气:“那都是后话啦!如今最重要的是眼前,该如何处置我肚子里这一个?就此返回是不可能的,何况也必须长途跋涉,未必比继续前进更好。” 东凌孤云沉默,片刻后反身将端木幽凝搂到了怀中:“幽凝,我们不要他好不好?我知道这样你会受些罪,可我如今真的不想让他出来夺走你的注意力,我会吃醋!当然你也别以为我不要他是因为对你有二心,若是如此,让我不得好死!” 若是骤然说出这样的话,端木幽凝自然会无法接受,不过既然明白了他小孩般的心思,她忍不住失笑:“乱说什么?我自然知道你没有二心。而且不只是你,如今你大事未成,与其多出一个累赘,倒不如等一切尘埃落定,让他生在太平盛世,岂不是更好?” 东凌孤云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好,就是如此!幽凝,辛苦你了!” 商议既定,端木幽凝便自己配了打胎药,让东凌孤云去准备。然而随行的太医虽然不少,也备了一些应急药物,却着实不曾想到会用到打胎药,他只得悄悄吩咐肖展飞带一名太医去各处搜寻。 好在此处虽然荒无人烟,沿着来路倒回几日的路程便有一些村庄,应该可以配齐所需药物,只是一来一回需要耽误些时间罢了。 此事虽非见不得人,东凌孤云却也不愿闹得尽人皆知,便命知情的几个人不许多说。索天漓等人自然守口如瓶,谁也不愿招惹这位冷酷无情的湛王。 不多时,姜明月急匆匆地赶来,很是不满地嚷嚷着:“王妃,你真的决定了?那可是你和王爷的骨肉啊!” 端木幽凝笑笑,示意她落座:“我知道,不过事出非常,只好委屈他了。” “你那是委屈他吗?根本就是要他的命啊!”姜明月越发不满,坐在床前絮絮叨叨地说着,“王爷也真是,不知道打胎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吗?他怎么忍心让你受那份罪?” 端木幽凝更加忍不住失笑:“说得好像你经受过一样——何况当日摔下悬崖,我更痛苦的都经历了,打个胎根本小菜一碟。” 倒也是。姜明月总算安静下来,片刻后叹口气说道:“不过说起来,若是留下他,王妃受的罪将只多不少。倒不如趁着时间还早,长痛变短痛。只要王爷真心待你,你们来日方长,想要多少孩儿都可以。” 端木幽凝微笑点头:“我知道,而且从未怀疑过他对我之心,否则怎会同意将孩子打掉?不说我了,明月,你和寻欢怎样了?” 姜明月一愣,俏脸顿时红了红:“什么怎样了?王妃您别乱说,我们什么都没有。” “我没说你们有什么啊,你这分明是不打自招。”端木幽凝调侃一般说着,“别以为我整天与王爷在一起便什么都瞧不出来,你跟寻欢腻歪着呢!” “才没有!王妃你看错了!”姜明月跺着脚扭过了身子,神情间掠过一抹忧虑,“我不过是个杀手,晏大哥却是一国之太子,我们之间又能有什么?” 端木幽凝笑笑,语气无比认真:“我了解寻欢,他绝不会在乎这些。” 姜明月摇了摇头,门外已传来一阵脚步声响,接着是薛镜月的声音:“王妃,我可以进来吗?” 端木幽凝扬声应答:“请进!” 薛镜月挑帘而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满脸笑容地开了口:“恭喜王妃!我特意煮了一碗红枣粥,趁热喝了对王妃和胎儿都有好处!” 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粥,姜明月眼中掠过一丝冷意,面上却只是微微笑了笑:“薛姑娘有心了,我替姐姐谢谢你!” 外人面前,姜明月依然是“韩香蕊”,对端木幽凝也依然称呼一声“姐姐”。 薛镜月点头为礼,放下托盘端起碗来到端木幽凝面前,殷勤地说道:“王妃请。若是不够,外面还有。” 姜明月抢先一步将粥碗接了过来:“不敢劳动薛姑娘,我来吧。” 说着她舀起一勺放到唇边吹了吹,又轻轻一试:“冷热正好,姐姐可要用一些?” 绝杀门四大使者皆是用毒高手,虽不及端木幽凝那么出神入化,粥中是否有毒还是试得出来的。 端木幽凝叹口气摇了摇头:“此刻有些恶心欲呕,先放着吧,一会儿有胃口了再吃。多谢薛姑娘。” 薛镜月也不在意,含笑点头:“既如此,王妃请好好歇息,镜月告退。” 待她离开,姜明月便砰的一声把碗扔在了一旁:“王妃,粥里没有下毒,薛镜月总算没有笨到家。” “嗯。”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我腹中的孩子若是出了事,第一个要怀疑的便是这碗红枣粥,她的确没那么笨,此举应该只是为了示好。” 姜明月眨了眨眼,似乎才谋划着什么。片刻之后,她冷笑一声说道:“王妃,咱们先隐瞒你要打胎的消息,看看她究竟有什么举动,如何?” “我要打胎之事的确还是秘密,除了你我、王爷,便是展飞和那名去配药的太医知道。”端木幽凝目光闪烁,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明月,你是想抓住薛镜月的把柄?” 姜明月点头:“上次她设局想逼王爷娶她,就是因为没有证据王爷才不能动她,这一次……” 端木幽凝笑笑,什么也不曾说。姜明月不懂,东凌孤云之所以不能轻易动薛镜月,并不只是因为没有证据。而且她倒真想看一看薛镜月究竟有没有改过自新的意思,虽然可能性实在不大。 已经走远的薛镜月自然听不到二人这番话,离开之后,她径直回到自己的帐篷,一路上几乎将那托盘捏成碎片! 很好!居然连小崽子都有了!如此一来,只要将来孤云哥哥大业一成,端木幽凝岂不就是…… 不!绝不能!孤云哥哥,我等了你那么久,难道到头来只能如我的名字一般,落得个镜花水月一场空!?若是如此,你怎么对得起我父母的托付!?当年你可是在他们坟前发誓,会一生一世照顾我的! 可是我聪明不及端木幽凝,手段也不如她高明,又有孤云哥哥在一旁守护,究竟如何才能得偿所愿,除掉这个祸害? “镜月,我能进来吗?” 欧阳玉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薛镜月忙收回心神,并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姐姐进来吧!” 片刻后,欧阳玉婷挑帘而入,跟着皱了皱眉:“妹妹哭了?怎么眼睛红红的?” “没有,”薛镜月掩饰一般笑笑,“姐姐找我有事?” “没什么,随便聊聊。”欧阳玉婷落座,看似十分随意,“三国都在购置粮草,三两天之内怕是不能继续前行,我都快无聊死了。” 薛镜月点头,拿起茶壶为她倒了杯茶,显得有些沉默。欧阳玉婷眼珠一转,故意压低声音问道:“妹妹,端木幽凝有孕一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薛镜月沉默片刻,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看出几丝端倪,欧阳玉婷故意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生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吗?整日阴阳怪气,哪里比得上妹妹你温柔贤惠!我若是湛王,定会娶你做王妃!” 薛镜月勉强笑了笑:“姐姐说笑了。我出身低微,哪里比得上王妃气质高贵,就是给孤云哥哥端茶倒水都不够格。” “妹妹何须如此妄自菲薄?出身并不能决定一切,皇帝还有三门草鞋亲呢!”欧阳玉婷老神在在地说着,突然满脸义愤填膺,“我就是替妹妹不平,明明你跟湛王才是公认的一对,她却突然冒出来将你们生生拆散了,她算什么东西!” 薛镜月重新沉默,眼中却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只不过极为小心地掩饰着。见她如此,欧阳玉婷显然已经没有耐心,干脆开门见山:“妹妹,难道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了?想当年湛王为了你不惜跟皇上闹翻,足见他是很在乎你的!若不是端木幽凝从中挑拨,你早就是湛王妃了!” 薛镜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就算这样又如何?我不过是个出身青楼的普通女子,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如何能左右别人的决定?” ------------ 第258章 奇怪的症状 “哎呀妹妹!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欧阳玉婷不满地说着,“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若只听别人的摆布,怎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薛镜月眉头微皱:“姐姐的意思是……” 欧阳玉婷暗骂了一句“狡猾”,倒也并不遮掩,朝她勾了勾手指。薛镜月满脸不解,但还是听话地靠了过去,听着她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很久。 许久之后,薛镜月才坐直身子,迟迟疑疑地看着她:“这样真的可以吗?” “放心,绝对可以!”欧阳玉婷拍着胸脯保证,“妹妹,我也不瞒你,我这样做虽然是为了帮你,但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出气!” 薛镜月点点头,无声地冷笑着。 负责配打胎药的肖展飞还未回来,粮草购置也尚未完工,三国大军便暂时在此地停了下来,倒也井然有序。 虽然怀的是东陵孤云的亲骨肉,但因为并不曾感受到生命的跃动,端木幽凝对这个尚未成型的孩子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想到东陵孤云重任在肩,还需要她鼎力相助,她倒更盼着早日将他处理掉,好轻装上路。 暮色渐渐降临,各处的炊烟陆续升起,更有一阵阵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不多时,饭菜都已做好,所有人都席地而坐,边吃边谈笑风生。 三国首脑的帐篷虽然处在各自的军中,距离却并不太远。就在一片和谐之中,陡然听到欧阳逍的帐篷内传出一阵隐隐的吵嚷声,其间还夹杂着欧阳玉婷的哭声和辩解声,只是听不清说些什么。 片刻后,门帘突然被挑起,欧阳玉婷哭着跑了出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人群。众人不由一愣,欧阳逍已经随后追了出来,急得连连大喊:“玉婷!玉婷你不要乱跑!小心出事!玉婷……哎呀这孩子!来人!快跟上去瞧瞧,保护小姐!” “是!” 旁边早有侍卫领命而去,宇文珩离得较近,出于礼貌,他起身问了一句:“丞相大人,令爱这是怎么了?” 欧阳逍愣了一下,含笑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宇文太子不必担心。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时不时就爱耍些小孩子脾气,哄哄就好了!” 看他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忧虑,分明就是出了什么事。但他既然不说,宇文珩自然也不好追问,微笑着点头说道:“没事就好。不过这荒郊野地,时常有野兽出没,还是尽快请小姐回来比较好。” 欧阳逍连连点头:“宇文太子说的是,方才都怪我骂得太狠了,她才会负气离开。为免出事,我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失陪。” 拱了拱手,他急匆匆地往欧阳玉婷离开的方向而去。宇文珩笑笑,重新落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模样。 然而就在此时,心腹卫宏堂匆匆而来,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殿下,公主那边出事了!” “什么?”宇文珩吃了一惊,立刻不动声色地起身,“走,进去说!” 卫宏堂点头,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帐篷,宇文珩才接着开口:“快说,哪个公主出事了?” “自然是珺公主,”卫宏堂神情沉重,“确切地说,是晨阳太子和珺公主都出事了!” 将事情经过简述一遍,宇文珩一听登时急得咬牙切齿:“什么?!居然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为何现在才报?!” 卫宏堂吓得不敢抬头:“来风情谷之时,所有咱们的人都被殿下带走,一时半会儿没有人知道公主居然出了事!这还是东陵洛曦将消息告诉皇上,皇上又派人辗转送过来的!” 难怪耽误了那么久。东陵晨阳急得眉头紧皱,来回转圈:“东陵洛曦将此事告诉父皇,是何居心?或者提出了什么条件?” 卫宏堂摇头:“没有。东陵洛曦原本打算寻找地下宫殿之事结束之后再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是皇上连续两个月没有收到公主报平安的书信十分担心,便传书询问,才知道原来是出了事。” 宇文珩点头:“然后呢?” “皇上问东陵洛曦打算如何处置公主,”卫宏堂小心地回答,“东陵洛曦便说公主暂时要留在玉麟国,等三国人马回去之后再做定夺。” 宇文珩的眉头越皱越紧,颇觉心烦意乱。寻找宝藏之事刻不容缓,何况地下宫殿内还可能放着那件最重要的东西,他绝不可能为了宇文珺中途返回。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已经是东陵晨阳的人,与他共患难是应该的。谁让她那么不小心呢? 沉吟中,卫宏堂又想起一事,忙接着说道:“对了殿下,皇上还说让属下告诉您,千万小心提防湛王与湛王妃,因为他已经派人秘密打探过,事情就是坏在他们两人手中的,否则此刻晨阳太子已经是皇上了!” “哦?”宇文珩目光闪烁,“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人远在千里之外,还能操控京城的局势?” 卫宏堂叹了口气,又将东陵洛曦死里逃生并扭转乾坤的原因说出,宇文珩登时无语望天:东陵孤云,你狠。端木幽凝,你更狠。 点头表示知道,他挥手命卫宏堂退了下去,独自一人在帐篷中拧眉思索。这夫妇两人难缠不假,但问题是如今寻找地下宫殿非端木幽凝不可,他不但不能动她,还必须保证她不出任何差错。只要那件东西到了手…… 怕就怕到那时,一向心高气傲的东陵孤云也不会任人摆布!既然不能结为盟友,那就另辟蹊径好了! 眼前骤然浮现出欧阳玉婷的脸,宇文珩脚步一顿,阴阴地笑了:她与东陵孤云之间的仇怨他早就知道,而敌人的敌人,基本上就能变成自己的朋友。 自从得知端木幽凝有孕,薛镜月表现得异常殷勤,一日三餐都想尽办法煮出各种各样的粥,补气养血、宁神安胎,跑前跑后忙忙碌碌,伺候得比姜明月周到多了。 知道她不敢在粥中下堕胎药,姜明月也每每仔细检查,端木幽凝倒也不动声色,多少总会吃一些,就看她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第二天一早,薛镜月又端着刚煮好的肉末粥过来,殷勤地劝端木幽凝多吃一些。端木幽凝含笑点头,眉头却微微一皱:“薛姑娘不舒服?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多谢王妃关心,还好。”放下托盘,薛镜月将垂到眼前的乱发拂到耳后,“昨夜做了噩梦,睡得不太安稳,因此精神有些不济。” 端木幽凝点头:“要不要我帮你试试脉?” “不敢让王妃受累。”薛镜月含笑摇头,“横竖如今不必急着赶路,我回去睡个回笼觉就是了。” 等端木幽凝喝完,她便收拾了碗筷离开,只是脚步有些浮虚,似乎不仅仅是不曾睡好那么简单。 姜明月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不由悄声问道:“王妃,她没事吧?我怎么觉得她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 “倒没那么严重。”端木幽凝摇头,“不过情形确实有些不对,她别是生了什么病才好,找机会再问问她吧。” 东陵孤云一大早便出去巡视,快晌午了还不曾返回,端木幽凝不由有些担心起来。不过就在她刚要吩咐姜明月去看个究竟时,只见门帘一挑,东陵孤云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幽凝,出事了。” 端木幽凝心中一凛:“出事?谁?” “很多人。”东陵孤云落座,“方才展飞来报,说很多侍卫突然出现了浑身无力、恶心呕吐的症状,一开始还以为是水土不服,但用了太医开的药之后依然无效。” 端木幽凝不由一愣,立刻想起了薛镜月方才的样子,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你方才去查这件事了吗?结果如何?” “似乎也不是中毒。”东陵孤云显得有些困惑,“我和展飞、少白他们忙活了半天,却没有查出原因,所以回来找你。”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一掀被子下了床:“我去看看。” 东陵孤云点头,带着她出了帐篷,一路来到了众侍卫的居住区。进入其中一座帐篷,其内的十几名侍卫立刻起身见礼,端木幽凝挥手阻止,在其中一人面前坐了下来:“手给我。” 那侍卫的脸色有些苍白,浑身无力地瘫在临时铺成的床上,喘息都有些急促。费力地伸过手,他多少有些拘谨:“有劳王妃。” 端木幽凝点头,仔细为他试了试脉,目光开始不停地闪烁。许久之后,她放开手,为那侍卫做了个浑全身检查,这才站起身说道:“王爷,我们先回去。” 回到帐篷,沈少白等人已经在此等候,见他们回来齐声问道:“王妃,情况如何?” “很奇怪。”端木幽凝沉吟着,满脸不解,“脉象显示那侍卫的确没什么异常,只是有些虚弱,好像营养不足。” “那有什么奇怪?”沈少白不由呆了一下,“咱们已经长途跋涉好几个月,尤其是最近都在荒郊野地,有的吃就不错了,营养欠缺是必然的。” ------------ 第259章 变故 “不,不是这样。”端木幽凝摇头,试图让众人明白她的意思,“这种不足并不是因为长期无法摄入导致的欠缺,而是一种短时间内的大量流失,人体自然无法承受。” 沈少白挠了挠头:“能再说得明白些吗?” 端木幽凝沉吟片刻:“这样说吧,有一个装满水的桶,原本好好的,可是眨眼之间却只剩了半桶水,检查之后才知道是因为桶壁上破了一个大洞,明白吗?” 这个解释可谓通俗易懂,沈少白立刻恍然,接着却又更加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端木幽凝摇头:“我若是知道就好了。” 说着她长长地打了个呵欠,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疲倦。沈少白愣了一下,登时有些担心:“王妃,你看起来似乎也很累,莫非也是因为这个?” “两回事,有身孕的人就是容易觉得疲乏,”端木幽凝回答,脸上依然有些明显的担忧,“王爷,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东凌孤云点头:“我也觉得此事只怕不简单,否则也不会害你受累。可是既然连你都看不出端倪,接下来该找谁?” 端木幽凝斜倚在床头,沉吟着说道:“不是中毒,也不像生病,还能是因为什么?我的医术和用毒术都已得到师父真传,照理来讲应该是不会看错的。” 几人商议半天,却依然不得要领,只得暂时放弃,先密切关注一下那些侍卫的状况再说。 黄昏时分,沈少白赶来报告,说那些侍卫浑身无力的状况进一步恶化,而且个个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仿佛体内的血都被人抽走了一样。不过幸运的是波及范围不曾继续扩大,其余人倒是安然无恙。 东凌孤云虽然听得十分认真,一时之间却无法可想。谁知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属下求见!” 东凌孤云答应一声,那侍卫便挑帘而入,神情间满是焦急:“王爷,薛姑娘病了,而且病况十分严重!” “什么?”东凌孤云皱眉,“可曾召太医看过?” “看了,但是太医束手无策。”侍卫抱拳答应,“太医说,薛姑娘的状况与那些浑身无力的侍卫一样,但比他们更严重,此刻已经下不了床,这才命属下前来禀告!” 东凌孤云愣了一下,起身就走。沈少白随后跟上,端木幽凝也一掀被子下了床。然而脚刚一着地,她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晕眩袭来,登时**一声软了下去,重新跌到了床上! “幽凝!?”人影一闪,东凌孤云已经扑了回来,一把扶住了她,吓得心尖儿颤,“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晕……头晕目眩……而且身上没有力气。”端木幽凝断断续续地说着,只觉眼前阵黑阵白,好不难受,“王爷,我想我只怕也与那些侍卫和薛姑娘一样了。” 东凌孤云一怔:“真的?!” “恐怕是。”端木幽凝苦笑,眼前这才慢慢变得清晰了些,“有孕的人虽然容易疲倦,但却绝不会无力到这种程度!” 一股前所未有的担忧席卷而来,东凌孤云哪里还顾得上薛镜月,立刻将她扶到床上躺好,急得手足无措:“幽凝,你确定吗?果然是那种症状?” 端木幽凝点头:“**不离十。可麻烦的是除了浑身无力,我并没有其他感觉,莫非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甚至师父也不曾听说过的疾病?” 东凌孤云完全呆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闵飞扬的医术天下一绝,如果连他都不曾听说过,幽凝岂不是很危险?何况此刻还在荒郊野外,想重金悬赏神医都不可能! “王爷!属下求见!” 门外再度传来侍卫满是焦急的声音。得到许可,他疾步而来,抱拳说道:“王爷!薛姑娘已经昏迷,太医请您立刻过去看看!” 东凌孤云颇有些焦头烂额,有心过去看个究竟,又更不放心身怀有孕的娇妻。端木幽凝见状挣扎着下了床:“王爷,咱们过去看看吧,我还能支撑,你不必担心。” 无奈之下,他只得扶着端木幽凝出了帐篷。经过欧阳逍的住处,居然再度听到父女二人似乎正在争吵,两人不由对视一眼,不明白他们究竟在折腾什么。玉麟国也有不少侍卫感染怪病,他们居然还有心思吵架。 薛镜月的帐篷内,几名太医正满脸愁容地窃窃私语,各自不住地摇头叹息。看到几人进来,他们忙躬身行礼。东凌孤云挥手阻止,看向了一动不动的薛镜月:“镜月怎么样了?” 其中一名太医叹了口气,上前说道:“王爷,薛姑娘是女儿家,身体本就比男子弱,再加上长途跋涉疲累不堪,因此比那些侍卫的状况更严重。” 东凌孤云皱眉:“如何严重?只是浑身无力?” 太医摇头:“不仅如此,臣等方才为薛姑娘做过检查,发现她突然出现严重的血虚之症,才会导致疲乏无力,眩晕昏倒等症。” “不只是血虚,而是气血两虚,”另一名太医上前禀报,“而且极不正常。” 隔行如隔山,东凌孤云眉头皱得更深:“如何不正常?本王虽然不是大夫,但也知道女子气血两虚并不罕见。” “若是一般的气血两虚,自然不罕见。”太医躬身回答,“可薛姑娘的状况十分奇怪,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大量吸食她的血,或者说她突然因为某种原因大量流血,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他的说法倒是与端木幽凝大同小异,看来不会错了。东凌孤云沉吟片刻,接着问道:“可有法子调理或医治?” 太医叹了口气:“其实之前薛姑娘来找过臣,臣发现她有些血虚之后便给她开了补气养血的药,但补上的那点气血根本敌不过大量的流失,臣等……已经束手无策!” 尽管同样浑身无力,端木幽凝还是用心听着,并在脑中仔细搜索所有与之相关的症状。谁知不过片刻之后,她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剧痛自小腹处传来,险些令她惊呼出声! 不愿让东凌孤云担心,她咬牙强忍,甚至连气息都尽量保持平稳。不经意间一抬头,她才发现薛镜月正慢慢睁开眼睛,忙抬手一指:“王爷,薛姑娘醒了!” 听到声音,薛镜月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声音微弱地开口:“孤云哥哥你……你来了,我……我怎么了?”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声音还算温和:“太医说你有些血虚,不过不妨事,吃些药就会好。” 薛镜月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冷芒,为了掩饰,她重新闭了闭眼,乖乖地点头:“谢谢孤云哥哥。幸亏如今大军还不曾启程,否则我岂不是给你添乱了?” 端木幽凝已经听不清薛镜月在说些什么,因为小腹的剧痛越来越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向下坠着,急于离开她的身体一样! 或许是因为再也无暇掩饰,她急促而紊乱的呼吸立刻引起了东凌孤云的注意,令他刷的回过了头:“幽凝?你怎么了?” 端木幽凝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陡然感到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下身流了出来,与此同时,她已经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幽凝!”幸好东凌孤云就在她的身边,手臂一伸将她倒下的身体搂入了怀中,吓得脸色大变,“你怎么……血!?” 大量的血正顺着她的裤管不停地流下,很快在她的脚边汇成了一滩!太医见多识广,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急声说道:“王爷!怕是胎儿出了问题,请王爷速速将王妃带回,容臣等为王妃看看情况!” 东凌孤云点头,一把抱起端木幽凝如飞而去,几名太医更是不敢怠慢,前脚后脚地奔了出去。 眼见片刻之间帐篷内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薛镜月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只余一片狠辣和怨毒!慢慢坐起身,她悄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火红的药丸吞下,这才冷冷地咬了咬牙:想给孤云哥哥生孩子?问过姑娘我了吗? 姜明月怎么都不曾想到端木幽凝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浑身是血的样子,登时吓得心肝乱颤,并手脚飞快地依照太医的吩咐准备热水毛巾等物。 东凌孤云被请到帐篷外等候,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急得团团乱转,很快便额头见汗。沈少白有些担心,上前劝了一句:“孤云,你放轻松些,王妃不会有事的。” 东凌孤云点头:“好。” 嘴里说着好,他转得却比方才更快。沈少白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干脆不再徒劳地劝解,默不作声地陪在一旁。 幸好过了不久,太医便出来禀报,只是有些胆战心惊:“王……王爷,臣等无能,胎儿不曾保住。” “幽凝呢?”东凌孤云只关心这一点,“幽凝怎么样?” ------------ 第260章 忽略的异状 看出他并未动怒,太医稍稍松了口气:“王爷放心,王妃安然无恙,只是身体极为虚弱,必须小心静养。” 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东凌孤云几乎有些虚脱!定了定神,他眸中冷芒闪烁:“幽凝为何突然小产,可曾查到原因?” 太医摇头:“暂时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王妃与薛姑娘一样,都有气血两虚的状况。臣认为,王妃小产只怕与此有关。” 一人气血虚很正常,这么多人同时出现这样的状况就绝对不是巧合。 东凌孤云沉吟片刻,叮嘱太医再去给薛镜月开些补气养血的药。太医领命而去,他便转身进了帐篷,疾奔到床前一看,端木幽凝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居然还在昏迷之中。 轻轻落座,他头也不回地低声吩咐:“少白,我要陪着幽凝,你继续去查一查此事,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 沈少白点头退下,东凌孤云便替端木幽凝拉了拉被角,然后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就那么静静地坐了整整一夜。 清晨的阳光透过门帘的缝隙洒到脸上,端木幽凝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觉察到手边有人,她转头一看才发现东凌孤云以手支额,正坐在床前打盹,而昨日的一切也在这一瞬间浮上脑海。 下意识地伸手捂着小腹,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预感。与此同时,东凌孤云仿佛感应到什么一般猛的睁开了眼睛:“幽凝你醒了?感觉如何?”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不答反问:“孩子没有了,是不是?” 东陵孤云一愣,略有些不安:“是。” 端木幽凝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眸中冷意闪烁,令人心惊。东凌孤云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手也不由一紧:“幽凝,你很在意?可你之前不是答应打掉他吗?虽然方式不同,但结果是一样的。还是你依然怀疑我不想要孩子是另有居心……” “不,我相信你。”端木幽凝微微摇头,“你若另有居心,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孩子打掉,何必开诚布公地与我商议?” 东凌孤云松了口气,这才微微一笑:“我说过绝无他意,只想让你把全部的心都给我。可你既然相信,为何神情那么吓人?”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嗯,普天之下,我只怕你一个。”东凌孤云有些委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但我不是怕你身手好,是怕你又恨我,不理我。若是那样,我宁可死。” “闭嘴!”端木幽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也不知道忌讳着些!你若真在乎我,就该拼了命地活到两百岁!” 东凌孤云眼中柔情闪现,面上却更加委屈:“你难为人家,人家做不到。” 这两声“人家”出口,端木幽凝就算想生气,那张脸也着实绷不住了,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肉麻,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见她重现笑颜,东凌孤云这才彻底把心放了回去,不过不等他开口,端木幽凝已经正色说道:“王爷,我方才只是在想,我们一定中了别人的招儿,所谓气血两虚绝对不是正常现象!” 东凌孤云点头:“不错,不过瞧你的意思,你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 端木幽凝冷笑:“不是我要怀疑,而是有这个本事的不过就是寥寥数人而已。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出病因,幕后主谋一定会现形!” 东凌孤云点头:“我已让少白去查……少白回来了!” 得到许可,沈少白挑帘而入,顾不得喘口气便说道:“孤云,王妃,查到一件奇怪的事。” “叫我幽凝,不必这么客气了。”端木幽凝点头,“查到了什么?” “好,幽凝。”沈少白也不客气,立刻改口,“据我调查,原来那些侍卫在浑身无力之前,身上都曾出现过一块小小的红斑,红斑中间也都有一个小疙瘩。虽然红斑出现的位置不尽相同,但症状基本一样。” 端木幽凝皱眉:“他们之前为何不说?” “都不曾想到有问题。”沈少白摇了摇头,“山野之地多蚊虫,何况那红斑和疙瘩不疼不痒,最多一个多时辰便完全消失了,就像被蚊虫叮咬过一样,他们自然不觉得奇怪。” 端木幽凝了然:“问清楚了吗?凡是浑身无力的侍卫全都如此?” “是,没有例外,”沈少白点了点头,忍不住长长地打了个呵欠,“为了求证,我一夜没睡,带了几个兄弟挨个问的。” 端木幽凝还未来得及再问什么,东陵孤云已经轻轻咬牙说道:“不会错了,就是那红斑的问题!幽凝,那天你沐浴时,我曾在你右后肩看见过同样的红斑,可我当时也以为那是蚊虫叮咬,并不曾在意!” 很好,就说她意外小产并非因为气虚血弱,果然如此! 只是这幕后主谋为何要这样做?他与那些侍卫应该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他们下手?还是说他们真的只是被这山野之地的某种蚊虫叮咬了?若是如此,大家都睡在此处,为何单单是他们中了招? 一片沉默之中,东陵孤云突然开口:“有人来了!” 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端木幽凝已经微笑开口:“潇离,进来吧。” 门口人影一闪,便见潇离、蓝白洛、姜明阳、姜明月四人齐齐而入,抱拳施礼:“门主!王爷!” 端木幽凝点头:“绝杀门四大使者居然一起现身,外面的人若是知道,必定吓得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门主还有心思说笑?”蓝月白皱了皱眉,“属下得知门主出了事,昨夜便来看望,见门主还在安睡便先行离开了,如今可好些了吗?” “好多了,不必担心。”端木幽凝示意几人落座,“我可以自保,何况还有王爷在,你们也不必如此辛苦,还是养精蓄锐为好。” 潇离目光微闪,神情凝重地开口:“门主可知道侍卫的怪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端木幽凝摇头,接着却又从他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不由紧跟着反问,“莫非你知道?” 潇离点头冷笑:“是,我知道!他们之所以突然浑身无力,面色惨白,是因为……”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迅速说了几句什么。夫妻二人闻言一怔,眼中登时浮现出明显的厌恶,端木幽凝更是忍不住咬牙:“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既非生病,也非中毒!当年师父也曾说过教我这个,我嫌太过邪恶才不肯学,想不到居然也有用武之地!” 潇离淡淡地笑了笑:“其实这个与武功、用毒一样,本身并没有正邪、善恶之分,关键要看掌握在谁的手中、用来做什么。若是掌握在门主手中,也只会拿来救人而已。” 端木幽凝点头表示赞同:“你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应该也知道如何救他们了?还有,能否查出谁是幕后主谋?” “当年门主——我是说老门主将这个传给我之时,我也兴致缺缺,不过幸好又觉得艺多不压身,便曾用心研究。”潇离自得挑了挑唇,满脸舍我其谁的霸气,“所以门主放心,交给我了。至于幕后主谋——也交给我了,我有法子让他无所遁形。” 商议既定,潇离等人便暂时离开,各自分工前去调查事情真相。事情交给他们端木幽凝自然一百个放心,何况她本也不擅长此道,就算不放心也帮不上忙。 休息了片刻,东陵孤云刚要起身去给她炖些补品,便见薛镜月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走了进来,满脸焦急担忧:“王妃,你好些了吗?我听太医说你居然……不过事已至此,便不要多想了,只要养好身体,来日方长。” 薛镜月的样子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走路似乎依然不稳,说话也依然慢声细气。然而端木幽凝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眸中的光芒不由一凝,口中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有劳薛姑娘挂念,真是过意不去。薛姑娘也还病着呢,千万不要太劳累,烧菜做饭的活儿交给香蕊就好了。” 放下托盘,薛镜月端起碗走了过来:“王妃不必担心,我是做惯了这些的,何况我吃了太医的药之后已经好了很多。来,王妃趁热喝。” 看着端到面前的碗,端木幽凝抬头看了薛镜月一眼,含笑点头:“多谢。” 四目相接的一刹那,薛镜月陡然感到端木幽凝的眼眸变得极为幽深,仿佛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连人的魂魄都要吸了去!正因为如此,她只觉得自己脑中刹那间一阵晕眩,跟着一片空白! 幸好不等她因此而感到恐惧,晕眩的感觉已经消失,所有的一切也都恢复了正常。只当方才是自己的错觉,她点头微笑:“王妃请。” 喝完粥,薛镜月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冷冷地笑了笑,端木幽凝轻轻擦了擦嘴:“王爷,你看出了什么?” ------------ 第261章 计划在进行 “你也看出来了是吗?”东陵孤云眼中同样冷芒闪烁,“方才她还虚弱到昏迷不醒,此刻居然行动如常了!虽然她尽力想要表现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脚底分明十分有力,早已出卖了她!”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真不明白她为何要在你面前弄虚作假。相处那么多年,难道她还不清楚你究竟有多么可怕吗?真以为区区这些伎俩就能骗过你?”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一缕痛惜:“镜月虽然是自己人,但却极少跟我在一起,说实话,她并不了解我。” 端木幽凝恍然:“难怪。不过她方才的表演十分到位,若是换做别人,或许就被她骗过去了。王爷,你去叫把潇离请回来,就说有重要事跟他说。” 薛镜月的记忆中,有着事情全部的真相,而这一点,自然瞒不过有一双神眼的端木幽凝。 东陵孤云点头,起身去把潇离叫了回来,三人便在帐中嘀嘀咕咕地说了很久。 离开端木幽凝的帐篷,薛镜月端着托盘走到小溪边,慢慢地清洗着。水面上映着她的影子,更映出了她眼中那深沉的笑意。想不到欧阳玉婷的法子果然奏效,一举灭掉了端木幽凝腹中的孽种,这下看她还如何得瑟! 脚步声响起,欧阳玉婷提着一篮子衣服走了过来,客客气气地点头为礼:“原来薛姑娘也在这里,我洗几件衣服,不碍事吧?” “不碍事不碍事,欧阳小姐请。” 外人面前,二人故意表现得客气而疏远,免得引人怀疑。欧阳玉婷蹲下身,将衣服取出浸到溪水中,装模作样地揉搓着,口中低声说道:“如何?是不是成功了?” 薛镜月的声音更是低如蚊蝇:“嗯,我方才去看过,她的孩子确实没了。” “很好。”欧阳玉婷强忍着想要仰天狂笑的冲动,“只要孽种一除,你就大有希望!而且端木幽凝如今还不知情,只要再过几日,她的身体就会进一步虚弱,永远不能再怀上湛王的孩子了!” 薛镜月没有做声,只是阴阴地冷笑着,慢慢清洗着托盘。欧阳玉婷同样不停地眨着眼睛,显然也有自己的计较。片刻后,她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给你的药你暂时不要服用,再等两天比较好,免得湛王起疑。” 薛镜月皱了皱眉:“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怕湛王起疑。”欧阳玉婷略有些不耐烦,“你想啊,端木幽凝刚刚小产,你就立刻恢复,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旁人有问题吗?再过两天,我先让那些侍卫恢复正常,就说是太医的药终于奏效,然后你再把药服下,那就天衣无缝了!” 薛镜月抿了抿唇,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听她半天不曾言语,欧阳玉婷自是有些奇怪,便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你……你不会是已经……” “是,一听到端木幽凝小产,我就把药吃下去了。”薛镜月低声回答,“我怕耽误的时间久了,会伤害身体。” 欧阳玉婷闻言先是一呆,继而有些恼怒:“你怎么不听我的话?!我难道还会害你吗!?万一被精明的湛王看出了破绽,他是不敢对我怎么样,只怕就再也不会接受你了吧?!” “不会的。”薛镜月心中虽然已经惴惴不安,嘴上却不肯服软,“我去见孤云哥哥的时候,刚刚把药吃下去,药性应该还来不及发挥。何况我故意装作浑身无力的样子,他不可能发现破绽!” 欧阳玉婷哪里还有心思洗衣服,双手按在水中咬牙切齿地说着:“你太低估湛王的手段了!根本不知道在他面前弄虚作假有多难!若非如此,你只需要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就行了,我何必建议你真的变得与那些侍卫一样!?” 薛镜月愣了一下,这才真正开始感到了慌乱:“那……那怎么办?吃都已经吃了!” 欧阳玉婷沉默片刻,只得压住怒气说道:“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如今只能祈祷湛王的确不曾看出什么,接下来我们便按计划行事!我先走了,再待下去容易引人怀疑。” 说完,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衣服提出来拧干,又在篮子里放好,这才将篮子提起离开了。谁知刚一转身,便与匆匆奔来的姜明月撞了个满怀,忍不住一声惊叫:“哎呀!你不长眼睛啊!?” 姜明月退后两步,十分歉然地躬了躬身:“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请欧阳小姐原谅。” 欧阳玉婷冷冷地看她一眼,根本懒得多说,甩手而去。姜明月也不在意,眼中倒是极快地掠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看到薛镜月随后端着托盘起身,她忙上去迎接:“薛姑娘,我来拿吧!你还病着呢,要小心!” 她的手在薛镜月的手上轻轻蹭了一下,这才握住了托盘的边缘。薛镜月忙向后一缩,含笑开口:“不必麻烦了,我可以,多谢韩姑娘。” 姜明月施施然地让到一旁:“既如此,薛姑娘请,要小心哦!” 薛镜月点头,一步三晃慢慢地回到了帐篷之中。看到门帘放下,姜明月潇潇洒洒地打了个响指:搞定!回去复命。 薛镜月啊薛镜月,亏你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月”字,却哪里有月儿的清宁优雅了?分明就是个毒辣的妇人! 黄昏时分,伴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肖展飞与那名太医终于返回。奔到近前,他喝止了马儿,跳下马窜入了帐篷:“王爷!打胎药已经配好!” 东陵孤云摇头:“辛苦了,不过已经用不着了。” 肖展飞一呆:“用不着?你要留下这个孩子?我就说,那可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能……” 东陵孤云一抬手打断了他,将事情经过简要说出。肖展飞简直有些目瞪口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究竟是谁如此恶毒,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害人?” “幕后主谋正在查。”东陵孤云淡淡地说着,“不过究竟是谁,我们心中都有数。” “是谁?”肖展飞立刻追问。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便见肖展飞满脸愕然地跌坐了下去:镜月,你居然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那我就真的帮不了你了。 因为查不出病因,太医只得依据如今的状况给那些侍卫开了补气养血的药,要他们按时服用。虽然疗效甚微,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地等死。 三国侍卫都有人感染这种“怪病”,三国太医便干脆凑到一起研究药方,并架起了一口大锅煎药,煎好了再分给众人。 晌午用过餐之后,太医们又凑到一起调整了药方,架上锅开始煎药。欧阳玉婷背着双手,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几人忙起身见礼:“欧阳小姐!” “各位忙着,不必客气。”欧阳玉婷含笑摆手,故意叹了口气,“粮草购置已经结束,若不是这些人突然患了怪病,早该继续前进了。众位太医,这药究竟如何啊?” 说着,她上身稍稍前倾,用手将那袅袅升腾的热气往自己鼻前扇了扇。太医们各自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叹口气说道:“欧阳小姐有所不知,侍卫们这病着实奇怪,臣等已经尽力了。” 欧阳玉婷也跟着叹了口气,安慰一般笑道:“各位辛苦了,只要尽力就好。如此,各位忙着,本小姐就不打扰了。” 看她转身离开,几人也不在意,继续各自的工作。只是他们都不曾看到,方才欧阳玉婷一只手在扇着热气,另一只手却极快地往锅中丢了一粒药丸。那药丸是黑色的,投入黑色的药汁中之后瞬间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快,药煎好了,众太医吩咐不曾染病的侍卫将药汁抬走,分发给那些病号。看到这一幕,欧阳玉婷得意地笑了笑,优哉游哉地小憩去了。 她这一觉睡的时间很长,而且一直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直到感到有人在轻轻推着她的肩膀,她才勉强睁开了眼睛:“谁……爹?” 欧阳逍满脸焦急,见她醒来劈面问道:“玉婷,你不是说那些侍卫服了药之后就会没事吗?!” 欧阳玉婷翻身坐起,却觉得身上没有多少力气,当下也不在意,只当是刚刚睡醒的缘故,打了个呵欠说道:“是啊!他们现在应该渐渐恢复,至少能起身了吧?” “若是就好了!”欧阳逍眉头紧皱,越发担心,“我方才已经去看过了,喝了你的药之后,他们根本什么变化都没有,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什么?!不可能!”欧阳玉婷急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爹,你一定弄错了吧?我的药绝不可能出问题!啊!我知道了,是时间太短!我刚刚打了个盹儿而已,药效哪能发挥得那么快?” 欧阳逍愣了一下,继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打了个盹儿?打盹需要两个时辰吗?” ------------ 第262章 败露 此言一出.轮到欧阳玉婷发愣了:“什么.两个时辰.我已经睡了那么久.” 说着话.她依然觉得身上沒有力气.已不自觉地坐了下來.欧阳逍又哼了一声:“先别说这些.快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你向我保证过他们会沒事的.” 欧阳玉婷喘了口气.万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爹.你就算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师父吗.无风道长的本事你是知道的.” 欧阳逍点头:“他的本事我自然知道.问題是你究竟有沒有真正学到他的本事.总之我不管.你立刻让那些侍卫恢复正常.否则事情一旦败露.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欧阳玉婷点头.重新站了起來:“爹你别急.我马上去看看.了不起再给他们吃一次药就是了.” 欧阳逍点头.这才不放心地离开了.欧阳玉婷咕咕哝哝地骂了一句见鬼.收拾了一下之后站起身往外走.可是刚刚出了帐篷.便看到薛镜月跌跌撞撞地奔了过來.居然不怕引人怀疑.径直奔到她面前刷的抬起了手:“欧阳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玉婷一怔.不自觉地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的手背上居然有一块红斑.生怕惊动旁人.她一把抓住薛镜月的手把她拖进了帐篷:“你怎么來了.小心被人看到……” “看到就看到.”薛镜月咬牙.“我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已经吃了你的药.为何还会出现红斑.” “我怎么知道.”因为她的不客气.欧阳玉婷登时有些恼火.硬绷绷地说着.“只要吃了我的药.你就什么事都沒了.或许这只是被蚊虫咬了一下而已.” 薛镜月冷冷地看着她:“是吗.那浑身无力又是因为什么.也是被蚊虫叮咬了.” 欧阳玉婷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不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是说你浑身无力.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惜那是事实.”薛镜月冷冷地笑了笑.“欧阳小姐.我都按你的要求做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沒有.”欧阳玉婷越发生气.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我给你的药是真的.只要吃了你就会沒事.” 薛镜月点头:“好.请你解释这红斑.” 欧阳玉婷一扭头:“我沒什么好解释的.总之我什么都沒做.”我叫布里茨 “你……”薛镜月又气又急.然而紧跟着.她便倏地瞪大了眼睛.直盯着薛镜月的脖子.“红斑..” “我知道红斑.”欧阳玉婷恨不得一脚将薛镜月踢出去.“你手上有红斑就一定是我做的吗.我们现在是盟友.我怎么可能对你下手.” “不.不是.”薛镜月指着她的脖子.满脸匪夷所思.“你的脖子上有一块红斑.你是不是不小心……” 欧阳玉婷浑身一僵.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來.猛地扑到桌前一把抓起镜子照了照.顿时吓得一声尖叫:“啊.怎么会..” 怪不得方才睡醒之后就觉得恹恹的沒有精神.原來是因为这个.可自己明明已经非常小心.为何还是出了岔子.. 情急之下.她暂时顾不得查找原因.立刻扔下镜子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恶.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她居然打算立刻把瓶子收起來.薛镜月伸出手冷声说道:“还有我.” “忘不了你.”欧阳玉婷白她一眼.倒了一粒药丸给她.“我说过我们已经是盟友.我若要害你.岂不也是害我自己.” 忙不迭地将药丸吞下.薛镜月总算稍稍恢复了几分冷静.故意点头说道:“我原也不相信是你.不过此事的确蹊跷得很.你那解药若是真的.我沒道理是如今的样子.” “我敢对天发誓.解药绝对是真的.”欧阳玉婷急了.干脆举起手放在耳边.郑重其事地说着.“你若不信.只管等着好了.只需要片刻功夫.这红斑便会消失.” 薛镜月点头.暂时不再说话.紧盯着自己手上的红斑.期盼着它赶快消失.照欧阳玉婷的说法.最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解药就会起效. 然而.一盏茶过去了.两盏茶过去了.三盏茶…… 薛镜月慢慢抬起头.脸上有着被愚弄的愤怒和即将承受某种痛苦的恐惧.忍不住咬牙说道:“欧阳小姐.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这……这不可能.”欧阳玉婷脸上则满是难以置信.急得抓耳挠腮.“镜月.我真的沒有骗你.” “哈.”薛镜月一声怪笑.“你沒有骗我.红斑为什么沒有消失..”降临在动漫 “我怎么知道..”欧阳玉婷火了.厉声反问了一句.然而紧跟着她便想起了什么.一把抓起镜子照了照.万分惊恐地发现她脖子上的红斑同样纹丝不动地留在原处. 薛镜月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满腔怒火和恐惧不由一窒:“你怎么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欧阳玉婷只觉脑中轰轰作响.拿着镜子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如今……如今你总该相信我沒有骗你了吧.纵然我会骗你.难道自己还会服假药.” 薛镜月不由踉跄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问題的严重性:“这么说.瓶子里的解药是假的..” “不可能.”欧阳玉婷狠狠地摇了摇头.“之前你不是服过一次了吗.是真是假你应该知道啊.” 薛镜月无语:不错.之前得知端木幽凝小产.她立刻就服下了欧阳玉婷事先给她的解药.的确感到身体正在慢慢恢复正常. 甩了甩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來.尽力思索着所有的可能性:“之前的解药.也是从这个瓶子里拿的.” “那是自然.”欧阳玉婷毫不犹豫地点头.“一种解药.用得着放在两个瓶子里吗.” 薛镜月目光阴沉.语出惊人:“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瓶子被掉包了.” 欧阳玉婷张口结舌:“怎么可能.这瓶子我一直贴身收藏.甚至睡觉之时都不放下.谁会有机会掉包.” “对真正的高手來说.掉个包易如反掌.”薛镜月冷笑.“所以你还是立刻想一想这些天都与谁密切接触过.否则你我全都完蛋.” “沒有.”欧阳玉婷想都不想地摇头.“除了你.就是我爹曾进过我的帐篷.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 既如此.难道是有人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潜入帐篷做了手脚. 想到随之而來的可怕后果.薛镜月几乎崩溃.恨得咬牙切齿:“早知如此.真不该听你的.如今怎么办..” “你怪我..”欧阳玉婷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尖叫声比薛镜月更高.“当初我提出这个计划.你可以不答应啊.何况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也帮你除去了端木幽凝肚子里的孽种.你还想怎么样..”我的岳父大人叫吕布 “我想怎么样..我倒想问问你如今该怎么办.”薛镜月的眼中已经浮现出道道血丝.“就算端木幽凝的孩子沒了又如何.解药找不到.命都保不住.还管什么孩子不孩子..” “哎呀你慌什么..”欧阳玉婷烦躁地挥了挥手.“解药沒了可以再配.只不过要费些功夫.你我都要受些折磨而已.” 薛镜月闻言不由大喜:“你说什么..你可以重新配制解药.” “那是自然.就是搜集药材需要费些时间.”欧阳玉婷得意地哼了一声.“放心吧.你死不了.” 薛镜月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才感到内衣已被冷汗湿透了.擦了把额头的汗.她故作亲热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欧阳小姐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一定尽力.” “不必了.”欧阳玉婷斜了她一眼.尽力掩饰着心中的轻蔑.“你立刻离开.不要让旁人看到起疑.就算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薛镜月颇有些恼羞成怒.然而此刻命都握在人家手里.她只得忍气吞声.施礼之后转身而去.暗中早把欧阳玉婷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是就在她一手挑起门帘的刹那.却陡然浑身一僵.口中更是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惊呼:“啊..” 欧阳玉婷猝不及防.登时吓得一哆嗦.继而不满地斥责了一声:“叫唤什么.见鬼了你..也不怕把旁人引來.” 薛镜月一动不动.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了.真的如同见了鬼一般.意识到不对劲.欧阳玉婷几步冲过來定睛一看.瞬间脸色大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帐篷外的空地上并沒有鬼.人也不算多.只不过都比较要命而已:东凌孤云.肖展飞.宇文珩和索天漓.以及姜明月.欧阳逍也站在一旁.脸上青青白白.咬着牙不敢作声. 听到问话.东凌孤云淡淡地开口:“不算多.只不过该听到的都听到了.镜月.你太让我失望了.” 薛镜月本能地摇着头.并且下意识地后退着:“不.我……孤云哥哥.我沒有……” 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 第263章 原来是计 东陵孤云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在那双碧潭般幽深的目光注视下.薛镜月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來. 肖展飞的脸上满是痛心和愤怒.恨不得冲上去扇她几个巴掌:“镜月.你怎么会变得如此狠毒.王妃待你不薄.你居然杀了她的孩子.” 似乎是知道已经无法抵赖.薛镜月反而渐渐冷静下來.除了脸色依然苍白.冷笑一声.她淡淡地开口:“待我不薄.抢走了我最心爱的人.这叫待我不薄.” “一派胡言.”东凌孤云冷冷地说着.“我从來不属于你.说什么抢.” …… 薛镜月恼羞成怒.原本苍白的脸上迅速泛起红潮:“孤云哥哥.你还好意思说我.最狠心的就是你.这些年我是如何对你的.你又是如何对我的..” 看到她疯狂的样子.东凌孤云便知道这个女子已经不可理喻.便毫不犹豫地移开了视线:“真相如何两位太子已经知道.本王失陪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竟将薛镜月当做了一团空气.薛镜月一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了心头:如果东凌孤云骂她、打她、甚至用最严厉的酷刑折磨她.她都无所谓.因为那就说明东凌孤云还是在乎她的.对她依然有几分情分. 可是他这般不闻不问地甩手而去.摆明了就是打算彻底放弃她.与她划清界限.从此形同陌路.那是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极端的恐惧之下.她身形一展追了上去.刷的拦在了东凌孤云面前:“不准走.孤云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凌孤云脚步一顿.目光却依然落在远处:“我沒有什么意思.镜月.我原本就不欠你什么.如今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就更不欠你了.从此之后.你我两不相欠.” “不.不.”薛镜月疯狂地摇着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尖叫着.“你欠我的.你永远都欠我的.这么多年來.我一直喜欢你.你却无动于衷.你欠我的.” “我不欠你.”东凌孤云的语气虽然淡如秋水.一字一字却无比清晰地送入了薛镜月的耳中.“你喜欢我.这固然不是你的错.但我不喜欢你.同样不是我的错.我什么都不欠你.原本你我之前虽无男女之情.却有兄妹之谊.可你这么一折腾.把一切都毁了.”牵牛花·美女班主任 扔下几句话.他绕过薛镜月继续前行.薛镜月已经渐渐失去理智.居然再度奔上去拦住他.猛的抓向了他的胳膊:“孤云哥哥.你不能抛弃我.你敢抛弃我试试..” 东陵孤云目光一寒.轻轻巧巧地踏出一步.已经躲开了她的手.薛镜月收势不及.登时尖叫一声趴在了地上:“啊..” 连番的刺激之下.她的尖叫声只发出了一半便彻底昏死过去.东凌孤云看都不看地疾步而去.肖展飞只好满脸痛惜地将她抱起來.随后跟了上去. 宇文珩自然顾不上这边的恩怨情仇.早已逼到了欧阳玉婷面前.阴沉着脸说道:“欧阳小姐.请把解药赐下吧.” 欧阳玉婷恼羞成怒.却不敢放肆:“方才你也听到了.解药已经被人掉包.必须重新配制.” 宇文珩眼中闪过一道计较的光芒.居然沒有继续为难.甚至语气都略略缓和:“我相信欧阳小姐也是中了算计.那么请问解药多长时间才能配好.” 想不到他居然还肯替自己说句话.欧阳玉婷稍稍松了口气:“如果药材搜集顺利.大约需要十天左右.宇文太子请放心.那些侍卫完全可以再支撑半个月以上.” 宇文珩点头:“既如此.那就有劳欧阳小姐尽快配出解药.告辞.” 其余人等也随后离开.欧阳玉婷才总算松了口气.继而咬牙埋怨:“爹.既然湛王已经來了.你为何不出声提醒我..如今可好.什么都完了.” “你以为我不想..”欧阳逍沒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湛王不许我出声.我哪敢不听.何况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去招惹他们夫妇.谁让你不听..还不知道湛王会如何处置我们……” “有什么好怕的.”欧阳玉婷大刺刺地入内落座.居然并不如何担心.“别忘了您可是皇上面前的大功臣.湛王敢把您怎么样.” 欧阳逍摇了摇头.满脸不容乐观:“话不是这么说.别看他只是个皇子.其实比皇上可怕得多.何况此事我们不占理不是.无论如何你杀死了湛王的孩子.就算闹到皇上面前.咱们也讨不了好.”赵四娘家 欧阳玉婷皱了皱眉.突然诡异地笑了笑:“爹.你怕什么.我不是教过你万一事情败露.应该怎么说吗.咱们这就去找湛王说明‘真相’.” 帐篷内.听到事情经过的端木幽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这么容易.我以为还要多动些脑子才能让她们露出马脚.” 之前潇离查出的内情其实很简单:那些侍卫既非染病.也非中毒.而是被人下了蛊. 那是一种几近透明的小虫.名为相思蛊.此虫只有小米粒那么大.一旦接触到人的肌肤便会直接钻入.以人体作为寄主.并不断吸食寄主的血液.以供自己生长的需要.而它们钻入人体的地方.便会留下一块红斑. 因为体内的血液被大量吸食.寄主很快便会出现气血两虚、浑身无力、苍白消瘦等症状.宛如患了“相思”一般.相思蛊之名便是从此而來. 欧阳玉婷倾心于东凌孤云.但却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她一直怀恨在心.薛镜月同样对东凌孤云情根深种.听说端木幽凝怀有身孕之后自然恨意满腔.共同的敌人令她们很快结成了盟友.共商大计. 因为东凌孤云的倾力守护.想要除掉端木幽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能对她的孩子下手.成功的可能性会比较大.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她腹中的胎儿.欧阳玉婷第一个便想到了相思蛊. 相思蛊极难察觉.一旦进入端木幽凝体内便会大量吸食她的血液.为了吸食更顺畅.蛊虫会在吸食的同时释放出一种活血的成分.胎儿自然就保不住了. 为了避免引人怀疑.两人并沒有直接对端木幽凝下手.而是先随意选取了三国的部分侍卫作为陪衬.薛镜月更不惜亲自中蛊.如此目标便不会太突出.声势造的差不多之后.薛镜月便趁着送粥的机会将蛊虫放在了端木幽凝的床上.很幸运.她一次便成功了. 接下來的一切出奇地顺利.端木幽凝小产了.薛镜月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服下了杀死蛊虫的药物.然后跑到端木幽凝面前做最终的确定.但她却无论如何沒有想到.正是因为她服下解药太早.结果被两人看出了破绽.端木幽凝便毫不犹豫地用神眼读取了她的记忆.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凤舞九天之绝世狂仙 于是.端木幽凝立刻让东陵孤云把潇离等人叫了回來.并定下了一个计划:首先让姜明月伺机给欧阳玉婷和薛镜月下了蛊.然后再偷偷用普通的药丸将解蛊药换了出來. 如此一來.薛镜月发现体内蛊虫未除.一定会找欧阳玉婷理论.欧阳玉婷发现自己居然也中了蛊.再发现解药居然无效.更何况那些侍卫服了解药之后也沒能恢复正常.这一连串的变故之下.她必定方寸大乱.说不定就会与薛镜月说出一些有趣的事情. 因此看到薛镜月急匆匆地赶來找欧阳玉婷.早就在暗中监视的肖展飞立刻通知了三国首脑.果然将她们抓了个现形. 听到端木幽凝的话.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各自挑唇一笑.姜明月倒是万分好奇.接着问道:“可是王妃.你之前甚至不知道大家是中了蛊.为何突然连幕后主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知道欧阳玉婷装解药的瓶子在何处、是什么样子.您也太神了吧.” 端木幽凝微笑.并不正面回答:“嗯.我就是这么神.” 见她不愿回答.姜明月自然不会多问.当下也不再耽搁.立刻将真正的解药交给太医.让他们尽快令那些无辜遭殃的侍卫恢复正常. “什么..你们有解药.”伴随着惊异之极的尖叫.欧阳玉婷径直闯了进來.紧盯着太医手中的药瓶.“这不是我的瓶子吗.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端木幽凝笑笑:“我让香蕊去借來的.而且只是为了救人.想必欧阳小姐是不会介意的.” 果然是你们搞的鬼. 欧阳玉婷大怒.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然而想起自己此來的目的.她立刻装出了一副悔恨不已的样子.甚至用力挤出了两滴眼泪:“我自然不会介意.因为若不是你们将解药掉了包.我早就成功为那些侍卫解蛊了.” 端木幽凝笑了笑.沒有做声.欧阳玉婷暗中咬牙.面上极却力解释:“是真的.湛王.王妃.这一切都只是意外.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怪我太不小心.打碎了养蛊的瓶子.那些蛊虫才会跑得到处都是.我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 第264章 得到的惩罚 这故事编得像模像样的,还挺有意思。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端木幽凝故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 “是啊!”欧阳玉婷抽泣着,连连点头,“当时我一看便知道事情要糟糕,爹也因此骂了我好几次,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起之前众人的确几次听到父女二人似乎在争吵什么,众人越发觉得好笑:这戏做得还挺足,若不是端木幽凝早已窥得真相,说不定就真的相信了! 点了点头,端木幽凝应景地换上满脸疑惑:“既然是场意外,当你发现侍卫们出现浑身无力的症状时,为何不赶紧拿解药救他们?” “因为那个时候,解药还没有配制成功。”欧阳玉婷振振有词,说得头头是道,“当时我手中只有几颗解药,以备不时之需,根本不足以救那么多人,必须重新配制足够的解药,便耽误了一些时间。” 端木幽凝笑了笑,眸子里透出隐隐的锐利:“原来欧阳小姐是无心之失,那倒的确怪罪不得。可为何方才王爷说,他听到你说什么帮薛姑娘除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知这又是何意?” 欧阳玉婷愣了一下,尽力保持着镇定,并且用力揉搓着眼睛,表示她如今追悔莫及:“王妃恕罪!都怪我不该听了镜月的话,将计就计想要害死王妃的孩子!” 端木幽凝目光闪烁:“什么?你说这是薛姑娘的意思?” “是啊!”欧阳玉婷点头,毫无惭色地说着,“想必王妃已经看出来了,我和镜月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毕竟我们都曾对……也算同病相怜,因此常在一起聊天。自从得知王妃有孕,镜月又气又恨,更是经常向我诉说心中的苦闷,甚至诅咒王妃的孩子……那个不得好死。王妃若是不信,只管去问镜月。” 端木幽凝笑笑:“这倒不无可能,后来呢?” 见她居然果真有相信之意,欧阳玉婷暗中得意,说得更加起劲:“后来我不慎打破瓶子,蛊虫跑得到处都是,害得那么多侍卫中蛊。我吓坏了,立刻开始配制解药,而就在这个时候,镜月居然来找我,让我给她几只蛊虫,她要害死王妃的孩子!” 其余几人简直有些听不下去了。一个人的脸皮究竟要厚到怎样的程度,才能将谎话说得如此绘声绘色? 端木幽凝却依然十分配合她的表演欲,并按照剧情的变化随时变换自己的脸色,此刻已经气得咬牙:“居然是她要害我!可是欧阳小姐,她向你讨要蛊虫,你便给她了吗?哪怕你事先提醒我一句,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祸!” “我也想,可是镜月以死相逼,我没办法!”欧阳玉婷抽泣着,一双眼倒是揉得通红,可惜半滴泪都没有,“听说她要害王妃的孩子,我吓了一跳,竭力劝她三思。可她不但不听,还跪在我面前求我,并说我如果不答应,她就死在我面前!我没办法,只好……都怪我一念之差,我对不起王妃!”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万分惋惜:“一念之差的不只是你,还有镜月!不妨告诉你们,这个孩子我和王爷根本不打算留下,早已派展飞去寻打胎药了!你们只需稍等几天,便会看到如今的结果,根本不必亲自动手。” …… 欧阳玉婷简直傻了眼,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来?! 事情居然这么快就败露,害得她厚着脸皮跑来低声下气地解释,受尽了嘲弄!她何尝看不出众人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只不过是碍于她爹欧阳逍的面子保持沉默罢了!要知道她虽然不够聪明,却也不曾笨到家。 可是什么玩意儿!?端木幽凝早已打算打掉这个孩子?若是如此,她和薛镜月小心翼翼地密谋许久是为了什么啊?强身健体吗? 早知如此,为何不多等几日,岂不是就不会暴露了吗?此事一旦传开,让她这个堂堂大小姐的面子往哪儿搁? 众人虽然不敢当着她的面指指点点,背后议论是肯定少不了的!可恶啊!端木幽凝,你为什么不早说?! 看到她的脸色阵红阵白阵青,陪在一旁的欧阳逍也坐立不安,众人只觉得无比解气,眼中的嘲弄更浓烈了。不忍心见女儿如此尴尬,欧阳逍忙开口打破了沉默:“好歹是湛王殿下的亲骨肉,王妃怎舍得将他打掉?”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此刻我们若还在湛王府,我自会好好地把他生下来。可寻找地下宫殿一事还没有眉目,我怎能成为三国大军的累赘?孩子自然留不得。” 对呀! 欧阳玉婷闻言越发后悔莫及,只差捶胸顿足了。咬了咬牙,她故意装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原来是这样,那我的罪孽便可稍稍减轻一些了,多谢王妃!” “减轻?”东陵孤云淡淡地开口,语气并不冷,就是令人从骨髓里发颤,“幽凝自己打掉孩子,与你将孩子害死,你觉得一样吗?” 欧阳玉婷一愣,继而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却丝毫不敢发作,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是是是!湛王教训的是!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都怪我不该对镜月心软,才酿成今日之祸,请湛王和王妃责罚,我毫无怨言!” 你是笃定薛镜月这个出身青楼的女子奈何不了你丞相府大小姐吗?居然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身上? 端木幽凝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欧阳小姐言重了,既然是无心之过,说什么责罚?何况我们确实不曾打算留下这个孩子,依我看,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欧阳玉婷大喜,却故意摇了摇头:“不不!湛王说得对,你自己打掉孩子和我无心害死你的孩子到底有些不同,王妃若不责罚,我如何心安?” 端木幽凝回头看向东陵孤云,后者已经淡淡地说道:“不必幽凝出手,你已经得到惩罚了,而且还是咎由自取。” 欧阳玉婷愣了一下:“啊?我不明白湛王的意思。” 东陵孤云看都不看她:“回去召太医来问问,你自会明白。” 欧阳玉婷越发不解,心中却已经开始发毛,因为她知道东陵孤云绝不会无聊到开这种玩笑!莫非他暗中对自己做了什么?那倒有可能,凭他的功夫,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灭了自己,旁人还抓不到丝毫把柄! 一念及此,她哪里还呆得住,神情慌乱地点了点头:“王妃既不怪罪,我也不敢多加打扰,告辞!爹,我们走!” 欧阳逍也有些心神不安,施礼之后匆匆地退了下去。 待他们离开,端木幽凝反而不解地皱了皱眉:“王爷,你对欧阳玉婷做了什么?” “不是王爷,是我们。” 姜明月冷笑一声,接着说了几句什么。端木幽凝一听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们居然背着我做这种事?这下可把欧阳玉婷害惨了!” “事虽然是明月他们做的,但却是我的意思,何况我说过她是咎由自取。”东陵孤云淡淡地接过话头,“幽凝,欧阳玉婷把你害得这么惨,你以为我只是想揪出幕后主谋而已吗?我要让她付出应付的代价!”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王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 “没有可是,”东陵孤云安慰一般握了握她的手,“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这是她应得的报应。我从来不对她做什么不是因为我不敢,而是不屑。但这一次,她伤害了你,便等于触到了我的底线,我怎能饶她?”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端木幽凝就是东陵孤云的逆鳞,任何人碰不得。 欧阳玉婷既然犯了这个忌讳,那就是自寻死路。 “孤云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尖叫声中,薛镜月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包袱,满脸震惊地瞪着东陵孤云。 东陵孤云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我的意思展飞应该已经告诉你了,不必多说,马已备好,你回去吧。” “你赶我走?”薛镜月踉跄后退,手中的包袱也啪的掉到了地上,“我们那么多年的情分,你居然赶我走?你也太狠了吧?!” “我狠?”东陵孤云终于恩赐一般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有你狠吗?这么多年我待你也算仁至义尽,你却用杀死我的孩子来报答我,你不觉得你更狠?” 薛镜月梗了梗,脸也慢慢涨红:“你的孩子是欧阳玉婷下蛊害死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东陵孤云移开视线,懒得与她多说:“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你比谁都清楚。总之你已不必再跟我继续前行,也不必再回湛王府,自行离开就是。展飞,送她出去。” 肖展飞答应一声,上前叹口气说道:“镜月,听王爷的话,先回去吧。你若继续留下来,岂不是只能徒增尴尬?倒不如先行离开,说不定事缓则圆。” 他的话不无道理,而且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然而薛镜月眼中却渐渐浮上一层狠戾和怨毒,咬牙说道:“孤云哥哥,你真的决定了?真的要弃我于不顾?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对得起我那为你而死的亲人吗?!” ------------ 第265章 报应 然而她不说这话还好,一听此言,东陵孤云眼中立刻浮现出明显的厌恶,冷冷地说道:“不是我要弃你于不顾,而是你的所作所为太令人失望!你的亲人为我而死不假,如今你却又害死了我的亲人,一命抵一命,你认为我还欠你什么?” 薛镜月再次无言,狠狠攥了攥拳,她强词夺理:“我没有害死你的孩子!我说过蛊虫是欧阳玉婷的,跟我没有关系!” 东陵孤云不说话了,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及他眼中的冷锐令薛镜月无法承受,再次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你……你看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我知道蛊虫是欧阳玉婷的,”东陵孤云冷冷地说着,“那么我问你:是谁将蛊虫放到幽凝床上的?” 薛镜月眼中瞬间闪过明显的惊慌,失声反问:“你怎么知……不!我没有!不是我做的!孤云哥哥你相信我,我什么也没做!” 东陵孤云略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镜月,你回去吧,不要再这么欲盖弥彰。若不是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你以为方才我为何会听到你们的交谈?” 大约是看出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薛镜月的眼神重新变得疯狂,并突然一声冷笑:“孤云哥哥,你真的要赶我走吗?你确定我走了对你只有好处?” 东陵孤云目光一凝,肖展飞已经一声厉喝:“镜月!不许胡说八道!找死吗你?!” “对,我就是找死!我就是活得不耐烦了!”薛镜月突然爆发,尖叫声堪称穿云裂帛,“自从孤云哥哥喜新厌旧、对我始乱终弃之后,我就已经不想活了!你们杀了我吧!反正杀一个女人对你们来说易如反掌!” 肖展飞满脸愕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从前那个温柔可爱的薛镜月吗?她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肖展飞的眼神,薛镜月越发不堪承受,咬牙冷笑:“表哥,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变了?不错,我是变了,但最先变的人是孤云哥哥!他……” “够了。”东陵孤云缓缓地站了起来,面对着薛镜月一字一字地说着,“镜月,我从来没有变过,是你太执迷不悟!你说我喜新厌旧、始乱终弃是吗?那我问你,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又什么时候跟你有过终身之约?” 薛镜月虽然渐渐疯狂,却还剩最后一丝理智,立刻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是狠狠地盯着他。 东陵孤云笑笑,笑容冰冷:“所以,我厌的什么旧,又始的什么乱终的什么弃?” 薛镜月越发恼羞成怒:“你的意思是说,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本来就是。所以莫说我只娶了幽凝一个,就算我娶了全天下的女人而不娶你,也没有丝毫对不住你的地方!” “你……你别太过分!”薛镜月又被刺激得尖叫起来,“孤云哥哥,你好像忘了,我并不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你如果真的赶我走,别怪我不念旧情!” “镜月!你疯了!敢威胁王爷?!”肖展飞急得几乎吐血,一步窜过来拦在了两人中间,“废话少说,快跟我走!” 说着,他忙不迭地伸出了手。然而不等他碰到薛镜月,便见东陵孤云轻轻巧巧地一挥手,他登时感到一股大力涌来,整个身体瞬间被推出去老远! “站在那里别动。”阻止了肖展飞,东陵孤云慢慢地逼到薛镜月面前,淡淡地说着,“镜月,你刚才的话我不懂,解释一下:什么叫不念旧情?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拿住我?” 一股无法用言辞形容的压迫感如泰山一般压在了身上,薛镜月本能地连连后退,却又拼命想在气势上获胜,梗着脖子连连冷笑:“我是什么意思,还需要解释吗?想让我念旧情也可以,你倒是念几分旧情啊!” 东陵孤云脚步一顿,淡然一笑:“那么,我要怎样做才是念旧情?” 听得出他居然有让步的意思,薛镜月大喜过望:“孤云哥哥,你改变主意了?!其实如今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只要继续跟你去寻找地下宫殿就好了!真的!我保证再也不会乱来!” 端木幽凝眼中光芒一闪,刚要开口说话,便见东陵孤云点了点头:“好。那你回去休息吧,大军很快就会启程。” 肖展飞一愣,薛镜月已经狂喜万分地连连点头:“好!好!我知道了!对不起孤云哥哥,刚才那些话都不是我想说的,我只是被你逼急了才乱说的!” 东陵孤云微笑:“好,我知道,你去吧。” 薛镜月呆了一下,总觉得他的样子似乎有些诡异,却又说不出究竟诡异在哪里。不过转念想到自己还握着他的秘密,她也就释然了,乖乖地捡起包袱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接着挥了挥手:“展飞,你也回去。” 肖展飞眼中有着明显的受伤:“王爷,你不相信我?” 东陵孤云看他一眼:“再说这样的话,我打得你满地找牙!别忘了你是我的谁,我会不相信你?我只是怕你对镜月心软。” “我不会。”肖展飞微微笑了笑,“王爷,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我是怎么做事的你还不知道吗?我什么时候为了私情舍弃大义了?” 东陵孤云点头,这才转身看着端木幽凝:“幽凝,我……” “我知道。”端木幽凝呵呵一笑,“你留下她既非私情,也非心软,而是为了大局。何况方才就算你不点头,我也会劝你让她留下来。” “果然是你最懂我。”东陵孤云在床前落座,却说不出的疲惫,“幽凝,我说过早晚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但在那之前,你必定要跟着我承受很多苦痛。” 端木幽凝握住他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融化着他的冰冷:“有资格分担你的一切,是莫大的光荣,哪怕是苦痛。喏,远的不说,薛镜月想替你分担,不是还没有资格吗?” 东陵孤云不由微笑:“的确如此,普天之下,也就你有这个资格而已。” 肖展飞顿时更受伤:“我呢?” 东陵孤云笑笑:“乖,你也一样。” 肖展飞得意洋洋:“这还差不多!既然如此,是不是该商议正事了?王爷究竟打算如何安置镜月?” 东陵孤云脸上的笑容消失,重新变得冷锐:“暂时先让她跟着我们,免得惹出乱子。事关重大,我不能冒险。” 肖展飞点头,面有惭色:“真想不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小姨和姨夫若是泉下有知,定会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又如何?如今光是活着的都管不了,何况是已经死了的? 不过还有一个人,此刻不管死的活的都管不了了,一心只想着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这个人自然就是欧阳玉婷。 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帐篷,她立刻派人请了太医来为自己诊治。方才端木幽凝已经将真正的解药给了她,体内的相思蛊已经不必惧怕,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东陵孤云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太医很快赶到,顾不得喘口气便上前为欧阳玉婷试脉。一开始他的神情还算正常,然而片刻之后,他脸上便满是惊讶和不敢置信:“这……怎么会这样?” 欧阳玉婷本就提心吊胆,一听此言越发吓得变了脸色,迫不及待地问道:“太医!我究竟怎么了?哪里不妥你快说啊!” 太医收回手,根本不敢抬头:“这……这个欧阳小姐之前也不幸中了蛊,那蛊虫大量吸食小姐的血,导致气虚血弱……” “废话!这还用你说!”欧阳玉婷急得面红耳赤,“本小姐已经服了解药,应该没事了啊!” 太医摇摇头,笨拙地擦了擦汗:“不……不是的。小姐服了解药之后,性命已经无碍,但那蛊虫却对小姐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小姐以后怕是……是……” 欧阳玉婷只觉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叫了起来:“是什么?!你快说!快说!本小姐恕你无罪!” 太医喘了口气,鼓了鼓劲才一口气说道:“小姐以后怕是很难有孕了!” 欧阳玉婷一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原本通红的脸瞬间惨白,她嘴唇哆嗦着问道:“你说什么?本小姐没有听清,再说一遍。” 太医都快哭了,赶紧补充道:“当然,臣才疏学浅,看错也是有可能的,小姐可请其他太医来瞧瞧。” “滚!滚出去!”欧阳玉婷突然爆发,厉声尖叫,“没用的东西!滚!” 太医如获大赦,立刻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顺便擦了把冷汗。欧阳玉婷顾不得理会他,立刻命人将玉麟国随行的所有太医都请了来,让他们一一为自己诊脉。 然而诊断结果令她欲哭无泪:蛊虫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她虽然保住了性命,今后的确已无法有孕! 很好,报应果然来了! ------------ 第266章 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欧阳玉婷呆呆地坐着,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形容。 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居然已经无法有孕,谁还愿意娶她为妻?即便因为看中她是丞相之女而肯娶她过门,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下,岂不一样要被人瞧不起? 看到她的样子,欧阳逍自是无比担心,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此事万万不可告诉任何人,谁若是敢透露半个字,本相要他的命!听到没有!?” “是!是是!臣不敢!” 众太医连连点头,欧阳逍这才不耐烦地一挥手,命他们暂时退下。回头看看欧阳玉婷依然满脸死灰,如同僵尸一般呆坐着,他只得叹口气说道:“玉婷,你不必担心,或许是这些庸医医术不精,看错了也说不定。即便没有看错,也不过是不能有孕而已,又不会丢了性命,你怕什么?” 欧阳玉婷目光发直地摇了摇头:“爹,你当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旁人若是知道我已不能有孕,谁还会要我?谁还能看得起我?” “哼!我看谁敢议论半个字!”欧阳逍阴沉沉地说着,“就凭爹的本事,你还怕找不到一个好夫婿?” 欧阳玉婷欲哭无泪:找自然是能找到,可问题是…… 骤然间想起东陵孤云的话,她脸色一变,一语不发地跳起身就窜了出去。欧阳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忙追了上去:“玉婷!玉婷你要去哪里?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欧阳玉婷不答,居然一路奔到了端木幽凝的帐篷前,并不顾侍卫的阻拦强行闯了进去,咬牙喝道:“湛王!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对于她的到来,东陵孤云毫不意外,却只是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找太医瞧过了?我说过你是咎由自取,如今你可信了?” “你还装蒜?!”欧阳玉婷怒不可遏,竟顾不得眼前是她一向惧怕的男人了,“是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我才会不能有孕的,是不是!?” “与我何干?”东陵孤云面无表情,“蛊虫是你养的,也是你放的,你这是自食恶果!” “玉婷!不准对王爷无礼!”欧阳逍终于赶到,气喘吁吁地上前阻止,“这一切都是一场意外,你怨得了别人吗?快跟爹回去!” 说着他上前抓着欧阳玉婷的手就往外拖。欧阳玉婷正自满腔绝望愤恨,狠狠地一挥手甩脱了他:“我不走!我要让他把话给我说清楚!若真的只是因为蛊虫,我顶多就是气血两虚而已,怎么会不能有孕?他却早早便知道了这个结果,不是他搞的鬼才有鬼!” 这话没错,一切的确都是东陵孤云搞的鬼。 诚如他所说,既然知道幕后主谋是欧阳玉婷,他就万万不可能只是揭穿她的阴谋而已,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付出足够的代价! 所以当他听到端木幽凝故意让姜明月给欧阳玉婷下蛊,他便暗中找上潇离,问他有没有“升级版”的相思蛊,可以让欧阳玉婷永远不能再怀孕! 她害得端木幽凝暂时无法做母亲,他便要让她永远不能做母亲,这就是招惹湛王的必然结果!无论谁欠了他什么,他都会双倍甚至数倍地讨回来,尤其欧阳玉婷伤害的人还是他视若生命的端木幽凝,自然更加不能原谅! 潇离一听自然一百个赞成,身为绝杀门的东使大人,他从来不是善男信女,欧阳玉婷敢算计他们的门主,怎会讨得了好去? 不怪她心怀不轨,怪只怪她太不自量力,招惹了最不该招惹的人! 不过她虽然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东陵孤云依然神色不动,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一旁的姜明月已经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欧阳小姐想知道,我来告诉你也无妨:你虽然与那些侍卫一样,只不过是中了蛊,但很不幸的是,进入你体内的蛊虫比进入侍卫体内的蛊虫要成熟得多,需要吸食的血液也更多,你的身体自然承受不住,这才伤了根本!” “不可能!”欧阳玉婷猛烈地摇头,“为了防止蛊虫反噬,我明明做了足够的防范,若无意外,它们根本不能进入我的体内!” 本来是这样没错,可惜你遇到的是真正的用蛊高手。潇大哥用蛊的本事胜过你百倍,你那点伎俩根本不够瞧的! 姜明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淡淡地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百密一疏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况相思蛊只有你自己有,湛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根本不会碰这种脏东西。” 欧阳玉婷直觉到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可恶的是她偏偏抓不到丝毫把柄,简直快要疯了!身体晃了几晃,她陡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反问:“若不是他搞的鬼,他怎么知道我已不能有孕?!” “是我说的。”端木幽凝接过话头,微微叹了口气,“欧阳小姐总该知道,我的医术还算不错,方才一看你的气色,综合各方面的表现,我便知道蛊虫已严重损害了你的身体。不过欧阳小姐只要小心调养,或许奇迹还是会发生的。” 欧阳玉婷再度无言,只剩下了不停的颤抖。此番虽然成功害死了端木幽凝的孩子,却严重连累了自己,更可恶的是人家根本没打算把孩子生下来,自己不但帮了人家的忙,还惹了一身骚,这都是干的些什么事啊? 见她只顾发呆,姜明月很不耐烦地开口:“欧阳小姐,王妃还要休息,你请回吧,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 欧阳玉婷:“大胆奴才!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小姐面前吆三喝四?!本小姐……” “玉婷!不得放肆!”欧阳逍脸色一沉,上前拉了她就走,“早就说此事是你误会了,你偏不听!走!” “嘁!笨蛋!”姜明月撇了撇嘴,“不过她也没有笨到家,只可惜什么证据都没有。”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这就是一心害人的下场。不过王爷,我一直忘了问,你让明月给薛镜月下的蛊,该不会也是……” “不是。”东陵孤云摇了摇头,“这件事欧阳玉婷是主谋,镜月算是从犯,我原本想着只要她能悔过,便从轻发落,所以给她下的蛊与那些侍卫一样。但我没想到她居然敢拿我的秘密要挟我,倒是不得不防了。” 念着以往的情分,东陵孤云虽然一向冷酷,对薛镜月却总是网开一面。知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端木幽凝毫无责怪之意,只是有些担心他这样的妥协不但不能让薛镜月心存感激,反而会令她得寸进尺。 虽然还不知道东陵孤云的秘密是什么,姜明月却有些担心:“可王爷防得了一时,怎能防得了一世?万一她看到这个秘密可以要挟王爷,便进一步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东陵孤云暂时没有做声,便见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放心,她没有这个机会。” 此时的薛镜月倒没有心思考虑以后,只是想着眼前这一关是不是暂时度过去了。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端木幽凝他们究竟是如何知道真相,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当然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东陵孤云对她已经彻底失望,若不是她以他的秘密相要挟,他居然打算将她赶走了,这还了得?! 端木幽凝,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跟你势不两立! 正在咬牙切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欧阳玉婷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双眼赤红:“你还有心思喝茶?!事情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 姜明月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皱眉:“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更严重的?反正孤云哥哥已经知道是我做的了。”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欧阳玉婷挥了挥手,眼中满是血丝,“我们后来中的这些蛊比原先的蛊成熟得多,吸食的血液也更多,已经伤了根本,以后都不能有孕了!” “什么?!”薛镜月脸色大变,忍不住呼的站了起来,“谁告诉你的!?” “太医啊!”欧阳玉婷咬着牙,“我已经请玉麟国所有随行的太医看过,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怎么,你还不曾看过?” 薛镜月顿时万分恐惧,胡乱地摇着头:“我没有什么不舒服,还以为……以为没什么,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见她跑远,欧阳玉婷忙随后跟了出去。找上太医,薛镜月一边急促地喘息一边说明了来意。太医哪敢怠慢,立刻为她试了试脉,片刻后却满脸笑容地摇了摇头:“薛姑娘放心,你身体虽然有些虚弱,却并无大碍,绝不会影响今后有孕。” 一边说着,太医暗中庆幸:太好了!幸亏这位姑娘没事!否则湛王殿下万一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薛镜月早已呆住,片刻后又惊又喜:“什么!?你说真的!?我没事!?” “没事。”太医笑容可掬地点头,“薛姑娘若不放心,可去找旁人看看。” 好,又是这一招。你是对自己的医术有多不自信,动不动就让病人去找别的太医?这又不是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吗? ------------ 第267章 妖女 其实不用他说.薛镜月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立刻起身奔了出去.欧阳玉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阴沉着脸跟在她身后.一语不发. 同样请所有随行的太医看过.听到的都是同一个结论.薛镜月忍不住长长地松了口气.回头笑道:“这下我便放心了.我沒事……呃……你怎么了.” 一回头才发现欧阳玉婷不止脸色阴沉.眼中更是喷出了熊熊的怒火.仿佛要杀人一般. 咬牙冷笑一声.她一字一字地说道:“我怎么了.这应该问你.我们中的都是同一种蛊.为什么我不能有孕了.你却沒事..” “我怎么知道.”薛镜月皱了皱眉.神情也跟着冷淡下來.“蛊虫是你的.也是你放在我身上的.它会起什么作用你也比我清楚.为何问我.” 欧阳玉婷噎了一下.继而越发恼怒:“端木幽凝医术高明.是不是她治好了你.却故意眼看着我伤了根本..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提醒我..” “我沒有.”薛镜月立刻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怨毒.“我和端木幽凝仇深似海.势不两立.她怎么会为我医治.就算我想.她都不会答应.” 实在抓不出破绽.欧阳玉婷都快疯了. 那相思蛊是她养的.按理说薛镜月绝不会比她更熟悉蛊虫的性能.可是如今的结果又该怎么解释. 不能解释也就罢了.为何不是她安然无恙.薛镜月再也无法有孕.若是那样就太完美了. 不行.绝不能这么便宜了她. 一念及此.欧阳玉婷拼命压制着心中的怨毒冷声说道:“好.我暂时相信你.不过此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查出真相.” 说完.她甩袖而去.看着她的背影.薛镜月冷冷地笑了笑:不能有孕.岂不是正好.别以为我看不出來.你依然觊觎着孤云哥哥.这才想害死端木幽凝的孩子.这下…… 端木幽凝身上的累赘已经阴差阳错地解决.粮草购置也已经基本就绪.第二天一早.大军便拔营起寨.继续往风情谷进发. 不过在出发之前.端木幽凝突然笑容可掬地开口:“薛姑娘.我刚刚小产.身体还比较虚弱.这一路不如就由你來照顾我.如何.”头牌特工 薛镜月一呆:“什么.我.” “是啊.”端木幽凝点头.满脸无辜.“我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失去的.你心里也很清楚.照顾我几日不是天经地义.” 薛镜月脸色一变.颇有些恼羞成怒.然而不等她开口.东凌孤云已经淡淡地说道:“幽凝说得对.你若有心.便好好照顾她直到满月.若是无心.也不必勉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薛镜月自是不愿将自己的怨恨表现得太明显.何况这正是缓和与东凌孤云之间的关系的大好机会.便立刻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点了点头.甜甜地说道:“孤云哥哥你说什么呢.哪有什么勉强不勉强.王妃是你的妻子.我伺候她是应该的.” 当下众人各自上马上车.端木幽凝也不客气.施施然地伸出手.薛镜月一怔.继而反应过來.只得拼命将怨恨压入心底.扶着她上了马车. 车门一关.端木幽凝便舒舒服服地躺到了特意为她布置的临时“床榻”上.微闭着双眼暂时不曾开口. 偷偷瞄了她一眼.薛镜月转头看向车窗外.暗中咬牙切齿:可恶的妖女.居然敢让本姑娘伺候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等孤云哥哥大业一成.本姑娘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薛姑娘在想什么.”端木幽凝突然淡淡地开口.“想必不怎么愉快吧.居然边想边恨得磨牙.” 薛镜月吃了一惊.转过头时面上已挤出一丝微笑:“王妃说笑了.我只是在欣赏沿途的风景.什么都沒想.” 端木幽凝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一挑唇角:“可恶的妖女.居然让本姑娘伺候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薛姑娘方才在想这个吧.” “你……” 通.“啊.” 薛镜月大吃一惊.腾地就要起身.却忘了此时还在车上.脑袋立刻狠狠地撞上了车顶.整个身体不但瞬间被反弹回去.更痛得大叫起來. 然而这区区疼痛在内心的震惊面前.完全可以忽略.这……这个女人真的是妖精吗.居然能够看到她在想些什么.. 如果她大致能够猜到自己的想法.那倒不算稀奇.可怕的是她说得居然一字不错.那就由不得她不感到恐惧了.穿越方式错误的宠物小精灵 面对她的狼狈.端木幽凝笑得越发温柔:“很吃惊.不妨告诉你.我有一双神眼.一下子就能看穿你心里的想法.信不信.” “不可能.”薛镜月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却本能地立刻摇头.拼命保持着微笑.“王妃说笑了.您又不是神仙.哪來的神眼.何况方才我……我根本就沒有那样想.” “有沒有那样想你自己知道.”端木幽凝依然在笑.只是笑容里已经多了一丝冷厉.“我虽然不是神仙.却真的有一双神眼哦.否则你以为王爷为何会知道你与欧阳玉婷密谋的经过.而能提前在帐篷外听到你们的对话.” 薛镜月闻言.心中的恐惧更浓了. 当初她们两人密谋时分明沒有旁人在场.纵然东凌孤云功力深厚.也绝不可能听到.否则他怎会任由自己给端木幽凝下蛊.可是后來他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害得她完全暴露.她本就在奇怪究竟是怎么回事.原來是这个妖女搞的鬼. 可她真的有一双神眼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瞧她的眼睛也沒有什么异常.会不会是在故弄玄虚吓唬自己. 看到她怀疑的眼神.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她真的有一双神眼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瞧她的眼睛也沒有什么异常.会不会是在故弄玄虚吓唬自己.” 薛镜月浑身一僵.眼睛已经越睁越大.片刻后.她突然一推车门跳了下去.口中尖声大叫:“妖怪.妖怪.救命啊.孤云哥哥救我.妖怪啊.” 马车周围的人登时被惊动.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愕然地看着如见鬼魅的薛镜月.东凌孤云一拉缰绳.眉头早已皱在一起:“镜月.你乱说什么.哪里來的妖怪.” “孤云哥哥.救我.”薛镜月脸色苍白地扑过來.抱着东凌孤云的小腿连声尖叫.“我不要伺候那个女人.她是个妖怪.” 东凌孤云目光一凝.冷声呵斥:“放手.不许胡说.幽凝是我的妻子.怎么会是妖怪..” “是真的孤云哥哥.她……” “薛姑娘.”端木幽凝将半掩的车门推开.脸上有着宽容的微笑.“你不愿伺候我.我可以理解.但请你不要乱说.”利刃 “你少装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我不会上你的当了.”薛镜月狠狠地瞪着她.继而转头对着东凌孤云继续央求.“孤云哥哥你相信我.她真的是妖怪.她有一双妖眼.能看透人体.” “哄”的一声.周围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继而议论纷纷.倒是深度怀疑的人占了绝大多数: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东凌孤云目光更冷.甩脱她的手翻身下马.淡然开口:“镜月.你不想照顾幽凝.也该找个像样些的理由.你觉得这样的话谁会相信.” “是啊薛姑娘.”端木幽凝跟着开口.眼底深处却有一丝冷意.“你瞧瞧我的眼睛.哪里有什么异常.无凭无据的.你怎能如此污蔑我.既如此.还是算了吧.不必你照顾我了.我自己可以.” 众人闻言均恍然大悟:薛镜月虽然无名无分.却好歹曾是湛王最爱的人.地位不算低.要她纡尊降贵去伺候自己的情敌.她难免心存怨恨. 眼见众人都已相信端木幽凝的话.薛镜月又急又怒.终于冲口说道:“孤云哥哥.我有证据.她真的有一双妖眼.她可以看到我心里在想什么.否则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孩子其实是被……” 说到这里.她猛然住口.面色惊惶地四处乱看了几眼.东凌孤云目光一寒.冷然开口:“是被什么.” “沒……沒什么.我……”薛镜月慌乱地摇着头.因为羞怒交加而满脸通红.“总之我沒有乱说.她真的是妖怪.孤云哥哥你要相信我.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笑容说不出的冰冷、讥诮:“你什么时候骗过我.你不知道吗.” 薛镜月终于怔住.这才知道了“欲哭无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看看火候已经差不多.端木幽凝才无声冷笑.继而叹了口气说道:“王爷.算了.不要再为难薛姑娘.我原也知道让薛姑娘照顾我太委屈了她.只是觉得她是自己人才……请王爷为薛姑娘另外安排马车.我自己可以.” 东陵孤云保持着沉默.然而此时此刻.他的沉默就是一种无声的指责.比任何程度的疾言厉色都能起到最佳的效果. 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 第268章 好玩吗 旁边众人的眼中皆露出明显的不满也嘲弄,显然都觉得薛镜月此举太过分。 薛镜月的脸阵红阵白,眼中的光芒更是瞬间数遍,最终还是全部压了下来,可怜兮兮地说道:“孤云哥哥,我真的没有骗你,不要让我伺候她了好不好?她真的是妖女……” 东凌孤云冷冷地看着她,片刻后突然挑唇,勾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好,那你随便,我不管你。” 说完,他翻身上马,扬声说道:“继续前进!” “是!” 众人轰然答应,大队人马便继续前行,绕过薛镜月时,知道内情的人都轻蔑地看她一眼,后来的人则都纷纷好奇地转头看着,各自议论纷纷。不过片刻,薛镜月便受不了了,发疯一般追了上去:“孤云哥哥!孤云哥哥你等等!等等我……” “镜月。”肖展飞突然脚步一横拦住了她,并抓着她的手将她拖到了一旁的树丛中,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一定要逼王爷对你彻底失望才罢休?” “我没有!”薛镜月又是委屈又是恼怒,连连跺脚,“表哥你相信我,我没有胡说!那个妖女真的会妖术!她能准确地说出我心里在想什么,一个字都不带错的!真的!” 肖展飞笑了笑,不置可否:“镜月,王妃本身的确有些异于常人之处,你当王爷真的看不出来吗?但无论她如何神通广大,至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 薛镜月一呆,继而咬牙切齿:“谁说没有!?她害得我还不够惨吗?!如果不是她,孤云哥哥怎么会不理我?!” 肖展飞冷冷地看着她:“你变得这么惨,真的是王妃害的吗?还是你依然认为王妃的孩子意外失去真的与你无关?” 想到端木幽凝的“神眼”,薛镜月自然被戳中痛处,登时有些哑口无言,只余粗重而紊乱的喘息。眼见东凌孤云渐渐走远,肖展飞也不欲多说:“镜月,你痴恋王爷一场,难免会做出错事,无论王爷还是王妃原本都不愿赶尽杀绝,想要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却想不到你居然变本加厉!事已至此,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改过向善,好好照顾王妃,或许还可以稍稍赎清你的罪孽!” 薛镜月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放弃,紧紧闭住了嘴。肖展飞接着说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看他离开,薛镜月的眼睛迅速闪了几闪,终于还是咬牙跟了上去。虽然她可以用那个惊天的秘密要挟东凌孤云,但如今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她又能如何? 东凌孤云骑在马上慢慢地走着,却以密语传音问道:“幽凝,你吓唬镜月了是不是?” “嗯,不过也不是为了吓唬她。”端木幽凝淡淡地回答,“我只想让她知道,她自认为高明的手段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她没本事伤害你!” 东凌孤云一怔:“你是为了我?” “你是我的夫君,不为你为谁?”端木幽凝呵呵一笑,语声轻柔,“她居然敢威胁你,你当我那么容易就会放过她吗?我要让她知道,我能随时看透她的想法,看她还敢不敢玩什么猫腻来伤害你!” 东凌孤云心中柔情满溢,轻声说道:“嗯,我知道啦!不过我倒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把她吓成那副样子。” 端木幽凝得意地一笑:“这种事根本无法解释,你就当我有一双神眼吧!” 东凌孤云不在意地笑笑,肖展飞已经追了上来,身后跟着薛镜月。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她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上前几步乖巧地说道:“孤云哥哥,我方才的情绪有些失控,才会胡言乱语,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东凌孤云看她一眼,面无表情:“我说过你随便,与我无关。” 薛镜月脸上笑容一僵,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飙:“好啦!方才是我不对,孤云哥哥你别生气,我……我一定好好照顾王妃!” 这次东凌孤云看都不看她,丢下一句“你看着办”之后策马而去。薛镜月站在原地拼命地做着深呼吸,好一会儿之后,她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紧走几步来到马车前:“王妃,我可以上来吗?” 端木幽凝挑了挑唇:“嗯。” 得到许可,她跳上马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屁股还未坐稳便看到端木幽凝正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是那么的……欠扁。 尽管端木幽凝并不曾说什么,她却真真切切地从她的目光中品尝到了“受辱”的滋味,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你……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又想看我在想什么是不是?!” “好玩吗?”端木幽凝一笑开口,“尽管你知道那是事实,可惜却没有人相信你的话!薛镜月,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有王爷撑腰,我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薛镜月狠狠地盯着她,很想装出一副温柔乖顺的样子,却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沉默片刻,她干脆一声冷笑:“你能看出我在想什么又怎么样?孤云哥哥不会让你碰我一根指头!” “我为什么要碰你?”端木幽凝淡淡地微笑着,“既然随时随地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么在我面前你就什么都不能做,既然如此,我碰你做什么?” 薛镜月呆住,这才彻底意识到这一点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端木幽凝有一双神眼,最可怕的不是知道她过去曾经做了什么,而是未来任何危及端木幽凝的事情她都已经不能做,甚至想想都不可以!即便她有胆子做,端木幽凝也可以防患于未然,半分成功的可能都不会留给她! 换句话说,从此之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恩恩爱爱、缠缠绵绵而束手无策!若是如此,她留在东凌孤云身边还有什么意义?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瞬间席卷了她,令她恨不得将这个妖女当场掐死!咬了咬牙,她强装镇静地冷笑:“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的鬼话?你如果真有这样的神通,怎么没有保住你的孩子?” 端木幽凝笑笑:“第一,我从来没有想过留住这个孩子。第二,我不知道你会在我身上下蛊不是因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而是之前我根本没看,因为我想不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明白了吗?” 薛镜月的脸色渐渐变得灰白,几乎忍不住再度跳下马车!然而理智告诉她若是那样做旁人必定会将她当做疯子,她只得暂时命令自己保持冷静,片刻后狠狠点了点头:“好,算你狠,我认栽!不过栽在你这个妖女手中,我也不算冤!” 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暂时什么也不做,免得被她抓到把柄! 端木幽凝笑笑,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很好,那么接下来你就好好照顾我,说不定这一路上还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 薛镜月眼神阴郁地点了点头:“是!王妃!” 只要在你面前,我就让脑中保持一片空白,让你看个够! 因为薛镜月的消停,几日下来都相安无事,她也按时伺候端木幽凝吃穿,居然十分用心。见她如此,端木幽凝但笑不语。 其实她那双神眼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神通广大,因为运用神眼看穿别人的记忆时,精神必须高度集中,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而且持续的时间不能过长,只能是眨眼之间。 一旦拖延,她必定心神大损,短时间内连续如此更会令她元气大伤,难以复原。而被她穿透记忆的人则会头痛欲裂,再不及时停止就会变得疯癫! 她故意说得那么骇人听闻,只不过是为了震慑薛镜月,这一路上让她安静些而已。而且显然,她成功了。 敢威胁她的夫君?杀无赦! 这日晚间,三国大军在一片空地安营扎寨,用过餐后各自歇息。薛镜月伺候端木幽凝和东凌孤云睡下,这才面无表情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谁知刚刚落座没多久,欧阳玉婷便悄悄潜了进来:“镜月,我有话跟你说。” 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怎么会有今天? 薛镜月有些不冷不热,却也不愿平白树敌,倒杯茶递了过去:“欧阳小姐坐下说。” 欧阳玉婷落座,脸色也有些灰败:“我看你这些天居然真的乖乖伺候起那个妖女来了,犯得着吗?” 薛镜月拿着杯子的手一紧:“不然怎么样?她已经知道真相,我若不这样做,孤云哥哥岂不是更不会理我了?” “你这样低声下气他就会理你了吗?”欧阳玉婷嗤之以鼻,“自从有了那个妖女,他根本连正眼都不看你了,你越是这样,他越是瞧不起你!” 薛镜月冷冷地看着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欧阳玉婷阴狠地笑笑:“她把我们害得这么惨,我们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让她付出代价!每日里看着她跟在湛王身边耀武扬威,我都快气死了!”推荐:()()()()()()()() (600000) ------------ 第269章 杀手锏 还来? 薛镜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沉默片刻之后突然叹了口气:“欧阳小姐,算了吧!上次听你的话害死了王妃的孩子,我已经深感不安,何况我们根本不是孤云哥哥和王妃的对手,不必再折腾了。” 欧阳玉婷不由一呆,继而连连冷笑:“哟!这会儿装起好人来了?当初我说除掉端木幽凝肚子里的孽种,你可是高兴得很呢!” 薛镜月微微垂下了眼睑,语气万分真诚:“不错,当初我的确十分期待,那一念之差才会导致如今的结果。所以,同样的错误我不能再犯。” 欧阳玉婷急了,冷哼一声说道:“你以为你现在收手,就能挽回湛王的心了吗?别傻了!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彻底除了那个妖女!” 薛镜月摇摇头:“对不起欧阳小姐,我不会再害王妃。” “你……”欧阳玉婷大怒,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你当我这条船那么容易上吗?告诉你,上来容易下去难!你若不乖乖跟我合作,我就去告诉湛王……” “告诉什么?”薛镜月淡淡地笑了笑,“你我合谋害死王妃的孩子一事孤云哥哥已经知道真相——我说的真相不是你跟孤云哥哥编的那个故事,而是真正的真相。除此之外,你跟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欧阳玉婷闻言倒是吃了一惊:“怎么可能!?那件事就你我二人知道,难道湛王有千里眼顺风耳吗?!” “孤云哥哥是没有,”薛镜月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却故作平静地说着,“只不过我们都没有想到,原来王妃有一双神眼,她能够看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胡说八道。”欧阳玉婷嗤之以鼻,“她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鬼神妖魔,哪有那么大的神通?那天我就听你在胡说八道,怎么到了今日还这么说?” 薛镜月目光阴沉:“我没有胡说。我知道此事很难令人相信,但是欧阳小姐,我有什么必要骗你?你不知道,那天王妃告诉我时,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接下来……” 将那天端木幽凝准确解读出她心中所想之事说出,欧阳玉婷已经惊异地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薛镜月点头,“别的事你可以当我胡说,但你我秘密商谈之时旁边可没有外人,她又是如何知道的?若说是有人偷听去了告诉她的,那她为何不当场揭穿我们,而任由我们害死了她的孩子?” 欧阳玉婷张口结舌,心下已自信了七八分:“果然!果然是个妖女!普通人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 “是啊!所以我才说,算了吧,我们斗不过王妃,”薛镜月掩藏着眼中的冷意,故作叹息地说着,她的妖术如此厉害,咱们又不是修道之人,哪里降得住她呢?” 欧阳玉婷原本还在发怔,一听此言却仿佛得到了什么灵感,眼睛立刻一亮,站起身假装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们倒的确不能轻举妄动了!算了,你先休息,改天我再来找你。”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薛镜月施施然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急匆匆地回到帐篷,欧阳玉婷小心地自梳妆匣中取出了一枝香,将其点燃之后放到了桌上。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只见门口人影一闪,一名侍卫打扮的人已经出现:“玉婷,你找我?” “嗯,我有很重要的事跟您商量,快进来!”欧阳玉婷答应一声,上前将来人扶了进来,“这段时间跟那些侍卫混在一起,实在委屈您了!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如此,还请您不要见怪。” 那侍卫明显戴了人皮面具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睛滴溜乱转:“我每日吃得下睡得着,有什么好委屈的?就是一直没什么事情做,十分憋闷。” 欧阳玉婷忍不住咯咯一笑:“您可是我的杀手锏,最高明的一步棋,若非真正到了最重要的关头,哪能轻易让您出场?” 侍卫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那此刻呢?到了最重要的关头了?否则你叫我来做什么?” “那倒没有。”欧阳玉婷脸上的笑容变得阴狠,“我今晚请您过来是想告诉您,咱们这儿出了个妖女……” 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她末了充满期望地问道:“怎么样?您能拿得住她吗?” 侍卫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还有这种事?” “是啊!”欧阳玉婷点头,“像她这种妖女,普通人自然是对付不了的,你修行高深,总会有些办法吧?” 侍卫沉默下去,眼睛却在不停地闪烁。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吐出一口气:“这样,我教你一个法子,你再找机会试试她,看她果真是妖孽,还是薛镜月胡说。” 欧阳玉婷迫不及待地点头:“好!不过法子可要高明些,否则万一被湛王发现,我就死定了!” 侍卫点头:“放心,我自然知道!” 欧阳玉婷这才把耳朵伸了过去,仔细地听着。 第二天一早,薛镜月过来服侍,见端木幽凝多看了她几眼,便干脆没好气地说道:“不用看了!欧阳玉婷昨夜来找我,要我继续与她合作对付你。不过我知道怎么做都是徒劳,因此不曾答应。” 端木幽凝微笑点头:“很好,总算是教你学了个乖。你看这样多好?我们彼此和睦相处,相安无事,总比尔虞我诈、斗得你死我活强吧?” 薛镜月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收拾着床铺,并下意识地什么也不想,始终让大脑保持空白——这份折磨还真不是人受的! 用过早餐,大军继续前行。欧阳玉婷一直在琢磨侍卫所说的法子,又怕端木幽凝果真有一双神眼而不敢轻易出手,是以无论做什么都心不在焉。薛镜月瞧在眼里,却只是无声地冷笑。 当下大军一路往北,很快来到了之前所说的密林。说是密林,其中的道路却十分宽敞,完全可以容纳一辆马车通过。只不过这密林占地面积极广,大军居然一连走了七天才顺利穿行成功。 出了密林,看看天色已是午时,三国便各自停下来整顿,顺便用餐休息。只因要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各国首脑便坐到了一起,端木幽凝也在其中,而且看精神头还算不错,足见薛镜月伺候得十分用心。 见人已到齐,宇文珩首先开口:“咱们已经出了密林,接下来继续前行大约三百里,便是一座高山,根据史料记载,此山名为九绝山,高达两千五百丈。” 索天漓点头:“山况如何?” “十分险恶。”宇文珩摸着下巴,片刻后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九绝山又高又陡,到处都是悬崖峭壁、深渊山涧,而且因为人迹罕至,几乎没有上山的路,咱们必须踏出一条路来才能翻过去!” 索天漓不由皱眉:“既如此,马车岂不是无法通行?” “那是一定的。”宇文珩点头,“因此之前我才派人告诉你们多多购置粮食,不必准备太多草料,因为很快便用不到了。” 索天漓沉吟片刻,越发觉得不妥:“若是将马匹拴在这里,它们早晚会饿死,但若任由它们自寻生路,万一我们找到珠宝,却又如何往回运送?” “三国各自派了这么多人手,天漓太子怕什么?”宇文珩微微一笑,倒是毫不在意,“地下宫殿内珠宝再多,咱们加起来也有三万多人了。如果实在拿不了,大不了分批运送到此处,在重新去购置车马不迟。” 索天漓点头:“好,就是如此。只不过王妃能否支撑?要不要多休息几日再出发?” 端木幽凝微笑摇头:“不必担心,我没事。若是不能支撑,我不会勉强。” 尽管这边说得十分热闹,欧阳玉婷却几乎没有听到多少,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不动声色地试探端木幽凝上——直到此刻她都不相信端木幽凝真的有一双神眼,否则绝不敢如此放肆。 又商议片刻,众人便各自散开,各忙各的。看到端木幽凝独自一人往临时茅厕的方向而去,欧阳玉婷眼中光芒一闪,也装出一副尿急的样子奔了过去。 奔到近前,她左右瞄瞄,确定没有人注意才把手悄悄伸入了怀中。然而就在此时,斜刺里陡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拖着就走:“欧阳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快走,欧阳大人有急事找你!” 欧阳玉婷吃了一惊,转头一看才发现来人是宇文珩,登时恼怒不已地挣了一下:“放手!你干什么!?” “欧阳小姐放心,我绝无恶意!”宇文珩低声回答,“快,先回帐篷再说!” 见他的确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欧阳玉婷心下稍安,同时也十分不解,不明白他究竟是何用意。片刻之后,她已被宇文珩拖入了帐篷,这才挣脱他的手皱眉问道:“宇文太子说我爹找我,他人呢?” ------------ 第270章 略施小计 (女生文学 ) 宇文珩向外张望着。摇头说道:“欧阳小姐恕罪。我方才一时情急。这才随便找了个借口。只是为了不引人怀疑地将小姐带回來而已。” 欧阳玉婷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确定外面一切正常。宇文珩才转回头微笑道:“欧阳小姐。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方才打算对湛王妃做什么吧。” 欧阳玉婷登时满脸警觉:“宇文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方才只是想去茅厕而已。关湛王妃什么事。” 早已料到她不会痛痛快快地承认。宇文珩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欧阳小姐或许沒有发觉。。从方才一起商议事情的时候起。你便总是不自觉地盯着湛王妃。此刻见她落单。更是立刻跟了上來。我想任何人看到只怕都会有所怀疑吧。” 欧阳玉婷愣了一下。倒不曾想到自己居然已经露出了破绽。却故意冷笑一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宇文太子若是执意怀疑我。自然怎么看我都不顺眼了。” “欧阳小姐误会了。”宇文珩微施一礼。态度依然不卑不亢。“我前來阻止。并不是因为湛王妃。只是想提醒欧阳小姐一句:咱们此次劳师动众是为了寻找地下宫殿。而除了湛王妃。旁人只怕都找不到那些宝藏。。她若是出了意外。咱们岂不是都要无功而返、白辛苦一趟了吗。” 欧阳玉婷目光一闪:得。只顾着除掉这个妖女。把这茬儿给忘了。 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宇文珩又笑了笑:“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有了前车之鉴。你以为湛王真的会让湛王妃落单。” “什么。”欧阳玉婷恍然。“你是说暗中有人保护那个妖女。” “是。”宇文珩点头。“湛王妃看似一个人。但无论她走到哪里。哪怕是去茅厕。暗中都有人贴身保护。方才幸亏我阻止得及时。。否则你一旦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倒并非危言耸听。之前东陵孤云已经放过她一次。如果再有第二次。只怕她老爹的面子也沒什么用了。 停了片刻。宇文珩接着说道:“我言尽于此。何去何从欧阳小姐自己定夺。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我对欧阳小姐的确沒有恶意。请小姐自行思量。告辞。” 欧阳玉婷站在原地思忖良久。终于确定了两件事。第一。幸亏她方才沒有出手。否则必定死得很难看。第二。宇文珩此举虽然是为了地下宫殿。却也帮了她一个大忙。否则即便她真的动了手。对寻找地下宫殿也不会有丝毫损失。女生文学徒然送上门任东陵孤云处置而已。 好。既然如此。我就暂时让你多活几天。只要找到地下宫殿……哼。 整顿完毕。大军继续前行。看到宇文珩从自己面前经过。欧阳玉婷客客气气地点头为礼:“宇文太子。方才真是多谢了。” 宇文珩微笑回礼:“举手之劳而已。欧阳小姐不必客气。” 欧阳玉婷回以一笑。或许是因为他的援手之德。她突然觉得宇文珩虽不及东凌孤云那么俊美无双。。颇有一国之主的霸气从容。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來。 密林与九绝山之间的三百里路走得十分顺利。只是当众人來到山下。仰头看看高耸入云的山顶。无不唉声叹气:此番有的受了。 此山虽然人迹罕至。植被却相当茂盛。一眼望去古树参天。杂草丛生。果然一条上山的路都看不到。 按照之前的部署。众人立刻各自准备。先将缰绳解开。放那些马儿自寻生路。接着取出提前备好的干粮、粮食等。分别背在身上。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即便所有人都被压得直不起腰。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一切准备就绪。。三国各自点齐人手。只听东凌孤云一声号令。便浩浩荡荡地直奔山顶而去。从高处向下一望。但见人头攒头。密密麻麻。场面蔚为壮观。 然而正是因为无路可行。再加上每个人都背着重重的粮食袋。因此大军行进的速度极为缓慢。就这般边开路边前进。一直奋战到夜色降临才暂时停下。各自寻找地方歇息。 欧阳玉婷当初虽然执意跟了來。但她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种罪。听说终于可以停下來。她一屁股跌坐在石头上。喃喃地咒骂着。 夜色渐浓。周围的草木已渐渐变得模糊。。只能隐约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坐在树下的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就在她头顶不远处。一条三角脑袋的毒蛇正吐着舌头慢慢向她靠近。眼看就要落在她的肩头。 “小心。” 眼前呼的闪过一道黑影。不等欧阳玉婷反应过來。便紧跟着听到一声惊呼:“啊。” 欧阳玉婷吃了一惊。本能地站了起來。定睛一看不由惊叫:“宇文太子。你……你怎么了。。啊。蛇。。” 一条毒蛇从树上跌入草丛。并迅速消失不见。而宇文珩则用左手捧着右手腕。女生文学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手背上有两个血点。显然已被毒蛇咬伤。 勉强笑了笑。宇文珩点头说道:“不错。方才我从此处经过。看到那条蛇眼看就要咬到欧阳小姐。这才想将其抓住。想不到功夫不到家。居然被它咬了一口……” 说着。他身体一晃。似乎就要跌倒。欧阳玉婷又是感激又是惊慌。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同时大声叫道:“來人哪。快來人。宇文太子被毒蛇咬伤了。太医。” 众人立刻被惊动。鸣凤国随行太医更是立刻奔了过來。实施紧急救治。女生文学幸好那毒蛇并非罕见品种。各国又提前备好了解蛇毒的药物。一番忙碌下來。宇文珩已无大碍。只是整条右臂都肿了起來。看上去十分吓人。 欧阳玉婷直到此时才松了口气。看向宇文珩的目光中已隐隐多了几丝别样的光芒。抿了抿唇。她关切地问道:“宇文太子。痛得厉害吗。” “不必担心。我沒事。”宇文珩呵呵一笑。越发英俊了几分。“男子汉大丈夫。何惧区区毒蛇。只要欧阳小姐安然无恙就好。” 欧阳玉婷看他一眼。只觉一颗心跳得有些不规律起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用手捏着衣角轻声说道:“宇文太子救命之恩。玉婷铭记在心。定会好好报答。” 宇文珩微笑。恰到好处地隐藏着眼底的得意:“欧阳小姐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哪里有‘救命之恩’那么严重。湛王妃医术高明。即便我不出手。导致欧阳小姐被毒蛇咬伤。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欧阳玉婷闻言越发钦佩万分。含笑说道:“宇文太子居功却不自傲。实属难得。玉婷佩服。但无论如何这番苦楚宇文太子总是替我受的。我绝不会忘记。不过此行另有要事。我身边不曾带着什么贵重之物。待回国之后。我必定重重酬谢。” 宇文珩连连摆手。二人便有说有笑地交谈片刻。相处得居然十分愉快。直到天色已晚。欧阳玉婷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并殷勤地叮嘱宇文珩早些休息。千万注意伤口。 待她走远。宇文珩才起身回到自己的帐篷。心腹卫宏堂已经在此等候。见他进來忙躬身行礼:“太子殿下。” “嗯。”宇文珩点头。面带微笑。“方才的事你做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多谢太子。”卫宏堂连声称谢。继而有些担忧。“只是殿下的胳膊沒事吗。” 宇文珩低头看了一眼肿胀的胳膊。得意地挑唇冷笑:“区区一条毒蛇。能奈我何。何况本宫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顶多就是受些疼而已。” “是。”卫宏堂答应一声。讨好一般笑着。“那欧阳玉婷也真够笨的。殿下只需略施小计。她便对殿下感恩戴德。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宇文珩冷笑一声:“她虽然笨了点。好歹是欧阳逍的女儿。把她争取过來对咱们只有好处。不过此事急不得。必须慢慢來。你只需按本宫的吩咐做即可。” 卫宏堂答应一声。伺候宇文珩入睡之后便退了出去。四周也渐渐变得一片静寂。 虽然已经回到自己的帐篷。欧阳玉婷却了无睡意。眼前不时晃动着宇文珩英俊的脸和朗朗的笑声。一张脸竟慢慢红了起來。其实说起來。宇文太子也是个相当不错的男子…… 一挑门帘。欧阳逍走了进來。不由皱了皱眉头:“玉婷。你不舒服。怎么脸那么红。还有啊。都这么晚了也不睡。伸长了脖子看什么。” “啊。啊。爹你來了。”欧阳玉婷这才回神。有些赧然地抚了抚脸颊。“有事吗。” “沒事。爹來看看你吓到沒有。”欧阳逍笑了笑。目光微微地闪烁着。“方才那毒蛇险些咬到你。幸亏宇文太子及时出手你才安然无恙。可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欧阳玉婷忙不迭地点头:“嗯。我知道。可惜这次出來我什么贵重东西都沒带。只好等回去之后再说。” ------------ 第271章 大献殷勤 欧阳逍答应一声,顿了顿之后状似无意地说道:“这宇文太子看似高高在上,想不到居然肯舍身救你,果然蛮有帝王风范!” “那是自然!”欧阳玉婷得意洋洋地说着,仿佛夸赞宇文珩便是夸赞她一般,“爹你别忘了,人家可是堂堂太子,将来自然就是一国之君,怎会没有帝王风范?” 欧阳逍见状越发心中有数,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他再怎么有风范,也比不上湛王风华绝世……” “才不是呢!”欧阳玉婷立刻反驳,满脸轻蔑之色地说着,“湛王再风华绝世又怎么样?撑死了是个王爷!宇文太子可是鸣凤国未来的皇上,湛王如何比得上?” 欧阳逍闻言,了然地微笑:“哦?你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之前你还说,要嫁就嫁湛王这样的男子,否则不如不嫁,怎么……” 想起东凌孤云的绝情,欧阳玉婷咬牙切齿,冷哼一声说道;“那个时候女儿没有见过世面嘛,还以为他就是天下最好的男子了!出来之后才知道,比他好的遍地都是,完全不必一棵树上吊死!” 这话便有些违心了,而且说出去只怕也无人相信。欧阳逍自不会去揭穿她,干脆把话说得更明白:“这话说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嘛!而且我瞧宇文太子对你比湛王对你好多了,说不定他对你有几分意思哦,不然怎么舍命相救?” 欧阳玉婷又是得意又是兴奋,偏偏又拼命装出一副矜持的样子:“爹你乱说什么呢?人家是堂堂太子殿下,怎么会看上我?”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欧阳逍捻须微笑:“那可未必。他是太子不假,你还是堂堂丞相之女呢,哪一点配不上他?这门亲事若是成了,也算是佳话一段。” 这老头子也着实有些着急,八字还没一撇呢,这门亲事就要成了? 不过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京城传来消息,如今的太子殿下也已倒台,着实令他吃了一惊。细数如今的众位皇子,两位倒台,其余的都还年幼,已经成年的七皇子一看便非帝王之才,那么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就是湛王。 然而最麻烦的是,湛王是巴结不上的,他眼中只有端木幽凝,根本不把欧阳玉婷放在眼里,即使她爹是丞相也白搭! 退一步讲,就算东陵洛曦还十分健壮,再活个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他完全可以等着几位年幼的皇子长大,再慢慢挑选合意的人选,但欧阳玉婷却已经等不及了,她是绝对不可能配给那些小娃娃的! 换句话说,他必须另谋出路,为欧阳玉婷选一个合适的夫婿,以保他后半生继续呼风唤雨,荣华富贵。而宇文珩,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国联姻一向不是什么稀奇事,欧阳玉婷若是嫁给宇文珩,便是太子妃。将来宇文珩登基为帝,即便她做不成皇后,至少也可以捞个贵妃当当吧?而只要他有了鸣凤国这个后台,东陵洛曦就不敢把他怎么样! 思来想去,欧阳逍觉得这笔买卖还是十分划算的。而且看宇文珩的态度,对欧阳玉婷似乎很有几分意思,只要欧阳玉婷不反对,他再想办法从中撮合撮合,成功的希望也不算小。就算不成功,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如今看欧阳玉婷的反应,只怕是郎有情妹有意,那么这一路上便抓紧时间培养培养感情,等寻找地下宫殿之事一结束,这便是首要大事了! 听到欧阳逍说得如此直白,欧阳玉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嗔怪地说道:“爹你说什么呢?人家只不过是替我赶走了一条毒蛇而已,哪里就谈到亲事了?若是被别人听了去,还不得笑掉大牙?好像女儿嫁不出去了一样!” 欧阳逍哈哈一笑:“说的是,咱们好歹是女孩儿,自然不能太主动了!不急,啊?” 欧阳玉婷故作矜持地笑着,心底却满是期待。 “宇文珩开始对欧阳玉婷下手了。” 同一时间,斜倚在床头的端木幽凝淡淡地开口,烛光下,她的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泽。 “嗯。”东凌孤云笑笑,上床将她拥在了怀中,“方才那个地方根本没有毒蛇出没的痕迹,也并非适合毒蛇栖息之地,照理说是不会有毒蛇伤人的。” “不愧是湛王,果然心细如发,神目如电。”端木幽凝不怎么有诚意地夸赞了一句,“可惜,欧阳玉婷若有你这么聪明,便不会对宇文珩那么感恩戴德了。” 东凌孤云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不及某人,你不是也早就发现破绽了?不过我看你似乎没有揭穿宇文珩的意思,是想借此机会报仇?” “不全是。”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际遇,旁人是不能随意干涉的。宇文珩此举虽然是为了博得欧阳玉婷的好感而设的局,但焉知欧阳玉婷的命运不会因此发生巨大的改变?是好是坏,如今很难预料。” 东凌孤云点头:“我也是此意。何况依我们和欧阳玉婷之间的敌对关系,即便揭穿宇文珩,她也未必会相信,倒不如静观其变。更重要的是她害得你如此凄惨,我为何要管她的死活?” 端木幽凝微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我已经没事了,不必为我担心。” 怀中的女子就在自己腮边吐气如兰,再加上因为她身体的关系已经克制了许久,爱意正浓的东凌孤云渐渐有些不能自已,低头轻轻吻着她的脸颊:“幽凝,我好想要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啊?” 那个吻明明轻如鸿毛,端木幽凝却感到浑身一阵燥热,不由反手抱住了他:“快了,再过几天就好。不过你要是实在难受,也……也可以。” 东凌孤云柔声一笑:“我有那么禽兽吗?怎能只顾自己享乐,不顾你的身体?乖,睡吧,我没事。” 说着,他随手一挥,一旁的烛火悄然熄灭,只余淡淡的月光温柔地从缝隙中洒了进来。 第二日,众人起床之后各自生火做饭。欧阳玉婷一大早便亲自下厨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末粥,并亲自送到了宇文珩的帐中。得到许可,她迈步而入,矜持地施了一礼:“见过宇文太子。” 宇文珩眼底满是得意的光芒,却忙起身迎了上去:“呀!怎敢劳动欧阳小姐做这些粗活?交给下人就好了!” “太子不必客气。”欧阳玉婷将托盘放在桌上,“害得太子被毒蛇咬伤,玉婷深感不安,特来致谢。这碗粥是玉婷亲手做的,有些粗陋,望太子海涵!” “不敢。”宇文珩点头为礼,“能尝到欧阳小姐亲手做的粥,本宫三生有幸。” 欧阳玉婷不再多说,施礼退出:“太子请慢用,玉婷告退。” 看着她走远,宇文珩得意地一笑,端起那碗粥闻了闻:“味道还不错,想不到这千金大小姐还会做这个。赏你了。” 卫宏堂上前接过:“多谢太子!恭喜太子殿下,又赢得一颗美女芳心!” 宇文珩笑笑:“这一口挨得也算值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记得吗?” 卫宏堂立刻点头:“殿下放心,属下记得!” 可怜的欧阳玉婷浑然不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戏,兀自眉眼含春地幻想着未来的种种。 “水性杨花!” 远远看到她这副样子,再看到她从宇文珩的帐篷中出来,也算阅人无数的薛镜月不由暗骂一句,眼中浮现出明显的轻蔑。待欧阳玉婷走进,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施了一礼:“欧阳小姐。” 那天那句提示她不是听懂了吗?为何直到今日还没有任何行动?是也怕了端木幽凝的神眼,还是真的打算移情宇文珩,所以懒得理会孤云哥哥是不是在乎端木幽凝了? 可恶!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少了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欧阳玉婷回过神,看清是她之后却只是从鼻孔中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是薛姑娘。瞧你精神不太好,怎么,是不是伺候你家王妃累坏了?啧啧,真可怜。” 薛镜月大怒,颊上登时泛起了微微的红晕。深吸一口气将这股怒气压下,她淡淡地说道:“累有什么办法?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我现在才知道一个人无论做了什么,都一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做得好事越多,得到的好处就越多。做的坏事越多,得到的报应就越重,欧阳小姐说是不是?” 怀疑她在影射自己不能再有孕是应得的报应,欧阳玉婷刷的变了脸色,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敢讽刺本小姐,你活得不耐烦了?!” “镜月不敢。”薛镜月冷笑一声,屈膝施了一礼,“镜月只是实话实说,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欧阳小姐海涵。” 讽刺我?你以为你如今的下场就很好吗?原本以为你有两下子才跟你合作的,想不到也是麻绳穿豆腐,根本提不起来! ------------ 第272章 连环局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欧阳玉婷纵有满腔怒意,看到薛镜月如此谦恭也不好发作了,只得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本小姐是当朝丞相的女儿,就算有了一点点问题,也没有任何人敢对本小姐有丝毫不敬!倒是你……哼!不过是个卑贱的婢女而已,你会遭什么报应本小姐没兴趣知道!” 扔下几句狠话,她扬长而去。薛镜月早已气得满脸通红,眼中更是射出了浓烈的杀气! 原本还想借刀杀人,让她去对付端木幽凝,谁知不过几天的功夫,这个可恶的女人就倒向了宇文珩的怀中!如今可怎么办? 孤云哥哥,我有今天都是你害的,你不能弃我于不顾!如今正在寻找地下宫殿的紧要关头,我可以暂时放你一马。但是回京之后,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大不了,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吃过早饭,大军继续前行。为保证行进顺利,各国都派出了部分探路先锋,负责打探前面的路况,并随时来报。 端木幽凝虽遭遇小产,但她有闵飞扬的内功护体,再加上太医的精心调理,身体早已基本恢复,丝毫不会耽误行程。自开始攀登九绝山,她与东陵孤云边爬边说说笑笑,悠哉得很。 这一路行来,果然处处悬崖峭壁,沟壑山涧,可谓步步惊险。不过好在三国首脑早知此行凶险,因此士兵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而来,不仅身手不凡,而且应变能力突出,基本能够应付如今的状况。 经过一番艰难行进,终于攀到了山顶。迎着山风向下一望,果然无限风光在险峰,美不胜收!能够看到如此美景,倒也不枉辛苦一场。 此时已是午时,众人各自席地而坐,稍事休息之后再往山下走。相比较而言,上山容易下山难,自是不必着急。 看到卫宏堂向自己示意,宇文珩假装溜溜达达地欣赏周围的景色,与他一起走到了离众人较远的地方才低声开口:“如何?” “属下都打探好了!”卫宏堂低声回答,“前面不远处就是……到时候殿下只需……” 宇文珩仔细地听着,片刻后唇角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 午时已过,众人收拾东西再度出发。下山之时虽然依旧没有路,却明显轻松了许多,有些人不时摘着路旁树上的野果,确定无毒之后痛痛快快地吃着,这场寻宝之旅竟俨然变成了游山玩水,倒也其乐融融。 得到卫宏堂的示意,宇文珩不着痕迹地抬手擦了擦嘴,悄无声息地将一颗药丸吞了下去。片刻后,他原本发白的脸渐渐开始变红,气息也略略有些急促起来。 “殿下!您怎么了?”卫宏堂适时开口,看上去满脸焦急,“您的脸红得很,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宇文珩摇头:“不知道,本宫就是觉得头有些晕,身上也有些发热。” 说着他身躯微微一晃,仿佛要摔倒一般。卫宏堂立刻将他扶到一旁的石头上落座,同时扬声开口:“暂停前进!太医!太医!” 太医闻声而来,同时被惊动的还有东陵孤云夫妇和索天漓。看到宇文珩的异状,欧阳玉婷早已急得上蹿下跳,又生怕自己太过积极会惹人闲话,便硬拽着欧阳逍靠了过来。 诊断片刻,太医皱着眉头说道:“太子殿下并无大碍,只是昨日的蛇毒还未清除干净,才会周身发热,头晕目眩。” 欧阳玉婷一听,登时急得连连跺脚:“哎呀!原来还是为了我!这可如何是好?太医,如何才能将余毒清除干净?你快说!是不是缺了什么药材?” “那倒不是。”太医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已经用了去蛇毒的药,性命是无碍的。只是那毒蛇十分厉害,再加上殿下急于赶路,劳累过度,余毒自然去得慢些。” 欧阳玉婷松了口气:“原来如此。那……太子殿下是否需要多多休息,不能继续赶路?” “是。”太医点头,“殿下如今这样子,最好留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赶路比较好。否则若是强行支撑,情形只怕会更糟。” 卫宏堂略一沉吟:“殿下,不如就依太医所说,休息一晚再走如何?反正也不差这一天……” “不行。”宇文珩毫不犹豫地摇头,“怎能为了我一个人,耽误几万人的行程?若是误了大事,本宫可担当不起。” “哎呀殿下!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管这些?身体要紧!”欧阳玉婷抢先开口规劝,“您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又如何担当得起?还是留下休息一晚吧!” 宇文珩皱眉沉吟片刻,终于做出决定:“这样吧,本宫留下休息一晚,宏堂带领部队继续前进,明日一早本宫再去找你们,如何?横竖兄弟们负重前进,必定走得不快,本宫很快就会追上你们的。” 卫宏堂点头:“是!谨遵殿下吩咐!”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不过,”太医接着开口,“殿下体内余毒未清,这高热必定会持续大半夜,要留下几个周到心细的侍卫伺候。” 欧阳玉婷眼珠一转,立刻轻轻捣了捣欧阳逍。欧阳逍会意,踏上一步说道:“太子殿下是为了救小女才会如此,理应由小女留下照顾殿下才是。” 宇文珩不着痕迹地与卫宏堂对视一眼,接着谦逊地摇头:“欧阳丞相客气了。都怪我学艺不精,才会伤在毒蛇口中,与令千金何干?何况令千金贵为丞相之女,岂能……” “殿下才是客气了!”欧阳玉婷打断他,竟似有些迫不及待,“殿下的救命之恩,玉婷一直没有机会报答,自然应该好好照顾殿下,请殿下务必成全!” 宇文珩依然有些为难:“这……” 欧阳玉婷眼珠又是一转,干脆叹了口气:“殿下若再不答应,玉婷只好跪下相求了?” 说着,她居然真的屈了屈膝,作势欲跪。宇文珩吃了一惊,立刻伸手相扶:“万万不可!欧阳小姐快快请起,本宫答应了便是!” 欧阳玉婷大喜:“多谢殿下!” 当下几人商议妥当,由卫宏堂带领鸣凤国士兵,与两国部队继续前进,同时留下二十名侍卫与欧阳玉婷一起保护、照顾宇文珩。 临走之前,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对视一眼,各自摇头不语。路是自己走的,旁人无权干涉,只不过……欧阳小姐,你不要一副明明被人卖了还满脸幸福荡漾的表情好吗? “幽凝,原来你也有不厚道的一面。”走出一段路,东陵孤云低声开口,“我以为你会提醒欧阳玉婷,免得她被宇文珩吃了。” 端木幽凝笑笑:“我一向不喜欢害人,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放过害我的人!也就是那个孩子我们并没有打算留,否则她岂不是害死了我们最亲的人?这样的仇,不能不报。” 东陵孤云点头:“嗯。且由她吧,不关我们的事,走。” 待大部队走远,留下的侍卫已在一块干净平整的地上扎起了一座帐篷,请宇文珩入内休息,接着又在远一些的地方收拾自己居所。 欧阳玉婷搀扶着宇文珩入内,又扶他躺了下去:“来,殿下小心……您的身体好烫,真的没事吗?” 宇文珩的脸比方才更红,眼神也变得有些迷蒙,却强撑着摇了摇头:“没……没事,太医说这是正常现象,明天就会好。欧阳小姐不必辛苦了,快去歇着吧,本宫想睡一会儿。” 欧阳玉婷摇头:“我不累,殿下只管睡,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宇文珩还想说什么,但看起来越发疲倦,便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不多时鼻息沉沉,显然已经睡了过去。只不过他睡得很不安稳,不时皱起眉头轻声**,整个人也缩成了一团。 欧阳玉婷守在一旁,虽然急得要命,却半点忙也帮不上,只得按照太医的吩咐拿了毛巾在凉水中浸过,替他敷在额头上。只不过她不曾看到的是,每当她转身去重新浸湿毛巾,宇文珩都会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精光闪烁。 暮色很快降临。欧阳玉婷自告奋勇地熬了些粥,送到宇文珩床前轻声叫道:“太子殿下,起来吃些东西吧!” 宇文珩“勉强”睁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想吃……” “那怎么行?”欧阳玉婷皱眉,将碗放在了床头,“不吃东西岂不是好得更慢?多少总要吃一些的,来,我扶你起来。” 说着,她上前将宇文珩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而不等她伸手去拿粥碗,宇文珩突然紧闭双眼喃喃起来:“冷……冷……好冷……” 冷?欧阳玉婷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却是一片滚烫,登时吓了一跳:“呀!好热!这可怎么办?” “冷……好冷……”宇文珩似乎已经听不到欧阳玉婷在说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喃喃着,“好冷……我好冷……” ------------ 第273章 双赢的交易 欧阳玉婷无奈,只得替他仔细掖了掖被子,却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而就在此时,宇文珩仿佛感受了她身上的温暖,居然拼命往她怀里缩去:“不要走……我好冷……” 欧阳玉婷抿了抿唇,试探着轻轻搂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样好些了吗?” “嗯……”宇文珩低声答应,靠得更紧了,两人之间已没有丝毫空隙,欧阳玉婷更是几乎完全爬到了床上,一股无比暧昧的气流在两人之间缓缓流转。 不知何时,床头的烛火突然熄灭,黑暗中只听到宇文珩模糊的声音传来:“不要走……抱抱我,我好冷……” 片刻后,欧阳玉婷低声回应:“好,我不走……” 留下的二十名侍卫看到这一幕,彼此对视了一眼,什么也不说地各自睡觉去了。卫统领早有吩咐,不得去打扰太子殿下和欧阳小姐,只管好好替他们把风就是了。 天,渐渐地亮了。 耳边传来阵阵虫声鸟鸣,欧阳玉婷终于被吵醒,先是不舒服地皱了皱眉,然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自己居然依偎在一个人的怀中,昨夜的一切骤然浮现在了脑海中! 忍不住呼的翻身坐起,一股酸痛的感觉却自腰腿间传来,那个羞于启齿的地方更是一阵不适,令她不由自主地重新跌落回去,口中更是发出了一声惊呼:“呀!” 宇文珩陡然睁开眼睛:“谁?!欧阳小姐?!我们……你……” 欧阳玉婷小心地坐起身,强忍着不适向后缩了缩,把被子紧紧拥在胸前遮住**的身体,低着头轻轻啜泣起来。 宇文珩眼中闪过狡诈得意的光芒,面上却是一片惊慌,爬起来急声问道:“欧阳小姐!昨夜我……我可是对你做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欧阳玉婷抽泣着,轻轻点了点头:“昨夜我见天色已晚,便熬了稀粥想要伺候殿下服用。可是殿下却总是说好冷、好冷,还……还抱着我不放,然后……” 宇文珩“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我已把欧阳小姐……我真是禽兽!该死!” “啪!啪!” 不等欧阳玉婷反应过来,他突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嘴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欧阳玉婷倒是吃了一惊,忙不迭地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急声说道:“殿下不要!此事也不全是殿下的错!当时殿下浑身发烫,意识不清,并非故意对我无礼!” “那也不行!”宇文珩摇头,用力挣扎着,“无论如何,欧阳小姐的清白之身总是坏在了我的手中,我难辞其咎!该打!该死!” “啪!” 他用另一只手再度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两边脸颊登时高高地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了殷红的血丝,足见用的力气真不小。 欧阳玉婷见此,越发认定他是真心认错,当下忙将他这只手也抱住,连声说道:“殿下快别如此!我已经说过殿下是无心……呃……殿下看什么……哎呀!” 她只顾抱着宇文珩的胳膊,便空不出手护着自己,胸前的被子一路下滑,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以及高耸的酥胸,上面还有些红红蓝蓝的吻痕。宇文珩一见自是满目春色,倒把欧阳玉婷羞得满脸通红,立刻抓住被子缩了回去。 宇文珩立刻转过头,连声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欧阳小姐,是我不好!不过你放心,既然事已至此,我绝不会推诿,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欧阳玉婷眼中掠过一抹得意,口中却故意叹了口气:“宇文太子不必如此委曲求全,我……我被蛊虫所害,不能再有孕之事你也知道,像我这般残缺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太子殿下?” “不准这么说!”宇文珩刷的回头,郑重其事地说着,“不能有孕不是你的错,而且不过是稍稍有些不完美,哪里称得上残缺?何况我既身为太子,将来便是皇上,自有那些女人为宇文皇室开枝散叶,何须你那么辛苦?” 这番话说得极为动听,令欧阳玉婷浑身舒适,故意羞涩地低下了头:“想不到宇文太子如此宅心仁厚,懂得怜香惜玉,谁若嫁给了你,那才是三辈子,不,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宇文珩登时满脸惊喜:“这么说,欧阳小姐答应让我负责了?” 欧阳玉婷咬了咬唇,叹口气说道:“人都是你的了,怎能不答应?我只怕殿下瞧我不起……” “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宇文珩举起手放在耳边,万分诚恳地说着,“从今以后,我只会对你好,等寻宝之事一结束,你便随我回鸣凤国,好不好?” 欧阳玉婷点头,将所有的得意藏在了眼睑之下:这步棋果然走对了!昨夜宇文珩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将她搂住时,她其实是有反抗之力的。只不过为何要反抗?只要将生米煮成熟饭,便等于有了个强有力的靠山,到时候看谁还敢对她有丝毫不敬! 所以她半推半就,和宇文珩一起倒在了床上。尽管初夜的疼痛不可避免,那份得意却把这些痛苦全都冲淡了!哼!得不到湛王的青睐又如何?咱们如今弄到的是一国太子! 然而正是因为她只顾着自己得意,完全不曾看到宇文珩眼中的得意比她还要浓烈! 昨夜他假装意识不清,进而搂住欧阳玉婷,一开始只是为了试探。倘若欧阳玉婷坚决拒绝,他自不会急于求成,反之,他便可以直接将其拿下,算是为自己争取了一个帮手!虽然欧阳玉婷不能有孕,但他身为太子,想要多少女人为他传宗接代不可以? 没想到事情居然出奇地顺利,欧阳玉婷根本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与他成了好事,显然也是想借他的势力保全她自己。换句话说,两人都是在利用对方,而达成了这样一笔看起来双赢的买卖! 事情既然已经决定,宇文珩也不再高热,二人便立刻收拾起床,简单吃过早饭之后前去追赶大部队。 诚如宇文珩所说,大部队负重前进,速度不可能太快,因此不过隔了一日,他们便与三国人马顺利回合了。看到她平安归来,欧阳逍松了口气,彼此寒暄之后将她带回,边走边低声问道:“玉婷,事情怎么样了?你与宇文太子单独相处了两日,可有什么进展?” 欧阳玉婷得意地笑了笑:“爹,你就放心吧!等寻宝之事一结束,宇文太子一定会来丞相府提亲的。” 欧阳逍一呆:“这也太快了吧?玉婷,你该不会是吃亏了吧?” 欧阳玉婷顿时满脸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爹你乱说什么?宇文太子早就对我……对我有意,哪里会吃亏?总之我们的事已成定局,你只管为我准备嫁妆就是! 说完她一甩头而去。欧阳逍隐隐有些担心,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多说,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安跟了上去。 谁知到了午时,大部队暂停歇息时,宇文珩居然主动走了过来,深深地行了一礼:“欧阳丞相,本宫……哦不,侄儿有几句话想对欧阳叔叔说,不知欧阳叔叔能否移步?” 欧阳逍心中有数,忙起身还礼:“太子殿下客气了,请。” 二人结伴走到离人群远一些的地方,宇文珩才叹口气说道:“我和玉婷的事,叔叔是否知道了?” 欧阳逍摇头:“玉婷什么都不曾说,不知殿下此言何意?” 宇文珩又叹了口气,这才细细地说了起来。具体说了些什么旁人无从得知,只知道他们一直谈了很久,最终回来的时候,两人的脸上都有着微微的笑容,显然都很满意如今的结果。 远远看着欧阳逍笑容满面的样子,端木幽凝不由微微一笑:“王爷,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东凌孤云假装凝眉思索,片刻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在讨论聘礼该拿多少,嫁妆又该准备多少,顺便算一算哪天是黄道吉日。” 端木幽凝一怔,继而失笑:“你居然也会说笑话?天要下红雨了吗?不过事情很明显,宇文珩与欧阳玉婷单独相处的这两天,绝对不可能什么也不曾发生。” 东凌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不必理会,让他们折腾去吧。” “嗯。”端木幽凝点头,“双方都以为这样做可以得到一个强有力的助手,却不知道……算了,不多说。” 休息之后,大军继续前行,这一路越发顺利,很快成功翻越了九绝山。依照地图的指示,前方一百里处应该是一片面积广阔的沼泽地,不知近千年的时间过去,那里是否有所变化了? 自从成为宇文珩的人,欧阳玉婷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再也不去理会东凌孤云如何对待端木幽凝,自然更懒得动脑筋去设计陷害。何况正如宇文珩所说,找到地下宫殿还要靠她这个花锦瑟的后裔,就算要除了这个妖女,也得等此事结束之后。 ------------ 第274章 遇险 “这片沼泽实在太大。若是贸然涉足其中。极容易出事。”端木幽凝微微有些气喘。但还是尽力解释了几句。“最麻烦的是。倘若大军走到一半才发现前方不通。岂不是被困在沼泽中了。因此我与王爷商量之后决定。先一路往北走一趟。如果确定大军可以平安通过。再继续前进不迟。” 这才是最麻烦的一点。万一到时候大进不得退不得。东陵孤云等几人自然可以依靠绝顶轻功自保。但是几万人的性命岂不就白白赔进去了。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无不暗暗感激。眼见二人此举对收买人心大有用处。宇文珩不由有些吃味:“既如此。两位为何不早说。我也好随你们一起去。” 端木幽凝微笑:“原本王爷也有此意。不过此行吉凶难料。咱们也不敢让宇文太子冒险。好在前方路况已经探明。只要大军听从指挥。应该可以安全通过。” 既如此。宇文珩也不再多说。立刻吩咐大军准备启程。 总之这番准备前后总共花了近十天的时间。才算一切妥当。此刻见两人返回。三国立刻点齐人马。整装待发。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此行的凶险。侍卫们个个神情凝重。大气不敢出。 东凌孤云站在玉麟国侍卫面前。用内力将声音慢慢地送出。保证所有人都能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本王之前所说的一切。第一时间更新都听清、记牢了吗。” 众人轰然答应:“是。听清、记牢了。” “很好。”东凌孤云点头。“性命攸关。万万不可马虎大意。为确保平安。本王和王妃会在前面开路。大家只需走我们走过的地方便可顺利通过沼泽。” “王爷。这怎么可以。”肖展飞第一个表示反对。“你身负重任。不能有丝毫差池。还是我來开路吧。” 此言一语双关。自然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听得懂。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你忘了。我和幽凝已经探过路了。第一时间更新不会有事。” 肖展飞恍然。却依然有些迟疑。便听端木幽凝微笑开口:“不是还有我。莫非你认为我和王爷联手。连你都打不过。” 肖展飞这才忍不住一乐。接着退到了一边。扬声喊道:“兄弟们。跟紧了。王爷和王妃一定可以将我们带出沼泽。” 众侍卫登时斗志昂扬。齐声应答:“是。多谢王爷、王妃。” 在两人的带领下。大军前进得十分顺利。再加上众人都已连在一起。即便有人不小心踏入泥潭。左右的同伴也会立即将他拉上來。因此连续行进了几个时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都不曾出现任何伤亡事故。 不过毕竟已是几个时辰过去。再加上精神一直高度紧张。众人都觉疲惫不堪。幸好就在此时。东陵孤云已停下脚步说道:“宇文太子、天漓太子。此处是我和幽凝之前探路时找到的唯一一处比较广阔的实地。可容纳三国众人暂停歇息。时候已经不早。我们便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日再走。” 索天漓点头:“请问湛王。若是像这般走法。还需多久才能走出沼泽。” 东陵孤云略一沉吟:“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若无意外。不会超过十日。” 索天漓闻言心下稍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自去招呼众人歇息。 沼泽之中不比实地。安营扎寨就免了。众人各自找了块比较干燥的地方席地而坐。这才敢稍稍放松了一下紧张的神经。 谁知就在此时。陡然听到不远处传來一声尖锐的惊呼:“啊。” 薛镜月。。 众人都吃了一惊。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已经同时起身。如飞一般刷的掠了过去。实乃真正的“比翼齐飞。” “啊。啊。救命啊。”薛镜月还在不停地尖叫。“我陷入泥潭了。快救我。孤云哥哥。救我啊。” 这里不是实地吗。怎么会陷入泥潭。 疑惑之中。两人已经掠至近前。才发现薛镜月的下半身的确已经陷入地下。只有腰部以上还露在外面。惊慌失措的她早已忘记端木幽凝之前的嘱咐。正拼命地挣扎着。两只手更是胡乱飞舞。试图将身边的稀泥扒开。然而这样做的结果是让她继续往下陷。情况越來越危急。 看到这一幕。端木幽凝忍不住扶额:方圆几十里大概就这么一处泥潭。怎么就偏偏让你给碰到、而且还掉进去了。掉进去便掉进去。你沒听见我说要张开双臂躺好。不能乱动吗。 看到东陵孤云出现。薛镜月大喜。一边挣扎一边尖叫:“孤云哥哥。快救我。救我。救命啊。” “你别乱动。”端木幽凝及时开口。试图阻止她。“越乱动下陷得越快。來人。拿绳子过來。” “不动死得才快。你就是巴不得我死。”薛镜月咬牙怒吼。声音尖利得不堪入目。“孤云哥哥。你还愣着做什么。。救我啊。你要看着我死不成。。快來救我。” 随着尖叫。她的身体再度下陷了一些。稀泥已经漫到了她的胸部。第一时间更新东陵孤云眉头微皱。迈步就要上前。端木幽凝却一伸手拦在了她:“不能过去。她周围是泥潭。根本无处落脚。更无处借力。你过去也救不了她。” “端木幽凝。你闭嘴。”看到这一幕。薛镜月眼都红了。恨不得杀人一般。“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恨不得我死。只要我死了。你可以独霸孤云哥哥……” 哧。 端木幽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缕指风瞬间疾射而至。麻利地封了她的哑穴。薛镜月的声音仿佛被利剑斩断。越发要把眼珠子瞪出來。 幸好就在此时。侍卫已经拿了绳子疾奔而來。第一时间更新东陵孤云将绳子抛到薛镜月面前。端木幽凝已经淡淡地说道:“想活命就抓住绳子。我们拉你上來。若是不想。你看着办。” 废话。能不死的话。谁不想活。。 稀泥虽然已经漫到了肩膀。幸好双手还在外面。薛镜月立刻牢牢地抓住了绳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二人抓住绳子的另一端同时用力。终于慢慢将她拉了过來。拽到了实地上。 伸手解了她的穴道。东陵孤云皱了皱眉:“怎么样。要不要请太医过來看看。” 來不及喘口气。薛镜月便咬牙切齿地嘶吼道:“孤云哥哥。第一时间更新如今你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可恶了吧。。她居然想让我死。” 东陵孤云神情一冷:“闭嘴。幽凝说得对。方才我即便过去也救不了你。说不定只能一起死。” “一起死就一起死。我愿意。”薛镜月冲口而出。竟然有些巴不得的样子。“能跟孤云哥哥死在一起。我死而无憾。” 东陵孤云站起身。淡淡地挑了挑唇:“我不愿意。并沒有到真正绝望的时候。说什么死不死。你既然沒事了。就去收拾一下吧。” 薛镜月一呆。继而有些气急败坏:“孤云哥哥你别走。我还这个样子。你怎能扔下我不管。” 东陵孤云脚步一顿。端木幽凝已经开口:“你与王爷男女有别。他不方便照顾你。來。我扶你去有水的地方洗一洗。” 说着她弯腰想要去搀扶。薛镜月却狠狠地推开了她:“你走开。我不要你假惺惺。”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不在意地笑笑:“好。那你请不假惺惺的人帮忙吧。回见。” 见她拉着东陵孤云走远。薛镜月眼中的怨毒已经与夜色一样浓重。片刻后。她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立刻爬起身快步而去。 孤云哥哥。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虽然其余侍卫都是露天而歇。肖展飞却早已带人为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扎起了帐篷。让二人好好休息。谁知就在两人依偎在一起说着夫妻间的悄悄话时。薛镜月面色阴沉地闯了进來:“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孤云哥哥说。” 就着沼泽中的水湾勉强清洗了一下。薛镜月身上虽已还算干净。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味。越发令她整个人看起來阴气沉沉。 两人对视一眼。端木幽凝坐直了身体。耳中已听东陵孤云淡淡地说道:“沒有必要。你无论要跟我说什么。都不需要瞒着幽凝。只管说。” 薛镜月冷笑一声:“是吗。孤云哥哥。你确定无论什么话都可以让她听到。包括你的……” 说到此处。她故意停了停。因为她相信不必说得太透彻。谁知东陵孤云依然淡淡地笑了笑:“包括所有的一切。镜月。你该不会以为那件事我还瞒着幽凝吧。连你都知道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什么。你……”薛镜月吃了一惊。继而有些恼羞成怒。不得不连声冷笑。“孤云哥哥。你倒真舍不得拿她当外人。居然连关系身家性命的秘密都告诉她。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孤云哥哥。我认为我们之间不能如此下去了。必须有个彻底的解决之道。” 端木幽凝依然淡淡地笑着:“我们也认为不能继续下去了。因此你來之前。我跟正在商议此事。” ------------ 第275章 生死之间 薛镜月怀疑地盯了她一眼:“我不要听你胡说八道!若不是你用妖术迷惑孤云哥哥,他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镜月,胡说八道的是你。”东陵孤云吐出一口气,“幽凝从来没有迷惑过我,我要怎么对你也与她无关!今天既然说到这里,我不妨告诉你:今生今世我只要幽凝一个,你最好不要再执迷不悟,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薛镜月冷冷地说着,“孤云哥哥,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只要这个妖女一个?可能吗?” 东陵孤云点头:“可能。不管我是什么身份,这一点不会改变。” 薛镜月咬牙:“孤云哥哥,你别傻了!其实我要的并不多,只要你肯接受我,我甚至愿意跟这个女人共事一夫!我不要你的全部,只要你分给我一点点就好,这你也做不到吗?” 东陵孤云摇头:“我的全部都给了幽凝,分不出给你的那一份。镜月,你本是个好女孩儿,不需要如此委曲求全。” 大概是看出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薛镜月突然笑了,笑容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孤云哥哥,这些年我为了你,委曲求全得还少吗?我付出了那么多,怎么你以为我真的丝毫不求回报?” 薛镜月这话显然已经另有所指,东陵孤云不由眉头一皱:“什么意思?你想要什么样的回报?除了要我娶你,你不妨说来听听。” 薛镜月依然保持着令人恐怖的微笑:“不好意思,除了要你娶我,我什么都不要。” 东陵孤云摇头,三个字答复了她:“办不到。” “好,”薛镜月笑得越发妩媚,“孤云哥哥不肯娶我,也就没有人管着我,我便很容易管不住自己,跟人家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事,孤云哥哥,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哟?” 东陵孤云目光一凝,薛镜月已经挑了挑嘴角:“你可以杀了我,你武功那么高,杀一个弱女子易如反掌。只要你觉得对得起我爹娘,对得起我,对得起薛家一门忠烈,你只管杀了我,我没话说!” 东陵孤云握紧的手陡然一松,眼中掠过一抹深沉的无奈。端木幽凝突然笑了笑:“久负大恩反成仇,真真有道理。可是薛镜月,你爹娘为王爷而死,这一点是为了让你拿来要挟王爷,好达到你龌龊的目的吗?” “你胡说!”薛镜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大叫起来,“我只不过要孤云哥哥娶我,哪里龌龊了?!” “你明知王爷对你无意,却拿他重情重义这一点要挟他,还不够龌龊吗?”端木幽凝淡淡地说着,眸中冷意幽然,“不过可惜,你好像忘了我还在这里。” 想起那双眼睛的神通,薛镜月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却强撑着继续冷笑:“你在这里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敢杀了我?” 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相信我,我真的敢!因为我绝不会给你机会去伤害那些无辜,更不会让你伤害王爷一分一毫!” 说着,她居然慢慢站了起来,似乎果真打算对薛镜月做什么了。薛镜月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双眼圆睁:“你……你敢?!你要是敢碰我,我……你站住!不准再往前走!站住!我不信你敢动手!” “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我真的敢,”端木幽凝慢慢活动着双手,笑容冷厉如刀,“你要知道,王爷已是我的夫君,为了我的夫君,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何况我这样做不仅是为了王爷,也是为了千千万万个无辜!所以,你死得值了。” 薛镜月越发恐惧,刷的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势:“你站住!再不站住我就动手了!你……孤云哥哥!你还不来帮我?!你真的要让这个妖女杀了我吗!?你不顾念我们多年的情分,总该念着我爹娘是为你而死……” “够了!” 薛镜月只来得及看到眼前人影一闪,紧跟着便是一阵窒息,端木幽凝已经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后面的话全都压了回去! 一瞬间,吸入口腔的口气便极难送到肺部,薛镜月难受得剧烈挣扎起来:“放手……你放手……救命……孤云哥哥救我……妖女你敢……” 端木幽凝冷冷地看着她,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冻成冰块:“不要再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否则你能得到的就不再是感激,而是厌恶和鄙夷!当然,你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听出了不对劲,薛镜月吓得浑身一僵,艰难地开口:“你……你想干什么……” 端木幽凝冷笑,左手突然抬起,指缝间已经夹着一颗小小的药丸:“这是一颗夺命丸,名字虽然有些吓人,服下去之后你却不会有丝毫痛苦,只会慢慢觉得困倦,然后慢慢睡去,再也不会醒来!吃了它之后,你,我,王爷,所有人便永无烦恼了!” 看到送到嘴边的药丸,薛镜月吓得魂飞魄散,死命地摇着头:“不要!不要……救命啊!孤云哥哥救我!你……你真的要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爹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端木幽凝眸中冷芒一闪,右手突然用力一掐。薛镜月登时难受地张大了嘴巴拼命吸气,紧跟着便感到有什么东西被她吸入喉中,瞬间咽了下去! 端木幽凝施施然地松手,大量空气瞬间涌入,再加上被那颗药丸噎了一下,薛镜月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你这个妖女……” 端木幽凝耸耸肩,重新回到东陵孤云身边落座。喘过一口气,薛镜月却立刻变了脸色:“你……你真的给才吃了那药丸?!” 端木幽凝点头:“嗯。你放心,真的不会痛苦,一会儿你就会感到睡意袭来,慢慢便睡着了。” 薛镜月哪里还顾得上理会端木幽凝说什么,早已弯下腰拼命得抠着喉咙,想要将那药丸吐出来。 端木幽凝见状只是笑了笑:“别费力气了,那药丸入腹即化,吐不出来的。” 薛镜月浑身一僵,抬起头颤声问道:“孤云哥哥,你真的狠心到这个地步,任由这个妖女如此对我!?” “那你呢?”东陵孤云静静地开口,“你为了一己之私,置无数人的性命于不顾,你又狠心到了什么地步?” 薛镜月怔了怔,不自觉地咬牙:“是你逼我的!你如果早一点给我一个交代,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你逼我。”东陵孤云淡淡地说着,“我已无数次对你阐明过我的心意,你却一直执迷不悟,怨得了我吗?” “你……”薛镜月晃了晃,居然开始感到头晕目眩,情知剧毒已经开始发作,登时恐惧地大叫起来,“不!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孤云哥哥救我!救我!” “为何要救你?”端木幽凝将东陵孤云扒拉到自己身后,面无表情地说着,“救活了你,让你继续威胁王爷,还是给你机会伤害无辜?” 薛镜月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晕眩的感觉渐渐加重,她仿佛已经看到死神在狞笑着向她靠近,眨眼之间就要将她带走,而地狱的大门更是慢慢打开,却只能看到漆黑的一团…… 恐惧,如潮水般袭来,令她想要不顾一切地求饶:不要杀我!我要活!我不想死!只要能活着,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不要孤云哥哥,不要做王妃,只要做个普通人!不要杀我! 双眼不由自主地闭上,薛镜月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而身体却又变得很轻很轻,就像一片羽毛,在风中慢慢地飘荡,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忧愁、没有烦恼的世界。 尽管意识并不清楚,她脑中却不停地闪过了很多画面:小时候的无忧无虑,后来的突然变故,与孤云哥哥青梅竹马,直到后来为了他的大业委身青楼,再到后来假死迷惑世人,直到如今因为妒忌端木幽凝连番设计,等等等等,一一在她脑中划过。 唉!为什么要那么执迷不悟?明明知道孤云哥哥对自己无意,为何执念还要那么深?不但自取其辱,如今甚至连命都搭上了! 若不是自己一错再错,此时孤云哥哥还会像以前那样,拿我当亲妹妹看待,他会保我衣食无忧,甚至富贵荣华,更会体贴、关心我,因为我是他最亲的人! 可是如今呢?连番的诡计不但未能达到目的,反而让孤云哥哥那么厌恶,甚至开始恨我!我该怨他吗?明明一切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如果一切都能够重来,我想我再也不会做那些糊涂事,就安心做孤云哥哥的妹妹不好吗?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孤云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既然你那么恨我,那就亲手杀了我吧,希望我死了以后,你不会再那么讨厌我! 孤云哥哥,来世再见。不,我想来世,你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吧? 其实不必来世,今世的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就坐在床前,垂首看着已经被抱到床上的薛镜月。 ------------ 第276章 忽然想通了 方才端木幽凝给她服下去的自然不是什么夺命丸,只不过是一种药效极强的安神药而已。这种药会让人心神宁静,虽然不能言不能动,思维却不会停止。她就是想让薛镜月在生死之间反思一下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看看她能否走出执念,回归本性的自己。 看到薛镜月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唇角甚至露出了一丝安详的笑意,端木幽凝终于松了口气:“很好,看来她已经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东陵孤云点头:“希望如此!如果这样她还执迷不悟,我就不得不狠心做点别的了!” 比如说,暂时封存她的记忆,免得她真的做出什么糊涂事来。不过照情形看,这些比较过分的手段应该用不到了。 端木幽凝笑了笑:“其实薛镜月本性并不坏,只是因为对你迷恋太重,一时钻入了牛角尖,这才变得如此偏执。只要她能自己想清楚,转过这个弯来就好了。爱之一字,本就容易让人变得疯狂。” 想起两人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东陵孤云不由微笑:“嗯。不过恨之一字,也能让人变得十分可怕。因为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 端木幽凝又笑了笑:“薛镜月对你就是如此,否则她的执念也不会这么深。” 正说着,薛镜月突然晃了晃脑袋,她忙竖起手指说道:“嘘!她要醒了!” 当薛镜月听到那隐隐约约的交谈声,她本能地以为自己正走在黄泉路上,说话的便是勾魂使者黑白无常。所以当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东陵孤云那张依然俊美无双的脸,眼中立刻浮现出明显的惊异:“孤云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啊!我知道了!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不必了!你快回去吧!黄泉路可是条不归路啊!” 东陵云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淡淡地笑了笑:“镜月,你没有死,这里是阳间,并非黄泉。” 这次轮到薛镜月怔住,片刻后不由翻身坐起,本能地四处打量:“什么?我没有死?可我刚才分明看到了……” 不错,这里依然是那个小帐篷,帐篷内的一切也都没有变,却又哪里来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或许唯一改变的,就是薛镜月的心,准确地说,是她的心境。 因此此刻她已感觉不到方才的暴戾阴狠,那缠绕她许久的妒忌和怨恨竟也奇迹般的消失不见,心中只有一片宁静,一切宛如当初。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她疑惑的眼神,端木幽凝一笑开口:“薛姑娘,方才在生死之间,你想到了些什么?” 再度看到她,薛镜月竟也很难再生出妒恨,虽然仍有些本能的不舒服,语气却已变得平和:“你给我解了毒?还是那根本不是毒药?” “后者。”端木幽凝淡淡地笑着,“我只是想给薛姑娘一个机会,让你体会一下当死亡降临的时候,你原本执念的一切果真有你认为的那么重要吗?” 没有。薛镜月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答案。在死亡面前,所有的恩怨情仇都会化作一片虚无,而那一刻她才明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人首先必须活着,爱或其他的东西才能有所附丽。 见她沉默,端木幽凝微笑着追问了一句:“如何?” “你不必说了,我什么都明白了。”薛镜月开口,眼中有着迷茫之后的大彻大悟,一片清明,“你说得对,方才在生死之间,我才发觉之前我的所作所为十分可笑,根本毫无意义,简直是在浪费大好年华!所以你们如果不放心,只管杀了我。反之,我绝不会再纠缠孤云哥哥。” 东陵孤云终于松了口气,却依然有些怀疑:“镜月,你真的想明白了?我是瞧你越陷越深,才决定响鼓用重锤敲,看你能否大彻大悟……” “谢谢你的重锤,孤云哥哥。”薛镜月站了起来,唇角有一丝宁静的笑意,“你已经把我敲醒了,我也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你若不相信,随你处置。” 东陵孤云仔细地盯着她的眼睛,一语不发。他的眼宛如深潭,会让一切谎言无所遁形!然而薛镜月却并不回避,就那么静静地与他对视。 良久之后,东陵孤云终于温和地笑了:“我相信你。正如幽凝所说,你本性不坏,只是迷失了自己。也怪我只是一味地逃避,未能及时给你正确地引导。幸亏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否则我难辞其咎。” 薛镜月摇头,只是觉得身心俱疲:“我累了,孤云哥哥,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一切便都过去了!所以如今我只有一句话问你:经过了这么多,我还是你的妹妹吗?” “是,”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镜月,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你这个妹妹,是你放弃了我这个哥哥,硬要强求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我自然无法给予。” “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将永远是我的哥哥。”薛镜月叹了口气,接着转向了端木幽凝,“至于你,原谅我还无法完全释怀,至少目前为止,我与你非敌非友。” 端木幽凝不在意地微笑:“我明白。你如果此刻便与我亲如姐妹,那才说明有问题。” 薛镜月笑笑,渐渐恢复了以往的聪慧:“还有,所谓响鼓用重锤敲,应该是你的主意吧?孤云哥哥虽然号称冷酷无情,其实却是面冷心热,真要比起来,他行事远远不如你绝。” 端木幽凝一怔,继而笑了起来:“薛姑娘,你若一直保持这样的水准,便足够与我一较长短,说不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薛镜月又笑了笑:“既如此,我先回去了。当然,如果你们依然不相信我,随时可以给我下真正的剧毒,我死而无怨。还有,你也可以随时用你的神眼看看我在想什么。” 说完,她终于转身离开,至少脚步已比来时轻快了许多。看着她的背影,东陵孤云依然有些担心:“幽凝,你说她是真的完全想明白了吗?” “完全释怀是不可能的,那毕竟需要时间。”端木幽凝安慰一般握住了他的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应该不会再拿你的秘密要挟你。至少我看她的眼神已经宁静了很多,不再那么充满戾气。” “我看也是,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东陵孤云点头,“我就是觉得她的转变太突然,生怕这又是她的阴谋。” 端木幽凝摇头:“你放心,不会的。转变突然是因为我的‘重锤’奏效,她已经在真实体会到死亡的瞬间明白了很多。说得简单些,她只不过是‘忽然想通了’。” 诚如某本书上曾经说过的,“忽然想通了”这五个字说来简单,要做到可真不容易。 我佛如来在菩提树下得道,就因为他忽然想通了。达摩祖师面壁十八年,才总算“忽然想通了”。无论做什么事,只要你能“忽然想通了”,你就不会有烦恼,但达到这地步之前,你一定已不知道有过多少烦恼。 所以一个人若能“忽然想通了”,他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少。譬如薛镜月,她就险些付出生命的代价,才“忽然想通了”。 东陵孤云也是不俗之人,自然立刻就明白了端木幽凝的意思,这才真正释怀地笑了起来:“说得好。幽凝,镜月若能想通,那么得到解脱的将不仅仅是你我,她自己,更有千万万万个无辜,所以你功不可没。”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眸中突然浮现出一层动人的玫瑰色:“既然我功不可没,那么湛王殿下打算如何犒劳我呢?” 不经意间看到她的眸子,东陵孤云不由心中一动,心跳登时变得不规律起来。深吸一口气,他却移开了视线:“幽凝,不要引诱我。你知道的,我已经克制了很久,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端木幽凝笑笑,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如果我告诉你,如今你已经不需要克制呢?” 东陵孤云的气息突然一窒:“你确定?” “我很确定。”端木幽凝点头,“别忘了我就是大夫……哎呀!你慢些……” 一句话还未说完,东陵孤云便突然用力将她压倒在了“床榻”上,一双眼眸炯炯有神:“既然如此,明天早上你可能会无法赶路。” 端木幽凝不由瑟缩了一下:“这样?那我……” “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东陵孤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邪魅的笑意,“这叫玩火者必**。” 话音未落,烛火已经熄灭,端木幽凝只来得及感到他温热的双唇落下,便不由自主地沉沦在了他霸道中不乏温柔的攻势之中。 薛镜月的问题总算解决,二人也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何不趁着正青春年少,好好享受本该享受的一切? 然而不久之后,就听端木幽凝娇声央求:“王爷,不要了吧?我好累……” “不急,天还早。”某人精神奕奕地说着,“我不会把你累坏的,放心。” “你……” ------------ 第277章 抵达弄玉峰 晨曦,慢慢降临。 肖展飞委委屈屈地站在一旁的树下,一边抠着树干一边念念有词。 太阳已经爬得老高,其余两国都已基本收拾妥当,只等着出发了,他家王爷居然还优哉游哉地在一旁溜达着欣赏风景——话说这里不过一片令人厌恶的沼泽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无奈之下,他只得上前请示要不要拔营上路,东陵孤云却连连摆手,说王妃昨夜累坏了,需要多睡一会儿。再问,他就沉下脸呵斥,说他不解风情。 肖展飞不高兴了,垮着脸躲到树下,嘴里不停地碎碎念:“我就是不解风情么!我又没有娇妻爱妾,哪里懂风情?讨厌讨厌讨厌……” 直到其余两国都向这位领路人投来疑惑的目光,东陵孤云才轻咳一声,转身进了帐篷。端木幽凝正在费力地穿着衣服,一眼看到他顿时万分幽怨:“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 某人满脸无辜:“我昨夜提醒过你的,今天你可能无法赶路。” “你还说!”端木幽凝狠狠地瞪他一眼,“昨夜我说过几次不要了?你为什么不听?!” “我听到了,就是控制不住,停不下来。”东陵孤云微笑,上前替她穿着衣服,“本来就每天都想要你,又狠狠压了一个月,你当我容易吗?” 端木幽凝又瞪他一眼,他便更加无辜:“你再这么看我,这衣服便白穿了。” 端木幽凝吓了一跳,立刻老老实实地穿着衣服,顺便在心中狠狠地将他咬成渣! 东陵孤云见状,笑得宛如偷腥成功的猫:这都相信?也太好骗了!昨夜不知要了十次还是八次,我又并非铁打的,哪有那么勇猛?当然,晚上就差不多了! 一切收拾妥当,大军终于重新上路。在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的带领之下,穿越沼泽地的过程还算十分顺利,再加上两人又提前谈好了路,大军行进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尽管途中也有不少人失足陷入泥潭,但因提前做好了防范,也会立刻被同伴拉出来,确保性命无碍。六天之后,他们终于成功通过了沼泽,居然没有出现任何伤亡,实乃天大的奇迹! 离开这片鬼地方,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忍不住欢呼雀跃,仿佛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一般。当下侍卫们负责寻找休息之地,并升火做饭,几国首脑则凑到一起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铺开地图,宇文珩首先说道:“我之前说过,通过这片沼泽之后地图上便没有记载。但各位请看,前面不远处有一座高峰,我想那应该就是弄玉峰!” 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去,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岭,其中有座山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在周围的山峰群中格外突出,宛如鹤立鸡群。不必说,那的确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弄玉峰! 数月来的辛苦赶路终于有了回报,众人都有些兴奋难言。尤其是宇文珩,更是迫不及待,紧跟着说道:“吃过饭后,我们继续前进,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到达浅微山,然后直奔弄玉峰。各位可有意见?” 众人均摇头表示没有异议,当下便各自用餐歇息,小憩片刻后直奔浅微山。 这里已是玉麟国的最北端,再往北便不知是什么地方了,因此浅微山比九绝山还要荒无人烟,山上更不可能有道路。好在有之前的九绝山,众人已积累了一定的经验,这一点倒是不足为惧。 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俱都内功深厚,攀登起来自是毫不费力。只不过刚刚走了两个时辰,便听到跟在后面的薛镜月气息开始急促紊乱,显然体力已有些不支。 回头看她一眼,端木幽凝微笑开口:“薛姑娘可还能支撑?要不要休息一下?” 薛镜月摇头:“我没事,若是支撑不住了,我自己会休息。” 她语气虽然温和,声音却有些发紧,显然还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对待这个“情敌”。端木幽凝也不在意——如今这个结果已比她预期的好了很多,看来当初那步棋算是走对了。 略一沉吟,她倒回几步握住了薛镜月的手:“我陪你一起,你就不会那么累了。” “你……” 薛镜月愣了一下,才要拒绝,却突然发觉一股柔和的内力自端木幽凝的手心传到了自己的体内,顿时身轻如燕,行走如飞,丝毫不觉得疲累和费力了! 吃了一惊,她由衷地赞叹:“王妃好深厚的内力,怪不得能与孤云哥哥并肩齐行那么久而不落后半步,而且你又那么智慧无双,我……我是比不上的。” 端木幽凝依然笑得淡然:“内力深厚是因为承受过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智慧是因为积累了太多次被骗的经验,所以我并不比你聪明,更不比你幸运。倒是你,虽然幼时家遭不幸,却得到了王爷的倾心呵护,至少你的成长过程无忧无虑,而不像我历尽生死之劫。” 薛镜月一怔,顿时觉得百般滋味在心头,也第一次真正重新认识了这个让她一度恨到死的女子!想到她曾经因为丑如鬼魅而承受的一切,她不由叹了口气:“其实你也挺苦的。” 端木幽凝转头看着她,笑得更加温和:“能够听到从你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可真不容易。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薛镜月微微红了脸:“对不起,我过去做错了很多。或许你会怀疑这句道歉究竟有多少诚意,但我还是要说,你那一记重锤的确让我有了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我相信你,因为你原本是个好姑娘。”端木幽凝点了点头,“你做错了一些事,其实也怪王爷采用了错误的法子,冷处理不是任何时候都有效的。当然你也别怪他,因为这样的事他也是第一次碰到,根本不知如何处理才最合适。” “我从来没有怪过他。”薛镜月摇了摇头,看着东陵孤云的背影痴痴地说着,“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不够好,不能赢得他的心。” 东陵孤云回头,放慢脚步温声说道:“镜月,你不是不够好,只是我不是你的良人,明白吗?有朝一日你遇到真正属于你的人,他便会觉得你就是世上最好的人。” 说着,他握住了薛镜月另一只手,同样将内力输送到她体内,以减轻端木幽凝的负担。看着一左一右保护着自己的两人,薛镜月心情平静:能够做他们的妹妹,其实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进入浅微山,大军一边辨别方向一边往弄玉峰而去。尽管依然处处悬崖峭壁,却比危机四伏的沼泽地令人舒服多了。 一路顺利抵达弄玉峰,众人才暂时停下脚步。宇文珩四处张望了一下,靠到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面前问道:“湛王,王妃,根据调查,风情谷在距离弄玉峰峰顶五百丈左右的地方,但具体位置不知在何处,两位可有更进一步的线索?” 东陵孤云沉吟着说道:“据记载,风情谷坐北朝南,背风向阳,大致位置是可以确定的。至于哪里才是距离峰顶五百丈左右,只需看山上的草木生长状况即可。” 宇文珩皱眉:“草木?” “对。”东陵孤云点头,“弄玉峰上的草木,从山脚到峰顶呈现出有规律的变化,不同的高度生长着不同的植物。在距离峰顶五丈左右,基本上都是一些高大的千年古树,很容易分辨。” 宇文珩点头:“湛王果然厉害,连这些都查得一清二楚。既如此,我们继续前进!” 又是一路紧赶慢行,历尽千辛万苦的众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看着入目尽是参天巨树,连宇文珩都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声音发颤地问道:“湛王,就是这里了吧?” 东陵孤云四处逡巡片刻,点头说道:“应该差不多,不中亦不远。” 宇文珩越发激动,各国首脑也纷纷传令下去,要大部队各找合适之处安营扎寨。因为直到找到地下宫殿并将里面的财宝搬运出来之前,他们都将在此处度过,因此帐篷不但要扎得紧实,而且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收拾好住处,众人各自散开,分别去猎了些山鸡野兔等等,就着山中的溪水拔毛去内脏清洗干净,架火烤了起来。另有不少人采来了各种野果野菜,那欢天喜地的劲头仿佛要过年一般。 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必须尽量节省,能用野味代替是最好的,否则返程的时候将会比较艰难。 不多时,一阵阵浓烈的香气随风飘散,越发引得人垂涎欲滴,笑谈声更是传出去老远。肖展飞将烤好的山鸡递到东陵孤云面前:“王爷请。” “我不饿,你吃,”东陵孤云摇头,眉头微皱,“弄玉峰如此高大,三万人身居其中居然不过像是一群小小的蚂蚁,要找到地下宫殿只怕并非一日之功。” 肖展飞刚把山鸡举到唇边,闻言又放了下来:“原来王爷在为这个发愁,以至于连胃口都没有了?” ------------ 第278章 寻找风情谷 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发愁倒不至于。能否找到宝藏要看天意,找得到便找,找不到我也不会强求。我是担心若是在此耽搁久了,三万人的饮食将会变成最大的问题。” 肖展飞不自觉地点头:“的确如此。虽然山中动植物颇多,但若是这般吃下去,早晚也会坐吃山空。”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这个词用得好,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坐吃山空’呢!” 肖展飞登时目光亮闪闪:“王妃居然还笑得出来,那就说明事情并不严重!王妃,你是不是想到找到风情谷的法子了?” 端木幽凝干脆地摇头:“没有。不过我正在想,是不是找宇文太子借花锦瑟的画像来瞧一瞧,或许她的裙子上会有线索。” 肖展飞点头:“我去借!” “不用了,我来了!”随着语声,宇文珩大步而来,笑容可掬,“王妃,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因此还得让你辛苦辛苦!” 闲话不多说,端木幽凝立刻填好数字,让花锦瑟的画像显现出来,接着与众人一起仔细研究着她的裙子。可是看来看去,除了之前便发现的线路图,并没有令人惊喜的发现。 宇文珩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他全部的希望都在端木幽凝身上。看到她半晌不言语,他自然沉不住气了,小心地问道:“王妃,可曾看出什么?” 端木幽凝眉头微皱:“你们看,这条线是从裙底的这个地方开始的,旁边这两个鱼人族古文字是‘谷口’。” “谷口?不就是风情谷的谷口?!”宇文珩大喜,“既然能找到谷口,我们还等什么!?” 端木幽凝抬头看他一眼,神情平静:“不等不行,因为我们并不知道谷口究竟在什么地方。” 宇文珩一呆,脸上的兴奋迅速退去:“什么?上面没有标示吗?” “没有,”端木幽凝摇头,“不过你们看,标有‘谷口’两个字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些经过特殊处理的花纹,看样子应该是谷口的大致样貌。寻欢,你将这些花纹描出来,然后让兄弟们传着看看,寻找谷口的时候也可有个依照。” 索天漓点头,端木幽凝接着说道:“根据藏宝图显示,谷口应该在南面。如今我们知道的就是这些,至于能否找到,看运气吧。” 运气这东西自然不怎么靠谱,众人也就不那么心急,饱餐一顿后便各自就着溪水洗漱,各回帐篷休息——除了宇文珩。 虽然正午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他却双眼炯炯,毫无倦意。为表示心怀坦荡荡,他干脆明说:“各位先歇着,我到处转转看看,或许会有所发现。”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东陵孤云等人也不理他,横竖就算发现了地下宫殿,凭他一个人也打不开,打开了也拿不到多少东西。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认识鱼人族的古文字,几乎没可能顺利找到。 不过见他离开,欧阳玉婷立刻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自从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这一路上便几乎再没有机会单独相处,她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只要宇文珩时不时给她一个眼神,对她笑笑,她便稍觉安心。若是哪一次宇文珩见到她却没什么反应,她便惴惴不安,生怕他要赖账。 听到脚步声,宇文珩回头看了一眼,倒是立刻温柔地笑了笑:“是你啊玉婷,怎么不休息?” 欧阳玉婷被他这一声叫得心花怒放,紧走几步追了上来:“我不困,陪你一起去找找看。” 宇文珩点头:“好。” 说着,他对着欧阳玉婷伸出了手。欧阳玉婷大喜,赶紧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心,两人相视一笑,手拉手向前走去,看起来倒颇像一对甜甜蜜蜜的小夫妻。 按照端木幽凝的指点,二人一路往南走,宇文珩很少说话,只是仔细留心着周围的一切,看有没有与索天漓画的图案相似的地方。欧阳玉婷的心思倒不在这上面,只要确定宇文珩对她的态度没有变,她便心满意足了。 然而正如之前预料的那样,宇文珩此行根本就是徒劳,不但不曾找到所谓的谷口,甚至连与索天漓的话类似的地方都没发现一处。眼看暮色降临,他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见他不高兴,欧阳玉婷体贴地安慰了一句:“殿下不必灰心,所谓人多力量的大,明日大家一起找,一定能找到的!” 也是。宇文珩振作了些,故意笑得越发温柔:“有人疼就是不一样,若在往常,哪里会有人这样安慰我,哄我开心?” 得到夸赞,欧阳玉婷心花怒放,脸也红通通的:“殿下过奖了。只要殿下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宇文珩目中光芒一闪,脚步忽然停下,笑得十分暧昧:“是吗?你做什么都可以?那……这样呢?” 说着,他慢慢搂住了欧阳玉婷的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欧阳玉婷哪里还把持得住,早已不自觉地娇喘起来:“殿下不要嘛,会有人看到……” “放心,没有人。”宇文珩的气息也变得急促,拥着她倒在了一旁的草丛中,“天当被,地当床,清风明月作见证,我绝不会弃你不顾……” “嗯。”欧阳玉婷轻声答应,也就由了他,“多谢殿下垂怜!殿下轻一些……” 宇文珩低笑:“好……” 饱饱地睡了一觉之后,众人俱都精神抖擞,干劲十足。吃过早饭,索天漓已经将画好的数十张图纸分发下去,让众人一一传看,并照图寻找。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各自出发,漫山遍野开始寻找。若是没有结果,天黑之前必须回到营地,以策安全。 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并肩而行,四处张望,因为抱着一切随缘的心态,他们自然不像宇文珩那么紧张不安。可惜他再紧张也没用,第一天的寻找依然以失望告终。 不只如此,接下来整整三天都没有丝毫收获。直到第五天早上,正在忙碌的众人才突然听到肖展飞惊叫了一声:“在这里了!王爷!王妃快来看!” 刷!一道人影闪过,宇文珩已抢先奔了过去:“哪里!?在哪里?!” 东陵孤云等人随后赶到,才发现肖展飞面前是一丛碧绿的藤蔓,仿佛一面庞大的墙壁。而周围的地形,的确与索天漓那幅画十分相似! “嗯,的确十分相似。”宇文珩难掩兴奋地点头,“不过此处怎么不像是有入口的样子?” 端木幽凝沉吟着:“这些藤蔓仿佛天然屏障,入口会不会在后面?” 宇文珩立刻一声吆喝:“来人!将这些藤蔓全部除去!” “是!” 应答声中,无数侍卫纷纷上前,各自挥舞刀剑清理着那些藤蔓。不多时,藤蔓被清理干净,露出来的却是一道石壁,哪里有什么入口? 众人失望不已,各自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宇文珩趴在石壁上左敲敲右敲敲,摸着下巴说道:“莫非有什么机关?大家找找看!” 有道理! 众人恍然,仔细搜寻着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端木幽凝眉头一皱,神眼瞬间启动,早已发现石壁后面的确另有玄机,而打开这面石壁的机关就在…… 微微一笑,她向右前方走了几步:“大家让开,小心暗器!” 暗器?围在石壁前的侍卫少说有两三百人,听到这话立即四散让开,退到了端木幽凝指定的安全区域内。端木幽凝这才满意地点头,伸手在石壁上的某一处用力一按。那个地方乍一看去毫无异常,其实是一个钢铁铸成的按钮,只不过严丝合缝地嵌在石壁上,而且颜色又与周围一模一样,所以不容易发觉而已! 众人早已被她的动作吸引,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过去。随着她的手指,原本平滑的石壁上突然被她按出了一个圆洞,片刻后,一阵吱嘎噶、吱嘎噶的声音传入耳中,仿佛一扇尘封了千年的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东陵孤云目光一凝,疾声开口:“幽凝小心!快退!” 就在这时,石壁上陡然出现了无数圆孔,只听哧哧的破空声不绝于耳,暴雨般的短箭已经激射而出,一直持续了近一盏茶的时间! 当暗器终于停止发射,地上的短箭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而且箭头都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若非端木幽凝事先提醒,还不知有多少人要丧命在此! 宇文珩的脸色尤其发白。枉他方才还想抢在前面,好尽快进入风情谷,却想不到此处居然杀机四伏!看来必须时刻跟紧端木幽凝,并且时刻听从她的指挥,否则很有可能埋骨他乡! 宝藏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命好不好? 不过喘过一口气之后,他眼中却立刻浮现出了疑惑的光芒,故意满脸感激地说道:“好险!幸亏王妃提醒及时,否则就麻烦了!不过……王妃是如何知道石壁上会射出暗器的?” 石壁周围毫无异常,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在坚硬的石头上凿出那么多圆孔!为了保护花锦瑟的灵魂不受打扰,慕容辽不但煞费苦心,也真下了功夫和血本了! ------------ 第279章 一句神秘的话 岂会听不出他的怀疑,端木幽凝若无其事:“这是常识。” 宇文珩被噎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只得点头说道:“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王妃。不过暗器已经发射完毕,这门也该开了吧?” 端木幽凝笑笑,又伸手在石壁上连续按了几下。片刻后,又是一阵沉闷的吱嘎声传来,不过这一次不再有暗器射出,原本完整的石壁突然开始震动,片刻后缓缓向两旁移开,如同现代社会的推拉门一般! 此刻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青草碧绿、鲜花盛开的林间小道,两旁树木丛生,入目一片郁郁葱葱,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宇文珩一见大喜:“风情谷?!这里果然是风情谷!太好了!” 众人闻言也都十分兴奋,却不敢贸然前行。端木幽凝细细查看半晌,终于点头:“可以进去了,不过要按我的指示走。寻欢,把之前你画的那幅线路图给我。” 索天漓将线路图呈上,端木幽凝展开看了看,接着说道:“由此直行,二十里后右转。” 当下三国各自整顿,有条不紊地鱼贯而入,很快进了风情谷。虽然人迹罕至,谷中却并不给人荒凉之感,到处生机盎然。路旁的花丛中,蜜蜂采蜜,蝴蝶飞舞,头顶的天空更有鸟儿啁啾,鸣声清脆。 随着大部队的开进,谷中的羚羊、小鹿等都被惊动,但它们居然并不害怕,是以不但不逃走,反而站在一旁侧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众人。肖展飞看得有趣,故意上前逗弄,它们才惊慌失措,蹦蹦跳跳地各自逃走了,惹得他哈哈大笑,连说好玩。 按照端木幽凝的指点,众人左拐右拐,一直走到山谷的深处才暂时停了下来。举目四望,此处果然背风向阳,就像一个巨大的鸟巢,安然地放在弄玉峰之中。 可是看到这一幕,众人却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此处占地面积如此广阔,难道又要一寸一寸地翻过来才能找到地下宫殿? 此时,端木幽凝已经开口:“各位,花锦瑟衣裙上的线路图就到这里为止,我想那地下宫殿的入口就在这附近,接下来只有一个字:找。” 既如此,那就找吧。众人认命地叹了口气,接着听宇文珩问道:“找是自然要找的,只是不知可有什么提示?譬如地下宫殿的入口会不会有什么标志?否则这样漫无目的地找,只怕有些困难。”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又将花锦瑟的画像取出来,指着她衣裙上的某一点说道:“王爷,宇文太子,寻欢,你们注意到了吗?这藏宝图指示的路线虽然到此为止,但是箭头旁边却用鱼人族古文字写着一行字。” 几人定睛看去,果然发现了一些弯弯绕绕的图案,索天漓已接着说道:“是的,当初我画那幅线路图时便发现了,所以我有将这些文字描摹下来啊!” “我知道。”端木幽凝点头,“当天我便看到了这句话,但是直到今日却依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写的是:神龙腾飞时,阳光正好,弄玉峰顶风光无限。” 三人都是一呆,刹那间感到这风情谷仿佛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令人无缘得窥!这句堪称神秘的话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玄机? 索天漓眉头紧皱,不自觉地喃喃:“弄玉峰顶风光无限?地下宫殿不是在风情谷吗?与峰顶有什么关系?” “难道我们找错了地方,地下宫殿其实在峰顶?”宇文珩本能地猜测着,“但若是如此,又跟风情谷有什么关系?这里并不是通往峰顶的必经之地。” 东陵孤云沉吟着开口:“我觉得这句话未必是说地下宫殿在峰顶,而另有含义。” 二人闻言,齐声反问:“什么含义?” “不知道。”东陵孤云一脸理所当然,“我若是知道,早就说了。” 挠了挠头,三人齐齐看向端木幽凝。后者更是满脸无辜:“别问我,我已经说过了,直到今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宇文珩一边拧眉思索,一边胡乱猜测:“那……会不会这句话根本没有什么含义,只不过是慕容辽兴之所至,随手写下来的?” “你觉得可能吗?”索天漓第一个表示反对,“慕容辽穷尽心思,设下这重重机关迷局,一方面是为了不被人找到地下宫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自己若是万一早死,那么只有花锦瑟可以看懂这些线索。如此重要的一件事,他会随手乱写?” 宇文珩这次倒是立刻点头:“有道理,是我冒失了。那我们重新来过:这句话是不是在提示我们地下宫殿的具体位置?” 众人齐齐点头:“肯定是!” 宇文珩挠头:“那究竟是哪里?” 好,绕来绕去,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若是知道在哪里,还用如此纠结这句神秘的话吗? 沉吟片刻,端木幽凝说道:“既然解不开,如今最合适的做法就是一边寻找一边破解。或许机缘到了,我们就明白了呢?或者不需要明白,我们便找到了呢?” 如今看来,只能如此了。宇文珩无奈,只得吩咐众人尽力寻找,索天漓也命人仔细搜索,但要以保证安全为前提。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三万人只好展开地毯式地搜索,一寸一寸地摸索,希望奇迹会出现。 然而事实证明,奇迹并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因为太容易发生的并不叫奇迹。直到夜色降临,除了两手土一身汗,什么都没有得到。这原本也在预料之中,众人倒也并不如何失望,各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营地休息。 接下来几天,几乎都是第一天的重复。在找不到确切位置的前提下,众人也不敢贸然动手挖掘,否则极容易徒然浪费体力。但若只是这样到处乱逛,岂不是也很容易错过? 是以又一天的寻找以失望告终之后,宇文珩不由咬了咬牙,决定明日一早就让所有人随便从任何一个地方开始挖掘,一寸寸地往前挖,就不信找不到! 夜色降临,一堆堆篝火已经点燃,在夜色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更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地影影绰绰,尤其是那些千年古树的影子更是透出几分阴森的味道,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我已开始怀疑地下宫殿是否还存在。”端木幽凝往火堆里添着柴火,苦笑一声说着,“说不定千年之后,那座宫殿早已坍塌,化为泥土了!” “有可能。”肖展飞点头,“纵然那些金银珠宝还存在,也肯定被埋得更深,还不知能否挖出来。” 薛镜月安静地坐在一旁烤着野兔,沉默片刻之后才说道:“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说不定我们要空手而回,白忙一场。” 端木幽凝抬头看了看正在对着侍卫吩咐什么的宇文珩,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若是那样,咱们倒无所谓,只怕宇文太子绝不甘心这么久的忙碌居然毫无结果。期盼了千年,到头来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他如何接受得了?” 薛镜月忍不住失笑:“王妃你这是在取笑我吗?我的名字可不是拿来这样用的——不过你别说,还真恰当。”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旁边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各自好奇不已:难道王爷他们已经找到地下宫殿了?否则为何笑得这样开心? 笑声中,肖展飞接着开口:“那有什么办法?毕竟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了,咱们本就只看得见那个朝代的背影,是真是假其实并不完全确定,谁说一定能大发横财了?” “说得是。”端木幽凝点头,“千年之前的王朝,本来就像薛姑娘的名字一样,是镜中花,水中月,不过就是个投射到我们面前的影子,王朝本身离我们远着呢!等等……影子?!” 说到这里,端木幽凝唇角笑意一凝,脑中电光石火般掠过了一些什么,双眸立刻变得亮如晨星! 东陵孤云见状不由眼睛一亮:“幽凝,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等等!”端木幽凝一抬手阻止了他,“我方才说影子,有光才会有影子,所谓光不仅指火光,还有月光,阳光……王爷!你还记得那句神秘的话吗?” “自然记得。”东陵孤云点头,立刻重复了一遍,“神龙腾飞时,阳光正好,弄玉峰顶风光无限。幽凝,有什么问题?” 端木幽凝的目光依然在不停地闪烁,却渐渐浮现出一丝兴奋:“我想我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片刻的寂静之后,众人不由大喜,齐声反问:“什么?!你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端木幽凝笑笑:“王爷,之前我们曾经怀疑‘弄玉峰顶风光无限’是不是说地下宫殿在峰顶,但慕容辽留下的线索却又说明准确位置应该是风情谷,也就是说这两者是矛盾的,是不是?” 东陵孤云点头:“对,所以我才说,这句话应该另有含义。” “不错,这两者表面看起来的确互相矛盾,但实际上应该是一回事。”端木幽凝挑了挑唇角,勾出一抹睿智无双的笑意,并终于揭开了最终的谜底,“因为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弄玉峰顶和风情谷应该是可以重合的!” ------------ 第281章 辰时已至 此言一出,肖展飞第一个表示反对:“不可能!这两者怎么重合?” “两者本身自然不能重合,”端木幽凝微笑,“但若是影子呢?” 现场又陷入沉默,片刻之后,东陵孤云眼睛一亮:“我懂了!你是说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弄玉峰顶的影子会投射在风情谷内的某一处?!” “聪明。”端木幽凝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神龙腾飞时指的应该就是这个特定的时刻,也就是……” “辰龙!”东陵孤云立刻接上,“神龙腾飞时就是说辰时刚至时!” “不错,”端木幽凝点头,“接下来是‘阳光正好’,因为有阳光才会有影子,若是阴天下雨则行不通!换句话说,若是晴天,那么辰时刚至时,阳光便会将弄玉峰顶的影子投射在风情谷内的某一处,而那个地方,一定是地下宫殿的入口,或者至少会有线索留下!” 似乎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惊喜,众人反而骤然安静下去,只管各自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之后,肖展飞才兴奋地叫了起来:“原来那句神秘的话是这个意思?太好了!王妃果然最聪明!” 端木幽凝还未来得及表示谦虚,只见人影一闪,被惊动的宇文珩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窜了过来,满脸急切:“什么?!王妃猜出那句话的意思了?!是什么?!” 你来得倒快。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随即转头吩咐:“展飞,去请寻欢过来吧。虽然我的猜测未必正确,好歹比一头雾水强。” 肖展飞答应一声,起身去将索天漓请了过来。三方首脑聚齐,端木幽凝才将方才的解读重复一遍,末了说道:“自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并无确凿证据,因此也有可能白忙一场……” “不会不会!我瞧不会!那句话一定是这个意思!”宇文珩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坐立不安地说着,“既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发……” “宇文太子稍安勿躁。”索天漓看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若是王妃的猜测正确,那么必须等到明日辰时才会知道弄玉峰顶的影子投射在何处,你此刻去根本无用。” 宇文珩一愣,满腔兴奋这才稍稍落了一些:“抱歉,是我太心急了!主要是……那个耽搁的时间越长,粮食储备便越少,我怕大军已经挨不了多久。” 欲盖弥彰。其余几人虽然未曾说话,心头却同时掠过这四个字。并不去当面揭穿,端木幽凝接着说道:“时候已经不早,各位这便回去养精蓄锐,等到明日辰时,一切自见分晓!” 两人点头,各自散去,索天漓一贯平静如常,宇文珩却焦躁不安,双方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笑了笑,端木幽凝说道:“地下宫殿内若没有那样东西,或许宇文珩不会激动成这个样子。” “嗯。”东凌孤云点头,“不过这一点也是传说,究竟在不在还未可知,就怕他高兴得太早了!” 一旁的薛镜月显然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也知道必定事关重大,自然不会多嘴,只管用心烤着野兔。看着她的侧影,端木幽凝不由微微一笑:这个样子的薛镜月,其实也挺惹人怜惜的。 总之无论是一夜好梦还是辗转反侧,晨曦都一如既往地降临。当东凌孤云与端木幽凝走出帐篷,才发现宇文珩早已收拾齐整,正紧盯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等候辰时的到来。瞧他的样子,恨不得插翅冲上天去,一脚把太阳踢到他指定的地方。 相视一笑,二人只管洗漱用餐,享受完山野美味之后才起身收拾,并点齐人马静候那一刻的到来。 那句话中虽然并没有更明确的说明,但众人都知道所谓的“弄玉峰顶”应该是指峰顶的最高点。举目望去,最高点仿佛一根针,笔直地立着。而此刻,那根“针”的影子正随着太阳的移动而缓慢地移动着位置,而最令人兴奋的是,那影子果然就在风情谷内! 看来,端木幽凝的解读没有问题。 就算再怎么心情平静,看到这一幕之后所有人都不禁开始兴奋起来:毕竟能够解开一个千年之谜,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随着太阳的移动,时间终于渐渐逼近辰时,众人的目光早已紧盯住了那根“针”的针尖投下的影子,而它所在之处,一定就是地下宫殿的入口! 令人心急如焚的等待中,辰时终于到了! 众人早已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齐刷刷地看着这一幕,甚至胸口都已因为长时间的憋闷提出了抗议! 就在此时,宇文珩突然噌得跳了过去:“就是这里!错不了了!来人!挖!” 虽然号称“针尖”,弄玉峰顶在风情谷内投下的影子却庞大得令人咂舌,方圆少说也有十丈左右!不过相比起整个风情谷,这个范围已经算是小得要命了,就算一寸一寸地挖,对三万人来说也并非难事。 听到命令,鸣凤国众人立刻就要上前,东凌孤云已眉头一皱阻止了他们:“慢着!幽凝,接下来该如何做?” 端木幽凝抬头看了看天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子必定会发生变化,因此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动手挖,而是先将此刻影子覆盖的范围圈出来!” 东陵孤云点头,三国便各自派了一部分人手,用树枝削成木棍,在周围筑起了一道栅栏。此事完成之后,端木幽凝又吩咐下去:谁也不知地下宫殿究竟在土层下多深的地方,为免造成破坏,众人必须一层层地往下挖,不得急功躁进。 方圆十丈的范围自然用不了三万人同时动手挖掘,当下三国首脑各自排兵布阵,将他们分成了数个小组,第一组先负责掘开第一层,若无发现,第二组继续……如此车轮战一般进行,以免过度劳累。 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众人立刻操起工具投入了紧张的忙碌之中。虽然一路行来令众人叫苦不迭,此刻却感到无比庆幸:幸亏坚持将工具带到了此处,若是中途丢弃,如今便只能徒手挖掘了! 就这样,三国士兵轮番上阵,土地被一层一层地掘开,挖出来的泥土已在周围堆成了一座座小山。直到夜色降临,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依然是新鲜的泥土。 眼看天色已晚,三国首脑便命众人回营地歇息,明日一早再继续。距离谜底已经越来越近,众人也知心急不得,这一夜都睡得十分安稳。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挖掘工作继续进行。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一名玉麟国侍卫突然如飞而来,面带兴奋地禀报:“王爷,王妃,那边发现异常!” “哦?”东凌孤云抬头看着他,“什么异常?” 侍卫答道:“掘开一层泥土之后,露出来的是一块块巨大的白色石板,整齐地平铺着,兄弟们还在清理,目前为止尚未看到石板的边缘! 难道是地下宫殿的入口?几人均觉十分兴奋,立即起身赶了过去。 白色石板基本是从中心地带被发现的,一干人等正向着四周慢慢清理出了十丈见方,但见雪白的石板平滑如镜,一块块紧挨在一起,之间的缝隙只怕连最薄的刀片都插不进去,令人叹为观止! 看到这一幕,几人不由互相对视一眼,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很明显,这些石板绝非自然生成,也就是说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这里的确是地下宫殿的所在! “好……好……”宇文珩激动得声音发颤,甚至浑身都有些颤抖,“太好了,真的……真的有地下宫殿!我就怕那只是一个传说,想不到……太好了……” 端木幽凝眼中微光闪烁,显然有着自己的计较,口中已还算平静地说道:“依我看来,这些石板并非地下宫殿的入口,而是屋顶,真正的入口应该是坐北朝南的,去那边看看。” 点了点头,几人向北边走去,同时吩咐众人先集中力量往北边挖掘。这层白色的石板距离地面已有五丈左右,抬头向上望去,宛如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果然有一名侍卫来报:“王爷!已经挖到石板的边缘!” 端木幽凝上前一看,满意地点头:“很好,顺着石板向下挖掘,让朝南的石板全部露出来,其余方位的清理暂停!” 众人齐声答应,当下有条不紊地撤向一旁等候命令,另一部分人则排成一线,开始顺着石板向下清理。 这显然是一项庞大的工作,第一天的清理结束之后,石板只不过露出了半人高左右。因此直到三天之后,他们才终于挖到了边缘,换句话说,朝南的石板已经全部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面石墙高约两长,东西宽约三丈,仿佛一道长长的城墙,意图隔绝盗墓人充满贪欲的脚步。虽然不曾打算让任何人找到此处,石墙上却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龙凤呈祥,有飞龙在天,有双龙戏珠…… 面对这面石墙,一股帝王般威严的气势登时扑面而来,令人肃然起敬! ------------ 第282章 初探地下宫殿 面对这扇通往财富的大门,宇文珩激动得满脸通红,不得不用尽全力才克制了自己,假装平静地说道:“依我看来,这石墙之内就是地下宫殿,各位以为呢?” 众人点头,东凌孤云接着问道:“幽凝,这些繁复的花纹应该也是鱼人族的古文字,你能不能看明白写了些什么?” 端木幽凝上前几步定睛一看,顺便一字一字地读了出来:“贪婪的人啊!不要试图打扰亡灵的安息,否则必定受到上天的严惩,生生世世不得轮回,切记切记!” 一股凉意瞬间袭上众人的心头,随行的所有侍卫虽然都身经百战,不惧生死,却依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脚底下更是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宇文珩见状暗暗埋怨了几句,认为端木幽凝这是在动摇军心,面上已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这是帝王陵墓惯用的伎俩,根本不足为惧,王妃不必担心。”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继而神情一凝:“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免得枉送性命。” “王妃说的是,”索天漓点头,“万一此处也有风情谷谷口处那种机关,的确十分危险。大家退后,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更不准碰触石墙的任何地方!” 众人轰然答应,东凌孤云与宇文珩也早已命人后退,并在石墙上仔细观察起来。然而除了石块与石块之间细如发丝的缝隙,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片刻后,东凌孤云轻声问道:“幽凝,谷口的机关是你发现的,那你能否看出此处有什么玄机?” 端木幽凝其实早已启动了神眼,瞧出了其中的端倪,只是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才暂时保持沉默。听到问话,她抬手指了指那些栩栩如生的飞龙:“王爷你瞧这些龙的眼睛,应该就是启动机关的关键。” 并不曾刻意压低声音,索天漓和宇文珩也把注意力放到了龙眼上。左右瞧了瞧,却并不曾发现太明显的异常,两人不由回头看着端木幽凝,各自满脸疑惑。 端木幽凝笑笑:“这些龙的眼睛比起别处显得更光滑一些,你们不曾看出来吗?” “看出来了,”索天漓点头,“但那又怎么样?” “更光滑,说明经常被人触摸,”端木幽凝进一步解释了一句,“但若非必要,谁会有功夫、有兴趣经常来触摸这些龙眼?” 此语一出,众皆恍然:也就是说,当年负责建造这地下宫殿的工匠们因为经常出入,便必须经常触摸那些龙眼好打开机关,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王妃不但心细如发,而且神目如电,佩服。”索天漓由衷地赞叹,“实在令我辈男子汗颜!” 宇文珩眼中刹那间掠过一抹妒忌的光芒,却不敢在东凌孤云面前造次,立即附和着说道:“正是如此,佩服佩服!那么请问王妃:是不是只要按下这些龙眼,便可启动机关打开这石墙?” 端木幽凝点头:“但这些龙眼也不是随便乱按的,各位请看,这几条龙的头上都有一团花纹,其实是鱼人族的古文字,这几个字连起来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我想应该是按这样的顺序按下龙眼,石墙才能打开。” 慕容辽,你是有多爱花锦瑟,才会如此时时处处表明衷肠?只不过当初你建造这一切时,只怕至死也不会想到后来的结局,也不会想到隔了千年之后,还有人能够找到这面古老而神秘的石墙! 唏嘘之余,细心的索天漓又发现了一个问题:“王妃,这里有两个‘羡’字,应该先按哪一个?若是不慎按错,会不会触动机关?” “不会。”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摇头,“若是按错,石墙便纹丝不动,但不会有暗器之类射出。不过为了防止有人乱闯,备不住慕容辽会有其他杀手锏,千万小心。”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端木幽凝已上前几步,按照“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顺序依次按了一遍。 与此同时,宇文珩已回头看了欧阳玉婷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如何?当初我就说在找到地下宫殿中的宝藏之前,端木幽凝不能出事,如今你可信了?别的不说,单是这鱼人族的古文字,除了她还有谁能认得? 欧阳玉婷殷勤地回了一个眼神:还是你最聪明。 两人这般交换了一个眼神的功夫,只见那石墙微微颤了几下,紧跟着缓缓向两旁打开,露出了一个乌黑的洞口! 然而不等众人为此欢呼雀跃,端木幽凝陡然脸色一变,一把抓住索天漓:“不好!王爷快护着宇文太子退后!” 在场几人之中,端木幽凝与东凌孤云功力相仿,次之是索天漓,野心最大的宇文珩其实功力最低。是以变故一起,端木幽凝生怕他来不及反应,立刻出声提醒。东凌孤云的反应已不可谓不快,早已抓住宇文珩向后急退! 与此同时,众人突然看到一股黑色的浓烟骤然自洞口喷射而出,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甜香!吸入第一口时尚觉香气袭人,第二口便有些烦恶欲呕,显然含有剧毒! 三国侍卫的功力比宇文珩还不如,反应过来并掩住口鼻或屏住呼吸之时,早已吸入了好几口这样的烟雾,站在最前面的几排侍卫登时纷纷倒地,眨眼间便昏迷不醒! 端木幽凝眼中浮现出明显的焦急,用浑厚的内力将声音凝成一线远远地送了出去:“黑烟中含有剧毒!大家快退!带着中毒的兄弟一起!” 一声令下,众人哪里还敢耽误,立刻拖起倒地的众人退了出去。一直退到黑烟波及不到的地方,那股甜香也闻不到了才停了下来。 命令众人将中毒者放在地上,端木幽凝立刻抓起其中一人的手腕检查了一番,跟着轻轻咬牙:“好厉害的剧毒!” 宇文珩脸色铁青,抢先开口指责:“王妃不是说石墙后面没有机关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端木幽凝淡淡地看他一眼:“我说的是不会有暗器射出,也说过慕容辽会有其他后手,你还想怎样?” 宇文珩一怔,脸色虽依然阴沉,却不曾再说什么。方才若不是东陵孤云将他带走,他只怕已经跟地上的侍卫一样了。 蹲在端木幽凝身边,东陵孤云皱眉问道:“幽凝,此毒你能解吗?” 端木幽凝笑笑:“别忘了,我是谁的高徒。” 东陵孤云恍然:忘了这茬儿了,有闵飞扬的关门弟子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当下几人立即命众人带着中毒昏迷的侍卫回营地,先为他们配制解药解毒再说。宇文珩有心继续去地下宫殿一探,又怕误中机关或剧毒,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这番耽搁下来,便到了第二天早上。幸亏解药已经发挥效用,所有昏迷的侍卫都已醒来,性命倒是无碍,只是身体极为虚弱,必须卧床静养。好在三国均有一万人手,折损这些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紧跟着,三国首脑聚在一起商议片刻,决定先将众人留在原地,各自带着几名精干的高手前去地下宫殿查探一下再说。横竖在打开地下宫殿之前,他们也帮不上忙。 来到地下宫殿的入口,昨日的黑烟已经散尽,诡异的甜香也消失无踪,只剩两扇打开的石门静静地矗立着。门内一团漆黑,根本看不了多远,无法窥到其中的玄机。 静立片刻,东陵孤云吩咐众人燃起火把,当先而入。端木幽凝随后跟上,然后是宇文珩和索天漓,及肖展飞等人。不过在入门之前,宇文珩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欧阳玉婷一眼,似乎在询问什么。欧阳玉婷则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准备妥当”,他才放心地走了进去。 入内之后,众人才发现这是一条通道,两边及头顶早用门口那种白色的石头铺得整整齐齐,虽然近千年过去,却几乎一尘不染。两边的石壁上砌出了无数个石洞,里面各放着一盏油灯,最令人惊奇的是,灯里居然还有灯油! 难道是因为石门被封闭之后,里面的空气无法流通,因此才未曾干涸吗? 这个疑问在众人心头一晃而过,却谁也无心细想,只是随手将油灯点燃,通道内很快泛起了昏黄的光芒。 前行了大约七八丈左右,这条通道便到了尽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又是一面石墙,上面同样雕刻着各种各样的龙凤图案。宇文珩撇了撇嘴,颇为不屑:“又是这一套?王妃,是不是还要依次按下龙眼,然后打开石门?” 端木幽凝手执火把凑了过去,凝神细瞧。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摇了摇头:“龙眼没有异常,此处应该另有机关,大家找找看。但一定记住,即便发现异常也不要轻易去碰,免得误触机关。” 众人答应一声,立刻上前各自搜寻起来。虽然龙眼没有异常,但从这上面受到启发,不少人还是特别关注那些龙凤图案,以期有所发现。 ------------ 第283章 再探地下宫殿 一片忙碌之中,肖展飞突然开口:“王妃,这里好像有很多鱼人族古文字,您来瞧一瞧说些什么。” 端木幽凝举着火把靠了过去,发现那些古文字刻在石墙的右上方,便轻声读道:“生同衾,死同穴,无论死生,不离不弃,吾与爱妻将长眠于此!若敢惊扰亡灵,必遭天谴——这是第二次警告了,看来慕容辽并不是不担心有人因为觊觎这笔庞大的财富而费尽心机地找到此处。” “嗯。”肖展飞点头,“只可惜能够找到此处的人都是抱了势在必得的决心,怎会被他区区几句话吓退?他若果真不想死后还不得安生,就不该建这地下宫殿,更不该搬了那么多金银财宝进来,这不是找抽吗?”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好歹是一国之主,给他留点面子。何况他跑到此处修建这地下宫殿已算得上十分隐秘,若非机缘巧合,我们也寻不到此处。否则为何近千年来一直平静无波?” “最可惜的就是,慕容辽费尽气力建了这地下宫殿,甚至因此惹来倾国之祸,最终却还是埋骨他处,没能葬到这风水宝地来。”肖展飞叹了口气,对那位倒霉的帝王简直无语到极点,“不过说起来,既然如此,里面应该是空的吧?并没有慕容辽和花锦瑟的尸骨……” 端木幽凝摇头,微微一叹:“没有他们的尸骨不假,但里面却一定不是空的!你忘了吗?当初为了保守秘密,慕容辽命人封闭了墓门,所有入内施工的人全都死于其中了!” 想象着白骨遍地的场景,肖展飞不由咂舌:“全部?宇文太子不是说当初建造地下宫殿的有几十万人吗?若是全部毒死,这里面怎么盛得下?” “前后有几十万人参与不假,但他们并非同时前来,而是分批。”宇文珩接过话头,一边寻找一边简单解释了几句,“为了尽快建好这地下宫殿,慕容辽命令工匠们一刻不停地干活,每天都有不少人死于非命,接着便有跟多的人被送进来——我之前说过,为了保守秘密,他们都是被迷昏之后,再由御林军送进来的。” 肖展飞越发有些张口结舌:“真是……好大的阵仗,但慕容辽就不怕御林军泄露秘密吗?” “怕啊!”宇文珩冷笑,“所以他每次都派同一批御林军负责此事,并打算事成之后杀他们灭口。” 肖展飞挠挠头,叹口气:“整天灭这个杀那个,他累不累啊?” “累啊!”宇文珩点头,“但是为了花锦瑟,再累他都愿意。花锦瑟最后虽然未能落得好下场,但一生能得一个男子如此对待,怎么死都值了。” “那倒是,”肖展飞点头,又回到了方才的问题上,“你的意思是说,最后墓门被封闭的时候,里面的工匠其实并不多?” 宇文珩点头:“不错。城破之时,地下宫殿已修建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了最后的整修工作,自然不需要太多人手,据史料记载,可能有数百人。” 难怪。这宫殿规模宏大,容纳数百人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谈说之间,众人已寻了好久,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只得暂时停下来休息片刻。转头看了看四周,索天漓突然开口:“宇文太子,你不是说地下宫殿内里是土木结构,但里里外外都镀了一层黄金吗?为何这扇大门却无异常?” 宇文珩皱了皱眉:“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史料中的记载,自然并非亲眼所见,与事实有出入也很正常。何况这面石墙未必就是地下宫殿的大门,说不定真正的大门在石墙后面呢!” 缓过一口气,众人重新起身寻找打开这面墙的线索。端木幽凝的神眼不能短时间内连续使用,否则何必费这些功夫? 借着方才的闲聊恢复了一下,她再度启动神眼,继而微微一笑:“我找到了!” 众人并不意外,立刻聚集到了她的身边。只见她抬手在一只凤凰的头顶用力一按,原本平滑如镜的墙面上刷的出现了一条细缝:好,方才是龙,如今改凤了? 不过那凤凰的头顶毫无异常,甚至不像龙眼那般比别处光滑,她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若是换了我,就算再看一百年也不会看出丝毫不同!宇文珩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端木幽凝,目光深沉。 看着那条细缝,东陵孤云眉头一皱:“这怎么像是个锁孔?难道还需要钥匙? 端木幽凝笑了笑:“不用,我可以。王爷,借展飞的长剑一用。” 肖展飞立刻拔出剑递过去,东陵孤云接在手中,等她吩咐。端木幽凝紧盯着那条细缝,挥手命众人退后,接着一字一字地说道:“把剑慢慢从细缝中插进去,我会告诉你何时停止。” 东陵孤云点头照做,却不知端木幽凝眼前早已呈现出一幅诡异的图画!她的双眼已经穿透石墙,看到了镶嵌在其中的机关!那机关繁复异常,若非制造者或者熟知内情之人,即便有钥匙也绝对打不开! 当日的大同帝国,果然人才辈出,可惜都浪费在了慕容辽的手中。 神眼不能持续太久,端木幽凝不敢耽搁,指点着东陵孤云用剑尖一点一点拨动着机关,片刻后,只听当啷啷一声脆响,她立刻脸露喜色:“成了!不过为防万一,各位请再退得远些!” 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众人自然不敢不从,迅速后退到了安全地带,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免得不小心中了剧毒。 深吸一口气,端木幽凝接着说道:“王爷,我估计长剑一拔出石门就会开启,为确保安全,咱们也退。” 说着,她解下腰间的衣带拴在剑柄上,这才与东陵孤云一起退后。看看距离差不多,她一声低喝:“各位!小心了!” “了”字出口,东陵孤云陡然手臂一震,长剑已闪电般倒飞着回到了他的手中!紧跟着,石墙缓缓向两边移开,却并没有什么暗器或者毒烟射出! 又等了片刻,门内依然静悄悄的,众人都不由松了口气,宇文珩更是展颜笑道:“看来慕容辽认为外面几道关卡已经足以挡住那些来到此处的人,因此不再设置机关。走,我们进去瞧瞧!” 口中虽然这样说,他却丝毫不曾放松警惕,一边慢慢靠近一边将长剑挡在身前,随时应付任何突发状况。他带来的其中一名侍卫也真是忠心,不怕死地紧跟在身边,好随时保护。 众人也随后跟上,却比他慢了一步,便听他陡然兴奋地尖叫起来:“啊!地下宫殿!终于找到了!” 找到了?! 众人先是一惊,继而一喜,立刻加快脚步赶了过去,并排站在了刚刚开启的石门前,同时齐声惊呼:“地下宫殿?!” 不错,是地下宫殿,而且是真真正正的地下宫殿! 这面石墙之后已经不是狭长的通道,而是一座小小的院落,仿佛皇宫之中主子们寝宫前面的空地,居然还铺着青色的大理石,旁边更是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桌子上还有一个盛着茶具的白色茶盘!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众人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这一切若是在地上摆放着,那自然再正常不过,但若是出现在鬼气阴森的地下,那就…… 而这自然并非最引人注目的,因为真正让众人惊呼的是院落前面那座高大雄伟、气势恢宏的宫殿! 目测看来,那宫殿在尺寸上的确与真正的宫殿相差无几,虽然光线昏暗,依然可以看到其雕梁画栋,美不胜收,令人叹为观止!虽然外墙上并不像史料中记载的那般镀有一层黄金,那恢弘的气势却已足够令人说不出话来! 宫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藏玉宫”三个大字,倒是在烛火的映衬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显然是用花锦瑟生前所居的宫殿来命名的。此刻,那两扇朱漆大门紧紧地关闭着,周围更是没有丝毫声音,仿佛宫殿的主人正在小憩,绝不容许任何人打扰…… 那宫殿有着太厚重的历史感,再配上周围的森森鬼气,越发令人大气不敢喘,就连一直热衷于宝藏的宇文珩都不自觉地后背发凉,浑身冷汗直冒,再也不敢前进半步! 不知过了多久,那跟在他身边的侍卫才轻声提醒:“王爷,可要继续前进?” 宇文珩如梦初醒,倒是不曾擅自做主,转头看向了端木幽凝:“王妃,你看这……” 端木幽凝摇头:“有机关,不可乱闯。” 宇文珩吃了一惊:“机关?在哪里?” “地上,”端木幽凝伸手一指,“宇文太子若是不信,试试便知。” 说完,她将衣带缠成一团,抖手扔在了青色的大理石地面上。片刻后,只听嗖嗖的破空声传来,各种各样的暗器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荡起一股浓重的腥味! 众人不由眉头微皱,各自掩住口鼻退后了些。直到暗器不再发射,宇文珩才重新开口:“可以了吗?能过去了吧?” ------------ 第284章 诡异的尸体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宇文太子何必心急?一千年都等了,还差这一刻吗?何况我们已经看到了地下宫殿!” 宇文珩愣了一下:“可是暗器已经发射完毕……” “那只是第一道机关。”端木幽凝打断他的话,“当初这个设计者可谓绞尽脑汁,只为阻止后人进入殿中。倘若看到暗器停止发射,大多人都会认为危机已经解除,殊不知方才只是小菜一碟,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宇文珩无语,却自动退到了后面,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此刻他甚至开始怀疑薛镜月当初根本不是胡说八道,这湛王妃越看越像是真的有一双神眼,否则她为何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懒得理会他,端木幽凝再度引发了机关,地上的各色暗器很快铺成了厚厚的一层,奇形怪状,应有尽有,有很多甚至已经绝迹,千年之后已经完全看不到! 如此这般重复了六次,端木幽凝仔细观察了片刻,才终于吐出一口气:“可以了,所有机关都已被引发,至少院中已经安全。” 一句话说完,她突然踉跄了一下,颇有些摇摇欲倒。东陵孤云吃了一惊,一掠而至将她扶住:“幽凝?怎么了?” 端木幽凝摇头:“没事,有些劳神。” 自重生以来,她从未如此高强度地连续使用神眼,难怪身体会承受不住,两侧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 皱了皱眉,东陵孤云搂住了她的腰:“先歇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 我是想交给你,但若没有神眼的帮助,你会更危险。端木幽凝苦笑一声,乖乖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听到院中已经安全,宇文珩等人自是懒得理会夫妻二人的卿卿我我。何况看到他们已经搂搂抱抱地走入了院中,他自然不甘心落后,立刻跟了上去。 踩在青色的大理石地面上,那种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尤其想到那些为了建造这地下宫殿而死的工匠,众人更是有一种踩着满地亡魂的感觉。 叹了口气,索天漓突然说道:“咱们如今可见到宫殿了,却依然没有看到所谓的黄金,我怀疑宫殿之中只怕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多宝藏,只是后人的夸大其词而已。” “那可未必。”宇文珩皱了皱眉,冷冷地说着,“虽然外墙没有镀金,但你方才也看到了,‘藏玉宫’三个大字可是货真价实的黄金铸成,足以说明宫内必定有无数宝藏!” 横竖立刻就能看个究竟,索天漓也不欲多做争辩,随着众人一起来到了门前。不等站稳脚跟,宇文珩已经殷勤地问道:“王妃,这门内可有机关暗器吗?” 端木幽凝微微闭了闭眼,接着勉强转头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机关就在门口,倘若贸然推门,机关就会瞬间启动。不过只需照我方才的法子引发即可,而且根据此地的情况,也需要……五次,发射五轮之后,机关便会失效。” 那就好办了! 众人各自退后,宇文珩已咳嗽一声吩咐那名侍卫:“交给你了,不过要小心些!” 侍卫点头,模仿端木幽凝方才的样子引发了机关,果然看到暗器漫天飞舞,而且居然像入口处一样,不时冒出阵阵刺鼻的黑烟!不过幸好众人早有防备,也服下了端木幽凝配制的解毒药,倒也不必担心。 许久之后,端木幽凝才重新开口:“可以了,不会再有暗器。不过门内情况未明,又已封印了千年,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其他异常。譬如说,为了防止有人闯入,慕容辽可能会在房中布满剧毒之类。” 东凌孤云略一沉吟:“再退得远些,我来。” 众人各自后退,他已将端木幽凝交给一旁的薛镜月,接着走到院中站定,面对着房门缓缓举起了双手,指缝间已有一层白色的光芒隐隐流转:不愧是战神,单是这份深厚的功力便无人能及! 片刻后,只见东凌孤云目光一凝,刷的双掌齐出,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涌向了房门,旁观众人甚至都被波及,不自觉地趔趄了一下,继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房门骤然裂成几块,碎屑更是漫飞舞!这房门虽是木头做的,历经千年居然完好无损,并不曾化为泥土,看来是因为石门关闭之后隔绝了空气的缘故。 然而不等众人高兴欢呼,紧跟着“通通通”几声闷响,眼前已经出现了几具尸体!这些尸体原先显然是靠在门上的,是以房门一碎,他们的上半身便露在了门外! 尽管此次前来的都是三国侍卫之中的精英,然而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却几乎都险些忍不住尖叫起来:怎么可能?! 他们显然都是当年负责建造宫殿的工匠,后来被慕容辽下令“活埋”在了此处。可是如今毕竟已是千年过去,尸身怎么可能如此完好,并不曾腐烂?!正常情况下,大概连骨头都化为泥土了吧?! 看他们的尸身虽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绿色,但却确确实实不曾干瘪腐烂,看上去依然非常饱满,仿佛刚刚断气不久!难道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保佑着他们?! 还是死在此处的无辜百姓太多,冤魂凝聚导致怨气太重,便保佑他们肉身不腐,好有朝一日重见天日,沉冤得雪? 各种各样的猜测在众人心头盘旋萦绕,越发令人毛骨悚然,大气不敢出,出的只有涔涔冷汗!为了给众人更给自己壮胆,宇文珩突然强笑着说道:“大家不、不必害怕,这一定不是当年那些工匠的尸、尸体,而是后来的盗墓者……盗墓……” 说了几句,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他不自觉地住了口,顺便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幸好就在此时,端木幽凝已淡淡地笑了笑:“这的确是当年那些工匠的尸体,已经存放了了近千年。” 众人一慌,几乎忍不住夺路而逃,端木幽凝已接着说道:“不过不必害怕,他们之所以尸身不腐并非因为其他,而是临死之前中了一种极为厉害的剧毒,这种剧毒可以让他们癫狂而死,但尸体却能存放数千年,只是会呈现出一种蓝绿色。” 噗通!噗通! 是所有人的心落回原处的声音,甚至连肖展飞都不由自主地抬手擦了擦冷汗:“王妃你早说嘛,吓得我这一头汗……” 端木幽凝笑笑:“你也会害怕?不是整天号称跟着王爷沙场征战,见惯了残肢断臂满天飞、尸横遍野的场景吗?” “啊……是。”肖展飞挠挠头,“我不怕活人,不怕死人,但这种……实在太吓人了!不过既然是因为中了剧毒,那就不可怕了。” 这一问一答的功夫,众人的心情已更加放松了几分。东凌孤云皱了皱眉,反倒有些不放心:“既如此,房中会不会满是剧毒?我们若是进去,会不会中毒?” 端木幽凝居然也皱起了眉头,片刻后苦笑一声说道:“事情恐怕有些麻烦,我虽然熟知天下毒物,但这种剧毒却从未见过,更别说解了!因此大家千万小心,不要碰到这些尸体!” 众人心中一凛,宇文珩已急得直叫:“什么?这怎么可以?王妃,麻烦你再仔细看看,果真解不了吗?” 端木幽凝摇头:“不止解不了,我根本不认识此毒!想必是千年之前的宫廷古方,而且早已失传,所以连我师父都不知道。” 宇文珩傻了眼,旁边众人也都有些沉默起来。这一路行来,他们就是靠着端木幽凝的神通才屡屡死里逃生,这地下宫殿内又剧毒遍布,若是连她都解不了,岂不就是说死亡随时都在威胁着每一个人? 一片沉默之中,东凌孤云突然问道:“若是不碰触这些尸体,是不是就不会中毒?”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端木幽凝点头,“你们都服了我特别配制的解毒药,只要不与肌肤接触,应该没有大碍。所以待会儿进去之后大家务必小心,千万不要随意碰触任何东西。” 众人点头称是,这才小心地向前走去。那些蓝绿色的尸体将挡在门口,仿佛在阻止他们入内,更令他们好不容易落回去的心又开始剧烈地打鼓。 抿了抿唇,东凌孤云用一股柔和的内力将那些尸体一具一具地挪到了门外的空地上,并轻轻放下,接着微微躬身施了一礼。无论如何死者为大,他们又都是无辜枉死,自然必须给予最起码的尊敬。 众人依样施为,一边默念着“恕罪”一边跟了过去,终于踏进了这座千年之前的宫殿! 然而一脚踏进去,众人却再度忍不住齐声惊呼,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满地蓝绿色的尸体,横七竖八,姿态各异!他们有的倚在墙边,有的趴在桌上,有的躺在地上,更有的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曲着,显然生前剧毒发作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除了这些恐怖的尸体,大厅内的陈设与地上宫殿并无二致,而且正如史料中记载的那般,用来照明的都是硕大的极品夜明珠,以致踏进殿内之后,他们手中的火把已经形同虚设! ------------ 第285章 怕是不对 略微遗憾的是,厅内的墙上也不曾镀有黄金,但尽管如此,一入内宇文珩的目光便被那些夜明珠吸引,并足以令他忽略那些数不清的尸体,兴奋地大叫道:“夜明珠!夜明珠!看!我没说错吧?这足以说明史料记载不错,这里的确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你们瞧,都扔得满地都是了!还有……” 说到此处,他突然住口,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幸好旁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此,正各自举目四望。入目所及之处,面前的一切早已令众人惊异无语,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因为那些尸体上、周围的地上、桌子上、榻上、椅子上等等都扔满了各色珠宝,更有金条、银元宝等等,可谓琳琅满目。然而奇怪的是,这些珠宝为何不曾整整齐齐地码放起来,或者收在橱柜箱子之中,而要洒满地呢? 更奇怪的是,金条元宝还好些,为数不多的玉佩、玉如意等却都已变成碎片,显然是人为破坏的。莫非是当年这些工匠发现出路被堵,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因此大搞破坏以泄愤? 然而不管怎样,地下宫殿内有一笔庞大的财富这是事实,既然如此,他们就不虚此行,受再多苦也值了! 想到此,宇文珩终于不再刻意压制心中的兴奋,张开双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找了几百年,总算是找到了这里!各位,我们快到处看一看,这里里外外共有多少珠宝,也好一分为三,各自带回去充实国库!”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朝那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会意,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而两人还不曾举步,端木幽凝已经脸色一变:“等等!事情怕是不对!” 这宫殿既然是仿照藏玉宫而建,里里外外便有不少房间,存放的珠宝更不知有多少,宇文珩自然不甘落于人后。然而端木幽凝的话却不可不听,他只得暂时顿住了脚步:“我等会记得不去碰触尸体,不知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端木幽凝皱了皱眉头,神情凝重:“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不但尸体碰不得,只怕这些珠宝也碰不得!” 宇文珩一愣,本能地大叫道:“什么?!不可能!人会中毒,难道珠宝还会中毒吗!?啊!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珠宝上也涂了剧毒?!” 端木幽凝点头:“而且恐怕不是涂了剧毒那么简单,否则这些金银珠宝不会同样泛着蓝绿色的光芒!” 不错,那些珠宝呈现出来的的确不是本身该有的光泽,譬如说白银不白,黄金不黄,原本众人还以为是被蓝绿色的尸体映衬,再加上光线的折射造成的,谁知…… 皱了皱眉,宇文珩忍不住咬牙:“那王妃的意思呢?不是涂有剧毒,难道还泡在剧毒之中了不成?” “只怕叫宇文太子说中了。”端木幽凝叹了口气,“展飞,你的剑足以削金断玉,你且劈开一块金条和一个银元宝。” 肖展飞点头抽出长剑刷刷挥舞了几下,但见剑光一闪而过,距离众人最近的一根金条和一个银元宝已被从中劈开,整齐光滑的断面上,同样泛着蓝绿色的光芒! “看到了吗?”端木幽凝苦笑了一声,“这蓝绿色的剧毒在这些金银之中分布得如此均匀,而且内外均有,怎么可能是涂上去的?” 宇文珩已渐渐感到不妙,脚底下不由趔趄了一下:“那是……” “我怀疑,这根本就是慕容辽早就计划好的!”端木幽凝的眸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他就是怕像你我这样的人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地下宫殿盗取宝藏据为己有,因此在制作这些金条和银元宝时,便将这种剧毒融入其中,使之与金银完全成为了一体,想分离都分离不出来!” 众人闻言直感匪夷所思,肖展飞已忍不住咂舌:“王妃的意思是说,工匠们在熔铸金条或银元宝时,便将剧毒与原料搅拌到了一起?” 端木幽凝点头:“正是,否则这蓝绿色必定有的浓有的淡,绝不会如此浑然天成!” “可恶!这……这可怎么办?”宇文珩更是气得脸色通红,却突然眼睛一亮,“对了!王妃,虽然不能直接碰触,但若先用布条之类将手包住,然后再将其装入袋中带回,岂不是就不会中毒了?” 端木幽凝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方才说过,这种剧毒我根本不认识,并不了解它的毒性。” “只怕行不通。”一直沉默不语的索天漓突然接过话头,“你们过来看,这里有些字迹。” 众人闻言忙凑了过去,才发现索天漓说的字迹就在旁边雪白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片。借着夜明珠发出的光芒,一页页沉重的历史重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位讲述者说,他正是当年参与建造地下宫殿的工匠之一,而当他来到这里时,已只剩下了最后的整修工作,他们的任务是将桌椅等用具摆放整齐,并将施工时留下的废料清理出去。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他们也都期盼着早日完工,好带着巨额报酬回去与家人团聚,谁知就在那天中午,他们吃过午饭之后重新进入此处干活,监工却突然将宫门关闭落锁,将他们全部关在了里面! 众人见状自然大惊失色,跟着便听到监工在外面高声说,这是皇上的命令,要他们永远留在此处,免得泄露地下宫殿的秘密!房门已经上锁,机关也已启动,更有剧毒遍布其中,早晚要埋骨此处。若是意图冲出,便会被暗器射成刺猬,一样难逃一死! 一开始自然有很多人不信,因为那门窗关得再紧,毕竟也是木头做成,砸烂之后不就可以出去了?当下很多人都拿起椅子、凳子或者手中的工具,试图砸烂门窗。 然而那监工所言不虚,不等他们靠近门窗,便有无数暗器铺天盖地地射出,冲在最前面的人便纷纷惨叫着倒地,很快气绝身亡,尸体迅速变成蓝绿色! 低头看了看那些嵌着各色暗器的尸体,众人不由心中暗叹,接着看了下去。 这名讲述者又说,看到这一幕,后来的人都绝望了,因为机关里的暗器多如牛毛,足够将他们这些人全部杀死,他们是不可能冲出去的,否则监工为何会放心地将他们留在此处? 然而不冲又如何?此处没有饮食,空气更是渐渐稀薄,即便饿不死渴不死,也会因为窒息而死。即使憋不死,也会被剧毒杀死,总之此番他们是在劫难逃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些人因为太过绝望,更忍受不了这种慢慢等死的滋味,突然发疯一般打开那些密封的箱子,抓起里面的金银珠宝扔在地上,接着举起各色工具狠命地砸了起来!其余人见状,也有不少人纷纷仿效,很快,本就为数不多的玉器被砸碎,金条银元宝也被砸得变了形! 可是这样的打砸并未持续多久,片刻之后,那些人便因为剧毒发作,纷纷倒地而死,尸体同样变成蓝绿色!因为那些金银是融合了大同帝国一种千年宫廷古方剧毒造成的,这种剧毒名为“蓝眼泪”,无解! “啊!原来这就是蓝眼泪?”看到此处,端木幽凝突然叫了起来,“不错,我早就应该想到的,除了蓝眼泪,还有哪种剧毒能让人的尸体千年不腐,而且呈现蓝绿色?” 宇文珩一听不由大喜:“王妃!原来你知道这种剧毒?那你可能解?” 端木幽凝却令他失望地摇了摇头:“自然不能,你不是看到了吗?蓝眼泪根本无解。” 宇文珩的脸登时由晴转阴:“那你……” “我只听说过这个名字。”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当年师父传我用毒术之时,曾在闲聊中跟我提及,世间的毒物他大多数能解,但有几种极品剧毒他不但解不了,根本见都没有见过,更不知中毒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蓝眼泪就是其中之一。” 闵飞扬同样只是在一些上古典籍中看到了“蓝眼泪”这个名字,当时便非常感兴趣,只可惜相关的记载却少得可怜,只说此毒厉害无比,乃千年宫廷古方,而且无解,更详细的记载便没有了。不能得见其真容,他一直深以为憾。 宇文珩自是无心理会她的师父是何方高人,不由哼了一声:“蓝眼泪到底有多厉害?” 端木幽凝将目光转回墙壁上:“看下去就知道了。” 或许是为了给后人留下更多的资料,这名讲述者倒是不吝惜笔墨,对蓝眼泪进行了详细的描述。 他说,慕容辽之所以选择用蓝眼泪铸造金条等物,就是看中了它霸道无比的毒性。此毒并非只有直接接触肌肤才会中毒,它本身带有极强的挥发性,如果一个人在放有蓝眼泪的房中呆上片刻便会中毒,若是用量极其轻微,倒是不会立刻致命,但却会令人从此全身骨骼疼痛,并且迅速衰老,用不了几年便一命呜呼了! ------------ 第286章 丢不起那个人 还有.蓝眼泪可以浸染一切与之接触的物体.譬如说.用布将其包起來.它很快便会将这块布染成蓝绿色.此时若有人再碰到那块布.与碰到蓝眼泪无异. 当年在地下宫殿劳作过的工匠千千万万.慕容辽却从來不必担心有人趁机偷取那些金银.因为他们根本有命拿.沒命花. 看到此处.宇文珩却嗤之以鼻:“我看根本就是危言耸听.若是如此.负责押送的御林军只怕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毒死吧.那这些含有剧毒的金银是如何运到这里來的.” 索天漓抬手指了指:“莫急.下面说得很清楚.” 通常运送金银用的都是木箱.但木头却同样容易被浸染.毒性挥发出來自然容易令御林军中毒.因此那些含有剧毒的金银并不是做好之后运到此处來的.而是先将原料运到风情谷.再现场制作.完成之后直接送入这地下宫殿的. 无论任何材质的箱子都会很快被浸染.活人根本无法在这宫殿内待的时间太久.所以在建造宫殿时.熔铸金条和银元宝以及其他金银首饰这项工作是最后进行的.做完之后便立刻用钳子夹着放入箱内密封.再由最后这批工匠进行最后的清理工作.然后迅速离开.以免中毒身亡. 当然.为了防止在清理过程中出现意外.慕容辽特别恩赐了一种清热解毒的药物.将其含在口中.便可暂时抵御蓝眼泪的毒性.另外.他让工匠们分批进入.每次进來都迅速清理一些杂物运出去.然后换第二批人进入.如此这般轮换着.基本可以保证不会中毒. 正是因为这些表面功夫做得太到家.工匠们才无论如何想不到.慕容辽根本沒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看到此处.宇文珩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肖展飞已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怪不得我们进來这么久了也不曾中毒.是王妃的解毒药发挥效用了吧.” “嗯.”端木幽凝点头.“不过蓝眼泪的毒性如此厉害.此地只怕不宜久留.看完剩下的一点我们马上离开.出去再说.” 其实不只是解毒药的功效.更因为这几人俱都功力深厚.自然比那些普通工匠厉害得多. 接下來这位讲述者便长话短说.估计也是因为被挥发的毒性侵袭.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了.他说.金银在熔铸时可以加入蓝眼泪.但玉器等却无法依样施为.因此慕容辽命人制造了大量的金银器.玉佩、玉如意等则极其稀少.而且已基本被绝望的工匠们砸成了碎片.一文不值.换句话说.即便后世果真有人找到了这里.也是一场徒劳.注定要空手而回. 写到此处.此人又说道.他本來还有很多话要说.但空气中的蓝眼泪越來越多.他已开始浑身疼痛.周围更是一个活人都沒有了.但即便死了他也会化为厉鬼.诅咒慕容辽不得好死.诅咒大同帝国…… 最后一个字正是“国”.而且最后的一笔并未写完.足见他已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生怕再待下去真的后悔莫及.端木幽凝立刻一声招呼:“各位.我们先出去再说.快.” 一声令下.众人立刻退出.宇文珩纵有万般不甘.却总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得咬咬牙跟了出去. 出了宫殿.众人各自燃起火把.走过长长的通道來到了外面.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十分舒适.而且总算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此时众人才感到饥肠辘辘.更有一种从阴间回到阳世的感觉. 见众人平安归來.侍卫们自是高兴万分.齐齐欢呼起來.灭了火把.众人各自带领侍卫们回到营地.吃过午饭并稍事休息之后才凑到了一起.紧急磋商下一步的行动. “我依然觉得那个人在危言耸听.”宇文珩抢先开口.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照他所说.空气中的蓝眼泪十分浓稠.咱们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只怕早就中毒了.怎么会安然无恙.”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咱们安然无恙.一方面是功力比那些工匠深厚.更重要的是你们之前服下的解毒药.这种解毒药看似毫不起眼.其实是我遍寻天下名贵药材最新配制的.几乎可解世间大多数剧毒.自然可以抵御蓝眼泪更长一些的时间.” “那不就好了.”宇文珩急切地说着.“只要有这解毒药.咱们还怕什么.将那些财宝运出來带回去.也算不虚此行.” 端木幽凝看他一眼.依然摇头:“宇文太子别忘了.这解毒药再厉害.终究是会失效的.不可能永远护你周全.我费尽力气.也只能保证药效维持三天左右.” 宇文珩忍不住皱眉.很是不耐:“那还不简单.继续服药就是了.一颗维持三天.只要每人准备几十颗.便可顺利回国.王妃.不知你手中还有多少这样的解毒药.” “还有三颗.已备不时之需.”端木幽凝挑了挑唇.“你当这是吃蚕豆吗.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百颗.” 宇文珩愣了一下.颇有些恼羞成怒.却不敢发作.只得咬牙按捺着怒气:“怎么会只剩三颗.” “因为我将随行的人减掉了五个.”端木幽凝若无其事地回答.“他们原本要与我们一起进入地下宫殿.但解毒药不足.我便干脆去掉了五个功力最低的.留下三颗备用.” 宇文珩登时有些哑口无言.沉默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也就是说.此行我们无法把这些宝藏运回去了.既如此.回去之后王妃能否配出大量解毒药.也好让侍卫们服用.” “不可能.”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摇头.“我方才说过.配制这解毒药需要许多名贵药材.有几味更是世间绝品.再无第二件.如何配制.即便寻到替代之物.能配出几颗十几颗就不错了.万万不可能成百上千的.” 宇文珩愣愣地听着.渐渐显得有些绝望:难道盼了那么久.真的只能如了慕容辽的愿.空手而回. 片刻之后.他突然一咬牙:“管他呢.先让侍卫们把那些宝藏运出來.放在阳光下挥发一段时间.说不定毒性便消失了.” 端木幽凝笑笑:“你觉得可能吗.那些剧毒并非涂在表面.而是与金银混在一起.除非金银消失.否则剧毒绝不可能挥发干净.” “那可未必.毕竟王妃也不了解蓝眼泪不是吗.”宇文珩冷笑.目光阴沉地说着.“就算当年慕容辽是派人将金银和蓝眼泪运到此处才熔铸而成.但这一路上剧毒不同样会挥发吗.为何沒有人中毒.” 端木幽凝扶额.真不知该说他笨还是说他太笨:“宇文太子误会了.那人说的是把‘原料’运到此处.而所谓的原料并不仅仅是金银.还包括蓝眼泪的原料.也就是说.他们是把配制蓝眼泪的药材运到此处之后.才制成剧毒的.怎么会有人在路上中毒.” 宇文珩愣了一下.气恼绝望之下.他的脸色早已铁青:“这……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沒有.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地下宫殿.居然要空手而回.” 众人都沉默下去.片刻后索天漓苦笑一声说道:“也不至于空手而回吧.我瞧‘藏玉宫’三个字还是金色的.应该沒有融入剧毒.还有那些夜明珠也不错.” 宇文珩气得想杀人:滚.老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是为了发大财.更是为了那件最重要的东西.不是为了几颗夜明珠. 端木幽凝居然还嫌他不够生气.立刻点了点头:“那些夜明珠是不错.每一颗都是世间珍品.少说也有十几颗吧.咱们三家每家都能分到好几颗呢.” 带來了一万人.最终捧着几颗夜明珠回去.丢不起那个人啊…… 宇文珩欲哭无泪.咬了半天牙.他终于还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无论如何.我绝不相信蓝眼泪果真那么厉害.我这便命人去将那些财宝搬出來.只不过到时候……” “你随便.”东陵孤云淡淡地打断了他.“我以‘东陵孤云’四个字向你保证:无论你拿到什么.都归你自己所有.玉麟国在场所有人都不会分你一分一毫.” 索天漓点头:“我亦如是.天龙国也不会有人染指.” “你们……”宇文珩攥紧了双拳.狠狠地盯着他们.“你们就那么相信慕容辽吗..他根本就是危言耸听.就是不想让我们拿走这些宝藏.” 淡淡地笑了笑.东陵孤云与索天漓居然同时开口:“我们不是相信慕容辽.是相信幽凝(王妃).”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挑唇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宇文珩冷冷地看着两人.片刻后甩袖而去:“随便你们.” 看着他的背影.端木幽凝不由叹了口气:“怎么办.他会害死很多人的.我们要不要告诉他的手下真相.” 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 第287章 完了 东陵孤云微皱眉头,沉吟着说道:“这本是鸣凤国内部之事,照理来说我们是无权干涉的。但若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无辜枉死,又非君子所为……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折中一下。” 端木幽凝大喜:“什么法子?” 不多时,肖展飞便奉命前往鸣凤国驻地求见宇文珩,将东陵孤云交代的法子转述一遍,末了恭敬地说道:“我家王爷说了,他这样做并非怀有私心,只是不想看到那么多人无辜枉死。何况此法对宇文太子并无坏处,太子不妨考虑一下,属下告退。” 宇文珩脸色阴沉,片刻后陡然咬了咬牙:“来人!去捉几只羚羊或鹿来,要活捉,不得弄伤它们!” 侍卫领命而去,宇文珩又招手示意方才随他一起进入地下宫殿的人靠近,低声吩咐:“你立刻回去取一根金条或一锭元宝,记住千万不可用手碰触,用铁锹端出来好了!而且不得耽搁,以免误中剧毒,明白吗?” 不必他吩咐,这侍卫也根本不敢在那要命的地方多呆,因此答应一声退了下去,用最快的速度往返一趟,并将取出来的金条放在了远离众人的地方。 又过片刻,侍卫已将活捉回来的两只羚羊、三只鹿拿绳子拴在一旁的树上,再将那根金条放在它们附近,接着远远地退开,齐刷刷地盯着它们的反应。 起初羚羊和小鹿还在拼命地挣扎,并凄厉地大喊大叫,企图挣断绳索逃命。然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它们便渐渐软倒在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又过片刻,它们的口鼻之中便流出了蓝绿色的血,再也未能动弹分毫——不用问,它们的尸体一定也变成了蓝绿色! 宇文珩这才真正吃了一惊,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过是一根金条,不过这么片刻功夫,方才还活生生的五只动物眨眼就变成了诡异的尸体,若果真让那些侍卫去搬运宝藏,下场岂不是一样? 可恶啊!慕容辽,你简直该死!你死就死了,为何还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宇文太子如今可信了?”身后突然传来端木幽凝的声音,“并非我等定要阻拦你获取宝藏,而是蓝眼泪之毒的确厉害无比,至少你我都束手无策!” 宇文珩并不回头,眼中渐渐布满血丝,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我……不甘心!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将这些财宝运回去?”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很为他的执着头痛:“至少目前来说没有任何办法。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次咱们准备不够充分,可以先行回国,打制一些不容易被浸染的箱子来装这些财宝……” 宇文珩刷的回头,大喜过望:“对对对!我方才也是这般想!王妃也认为这个法子可行是不是?就算布袋、木箱容易被浸染,那铁箱子呢?应该会好一些吧?实在不行再用蜡封口,总可万无一失了吧?” 端木幽凝笑了笑:“好,就算这个法子可行,咱们可以将这些财宝运回去,但是之后呢?莫忘记这些财宝基本都是金银器,玉器以及其他本来就少,而且已经被破坏殆尽。” 宇文珩愣了一下:“之后?运回去不就好了?” 见他如此启而不发,端木幽凝又扶额:“我的意思是说,运回去之后,这些财宝能够派上什么用场?它们本身带有剧毒,足以致人死命,就算白送,又有谁敢要?” 宇文珩只觉脑中轰的一响,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端木幽凝说的没错,将财宝运回去不是解决了什么问题,而是问题真正的开始! 如果拿了就会一命呜呼,那么即使面前有金山银山,又有谁会往前凑?除非是白痴! 浑身都开始哆哆嗦嗦,他却依然不想承认,故意不在乎地挑了挑唇:“只要你我不说……” “他们有眼睛啊太子!”端木幽凝快崩溃了,甚至开始担心她和宇文珩究竟谁会先疯掉,“这些金银的颜色如此不正常,一看便知绝对有问题!何况先拿到的人若是毒发身亡,你认为其他人还会上当吗?就算他们会上当,难道你就忍心如此伤害你的子民?” 宇文珩闭了闭眼,终于浑身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沉默不语:完了!这下算是彻底完了!空有令人发疯的庞大财富,却偏偏看得动不得,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事实? 看到他的样子,端木幽凝也有些替他难堪,还算有诚意地安慰了一句:“自然,宇文太子若实在不想放弃,不妨想办法将这些财宝运回去,暂时找个合适的地方封存起来,然后遍寻天下用毒高手来配制解药。只要成功,这些金银便可以用了。” 宇文珩心中一动,抬头看了她一眼:“湛王和王妃是这样打算的?如今的情况下,这倒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好吧,既如此,那就……” “幽凝!你快看!怎么回事?!” 宇文珩的话尚未说完,陪在一旁的东陵孤云陡然脸色一变,刷的抬手一指!二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他的目标是那根毒死羚羊的金条——不,那已经不是金条了! 在阳光下待了这片刻,那根蓝绿色的金条仿佛被一种无形的神秘力量催动着,正一点一点地化为粉末,随着微风的吹拂渐渐飘散。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地上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令几人都变了脸色,宇文珩更是吓得蹭一下跳了起来:“怎么会这样?!难道这金条见不得光?!” 没有人回答,因为根本没有人能回答! 沉默片刻之后,端木幽凝转身就走:“我再去拿几根来试试!” “你等着,我去!”东陵孤云的动作比她更快,刷的一下便没了踪影,“展飞,看好幽凝!” “哦!”肖展飞翻个白眼:王妃的武功比你还要高明好不好?她看着我还差不多! 东陵孤云的速度自然并非那些侍卫可比,不等宇文珩的心跳恢复正常,他已用外衣兜着一些金银器返回,哗啦一声扔在了远处的地上。就是这么片刻的功夫,原本雪白的衣服上已经留下了蓝绿色的痕迹! 退回端木幽凝身边,他神情凝重:“如果还是像刚才那样,我们就什么都不必做了。” “嗯。”端木幽凝苦笑,“必定是这蓝眼泪毒性太剧烈,又经过了千年的时间,才会将金银都腐蚀得不成样子。” 宇文珩咬了咬牙:“若是如此,为何先前没有事?难道正好到我们打开宫门,金银就被蓝眼泪腐蚀掉了?” “那倒不是。”端木幽凝摇头,“先前在宫内之时,里面是个密闭的地方,空气无法流通,金银才会保持原样。” 宇文珩自然说不出那是什么道理,却又想不出话反驳,只得紧盯着那一堆所谓的“宝贝”。 差不多的时间之后,他重新瘫坐在了地上,恨不得一头撞死! 方才那一幕并非偶然,因为那堆金银器同样化成了粉末,被风一吹便无影无踪了! 彼此对视一眼,端木幽凝笑了笑:“这下放心了。” “嗯。”东陵孤云无所谓地笑笑,“这只能说明这些东西本就不该属于我们,我们自然拿不走。就算侥幸拿走了,早晚也是要还回去的。” “说得好,”端木幽凝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回营地吧,早日收拾东西回国,这一趟就当是游山玩水了!” 说完,几人结伴往回走,端木幽凝已轻声加了四个字:“就在今晚。” 东陵孤云笑笑:“好。” 宇文珩却依然坐在原地,半晌没有任何反应。这一下的打击犹胜于刚才,他如何承受得了?如果说刚才还存有一线希望,那么如今,他是真的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仿佛变成了僵尸,他不但浑身上下一动不动,就连眼珠子都定定的,再配上惨白的脸,不比那些蓝绿色的尸体好看多少! 不知何时,欧阳玉婷已出现在他身后。显然已经听说了方才的事,她坐在宇文珩身边柔声劝慰:“殿下,算了吧,又不是只有你拿不到财宝,大家不是都两手空空吗?” 宇文珩依然不做声,眼珠却好歹动了几下,以表示他还是活着的。欧阳玉婷叹口气,殷勤地握住了他的手:“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拿不到财宝,顶多就是不赔不赚而已,你也没吃什么亏啊!” 宇文珩回头看了她一眼,总算又回到了阳间:“我就是不甘心!若是如此,咱们这数月来的忙碌又算什么?” “就当是散心,游玩,什么都好啊!”欧阳玉婷加紧劝说,生怕他有个好歹,“你要实在觉得不甘心,不是还有一些夜明珠拿吗?那也算是宝贝了!” 宇文珩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精光,似乎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未来得及做! 既如此,那就今晚!只要能完成这件事,拿不到财宝也无所谓! ------------ 第288章 寻找 夜色降临。 听到明日一早便可返回,三国侍卫均欢呼雀跃,比拿到那些宝藏还要高兴!毕竟即便宝藏可以带走,他们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哪里比得上早日平安回去与家人团聚强? 不过即便如此,只能这样两手空空地返回,众人依然觉得有些遗憾,当下一边生火做饭一边议论纷纷。但无论如何,开心的情绪总是共同的,最心急的甚至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打包,明日好立刻踏上归程。 正在吃饭的时候,宇文珩突然脸色灰白地走了过来,强打精神抱拳施礼:“见过湛王,湛王妃。” “宇文太子不必客气,”端木幽凝起身还礼,“有事吗?” 宇文珩抿了抿唇,似乎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叹口气说道:“是这样,我的功力不比二位,因此从刚才起便觉得十分不适,生怕是被剧毒浸染,不知王妃能否再赐一颗解毒药?” 端木幽凝一愣,与东陵孤云对视了一眼。宇文珩见状立刻苦笑一声:“我也知道那解毒药十分珍贵,因此请王妃开个价,无论多少我都会如数照付。” “宇文太子多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端木幽凝含笑开口,“我只是担心太子确实中了毒而已,不过依我看来,至少目前来说还一切平安,当然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取出一颗解毒药递了过去。宇文珩面露喜色,接过来之后躬身致谢:“多谢王妃!回去之后,我必有重谢!” 看着他转身离开,端木幽凝重新落座,淡然一挑唇角:“宇文珩也准备在今晚动手。” “不错。”东陵孤云点头,“只不过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就凭他的本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端木幽凝笑笑:“那我们呢?” 东陵孤云想了想,如实摇头:“不知道,但至少我知道,如果我们不能成功的话,他更不可能。” 端木幽凝失笑,片刻后却皱了皱眉:“不过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万一我们碰到一起,岂不是会很尴尬?” 东陵孤云手摸下巴沉吟着:“不然等他去过之后我们再去?但万一找不到他便不甘心,一直找到天亮呢?” “不会,”端木幽凝摇头,“之前我已经说过,虽然有解毒药,但依然不能在地下宫殿内待的时间太久,否则一样会中毒。我想宇文珩还不至于拿他的性命赌气,至少找一段时间之后,他必须出来休息透气。” 东陵孤云傲然一笑:“好,那我就让他一回,先把机会留给他!到时候东西若依然落到我的手中,就只能算是天意了!” 夜色渐渐深沉,三国侍卫都已陆续进入梦乡,只等着饱睡一觉之后以最佳状态各回各家。不久之后,两道黑影自宇文珩的帐篷内悄悄溜出,一路往地下宫殿的方向而去。少顷,另外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赶到入口处,前面的两人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才钻了进去。看到这一幕,隐身在土堆后面的端木幽凝低声开口:“他们进去了。不过说也奇怪,这个与宇文珩一起的侍卫是谁?为何最近宇文珩总是带着他?” “你也发现了吗?”东陵孤云微微冷笑,居然并不意外,“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是个普通的侍卫,而是个不多见的高手,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易容改扮了而已!” “易容改扮?”端木幽凝吃了一惊,“就算他是高手,也与任何人无关,何须易容?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份见不得人?” 东陵孤云点头:“不错,的确如此,身为玉麟国的人,却不遗余力地帮助鸣凤国太子,如何见得了人?” 端木幽凝越发吃惊不小,不由皱了皱眉:“痛快点说,他到底是谁?” 敢命令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湛王殿下满脸黑线,但还是乖乖地吐出四个字:“无风道长。” 原来是他? 当日东陵孤云为了找那件东西夜探丞相府,却不慎被无风道长发现。为了掩人耳目,他故意中了无风道长的暗器,又假装跌入护城河才躲过他的追捕。为了取出暗器,他还去找了端木幽凝,并为此吃尽苦头,想不到今日居然会在这里遇见! “可以确定吗?”端木幽凝颇感意外,“我跟他不熟,倒是看不出什么。” “可以,我认得他的眼睛,尤其是他的眼神。”东陵孤云冷笑一声,“他早已被欧阳逍网罗,为他效力,可是如今却又处处帮着宇文珩,自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端木幽凝恍然:无风道长此次随行,一开始也易容改扮混在侍卫之中,自然是欧阳逍的授意,为的就是将他作为杀手锏,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后来,欧阳玉婷与宇文珩意外勾结在了一起,想必是他用花言巧语骗得欧阳玉婷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为了不让他出意外,欧阳玉婷便让无风道长重新易容,作为宇文珩的贴身侍卫保护于他。 无风道长虽然并非隶属皇家统率的正规军,却好歹是玉麟国丞相府的人,若是明目张胆地与宇文珩混在一起,的确容易落人口实。 “欧阳玉婷对宇文珩还真是没有二心。”端木幽凝不由冷笑,“还没有正式名分呢,居然就如此死心塌地。” “人都是宇文珩的了,名分是早晚的事。”知道两人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东陵孤云干脆仰躺在土堆上,将手枕在后脑勺上,“欧阳玉婷毕竟是丞相之女,至少宇文珩还不敢堂而皇之地始乱终弃。何况娶了欧阳玉婷对他只有好处,否则他何必费那么大的劲连番设局?” 端木幽凝不置可否,也跟着躺了下去:“咦,今晚的月亮好美。” “嗯。”东陵孤云点头,“所以我们不如一起看看月亮,等他们出来再说。” 端木幽凝点头,移动身体靠了过去,二人便甜甜蜜蜜地依偎在一起,静静地望着空中的月儿。若不是时间地点均有些不对,这实在是相当浪漫的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突然传来,二人不由相视一笑,端木幽凝更是调侃一般说道:“我猜他们没有任何收获。” “嗯,”东陵孤云也是此道高手,“否则他们的脚步声不会那么沉重,只怕早就飘飘欲仙了!” 便在此时,只听宇文珩低声说道:“可恶!可恶的蓝眼泪!否则便可以多找一会儿……居然打不开……如何才能打开……” 侍卫——也就是无风道长沉默片刻才开口:“太子殿下稍安勿躁,歇息一下之后我们再进去找。” “嗯。”宇文珩咬牙答应了一声,“端木幽凝说了,两次进入地下宫殿时,中间的间隔不能少于一个时辰,否则容易出事。走吧,我们先离得远一些,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两人迅速离开了入口,显然准备养精蓄锐之后再探。端木幽凝倒是有些意外:“那么重要的东西,宇文珩居然敢告诉无风?无风的功夫比他好得多,他就不怕无风起了贪欲,抢了东西去收为己用?” “不会,”东陵孤云摇头,扶着端木幽凝站了起来,“那件东西是皇室专属,普通人即便得到了也没用。再说想必宇文珩只是告诉无风他要找东西,未必一定说出了真相,我们走。” 趁着宇文珩暂时离开,二人立刻奔入了地道,并一路赶到了地下宫殿。进入大厅,二人才看到地上的尸体已被胡乱地往两旁挪了挪,中间清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仅能容一人通过。照此看来,应该是功力较深的无风道长所为。 “那件东西应该不会在外厅,我们进去看看。”端木幽凝抬手一指内室,“方才他们一定也进去找过,只是失望而归。” 东陵孤云点头,二人便结伴进了内室。无风道长清理出的狭窄通道一直延续了进来,而内室的尸体几乎与外室一样多,到处都是一片蓝绿色,即便不是因为剧毒,光是这种诡异的颜色便足以令人浑身寒毛直竖,根本不敢呆的太久! 刻意命自己忽略那些尸体,端木幽凝先是垂首默念一句“打扰”,然后才举目四望:“史料的记载果然太过夸张,除了那些含有剧毒的金银器,这些桌椅橱柜等等根本就是木头做的,与人间所用并无不同。” “不错。”东陵孤云点了点头,“当时无论国库还是民间都已被慕容辽搜刮得差不多,哪来那么多黄金涂在墙上或打制用具?那些史料的记载应该加入了人为的想象,就是为了极尽所能地描绘出慕容辽的昏庸无道。” “谁让他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了?”端木幽凝不以为然,“时间不多,我们快找。” 此处的陈设的确与宫中主子们的寝宫大致相同,无非就是固定的一些用具而已。根据其中的陈设,这里应该就是打算安放慕容辽和花锦瑟尸身的地方,因此靠墙的地方是一张硕大无比的床榻,比正常的尺寸大了两倍有余。幸亏内室的面积也足够大,倒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若只是床榻较大还不觉得怎样,但…… ------------ 第289章 石棺 沉默了片刻.端木幽凝不由苦笑一声.抬手一指:“我猜宇文珩说打不开的东西.就是它.” 东陵孤云点头:“嗯.他当然打不开.因为他不认识鱼人族的古文字.那件东西若不在里面还好.否则他怕是要费一番功夫.都不一定如愿.” 所谓的“它”是一口巨大的石棺.几乎与床榻同长同宽.放入慕容辽与花锦瑟的尸身绰绰有余.可以实现真正的“生同衾、死同穴”.此刻.这口石棺在两人面前沉默着.厚重的沧桑感扑面而來.令人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 不过转念一想.慕容辽与花锦瑟都在战乱中死于非命.根本未能被葬入此处.也就是说石棺内并无两人的尸体. 想到此.两人不由松了口气.东陵孤云已低声说道:“过去看看.我想那件东西很可能就在石棺之中.因为无论从哪一方面來说.那都是最合适的地方.” 端木幽凝点头.两人便小心地躲开地上的尸体走到了榻前.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可以看到石棺上刻满了精美的花纹.一笔一画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即便是刻在了棺材上.也不妨碍它成为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宇文珩一定将这些龙凤都按遍了.”端木幽凝忍不住叹了口气.“尤其是龙眼、凤爪等等这些地方.只可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幽凝.上面写些什么.我瞧似乎有不少鱼人族古文字.” 端木幽凝仔细瞧了片刻.摇头说道:“沒有什么重要内容.只是慕容辽留下的几句话而已.再一次表明他无论生死都要与花锦瑟永远在一起.又说什么到了來生.他也会找到转世的花锦瑟.与她再续前缘.” 东陵孤云笑笑.颇有些无奈:“如果慕容辽这些话是出自真心.那么即使他成了亡国之君.我想世间也会有不少女子羡慕花锦瑟.能够遇到一个如此痴情的男子.” “放心.至少我并不这样认为.”端木幽凝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在石棺上搜寻着.“我始终觉得对一个男子而言.还有很多比私人情爱更重要的东西.如果情爱成了一个男人的全部.我想他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 “有道理.”东陵孤云点头.“如果慕容辽能够明白这一点.便不会将花锦瑟当做了全部.那么他就不会惹來亡国之祸.而能与花锦瑟寿终正寝.最后葬入这地下宫殿.则此生圆满.” 端木幽凝赞许地笑笑:“说得对.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过犹不及..王爷.你倒是一块儿找啊.否则等宇文珩他们回來就麻烦了.” 东陵孤云很无辜:“找什么.之前那些机关剧毒都是你发现的.我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端木幽凝忍不住瞪他一眼.继而挑唇一笑:“好.借你的内力用用.或许我可以发现什么.” 东陵孤云点头.上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将一股浑厚纯正的内力度入了她的体内.借着他的帮助.端木幽凝立即启动神眼.以闪电般的速度往石棺内看了一眼. 抽回手.她又笑了笑.语出惊人:“我们想要的东西.果然在里面.” 东陵孤云一惊:“真的..那这石棺又该如何打开.方才我还以为那些古文字就是打开石棺的关键.” 端木幽凝摇头:“石棺上的确有机关.只有启动机关才能将棺盖打开.但宇文珩打不开却不是因为不认识这些古文字.而是他根本沒有找到机关在何处.王爷.你看这里.”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石棺一头:“要打开石棺.首先必须将棺盖推开一条缝.然后伸手指进去启动机关.棺盖就会慢慢向一旁移动.” “何必如此.”东陵孤云忍不住皱眉.“若是能够推出一条缝.便直接推开好了.又有什么必要启动机关.” “因为若是不启动机关.石棺便只能打开一条缝.而且仅容两根手指伸入.”端木幽凝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慕容辽故意如此设计.就是为了不让旁人知道机关其实在石棺之内.” 也是.机关若是在石棺之中.怎么可能启动.而如果在外面寻找.则永无可能找到机关.自然无法打开石棺. 东陵孤云眸中光芒微闪.有心想问端木幽凝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但想起她往常的神通.尤其是如今时间紧迫.便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好.你退后些.我來推开棺盖.” “不行.”端木幽凝摇头.“这石棺之所以如此庞大.原因之一就是厚度极为惊人.重量也就难以估量.仅凭你一人之力怕是推不动的.必须你我二人联手.” 东陵孤云顿了顿.继而恍然:“我明白了.就是说即便找到机关.宇文珩也根本打不开这石棺.” 是的.因为他和无风道长的功力加起來.依然比这两个人差了太多太多.他们是推不动棺盖的. 端木幽凝点头:“不错.除非他把那些侍卫都叫进來帮忙.或许还有可能推动.但此处如此狭窄.根本无法容纳太多人.沒办法.这就是天意.自古以來无论什么好东西都是有能者居之.有德者居之.他无德无能.拿不到有什么奇怪.别说这么多了.动手.” 东陵孤云答应一声.二人便在石棺一头站定.各自凝聚内力做准备.等火候差不多.他一声低喝:“去.” 喝声出口.二人四掌同时击出.一股足以开碑裂石的巨大力量瞬间涌了过去.刹那间.这已沉睡千年的石棺似乎刚刚被唤醒.棺盖也开始微微地颤动.发出了轻轻的碰撞声. 二人持续催动内力.棺盖却移动得极为缓慢.直到额头见汗.才终于推开了一条细缝. “可以了.”端木幽凝低声开口.“收手.” 收回内力擦了擦汗.她移步上前观察片刻.接着说道:“石棺内满是暗器.只怕还有剧毒.但要启动机关.必须近距离看着.这样.我來启动机关.你站在我身后.用内力护着我们两人.能不能做到.” “不能.”东陵孤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來启动机关.你站在我身后.” 堂堂男子汉.居然缩在女人后面.让自己的妻子替自己挡刀子.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做. 端木幽凝心中柔情无限.笑得十分温柔:“你内力深厚啊.一定可以护着我的.” 东陵孤云摇头:“不如你.总之就是这样.快些.” 再耽搁下去难保不会出事.东陵孤云立刻走到石棺前站定.端木幽凝也不再多说.双掌一圈一划.已用深厚的内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气墙.足以保证任何暗器都伤不到两人. 一切准备就绪.东陵孤云说声小心.紧跟着两根手指并在一起.缓缓从缝隙中伸了进去.左右一试.他很快摸到了门道.立即对准那个小小的按钮用力一按.. 棺盖还未曾移动.便陡然听到哧的一声轻响.一股蓝绿色的烟雾已骤然喷出.上升两尺左右之后骤然炸开.瞬间将两人笼罩了起來.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距离又如此之近.若是换了宇文珩等人.万万躲避不得.不过幸亏端木幽凝早有准备.烟雾只能在她筑起的气墙外蔓延.丝毫伤不到他们. 不等两人后退.混有蓝眼泪的烟雾还在不断地从缝隙中射出.而且开始夹杂着细如牛毛且淬有剧毒的银针. 然而此时两人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反应.立刻齐齐地飘身后退.瞬间离石棺老远.任何暗器都已伤不到他们. 随着暗器的不断发射.棺盖终于开始向一旁移动.只是石棺打开的越多.射出的暗器也就越多.简直就像下了一场“暗器雨”.存心让盗墓者沒有可能活着离开. 终于.棺盖停止移动.石棺被打开了.而暗器和烟雾也停止发射.只有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彼此对视一眼.二人各自凝起内力保护着自己.慢慢走了过去. 正如端木幽凝所说.这石棺厚得要命.根本不可能做好之后运进來.而是将石板运进來之后现场打制的.毕竟此处才是两人真正的安身之处.其内的物品极尽奢华.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等等一应俱全.令人眼花缭乱. 并排放在一起的枕头中间.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里的东西.应该就是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 彼此对视一眼.东陵孤云立刻用准备好的袋子将木盒装起來.二人又合力将棺盖恢复原样.接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地下宫殿.往自己的帐篷而去. 不久之后.宇文珩和乔装改扮的无风道长重新返回.又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回到帐篷.将门帘掩好.不等端木幽凝开口东陵孤云便突然叹了口气:“幽凝.这一次我们恐怕是注定要徒劳一场了.” 端木幽凝不由吃了一惊:“为什么.难道盒子不对.” ------------ 第290章 哭笑不得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盒子是对,但重量不对,我怀疑盒子根本就是空的!” 端木幽凝又吃了一惊,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难道是慕容辽骗了世人?” 东陵孤云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这一次,盒子里难得没有任何机关暗器,也不曾喷出什么有毒的烟雾,只是表面涂着一层蓝眼泪而已。而盒子一打开,两人不由相视苦笑:果然是空的,根本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说是空的其实也不全对,因为盒子里放着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黄绢,上面还绣着龙凤的纹饰:难道是慕容辽留下的? 看得出黄绢上没有剧毒,端木幽凝将其小心地取出来,先将盒子放到较远一些的地方之后才展开铺在了桌面上。 黄绢上的内容并不复杂,而且正是慕容辽留下的。看清楚了那几行字,东陵孤云抬起头笑了笑:“行了,这下总算可以了无牵挂地回去了!” “嗯。”端木幽凝叹了口气,“居然真的……不过也无所谓,本来也是抱着万一的指望。何况就算没有它,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也能拿回来!” 东陵孤云点头答应,二人略作商议之后决定将盒子恢复原样,并趁着宇文珩再度出来歇息的时候重新放回到石棺中。至于他能不能看到这些,就看他的造化了。 虽然无论看不看得到,对他来说结果都没有任何区别。 天,渐渐地亮了。 饱睡了一夜,再加上心情飞扬,侍卫们一大早起床便说说笑笑,笑语喧哗,仿佛过年一样。 看着宇文珩灰白的脸,二人均心中有数,却假作不知,派人将他和索天漓一起请了过来。彼此寒暄之后,东陵孤云说道:“天漓太子,宇文太子,我和幽凝商议了一下,觉得虽然宝藏未能取走,但若就此离开,未免太不不合适,因此决定将地下宫殿重新掩埋起来再离开,两位意下如何?” “应该的。”索天漓立刻点头,“慕容辽最终虽然未能用到这宫殿,却因此害死了很多无辜,这宫殿就当是那些工匠们的坟墓吧。他们生前虽然未曾捞到好处,好歹死后还有如此豪华的陵墓,也可稍稍安慰他们在天之灵。” 双方倒是一拍即合,宇文珩却明显没有这个兴致。何况那石棺还未打开,想要的东西还未找到,他正琢磨着如何找借口再多耽搁一日。但若就此掩埋起来,岂不什么都完了? 可东陵孤云的提议合情合理,他根本无法反对,若是强行阻止,再引起他们的疑心…… 罢了!横竖昨夜已经想尽办法,却一无所获,也就是说凭他的本事根本打不开那石棺,也找不到任何线索!既然如此,倒不如谁也拿不到! 暗中咬了咬牙,他若无其事地开口:“好,就是如此。” 当下三国各自传令下去,让侍卫们立刻动手干活。虽然因此耽误了启程的时间,但众人却都表示赞同:总不能让那些无辜枉死者曝尸荒野吧? 经过一番紧张的忙碌,这座庞大的地下宫殿总算被重新掩埋了起来,若不是到处是新翻的泥土,简直令人怀疑一切都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总之事实也好,梦境也罢,所有的一切终于彻底结束了!侍卫们早已将一切收拾齐整,三国各自点齐人马,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归程! 因为归心似箭,再加上什么也不曾拿到,侍卫们的脚步格外轻快,速度绝非来时可比。照此看来,他们很快就会回到家中了! “宇文珩的选择在我的预料之中。”端木幽凝笑笑,低声开口,“既然打不开石棺,找不到传国玉玺,他就干脆将此事隐瞒到底!否则若是被我们知道了,就凭他的本事,哪里还有鸣凤国的份?” 不错,宇文珩此行最大的目的,正是传国玉玺! 这传国玉玺原本属于大同帝国,当年三国的开国帝王***入宫中之时,原本已经约定谁最先找到传国玉玺,谁便登基为帝,另外两国则要俯首称臣,但这位登基者会保证二人世世代代荣华富贵。 谁知里里外外找了好多遍,却是谁都毫无收获,便只得暂时将大同帝国一分为三,各自登基。同时他们也立下誓约:之前的约定依然有效,无论哪一国找到了传国玉玺,都有权一统灵渊大陆,变三足鼎立为一枝独秀! 然而很多年过去了,传国玉玺一直未曾出现。直到后来,鸣凤国当时的帝王才辗转打听到,玉玺很可能在地下宫殿之中! 根据史料记载,当年慕容辽因为专宠花锦瑟,希望将来死去之后还能与她一起享受帝王、皇后的待遇,因此除了大量随葬品之外,他更是将传国玉玺放到了地下宫殿之中! 得知这个消息,鸣凤国皇帝立即暗中派人百般调查,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不过他也始终严守秘密,不敢让另外两国知道。直到后来,宇文珩的先祖宇文堂发现了地下宫殿的秘密,鸣凤国才开始暗中活动,期盼着早日找到传国玉玺,尝一尝独霸灵渊大陆的滋味! 谁知后来宇文珩意外得知,花锦瑟的后裔居然正是端木幽凝,他便意识到独享这个秘密已经不可能,便干脆找上东陵洛曦,将一切和盘托出,但却独独隐瞒了传国玉玺之事,只用那笔庞大的财富说服两国同他一起来此寻宝。 只可惜他却没有想到,因为沈少白的通天阁,传国玉玺之事根本不像他认为得那么神秘,早已被东陵孤云识破了他的真正目的! 而正是因为得知了此事,端木幽凝才主动表示愿意前来,因为她要为东陵孤云拿到传国玉玺,将他捧到霸主的宝座之上! 于是,两人趁着夜色进入地下宫殿,打开了石棺,也找到了那个盒子。本以为终于心愿得偿,然而就在昨天晚上的烛光下,二人从那块黄绢上看到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消息:慕容辽说传国玉玺早就已经丢失,只不过这个秘密一直被大同帝国的历任帝王死守着,除非等太子登基时,才会秘密告诉新皇一个人。而对外,他们则仿造了一个假玉玺,骗骗群臣和世人是没有问题的! 因此,慕容辽根本没有必要把假玉玺带到此处,而只在盒子里留下了一块黄绢。很难揣测他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用意,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人都休想从地下宫殿内带走任何东西,除了满腹遗憾和不甘。 黄绢上的内容就这么多,至于玉玺是如何丢失的,可能丢到了何处,他只字未提,而这也如同地下宫殿一样,必将成为一个千古之谜,或许若干年后,机缘巧合之下,会有人找到也说不定。自然,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看了看宇文珩垮下双肩的样子,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落到别人手中,自然不如谁也拿不到,至少将来他还是鸣凤国的皇帝!不过他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 “自然不能告诉他真相,否则你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端木幽凝不由撇了撇嘴,“他那种心性之人,除非亲眼所见,否则绝不会相信传国玉玺已经丢失,而只会认为是我们藏了起来,又故意编了假话来骗他,那就麻烦了!” 自然知道那样做必定后患无穷,东陵孤云又是一笑:“所以你提议将盒子原样放回,就是想着万一宇文珩竟然肯说出传国玉玺之事,也好让他亲眼看到真相?” 端木幽凝点了点头:“不过我也说了,这种可能性很小,他一定不会这样做的,果然如此。” 东陵孤云又远远地看了宇文珩一眼,不曾再说什么。对宇文珩而言,他所承受的打击应该是所有人之中最重的。 离开风情谷,众人心无旁骛,一路离开弄玉峰,又下了浅微山,顺着原路返回。这一路虽然粮食已经几乎断绝,但好在野味不缺,倒也不曾饿着肚子。 就这般紧赶急行,众人渐渐自荒郊走入了市镇,粮食问题便更不需要担心了。肖展飞及其余两国侍卫更是立刻为各自的主子购置了马车,让他们可以轻松一些。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玉麟国京城终于在望了! 这一刻,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玉麟国侍卫们心中的喜悦,他们早已激动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插翅飞回家中,并暗中祈祷同样的经历以后万万不可再有! 去往风情谷必须先经过玉麟国,要回鸣凤国和天龙国自然也必须由此通过。就算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两国太子也必须先入宫问候东陵洛曦。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或许是因为提前接到了东陵孤云的飞鸽传书,所以有了心理准备,也或许是因为不曾亲眼看到宝藏有多么庞大,所以拿不到也不觉得如何可惜,看到空手而回的众人,东陵洛曦的神情居然十分平静,甚至微微笑着:“云儿,幽凝,你们辛苦了!” ------------ 第291章 杀意 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早已上前跪拜:“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珩与索天漓也上前行礼:“臣参见皇上.” 东陵洛曦淡淡地笑了笑:“免礼.平身.” 几人谢恩起身.他早已命人赐座.接着开口:“各位此行虽然空手而回.但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 众人摇头表示无妨.东陵孤云已微微叹了口气:“儿臣有负父皇重托.实在无颜面见父皇.请父皇责罚.” “错不在你.说什么责罚.”东陵洛曦依然保持着微笑.眼底深处却闪动着一丝隐隐的阴冷.“既然慕容辽早把一切算计好了.那是谁都无可奈何的.比起所谓宝藏.自然还是性命重要.何况那些金银既然含有剧毒.即便拼了命拿回來也无用.” 东陵孤云抱拳施礼:“多谢父皇体谅.” 东陵洛曦点头:“你们这一路想必有许多惊险的故事发生.不妨挑几件说给朕听一听.也可以弥补朕不能亲自前往的遗憾.” 东陵孤云答应一声.果然捡了一些惊险有趣的事简单地说了说.东陵洛曦居然听得兴致勃勃.不过不久之后他便体贴地说众人辛苦了一路.也该早些回去休息休息.恩准众人退了出來. 出了皇宫.宇文珩只管告辞离开.索天漓也说要先回驿馆安排一下.等两人走远.端木幽凝才皱眉说道:“王爷.你有沒有觉得父皇似乎有些奇怪.” “有.”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他的反应有些不正常.不是正常情况下该有的任何一种反应.” “不错.正是如此.”端木幽凝眉头皱得更紧.“我们空手而回.他要么失望.要么生气.但方才见他却那么轻描淡写.莫非他根本不稀罕什么宝藏.” 东陵孤云沉吟着:“宝藏他自然想要.只是既然得不到.想也无用.依我看.与此无关.”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或许是我的错觉.在某个瞬间.我似乎看到他眼中有一丝隐隐的杀意……” “不是错觉.”东陵孤云突然冷笑.“因为我也看到了.” 端木幽凝一怔:“为什么.” “不知道.”东陵孤云摇头.“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他碰你一根头发.” 端木幽凝笑笑:“我也是.” “那我们回家吧.”东陵孤云突然眼睛亮闪闪.“我好想在我们房间的床上……和你一起做点什么.” 端木幽凝腾的红了脸.抹头便跑.东陵孤云潇潇洒洒地一挥衣袖追了上去.无限期待接下來要发生的事情. 回到湛王府.肖展飞早已带领众人里里外外整理一番.只等迎接主子归來.看到两人进门.府中上上下下俱都十分开心.自发聚集在府门口列队欢迎:“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乖.”东陵孤云好心情地点了点头.“统统有赏.展飞.带他们去领赏吧.” 众人登时眉开眼笑.呼啦一下围上去把肖展飞围了个结结实实: “肖护卫.快带我们去领赏.” “就是.快快快.多赏点啊.” “快走快走.” 眼看着众人簇拥着肖展飞走远.东陵孤云忍不住咬牙:“很好.好像平日本王不发工钱似的.”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先进房歇息歇息再说.东陵孤云转头看看.美美地笑了笑.跟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从此刻起.少儿不宜.谢绝参观. 一番温存之后.二人各自心满意足.接下來最重要的便是将心思从地下宫殿上收回來.完成一直以來的大事. “王爷.地下宫殿之事已经结束.不必再理会了.”端木幽凝依偎在东陵孤云怀中.沉吟着说道.“如今我们还是要找到那件东西.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东陵孤云点头:“其实除了欧阳逍.还有很多人参与了当年之事.只不过据我所知.手中握着那种东西的并不多.但也不该只是欧阳逍一个.” “哦.”端木幽凝不由欠起身.“那还有谁有那件东西.或许我们可以去那里找找看.” 东陵孤云略一沉吟:“还有如今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南恒之.但他远在边关.那件东西一定也随身携带.我们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到边关去找.而那件东西至关重要.我也不敢冒险托付旁人.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倒是.端木幽凝点头:“还有呢.” “还有当年的御林军统领左江年.”东陵孤云突然苦笑了一声.“可那个老头子生怕东陵洛曦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因此数年前便已辞官归隐.不知去向.少白说他很可能已经不在玉麟国.不知隐居到哪座海外仙山之中去了.” “算他聪明.”端木幽凝不由撇了撇嘴.“还有吗.” “沒了.”东陵孤云摇头.“当年就是他们三个与东陵洛曦狼狈为奸.才做下后來那些事.”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那之前你怎么还让少白到其他官员家中去找.” “找的东西不一样.”东陵孤云冷笑了一声.“为了让那些人沒有后顾之忧.东陵洛曦也曾给其他一些官员留下了一点东西.只不过那东西与欧阳逍手中的东西比起來.威力便差了很多.能够找到固然很好.找不到倒也不会影响大局.因此此事还是要着落在欧阳逍身上.” 端木幽凝这才恍然:“既如此.我们就继续盯紧欧阳逍.我就不信真的找不到.” 东陵孤云暂时沒有做声.许久之后才沉吟着说道:“其实正如你之前所说.我倒越发觉得那件东西可能并不在丞相府.而被欧阳逍藏到了其他隐秘的地方.” “那可麻烦了.”端木幽凝有些傻眼.“天下之大.谁知道他会藏到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东陵孤云低头看看他.继而紧了紧手臂:“尽力而为吧.也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件东西上.若真到了万不得已.只好凭借其他证据动手.” 端木幽凝点头:“其实有母妃和你在.就是最有力的人证.” 东陵孤云点头.翻身坐了起來:“离开了这么久.也该去看看母妃了.起來收拾一下.我们再入宫一趟.” “你还说呢.”端木幽凝不由瞪了他一眼.“方才我便说去给她请安.你非要先回府.说不定母妃正在怪我们不孝.” 东陵孤云笑笑.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亲:“无妨.咱们新婚燕尔便长途跋涉.自然难免.母妃也曾年轻过.她懂的.” 话虽如此.两人还是很快收拾齐整.再度入宫.看到两人到來.闵心柔开心不已.拉着端木幽凝的手问这问那.嘘寒问暖.倒把亲生儿子晾在了一旁.东陵孤云心中高兴.面上却一脸委屈:“母妃.儿臣才是您的亲儿子.” “我沒忘.”闵心柔看都不看他.“只不过幽凝这个孩子我怎么看怎么喜欢.恨不得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呀.那怎么可以.”东陵孤云故意夸张地大叫.“若是如此.您的儿子跟女儿怎么能成亲.” 众人都忍不住失笑.且都安然地享受着这天伦之乐.交谈片刻.闵心柔借口要与儿子儿媳叙叙旧.命众人都退了下去.只留姜明月在门口把守.不准任何人打扰. 见此情景.夫妻俩不由对视一眼.东陵孤云更是跟着开口:“母妃.出什么事了.” 闵心柔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云儿.东陵晨阳与宇文珺之事.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是.”东陵孤云点头.“事情发生之后不久.儿臣就接到了手下的传书.东陵洛曦不是把他们关押起來了吗.” 闵心柔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错.此事毕竟牵扯鸣凤国公主.当时地下宫殿之事又沒有眉目.他便暂时压了下來.如今你们既然回來.此事必定要有个了断了.” 东陵孤云不由皱了皱眉:“东陵洛曦应该不会杀东陵晨阳.只会像对待东陵临风一样.将他终生监禁.只不过连续两个皇子都意图弑君篡位.对他的打击必定不小.” “他是自作自受.这也是上天给他的报应.”闵心柔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冷漠而锐利.“这样不是正好.让他亲自尝一尝被至亲背叛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的情绪陡然变得有些激动.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将一股柔和的内力输入她的体内.微笑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母妃不必如此.只管拭目以待.” 闵心柔早已深吸几口气.借着她的内力平复了自己.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好孩子.谢谢你.有你在云儿身边.我很放心.” 端木幽凝有些羞涩地笑了笑.突又想起一事:“对了.东陵洛曦会如何处置宇文珺.如今宇文珩也在.他必定要通过宇文珩向鸣凤国讨个说法.” “那是一定的.”东陵孤云点头.“不过依宇文珩的处事风格.他必定会选择丢卒保帅.” ------------ 第292章 又要留下 端木幽凝闻言.立刻赞同地点头:“不错.此事鸣凤国毕竟不占理.若是贸然发动战争.只怕师出无名.容易激起民怨.再说玉麟国的综合国力比鸣凤国强了太多.在争取不到天龙国支持的前提下.他绝对不会为了宇文珺自讨苦吃.” 东陵孤云接上:“沒错.因此倘若东陵洛曦问他此事该如何处理.他必定义正词严.大义灭亲.说什么请皇上依法处置.臣绝不会徇私求情之类.” 端木幽凝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为了平息东陵洛曦的怒火.宇文珩说不定还会奉上一份厚礼.譬如金银珠宝之类.免得引起东陵洛曦的不满.再联合天龙国将鸣凤国孤立起來.那可就糟糕了.” 闵心柔瞅着两人这般一搭一和.夫唱妇随.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们小两口这是在唱戏给我听吗.你來我往的.母妃都插不上话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失笑.闵心柔已接着神情一凝:“其实我提起此事.关心的并非东陵洛曦会如何处置他们夫妻.也并非宇文珩会作何选择.而是……事情怕是有些不对了.” 二人这才吃了一惊.齐声反问:“什么不对..” “东陵洛曦.”闵心柔微微冷笑.“或者说.是他对待我的态度.从前他虽然知道我是前朝皇帝的遗孀.但对我却一直宠爱有加.后來有了云儿.他更是百般宠爱.曾引起很多人的妒忌.但自从东陵晨阳弑君不成.他曾连续半个多月不曾召任何嫔妃侍寝.每日就是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吃住皆在其中.” “这也很正常吧.”端木幽凝沉吟着.“毕竟连续被两个亲生儿子背叛.甚至还要置他于死地.他自然无心男女之事.” “如果仅仅是这样.自然正常.”闵心柔摇了摇头.“但半个多月之后.他的日常起居终于恢复.也会像从前一样时常在我这里过夜.但我依然暗中察觉.他对待我的态度早已在悄悄发生着巨大的变化.眼中原本的温情也消失无踪了.” 想起方才东陵洛曦面对两人时眼中那隐隐的杀意.夫妻二人不由心中一凛.暂时沒有做声:果然.那的确不是错觉. 生怕二人误会.闵心柔接着说道:“自然.我并不稀罕他的温情.更一直视此为天大的羞辱.因此我的意思是说.这种改变应该预示了什么.我怕……他会对云儿不利.更会对幽凝不利.” 端木幽凝目光一闪:“我.为什么.难道是因为……” 闵心柔点了点头.冷笑一声:“所以我想.如今的平静绝不会持续太久.你二人务必小心.”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挑唇一笑. 正如他们所料的那般.同一时间.假装刚刚听说此事的宇文珩更是急匆匆地二进宫.奔到东陵洛曦面前请罪:“臣回去之后才听说阿珺居然做出了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臣深感惶恐.请皇上责罚.” 事情已经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再提及此事时东陵洛曦的神情已经完全平静.很难再见到丝毫涟漪.挑了挑唇.他语声淡然:“宇文太子不打算为阿珺求情.” 宇文珩早已暗中咬牙.怎奈何此事毕竟是鸣凤国理亏.他只得忍气吞声.叹了口气说道:“阿珺是臣的妹妹.臣自然不忍心看她落得如此下场.但她的所作所为毕竟有违天道.将心比心.臣这求情的话还如何说得出口.” 抛开想要“丢卒保帅”的心理不谈.宇文珩这番话也算合情合理.听在耳中也比较舒服.东陵洛曦淡淡地笑了笑:“宇文太子果然公私分明.朕十分钦佩.只不过阿珺虽然是朕的儿媳.却也是鸣凤国的公主.朕若果真处置了她.只怕也容易遭人议论……” 说到此处.他故意停了停.给宇文珩一些反应的时间.宇文珩早已愣了一下.小心地揣摩着他的用意:“这个……这个皇上多虑了.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阿珺是公主不假.却犯下重罪.皇上若是依法处置不但不会遭人议论.百姓还会称赞皇上执法严明.绝不徇私.他们自然就会遵守法纪.再不敢存有侥幸心理.” 东陵洛曦依然微笑.眉宇之间却已有一丝不耐:“如果阿珺是我玉麟国的公主.朕自会依法处置.但她毕竟來自友邦.朕总要给贵国皇上留几分面子吧.否则朕何必等到今日來与宇文太子商议.” 宇文珩脑中灵光一闪.总算领悟了几分.忙殷勤地说道:“是.多谢皇上体谅.阿珺犯下如此重罪.本就不是一句请罪道歉便可抵消的.臣立即回去修书一封给父皇.总得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并尽力弥补阿珺对皇上造成的伤害.” 这几句话总算说到了东陵洛曦的心坎上.他的笑容也跟着好看了些:“宇文太子客气了.朕只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破坏了两国之间的邦交.绝不是为了贪图什么.” 老东西.不为了贪图什么.你用的着这么明示暗示个沒完.感情沒能从地下宫殿挖到宝藏.便从我鸣凤国国库中挖一些來弥补是吧. 暗中咒骂着.他面上却一派感激涕零:“是.臣明白.皇上高义.臣万分佩服.臣这就回去写信给父皇.臣告退.” 一面转身往外走.他一面继续咒骂:死阿珺.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事.要么你就彻底成功.灭了这个老东西母仪天下.要么就安分守己做你的太子妃.这玉麟国早晚有你一份. 可是你呢.白闹腾了一阵.最后沦为阶下囚不说.还要害得我花大把的金银珠宝來赔罪.你可真是把我害惨了. 大致可以猜出他会在心底咒骂些什么.东陵洛曦却只是微微冷笑:是你跑來硬说什么地下宫殿有宝藏.朕才派出那么多人陪你瞎折腾了一场.劳民伤财不说.还害得朕险些被阳儿和宇文珺毒死. 当时若是云儿和幽凝未曾离开.他们俩投鼠忌器.断断不会如此冒险.既如此.朕怎能不向你讨些补偿. 至于云儿和幽凝…… 东陵洛曦沉默良久.却只是手扶额头吐出一口气.微微冷笑. 第二日一早.夫妻二人正在吃饭.肖展飞打着呵欠走了进來:“王爷.王妃.天龙国的人启程往回去了.” “哦.”端木幽凝愣了一下.颇有些意外.“就这么走了.我正打算吃过饭后去问问寻欢什么时候启程.还想去送送他呢.” 站在一旁伺候的姜明月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扭着衣角.一张俏脸也微微有些发红. 便在此时.突有下人來报.说天龙国太子索天漓求见.几人闻言更加面面相觑.端木幽凝也忍不住放下了饭碗:“怎么回事.不是启程走了吗.快快有请.” 下人施礼退下.不多时晏寻欢便含笑而來.抱拳施礼:“见过湛王、王妃.” “寻欢.你搞什么鬼.”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展飞刚说你们已经启程.你却突然跑來了.那你究竟走了还是沒走.” “走了.也沒走.”晏寻欢微微一笑.“确切地说.是天龙国的人走了.但我沒走.而且短时间内怕是要留在此处.” 见他说这话时目光不自觉地往姜明月身上溜了一下.端木幽凝了然.挥手命其余人退了下來.并请晏寻欢落座.含笑开口:“为什么.” “王妃这是明知故问.”见此处已沒有外人.晏寻欢苦笑了一声.“自然是为了明月.” 姜明月俏脸更红.越发不知所措地不敢抬头:“哎呀你……你不要胡说.我才沒有……” “我知道啊.”晏寻欢点头.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你沒有答应.我才必须留下嘛.你若是答应了.我早就带你回天龙国了.” 姜明月愣了一下.羞得耳根都红了.端木幽凝与东凌孤云对视一眼.这才接着开口:“明月.你也坐吧.既然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咱们不妨一次说清楚.免得耽误.” 姜明月抿了抿唇.果然听话地坐了下來.略一沉吟.端木幽凝首先开口:“寻欢.我原也知道你是个不俗的.必定不在乎出身门第这些东西.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知道明月來自绝杀门.是否真的不在乎她是个杀手.” “我不在乎.”晏寻欢虽然唇角带笑.神情间却无比认真.“绝杀门从不滥杀无辜.明月杀的又都是该死之人.她是替天行道.何况我虽贵为太子.不也杀过很多人吗.” 端木幽凝满意地点头:“那么.你是否有把握说服你的父皇母后.其实一直以來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你虽然可以不在乎.他们却未必愿意天龙国的太子妃居然是个杀手.” “我可以.”晏寻欢依然毫不犹豫地点头.“王妃请放心.父皇母后与我一样.绝不会在乎这些.他们看重的只是人本身.在天龙国时.他们便知道明月心地纯善.是个好姑娘.何况.我对明月的心意他们早已知道.却不但不反对.还鼓励我及时出手.免得明月落入旁人怀中呢.” ------------ 第293章 不会亏待他 端木幽凝转头看了姜明月一眼.终于放心地笑了起來:“既然如此.明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为何不肯跟着寻欢走.” 姜明月抬头看着她.眉头微蹙:“王妃.我……” “我知道了.你舍不得绝杀门.是不是.”端木幽凝接过话头.“也难怪.那里毕竟是你的家.还有你哥哥……” 姜明月摇头.索天漓已经叹口气说道:“舍不得绝杀门固然是真.但明月最不放心的.自然还是王妃你.” 端木幽凝一怔:“我.” “嗯.”晏寻欢点头.“自然还有湛王.明月说她虽然不知道你们一直以來为之努力的‘大事’是什么.但也看得出如今只怕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若是就此离开.她哪里放心得下.” 端木幽凝这才恍然.不由握住了姜明月的手.笑得十分温和:“傻丫头.我们的事再大.又哪里比得上你的终身大事重要.这里有我和王爷.你只管放心跟寻欢去……” “我不要.”姜明月摇头.“王妃.我知道你跟王爷都厉害无比.我留下未必能够帮上什么忙.但在亲眼看到你们得偿所愿之前.我不能走.即便走了.我也不会安心.” 见她如此固执.端木幽凝有些头痛:“明月.其实……” “王妃.你不用再说了.”姜明月一抬手阻止了她.“总之我不会走.你赶我也沒用.除非你不打算认我了.” 端木幽凝挠挠眉心.还未想起接下來如何劝说她改变主意.索天漓已经含笑开口:“王妃.您不必白费力气了.明月若是肯听劝.我怎会出现在这里.” 端木幽凝目光一闪.转头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明月不肯为我走.我便为她留下來.到你和湛王的大事完成.”索天漓看向姜明月.目光温柔得能掐出水來.“必要的时候.或许我还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听闻此言.二人这才明白索天漓的意思.端木幽凝是立刻为姜明月感到高兴:毕竟能得到一个男子如此对待.已算不枉此生. 东凌孤云眼中更是浮现出一丝明显的赞赏:“我若是明月.只怕早就扔下幽凝跟你走了.放心.你这番痴情定会得到最好的回报.” “多谢湛王.承您吉言啦.”索天漓开心不已地冲他拱了拱手.“如今我也不盼别的.只盼湛王早日大事可成.我也好抱得美人归.” 东凌孤云微笑:“也借你吉言.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姜明月满心喜悦.却不敢太过外露.只是矜持地低着头.不时偷偷瞄一瞄索天漓俊朗的脸.端木幽凝见状暗中偷笑.又整了整脸色说道:“寻欢.你愿意留下自是皆大欢喜.但却必须有个合情合理的说辞.否则万一引起旁人猜忌……” “是.我知道.”晏寻欢点头.“我只是先來知会湛王和王妃一声.然后便入宫向皇上禀明.就说还要趁此机会去拜访几位朋友.想必沒有什么不妥.” “正好.我们一起.”端木幽凝点头.“父皇刚刚传旨.召见我和王爷.说是有要事相商.” 商议既定.两人便继续吃了饭.这才结伴往宫中而去.进了御书房.索天漓先就单独留下一事禀明.并说大概要滞留一两个月再回国.瞧不出什么破绽.再加上索天漓已并非第一次单独留在玉麟国.东陵洛曦倒也不曾多说什么.含笑表示知道了. 索天漓告辞退出.东凌孤云才上前问道:“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东陵洛曦面带微笑.语气也十分和善:“云儿.你离开了那么久.不是连你母妃的生辰都忘记了吧.” 东凌孤云一怔.继而恍然大悟:“是.儿臣不孝.只顾着寻找地下宫殿.竟忘记了如此重要之事.请父皇责罚.” “云儿言重了.”东陵洛曦摆了摆手.呵呵地笑着.“你是为国操劳.有功无过.何來责罚之说.你母妃今年四十岁寿辰.朕想好好为她庆贺庆贺.因此才召你和幽凝來问问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二人对视一眼.东凌孤云躬身说道:“父皇.寻找地下宫殿一事耗费了不少资财.最终却无功而返.依儿臣看.就不必铺张了吧.” “话不是这么说.”东陵洛曦微笑摇头.“无功而返的并不止玉麟国一家.何况朕也只是想趁此机会好好热闹热闹.哪里算铺张了.这样吧.你和幽凝回去商议商议.看有什么好点子.可以让你母妃高兴高兴.” 东凌孤云无奈.只得点了点头:“是.儿臣遵旨.” 告退离开御书房.二人顺道前往闵心柔的寝宫请安.听闻此事.她不由一声冷笑:“他会有这么好心.依我看.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东凌孤云笑笑:“儿臣心中有数.母妃不必理会他.” 闵心柔点头.三人便在一起闲聊了片刻.不过当端木幽凝无意间提起索天漓为姜明月而留下.她眼中登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你说什么.天漓太子对明月有意.” “是啊.”一时有些摸不透她的意思.端木幽凝回答得十分小心.“之前他二人便对彼此有些意思.去往地下宫殿这一路上更是心心相印.怕是已经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了.母妃.您……似乎有些不放心.” 闵心柔不答.沉吟着反问:“他贵为太子.竟不在乎明月杀手出身.” “是.”端木幽凝点头.将索天漓之言转述一遍.“母妃.寻欢跟在儿臣身边时间不短.儿臣知道此言绝对出自真心.他是绝不会亏待明月的.” 闵心柔沉默片刻.眼眸更是不停地闪烁着.许久之后.她突然微微一笑:“他若果真不会亏待明月.上天便绝对不会亏待他.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此言明显含有深意.夫妇二人都好奇不已.异口同声地反问:“什么惊喜.” 闵心柔抿唇一笑.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母妃保证.待你二人大事可成的那一日.我必会告诉你们一切.” 二人对视一眼.登时万分期待. 回到湛王府时天色已晚.端木幽凝却沒有洗漱就寝之意.反倒取出了夜行衣换上.东凌孤云见状直皱眉头:“幽凝.你要出去.” “嗯.”端木幽凝点头.“你先睡吧.我和明月去一趟绝杀门总坛.离开了那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东凌孤云不满地哼哼着.“这一路四大使者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他们不是好得很吗.” 闻到那股酸溜溜的味道.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吃他们的干醋.我是想去瞧瞧独孤冽找到了沒有.此事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东凌孤云的眼眸明显地闪了一下.淡淡地笑道:“怕是够呛.若是找到了.潇离早就告诉你了.不过你既然要去.我陪你一起.” 端木幽凝本想拒绝.但看到他已起身开始更衣.也就点头答应下來.将一切收拾妥当.二人离开湛王府.一路往绝杀门总坛而去. 见二人到來.潇离等人忙上前相迎.各自十分开心.施礼之后落座.端木幽凝开门见山:“独孤冽可有消息.” 潇离愣了一下.接着摇头:“沒有.门主您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们都随你去了风情谷.虽然也曾命门下弟子继续寻找.但至今还沒有消息传來.” 端木幽凝闻言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疑惑:“怎么会这样.绝杀门门主之位毕竟非同小可.师父怎么会将它交给一个对你们而言都完全陌生的人.最奇怪的是.他居然不曾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似乎并不在乎找不到此人……潇离.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潇离等三人彼此看了看.齐齐摇头:“沒有.” “再仔细想想.”端木幽凝不死心.“之前还不觉得怎样.但如今我越來越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头.师父惊才绝艳.堪称智者.绝不会做出如此毫无道理可讲的事.” 众人皆沉默下去.一副凝眉思索的样子.片刻之后.东凌孤云突然起身:“潇离.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几句话单独问你.” 潇离似乎哆嗦了一下.还是立刻起身:“是.” 端木幽凝也有些奇怪.但因方才东凌孤云刻意加重了“单独”两个字的读音.她倒也不曾打算跟随.与其余几人留在室内等候. 出了大厅.來到较远一些的地方.估计几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了.潇离才恭敬地开口:“不知湛王有何吩咐.” 东凌孤云停步转身.淡淡地看着他.居然并不打算开口.一开始潇离还能平静地与他对视.渐渐的.他便感觉东凌孤云的眼眸仿佛两汪碧绿的深潭.那么深不见底.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吸了去. 本能地后退两步.他不由咽了口唾沫:“湛王……看什么.” ------------ 第294章 独孤洌在哪里 东凌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角.皇室中人的尊贵展露无遗:“还不打算说实话.若是逼我动了手.我怕你这总坛会成为平地.” 潇离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居然还微微笑了笑:“湛王让我说什么实话.我……” “闵飞扬终身未娶.”东陵孤云突然开口打断他.淡淡地说着.“当年绝杀门四大使者之中也有一个女子.名为独孤婉儿.她虽然并不曾真正嫁给闵飞扬.却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只可惜分娩之日.独孤婉儿难产而死.闵飞扬伤心之极.又生怕仇家打他儿子的主意.便将他秘密送了出去.如果我所料不错.独孤冽应该就是那个被送走的孩子.也就是闵飞扬的亲生儿子.” 潇离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奇怪.且依然沉默不语.东凌孤云衣袖一拂:“还要我继续说下去.” 潇离抬头看他一眼.突然轻声一叹:“唉.我早知道必定瞒不过你.直到此刻你才跟我说这些.是想给我一个主动招供的机会吧.” 东凌孤云不置可否:“我只是觉得.独孤冽既然是闵飞扬的儿子.你应该沒有道理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否则闵飞扬怎会将偌大一个绝杀门交给旁人.但你一直对幽凝隐瞒此事.却不是因为你不愿让独孤冽接手绝杀门.” 潇离眼中似乎有精光一闪而过.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是.我沒那个胆子.不过湛王既然如此聪明绝顶.能否猜一猜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真正不愿意接手绝杀门的正是独孤冽.”东凌孤云毫不犹豫地开口.“绝杀门门主这五个字虽然风光无限.但也代表着无处不在的杀机和麻烦.我想独孤冽并不愿承受这一切.才让你对幽凝隐瞒他的踪迹.是不是.” 潇离点头.由衷地称赞了一句:“不愧是湛王.佩服.” 东凌孤云淡然而笑:“闵飞扬自然也知道独孤冽在哪里.却也不曾明着告诉幽凝.是因为他想给独孤冽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如果他愿意接手绝杀门.自会主动现身.如果他不愿意.绝杀门交给幽凝他也一百个放心.何况幽凝既然成了他的关门弟子.本也有责任为他守护所有门下弟子.” 潇离已经有些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手扶额头苦笑起來:“我真怀疑这一切都是湛王亲眼所见.否则你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简直半个字都不错.” 东凌孤云点头:“你承认了就好.既然如此.说实话吧.独孤冽究竟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到了今时今日.我已不可能让幽凝继续挑着这副重担.独孤冽若再不出现.信不信我将你放到门主之位上.” 潇离已经哭笑不得.但他却百分之百地相信东凌孤云有那个本事.叹了口气.他接着说道:“是.我也明白.门主既然成了你的王妃.她便必须首先帮你挑起一切.自然沒有多少精力再來打理绝杀门.但……但独孤冽确实不愿……” “既然成了闵飞扬的儿子.他就应该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不愿就可以不做的.”东凌孤云淡淡地打断他的话.“当然你也可以不说.我自己找.不过他自己出现和被我找出來.结果可能不大相同.他最好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 潇离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仿佛已经看到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面:“不是不大相同.是大不相同.湛王的手段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东凌孤云笑笑:“那么.独孤冽在哪里.” 潇离再度沉默.显然挣扎得十分厉害.然而片刻之后.所有的挣扎便都在东凌孤云锐利的目光中消失无踪.他无奈地吐出了一口气:“在这里.” …… 一丝错愕从东凌孤云眼中划过.潇离忍不住苦笑起來:“能让无所不知的湛王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也算本事不小了.” 东凌孤云居然十分可爱地挠了挠眉心:“你的意思是……” 潇离叹了口气:“横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进去一次说个明白.” 东陵孤云点头.二人便结伴重新回到了大厅.几人早已等得有些着急.却谁也不敢前去偷听.见他们进來.端木幽凝总算松了口气:“怎么那么久.王爷.你跟潇离说什么.” 潇离苦笑:“逼供.” “啊.”端木幽凝一愣.“谁逼谁.” “这还用问.自然是你家夫君逼我.”潇离请东陵孤云落座.自己却冲着端木幽凝抱拳请罪.“门主.关于独孤洌我有重要内情隐瞒未报.请门主以门规惩罚.” 端木幽凝目光一闪.随即了然:“这就是方才王爷逼供的内容.也就是说.你明明知道独孤洌在哪里.却因为某种原因一直不曾告诉我.” “是.”潇离点头.“请门主惩罚.是杀是剐我绝无怨言.” 端木幽凝却微微一笑:“你选择隐瞒.自然有隐瞒的道理.何况我知道你行事一向有分寸.又岂会不分青红皂白便门规处罚.坐吧.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潇离称谢落座.看了蓝白洛和姜明阳一眼:“首先我要声明.此事他们两个虽然也知情.却是迫于我的淫威才不敢说实话.门主要罚一定罚我一人.千万不要累及无辜.” 你这是认准我会罚你了.端木幽凝有些无奈.却听话地点了点头:“好.你只管说.我保证不累及无辜.” 潇离这才放心.终于揭开了最后的谜底:“门主恕罪.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独孤洌在哪里.因为独孤洌就是我.我就是独孤洌.” 大厅内有了短时间的静寂.端木幽凝早已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突然大叫了一声:“什么..你就是独孤洌..” 潇离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乖乖点头:“门主恕罪.这就是我一直隐瞒的重要内情:其实我就是独孤洌.” 端木幽凝暂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委实太意外了.她曾经设想过种种可能.也曾猜测过独孤洌的各种身份.但惟独沒有想到他就是潇离.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咬着牙冷笑一声:“潇离.你骗得我好苦.枉我日日夜夜为找不到独孤洌、无法完成师父的托付而忧心愧疚.你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跟你有仇吗..” 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必定是如此.潇离只管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听着她的训斥:“门主息怒.属下不敢.属下绝无恶意.请门主责罚.” 端木幽凝盯着他.冷声反问:“沒有恶意是吗.好.那你倒说说看.为什么骗我..” 潇离唇线一凝.片刻后叹了口气:“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并不想接手绝杀门.虽然我是门主之子……” “等等.”端木幽凝一抬手阻止了他.眼睛瞪得不能再圆.“你方才说什么..你是门主……之子..你是师父的儿子..” 潇离张了张嘴:“算了.我还是从头说起吧.希望门主能够看在老门主的面子上.多少原谅我几分.” 东陵孤云说得不错.独孤洌的生母的确是上任四大使者之一独孤婉儿.当年她与闵飞扬相恋.以致珠胎暗结.闵飞扬自是十分开心.要立即与独孤婉儿成亲. 然而独孤婉儿却颇多顾虑.多年的杀手生涯.他们可谓仇家遍地.虽然门主及四大使者的身份乃绝杀门最大的机密.但万一出现任何意外..譬如若是门中出了叛徒.导致他们身份败露.岂不是很容易被人利用.拿她或者是他们的孩子來要挟闵飞扬. 为了闵飞扬.为了孩子.独孤婉儿宁愿妾身未明地留在闵飞扬身边.只要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让他(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长大.她心愿已足. 闵飞扬自然万分感动.发誓虽然不能给独孤婉儿一个名分.但此生却只会有她一个女人.至死不渝. 就这样.独孤婉儿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为了让她安心养胎.闵飞扬特意让她搬出总坛.寻了一处清雅幽静的地方让她居住.并等待孩子的降生.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对二人而言本是喜事一件.谁知厄运偏偏在此时降临:独孤婉儿分娩时因为难产.甚至还未來得及看一眼刚刚出生的孩子便撒手人寰了. 闵飞扬悲痛欲绝.处理完独孤婉儿的丧事之后.他经过再三斟酌.决定让自己的孩子远离绝杀门、远离杀手生涯.平静地度过一生.于是.他将其托付给了一个至交好友.并让他跟着养父姓潇.取名潇离.意思是这孩子刚一降生便与亲生父母生生分离了. 不过在私底下.为了永远记住独孤婉儿.他给潇离取了另一个名字:独孤洌.只是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 就这样.潇离在他的养父家中一天一天地长大了.直到他八岁之前.一直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算是实现了独孤婉儿的遗愿. ------------ 第295章 往事,闵飞扬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般过下去,或许不会成就今日的绝杀门东使潇离。然而就在他八岁那年,潇氏夫妇居然双双身染重病,眼看着渐渐病入膏肓,竟是回天乏术了!无奈之下,他们只得传书给闵飞扬,让他立刻前来将年幼的潇离带走,好妥为安置。 然而此时的闵飞扬并不在绝杀门,而在天龙国。当年独孤婉儿难产身亡之后,他便发誓要苦研医术,免得这样的悲剧再重演。因此安顿好潇离,并将绝杀门的事务交给其余三使负责打理之后,他便天南海北到处拜师学医。 或许他真的是医学天才,几年下来,他的医术当世已是少有人及。别的不说,倘若当年独孤婉儿难产之时他有这样的医术,便绝对可以救她一命! 当绝杀门下将潇氏夫妇的信辗转送到他的手上,他着实吃了一惊,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然而当他终于赶到潇家,却还是慢了一步,潇氏夫妇已经去世,潇离则暂时交给管家照顾,等待着他的到来。 闵飞扬万分难过,在二人灵前三跪九叩,感谢二人多年来对潇离的养育教导,然后便跟潇离说明内情,带着他回到了绝杀门! 对外,闵飞扬便宣称潇离是潇氏夫妇的儿子,只因两人双双病故,临终前才将孩子托付给了他这位至交好友。因为保密功夫到家,多年来一直无人起疑,潇离便开始在绝杀门生存下来,并成为新的四大使者之一! 后来,潇离成年,厌倦杀手生涯的闵飞扬有心将门主之位传给他,并公开他的真实身份。然而潇离却不愿接手绝杀门,自觉亏欠他良多,闵飞扬也不忍逼迫,此事便一拖再拖,直到端木幽凝在悬崖底下碰到闵飞扬。 想不到其中还有如此曲折的故事,不过在潇离讲述的过程中,端木幽凝已渐渐恢复冷静,却依然疑惑不解:“既然如此,师父为何会在悬崖之底栖身?而且当年我遇到他时,他在崖底已非一两日了!因此崖底不仅日常所需物品一应俱全,更有无数武功秘籍、上古典籍等等,一看便知那是他常年居住的地方。” 提及此事,潇离的眼中掠过一丝痛苦,幸好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叹口气说道:“因为门主当年的确已经厌倦杀手的生活,虽然不愿强迫我接手,却也很少再理会门中事务,基本上全部交给了我们四人,而他自己则按照心性钻研医术、毒术、占卜星相等等,就是后来他教给你的那些。这本不是什么坏事,然而麻烦的是,他有一个非常坏的习惯,便是喜欢以身试毒……” “以身试毒?”端木幽凝吃了一惊,突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当年我遇到师父时,他每隔几日便一个人躲起来,不告诉我去了何处,更不准我跟随,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恰巧剧毒发作?” “是。”潇离又叹了口气,“那一年,他配出了一种新的毒药,原本只要及时服下解药就没事,可就在他服下毒药之后,却意外被自己养的毒虫咬了一口,导致毒性发生了改变!虽然服下解药之后保住了性命,却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狂!” 端木幽凝越发吃惊:“发狂?就是说他会理智尽失,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 “对,譬如滥杀无辜,或者大肆破坏。”潇离点头,“而且毒性每发作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厉害一些。为了避免伤及无辜,门主便干脆趁着夜深人静独自收拾了一些行李,彻底离开了绝杀门,并给我们留下一封书信,命令我们不得去找他,他会寻一个安静的地方了此残生。” 对外虽然以门主相称,闵飞扬却毕竟是潇离的亲生父亲,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可是闵飞扬走得异常决绝,根本什么线索都没有留给他,甚至在书信中说如果潇离找到他,他就立刻自裁,免得伤及无辜。潇离无奈,只得暂时放弃寻找的念头,过段时间再说。 闵飞扬同样不放心潇离,不放心绝杀门。所以开始的时候,每隔一两个月他便会回到总坛与大家见一面,确定双方都平安之后便匆匆离开,说是怕毒性发作之后酿成大祸。自然,他每次离开,都会将自己的个人物品带走一些,天长日久之后,便形成了端木幽凝看到的样子。 渐渐的,潇离等人也习惯了这样的方式,自然也就不那么为闵飞扬担心了。可是一两年之后,闵飞扬便不再露面,只是隔一段时间送一封信回来,告诉众人他还活着。 终于有一日,他派人送来了最后一封信,信上说他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已决定埋骨他乡,不再回总坛。绝杀门暂时就交给他们四人,等到合适的时机,他托付之人就会把门主信物“相思环”带回去给他。 接到这封信,潇离自然又急又悲,想要寻找却又不知该去往何处。身为杀手组织的龙头老大,闵飞扬若是想躲,那是任何人都找不到的! 果然,从那一日起,闵飞扬再也没有书信送来,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潇离等人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已经离开了人世,不由悲痛万分,至于午夜梦回偷偷躲在被窝里哭泣等等,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见潇离神情还算平静,端木幽凝也稍稍放了心:“如今我总算明白为何当初你们听说我遇到师父的时间时会显得那么吃惊了,原来你们一直以为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是不是?” “是。”潇离点头,“当年门主最后一封信中说,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便会派人将相思环送来,然而我们等了好几年,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倒不是我改变主意想要继任门主了,而是怕相思环落到心怀不轨之人手中。直到后来,我从你身上感应到了相思环的气息,才会跟踪你到了云上瑶池。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端木幽凝不由叹了口气:“其实我遇到师父之时,他体内的毒性已经剧烈到完全失去控制,所以才干脆让你们以为他已不在人世,也好让你们断了这份牵挂,不必再为他劳心费神。” “不错。”潇离深有同感地点头,“起初我并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这样做,不过我想,他应该就是这个意思。而且幸好他终于等到了你,并把他的一身所学和绝杀门都交给了你,才了无牵挂地去了,否则,他必定抱憾终生。” 想起闵飞扬这命运多舛的一生,端木幽凝更是满怀唏嘘。片刻后,她却突然哼了一声:“好,那么我们可以回到重点上了:当我带着相思环来到此处找独孤洌,你却选择隐瞒身份,只是因为你不愿接手绝杀门,所以才让我替你扛着这个担子?” 潇离看了看东陵孤云,突然苦笑了一声:“我若说是,湛王必定不信,但我若说了实话,他又必定不饶我,我……” “怎会?”东陵孤云突然笑笑,眸中闪烁着淡淡的温暖,“你既是闵飞扬之子,便是我的表哥,我纵然不饶你,又能把你怎的?” 似乎这才想起两人之间还有这样一层亲密的关系,潇离也显得有些兴奋,却不敢表露太多,迟迟疑疑地问道:“什么?你……你认我是你表哥?” “怎么,我高攀不上?”东陵孤云立刻不笑了,眼中的笑意更是瞬间化作了嗖嗖的冷风。 “不不!是我高攀不上!”潇离连连摇头,这才真的笑了起来,“能有湛王这样的表哥,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东陵孤云抖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当做没听到这句:“那么,说实话吧!看在你是我表哥的面子上,我不打你。” 众人忍不住失笑,潇离已坦然开口:“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当初我隐瞒身份,也是因为想把门主留在绝杀门,好能时常与她见面……喂!你说了不打我的!干什么还摩拳擦掌?” 东陵孤云笑笑:“我不打你,才见鬼了!” 刷! 一个白生生的拳头瞬间朝着潇离的鼻子轰了过去,潇离哇啦哇啦地尖叫着起身躲闪,幸好端木幽凝已经半途将东陵孤云的拳头拦了下来:“好了!正事要紧!” 东陵孤云冷哼一声,听话地收回手:“敢觊觎我的人,找打!” 潇离很委屈:“她那个时候还不是你的人好不好?总之就是因为这么一点龌龊的心思,再加上我一直就不愿接手绝杀门,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隐瞒,并且每次都告诉门主没有找到独孤洌。” “以后不要再叫我门主,”端木幽凝微笑开口,“自今日起,绝杀门是你的了!而且你既然是王爷的表哥,便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 说着,她解下相思环放在了潇离面前:“还君明珠。” 看着这个精致绝伦的门主信物,潇离忍不住苦笑:“终于还是要面对这一刻吗?看来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 ------------ 第296章 有人跟踪 终于卸下了一个重担.端木幽凝只觉浑身轻松.含笑说道:“如果你早想通这一点.我便不会霸着门主的位子这么久了.” 潇离将相思环拿在手中.脸上有着无限的唏嘘:“那个时候我以为……可以借着这个法子把你留住.谁知道该走的根本留不住.该來的也躲不开.” 眼见东陵孤云又开始摩拳擦掌.端木幽凝忍不住白他一眼.接着说道:“表哥.其实你也不必担心.我虽然将门主之位还给了你.但我永远都是绝杀门的人.因此无论你有任何事都可以來找我.我必会竭尽全力.” 潇离闻言.总算重新高兴起來:“真的.” “嗯.”端木幽凝点头.“公义不论.你我之间不是还有私情吗.就冲师父和母妃之间的关系.你我便是至亲.” 潇离连连点头:“既如此.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绝杀门主我当了.不过我们都知道表弟……” 东凌孤云淡淡地打断他:“叫我的名字就好.你当得起.” 潇离目光一闪.继而微微一笑:“好.我们都知道凌云身份特殊.身负重任.因此门主离开之前曾反复叮嘱.无论凌云有任何差遣.绝杀门上下都万死不辞.所以我想问.如今可有需要我等效力之处.” 东凌孤云摇头:“绝杀门毕竟是民间组织.若非绝对必要.尽量不要卷入朝廷争斗之中.否则你也无法向门中弟子交代.若果真有需要.我会告诉你.” 潇离点头:“好.等你的消息.” 处理完此事.二人便连夜回到了湛王府.美美地睡了一觉.当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姜明月便蹭到端木幽凝面前.别别扭扭地开口:“王妃.我……我想出去一趟.” “只管去.”端木幽凝点头.忍不住笑了笑.“不过瞧你这样子.想必是佳人……不.佳公子有约.” 姜明月俏脸更红.却乖乖点了点头:“嗯.是晏大哥说带我去踏青.” 端木幽凝站起身.推着她往外走.乐呵呵地说道:“快去快去.不要耽误了大事.我身边有人伺候.你放心便是.对了.要不要备些茶点之类.” “晏大哥都准备好啦.”姜明月满心甜蜜地说着.“王妃您别忘了.他做点心的手艺可是天下一绝呢.” 出了湛王府.往前走了不远便看到索天漓在招手.姜明月幸福得浑身冒泡.燕子一般飞了过去:“晏大哥.你等了很久了.” “一会儿.不久.”索天漓微笑地看着她明媚的笑脸.“明月.我越來越觉得.你简直跟王妃一样好看.” 姜明月越发心如蜜糖.却忙不迭地摇了摇头:“才不呢.王妃风华绝代.我哪里比得上.用她的话说.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索天漓呵呵一笑:“什么意思.西施是什么东西.” “哎呀.她是人.不是东西啦.我们边走边说.”姜明月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去.一边卖弄着刚刚学來的故事.“王妃说她是从古书中看來的.西施是个大美女……” 一路说说笑笑.二人往城外走去.此时正是春光正好.田野里到处是清新的草木香气.令人神清气爽.再看看头顶白云朗朗.眼前一片新绿.以及一旁的绿树红花.淙淙小溪.姜明月顿时兴奋万分.像个孩子般在草地上來回跑着.追赶着花丛中的蝴蝶.并不时地大喊大叫:“晏大哥快來看.好美的花.呀.好漂亮的蝴蝶……咦.水里有鱼.好可爱.” 索天漓跟在她的身后.含笑看着她比春花更烂漫的笑脸.只觉心满意足:幸好及时从对端木幽凝的痴恋中解脱了出來.否则岂不是生生错过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好姑娘. 姜明月自是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一回头见他居然在发呆.便跳过來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晏大哥.你睡着啦.” “沒有.”索天漓回神.顺便握住她的小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亲.笑容俊朗.“我只是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 “是哦是哦.”姜明月连连点头.“你瞧这绿树红花.蓝天白云.的确是一幅美丽的画.” 索天漓微笑摇头.声音更加温柔:“不.我是说.美人如画.” 姜明月一愣.顿时又羞又喜:“晏大哥你又哄我……” “对天发誓.绝对是真心话.”索天漓郑重其事地举起手做发誓状.又拿起姜明月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你摸摸.我的心有多真.” 姜明月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还说不是哄我.这哪里摸得出來.” 心爱的姑娘就在自己面前吐气如兰.那双温润的眼眸更是令人恨不得融化其中.索天漓的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玫瑰色:“明月.我好想吻你……” 姜明月怔了一下.可是不等她表示赞成或反对.索天漓已经双臂一展将她搂入怀中.火热的双唇跟着落下.夺取了她的芳香柔滑. 那一瞬间.姜明月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早已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所有的意识中只剩下了属于这个男子的好闻的清香. 生怕她怪罪.索天漓不敢太过放肆.片刻后便稍稍抬起了头.笑容温柔:“明月.你又香又软.我好想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不放开.” 尽管樱唇已重获自由.然而姜明月哪里还说得出话來.早已羞得满面绯红.恨不得插翅飞到九霄云外:“晏大哥.你太过分了.你……” 刚刚说到此处.她突然身躯一凝.以为她气得狠了.索天漓自是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请罪:“生气了.别气别气.我绝非有意轻薄.只是情不自禁.何况我待你之心日月可鉴.” “不是.”姜明月眸中冷芒一闪.故意装作娇羞无限地样子趴在他的胸前.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晏大哥你沒觉察到吗.附近有人.” 索天漓一怔.立刻不动声色地凝起内力瞬间一搜索.果然发现不远处有第三者存在的气息. 于是乎.他立刻变得有些挫败:自家未來的太子妃身为绝杀门四大使者.功力深不可测.这虽然令她不会被人伤害.但也令他这个准夫君相当沒面子好不好. 假装与姜明月柔情蜜意.他同样低声说道:“來人似乎只是在偷窥我们.并未打算动手.莫非他另有目的.” “很难说.”姜明月微微冷笑.“晏大哥.我们装作沒发现.然后出其不意把他揪出來.” 索天漓点头:“好.一会儿我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在姜明月耳边低语几句.他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松开了手.谁知就在两人打算实行方才商定的计划时.姜明月突然眉头一皱:“走了.原來只是路过.并非冲我们而來.” 索天漓搜索一遍.跟着点了点头:“的确走了.看來是路过.既如此.不必理会他.我们去那边吃些茶点休息一下再玩.” 当下二人结伴來到小溪边.伴着花香流水吃得十分愉快.并各自在心底感叹:这样的日子简直比做神仙还要快活.怪不得世人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真真极有道理. 吃过茶点之后稍事休息.两人又尽情玩了个够.暮色降临时才结伴而归.谁知就在走到湛王府附近时.姜明月突然发觉方才那个人似乎又出现了.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怎么样.是冲我來的还是冲晏大哥來的. 姜明月无声冷笑.故意停下脚步说道:“晏大哥.前面便是湛王府.不必再送了.你回去歇着吧.” 索天漓点头.转身而去.说过几日再來找她.目送他走远.姜明月回身继续往前走.暗中却发觉那人居然一路跟了过來:原來是冲我來的.那就尽管放马过來.我就怕你去伤害晏大哥. 眼看四周无人.她立刻就要回身将那人抓住.谁知就在此时.端木幽凝迈步而出.嗔怪地叫了一声:“明月.你总算回來了.” 身后那人立刻被惊动.瞬间消失无踪.姜明月急得直跺脚:“哎呀王妃.您出來的可真是时候.” “这么晚了你还不曾回來.我怕你玩得乐不思蜀了才出來看看的.”端木幽凝回答.继而觉察到了不对劲.“怎么.出事了.” 姜明月左右看看:“王妃.我们进去说吧.” 直到走入大厅.她已将今日之事讲述一遍.端木幽凝一听不由眉头微皱:“有人跟踪你.会是谁.” “不知道.”姜明月摇头.“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只是跟着我而已.并沒有其他举动.” 端木幽凝沉吟片刻.接着说道:“既如此.在确定此人的身份之前.你先不要单独外出.以免发生意外.” 姜明月也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立刻点头答应:“是.我知道了.” 湛王府外.一道纤细的人影就藏在不远处的墙壁后.盯着府门痴痴地呆了很久.目中渐渐有泪留下.许久之后.她突然猛地转过身快步而去. ------------ 第297章 故人 夜色已深. 闵心柔正在沐浴.寝宫内外静悄悄的.无人喧哗.东陵洛曦也早已派人传了话來.说今晚要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不会过來了.她便享受着这一日之中难得的宁静. 泡了一会儿.桶中的水渐渐凉了.她才起身披上衣服.在侍女的服侍下出了浴室.准备上床歇息.然而就在此时.她却一眼看到梳妆台上多了一点东西.尽管极不起眼.却足以令她浑身如遭雷击.险些当场晕去. 侍女立刻发现异常.忙赶过來相扶:“娘娘.怎么了.” 闵心柔定了定神.迅速令脸色恢复正常:“沒事.身上还有些水.被风一吹有些凉.你们且去关了窗子.然后下去歇息吧.本宫也要睡了.” “是.” 侍女不疑有他.答应一声前去关好窗户.接着施礼退下.顺便把门关了过來.跟过去将门反锁.闵心柔才奔回梳妆台前.手指微颤地捏起了那个草叶编成的蜻蜓.继而抬起头四处搜寻着:“是你吗.真的是你來了吗.此处已无外人.若果真是你.请出來一见.” 那草叶蜻蜓虽然极小.却精致到无与伦比.且栩栩如生.仿佛就要展翅起飞.看着它.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从闵心柔脑海中划过.令她泫然欲泣. 就在此时.一股微风荡起.房中已多了一个纤细的黑衣人.闵心柔霍然回头.尽管來人还蒙着面纱.她却几乎立刻就从那双熟悉的眼眸中确定了她的身份.唇角不由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是你.真的是你.太好了.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见到了故人.” 黑衣人慢慢抬起手揭去面纱.才看到原來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妇人.尽管人已中年.她却依然眉目如画.樱唇温润.竟是个万里挑一的大美人.此时的她虽同样眼中有泪.却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仿佛只是两个陌生人.然而片刻之后.她们却几乎同时迈步向前窜了过去.瞬间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同时低声抽泣起來.仿佛要把这些年來承受的委屈、痛苦全部发泄出來. 不知过了多久.闵心柔才勉强克制着自己松开手:“蜻蜓.先过去坐.我们慢慢说.” 女子..白蜻蜓点头.与她一起坐到了桌旁.尽快让自己平静了下來.闵心柔叹了口气.拿过草叶蜻蜓摆弄着:“这么多年了.你还会编这蜻蜓吗.当年还是我教你的.可是我都快忘了……” 白蜻蜓笑了笑.笑容中却有无尽的苦涩:“我怎么能忘.这是我唯一能够怀念当初的方式了.若不是当年那场巨变.此时我们必定过得又快乐又幸福.可是……” “蜻蜓.”见她的情绪突然激动.闵心柔有些担心.忙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稍安勿躁.人在做天在看.如今所有的痛苦.我们注定不会白白承受.” 白蜻蜓点头.有些歉然地笑了笑.不过不等她开口.闵心柔已经接着问道:“对了.十几年前大哥就传信给我.说你离开了绝杀门.那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却处倒是有的.当年我离开之后便易容改扮.找了一间小小的尼姑庵带发修行.日子过得倒也平静.”白蜻蜓叹了口气.“何况有闵大哥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银两.我其实并不曾受什么委屈.我这一生.欠你们兄妹太多了.” 闵心柔微笑摇头:“这叫什么话.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欠不欠.不过既然如此.你來找我应该不是为了生计.” “自然不是.”白蜻蜓摇头.眼中突然浮现出一丝热切.“我今日此來.其实是为了明月.” 闵心柔恍然:“你见到她了.最近是不是回去看她了.若是你可能会扑空.因为她一直在湛王府.” 头脑中浮现出姜明月俏丽的脸.白蜻蜓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同时也隐含痛苦:“我知道.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为了不露出破绽.这些年我不敢回去得太频繁.一年也不过找机会去看她一两次.幸亏她在绝杀门过得很好.有明阳在她身边.我也很放心.后來她跟着端木小姐进了湛王府.我就更放心了.” “那是自然.”闵心柔毫不犹豫地点头.“你放心.只要有云儿在.她就不会有事.何况幽凝对她也好得很.待她如同亲姐妹一样.” “是.我知道.”白蜻蜓感激地答应了一声.“其实我今日本不曾打算前來打扰.免得给你带來任何可能的麻烦.可是我乔装改扮去看望明月时.却意外地看到她与一个男子在一起.二人的样子十分亲密.还一起去郊外踏青.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闵心柔略一沉吟.便知道她说的男子必定是索天漓.当下含笑说道:“蜻蜓.你不必担心.那男子并非什么登徒浪子.而是天龙国的太子.索天漓.” “什么.”白蜻蜓吃了一惊.不过眉宇之间的担忧倒是一下子散去了不少.“他们二人怎么会在一起.” “此事说來话长.”闵心柔笑笑.“不过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 说着.她将两人之间的故事简单地讲述了一遍.末了总结道:“总之你放心.天漓太子对明月绝对是真心.否则他怎么会为了明月留下來.” “姐姐的话我自是相信.绝不会有丝毫怀疑.”白蜻蜓点头.却又有着另外的担心.“可人家既然是堂堂太子.明月岂不是太高攀了.” “这是哪里话.”闵心柔笑得更加开心.竟像是自己的女儿终于找到意中人一般.“莫忘记明月的真实身份.她有哪一点配不上一国之太子.真要说起來.天漓太子能不能成功抱得美人归.还得看咱是不是对他满意呢.” 经她这一调侃.白蜻蜓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瞧你说的.好像咱仗势欺人一样.不过既然那男子不是坏人.我便放心了.我原先还怕明月太单纯.容易被人欺骗.当然有云儿和幽凝在.我这担心原本也是多余.却总要亲自证实一下才好.” “我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闵心柔体贴地拍了拍她的手.“对了.这次看过明月.你还要回到那尼姑庵继续带发修行吗.” 白蜻蜓迟疑片刻.显然也沒有拿定主意:“我也正在考虑此事.因此这次來我也是想问问姐姐:如今局势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须知当年之事.你我都是重要的人证.该出面的时候我绝不会退缩.” 听闻此言.闵心柔的眼中掠过一道坚毅的光芒.立刻点头说道:“你留下來也好.如今也到了向欠我们的人讨还一切的时候了.我听云儿说.他正在加紧筹划一切.所以那一天已经不会太远.” 白蜻蜓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的却是仇恨的光芒:“太好了.我日盼夜盼.盼的就是这一天.姐姐.这些年你一直鼓励我.让我好好活着.否则我……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大仇得报的那一日.谢谢你.” 闵心柔笑笑.摇了摇头.白蜻蜓已接着说道:“其实我知道.这些年最苦的还是你.你才是最了不起的.” 闵心柔反倒十分淡然:“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不得已罢了.不过说起來.当年你那么弱不禁风.想不到如今也成了飞檐走壁的高手了.一路闯到此处居然不曾惊动任何人.” “还不是多亏了闵大哥.”白蜻蜓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我在绝杀门呆了十年.他日日传授我武功.为了报仇.我用心苦学.去了尼姑庵之后又日日修习内功.不敢有半分懈怠.二十多年过去.也该有些拿得出手的本事了.否则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倾力相助.不过说來也惭愧.我拼尽全力学成如今的样子.居然还是不如明月.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闵心柔闻言不由一笑:“你与她交手了.” “那倒沒有.”白蜻蜓摇了摇头.“只是白日里我两次跟踪她.都是不等靠近她便察觉.我只好暂时离开.” 闵心柔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既然决定留下.便该找个合适的住处.不如我帮你安排一下.” “不劳姐姐费心.”白蜻蜓忙摆了摆手.“我想我还是去找明月.想办法留在她的身边.一來方便照顾.二來也好看着她.” “倒是可以.”闵心柔答应一声.“只是去之前你必须易容改扮一下.否则明月若是看到你的样子与她那么相像.必定会起疑心.” “那是自然.我想我还是易容成她以前熟悉的样子就好.”白蜻蜓点了点头.“不过说起來.她如今的样子可真是有些好笑.若非你早已将事情经过告诉我.并画了她如今的样子给我.我还未必认得出來.” 当下二人又交谈片刻.暗中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天色便开始渐渐亮了起來. ------------ 第298章 别来无恙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启禀皇上,欧阳丞相与鸣凤国太子求见!” “哦?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东陵洛曦微微皱了皱眉,“宣。” “是!” 内侍答应一声退下,不多时,欧阳逍与宇文珩联袂而入,各自见礼。起身之后站过一旁,宇文珩首先开口:“皇上,日前臣修书给父皇,向他禀明阿珺之事。父皇看了书信也十分气愤,请皇上只管重重责罚阿珺,无需顾虑!另外,父皇深知此事伤害了皇上,已备下一份厚礼,正派人一路护送而来。这是清单,先请皇上过目。” 内侍立刻上前,将清单接过了呈上了上去。东陵洛曦不动声色地低头一看,只见清单上写着“黄金五十万两,白银一百万两,另有各类珠宝首饰若干”等字样,当下心中得意:区区一个宇文珺,居然能换回这么大一笔财富,这笔买卖有得赚! 宇文珺,朕谢谢你! 微微一笑,他故作平静地说道:“贵国皇上言重了,阿珺毕竟是朕的儿媳,就算一时糊涂做下错事,只要她能真心悔过,朕又岂会真的为难她?既如此,稍后宇文太子回国时顺便将她带回去好了。” 横竖她意图毒杀公公一事已传遍天下,只要珠宝到手,再留着她也没什么价值,还不如就此甩了这个包袱。就算她回到鸣凤国,又有谁肯要一个已经嫁过人、而且还声名狼藉的女人? 所谓的“稍后”自然就是指珠宝到手之后,对于他这般处理宇文珺的用意宇文珩也心知肚明,暗中早已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一片感激:“皇上宽宏大量,宅心仁厚,臣万分惭愧!请皇上放心,回去之后臣必定奏明父皇,请他对阿珺严加管教!” 东陵洛曦点头,此事便暂时告一段落,只等金银珠宝落入自家的腰包了。不过奇怪的是,宇文珩居然并没有告退的意思,反而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欧阳逍,后者更是立刻咳嗽一声上前:“启禀皇上,臣有一事想请皇上做主。” 东陵洛曦含笑点头:“丞相请直言。” “多谢皇上,”欧阳逍躬身施礼,“是这样的:在去往风情谷寻找地下宫殿这一路上,小女玉婷发现宇文太子乃人中龙凤,不知不觉为他的风姿倾倒……” “欧阳丞相过奖了!”宇文珩忙打断他的话,越发彬彬有礼,“其实是我对玉婷姑娘倾心,这才厚着脸皮前来而已!” 东陵洛曦目光一凝,显然已经明白了两人的意思,唇角的笑容倒是保持不变:“也就是说,玉婷姑娘与宇文太子两情相悦,想要成就这段姻缘?” 宇文珩抱拳施礼:“臣正是此意,请皇上成全!自然皇上放心,臣绝不会怠慢了玉婷姑娘,定会一生一世对她好!” 东陵洛曦暂时没有开口,眼中却闪过一抹冷意:欧阳逍,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还是另有不轨之心?! 见他迟迟不表态,二人不由对视一眼,欧阳逍接着貌似恭敬地开口:“皇上可是觉得有何不妥?是不是因为太子妃……臣是说是不是因为五公主?皇上多虑了,宇文太子与五公主绝非同一路人,他不会亏待玉婷的!” “是!”宇文珩接着点头,“阿珺是阿珺,臣是臣,臣敢对天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会让玉婷姑娘幸福快乐!若有违此誓,任凭皇上处置!”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东陵洛曦再不开口显然已经不合适,而且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更加灿烂了几分:“两位不必着急,如此好事,朕怎会不答应?所谓姻缘天注定,朕虽然是天子,却也不敢逆天而为。” 二人闻言又对视一眼,各自兴奋不已:“多谢皇上成全!” 东陵洛曦捻须微笑:“所以朕方才只是在想,既然是玉婷姑娘出阁,何况两国联姻也是好处多多,朕怎么也要准备一份厚礼才是。这样吧,朕就封玉婷为……安和公主,赐婚宇文太子!一切事宜,皆按公主出阁的规矩处理!” “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人越发高兴,抱拳拱手深施一礼,因此未曾来得及看到东陵洛曦眼中一闪而逝的冷酷。 施礼退出门来,宇文珩一声冷笑:“欧阳丞相,你相信皇上是真心愿意成全我和玉婷吗?” “是才有鬼。”欧阳逍同样冷笑连连,“只不过事已至此,他根本没有理由阻拦,只好点头答应。” “不错,”宇文珩点头,“总之无论如何,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必理会他怎么想!” 欧阳逍皱了皱眉,继而摇了摇头:“皇上计谋多端,不可掉以轻心,以防中途生变。” 宇文珩冷笑:“计谋多端?他还能怎样多端?阿珺虽然险些把他毒死,但父皇已经备了如此厚重的礼物,他总该知足了吧?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阿珺在玉麟国所做的一切,本就已经跟鸣凤国毫无关系!”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欧阳逍看他一眼,语气倒还诚恳,“如今最重要的是顺顺利利地办完你和玉婷的事,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便谁都无可奈何了!” 几天后,端木幽凝与姜明月入宫办事,回来的途中顺便在大街上闲逛了片刻。就在此时,姜明月突然轻声开口:“王妃,那个人又出现了!” 端木幽凝先是一怔,继而恍然:“怪不得方才就觉得身后有问题,是那个跟踪过你的人?” “嗯。”姜明月点头,“你察觉到他比我早,应该看出他没有恶意了吧?” “的确是。”端木幽凝答应了一声,“他不但没有恶意,而且并不怕被我们发现,或者说他根本就在等我们发现。” 姜明月立刻点了点头:“我也这样认为。王妃,不如我们去那边?” 那边比较僻静,如果身后这人是故意找上门来的,也比较方便说话。 二人立刻转往那旁,后面的人果然立刻跟了上来,明显已不打算隐藏行迹。来到僻静处,姜明月首先转身:“朋友,你三番五次跟踪于我,究竟有何指教?” 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一身灰色衣衫、身材纤瘦的人,头上的斗笠遮住了大半个脸,但看她窈窕的身躯,应该是个女子。听到问话,她慢慢将斗笠向上抬了抬,脸上有着温柔的微笑:“明月,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看到这张脸,姜明月有刹那间的错愕,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看到的这一幕!片刻之后,她才刷的窜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大声惊呼:“奶娘?!怎么会是你?!真的是你!?天哪!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 女子微笑,很有几分无奈:“明月,你一次问了这么多,要我如何回答?” “啊……对!对对对!”姜明月连连点头,这才相信一切都并非梦境,“走走走!回去再说!奶娘,这位便是湛王妃,我如今的主子!” 女子上前几步,含笑施礼:“民妇见过王妃。” “不必客气,”端木幽凝伸手相扶,“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回去说话吧!” 回湛王府的路上,端木幽凝已经知道这个女子名叫仇雪,当年姜明月的母亲一胎生了他们兄妹二人,奶水却不足,只得请了这位奶娘回来,专门照顾于她。 或许是因为缘分,二人相处得十分融洽,姜明月也十分喜欢仇雪,与她相处得十分融洽。她的父母见状,便干脆将仇雪留在了绝杀门,一直照顾了她很多年才离开。 当年仇雪走的时候,姜明月哭得十分伤心,拽着她的衣角求她留下来,仇雪却说她要回老家,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了许久才依依惜别。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在此处重逢。 回到王府各自落座,又命人送上茶水,姜明月才迫不及待地开口:“奶娘,当年你不是说要回老家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仇雪叹了口气:“当年我说回老家,其实是骗你的。我虽然一直是独自一人,却有个失散多年的姐姐。原本她一直杳无音讯,谁知就在那一年,我却突然打听到了一点线索,便离开绝杀门去找她了。当时我不愿被人知道这些,便说要回老家。” 姜明月恍然:“找到了吗?” “没有,那个线索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仇雪摇头,“当时我想横竖已经离开了绝杀门,你又不再需要我照顾,便干脆天南海北到处找找看。谁知忙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一场徒劳。” 姜明月闻言十分惋惜,忙安慰了一句:“奶娘,你不必担心,好人有好报的,你人这么好,早晚会与你姐姐团聚!” 仇雪忍不住笑了笑:“多谢你的吉言。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渐渐放弃了,反倒越来越想你,想你们一家人,便去绝杀门找你。结果明阳告诉我你在湛王府,还把你如今的样子告诉了我,我才来找到了这里。” ------------ 第299章 原是自己人 姜明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继而展颜一笑:“我方才还在奇怪呢!我明明易了容,你怎么能认出我?不过说起易容……” 她的目光在仇雪脸上一转,仇雪已经苦笑一声主动招供:“看出来了是不是?当年你还小,自然不懂这些,不过如今你应该很容易看出这张脸其实并不是我的真面目。但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害你。” “这我自然知道,还用你说?”姜明月呵呵地笑着,“而且奶娘你放心,你既然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有你的苦衷,我不会窥探你的秘密的!” 二人正在说话,东陵孤云大踏步而入。一眼看到仇雪,他居然毫不意外,点头为礼:“招呼不周,多多海涵。” “民妇不敢!”仇雪忙起身施礼,眼中却有着只有面对自己人才有的亲切,“冒昧来访,多有打搅,还请湛王恕罪!” 寒暄之后,东陵孤云转向了端木幽凝:“她们多年未见,必定有许多话要说,幽凝,你随我来吧!” 端木幽凝起身,随他一起进了内室。掩好房门,她含笑开口:“母妃找你做什么?” “为了仇雪。”东陵孤云回答,“她告诉我,仇雪此人无可疑,让我们放心将她留在湛王府,还说她是如假包换的自己人,不必提防。” “哦?”端木幽凝颇感意外,“方才第一眼看到她,我便看出她易了容,正在暗中防备呢!照这么说,母妃似乎认识她,而且还对她十分了解?” 东陵孤云点头:“应该是。而且从她话音中我听得出来,仇雪的真实身份应该不只是明月的奶娘那么简单。” 端木幽凝目光微闪:“那是什么?” “不知道。”东陵孤云吐出一口气,“母妃什么都不肯说,只说时机未到。还说让我们不可自作主张调查仇雪的身份背景,只要时机到了,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端木幽凝笑了笑:“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就照母妃的话做好了。不过‘仇雪’一听便是假名字,取得应该是‘报仇雪恨’之意。” 东陵孤云答应一声:“我知道,所以立刻回来告诉你一声,免得你聪明过了头,当场揭了她的面具,那就糟糕了。” 端木幽凝越发笑出了声:“我有那么鲁莽吗?何况我如果真的聪明过了头,你此刻告诉我也迟了,说不定早已将你这湛王府折腾得人仰马翻。” 东陵孤云笑笑:“没关系,我顶得住。只要有我在,你把玉麟国折腾得人仰马翻,都没有人敢碰你一根指头!” 端木幽凝笑笑,靠过去搂住了他的腰:“别对我那么好,我会被你宠坏的。” “又怎么样?”东陵孤云反手搂住她,感受着她的绵软和芳香,“我愿意宠你,就不怕你仗着我的宠无法无天。” 这话无疑十分动听,端木幽凝早已感动得眼眸亮闪闪,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他的怀中。 对外姜明月的身份还是“韩香蕊”,因此对于仇雪的出现,便必须有个合理的解释。幸好这点小事还难不倒聪明绝顶的湛王夫妇,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告诉众人仇雪是韩香蕊失散多年的亲姨娘,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来的。而且因为她暂时无家可归,念在韩香蕊救了端木幽凝一命的份上,便暂时将其留在湛王府做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个说辞没有任何问题,众人自然都不会起疑,纵然有心存疑虑者,也不会多嘴去惹祸端,仇雪便在湛王府暂时住了下来,并自告奋勇地去厨房帮忙。为掩人耳目,姜明月改口叫她“姨娘”,基本上天衣无缝了。 到了晚间,仇雪下厨为主子们做了几道色香味俱佳的菜,博得了众人的一致赞誉。而且因为她温婉和善,待人宽厚,仅仅一天的功夫便与众人相处得十分融洽,仿佛她生来就是这里的一份子。 吃过饭之后,众人各自回房歇息。端木幽凝早已吩咐姜明月为仇雪准备了房间,而且就在她的隔壁,两人可以随时找对方说说话儿。 分别多年之后再次重逢,姜明月显得很是兴奋,不顾天色已晚跑过来拉着仇雪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恨不得把这些年发生的事全都说个清楚明白。仇雪只是微笑地听着,很少插言,眼中的温柔和慈爱却怎么都掩饰不住,仿佛看着自己最亲的人。 不知说了多久,姜明月终于困得泪眼婆娑,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说道:“不行了姨娘,我好困啊!明天再来找你聊好不好?” “好,快回去歇着吧!”仇雪点了点头,爱怜不已地替她整理着肩头的乱发。 姜明月嘻嘻一笑站了起来,边走边说道:“姨娘,你也早点歇着吧,被我折腾了大半夜,想必早就烦了吧?” 看着她关好房门离开,仇雪才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片刻后轻轻揭去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美艳无双的脸,居然正是白蜻蜓!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她微微地笑了:“不烦,我永远不会烦你的,明月,因为……” 次日一早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正跪拜见礼,山呼万岁:“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陵洛曦王冠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自有一份威严:“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谢恩起身,分立两旁,内侍便上前吆喝了一句“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当下便有部分官员上前禀奏。 许久之后,见再也无人上前,东陵洛曦才咳嗽一声说道:“众位爱卿,风儿与阳儿之事你们都已听说,他二人虽然是皇子,却大逆不道,做下那等天理难容之事,朕深感痛心!” 身为皇子,想做皇帝并非十恶不赦,但若因此弑君,那就是大逆不道了。东陵洛曦更是倒霉到接连两次遭遇这等事,群臣心底自是为他掬一把同情泪,各自垂首不语,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东陵洛曦环视一周,接着说道:“其实出现这样的结果,也怪朕一直忙于国事,对他二人疏于教导,他们才会走上了歪路,是朕教导无方,都是朕的错!” 见他如此自责,群臣都有些不安,欧阳逍更是代表众人上前开口:“皇上英明!皇上舍小家为大家,朝野上下都看在眼中,皇上居功至伟!是两位太子不该起了不轨之心,与皇上无关!” “是啊皇上!”兵部尚书段明正也上前两步跟着开口,“皇上您日夜操劳国家大事,本已足够费心劳神。两位太子若是果真懂事,就应该竭尽所能为您分担一些。可他们却犯下这等大错,实在是他二人自甘堕落!” 东陵洛曦微笑点头:“两位爱卿有心了,你们能够体谅朕的苦衷,朕深感欣慰!不过既然有此前车之鉴,朕便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在彻底考验清楚其余皇子的心性之前,朕不能再盲目确定太子的人选!”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东陵晨阳倒台,群臣本来还在纷纷猜测下一位入主东宫的皇子会是谁。其余皇子尚且年幼,七皇子又非治国之才,原本非六皇子东凌孤云莫属,不少人已在暗中酌量,该如何与湛王搞好关系,以保证自己官运亨通。 然而听皇上之意,他居然根本没有这个打算!其实想想也是,自东陵临风被废之后,原本最有希望继任太子的就是惊才绝艳的湛王,皇上却偏偏立了十分平庸的东陵晨阳。 那个时候尚可说是长幼有序,但是如今他依然没有考虑东凌孤云,那就说明东凌孤云根本不可能成为太子!皇上的意思很明显:暂时不会再立太子,要等其他几位年幼的皇子长大成人之后再慢慢挑选。横竖他如今龙体康泰,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琢磨过他的意思,不少人已不由自主地偷瞄着东凌孤云,后者却一片平静,甚至连眼皮都不翻,一副超然世外的宁静淡然。 东陵洛曦同样不动声色地看了东凌孤云一眼,接着说道:“朕此举也是出于无奈,就是怕风儿和阳儿的悲剧再在其他皇子身上重演。因此各位卿家不妨也多多关注几位皇子,看他们究竟谁堪当大任!” 群臣立刻躬身施礼:“臣等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事既定,东陵洛曦便命众人退下,却独独留下东凌孤云叙话。群臣见状均暗中猜测皇上是否要安慰东凌孤云几句,免得他心存不满。毕竟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堪当担任”,根本无需考验。 带众人退下,东凌孤云才淡然开口:“父皇有何吩咐?” 东陵洛曦看着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冷锐,面上却一片祥和:“云儿,朕方才的话,你可明白?” “是,儿臣明白。”东陵孤云点头,“父皇这样做也是为了玉麟国的江山,相信群臣都没有异议。” 东陵洛曦挑了挑唇:“你呢?你可有异议?” ------------ 第300章 试探 这个问題无疑已经有些尖锐.东陵孤云却依然面不改色:“儿臣不敢.一來儿臣从未想过做太子.二來儿臣即便有这个心思.也不怕父皇考验.” 东陵洛曦目光一闪:“是吗.太子便是未來的帝王.难道你不想君临天下.青史留名.” 东陵孤云淡然一笑.依然不卑不亢:“有很多事情.不是儿臣想做就能做到.或者不想做就不必做的.儿臣或许有很多地方比不上大皇兄二皇兄.但有一点却一定比他们强.” 东陵洛曦不由自主地追问:“哪一点.” “明知做不到的事.从來不去做.”东凌孤云淡淡地回答.“明知得不到的东西.从來不强求.真正属于儿臣的.儿臣决不放弃.譬如幽凝.绝对不属于儿臣的.儿臣想都不想.譬如当朝太子.” 东陵洛曦的眼神瞬间数遍.变得异常复杂.然而最后.却全都归于一片隐隐的无奈:云儿堪称智者.可是为什么他偏偏是柔妃的儿子.若非如此.他的的确确是当仁不让的太子.玉麟国也必将在他手中更上层楼. 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他笑得一片慈爱:“云儿.你这是说哪里话來.朕只是说会仔细考验众皇子的心性.谁说你一定当不成太子.只要你能通过朕和群臣的考验.你就可以入主东宫嘛.” 东凌孤云躬身施礼:“儿臣不敢.儿臣自知才能不足以君临天下.倒不如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得到真正的快乐.” “这话可就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自幼聪明绝顶.机智过人.”东陵洛曦呵呵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你继续努力.父皇可是相当看好你的.” 东凌孤云不置可否:“父皇可还有其他吩咐.” 东陵洛曦收回手.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云儿.朕留下你其实是想问问.宇文珩要娶欧阳玉婷之事.你可听说了.” “哦.”东凌孤云先是有些意外.继而了然地笑了笑.“这么快便决定了吗.去风情谷的路上儿臣便瞧出他们二人十分亲密.想不到……” “嗯.”东陵洛曦点头.“日前宇文珩与欧阳逍前來禀明此事.要朕成全.” 东凌孤云目光一凝:“父皇答应了.” “朕沒有理由反对.”东陵洛曦皱起了眉头.“他二人两情相悦.宇文珩又是鸣凤国太子.两国联姻实属正常.” 东凌孤云神色不动:“既如此.父皇又顾虑什么.两国结为姻亲.对玉麟国不是只有好处吗.” “如果宇文珩看中的是朕的公主.自然大有好处.”东陵洛曦冲口而出.“但他若与欧阳逍搅和在了一起.只怕……” 一路说到此处.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不由立刻住了口.东凌孤云暗中冷笑.面上却一皱眉头:“只怕什么.” “……沒什么.”东陵洛曦梗了一下.强挤出一丝笑容.“朕的意思是说.欧阳玉婷毕竟只是丞相之女.出身自然不如公主高贵.宇文珩对她……会不会并非真心.而是出于其他目的.” 东凌孤云不动声色:“应该不至于吧.宇文珺做出那种事.宇文珩也知道父皇对鸣凤国正颇有微词.或许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缓和与玉麟国的关系.何况即便他开口求娶公主.父皇又怎会答应.” 东陵洛曦立刻满脸恍然大悟:“对对对.正是如此.尽管此事是宇文珺的错.但她毕竟是宇文珩的妹妹.他对朕有些怨恨.自然会将怨气撒在公主身上.朕当然不会同意把公主嫁给他.” 东凌孤云点头:“正是如此.就算他举的确有些附带的目的.倒也不见得是在欺骗欧阳玉婷.欧阳逍毕竟贵为丞相.与他搞好关系有利无害.” 这才是朕最担心的一点. 东陵洛曦暗中咬牙.却不好再把这句话说出口.但若就此让欧阳逍增加一个强助.他又实在不甘心.目光早已变得有些深沉. 见东凌孤云又投來询问的目光.他只得暂时压下这些.摆出一副笑脸说道:“对了.之前朕问你如何庆祝你母妃的生辰.你却迟迟沒有答复.朕便自作主张安排好了一切.这是寿宴流程.你且看一看有沒有意见.” 东凌孤云躬身施礼.上前接过來仔细看了看.闵心柔的寿诞在三天之后.根据安排.晨起之后先接见前來贺寿的群臣及亲朋好友.接着在御花园设下戏台.请了京城中最有名的“花家班”前來唱戏.午时顺便在御花园设宴.款待前來贺寿的众人. 皱了皱眉.东凌孤云说道:“父皇.母妃一向喜欢清静.这戏班子……” “朕知道她喜欢清静.不过寿辰不比其他.一年也不过这么一次.总要热闹热闹才好.”东陵洛曦笑呵呵地打断他.“何况朕已征求过你母妃的意见.她并不曾反对.” 东凌孤云点头:“是.既如此.多谢父皇费心.” 又就寿宴的相关事宜交换了一些意见.东陵洛曦才恩准他退了出來.看着东凌孤云离开.他忍不住砰的一拳捶在了桌面上:其实他留下这个皇子.本來是想不动声色地试探一下.看有沒有可能将欧阳玉婷赐婚给他做妾. 毕竟欧阳逍若是真的与宇文珩攀上了关系.那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强硬无比的后台.以及一条无比保险的退路.万一…… 但看东凌孤云方才的样子.他干脆提都不提.免得自取其辱. 欧阳逍.你这算盘打得不错啊.居然敢擅自与别国太子勾结.想联手对付朕是不是.只要朕拿到那样东西.下一步就是收拾了你.永绝后患. 回到湛王府.东陵孤云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阵求饶声:“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不敢.”端木幽凝冷冷地开口.“你被发现了多少次.这句话便重复了多少次.你以为我还会相信.” 东凌孤云眉头一皱.迈步进入了大厅.一个头发蓬乱的男子正跪在当地不停地叩头.额头上早已青紫一片.正是府中的家丁吴有家.这小子原本还算安分守己.也老实肯干.只是最近突然对赌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妄图一夜暴富. 见他进來.吴有家眼睛一亮.转而对他连连叩头:“王爷.王爷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在府中呆了十年.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舍不得离开啊.” “舍不得离开.”端木幽凝冷笑.“是舍不得那些金银珠宝吧.若是离开了王府.你便无法偷钱去赌了.” 东凌孤云看着他.语声清淡:“老吴.你又从账房偷钱去赌了.” “呃……”吴有家噎了一下.继而连连求饶.“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求王爷再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再也不敢了.” “幽凝说的不错.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上上次、上上上次也是.”东凌孤云笑笑.笑容却有些冷锐.“之前我便想将你赶出王府.是幽凝再三求情我才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居然一错再错.” 吴有家额头已将见汗.笨拙地抬手擦拭着:“王……王妃一向宽容治下.咱们都是知道的.求王爷、王妃再饶小的这一次……” “宽容治下不是你屡教不改的理由.”东凌孤云目光冰冷.“你立刻收拾东西离开王府.之前你偷走的金银.便是你的工钱了.” 吴有家登时面如死灰.满脸绝望.却依然想做最后的挣扎:“王爷.王爷不要.小的保证再也不敢了……” “你的保证分文不值.”东凌孤云冷笑.“我若再不将你赶出去.未免难以服众.也容易令别人生出侥幸心理.继而纷纷仿效.來人.将他带出去.” 情知此次已经不可避免.吴有家叫得越发绝望:“不要.不要啊.小的再也不敢了.王爷饶了小的这一次吧.王妃.王妃快向王爷求求情……” 声音渐去渐远.终于完全听不到了.端木幽凝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惋惜:“原本是想给你机会的.可你不该不知悔改.” “死性不改.不必理他.”东陵孤云上前安慰了一句.“他偷取府中的金银已不下七八次.咱们哪一次不曾给他机会改过.难道还要等他将湛王府搬空吗.” 端木幽凝点头:“我明白.不过他丢了这份酬劳丰厚的工作.该如何生存呢.” “只要他戒掉毒瘾.老老实实找些事做.总是饿不死的.”东凌孤云哼了一声.“但他若继续沉迷赌术.好吃懒做.饿死也活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端木幽凝也就不再多做纠缠.只盼着吴有家果真能够吸取教训.否则他这一生就真的毁了. 当然.从踏出府门的那一刻起.吴有家的一生就已经毁了. 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这份难得的工作.他抱着门口的柱子不停地嚎啕大叫.就是不肯离开.最后侍卫终于极不耐烦.扒开他的手把他踢了出來.跟着将那个小小的包袱扔到了他面前.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 第301章 王府出事了 眼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吴有家又急又怒,却又不敢在湛王府门口撒野,只得捡起包袱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几口唾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完咧完咧!这可怎么办?”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喃喃自语,“被人像野狗一样赶了出来,工钱也没有拿到半分,连午饭都没有着落,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不小心,居然被人抓了现形……不过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先想一想午饭该如何解决吧!” “该死的湛王、站王妃!你们也太狠了吧?老子为你们卖命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老子不过拿你们小小一点银子用,你们居然把老子赶出来了?” “湛王府那么大,金银珠宝不计其数,老子拿的那一点还不够你们塞牙缝的,至于那么小气吗?可恶!总有一天老子要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是不可能了,也就过过嘴瘾而已。何况此事本就是他不对在先,报的什么仇雪的什么恨?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脑后一阵风声响起,不等他反应过来,便陡然感到后脑一阵剧痛,跟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奶奶的!老子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也能遇上劫道的?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总算渐渐恢复,吴有家刚刚晃了晃头,便感到脑后一阵剧痛,顿时嘶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妈的!谁打老子?!” “醒了?” 一个闷闷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立刻吓得一激灵,刷的睁开了眼睛,才发现此处是一间类似客栈的屋子,他就躺在软乎乎的床上,两个黑衣蒙面人站在他的面前,眼中射出了锐利的光芒! 本能地翻身坐起,他满脸警惕:“你们是什么人?!告诉你们,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你们从我身上是发不了财的!” 其中一名黑衣人冷笑一声:“放心,我知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方才你从湛王府出来之时,口中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 吴有家一呆,瞬间以为这是东凌孤云派来杀他的,便立刻下床跪在当地连连叩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那是胡说的!王爷待我恩重如山,其实……其实我感激涕零,那个……感恩戴德、铭感五内……” 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拼命思索着类似的词。黑衣人一声冷笑打断了他:“放心,咱们并不是湛王的人,而是来帮你报仇的!听你的意思,似乎刚刚被湛王收拾了一顿,却无计可施,是不是?” 吴有家磕头的动作登时一顿,却依然不敢相信,试探着小声说道:“小的……那个不需要报仇,是小的不该手脚不干净,不关湛王的事……” 黑衣人有些不耐烦,再度拦住了他的话头:“怎么,还是不相信我们呢?好,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毕恭毕敬地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吴有家定睛一看,顿时吓得瘫了下去:“啊!这……” “如今你可相信了?”黑衣人迅速把东西收了起来,“你且乖乖告诉我们湛王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咱们保证你大仇得报,扬眉吐气!” 吴有家还未缓过这口气,暂时没有开口。黑衣人目光一寒:“当然,如果你不肯跟我们合作……” 那你也休想活着离开。 这句话他虽然不曾说出口,吴有家却心知肚明,不由猛地哆嗦了一下:“是!是是!我说!我什么都说!” 黑衣人满意地点头,冷冷地笑了一声。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闵心柔的寿辰。一大早,不少朝中官员及亲朋好友便前来贺寿,寿礼更是堆积如山,品种之多令人眼花缭乱。戏台设在御花园中,众人放下寿礼,拜见过帝王及柔妃之后便各自往御花园而去。 东凌孤云和端木幽凝只带了肖展飞和姜明月入宫,正与柔妃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宇文珩和索天漓因为都还在京城,自然也备了厚礼前来,免得失了礼数。 见礼之后退在一旁,索天漓不露痕迹地对姜明月温柔地笑了笑。姜明月有些赧然,忙低下头躲避他的视线,免得被人看出了端倪。 见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东陵洛曦便带着众人移步御花园,准备听戏。不多时,只听一声锣响,好戏正式开场,并很快将众人带入了情境之中,令人如痴如醉。 只是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唯一一个不曾被台上的好戏吸引的人,正是热情万分地请戏班子入宫表演的东陵洛曦。 好戏刚刚进行了一半,内侍突然急匆匆地赶来,在东陵洛曦耳边低语几句。东陵洛曦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含笑开口:“朕有些国事需要处理,片刻即回,众卿请尽兴。” “恭送皇上!” 起身目送他离开,众人重新落座,各自看得津津有味。端木幽凝却突然淡淡地笑了笑:“王爷,你猜父皇去做什么?” “不知道,”东凌孤云淡淡地摇头,“不过我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好事坏事我不管,”端木幽凝又笑了笑,“只要他别动你的脑筋就好。” 东凌孤云转头看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比起我,只怕他更容易动你的脑筋。别忘了,他已经当众声明不会急着立太子,但又不得不顾忌清吟上人的预言,所以便不可能毫无防备。” 端木幽凝眉头一皱:“难道他还能杀了我?就算他想,也得有那个本事。” 东凌孤云不置可否:“小心一些总是好的,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君子易躲,小人难防。” 不过东陵洛曦这一去耽误的时间并不长,不多时便重新回到了御花园,只是脸上的神情显得异常凝重,甚至闪烁着凛冽的冷意。挥手命戏班子撤下,他冷冷地开口:“众位爱卿,方才朕接到大内密探禀报,居然又有人意图不轨,罪无可恕!” “轰”的一声,全场哗然,众人各自惊疑不定地互相对视着,并在心底猜测他所说的人究竟是谁。 然而东陵洛曦却并未打算就此揭开谜底,冷声接了下去:“朕已命人去取罪证,御林军更是早已封锁了御花园的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出入,否则便被视为同谋,严惩不贷!” 众人听闻此言,哪里还敢挪动半分?否则若是被皇上误会,这脑袋岂不掉得太冤枉了? 见此情景,端木幽凝不由眉头一皱,以密语传音问道:“王爷,怎么回事?” “暂时还不知道,”东陵孤云轻轻摇头,“不过……糟了!府中出事了!” 幸好他也是以密语传音回答,否则这声惊呼必定惊动所有人!因为就在这一刻,他突然看到北方的天空出现了一朵青色的云,飘飘摇摇许久不去! 那是他的人发出的示警信号,表示湛王府出了意外,而且情况极为紧急! 然而看到又如何?东陵洛曦已派人封锁了御花园,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没有本事凭空消失!就算他可以,岂不也成了同谋? 端木幽凝显然也吃惊不小,然而不等她起身,东陵孤云已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不要动!父皇在看着我们!” 端木幽凝一怔,不动声色地转头一看才发现东陵洛曦虽然目视前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在他们夫妻身上!无奈之下,她只得咬牙保持冷静:“难道是针对湛王府的阴谋?” “很有可能。”东陵孤云嘴唇微动,“所以如今我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且静观其变!群臣都在此,若无令人信服的证据,他不敢乱来!”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好。” 锣鼓声早已消失,御花园内方才还人声鼎沸,此刻却已鸦雀无声,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大内密探终于快步而来:“启禀皇上:人证物证皆已带到!” 东陵洛曦点头,万分痛心地开口:“带上来吧!” “是!”大内密探答应一声起身,跟着大手一挥:“来人,带上来!” 一声令下,便见几名御林军鱼贯而入,当先几人抬着一个大木箱,后面的两人则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居然是刚刚被赶出湛王府的吴有家! 东陵孤云见状眉头一皱,东陵洛曦已经淡淡地开口:“云儿,此人你可认识?” “自然认识,之前是儿臣府中的人,只是手脚不干净,屡次偷盗府中的财物,儿臣刚刚将他赶出王府。”东陵孤云不动声色地如实禀告,“不知此人为何会在此处?” 东陵洛曦不答,只是冷笑:“认识便好。来人,打开木箱!” 木箱很快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一一被取出,放到了东陵洛曦面前。然而看到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众人却再度忍不住失声惊呼,齐齐地变了脸色! 因为那不是别的,正是只有皇帝、皇后才有资格穿戴的王冠龙袍、凤冠霞帔!阳光下,这些物品发射出耀眼的光芒,说不出的璀璨夺目,怪不得令世人那么趋之若鹜! ------------ 第302章 百口莫辩 面对众人的惊呼,东陵洛曦面色阴沉,目光如冰,直直地盯着东陵孤云冷声开口:“云儿,这些你可认识?” 眼见事态严重,东陵孤云已站起身,沉住气答道:“是,但不知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 “朕是什么意思?”东陵洛曦悲愤地冷笑着,说不出的痛心绝望,“朕反倒想问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上次有人告你私制龙袍,意图图谋不轨,朕还极力为你开脱,并因证据不足不了了之。可你不但不知感恩,反而变本加厉,究竟是何居心?!” 皇上的意思是说,这些凤冠龙袍等等也是来自湛王?! 极端的震惊之下,众人反而没了丝毫声息,只管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父子二人,静观事态的发展。 闵心柔的脸色自然变得更加厉害,刷的起身说道:“皇上明察,云儿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朕也不愿相信,”东陵洛曦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怎奈何人证物证俱在,朕又能如何?!” “母妃稍安勿躁,儿臣自有定夺,”东陵孤云的大脑急速运转,生怕闵心柔激愤之下说出什么不合宜的话,忙眉头一皱打断了她,接着转向东陵洛曦,“儿臣不懂父皇的意思。上次之事并非因为证据不足不了了之,而是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儿臣是被冤枉的……” “你不懂是吗?朕来告诉你!”生怕他过多提及当日之事会抖出一些内幕,东陵洛曦立刻阴沉着脸打断了他,“吴有家,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次!” 一声令下,早有侍卫将吴有家推了上来,并在他腿弯处踢了一脚,让他跪在了东陵洛曦面前。这嗜赌成性的奴才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早已吓得浑身发软,抖如筛糠:“皇皇皇、皇上饶命……饶饶……饶命……” 没用的东西!东陵洛曦暗骂了一句,语气故意变得缓和:“吴有家,你不必害怕,且将事情经过如实道来,念在你检举有功,朕会从轻处罚!” “是!是是!”吴有家慢慢缓过一口气,却不敢抬头,看着地面颤颤巍巍地说着,“小的吴吴、吴有家,原本在湛王府做事,可是不久前,湛王却将小的赶了出来,还一文钱的工钱都不给……” “云儿看似冷酷,其实面冷心热,怎么会无缘无故赶你出府?”闵心柔抢先开口,语声冰冷,“据本宫所知,自云儿得封湛王并移居湛王府,你还是第一个被赶出府的人,是不是?” 陡然感到来自闵心柔的压力居然更甚于东陵洛曦,吴有家越发冷汗如浆,哆嗦着说道:“回……回娘娘的话,那是因为小的罪该万死,迷上了赌钱,结果输得家徒四壁,不得已之下偷取府中的银子拿去还赌债,还继续赌……” 闵心柔了然,回头说道:“皇上,您明白了吧?这奴才嗜赌成性,偷盗府中财物才被云儿赶走,于是他心怀怨愤,挟私报复,借机污蔑云儿!这种无耻小人的话如何信得?!” 闵心柔这话原本也有几分道理,东陵洛曦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头也不回地冷声说道:“纵然他可以在言辞上污蔑云儿,那这些东西呢?这可是御林军从云儿府中的后院挖出来的,总不是这奴才自己做来陷害云儿的吧?” 什么?后院? 闵心柔愣了一下,然而仅仅是片刻之后,她便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云儿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 似乎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玄机,东陵洛曦目光一凝,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哦?没有必要?柔妃此言何意?” 闵心柔心中一跳,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皇上您是知道的,云儿从来没有想过做太子,又怎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东陵洛曦闻言自然嗤之以鼻:“他是说过这样的话,但并不代表他心中就是这样想的!何况之前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只怕是认为风儿和阳儿倒台之后,下一任太子一定是他吧?谁知朕却突然当众声明不会急着立太子,他自然沉不住气……” 群臣闻言皆恍然大悟,不少人已经暗暗点头,只觉此言大有道理。闵心柔又气又急,东陵洛曦已冷笑一声:“吴有家,你接着说!” “是!是是!”吴有家连连点头,总算稍稍镇定了些,“湛王要将小的赶出府,而且一文钱都不给,小的眼看就要饿死街头,便求湛王高抬贵手,给小的一条生路。可是湛王却铁了心,硬将小的赶了出来。” 东陵洛曦不动声色:“后来呢?” 吴有家喘了几口气,突然咬了咬牙:“当时小的就想,既然湛王你不仁,那就别怪小的不义了!于是小的便决定将湛王的秘密告诉皇上……” 目光不自觉地往那些金灿灿的龙袍凤冠上溜了一下,东陵洛曦故意问道:“什么秘密?” “湛王私制龙袍,意图谋反!”吴有家语出惊人,说得毫不犹豫! 尽管已经看到摆在面前的证据,然而听到这几个字,众人依然啊的一声惊呼,个个变了脸色! 东凌孤云却神色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待惊呼声落下,他才淡淡地开口:“私制龙袍乃绝顶机密,就算本王果真做过这样的事,又怎会让你知道?须知你在湛王府不过是个地位最低的奴仆。” 有道理。众人登时把目光转到了吴有家的脸上,不少人已露出怀疑之色。吴有家显然有些慌张,不得不拼命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如此机密之事,你自然不会见人就说,我是机缘巧合之下偷听到的。当时我也吓坏了,不敢告诉任何人。” “机缘巧合?”东凌孤云淡淡地一笑,“那你不妨告诉大家,你是在怎样的机缘巧合之下,听到如此重要之事的?还是你觉得依你的功夫,倘若在一旁偷听的话,本王居然察觉不到?” 这显然是天方夜谭,湛王的功夫独步天下,岂是小小一个奴仆可比? 不过吴有家似乎也是成竹在胸,甚至比方才更自然了些,冷笑一声说道:“小的自知本事低微,不过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个‘巧’字。那次您与王妃在府中花园散步,见四下无人便说什么龙袍已经秘制完成,却不知当时小的正在旁边的茅厕中。不过因为您走得太快,小的也只听到了这一句。” 若是如此,便令人不得不信。众人几乎屏住了呼吸,看湛王如何回应。 东凌孤云早已微皱眉头,暂时不曾开口。话既然已说到这个份上,他若是继续纠结此事,譬如问吴有家是哪天哪个时辰听到的,当时自己穿了什么衣服等等,将注定毫无意义。他既然想到用这样的法子污蔑自己,自然早就想好了说辞,回答起来必定天衣无缝。 而这样的反应看在众人眼中,无疑只代表了两个字:心虚。不少人面面相觑,似乎已预见到一场血雨腥风正在慢慢逼近! “父皇,您不觉得这奴才的话很可笑?”一片静寂之中,端木幽凝突然淡淡地开了口,“上次王爷已被人污蔑私制龙袍,幸亏后来真相大白才不曾酿成大祸。既如此,他怎会重蹈覆辙?依王爷的聪明才智,他若果真有不轨之心,完全可以把事情做得更高明一些,又怎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埋在自家后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东陵洛曦看她一眼,眼中瞬间掠过一抹仇恨的光芒:都是你!若非清吟上人的狗屁预言,说你可保夫君君临天下,风儿和阳儿不会意图弑君!这一切的祸端都是你引起的,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暗中咬了咬牙,他很快控制了自己,冷笑一声说道:“幽凝,你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吗?云儿一贯表现得心如止水,谁能想到他的后院居然会藏着这些大逆不道之物?” 你这狗贼!是打定主意要置王爷于死地了? 端木幽凝目光一冷,东陵洛曦已接着说道:“而正是因为上次云儿已经被人诬告私制龙袍,才更加不会有人想到他会故技重施,这叫兵行险招!吴有家,你接着说!” “啊?啊!是是!”被晾在一边太久,吴有家正在忐忑不安,胡思乱想,突然被这一声吓得回过了神,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就是……小的决定将湛王的秘密告诉皇上,便……便来了。然后皇上派人去了湛王府,果然搜出了这些罪证。皇上饶命,小的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东陵洛曦威严地点了点头:“来人!将吴有家押入天牢,严加看管,万万不可被人找到机会杀了灭口!” 这话分明就是在暗示众人东凌孤云会杀人灭口,那么将来一旦吴有家死于非命,他便难逃干系! 好你个东陵洛曦,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是不是? 侍卫答应一声,上前架起吴有家便走。东陵洛曦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转过头时却已满脸痛心:“云儿,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 第303章 处心积虑 眼见已是百口莫辩.东凌孤云却只是袍袖一拂.淡淡地摇了摇头:“父皇.此事并非儿臣所为.还请父皇明察.”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知悔改.”东陵洛曦叹了口气.一副无比惋惜的样子.“这些东西乃是御林军自你府中的后院中挖出來的.就算吴有家会说谎.难道它们也会说谎吗.” “是.它们不会说谎.”东凌孤云依然淡淡地笑着.“但它们同样也不会说出实情.就算这些东西是从儿臣府中的后院挖出來的.但既然有人能挖.便有人能埋.” “哦.”东陵洛曦目光微闪.“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人偷偷埋到你的府中.再联合吴有家栽赃陷害.” 东陵孤云点头:“正是.” 东陵洛曦手捻胡须.片刻后突然冷冷一笑:“你觉得可能吗.云儿.你方才还说自己功夫了得.如果有人偷听一定可以察觉.那么如果有人不经允许便大张旗鼓地在你的后院挖坑埋东西.你会察觉不到.” 东陵孤云一怔.周围已是一片哗然. 端木幽凝的眸中透出了森森的寒意.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地说道:“父皇.湛王府中并非每个人都如王爷一般功力深厚.这世间又不乏武功高手.倘若他们趁着王爷不在府中时栽赃陷害.王爷岂不是也很容易中招.” 东陵洛曦冷冷地看着她:“听起來似乎有几分道理.但是证据呢.只要你们拿得出证据.朕就相信你们.” 端木幽凝皱眉:“此事儿臣还需详加调查.请父皇给儿臣几天时间.儿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东陵洛曦故意沉吟片刻.并叹口气说道:“朕也实在不愿相信云儿居然会步风儿和云儿的后尘.也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这样吧.朕就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如果还沒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们的清白.朕便只好依法处置.” “三天.”端木幽凝沉吟着.“对方的布局既然如此精妙.只怕……” “朕也想多给你们一些时间.”东陵洛曦满脸沉痛.“但若是耽搁得救了.只怕朝野上下都会说朕有意纵容云儿.云儿岂不是无罪也变有罪了.” 端木幽凝点头:“好.就是三天.” 东陵洛曦点头.接着迟疑了片刻.似乎有什么事十分为难.不过衡量再三.他还是万分惋惜地说道:“不过朕虽然可以给你们时间去查.但云儿统领禁军之权朕却必须暂时收回.就算是为了避嫌.想必云儿也不会介意吧.” 闵心柔眼中瞬间闪过一缕恨意.东凌孤云已淡然摇头:“儿臣不敢.这是应该的.” “好.”终于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东陵洛曦的笑容更加阴沉.“不过你也不必难过.只要查明真相.证实你确实是被冤枉的.朕会重新将统领禁军之权赐给你.如今.你且把兵符交出來吧.” 东凌孤云点头:“多谢父皇.如此.儿臣这便去搜寻证据.儿臣告退.” 说完.他将调动禁军的兵符取出递给内侍.接着与端木幽凝一起退了下去.看着呈到面前的兵符.东陵洛曦难掩眼中的得意:只要兵符在手.一切无忧. 不过既然发生了这种事.专门为柔妃举办的寿宴自然是无法进行了.群臣正忐忑不安地互相偷瞄.东陵洛曦已挥了挥手说道:“众卿退下吧.且等三天之后再说.” 群臣如获大赦.立刻起身施礼:“臣等告退.” 待众人退下.闵心柔也起身拂了一拂:“出了这种事.臣妾也难辞其咎.自今日起.臣妾也会闭门思过.直到云儿他们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为止.臣妾告退.” 东陵洛曦淡淡地看着她走远.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兵符.仿佛除了这个.他再也握不住别的什么. 离开御花园.端木幽凝首先冷笑:“雕虫小技.” “虽然是雕虫小技.却能让我们百口莫辩.”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不得不说.这次他赢了.”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不过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谁能想到他会突然发难.不过说也奇怪.他为何如此着急对你动手.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你的秘密.” “绝不可能.”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摇头.“你也知道我的秘密有多么惊世骇俗.如果他真的发现了.绝不会有心思设这些局.早就不惜一切代价将我消灭了.” 倒也是.端木幽凝点头.东凌孤云已接着说道:“依我看.他倒更像是冲你..准确地说.是冲清吟上人的预言來的.为了杜绝我成为皇帝的可能.便干脆污蔑我意图篡位.” 端木幽凝恍然:“有道理.如此说來.那些龙袍之类肯定是他命人埋在府中后院.然后又装模作样地让御林军挖出來..不过说也奇怪.自寻找地下宫殿回來之后.我们本就很少同时离开王府.晚上更是不曾出去过.他哪里有机会做这些事.难道……” “你也想到了是不是.”东凌孤云微微冷笑.“那些东西肯定是我们自风情谷回來之前埋好的.也就是说.他并非心血來潮突然动手.而是早有谋划.等我们一回來便采取行动.” “可恶.”端木幽凝咬了咬牙.“看來他一直在等待时机.那天见你把吴有家赶出王府.他便正好趁此机会动了手.横竖众人都亲眼看到了那一幕.若说吴有家挟私报复才揭穿了你的秘密.实在太容易令人相信.”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可惜.我们虽然猜到了真相.却沒有任何证据.我倒是可以令吴有家说出实情.但东陵洛曦一定会说是屈打成招.是吴有家熬不住酷刑才照我的命令说的.”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回去再说.他既然答应给我们三天时间.至少三天之内他应该不会有别的举动.” 当下两人迅速回到湛王府.先一步赶回來调查真相的肖展飞已经迎了出來.神情凝重:“王爷.我都问过了.那木箱的确是从后院挖出來的.当时除了御林军.咱们府中也有不少人在场.他们说那是皇上的意思.好让您无法抵赖.” 东凌孤云点头:“还有什么异常.” “暂时沒有发现.”伺候两人入内落座.肖展飞简单地说了几句.“他们说.当时御林军突然出现.将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等他们反应过來.御林军已冲进后院.一队人守在周围.另一队人则负责挖掘.还有一队人则把府中的人聚集了一批.让他们现场观看.不久之后他们就挖出了木箱.并当众打开.确定里面装的是龙袍等物之后才抬着离开的.” 二人对视一眼.肖展飞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对了.有一件事很奇怪.我已经去后院看过.那些挖出來的土很结实.并沒有松散的感觉.也就是说.那木箱应该埋进去有一段时间了.” 果然.与他们刚才的猜测相吻合.依东凌孤云的精明.如果在他们即将返回时埋下木箱.他一定会看出后院的泥土有翻动过的痕迹.是以必须提前做好这一切.经过一段时间的风吹日晒雨淋.自然天衣无缝. 东陵洛曦.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既然你早已计划好一切.那么即使我沒有把吴有家赶出王府.你也会创造出其他的契机來诬陷于我. 见他迟迟不语.肖展飞不由有些担心:“王爷.接下來我们该怎么办.究竟是谁对你有这么大的仇恨.定要如此置你于死地.” 东凌孤云想了想.居然本能地转向了端木幽凝:“幽凝.你的意思呢.” 端木幽凝目光闪烁:“莫急.今晚我们先夜探皇宫.我倒要看看东陵洛曦究竟在搞什么鬼.” 东凌孤云点头.脑中不自觉地想着方才的一切.想到吴有家的当场指控.他陡然变了脸色.与此同时.端木幽凝也一声惊呼:“糟了.” “吴有家.”东凌孤云与她心意相通.立刻开口接上.“东陵洛曦一定会尽快杀他灭口.然后再栽赃到我头上.” 毕竟就如今的局势.最需要杀人灭口的是他而不是东陵洛曦. “此刻应该还不至于.”端木幽凝眉头微皱.“不过我估计.吴有家活不过今夜.” 夜.月华如水. “吴有家.出來.” 暗无天日的牢房内.突然响起狱卒有些低沉的声音.吴有家正焦急不安地向外张望.听到喊声忙扑过來抓住栏杆.急不可耐地问道:“大人.大人您什么时候放我回……” “嘘.”狱卒竖起手指示意.继而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不得大声喧哗.大人要提审你.若是无罪便可放你回去.走吧.” 吴有家会意.登时大喜过望.跟在狱卒后面走了出去.然而当他发现前面的路越來越黑.越來越偏僻.心中登时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住了:“大人.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 第304章 密信 狱卒停步回头.笑容有些阴森:“去哪里.自然是送你回家了.而且咱们好人做到底.一次就把你送回老家.怎么样.” 明白他的意思.吴有家瞬间脸色大变:“你……你们骗我..不是说我只要检举湛王谋反.便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吗..” “这个咱就不知道了.”狱卒慢慢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剑身反射着锃亮的光芒.“大爷的任务就是月黑风高之时送你上路.你就乖乖地走吧.” 一句话说完.他抖手挽了一个剑花.剑尖已闪电般奔向了吴有家的心口.吴有家从未练过武功.根本不知如何闪避.只是本能地倒退着.同时尖声大叫:“救命啊……” 他的尖叫声只发出了一半.因为这狱卒乃是大内密探乔装改扮.早已一剑刺中了他的心口.刹那间.他只來得及感到一股冰凉尖锐的刺痛自心口传來.跟着眼前一黑.所有的意识瞬间远离. 大内密探一声冷哼:“沒用的东西.一剑就解决了.趁早连你的尸体一起解决.让你永远消失.”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然而就在此时.却陡然听到身后传來一阵异常的响动.浑身一激灵.他猛一回头:“谁..” 身后只有夜风飒飒.哪里有半个人影.皱了皱眉.他将瓶子打开.滴了几滴透明而又粘稠的液体在尸体上.片刻后.一股股白烟迅速泛起.伴随着一种刺鼻的腥臭之气.不多时.尸体已经消失无踪.地上只剩下了一滩水渍和几件破烂的衣服. 御书房内依然烛火通明.东陵洛曦正在伏案批阅着奏折.片刻后.内侍轻步而來.躬身施礼:“皇上.天牢那边传了话來.说人已经解决了.” 东陵洛曦停笔抬头:“尸体呢.”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回皇上:已用化尸水处理掉.一点痕迹都不留.”内侍躬身回答.“衣服也已经烧掉了.” “很好.”东陵洛曦满意地点头.“退下吧.” 内侍躬身退了出去.东陵洛曦却也无心继续批阅奏折.干脆扔下笔站起身.在房中慢慢地溜达着.片刻后.他轻轻一招手.大内密探立刻现身:“皇上有何吩咐.” 东陵洛曦冷哼一声:“明日一早你便派人……” 后面的话已经低不可闻.只是看到那大内密探不停地点头.最后领命而去.东陵洛曦一挑唇角.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只不过他万万沒有想到的是.他处心积虑要除掉的两个人此时就躲在隐秘之处看着这一切.见他离开.东陵孤云做了个手势.二人便悄悄退了出來. 來到僻静无人处.端木幽凝不由冷笑:“果然被我们猜中了.他不会让吴有家活过今夜.不知道展飞能否将他救下.” “展飞做事你尽管放心.”东陵孤云眉头紧皱.“最麻烦的反而是我们.幽凝.你方才可曾看出了什么.” 不似往常的胸有成竹.端木幽凝居然也眉头紧皱.半晌不曾言语. 之所以提议夜探皇宫.也不过是想利用神眼读取东陵洛曦的记忆.好看一看能否像上次一样找到什么破绽.好证明东陵孤云的清白而已.方才二人隐身在暗处.她倒是很快便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可惜却沒有多少有价值的发现. 东陵洛曦的记忆显示.他的确是趁着东陵孤云率人赶往风情谷的途中便密令大内密探将装着龙袍等物的箱子埋在了湛王府的后院. 原本以为至少此行有任何结果之前.东陵洛曦绝对不会对湛王府采取任何行动.因此为确保风情谷之行万无一失.东陵孤云将所有精锐尽数带走.府中只留一些侍卫把守.谁知如此一來.反倒方便了大内密探在他府中做手脚.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此次东陵洛曦专门密令织造局赶制了这些龙袍、凤冠等物.并严令他们闭紧嘴巴.谁敢多说一个字.满门抄斩. 换句话说.即便二人前往织造局询问.他们只怕也不敢出來作证.说那是他们奉皇上的命令制作出來的.即便他们敢.东陵洛曦却可以來个翻脸不认账.试问谁敢与皇帝当面对质. 也就是说.端木幽凝虽然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却依然无可奈何. 见她如此.东陵孤云目光一寒.冷声说道:“什么也看不出來.沒关系.不必劳神了.他若一定要借此机会置我于死地.也不过是逼我提前起事而已.” 端木幽凝暂时沒有做声.继续拧眉思索.片刻后.她突然眼睛一亮:“王爷.你方才说什么.” 东陵孤云一愣:“我说让你不必劳神了.” “不是.”端木幽凝摇头.唇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后面那句.” “后面.”东陵孤云皱了皱眉.“后面我说……他若一定要借此机会置我于死地.也不过是逼我提前起事而已.” “对.就是这两个字.起事.”端木幽凝笑得越发诡异.“王爷.附耳过來.” 东陵孤云听话地靠了过去.便听到爱妃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很久. “皇上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日一早朝堂之上.群臣纷纷跪倒.山呼万岁.东陵洛曦满脸怒容.不等众人呼声落地便砰的一拍桌案:“云儿.你好大的胆子.” 东陵孤云不动声色.上前两步躬身开口:“儿臣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吗.”东陵洛曦咬牙.脸色阴沉.“依朕看來.你不止胆子不小.本事也大得很呢.天牢守卫森严.你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大活人带走.” 东陵孤云眉头一皱:“儿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不明白.”东陵洛曦冷冷地看着他.满脸沉痛.“云儿.你知不知道你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吴有家已经当众说出了所有的真相.即便你此刻将他杀了灭口又有何用..” 什么..吴有家果然死了..还是皇上有先见之明啊. 众人各自倒抽了一口凉气.东陵孤云已经微微冷笑:“父皇的意思是吴有家死了.即便如此.又怎见得是儿臣动的手.如今谁不知道他若是出事.儿臣的嫌疑便最大.何况儿臣还要靠他证明清白.怎会在这个时候将他杀死.” 被他一连串的问題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东陵洛曦咳嗽一声才开口:“那依你之见.他究竟死于何人之手.” “自然是指使他污蔑儿臣的人.”东陵孤云回答.“此人怕儿臣找上吴有家逼供.便干脆将他杀死.想要來个死无对证.让儿臣百口莫辩.” 东陵洛曦放在桌案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口口声声说被人污蔑.可曾找到证据.莫忘记你只有三天..不.如今已只剩两天了.如果两天之后依然拿不出证据.朕只好……” “报..启禀皇上.大内密探截获一份送给孟州知府周国邦的急报.”殿前侍卫突然奔入.跪拜见礼. 东陵洛曦眉头一皱:“呈上來.” 内侍立刻上前将急报接过.挥手命侍卫退下之后呈到了帝王面前.东陵洛曦展开一看.登时脸色大变.刷的扔到了东陵孤云面前:“云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东凌孤目光一凝.及时伸手虚空一抓.那张信纸便嗖的到了他的手中.不理会众人讶异的目光.他低头一看.顺口念了出來:“周大人:龙袍之事已败露.请立即带人入京.共襄盛举.湛.” 湛.湛王.. 也就是说东凌孤云见私制的龙袍被帝王发现.便以查案为由拖延时间.暗中却开始调兵遣将.准备逼宫.. 群臣震惊万分地看着面前这一幕.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題.之前还以为湛王的确是被人冤枉.原來确有其事.. 东陵洛曦只觉怒意满腔.浑身都在哆嗦.原本只是想用这样的法子堂而皇之地断绝东凌孤云成为太子的可能.谁知他居然真的与朝臣联合.图谋不轨.. “云儿.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了几句话.东陵洛曦眼中已经泛起了浓重的杀意.“之前你说是有人陷害.那如今呢..你又打算如何狡辩..” 东凌孤云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父皇.您还看不出來吗.这是那个用龙袍诬陷儿臣的人进一步的计划而已.想要造成一种证据确凿的假象……” “不可能.”东陵洛曦毫不犹豫地厉声打断了他.“这封信根本就不是……” 下面的“朕”字险些说出了口.他不得不狠狠一咬牙.却不小心咬破了舌头才险险把这个字咽了回去.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内弥漫开來. 龙袍是他派人埋的.但信却不是他派人写的.如果真的是他.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以彻底将东凌孤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然而正因为不是他.他才不得不恐慌愤怒. ------------ 第305章 哑口无言 东凌孤云无声冷笑,面上却一片疑惑:“父皇何以如此肯定不是?莫非父皇知道故意将龙袍埋在湛王府的人是谁?” “朕怎么会知道?”东陵洛曦强装镇定,冷冷地说着,“何况在没有证据之前,朕只能相信是你大逆不道,居然妄图联合朝臣起兵!若非此信落入大内密探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东凌孤云刚一张口,还未说出什么,便见殿前侍卫再度奔入:“报——皇上!大内密探又截获一封送给齐州知府的密信,送信人虽然诈死逃脱,但已查知是从湛王府方向而来!” 哄的一声,全场哗然!湛王这是打算彻底与皇上决裂了?! 东陵洛曦更是一呆,几乎忍不住蹦起身,咬牙厉喝:“呈上来!” 这封密信与方才那封几乎完全一样,只是改了改开头的称呼! “云儿你……”东陵洛曦几乎已说不出话来,更为自己居然陷入如此危机而惊怒不已,“你居然……” “父皇息怒。”东凌孤云故意皱起了眉头,脸上根本半丝惊慌之意都没有,“父皇,儿臣是冤枉的,这根本就是幕后主谋的阴谋诡计!试问儿臣若果真要联合朝臣起事,又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连连被大内密探截获了密信呢?” 东陵洛曦喘过一口气,咬牙切齿:“那是因为朕的大内密探比你想象得要高明得多!你自以为事情做得隐秘,却还是露出了破绽!” “儿臣没有。”东凌孤云依然摇头,“儿臣若果真意图逼宫,早就与那些人会合发动兵变了,又怎会孤身涉险,跑来上朝?” “因为这样朕才不会起疑心!”东陵洛曦冷笑连连,“正因为你还在朕的面前,朕才不会怀疑你包藏祸心,你便可以不慌不忙地联合那些乱臣贼子,让他们同时起兵,打朕一个措手不及!” 东凌孤云皱了皱眉:“父皇,您这是认定儿臣与朝臣联手篡位了?” “除非你有证据。”东陵洛曦眼中的杀意蔓延到了脸上,“否则朕不能不防患于未……” “报——皇上!截获送给怒州知府的密信!” “报——皇上!截获送给御林军副统领的密信!” “报——皇上!截获送给御林军统领的密信!” “报——皇上!根据密报,兵部尚书段大人昨夜曾收到一封密信!” “扑通!” 兵部尚书段明正说什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被牵连在其中,当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皇上!臣冤枉!臣冤枉!臣从来不曾与湛王勾结,请皇上明察!” 东陵洛曦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最要命的一个消息突然传了进来:“报——皇上!截获一封密信,经查乃是欧阳丞相给湛王的回信,请皇上御览!” 满殿群臣鸦雀无声,东陵洛曦更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呈到面前的密信,他愣愣地伸手拿过拆开,一字一字地看了一遍,继而咬着牙递给了一旁的内侍:“拿过去,让欧阳丞相好好看一看!” 内侍诚惶诚恐地上前接过,小心地送到了欧阳逍面前。欧阳逍虽然并未急于分辩,脸色却早已变得铁青。接过书信一看,上面同样只有寥寥几行字:“湛王殿下:龙袍之事是我们考虑不周,但事已至此,无需再理会。日前商议之事已确定,无论殿下有任何差遣,臣万死不辞,定会与殿下同生死,共进退!” “哈!真是好笑!”明白事情有多严重,欧阳逍原本铁青的脸瞬间发白,却故意不屑一顾地冷笑着,将那张纸举了起来,“皇上,臣与湛王殿下素无往来,如此无聊的污蔑之词,皇上不会相信吧?” 东陵洛曦目光阴沉地看着他,眼底深处闪烁着一抹狠毒:“一直以来,欧阳丞相与云儿是没什么来往,不过这密信……” “这密信自然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炮制出来陷害臣的,”欧阳逍满不在乎,且嗤之以鼻,“此人虽然极力想要模仿臣的笔迹,但细细看来,仍有不少破绽。各位若是不信,请……什么?!” 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信纸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印章,脸色登时变了!那印章是绝密之物,除非极为重要或隐秘的信,他才会盖上这个印章!近些年来,只有在呈给东陵洛曦的奏折上才会出现! “丞相也看到了吧?”东陵洛曦冷笑,因东凌孤云而起的杀机在缓缓涌动,“纵然字迹可以模仿,可是这个印章呢?何况朕瞧这字迹与丞相奏折上的字迹并无两样。” 因为他不加掩饰的怀疑和杀意,欧阳逍眼中怒意闪烁,同样冷笑一声说道:“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旁人或许不知,但皇上您总该知道,臣是绝对不会背叛皇上的!因为当日臣便与皇上发过誓,绝不会背叛那些誓言!” 这话显然另有深意。欧阳逍看似恭敬,其实紧盯着东陵洛曦的眼中却诉说着完全相反的意思,甚至隐含着一丝淡淡的威胁:莫忘记当日那些誓言是咱们共同发下的,绝不背弃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你若敢过河拆桥,便不要怪我玉石俱焚! 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东陵洛曦却是敢怒不敢言。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欧阳逍手中握着的那件东西,让他处处投鼠忌器,不得不忍气吞声! 眼前之事再紧急,终究比不上大局重要,万一真的把这只老狐狸惹毛了,令他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件东西公之于众,那就真的是玉石俱焚了! 喘了几口粗气,东陵洛曦不得不硬挤出一丝表示欣慰的笑容:“不错,欧阳丞相一向忠君爱国,绝不会做出这等谋逆之事!” “皇上英明,臣感激涕零!”欧阳逍打蛇随棍上,立即双手抱拳深深地施了一礼,“依臣看来,此人既然处心积虑要栽赃陷害,必定趁机偷走了臣的印章,好让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幸亏皇上神目如电,绝不会被那些宵小之辈蒙骗!” 东陵洛曦暗中咬牙,尽力保持着微笑:“欧阳丞相有功于社稷,是玉麟国的栋梁之臣,朕怎会轻信谣言,轻易动了你这栋梁?丞相只管放心便是。” “皇上!皇上英明!皇上英明!还有臣!”未经允许,段明正既不敢开口,也不敢起身,双膝早已痛得要命,眼看就要趴在地上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开了口,“臣对皇上也一向忠心耿耿,誓死效忠,臣也绝对不会背叛皇上的!那封信根本就是栽赃陷害!” 东陵洛曦快呕死了,一听到“栽赃陷害”四个字便几乎抓狂!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冷冷地转头看着段明正:“哦?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被人栽赃?” 段明正咬了咬牙,慢慢直起了身体:“皇上,臣跟随皇上多年,从无二心,还望皇上明察!” 东陵洛曦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居然越来越阴冷,然而就在他想要说什么之时,欧阳逍突然开口:“皇上,段大人说的是,他与臣一样,跟随皇上南征北战多年,又一直深受皇恩,他怎么可能背叛皇上呢?那分明是自寻死路嘛!” “是!是是是!”段明正连连叩头,“臣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臣感激都来不及,怎会如此忘恩负义?望皇上明察!” 一边说着,他避过众人的目光悄悄向东陵洛曦使了个眼色。后者先是一怔,继而握紧了双拳,勉强点了点头:“你先起来吧!朕越来越觉得这必定是那幕后主谋的离间之计,就是为了挑起咱们君臣之间的争斗,他好渔翁得利!” “正是如此,皇上英明!”段明正大喜,连叩几个头后终于站了起来,“其实湛王殿下方才说的不错,那主谋若是果真想要起兵,怎会让这么多密信同时被大内密探截获?这根本有违常理!” 这人总算说了句公道话。 大凡起兵逼宫者,必将其视为天大的机密,若有一封半封不慎外泄还情有可原,怎么可能满天乱飞? 似乎是被他的话提醒,已经沉默许久的东凌孤云终于重新开口,唇角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如今父皇可明白了吧?这一切都是贼人的阴谋,儿臣是冤枉的!” 东陵洛曦看他一眼,一声冷哼:“这是两回事,他们是被人陷害,不代表你也是无辜的……” “父皇,儿臣不懂。”东凌孤云冷冷地笑了笑,“大内密探截获的是儿臣与这几位大臣之间来往的书信,欧阳丞相与段尚书说他们冤枉,父皇便相信,儿臣说自己冤枉,父皇却不肯相信?不知这是什么道理?” 此言一出,东陵洛曦自是哑口无言,满朝文武百官中除了心中有数的几人,其余众人也是满脸疑惑,均觉皇上的反应的确不太正常:难道在他眼中,亲生儿子还不如朝中大臣值得信任吗? 注意到了众人的异常,东陵洛曦急怒交加,却又不好当堂发作,只得强词夺理:“朕的意思是说,虽然书信一事你可能是无辜的,但龙袍一事呢?那总是事实吧?” ------------ 第306章 转机 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容中隐含锐利和讥诮:“父皇,您似乎忘了,这几封书信中都提到了龙袍之事,既然书信是假的,那龙袍之事为何就是真的?” 东陵洛曦不慌不忙:“这还不简单?那是因为你见龙袍之事败露,便故意炮制了这些密信,将欧阳丞相说成你的同谋。朕一向信任欧阳丞相,自然会说密信是假的,你二人既然没有勾结,你也就没有谋反之意,龙袍之事想当然地就变成别人对你的栽赃陷害了,是不是?” 他这般侃侃而谈,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东陵孤云只管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叹了口气说道:“父皇,儿臣还是那句话,有人指证儿臣谋反,您毫不怀疑,有人指证欧阳丞相不轨,您却半点不信,您的判断标准究竟是什么?” 东陵洛曦一怔,颇有些恼怒:“那不同!你谋反是有证据的,那些龙袍……” “欧阳丞相不轨也有证据,”东陵孤云寸步不让,“那封密信,还有那个隐秘的印章,这些您又怎么说?” “密信分明是旁人胡乱炮制的,如何做得证据?”东陵洛曦越发恼怒,忍不住牙根紧咬,“毕竟这所谓密信只是在半路截获,根本没有人亲眼看到是欧阳丞相亲笔所写!” 东陵孤云挥了挥衣袖,笑容清淡:“是这话。那些龙袍分明也是旁人埋在王府后院污蔑儿臣的,又如何做得证据?又有什么人亲眼看到是儿臣亲手埋下去的吗?” 东陵洛曦无言以对,更不由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不必再狡辩了!这封密信明明就是你亲笔写来污蔑欧阳丞相,好替你自己脱罪的!原本朕还多少相信你是无辜的,才破例给你三天时间调查,谁知你居然做出这种事,分明就是欲盖弥彰!云儿,你还不认罪!?” 东陵孤云无奈地揉揉眉心:看到了吗爱妃?我就说你这招对东陵洛曦这种人必定没用,你还深表怀疑,如今可信了? 然而事实上,端木幽凝设计这一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满朝文武百官中的大多数人都已对东陵洛曦产生了怀疑,越看越觉得他根本就是在针对东陵孤云! 莫非,其中牵扯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 放下手,东陵孤云叹了口气:“父皇,那些密信真的不是出自儿臣的手,而是另有其人!他的目的就是借父皇的手除掉儿臣、欧阳丞相、段尚书以及御林军正副统领这些人!他们都是当年跟随父皇一起开创如今这盛世王朝的功臣,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儿臣不才,也曾屡次侥幸助父皇度过危机。若是将我们都除掉了,岂不是正好称了某些人的意?” 此言一出,欧阳逍与段明正各自心中一动,目光登时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不错,凡是被牵扯其中的人,大多数都参与了当年那件事。如果此事是有人暗中策划,那么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前朝余孽所为,他们早已查清了当年所有的参与者,故意设了这个连环局借刀杀人。第二,是东陵洛曦想要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自己手中还握着一样杀手锏,照理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东陵洛曦不会选择玉石俱焚,难道…… “皇上!臣想到了!”欧阳逍突然开口,神情凝重,“会不会是那些前朝余孽的诡计?他们的目的就是除掉臣等,也就相当于砍去了皇上的左膀右臂,他们好趁机对皇上……” “有道理!”东陵孤云满脸恍然,点头表示赞同,“除掉儿臣等人,他们得到的好处将是最大的!几年前他们便不自量力地耍过一些诡计,可惜功败垂成。这几年突然销声匿迹显然也并非放弃了,而是养精蓄锐,又学了不少真本事,于是卷土重来,先对儿臣下了手!” 若非湛王的守护,东陵洛曦早已死了好几次,那些前朝余孽若是要恨,最恨的自然是湛王。 东陵洛曦有苦说不出。他明明知道龙袍是自己命人所埋,所以他更知道所谓密信一定是东陵孤云不惜自我栽赃搞的鬼,然而他却无法证明这一点! 可恶!难道这一次又要白忙一场,眼睁睁地看着云儿逍遥自在?这次若不能将他彻底打垮,以后再用同样的法子栽赃,莫说别人,朕连自己都骗不了! 但要如何才能推翻“前朝余孽”这个结论,继续紧咬着云儿不放?总不能硬说龙袍是在湛王府后院发现的,所以一定是云儿所为? 见他迟迟不曾开口,群臣渐渐开始躁动不安,议论声也大了起来。东陵洛曦终于被惊醒,忙咳嗽一声说道:“别以为牵扯出前朝余孽,你便可以彻底脱罪了!在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你的嫌疑依然是最大的!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迹象证明此事与前朝余孽有关!” 便在此时,殿前侍卫再次来报:“报!皇上,湛王妃求见!” 还好不是“截获密信”,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东陵洛曦却也同时阴沉了脸:“宣!” 片刻后,端木幽凝飘然而入,跪拜见礼:“儿臣参见父皇!” “罢了,起来吧。”东陵洛曦冷冷地看着她,“幽凝,真相未明,你来做什么?” “正是因为真相未明,儿臣才专门跑这一趟。”端木幽凝起身施礼,淡淡地微笑着,“父皇,栽赃湛王府之人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啊!” 群臣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呼,各自满脸兴奋。东陵洛曦心中却是一跳,紧跟着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沉住了气,他故意装得十分平静:“哦?是谁?” 端木幽凝又是一笑:“父皇有所不知。今日一早王爷离开之后,儿臣便又去了一趟后院,想要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结果儿臣意外发现……对了父皇,那些凤冠龙袍自后院挖出之后,您可曾动过?” “自然没有!”东陵洛曦毫不犹豫地摇头,“那日你也看到了,朕根本一根指头都未碰过。那是极为重要的证物,朕早已命人妥善保管。” “那就好。”端木幽凝微微一笑,接着问了一句,“不知父皇是否知道百余年前,鸣凤国驾崩的那个叫宇文启明的皇帝?” 东陵洛曦自然知道——不只是他,知道宇文启明之名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因为他只怕是这片大陆上第一个穿龙袍穿死的皇帝。 不知几千年前,灵渊大陆还是一国统治之时,皇帝所穿的龙袍虽然也是黄色,却总给人一种不正之感,尤其是在阳光下,更会泛着一种隐隐的绿色,令人心生不快。当时的织造局虽然也曾尽力寻找更好的染料,却一直未能如愿。 后来,一枝独秀变成三足鼎立,三国皇帝所穿的龙袍虽然分别由各自的织造局负责缝制,所用的染料配方却基本一致。为了染出最纯正的黄色,各国织造局均想尽了办法,到处搜集最佳染料。 后来,鸣凤国的织造局终于从一种稀有奇花“叹落花”之中提炼出了一种染料,染出来的布料正是纯正的明黄色!当时的帝王宇文启明自然大喜,亲自为这种染料赐名“皇帝黄”意即只有帝王才有资格享用。 接着,织造局用皇帝黄染了布,做出了第一件纯黄的龙袍,并呈到了宇文启明的面前。宇文启明自然开心不已,立刻穿上了身。其余两国虽然也听说了此事,但一来这种花极其稀少,二来鸣凤国对此染料的配方严格保密,他们倒也不曾急于打听。 然而怪事很快便来临了。大约三个月后,先是负责提炼染料的师傅莫名其妙地双手发黄,原本以为是未曾洗净的染料,他并未在意。谁知几天之后,肌肤上的黄色开始蔓延,渐渐的整条手臂都变成了明黄色,并且开始刺痒,他本人也高热不退,很快陷入昏迷,不几天的功夫便撒手人寰了!而这个时候,他的全身都已变成明黄色,仿佛穿了一件贴身的龙袍! 这种诡异的现象自然引起了其家人的疑心,便请仵作前来验尸,瞧瞧他是否被人所害才会如此。仵作验过之后,却只能大致判断出他似乎是中了某种慢性剧毒。 既然是中毒,自然就是遇害而非自然死亡了!于是其家人立刻去官府报案,可是不等官府派人追查,负责染布的几个师傅居然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不久之后齐齐奔赴黄泉,症状与其一模一样! 到了此时,众人终于把目光盯在了“叹落花”上,官府也重金悬赏用毒高手前来解开谜团。不久之后,灵渊大陆上一位方外高人闻讯而来,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发现,剧毒果然来自“叹落花”! 常人一旦不小心误触叹落花便会中毒,但这种毒却不会立即发作,在人体内有几个月的潜伏期。潜伏期内一切正常,之后一旦发作便迅速发展,很快就会令人死于剧毒! ------------ 第307章 完了 听到这个结论.宇文启明自然恐惧万分.因为自这种染料提炼成功.他穿的都是这种龙袍.岂非也早已中毒了.果然.不久之后.他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尽管那位方外高人穷尽心力.却依然未能研制出解药.宇文启明便成了第一个穿龙袍穿死的皇帝. 紧跟着.织造局内所有曾经接触过与叹落花有关的染料、布匹、龙袍的人也或早或晚地剧毒发作.一命呜呼.无一幸免.足见这种剧毒究竟有多厉害. 惨祸既已酿成.如今唯一能做的自然便是彻底杜绝同样的悲剧再重演.于是.继位的新皇立刻命令彻底铲除叹落花.永除后患. 叹落花本就极其稀少.因此难的并不是工作量太多.而是寻找不易.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当时的侍卫们再也找不到一株叹落花后.便回宫复命.此事才总算告一段落. 但事实告诉我们.一样物种的灭绝有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百余年來.偶尔也能听到有人发现了叹落花的踪迹.但因其剧烈而隐秘的毒性.遇到的人自然敬而远之.也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不知此时.端木幽凝突然提起宇文启明是何用意. 点了点头.东陵洛曦说道:“朕自然知道.鸣凤国皇室虽然一直视此为忌讳.不许任何人私下谈论.不过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端木幽凝笑笑:“父皇.儿臣方才说陷害湛王府的人很快就会浮出水面.原因便是那叹落花.” “什么..”东陵洛曦吃了一惊.大脑迅速一转.已猜到了某种可能.“你的意思是说……那些龙袍所用的布料是用叹落花染成的..” 天哪.不会吧..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 “是的.”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儿臣方才去后院查找线索.意外发现埋木箱的地方有些异常:周围的泥土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黄色.只不过与泥土的黄色混在一起.不容易察觉而已.于是儿臣仔细分辨了一番.才发现那居然是叹落花留下的痕迹.” 东陵洛曦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脸色更是瞬间变得煞白.端木幽凝暗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很明显.这叹落花來自于箱内的龙袍.也就是说这幕后主谋不但想用这些龙袍栽赃湛王府.还想通过这种剧毒谋害其他人.可谓一举两得.” 东陵洛曦拼命控制着自己.虽然声音已颤得十分明显:“谋害他人.你说……说谁.” “任何接触到龙袍的人都有可能.”端木幽凝神情严肃.“叹落花毒性之剧烈根本无法想象.不需要将龙袍穿上身.哪怕只是碰到一根指头.几个月后也会剧毒发作而亡.譬如说.当侍卫将龙袍放到父皇面前.父皇因为太过震惊.说不定会不自觉地碰到……” 这实在太正常了.骤然看到这些东西.激愤之下肯定会一把抓起來看个究竟. 东陵洛曦脸色更白.不得不尽力保持着表面的冷静:“百余年……过去.叹落花可有……解药了.” “何须解药.”端木幽凝故意冷笑一声.“此人陷害湛王府.还意图毒害父皇及其他人.死不足惜.如今只需静静地等待.只要听说哪里有人全身泛黄而死.自然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也就可以还湛王府清白了.” 东陵洛曦急怒万分.却不敢流露分毫.故意皱眉说道:“只怕未必吧.就算如你所说.此人想用叹落花毒害朕或者旁人.但他自己岂会不知提前做好防范.” “主谋自然可以.”端木幽凝胸有成竹地微笑着.“但负责缝制龙袍的人却躲不开.就算他们可以把手包住.但却不能不呼吸.叹落花的毒性便会顺着这一呼一吸之间进入人体.慢慢积累起來.同样可以致命.” 东陵洛曦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只有嘴巴还在机械地一张一合:“怎么可能.若是如此.当年宇文启明身边的人.包括织造局的其他人怎会平安无事.” “并非相安无事.”端木幽凝摇了摇头.“只是当时的新皇封锁了消息.免得引起民众恐慌.事实上.因为叹落花而死的人远比鸣凤国公布出來的数字多得多.险些引起一场大灾难.” 东陵洛曦几乎顺着王座滑到地上去:如此说來.织造局所有参与缝制那些王冠龙袍、凤冠霞帔的人.包括他自己.岂非都难逃一死. 既如此.他做这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沉默片刻.端木幽凝接着开口.语调无比地轻松:“所以父皇不必心急.按照埋木箱之处土层的样子判断.这木箱埋下去已经有几个月了.那些人体内的剧毒在这几天之内就会发作.而那主谋为了骗他们缝制龙袍.定会隐瞒此事.也就是说.只要哪里有人出现双手泛黄的症状.便是主谋的手下无疑.” 东陵洛曦哪里还说得出话來.只是愣愣地看着她.脑中轰然作响.端木幽凝暗中冷笑.突然啊了一声:“对了.父皇.此事必须严密封锁消息.否则万一被那主谋得知.竟然提前将那些人杀死灭口.再毁尸灭迹.湛王府才真的含冤莫白了.” 东凌孤云袍袖一拂.淡然开口:“各位大人务必严守秘密.若是有谁敢向主谋透露半个字……” 想到湛王那些冷酷的手段.群臣立刻本能地齐齐摇头:“臣等不敢.” 东凌孤云满意地点头:“多谢.” 端木幽凝淡然一笑.瞟了脸如死灰的东陵洛曦一眼.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那幕后主谋生怕事情败露.已经提前将缝制龙袍的人杀死并毁尸灭迹了.若是如此.咱们只好自认倒霉.再找其他的证据.” 东陵洛曦总算缓过了一口气.勉强支撑着问道:“但你怎知那些龙袍内必定掺了叹落花.” “这便是儿臣走着一趟的原因之一.”端木幽凝郑重其事地回答.“儿臣也知事关重大.因此特意取了一些坑中的泥土前來请母妃瞧瞧.父皇您知道.就算儿臣会看错.母妃应该是不会弄错的.” 不错.闵心柔是闵飞扬的妹妹.她精于用毒. 东陵洛曦眼睛一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叫:“來人.宣柔妃.” 不多时.闵心柔满脸疑惑地出现.上前见礼:“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召见所为何事.” “柔妃.你且瞧瞧这泥土有什么异常.”东陵洛曦对端木幽凝招了招手.“幽凝.呈上來吧.” 端木幽凝答应一声.上前将瓶中的泥土倒了一些在刚刚准备好的桌子上.柔妃脸上的疑惑越发明显.只得依照吩咐上前仔细一看.脸色登时变了:“叹落花..宫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东陵洛曦浑身一僵.继而一软.终于瘫了下去:完了.真的是叹落花. “皇上.这泥土是哪里來的.”闵心柔显然吃惊不小.刷的回头急急地说着.“鸣凤国皇帝宇文启明的事您也知道.这可是罕见的剧毒.若不及时处理会酿成大祸的.” 东陵洛曦的手不停地哆嗦着:“你……你确定.” “臣妾很确定.”闵心柔立刻点头.“皇上莫忘记.臣妾学过用毒.不会错的.请皇上快快派人将含有叹落花的泥土处理掉.迟了就來不及了.” 东陵洛曦咬了咬牙:“好.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闵心柔一愣.很是不解地回头看着东凌孤云和端木幽凝.二人则对她点了点头.端木幽凝更是柔声说道:“母妃.这里有我们.您只管去休息吧.” 闵心柔无奈.只得屈膝行礼:“臣妾告退.” 东陵洛曦的大脑急速运转.拼命思索着救命的法子.片刻后.他突然眼睛一亮.立刻满脸焦急地问道:“幽凝.如今看來龙袍上果然有剧毒无疑.既然碰触到便会中毒.那么那些负责此事的御林军及官员岂非也不能幸免.叹落花果然沒有解药吗.”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这个父皇请放心.叹落花之毒无解是百余年前的事.到今日这个难題已经被攻克.只不过因为这种剧毒极为罕见.因此解药的配方也几乎无人知道而已.” 东陵洛曦大喜过望.险些蹦了起來:“真的..解药的配方谁知道..” 端木幽凝抿唇一笑:“母妃.或者准确地说.是父皇您知道的那个人.因为母妃的用毒术就是跟那个人学的.” 那个人.闵飞扬.太好了.害得我白担心一场.可恶. 东陵洛曦的脸色瞬间由狂风暴雨转为阳光明媚.语调轻快地开口:“如此甚好.朕这便让柔妃辛苦一下.配出解药给那些人.免得他们无辜受害.” “父皇尽管放心.”端木幽凝微微一笑.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冷意.“虽然解药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配好.不过叹落花之毒需要更长的时间才会发作.那些侍卫不过刚刚中毒.绝对可以等到解药配制出來.他们不会有事的.” ------------ 第308章 等着看好戏 【全文字阅读.】 东陵洛曦满脸笑容顿时一僵:“什么.两个月..” “是.”端木幽凝点头.“叹落花之毒非同寻常.单是寻找配制解药需要的药材就要不少时间.而且还要历经九蒸九晒.两个月能配制出來就算不错了.” 东陵洛曦欲哭无泪.却不敢流露分毫.故意皱起了眉头:“若是如此.果真來得及吗.” “來得及.”端木幽凝点头.“父皇只需严令任何人不得再靠近那些龙袍.以免中毒之人继续增多.儿臣立刻便去找母妃讨要解药的配方.好尽快配出解药.至于那些栽赃湛王府的贼人.他们是等不及解药配制出來了.只要中毒的症状一显现.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刻.” 此时的东陵洛曦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些.那些崭新的龙袍和凤冠等是他派人日夜不停地赶制出來的.做成之后呈到他面前.他不知道摸了几下.剧毒早就进入他的体内了. 他方才已经亲口承认挖出來之后从來不曾碰过.若非以前就已见过.他怎么会中毒.最可恨的是即便他此刻改口说曾经不小心碰到过.却也等不及解药配制出來了. 可恶啊.这叹落花究竟是从哪里來的.以前从來不曾见过.为什么这次会突然冒了出來.难道果真是那些前朝余孽想利用这次机会置他于死地. 须知当初他虽然严令织造局所有人死守秘密.却并未告诉他们这些龙袍的用处是栽赃湛王.说不定那些余孽便以为是给他这个皇帝缝制的.从而将叹落花加入染料之中.好让他神不追鬼不觉地死于非命. 等等.不对. 事情真的有那么巧吗.会不会又是云儿和幽凝的阴谋.这两人诡计多端.令人防不胜防.何况谁也不曾亲眼看到这些含有剧毒的泥土是不是从那个坑中取出來的.万一是他们故意在泥土中掺入叹落花.想要以此脱罪呢. 联想到这种可能.东陵洛曦的眼中瞬间掠过一抹阴狠.然而无凭无据.他却并未急着开口.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既如此.救人要紧.你这便去找柔妃吧.众位爱卿.万万不可将消息外泄.以免引起恐慌和动荡.退朝.” “是.臣等遵旨.”众人躬身施礼.各自退了下去. “父皇.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还用查吗.”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如果那龙袍果真是儿臣秘密缝制.想要图谋不轨.又怎么会在上面下了叹落花这种剧毒.这不是找死吗.” 东陵洛曦看他一眼.暂时沒有开口.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一切都是他们夫妇两人的诡计.只可惜就是沒有丝毫证据. “还有.”东凌孤云仿佛嫌他还不够闹心.紧跟着又开口.“儿臣精于用毒.如果是龙袍做好之后有人故意下毒.难道还能瞒过儿臣.” 东陵洛曦咬了咬牙.端木幽凝又接上一句:“自然.父皇也可以怀疑是儿臣故意在泥土中下毒.好为湛王府开脱.如此.只需继续等待几日.那些真正缝制龙袍的人浮出水面.真相不言自明.” 喘了几口气.东凌孤云总算暂时冷静下來.淡淡地说道:“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尚早.你二人还是先去配制解药要紧.至于真相.朕一定会查个清楚明白.” “是.儿臣告退.”端木幽凝屈膝施了一礼.“当年那个人曾送给母妃一些稀世奇药.有些可以暂时压制多种剧毒.延迟其发作时间.儿臣恍惚记得闲谈之时听母妃谈起过.其中似乎也包括压制叹落花毒性的药物.儿臣这便去问一问.” 东陵洛曦大喜:“好.你且去吧.若有此解药.一定小心保管.以备不时之需.” 端木幽凝与东凌孤云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携手去找闵心柔.等大殿上除了自己之外再也空无一人.东陵洛曦才咬牙招了招手:“來人.” 大内密探立刻现身:“皇上.” 东陵洛曦目光闪烁.低声说道:“去织造局……” 大内密探留神静听.不住地点头.片刻后施礼而去.东陵洛曦倚在椅背上.神情惶急而阴狠:云儿和幽凝绝不会知道当日负责缝制和收拾、埋下龙袍的都有哪些人.就算他们猜到一个半个而提前给他们下了毒.一來时间不对.二來除非这些人全都出现中毒的症状.否则就说明是他们的诡计. 不过幸好柔妃手中有压制毒性的药物.大不了想办法骗过來.先压住朕体内的毒性.等端木幽凝配出解药便万事大吉了. “母妃.您的演技真是高明.居然将所有人都骗过了.”闵心柔的寝宫内.端木幽凝笑嘻嘻地开口.“这下东陵洛曦必定被吓个半死.真是大快人心.” 闵心柔忍不住失笑:“母妃的演技再好.却哪里比得上你.你才是最古灵精怪的那一个.” “那是自然.否则怎么会让东陵洛曦无比头痛.”东凌孤云微笑.爱怜不已地握住了她的手.“不过既然此法好用.咱们为何不直接带着泥土上殿.还要炮制所谓密信.多此一举呢.” 端木幽凝摇头:“并非多此一举.而是我需要时间一一布置.一旦我们当堂揭开此事.东陵洛曦必定会立即派人去织造局密查.我若不给他留下些线索.他怎会相信叹落花的存在.正好借他纠缠于密信时拖延时间.再者.也是为了让群臣看一看他对你的态度有多么奇怪.对你有多么狠.如此等真相揭开时.群臣才更容易接受.” 东凌孤云点头.端木幽凝接着说道:“还有.我也想借此机会挑起东陵洛曦和欧阳逍之间的矛盾冲突.最好让他们打成一团.我们才好趁乱下手.不过很显然.沒有绝对的把握.东陵洛曦不敢跟欧阳逍撕破脸皮.” “嗯.”东凌孤云点头.“如今东陵洛曦只怕越來越感觉到那件东西的存在对他是个多么大的威胁.必定会加大寻找的力度.这倒与咱们殊途同归了.对了.你可将一切布置好了.” “嗯.”端木幽凝答应一声.“有明月和寻欢帮忙.小菜一碟.如今只等着看好戏了.东陵洛曦很快就会來找母妃要压制叹落花的药物.到时候母妃只需依计行事即可.” “我明白.”闵心柔点了点头.神情间却显得有些担忧.“幽凝.你确定沒有任何问題吗.毕竟我们并不知道究竟有哪些人接触过那些龙袍……” “儿臣知道.”端木幽凝挑了挑唇.傲然地说着.“母妃不必问儿臣是如何知道的.总之儿臣保证.绝对不会漏掉任何一个.让东陵洛曦瞧不出丝毫破绽.” 回到府中的欧阳逍同样脸色阴沉.坐在椅子上半晌沒有任何动作.他知道东陵洛曦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只不过投鼠忌器才不敢动手而已. 如今看來.当初的做法真是太明智了.若非留下了这招杀手锏.即便除了那封所谓密信沒有任何其他证据.东陵洛曦也会毫不犹豫地灭了他满门. 皇上.你是找不到那件东西的.我早已把它藏在了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哼…… 正在此时.欧阳玉婷哼着小曲儿从门外走了进來.一眼看到他满脸诡笑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哆嗦:“爹.大白天的你鬼笑什么.弄得满屋子阴森森的.真可怕.” 欧阳逍回过神.故意呵斥了一声:“你这丫头.怎么跟爹说话呢.这大半天的你跑哪儿去了.人影都沒有.” 欧阳玉婷嘻嘻一笑.微微有些红了脸.欧阳逍见状心中有数.却越发哼道:“又偷偷跑去找宇文太子了.我说你能不能有个女孩儿家该有的样子.虽然你二人已有婚约.但毕竟……” “哎呀行了爹.”欧阳玉婷不满地打断了他.“女儿哪有偷偷跑出去嘛.分明是宇文太子派人來请女儿出去游玩的.再说女儿很快就会跟着宇文太子回鸣凤国.不趁机彼此熟悉一下怎么行.” 欧阳逍目光闪烁.眉头却跟着皱了起來:“很快就回去.什么时候.” “宇文太子说.等鸣凤国给皇上的珠宝到了我们便走.”欧阳玉婷哼了一声.很是不满.“其实皇上也真是的.弑君篡位的是宇文珺.又不是太子殿下.更不是鸣凤国.为何要让人家赔那么多金银珠宝.” “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欧阳逍瞪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不是鸣凤国的人呢.便知道替鸣凤国和宇文太子心疼了.” 欧阳玉婷得意地一笑:“女儿马上就要成为鸣凤国的太子妃.不为鸣凤国想为谁想.何况女儿若是在鸣凤国站稳脚跟.爹你不也多了一个大靠山吗.” 欧阳逍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否则爹怎么舍得把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所谓伴君如伴虎.皇上对丞相府又一直明松暗紧.说不定哪一刻这京城便呆不下去了.” ------------ 第309章 果然出现了 欧阳玉婷不由吃了一惊:“爹,又出事了?不会是皇上连两天的时间都不想等,要直接杀了湛王和端木幽凝吧?”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欧阳逍冷笑:“若是倒好了,毕竟比起皇上,这两个人才是最可怕的!只可惜事情突然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将早朝之上发生的事情简述一遍,欧阳逍却又有些不放心起来:“玉婷啊,这毕竟是重大机密,不得告诉任何人,包括宇文太子,知道吗?” “哎呀我知道!”欧阳玉婷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你说的什么叹落花果真有那么厉害?” “那是自然,”欧阳逍神情凝重,“真不知这些人究竟是如何弄到如此罕见的剧毒的,不过这样一来,湛王的嫌疑只怕就大大减轻了。” 欧阳玉婷沉默片刻,突然哼了一声:“便宜他了!不然就可以帮太子殿下好好出一口气!” 甩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到一旁,欧阳逍含笑开口:“玉婷,既然你和宇文太子彼此都没有意见,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娶你过门?” 还是先将这件事敲定,免除后顾之忧再说! 欧阳玉婷满脸得意,偏又装出一副娇羞无限的样子:“不是跟你说了吗?等珠宝一到,我就跟他走……” “那可不行!”欧阳逍立刻摇了摇头,满脸严肃地说着,“照咱们的规矩,你和宇文太子必须先举行完大婚仪式,你才能随他一起回鸣凤国!” 欧阳玉婷愣了一下,登时满脸期待:“真的?那……万一宇文太子不同意……”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欧阳逍倒是不以为然,“在这里举行大婚,就当为父送你出阁。等将来你们去了鸣凤国,他可以再照鸣凤国的规矩迎娶,完全没有妨碍嘛!” 欧阳玉婷迫不及待地点头:“也好也好!爹,既如此,您是不是快派人去查一查哪天是黄道吉日?” “瞧把你给猴急的,女大不中留啊!”欧阳逍虽然叹着气摇头,脸上却有明显的笑意:东陵洛曦,你永远不能奈我何,哼! 东陵洛曦坐在御书房里,每接到大内密探的一封密报,他的脸色便难看一分,脸上的绝望也加重一分! 为了确定端木幽凝所说的一切是否属实,他命大内密探轮流潜伏在织造局,看是否有所发现。就在三天前,当初负责染布的人果然出现了双手泛黄的症状,而且毒性迅速蔓延,如今已经奄奄一息,不定哪一刻便一命呜呼了! 大惊之下,他几乎昏死过去!然而直到此时,他依然期盼着那不过是偶然,或者说,那是端木幽凝为了助湛王府脱罪而耍的阴谋诡计!她肯定是故意给那个染布的人下毒,然后再推说他是因为栽赃湛王府才会中了叹落花,如此一来,湛王府不就清白了吗? 然而很快的,这些侥幸心理便被一封连一封的密信击碎了!短短四五天的时间之内,织造局几乎所有参与过缝制那些龙袍的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毒症状,恐慌已经开始蔓延! 不仅如此,其余那些虽然不在织造局、但曾经接触过龙袍的人也都如此,而除了他们之外,旁人却又偏偏安然无恙! 如此一来,东陵洛曦便不得不相信叹落花确有其事了!否则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凡是与那些龙袍有接触的人无一幸免? 就算是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故意给那些人下毒,在不曾亲眼看到的前提下,怎么可能选的那么准,一个人都不曾弄错?可他们当时明明还在为地下宫殿奔波,根本不在京城! 就算是那些人中出了叛徒,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指认得一个不错啊! 总之说来说去,只能说明龙袍上的确染有叹落花!也就是说,他本人毒发也是早晚的事!既如此,该怎么办? 脑子里陡然想起端木幽凝当日的话,他突然跳起身向端木幽凝的寝宫窜去。内侍吃了一惊,忙不迭地随后跟上,暗中想着是不是又出什么大事了。 “皇上驾到——” 刚刚吃过午饭,端木幽凝正准备小憩片刻,听到通传忙过来见礼:“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平身!”东陵洛曦迫不及待地开口,“柔妃,上次幽凝说你有可以暂时压制叹落花毒性的药物,可还有?” “有是有,”闵心柔点头,“但那天云儿和幽凝已经拿走了。” “什么!?”东陵洛曦又急又怒,“他们拿走做什么?!” 闵心柔似乎吓了一跳,小心地答道:“云儿说箱子挖出之后,府中有些人出于好奇去那个土坑边探看,结果已经中了剧毒,要拿那药给他们服用,免得他们被剧毒侵害!” 东陵洛曦急得双眼通红:“那他全都拿走了吗?一点都不曾剩下?” 闵心柔摇头:“不是一点都不曾剩下,是原本就只有一点,以备不时之需而已。幸亏那些人虽然中了剧毒,但短时间内不会发作,云儿只是拿去以防万一。譬如万一有人体质特殊,剧毒竟然提前发作,也免得枉送性命。” 东陵洛曦眼睛一亮:也就是说,那些药应该还在! 顾不得多说什么,他回头便走,一边低声吩咐身边的内侍:“传朕的口谕,让云儿立即带着能够压制叹落花毒性的药入宫!” 看着他走远,闵心柔若无其事地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唉!本宫这演技真是越来越高明了,佩服!” 接到帝王口谕,二人心中有数,装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进了御书房:“儿臣参见父皇!” 东陵洛曦早已收起方才的焦躁,脸上居然一片平静:“平身吧。云儿,那药你可带了?” “是。”东陵孤云点头,“只是不知父皇要来何用?” 东陵洛曦咳嗽一声:“那些龙袍朕虽然不曾碰过,但却近距离观察过,怕被剧毒浸染,因此想拿这药压制一下毒性,等你们配出了解药,朕便不怕了。” “父皇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您只是就近看了看,并不曾长期与那些龙袍呆在一起,绝对不会中毒的。” 东陵洛曦心内焦急,面上却保持着平静:“小心驶得万年船,就算没有中毒,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 然而他却不曾注意到,就在这刹那之间,端木幽凝已经借着身体的遮掩手指轻弹,一点白色的粉末流星一般刷的落到了他的手背上!力道之轻柔只怕更甚于鸿毛飘落,半丝都不会被人察觉! 东陵孤云无声冷笑,接着摇了摇头:“父皇有所不知。这压制叹落花的药物本身也是一种剧毒,必须以毒攻毒才能暂时压制毒性。倘若没有被叹落花浸染,服下此药之后反而会中毒!” 东陵洛曦一呆,几乎忍不住骂娘!牙根一咬,他控制住了自己,皱眉说道:“但是朕今日一早突然感觉不适,怕是……” 东陵孤云皱眉,上前一步:“既如此,请容儿臣给父皇试试脉,看是否是因为叹落花。” “不必了!”东陵洛曦有些冷淡地摇了摇头,“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你只管将那药留下,朕会酌情服用。” 东陵孤云只得点头:“是。” 接着,他掏出那个装有药物的瓶子呈了上去,同时说道:“对了父皇,其实今日您不召见儿臣,儿臣也正要入宫向您禀报,中了叹落花之毒的人果然出现了,足以证明儿臣的清白!” 东陵洛曦本已一把抓住了瓶子,一听此言嘴角的笑容登时一僵,紧跟着暗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不是说过要严守秘密吗?!不过幸好朕早已料到这个结果,早有准备! 轻咳一声,他装出了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什么!?真的出现了?是谁?究竟是哪些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做出这种事?!” “织造局。”东凌孤云毫不客气地开口,“父皇,为了防止幕后主谋抢先动手消灭痕迹,儿臣早已派出人手四处打探,结果发现织造局大多数人都出现了双手发黄的症状,那些龙袍凤冠是他们秘制的!” “什么?!织造局?”东陵洛曦立刻眉头一皱,满脸不解,“他们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敢私制龙袍来陷害你?何况众目睽睽之下,此事根本不可能瞒住!难道他们私底下有不轨之举?” 东凌孤云沉吟着说道:“若是无人指使,他们自然不敢这样做,因此儿臣认为应该将中毒之人拿下,问出幕后主谋!” 东陵洛曦又咳嗽一声,右手不经意地拂过额头:“幕后主谋自然是要问的……”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便在此时,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突然自门口传来,久未露面的皇后端木文瑶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不由分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哭喊:“皇上饶命!臣妾不想死!饶命啊!”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暂时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 第310章 目的达到 看到端木文瑶出现,东陵洛曦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自然,眉头一皱问道:“皇后,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要朕饶什么命?” 端木文瑶满脸惶恐地抬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臣妾……” 两个字出口,她却又转头看向了东凌孤云,悲哀地摇了摇头:“臣妾这是自食恶果,是做了亏心事应该得到的报应!云儿,幽凝,本宫对不起你们!” 二人闻言心中雪亮,登时明白了东陵洛曦的意思:他要让端木文瑶做替死鬼! 彼此对视一眼,端木幽凝故作不解地开口:“姑姑,您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您哪里对不起我们了?” 端木文瑶张了张口,突然一咬牙:“本宫是对不起你们,因为那些龙袍凤冠是本宫命人秘密缝制,又埋到湛王府后院陷害你们的!但是本宫怎么也没想到上面居然含有剧毒,结果将织造局的人害惨了!他们是无辜的,你们一定要配出解药救他们,算本宫求你们了!” 果然如此。端木幽凝暗中冷笑,脸上却一片惊愕:“原来是你?姑姑,这是为什么?您明知道私制龙袍是多大的罪,为何还要如此害我和王爷?” “皇后!居然是你!”东陵滚洛曦同样震惊万分,甚至恼怒异常,“朕就说织造局的人怎会那么大胆,原来是受了你的指使,你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臣妾知罪,皇上饶命!”端木文瑶又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风儿是因为他们才落得了如今的下场,臣妾一直心怀怨恨,便趁着他们去风情谷之时想了这么个主意,以为终于可以为风儿报仇了!可谁知……皇上饶命!” “原来是为了风儿?”东陵洛曦恍然大悟,继而叹了口气,“皇后,你糊涂啊!风儿是咎由自取,怎能怪云儿?” “是!是是!臣妾知罪!”端木文瑶连连点头,“臣妾也是一是鬼迷心窍,从未想过连累旁人,求皇上快救织造局那些人,他们真的是无辜的!” 东陵洛曦冷冷地看着她:“有云儿和幽凝在,他们自会配出解药救那些人,你且从实招来,是如何命令织造局的人秘制龙袍的?” 端木文瑶抽泣几声:“是!自从风儿被云儿害得关入天牢之后,臣妾一直愤恨不平,暗中想着如何为风儿报仇,可惜一直没有良策。直到后来云儿大婚之前,有人诬告他私制龙袍,结果却被他查出真相,臣妾便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于是开始暗中谋划。” 嗯,听起来合情合理,足见为了编造这番谎言费了不少脑筋。夫妻二人淡然一笑,只管静静地听着。 喘了口气,端木文瑶接着说道:“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数月前臣妾曾告诉皇上,祭天之日就快到了,该缝制新的龙袍,好在祭天时穿用?” “对对对!朕记得!”东陵洛曦满脸恍然,点头如捣蒜,“但是后来你不是说织造局意外失火,新制的龙袍等都化为灰烬,并重新缝制了吗?” “是,臣妾当时的确是那么说的,”端木文瑶抽泣着点头,“但是臣妾罪该万死,因为臣妾骗了皇上!臣妾故意命人偷偷放了一把火,造成一副意外的假象,其实早已提前将龙袍取出,就是为了用它陷害云儿!” “什么?!你……”东陵洛曦当即大怒,“皇后,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朕就说织造局的人不可能那么大胆,更不敢背叛朕,原来是你耍的把戏!” “是!”端木文瑶点头,“总之臣妾利用了皇上的信任,成功地把那些龙袍凤冠偷了出来,等云儿他们去风情谷之后再命人偷偷埋到了湛王府的后院。本以为此番终于可以用风儿报仇,谁知刚刚才听说因此害得那么多人中毒!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与旁人无关,求皇上一定要救他们啊!” 东陵洛曦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东凌孤云与端木幽凝,故意摇头叹息:“皇后,你糊涂啊!虽然如今中毒的人可以等着云儿他们配出解药,但织造局那些人因为中毒的时间太长,只怕已经回天乏术……啊!” 一句话未说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因为他的双手突然泛起了耀眼的黄色,正沿着手背慢慢向四周蔓延,说不出的诡异和触目惊心! 完了!朕体内的剧毒也发作了! “父皇!您的手怎么了?!”端木幽凝失声“惊呼”,“奇怪,您怎么也会中了叹落花?!” 东陵洛曦浑身剧颤,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黄焦焦的尸体!嘴唇哆嗦了几下,他勉强开口:“是……是啊,朕刚刚才想起来,其实那天箱子被挖出来并抬到朕面前时,朕曾经碰过的,结果便中了毒……” “不可能!”端木幽凝立刻摇头,“就算那天中了毒,毒性也会几个月后才发作,绝不可能如今便露出痕迹!瞧父皇的样子,分明是数月前便中了毒!难道那个时候有意外发生?!” 东陵孤云目光闪烁,端木文瑶已经叫了起来:“一定是臣妾!是臣妾害了皇上!臣妾曾经动过那些龙袍,身上肯定带了剧毒,然后又曾与皇上接触过,便将毒性传给了皇上!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赐臣妾一死!” 东陵洛曦喘息着,还未开口说话,端木幽凝已急声说道:“无妨!父皇不必惊慌,快将瓶中的药服下,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的发作!” 对! 东陵洛曦哪里还敢耽搁,立刻打开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端木幽凝已经接着说道:“父皇,瓶中的药虽然只有几粒,但儿臣已查验过配方,这种药配制起来要快得多,儿臣正在加紧配制,好保住织造局那些人的性命,直到配出叹落花的解药。” 东陵洛曦点头:“如此,辛苦你们了!来人,先将皇后押入天牢,听候处置!” 或许是知道自己此番闯了大祸,端木文瑶居然一声不出,低着头被带了出去。 双手的黄色居然开始慢慢消退,东陵洛曦不由大喜:“朕的手没事了?!” “是。”端木幽凝微笑,“只要服下这药物,毒性便会暂时蛰伏,您不会有事的!不过这药每隔三天就要服用一次,儿臣配好之后会呈给父皇。” 东陵洛曦更加仿佛吃了定心丸:“好!好好!呃……云儿,幽凝,如今真相大白,湛王府的确是被冤枉的,朕很快便会昭告天下,还你们清白,你们只管放心配制解药就是,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等二人退出门去,东陵洛曦才真正吁出一口气瘫在了椅子上:好险!此番总算是把命保住了! 得知织造局那些人已经出现毒性发作的症状,他便开始紧急谋划,因为他知道东凌孤云早晚会查到那里,瞒是绝对瞒不住的。于是他绞尽脑汁,开始寻找替罪羊,很快,端木文瑶进入了他的脑中。 东陵临风可以说是因为东凌孤云和端木幽凝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端木文瑶有足够的动机对两人下手。因此他立即找上端木文瑶,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并要她当着两人的面如此这般把事情扛下来。 端木文瑶自然是不情愿的,然而自从东陵临风倒台之后,她这个皇后已经名存实亡,东陵洛曦又承诺只要她做好此事便是大功一件,从此之后绝不会再冷落她,她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于是两人商议好,东凌孤云和端木幽凝入宫之时,端木文瑶都会在一旁等待,一旦大内密探看到东陵洛曦的手势便会立即通知她,她便跑出来说事情是她做的。 另外,只要看到东陵洛曦毒性发作,端木文瑶便说是自己连累了他,如此一来,此事便可以蒙混过关了。 只不过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根本没有中毒,所谓“双手泛黄”只不过是端木幽凝方才弹在他手上的另一种毒而已。她原本是想让东陵洛曦无可辩驳,好证明他数月之前便已中毒,却想不到端木文瑶会突然跑出来。不过无所谓,总之如今东陵洛曦已经被迫承认湛王府是清白的,她的目的便达到了,采用什么方法不重要。 沉默片刻,东陵洛曦起身而去,先去安慰一下端木文瑶再说。必须让她耐住性子等着,免得她以为自己要兔死狗烹,再把真相抖出来便麻烦了。无论如何只要叹落花的解药到了手……该杀的一个都不能留! “我猜到他会找替罪羊,”端木幽凝冷笑一声,“不过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找上姑姑这个皇后。” “那是他的事,”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他必定许给了皇后一些好处,至于能不能兑现,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只要湛王府没事,我再不会给他丝毫机会!” 端木幽凝点头,一时不曾言语。 其实织造局那些人中的自然不是叹落花,只不过是发作起来与叹落花极为相似的另一种剧毒而已,只要人还未死,服下解药之后就会没事。 为了逼东陵洛曦承认湛王府的清白,他们才与闵心柔设了这个局,幸好如今总算成功了! ------------ 第311章 线索 其实这个所谓的局也是再简单不过的:利用神眼查出是哪些人参与了缝制龙袍之事.再联合姜明月和索天漓给那些人一一下了同样使人双手泛黄的毒.东陵洛曦受惊之下.自然方寸大乱.只是如同方才所说.他们倒是想不到他居然把端木文瑶推了出來. 事情既已结束.二人便结伴來到了闵心柔的寝宫.听到事情经过.闵心柔挑唇一笑:“很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冤枉你们.幽凝.此番又是多亏了你.母妃都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端木幽凝摇头:“母妃这是说哪里话.儿臣与王爷已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儿臣这样做不也是为了自己吗.” 闵心柔含笑点头.实在压抑不住好奇心:“幽凝.你究竟是如何知道龙袍是那些人制作的.并且一个不落地给他们下了毒.又谎称是叹落花來吓唬东陵洛曦的.若非你选的那些人一个不错.只怕东陵洛曦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端木幽凝抿唇一笑:“儿臣会看.” “会看.”闵心柔越发好奇.“怎么看的.从哪里看到的.” 从东陵洛曦的脑子里.无法说出是因为看穿了东陵洛曦的记忆.端木幽凝干脆耍赖:“总之儿臣就是会看.母妃要问儿臣是如何看出來的.儿臣也不知道.” 见她不愿多说.闵心柔自是不会多问.她只要知道端木幽凝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更不会伤害东凌孤云就够了. 微微一笑.她点头说道:“好.母妃不问.不过此番湛王府、尤其是云儿能够躲过一劫.全靠了你这‘会看’.母妃会永远记住的.” 端木幽凝摇头:“儿臣不敢.不过儿臣早已发过誓.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王爷.否则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儿臣都会帮他讨回來.” 东凌孤云握住她的手.笑得满足:“我也是.” 二人如此恩爱甜蜜.闵心柔自是开心无限.却故意抬起手在鼻端扇了扇:“啊哟.好酸哪.你们小两口是不是回去关起门來再说这些.母妃的大牙都要被酸掉了.” 二人相识一笑.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东凌孤云想了想.接着说道:“母妃.接下來东陵洛曦便会宣布湛王府无辜.此事总算告一段落.儿臣认为短时间之内他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举动.” “不错.”闵心柔点头.“更重要的是如今他以为自己中了叹落花.至少在剧毒解掉之前.他绝对不敢再对你们怎么样.免得连累他自己一命呜呼.” 东凌孤云略一沉吟.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如此不是正好.至少未來两个月之内.他只能老老实实地看着我们.” “这就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端木幽凝同样微笑.“原本只是想借此证明湛王府的清白.沒想到为自己争取了这么长的时间.王爷.我们一定要在两个月的时间内找到那件东西.让一切尘埃落定.” 东凌孤云的神情变得略略有些凝重.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不错.此事的确不能再拖.这次若不是幽凝.谁也不知事情会闹到怎样的地步.如果再有下一次.便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 “那件东西就那么难找吗.”闵心柔不由叹了口气.“难道这是天意.但天若果真解人意.便该让我们心愿得偿才是.” “母妃不必着急.”端木幽凝忙安慰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该是谁的东西就是的.就算暂时被人抢走.早晚也会还回來的.此事交给儿臣和王爷.我们一定会让您得偿所愿.” 果然.一來知道阴谋已经失败.二來也在等着叹落花的解药救命.隔日一早东陵洛曦便颁下圣旨.将端木文瑶所讲的故事简单重复了一遍.大意是说她为了给东陵临风报仇才陷害湛王府.如今真相已经查明.自此还湛王府清白. 端木文瑶此举虽大逆不道.但她只是为了私仇.并无不轨之心.而她又是湛王的姑姑.算得上一家人.因此湛王夫妇也对她表示了谅解.特从轻处罚.让其闭门思过.一切待遇减半. 到此时.湛王谋反一事才算基本结束.朝野上下自是少不了一番议论.东陵洛曦却已顾不得了. 圣旨颁下之后不久.沈少白上了门.一见面便挤眉弄眼:“恭喜王爷沉冤得雪.实在是可喜可贺.” 东凌孤云看他一眼:“坐.” 沈少白落座.难得恢复了正经的模样:“孤云.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反正我觉得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定乾坤.下一次东陵洛曦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你.” “我知道.”东凌孤云点头.“可是我始终查不到欧阳逍究竟把那件东**到了哪里.又能怎么样.对了.之前我让你查一查他有沒有固定的习惯或者是奇怪的地方.可有结果了.” “有是有一点.不过不知道有沒有用.”沈少白沉吟着.“我让通天阁的人一刻不停地轮流蹲守了几个月.发现他会不定时地去城中的感怀寺上香.接着去禅房听主持讲经.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才会返回.” 东凌孤云目光闪烁:“难道他把那件东**在了感怀寺.” “很难说.但似乎不像.”沈少白摇了摇头.“因为他每次去了之后都只呆在禅房.并不去别的地方转悠.” 东凌孤云沉吟片刻:“他多长时间去一次.从进入禅房到离开寺院.是不是从來不离开房间.” “目前來说是.”沈少白点头.“而且他去寺院的时间也不固定.有时半个月去一次.有时几天的功夫就去两次.有时一连一个月都不去.但可以肯定的是每次去都是先进香后听讲.从不去别的地方.” 东凌孤云点头:“还有其他异常吗.” “暂时还沒有发现.”沈少白眉头微皱.“欧阳逍的日常生活和活动都很简单.除了呆在丞相府便是去感怀寺.甚至很少出门游玩.我想他可能是为了向东陵洛曦证明.他想要的就是这种奢侈安定的生活.并无其他野心.” “有可能.”东凌孤云表示赞同.“东陵洛曦疑心极重.稍有不慎便会招來杀身之祸.他手中握有那件证据.但也不敢保证任何时候都万无一失.不如消停些以策安全.” 沈少白点头:“那我等他再去感怀寺的时候悄悄跟上去看看.或许会有收获.” 东凌孤云还未开口.端木幽凝已迈步而入:“你歇一歇.我们去.” “嗯.”东凌孤云点头.“这段时间忙于跟东陵洛曦斗智斗勇.害你受累了.我和幽凝抽空去感怀寺走一趟.你歇着.” 沈少白皱眉:“怎么总让我歇着.我沒那么娇弱.” “我知道.但也不能总榨你一个人.”东凌孤云笑笑.何况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走一趟就当是散心了.” 见他主意已定.沈少白只得点头:“好吧.一旦发现欧阳逍再去感怀寺.我马上派人通知你.” 正说话间.姜明月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來.神情间有些惶急:“见过王爷、王妃.见过沈公子.” “嗯.”端木幽凝答应一声.“明月.发生什么事了.” “姨娘身体不适.”姜明月回答.“王妃您医术高明.能否去为她瞧一瞧.” 端木幽凝二话不说.立刻站了起來:“快走.” 见东凌孤云端坐不动.沈少白不由打趣了一句:“你不去帮忙.” “幽凝的医术已得到闵飞扬的真传.”东凌孤云施施然地端起了杯子.“她能治的病不需要我帮忙.她若是治不了.我也根本帮不上忙.” 沈少白失笑:“服了你了.不过话又说回來.柔妃娘娘还是不曾告诉你仇雪的真实身份吗.” “不曾.”东陵孤云摇头.“她总说时机到了我自然会知道.” 沈少白点头:“我想她说的时机.应该就是指你大事可成之后.到那个时候.所有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了.” 东陵孤云沉默下去.许久不曾再说什么. 跟着姜明月來到仇雪的住处.还未进门便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端木幽凝眉头一皱.推门而入:“仇姨.你可是夜间受了凉.” “哟.是王妃……咳咳咳咳.”仇雪忙挣扎着想要起身见礼.同时瞅了姜明月一眼.“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我不是说过沒什么吗.” “快躺下.”端木幽凝忙上前轻轻将她按了回去.“有病就要治.硬挨着怎么行.我先帮你试试脉.” “劳动王妃大驾.我怎么好意思.”仇雪显得有些不安.却听话地不曾乱动.“我都告诉明月了.随便找个大夫抓些药就好……” 端木幽凝气乐了:“仇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饭可以乱吃.病怎能乱治.明月应该早点去找我.您就不会病成这个样子了.不过沒关系.只是偶感风寒.吃几服药就会好的.” 当下她起身走到桌前开了药方.又命姜明月去照方拿药、煎药不提. ------------ 第312章 奇怪的瓶子 听到仇雪并无大碍,姜明月也放了心,接过药方蹦蹦跳跳地出去了,临走还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一边替仇雪整理了一下被子一边说道:“旁人看到明月这娇俏俏的样子,只怕打死都想不到她居然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绝杀门四大使者之一。” 仇雪唇角含着一丝笑意,眼中的光芒也异常温柔:“王妃您不知道,明月小时候才乖呢!白白嫩嫩的,玉雪可爱,让人打心眼里喜欢,抱起来就不想撒手!” “能想象到。”端木幽凝微笑点头,“她现在也可爱得不得了,我有时都在想,她若是我的亲姐妹多好。不过如今也不错,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仇雪看着她,眼神很温暖:“多谢王妃抬爱。” “哪里是我抬爱,分明是她太可爱嘛!”端木幽凝呵呵地笑着,“不然怎会令堂堂一国太子都折腰呢?” 提及索天漓,仇雪唇角的笑意不由一凝。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端木幽凝登时有些担心:“怎么了仇姨?您是不是信不过天漓太子?我可以用这颗项上人头担保,他绝对不会辜负明月,一定会好好对她……” “王妃言重了,我并无此意。”仇雪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天漓太子是否真的不在乎明月的身份。” “这您完全可以放心。”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跟天漓太子相交多年,深知他的为人,他是绝对不会在乎出身、门第这些东西的!否则莫说是您,我第一个不答应他来招惹明月!” 仇雪一听不由展颜一笑:“多谢王妃,您有心了……咳咳咳!” 一句话未说完,她再度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也涨得通红。端木幽凝忙起身替她捶了捶背,可是刚捶了两下,便听哇的一声,仇雪已吐出了几口酸水,一股难闻的味道立即在屋内蔓延开来。 “哎呀!您看这……我真是太失礼了!”仇雪万分不安,脸也更红了,“王妃您快回去吧,我会将这里收拾干净。” 端木幽凝微笑摇头:“仇姨,您是病人,这有什么?躺着就是,我来收拾。” “不不不!那怎么行?”仇雪一掀被子就要下床,“这里脏,您先回去,我……” “仇姨!”端木幽凝皱了眉,“您是明月的奶娘,我跟明月是姐妹,您就是我的长辈,何须如此?您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仇雪无奈,只得不安地躺了回去:“这……王妃您真是……” 端木幽凝这才满意,含笑开口:“仇姨,您吐到被子上一些,我这就命人拿去拆洗,您这里可还有新被子?” “有,”仇雪点头,“就在那边的橱子里,有劳王妃。” 端木幽凝摇头表示无妨,接着走到橱子前打开橱门,伸手进去拿那床被子。然而就在此时,她的动作却突然一顿,眼中迅速掠过一抹讶异! 仇雪见状自是有些奇怪:“王妃,怎么了?” “哦,没什么。”端木幽凝取出被子,关好橱门,又过来替她盖好,同时将那脏被子抱了起来,“仇姨您先休息,我去命人拆洗。” 仇雪感激地答应一声,端木幽凝便暂时离开了。将被子交给下人,她回到了大厅,发现此处只有东陵孤云一个人:“咦,少白走了?” “嗯。”东陵孤云点头,“仇姨没事吗?” “偶感风寒,不是什么大病,”端木幽凝的眸子微微地闪烁着,“不过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 东陵孤云挑了挑眉:“说。”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我方才为仇姨从橱子里取了一床被子,意外发现她的橱子里有一个装胭脂水粉的小盒子。那种盒子乃是前朝后宫嫔妃所用之物,如今已经无处可寻。” 东陵孤云眼中掠过一抹惊异:“仇姨是宫里的人?难怪母妃说她无可疑,莫非……是曾经伺候过母妃的侍女?” 端木幽凝摇头:“这我便不知道了,不过我想她与前朝后宫有些关系无疑。” 东陵孤云沉吟片刻,干脆摇了摇头:“算了,不必瞎猜,早晚会知道的!” 服了几天药之后,仇雪的病果然渐渐痊愈,姜明月自是开心得不得了,准备去向端木幽凝道谢。刚刚走到前院,守门的侍卫正好迎面而来,看到她施了一礼:“韩姑娘。” “不客气。”姜明月微笑点头,“谁的信?” “不是信,是喜帖,丞相府刚刚派人送来的。”侍卫回答,“说要交给王爷和王妃。” 姜明月伸出手:“我正好要去见王爷,给我就好。” 侍卫点头答应,把喜帖交给她之后退了出去。猜到了喜帖的来源,姜明月撇撇嘴进了大厅:“王爷,王妃,丞相府的喜帖,我估计是欧阳玉婷要与宇文珩成亲了。” 东陵孤云接过喜帖展开看了一眼:“嗯,七日之后,邀我们前去赴宴。” “这么急?”端木幽凝皱眉,“看来宇文珩急着回国。王爷,我们去吗?” 东陵孤云笑笑:“为何不去?你记得准备一份贺礼。” 端木幽凝见状眉头皱得更深:“王爷,你要做什么?” 东陵孤云很无辜:“恭喜丞相府与鸣凤国缔结连理啊,还能做什么?” 端木幽凝盯着他看了半晌,转头便走:“我去准备贺礼。” 姜明月挠挠头,好奇地追问:“王爷,您要做什么啊?” 东陵孤云扶额:“我不是说了吗?怎么你们都不信?” 姜明月甩手跟了上去:“但您的脸上不是那么写的。” 看着两人的背影,东陵孤云笑笑:我真的是去道贺,只不过要顺便瞧瞧热闹而已。因为有人绝对不会让这门亲事顺利结成,怎么也要动些手脚才行。 自那日沈少白离开之后,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足见欧阳逍这阵子都在忙着操办二人的婚事,已经没有功夫去感怀寺上香礼佛。眨眼间,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玉麟国历来有规矩:倘若女儿要嫁往别国,必须首先在女方家中拜堂成亲,并送入洞房,一夕欢好。第二日一早,再将处子落红交到男子手中,表示已将清清白白的女儿托付给了他,希望他从此之后善待这个妻子。 毕竟是丞相府嫁女儿,嫁的又是鸣凤国的太子爷,派头自然要做足,要轰轰烈烈地大操大办,绝不能辱了双方的面子。 一大早,丞相府便门庭若市,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及朝中官员络绎不绝,笑语喧哗,热闹程度居然直逼当日东陵孤云大婚时。欧阳逍与几名妻妾俱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看到一旁的贺礼已经堆积如山,他得意地捻须微笑。 便在此时,欧阳逍一转头看到湛王夫妇联袂而来,忙上前几步抱拳迎接:“湛王与湛王妃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 东陵孤云微笑点头:“恭喜丞相,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笑纳!” “哎呀!殿下太客气了!”欧阳逍乐呵呵地接过,“来人,快带殿下和王妃入内喝杯热茶,并小心伺候!” 下人应声而来,躬身相请。一边往里走,端木幽凝一边低声说道:“我瞧情形似乎……” “嘘!”东陵孤云含笑阻止了她,“只管看着,不准多说。” 端木幽凝撇撇嘴:不说就不说。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欧阳逍早已端坐于堂上,等着新人来“拜见高堂”。一身大红喜服的宇文珩面带微笑,显得谦恭有礼,又不乏太子的高贵大度,倒也颇有几分看头。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新娘子却依然不曾露面。欧阳逍眼中已露出明显的焦急,却故意哈哈一笑:“想必是新娘子还未打扮好呢!锦绣,你且去催一催,不然新郎官该等急了!” 宾客们哄堂大笑,小妾锦绣忙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内室。谁知不过片刻,她突然尖叫着奔了出来:“老爷!不好了!玉婷不见了!” 片刻的安静之后,厅堂上轰的一声炸开了锅,欧阳逍更是脸色大变,刷的站了起来:“什么?!不见了?!” “是!”锦绣连连点头,“负责伺候的丫环都被打昏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欧阳逍来不及多说,迈步就跑,宇文珩也早已脸色铁青,随后跟上。满堂宾客虽然也觉好奇,却不敢随意乱闯,只得留在原地议论纷纷,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内室的方向看去。 东陵孤云笑笑:果然出事了。不过这法子也太拙劣了,精明如欧阳逍,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另有内情? 新房内一片火红,耀得人睁不开眼睛。新娘子虽然已经失踪,周围的一切却并不凌乱,足见来人绝对是高手。负责伺候新娘梳妆打扮的几名侍女横七竖八地倒在一旁,并无明显的外伤,而且从均匀的呼吸来看,应该只是被人点了昏睡穴,至少性命无碍。 ------------ 第313章 难道是他们 看到这一幕,欧阳逍又急又怒,眼前瞬间浮现出最大的可能!咬了咬牙,他沉住气开口:“来人!把她们弄醒!” “是!” 下人答应一声上前,费了好大的功夫也无济于事。东凌孤云淡淡地开口:“她们被人点了昏睡穴,推是推不醒的,让开。” 几人忙退到一旁,便见他手指轻弹,几缕指风刷的射了过去。几名侍女浑身一颤,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欧阳逍,侍女秋桃啊的一声大叫,翻身跪了下去:“大人快去救小姐!小姐被人抓走了!” “秋桃,你先别慌。”欧阳逍脸色阴沉地开口,“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且详细道来!” “是!”秋桃哆哆嗦嗦地答应一声,“方才奴婢正在伺候小姐梳妆,突然从窗外跳进来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一下子把小姐打晕,扛起来就跑。奴婢等急得大叫,可是另外几个人不知做了什么,奴婢就昏过去了!” 来人显然是高手,这些侍女自然抵挡不住。 欧阳逍越发阴沉了脸,眼角的余光已瞟了瞟东凌孤云:“那些黑衣人有什么特征,可曾说过什么?” “什么也没说,也不曾说有话带给大人!”秋桃摇头,“他们进来便抢人,抢了就走,奴婢也根本来不及看到什么特征!何况他们都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欧阳逍还未开口说话,宇文珩已眉头紧皱地问道:“岳父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您的仇家故意借这个机会报复您?玉婷会不会……” “应该不会。”欧阳逍的目光冰冷阴鸷,“殿下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将玉婷完整无缺地交到你的手上!来人!先请宾客们入座,不醉不归!” 下人答应一声退下,立刻去招呼到场的亲朋好友。欧阳逍顾不得多说,又留下宇文珩主持府中的一切,接着命人备了马车,急匆匆地赶赴宫中。 “跟去瞧瞧?”东凌孤云满脸的“唯恐天下不乱”,“我猜欧阳逍和东陵洛曦必定有一场大战。”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也好,出了这样的事,你又亲临现场,本就应该入宫禀报一声。” 当下二人不再多说,立刻跟在欧阳逍后面入了宫。 欧阳逍哪里管身后跟着什么人,一路奔进御书房阴沉着脸开口:“臣参见皇上!” 东陵洛曦正在批阅奏章,见他进来很是奇怪:“欧阳丞相?今日不是玉婷的大喜之日吗?你不在府中招呼宾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皇上还不知道?”欧阳逍冷笑,抬头逼视着他,“刚刚正准备拜堂之时,侍女来报说玉婷被人抓走了!” “什么?!竟有这种事?!”东陵洛曦砰的扔下手中的笔,气愤异常,“皇城之中,天子脚下,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简直就是藐视国法!” 欧阳逍冷冷地看着他,语含嘲讽:“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皇上不知道吗?敢在丞相府撒野的人可不多。” 听得出他话中有话,东陵洛曦目光一凝,眼中已闪过一丝冷意:“丞相这话何意?难道……你居然怀疑朕?” 你还不笨。欧阳逍冷笑一声,干脆直言不讳:“两国联姻本是好事一桩,但当初臣向皇上禀明此事时皇上便有些不赞同……” “欧阳丞相,小心说话!”东陵洛曦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阴沉,“这门婚事对玉麟国只有好处,朕为何不赞同?若是如此,他二人今日怎能顺利成亲?” 欧阳逍冷笑,却终究不敢太过无礼,不得不抱拳施了一礼:“皇上恕罪,臣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为小女的安危担心。何况臣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并未结下什么仇家,臣委实想不出究竟是谁有动机和理由对小女动手。” 东陵洛曦的神情略略缓和,点头说道:“丞相的心情朕能理解,毕竟父女连心嘛!就如你方才所说,我们不妨先想一想谁最有动手的可能。或者说,两国联姻若是成功,对谁的威胁最大。” 一时之间,二人都沉默下来,欧阳逍却一直注意着东陵洛曦的反应,似乎想要看出什么破绽。然而后者的神情却十分平静,一副万分坦然的样子,仿佛根本不曾做什么亏心事。 “啊!”片刻之后,东陵洛曦突然眼睛一亮叫了起来,“朕想起来了!难道是他们?!” “他们?谁?”欧阳逍皱眉,接着在他的目光中看出了某种可能,不由跟着一愣,“皇上是说……那些前朝余孽?” “不错!”东陵洛曦连连点头,“你也知道,这帮乱臣贼子一直企图威胁朕的江山,说什么为先皇报仇雪恨!若是两国联姻成功,朕的江山只会更加稳固,他们自然不愿看到这一幕,才会跳出来破坏大婚仪式!” 欧阳逍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有道理!如此说来,玉婷岂不是很危险?!” “丞相莫慌!”东陵洛曦忙安慰了一句,“朕立刻派出大内密探秘密查访,一定要将玉婷救回来,将那些前朝余孽碎尸万段!” 欧阳逍点头:“多谢皇上!” 当下东陵洛曦立刻命大内密探赶往丞相府查找线索,并立即出动人手全面搜索。待欧阳逍暂时离开,东凌孤云与端木幽凝才入内参拜:“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东陵洛曦点头,“你们可是为欧阳玉婷之事来的?朕已经知道了。” 二人对视一眼,东凌孤云躬身说道:“父皇,此事只怕不简单,儿臣怀疑那些人图谋不轨,很有可能伤及欧阳玉婷。” 东陵洛曦眉头一皱:“那些人?你指的是谁?” 明知故问。东凌孤云沉吟着说道:“自然是那些不希望两国成功联姻的人,他们就是想挑起战争,好坐收渔翁之利。” 东陵洛曦眉头皱得更紧:“朕方才跟欧阳丞相说,很可能是那些前朝余孽做的好事,你认为呢?” “有可能。”东凌孤云点头,“不过若真的是他们,欧阳玉婷倒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顶多就是吃些苦头而已。” “不错,”东陵滚洛曦表示赞同,“那些前朝余孽一向自命侠义,应该不屑于杀一个女人,不过就怕他们会对欧阳玉婷……” 非礼? 这两个字跳入脑海,夫妻两人又对视一眼,东凌孤云接着开口:“要尽快将欧阳玉婷救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朕已派大内密探秘密搜索,”东陵洛曦点头,“你既然来了,朕便将此事交给你负责,务必尽快救回欧阳玉婷,以定民心!” 东凌孤云躬身施礼:“是!” 出了御书房,端木幽凝不由笑了笑:“此番我们倒是冤枉他了,看来这次的事的确非他所为。或者即便他原本有这个意思,也没来得及出手。” “哦?”东凌孤云转头看她一眼,“何以见得?最不希望欧阳逍与宇文珩勾结在一起的就是他,他抓走欧阳玉婷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正是因为太顺理成章了,反而不正常。”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他也知道欧阳玉婷一旦出事,欧阳逍第一个找的一定是他。忌惮于欧阳逍手中的东西,如今他只怕还不敢与欧阳逍正面决裂。” 东凌孤云沉默片刻:“但你别忘了,欧阳逍手中的东西其实是一柄双刃剑,对东陵洛曦是一种威胁,对欧阳逍又何尝不是?一旦公之于众,两人都将彻底完蛋。” 端木幽凝笑笑:“你的意思是说,东陵洛曦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对欧阳玉婷下手?” 东凌孤云没有正面回答:“可以肯定此事绝非前朝之人所为,那么除了东陵洛曦,谁还有必要这样做?” 端木幽凝沉吟片刻,突然唇角一挑:“或许,还有一个人。” 东凌孤云一怔:“谁?” 端木幽凝招手示意他靠近,接着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 新年既已失踪,大婚仪式自然也就无法举行了。回到丞相府,欧阳逍便命人传下话去,说小姐被前朝余孽抓走,皇上已派人前往营救,因此请各位先行离开,等小姐回来之后再选黄道吉日举行仪式,请众人前来一醉方休。 众人闻言自然不敢再逗留,一边议论纷纷一边各自离开,很快走了个精光。留下仆人收拾残局,欧阳逍与宇文珩入内叙谈。不等他开口,宇文珩便抢先问道:“岳父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玉婷真的被前朝余孽掳走了?” 欧阳逍目光阴沉,点头说道:“十有**,他们就是想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好为他们的先皇报仇!” 宇文珩愣了好一会儿:“这……这简直太过分了!前朝不前朝的,跟玉婷有什么关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殿下不必着急,皇上已派出大内密探寻找。”欧阳逍忙安慰了一句,“如果玉婷平安归来,这门婚事自然不受影响。如果玉婷不幸……或者是清白……我绝不强人所难,殿下只管放心。” 欧阳玉婷若就此遇害,那自然没办法,最糟糕的是万一她被那些人糟蹋了,才真的是欲哭无泪! ------------ 第314章 谣言 宇文珩一听此言,立刻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岳父大人这是说哪里话?玉婷早已是我的人,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这一点不会改变!我一定会把她救回来的!” 欧阳逍立刻松了口气,跟着满意地点头:“殿下果然气势非凡,乃帝王之相!如此,我也立刻派人去找玉婷,希望可以尽快将她救回来!” 虽然经过了一夜的忙忙碌碌,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看到宇文珩已经累得眼圈发黑,欧阳逍倒是有些感动,要他先回去休息一下。宇文珩却不肯,非要先找到欧阳玉婷,被他好说歹说才勉强离开了。 其实欧阳逍完全有自己的计较。因为到此刻为止,他依然坚信是东陵洛曦抓走了欧阳玉婷,所谓“前朝余孽”云云,只不过是东陵洛曦为自己想好的托词而已! 既然如此,他就必须先做足表面功夫,让东陵洛曦以为他已经相信了这个说法,然后才能想办法逼东陵洛曦把欧阳玉婷放出来! 看着天边喷薄而出的红日,欧阳逍冷冷地笑了:皇上,你若要不仁,可千万不要怪我不义哟! 又经过了一天的寻找,欧阳玉婷依然没有任何消息,然而京城之中却突然有一股流言悄悄泛起,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哎!听说了吗?欧阳丞相的女儿是被前朝余孽抓走的!” “什么前朝余孽,明明是前朝忠臣!我可听到内部消息了,当年根本就是一起冤案,前太子并没有谋反!” “什么?!真的?那当今皇上……” “嘘!小声些!若是被人听到,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放心吧!我知道我知道!你快说,当年果然是一起冤案吗?” “那当然!当今皇上当时一口咬定是太子谋反,其实证据根本不足,便草草结案了!所以他这皇位根本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天哪!还有这种事?你听谁说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消息绝对可靠!” “哇……” 就这样,流言愈演愈烈,传到后来已出现了无数版本,有的甚至说的有鼻子有眼,极尽惊悚地描绘出了当时的一幕,说是当今皇上弑君篡位…… “砰!” “哗啦啦——” “混账!这帮刁民居然敢胡说八道!朕饶不了他们!” 御书房内,接到大内密探禀报的东陵洛曦早已雷霆震怒,发疯一般将所有能摔碎的东西全部摔了出去,正瞪着双眼急促地喘息着。 这些流言突然出现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幕后策划!可那些前朝余孽已经沉寂了好几年,还以为他们终于放弃了,怎么会再次现身?难道…… 突然联想到某种可能,东陵洛曦豁然回身,咬牙厉喝:“来人!请欧阳丞相入宫议事!” 内侍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欧阳逍返回。欧阳逍神情平静,上前见礼:“臣欧阳逍参见皇上!这两日臣只顾着寻找小女,因此来迟,请皇上恕罪!” 东陵洛曦微微冷笑:“自然是寻找玉婷重要,欧阳丞相何罪之有?玉婷有消息了吗?” “回皇上,还没有。”欧阳逍摇头叹息,“不知道这帮逆贼将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都找不到。” 东陵洛曦冷冷地看着他:“丞相不必担心,那帮人自命侠义,不会对玉婷怎么样的,不过就是扣着她,想借此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而已。” 欧阳逍点头:“是,多谢皇上宽慰。” 东陵洛曦皱了皱眉,显然已经很不耐烦这样来回客气,干脆开门见山:“欧阳丞相,朕今日请你入宫是想问问,关于城中流言之事你可曾听说?” 欧阳逍无声冷笑,面上已毫不犹豫地点头:“这几日臣一直在城中奔走,自然早就听说了。不过皇上不必理会,不过是那些逆贼故技重施而已。” “是吗?”东陵洛曦一声冷笑,“可是这些余孽已经沉寂了多年,为何突然又冒了出来?” 欧阳逍满脸无辜:“臣不知道。臣寻找小女还顾不上,哪里顾得上他们?还请皇上恕罪!” 东陵洛曦咬了咬牙,暂时没有开口,眼中却闪烁着隐隐的怒火。然而显然也知道发怒于事无补,片刻之后,他突然手扶额头叹了口气:“欧阳丞相,虽然如今朕为君,你为臣,但这天下却是你我一起打下来的,这么多年来,朕可曾亏待过你?” 没料到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欧阳逍不由愣了一下,沉住气说道:“臣不敢!皇上待臣恩重如山,臣一直铭记在心,并力图报答!” “罢了哟!”东陵洛曦苦笑,目光显得很坦诚,“报答什么的,不说也罢。朕旧事重提,只是为了告诉你朕一直没有忘记当日的约定,所以玉婷之事真的与朕无关。” 欧阳逍不自觉地抬头看他一眼,微微有些愕然:“皇上,您……” 难道这一次他真的错怪东陵洛曦了?原本以为最有动机这样做的就是他,莫非正应了那句“太明显的破绽反而不是破绽”? 见他依然有所怀疑,东陵洛曦又是一声苦笑:“从二十年前的那一刻起,你与朕便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朕岂会自掘坟墓?何况两国联姻只会对玉麟国有利,朕为何要主动破坏?” 欧阳逍不语,有些刻板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皱了皱眉,东陵洛曦接着说道:“朕言尽于此,何去何从你自己酌量,退下吧。” 欧阳逍顿了顿,躬身施礼:“臣告退!” 离开御书房,他一路走一路回想着东陵洛曦方才说的一切,眼睛不停地闪烁着。 就凭自己手中握着的拿件东西,照理来说东陵洛曦是不会轻易把他激怒的,而且他分明猜到了那些流言是他暗中散布出去的,难道这次真的是前朝余孽抓走了玉婷? 如果是这样,玉婷可就真的危险了! 一念及此,欧阳逍才真正感到了害怕,立刻加快脚步往回赶去!必须出动所有人手,包括杀手锏无风道长,不惜一切代价救回玉婷! “欧阳逍居然会来这一手,可够东陵洛曦受的了。” 湛王府内,东陵孤云优哉游哉地坐在窗前的软榻上,一边赏着空中的明月一边吃着爱妃亲手剥的葡萄,唇角带着满足的微笑。 端木幽凝笑笑,又把一颗葡萄喂进他的口中:“他以为一切都是东陵洛曦的诡计,自然要想法子逼他放了欧阳玉婷。但此事若真是东陵洛曦所为,此举却只会逼得他狗急跳墙。” “不错,”东陵孤云点头,“东陵洛曦只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欧阳玉婷杀死并毁尸灭迹,来个死无对证,然后一口咬定此事与自己无关,欧阳逍也无可奈何。” “欧阳逍此举虽然对东陵洛曦大大不利,但却在无意中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端木幽凝突然诡秘地笑了起来,“先有了这些铺垫,等将来真相揭开,百姓们便会认为事实果然如此,反倒不会太难以接受。” 东陵孤云笑笑,不置可否。片刻后,他却突然皱了皱眉:“之前我们还想利用欧阳逍去感怀寺时看看是否有什么收获,但是如此一来,他哪里还有心思上香拜佛?” 端木幽凝沉吟片刻:“既如此,不如帮他一个忙?” 东陵孤云握住她的手,笑得有些暧昧:“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不如我们到床上去,一边……你一边说给我听,好不好?” 端木幽凝红了脸,忍不住轻啐一口:“哎呀你正经一些,这是正事!” 东陵孤云笑笑,干脆站起身将她打横抱在怀中:“我说的也是正事,而且是天大的正事,走。” “哎呀!你……”端木幽凝一声惊呼,早已本能地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我真的跟你说正经事!欧阳逍他……” 话未说完,她已被亲亲夫君扔在了床上,随后一个狼扑将她压在身下,雪白的纱帐跟着飘落…… 夜色渐浓。 宇文珩暂时栖身的客栈内,两名黑衣人正垂首抱拳:“太子殿下!” “嗯。”宇文珩点头,“情况如何?” 其中一人答道:“谣言依然满天飞,而且越传越离谱。” 宇文珩喝茶的动作一顿,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东陵洛曦有什么反应?欧阳逍又有什么动静?” “欧阳逍之前入过宫,不过很快便回来了,之后就加派人手继续寻找欧阳玉婷。”那人回答,“至于东陵洛曦,暂时没有什么动作。” 宇文珩沉吟片刻:“继续监视,有情况立刻来报!” 两人答应一声退下,宇文珩在房中转了几圈,突然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路穿街过巷,他很快来到一座废弃的茅舍内,两名黑衣人早已过来见礼:“主人!” 宇文珩还未答话,便陡然听到一阵尖叫声传来:“谁!?是谁?!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把本小姐抓到这里?!我警告你们!本小姐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夫君是鸣凤国太子,你们敢伤害本小姐,他们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 第315章 好逼真的故事 铺满杂草的土炕上,一个身穿大红嫁衣、五花大绑的女子靠墙而坐,双眼被一块黑布紧紧缠住,正不停地大叫着,正是大婚之夜被掳走的欧阳玉婷! 此时的她蓬头垢面,早已没有了半分新嫁娘的雍容华贵,原本价值不菲的嫁衣也皱得不成样子,十分凄惨。 宇文珩挑了挑唇角,迈步走到了炕前,再开口时早已故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省省力气别叫了,若非早已知道你的身份,咱们还懒得把你弄回来呢!” 欧阳玉婷愣了一下,跟着咬了咬牙:“你们究竟是谁?跟本姑娘有仇还是跟丞相府有过节?” 宇文珩故意冷笑了一声:“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总之咱们把你弄到这里自然有咱们的目的,目的达到就会放你回去,否则……” 欧阳玉婷不由一哆嗦,吓得脸色惨白:“你们……你们敢……不,我是说万事好商量,你们要钱是不是?没问题!要多少随便开价,只要你们不伤害我,我爹一定会如数付给你们的!” 宇文珩故意冷笑一声:“钱?我们要是缺钱,还会费这些功夫抢你?不如直接从丞相府抢钱省力气!” 欧阳玉婷一愣,恐惧越发浓烈起来:“那你们想怎么样?你们不要被谣言给骗了,丞相府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宝贝……” “闭嘴!”宇文珩故意一声厉喝,装出一副阴沉沉的样子,“话咱们不多说,不过你也不要怪咱们,要怪就怪你什么人不嫁,非要嫁什么鸣凤国太子!你以为皇……哼!” 欧阳玉婷浑身一僵:皇?皇什么?难道是皇上?!他们是皇上的人?原来是大内密探? 也就是说,他们是奉东陵洛曦的命令把自己抓到这里来的?那么他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阻止自己嫁给宇文珩!可是两国联姻是好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刚才说皇什么?”沉住了气,欧阳玉婷咬牙问着,“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很好,鱼儿上钩了。 宇文珩万分得意,语气中故意流露出一丝惊慌:“闭嘴!我什么时候说皇了?总之你只要安心呆在这里就什么事都没有,否则……休怪我等心狠手辣!” 见目的已达到,他扔下几句话转身而去。欧阳玉婷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追赶:“站住!等等!你别走!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唔……” 一声闷哼突然传来,显然已被人封住了嘴。来到屋外,宇文珩停住脚步低声吩咐:“本宫之前的吩咐可还记得?” 属下立刻点头:“记得,殿下请放心!” “很好!”宇文珩阴沉沉地笑着,“一定要记住,明天一早……” 属下小心地听着,连连点头。 忙完这一切回到客栈已是后半夜,宇文珩一觉睡到了接近正午。醒来之后腹中颇觉饥饿,他起身洗漱,吩咐属下准备早饭。然而就在此时,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一个黑衣人急匆匆地奔入,一边咣的关好房门一边神情惶急地开口:“殿下!不好了!欧阳玉婷逃走了!” “什么?!一群废物!”宇文珩刷的起身,脸色瞬间阴沉,“她武功不高,应该逃不远,立刻派人去把她抓回来!” 黑衣人脸上的惶急居然瞬间消失不见,唇角甚至浮现出一丝笑意,跟着施施然地开口:“太子殿下确定,要把欧阳小姐抓回来?” “大胆!”宇文珩大怒,眼中杀气一闪,“居然这样跟本宫说话,你活得不耐烦了?!要是抓不回欧阳玉婷,小心你的脑袋!” 黑衣人笑得越发开心,突然冲着门外扬声说道:“丞相大人,您可听清楚了?” 宇文珩一僵:丞相?上当了?! 砰! 一声巨响,刚刚关好的房门再度被人撞开,欧阳逍的脸早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瞪着他咬牙说道:“烦请太子殿下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想自己方才说的话,宇文珩哪里还抵赖得了,脚底下早已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紧跟着,他骤然明白过来,刷的转头看向了那黑衣人:“你、你是谁?!” 黑衣人挑唇一笑,一把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见过太子殿下。” 肖展飞?!湛王,原来是你搞的鬼! 一念及此,便见东凌孤云和端木幽凝的脸突然出现在门外,东凌孤云更是微笑开口:“丞相,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如进去说?” 欧阳逍重重地哼了一声,听话地迈步走了进去。宇文珩的人见势不妙,早已刷的上前将他护在了身后:“殿下小心!” “宇文太子最好让你的人先行退下。”东凌孤云夫妇随后入内,“依本王看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宇文珩闻言不由眼睛一亮:这么说,欧阳逍等人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若是如此,就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何况自己毕竟是鸣凤国太子,谅他们还不敢要自己的命——话又说回来,就凭东凌孤云的功夫,杀十个八个自己根本易如反掌! 脑中急速思索着应对之策,他故意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你们退下,守住门口,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属下无奈,只得施礼退了下去。肖展飞见状摸了摸鼻子,也随后离开,退到门外伺候。 眼见房中已只剩下四人,欧阳逍才冷哼一声:“殿下究竟意欲何为?我好意将爱女许配给你,你居然如此待她?你若不愿娶,只管明说,我绝不会强求!小女位卑貌丑,原也配不上太子殿下!” 宇文珩的脸色虽然有些难看,神情却还算镇定,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岳父大人误会了,我绝无此意!只是……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欧阳逍冷笑:“什么苦衷,太子殿下不妨说出来,也好让湛王和湛王妃做个见证。如果真的是不得已的,我不计较便是。” 他不是不想计较,而是无法计较。欧阳玉婷已是宇文珩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跟宇文珩决裂,否则谁愿意娶一个已经失过身而且还无法生育的女人? 宇文珩叹了口气:“岳父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是……是因为父皇母后反对这门婚事……” “什么?”欧阳逍愣了一下,“你不是说已将此事禀明鸣凤国皇上和皇后,他们都很赞成吗?何时又开始反对了?” 宇文珩又叹了口气:“之前他们的确是赞成的,但当他们得知玉婷已经无法有孕,便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由,硬逼我取消这门婚事。” 欧阳逍眼中怒意一闪,却偏偏发作不得:若是易位而处,他又何尝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不能有孕的女子回来?还不够被人戳脊梁骨的呢! 冷笑一声,他咬牙说道:“我早说过小女配不上殿下,但一开始便是殿下主动前来提亲……” “是,我知道,而且我是真心爱玉婷,从来不曾因为这个嫌弃过她!”宇文珩打断他的话,开始赌咒发誓,“我对天发誓,这只是父皇母后的意思,我根本从未想过放弃玉婷!” 欧阳逍闻言神色略略缓和,语气却依然冰冷:“即便如此,和你故意劫持玉婷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局而已。”宇文珩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数日前,我故意传书告诉父皇,原来是当初太医诊断有误,玉婷已经怀了我的骨肉,父皇母后信以为真,十分高兴,要我立即娶玉婷过门,对她负责。我一边答应,一边想着如何制造一个意外,让所有人都看到玉婷不慎小产……” 行,编得还挺圆溜。东凌孤云和端木幽凝对视一眼,各自挑唇一笑,暂时没有开口。 欧阳逍倒是一脸恍然,似乎完全相信了这个故事:“原来是这样?殿下是想以此让贵国皇上和皇后相信玉婷是可以有孕的?” “是,”欧阳逍的神情更加自然,仿佛真相果然如此,“思来想去,我只能出此下策,故意在大婚之时将玉婷绑走,然后打算明日一早就假装带人找到玉婷,接着与看守玉婷的人大打出手,再故意制造一个机会,让所有人都看到玉婷为了救我被敌人打伤,因此造成小产。如此一来,父皇母后感动之下自然就不会再反对这门亲事了!” 乍一听来,这个故事没有太明显的破绽,欧阳逍的神情进一步缓和,点头说道:“既如此,殿下为何不提前知会我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是担心岳父大人若是提前知道了,反应不够逼真,从而被旁人看出破绽。”宇文珩诚恳地说着,“不只是你,就连玉婷我都一起瞒着,就是想明日一早将她救回来之后,再关起门来把一切都告诉你们,谁知……” 欧阳逍暂时沉默,沉吟片刻之后才接着说道:“但你若不告诉玉婷,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如何与你配合?还有,你怎知她会有机会为了救你而受伤?” ------------ 第316章 惹急了 宇文珩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机会都是创造出来的,若非岳父大人提前揭破真相,明日我自然有办法让众人看到那一幕。然后我便立刻以治伤为由带玉婷离开,偷偷告诉她真相,让她配合我继续演戏。如此,便可大功告成。” 欧阳逍闻言,终于展颜一笑:“太子殿下,你此番可把我给吓死了!我还以为玉婷已经惨遭不幸,正生不如死……” “小婿罪该万死!”宇文珩起身,对着欧阳逍单膝跪地,垂首抱拳,“小婿此举虽是被逼无奈,却是为了与玉婷的未来,还请岳父大人稍稍体谅!只要岳父大人不把玉婷要回去,小婿愿受任何惩罚!” 当着东凌孤云夫妇的面,宇文珩此举也算是给足了欧阳逍面子。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二人,他忙呵呵一笑起身搀扶:“殿下快快请起,如此大礼我如何承受得起?” “这是小婿欠岳父大人的,”宇文珩不肯起身,“请岳父大人受小婿一拜!” 说着,他砰砰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很快青紫一片。欧阳逍越发满意,硬是用力把他馋了起来:“殿下快快请起!” 宇文珩这才起身,同时谦逊地开口:“岳父大人,从此之后您叫我阿珩就好,都是一家人了,还叫什么太子殿下?” 欧阳逍含笑点头:“好。” 宇文珩笑笑,突然变了脸色:“对了!既然事情已经提前揭开,我得先去把玉婷接回来,此番她也吓得不轻,还不知多生小婿的气呢!” “阿珩不必担心,”欧阳逍微笑,转头看向了东凌孤云,“湛王的人查到了玉婷的下落,我已派人去接她了。原本以为此番多亏了湛王,却想不到……不过无论如何湛王费心了,多谢!” 言下之意,别以为我欠了你多大的情分,其实玉婷根本不会有事。 东凌孤云淡然一笑:“丞相不必客气,早知宇文太子是一番好意,本王就不该多此一举。如今真相已明,本王先告辞了。” “湛王慢走。” 起身将夫妻二人送出去,这对各怀心思的翁婿回房关了门窗,欧阳逍脸上的笑容已渐渐消失:“阿珩,你有没有骗我?” “没有,我发誓!”宇文珩毫不犹豫地摇头,“岳父大人,我对玉婷的确是真心的,否则当初我不会主动来招惹她!” 欧阳逍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才点了点头:“好,只要你对玉婷是真心,就算你此举还有其他目的,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但你必须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是!我保证!”宇文珩暗中松了口气,越发神情郑重地赌咒发誓,“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言重了!”欧阳逍重新微笑起来,“你我已是一家人,我自然盼着你和玉婷长命百岁,白头到老。既如此,我们快回去安慰安慰玉婷吧!” 宇文珩点头,二人立刻起身离开客栈,迅速赶往丞相府。 “王爷,你认为欧阳逍相信宇文珩的故事了吗?” 一路往湛王府走,端木幽凝有些好笑地问了一句。东凌孤云握着她的手,并不在意:“十有**不会相信,不过事已至此,只要宇文珩愿意跟欧阳玉婷在一起,他也只好装聋作哑,摆出一副相信的样子。” “嗯。”端木幽凝点头,“关键是宇文珩虽然设了这个局,却的确打算继续跟欧阳玉婷成亲,因为这一点,欧阳逍可以不计较其他。但他绝对想不到宇文珩真正的目的是想挑拨他和东陵洛曦之间的关系,咱们此番倒是顺便帮了东陵洛曦的忙了!” 宇文珩耍的这些阴谋瞒得过别人,自然瞒不过有一双神眼的端木幽凝。 当初虽然明知欧阳玉婷已经无法有孕,宇文珩却依然打算让她成为自己的妃子之一,自然是因为看中了她丞相之女的身份。 为了在回国之前最大限度地将欧阳逍变成他的同谋,以及在玉麟国的内应,宇文珩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自以为高明的计策:派人在大婚之日将欧阳玉婷劫走,然后故意在言谈之中假装不小心告诉欧阳玉婷抓她的是皇上的人,而皇上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这门婚事,也就是为了阻止欧阳逍得到鸣凤国这个大靠山! 紧跟着,宇文珩再假装经过辛苦的寻找救出了欧阳玉婷,欧阳玉婷自然会把一切告诉欧阳逍,从而令欧阳逍对东陵洛曦心怀怨恨,他再从中挑拨几句,顺便保证会永远站在父女二人这边,如此一来,还怕欧阳逍不对他死心塌地? 原本这个计划堪称天衣无缝,宇文珩却没有想到京城之中会有那些谣言传出,令他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一些内幕。不过不等他想到可以利用那些谣言再做些什么文章,东凌孤云夫妇便带着欧阳逍找上了门,令他的心血全部付诸流水了! 东凌孤云并没有问端木幽凝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有了之前发生的许多事,他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虽然帮他洗清了冤屈,谣言却并非一时半刻能够消失的,也够他气闷一阵子了!” “那是他自作自受,活该。”端木幽凝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咱们揭穿宇文珩的阴谋是为了让欧阳逍早日放心,尽快去感怀寺走一趟,其他的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东凌孤云点头:“说得对,先回去再说!” 回到丞相府之后,宇文珩究竟是如何向欧阳玉婷解释的不得而知,最终结果是两人就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迅速重新举行了大婚仪式,此事总算尘埃落定了。 对欧阳逍而言,最难的是如何消除那些谣言的影响。当初他想当然地以为果真是东陵洛曦搞的鬼,为了逼他放回欧阳玉婷才不计后果地派人暗中散布了那些消息出去。 谁知如今真相大白,他才知道此番的确冤枉了东陵洛曦,那么后果自然也该由他来承担。 幸好他也并非毫无准备,几天之后的朝堂之上,他满脸严肃地上前禀奏,说已将散布谣言之人拿获,请皇上严惩之,以儆效尤。 宇文珩做的那些事东陵洛曦已经知道,也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不过当着群臣的面,他并未多说便顺水推舟点头答应,命人将那些替罪羊押入大牢,秋后处斩。 事情处理完毕,东陵洛曦说声“退朝”之后一甩袖子回到御书房,牙关紧咬:欧阳逍,你当朕真的是傻子?!那些谣言分明就是你散布出去的,如今居然还敢当着朕的面演戏?! 你所倚仗的不过就是那件东西,认为朕投鼠忌器,必定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是?!逼急了朕,朕就来个矢口否认,看谁还会相信你! 朕绝不能让你继续如此嚣张下去,也该给你些颜色瞧瞧了! “阿嚏!阿嚏!阿嚏!” 已经走出宫门的欧阳逍突然连续打了几个喷嚏,跟着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他知道,此番算是做了一件蠢事,险些闯出大祸来! 东陵洛曦表面虽然不曾说什么,眼中却分明有杀机闪过,显然已经对他动了杀心——或者说,他的杀心并不是从此刻起才出现的,若非当年他还算聪明留了一手,早就不知道被东陵洛曦杀了几回了! 但不管怎么说,此次总是他的错,是他太冲动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宇文珩自作聪明设什么局,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接下来还是消停些吧,免得真的糊里糊涂做了刀下亡魂,连反戈一击的机会都没有! 一大早,东凌孤云与端木幽凝正在甜甜蜜蜜地吃早饭,肖展飞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王爷,接到沈公子的密信,欧阳逍刚刚离开丞相府,往感怀寺的方向去了!” “很好!”端木幽凝忍不住击了下手掌,“等的就是这一天!走!” 当下三人立即乔装改扮,一路赶到了感怀寺。虽然他们比欧阳逍出发的时间要晚,但绝顶轻功施展开来,反而比他更早赶了过去。待欧阳逍踏入寺院,三人已选了一个绝佳的隐秘位置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因为是寺中的常客,欧阳逍刚一进入大殿,住持便过来迎接,只见两人互相见礼之后,住持说了一句什么,欧阳逍点头,两人便结伴转入了后堂。 与此同时,东陵孤云嗖的一下便没了踪影,而这显然是两人早就商议好的,是以端木幽凝毫不奇怪,倒把肖展飞吓了一跳。 肖展飞虽然功力深厚,但此处距离两人实在太远,根本无法听清他们说些什么,便虚心地问道:“王妃,他们说什么?” “没什么要紧事,”端木幽凝笑了笑,“住持问欧阳逍是否如往常一样,欧阳逍说是,住持便请他入内净手,再出来上香。” “哦……”肖展飞点头,突然眼睛一亮,“会不会那件东西就藏在后面,他故意以净手为借口进去查看,如果没有问题再假装出来上香?” ------------ 第317章 我们上当了 端木幽凝呵呵一笑:“不然你以为王爷去做什么?” 肖展飞恍然大悟,忍不住挠了挠头傻笑,接着又有些担心起来:“哎呀!会不会来不及?” 端木幽凝白他一眼:“除非欧阳逍的动作比闪电还快。” 说话间,欧阳逍已在住持的带领下从后堂绕了出来,开始上香。片刻后,东陵孤云嗖的出现,对着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没有问题,他真的只是去后堂净了手,什么也没做便出来了,甚至都不曾跟住持说一个字。” 端木幽凝眉头一皱:“这么说我们又猜错了,他来这感怀寺只是为了上香念经而已?可我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东陵孤云沉默下去,三人静静地看着欧阳逍上完香,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好几个头,然后才起身对住持说了句话,住持便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欧阳逍请住持继续为他讲经。”端木幽凝开口,主要是为了告诉肖展飞,“住持请他进禅房,喏,就是那一间,窗台上放着一盆花。” 肖展飞定睛一看,那间禅房的窗口正对着他们所处的位置,从这里看进去,其内的布置淡雅简约,置身其中必能令人心静神明,有超然物外之感。 不过窗口虽然朝向他们,房门却与之相对,必须从大殿左侧绕过去才能进入其中。也就是说,欧阳逍与主持将会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消失片刻,等他们进入房中之后才能重新看到二人的身影。 这原本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然而当两人进入房中并坐在窗前,主持打开经书准备为欧阳逍讲解时,端木幽凝陡然脸色一变:“不对!我们上当了!” 此言一出,二人齐齐一惊,东陵孤云更是立刻追问:“什么意思?幽凝,你发现了什么?” 端木幽凝咬了咬牙:“那个欧阳逍是假的,真正的欧阳逍只怕已经借此机会溜掉了!” 二人闻言吃惊更甚,肖展飞更是几乎说不出话来:“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瞧不出此人是易过容的?王妃,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当然是用我的“神眼”!平白错失了一次机会,端木幽凝惋惜不已:“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欧阳逍不定时来这感怀寺绝不是为了上香,一定与那件东西有关!” 说实话,东陵孤云也看不出那个正在认真听讲的欧阳逍有易容的痕迹,但他相信端木幽凝绝不会看错,立刻身形一动:“我去……” “不要去,估计已经来不及了。”端木幽凝一把拉住了他,“他既然早有准备,你此刻前去不但不容易找到,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不如沉住气等下一次机会。” 有道理。东陵孤云点头,片刻后一声冷笑:“这老狐狸,果然没有把那件东西藏在丞相府,难怪我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 端木幽凝安慰一般笑笑:“他这样做可不是为了防你,而是防着东陵洛曦兔死狗烹。他在感怀寺的行踪如此诡秘,就算不是为了那件东西,也必定另有秘密,耐心点把这个秘密找出来,说不定会对我们有利。” “我明白,你放心。”东陵孤云笑容中的冷酷渐渐隐没,变得温和起来,“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差这一时半刻吗?我不会冲动坏事的。” 肖展飞沉吟着问道:“王爷,王妃,既然已经跟丢,我们是立刻回去,还是继续监视?” “看看再说,”端木幽凝回答,“万一有别的情况,我们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肖展飞点头,安静地等待着。 谁知欧阳逍这一去居然耽误了很长时间,大约两个时辰左右,才看到房中的“欧阳逍”起身对住持施了一礼,看样子是在表示感谢。住持也起身回礼,带着他离开了房间。 然而就在两人再度出现在端木幽凝的视线中时,她突然微微冷笑:“这个欧阳逍已经变成真的,看来玄机就在方才的片刻之间!” 也就是说,欧阳逍利用进入禅房的瞬间让替身冒充自己留下,而他则悄悄溜走去做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事成之后,他再利用离开禅房的瞬间把自己换回来,如此一来,即便有人在外面监视也绝对发现不了他的秘密——除非有一双端木幽凝这样的神眼! 东陵孤云深吸一口气,目光冷然:下一次,下一次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刻!无论欧阳逍耍这些诡计是为了什么,他都要把谜底掀个底朝天! 几天后,鸣凤国承诺用以向东陵洛曦赔礼道歉的金银珠宝终于送到,宇文珩带人将其送入宫中,顺便辞行。东陵洛曦也不愿再让他继续呆在帝京城,立刻命人将宇文珺带来交给他。 几个月的牢狱之灾,尤其是精神上的巨大折磨让宇文珺不堪承受,当她出现在宇文珩面前,他不由瞪大了眼睛,几乎认不出这个形容枯槁、宛如老妪的女子就是他那原本雍容华贵的公主妹妹! 而看到宇文珩,宇文珺也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之后眼中才猛地炸开了一抹惊喜:“太……太子哥哥?!” 宇文珩暗中咬牙,面上却只是叹了口气:“阿珺,你受苦了!不过这都是你咎由自取,活该如此!” 宇文珺一愣,却也终于相信这一幕并非梦境,立刻跌跌撞撞地奔过来一把抓住他尖声大叫:“太子哥哥!救救我!我不要再被关在天牢!那里好多老鼠……好多!真的好多!我受不了了!” 到底是自家的亲妹妹,想到宇文珺受的那些非人的对待,宇文珩心中怨恨极深,口中却毫不犹豫地斥责:“那你怨得了谁?若不是你大逆不道,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宇文珺咬牙:“可是……” “行了!不必多说!”宇文珩偷偷向她使了个眼色,“看在父皇的面子上,皇上又宅心仁厚,这才同意让我带你回国,还不快谢恩?” 宇文珺一愣,眼中跟着闪过一丝阴狠,却听话地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儿臣……宇文珺罪该万死,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东陵洛曦淡淡地挑了挑唇角:“公主不必如此,自今日起,你与朕不再有任何关系,好自为之吧!” 宇文珺咬紧牙关,乖乖点头:“是,多谢皇上!” 宇文珩也垂首称谢,终于带着这个倒霉的妹妹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东陵洛曦冷笑一声,甩手而去。 “可恶!可恶的老东西!”出了宫,宇文珺才敢咬牙咒骂,“居然敢将本公主关入天牢,本公主饶不了他!” 宇文珩冷笑,斜了她一眼:“省省力气!饶不了他又能怎么样?如今不管是在玉麟国还是在鸣凤国,你都已臭名昭著,还是先为自己打算打算吧!” “臭名昭著”四个字令宇文珺的脸色瞬间难看到底,更多的却是吃惊:“什么?此事已经传到鸣凤国了?” “你以为呢?”宇文珩语含嘲讽,“不用问,一定是东陵洛曦故意让人散出消息,就是为了彻底败坏你的名声,好出一口恶气,这可比杀了你有趣多了!更何况为了把你赎回来,咱们鸣凤国还损失了一大笔金银珠宝,父皇心疼着呢!”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我就说,那老东西怎会那么好心,突然把我给放了!”宇文珺恍然,越发气得面红耳赤,“他这分明是趁人之危,该死之极!” “该死你怎么不弄死他?”宇文珩越发不屑,“当初你若是加把劲送他上了西天,这会儿玉麟国的半个天下都归你了!可惜,就差那么一点。” 宇文珺眼中陡然射出一抹怨毒:“还不是因为东陵孤云?若不是他,我们的计划早就成功了!” 想到自己的大好计划也是毁在他们夫妇手中,宇文珩一阵心烦意乱:“算了算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先回国再说!” 几天之后,一切都已收拾妥当,宇文珩便带着欧阳玉婷和宇文珺离开帝京城,一路往鸣凤国而去。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突然要远走他乡,欧阳逍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转念一想从此可以多一个强助,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含笑目送他们远去了。 随着他们的离开,丞相府又重归平静,日升月落交替往复。然而不知为什么,越是平静欧阳逍便越觉得心慌不安,总有一种隐隐的不祥萦绕在心头。 为了赶走这股恐慌,他故意纵情声色,夜夜笙歌,想借着极致的欢乐冲淡那股恐惧。然而连续半个月过去,却什么都未能改变。咬了咬牙,他一甩袖子急匆匆地往感怀寺而去。 见他到来,住持忙过来迎接:“欧阳施主!” “嗯。”欧阳逍淡淡地应了一声,“一切还是老规矩。” “是!”住持双手合十,躬身施礼,“欧阳施主请。” 跟着住持入内净了手,又出来上了香,二人一前一后往禅房走去。禅房的门外,果然已经有一个与欧阳逍一模一样的男子在等候,见他到来忙抱拳行礼:“丞相!” “辛苦了。”欧阳逍神情平静,“你随大师进去吧,本相这便去了。” “是!” 假欧阳逍答应一声,跟着住持进了禅房。而真欧阳逍则悄悄进了隔壁的禅房,瞧瞧左右无人之后把门紧紧关了过来,顺手反锁。 ------------ 第318章 终于拿到了 【风云阅读网.】 这间禅房内的布置同样十分简单.正对门的墙上悬挂着一幅佛像.神态安详.慈眉善目. 欧阳逍自然是顾不上这些的.走到近前.他一把掀开佛像.在与视线平齐的某个地方轻轻一按.刷拉一声轻响.墙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接着.他把手伸入洞中.熟练地摸索到镶嵌在其中的机关.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操作了片刻.听到咔哒一声轻响之后才把手抽了出來.片刻后.原本平整光滑的墙壁无声无息地向两旁分开.露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闪身而入.他从内启动机关.墙壁瞬间恢复原样.佛像也跟着落下.一切都天衣无缝. 这条暗道与入口处一样狭窄.但凡比欧阳逍略胖一点便有可能卡在其中.半步都前进不了.缩着身子.他一路疾行.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才停下.在旁边的石壁上摸索片刻.接着用力一按.只听一声钝响.出口已经露了出來. 猫腰钻出暗道.才看清楚这边的出口居然是城西一座学堂的后花园.园中有一个小池塘.池塘的旁边是一座假山.而地道就在假山的山腹之中.谁能想到这充满童真和朗朗书声的地方居然会如此暗藏玄机. 清晨正是读书时.即便处身后院.仍能听到悦耳的读书声一阵阵传來.欧阳逍自然顾不上这些.沿着墙根一路小跑.他很快來到了处在最僻静的角落之中的那座小屋门前.有节奏地敲响了房门:砰.砰砰砰.砰砰. 片刻后.房门被打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出现在门口.眉头已是微微一皱:“出事了.” 这女子虽已人到中年.声音却清脆悦耳.宛如少女. “你就巴不得我出事.”欧阳逍有些不满.示意女子进入房中.并把门关了过來.“好长时间不见.我特意前來看看你的.桃叶.这一阵子挺好吧.” 桃叶淡淡地点了点头.倒杯茶端了过來:“挺好的.你呢.” “我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欧阳逍苦笑一声.倒是卸下了一贯的伪装.“对了.玉婷已经随宇文珩去了鸣凤国.” “我听说了.”桃叶点头.“能够嫁给一国太子.也算她的福分.你也就可以放心了.” 欧阳逍冷笑:“我自然可以放心.就怕有人不放心.不过事已至此.他不放心也沒办法.” 桃叶闻言不由皱了皱眉:“你说皇上.” “不是他是谁.”欧阳逍又是一声冷笑.“这么多年了.他对我的防备何时放松过.对他而言.我才是眼中钉肉中刺.必须除之才后快.” 桃叶沉默下去.只是轻轻把玩着手中的茶碗.许久之后才满是讽刺地挑了挑唇角:“那你怨谁.当年你若安分守己.怎么会有今天.” “你又來了.”欧阳逍看她一眼.很有几分无奈.“当年我若安分守己.又怎能享受到如今的荣华富贵.何况皇上视我如眼中钉又如何.只要那件东西在手.绝对高枕无忧.对了.那东西你可收好了.” “我就知道你是为那件东西來的.还说什么來看我.”桃叶冷笑一声.眼中掠过一抹厌烦.“放心.那东西好好的.只要你小心一些.不要把皇上的人引了來.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題.” 欧阳逍自得地笑笑:“放心.绝对不会.如今所有人都以为你已不在人世.又怎会想到我会跑來找你.不过话虽如此.你还是把那件东西拿出來给我看看我才放心.” 桃叶见怪不怪.起身自床头墙壁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欧阳逍忙伸手接过.打开取出一块白绢展开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沒问題就好.桃叶.这东西你一定要收好.将來万一我……” “闭嘴.”桃叶轻声呵斥了一句.“我宁愿这东西永远沒有得见天日的时候.” 欧阳逍笑笑.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忧虑:“我也这样想.不过……” 房中重新陷入沉默.只余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都有些粗重而紊乱.不知过了多久.欧阳逍突然清醒过來:“啊.我得回去了.若是耽搁得太久.容易露出破绽.” 桃叶点头起身:“去吧.小心些.” 欧阳逍顾不得多说.叮嘱桃叶将那件东西收好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桃叶将盒子重新放回暗格.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沿着暗道重新回到感怀寺.欧阳逍在禅房的门上敲了几下.听到暗号.主持立刻示意假欧阳逍起身.并在门口的地方完成替换.这才带着他离开了禅房. 來到大殿入口.二人各自行礼.欧阳逍才满脸平静地往丞相府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端木幽凝挑唇一笑:“王爷.发现好玩的事情了吗.” 方才她只负责在原地监视.悄悄尾随欧阳逍的是乔装改扮的东凌孤云. 微微一笑.东凌孤云心情甚好地在她唇上亲了亲:“你又是大功一件.接下來交给我就好.” 端木幽凝有些羞涩.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小心些.我如今是男子装扮.若是被人看到可就糟了.” 东凌孤云笑笑:“说的是.那我们回去.” 夜色渐渐深沉. 端木幽凝正在房中焦急地來回转圈.虽然她知道依东凌孤云的功夫.今晚的行动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題.但在他平安归來之前.她依然不可避免地为他担心. 又耐着性子等了片刻.东凌孤云还是不曾回來.她终于沉不住气了.腾地站起身就往外冲:“不行.我得去看看.” “去哪里看看.” 温润的声音传來.房中已多了一个人影.俊朗的脸上带着动人的微笑. “王爷.”端木幽凝大喜.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你怎么样.” “很好啊.”东凌孤云伸手接住她.眉宇之间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怎么.你还信不过我.” 端木幽凝摇头.不由挑唇一笑:“这么说.成功了.” 东凌孤云抿了抿唇.举起了手中的东西:“幽凝.最后的时刻终于要到來了.我现在终于相信.清吟上人的预言的确十分精准.因为这一天能够到來.都是拜你所赐.” “别这么说.”端木幽凝呵呵地笑着.“你能有今天.多亏了母妃的倾力守护.还有很多人的共同努力.哪里是我一个人可以完成的.我只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 东凌孤云拥她入怀.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无论如何.这天下终将属于你我.幽凝.就凭你为我做过的一切.我永不负你.” 端木幽凝笑笑.什么也沒说.只是更紧地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第二天一早.闵心柔便前往御书房禀告.说东凌孤云身体不适.她要前往看望.东陵洛曦表示关切地询问几句.并派人拿了很多补品过來.让她带给东凌孤云补补身子. 闵心柔施礼谢恩.急匆匆地赶到了湛王府.一进门便紧张地大叫:“云儿.云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幽凝医术如此高明.难道还治不好你.” 东凌孤云含笑上前:“母妃不必着急.儿臣这病其实很容易治.只不过还未开始‘服药’而已.” 闵心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同样一脸神秘的端木幽凝.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莫非……” 东凌孤云示意她噤声.接着命肖展飞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放行.这才请她进了内室:“母妃.那件东西找到了.” 闵心柔愣了一下:“那件东西.什么……啊.你说那件东西..” 脸上瞬间满是惊喜.她简直有些不知所措.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凌孤云握住她的手.点头重复了一遍:“是.就是那件东西.母妃.您这么多年的苦守终于有了结果.真相大白的一刻就要到來.” 闵心柔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哪里还说得出话來.片刻后.她已泪如泉涌.哭得泣不成声:“先帝.先帝.这一刻终于到來了.臣妾对不起您……” “母妃.不许这样说.您沒有对不起任何人.”东凌孤云替她擦拭着越來越多的泪水.自己的眼中却满是水雾.“相反的.这一天之所以能够到來.您居功至伟.先帝在天有灵.也必定对您感激不尽.” 闵心柔只是摇头.哭得泪流满面.二人静静地陪在一旁.也不着急相劝.先让她发泄一下再说.这么多年來.最苦的就是她了. 许久之后.闵心柔终于觉得满心的痛苦发泄出了不少.整个人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这才慢慢止住悲声.啜泣着叹了口气:“好孩子.辛苦你们了.这东西到底是如何拿到的.” 东凌孤云微笑:“无论如何.我们的辛苦总算沒有白费.而且多亏了幽凝……” 听到事情经过.闵心柔的脸上早已满是温柔的笑意:“幽凝.你果然是云儿的福星.整个玉麟国的救星.玉麟国的历史.必将永远铭记你的名字.”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319章 往事不堪回首 眼看气氛颇有些沉重,端木幽凝故意调皮地一笑:“母妃,您别夸儿臣啦,儿臣会骄傲的!这一骄傲,尾巴就翘上了天,万一再居功自傲,骑到王爷头上……” 闵心柔果然忍不住扑哧一笑:“那也是应该的!就凭你这些功劳,就算一辈子骑在云儿头上,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东凌孤云用力点头:“嗯嗯!儿臣知道!” “好啦!说正事!”端木幽凝笑笑,神情却变得凝重,“母妃,这些年王爷一直在暗中经营,条件其实都已具备,只差这件东西锦上添花,也就是所谓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么如今东风已经到了,我们是不是该给东陵洛曦最后的一击了?” 闵心柔眼中闪过一抹仇恨的光芒:“那是自然,我已一天、一刻都不愿再等!不过在那之前,有些事我必须跟你们交代清楚!” 二人齐齐点头:“什么事?” “莫慌,”闵心柔满脸神秘地笑笑,“云儿,你叫人去把明月和仇雪请来。” 东凌孤云答应一声,立刻照做。不多时,两人结伴而来,看到闵心柔,姜明月忙上前见礼,心下却有些奇怪:柔妃娘娘怎么会来?莫非有事发生? 而仇雪却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由愣了一下:“娘娘,是不是……”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闵心柔微笑,神情间说不出的亲热,“不过不必心急,坐下慢慢说。直到如今,也该还原你的真面目给世人了!” 仇雪闻言越发眼睛一亮,已经有些急不可耐,却只好在她的示意下暂时落座。闵心柔笑笑,直奔重点:“首先我要告诉你,那件东西终于被幽凝和云儿找到了,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我们这些年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 “什么?!”屁股还未坐稳的仇雪刷的站了起来,眼睛满是惊喜的光芒,“娘娘您说……天啊!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我还以为遥遥无期……” 那边的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点头:仇雪之前果然是宫里的人,而且看来与闵心柔关系匪浅,怪不得她说仇雪是自己人,无需设防。 姜明月却是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好安静地站在一旁挠头。 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闵心柔不由微笑:“明月,你不要挠头,也不要以为事不关己,因为我们说的事不仅与你有关,而且与你的关系几乎和与云儿的关系一样密切!” 此言一出,不只是姜明月,就连东凌孤云夫妇二人都大惑不解。闵心柔笑笑,继而深深地叹了口气:“蜻蜓,把你的面具去了吧,他们就会明白了。” 蜻蜓?原来这就是仇雪的真名?挺好听的。 仇雪答应一声,目光却也跟着变得复杂,抬手慢慢揭去了面具。然而就在看到她真容的一瞬间,几人脸上的好奇瞬间变成了惊讶,忍不住齐齐地叫了起来:“啊!真像!” 不错,真像,仇雪的容貌居然和姜明月出奇的相似,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仇雪的目光早已盯在了姜明月脸上,语声温柔:“明月,是不是觉得我这张脸很熟悉?” 姜明月愣愣地看着她,同时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完全不知究竟该作何反应:“你……我……姨娘你……” 仇雪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浓浓的慈爱:“我很欣慰,因为我们虽然遭遇了那么大的不幸,但我终究没有错过你的成长,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能够陪在你的身边。” “母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东凌孤云眉头微皱,干脆问了出来,“她二人容貌相似,应该不是巧合?” “当然不是,”闵心柔微笑,语出惊人,“而是因为明月本来就是蜻蜓的女儿,她们是如假包换的母女!” 此言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将几人轰得晕头转向!姜明月更是如遭雷击,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什么?这、这怎么可能?我跟大哥是龙凤胎,我怎么可能是姨娘的女儿?!” 闵心柔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不已:“我知道这些话骤然说出来是令人难以置信,所以你们不必着急,都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众人点头,总算各自落座。闵心柔看着姜明月,又是一声轻叹:“明月,这件事说来话长,好在我们有的是时间,今日我会将前因后果一一说给你听。包括云儿和幽凝,这些事他们也是不知道的。而要想说清楚一切,就必须从二十多年前开始。那个时候我刚刚入宫,陪伴在先皇身边……” 先皇便是东陵洛旸,当今天子东陵洛曦同父异母的哥哥。二人虽然都非嫡长子,东陵洛旸却无论在哪方面都比东陵洛曦更胜一筹,他们的父皇便最终将他立为太子,并将皇位传给了他。 对于这个结果,东陵洛曦并没有任何不满,依然跟往常一样,所以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一场大的变故早已在酝酿之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了一击成功,东陵洛曦还真能忍,十几年如一日地暗中谋划,不断培养自己的势力,很有几分“卧薪尝胆”的意思。 东陵洛旸即位次年,皇后白青峰便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眼见玉麟国江山后继有人,他自然高兴万分,当即为其取名东陵江枫,并昭告天下,立其为太子。 一晃十几年过去,太子已长大成人。在白青峰的悉心教导下,他知书达理,温文尔雅,遇事却又不乏决断,而且睿智无双,令东陵洛旸万分满意,逢人便说江山交给这样的太子,他死也瞑目了! 自然,太子能够如此,白青峰功不可没,是以东陵洛旸十几年来与她恩恩爱爱,彼此之间相敬如宾,一时羡煞旁人。 谁知就连上天也妒忌他们的完美,白青峰突然身染重病,渐渐病入膏肓,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东陵洛旸悲痛万分,连续罢朝三个月,日日借酒浇愁,寄托哀思。 在这段时间里,幸亏太子一肩扛起了整个玉麟国,将国家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朝野上下交口称赞,都说他颇有乃父之风,定能令玉麟国更加强盛。 然而尽管如此,太子却从未有过不轨之心,一边尽心处理国家大事,一边每日前往东陵洛旸身边相陪,轻声细语地劝他节哀,尽快振作起来。 有子如此,东陵洛旸自然十分欣慰,但又觉满腔愁苦实在无处发泄,便决定微服出宫四处转转,一方面为散心,另一方面也算是体察民情,回来之后便收拾旧心情继续做个好皇帝,不能令臣民失望。 得知他的决定,太子颇为赞成,觉得他整日闷在宫中更不容易忘记过去,倒不如出去走走看看,心胸若是开阔了,痛苦自然也就渐渐淡了。 于是,东陵洛旸立刻换上平民服装,身边只带了几名大内侍卫保护,很快悄悄离开了皇城,并留下话说国家大事继续交给太子处理,见太子如朕亲临。 这一路行来,东陵洛旸的心情果然渐渐平复,不再整日沉浸在失去白青峰的悲痛之中。谁知不久之后,他突然遭遇刺杀,而且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所以出动了无数高手,几名随行的大内侍卫根本无法抵挡,苦苦支撑一阵之后便先后战死,只剩东陵洛旸一人拼命抵挡,不多时也伤痕累累,莫说其他,光是流血也被足以令他一命呜呼了! 也是他命不该绝,眼看就要力竭而死之时,斜刺里突然杀出来一个年轻女子,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些刺客杀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东陵洛旸惊叹之余,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客栈的上房之中,身上的伤都已处理得妥妥当当,那救了他性命的女子就守在一旁,而几乎是在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东陵洛旸便瞬间沉沦,从此不可自拔。这个女子,自然就是闵心柔。 个中详情自是不必细说,总之在养伤的这段时间,两人都对对方一见倾心,越相处越觉得相见恨晚。情到深处,二人互相坦白身份,东陵洛旸不在乎闵心柔出身杀手,闵心柔也不在乎与那么多女子共事一夫,依然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恨不得朝朝暮暮、天长地久。 然而第一个对二人之事表示反对的,正是闵飞扬。得知东陵洛旸居然是当今天子,闵飞扬坚决不肯同意,生怕他只是见闵心柔容貌绝美才逢场作戏,其实完全看不起自己这个杀手妹妹。 长兄如父。闵心柔虽然痛苦万分,却不敢不听大哥的话,只得忍痛与东陵洛旸分别,回到了绝杀门总坛,日日郁郁寡欢。东陵洛旸虽然贵为天子,却也不愿令闵心柔为难,同时也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兴致,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宫中。 见他此刻的情形比离开之时更糟,太子东陵江枫自然吃了一惊,急得抓耳挠腮:殊不知,东陵洛旸已经是为了另一个女子! !! ------------ 第320章 弑君 就这样,他每日茶饭不思,更无心上朝,很快便消瘦得不成样子,没过多久居然直接病倒了!东陵江枫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前,问了很久才知道父皇居然是患了相思之疾! 为了保密,东陵洛旸并未告诉他闵心柔的真实身份,只说她家人不同意她入宫,而且也不知该往何处寻找。东陵江枫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故意派人散出消息,说皇上病势沉重,太医都已束手无策,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救!他相信,闵心柔只要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不久之后闵心柔便趁着夜深人静潜入宫中,看到东陵洛旸形销骨立的样子便忍不住失声痛哭。而东陵洛旸看到闵心柔也已憔悴得不成人样,同样落下泪来,二人抱在一起哭得宛如孩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跟在身后的闵飞扬见状,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东陵洛旸已受不住相思的折磨,居然不惜以帝王之尊对着他苦苦哀求,请他成全。 闵飞扬依然犹豫,就怕这从小被他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妹妹将来会吃亏。东陵洛旸见状,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举手发誓,说将来若是有负于闵心柔,情愿死在绝杀门任何一人手中,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闵飞扬吃了一惊,却也终于被他的诚心感动,万分郑重地将闵心柔交给了他。东陵洛旸狂喜不已,立刻保证要立闵心柔为后,此生绝不相负! 于是,闵心柔便化身无依无靠、行走江湖的孤儿,因为救下遭遇刺客的东陵洛旸而与皇上相识、相知、相恋,皇上早已答应准备好一切便将她迎回宫中。 而当容颜绝美、气质高贵的闵心柔出现在众臣面前,立刻博得了一致的赞扬,再加上她曾救了皇上的命,更令众人很容易便接受了她,纷纷说她是皇上命中的贵人。 然而不幸的是,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就在这一片赞扬声中,有一个人的眼中早已射出了阴沉而又狂热的光芒,因为也是在看到闵心柔的一瞬间,他便起了疯狂的占有之心,发誓要将她弄到手!而这个人,正是东陵洛曦。 或许这是上天的捉弄,也或者闵心柔的确具有一种令男人疯狂的魔力,她居然同时迷倒了贵为帝王和王爷的兄弟两人。不久之后,东陵洛曦便遵守承诺,与她举行了大婚仪式,并当众立她为后。 与此同时,因为白青蜂的去世,她的妹妹白蜻蜓跟随家人入宫处理相关事宜,东陵洛旸才发现当年那个小娃娃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同样美貌无双,且跟白青蜂颇有几分相似之处,本已微微有些动心。闵心柔体察圣意,同时也十分敬佩他对白青蜂的一腔深情,便做主劝他将白蜻蜓收在后宫,封她做了贵妃。 自此,东陵洛旸心满意足,再不求其他,只觉此生再没有任何遗憾。因为佳人的慰藉,他也终于振作起来,每日认真处理国家大事,让玉麟国臣民彻底放了心。 因为投缘,闵心柔与白蜻蜓相处得十分愉快,俨然一对亲生姐妹。闵心柔来自民间,经常说一些奇闻异事给白蜻蜓听,并教她用草叶编蜻蜓等等,那亲亲热热的样子令东陵洛旸满意地微笑,从不曾有过半分担忧。 几个月之后,终于有好消息传来:白蜻蜓有孕了!得知她怀了龙胎,无论是东陵洛旸还是闵心柔都十分开心,对她百般照顾,那可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弄得白蜻蜓深感不安,生怕旁人误会她是仗着龙胎争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白蜻蜓顺利产下一个女婴。东陵洛旸开心不已,直说小公主长得像他,并为其赐名东陵英雅。 原本以为快乐的日子会一直这样,谁知就在为东陵英雅办满月宴的那一天,风云突变! 当时东陵洛旸因为开心,便多喝了几杯,很快就不胜酒意提前退场,让众人尽兴。谁知不久之后,他便腹痛如绞,口吐鲜血,甚至来不及等太医赶到便气绝身亡了! 原本龙体康健的皇帝突然暴毙,事情自然极不寻常,而随后赶到的太医立刻证实了这一点:皇上乃是中毒身亡,他的酒杯上被人事先涂上了一种烈性毒药! 消息传出,众皆哗然,而东陵江枫、闵心柔、白蜻蜓等人早已哭得昏死过去好几次,痛不欲生! 不幸的消息还远不止这些。当时宫中乱作一团,几乎彻底失控。幸亏东陵洛曦带人控制了局势,并声称一定要找出凶手严惩不贷,以正国法!接着,他命人将闵心柔等人搀扶下去歇息,而他则带人收拾残局,顺便捉拿凶手。 因为悲痛,闵心柔绝望不已,若非顾虑着闵飞扬等人,更想找出凶手报仇,她几乎就要当场跟东陵洛旸去了!白蜻蜓虽同样绝望,但看着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女儿,她也下不了决心殉情,二人只是相对无言,只有泪两行。 就在众人以为凶手必定早已逃之夭夭,太子东丹江枫必须尽快登基以定民心之时,一个惊天消息突然传来:东陵洛曦已经查明,毒害皇上之人正是东丹江枫,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早已不甘心一直居于人下,这才弑君篡位,妄图早日坐拥玉麟国的江山! 此消息一出,朝野哗然,诚如南宫羽之前所说的那般,根本没有多少人相信这个说法,均纷纷议论说太子冤枉。可是东陵洛曦却当众拿出了证据,说东陵江枫早已在私制龙袍,私造兵器,并秘密训练士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看着摆放在面前的龙袍、兵器等物证,以及那些被东陵江枫秘密训练的士兵——也就是所谓的人证,群臣纵然有所怀疑,却没有人敢跳出来为太子鸣冤。关键是当时东陵洛曦已经全面掌控了宫里宫外的局势,谁敢顶风而上? 就这样,东陵江枫虽然大呼冤枉,却拿不出有利的证据为自己辩白,立刻被东陵洛曦押入大牢,说是待搜集到更多的证据之后再做打算。 听到这个消息,冰雪聪明的闵心柔比任何人都怀疑,因为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她对东陵江枫的心性却十分了解,知道他绝对做不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可当时一切已成定局,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不但救不了东陵江枫,还会让真相永远沉没,让真凶逍遥法外! 于是,她装出一副对东陵江枫无比痛恨的样子,其实暗中却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看是否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然而东陵洛曦也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所以根本不给众人喘息的机会,立刻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登基为帝。而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处决东陵江枫。 当时,他已用毒药将东陵江枫毒哑,然后当众宣读了他的罪状,接着命人将毒酒强行灌入他的口中,先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至于其他几位公主,他声称她们虽然并未参与太子一事,却是太子至亲,因此不宜留在宫中,特命其出家为尼,终生不得还俗! 最后剩下的便是东陵洛旸的一众后妃,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他发誓要弄到手的闵心柔。于是,他下令其余人同样出家为尼,却独独留下闵心柔,并派人将自己的心意转告于她,看她如何答复。 闵心柔自然是绝不会答应的,谁知就在此时,她却发现了东陵洛曦的秘密! 自“太子弑君篡位”一说出来之后,她一直有所怀疑,便仗着一身绝顶的功夫暗中查探,终于成功偷听到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是东陵洛曦早已不忿当年在太子之争中输给东陵洛旸,所以与当时的大将军、如今的丞相欧阳逍密谋,策划了所有的一切! 得知真相,闵心柔悲愤莫名,恨不得立刻将他们碎尸万段,为先皇复仇!然而就在此时,她却意外发现自己居然怀了东陵洛旸的骨肉! 原本当时她可以立刻杀了东陵洛曦,一了百了。可是思量再三之后,她却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虽然她偷听到了事情的真相,世人却并不知情,如果东陵洛曦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到时候即便她站出来说明真相,又有几个人会相信?更重要的是东陵洛曦与欧阳逍将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一时之间她还真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先皇的冤屈岂不是依然无法洗刷? 或者她可以偷偷回到绝杀门总坛,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等他长大之后回来报仇雪恨。但若如此一来,等待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万一留下来可以提前找到证据,早日还先皇一个公道呢? 于是,经过一番痛苦挣扎,闵心柔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她要让这个孩子在东陵洛曦的面前长大,将来再手刃他这个仇人,让他尝一尝恶有恶报的滋味! !! ------------ 第321章 公主 自然,闵心柔做出这个决定还有另一个考量,便是抓住一切机会寻找东陵洛曦毒害东陵洛旸的证据,能尽快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是最好的! 要想做到这一点,自然没有比成为东陵洛曦的枕边人更好的机会了。为了东陵洛旸,她决心牺牲自己的清白,忍辱负重,以图来日! 于是,她故意装出一副万分为难的样子派人转告东陵洛曦,说她的确曾经发过誓,只要有人能够找出凶手为先皇复仇,她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于他。但她毕竟已是残花败柳,又是先皇遗孀,怎能再委身他人?因此她愿意用其他任何方法报答皇上。 自以为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东陵洛曦做梦都想不到闵心柔早已探听到了所有的真相,听到她居然并不坚决反对,他自然欣喜不已,立刻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在乎,还说玉麟国民风开化,历代皇室也不乏子纳父妃、弟娶兄妻的先例,不会有人因此嚼舌根。 闵心柔知道那是事实,玉麟国历史上的确有不少皇帝曾经将先皇的妃子收在自己的后宫,即便她果真做了东陵洛曦的妃子,对世人而言也并非什么难以接受之事。于是,她故意表示对东陵洛曦的青睐十分感激,愿意为他端茶倒水,为奴为婢。 东陵洛曦闻言自然欣喜若狂,当晚便要召闵心柔侍寝。闵心柔暗中咬牙,为了进一步取信于他,她故意在侍寝之前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说她其实出身绝杀门,为了让东陵洛旸放心,她早已不惜自废武功。所以此时虽然已手无缚鸡之力,却毕竟出身杀手,请皇上慎重考虑是否还要将她留下。 得知这一点,东陵洛曦的确吃惊不小,但一来闵心柔实在令他心醉神迷,二来她既然坦白一切,不才恰恰说明是真心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吗?更何况她既然已自废武功,自然没有什么威胁。 想到此,东陵洛曦立刻摇头表示不在乎,闵心柔“万分感激”,当夜便强忍仇恨尽心尽力地伺候于他。 一夕欢好,东陵洛曦心满意足,自此越发离不开闵心柔,对她盛宠一时。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纵然是因为他早已对闵心柔动心,更重要的则是因为闵心柔不动声色地给他下了一种无迹可寻的媚药,而解药正是她自己,才会令他如此念念不忘,好为后来的“有孕”做铺垫。 一切就此告一段落,东陵洛曦登基为帝后,封欧阳逍做了丞相,立闵心柔为贵妃,而先皇的其他妃子无论是否有所出均被遣送出宫,削发为尼。当时白蜻蜓之女东陵英雅刚刚满月,必须由母亲照顾,也随她一起前往庵中暂住。 其实当时闵心柔号称已经自废武功自然是假的,闵飞扬精于医术和用毒,她不过是用一种特殊的药物暂时封存了自己的内力,令大内密探看不出破绽而已。任何时候如果她需要,都可以随时服下解药,恢复一身功力。 正因为如此,她在监视东陵洛曦的动静、看能否找到他毒害先皇的证据时,却意外听到他要暗中命人将先皇的其余妃子及几位公主全部杀死,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吃惊之下,闵心柔顾不得继续偷听,立刻回到寝宫秘密传信给闵飞扬,让他尽快前往营救。 为掩人耳目,东陵洛曦命人在前往尼姑庵的中途动手,而且要选择山高林密之处,把人杀死之后立刻毁尸灭迹,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当闵飞扬终于赶到,已经完全来不及了,根本连那些人的尸体都没看到! 正当他叹口气准备回去之时,却突然听到草丛中传出了哇的婴儿啼哭声,正是侥幸躲过一劫的白蜻蜓母女!原来众人走到此处时,东陵英雅因为饥饿啼哭不止,白蜻蜓无奈,只得请其余人先走,她则抱着孩子躲到路旁的草丛中喂奶。 喂饱了孩子,众人已经走出去老远,她急急忙忙前去追赶,却正好看到一群黑衣人正在往满地的尸体上洒一种奇怪的药水,随着他们的动作,一具具尸体瞬间消失无踪,恐怖之极! 这一幕令白蜻蜓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险些克制不住惊叫出声!幸好她虽然不懂武功,定力却还不错,当下沉住气躲进路旁的灌木丛中,彷徨无措: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多时,那些黑衣人便将所有尸体处理完毕,并立刻悄悄撤退。生怕他们还未走远,白蜻蜓一直躲在灌木丛中无声地落泪,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孩子突然“哇”的哭了出来,才把她震得回过了神。可是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闵飞扬便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认出她就是白蜻蜓,闵飞扬表明身份,并拿出闵心柔的亲笔书信作为凭证。白蜻蜓这才敢嚎啕大哭,求闵飞扬务必救救自己的女儿,好为先皇留下这条血脉。 闵飞扬本就是为此而来,怎会拒绝?当下立刻将她们母女秘密带到了绝杀门。巧合的是,当时姜明阳的母亲韩瑶絮十月怀胎期满,正在经受阵痛的折磨。为掩人耳目,闵飞扬当即灵机一动,与韩瑶絮和其夫姜震开、还有白蜻蜓一番密谋,决定将东陵英雅变成姜家的孩子,就说韩瑶絮生了一对双胞胎! 虽然东陵英雅此时已经满月,不过闵飞扬的易容术也是天下一绝,只要将孩子的外观稍加改变,冒充刚刚出生的婴儿还是易如反掌的。 不久,韩瑶絮顺利生下一个男婴,姜震开十分开心,为其取名姜明阳,同时将东陵英雅改名姜明月,让她摇身一变成了姜明阳的孪生妹妹! 说到此处,闵心柔颇感口干舌燥,不得不暂时住了口,端起杯子啜饮了几口。而姜明月早已震愕当场,甚至连眼珠都已有些发直,只觉一切恍然如梦! 什么?我……我居然是前朝公主?而所谓的奶娘其实就是我的亲娘?天哪!我是不是听错了?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仇雪,白蜻蜓不由一声苦笑,跟着叹了口气:“明月,你可是在怪我?亲生女儿明明就在面前,我却不与你相认,硬是把你塞给了别人……” 姜明月回过头,总算稍稍镇定了些:“不,我不怪你,因为你是迫不得已的,你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我哪有理由怪你?我只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谢谢你!谢谢你!”白蜻蜓的泪刷的流下,立刻泣不成声,“这么多年了,我就怕你知道真相之后不肯原谅我,认为我太过心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不,我也没吃什么苦,”姜明月微微一笑,声音温柔得很,“娘亲——我是说大哥的娘亲一直待我如同亲生,对我甚至比对大哥还要好,何况还有你的悉心照顾,除了不知道你是我娘,其实我什么都不缺,反而多了好多亲人,你说是不是?” “嗯!嗯嗯!”一块大石终于放下,白蜻蜓激动得连连点头,“我们母女能有今天,多亏了柔妃娘娘、闵大哥,还有姜哥姜嫂,我们要永远铭记他们的大恩大德!” 姜明月点头:“你放心,我会好好报答他们的。对了,既然当时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为什么突然离开,没有一直陪在我身边呢?” 白蜻蜓叹了口气,不胜唏嘘:“当时,闵大哥妙计把你变成了姜家的女儿,并趁着还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让我易容改扮,接着以姜嫂奶水不够、要为孩子请奶娘为由,让我正当光明地进了绝杀门和你团聚,一切都顺利得很。” “门主英明。”姜明月万分钦佩,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后来呢?” 白蜻蜓转头看了看闵心柔,轻轻咬牙:“安顿好一切之后,我便收到了娘娘的密信,她在信中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我,我才知道先皇居然是被东陵洛曦害死的,那些人也是他派人杀死的!而且听到大内密探回报说不曾发现婴儿,他已命人暗中搜捕,务必斩草除根!” 姜明月的双拳倏地一握:“这个逆贼!” 得知白蜻蜓和东陵英雅居然成为漏网之鱼,东陵洛曦很是恐慌了一阵。但他自恃计划天衣无缝,没有人知道事情是他做的,再说区区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就算被她们溜了又能怎样?是以搜捕一阵却没有结果之后,他也就渐渐将之抛诸脑后了。 可是知道杀害先皇的真凶居然是东陵洛曦,白蜻蜓几乎被仇恨逼疯!她要杀了东陵洛曦,为先皇报仇!然而当时她丝毫不懂武功,这一点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闵心柔在信中劝她暂时隐忍,以图来日。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等她拿到证据,必定要将真相公之于众! 白蜻蜓无奈,只得一面留在绝杀门照顾先皇遗孤,一面焦急地等待着闵心柔的消息,谁知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 ------------ 第322章 姐弟 在等待的时间里,白蜻蜓却不仅仅是“等”而已。或许是在这样的时刻,她才意识到武功的重要性,便请姜氏夫妇教她练武。虽然她的基础为零,但在仇恨的驱使下,二十年来居然也成就了一个绝顶高手,如今的白蜻蜓即便在整个玉麟国也少有敌手。 原本她与姜明月在绝杀门过得很好,虽然不能听她叫一声“娘亲”,但能日日守在她的身边,见证着她成长过程中的一点一滴,对白蜻蜓而言已是心满意足。 然而随着姜明月渐渐长大,白蜻蜓却开始担心。因为这个女儿不但自小就古灵精怪,而且跟她越来越像,简直就是她的翻版!万一她发现自己易过容,然后再追究起来,或者不小心揭穿她的真面目,发现两人如此相像怎么办?关键是当时姜明月年纪太小,告诉她真相显然不可能,那么她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万般无奈之下,白蜻蜓终于做出了一个比较痛苦的决定:以寻找亲人为由暂时离开,不再明着与姜明月见面。于是,她很快收拾东西离开总坛,另找地方安顿了下来。 知道事关重大,闵飞扬自然不会阻拦,并且每月按时送给她充足的银两,让她衣食无忧,几乎享受着与在宫中时一样的日子。单就这一点而言,白蜻蜓对闵飞扬和闵心柔的感激就无法形容。 不明真相的姜明月虽然舍不得这个奶娘,但有父母及大哥、还有绝杀门其他人的陪伴,她并未多想,依然过得无忧无虑,每日习武学文,直到成为绝杀门新一代四大使者之一! 原来这才是姜明月真正的身世,她并非出身绝杀门,而是金枝玉叶,是先皇之女!她的生母更是当年青蜂皇后的亲妹妹,尊贵无人能及! 最初的震愕过后,姜明月已经渐渐镇定下来,看向闵心柔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原来明月这条命是娘娘和门主救下来的,多谢娘娘!明月今生愿为娘娘做牛做马,来世也愿结草衔环,以报娘娘的大恩大德!” 闵心柔连连摆手,呵呵一笑说道:“明月,你既已知道事情的真相,便该知道我们其实是一家人,既如此,还说什么报答不报答?你的身世之谜已经真相大白,那么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是,云儿正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你们是如假包换的亲姐弟!” 姜明月一愣,脑中瞬间灵光一闪:“啊!我知道了!王爷就是当年娘娘怀的那个孩子?” “正是,”闵心柔点头,忍不住轻轻叹息,“这么多年来,世人都以为云儿是东陵洛曦的骨肉,其实根本不是,他也是先皇的遗腹子,是先皇的血脉!” 从方才的讲述中东凌孤云已经推测出了这一点,是以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反倒有几分温暖的笑意:“怪不得,当初我总觉得对明月有一种奇怪的亲切感,原来那不过是因为我们的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母妃,您瞒得我好苦!” “事关明月的安危,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闵心柔笑了笑,神情却有几分凝重,“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当日我才告诉你仇雪无可疑,完全值得信任。” “可是不对呀!”端木幽凝突然开口,眼中有些疑惑,“母妃在委身于东陵洛曦之前已经怀了身孕,难道太医从脉象上诊断不出日期不对吗?还是母妃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闵心柔赞许地一笑:“不错,若非有了应对之策,我怎敢答应委身?而我的应对之策,说出来怕是有些匪夷所思。” 之前已经说过,为了让有孕变得更加顺理成章,水到渠成,闵心柔对东陵洛曦使用了药物,让他短时间内连续多次召她侍寝。算算时间差不多之后,她便故意装出一副精神不振、食欲不佳的样子,还时不时地恶心干呕,尽量把戏做足。 负责伺候的侍女自然不敢怠慢,立刻禀报东陵洛曦,并为她请了太医。而这个时候,最关键的一点便来到了。 为了迷惑东陵洛曦,闵心柔故意号称已经自废武功,手段之高明连大内密探都看不出破绽。当太医赶来为她试脉,她便悄悄用绝杀门独门内功心法改变了自己的脉象! 太医一试之下,当即面露喜色,跪在东陵洛曦面前连连道喜,说柔妃娘娘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因为当时距离东陵洛旸驾崩已经两个多月,任何人都绝对不会把这个孩子与他联系起来,也就是说,闵心柔硬是用内力将已经两个多月的孕脉改变成了一个多月的样子,而且天衣无缝! 东陵洛曦也从未怀疑过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当即乐得哈哈大笑,直说这是上天的恩赐,并命人小心伺候,若有半分懈怠,严惩不饶! 最大的危机就这样顺利度过,闵心柔也不由松了口气。为了不让这个孩子出现任何意外,她暂时停止了寻找证据的行动,想等孩子平安降生之后再说。而且为了使东陵洛旸后继有人,她不止一次地祷告上天,希望腹中怀的是个男胎。 就这样,每次太医前来请脉,她便用内力改变脉象,使之呈现出与月份相契合的样子。而且为了防止露出破绽,她以想要清静、不愿受打扰为由,大大减少了请脉的次数,直到即将临盆。 为了不让众人看到孩子居然提前降生,闵心柔也早已想好了对策。等那日感觉到阵痛开始,她立刻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说要出去散散心,然后故意跌倒在地,跟着大叫腹痛,说孩子怕是要提前出世。 侍女见状自然吓得魂飞魄散,一面飞奔去禀报东陵洛曦,一面以最快的速度请来了太医。或许是上天也怕太医看出什么猫腻,就在东陵洛曦前脚刚刚跨入寝宫、太医还跟在他身后之时,便听到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这个历尽惊险的孩子终于来到了世上,而且如闵心柔所愿,是个漂亮、健康的男婴。也就是说,东陵洛旸后继有人,他的大仇终究会有人替他去报! 东陵洛曦大喜过望,立刻命太医上前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太医检查之后喜滋滋地表示,孩子虽然提前降生,但却没有任何问题,只需好好照看即可。 东陵洛曦闻言更加放心,抱起孩子一看才发现这个婴儿出奇地漂亮,当下更加喜欢,又是摸又是亲,舍不得放下。闵心柔躺在一旁,脸上虽然有温和的笑意,眼底却冷芒闪烁:东陵洛曦,我要让你亲手把先皇的骨肉养大,再让他找你报仇!这就是你的报应! 很快,东陵洛曦便为这个孩子取名东凌孤云,对他一直分外宠爱。因为不明真相,幼年时期的东凌孤云过得无忧无虑,自小便显示出了惊人的天赋,无论文治还是武功皆比东陵临风等人超出一大截,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正因为如此,无人处东陵洛曦常不由自主地感叹:如果东凌孤云不是闵心柔的儿子,不管他母亲出身有多低,他都愿意立他为太子,将玉麟国交给他! 对闵心柔来说,她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这些年为了对得起先皇,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东凌孤云身上,并且指望他来替先皇报仇雪恨,寻找证据一事也就暂时搁在了一旁。 幸好东陵孤云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早早地便显露出了与实际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冷静。于是,闵心柔便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所有的真相对他和盘托出。 很难想象东凌孤云得知这一切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而这一点只怕也是语言无法形容的。总之当他重新冷静下来,心中那复仇的种子已开始生根,发芽,以无人察觉的速度生长着! 按照玉麟国的惯例,为人子女者在父母亡故那一天,或者至亲亡故那一天都必须身着黑衣,而且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不得有一丝杂色,用这种方式寄托哀思。 身为东陵洛旸唯一活着的儿子,东凌孤云自然必须在他被害身亡那天身着黑衣,然而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岂不是很容易惹出祸端?于是,有了薛镜月的出现。而提及薛镜月,就必须先提及她的表哥肖展飞。 肖展飞其实并不姓肖,他的父亲是东陵洛旸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当年的镇国大将军东陵洛昕!他一直镇守边关,忠心耿耿,正因为如此,他也成为东陵洛曦必须除掉的祸患之一。 肖展飞的母亲名为赵晓芙,与薛镜月的母亲赵晓蓉是亲姐妹,换句话说,肖展飞与薛镜月是姨表亲。当年东陵洛曦害死先皇之后,为避免引人怀疑,并没有立刻动手,几年之后局势基本稳定,他才开始动手铲除异己,并且第一个目标就是东陵洛昕。 为永绝后患,东陵洛曦连番设局,给东陵洛昕安上了一个“通敌叛国”罪名,说他利用地域之便私通外国,图谋不轨! !! ------------ 第323章 肖展飞 因为经过了精心的谋划,东陵洛昕百口莫辩,很快便被东陵洛曦派人押入京城,将其满门抄斩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一切东陵洛曦都是秘密进行的,当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东陵孤云身上的闵心柔听说此事,已经什么都来不及,唯有扼腕长叹,同时也更加痛恨东陵洛曦的狠毒! 除掉了东陵洛昕,东陵洛曦却并不罢休,干脆一鼓作气,将所有隐患一一铲除,全部换上了他的亲信,以确保高枕无忧。一时之间,又有数位前朝忠臣因为各种原因死于非命,不知害了多少无辜之人! 本以为东陵洛昕一脉已再无活口,后来东陵孤云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便暗中开始了艰难的复仇之路,而最重要的便是联络前朝忠臣,共同举事。 沈少白是东陵孤云的生死之交,何况东陵洛旸在世时对沈家诸多照顾,他自然会带领沈家毫无条件地助他复仇。利用他通天阁主的身份,东陵孤云十分惊喜地查到原来东陵洛昕的后代并未全部死于东陵洛曦之手,而是幸运地留下了一根独苗,就是肖展飞! 原来当年肖展飞之母赵晓芙的赵晓蓉妹妹嫁给了当地有名的商人方敬薛,二人成婚之后一直恩爱无双,却一直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她心中愧疚,一直力劝方敬薛再纳几房小妾,好为薛家传宗接代,可是方敬薛却不肯,说只愿与她一起白头到老。 赵晓蓉心中感动,便与姐姐说起此事。此时赵晓芙已经连续生了好几个儿子,刚刚出生的幼子还未来得及取名,她便想着倒不如把这个儿子过继给妹妹,岂不两全其美?于是,这个孩子便成了方敬薛和赵晓蓉的儿子。两年后,赵晓蓉居然怀了身孕,十月期满之后生下一个女儿,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原本以为幸福的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谁知不久之后风云突变,东陵洛昕被满门抄斩,鸡犬不留!据说东陵洛曦根本没打算放过方敬薛一家,只不过当时他们全家恰好都在国外经商,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通过亲朋好友听说了此事,二人自然悲痛万分,但最重要的是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为东陵洛昕留下这条根!经过一番密议,方敬薛想到了诈死,暗中命人散布消息出去,说他们一家买舟出海时不幸遭遇海上风暴,尸骨无存! 这个消息东陵洛曦会不会相信他已来不及理会,紧跟着便乔装改扮,一家四口从此隐姓埋名,只愿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查到这些,东陵孤云又惊又喜,立刻找上门去将一切真相说出。方敬薛一家自然不敢相信,要他证明自己的身份。东陵孤云对此早有准备,一字一字地说道:入皇陵,开棺,滴血认亲! 就这样,某个夜晚夜探皇陵之后,这对命运多舛的堂兄弟紧紧抱在了一起,发誓要血债血偿,让那些人付出应付的代价!方敬薛、赵晓蓉夫妇更是激动得泪流满面,说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经过一番周密的布置,这位堂弟改名肖展飞,成为东陵孤云的贴身侍卫,而方水晶则改名薛镜月,摇身一变成为头牌花魁,并令一向不近女色的东陵孤云“神魂颠倒”。 紧跟着,如他们之前预料的那般,东陵洛曦坚决反对这个一向最偏爱的儿子与青楼女子混在一起,强行要两人分开。东陵孤云等的就是他这个命令,当即表示绝不会放弃,父子二人就这样陷入了冷战。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缠,东陵孤云故意让薛镜月因为心愿无法得偿、整日郁郁寡欢而在东陵洛旸被害身死的那一天“香消玉殒”,如此他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在这一天一身黑衣,尽一份人子之心!想当然地以为他是为了薛镜月,东陵洛曦自然绝不会起疑。 当年闵心柔遇刺那一日正好是东陵洛旸的忌日,端木幽凝入宫为她治伤,看到东陵孤云一身黑衣便知道缘由,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绝对想不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解决了这个问题,东陵孤云便在沈少白和肖展飞的帮助下暗中奔走,为复仇复国大业而努力。 在闵心柔的悉心教授下,东陵孤云早已成为无人能出其右的高手,要杀掉东陵洛曦其实并不难。然而正如他说过的那样,他要的并不是让东陵洛曦死,而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他即便死了也要遗臭万年! 需知东陵洛曦乃是东陵洛旸的亲兄弟,在东陵洛旸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他是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仅凭自己是先皇遗腹子这一点,只怕不足以夺回皇位。所以必须找到充足的证据,保证一击成功,不能给东陵洛曦任何反击的机会! 然而当年东陵洛曦弑君篡位时实在太过小心,并没有留下多少有价值的线索,虽然经过了好几年的明察暗访,收获却依然极其有限。就在这个时候,东陵孤云意外查到了清吟上人的预言,原本与他毫无瓜葛的端木幽凝开始走进了他的视线。 而正是因为那句预言,他明白了为什么那时的端木幽凝明明一无是处,东陵洛曦却依然坚持让她做太子妃。当时的他正因为找不到多少有价值的证据而焦虑绝望,居然也动起了端木幽凝的脑筋。 然而东陵孤云毕竟不是东陵洛曦,即便是为了复仇大业,他依然无法勉强自己的心意,去接近粗俗蛮横的端木幽凝。何况那时的她虽然蛮横,却与他无冤无仇,他更没有理由为了报仇便利用她。他虽不是绝对的君子,却做不来如此龌龊的事。 直到后来,端木幽凝被东陵临风和众姐妹联手设计而掉落悬崖,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并在崖底巧遇闵飞扬,终于华丽归来,惊艳人世!那时的她性情与往日已是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正是东陵孤云最欣赏的那一种,他的心终于不知不觉地动了! 而且这一次的动心,更与复仇无关。 不知是不是端木幽凝果真要应验清吟上人的预言,随着两人之间感情的慢慢升温,好消息开始不断传来,东陵孤云与沈少白查到了越来越多的证据,件件都指向东陵洛曦,为先皇讨回公道终于不再是一句空话! 不仅如此,他们还查到当年欧阳逍之所以心甘情愿与东陵洛曦一起弑君篡位,是因为东陵洛曦曾写下了一封血书,声明只要欧阳逍帮他夺得皇位,他便保他一生荣华富贵,二人共同拥有玉麟国的一切!换句话说,只要他们找到这封血书并将之公之于众,真相便会大白于天下! 查到这一点,东陵孤云等人自然高兴万分,并开始秘密寻找这个最关键的证据。几年前的那天夜里,他夜探丞相府却被无风道长发现,为了尽快摆脱他不惜伤在他的暗器之下,并去找端木幽凝疗伤,便是为了这血书。 然而麻烦的是,欧阳逍也知道那件东西至关重要,关系着他的身家性命,所以藏得异常隐秘,不管东陵孤云怎么努力都毫无收获。而此时,其他各项工作都已准备就绪,东陵孤云只得暗下决心,如果再找不到血书就直接起事,就凭之前找到的人证物证,应该可以搏一搏了! 当然,为了证明自己对端木幽凝绝无二心,东陵孤云将这些事情写下来放在了锦囊之中,并交给她保管,说她随时可以用他的秘密要挟或是惩罚他。端木幽凝却一向认为真正的感情不需要这个,所以一直没有翻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谁知就在此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因为薛镜月的设局,端木幽凝以为东陵孤云是为了清吟上人的预言才找上她,伤心绝望之下诈死离开,一走就是两年。因为始终不相信她已不在人世,东陵孤云天南海北到处寻找,居然将为先皇复仇的大业都扔在了一旁,足见他对端木幽凝的确是真心。 直到后来,他们终于在天龙国重逢,端木幽凝看了锦囊里的东西之后才知道东陵孤云的确另有苦衷,便决定既往不咎,并全力支持他为父报仇,还前太子东陵江枫、也就是他大哥的清白! 于是,二人开始一起寻找欧阳逍手中那封血书,却不想接着又发生了地下宫殿之事,他们只得再次将此事搁置,先与宇文珩等人一起去了风情谷,结果又空手而回。 至此,他们终于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只为尽快找到血书,因为东陵洛曦已经开始处心积虑对付东陵孤云,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幸好天可怜见,多亏了端木幽凝的神眼,才看出欧阳逍耍了一招偷龙转凤,最终由东陵孤云把这封血书拿了回来! 好一个漫长的故事,横跨了二十多年的春夏秋冬,其中的酸甜苦辣究竟几何,除了当事人之外又有谁能够体会? 此刻,血书就静静地躺在众人面前,那已经发黑的字迹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沉重的历史。 ------------ 第32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终于彻底相信东陵孤云其实是自己的亲弟弟,姜明月突然兴奋起来:太好了!我有弟弟了!而且还俊得如此不像话,更是玉麟国真正的真命天子! 与此同时,东陵孤云也在看着她,眼眸闪闪发亮:“如此说来,我不该再叫你明月,而应该叫你一声姐姐。” “嗯!嗯嗯!”姜明月眉开眼笑,很有成就感的样子,“乖,再叫几声!” 东陵孤云黑线,白蜻蜓已经不安地斥责了一声:“明月!不得无礼!你也知道王爷的真实身份,怎能如此不懂尊卑?” 姜明月吐了吐舌头,闵心柔已经含笑开口:“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关系?何况明月还是云儿的姐姐,长幼还有序呢!” 白蜻蜓感激地点头:“是,多谢娘娘!” 闵心柔笑笑,目光跟着一闪:“云儿,如今最重要的证物已经到手,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可想好了?” “是。”东陵孤云同样神情凝重,却也有着傲然天下的霸气从容,“母妃请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儿臣出来振臂一呼,这玉麟国的江山便会从此易主!” 姜明月闻言反倒万分好奇:“哦?如何妥当了?可要绝杀门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说,潇大哥绝对不会拒绝的,因为那是门主的命令!” “不必,”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不到万不得已,绝杀门尽量不要与朝廷扯上关系,以免惹出麻烦。不过先皇大仇若能得报,绝杀门当居首功,再加上保全了你这位公主,我想玉麟国的臣民都会记住他们的功德。” 姜明月点头:“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纵然绝杀门不必参与,我却是不能置身事外的,为先皇复仇本就该是我们两个的责任!” “放心吧,我没打算让你置身事外,”东陵孤云依然微笑,“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你只管等我的消息便是。” 一时之间,在场的几人都感受到了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气息竟都微微有些急促起来。为了化解这份紧张,端木幽凝淡然一笑转移了话题:“对了王爷,那个隐身在学堂中的神秘女子究竟是谁?欧阳逍为什么那么信任她,居然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保管?” 东陵孤云淡然一笑:“说出来你也不认识,不过母妃一定知道,因为她就是欧阳逍的原配夫人,阮桃叶。” “什么?不可能!”闵心柔吃了一惊,立刻摇头,“阮桃叶当年随欧阳逍一起杀入宫中,却被先皇手下的大内密探一刀砍死了,怎么会还在人世?难道她也是诈死?” “这么说也可以,”东陵孤云神情淡然,“少白已经查过,当年那名大内侍卫一刀砍在了阮桃叶的脸上,便以为她已气绝身亡,其实她只是暂时昏迷。等东陵洛曦控制了宫中的局势,欧阳逍才从满地尸体之中找到了她,见她还有一口气,便迅速将她带回去医治。” 闵心柔恍然:“既然她并没有死,为什么不与欧阳逍共享富贵,而要一个人避居人世?” 东陵孤云抿了抿唇:“因为那一刀虽然没有将她置于死地,却令她彻底毁容,脸上留下了一道恐怖的伤疤。而也正是因为那次死里逃生,阮桃叶居然大彻大悟,认为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所以不愿再享什么荣华,宁愿吃斋念佛,以赎清自己的罪孽。” “她倒还有几分良知,可惜悔悟得太迟了!”闵心柔冷笑,“不过话又说回来,总是比东陵洛曦强得多。” “嗯。”东陵孤云答应一声,“见她心意已决,欧阳逍也知道勉强不了她,便对外宣称她已不治身亡,跟着风光大葬,连东陵洛曦都不知内情。然后他秘密为阮桃叶寻了那座学堂作为容身之处,并将血书交给她保管。一来世人都以为阮桃叶已经不在人世,二来那座佛堂内外都是欧阳逍的人,三来他一直狡猾地偷梁换柱,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他的秘密。” 闵心柔点头,突然想起一事:“啊!对了!你把血书拿走,阮桃叶肯定会发现,到时候万一打草惊蛇……” “不会,母妃放心。”东陵孤云含笑摇头,“儿臣已将一封假血书放在了她的房中,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破绽的。在他们发现问题之前,一切都会结束!” 闵心柔点头,跟着深吸了一口气:“云儿,幽凝,明月,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先皇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们手刃恶贼,你们只管放手去做!” 三人心头一凛,齐齐答应:“是!” 一切商议妥当,闵心柔缓缓地站了起来:“我该回去了,再耽搁下去东陵洛曦就会起疑。还有,不必为我担心,我的功力一直都在,就凭东陵洛曦和他作为仗势的大内密探绝对不能把我怎么样。所以到时候你们只管动手,我会与你们里应外合,确保一击成功!” 几人点头答应,起身将她送了出去。回到房中,端木幽凝才看着姜明月呵呵一笑:“枉我还一直拿你当丫头使唤,原来你居然还是王爷的姐姐,真是罪过。” “你哪有当我是丫头,明明一直亲如姐妹。”姜明月嘻嘻一笑,尽力摆出一副长姐的样子,“不过只要一想到我居然也是王爷的姐姐,就觉得好爽啊!哈哈哈哈……” 东陵孤云一脸无辜:很值得兴奋吗? 白蜻蜓也忍不住失笑,同时有些不安地连连请罪:“王爷,明月年纪虽然不小,却总是这般小孩子脾气,您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仇姨,您太客气了。东陵孤云微微地笑着,”明月既然是我的姐姐,那么咱们就是一家人,所以在我面前完全不必如此战战兢兢。““是,”毕竟是前朝皇后的妹妹,白蜻蜓很快恢复了原本的高贵优雅,眼中更是闪烁着欣慰的光芒,“先皇若是看到他后继有人,而且青出于蓝,想必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王爷,不要让先皇失望。” 东陵孤云眼中闪过一丝坚毅:“我知道,而且不会让他失望!” 姜明月更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开口:“王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我想,”端木幽凝突然接过了话头,沉吟着说道,“明月,你是不是先找个机会把你的身份告诉寻欢?至少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否则到时候真相揭开,他可能会觉得你对他不信任。” 姜明月的目光转向东陵孤云,显得有些犹豫:“这……恐怕不太妥当吧?毕竟是天大的机密,若是贸然告诉一个外人……” “你这是故意说给我听吗?”东陵孤云没好气地瞅了她一眼,“他若是外人,你怎么会一心向着他?” “我哪有?”姜明月俏脸一红,硬是不肯承认。 “怎么没有?你明明就想这样做,还装得大局为重似的。”东陵孤云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何况幽凝信得过的人,我什么时候怀疑过?告诉他的时候小心些,不要被第三人听了去就是。” 姜明月开心地点头:“是,知道啦!” 不过到了此时,夫妇二人也终于明白闵心柔当日那句话的意思了,她说过,如果索天漓若果真不会亏待明月,上天便绝对不会亏待他,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原来这个惊喜就是指姜明月并非天生的杀手,而是玉麟国如假包换的公主!如此,谁还有理由反对这门亲事? 而只要东陵孤云夺回天下,再与玉麟国皆为秦晋之好,两国岂不是便可以和平共处,让百姓安居乐业? 趁着夜深人静,姜明月悄悄来到了索天漓的住处。看到她,索天漓着实吓了一跳:“明月?你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有事不会通知我一声吗?我过去找你就好了!大半夜的你一个姑娘家……” “晏大哥我没事,别忘了我是谁!”因为他的关切,姜明月满心柔情,“我今夜前来,是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而且这件事我也是白日里才刚刚知道的。” 晏寻欢皱眉:“很重要很重要?那就进来说吧。” 姜明月点头入内,两人便手拉手坐在了床前。不久之后,索天漓突然一声惊呼:“什么!?原来湛王是……” “嘘!”姜明月立刻阻止了他,“不要吵,还有呢……” 这一夜,至少对东陵孤云等人而言将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一早,沈少白前来看望“生病”的东陵孤云。 之前为了防止东陵洛曦起疑,两人都是暗中来往,在旁人眼中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不过随着近些年条件的逐渐成熟,他们之间的来往也渐渐公开化,倒也没有引起大众格外的关注。毕竟在玉麟国的历史上,京城世家与皇室中人往往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听到下人禀报,东陵孤云忙说声有请,片刻之后,却是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首先传了进来:“王爷,小女子有礼了!” ------------ 第325章 沈家千金 随着语声,房中的几人登时眼前一亮,一个一身浅紫衣裙、大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儿飘然而入。但见她远山做眉,秋水为眸,脸上带着春天般明媚的笑容,与端木幽凝相比虽然逊了一筹,却与姜明月有一拼,是个绝对的美人坯子! 端木幽凝一见此人,登时忍不住微微一笑:“哟,好美的姑娘!王爷,这是哪家的千金?” 东陵孤云笑笑:“你瞧她的眉宇之间,和谁有几分相似?” 端木幽凝闻言,不由仔细看了几眼,紧跟着脱口而出:“少白?” 不错,这姑娘虽然稚气未脱,但眉宇之间与沈少白极为相似,说他们没有关系旁人只怕都不会相信。 “好眼力。”东陵孤云诚心夸赞,“正是少白的妹妹,沈少萱。” “王爷您又这样说,我才不跟大哥相似呢!他那么丑!”沈少萱有些不乐意地哼哼着,不过看到端木幽凝,她重新高兴起来,“王妃,您才是真正的美人呢,还夸我?跟您一比,我也变成丑八怪啦!” 端木幽凝失笑,心下却觉得这姑娘快人快语,十分讨喜。不过不等她开口,沈少白已大踏步而入:“谁又在说本公子的坏话?本公子哪里丑了?” 沈少萱一扬下巴:“本小姐说的,怎么样?” 沈少白翻个白眼,懒得理会她:“孤云,听说你身体不适?” 东陵孤云挑了挑唇角,微一示意。端木幽凝点头,过去拉起了沈少萱的手:“男人说的事一向乏味得很,不如我带你去后花园转转?” “好啊好啊!”沈少萱连连点头,边走边不住地夸赞,“他们都说王妃高高在上,高傲得要命,其实才不是呢,明明就温柔得很,王爷这下有福啦,嘻嘻……” 姜明月也随后跟去伺候,肖展飞才过去关了门,含笑开口:“沈公子,咱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沈少白眼睛一亮:“哦?怎么回事?” 当下三人一番低语,东陵孤云已将事情经过叙说一遍。沈少白的眼中也泛起一丝喜色,微笑说道:“原来又是王妃的功劳,她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孤云,少萱方才说的没错,你有福了。” “还用你说?”东陵孤云得意地扬了扬脑袋,气死人不偿命,“很羡慕是不是?可惜,再羡慕也只有眼睁睁看着的份儿,我们幽凝全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沈少白失笑:“那你可得看紧了,如此绝世之宝还不知有多少人觊觎,万一一个看不住弄丢了,我看你哪儿哭去!” 这本是一句玩笑,东陵孤云却陡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极快地掠过一丝不安的感觉!甩了甩头,他故意用冷笑掩饰这股不安:“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抢我的人!” 沈少白其实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闻言忙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普天下没有人敢触你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端木幽凝就是东陵孤云的逆鳞。为了她,他连复仇大业都能扔在一旁,谁还会那么不怕死地来招惹他? 东陵孤云哼了一声,重新平静下来:“不过说起来,几年不见少萱这丫头倒是越发水灵了,再过个三两年,必定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谢谢夸奖,”沈少白叹了口气,“只可惜容貌虽然过得去,但这几年一直跟着外公外婆,性子野得很,也被惯得不成样子了。我爹娘怕继续这样下去这个女儿会砸在手里嫁不出去,才赶紧把她弄了回来,说要好好教导教导她。” 东陵孤云被逗乐,忍不住莞尔:“哪有那么夸张?再说少萱也不是野,是性情率真,这可难得得很呢!依我看,你爹娘就要把她最可贵的一点抹杀掉了。” “真的?”沈少白皱眉,立刻点头,“好吧,我回去就跟他们说,不能让少萱毁在他们手中!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说正事。” 谢天谢地,终于把话题扯回来了。 肖展飞翻个白眼,首先开口:“沈公子,血书已经到手,王爷的意思是立刻传书给咱们的人,十日之后共襄盛举!因为十日之后就是先皇遇害之日,咱们要在那一天为他讨回公道!” 沈少白略一沉吟,立刻点头:“可以。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暗中筹备,条件早已成熟,只等你一声令下,便要这玉麟国改朝换代!粮饷方面你们放心,算我的了。” “我很放心。”东陵孤云笑笑,眸中透着动人的暖意,“这么多年来,若非沈家在背后支持,提供了大量的粮饷,我怎么会有今日?所以玉麟国若能改朝换代,这江山便有沈家的一半!” “别!别别别!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沈少白连连摆手,神情万分凝重,“孤云,我肯帮你做这些,一来是看不惯东陵洛曦的所作所为,二来是因为你是我的生死之交,我只当帮你一个忙。三来先皇在世时对沈家不薄,我们也算是知恩图报。除此之外,我再无他意。要知道,我不是欧阳逍。” 最后这句话中的份量在场三人都懂,因为那不仅是事实,更是一句承诺! 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东陵孤云慢慢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你不是欧阳逍,而我,也不是东陵洛曦。” 沈少白抿唇,片刻后微微一笑:“这不是很好?所以即便玉麟国改朝换代,沈家依然是经营粮食生意的沈家,不会有任何改变。” 言下之意,即便沈家帮你夺回了天下,也不会居功自傲,像欧阳逍一样位居朝堂,而只会一如既往地做我们的生意,甘心做个平民百姓。 东陵孤云沉默了很久,终于轻轻一叹:“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少白,我发誓从没有怀疑过你的居心,若有违此誓,宁愿成为下一个东陵洛曦!” 沈少白唇线一凝:“好,我记住了!那么,十日之后!” 商议既定,兄妹二人告辞离开。出了湛王府,沈少萱的兴奋劲还不曾过去,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大哥,王妃太厉害了,她懂得好多!说的那些我都听不明白,太厉害了!” 沈少白失笑:“听不明白还说厉害?” “就是因为听不明白,所以她才厉害啊!”沈少萱也不脸红,只管啧啧赞叹,“我看她跟王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羡煞旁人啊!” “你个小屁孩儿,知道什么叫天造地设?”沈少白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只有孤云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王妃吧?” 沈少萱皱皱眉,用眼神杀死对方:“不许叫我小屁孩儿,我已经十三了!娘亲说当年她像我这么大时,都已经与爹爹订亲了!” “啊哟?原来小丫头思春了?”沈少白忍不住打趣,“跟大哥说说,看中哪家的公子哥了?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或许人家会勉为其难把你娶回去的,虽然会不会退回来不一定……” “我掐死你!”沈少萱刷的跳起来,直接扑到了沈少白的身上,双腿盘住他的腰,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晃来晃去,“啊啊啊!我要掐死你!居然敢这样说我!” “哈哈哈哈!饶命饶命!”生怕她摔着,沈少白只好紧紧搂着她的腰,一边笑一边告饶,“我什么也没说!饶命!放手啊!” 沈少萱的手又紧了紧,“狞笑”着说道:“落到本姑娘手里,还想活命?本姑娘要把你掐死再掐活,掐活再掐死,看你还敢不敢取笑本姑娘!我掐!” 沈少白翻个白眼:孤云你看到了吧?这丫头真的野得很啊,你确定这是她最可贵的一点,而不需要好好教导教导? 看他直挺挺地站着不动,沈少萱掐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只好哼一声主动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没意思!你倒是反抗几下啊?跟掐着一截木头似的。” 沈少白轻轻喉咙,得意地摇头晃脑:“小丫头,我还不知道你?越是反抗你越是没完没了,我变成一截木头,你自己这不就下来了?” 沈少萱撇撇嘴:“算你聪明!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本小姐心比天高,不是王爷那种水平的公子,本小姐是看不上眼的,就算再不济,也不能比你差。懂啵?” 扔下加句话,她一甩手扬长而去。沈少白气得吹胡子瞪眼:本公子很差劲吗?你想找比本公子强的是不是?小心真的嫁不出去! 当然,孤云那边你是不用想了,除了王妃,他从来不把任何女子看在眼里。 沈少白前脚刚走,索天漓后脚便赶了过来,带着满脸尚未褪尽的不敢置信:“湛王,如此重要之事,你居然放心让明月告诉我?你就不怕……” “你是幽凝信任的人,也是明月的心上人,我没什么好怕的。”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眼中有着只有面对自己人时才有的暖意,“何况你身为天龙国太子,而我的身份你也已经知道,那么你总该知道足够的信任对我们两人、甚至对两国而言意味着什么。” !! ------------ 第326章 诡异的脉象 索天漓神情郑重,立刻点头:“是,我知道!而且我既然对明月倾心,非她不娶,两国也已算是同气连枝。所以我此来是想问一问,可有需要帮忙之处?请湛王尽管说,我必倾尽全力!” 东陵孤云略一沉吟,微微一笑:“我正好有件事,的确想要托付于你。” 索天漓毫不犹豫地点头:“湛王请讲!” 东陵孤云眼眸闪烁:“明月虽然身手绝佳,但谁也不知最后那一刻到来之时会不会有什么突然的变故,因此我想请你务必跟在明月身边,以防万一。” “这是当然的,”索天漓再次点头,“即便湛王不说,我也没打算让明月孤身涉险,早已决定不离她寸步。所以我的意思是说,其他可有需要我出一份力的?譬如人手、粮饷……” “这些就不必劳烦了,”东陵孤云笑笑,语声越发温和,“若没有充足的准备,我又怎会打草惊蛇?需知这种事没有第二次机会,必须保证一击而中!” 明白这个道理,索天漓并没有继续坚持:“好,那么湛王放心,除非踏过我的尸体,否则没有人能伤害到明月!至于其他,湛王若有需要可随时吩咐。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会尽力帮湛王完成心愿!” 东陵孤云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一切都平静地如同往昔,表面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皇上!” 随着众人起身并站到一旁,欧阳逍紧皱的眉头却没有半分舒展。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他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有心再去感怀寺确定那封血书没有任何问题,他又怕去得次数太勤会引人注意,只得耐着性子多等了几天,正暗中盘算着退朝之后再去不晚。 看着站在下面的群臣,东陵洛曦同样眉头紧皱,因为他已察觉出殿上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显得异常凝重,令人不安。 轻咳一声,他沉住气开口:“众位卿家,可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便听工部尚书杜凡夫一声冷笑,淡淡地说道:“皇上,此刻还没有什么事,不过接下来只怕就有事发生了,还请皇上早做准备,免得待会儿接受不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杜尚书这是疯了吗?!居然敢这样跟皇上说话?皇上有多心狠手辣他不是不知道,就不怕落个满门抄斩? 东陵洛曦更是愕然,然而片刻之后他便反应过来,登时目光一寒,冷声反问:“杜爱卿此言何意?有什么事是朕接受不了的?” 杜凡夫又是一声冷笑:“皇上只需想想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便好。要知道一个人不管做了坏事还是好事,早晚都会得到应有的回报,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群臣脸上的表情已可用“如听天书”而形容,看向杜凡夫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然而其中有不少反应较快的已渐渐听出了一丝端倪:莫非……与之前关于前朝太子的传言有关?!难道皇上果真弑君篡位,冤死了太子?! 同样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一点,东陵洛曦惊怒不已,砰的一拳砸在了扶手上,同时厉声呵斥:“大胆杜凡夫!居然敢当着朕的面妖言惑众,你活得不耐烦了?!” “回皇上,臣活得很耐烦,”天子已经雷霆震怒,杜凡夫却丝毫不惧,甚至抬起了头直视着东陵洛曦,“或者说,臣一直俯首听命于皇上,就是为了好好保住这条命,看看上天是否真的有眼无珠,会让一个弑君篡位的乱臣贼子永远得意下去!” “闭嘴!”东陵洛曦的脸刷的惨白,却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眼中的杀气已经浓烈到掩饰不住,“杜凡夫,你这是听了谁的指使,跑到这里来散布谣言?只要你招出幕后主谋,朕或许会念在这些年你还算尽忠职守的份上饶你一命!” “多谢皇上,不必了!”杜凡夫冷笑,“臣尽忠职守不是为了皇上你,而是为了先皇的江山!这不属于你的东西被你霸占了这么多年,也该还给它真正的主人了吧?” “你……你……老匹夫……你竟敢……”东陵洛曦惊怒不已,眼神渐渐变得疯狂,“来人!将杜凡夫拉下去,斩首示众!” “啊!这……” 三言两语之间就要血溅五步了?人群中登时发出了一片惊呼,颇有些不知所措。而欧阳逍,眼中却已经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甚至已开始思谋退路——直觉告诉他方才的心神不宁并非错觉,玉麟国只怕真的到了变天的时候了!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东陵孤云淡然开口:“且慢。” “云儿,莫非你还想为这个老匹夫求情?”东陵洛曦咬牙,目光阴鸷,“他如此胆大妄为,百死不足以赎罪!” 东陵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儿臣不是要为杜尚书求情,而是想请父皇和各位大人看一出戏。” 看戏?刚才这出戏还不够“精彩”吗?命都快吓没了! 东陵洛曦同样眉头一皱,很有些不耐烦:“云儿你……” “父皇稍安勿躁,”东陵孤云打断了他,眸中闪烁着微冷的光,“这出戏精彩之极,若是不看必定会后悔终生。不过开始之前,请父皇准许幽凝上殿,她已在殿外等候多时。” 当然,若是看了,你连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会后悔。 东陵洛曦无奈,只得点头:“来人!宣端木幽凝上殿!” 少顷,端木幽凝飘然而入,但见她从上到下一身黑衣,没有一丝杂色,却依然风姿如仙,无人能及:“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东陵洛曦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云儿,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东陵孤云笑笑:“自然是请父皇看戏。父皇,请将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请两位来,为幽凝试试脉——父皇不必着急问为什么,儿臣很快便会将一切说明。” 东陵洛曦无奈,只得命人请了德高望重、医术高明的刘太医和胡太医过来。两人均不明所以,不过听说是给湛王妃试脉,刘太医先上前,施礼之后把手搭了上去。众人屏息凝视,紧盯着这令人费解的一幕:湛王到底想做什么? “恭喜王爷!”刘太医突然起身,含笑施礼,“王妃有喜了!” 有喜?原来湛王妃怀孕了?只不过怀孕就怀孕,还用得着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吗?这就是所谓的好戏? 东陵孤云却皱了皱眉:“你确定?” “臣反复确认过,绝对不会错!”刘太医信誓旦旦地保证,“臣也知道王妃医术高明,但这种事情臣是不会弄错的,从脉象来看,湛王妃的确是喜脉,证明她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东陵孤云点头:“有请胡太医。” 胡太医点头称是,也上前试了试,跟着起身加以证实:“王爷放心,刘太医不曾看错,王妃的确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脉象已经显示得十分清楚!” 既有两人作证,应该不会错了吧?东陵孤云点头,命二人站在一旁,东陵洛曦已经冷冷地开口:“云儿,幽凝怀了身孕的确是喜事一件,只不过何至于用这样的方式昭告天下?你这是拿朕寻开心吗?” 东陵孤云笑笑:“儿臣不敢,只是真正的好戏还不曾上演。请父皇再请两位医术高明的太医过来,便会看到最有趣的一幕。” 还请?众人面面相觑,只觉脑中已开始发晕,因为今日大殿之上处处透着诡异,令人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东陵洛曦咬了咬牙,决定再忍这一次,挥手命人将李太医和徐太医请了出来。然而正如东陵孤云所说的那般,李太医上前试脉之后居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王妃身体康健,什么病都没有,王爷请放心。” 众人不由一呆:什么都没有?难道他不曾试出王妃怀了身孕? 东陵孤云点头,又把徐太医请过来,结果仍是一样。淡淡地笑了笑,他干脆开门见山:“两位太医,本王的爱妃纵然没病,难道也没有喜吗?” 明白他的意思,两人齐齐摇头,李太医答道:“没有,脉象显示并非喜脉。不过王爷不必着急,这种事也是要看机缘的。” 机缘众人都懂,只不过为何同是端木幽凝本人,前后两伙太医居然得出了完全不同的结论? 不等东陵洛曦开口责问,一旁的刘太医已张口大叫:“不可能!王妃分明是喜脉!” “正是!”胡太医立刻加以证实,“老夫也曾看过,的确是喜脉!” “分明不是!” “分明就是!” “不是!” “是!” …… 两伙人很快争得面红耳赤,东陵孤云倒是一贯的气定神闲,上前一步说道:“莫慌,请胡太医和刘太医再辛苦一次,为幽凝试试脉。” ------------ 第327章 惊变 二人立刻点头,刘太医又抢先一步奔了过去,谁知一试之下,他顿时脸色大变:“什么?!怎么会这样?方才明明是喜脉,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 胡太医登时满脸匪夷所思,一把将他推到一旁亲自试了试,脸色也跟着变了:“果然不是了!这……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李太医得意洋洋地捋着胡子,“王妃分明什么事都没有,两位或许是一时看错也说不定。” 二人瞪他一眼,还未开口说话,东陵孤云已含笑开口:“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些好,烦请李太医和徐太医再为幽凝看一看。” 二人点头称是,李太医已上前一试,原本灿烂的笑容登时僵在了嘴角:“什么?!这不可能!” 徐太医脸色一变,跟着上前检查一番,早已满脸惊疑不定:“孕脉?!这是怎么回事!?” 是,究竟怎么回事?! 不止他们两人,现场所有人都快疯了!同样一个人,脉象居然会变来变去,一会儿有孕一会儿正常,妖孽缠身了吗? 知道这必定是东陵孤云搞的鬼,东陵洛曦的脸色早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云儿,你到底想怎么样?!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是啊!不好玩吗?”东陵孤云陡然一声冷笑,眼中掠过一道寒芒,“不过如今好戏已经看完,该说正事了!你很快就会知道方才这出戏对你来说多么好玩,东陵洛曦!”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一点一点地挤出来的,刚一出口便令众人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半晌回不过神:他、他居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莫非被杜凡夫传染了吗? 东陵洛曦更是惊怒不已,并本能地慌乱起来:“云儿!你说什么?!居然敢这样跟父皇说话,你简直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的是你!”东陵孤云语声冰冷,一字一字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你谋害先皇,弑君篡位,残害手足,铲除异己,这一件件一桩桩,哪一件不是大逆不道?!” “放肆!你也疯了是不是?!”东陵洛曦呼的站了起来,脸色又青又白,厉声尖叫着,“啊!朕明白了!杜凡夫就是受了你的指使才敢对朕不敬!你二人究竟想怎么样?!” 东陵孤云笑笑,慢慢走上前去:“不想怎么样,只是想重新梳理二十多年前的一起冤案,还无辜者以清白,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轰的一声,欧阳逍只觉脑中一阵空白,一种大势已去的绝望随即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湛王突然提起此事,必定是有了确凿的证据和绝对的把握,否则他不会如此大胆! 换句话说,东陵洛曦这皇帝只怕是做到头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何要揭穿自己的父皇?难道是因为东陵洛曦一直不肯立他为太子,终于把他逼急了? 然而不管怎样,这些都已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如今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悄悄溜走,先逃命再说!幸亏提前铺了一条退路,把玉婷嫁给了鸣凤国太子,只要离开玉麟国…… 可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杜凡夫及另外几名朝臣却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呈扇形将他围在中间,几乎堵死了他全部的退路!难道…… 不等他感到害怕,便听东陵洛曦厉声尖叫:“胡说!胡说八道!二十多年前哪来的冤案?!云儿,你若再胡说八道,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将你跟杜凡夫这个老匹夫一起斩首示众,免得你妖言惑众!” “我不需要你念父子之情,”东陵孤云淡然一笑,终于揭开了最终的谜底,“因为你我根本就不是父子,我的父亲是先皇,我是先皇东陵洛旸的遗腹子!”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将所有人震得灵魂出窍,而且因为太过震惊,这本该令满场哗然的话说出口,大殿之上反而没有了丝毫声息,静得仿佛空无一人! “不、不、不可能!”到底关系着自己的切身利益,东陵洛曦首先回过神来,脸色惨白地拼命摇头,“东陵洛旸死得那么早,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哈哈!这太好笑了!哈哈哈哈!众位爱卿,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笑?哈哈哈哈……” 没有人觉得好笑,所以没有人附和着笑,大殿上只有他一个人比哭还难听的笑声在回荡,越发令人毛骨悚然。幸好他很快便止住了笑声,狠狠地盯着东陵孤云咬牙说道:“云儿,朕看你是想当太子想疯了吧?居然想出如此好笑的法子!不妨告诉你,原本朕是想过立你为太子,但你居然做出这种事,还好朕没有犯下大错!” 东陵孤云淡然一笑:“二十多年前,你伙同欧阳逍、段明正等人弑君篡位,你的大错那个时候便已著称,何须等到今日?” 此言一出,当年所有参与此事之人齐齐变了脸色,欧阳逍更是厉声喝道:“湛王!无凭无据,你怎能乱说?先皇明明是死于东陵江枫之手……” “丞相大人说得对,若是无凭无据,我自然不会乱说,即便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东陵孤云冷冷地看他一眼,接着自怀中取出那封血书刷的抖开,“只不过丞相认为,这封东陵洛曦亲手写给你的血书,算不算证据?” 欧阳逍终于彻底变了脸色:完了!果然还是这封血书出了问题!我就说这几日怎会如此心神不宁!可他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咬了咬牙,他强装镇定地冷笑:“什么血书,我不知道!湛王殿下这是从里弄的这件脏兮兮的东西,真是叫人莫名其妙!” 东陵孤云淡淡地笑笑,右手一扬,那封血书已刷的飞起,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拴着,就那么漂浮在了半空中!群臣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去,耳中已听东陵孤云说道:“各位大人,当年东陵洛曦图谋不轨,早已密谋弑君篡位!为了让欧阳逍没有后顾之忧,他特意在叛乱之前亲手写下这封血书,声明只要欧阳逍帮他杀死先皇和前太子,他便保欧阳逍一世荣华富贵,与他共享玉麟国的江山!” 这爆炸性的一幕看在眼中,群臣登时义愤填膺,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乎掀开屋顶: “原来如此!真是太可恶了!” “我早就说过前太子宅心仁厚,对先皇更是没的说,他怎么可能弑君篡位,想不到弑君篡位的居然是东陵洛曦!” “就是就是!当初只要有人表示出类似的怀疑,用不了多久便会突然暴毙,如今看来,那自然是东陵洛曦在杀人灭口!” “原来欧阳逍也是同谋,难怪他会得到东陵洛曦的青睐,年纪轻轻就做了丞相!” “幸亏上天有眼,先皇还留下了一条血脉,如今就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一时间,众人都指着那封血书指指点点,东陵洛曦却已因恐慌和震惊而一口气梗在胸口,好半天才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假的!假的!那封什么血书是假的!根本没有这回事!” “对!是假的!”欧阳逍也死命尖叫,“湛王故意炮制了这封假血书来诬陷皇上和我,大家不要被他的妖言迷惑了!” 东陵孤云笑笑,笑容清冷:“我知道你们会这样说。不过欧阳逍,你似乎忘记了这血书上有你的亲笔签名,还有你按下的血手印,不如拿你的奏章来比对一下笔迹如何?” 欧阳逍脸色一变,强装镇定:“那又如何?世人谁不知湛王惊才绝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曾下过功夫临摹名家字帖?你要模仿我的笔迹还不是小菜一碟?” “有道理。”东陵孤云居然点了点头,“不过纵然笔迹可以作假,那么人呢?” 欧阳逍一怔:“人?什么人?” 东陵孤云冷冷一笑:“来人!带上来!” 一声令下,只听大殿入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响,片刻后,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押着一个蒙面女子走了进来。欧阳逍登时脸色大变:“桃叶?!你、你把她怎么样了?!” “放心,尊夫人毫发未伤。”东陵孤云淡淡地开口,“这封血书你已让她替你保存了二十多年,如果是假,何须如此?” “桃叶?!”东陵洛曦第一个惊叫起来,“怎么可能?她不是死了吗?!“ 东陵孤云摇头:“自然没有,那不过是欧阳逍的障眼法而已。他谎称阮桃叶伤重而死,其实是寻了一处隐秘的居所让她隐居,并保管这封血书。旁人就算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血书会在一个死人身上,当真再保险不过。” 东陵洛曦这才恍然,继而狠狠咬牙:不错!之前他曾无数次派人寻找这封血书,的确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在阮桃叶这个本该死了二十年的人手中!欧阳逍,你该死! “不!你胡说!”欧阳逍咬紧牙关,死不承认,“没错,桃叶是没死,但她只是因为毁容,不愿再在人前现身而已,与这见鬼的什么血书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胡乱栽赃,血口喷人!” !! ------------ 第328章 垂死挣扎 【全文字阅读.】 东陵孤云还未开口.便听阮桃叶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吧老爷.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无论你承不承认.结局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了.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这封血书根本就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成就你.也能毁了你.如今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欧阳逍怔住.满头冷汗如雨.阮桃叶这几句话出口.已经什么都清楚了. 看到他张口结舌的样子.阮桃叶不由一声苦笑:“我早就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來的.不是你的东西你拿不走.就算暂时拿走了.早晚也要还给它真正的主人.这荣华富贵你已霸占了二十年.够了.” 欧阳逍越发什么都说不出.东陵孤云也不愿再耽误时间.看着东陵洛曦冷声说道:“至于你.更加无法否认这血书是你亲手所写.因为你之所以用血來写.就是因为出身东陵皇室之人体格特殊.血中带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这股味道是我们所独有.旁人模仿不來.只有如此.才能让欧阳逍彻底放心地跟你一起谋朝篡位.” “啊对对对.的确如此.” “是.我也知道这回事.难怪方才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一时还想不起是什么.” “如此说來.的确是这二人大逆不道.害死了先皇.” “真是可恶.死有余辜.” 待众人的议论声暂时告一段落.东陵孤云才接着开口:“怎么样.如今你们还敢说这封血书是假的吗.” 东陵洛曦与欧阳逍对视一眼.各自保持沉默.但却同时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深沉的悲哀和绝望:看來今天.就是他们的末日了.竟然连逃跑都來不及吗. 见二人终于不再狡辩.东陵孤云冷笑一声将那封血书收了回來.交给一旁的端木幽凝.口中接着说道:“各位大人.既然血书是真的.接下來的事你们想必也能猜到了.” 他将东陵洛曦联合欧阳逍、段明正等人暗中给东陵洛旸下毒之事一一说出.并说这是闵心柔亲耳听到的真相.东陵洛曦双眼赤红.嘶声尖叫道:“不可能.闵心柔已经自废武功.怎么可能躲过大内密探的监视偷听到朕的话..” 东陵孤云冷笑:“因为自废武功是假的.母妃的功力从始至终都在.來人.有请母妃.” 东陵洛曦瞬间傻眼.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一身黑衣的闵心柔缓步而入.脸上的神情冰冷得令他从骨髓中发颤.通的一声跌坐回椅子上.他咬牙挤出一个字:“你……啊.” 原本一直静如处子的闵心柔突然刷的一抬手.只见她指缝间银光一闪.一枚银针已闪电般射到了东陵洛曦面前.瞬间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夺的一声钉在了龙椅上. “这样.你是不是就比较容易相信了.”闵心柔冷冷地开口.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我的功力的确一直都在.而我当初留在你身边.就是因为无意中偷听到了你和欧阳逍的对话.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想寻找机会为先皇报仇.否则你以为我真的会委身他人..” 脸颊上传來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东陵洛曦哪里还说得出话來.若非有深厚的内功.她怎能发射出威力如此巨大的暗器. 闵心柔一声冷笑.转而扬声说道:“各位大人.本宫身为先皇的皇后.原本不该再嫁.只是当时东陵洛曦声称是太子谋反.本宫便一直觉得有些蹊跷.这才暗中查探.就在本宫查到真相之时.却意外发现腹中已经怀了先皇的骨肉.就是云儿……” “你胡说.”东陵洛曦再度跳起.本能地做着垂死挣扎.“你怀有身孕之时.东陵洛旸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云儿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再敢胡说.朕饶不了你.” 相较于他的气急败坏.闵心柔反而越发冷静淡然:“东陵洛曦.你忘了云儿方才请你看的那场好戏了吗.” 东陵洛曦一呆.群臣已经恍然.却依然想不通其中的关键.闵心柔扫视一圈.好心地解释了几句:“各位大人.其实云儿方才所做的一切便是为此刻做准备.只要内功修习到足够的程度.便可以用内力随意改变自己的脉象.幽凝其实并未怀孕.几位太医之所以前后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就是因为她暗中用内力改变了脉象.” “啊.这……” “简直太神奇了.” “如此说來.湛王果然是先皇的血脉.” “东陵洛曦处心积虑.却想不到亲手养大了先皇的儿子.再來找他报仇.真是报应.” “难怪湛王如此人中龙凤.其他皇子就上不得台面.这才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正是正是.假的就是假的.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东陵洛曦居然弑君篡位.简直人神共愤.该千刀万剐.” 大约也是看出今日已经呈现出向着东陵孤云一边倒的趋势.群臣的议论声越來越大.完全不怕被东陵洛曦听到.而这些刺耳的言辞传入耳中.东陵洛曦的脸更是阵青阵白阵红.浑身都在哆嗦:“胡……胡说.哪有、哪有这种事.你们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是吗.”闵心柔淡淡地笑了笑.“若是胡说.方才那场戏你怎么解释.你若信不过这几位太医.不妨把宫中所有太医、甚至全天下的大夫都找來.看看我是不是胡说.” 东陵洛曦狠狠地瞪着她.再度无言.他何尝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已经不言自明.然而一想到自己可能的悲惨结局.他又能怎样. 闵心柔不再看他.重新面对群臣:“各位大人.得知本宫已经怀了先皇骨肉.那么接下來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这个孩子.等他长大成人之后为先皇报仇.还前太子一个清白.原本本宫可以仗着一声功力悄无声息地离开.可是却又希望早日找到证据揭穿东陵洛曦的真面目.而恰在此时.东陵洛曦派人來告诉本宫.希望本宫再嫁给他这个新皇.于是.本宫将计就计留在了宫中.并用内力改变自己的脉象.东陵洛曦才始终以为云儿果真是他的儿子.” 群臣恍然地点头.各自交头接耳.纷纷赞扬闵心柔这番义举.事已至此.欧阳逍居然也不再避讳.咬牙说道:“皇上啊皇上.如今你可信了吧.当初我就说这个孩子來得有些蹊跷.怕是不能留.你偏不信.结果怎么样.” 东陵洛曦闭了闭眼.一个字都说不出.闵心柔倒是有些讶异地看了看欧阳逍.淡淡地笑了笑:“原來欧阳丞相也是个聪明人.难怪能令东陵洛曦不惜写下血书也要邀你相助.可惜.你这一身聪明沒有用在正道上.反倒帮你落得个千古骂名.” 欧阳逍恼羞成怒.却偏偏无言以对.闵心柔也不再理会他.接着说道:“而正是因为本宫决定留在宫中.才又得知东陵洛曦连先皇的一众妃子及几位公主都不打算放过.表面上让她们出家为尼.其实暗中派人前往暗杀.并毁尸灭迹.只可惜本宫听说之时为时已晚……” “胡说.”除了这两个字.东陵洛曦已不知该如何狡辩.只是徒劳地尖叫着.“她们明明就在尼姑庵中修行……” “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吗.”闵心柔冷笑.淡淡地打断了她.“來人.有请白贵妃、英雅公主.” 白蜻蜓与姜明月都已经恢复了本來面目.同样一身黑衣地上殿出现在众人面前.母女二人极为相似的容貌引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更有人失声喊道:“啊.不错.正是贵妃娘娘.当年英雅公主被送出宫时刚刚满月.想不到居然也如此国色天香了.” 看着东陵洛曦.白蜻蜓眼中的仇恨同样霍霍燃烧:“东陵洛曦.你想不到吧.我这条漏网之鱼到底还是找上门了.有我在.你还敢说她们在尼姑庵中修行..” 东陵洛曦早已面无人色.牙齿打颤:果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初听说白蜻蜓和那个女婴漏网.他就很是担心了一阵子.还宽慰自己说老弱妇孺掀不起什么风浪.想不到……可恶. 白蜻蜓冷笑一声.面对群臣将当日之事叙述一遍.闵心柔早已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东陵洛曦.所以此时她也不隐瞒.告诉众人正是闵心柔托她的大哥闵飞扬救了她们母女. 众人闻言.倒十分佩服闵飞扬的义举.想不到以杀人为业的绝杀门居然也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不由纷纷挑起大拇指赞叹一句. 控诉完毕.白蜻蜓与姜明月暂时退在一旁.闵心柔已接着说道:“除掉先皇及一干妃子、公主之后.东陵洛曦还不放心.等局势稍稍稳定之后便开始铲除异己.第一个就把目标瞄准了大将军东陵洛昕.” 又将这段冤案细细道來.群臣才知东陵洛昕一家也是皇位争夺战的牺牲品.无不唏嘘.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329章 尘埃落定 闵心柔叹了口气.又将肖展飞和薛镜月请上殿來.将他们的身份一一揭开.并讲述了当日东陵孤云假装为了薛镜月与东陵洛曦闹翻.好名正言顺的在先皇驾崩之日身着黑衣.尽一份人子之心一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前朝旧事.闵心柔颇感劳累.由白蜻蜓搀扶着退到一旁歇息.东陵孤云抬手慢慢脱去了外衣.露出了里面的一身黑袍:“东陵洛曦.你还有什么话说.” 东陵洛曦看他一眼.咬牙切齿.铁证如山.他还能说什么.或者即便他说了.又有谁会相信. 目光一闪.他突然哈哈大笑:“你们以为跳出來胡说八道一番.就能夺走朕的皇位了吗..休想.这皇宫内外、京城内外都是朕的人.朕只要一声令下.你们全都会碎尸万段.看你们还如何妖言惑众.” “是吗.”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怎么你以为我们既然选在先皇驾崩之日揭开一切.会沒有任何准备.” 东陵洛曦笑声一窒.瞪着他厉声开口:“什么..你敢..來人.将这个逆子拿下.” 沒有人应声.沒有人出现.大殿的入口依然静悄悄的.东陵洛曦这才真正感到了惊慌.不顾一切地大叫起來:“來人.快來人.大内侍卫.拿下这个逆子.” 这次终于有了反应.现身的也的确是大内密探.只不过他们都是被五花大绑、封了穴道之后从各个隐秘的角落扔出來的.但见各处人影飞舞.地上很快堆满了大内侍卫.横七竖八.狼狈不堪. “搞定.”不知从哪里冒出來的沈少白拍了拍双手.好整以暇.“皇上.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够不够厚重.” 东陵洛曦直瞪瞪地看着满地的大内密探.恨不得将这个世界全部毁灭.很明显.东陵孤云已经控制了宫里宫外所有的局势.如同当年他的做法一模一样. 很好.这就是现世报.当年他夺走了本该属于东陵洛旸的一切.却好死不死地亲手养大了他的儿子.再用同样的法子帮他把一切都夺回去.真是好大的讽刺. “当日你设局陷害.污蔑我私制龙袍.并因此收回了兵符.夺了我调动京城禁军之权.”东陵孤云淡然开口.“不想打草惊蛇.我把兵符给了你.但你真的沒有发现.那兵符是假的吗.” 东陵洛曦一愣:“什么..你……” 东陵孤云笑笑:“真正的兵符一直在我手里.所以京城禁军如今只会听我调度.还有我不妨告诉你.决定在今日揭穿一切之后.我已密令全国各地的前朝忠臣共同起事.诛叛臣.夺兵权.如今一切都已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东陵洛曦的脸上有一层死灰色渐渐弥漫开來.什么都沒说.东陵孤云却仿佛嫌他还不够难受.接着说道:“你利用吴有家.第二次污蔑我私制龙袍意图谋反.事成之后还要杀他灭口.幸亏我早有预见.派展飞把他救了下來.好让他亲口证明我的清白.不过如今我想已经沒有这个必要了.是也非也.大家都心中有数.” 东陵洛曦哆嗦了半天.突然挥舞着双手尖叫起來:“是我做的.怎么样..谁让父皇偏心.非要把皇位传给他.朕哪一点不如他..朕为什么不能做皇帝..朕就是想证明.要论做皇帝.朕不比他差.” 很好.如今已什么都不必说了. 东陵孤云浑身一松.一股深沉的疲倦席卷而來.令他不由自主地一声微叹:“你承认了就好.來人.将东陵洛曦及一干叛臣拿下.” 一声令下.便见湛王府的侍卫一拥而上.将一干叛臣各自拿下.谁知就在此时.欧阳逍突然通通几脚踹翻身后的几人.一边飞也似的往外逃窜一边撮唇发出了几声长啸. 眼看着出口就在眼前.欧阳逍眼中掠过一丝喜色:只要出了这个殿门.门外便有人接应…… 刷.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拦在了他的面前.跟着是肖展飞带笑的声音:“欧阳丞相.你走不了了.” 欧阳逍咬牙.一掌劈了过去.他毕竟是武将出身.功夫还算不错..但也仅仅是相对于普通侍卫而言.在肖展飞面前.擅长马上功夫的他根本沒过几招便被封了穴道.僵直了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徒劳地瞪着入口:可恶.怎么还不來.. 肖展飞笑笑:“丞相是在找无风道长吗.很抱歉.他已经被王爷拿下.救不了你啦.” 欧阳逍一怔.瞬间绝望:可恶.把玉婷嫁到鸣凤国.铺了半天后路.到头來居然完全沒有机会用. 至此.真相总算彻底大白于天下.至于那些未尽事宜.譬如端木幽凝为何突然消失了两年等等.且留待日后慢慢再去解释. 深吸一口气.东陵孤云接着说道:“各位大人.我做的所有一切都并非为了当什么皇帝.而是身为人子.我必须为父报仇.身为弟弟.我必须还太子哥哥清白.自然.或许还有人对我和明月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接下來.我会让你们的怀疑彻底消失.來人.入皇陵.开先皇之棺.我们要滴血认亲.”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情立刻变得肃穆:虽然一切证据都已证明东陵孤云必是先帝之子无疑.不过若有这个最确凿的证据.才更容易取信于天下人. 不久之后.群臣均亲眼看到了那让他们无可辩驳的一幕:血可入.东陵孤云乃先帝之子.姜明月乃先帝之女. 玉麟国的江山.注定要从这一刻起改朝换代. 很快.东陵洛曦等一干叛臣被押入大牢.择期宣判.除了他们之外.其余官员都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当年之事的真相.一直以为的确是东陵江枫谋反.如今真相揭开.他们自然满心愤怒.纷纷上书要求严惩叛臣.并请东凌孤云早日登基.以定民心. 换句话说.这场复仇之战虽然波及全国.却并未引起什么动荡.一切过渡都十分顺利.而且湛王东凌孤云的才能及人品朝野上下尽人皆知.由他來做皇帝可谓是万民之福.万众所归. 为安定民心.并迅速稳定朝中局势.东凌孤云择吉日登基.同时立端木幽凝为后.登基大典上.他以新皇的身份发下诏书.将一些未尽事宜一一妥善安排: 自今日起.定年号为“天运”.此为天运元年.新皇称“康元帝”. 闵心柔为保住先皇血脉呕心沥血.居功至伟.尊其为太后.白蜻蜓含辛茹苦抚养先皇公主.同样劳苦功高.尊其为贵太妃.姐妹二人历尽劫难.自此可在宫中颐养天年.不再受丝毫苦难. 姜明月身为先皇之女.自此恢复本名“东陵英雅”.封“安宁公主”.希望其一世安宁.好让先皇在九泉之下安心. 肖展飞身为先皇兄弟东陵洛昕之子.多年來隐姓埋名.助新皇复仇夺位成功.更是战功赫赫.特令其恢复“东陵”姓.名为“东陵展飞”.并封其为镇国大将军.手握兵权保家卫国. 薛镜月虽为女流.却也投身复仇大业.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也令其恢复本名“方水晶”.封为“怡和郡主”.居于宫中.慢慢再为其寻找如意郎君. 先皇子女能够保全.绝杀门功不可沒.但因新任门主代表门下弟子表示不愿接受任何封赏.新皇特下令朝廷永不与绝杀门为敌.自然.绝杀门若滥杀无辜.那又另当别论. 沈少白及整个沈家在这场大战中同样功勋卓著.但他们与绝杀门一样.既不愿入朝为官.也不要任何赏赐.只愿继续经营粮食生意.新皇感念他们的恩德.许诺不管何时何事.只要沈家有需要.他必定鼎力相助. 东陵洛曦大逆不道.弑君篡位.更残害先皇妃子及公主.罪无可恕.特赐毒酒一杯.给其留个全尸.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东陵洛曦居然并未多说.仰天惨笑几声之后饮下毒酒.结束了荒唐的一生. 东陵洛曦的一众后妃、子女虽未参与当年之事.却也不能再留居宫中.新皇一道旨意将其废为庶人.遣送出宫.各自谋生. 东陵夜星虽也是东陵洛曦之子.其母却是闵心柔.且其宅心仁厚.颇有闵心柔之风.便破例准许其继续做他的王爷.只盼其多多修身养性.万万不可步东陵洛曦后尘. 丞相欧阳逍与东陵洛曦合谋.乃是主犯.推出午门斩首.其家人全部流放至边关苦寒之地服役.以儆效尤. 至于其余人等.则根据具体情况论功行赏.论过行罚.各项未尽事宜.容后慢慢处理. 宣读完毕.内侍退在一旁.东凌孤云袍袖一拂站起身上前几步.神情肃穆:“众位爱卿.朕初登大宝.还望咱们君臣携手.令玉麟国更加国富民强.更令宵小之辈再不敢妄动不轨之心.” “臣等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330章 心中只有你一人 东凌孤云的唇角露出一丝志得意满的微笑,点头说道:“众卿平身!玉麟国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谢皇上!臣等必竭尽全力!”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众人立刻根据新皇旨意处置一干人等。该斩的斩,该罚的罚,该送出宫的送出宫。尤其是东陵洛曦的一干后妃子女,更是哭哭啼啼,哀声震天,相较于为大仇得报而喜气洋洋的众人,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如此呼来喝去数日之后,宫中局势才大致稳定下来,该走的都已离开,该入住的都已收拾好各自的居所,内外都已焕然一新,呈现出一派令人振奋的新气象。 身为皇后,端木幽凝住进了东陵洛曦的皇后端木文瑶的寝宫。端木文瑶虽然是东陵洛曦的皇后,却好歹是端木幽凝的亲姑姑,再加上东陵临风已经指望不上,其实十分可怜。幸好她膝下还有一个儿子,端木幽凝不忍他们母子流落街头,便通知父亲端木文轩暂时将他们接回去照顾。 她离开之后,这座寝宫改名为“天凤宫”。此乃东凌孤云亲自赐名,意为端木幽凝是天上飞来的凤凰,他三生有幸才将其揽入怀中。 不过端木幽凝一向有洁癖,早已命人将其中用品全部撤掉,内外重新粉刷打扫,换上新用品之后才住了进去,倒也十分满意。 “娘娘,该用膳了。” 早上,侍女湘南伺候端木幽凝梳妆完毕,刚一起身便见同为侍女的兰馨迈步而入,施礼禀报。 之前端木幽凝一直是由姜明月负责照顾,但她既已恢复了公主东陵英雅的身份,自然也该被人伺候,东凌孤云便拨了两名勤快能干、且忠心耿耿的手下过来。 这二人都是习武出身,性情豪爽,倒不似一般宫女那么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三人相处得十分愉快。 点了点头,端木幽凝来到桌前:“皇上呢?” “皇上上朝去了。”兰馨回答,“不过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回来了,他说会来陪娘娘用膳。” “皇上驾到——” 兰馨话音刚落,门口已传来内侍孙如海的声音。此人也是东凌孤云刚刚挑选出来、并经过严格考验的,能被他挑中的人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端木幽凝笑笑,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东凌孤云搀起她,并拉着她坐到了桌旁,一边唉声叹气地抱怨,“做了这劳什子皇帝,事也真多,连跟你见面都得又跪又拜,麻烦死了!” 端木幽凝不由失笑,替他盛了一碗粥:“又跪又拜的是臣妾,又不是皇上,臣妾还没嫌麻烦,皇上抱怨什么?” “朕不是替你心疼吗?”东凌孤云微笑,“咱们以前在湛王府的时候,可没这么多道道儿。” “所以啊,今时不同往日了,”端木幽凝安慰了一句,“您如今是皇上,而且又刚刚登基,内外上下多少双眼睛看着您呢,您可要谨言慎行,不要让臣民抓住了小辫子。” 东凌孤云刹那间愁眉苦脸,叹了口气说道:“可不就是?这帮大臣倒的确忠于先皇和朕,一心为国,可他们管的也太宽了,居然连朕后宫有多少嫔妃都操心……” 说到此处,他意识到失言,不由一下子住了口。端木幽凝倒是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是不是希望皇上广立嫔妃,好为皇室开枝散叶,免得臣妾独宠后宫,一人独大,从而殃及玉麟国江山?” 东凌孤云立刻满脸惊奇:“你听到了?他们的确是这么说的,只不过言辞之间要客气得多。” “没听到,不过想来也差不多。”端木幽凝笑笑,“自古至今,哪位帝王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后宫佳丽三千人?皇上当众声明只娶我一人,百官自然担心臣妾恃宠逞骄。依臣妾看,皇上不妨听他们所劝,再选些才貌双全、知书达理的女子收入后宫,也好让他们放心。” 东凌孤云抿唇,眸子微微地闪烁着:“幽凝,这可是你的真心话?朕身边若是有了别的女人,你真的毫不在乎?” “是真心话,”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玉麟国刚刚经历一场大变,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稳定。若想江山稳固,首先必须稳定人心。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臣妾可以不在乎。” 东凌孤云眸中掠过一抹欣慰,却故意叹了口气:“可是,朕在乎。朕心中可容天下,却只能容你一个女子,你要朕将她们放在何处?” 端木幽凝满心喜悦,却故意调侃:“这还不简单?皇上先将臣妾拿出来,不就可以把别人放进去了?” 这本是一句玩笑,东凌孤云的心却陡然一沉,极快地掠过一抹不舒服的感觉!眉头一皱,他轻声斥责:“不准说这样的话!朕说过永不负你,难道你想让朕死无全尸?” “臣妾不敢!”端木幽凝神情一素,低头请罪,“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 东凌孤云看她片刻,突然微微一叹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幽凝,不管旁人怎么说,总之朕这一生真心所爱的只有你一人!朕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不管发生什么,这一点总是不会改变的!这一生只有你负朕,朕绝不负你!” 端木幽凝心中一震,不自觉地依偎了过去:“臣妾也不会负了皇上,否则就让……唔……” 誓言还未说出口,东凌孤云已狠狠地吻住了她的红唇,仿佛惩罚一般掠夺着。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郑重其事地警告:“朕不要听你许下什么誓言,只要你好好呆在朕的身边,与朕白头偕老,朕心愿已足!” 端木幽凝点头,颊上早已满是红晕。兰馨和湘南还在一旁伺候,皇上你要不要如此奔放? “何况,”东凌孤云突然诡异地一笑,大手慢慢滑到了她的小腹上,“谁说你一人便无法为皇室开枝散叶?你我都这么年轻,想生多少生多少,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 端木幽凝忍不住翻个白眼:你当我是猪吗?还十个八个? “不过话又说回来,”东凌孤云眨眨眼,笑得越发没正经,“朕原先是不想让孩子来分享你的爱,才刻意避开容易受孕的日子。如今既然大事已成,倒是必须为玉麟国的江山考虑,只好造些小人儿出来了!” 端木幽凝又翻个白眼,越发觉得好笑:“原来皇上还知道啊?” “朕早就知道,就是不希望与任何人分享你,包括咱们的孩子。”东凌孤云哼了一声,搂着她轻轻地晃啊晃,“所以你给朕听好了:即便将来有了孩子,朕也会找人来照顾他,你只管照顾好朕就可以,不必理会孩子,明白吗?” 端木幽凝第三次翻个白眼:懒得理你! 用过早膳,二人正对坐闲谈,突有侍女来报说天漓太子求见。东凌孤云道了声宣,不多时便见索天漓含笑而入,抱拳施礼:“天漓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寻欢,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些?”端木幽凝含笑开口,“有什么事只管坐下说,除了一个称呼,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曾改变。” 东凌孤云点头:“幽凝说的是。何况你和英雅的事已成定局,一家人更不需要如此客套,坐吧。” 索天漓称谢落座,大大方方地开口:“不瞒皇上、皇后娘娘,天漓此来正是为了英雅。之前她不肯随天漓回天龙国,就是因为皇上大事未成。如今此事既了,不知皇上是否同意将英雅赐婚给天漓?天漓保证一生一世敬她爱她,绝对不会亏待她!” 二人对视一眼,东凌孤云含笑开口:“此事本也不需要经过朕同意,只要你和英雅两情相悦,最重要的是贵太妃愿意成全就好了。” “如此,多谢皇上!”索天漓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英雅对天漓自是没的说,天漓也已经去求过贵太妃。她说刚刚与英雅相认,原本还想多留她几年。但为了复仇,英雅的终身大事已经耽误得够久,所以她愿意成全,这才要天漓前来求皇上。” 东凌孤云点头:“贵太妃说得不错,论年纪英雅的确已经不小,是该与真正喜欢的人执手偕老了。不过朕既然将这唯一的妹妹给了你,你可要好好待她,否则朕可饶不了你。” 索天漓认认真真地点头:“是!天漓若让英雅受一点委屈,任凭皇上处置!” 此事既定,众人便凑到一起商议了一番,按照玉麟国的惯例先在此举行大婚仪式,再送两人启程回天龙国。 东陵英雅既然贵为公主,二人的大婚仪式自然应该在宫中举行。东凌孤云特意派人立刻着手收拾“比翼轩”,作为两人的新房。 一声令下,宫女侍卫立刻往来穿梭,忙得不亦乐乎。东陵英雅之前虽然看不惯方水晶,但主要是因为她对东凌孤云纠缠不放。后来端木幽凝一记重锤令她幡然醒悟,自此解开心结,整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两人之间也就渐渐消除芥蒂,算得上是朋友了。所以此次东陵英雅大婚,方水晶也跑来帮忙。 !! ------------ 第331章 旱情 看看外室插不上手,方水晶进了内室,帮着侍女铺床叠被。一切收拾妥当,她退后几步看看,发觉还缺了点装饰,便命侍女去准备。 不多时,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她头也不回:“拿来了?都给我吧,我来布置!” 等了片刻,身后却无动静,她不由诧异地回头,立刻吓了一跳:“参见皇上!” “免礼。”进来的正是东凌孤云,看着方水晶,他语声温和,“水晶,这些事交给侍女去做就好,你歇着吧。” “多谢皇上,水晶不累。”方水晶微笑摇头,“公主大婚是大事,水晶岂能置身事外?” 东凌孤云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水晶,为了朕的复仇大事,你也算牺牲良多,也耽误了你大好年华。如今一切都功德圆满,你可有什么打算?或者说,可有心仪之人?若有,你只管说,朕无论如何都会成全。” 方水晶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苦涩:“皇上是担心水晶还不曾死心,依然痴心妄想?无妨,水晶这就搬出宫去……” “不,朕并无此意。”东凌孤云摇头,立刻打断了她,“朕若果真有此担心,不会一直留着你,早已远远把你送走了。朕看得出来,自上次之后,你已恢复成了原来那个善良、正直的薛镜月。” 方水晶眼中浮现出一丝暖意:“多谢皇上!有皇上这句话,水晶再不求其他。只是缘分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水晶也一直在等待。” 东凌孤云微笑:“其实倒的确不必强求,属于你的终究会属于你,旁人抢不走。” 方水晶点头:“是,多谢皇上!” 便在此时,侍女已经返回,东凌孤云挥手阻止众人的参拜,接着退了出来。男女之事他也帮不上忙,方水晶只能自求多福。 大婚之后,东陵英雅便带着众人的祝福和叮咛,挥泪拜别了所有亲朋好友,跟随索天漓启程往天龙国而去。白蜻蜓虽然万分不舍,但亲生女儿能够找到真正的幸福,她更替她高兴,惟愿她一生幸福,平安健康。 无论如何,此事总算告一段落,对东凌孤云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消除东陵洛曦一事对玉麟国造成的影响,将所有的一切拉回正轨,保证百姓安居乐业,决不能引起丝毫动荡。 幸好这一点对他而言并不难,只是他不可避免地忙碌起来,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处理国家大事上。明白这是正常现象,端木幽凝并不在乎,每日习文练武,过得也很充实。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 在东凌孤云及一干朝臣的努力之下,东陵洛曦一派的余孽基本被清除干净,玉麟国的综合国力得到进一步提升,百姓对这位新皇更是交口称赞,朝野上下一片欣欣向荣。 看到这一切,东凌孤云自然十分欣慰,觉得自己总算不曾辜负先皇,替他守住了这万里江山。然而在这一片大好形势之下,有一件事却已成为他的心事,令他每日寝食难安:近一年来,玉麟国滴雨未下,整个冬天更是一粒雪花都不曾飘落,干旱已经在威胁着百姓们的生活! 水是生命之源,因为干旱,庄稼几乎无法生长,农田更是裂开了一道道狰狞的裂口,仿佛要吞噬一切生命!无奈之下,各地官员只得指挥百姓自河流、水井中取水浇地,以解燃眉之急,并期盼着早日天降甘霖。 不仅如此,玉麟国境内的大湖泊以惊人的速度不断缩小,小湖泊更是早已干涸!河水断流,鱼虾死绝,井中的水也越来越少,水位不断降低!干旱,已经在渐渐危及整个玉麟国!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朝堂之上,群臣跪拜见礼,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 东凌孤云眉头微皱,挥手示意众人免礼。待众臣起身,内侍孙如海已上前一步开口:“皇上有旨: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新任丞相柯正言上前一步,抢先开口。 东陵孤云即位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挑选,重新提拔了一批忠君爱国、才华出众的朝臣,委以重任,希望借此令玉麟国长治久安,繁荣昌盛。柯正言人如其名,为人正直不阿,正是丞相的最佳人选。 而在选拔的过程中,端木幽凝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未免步东陵洛曦的后尘,让欧阳逍这类包藏祸心之人混入朝中,她暗中动用那双神眼读取了众人的记忆,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会建议东陵孤云将其留在朝中。此举虽有窥人**之嫌,但为了玉麟国的江山,她早已做好承担一切报应的准备。 转头看着他,东陵孤云点头:“丞相请讲。” “多谢皇上!”柯正言躬身施礼,“启禀皇上,臣陆续接到各地急报,旱情已进一步严重,庄稼颗粒无收,百姓家中存粮已所剩无几!若是再不下雨,恐怕就会无以为继了!” 东陵孤云眉头紧皱:“这个朕也知道,可天不下雨,朕又能如何?” 柯正言迟疑片刻,接着说道:“臣等的意思是,皇上是否该向天祈雨?” 东陵孤云虽处身古代,对这种事却并不十分相信,当下眉头又是一皱:“朕听说各地百姓早已用各种方式祭祀祈雨,却没有任何效果,丞相认为此法可行吗?” “臣认为可行。”柯正言点头,倒真是敢说,“玉麟国历史上,也曾出现过如此久旱,当时的帝王便设坛祈雨,几日后天降甘霖,危机立刻解除!皇上乃天之子,您若设坛祈雨,上天必能听到您的心声!” “臣也认为此法可行,”新任礼部尚书严培成上前一步,随声附和,“百姓虽也曾设坛祈雨,但他们毕竟人微言轻,不比皇上受命于天,一定可以令上天降下甘霖!” 东陵孤云只得点头:“既如此,朕立刻命人前去准备,三日后在清灵坛设坛求雨!” 退朝之后,东陵孤云前往“宁凤宫”给闵心柔请安。“宁凤宫”之名同样来自于他,希望闵心柔自此安宁祥和,不再受任何苦难。 “儿臣参见母后。” 闵心柔含笑答应:“免礼,过来坐。” 东陵孤云在她面前落座,依然愁眉不展。闵心柔见状心中有数,不由爱怜地替他理了理衣角:“云儿,在为旱情发愁吗?” “嗯。”东陵孤云点头,“母后,是儿臣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怒了上天,所以它才如此惩罚儿臣吗?” “不许胡说。”闵心柔轻斥了一声,“即位一年来,你勤政爱民,赏罚分明,朝野上下交口称赞,都说你是千年不遇的好皇帝,哪一点做得不好了?” 东陵孤云苦笑:“既如此,上天为何如此惩罚儿臣?旱情如此严重,举国上下一片忧急,儿臣实在寝食难安!” “那不是你的错。”闵心柔微笑,柔声安慰,“天灾**,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你虽号称天之子,却左右不了阴晴雨雪,不必自责。” 东陵孤云吁出一口气,疲惫不堪地闭了闭眼:“柯正言要儿臣设坛祈雨,群臣十分赞成。” 闵心柔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才微微一叹:“也好,至少求个心理安慰。” 东陵孤云沉默许久,什么也没说。闵心柔又是心疼又是替他着急,心中一时也堵得难受。便在此时,侍女前来禀报:“启禀太后、皇上,贵太妃前来请安。” 闵心柔点头:“请她进来。” 侍女答应一声退下,不多时带着白蜻蜓走了进来。看到东陵孤云,她忙屈膝见礼:“参见太后!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过来坐。”闵心柔含笑开口,“蜻蜓,瞧你这满脸喜色的,可是有什么好事吗?” “回太后,也算是件喜事儿吧!”白蜻蜓喜滋滋地开口,“臣妾刚刚接到天漓写来的信,他说英雅已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如今变得好能吃呢!” “真的?果然是件大喜事!”闵心柔喜悦无限,真心替他们高兴,“英雅能为天龙国皇室开枝散叶,也算不辱使命,好令两国永世交好!” 白蜻蜓点头,接着说道:“天漓还在信中说,离开了那么久,英雅十分想念我们,更想念幽凝,还问幽凝可曾有好消息。” 闵心柔唇角笑意微微一凝,接着重新笑得温和:“有劳这孩子挂念了,你回信时告诉她我们一切都好,让她安心养胎。” 白蜻蜓答应一声,又闲聊一阵之后便离开了。不过因为她方才的话,闵心柔倒有些不踏实了,屏退左右之后小心地问道:“云儿,你和幽凝……可好?” 东陵孤云愣了一下:“很好啊!母后,为什么这么问?” 闵心柔抿了抿唇:“那你……还是不愿让孩子夺走幽凝的注意力吗?” 东陵孤云这才明白她的重点,不由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母后放心,儿臣如今已是皇帝,不会那么任性了。无论如何玉麟国江山为重,儿臣岂会为了自己快活而置整个玉麟国于不顾?” !! ------------ 第332章 三年大旱 “那就好!”闵心柔松了口气,继而有些奇怪,“既然如此,为何幽凝直到如今还没有动静?会不会是她或者你有什么问题……” “不会,”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摇头,“母后您别忘了,当年去风情谷的路上幽凝便怀了身孕,只是因为时机不对孩子才未能降生,足以说明我们都没有任何问题。” 闵心柔恍然:“倒也是。那就是说机缘还未到,是母后太心急了。不过你们也不能总是如此听之任之,不如去找太医瞧瞧,看是否需要服些补品补药调理调理身子,或许比较容易受孕。” 东陵孤云如今满脑子都是全国上下越来越严重的旱情,哪里顾得上这些?是以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便起身告辞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闵心柔的神情却有些凝重,而这份凝重并不仅仅是因为如今的旱情。 原本是想回御书房批阅奏章,走到半路却实在没有心情,东陵孤云便转而往天凤宫而来。端木幽凝正坐在窗前的桌旁作画,见他进来忙扔下笔上前施礼:“臣妾参见皇上。” “罢了!”东陵孤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朕乏得很,你陪朕去榻上躺一会儿。” 看着他满脸的疲倦,端木幽凝点头答应:“是,皇上请。你们都退下吧!” 湘南等人施礼退下,并将门关了过来。端木幽凝早已伺候东陵孤云将外衫脱下放在一旁,又替他脱了鞋子,扶着他躺了下去。东陵孤云轻轻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也来。” 端木幽凝应了声是,慢慢躺了下去,叹口气说道:“国事繁忙,皇上还是注意龙体,为国保重。” “忙是不要紧的,”东陵孤云搂她入怀,轻嗅着她身上的幽香,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可是如今旱情严重,百姓眼看就要揭不开锅,朕这心里委实难受得很。” 端木幽凝依偎在他怀中,眸子微微地闪烁着:“即便如此,也不是皇上的错,百姓不会怪皇上的。” “可是朕会怪自己啊!”东陵孤云摇了摇头,“东陵洛曦身为乱臣贼子,他在位时玉麟国风调雨顺。轮到朕这真龙天子登上皇位,反而旱情严重,民不聊生?朕这皇帝做的还真是失败。” 端木幽凝摇头:“话不是这么说。东陵洛曦在位时风调雨顺,但他残暴不仁,滥杀无辜,令百姓苦不堪言,哪比得上你仁政爱民,得万民景仰?放心吧,百姓不会将如今的旱情怪罪到皇上头上的。” 东陵孤云仰起脸,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亲,总算展颜一笑:“听了你这些话,朕心里可好受多了,但愿百姓真的不会怪朕就好了。对了,方才朕去给母后请安,碰到贵太妃,她说英雅有喜了。” “真的?”端木幽凝闻言自然十分高兴,“这丫头,这么大的喜事居然不告诉我,绝杀门那些传递信息的法子都忘了吗?” “说起来,你我成亲也有不少时日了。”东陵孤云的手慢慢滑向她的小腹,“而且这一年来朕也很努力地耕耘,怎的还没有造个小人儿出来?莫非他知道朕不喜欢他,吓得不敢来了吗?”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没有的事,不过是机缘不到罢了。先前臣妾也担心身体有什么问题,特意召太医来瞧了瞧,他们都说臣妾一切正常,只需放松心情,顺其自然就好。” 东陵孤云闻言心情一松,笑得更加开心:“朕就说不会有问题,你还不信。一定是朕还不够努力,不如趁着此刻阳光正好,朕再努力一些……” 说着,他已三下五除二解开端木幽凝的衣带,俯身压了上去。端木幽凝倒是吃了一惊,立刻就要挣扎:“皇上不要!大白天的……” “怕什么?”东陵孤云的气息已微微有些急促,“你是朕的人,朕想要你还分什么白天黑夜?嗯……你好香……” 端木幽凝俏脸一红,屈服在他的柔情攻势之中。 一番**温存,东陵孤云紧绷的神经越发轻松了些,暗中宽慰自己这是上天给他的考验,熬一熬总会过去的! 几日之后,在柯正言的张罗之下,祈雨一事已全部准备妥当,东陵孤云便在万众瞩目之下上坛敬香,暗中祷告上苍,希望上天垂怜,体恤百姓之苦,能够降下甘霖解此危难。 然而这番努力注定白费,上天根本不曾听到他的声音,干旱依然不紧不慢地持续着。日以继夜的煎熬中,又是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难道是天要绝我玉麟国吗?整整三年了,居然硬是滴雨未下……” 御书房内,东陵孤云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原本俊美无双的脸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仿佛刹那间老了数十岁。 两年来,光是设坛祈雨就不下十几次,上天却视而不见,日日晴空万里,莫说是乌云,连白云都难以见到。尤其到了夏季,烈日更是炙烤着大地,似乎恨不得将这世间的一切烤成焦炭! 连续三年颗粒无收,受旱灾所累的百姓越来越多。尽管东陵孤云已经下令开国库赈济灾民,却是杯水车薪,尤其一些偏远地区,饥渴而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没有粮食以供食用,百姓只好到处挖野菜、摘树叶等等勉强果腹,却也是僧多粥少。何况干旱之下,就连野菜也根本难以生长,山野乡间到处是裸露的、焦黄的土地,即便在炎炎夏日,本该枝繁叶茂的树上都光秃秃的,触目惊心! 此等情形之下,各地官员的求援奏章雪片一般飞到京城,纷纷扬扬地落在了东陵孤云面前,令他焦头烂额,穷于应付。国库中存粮有限,怎么可能满足全国百姓的需要?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内侍轻手轻脚地上前禀报。 东陵孤云回过神来,微微叹了口气:“宣。” 内侍躬身退下,不多时端木幽凝端着托盘缓步而入:“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东陵孤云强打精神点头,“这些事交给侍女去做就好,你贵为皇后,怎能做这等粗活?” “不妨事,”端木幽凝摇头,将托盘内的饭菜一一取出放在他面前,“皇上,国事要忙,龙体更要保重啊!内侍说你已一整天不吃东西了,长此下去,身体如何受得了?臣妾特意做了几道清淡爽口的小菜,皇上尝尝看。” 东陵孤云眉头深锁,片刻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饿死者更是不计其数,朕如何吃得下?” “皇上什么也不吃,百姓便有好日子过了吗?”端木幽凝耐心劝慰,“您一身系天下之安危,出不得半点差错,就算是为了玉麟国的黎民百姓,您也多少吃一点吧!” 说着,她用小碗夹了些菜放到东陵孤云面前。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东陵孤云终于温柔地笑了笑:“你也没吃吧?坐下陪朕一起吃。” 端木幽凝这才松了口气,展颜一笑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些。看到东陵孤云很快便重新眉头紧皱,实在没什么胃口,她目光闪烁:“皇上,按理说臣妾不该干预朝政……” “有话只管说,”东陵孤云微笑,“这里并非朝堂,只是咱们夫妻之间随便说说话而已,与朝政无关。” “是!多谢皇上。”端木幽凝点头,略一沉吟之后接着说道,“皇上,其实旱情虽然十分严重,但臣妾认为如今的天气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早晚会有变化的。因此如今最难的就是度过眼前的危机,直到天降甘霖。” 东凌孤云苦笑:“这一点朕也知道,问题是眼前的危机如何才能度过?朕虽然已经开放国库,但怎能救得了所有人?” 端木幽凝眉头微皱:“所谓危机,最严重的便是粮食匮乏,玉麟国是因为三年大旱才会颗粒无收,但是皇上别忘了,旱情只在玉麟国,并未蔓延到整个灵渊大陆。” 听闻此言,东陵孤云先是怔了怔,紧跟着恍然大悟:“你是说可以请求别国支援?” “不错,”端木幽凝点头,“除了玉麟国,其余两国可是风调雨顺,粮食年年大丰收的!皇上可以派出使臣前往,请求支援。灵渊三国是兄弟之邦,从来都是互帮互助,共度难关的,千百年来不乏互相帮扶的先例,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吧?” 一直以来都在为旱情发愁,更为祈祷天降甘霖呕心沥血,东凌孤云却从未想过走这条路!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可行之策,他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了些,眼中更是闪动着喜悦的光芒:“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不知两国肯不肯施以援手……” “应该会的。”端木幽凝倒是十分乐观,“臣妾与寻欢一向交情匪浅,他又是皇上的妹夫,算是一家人了,家人有难,他岂会袖手旁观?至于鸣凤国……他要拒绝也可以,但他最好保证以后永远不会有用得着我玉麟国之时!” ------------ 第333章 天谴 东凌孤云瞬间信心满满,连连点头:“嗯嗯!有道理!朕也相信如今的难关只是暂时的,旱情绝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幽凝,谢谢你的提醒!” “臣妾不敢。”端木幽凝含笑摇头,“能为皇上分忧解难,臣妾万分荣幸。不过如今皇上是不是可以多吃一些了?您要是垮了,玉麟国可怎么办?” 东凌孤云点头,立刻听话地大吃了几口:“好,吃!明日早朝朕立刻安排此项事宜,以解百姓的燃眉之急!” 忧心焦虑了那么久,如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东凌孤云心情大好,入夜之后便搂着爱妻进入鸾帐,好一番温存。 事毕,端木幽凝仿佛一只慵懒的猫儿,乖乖地依偎在东凌孤云的怀中,平复着依然有些紊乱的气息。看着怀中的女子乖巧如斯,东凌孤云油然升起一种征服的快感,越发心满意足。 “累不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东凌孤云柔声开口,“朕方才的动作似乎……” “皇上!”端木幽凝娇羞无限,将脸埋在他的怀中瓮声瓮气地说着,“臣妾没事,您不要说啦!” 害羞了。东凌孤云呵呵一笑,目光却跟着一凝:“幽凝,你……还是没有动静吗?”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端木幽凝的身躯微微一僵,也顾不得害羞了。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声音里也带着明显的担忧:“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去找太医,他们都说臣妾无异常,可是……皇上,会不会是臣妾得了什么严重的疾病,太医瞧不出来?” “不许胡说!”东凌孤云轻声斥责一句,“莫忘记你自己就是无人可及的神医,若果真有什么问题,你自己不是早就瞧出来了?” 端木幽凝苦笑:“医者不自医啊!其实臣妾这几日一直在想,为了玉麟国的江山,皇上还是广立嫔妃,好为东陵皇室开枝散……” “幽凝!”东凌孤云突然翻身坐起,脸色瞬间阴了下来,“朕早就说过,此生除了你之外再不要别人,莫非你居然敢怀疑朕的真心?” “臣妾不敢!皇上息怒!”端木幽凝倒是吓了一跳,忙坐起身请罪,同时拥紧了棉被,免得春光乍泄,“臣妾绝不曾怀疑过皇上的真心,只是儿女私情事小,玉麟国江山事大。三年来臣妾一直无所出,文武百官已颇有微词,百姓更是议论纷纷,臣妾……臣妾倍感压力……” 看着她眸中掩饰不住的苦涩,东凌孤云的怒气很快消散,只余一抹心疼。叹了口气,他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你一直为此不安,朕知道。可是朕这颗心里只能容得下你,你要朕再拿什么去给别的女人?如果只是拿她们当做生育的工具,朕又于心何忍?” 端木幽凝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痛苦,尽量令语气保持正常,甚至微笑着说道:“皇上无需这样想,自古以来都是后宫佳丽三千人,试问哪位帝王能同时爱上三千佳丽?绝大多数都只能孤独终老罢了。若是果真有嫔妃为玉麟国诞下皇嗣,臣妾的压力岂不也会小很多?万一一旦皇嗣降生,果然会感动上天降下甘霖呢?” 说丝毫不动心自然是假,但东凌孤云心中眼中都只有端木幽凝一人,要他与别的女子同床共枕、肌肤相亲,他便觉十分厌恶,是以沉默片刻之后依然摇头:“朕不要。太医既然说你一切正常,朕仍然相信是机缘未到,不必着急。而且朕不认为如今的旱情与你无所出有什么关系,这根本是两码事。” 端木幽凝皱眉:“但……” “幽凝!”东凌孤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告诉朕,如果朕也后宫佳丽三千人,你果真丝毫都不在乎?” 抗不过他的力道,端木幽凝无法回避,只得微微垂下了眼睑:“臣妾……臣妾不、不在乎。” “撒谎。”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如果不在乎,你为什么不敢看朕?看着朕,把这就话再说一遍,朕就相信。”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后深吸一口气,她猛的抬起眼睑:“臣妾不……”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因为东凌孤云的眸子是那么清澈透明,宛如山泉,能让一切谎言无所遁形!然而其中又蕴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和爱恋,更令她不忍欺骗! “不什么?继续说。”东凌孤云淡淡地开口,“你忍心骗朕,朕就相信你是真的不在乎。” 端木幽凝轻轻咬了咬唇,苦笑一声开口:“臣妾不可能不在乎。皇上虽然贵为天子,臣妾依然希望皇上只爱臣妾一人,此生此世不离不弃!可是臣妾不能那么自私,为了玉麟国的江山……” “玉麟国的江山是朕应该考虑的事,哪个要你硬揽上身了?”东凌孤云终于放开手,微微叹了口气,“你只管安心呆在朕的身边,其他的事自有朕处理,你操的什么心?” 端木幽凝垂着头,眼圈渐渐发红,声音也开始哽咽:“不能为皇上诞下子嗣,臣妾深感自责,更不愿成为朝野上下的话柄。皇上,臣妾虽然在乎,但……但也是心甘情愿,希望皇上广立嫔妃……” “傻瓜。”东陵孤云重新搂她入怀,柔声说着,“朕知道你是心甘情愿,可是朕不会让你如此委屈自己,明白吗?你待朕情深意重,朕的江山更是因你才夺回并得以保全,如此恩德之下朕若是负了你,定会天打雷劈!难道你希望朕不得好死吗?” 端木幽凝不语,心底的担忧却有增无减。她有预感,此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堂之上,群臣跪拜见礼,山呼万岁。 东陵孤云双手示意:“众卿平身!” “谢皇上!”群臣谢恩起身,分立两旁,东陵孤云接着开口,想把请求别国支援之事说出:“众位爱卿,如今玉麟国旱情严重,百姓深受其害,朕心甚忧。昨日……” “皇上,臣有本奏!”柯正言突然上前两步躬身施礼,众人早已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居然敢打断皇上的话?胆子也太大了吧? 东凌孤云也因为他的举动目光一沉,却并未生气,点头说道:“丞相请讲。” “臣多有冒犯,罪该万死,多谢皇上不罪之恩!”柯正言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举动不合时宜,立刻垂首请罪,“只是皇上方才也说了,如今旱情严重,百姓苦不堪言,若再没有任何改善,恐生民变!” 这倒并非危言耸听,东凌孤云点头:“丞相言之有理,所以朕日思夜想,一直在考虑该如何改善。怎奈何天不遂人愿,朕也无可奈何。莫非丞相有什么解决之道?” 柯正言顿了顿,跟着毫不客气地开口:“皇上方才说无可奈何,其实不妥,因为解决此事的关键正是皇上,只要皇上以玉麟国黎民苍生为重,肯舍小我成大我……” 说到此处,他突然停了停,东陵孤云早已一头雾水:“丞相此言何意?是在指责朕不曾为旱情之事竭尽全力?” “臣不敢!”柯正言扑通跪倒,但却面无惧色,侃侃而谈,“皇上为玉麟国殚精竭虑,日夜操劳,臣等不能为皇上分忧,惶恐之极!玉麟国自开国以来,从未出现过此等灾祸,而这灾祸的根源其实是皇后娘娘……” “一派胡言!”东凌孤云刷的变了脸色,狠狠一掌拍在了桌案上,“若非皇后,朕还不能夺回先帝基业,报仇雪恨!她居功至伟,你居然说她是灾祸的根源?!柯正言,你污蔑皇后,该当何罪?!” “臣罪该万死!”柯正言磕了个头,却并未打算住口,“并非臣污蔑皇后娘娘,臣更知道皇后娘娘居功至伟。然而皇后娘娘位居中宫三年,却一直无所出,皇上又一直不肯广立嫔妃,玉麟国江山眼看就要后继无人,这才招致这场大祸!” “更是一派胡言!”东凌孤云冷笑,目光阴沉,“皇后有无所处固然关系着玉麟国江山是否后继有人,但更是朕的家事!既是家事,与旱情又有什么关系?柯正言,你这分明是胡乱攀扯!” “臣不敢!”柯正言连续磕了两个头,依然不放弃,“皇上想必也听到了,朝野上下都在议论纷纷,说这场旱情乃是天谴,就是因为皇后娘娘一直无所出的缘故!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是江山之后?还请皇上体恤黎民百姓,广立嫔妃,为东陵皇室开枝散叶,解除旱灾!” 他如此生拉硬扯,东凌孤云早已气得脸色发白,好半天说不出话,朝堂上一时静默下来,气愤沉闷得令人不安。 好一会儿之后,东凌孤云才挥了挥手,冷冷地说道:“丞相大人为黎民百姓忧心,朕深感欣慰。只是旱情与皇后是否有所出的确没有任何关联,百姓大多愚昧无知,灾难面前难免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丞相大人不要被无知百姓的愚论迷惑,也跟着胡说八道起来!” !! ------------ 第334章 裂痕 柯正言的脸色也跟着发白,咬牙说道:“臣不敢!只是天谴一说并非臣一人之言,更有活生生的事实摆在眼前,还请皇上……” “事实在何处?”东凌孤云冷冷地看着他,眸中有一抹锐利一闪而过,“你所谓的事实,就是皇后恰巧三年无所出?那么你敢不敢保证,只要朕立了其他嫔妃,并且令其诞下皇嗣,就一定会天降甘霖,解除旱灾?” 柯正言愣了一下:“这……” “如何?”东凌孤云冷笑,“丞相若敢百分之百地保证,立妃朕不是不能考虑!到时候若任何一个嫔妃诞下子嗣,却未能消除旱情,所有嫔妃便必须出家为尼!如何?” 柯正言冷汗涔涔,身躯也不自觉地发颤:“这……臣……” 老天爷做主的事,他如何敢保证什么?万一到时旱情不能消除,她们绝对不会怪罪皇上,只会把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他倒不是害怕承担责任,而是坑害那么多无辜女子,又岂是他所愿? 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语气也跟着缓和:“丞相大人一心为民,朕很是欣慰。只是此事的确与皇后无关,而且多亏皇后提醒,如今已经有法子暂时缓解如今的旱情。” 什么!?有法子了?! 众人闻言无不大喜过望,柯正言更是惊喜万分:“真的!?请皇上明示!” “丞相大人请起。”东凌孤云含笑开口,“气候变化本就无常,并未人力可以改变。不过朕和皇后都深信如今的状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只要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玉麟国一定会迎来甘霖雨露!所以皇后建议,我们可以向另外两国请求支援。” 此言一出,大多数人眼中都浮现出明显的喜色和恍然:对呀!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三国一贯互相帮扶,借点粮食过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只要支持到旱灾结束,大不了再连本带利还给他们就是了。 然而柯正言却显得有些犹疑:“这……一旦向别国请求支援,他们便会知道玉麟国正国难当头,万一两国再起不轨之心……” “旱情已持续三年,两国若真有不轨之心,只怕早就有所行动了,怎会等到今日?”东陵孤云淡然开口,“何况英雅已是天龙国太子妃,天洢公主更是已经嫁到玉麟国多年,两国是名副其实的秦晋之好,他们怎会起什么不轨之心?鸣凤国与我们虽无姻亲,但它以一国之力,岂敢与我们两国相对抗?”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的喜色更加明显。柯正言却依然微皱眉头:“但……皇上又怎知两国一定肯帮我们?万一他们就是想趁玉麟国民不聊生、连军队都失去战斗力的时候再出手,那就……” 联想到那极有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众人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刚刚升起的喜色也迅速沉落下去:没错!到时候两国以逸待劳,玉麟国只怕会溃不成军!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知道单打独斗并非玉麟国的对手,也完全可以结成临时联盟,待灭掉玉麟国之后再二一添作五,结局一样无可挽回! 见他以丞相之尊,居然说出如此动摇人心的话,东凌孤云有些生气,冷冷地看他一眼说道:“灵渊三国一向和平共处,是兄弟之邦,他们怎会做出如此不讲道义之事?何况他们师出无名,难以得到军民的支持,反而会令百姓陷入战火的荼毒之中,那才容易激起民变!想来两国帝王都是智者,应该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之事!” 柯正言沉吟着,还想再说什么,东凌孤云已一挥手站了起来:“好了,丞相不必再多说!朕立刻就会派出使臣前往两国求援,到底他们会助玉麟国渡过难关还是会落井下石,很快便知分晓!退堂!” “臣等恭送皇上!” 等他离开,群臣才摇头叹息着起身,各怀心思地去了。柯正言呆立半晌,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转身而去。 “可恶!气死朕了!简直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回到御书房,东凌孤云兀自气得脸色发白,一叠声地说着。端木幽凝正好此时进门,微笑开口:“臣妾参见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了?” “这个柯正言,今天真是太过分了!”挥手示意她免礼,东凌孤云依然气哼哼地说着,“居然妖言惑众,说什么三年旱灾是天谴,是上天在谴责你无所……” 后面的“出”字不自觉地咽了回去,东凌孤云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端木幽凝一眼。端木幽凝唇角的笑意早已僵住,片刻后不由叹了口气:“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吗?臣妾早就知道不可避免……” “幽凝,不必理会他们,知道吗?”东凌孤云轻轻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着,“所谓天谴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朕不会相信的!” “皇上相不相信不重要。”端木幽凝苦笑,“重要的是群臣及百姓们相信,那就够了!” 东陵孤云愣了一下,继而摇头:“不,恰恰相反,天下人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朕绝不相信!只要朕不相信,便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指头!” 端木幽凝张了张口,最终却叹口气跳过了这个话题:“那么请求支援一事呢?群臣可有意见?” “有,还是柯正言这老家伙。”东陵孤云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他说什么生怕两国知道真相之后会趁虚而入,也不想想,玉麟国大旱已持续整整三年,他们若要趁虚而入,还会等到今日?” “鸣凤国臣妾不知道,但寻欢绝对不会这样做!”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摇头,“他的为人臣妾十分了解,何况他深爱英雅,就算是为了英雅,他也绝对不会与玉麟国为敌!” 东陵孤云点头:“朕知道,所以才说是柯正言杞人忧天,而且朕已选派使者前往两国,请他们施以援手,助玉麟国一臂之力,应该很快就会有回信。” 端木幽凝抿唇,片刻后试探着说道:“皇上,其实柯丞相也是一心为国,想尽心尽力辅佐皇上治理好玉麟国的江山。既然大家的目的一致,皇上不妨考虑他的提议……” “朕不会考虑。”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摇头,“幽凝,朕是真心待你,也是真心不愿立其他女子为妃,你不必如此三番五次试探朕。” “臣妾没有!”端木幽凝皱了皱眉,“臣妾也是真心为了玉麟国,才愿意将个人得失放在一旁,哪里来的试探?” “可是朕已说过三年大旱和你无所出并无关联,你何必还要如此耿耿于怀?”东陵孤云居然有些生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幽凝,朕知道你是为了玉麟国的江山,但朕既然已对你表明心意,而你又亲口承认的确在乎朕有别的女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如此矫情,三番五次要朕立妃?”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她一心为国,其实还不是一心为了东陵孤云,不想让他夹在她和群臣之间左右为难?她收起满腹的委屈决定大局为重,这一切看在东陵孤云的眼中居然只是试探、矫情? 看到她的脸色变得那么难看,东陵孤云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朕的话太重了,对不起,朕只是……” “臣妾明白,皇上不必解释。”端木幽凝笑笑,只是衬着发白的脸,这笑容也显得苍白了些,“皇上为国事操劳,臣妾本不该再给皇上添麻烦,是臣妾的错,皇上恕罪。” 说着,她屈膝为礼,头也低了下来。东陵孤云愣愣地看着她,心头瞬间掠过一抹极不舒适的感觉,仿佛他和这个发誓要共度一生的女子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丝细如发丝的裂痕。尽管细到可以忽略,但它却已经真真实实地存在着了! 蓦地有些恐慌,他猛地跨上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幽凝!朕……呀!你的手好凉!是不是不舒服?” 是的,好凉,端木幽凝的手冷得宛如冰块,令他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抽回手,她微微一笑:“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皇上还有国事要处理,臣妾告退。” 说完,她躬身施礼,慢慢转身而去。东陵孤云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走出门去才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幽凝!你……” “皇上!太后口谕!”内侍匆匆而来,“请您立刻前往宁凤宫觐见!” 东陵孤云无奈,只得暂时停住脚步,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赶到宁凤宫,他暂时收起满腹的思绪上前见礼:“儿臣参见母后!” 闵心柔微笑点头:“云儿不必多礼,过来坐吧。” 东陵孤云上前落座,含笑开口:“母后召见儿臣,可是有什么要事?” 闵心柔抿了抿唇,似乎不知该如何启齿。迟疑片刻之后,她微微叹了口气:“柯正言刚刚来过……” “什么?这个老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东陵孤云一听便忍不住动怒,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居然敢拿那些破事来搅扰母后清静,着实可恶!” “不许这样说,国家大事怎能说是破事?”闵心柔轻声斥责一句,“再说柯正言是你亲手提拔的,他也是忠心为国,毫无私念!” !! ------------ 第335章 谁最懂我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儿臣知道,可他也太可恶了!居然硬说如今的大旱是因为幽凝,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天灾就是天灾,与幽凝有什么关系?母后您说是不是?” 然而闵心柔却并未像他想象得那般点头,眸中的光芒也显得有些复杂:“云儿,旱情如此严重,母后知道你忧心如焚,人都瘦得不成样子了。可你身为一国之君,这些痛苦你注定得受,而且为了黎民百姓,委屈自己更是家常便饭。” 敏锐地领会到了她的话中之意,东陵孤云目光一凝:“母后,莫非您也相信了柯正言的话,认为广立嫔妃、令其诞下子嗣便可天降甘霖?” 闵心柔并不曾正面回答,眸中倒是掠过一抹睿智的光芒:“云儿你要明白,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们都认为那是真的,既如此,是真是假有什么关系呢?” 东陵孤云眉头一皱:“自然有关系!既然明知是假的,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儿臣此生只爱幽凝一人,何必再去坑害无辜女子?” “原来是幽凝?”闵心柔了然,“是她不肯让你立妃?” “不,自然不是!”东陵孤云立刻摇头,就差赌咒发誓,“幽凝不但不曾阻止,反而三番五次请求儿臣广立嫔妃,好为皇室开枝散叶。是儿臣不愿负她,这才不肯答允。” 闵心柔微笑:“母后就说,幽凝是个懂事明理、识大体的孩子,绝不会置整个玉麟国于不顾。既如此……” “母后,您别说了。”东陵孤云越发烦躁,疲惫不堪地倚在了椅背上,“儿臣不会听信那些无稽之谈,做出对不起幽凝的事!若果真是那么回事也就算了,可……” 闵心柔沉吟着,试图让他明白其中的玄机:“云儿,你且平心静气听母后说。其实柯正言未必认为另立嫔妃便一定可以天降甘霖,他最主要的目的应该还是安抚民心,给百姓一个可以继续支撑下去的理由。” 东陵孤云皱眉,并未做声,显然也知道她的话并非全无道理。看他还算冷静,闵心柔接着说道:“民间都在传言说如今的旱灾是天谴,是因为幽凝无所出导致,而且已经愈演愈烈,如果再不采取必要的措施,恐怕就会激起民变,母后问你:你如何应付?” 东陵孤云抿了抿唇:“儿臣……” 等了片刻没有下文,闵心柔并不意外:“所以如今百姓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让他们安心等待下去的理由,只要你给了他们足够的理由,他们便可以一直等下去,直到雨水降临。云儿,你可明白母后的意思?” “儿臣明白。”东陵孤云点头,“母后的意思是说,从另立嫔妃到皇嗣降生,少说也要一年的时间,或许在这一年之中便会下雨,从而令旱灾得到缓解,那么有没有皇嗣降生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反之,百姓也就没有了哗变的理由,因为事实证明旱灾与幽凝无所出并无关系。” 闵心柔赞许地点头:“不错,正是如此。因此方才母后才说,这件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百姓需要的只是一个精神上的支撑。” 东陵孤云再次微闭双目,脸上的神情是不加掩饰的痛苦。片刻之后,他依然摇了摇头:“儿臣暂时没有另立嫔妃的打算……” 闵心柔脸色一变:“云儿!你……” “母后,儿臣已经派出使者前往两国求援。”东陵孤云打断她,“如无意外,至少天龙国一定会答应帮助玉麟国暂渡难关。” 闵心柔皱眉:“可是这治标不治本啊!难道要一直依靠天龙国支援?” “另立嫔妃就标本兼治了吗?”东陵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母后不觉得这个法子比求援还要不靠谱?何况另立嫔妃是等,求援也是等,至少求援的话,百姓们可以暂时有饭吃,两相比较,母后如何选择?” 不能说他的话毫无道理,闵心柔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那万一天龙国支援的粮食用尽之后,旱情依然不能缓解呢?” 东陵孤云再次沉默,而且这次沉默了很久,直到闵心柔有些不耐烦,想要再问一次之时,他才淡淡地开口:“那么,儿臣便会考虑母后和柯正言的提议。” 既然如此,还多说什么? 闵心柔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既如此,就依你吧,母后勉强不了你。” 东陵孤云没再说什么,只觉心头无比烦躁。 索天漓果然没有让端木幽凝失望。求援使者抵达之后不久,他便立刻传书回来,说已将此事禀明父皇,并一次性调拨了大批粮食,命军队送往边境,让他们到时派人前往边境接应。 当然,毕竟是整个泱泱大国遭遇旱灾,他们调拨的粮食虽然多得令人咂舌,细算下来也不过只能让玉麟国维持半年左右而已。 这对东陵孤云而言已是意外之喜,因为他根本没想到索天漓居然会如此大手笔,原先不过期盼着他支援的粮食能够维持个把月、最多三两个月顶天了!是以他立刻回书说会尽快安排好一切,并再三表示感谢,大恩大德容当后报。 尤其令他惊喜的是,原本不曾抱多少希望的鸣凤国居然也写来回信,说会尽快调拨粮食送往边境,同样要他们派人接应。不过因为存粮有限,算下来总量只有天龙国的三分之一。尽管如此,若是精打细算,加在一起差不多也能支撑一年了! 一年之后如果旱情依然没有丝毫改善,或许就真的是天谴了! 当下东陵孤云不敢耽搁,立刻命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同时也是安平侯甄擎宇全权处理此事,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绝对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端木幽凝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默然不语。时值春末夏初,天气倒不十分炎热,只是依然日日艳阳高照,令人生厌。何况她此时的心境与这明媚的艳阳天截然相反。 最近一段时间,东陵孤云一直为粮食的事情忙碌,生怕出现任何差池,熬得双眼通红不说,若不是众人极力劝阻,他几乎就要奔赴边境,亲自把粮食押运回来了! 这一点端木幽凝能够理解,毕竟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与东凌孤云之间突然在无形之中变得疏远了——也或者,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感觉。那天,东凌孤云那句“试探”和“矫情”深深地刺伤了她,让她想忽略都做不到。 “皇上驾到——” 内侍的通传突然响起,她收回心神,吐出一口气起身见礼:“臣妾恭迎皇上!” “免礼!”东凌孤云的心情还算不错,至少脸上带着几分微笑,“幽凝,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端木幽凝摇头:“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皇上不是在为粮食的事情忙碌,怎么有空过来?” 东凌孤云拉着她的手落座,语调轻快:“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运粮大军会在镇守边关的大将军甄擎宇的指挥下,沿途将粮食发放下去,以解燃眉之急!朕刚刚接到消息,甄擎宇很快就会抵达帝京城。” 端木幽凝笑了笑:“那就好,如此,皇上总算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东凌孤云点了点头,二人便沉默下来,一时没有人再开口说话。看着端木幽凝满脸的冷淡,他不由皱了皱眉:“幽凝,你……你怎么了?” “臣妾很好啊!”端木幽凝又笑了笑,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异常,“皇上为什么这么问?” 东凌孤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明明一切都很正常,但他就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变得不一样了,端木幽凝对他的态度变得……疏远,对,就是疏远了! 抿了抿唇,他眼中掠过一抹恍然,立刻微笑开口:“朕知道了,你在生朕的气是不是?” 端木幽凝摇头:“臣妾不敢……” “不必否认,”东凌孤云打断她,笑得依然温柔,“这段时间朕一直在为粮食的事忙碌,难免冷落了你,所以你生气了,嗯?”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皇上说是就是吧。” “你呀,还是这么孩子气。”东凌孤云将她搂入怀中,柔声安慰,“朕是皇上,肩上的担子比谁都重,事儿也比谁都多,不可能整天围着你一个人转,是不是?何况只有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了,你跟朕才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是不是?” 端木幽凝无声地叹了口气,连为自己分辩的兴趣都没有:“是,臣妾知道,臣妾不懂事,请皇上恕罪。” 东陵孤云满意地笑了笑:“朕就知道幽凝是最懂朕的,毕竟当了皇帝之后,与湛王是不一样了,皇宫也不是湛王府。” 端木幽凝抿唇,什么也没说:我是最懂你的,那你呢?你是不是最懂我的?如果当了皇帝之后我们就只能如此疏远,那我宁愿你一直是那个简单的湛王! ------------ 第336章 解语花 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东陵孤云只觉得软玉温香抱满怀之下,很快便有些心猿意马,不由轻轻抚摸着她圆润小巧的肩头,双唇也在她的耳边轻轻摩挲:“幽凝,朕想要你……” 端木幽凝其实毫无兴致,但却不好忤逆于她,只得勉强微笑。东陵孤云轻吻着她的双唇,慢慢将她压倒在了榻上,右手更是捏住了她的衣带…… 谁知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内侍兴奋的禀报声:“启禀皇上,甄擎宇甄大将军求见!” “什么?!”东陵孤云大喜,一骨碌爬起身就跑,“快!快宣!幽凝你先歇着,朕稍后再来看你!” 端木幽凝吐出一口气,慢慢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片刻后,侍女湘南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眼中不无担忧:“娘娘,您……” “本宫没事,”端木幽凝淡淡地开口,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湘南,本宫是不是该退位让贤了?” 湘南愣了一下:“娘娘,您乱说什么呢?这普天之下除了您,谁还有资格位居中宫?是不是皇上……” “不是,”端木幽凝摇头,“皇上待本宫情深意重,是本宫对不起皇上,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如何对得起皇上?自然没有脸面再霸占着皇后之位。” 湘南又是一愣,片刻后不服气地开口:“可是除此之外,娘娘可没有半分对不起皇上之处,如果不是娘娘,皇上这江山……” “罢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端木幽凝苦笑一声,“你不知道在帝王之家,功过从来不相抵吗?纵然本宫过去有千般好,只要未能诞下子嗣,便是不可饶恕的大过失。” 湘南无语,看到端木幽凝愁眉紧锁,越发替自家主子心疼:“这太不公平了!不过娘娘,奴婢认为您也不必如此,太医不是说了吗,您根本什么事都没有,诞下子嗣是早晚的事。” 端木幽凝不语,眼中的忧色却越发浓厚。太医的确说她凤体无恙,但连续三年未能有孕,怎么可能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太医的医术不够高明,而自己虽然医术超绝,却无法替自己诊治,这可真是…… 对了!莫忘记自己这一身医术来自于谁,有个人的医术可能比她稍逊,但比那些太医却更高一筹! 看到她突然眼睛一亮,湘南不由大喜:“娘娘,有什么好事?”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如今这情形,哪里有什么好事?对了,方才内侍说甄大将军求见?” “嗯。”湘南点头,“皇上要听他禀报赈济灾民的情况,因此走得比较急。” 端木幽凝点了点头,只要眼前的困境能暂时摆脱,付出一些代价还是值得的。看看窗外天色还早,她略一沉吟之后起身:“湘南,本宫要出去一趟,你不必跟随。” 湘南一愣:“娘娘要去哪里?还是让奴婢跟着伺候……” “不必,”端木幽凝摇头,“你留在此处,日落之时本宫就会回来。皇上正在会见甄大将军,一时半刻也回不来。若是万一问起,你就说本宫出去随便走走。下去吧。” 湘南无奈,只得屈膝答应:“是,奴婢知道了!” 待她离开,端木幽凝才迅速换上一身便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甄擎宇一路发放粮食,不但要根据各地情况合理分配,还要杜绝官员中饱私囊或大发国难财的可能,同时还要将剩下的粮食一路运往京城存入国库,可谓费尽心力,劳苦功高。更有甚者,沿途居然遭遇数次劫匪打劫,是他带领众军浴血奋战,拼死守护,才未出现任何差错,难怪东陵孤云一听说他平安抵达便跳起来就跑,连与娇妻亲热都顾不上了。 “皇上驾到——” 赶到御书房,内侍立刻一声通传,紧跟着便听到一个女子娇俏清脆的声音传来:“云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呀!” 随着语声,东陵孤云突觉眼前一亮,一个粉绿色衣裙的少女已穿花蝴蝶般飘了过来,带来一股令人精神一振的清新之气。 这女子大约十七八岁,正是人生最美的年华。白皙的肌肤映衬下,只见眉如柳叶,眸若秋水,唇如樱桃,说不出的俏丽可人,居然是个百里挑一的小美人。 自然,若论容貌之美,这女子连端木幽凝的一半都比不上,气质上更是少了几分清雅高贵,只能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但她胜在那份少女的灵动活泼,天真烂漫,青春明媚,不像端木幽凝那般深沉复杂,还要费心思去猜。 相比较而言,如果端木幽凝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潭,这少女便是清澈见底的小池。若要细细探究,自然是端木幽凝这样的女子更耐人寻味。但对于为国事操劳一天之后只想轻松片刻的帝王来说,则恐怕是这个女子更适合做笑语嫣然的解语花了! 是以看到她,东陵孤云的心情便不由自主地一阵轻松,唇角甚至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 “茹雪!皇上面前不得无礼,还不跪下参拜?”随着一声斥责,大将军甄擎宇忙躬身上前,一撩袍服跪拜见礼,“臣甄擎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绿衣少女见状,只得屈膝跪拜:“臣女甄茹雪,参见皇上!” 甄擎宇乃先皇手下忠臣,一直镇守边关,曾立下赫赫战功。先皇念其功德,特封其为大将军,后来更是封其为安平侯,意思是只要有他在,便可一切平安。后来东陵洛曦谋朝篡位,甄擎宇也一直疑心他那番说辞,认为太子东陵江枫不可能谋反,只可惜人在边关,鞭长莫及。后来东陵孤云长大成人,经过几番考察,确定此人无可疑,这才将实情相告,并要其假装服从东陵洛曦,等待时机。 后来所有条件尽皆成熟,东陵孤云振臂一呼,一举成事,甄擎宇自是满心欢喜,更加尽心尽力镇守边关。此次为了缓解危机,他临危受命,一路护送粮食进京。而方才的绿衣少女正是他的女儿甄茹雪,更是夫妇二人的掌上明珠。 “原来是茹雪妹妹,朕记得了。”东陵孤云微笑开口,“侯爷无需多礼,快快请起,茹雪,你也起来吧。” 二人谢恩起身,甄茹雪已接着嘻嘻一笑:“云哥哥,你记得我啦?那就好了!我说要来见你,爹爹还说你早不记得我是谁……” “茹雪!皇上面前岂能你我相称?太没规矩了!”甄擎宇满心不安,立刻抱拳请罪,“皇上恕罪,茹雪自小在边关长大,性子散漫,不受约束,冒犯龙颜之处,还请皇上……” “侯爷多虑了!”东陵孤云微微一笑打断了他,语气十分温和,“朕倒是觉得茹雪天真烂漫,率真可爱,十分难得呢!” 得到夸赞,甄茹雪更加开心,笑得眉眼弯弯:“多谢云哥哥……” “茹雪!”甄擎宇简直都快疯了,“皇上已是皇上,岂能再这样乱叫?记住,以后只能尊称一声皇上!” 甄茹雪撅起了嘴,很是难过:“皇上恕罪,我……臣女无礼啦!可是皇上说过,会永远做臣女的云哥哥……” 甄擎宇扶额,彻底崩溃,不过他不等他继续开口教训,东陵孤云已轻笑出声:“朕永远是你的云哥哥,这一点不曾改变啊,你伤心什么?” 甄茹雪大喜:“当真?!” 东陵孤云微笑:“君无戏言。” “太好了!谢谢云哥哥!”甄茹雪拍着双手连蹦带跳,仿佛一个可爱的小娃娃,“爹爹,你都看到了吧?云哥哥是不会变的,你还说他成了皇上之后,女儿便不能轻易见他了,才不是!哼!” 甄擎宇表情尴尬:“这……皇上,小女无状,皇上不必姑息,该教训的就得教训。” “侯爷言重了。”东陵孤云摆了摆手,“朕与茹雪本就是旧时相识,是老朋友,何须那些君臣之礼?便随性一些,不要泯灭了她这烂漫的天性才好!” 甄擎宇施礼称谢,这才将沿途发放粮食之事一一禀明。甄茹雪对这些自然不感兴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在东陵孤云脸上转来转去,眼底深处有一抹爱慕缓缓流淌。东陵孤云虽并不在意,却也不禁为她的大胆暗中失笑:敢对着他这一国之君猛瞧的,除了端木幽凝只怕就是她了。 甄擎宇虽然在认真禀报,眼角的余光却也觉察到了甄茹雪的状况,禁不住额头冒汗,生怕东陵孤云怪罪。连番使了几个眼色,甄茹雪却恍如未见,依然我行我素。无奈之下,他只得用力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咳咳咳!” 谢天谢地,甄茹雪总算舍得把目光转向了他,并且奇怪地皱了皱眉:“爹爹,你是不是不舒服?方才就不停地眨眼睛,此刻又不停地咳嗽,着凉了吗?” 甄擎宇无比尴尬,东陵孤云却已放声大笑起来:“哈哈!茹雪你……你真是……哈哈哈……侯爷不必如此,朕不会怪罪!” !! ------------ 第337章 少女的心思 “多谢皇上!”甄擎宇早已红了脸,狠狠地瞪了甄茹雪一眼。后者却满脸无辜,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不过……云哥哥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好美哦,简直比女子还要美! 这一路行来,一切都妥妥当当,沿途百姓得到救济的粮食,自是大喜过望,至少可以暂时度过眼前的危机。虽然各处水井的水位都在不断下降,不过维持日常饮用还勉强可以。如果旱情继续下去,自然就很难说了! 禀报完毕,甄擎宇却似乎还有话要说,只是显得难以启齿,斟酌许久之后才小心地说道:“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东陵孤云微笑:“侯爷只管说。” “多谢皇上。”甄擎宇拱手称谢,“皇上,臣这一路行来,听得民间议论纷纷,说玉麟国之所以三年大旱,乃是因为皇后娘娘一直无所出,江山后继无人,这才招了天谴……” “一派胡言!”东陵孤云瞬间变脸,砰的一拍桌子厉声呵斥,“旱情乃是天灾,与皇后有什么关系?都是些无知刁民胡言乱语,着实可恨!” “臣失言,皇上恕罪!”甄擎宇吓了一跳,立刻溜下椅子跪倒在地,“臣出言无状,冒犯皇后娘娘,请皇上责罚!” 甄茹雪原本还在看着东陵孤云七想八想,早被那声巨响吓得一哆嗦,跟着跪了下去:“云哥哥你要做什么?不要杀爹爹!皇帝也不可以乱杀人的!” “茹雪!不得无礼!”甄擎宇斥责一声,倒是诚心认错,“是爹爹不该胡说八道,理应受罚!” 东陵孤云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腹怒意,居然起身搀扶:“侯爷快快请起,朕并无怪罪之意,只是气那些无知刁民而已,与侯爷无关。” 甄擎宇起身称谢,顺便把甄茹雪拉了起来。挥手示意两人重新落座,东陵孤云叹口气说道:“侯爷有所不知,其实向两国请求支援、以暂时度过危机这法子还是皇后提出来的,若不是她,朕一时之间还想不到这上面去。何况当日朕这江山之所以能够夺回来,皇后当居首功!她对玉麟国江山立下那么多功劳,怎会招致天谴?” “是!”甄擎宇点头,“臣也一向敬皇后娘娘如仙人,绝无亵渎之心。只是此传言在民间愈演愈烈,臣担心会对娘娘清誉造成负面的影响。” 东陵孤云点头,已恢复表面的冷静:“侯爷有心了。三年大旱,百姓无以为继,恐慌之下难免胡乱猜测,传出一些谣言。幸好如今两国支援已到,只要帮助百姓支撑到天降甘霖,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不慎触怒天子,甄擎宇哪里还敢多说,立刻连连点头称是,又寒暄几句之后便带着甄茹雪退了出来。走远了些,甄茹雪才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云哥哥太过分了!那些话又不是爹爹说的,他何至于生那么大的气?” “你还说!方才我连番提醒,你为何不听?”甄擎宇瞪她一眼,斥责了几句,“皇上贵为天子,咱们做臣子的哪能盯着他猛瞧?那可是大不敬,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啊?真的?”甄茹雪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片刻后却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才不信呢!云哥哥绝对不会砍我的脑袋,否则方才他就不会笑得那么开心了!” 甄擎宇哼了一声:“皇上那是念着我往日的一点功劳,才对你网开一面,但你也不能因此恃宠逞骄,否则早晚惹出大祸来!” 甄茹雪沉默下去,眼睛微微地闪烁着,显然想到了什么。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有些委屈地开口:“爹爹,我真正想说的还没来得及说呢!你应该还记得,云哥哥说等我长大了,他就会……” “闭嘴!”甄擎宇立刻阻止了她,并前后左右挨着看了一遍,神情万分严肃,“茹雪,那句话永远不要再提,明白吗?这是皇城,不是边关,无论什么话都会传到皇上耳中去的!一旦被他听到,那才真是后患无穷!” 甄茹雪愣了一下,眼中居然有泪光泛起:“可……可是我已等了云哥哥那么多年,为了他那句话,我每天拼命长、拼命长,如今好不容易长大了,难道一切都做不得数了吗?” 看到女儿伤心的样子,甄擎宇心中自然也不好受,不由长叹一声:“茹雪,你怎么还不明白?当时皇上尚且年幼,根本什么都不懂。所以那句话不过是戏言而已,如何做得数?我早劝过你不要痴心妄想,你偏不听,到头来不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甄茹雪咬着唇,眼泪终于流下,却倔强地不肯放弃:“怎见得一定是痴心妄想?我又不曾想过独占云哥哥,这后宫如此之大,难道没有我一角立足之地?” 甄擎宇摇了摇头:“茹雪,你不懂。后宫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早已立下誓言,除了皇后之外再不要任何女子!爹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伴君如伴虎,爹本就不愿让你入宫。” “可是皇后三年无所出呀!”甄雪茹脱口而出,“大家都说那是天谴,云哥哥……” “闭嘴闭嘴!我的小祖宗!”甄擎宇吓得脸色发白,扑过去紧紧捂住了她的嘴,“你没看到我说出天谴二字之时,皇上那满脸要杀人的表情吗?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嫌脑袋掉得不够快是不是?!” 甄茹雪眨了眨眼,显然也有些后怕。不过片刻之后,她便一巴掌拍掉甄擎宇的手,压低声音哼哼着:“不说就不说!但那是事实,不是云哥哥不让说便可以不存在的!皇后娘娘再好,却不能完成最重要的使命,我才不信云哥哥会一直这样下去!就算他愿意,太后她老人家也不愿意,大臣们也不愿意,百姓更不愿意!” 甄擎宇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御书房内,东陵孤云轻揉着眉心,刚刚轻松一些的心情重又跌入谷底。 民间的议论他早已知道,但听到甄擎宇当面提及,他依然觉得无法忍受——任何人侮辱端木幽凝,都是他无法忍受的,更何况这件事的责任根本不在她。 端木幽凝尽心尽力帮他夺回天下,又为缓解灾情出谋划策,到头来不但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反而被人冤枉是一切灾祸的根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倘若真有天谴,也该谴责那些散布谣言之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端木幽凝身体无恙,为何三年来就是无所出?这其中是不是果真有什么蹊跷?那又会是什么呢? 如果两国支援的粮食吃完之后旱情依然不曾缓解,那么无论是在群臣还是太后、或者百姓面前,他都将无法解释,说不定到了那时,他就真的要走最不情愿的一步了! 可是当日他曾对端木幽凝发下誓言,声称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如今言犹在耳,叫他如何忍心背弃? 虽然端木幽凝一再建议他广立嫔妃,但他知道她说出这些话时心里有多苦,因为她并非心甘情愿,只是不愿背负骂名,不愿百姓受苦!可最大的问题是广立嫔妃之后,真的可以令天降甘霖吗? 难道为了一个美好的幻想,就要背弃当日的铮铮誓言? 至于甄雪茹,这个女孩儿的心思东陵孤云更是心知肚明。当初年幼之时,他还不知自己背负深仇大恨,看到甄雪茹粉粉嫩嫩,玉雪可爱,便郑重其事地说等她长大了便娶她为妻。 如今十几年过去,当初的娃娃已成为妙龄少女,可是所有的一切却都已非昨日,那句戏言也早已随风而散——只是对他而言,甄雪茹此次跟随甄擎宇回京,显然正是因为当初那句话,可惜,他已有了真正爱的人,心中早已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但是不可否认,长大成人的甄雪茹虽然不及端木幽凝那么清丽绝俗,却自有一番动人的灵动烂漫,可以让他不自觉地轻松起来…… “不!朕在胡思乱想什么?朕已有了幽凝,再不要别人!”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东陵孤云目光一凝,突然起身就走,“幽凝,你放心,无论如何朕绝不负你,绝不!” 方才幽凝的神情便有些不对劲,都怪自己先是只顾着床第之欢,后来又跑来见甄擎宇,竟然没来得及仔细问问,她一定会伤心吧? 一路想着,他急匆匆地赶到了天凤宫。听到内侍的通传,湘南忙过来见礼:“奴婢参见皇上!” “免礼。”东陵孤云东张西望,“幽凝呢?”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不在寝宫,”湘南低头回答,“说是要出去走走,而且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东陵孤云脸色一沉:“既如此,你为何在此?朕不是交代过要好好照顾皇后?” “是皇后娘娘不要奴婢跟随,”湘南忙回答,“她命奴婢留在此处,说皇上若是问起,便说她很快就回来,请皇上不必担心。” !! ------------ 第338章 根源原来是这个 东陵孤云抿了抿唇:“皇后可曾说她要去往何处?” “回皇上:不曾。【最新章节阅读.】”湘南摇头,“只说去去就回,不会过多耽搁。”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甩手而去。湘南松了口气,忙躬身行礼:“恭送皇上!” 幽凝,你去了何处?是不是满腹心事无从诉说,所以躲起来独自承受这一切了?这段时间以来,朕的确有些对不起你。 端木幽凝其实早已离开皇宫,独自一人赶到了绝杀门总坛。因为她已想到潇离,也就是独孤洌,他身为闵飞扬的独子,医术也早已得到闵飞扬的真传,并不比她逊色多少,说不定会看出一些端倪。 进入总坛,被惊动的独孤洌已经迎了上来,满脸惊奇:“皇后娘娘?您怎么会来此?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什么皇后不皇后?”端木幽凝微微一叹,“表哥叫我的名字就好。” 独孤洌点头:“好。幽凝,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过几个月不见,怎么瘦得没有人样了?” 端木幽凝还未说话,蓝白洛与姜明阳已经赶来,寒暄之后各自落座。不过看到她脸色不佳,二人齐齐看向了独孤洌,无声地询问:怎么了? 独孤洌摇头表示不知,端木幽凝已经开口:“英雅嫁到了天龙国,表哥又成为绝杀门门主,四大使者已去其二,你们不曾物色两个新使者出来吗?” “早已着手物色了,”独孤洌微笑,“两年前便已从门中选了数名最出色的弟子进行秘密训练,这几日准备对其进行最后的考核,最优秀者便可成为使者。” 端木幽凝点头,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启齿。独孤洌察言观色,回头对着二人开口:“我和幽凝说些私事,你俩先回去休息?” 两人立刻心领神会,站起身退了下去。端木幽凝忍不住苦笑:“其实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此一来倒显得生分了……” “无妨。”独孤洌微笑,“不管怎么说你都已贵为皇后,这点规矩他们还是懂的,说吧,找我什么事?”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直入主题:“民间的传言,想必你已听说。” 独孤洌愣了一下,继而淡淡地笑了笑:“都是无稽之谈,莫非你还放在心上?” “可惜,百姓不这样想。”端木幽凝心神俱疲,懒得再绕弯子,“三年来我一直无所出,本就容易招人议论,何况还恰逢百年不遇的大旱,也就难怪百姓胡乱联系。最奇怪的是我数次找太医诊断,他们都说我一切正常,只是机缘未到,我怀疑他们诊断有误,这才前来找你。” 独孤洌恍然:“但若论医术,我虽然比那些太医高明一些,却比不上你……” “可是医者不自医,少不得要麻烦你一遭了。”端木幽凝苦笑,“如果我真的患有无法治愈的疾病,终生不能再有孕,也好让皇上早作打算,免得成为玉麟国的罪人。” 所谓医者不自医,其实有一定的科学道理。医者对疾病、医理、药理都比较明白,给人医病时能根据病情客观进行辨证论治,处方用药以病而立,多无顾忌,所以常常显效。而给自己医病时,往往联想较多、顾虑较多,担心某药热、某药寒、某药有害、某药有毒,如此掂量来掂量去,下不了决心。开起药方来,小心翼翼地把药味换了又换,把药调了又调。最后形成的处方,其药味与君臣佐使配伍法则有违,战斗力锐减;其药量与寒热温凉四性不符,目的性不明确,造成既扶正不力,又驱邪无果的结局,疗效自然差一些。 另外,中医诊视疾病要四诊合参,而这一原则是医者针对患者实施的,假若用于自身,无论望色、闻味、切脉都大为不便,终难得准确的信息;痛苦之中,判断力和理智程度也相对降低,对诊疗思路会造成直接影响。 同样身为医者,独孤洌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立刻点头:“既如此,我先给你试试脉,看是否有所收获。” 端木幽凝点头,把手伸了过去。独孤洌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这才将手指搭上她的腕脉,仔细诊视起来。 良久之后,他慢慢收回手,神情间显得有些凝重。端木幽凝见状心中一沉:“怎么,不容乐观?” 独孤洌皱了皱眉:“这……” “还是我真的患了不可医治的疾病?”因为早有思想准备,端木幽凝沉住了气,倒并不如何激动,“若是,你只管说,我没事。” “倒不至于那么严重,”独孤洌终于开口,却语含保留,“乍一看来,你确实没有什么不妥,难怪太医一直瞧不出什么。但你三年无所出,我怀疑根源是……当日那次堕胎。” 端木幽凝一愣,眸中瞬间掠过一抹恍然:不错,把这个给忘了。 当初去往风情谷寻找地下宫殿之时,她意外怀了东陵孤云的孩子。但因为当时东陵孤云大仇未报,天下未定,地下宫殿一事又悬而未决,再加上东陵孤云不愿让孩子来分享端木幽凝的爱,种种原因之下,二人经过商议决定打掉孩子,以图来日。 谁知就在肖展飞前去寻找打胎药之时,一直钟情于东陵孤云却得不到回报的薛镜月因爱生恨,居然联合欧阳玉婷设计,给端木幽凝下了“相思蛊”,导致她意外堕胎。虽然最终查出了真相,孩子却也未能保住。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原来大错特错了吗? 抿了抿唇,端木幽凝目光闪烁:“你是说当日那次堕胎伤了我的元气,一直到今日都未能完全恢复?” 独孤洌摇头:“真正伤到你的不是堕胎,而是相思蛊。你也知道,相思蛊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会大量吸食人体内的鲜血,令寄主苍白消瘦、气血两虚。虽然当日此蛊很快便被消灭,但它却在你体内释放出了一种有毒的成分,倒是不会危及生命,却依然会继续让你气虚血弱,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才能彻底消除。” 端木幽凝恍然:“这种有毒的成分就是造成无法有孕的根源了?也就是说,在它彻底消除之前,我依然不可能诞下皇嗣?” “十有**,是。”独孤洌点头,“最要命的是这种成分药石无效,只能通过你自身的代谢慢慢排出体外,因此我也不知道究竟何时才会彻底消除。” 端木幽凝吐出一口气,欲哭无泪:很好,原因总算弄清楚了,但她却无力改变! 难怪之前每次召太医前来,他们都说自己除了气血有些虚之外没有什么问题,每次都是开些补气养血的药方调理。如今才知道气血虚是不错,但吃什么药都没用! 换句话说,的确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却足够要命!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些余毒什么时候才能排清,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彻底消除呢? 看到她眼中闪烁的绝望,独孤洌心中也十分难受,忙微笑着安慰了一句:“幽凝,其实你也不必太悲观,毕竟你功力之深无人能及,之前是因为不知道此事才不曾用心,只要从今日起每日运功排毒,或许余毒很快就会排清呢?” 端木幽凝转头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笑容说不出的苍白无力:“是吗?你确定?” “我……”独孤洌语塞,哪里敢乱下保证,“这种事说不准啊,虽然药石无效,但运功排毒总是有用的。” 他的解释其实比端木幽凝的笑容还要苍白,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便干脆住了口,片刻后叹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办?跟皇上说实话?” “不然呢?”端木幽凝的脸色早已透明的白,“我若不知道倒也罢了,既然知道了实情,便绝对不会瞒着他。我先走了。” “等一下!”看她毫不犹豫地起身,独孤洌万分担心,“幽凝,你真的想清楚了?你如果告诉皇上实情,他一定会另立嫔妃,你……你是否能够接受?” 端木幽凝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吐出几个字:“你以为我不告诉他,他就不会另立嫔妃了吗?” 言毕,她飘然而去,留下独孤洌呆在原地,只觉心中荡漾着一股强烈的不安和莫名的情愫:端木幽凝无助、孤独的样子,那么令人心疼。可是此时,那个本该最应该守在她身边的人在哪里? “你永远是绝杀门的人,绝杀门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他突然对着端木幽凝的背影郑重其事地说着。 端木幽凝原本挺直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紧跟着身形一展如飞而去。 独孤洌,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预见到终有一日我将无处容身? 回到宫中时,已是掌灯时分。看到天凤宫内一片漆黑,端木幽凝不由皱了皱眉:湘南这丫头哪儿去了? 然而刚刚一脚踏入,她便敏锐地感觉到房中有人,紧跟着眼前一亮,烛火已被点燃,东陵孤云就坐在桌旁看着她,眼中满是责备:“幽凝,你去哪里了?怎的此刻才回来?” ------------ 第339章 再等一等 看到这个此生最爱的男子,脑中瞬间浮现出独孤洌的话,端木幽凝只觉一阵混合着痛苦和绝望的感觉上涌,眼中瞬间浮上一层水雾,张了张嘴,她却什么都不曾说出来:“皇上……” 东陵孤云原本脸色阴沉,满腹怨气,一看她这个样子登时吃了一惊,刷的一步窜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幽凝,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泪水哗的流了下来。东陵孤云越发着急,连连摇动着她:“幽凝,你究竟怎么了,倒是说呀!朕等了你这半天,早已急得了不得,正想着要出去找你!快说,出什么事了?” 端木幽凝咬着唇,很快挥手擦去了腮边的泪水,甚至连语气都平静无波:“皇上放心,没有人欺负臣妾,只是……皇上,您另立嫔妃吧,从中选择合适之人立其为后,臣妾是无颜霸占中宫了。” “乱说什么?”东陵孤云皱眉呵斥,拉着她在桌旁落座,“朕早已说过绝不相负,并许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如今言犹在耳,朕岂会自扇耳光?” “可是如今的情形不同了,”端木幽凝笑笑,笑容却说不出的令人心碎,“臣妾位居中宫三年无所出……” “此事不必再说了,”东陵孤云皱眉,立刻打断了她,“幽凝,朕的心意已再三对你表明,你为何如此信不过?在你心中,朕何时变成了口是心非的小……” “皇上!”后面的人字还未出口,端木幽凝已一声轻喊,越发泣不成声,“臣妾自然知道皇上待臣妾一片真心,然而正是因为如此,臣妾才必须劝皇上这样做,而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毁了玉麟国千百年的基业!” 此言一出,东陵孤云不由一怔,敏锐地觉察到他话中有话:“幽凝,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非真的有事发生?” 端木幽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皇上不是问臣妾方才去了何处吗?臣妾去了绝杀门总坛,见了表哥独孤洌。” 东陵孤云眼眸闪烁,片刻后脸色一变:“你去找他莫非是为了……” 端木幽凝一声苦笑:“皇上英明,自然是为了臣妾的身体。” 尽管痛苦万分,她还是咬着牙勉强保持着镇定,将独孤洌之言如实转述了一遍。东陵孤云早已脸色大变,甚至呼的站起身失声惊呼:“什么?!真的?!” “千真万确,”端木幽凝微笑,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不停地落下,“所以臣妾才说今时不同往日,即便皇上另立嫔妃,也不算是违背当日的誓言,只不过是事出无奈而已。” 东陵孤云慢慢坐回去,脸上的惊愕渐渐变成深沉的怒气,双手也早已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若是如此,岂不就是水晶害了你?好,很好!来……” “皇上不要!”{端木幽凝一把拉住他,连连摇头,“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皇上无论对水晶做什么,如今的一切都已不可改变,何必再旧事重提?” 东陵孤云咬牙:“难道就这么算了?你受的这些痛苦,难道就白白受了吗?” “不这么算了又如何?”端木幽凝叹口气,眼中满是心丧欲死的萧索,“水晶若还是一心向恶,即便告诉她真相又如何?反之,她既已改过自新,又何必再让她内疚?因此臣妾认为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尽快举行一次妃子大选,以充实后宫,为东陵皇室开枝散叶。” 东陵孤云脸上的怒气慢慢沉淀下去,许久之后才叹口气苦笑了一声:“幽凝,你还能再懂事一点吗?自己被人害得那么惨不追究,一门心思只记挂着朕的江山是否后继有人?你如此待朕,要朕怎么可能搂着别的女子颠倒鸾凤,夜夜笙歌,却由着你独守空房,夜夜以泪洗面?朕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只怕会天打雷劈!” 端木幽凝忙摇了摇头:“不会的皇上,您是为了玉麟国的江山,乃是万不得已,上天有眼,它不会有丝毫怪罪的。” 东陵孤云笑笑:“那也不行。” “皇上,您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端木幽凝急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如果说今日之前您另立嫔妃臣妾还觉得委屈,那么此刻臣妾是完完全全地想开了,臣妾是心甘情愿的,臣妾可以对天发誓!” “不必发誓,朕知道你是心甘情愿,”东陵孤云将她准备发誓的手拉下来握在手中,“不过,朕还想再等一等。或许只需要再等一等,一切便都会变得不同。” 端木幽凝闻言,眼中浮现出明显的疑惑:“变得不同?会怎样不同?” 东陵孤云微微一笑:“幽凝,你不觉得如今的状况其实比之前要好得多?因为我们终于找到了确切的病因,那么接下来只要对症下药,一切岂不是就全都解决了?” 端木幽凝却完全不像他那么乐观,摇头说道:“皇上没有听明白臣妾的意思,臣妾体内的余毒是药石无效的……” “不,朕听明白了。”东陵孤云微笑,“你体内的余毒药石无效,只能等其慢慢排清,或者尝试用内功逼出体外,是不是?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凭你的功力,还怕逼不出来吗?” “没那么简单的,”端木幽凝摇头,“如果短时间内可以排净,怎么会直到今天依然没有任何改善?何况余毒能不能用内功逼出来还不知道,臣妾认为不能再浪费时间。” “朕不这样认为,”东陵孤云微笑,“没有改善是因为我们之前并没有找到病因,没有对症下药。接下来我们只要……” 端木幽凝深吸一口气:“皇上……” “幽凝,”东陵孤云一抬手阻止了她,神情坚毅,“朕意已决,如今是不会立什么嫔妃的,你什么都不必再说。” 看到他眼中已有不悦之色,端木幽凝只得暂时住了口,心中却依然一片灰蒙蒙,并不曾因为他的保证变得昂扬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正在沉默间,突听东陵孤云说道:“幽凝,以后不经朕的允许不准私自出宫,更不准私自去见绝杀门的人。”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为什么?皇上连绝杀门的人都信不过了?那可是如假包换的自己人啊。” “朕知道,”东陵孤云哼了一声,“朕不是不相信他们的忠心,而是……算了,不说这些,你奔波了一天,累得不轻,还是先好好歇息吧,朕先回去了。” “恭送皇上!” 将他送出门去,端木幽凝回到床前落座,只觉心中千头万绪,一时乱得心烦气躁。想起独孤洌说余毒或许可以借助内功排出,她便叹口气盘膝坐在床上运起功来。 几天后,端木幽凝前往宁凤宫给闵心柔请安,却恰好看到丞相柯正言正在说着什么。看到她进来,柯正言虽立刻躬身见礼,神情间却一片冷淡:“臣柯正言,参见皇后娘娘!” “丞相大人免礼,”端木幽凝微笑,“本宫来得不巧,打扰太后与丞相议事了?” 闵心柔摇头,柯正言已淡淡地说道:“臣不敢,臣只是在向太后禀明,三年来玉麟国大旱,百姓食不果腹,皇上虽然数次开仓赈灾,却是杯水车薪。如今虽然求得了两国的支援,却也是治标不治本。千百年来,玉麟国从未遭遇此等之事,想必正如百姓所言,乃是天……” “柯丞相!”闵心柔及时开口,将他后面的“遣”自堵了回去,唇角虽然含着微笑,眸中却有警告之意,“丞相一心为国,哀家深感欣慰。只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丞相在说出口之前还是应该斟酌一番的。” 柯正言沉默,片刻后梗着脖子说道:“太后教训的是,臣知罪。只是臣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咱们玉麟国,绝无私心,还请太后明鉴!” 闵心柔依然微笑:“这一点哀家自然知道。旱情如此严重,哀家也十分焦急,但此乃天灾,并非人力可以改变……” “不,人力可以改变,只在于肯不肯去做而已。”柯正言居然大着胆子打断她的话,眼角的余光已经撇向了端木幽凝,“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如果人没有照天的意思去做,天自然会降下惩罚。” 闵心柔忍不住挠了挠眉心,不过不等她开口,端木幽凝已含笑说道:“本宫明白丞相之意,丞相想必觉得是本宫阻止皇上立妃,因而如此含沙射影,是吗?” 倒是没有想到端木幽凝如此开门见山,柯正言的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抱拳说道:“臣不敢!娘娘母仪天下,冰雪聪明,自然明白个中利害!臣方才胡言乱语,以下犯上,请娘娘恕罪!”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不曾再说什么,眼神却从未有过的冰冷。深知她的厉害,闵心柔登时心下不安,立刻从中打着圆场:“幽凝,你莫要生气,丞相也是一心为国,为了玉麟国的百姓,他并无死心恶意。” !! ------------ 第340章 只怕已刻不容缓 “母后放心.儿臣知道.”端木幽凝笑笑.似乎并沒有怒意.“而且母后和丞相有所不知.儿臣今日此來.正是为了与母后商议此事.” 闵心柔闻言倒是愣了一下:“哦.商议此事.如何商议.”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母后.儿臣被立为后已经三年.却一直未能诞下一儿半女.心中深感愧疚.也早已多次劝皇上广立嫔妃.好诞下子嗣以定民心.可是皇上待儿臣情深意重.生怕此举会令儿臣伤心.一直不肯答应.如今玉麟国旱情严重.为了黎民百姓.此事已是刻不容缓.因此儿臣的意思是.不如借此机会举行一次妃子大选.多选出一些才貌双全、德行上佳的女子入宫.母后以为如何.” 万万想不到端木幽凝居然如此通情达理.闵心柔与柯正言彼此对视一眼.各自惊喜万分.柯正言更是忍不住喜动颜色.更为自己方才的无礼不安.立刻躬身施礼:“皇后娘娘如此深明大义.臣却……臣罪该万死.请娘娘责罚.” 说着他就要屈膝下跪.端木幽凝一把扶住.含笑摇头:“柯丞相一心为国.且不畏权贵仗义直言.实乃我玉麟国之幸.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柯正言站直身体.再次躬身请罪.心下却不由大安:既然皇后不加阻挠.此事便成功大半了.只要有妃嫔诞下皇嗣.说不定这天谴便会结束.让苍生平安. 闵心柔同样为端木幽凝的大局为重而欣慰.却依然有些担心:“幽凝.你果真同意云儿立妃.你若有半分勉强.哀家也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儿臣是真心同意.并无勉强.”端木幽凝微笑.看起來沒有丝毫破绽.“母后.儿臣身为一国之后.心中装的也是黎民百姓.只要百姓安好.儿臣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何况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本就不是儿臣一个人的.儿臣怎能独占.” “好孩子.母后果然沒有看错你.”闵心柔这才真正放心.却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待云儿乃至整个玉麟国都恩重如山.母后也希望云儿永远只对你一个人好.可是如今这情形……” 端木幽凝摇头:“母后.您不必解释.儿臣什么都懂.既然您也同意.不如我们立刻商议一下妃子大选之事.” 当下三人进行了一番商议.闵心柔也把此事交给端木幽凝全权处理.她身为皇后.负责此事本也天经地义.只是灾情严重如斯.显然不可能太过繁复.只能事急从简. 一切商议既定.端木幽凝告退离开.虽然步履平稳.心中却早有一股尖锐的剧痛弥漫开來.看來东陵孤云立妃已是刻不容缓之事.不是她果真那么高风亮节.实在是有些事情真的沒有办法改变. 只是.她如何能不气、不怨. 下意识地摸上自己平坦如昔的小腹.她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唇.如果当初留下那个孩子.如今谁还敢将灾情赖到她的头上. 如果不是欧阳玉婷和方水晶给她下蛊.导致余毒未清而无法有孕.她此刻大概也儿女成群了吧. 既然上天不眷顾.她又有什么理由反对立妃.闵心柔虽然从來不曾逼迫她.对她也总是温声软语.笑脸相迎.然而这种法子却比什么都有用.何况还有柯正言等人推波助澜.她又怎能置之不理. 她不愿让玉麟国的江山后继无人.也不愿遭百姓唾弃.成为千古罪人. 端木幽凝闭上了眼睛.泪已顺着眼角滚落. 侍女湘南和兰馨一左一右站在一旁.不时彼此对视一眼.满心担忧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端木幽凝.皇后娘娘自宁凤宫回來之后便斜倚在榻上.闭着眼睛什么也不说.唯有脸色越來越苍白.白得几乎透明. 上天太不公平了.皇后娘娘那么好.让人说不出半个不字來.却为何要承受世人的蜚短流长.硬说是她惹來的祸端.就不能给皇后娘娘一个孩儿.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吗.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湘南叹口气过去点燃了烛火.又回到床前轻声问道:“娘娘.您可要吃些东西.奴婢去准备.” 隔了片刻.端木幽凝才微微摇头:“本宫沒胃口.你们下去歇着吧.有事本宫会叫你们.” 她这个样子.二人如何能放心离开. 湘南皱了皱眉.刚要再开口劝说几句.东陵孤云突然闯入.竟微微有些喘息.脸上的神情也显得震惊而意外:“幽凝.真的是你的主意.” 二人忙敛衽作礼:“奴婢参见皇上.” 端木幽凝强撑着起身:“臣妾参见皇上.” 一眼看到脸色惨白、容颜憔悴的端木幽凝.东陵孤云眉头一皱:“幽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有什么不妥.” 看着他同样苍白憔悴的脸.端木幽凝一声苦笑:“皇上还不是一样.这脸色又好看到哪里了.” 东陵孤云挥手命湘南和兰馨起身.早已一个箭步冲过來握住了她的手.咬牙冷哼:“母后太过分了.居然瞒着朕下了一道懿旨.要文武百官三日后将家中适龄且未婚配的女子送入宫.要为朕举行妃子大选.以充实后宫.还说这是你的意思.简直一派胡言……” “皇上.不可这样说母后.”端木幽凝皱眉阻止了她.接着静静地开口.“因为母后说的是事实.妃子大选的确是臣妾的主意.” 东陵孤云瞬间震惊而无语.只管瞪着端木幽凝.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咬牙怒喝:“幽凝.你这是何意..当日朕说过会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朕怎能负你..” “臣妾相信皇上不会.”端木幽凝笑笑.尽管笑容绝美.却无端令人心神俱碎.“可是臣妾更不想做玉麟国的罪人.请皇上成全臣妾.” “我们两个都还有机会.”东陵孤云万未料到端木幽凝会背着他准备妃子大选.越发恼怒不堪.“幽凝.独孤洌不是也说了吗.只要余毒排清.你就可以有孕的.朕可以等.等多久朕都不在乎.” “但是臣妾在乎.朝中大臣在乎.百姓更在乎.”端木幽凝依然在笑.笑容也更令人心酸.“旱灾已持续三年.再等下去.会有更多百姓饥饿而死.皇上忍心吗.” 东陵孤云呆住.说不出话來. 不忍心看百姓受苦.难道就要放弃这么久以來他一直坚守的东西吗.当日的铮铮誓言还在耳边.叫他怎忍心背弃.. “皇上.此事就这么定了吧.算臣妾求您.”端木幽凝叹口气.柔声相劝.“群臣家中有不少品貌俱佳的女子.只要她们入宫之后诞下龙裔.旱情或许就真的能够缓解.到那时.岂不就天下太平了.” 东陵孤云咬牙:“可是你怎知.只要诞下龙裔.旱情就一定能够过去.” “臣妾不知道.只是希望如此.如果旱情果真能因此而结束.则不仅是万民之福.更是皇上之福.”端木幽凝笑了笑.却令她苍白的脸更多了几分诡异.“何况就算真的不能.到时候谁还会把旱灾的根源硬安在臣妾的头上.臣妾的压力岂不就可以消失了吗.”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东陵孤云看着她.慢慢点了点头:“原來你把那些女子硬塞给朕.就是为了消除你自己的压力.” 端木幽凝一愣.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意.一颗心不由尖锐地痛了一下.然而如此多事之秋.她不愿多生事端.只是微笑着说道:“这份压力固然属于臣妾.又何尝不属于皇上.一直以來面对群臣和百姓的谣言.皇上都尽力维护臣妾.否认旱情与臣妾有关.但毕竟空口无凭.百姓拒不相信.皇上岂不同样为此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那么一旦谣言不攻自破.所有人加诸于皇上的压力也会烟消云散.” 东陵孤云沉默.但他知道.端木幽凝说的并非全无道理.甚至已基本上是全部的事实.他为此事承受的压力的确不比端木幽凝少.已几乎令他不堪承受.而立妃并诞下皇嗣.的确是令压力消失最快、最有效的法子. “可是朕不在乎的.”东陵孤云叹口气.“朕愿意为你承受这些压力.而且只要朕还活着一天.就沒有人敢伤害你.”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泪又流下:“臣妾知道.所以臣妾更不能太自私.臣妾也不能让任何人來伤害皇上啊.每次想到皇上为了维护臣妾必须时时面对群臣的责难.臣妾便心如刀割.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女子都塞进后宫.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东陵孤云忍不住笑了笑.却比哭还要难看:“若是那样.莫说是堵住他们的嘴.把他们整个埋起來也够了.” 端木幽凝也在笑.只不过是流着泪笑:“臣妾也知道皇上委屈.可就如当日皇上说过的那般.您既然是皇上.又是为了黎民百姓.那么这委屈您注定得受.沒人替得了您.臣妾能为您做的真的不多啊.”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341章 心愿得偿 东陵孤云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为朕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这句话应该由朕来说:朕能为你做的,才真的不多!” 一语未毕,他已将端木幽凝搂入怀中,这才发觉她不只是手,浑身上下都冰冷如雪,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二人就那么静静地搂在一起,许久都不曾再说什么。湘南见状悄悄示意兰馨,二人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幽凝突然开口:“皇上,选妃之事,您可是答应了?” 东陵孤云搂着她的手臂微微一紧,继而淡淡地笑了笑:“幽凝,你如此热心,朕突然觉得是因为你早已厌倦了朕,因此迫不及待地要将朕推给别的女人,免得整日纠缠着你。” 端木幽凝一呆,本就苍白的脸越发没有了人色。退出东陵孤云的怀抱,她双唇微颤:“臣妾若有此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即便死了也黄沙盖脸尸骨不全!” 东陵孤云静静地看着她,什么也不说。端木幽凝咬了咬牙,右手挥动间,已经握着一把锃亮的匕首:“皇上不相信?好!臣妾这条命给皇上!” “幽凝!”东陵孤云一把夺下匕首,轻声呵斥,“御前露刃是死罪,你不要命了?!何况朕什么时候说过不相信?” 端木幽凝冷哼一声,赌气一般说道:“死罪便死罪!皇上不相信臣妾,臣妾生不如死!” 东陵孤云叹了口气,放下匕首重新搂住了她:“幽凝,朕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朕若果真立了妃子,便意味着不可能再夜夜与你相拥,你必定会有独守空房之时,要朕如何放心、忍心、安心?” 想象着独自一人面对孤灯的凄凉情形,端木幽凝不由心一颤,几乎就要放弃!然而一想到如今的状况,她到底还是咬了咬牙,强装镇定:“皇上只管放心,臣妾可以照顾好自己。何况就算真的委屈了些,那不也是身为一国之后应该受的吗?” 东陵孤云依然犹豫:“可是……” “皇上,您就答应了吧!”端木幽凝挣脱他的怀抱,袍袖一拂跪了下去,“您就算不为黎民百姓,也只当是为了臣妾。只要您立了嫔妃,所有人便都不会再责怪臣妾,臣妾身上的压力便可以全部消失,这对于臣妾而言,岂不也是好事一桩?” 东陵孤云沉默良久,终于有些痛苦地点了点头:“好,朕只当是为了帮你解除压力。” 端木幽凝浑身一紧,跟着一松,到底还是笑了起来:“多谢皇上!不过臣妾有个条件。” “你说。”东陵孤云拉起她,毫不犹豫地点头,“莫说一个,十个百个朕都答应。”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妃子的人选皇上和母后全权做主,但所立的妃子之中必须有臣妾指定之人,就算全天下都反对,皇上也必须保证将其留在身边。” “朕答应。”东陵孤云点头,跟着便万分奇怪,“不过到底什么人那么出色,让你如此保荐?” “如今臣妾还不知道。”端木幽凝摇头,眼底深处却有一丝隐隐的复杂光芒,“不过等到妃子大选那一天,臣妾会告诉皇上的。” 东陵孤云点头,并未多说,因为对于此事,他从始至终兴致缺缺。不仅仅是因为曾经沧海,而是他从来不认为所谓旱灾是什么天谴,尤其这天谴的对象还是端木幽凝。 老天若真的有眼,便该知道端木幽凝为玉麟国江山立下了多大的功劳,从而对其进行嘉奖,万万不可能降下天谴!既如此,那就说明老天根本无眼,是非不分,何必理会? 安平侯甄擎宇数年来一直举家留在边关,幸好留在京城中的安平侯府一直有人负责打扫,倒也干净整齐,随时都可入住。 接到太后懿旨,甄擎宇及其夫人乔莲影愕然不已,相对无言:为皇上选妃?这……不是说皇上此生只要皇后一人,再不会亲近任何女子吗? “当真?!”甄茹雪乍一听到丫环的转述,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立刻飞奔进入前厅,抓着乔莲影的手不停地跳脚,“娘亲!娘亲!云哥哥要娶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啊?” 得知东陵孤云早已对端木幽凝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她伤心万分,背地里早已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更气云哥哥的食言背信:明明说过等我长大了就娶我的,如今我好不容易长大了,你却为何又不要我了? 伤心绝望之下,甄茹雪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躲在房中暗自垂泪,后来哭得多了,整个人便开始变得木木呆呆,夜不安寝,食不知味,吓得夫妻二人不得了,正想着还是尽快带她离开京城回边关算了。虽然此刻她会比较痛苦,但只要时间一长,一切都会变淡的。 谁知就在此时,太后却突然下了这样一道懿旨,而且还暗示说甄茹雪与皇上自小青梅竹马,本次选妃她必然会中选,让甄擎宇不必担心。 然而太后不知道的是,甄茹雪一旦中选,他才真正开始担心呢!此番机遇,只怕是吉凶难料啊! 叹了口气,他摇头说道:“茹雪,你先不要激动,皇上并未说娶你,只是说要选妃……” “没关系!我一直喜欢云哥哥,他早就知道!”甄茹雪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兴奋得双眼发亮,脸也涨得通红,“爹,娘亲!我要进宫选妃!我要嫁给云哥哥!我要跟云哥哥在一起!” 甄茹雪连连叫着,样子竟有些疯狂! 乔莲影吓了一跳,忙拉过她:“茹雪,你不要这样!先冷静下来,别跳了!” 甄茹雪果然听话地不再乱跳,却忍不住咯咯咯地笑着,简直比做了皇后还要高兴!多年的夙愿就要得偿,她怎能不惊喜至极?! “茹雪!茹雪你不要这样!”乔莲影越发觉得心中发毛,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茹雪,你听清楚,皇上只是说要选妃,并未说一定会娶你!你别这样!其实做皇上的妃子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何况你未必会中选……” “才不是!云哥哥一定会选我的!所以娘亲放心,我没事!”甄茹雪拉住乔莲影的双手,一个劲儿地晃来晃去,“我等了云哥哥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今天,他一定会选我的!娘亲,我好高兴!我好高兴!我也知道宫中复杂,不过我并不贪心,没有想过独占云哥哥,只要能偶尔看到云哥哥,我就心满意足了!” 乔莲影眼见她双眸清亮,也就放下心来,却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真叫人不放心!说你什么也不懂吧,你似乎比谁都明白。说你什么都知道吧,有时又傻乎乎的,真是……” “傻乎乎就傻乎乎,云哥哥不会在乎的!”她突然甩脱乔莲影双手往自己房中而去,“不管你们了,我要去好好打扮打扮,不能让云哥哥失望!” “茹雪!”乔莲影只叫了一声,却见甄茹雪早已去得远了,只得挥手示意旁边负责伺候的丫环静晓,“快去看着郡主,别让她闹出事来!” 静晓忙屈膝行礼:“是!夫人!” 乔莲影这才双眉紧皱地回过头,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老爷,这件事只怕麻烦了!茹雪的性子太过天真,如果真的入了宫,我怕她会吃亏!” 甄擎宇也是一脸无奈,片刻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可不就是?我原本想着立刻带她离开京城,谁知晚走了一步,居然会出这样的事!太后还暗示我说茹雪一定会中选,若是强行离开,不但茹雪不会同意,太后那边也无法交代,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乔莲影沉默许久,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茹雪啊茹雪,实在不行,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太后的懿旨抵达了丞相府。其实根本有些多此一举,因为选妃之事还是柯正言与太后和皇后共同商议的。 这位已四十有余的丞相丝毫没有辜负东陵孤云的委托,他一心为国,敢于直言进谏,可谓心怀坦荡荡,夜晚睡觉也分外安心,绝对不怕鬼叫门。 玉麟国三年大旱,他急得寝食不安,急躁上火,嘴唇都起了泡。可那毕竟是天灾,他根本无可奈何! 不能说他已完全相信天谴之说,但皇后三年无所出,玉麟国江山后继无人,他自然更加焦急。而且之前又一直误会是端木幽凝阻挠皇上立妃,难免对她颇有怨气。 谁知方才一见,才知一直是皇上不肯点头,他倒是错怪皇后了。就说嘛!皇后风华绝代,知书达理,绝对不会置黎民百姓于不顾的。方才自己还对她那么不敬,真该找个机会前去请罪……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气的?”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充满疑惑的声音,柯正言停步抬头,女儿柯羽瑶已迎面而来,正满脸疑惑地问着他。 ------------ 第342章 避嫌 柯正言共有一妻三妾四位夫人,正房便是柯羽瑶的生母姚氏,除了柯羽瑶,膝下还有两个儿子,且都已娶妻生子。柯羽瑶年方十七,生得娴静柔美,气质清雅,端庄大方,是京城有名的美人,求亲者早已踏破门槛。只可惜她心气极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得上眼的意中人。 “没事。”柯正言摇了摇头,收拾起满腹思绪,“羽瑶,你这是要去哪里?” 柯羽瑶走到近前搀扶着他往大厅走:“女儿正在房中看书,丫环便来禀告,说娘亲要女儿过来一趟。” 柯正言心中一动,立刻便知缘由。迈步进入大厅,正妻姚氏与三名妾侍及其余人等均起身见礼,姚氏更是上前相迎:“老爷回来了?快坐下歇歇。” 柯正言点头落座,并示意众人各自坐回原位,柯羽瑶已经开口:“娘亲,您找女儿来有什么事?” “哎呀姐姐,你还不知道啊?”妾侍康氏的女儿、二小姐柯羽琪抢先开口,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太后懿旨,三日后要为皇上选妃,要咱们入宫参选呢!娘亲正跟我说这几日先不要出门,多学学持家之道,多准备准备!” 柯羽琪比柯羽瑶小了一岁,容貌虽也不差,气质上却大有不及,不过好在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算才貌双全。 “怎么可能?”柯羽瑶忍不住皱眉,“皇后娘娘聪慧无双、仁慈大度,无人能及。自入主中宫以来更是竭尽心力,助皇上治理玉麟国,可谓劳苦功高,皇上又早已声明此生只要皇后一人,怎会突然要选妃?啊!是了!难道是……” 说至此处,她陡然明白了缘由,眼眸立时亮了亮! “你想到了?”柯羽琪得意地笑笑,仿佛天大的好事已经落到头上,“玉麟国三年大旱,正是因为皇后三年无所出,遭了天谴!姐姐,如今可正是咱们的大好机会!” “羽琪说的是,”康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越瞧越觉得她天下无双,简直是皇后的不二之选,“老爷,羽琪如此才貌,整个京城都少有人及,依我看来,中选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当然,羽瑶气质高雅,更不会落选,此番丞相府必定风光无限!” 柯正言皱了皱眉,不过不等他开口,柯羽瑶已摇头说道:“女儿认为不妥。依女儿看来,丞相府还是不要参加此次的选妃为妙。” 康氏显然未能参透其中玄机,当下脸色一沉,哼了一声说道:“羽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怕你真正想说的是不让羽琪参加选妃吧?免得……” “康姨娘误会了。”柯羽瑶淡淡地笑了笑,举止优雅,“因为天谴之说,爹爹才屡次进谏,希望皇上广立嫔妃。如果我或者羽琪也入宫参选,旁人必定会私下议论,说爹爹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入宫为妃才会这样做。如此,岂不是会影响爹爹的清誉?” 柯正言不由点头:果然是他的女儿,颇有乃父之风。此女未能生为男儿身,实在是可惜了,否则将来必成大器! 康氏闻言也是一愣,片刻后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由他们说去!堂堂丞相之女,难道还没有参选的资格?” “这与是否有资格没有关系,”柯羽瑶依然摇头,“倘若立妃是由旁人提出,羽琪便可大大方方入宫参选,没有谁会议论什么。如今这状况,丞相府还是避嫌的好。” “姐姐,你太多虑了吧?”柯羽琪的脸色早已阴沉下来,不咸不淡地说着,“我知道你心气儿高,视荣华富贵为浮云,这才不愿为妃。不过妹妹我就不同,我是生就的俗,就是希望飞上枝头变凤凰!既如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自清高你的,我只管参选……” “不准去。”柯正言终于开口,毫不客气地说着,“羽瑶说得对,此事丞相府必须避嫌,否则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柯羽琪一呆,登时又气又急:“爹爹!你不要听姐姐胡说!大家都知道您一心为国,哪里会有人议论什么?” “羽瑶不是胡说,那是事实。”柯正言摇了摇头,毫无商量余地,“当初我建议皇上立妃,就从未想过让你们姐妹二人任何一个入宫,此事不必再提了!” 说罢他立刻起身拂袖而去。康氏母女愣了半天,突然齐刷刷地转头瞪着柯羽瑶齐声开口:“都是你!” 柯羽瑶吐出一口气,试图让她们明白其中利害:“康姨娘,羽琪,这件事真的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皇上立妃乃是迫不得已,他心中除了皇后再不会容下任何人,你们……” “你闭嘴!”柯羽琪咬牙切齿,“你不愿为妃是你的事,为何要破坏我的荣华富贵?!我不管皇上心中都有谁,只要我成为皇上的妃子,他心中便必定会有我!总之我一定要入宫,一定要!谁也阻止不了!哼!” 尖叫完毕,她转身而去。康氏狠狠地瞪了柯羽瑶一眼,也随后追了上去:“羽琪!等等我!” 等二人出去,姚氏突然一声苦笑:“你这丫头,又惹事了吧?” “女儿说的是事实,”柯羽瑶笑笑,目光清亮,“她们既然不信,到时候若是吃了亏,便不关女儿的事了。” 姚氏沉默片刻,继而叹了口气:“其实你说得对,这件事丞相府的确应该避嫌,否则你爹爹原本一心为国,也变成趁机谋取私利了。” 柯羽瑶笑笑,倒也并不担心:只要柯正言坚持不点头,柯羽琪便没有机会参选。 谁知不过隔了一天,太后的第二道懿旨便在第二天早上下到了丞相府,说早闻柯丞相膝下两位千金才貌双全,持家有道,芳名远播,请柯丞相务必送其入宫参选,不得有误。 送走负责传旨之人,柯正言眉头紧皱:太后这是何意?莫非她已经知道自己无意让女儿参选,因此特意下了这道懿旨来免除自己的后顾之忧? 然而无论如何懿旨已下,如果不照做便是抗旨,后果更加严重!但是如果照做,岂不是注定要承受世人的议论? 这可怎么办? 思索良久,却依然无法可想,柯正言只得叹口气派人将此事告诉两个女儿,并要她们入宫之后尽量不要引人注目,更不能引起皇上和太后的注意。 听到丫环的转述,柯羽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她也是这么想的。此次选妃,参选之人必定多得很,她只需要不引人注目地入宫晃一圈,既不会被选中,也不会违背太后的旨意,两全其美。 “哈哈!太好了!哈哈哈!”与之完全相反的是,柯羽琪正得意地仰天狂笑,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要引人注目?怎么可能?我偏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定要让皇上选我为妃!” 康氏也是一脸诡计得逞的笑意,却故作矜持地晃了晃脑袋:“羽琪,怎么说话呢?哪有自己说自己花枝招展的?以后入了宫,你就是皇上的妃子了,必须谨言慎行,绝不可授人以柄。” 尽管八字还没有一撇,柯羽琪已经高傲地昂起了头:“娘亲,你放心吧,女儿知道!哼!险些被柯羽瑶那死丫头给害了!幸亏娘亲想到直接入宫禀明太后,否则就麻烦了!” 不错,太后的懿旨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抵达丞相府。看到柯正言这里毫无商量余地,母女二人又气又急,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半天,康氏灵机一动,干脆瞒着柯正言悄悄入了宫。 见到闵心柔,她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柯羽琪如何如何倾慕皇上,早盼着能在君前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如此也能心满意足。可是柯正言却诸多顾虑,硬是不肯给柯羽琪这个机会,如何如何,说了一大堆。 闵心柔也明白柯正言的顾虑,当下柔声安慰,并说会立刻下旨命他送女入宫参选。康氏大喜过望,这才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想到将来的风光,康氏美得冒泡,眉开眼笑地说道:“选妃之日很快就到来,咱们还是快些选好衣服首饰,免得耽误了大事!” 柯羽琪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快把我所有的衣服拿出来挑一挑,若是没有好看的,只好重新去做了!” 这边母女二人忙得热火朝天,另一边的柯羽瑶则一脸平静地看书、浇花,完全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过事已至此,选妃已是势在必行,是以三日之后,文武百官家有适龄女子者都已将其打扮一新送入宫中,期盼着能够雀屏中选,光耀门楣。 最重要的是在此危难关头,自家女儿若是抢先诞下皇子,必定会是毫无争议的太子之选,将来便会继承大统,一世荣华指日可待! 选妃便在大殿之中举行。东陵孤云虽然坐在正中,心思却显然不在面前任何一个女子身上,目光早已越过众人的头顶看向远方的天空,眉头微皱。 !! ------------ 第343章 选妃 闵心柔与端木幽凝坐在一旁,倒是有志一同地仔细看着众人,以便选出最合适的妃子。 然而参选的女子都到齐之后,端木幽凝却微微一笑开口:“如今已是六月,御花园中的荷花开得正好,白的如雪,粉的像霞,很是美丽。本宫已命人在御花园备下酒宴,请各位姑娘一同赏荷,这便走吧。”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却见闵心柔已在端木幽凝的搀扶下起身便走,只得齐齐躬身施礼:“是!多谢皇后娘娘!” 当下一行人转往御花园而来。看到东陵孤云隔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甄茹雪也故意放慢脚步,待他走到身边时悄声开口:“云哥哥,不是要选妃吗?好不好的赏什么荷呀?” 今日的甄茹雪换了一身藕荷色宫装,越发显得得体大方,在一众女子之中十分出色。看到她纯真的眸子,东陵孤云原本压抑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淡淡地笑了笑:“幽凝这样做,自有她的用意,你只管跟着就好。” “哦,我知道啦!”甄茹雪点头,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云哥哥,那我先走啦!” 走出去老远,她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爱恋与渴慕。 “哼!狐媚子!装出那幅白痴的样子给谁看?” 存心想要一飞冲天,柯羽琪完全不顾父亲的命令,果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桃红色的繁复宫装,风一吹便襟飘带舞,令人眼花缭乱。头上更是钗环满布,仿佛恨不得将丞相府所有的首饰都堆在上面。还好脸上的妆容不算太浓,加在一起倒也有几分看头——不与端木幽凝相比较的情况下。 看到甄茹雪与东陵孤云有说有笑,亲亲热热,她登时妒恨不已,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哟!这不是柯小姐吗?雅溪有礼了!” 柯羽琪一回头,身后的女子蓝衣飘飘,腰肢虽纤细,却越发显得酥胸高耸,前凸后翘,身材绝佳。再往上看,但见柳眉大眼,肤色白皙,比她毫不逊色,正是御史大夫墨敬玄之女墨雅溪,显然也是为选妃而来。 目光扫过她高耸的胸,柯羽琪不自觉地将双肩往外扩了扩,刻意挺起胸膛假笑一声:“我道是哪里跑出来个美若天仙的,原来是墨小姐,羽琪有礼了!” “咯咯咯!柯小姐说笑了!”,墨雅溪娇笑几声,十分矜持地以手掩口,“雅溪蒲柳之姿,岂敢妄称美若天仙?这四个字柯小姐才当之无愧呢!” “墨小姐客气了,”柯羽琪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你看大家都走远了,我们也快些过去吧,免得太后久等。” 柯正言与墨敬玄都是东陵孤云即位之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但不知为何,两人却始终有些不对付,面和心不和。东陵孤云虽知道此事,却从不点破。 进了御花园,来到荷花池旁,端木幽凝才含笑重新开口:“美酒佳肴很快就会上齐,各位请先赏荷,片刻后再来开怀畅饮。” 众人见状,心中已自明白了几分:看来皇后娘娘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考察她们的言行举止,这倒十分新奇。当下众人虽已各自散开,对着池中荷花指指点点,大多数人却不敢太过放肆,力求每一次举手投足都尽显大家风范,免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甄茹雪是少女心性,很快便被池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吸引,边看边不住地啧啧赞叹:“哇!哇!好美啊!那一朵最漂亮!不对不对!那朵白色最好看!还有那朵粉色……咦!还有蜻蜓!哇哇!” 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荷叶底下还有红白黑各色鱼儿游来游去,当下更加兴奋,早已趴在池边拨开荷叶,瞧得兴高采烈。看着看着,她忍不住伸手去捉,鱼儿受惊,四散奔逃,水花登时溅了她一脸,令她咯咯娇笑起来:“呀!好凉!哈哈……咦?你还敢回来?看我不捉住你……” 哗啦哗啦!她早已忘记今日此来乃是为了选妃,搅得水花四溅,袖子都湿了半截。不远处的端木幽凝看到这一幕,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这一幕同样落入了东陵孤云眼中。看到甄茹雪趴在池边手舞足蹈,大呼小叫,他也忍不住莞尔,原本阴沉似水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果所有人都这么简单,那该有多好…… 看到他的笑容,端木幽凝一抿唇移开了视线。虽然是心甘情愿为他选妃,然而当她看到东陵孤云如此绝美的笑容为别的女子绽放,依然不经意地刺疼了她的双眼。或许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其实她远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大度,可以笑容满面地看着别的女子来分享她的丈夫。 然而当她的视线转到荷花池的一角,却突然停了下来,瞬间锁定了那个独自站在池边的女子! 那女子正是无心为妃的柯羽瑶。虽然奉了太后的懿旨不得不入宫,她却是打定主意只来象征性地晃一圈的,自然不会像柯羽琪那般花枝招展,只是穿了一身素净的浅灰色衣裙,头上也只是戴了一支白玉簪,脸上更是不施脂粉。她自以为如此一来必定最不引人注目,却没料到正因为如此,素面朝天的她在一众莺莺燕燕之中反而显得最是水润清透,如同池中的荷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亭亭玉立! 一眼看到她,端木幽凝目光一凝,已悄无声息地启动了神眼!片刻后,她恢复正常,唇角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很好,正是我要寻找的女子! 看过了甄茹雪捉鱼的可爱模样,东陵孤云不经意间一回头,却正好看到端木幽凝唇角的笑意,不由哼了一声说道:“幽凝,你在看什么那么开心?” “那边,”端木幽凝抬手一指,“皇上觉得那位姑娘如何?” 东陵孤云转头看了一眼,虽也因为柯羽瑶的不媚不俗而眼前一亮,却依然兴致缺缺:“还好。” “还好?皇上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端木幽凝微笑,“依臣妾看来,皇上对她十分满意。” 东陵孤云淡淡地看着她:“你确定?你若点了头,选妃一事就此作罢,从此之后再也不必提及。” “臣妾知罪。”端木幽凝立刻做出让步,“不过皇上可还记得那天答应臣妾的条件?” “记得。”东陵孤云点头,“所立妃子之中,必须有你指定的人。就算全天下都反对,朕也必须将其留在身边。怎么,你说的人该不会是……”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便是她,柯正言之女,柯羽瑶!” 东陵孤云显然吃惊不小,继而十分疑惑:“为什么?” “因为她有那个资格。”端木幽凝回答,“此女性情高洁,心地纯善,在一众女子之中算得上翘楚。” 东陵孤云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为什么?柯正言对你最不客气,朕以为你最讨厌的就是他,你居然力保他的女儿为妃?” 端木幽凝微笑,伸出了三根指头:“皇上此言差矣。第一,柯正言对臣妾不客气并非存心不敬,只不过是误会而已,臣妾从来不曾因此讨厌他,反倒觉得他忠君爱国,是可托付之人。第二,臣妾为皇上选中的妃子是柯羽瑶,并非柯正言,臣妾对柯正言是讨厌还是喜欢与此毫无关系。第三,柯羽瑶心性高洁,很合臣妾的心意,也必定合皇上的心意,有她在皇上身边,臣妾就放心了。” 东陵孤云原本只是淡淡地听着,此时却不由眉头一皱:“就放心了?这是何意?朕怎么觉得你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朕?” 端木幽凝心中一跳,面上却没有任何异常:“皇上想多了,臣妾哪有什么事瞒着皇上?臣妾说过,除了臣妾指定的人,其余人选皇上任意决定,不知皇上看中了哪个?” 东陵孤云看着她,眼眸深邃如苍穹,几乎令她无法承受。幸好就在她忍不住想要逃避之时,他终于淡淡地开口:“朕会看中哪个,你还不知道吗?朕若真有看得上之人,怎会等到今天?”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故作轻松地笑笑:“既如此,臣妾去跟母后商议一下,臣妾先告退了。” 看着她离开,东陵孤云沉默,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到了柯羽瑶的身上。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确有些不同,至少今天到场参选的所有人之中,只有她还有几分与端木幽凝相比的资格。而其他那些人与端木幽凝之间,根本连可比性都没有。 不多时,美酒佳肴终于备齐,端木幽凝吩咐众人落座,又是一番觥筹交错。众人心中各自忐忑,倒有一多半食不知味,只盼着结果早日揭晓,无论成或不成便都可以放心了。 端木幽凝自然也知道众人的心思,与闵心柔低声商议片刻之后,她随即坐直身体,含笑开口:“自本宫被立为后,至今已三年有余,却一直未能诞下皇嗣。原本以为是机缘未到,太医也一直认定本宫身体无恙。然而就在不久前,本宫请一位神医诊断一番,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奸人所害……” !! ------------ 第344章 封妃 她将当日之事说成是欧阳玉婷一人所为,其意当然是为了维护方水晶。而之所以当众说出此事,也是为了不动声色地告诉所有人,就算如今的旱情是因为她无所出降下的天遣,其错也不在她。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但也不乏心存疑虑者。端木幽凝察言观色,立刻便知端倪,当下一笑开口:“或许有人会想,这根本就算是本宫为自己找的借口而已_无妨,当时去往风情谷的有数万人,几乎都知道此事,各位可随意找人求证。” 众人忙低头行礼:“臣女不敢!” 端木幽凝淡然一笑,接着说道:“今日本宫当众说出此事并非为了博取同情,只是想请天下人知道,皇上另立嫔妃不是背弃了当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而是本宫未能完成自己的使命,是本宫对不起皇上!” 众人闻言自是面面相觑,万料不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停了片刻,端木幽凝接着说道:“为了玉麟国千百年的基业,才有了今日的选妃大典。经过太后,皇上及本宫的商议,接下来这道菜中含有一颗夜明珠者,便会成为皇上的妃子。” 端木幽凝招手示意,便见一众侍女各自端着托盘鱼贯而出,将盖着盖子的盘子依次放在了众女面前。 看到这个即将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盘子,众女神情各异,心中忐忑万分,好一会儿都无人伸手。柯羽琪兴奋莫名,却偏偏装出一副矜持端庄的样子:就凭爹爹在朝中的地位,自己不中选还有谁会中选?柯羽瑶吗?瞧她打扮的那副样子,奔丧一样的,没有惹得龙颜大怒就不错了! 看到众人的反应,端木幽凝自是明了,不由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的,人力不可与之争。何况结果已经不可改变,早晚都一样。” 众女闻言纷纷点头,终于有人伸手揭开了盖子,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甄茹雪虽然孩子心性,却也知道此事关系着自己的终身幸福,倒并未抢着动手。直到端木幽凝这几句话出口,她才深吸一口气一把掀开了盖子:只见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上,一颗极品夜明珠正流动着隐隐的光泽,美不胜收!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甄茹雪傻傻地挠了挠头,先是将盖子放在一旁,接着小心地拿起那颗夜明珠仔细一看,这才兴奋地浑身发颤:夜明珠!真的是夜明珠!太好了!我被选中了!我可以跟云哥哥在一起了!想着想着,她开心地笑了起来。 嘁!有什么了不起? 柯羽琪不屑地撇了撇嘴,摆出一副端庄沉稳的样子慢慢打开了盖子。然而下一刻,她嘴角的笑容便猛地一僵,一只手也停在了半空:没……没有!?这怎么可能?! 砰的扔下盖子,她一把抓起筷子神情慌乱地在盘子里胡乱地扒拉着,口中一边喃喃自语:“不可能!不会的!一定有,是我没有找到!夜明珠呢?夜明珠在哪里?我的夜明珠呢?!” 随着她的动作,盘中的佳肴四散飞扬,汤汁更是四处飞溅,溅到她的脸上也顾不得擦拭。看到这一幕者无不摇头:这姑娘,想做皇上的妃子想疯了吧? 将盘子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有夜明珠的影子。柯羽琪咬了咬牙,突然刷的一回头,这才发现旁边的柯羽瑶正对着面前的盘子猛皱眉头,而她的盘子里,有一颗硕大温润的夜明珠! 这、这怎么可能?! 柯羽琪恨得牙关紧咬,脸色铁青,头发甚至已经散发出烧焦的味道!眼珠一转,她见端木幽凝等人的目光都落在别处,立刻低声说道:“姐姐,我看一定是宫女弄错了!何况你不是不愿入宫吗?不如把夜明珠给我吧!” 柯羽瑶心中的诧异不亚于任何人。原本只是想入宫晃一圈才故意素面朝天,而且事实证明,在所有女子之中她的确是最不起眼的。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为何盘子里居然有一颗夜明珠?是谁如此“慧眼识英”? 听到柯羽琪的话,她不由眉头一皱:“我的确不愿入宫,不过你真的想好了?你不怕世人的蜚短流长……” “哎呀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见她居然肯答应,柯羽琪大喜,伸手就要把夜明珠抓过来,“只要能入宫,我什么都不怕!” 谁知就在她的手刚刚伸出去的瞬间,端木幽凝突然含笑开口:“羽瑶姑娘果然出身名门,品性非凡,就凭这份每临大事有静气的雍容,连本宫都自愧不如呢!” 她这一开口,众人的目光早已不自觉地转了过去,也就同时发现了她面前盘子里的夜明珠。如此一来,柯羽琪怎么可能再暗中舞弊?暗中把端木幽凝骂了个狗血淋头,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只管气得眼前发黑。 柯羽瑶又皱了皱眉,起身施了一礼:“皇后娘娘错爱,羽瑶万分感激。只是羽瑶无论各方面都比皇后娘娘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没有资格入宫为妃,还请娘娘另觅佳人。” 她的拒绝也在端木幽凝的预料之中,微微一笑,她轻轻摇头:“羽瑶姑娘太谦了。你知书达理,才貌双全,更兼心地纯良,品性高洁,无论太后、皇上还是本宫,都对你万分满意呢!” “娘娘谬赞,羽瑶愧不敢当!”柯羽瑶再施一礼,依然拒绝,“只是就此事而言,羽瑶真的不适合入宫为妃,请娘娘三思!” 端木幽凝依然微笑:“羽瑶姑娘多虑了。柯丞相忠君爱国,从无私心,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何况选妃乃是关系玉麟国江山社稷的大事,本宫全权负责,自会慎之又慎,只重人品,不重出身,自然也是举贤不避亲。选中羽瑶姑娘,也仅仅是因为姑娘本身,与柯丞相无关。” 这几句话出口,柯羽瑶不由暗中佩服,却依然诸多顾虑。不过不等她开口,端木幽凝已轻轻挥了挥手:“请中选的姑娘上前听封!” 一声令下,柯羽琪自然只有吹胡子瞪眼的份儿,便见柯羽瑶、甄茹雪、墨雅溪三人依次而出,接着便是新任兵部尚书徐瑞之女徐含烟,共有四人入选。 选中柯羽瑶自然是端木幽凝的意思,甄茹雪则与东陵孤云青梅竹马,更是毫无争议,而选中墨雅溪和徐含烟则是闵心柔的主意,她另有自己的考量。 柯正言虽然一心为国,忠心耿耿,但身为帝王,必须防止朝中大臣一人独大,更不能让权力过于集中,否则必成大患。是以看到柯羽瑶被端木幽凝选中,她便经过一番酌量之后,将御史大夫墨敬玄之女墨雅溪选为妃子之一,好借他来牵制柯正言,也靠柯正言来牵制他,以维持朝中的平衡。何况墨雅溪也算上上之选,完全有资格成为妃子。 至于徐含烟,此女年方二八,也是大好年华,且看起来温柔谦和,一笑腮边两个酒窝,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形象。她的父亲、兵部尚书徐瑞在朝中担任要职,也是朝中重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与柯正言和墨敬玄分庭抗礼,同时也可以让他更死心塌地地为朝廷效力。 四女联袂上前,跪拜听封。端木幽凝代表太后与皇上,当众宣读结果: 柯羽瑶封为“瑶淑妃”,居东凤宫。 墨雅溪封为“溪德妃”,居西凤宫。 甄茹雪封为“雪贤妃”,居南凤宫。 徐含烟封为“烟良妃”,居北凤宫。 宣读完毕,端木幽凝含笑开口:“自此之后,大家便都是姐妹,是一家人了,彼此之间要谦恭礼让,和睦相处,争取早日诞下龙裔,以定民心!” 四人齐齐磕头为礼:“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谢皇上天恩!谢太后!” 大局已定,旁人自是没有多大意见,唯有柯羽琪愤恨不平,一双眼睛总在柯羽瑶身上转来转去,目光阴狠。 而东陵孤云,目光淡淡地扫过面前这各有姿色却又神情各异的佳人,一股深沉的无力感骤然掠过心头:这样,真的可以令旱情结束,天降甘霖? 幽凝,朕原本以为在选妃之时你会有些难过、有些在意的,可是你却如此兴致勃勃,仿佛置身事外,莫非真如朕之前所说的那样,你根本迫不及待地要把朕推给别的女人? 感觉到他的注视,端木幽凝回头看了一眼,接着挑唇一笑,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无声地传达着“我没事”的意思。东陵孤云抿唇,收回目光:朕有事。 而东陵孤云面前的四人,也是表情各异。 甄茹雪心性纯真,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根本不曾考虑后宫究竟有多复杂,只把满腹开心都真真切切地表现在了脸上,一双大眼睛不住地在东陵孤云脸上瞟来瞟去,那纯净的眸子竟令人不敢面对:其实对于东陵孤云而言,她不过是生育的工具而已,哪里有她想象得那般恩爱缠绵? !! ------------ 第345章 侍寝 墨雅溪对后宫的生活却显然有着更多的了解和思想准备,知道那根本是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不过想到自己的父亲乃是御史大夫,位高权重,自己又美艳动人,没道理勾不住帝王的心!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埋在心里,不像甄茹雪那般不加掩饰,唯有眼中闪烁着深沉复杂的光芒而已。 而柯羽瑶,则从始至终眉头微皱,因为她深知此番入宫并非善事!尽管与端木幽凝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她却已看出端木幽凝心机之深沉非任何人所能及!何况皇上此次立妃并非因为情爱,他心中根本只有皇后一人,既然如此,她即便贵为妃子,又岂会享受到丝毫爱人间的甜蜜?只怕还不如嫁给一个普通百姓,能够得到一句嘘寒问暖!想到此,她的面容便显得苍白而冰冷! 徐含烟则中规中矩得多。入宫参选是父母之命,她只管听从,中与不中都在情理之中,她也不会为此患得患失。既蒙皇上青睐,果然雀屏中选,她也早已暗下决心谨守本分,决不让人挑出半点差错就是。 四妃的人选已经敲定,当下酒宴继续进行。不多时酒足饭饱,众人各自散去,端木幽凝则命四人各自回宫,只管安心等待皇上传旨侍寝便是。 到了晚间,东陵孤云便要留宿东凤宫,端木幽凝早已命人知会柯羽瑶,要其早做准备。谁知刚刚吩咐下去没多久,便见东陵孤云一步跨了进来。 “皇上?参见皇上!”端木幽凝吃了一惊,立刻上前见礼,继而满腹疑惑,“这么晚了,皇上不去东凤宫,跑到臣妾这里做什么?” 东陵孤云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平静而幽深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端木幽凝也不回避,就那么静静地与他对视,脸上的神情除了疑惑,也并没有太多流露。 “原来你真的不在乎。”东陵孤云终于开口,语气中却有一丝淡淡的冷意,“朕就要临幸别的女子,你居然还能如此平静如常,朕该说你是心胸宽广,还是该说你终于得偿所愿?” 端木幽凝的心尖锐地痛了一下,唇角的笑意也不自觉地一凝,跟着却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心胸宽广臣妾不敢,只不过皇上已立了嫔妃,接下来只要哪个诞下皇嗣,旱情便可以结束,百姓便可以脱离苦海,臣妾也便得尝所愿了!” “你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东陵孤云淡然冷笑,目光渐渐变得尖锐,“朕早已说过不愿立妃,你却跑前跑后,一力张罗,如今终于将朕推到了其他女人身边,你开心了?心愿得偿了?” 端木幽凝的心又是一痛,面上却依然笑得平静:“皇上,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何用?臣妾也知道您委屈,但为了玉麟国黎民百姓,臣妾连独守空房的委屈都受了,您还有什么受不了的?何况美人在抱,什么委屈都可以忘掉了!” 东陵孤云看着她,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不错,美人在抱是天大的享受,哪里来的委屈?朕只不过是不想在听到新人笑的同时听到旧人哭,这才过来瞧一眼的,既然你如此通情达理,朕倒是多此一举了!歇着吧,朕要去东凤宫了!” 说着他袍袖一甩转身而去,竟再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直到此时端木幽凝才身躯一晃,不得不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皇上,我就是不想让你听到旧人哭,才在你面前强装笑颜,我心里的痛,你又怎会知道? “娘娘!”正好此时进门的湘南看到端木幽凝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样子,立刻扑过来扶住了她,继而叹了口气,“娘娘,您这是何苦呢?其实只要您开口,皇上今夜绝对不会离开的!” “本宫知道,”端木幽凝苦笑,心痛如绞,“正因为如此,本宫才必须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好让皇上放心离开。否则他若一直不肯临幸四妃,本宫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湘南扶着她到床边落座,气哼哼地开口:“哼!管她呢!就让四妃呆在那里好了!群臣不是说只要广立嫔妃便可天降甘霖吗?如今妃子也立了,他们倒是让这旱情结束啊!皇上根本没有必要临幸他们!” 端木幽凝又是一声苦笑:“没那么简单的。皇上待本宫情深意重,只要本宫开口,他的确不会碰四妃一根指头。但群臣的说辞是因为本宫无所出,才会降下天谴,立妃的目的也是为了诞下皇嗣,如果皇上一直将四妃晾在那里,哪里会有皇嗣降生?” 湘南抿了抿唇,依然愤愤不平:“但为了这个,娘娘就必须如此委屈自己吗?委屈也就罢了,重点是皇上根本就不理解娘娘的一番苦心,还当是娘娘果真一点都不在乎呢!您听听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实在太过分了!” “怪不得他,他比本宫还委屈。”端木幽凝摇头,眼泪慢慢凝聚成滴,“立妃本就非他所愿,本宫还一脸若无其事,他自然会以为本宫是厌倦了他,想要摆脱他才如此积极,情急之下难免说得有些难听,本宫不会在乎。” 湘南叹了口气,万分为自家主子心疼:“其实想想倒也是,娘娘若非这个样子,皇上一定不会去临幸四妃的。” “便是啊!”端木幽凝垂下眼睑,任泪水无声滑落,“如今本宫什么也不想,只盼着哪个妃子快下诞下皇嗣,让这旱情尽早结束,那么再大的委屈都值了!” 湘南不再说话,眼中却闪烁着明显的担忧:诞下皇嗣便会令旱情结束?怎么听起来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接到端木幽凝的吩咐,柯羽瑶却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她既未沐浴,也未点熏香,身上也依然穿着那身素净的浅灰色衣裙,完全没有半点即将被临幸的样子。对她而言,这一切都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 被分派到东凤宫服侍的侍女名叫映儿,原本她早已备好了热水,过来请主子前去沐浴,柯羽瑶却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令她惶然不知所措:若是皇上来看到瑶淑妃这般样子,岂不是会责怪于她? 柯羽瑶则根本顾不上理会她,因为她着实不懂端木幽凝为何一定要选她为妃,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举贤不避亲?还是怕群臣说她挟私报复,才不得不选丞相之女入宫,以堵旁人的口? “皇上驾到!” 门口传来内侍的一声通传,柯羽瑶已神色平静地跪倒在地:“柯羽瑶参见皇上!” “起来,”东陵孤云看她一眼,接着绕过她走到床前落座,“不必多礼!” “多谢皇上!” 柯羽瑶起身站在一旁,低眉垂目,一言不发。内侍早已对映儿招了招手,二人识趣地退下,并把房门关了过来,房中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沉闷。 “怎地不过来伺候?”东陵孤云回过神,见柯羽瑶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淡淡地开了口,“你也知皇后为朕选妃的用意,站得那么远,怎能达到目的?” “皇上恕罪,羽瑶实在惶惑!”柯羽瑶再施一礼,眼睛却看向地面,“羽瑶才疏学浅,容貌丑陋,根本没有资格入宫为妃!皇上与皇后如此错爱,羽瑶实在愧不敢当!” 明明已听出了她话中之意,东陵孤云眼中冷光一闪,却故作不解:“不必罗列这么多借口,朕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愿为妃!既然如此,你何必入宫参选,令朕背负这强抢良家女子为妃的罪名?” “羽瑶不敢!”柯羽瑶吃了一惊,实话忍不住冲口而出,“并非羽瑶一定要入宫参选,而是太后懿旨定要羽瑶入宫……” 说到此处,她猛然住口,有些慌乱地抬头看了东陵孤云一眼,又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柯正言再三交代,万万不可将太后下旨要她务必入宫参选之事说出,怎的还是一不留神说漏了嘴? “太后?”东陵孤云目光又是一冷,问得却有些蹊跷,“是太后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 幽凝,难道这一切都是你早已谋划好的?你早已决定让柯羽瑶入宫为妃,所以先取得朕的保证,让朕答应一定会留下你看中的人。然后又借太后之口命令柯羽瑶必须入宫参选,是这样吗? 若是,你究竟目的何在?为何定要柯正言的女儿成为朕的妃子? 这一声问出口,柯羽瑶反倒愣了一下:“这……羽瑶接到的是太后的懿旨,至于是太后还是皇后的意思,羽瑶便不知道了。”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后一声冷笑:“总之不管是谁的意思,一定不是你的意思,因为你根本不屑做朕的妃子,只是反抗不得而已,对不对?” “羽瑶不敢!”柯羽瑶鼻尖已开始冒汗,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正从东陵孤云周身缓缓泛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更令她不知所措,“羽瑶是不配为妃,并非不屑……” !! ------------ 第346章 当日的我,明日的你 果然不愧是帝王,这份气势无与伦比!皇后娘娘日日与皇上朝夕相处,真不知她是如何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想必也很辛苦吧?最重要的是她为玉麟国立下过那么多功劳,如今不过是三年无所出,朝野上下便都忘了她的功劳,直指她是灾祸的根源! 此时,皇后娘娘心中该是多么痛苦?不但要承受世人的责难,如今连唯一可以安慰她的人还在别的女人房中,让她独守空房! “为何不说下去?想什么这么入神?” 东陵孤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柯羽瑶猛吃一惊,立刻刷的后退了好几步:“皇上!您……” 然而接着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立刻重新低眉垂目地请罪:“羽瑶罪该万死,皇上恕罪!” 别的女子都以得到皇帝的宠幸为天大的恩赐,这个女人居然视他如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东陵孤云低下头看着她,眼神陡然变得清冷,唇角反而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恕罪?你何罪之有?你有什么罪是需要朕饶恕的?朕瞧你高傲得很呢!不止对妃子的称号,就连对朕,也是一样的不屑一顾!” “羽瑶不敢!羽瑶绝无此意!”柯羽瑶微微颤抖着,知道东陵孤云已经动怒,而帝王的雷霆一怒,她根本承受不起,“羽瑶并非有意冒犯皇上,只是……羽瑶不该坏了皇上心情,请皇上责罚!”她咬住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是朕的心情已经被你破坏了,”东陵孤云心下早已气恼不堪,唇角带着微微的冷笑,脚底下更是步步逼近,“不想连累旁人,你最好想一想打算如何令朕的心情好起来!” 所谓旁人,自然就是整个丞相府!想不到自己刚刚入宫一天,不但未能给丞相府带来无上的荣光,反而一着不慎惹来祸患!果然,后宫就是如此暗藏玄机,根本不适合她! 柯羽瑶的身子因为那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而猛的一颤,早已忍不住变了脸色:“皇上恕罪!羽瑶绝非有意冒犯!皇上若要责罚,羽瑶一力承担,请皇上放过羽瑶家人!” 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僵直! 皇后娘娘,您为何一定要我入宫啊?我真的不适合后宫的生活!不过一天不到,便惹下如此祸事,若是时间久了…… 您这又何苦呢?巴巴地弄了些妃子回来,不但未必是我等所愿,还害得您自己独守空房,何必啊? “又走神了?”东陵孤云突然淡淡地开口,听不出喜怒,“朕突然发现你似乎很容易走神,就连生死关头都不妨碍。” “皇上恕罪!”柯羽瑶猛回神,暗骂自己的不知死活,“羽瑶只是想到一些别的事,所以……”糟了!又说错话了! 果然,东陵孤云立刻一声冷笑:“是吗?在朕面前伺候,还有心情想别的事?你倒说来听听,有什么事令你连朕的存在都可以忽略?要说实话,否则朕决不轻饶!” “羽瑶不敢!”连番的恐惧之下,柯羽瑶已觉得头脑有些发昏,实话居然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羽瑶只是想到皇后娘娘今晚独守空房,又想到皇后娘娘的今日便是羽瑶的明日,因此……” “住口!”东陵孤云瞬间勃然大怒,早已刷的站起身来,目光冰冷地盯着柯羽瑶厉声呵斥,“柯羽瑶!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朕说这样的话!不要命了是不是?!就算你这条命不要了,莫忘记你身后还有整个丞相府!” “皇上饶命!”一句话不慎便要给丞相府带来灭顶之灾,柯羽瑶登时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叩头,身子更是不住地瑟瑟发抖,“皇上恕罪,羽瑶并非有意冒犯!臣女愿承担所有罪责,求皇上放过羽瑶家人!求皇上开恩!” “不必说了!”东凌孤云冷冷地打断她,怒气似乎瞬间沉淀下去,“怪不得在所有人之中,皇后一眼就看中了你,原来你二人真能成为彼此的知音!既如此,朕就成全你,今夜你便独守空房,尝一尝皇后如今所尝的滋味吧!” 说完,他袍袖一甩转身而去,柯羽瑶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管浑身僵硬地跪在原地,狠狠咬住了唇角: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不曾想过冒犯皇上的啊! 不过皇上方才说什么?是皇后娘娘看中了自己,自己才会被封为妃?皇后啊皇后,我到底是该感谢你的青睐,还是该怨你把我拖入了火坑? 天威难测,我这个性子,根本就不适合长伴君前…… 第二天一早,四妃齐聚天凤宫,向端木幽凝施礼请安:“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木幽凝含笑点头:“不必多礼,坐吧。” 几人谢恩起身,分别坐在两旁。端木幽凝依照惯例教诲了众人几句,诸如要彼此和睦之类,几人纷纷点头称是,而且都显得十分矜持,没有人多说。 又寒暄片刻,端木幽凝的目光便落在了柯羽瑶的脸上,眉头立刻微微一皱:初次侍寝,也算新婚燕尔,洞房花烛,初承雨露恩泽的她本该娇羞无限,面含红晕,水润清透才是,为何面色苍白,双目无神,仿佛刚刚遭了巨大的折磨一般?立妃本非东陵孤云所愿,一半是因为柯正言的逼迫,难道他竟然把怒气都撒在了柯羽瑶的身上? 一念及此,端木幽凝登时有些担心,怕自己的一点私心会害了这个无辜的好女子。略一沉吟,她含笑开口:“本宫有几句话要单独对瑶淑妃说,你等先退下吧。” 三人闻言忙起身告退,端木幽凝又挥手命侍女退下,这才接着开口:“此处除了你我已没有旁人,瑶淑妃有话尽管直言,本宫保证绝对不会传到任何人耳中。” 柯羽瑶抿了抿唇,片刻后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没有话说。” 端木幽凝看着她,微微一笑:“真的没话说?你自进入天凤宫之时便目光闪烁,双眉紧锁,心神不定,分明是在担心什么。说出来,或许本宫可以帮你,须知有些事对你而言或许难如登天,对本宫则可能易如反掌。” 这倒是事实。柯羽瑶迟疑片刻,突然起身扑通跪倒,颤声央求:“臣妾冒犯皇上,死不足惜,但此事与臣妾家人无关!皇后娘娘一向仁慈,求娘娘向皇上求求情,臣妾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放过臣妾的家人吧!” 端木幽凝吃了一惊,倒是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严重。忙起身将柯羽瑶搀起,她柔声开口:“淑妃快快请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尽管直说,你若没有大的过错,本宫必会尽全力保住你的家人。” “多谢皇后娘娘,”柯羽瑶感激地起身,轻轻地啜泣着,“其实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胡言乱语……” 她将昨夜之事一一说出,末了低头请罪:“臣妾冒犯皇上天颜,自知罪该万死,不敢求饶,但家人实在无辜,求皇后娘娘千万替臣妾求求情,臣妾感激不尽!” 端木幽凝沉默,许久无语,眼中闪烁的光芒却异常复杂,然而不管如何,那抹温暖和赞赏却不是假的。尤其是听到那句“皇后娘娘的今天便是我的明天”这一句,她心中更是油然升起一股知音之感! 温和的笑笑,她柔声开口:“此事你虽有过错,却只是错在不懂宫中规矩,说话有些口无遮拦,事情并不像你认为得那么严重。而皇上只是被你那句话气了一下,因此说了句狠话而已,他绝非是非不分之人,不会对丞相府怎么样的。” “真的?!”柯羽瑶惊喜万分,“娘娘,臣妾的家人果真不会有事?” “真的,不止他们,你也不会有事。”端木幽凝又是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安抚人心的力量,“皇上为君多年,一向宅心仁厚,因为他深知仁者无敌!何况丞相大人劳苦功高,一心为民,皇上怎会胡乱迁怒?再说此事非你之过,只是……实话往往最伤人,皇上难免有些无法忍受。” 柯羽瑶点头,总算放下心来:“多谢皇后娘娘宽慰,臣妾总算放心了!昨夜皇上一怒而去,臣妾担心得一夜未睡,生怕累及家人。” 端木幽凝闻言,唇角笑意一凝:“一怒而去?这么说,昨夜你根本不曾侍寝?” 柯羽瑶俏脸一红,不由低下头去:“是。臣妾那句话说出口,皇上便气得甩手离开,臣妾根本不曾……侍寝。” 端木幽凝忍不住手抚额头:皇上,你根本就是借题发挥,是不是?你心结未解,根本不愿与别的女子肌肤相亲,这才借故离开。可你若一直如此,怎么会有皇嗣降生? 看到她的脸色变得凝重,柯羽瑶又禁不住心中打鼓。幸好端木幽凝并不曾责怪于她,接着便苦笑一声说道:“此事原也怪不得你,不必担心,本宫会劝劝皇上的。” !! ------------ 第347章 无话可说 柯羽瑶点头称谢,想问些什么却终是不敢,便几次欲言又止。端木幽凝察言观色,立刻便知端的,不由微笑开口:“想问本宫为何不顾你的反对,定要你入宫为妃?” “臣妾不敢。”柯羽瑶躬身施礼,“不过臣妾确实有些疑惑:想必皇后娘娘也看出来了,依臣妾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宫中的生活,反而容易为家人惹来祸事,更会惹得龙颜大怒,不知皇后娘娘又是如何想的?” 端木幽凝一声轻叹,继而微微一笑:“你并非不适合宫中的生活,只是初入宫闱不懂规矩,一时有些无所适从而已。至于为何要你入宫为妃,其实正是因为你那句话:当日的我,明日的你。” 柯羽瑶脸色一变,端木幽凝已接着说道:“莫慌,本宫的意思并不是说明日的你会与今日的本宫一样独守空房,而是说依你的聪慧和心性,你完全有资格母仪天下,成为后宫之主!” “臣妾不敢!”柯羽瑶闻言更加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臣妾本就无心为妃,更不敢如此痴心妄想,请皇后娘娘明察!” 端木幽凝微笑,伸手搀扶:“瑶淑妃误会了,本宫并不是说你有什么痴心妄想——你先起来,坐下慢慢说。” 柯羽瑶兀自吓得脸色发白,小心地坐了下去,头都不敢抬,显然方才“母仪天下”四个字令吓得她不轻。端木幽凝呵呵一笑,干脆亲亲热热地拉住了她的手:“你我已是姐妹,本宫便直接叫你羽瑶了。羽瑶,你莫害怕,本宫并无他意。昨日选妃大典上本宫就跟皇上说过,你心性高洁,心地纯善,很合本宫的心意,自然也合皇上的心意,这才希望你入宫为妃。唯有像你这样的女子留在皇上身边,才是皇上之福,万民之福,社稷之福!” 这无疑是极高的评价,柯羽瑶眸中满是感激,轻声回答:“臣妾不敢,皇后娘娘谬赞了!娘娘才真的是天人下凡,尘世间无人能及,否则皇上怎会对娘娘如此情深意重,一直不肯另立嫔妃?” 个中内情实在复杂万分,端木幽凝无从解释,唯有苦笑:“正因为如此,才说明皇上是重情重义之人,虽然如今对立妃之事要有些抵触,但只要假以时日,依你的聪慧高洁,定会赢得皇上的心,在这后宫开辟出一片属于你的天地!” 她的安慰柯羽瑶自是感激,但一想到奇诡莫测的未来,她依然眉头紧皱:“多谢皇后娘娘抬爱,可是臣妾已惹怒了皇上……” “皇上不是气你,是在气立妃这件事本身。”端木幽凝温声打断了她,“须知此事并非他所愿,而是形势所迫,身为一国之君,心理上自然有些无法接受。本宫不是说了吗?只要假以时日,皇上的抵触情绪慢慢散了,一切便会好起来的。” 柯羽瑶点了点头,许久之后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今日她原本是想找机会求端木幽凝开恩,去了她的妃子封号放她回家的。但如今看来,此事只怕不太可能了。 昨夜刚刚惹恼了皇上,若是再一个不慎惹恼皇后,她便真的欲哭无泪了!何况封妃乃是国之大事,岂能朝令夕改?是她太痴心妄想罢了! 端木幽凝察言观色,对她的心思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却并不点破,接着说道:“本宫拉着你说了这半天,你想必也乏了,回去歇着吧。不必为你的家人担心,本宫保证他们毫发无伤。” 柯羽瑶起身施礼:“多谢皇后,臣妾告退!” 施礼起身,她转身就要退下。谁知刚刚走出两步,便听到门口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紧跟着,东凌孤云迈步而入,二人忙齐齐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看到柯羽瑶,东凌孤云目光一闪,面上却无多少表情:“你还在?昨夜睡得好吗?” 柯羽瑶一抿唇,暗中苦笑不已:“多谢皇上关切,臣妾睡得很好。” “是吗?睡得很好?”东凌孤云挑了挑唇,勾出一抹含义不明的笑意,“可是朕昨夜在御书房坐了一夜,又冷又饿,根本不曾合眼。” 端木幽凝苦笑:炎炎夏日,夜半之时能够凉爽一些最好不过,怎么会冷?你这分明是一语双关,不是身上冷,是心里冷。 柯羽瑶也未曾料到东凌孤云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登时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应对:“这……臣妾……臣妾知罪……” “知罪?”东凌孤云偏偏还不打算放过她,“那你不妨说说,你所犯何罪?” 柯羽瑶暗中叫苦不迭,虽然低着头,却早把求救的目光偷偷转向了端木幽凝。接到她的求救信号,端木幽凝若无其事地开口:“未能照顾好皇上,是臣妾失职,要罚也是臣妾一力承担才是,羽瑶,你退下吧!” “是!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柯羽瑶如获大赦,立刻施礼退下,迅速离开了。 一撩袍服落座,东凌孤云看她一眼:“你倒会装好人。” “臣妾还不是为了皇上?”听到他的语气略微温和,端木幽凝放下心来,“臣妾身为皇后,主要职责就是令后宫祥和,如此才能免除皇上的后顾之忧。” 东凌孤云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一开始端木幽凝还能与他对视,片刻后便忍不住有些心虚地微皱眉头:“皇上看什么?” “看你。”东凌孤云淡淡地回答,“昨夜朕不曾碰柯羽瑶一根指头,你是失望还是高兴?” 端木幽凝怔了一下,继而淡淡地笑了笑:“臣妾不敢。不过为了早日结束旱情,令百姓脱离苦海,皇上知道该怎么做,轮不到臣妾酌量什么。” 言下之意,如今旱情能不能结束已经是你的事,再也不是我的责任了。 显然也听出了这一点,东凌孤云又是淡然一声冷笑:“皇后一心记挂着旱情,倒叫朕汗颜。” “臣妾不敢。”端木幽凝依然是这一句,“毕竟如今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达到这一个目的。” “那朕呢?”东凌孤云也依然盯着她的眼睛不放,“旱情重要,朕的心意重不重要?朕的痛苦重不重要?”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微笑点头:“重要,但您是皇上,既然是为了玉麟国百姓,无论多痛苦都只好承受。皇上若能早日诞下皇嗣,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东凌孤云闻言,蓦地有些烦躁起来,不由咬牙说道:“皇嗣!皇嗣!朕已不想再听这两个字!幽凝,你口口声声是为了玉麟国百姓,但是朕越来越觉得你根本就是为了把原本属于你的压力转嫁给朕!” 他这话说的有些尖锐,但不能说丝毫道理都没有。传言说是因为端木幽凝无所出才招致天谴,那么她已当众将自己无所出的原因说出,并亲自为皇上选了嫔妃充实后宫,接下来便不关她的事了,所有的压力都已不属于她,即便没有皇嗣降生,那也是东凌孤云的责任! 端木幽凝的脸却因为他的话而骤然变得苍白,沉默片刻,她挑唇一笑,笑容比脸色更苍白:“原来在皇上心中,臣妾已经变成这样的人。既如此,臣妾无话可说。” 上天作证,她虽然的确有些承受不住朝野上下的压力,但之所以强压痛苦为东凌孤云选妃,最重要的不还是为了早日救百姓于水火,更心疼东凌孤云为了维护她承受的压力和群臣的责难吗?为何到了此时,竟然全都变了味? “无话可说?”东凌孤云闭了闭眼,终于移开了视线,“你跟朕之间,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既然如此,朕才是真的无话可说!”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疾步而去,竟是头也不回。端木幽凝心中一痛,却咬牙开口:“瑶淑妃昨夜并非存心冒犯,生恐连累家人,其实也是一夜未睡,皇上能否……” “放心,朕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东陵孤云脚步不停,只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话,“朕还指望着她为朕诞下皇嗣呢!” 端木幽凝软软地跌坐下去,只觉心头一片绝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最初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娘娘也是一夜未睡,为何不告诉皇上?”湘南愤愤不平地说着,“皇上只知道自己痛苦,却不知道娘娘比谁都痛苦,太过分了!” 端木幽凝笑笑:“本宫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湘南愣了一下,越发不服气。可是不等她说什么,端木幽凝已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不必多说,说什么都没用。如今本宫只盼着旱情早日结束,比什么都强。” 湘南不敢再做声,心下却担忧不已:那您和皇上怎么办啊? 夜色深沉。 东凌孤云依然独自一人呆在御书房,仿佛正在奋笔疾书批阅奏章,但唯有站在他身后伺候的内侍知道,纸上全是横七竖八、乱七八糟的线,如同他此时的内心。 ------------ 第348章 终于有了别的女人 数年来,他与端木幽凝爱恋情深,相敬如宾,恩爱甜蜜得羡煞旁人,他从未有过任何心思,对别的女子更是从不多看一眼!原本以为余生会一直这样下去,谁知道苍天捉弄,居然会碰到如此千百年不遇的事,让他必须背弃自己的誓言!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端木幽凝居然已对他无话可说,让他情何以堪?原本因为柯羽瑶那句话,他也担心端木幽凝会受不了从未有过的独守空房,谁知她却一门心思只是记挂着皇嗣! “皇上,夜深了,该安歇了吧?小心累坏了龙体。”内侍显然也知道东陵孤云的苦楚,却不得不出声提醒。 东凌孤云回过神,突然咬咬牙站了起来:幽凝,你想要皇嗣是不是?好!朕就造个皇嗣出来给你,看看旱情究竟会不会因此而结束! 不知是不是这三年大旱令东凌孤云变得有些偏执,其实他应该知道,迫切需要一个皇嗣的从来不是端木幽凝。 早已接到皇后的旨意,甄茹雪早早便在侍女环佩的伺候下沐浴熏香,做好了一切准备,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东凌孤云的到来。她心性纯真,其实并不多么迷恋床笫之欢,只不过是想与心爱的云哥哥单独相处而已! 谁知这一等便一直到了深夜,就在她扛不住渐渐席卷而来的睡意之时,陡然听到内侍一声通传:“皇上驾到!南凤宫主子接驾!” 甄茹雪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忙在丫鬟的搀扶下上前见礼:“茹雪——啊不,臣妾参见云哥——啊不,皇上!”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立刻改口,忍不住悄悄吐了吐舌头。东凌孤云原本满腹心事,也被她这个孩子气的动作逗得挑了挑唇:“不必多礼,起来吧。” “嗯!”甄茹雪高兴地点头,“哦不,多谢皇上!皇上,这宫里忒多规矩,臣妾刚刚入宫,难免时有差错,请皇上恕罪,茹雪——不,臣妾会尽快学会的!” 东凌孤云笑笑,心情又轻松了些:“无妨,你在边关长大,对宫中规矩自然不甚了解,慢慢来。” 甄茹雪开心地点头,内侍已施礼退了下去,临走还体贴地把门关了过来。眼见房中终于没有外人,她更显活泼,居然一把抓住东凌孤云的手开开心心地说着:“皇上,臣妾好高兴!臣妾等了皇上难么多年,终于可以与皇上在一起了,臣妾好高兴!” 面对那双纯真清澈的眸子,东凌孤云居然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因为他被迫立妃只是为了尽快诞下皇嗣,却没想到甄茹雪一片真心早已给了他,他却注定无法给她相同的回馈! 甄茹雪虽然性情纯真,却并非傻子,看到东凌孤云的动作,她满脸笑容登时一僵,眼泪已开始在眼眶中打转:“皇上,您为何不愿看臣妾?是臣妾什么地方做错了,还是什么地方让皇上讨厌?请皇上告诉臣妾,臣妾一定会改的!” 东凌孤云摇头:“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 “那皇上为何看都不愿意看臣妾?”甄茹雪抽泣着,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不断地滚落,更令她宛如带雨的梨花,我见犹怜,“臣妾知道,不及皇后娘娘貌美,更不及她气质高贵,因此臣妾从未奢望过什么,只求能偶尔看到皇上,就心满意足了!” 东凌孤云抿唇,眼中已映着她被泪水打湿的脸。端木幽凝从来都是坚强的,所以他从不知道当一个女子在他面前露出柔弱、娇媚的一面,竟是那样令他心动! 不自觉地抬手擦去甄茹雪腮边的泪水,他微微地笑了笑:“傻丫头,你不是说跟朕在一起很开心?那还哭什么?放心,你不是偶尔见到朕,是会经常见到。” “真的?!谢谢皇上!”甄茹雪大喜,忙胡乱擦着眼泪,“皇上,臣妾不该大哭大叫,是臣妾不对,请皇上恕罪!” 东凌孤云不由失笑,心头渐渐涌上一层薄薄的怜惜:“茹雪,以后你还是叫朕云哥哥,也不必臣妾、臣妾地说个不停,就跟以前一样,说你我便是。” 这已是从未有过的殊荣,甄茹雪更加开心不已,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云哥哥!云哥哥,忙了一天,你一定累了吧?我伺候你歇着吧!” 东凌孤云的眼眸突然变得深沉,迅速掠过一抹冷光:幽凝,你希望朕尽快诞下皇嗣是不是?好!朕就如你所愿! 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抱着一种强烈的报复心理,他微微一笑,轻轻摩挲着甄茹雪的手:“茹雪,你确定知道‘伺候朕’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甄茹雪认真地点头,“云哥哥你放心,我虽然也是被人伺候的,但我平时经常替娘亲铺床叠被,伺候她沐浴哦!我做得很好的!” 东凌孤云又是微微一笑,甄茹雪的纯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许久不曾体验到的轻松愉悦:“是吗?那就让朕瞧瞧,你做得究竟有多好。” 说着,他突然一个用力将甄茹雪压倒在床上,冰凉的唇跟着落下,封住了她的惊呼。崭新的床幔也跟着落下,遮住了一室春光。 彻底占有这个女孩儿的瞬间,东凌孤云听到了她的哭泣,心头却油然升起一股征服和报复并存的快感:原来与别的女子肌肤相亲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甚至有一种不可避免的新鲜感! 幽凝,我终于有了别的女人,如今你可满意了吗? 而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压力都在此时得到了释放,最后的时刻过去之后,东凌孤云居然心满意足,很快便鼻息沉沉地睡了过去,只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甄茹雪从睡梦中醒来,正好看到东凌孤云正站在床边更衣,立刻翻身坐起:“呀!我睡过头了!娘亲说要早起伺候云哥哥的……哎呀!我的腰好酸……” 前来伺候的侍女早已忍不住偷笑,东凌孤云更是心情大好,走到床前俯视着她,唇角含笑:“时候还早,再多睡一会儿吧,昨夜朕可能把你累坏了。” 想起昨夜的抵死缠绵,虽然那股尖锐的剧痛还记忆犹新,甄茹雪却满心甜蜜地羞红了脸:“我、我没事啦!云哥哥你不要乱说!” “没事?”东凌孤云微笑,存心逗她,“刚才是哪个说腰好酸的?” 甄茹雪越发羞不可抑,抱着被子扭过了身子:“云哥哥你坏死了!我不理你了!” 东凌孤云眸中掠过一抹宠溺,故意转身就走:“不理朕了?好,朕走就是。” “云哥哥不要!”甄茹雪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了他,“云哥哥我乱说的!你不要走……哎呀我的被子!云哥哥你别走!哎呀……” 看她手忙脚乱地又要拉住自己又要抱紧被子,以免春光乍泄,东凌孤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傻丫头,逗你呢!” 甄茹雪愣了一下,继而惊喜不已:“云哥哥你不生气了哦?太好了!太好了!” 东凌孤云收住笑声,替她盖好被子:“朕不生气,开玩笑的。你再睡一会儿,朕要去处理国事。” 甄茹雪越发幸福甜蜜得找不着北,乖乖地点了点头:“嗯!我会的,云哥哥你快去吧!” 看着他转身离开,想到今后可以时时如此缱绻缠绵,甄茹雪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笑了:能这样,真好。 数年来一直是与端木幽凝一个人耳鬓厮磨,东陵孤云虽然心满意足,但今日与甄茹雪一番缠绵,他也体会到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滋味。尤其是甄茹雪那纯真烂漫的性子,更令他不自觉地身心轻松,极大地缓解了因为旱情带来的急躁和压力,已经消失许久的笑容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当夜幕再度降临,他该前往西凤宫临幸墨雅溪时,平静的心情中已经带着一丝不愿承认的期待:不知这个女子又会带给他怎样的感受? 同甄茹雪一样,墨雅溪早早便沐浴熏香,准备好了一切,只等帝王的到来。按照顺序,昨夜皇上就该来西凤宫的,害得她等了许久,后来才知道居然被甄茹雪抢了先,气得暗中咬牙。今日好不容易轮到她,而且幸运的是这几日正是她的好日子,说不定便可以一举怀上龙胎,那可就……哼! 然而左等右等,眼看夜色渐渐深沉,却依然不见人影,她不禁焦急起来,在房中来回转圈,同时不住地喃喃自语:“奇怪!怎么还不来?急死人了!” 片刻后,她突然停住脚步,皱着眉头吩咐侍女冬薇:“冬薇!你赶快出去瞧瞧皇上是不是又去了别处!昨夜就害得本宫空等一夜,若是再这样,本宫……” “再这样,你便如何?” 伴随着清冷如玉的声音,东陵孤云迈步而入,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墨雅溪吓了一跳,立刻赶过来见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349章 你还关心我吗 “免礼,”东陵孤云淡淡地开口,“你还不曾说完,朕若再让你空等一夜,你便如何?” 墨雅溪刹那间心念电转,情知无论装可怜还是求饶只怕都会给东陵孤云留下不佳的印象,当下决定兵行险招! 微微一笑,她落落大方地开口,态度不卑不亢:“皇上恕罪!臣妾又能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肯来,是臣妾莫大的荣幸。皇上若不肯来,只怨臣妾粗鄙,入不得皇上的眼,便只好日日为皇上祈福,惟愿皇上福泽绵长罢了!” 这几句话说得显然还算中听,尤其她的态度更令东陵孤云满意,眼中的冰冷终于退了些:“是吗?朕若一直不来,难道你心中就不气,不怨?” 墨雅溪咬了咬唇,老老实实地点头:“怨的。不过臣妾只会偷偷的怨,不会让皇上知道。像方才那一句被皇上听到,是臣妾不小心,下次不会了。” 似乎觉得很有趣,东陵孤云眼中浮现出一丝隐约的笑意:“你怨朕,却又不让朕知道,这岂不是欺君?” 墨雅溪愣了一下,扑通跪倒:“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东陵孤云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你且说说,为何不让朕知道?理由若是够充足,朕就赦你无罪。” “因为让皇上知道根本于事无补啊!”墨雅溪苦笑,“皇上不来,只怨上天让臣妾生得不够好,而这已经无法改变,臣妾只能偷偷埋怨上天,何必让皇上知道?” 东陵孤云倒是有些意外:“你说怨,是怨上天?” “便是啊!”墨雅溪点头,“难道怨皇上吗?与皇上何干?何况臣妾也没那个胆子。” 东陵孤云看着她,心底居然生出一丝淡淡的怜惜:“起来吧,也真难为你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唉……” 不知何时,烛火已熄灭,纱帐已落下。而被东陵孤云占有的一瞬间,墨雅溪偷偷地笑了:看来这步棋走对了,皇上对她的印象必定相当不错! 很好,且看明日之后宫,究竟是谁家天下! 至少这一点墨雅溪猜对了,那就是东陵孤云对她的印象的确还不错,觉得这位德妃很懂进退,重要的是言谈之间并不一味奉承,敢说真话,这一点正是他最欣赏的。 有了这一夜的鱼水之欢,东陵孤云的心绪进一步平静,越发觉得临幸别的女子其实很平常,完全不像他之前想象得那么难以忍受。只不过在心底深处,他依然将这当做报复端木幽凝的一种手段,依然是赌气的成分占了大多数。 或者说,他虽然有了别的女人,但却仅限于身体上的接触,其实心中真正爱的依然只有端木幽凝一个。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越发不能忍受端木幽凝对他立妃这一点所表现出来的不在乎! 既如此,他偏要试一试端木幽凝的底限究竟在何处! 居于北凤宫的徐含烟一向给人温柔谦和的印象,而她本人的个性也的确如此。虽然并不比甄茹雪年长几岁,她却更懂人情世故,对于男女之事也知道个大概。得知东陵孤云今夜会在此过夜,她颇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免得落个怠慢帝王的罪名。 入夜之后,东陵孤云便踏着夜色而来。有了前两次的缓冲,至少他的目光已不再冰冷到令人发颤。徐含烟垂首上前见礼,语声柔和:“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东陵孤云回头看她一眼,“朕今日才发觉,你的声音很是好听。” 徐含烟心中一暖,垂首谢恩:“谢皇上夸奖,臣妾不敢。” 东陵孤云笑笑:“过来坐吧。” 徐含烟略一迟疑,接着点了点头:“是。” 压下心中的不安,她上前坐在了东陵孤云身侧,却只是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脸上慢慢升起两朵红云。东陵孤云转头看着她,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头看着自己:“害怕?” 对上他那双深邃如苍穹的眼眸,徐含烟顿时有些无所适从,仿佛受惊的兔儿一般,居然本能地一把推开他的手:“不要……臣妾该死!皇上恕罪!” “本能而已,何罪之有?”东陵孤云难得的不曾动怒,反而微微笑了笑,“不过你既已入了宫,要不要便由不得你了,是不是?” “嗯。”徐含烟居然点头,柔声细语地说着,“臣妾方才失礼,请皇上恕罪。臣妾……臣妾会好好伺候皇上的。” 显然,这又是一个受过良好家教的女子。东陵孤云又笑了笑,轻轻搂住了她:“既如此,那就来吧……” 端木幽凝再次见到东陵孤云,已是三日之后。不只是自入宫以来,自成亲至此数年间,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所以当她看到那张虽然消瘦却英俊不减当年的脸,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怎么,不过几日不见,便不认识朕了?”东陵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一甩衣袖坐了下来。 “臣妾不敢。”端木幽凝回过神,暗中一声苦笑,“参见皇上。” 东陵孤云挥手示意她免礼,湘南已奉了茶水上来,并站在一旁伺候。端木幽凝神色如常,随意起了个话题:“皇上这几日饮食起居可还好?” “朕饮食起居如何,你还关心?”东陵孤云也不看她,端起杯子轻轻啜饮了几口,“没有朕来纠缠,你这几日想必过得很舒心吧?” 端木幽凝手上动作一顿,片刻后淡淡地笑笑:“臣妾不敢,只是时时记挂着皇上,生怕皇上又像对待瑶淑妃那样……” 听到前半句,东陵孤云眸中冰雪稍融,然而这后半句却又令他瞬间怒意翻涌,哧然一声冷笑:“朕的皇后果然是少有的贤惠啊!不但迫不及待地亲手将夫君推到别的女人身边,而且还生怕夫君身边的女人不够多,又生怕夫君没有与她们成了好事!幽凝,你好得很啊!” 他每说一个字,端木幽凝的脸色就白一分,等他的话说完,她的脸色便白得宛如透明的玉,令人不忍目睹! 其实她何尝有过这样的心思?中选的四人不是丞相、御史大夫之女,便是安平侯的千金,最次的徐含烟还是吏部尚书的掌上明珠,哪一个是简单的主儿?万一东陵孤云继续闹别扭,坚决不肯与众妃同房,那么四人的父亲若是闹将起来,此事岂能善了? 抛开皇帝的身份不谈,东陵孤云本就是个高傲不输给任何人的主儿,但毕竟咱家不占理啊!世人谁不疼自己的女儿,人家若是为此找上门来,也是天经地义!正因为如此,她才日日担心,不得安寝,谁知到了东陵孤云口中,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她惨白的脸,湘南忍不住冲口而出:“皇上您误会了!皇后娘娘……” “湘南!”端木幽凝立刻喝止了她,“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还不退下!” 湘南满心不服,却不敢造次,只得施礼之后退了下去,边走边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然而东陵孤云却显然并未打算就这样结束,接着便冷冷地说道:“她说朕误会了?误会什么?”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继而微微一叹:“她的意思是,臣妾并非迫不及待地要把皇上推到别人身旁,只是不希望在这多事之秋再多生事端。” “她的意思?”东陵孤云冷笑,语声依然尖锐,“这仅仅是她的意思吗?那你呢?你的意思又是什么?” 端木幽凝转头,移开了视线,语声也显得平静:“臣妾是什么意思,皇上应该知道。皇上若不知道,臣妾再说多少也是枉然。” 东陵孤云淡然冷笑:“也就是说,如今你连一句话都懒得跟朕说了?那么你还不承认之所以为朕选妃,只是因为厌倦了朕,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朕?!” “臣妾没有!”端木幽凝终于被逼急,刷的转回头咬牙说着,“选妃是为了什么,皇上不知道吗?!但凡可以,皇上以为臣妾愿意夜夜独守空房?!若不是臣妾伤了身子,不能诞下龙裔,何必受千夫所指,万民谴责?!臣妾所受的压力有多大,皇上能够体会吗?!” 终于逼出了端木幽凝的心里话,东陵孤云眼中的冰冷再度融化了几分,语气也变得和缓:“你受了委屈,朕知道。可是为了不让你受更多的委屈,朕一直是反对立妃的,是你先斩后奏,一力张罗,怎么如今又来指责朕?” “臣妾不敢、也没有理由、没有资格指责皇上。”端木幽凝突然觉得疲惫不堪,有些无力地揉着眉心,“臣妾知道立妃并非皇上所愿,但又岂是臣妾的意思?只是形势所逼,不得不为罢了。事已至此,臣妾不求其他,只求上天真的会因为皇嗣的诞生结束这场灾难,余愿已足。” 东陵孤云沉默下去,许久之后才淡淡地笑了笑:“幽凝,之前朕说你是把所有的压力都转嫁给了朕,你是不是觉得冤枉?” !! ------------ 第350章 你嫌朕脏了 端木幽凝抿唇,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臣妾不敢。” “不管你敢不敢,总之你这样做了。”东陵孤云笑笑,笑容竟有些苦涩,“所以如今,其实你才是最轻松的那一个。因为接下来无论有没有皇嗣诞生,或者无论皇嗣诞生能不能结束这场灾难,都已经与你无关,你都不必承担丝毫责任。幽凝,朕不得不佩服,你够聪明。” 端木幽凝微微有些愕然,继而一声苦笑:“皇上不再坚持臣妾为皇上选妃是因为厌倦皇上了?不过片刻的功夫,又变成臣妾是为了不承担责任了?臣妾与皇上相伴多年,到头来就换得这样的评价?” 东陵孤云同样苦笑:“不管你有没有这样的想法,朕说的是事实。因为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旱灾之事都不再与你有任何关系,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端木幽凝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如果皇嗣的诞生可以结束旱情,皇上自然也可以高枕无忧。反之,皇嗣诞生之后旱情继续,便说明旱灾并非皇上的责任,如此,皇上又担心什么?” 东陵孤云一愣,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的。如果旱灾继续,无论怎样都是朕的责任,譬如他们会说,朕不该坐拥这江山,因此才会招致天谴。” 或许是因为他语气中那深沉的无奈,端木幽凝也顾不得计较他方才的话,忍不住叹口气说道:“也就是说无论怎样,皇上都躲不开了?” “有什么办法,谁让朕是皇上。”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就像你说的,这些痛苦朕注定得受,没人替得了朕。” 端木幽凝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唯有祈祷这场旱灾果然是臣妾无所出招致的天谴,自然也就会随着皇嗣的诞生而结束,到时候所有人、最重要的是皇上便可解脱了。” 话题又绕回了“皇嗣”这两个字上,东凌孤云眼神一凝,突然笑得暧昧:“幽凝,朕知道你比任何人都希望皇嗣尽快降生,不过既然如此,你何必只顾紧紧盯着朕的几个妃子?” 端木幽凝一愣:“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求人不如求己,靠人不如靠己,”东凌孤云握住她的手,慢慢地摩挲着,“朕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运功排毒,你体内的余毒也排得差不多了吧?说不定很快就会怀上龙裔,到时候何须寄希望于别人?所以朕今晚不如留下来,如何?” 夫妻之间享受鱼水之欢原本再正常不过,然而端木幽凝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东凌孤云的眼底深处分明有一层隐隐的冰冷和嘲弄,显然是在嘲笑她的故作大方!一颗心骤然一痛,她抽回手淡淡地一笑:“皇上说笑了,数年的时间都未能排清余毒,更何况是短短数日?皇上这几日已足够劳累,还是好好歇息,保重龙体为要。” 手中一空,已只剩下一团空气。东凌孤云虽然保持着原样未动,周身却陡然泛起一股凛冽的冰冷,令这原本燥热不堪的房中骤然进入了冬季! 片刻后,他抬起头看着端木幽凝,目光说不出的冷漠:“很好,果然被朕猜中了!幽凝,如今你是嫌朕脏了,所以连碰都不让朕碰了,是不是?” “原来皇上方才只是为了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试探臣妾?”端木幽凝的脸色再度变白,只觉一颗心抽得越来越紧,“不过皇上放心,臣妾并无此意。” “朕也没有试探的意思,”东凌孤云看似平静,眸中的冷锐却有增无减,“只不过是觉得这几日只顾与新人缠绵,将你这旧人扔在一旁,怕你觉得孤单寂寞,这才赶来相陪。” 端木幽凝淡然一笑,将所有的痛苦全部压入心底:“皇上多虑了。只是几日不见而已,臣妾怎会觉得孤单?皇上也说日日陪着新人缠绵,还是多多歇息,以养精蓄锐。至于臣妾,早已对诞下皇嗣不抱任何希望,皇上不必为了安慰臣妾白白消耗体力。” 这话乍一听来其实并无不妥,东凌孤云却觉得万分刺耳:“你觉得朕如今亲近你,只是为了安慰你而已?” “这不重要。”端木幽凝笑笑,“臣妾只是想让皇上明白,只要是为了大局,臣妾什么都可以承受,皇上不必为臣妾担心,只管做该做的事就好。” 东凌孤云看着她,好长时间不曾再说一个字,眼中的光芒也复杂到无法读懂。直到所有的一切都沉淀下去,他才淡淡地开口:“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朕与几个妃子日日缠绵,怕朕吃不消,是不是?幽凝,你太低估朕的体力了,朕完全可以像第一次一样,让你哭着求饶,你若不信,朕可以证明给你看。 同样一句话,当日说出时端木幽凝只觉得娇羞无限,然而当时过境迁,再次听到却只有刻骨的冰冷和讽刺! 闭了闭眼,她神情平静:“臣妾相信,皇上不必证明了。天色已晚,皇上想必饿了,臣妾去准备晚膳。” 说着她转身欲走,然而第一步刚刚迈出,她便感到手腕一紧,紧跟着整个身体突然腾空!在回过神时,她已被东凌孤云压在了身下!吃了一惊,她本能地开始挣扎:“皇上要做什么?快放手!” “你命令朕?”东凌孤云俯视着她,唇角虽有笑意,却是吐字如冰,“幽凝,是不是一直以来朕宠你太过,让你忘了自己的本分?既然如此,朕是不是该给你立立规矩了?” 端木幽凝愕然,突然发觉身上这个男子无比陌生,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片刻之后,她平静下来,甚至微笑开口:“是,臣妾冒犯皇上,罪该万死!求皇上高抬贵手,放了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东凌孤云的身躯微微一僵,突然发觉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东西正从他的面前悄悄溜走,而他却无力挽留!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个女人依然属于他,他突然用力撕扯着端木幽凝的衣服,并低下头在她脸上、脖子上胡乱地亲吻,口中还喃喃自语:“幽凝!你是朕的!朕不会放你走!你不能走!你只能留在朕的身边!你是朕的!” 因为他的疯狂,端木幽凝自然吃惊不小,立刻就要反抗。然而想到他刚才的话,她眼中掠过一抹深沉的悲哀,慢慢放松了身体,一动不动地任他索取。什么时候两人之间,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然而东凌孤云理智尚在,很快便觉察到了她这种无声的、消极的反抗。动作骤然停止,他慢慢抬头看着端木幽凝木然的脸,咬牙开口:“怎么,这算是向朕示威?你是不是想告诉朕,你对朕已经没有丝毫反应,因为朕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已经肮脏不堪,已经不配再碰你?!” 他连续用了三个“已经”,一个比一个声音高亢尖锐,说到后来,简直已能震破耳膜,足见他内心有多么愤怒,痛苦! 可是端木幽凝却神情平静,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臣妾不敢。方才臣妾拒绝,皇上说臣妾忘了本分,所以臣妾任皇上予取予求。” “你……” 东凌孤云怒极,空自咬了半天牙,却终是不敢对这个一直以来最爱的女子怎样,不得不翻身坐起,咬牙平复着满腹的怒气。 端木幽凝心中又何尝好过,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声音已微微发颤:“皇上息怒,臣妾……” “别再说了,朕什么都不想听。”东凌孤云虽然不曾回头,却冷声打断了她,“幽凝,事到如今,朕只有一句话问你:你觉得朕还跟从前一样吗?”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叹息般开口:“不可能的。数年的时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何况是人?” “那你呢?”东凌孤云又问了一句,“你还跟从前一样吗?你待朕之心,还跟从前一样吗?” 端木幽凝依然摇头:“臣妾也不可能没有改变,可是臣妾待皇上之心,是不愿有任何变化的。” “只是不愿,并非真的没有变化。”东凌孤云笑笑,笑容尖锐而冰冷,“否则,你不会连碰都不愿让朕再碰。可是幽凝,你知不知道当初朕执意不肯立妃,是因为什么?” 端木幽凝慢慢坐直身体,迟疑着开口:“皇上不是说,不愿背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那只是原因之一,”东凌孤云的声音有些苍凉,“更重要的是朕知道你有洁癖,一旦朕有了别的女人,你一定会因此而介怀,说不定就再也不愿亲近于朕!”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心中一阵难言的酸楚上涌,眼中已有泪流下,哪里还说得出话来:“皇上,臣妾……” “可是选妃之事是你一力张罗,甚至不曾提前与朕商议,”东凌孤云淡淡地打断她,“所以朕以为你已经想开了,也知道男子三妻四妾很平常,更何况朕是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更是天经地义!可谁知,你丝毫都没有辜负朕的担忧,果然已开始拒朕于千里之外了!幽凝,这一切怪朕吗?” !!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351章 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端木幽凝早已泪雨滂沱。拼命摇头:“不。不怪皇上。皇上什么都沒有做错。是臣妾太自以为是。是臣妾的错……” “是对是错。朕已不想再评判。你不愿让朕碰。朕不碰就是。”东凌孤云笑笑。终于站了起來。“拜你所赐。朕身边已有别的女子陪伴。总不会孤单的。至于你。就算因此而孤单寂寞。也是你将自己的丈夫硬生生推到别人怀里必须承受的惩罚。何况。活色生香的美人总比一截木头强得多。” 说完。他袍袖一甩决然而去。丝毫不理会这几句话究竟将端木幽凝伤得多么体无完肤。 原本已经因为他之前的话心神激荡。再听到这些“活色生香”、“一截木头”之类。端木幽凝身躯一晃。突然噗的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摇摇欲坠。 看到东凌孤云拂袖而去。湘南情知不妙。立刻跟进來照应。一眼看到她的样子登时大吃一惊。立刻奔过來扶住了她:“娘娘你沒事吧。。”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本宫沒事。不用担心。” “怎么会沒事。您吐了好多血。”湘南急得连连跺脚。叹口气劝了几句。“娘娘。其实您这又何必呢。皇上其实很好哄的。您只要多说几句好话。多顺着他些。在他面前更温柔一些。他就会……” “本宫做不到。湘南你不懂。本宫从來就不是那种曲意逢迎的人。”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淡淡地说着。“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本宫对皇上柔情似水。有些东西也是不可改变的了。” 说着她抬起手。轻轻擦了擦唇边的血。眼中虽然有着淡淡的苦涩。神情却显得十分平静。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湘南虽然这样说。但是跟在端木幽凝身边多年。她也知道这位皇后娘娘的性子。当下只好叹了口气。洗干净毛巾递了过來:“可是娘娘。你这样做只会让皇上离你越來越远。难道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端木幽凝沉默下去。许久之后才微微叹了口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难道本宫希望看到如今的结果。可是有些事情就是令人如此无可奈何。本宫也无力改变。” 湘南一时有些无言以对。看着那鲜红的血迹。她眼中的担忧超过了任何人。 还未走远的东凌孤云回头看着窗口透出的烛光。只觉得一颗心仿佛陷入了无底的深渊。说不出的绝望。 当初他最担心的就是立了妃子之后端木幽凝会因为他碰过别的女人而拒他于千里之外。因此今夜前來最主要的就是为了验证这一点。而正如他所说。端木幽凝真不舍得辜负他的“期待”。她的反应居然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感到无比的委屈。因为立妃从來不是他的意思。虽然群臣不断地给他施加压力。他却一直咬牙顶住。期盼着旱情早日结束。然而上天却偏偏不肯垂怜。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可是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怪他一个人吗。端木幽凝就一点责任都沒有。如果不是她坚持为自己选了妃子。或许一切都不会改变。他们二人依然恩爱甜蜜。只羡鸳鸯不羡仙。 然而如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说什么都迟了。 抿了抿唇。他突然加快脚步往南凤宫而去。在这种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心灵的放松。而甄茹雪的纯真烂漫无疑是最佳的调剂。 端木幽凝及闵心柔为他选的四个妃子之中。甄茹雪纯真烂漫。墨雅溪不卑不亢。徐含烟温柔可人。还未临幸的柯羽瑶不媚不俗。出淤泥而不染。可谓各有千秋。能够如他一般享尽这种齐人之福。应该是天下所有男子梦寐以求的好事了吧。可是为何他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刚刚丢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甄茹雪自然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自从那晚被临幸之后。她已连续几天不曾看到云哥哥。未免有些怏怏不乐。虽然侍女再三解释说皇上一共立了四个妃子。再加上皇后娘娘。必须要雨露均沾。她依然高兴不起來。 之前以为此生已经沒有机会与东凌孤云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只要能偶尔看到他便心满意足。可是如今真的入了宫。她却希望能够朝朝暮暮与他甜蜜恩爱。果然人心都是贪得无厌的吗。 天色已晚。甄茹雪还在倚门眺望。侍女环佩不由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了过來:“娘娘。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着吧。” “不要。”甄茹雪头也不回。“还早着呢。本宫瞧瞧云哥哥会不会來。” 看到她痴痴的样子。环佩又叹了口气:“奴婢看恐怕是不会的。今晚皇上八成要去陪皇后娘娘。” 甄茹雪慢慢撅起了嘴。整个身体也垮了下去:“云哥哥为什么不來陪本宫。是不是那天晚上本宫伺候的不好。云哥哥生气了。” “不是的娘娘。您不要乱想。”环佩忙柔声安慰。“奴婢不是说了吗。皇上有好几个妃子。还有皇后娘娘。他不能只陪您啊。您说是不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不过过几天皇上一定会來的。” “还要过几天。”甄茹雪的嘴撅得更高了。“本宫已经等了好几天了。等不下去了。环佩。你陪本宫去找云哥哥好不好。本宫想见到云哥哥。” “娘娘不要。”环佩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阻止。“您要是贸贸然去了。皇上会生气的。” 甄茹雪越发垂头丧气。眼圈儿都红了。说不出的可怜兮兮:“那怎么办。本宫想云哥哥。呜呜呜……” 一句话未说完。她居然孩子般哭了起來。环佩登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娘娘。娘娘您别哭啊。若是让皇上看到。定会责罚奴婢。说奴婢不曾尽心伺候。您别哭啊。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皇上驾到。南凤宫主子接驾。” 内侍的通传突然传入耳中。环佩愣了一下。立刻兴奋地叫了起來:“娘娘。娘娘您别哭了。皇上來了。” “啊。”甄茹雪抬头。跟着比她更兴奋。“真的。。快。环佩快那毛巾來。快快快。” 取了毛巾胡乱擦了擦脸。东凌孤云已迈步而入。她忙上前施礼:“茹雪参见云哥哥。” 东凌孤云伸手将她搀起。眉头跟着一皱:“怎么哭成这样。出事了。” “沒有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甄茹雪连忙冲着环佩使了个眼色。开开心心地说着。“是眼睛里进了沙子。正在拿热毛巾擦呢。” 东凌孤云点头:“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甄茹雪点头。拉着他往里走。“云哥哥。快过來坐。我刚才想着你或许会來。一直在门口等你呢。” 东凌孤云笑笑:“那朕要是不來。你不是白等了。” “是啊。”甄茹雪心无城府地点头。“所以幸好你來了嘛。我好开心。云哥哥。我真的好开心。” 这种全心全意的依赖极容易令男人生出无尽的怜惜和征服的快感。东凌孤云只觉心头的阴霾略略消散了些。抬手在她娇嫩的脸上轻轻抚摸着:“看出你开心來了。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 “啊。”甄茹雪愣了一下。立刻整了整脸色。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那不行。我得矜持一些。以前娘就经常说我不矜持。沒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还说在你面前时我必须笑不露齿。行不露足。我总是忘记。云哥哥。你看这样够不够矜持。还有啊。我方才走路时。露出脚沒有。” 东凌孤云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你呀。真是……好可爱……” 说着。他一把搂住她娇小的身子压倒在床上。轻轻吻上了她的红唇。甄茹雪愣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一丝惧意。一双手早已本能地抵在了他的胸前:“云哥哥。我不要啦。咱们只这样说说话儿。你别像上次那样好不好。” 东凌孤云唇角笑意一凝:“为什么。” 难道她也跟端木幽凝一样。在意他同时有好几个女人。 甄茹雪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说着:“上次你……那样。我好疼。疼得都哭了。可是你也不管。我……我不想要啦。我怕疼……” 东凌孤云微微一怔。顿时满心怜惜地吻了吻她的唇:“傻丫头。女孩子第一次都是那么疼的。但也只是第一次而已。以后你只会感到快乐。朕绝不会再弄疼了你。” 听他说得如此肯定。甄茹雪登时有些犹豫:“真的。真的不会再疼。” “嗯。君无戏言。”东凌孤云微笑。动作越发轻柔。“來。放松。只管交给朕。朕保证你不会疼。” 甄茹雪考虑一下。认认真真地点头:“好。我相信云哥哥。何况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疼也沒关系。” 听着这并不算动听但却绝对发自内心的誓言。东凌孤云只觉心弦一动。对这个女子的感觉已经变得微微不同起來。至少在他的心里。甄茹雪已不再单纯是一个生育的工具。 无声的叹息之中。他更加温柔似水。耐心的将甄茹雪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之后才轻轻柔柔地……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352 有喜 对此时的甄茹雪而言。最令她高兴的是果然丝毫都不曾感觉到疼痛。反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妙的感觉自两人结合的地方席卷而來。令她不由自主地搂紧了这个此生最爱的男子。将满心的幸福和甜蜜吟哦出声。 自此。东凌孤云轮流宿在三位妃子的寝宫。至于东凤宫。他则一直不曾踏足。柯羽瑶见状唯有苦笑。只当是那一夜惹怒了帝王。他虽然不曾迁怒丞相府。只怕也不会再亲近自己了。莫非这一生。只能这样老死宫中。 夜。月华如水。 忙碌了一天的东凌孤云疲惫不堪地站起身。抬脚就往外走:“南凤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内侍眉头一皱。小心地开口:“皇上还要去南凤宫。” 东凌孤云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老奴不敢。”内侍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躬身施礼。“老奴只是觉得。皇上很久……不曾去天凤宫了。还以为……” 东凌孤云沉默片刻。居然并不曾动怒:“皇后娘娘过得很好。不需要朕相陪。” 看着他的背影。内侍不由无声地叹了口气:皇上与皇后究竟是怎么了。以前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就三秋不见如隔一日。怎么无论如何都是极端。 进了南凤宫。甄茹雪已在环佩的搀扶下过來见礼。只是说话都有气无力。仿佛疲乏得很:“茹雪参见云哥哥。” “免礼。”东凌孤云皱眉。“这是怎么了。病了。可曾宣过太医。” “沒有呢。”甄茹雪强打精神微笑。并放开环佩的手。表示自己什么事都沒有。“云哥哥不必担心。我沒事。就是这几日身上不怎么有力气。而且老想睡觉。沒有多少胃口。其他的沒什么。” “这还沒什么。”东凌孤云眉头皱得更紧。“多长时间了。” 目光扫过旁边的环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登时将她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回话:“回皇上。也就这三五天。奴婢多次说请太医。娘娘都说无妨。不许奴婢去。还说不想让皇上觉得她娇贵。动不动就请太医。” 虽然也欣慰于她的懂事。东凌孤云却责怪地看着她说道:“讳疾忌医怎么可以。再说有病就要治。跟娇贵有什么关系。若是像你这般。岂不是沒病变有病。小病变大病。环佩。快去宣太医。” 环佩赶紧答应:“是。奴婢遵旨。” “哎呀不用。”甄茹雪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要阻止。“云哥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真的沒事。睡一觉就好……嗯……” 一句话未说完。她突然感到眼前一黑。紧跟着身子一软往旁就倒。东凌孤云吃了一惊。立即伸手将她搂入怀中:“茹雪。茹雪你怎么样。茹雪。。” 然而甄茹雪双眼紧闭。居然已经昏了过去。他虽身手卓绝。于医术却不甚精通。立刻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纵声呼喊:“宣太医。快。” 帝王一声令下。谁敢怠慢。太医两名太医很快赶來。上前见礼:“臣季程儒(骆耀文)参见皇上。” “免礼。”东凌孤云挥手。“快瞧瞧茹雪怎么样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是。” 二人答应一声上前。季程儒首先小心地为甄茹雪试了试脉。脸上陡然浮现出一丝惊喜之色。不过他并未急着下结论。而是退后一步开口:“骆大人。您再來试试。” 骆耀文点头。上前依样施为。片刻后。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跟着纳头便拜:“臣等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贤妃娘娘有喜了。” 东凌孤云只觉脑中轰然一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再说一遍。” 季程儒也知道他激动惊喜的心情。当下上前一步含笑开口:“恭喜皇上。贤妃娘娘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只要她诞下皇嗣。旱情便可结束。实乃万民之喜。江山社稷之喜。臣等恭喜皇上。” 东凌孤云浑身一紧。这才相信自己并不曾听错。甄茹雪怀了他的骨肉。他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与端木幽凝恩爱多年。却一直沒有爱的结晶。他虽然并不如何在乎。却不得不为江山社稷考虑。心下不可能丝毫不急。如今甄茹雪怀了身孕。江山后继有人。如果旱情真的因此而结束。那他就再无遗憾了。 狂喜之下。他却不曾失了最基本的理智。深吸一口气问道:“确定吗。不曾看错。” “绝对不曾。”季程儒摇头。“臣与骆大人都已看过。应该不会出错。皇上若不放心。可请皇后娘娘前來诊视一番。足可保万无一失。” 此时此刻提及端木幽凝。东凌孤云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然而无论如何他知道。不能让端木幽凝來试这个脉。否则还不知道她会是怎样的反应。又会用怎样的目光看他。 摇了摇头。他尽量装得平静:“不必了。朕信得过两位的医术。只不过既然是喜事。茹雪为何会昏倒。” “这也算是正常现象。第一时间更新”季程儒回答。“脉象显示。贤妃娘娘有些血虚。再加上胎儿已开始与娘娘争夺养分。娘娘难免承受不住。待臣开几副养血安胎的药來。娘娘服下之后就会沒事的。” 东陵孤云闻言。这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甄茹雪真的怀了他的骨肉。玉麟国江山后继有人了。想到此。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兴奋万分的笑容。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很好。哈哈哈。” 眼见龙颜大悦。两位太医及旁边负责伺候的侍女也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便在此时。甄茹雪被吵醒了。她先是晃了晃脑袋。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床前的地上跪满了人。而东陵孤云就站在一旁。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立刻翻身而起。急急地说道:“云哥哥。你要干什么。他们伺候我尽心尽力。并沒有什么过错。你可不要随便惩罚他们呀。” “茹雪。你误会了。”东陵孤云微笑着上前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朕不但不会惩罚他们。还会奖励他们。因为他们伺候你的确尽心尽力。才能这么快传來好消息。” “好消息。”甄茹雪愣了一下。“什么好消息呀。” 东陵孤云笑笑。第一时间更新温声说道:“茹雪。难道你自己就一点感觉都沒有吗。你已经怀了朕的骨肉了。” 甄茹雪瞬间浑身一僵:“云哥哥。你说什么。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笑得依然温和:“君无戏言。这两位太医刚刚给你诊过脉。你的确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甄茹雪又愣了好久。才慢慢回过神來。一只手早已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口中喃喃地说道:“我怀孕了。我怀了云哥哥的孩子。是真的么。” “是真的。”东陵孤云代为回答“所以以后你无论做什么都要格外小心。知道吗。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关系着整个玉麟国的未來呢。” 甄茹雪心头顿时升起一股神圣的使命感。用力点了点头说道:“云哥哥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个孩子生下來。好结束如今的旱情。还百姓从前的安居乐业。” 东陵孤云点头。微笑不语:但愿真的如此。 当下他不但命人好好照顾甄茹雪。绝对不允许出任何差错。而且命太医立刻去开出药方。好为她安胎。众人各自领命。自是不敢怠慢。而且所有人心头都有同样一个想法。就是希望这个孩子的到來真的可以结束这场灾难。毕竟。他们已经被折磨得够久了。 而甄茹雪。看着所有人为她忙前忙后。围着她团团转。心头更是刹那间涌上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优越感。仿佛她已经一跃成为全天底下最重要的人。所有的人都必须仰仗她而生存。 因为这股优越感。她施施然的地躺了下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众人的伺候。而一双手则始终牢牢地保护着自己的小腹。仿佛抱着自己铺满鲜花、喝彩和掌声的未來。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将变得不同。只要她顺利诞下皇嗣。而且最好是一个皇子。那么他就是无可争议的太子。而她便可以母凭子贵。完全有资格问鼎东宫。成为云哥哥的皇后了。到时候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想着想着。甄茹雪几乎忍不住笑出了声。暗中默念道:孩子。你可要争气呀。咱们娘俩的未來可就全都系在你身上了。 沒过多久。甄茹雪怀孕的消息就在宫中传开。上上下下无不兴奋异常。认为灾难终于可以过去了。而东陵孤云更是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必须小心谨慎。务必保证甄茹雪腹中的孩子平安降生。而他的这些做法更加令甄茹雪飘飘然起來。得意得不知如何是好。 得知甄茹雪怀孕。端木幽凝立刻急匆匆地赶來看望。却正好与东陵孤云碰到了一起。便上前见礼:“臣妾参见皇上。”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353章 命中注定 东陵孤云看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皇后来得好快呀,听到这个消息想必很高兴吧?” 他不再叫“幽凝”而以皇后相称,表面看来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却依然可以令人听出那种刻意的冰冷和疏远。 端木幽凝直起身微笑道:“是,臣妾的确很高兴,为皇上高兴,也为玉麟国的百姓高兴,这才赶来看望。不知贤妃妹妹觉得如何?可有什么不适吗?” 对于这位威震海内外声、声名远播的皇后,甄茹雪一直是觉得难忘望其项背、远远不如的,因此在她面前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觉得自己不管再修炼多少年都不可能有她那么高贵清雅的气质。 然而此时此刻,借着腹中这个孩子的东风,她终于找到了一丝自信,便尽力装出一副矜持的样子点头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很好。” 端木幽凝微笑点头:“那就好,妹妹腹中的孩子担着天下之重任,可千万要小心才好。皇上,臣妾知道您已经为贤妃妹妹安排了太医,负责为她安胎,不过臣妾还是想请问皇上,是否有必要让臣妾为贤妃妹妹开几副药来?” 东陵孤云依然淡淡地看着她,片刻之后摇头说道:“不必了,朕知道你医术高明,不过宫中太医在安胎方面有其独到之处,不会出差错的。你只管忙你的,茹雪这边就不必操心了,孩子会如你所愿平安降生的。” 端木幽凝眼眸深处掠过一抹深沉的无奈,面上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这个孩子平安降生可不仅仅是臣妾的愿望,更是皇上的愿望吧。既然此处没有需要臣妾帮忙的地方,臣妾便告退了,贤妃妹妹好好歇息吧。” 说罢她施了一礼,转身退了下去。等她离开,甄茹雪突然撇了撇嘴说道:“哼!给我开什么安胎药,我看她是想害我的孩子才对吧。” 听到有人这样说端木幽凝,东陵孤云感到心中异常不舒服,不由眉头一皱说道:“不许这样说,幽凝不是那种人,她是真心想要照顾你,朕不愿她太过劳累才拒绝,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不要信口开河,以免无端惹出祸事。” 甄茹雪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却想不到换回这样一通教训,顿时感到有些委屈,而东陵孤云对端木幽凝这种毫不犹豫的维护更是让她感到浑身别扭。可是皇上面前,她到底不敢造次,便委委屈屈地说道:“是,我不敢了,云哥哥你不要生气,我是随便乱说的,我知道皇后娘娘不是那种人。” 看着她眼圈发红的样子,东陵孤云不由皱了皱眉,然而想到她身怀有孕,便耐着性子说道:“好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太医说过母亲的情绪会影响孩子的健康,要想生下健康的皇子,你可要每天开开心心的才可以。” “是,我知道了,”甄茹雪乖乖地点了点头,脸上立刻浮现出满满的笑容,“云哥哥你放心,我会每天开心,给你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子的。”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微笑道:“这才对。你有了身孕,不宜太劳累,应该多多休息,朕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们。” 见他要离开,甄茹雪自是恋恋不舍,但也知道他还有国事要处理,便点头答应一声,目送他出了门。 “娘娘,这下可好了,从此之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了,”环佩冲到甄茹雪面前兴奋地说着,“不管是皇上还是玉麟国的百姓,都急切地盼望这个孩子降生。只要你顺利把孩子生下来,这后宫之中可就是您最大了。” 甄茹雪矜持地笑了笑,依然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谁知道本宫怀的是男还是女呢?如果是个皇子那自然什么都好,如果是个公主,只怕云哥哥会失望的。” “那有什么关系?“环佩不以为然地说着,”如果是个公主,娘娘可以继续为皇上生嘛,早晚会生下皇子的。“ 甄茹雪点了点头:“那倒是。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环佩,以后你可要小心伺候本宫,万万不可出任何差错,知道吗?” 环佩重重地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夜色渐渐深沉,端木幽凝却依然站在窗前了无睡意,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深邃而苍茫的夜空,感到自己的心也如同这夜空一般,无边无际。贤妃有孕,她自然是高兴的,因为这至少说明当初她强忍着痛苦为东陵孤云张罗立妃之事,如今终于有了结果和回报。虽然刚才东陵孤云的态度让她感到难过,但总体来说,这仍然是一件大好事。 遗憾的是,旱情并没有因为这个好消息的传出而结束,她不得不暗中安慰自己,或许必须要等皇嗣降生之后,确定玉麟国的江山后继有人了,上天才会收回天谴。毕竟如今胎儿还小,根本不知是男是女,当然是男的那就太完美了。 自从那天晚上甩袖而去之后,一连两个月东陵孤云都没有再踏进天宁宫一步。端木幽凝有些琢磨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打算从此之后彻底跟她断绝关系,让她这个皇后形同虚设吗?还是说他早已打定了主意,将来谁先诞下皇嗣,谁就取代她成为皇后? 如果是后者她没话说,但如果是前者,那也就意味着这皇宫她是不可能再继续呆下去了。端木幽凝承认,她是有洁癖,但是还没有严重到因为东陵孤云碰了别的女人就再也不愿意亲近他的地步。毕竟东陵孤云是皇上,三宫六院实在太平常不过,从来不可能单独属于她一个人。 当初之所以不肯让东陵孤云碰她,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她已经说过了,就是不希望东陵孤云的目的是为了安慰她。如果是那样,她宁可不要。但是显然,东陵孤云的想法跟她完全不同。这才是最要命的一点,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有人影一闪,一个声音跟着响起:“我就知道你的日子不会太好过,想不到我然被我猜中了。” 随着说话声,一张俊朗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端木幽凝不由愣了一下,颇感意外:“表哥?” 来的这个人正是独孤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面容显得有些冷峻。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是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还好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我。端木幽凝心中一暖,叹口气点了点头:“进来说吧,小心惊动了侍卫。” 独孤洌点点头,身形一展穿窗而入。端木幽凝点燃烛火,示意他在桌旁落座,并倒了一碗凉茶递了过去:“怎么想起今夜过来的?” 独孤洌看着她,眉头皱得更紧:“我早就想来了,不过绝杀门事务繁忙,脱不开身才等到了今日。幽凝,不过短短两个月不见,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简直就剩皮包骨头了!我知道了,你把三年来无所出的真相告诉了皇上,是不是?” 端木幽凝点头:“我自然得告诉他,这种事根本瞒不住,何况如今这状况,我也不能瞒着他。” 独孤洌不置可否,沉吟着说道:“也就是说皇上知道真相之后便冷落了你对不对?否则你怎么会消瘦成这个样子?” 端木幽凝苦笑,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的,这件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 “你不用说我已经可以想象你这两个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独孤洌突然冷笑了一声,“皇上立了妃子,如今可是左拥右抱,夜夜笙歌,哪里还记得你?在这种情况下你若是不瘦,那才是咄咄怪事。”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这件事你也知道了?” “是,”独孤洌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还不会来呢!我听说是你提议让皇上立妃的是吗?” 端木幽凝手抚额头,只觉疲惫不堪:”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不想再多说,但是无论如何你应该知道,如果还有别的选择,我不会这样做。” “是,这我知道,”独孤洌叹了口气,“你向来是个眼中不容沙子的,若非迫不得已,你根本不屑于跟别的女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其实不是皇上冷落了你,而是你主动疏远皇上是不是?” 端木幽凝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要不要这么了解我?这话若是被皇上听到,我可又要倒霉了。不过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贤妃怀孕了。” 独孤洌吃了一惊:“什么?这么快?看来,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呀!” “没错,这我承认,”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算强求也强求不来。” 独孤洌沉默下去,只是轻轻地啜饮着茶水,许久之后才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勉强忍受着这样过下去,还是……” “我不知道,”端木幽凝慢慢摇了摇头,“现在我根本就不敢想以后,也没有时间去想,我唯一期盼的就是贤妃生下孩子之后旱情真的会结束,那么我做的一切就不算毫无意义,我也就可以感到欣慰一些了。” !! ------------ 第354章 你怀疑我 独孤洌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一股复杂的光芒,但却显然不愿让她知道,因此很快便垂下了眼睑:“那你呢?你的身体怎么样?两个月过去,难道就丝毫改善都没有吗?你有没有试着运功驱毒?” 端木幽凝点头:“正在做,我现在每天晚上都运功驱毒,看看能否把余毒排清。” “没有效果?”独孤洌沉吟着,“相思蛊的余毒药石无效这我知道,难道连运功驱毒都不行吗?来,我再给你试试脉。” 端木幽凝点头,把手伸了过去,独孤洌便轻轻把手指搭在她的脉上,仔细试了试。好一会儿之后收回手,他的眼光有些闪烁不定:“从脉象上来看,气血两虚的状况倒是比从前好了一些,是不是因为余毒进一步排清的缘故?” “谁知道呢?”端木幽凝对此显然并不十分上心,兴致缺缺地回答,“排得清也好,排不清也罢,既然并不致命,我也就懒得理会,一切随缘吧。” 独孤洌依然不停地眨着眼睛,显然有话想说,却又不敢随便开口,看到他的样子,端木幽凝不由苦笑一声:“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我之间还需要客套吗?我又不是皇上,你何必如此战战兢兢。” 独孤洌挠了挠头:“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余毒是否排清,有一个办法最容易检验:只要你能怀上龙裔,不就说明余毒排清了吗?不过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消息,显然还需要继续努力。” 端木幽凝看他一眼,没有做声:两个月来,皇上根本连天宁宫都没踏进过一步,就算她体内的余毒排清了,又怎么可能怀上龙裔? 两人正在相顾无言,独孤洌突然脸色一变:“糟了!有人来了!” “嗯,我听到了,”端木幽凝点了点头,“是皇上。” “皇上?”独孤洌更加吃惊,“既如此,我先走了!” “来不及了,”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何况为何要躲着他?咱们又不曾做亏心事。” 倒也是,独孤洌挠了挠头,东陵孤云已经一步跨了进来,看到他目光顿时一冷:“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 一连四个问题出口,独孤洌早已被他语气中的冰冷震了一下,赶紧沉住气微笑解释:“回皇上的话:草民刚来不久,只是因为不放心幽凝——草民是说不放心皇后娘娘这才前来看望的。” 端木幽凝早已起身见礼,并静静地立在一旁。见她没有打算开口,东陵孤云不由一声冷笑:“既然是来看望,为何不白天来?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诸多不便,你总该避些嫌疑才是。” 独孤洌立刻点头:“皇上教训的是,是草民鲁莽,请皇上恕罪。草民已经看过皇后娘娘,便先告退了。” 施了一礼,他穿窗而出,很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东陵孤云显然也懒得理会他,只把目光锁定了几乎面无表情的端木幽凝:“茹雪有孕,朕怕你接受不了才想来安慰一番,想不到倒是朕多虑了,你根本不缺乏人安慰嘛。” 端木幽凝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皇上的确多虑了。贤妃有孕是一件大喜事,臣妾只会高兴,怎么会接受不了?既如此,又何须皇上的安慰。” “是吗?”东陵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勾出一抹些冷淡的笑意,“你是朕的皇后,可是别的女人却先于你有了朕的孩子,朕还以为你多少会有些在意。不过如今看来,你对此根本就不屑一顾,能不能怀上朕的孩子对你来说没有区别,对不对?” 端木幽凝的双拳又紧了紧,脸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不见:“皇上两个月不来,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就是为了跟臣妾说这些吗?” “那你希望朕跟你说什么?”东陵孤云的目光微微闪了闪,“你还知道朕已经两个月不来了吗?不过朕不来岂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 端木幽凝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辩驳些什么,然而当她看到东陵孤云那冰冷的目光,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是淡淡地转开了头:“皇上要误会臣妾,那就尽管误会,臣妾不想再为自己辩驳些什么。不过皇上此来如果只是为了安慰臣妾,那就大可不必。皇上也不必担心臣妾会对贤妃的孩子做什么,如果不是为了他,臣妾不会如此多此一举。” 东陵孤云笑笑:“你的意思是说朕根本就来的多余是不是?如果朕不来,你依然可以陪着独孤洌说说笑笑,而不会被朕破坏了大好的心情。” 端木幽凝闻言皱了皱眉,眼中掠过一抹冷意:“皇上这是在怀疑臣妾跟表哥?” “朕没有,”东陵孤云摇头否认。“朕冷落你那么久,你要找个人倾诉一番是人之常情,朕不会因此而怀疑什么。何况傲气如你,也根本做不出那样龌龊的事。” 端木幽凝眼中的冷意稍稍回落:“能听到皇上说出这样一句话,总算不枉臣妾与皇上相伴一场。皇上放心,臣妾不会做出背弃皇上的事,不会跟任何人有私情。” 听到这样的承诺,东陵孤云本该感到开心才是,然而他却眉头一皱:“你这是在指责朕,觉得朕背弃你跟别的女子有了私情,甚至还珠胎暗结?” 端木幽凝吐出一口气:“皇上误会了,臣妾绝无此意,她们已经是皇上的妃子,哪里来的珠胎暗结之说?” 东陵孤云暂时没有开口说话,沉默得令人不安。许久之后,他突然笑了笑:“幽凝,茹雪已经怀了身孕,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等她诞下皇嗣之后,朕就去了她们的妃子封号,把她们全部送出宫,从此之后朕依然只陪着你一个人,你说好不好?” “当然不好!”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摇头,“皇上,你不能这样做!她们都已是您的妃子,而且并没有什么过错,若是无缘无故将其送出宫,皇上如何跟他们的家人交代?到时候他们若是闹将起来,岂不又是一场祸事?” 东陵孤云笑笑:“你一心为朕考虑,朕很欣慰,那么你自己呢?你有没有为你自己想过?”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面对他的目光,接着便转开了头:“臣妾有什么好想的?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罢了。当然,如果太子并非中宫皇后所出,终究会有些尴尬,皇上可以等太子的人选确定之后,其母封为皇后,臣妾没有意见。” 倒是想不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东陵孤云显得有些愕然。然而片刻之后,他的眼中便蒙上了一层怒意:“你连朕亲手所封的皇后之位都不稀罕了么?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拱手让人?既然如此,这里还有什么是你舍不下的?!恐怕没有了吧?!” 端木幽凝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她发现自从立妃之事摆上桌面直到如今,“迫不及待”四个字就变成了东陵孤云的口头禅,难道自己表现得真有那么明显吗? 叹了口气,她有些无奈地说道:“皇上为何总是曲解臣妾的意思?臣妾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大局吗?不然将来若是有哪位大臣提出太子应该是由皇后所出,而要求皇上另立皇后,皇上岂不是又会陷入被动之中了?” 这话说的显然有几分道理,至少东陵孤云眼中的尖锐不再那么明显,沉默片刻后,他一声冷笑:“幽凝,朕要谢谢你的提醒。为了防止有人痴心妄想,或者意图不轨,明日一早朕便下一道圣旨,声明不管将来太子有谁所出,你永远都是朕的皇后,这一点不会改变!如果哪位大臣对此不满,那就说明他有不轨之心!” 端木幽凝闻言感动之余,不由越发担心:“皇上不要意气用事……” “朕不是意气用事,”东陵孤云淡淡地打断她,“你为朕和玉麟国的江山做了多少,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何况你之所以无所出是被人所害,如果不是为了帮朕夺回江山,你也根本不必去风情谷,也就不会给人害你的机会。如果有人以此为借口要夺了你的皇后之位,朕绝对饶不了他!” 因为这几句话,端木幽凝突然觉得当初那个疼她、爱她、全心全意对她的东陵孤云似乎又回来了,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隐隐的柔情:“皇上的心意臣妾十分感激,可是……” “没有可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东陵孤云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所以你给朕老老实实地待在宫中,哪里也不许去,朕保证没有人动得了你的皇后之位!” 端木幽凝无奈,只得微微叹了口气:“是,臣妾遵旨。”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既然茹雪有孕并不曾对你成任何影响,便早些歇着吧,朕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脚步却刻意放得慢了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 ------------ 第355章 杀鸡儆猴 其实也沒有想到他居然说走就走。端木幽凝不由愣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依恋。然而面上却一切如常。屈膝施了一礼:“臣妾恭送皇上。” 这一声出口。反而让东凌孤云的脚步停了下來。他头也不回。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恭送。幽凝。难道你就不曾想过挽留吗。”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片刻后苦笑了一声:“皇上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算臣妾开口挽留又能怎么样呢。该走的终究是要走的。” 东凌孤云回头。静静地看着她:“如果朕告诉你。只要你开口挽留。朕就会留下來呢。其实朕想要的并不多。只不过是一个留下來的理由而已。第一时间更新难道连这一点你都吝啬于给朕吗。” 端木幽凝轻轻闭了闭眼。微微转开了头:“皇上。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留在臣妾的身边居然也需要理由了。难道那不应该是情到深处的请不自禁吗。” “情到深处。”东凌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幽凝。如今你还敢说你对朕有情吗。” “那皇上呢。”端木幽凝并不惧怕。紧跟着反问。“事到如今。皇上对臣妾还有情吗。” 东凌孤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只是挥手而去:“罢了。朕原本只是想借着你的挽留留下來。却想不到只是自取其辱。” 说着他转身而去。而且这一次脚步不再迟疑。很快就去得远了。端木幽凝留在原地。看着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浓。心头的感觉也越來越觉绝望。 不是不希望东凌孤云留下來。然而如果他的留下必须以她的哀求为前提。她宁可不要。东凌孤云只觉得她是骄傲的。然而他却不知道。端木幽凝的骄傲丝毫不输给他。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西凤宫中突然传出一阵喃喃的咒骂声。墨雅溪正在房中不停地來回踱步。气得牙关紧咬。”居然那么快就怀了龙裔。真是个天生的狐媚子。还不知道给皇上施了什么妖法。“ 一边骂着。她不自觉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暗中沉吟:两个月來自己也已经数次侍寝。而且有几次还正好是自己的好日子。本來应该是有很大的希望怀上龙裔的。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沒有动静呢。 她日思夜盼。就是希望第一个怀上龙胎。好享受那无上的荣光。却想不到还是被别人抢了先。最好那个孩子根本生不下來。或者只是个女婴。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不过话又说回來。那个狐媚子既然怀了龙裔。自然也就无法侍寝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自己侍寝的机会岂不就更多了。只要能够尽快怀上皇上的孩子。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 墨雅溪正在阴沉沉地想着。门口突然传來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皇上。太好了 墨雅溪大喜过望。噌的一下跳起來过去迎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起來吧。”东凌孤云挥了挥手。“这么晚了怎么还沒睡。” 墨雅溪谢恩起身。眉梢眼角已经有一丝春意缓缓荡漾开來。唇角也带着魅惑人心的微笑:“多谢皇上关心。虽然夜色深沉。臣妾却了无睡意。只是想不到皇上居然会來。第一时间更新这对臣妾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臣妾惶恐。” 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挥手示意她靠近。墨雅溪心中暗喜。却一派矜持端庄的样子走到他的身边落座。关切地说道:“皇上看起來似乎很疲倦。不如臣妾伺候皇上用热水烫烫脚。会舒服一些。” 东凌孤云点头表示许可。墨雅溪便命侍女打了热水进來。然后恭恭敬敬地替他除去了鞋袜。将他的双脚放入盆中轻轻揉搓着。 双脚浸入热水中。又有美人如玉的小手轻轻抚摸。东凌孤云顿时感到浑身果然轻松了不少。心头的阴霾也稍稍散去了些。低头看去。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墨雅溪长长的睫毛和挺秀的鼻子。以及胸前一大片雪白柔嫩的肌肤。尤其是胸前的两抹高峰。更是格外令人心旌神荡。他的呼吸忍不住微微有些重了起來。 虽然一直低头忙碌着。墨雅溪却一直暗中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她暗中得意。面上却依然平静如常。 将东凌孤云的双脚清洗好。命侍女将盆子端了出去。并把一切收拾齐整。接着又亲手取过毛巾替他擦干净双脚。才起身微笑道:“皇上可觉得好些了。” “嗯。”东凌孤云看着她。眼中已经有一丝淡淡的玫瑰色。“过來。” 墨雅溪点头称是。向前走了几步。可是不等她走到近前。东凌孤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用力。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身下。有些冰凉的手立刻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软。 尽管因为那突如其來的凉意颤栗了一下。墨雅溪却暗中欢喜不已。既不过分主动、也不过分矜持地抬手搂住了他…… 果然。因为东陵孤云的吩咐。宫中上下对待甄茹雪就像对待天神一般。无论在何处、无论是谁见了她都会供恭敬敬地行礼。并且所有部门、所有人都为她开了绿灯。不管她想要什么。总会有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她的面前。而且挑的都是最好的。她的风头早已盖过了中宫皇后端木幽凝。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才是母仪天下的那一个。 所过之处。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腹部。仿佛在盯着能够改变他们命运的神仙一般。自入宫。。不。自出生以來。甄茹雪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被人捧在云端的滋味。越发得意非常。但她却非常不小心地忘记了。被人捧得越高。就有可能摔得越痛、越狠。 其实。甄茹雪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才一个多月。她的身体外观还完全看不出來有什么变化。但在众人面前时。她走起路來却故意向后倾着身体。小腹用力向前突出。仿佛已经挺着个大肚子一般。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怀了龙裔。看到她这副样子。已经有不少人在背后偷笑。只不过生恐受罚而不敢被她知道罢了。 这日一早吃过饭后。甄茹雪便说想要出去走走。环佩自然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搀扶着她出了门。在宫中随意地走着。走到一处假山旁。看到一个小宫女正在清扫地面上的杂物。而且因为背对着他们。虽然已经离得很近。她依然低着头一步一步后退着。 眼看距离他们越來越近。环佩忙一声呵斥:“大胆奴才。看到贤妃娘娘还不请安。” 这小宫女名叫秀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听到喝斥。她吓了一跳。忙回头一看。立刻低头请罪:“奴婢参见贤妃娘娘。冲撞之处还请贤妃娘娘恕罪。” “恕罪。”甄茹雪用力向前挺了挺肚子。哼了一声说着。“冲撞了本宫倒沒什么。若是伤害到本宫腹中的孩子。像你这种下贱的奴才死十次都不够赔的。” 这个“贱”字异常刺耳。秀萝抿了抿唇。却是敢怒不敢言。只是一叠声地答应:“是是是。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贤妃娘娘开恩。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耍够了威风。甄茹雪才假装十分大度地挥了挥手说道:“算了算了。念在你也不是有心。本宫就不计较了。去吧。” 秀萝如获大赦。连忙低头谢恩:“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奴婢告退。” 转过身,她急匆匆地离开。仿佛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甄茹雪完全沒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反而得意洋洋地说道:“看到了吧环佩。现在这宫中上下都唯本宫的命令是从。沒有人敢违抗。“ “是是。那是自然的。”环佩点了点。头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担忧。小心地说道:“不过娘娘。刚才那宫女也沒有什么冲动之举……” “本宫当然知道。问題是她若真的冲撞了本宫。再把本宫的孩子撞出个好歹來。不是什么都晚了吗。”甄茹雪满不在乎地说着。“所以本宫这只不过是杀鸡敬猴。做给其他人看的。让他们都给本宫小心着点。否则若是伤到皇嗣。谁都负担不起。” 既如此。环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更加小心地搀扶着她向前走去。 在宫中四处转了转。甄茹雪觉得有些疲倦。便让环佩扶着她在凉亭中坐下來歇息。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凉亭旁边的假山后传來一阵谈笑的声音。显然是几个宫女闲來无事在此玩耍解闷的。这原本再正常不过。谁知几句话之后。突听其中一人把话題转到了她的身上。甄茹雪忙侧了侧耳。并示意环佩噤声。想听听旁人都会说些什么。 “四位娘娘同时进宫。贤妃娘娘第一个怀了龙裔。她可得意了。” “那是。你们沒看到她那副样子吗。明明才一个月多一点。肚子比我们都平。还整天用力向前挺着。也不嫌累。” “唯恐旁人不知道她怀了龙裔啊。其实这也正常。她只要诞下龙裔。便可以结束旱情。到时候万民敬仰。她该有多风光。自然连尾巴都翘上了天。” “可不就是。整天就知道扶着腰。好像肚子已经多大了一样。还动不动就‘若是伤到本宫腹中的孩子。你担当得起吗’之类。可笑死了。” 她学着甄茹雪的样子尖声尖气地说着。还故意阴阳怪气。惹得另外几人哈哈大笑起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356章 这下死定了 原本以为自己怀了龙裔是一件大喜事,不管宫里宫外都应该对她感恩戴德、时时刻刻为她歌功颂德才是,毕竟如今旱情必须要靠她才能够结束。所以她才没有惊动那些宫女,想听听她们是怎样称赞自己的。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了这样一番话,尤其是那些宫女对她的嘲笑更是令她瞬间涨红了脸,眼睛里已经满是愤怒的光芒。而且她完全不认为这是因为自己言行失当招致的,只是固执地认为她们这是**裸的妒忌,所以才这样恶意中伤,简直该死之极! 一旁负责伺候的环佩也知情况不妙,脚步一动就要去阻止:娘娘如今怀有身孕,最忌动怒、情绪不稳,如果气出个好歹,她万死难赎! 然而甄茹雪却目光阴沉,一把拉住了她,抬手示意她不准出声,听着那些宫女继续谈论着。只听她们哈哈大笑了一阵之后,其中一个人接着说道: “可不就是嘛!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居然就说什么玉麟国江山后继有人了、旱情就要结束了等等之类,也不嫌害臊!” “就是!不过是怀了身孕而已,也不见她立下了什么功劳,若论功劳,她比咱们皇后娘娘可差远了!” “这话还用你说?瞧她的样子,有哪一点比得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雍容端庄,高贵典雅,就算三年无所出也不是她的错,是为了玉麟国的江山,没有人会怪她的!” “就是!皇后娘娘才是居功至伟,要不然的话皇上怎么会下旨,说无论将来太子由谁所出,皇后娘娘的位置都永远不会改变呢?所以说还是皇上英明!” “那当然!皇上是好皇上,皇后是好皇后,他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其他那些人可是连台面都摆不上去的,无论生下多少皇嗣都白搭!” “她还指望用这个孩子夺走皇后娘娘的凤冠?想得美!”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此之后咱们可得万分小心才是,特别是看到那位贤妃娘娘更是要躲得远一点,可千万别再被她抓住,又对你挺着个肚子说什么‘伤害了皇嗣你们担当得起吗’之类的了!” “就是就是!” 另外几人连声答应,又跟着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甄茹雪再也听不下去了,突然站起身冲了过去,满脸通红地厉声呵斥:“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居然在背后说本宫的坏话,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几人万万没有想到方才的交谈居然落入了甄茹雪的耳朵里,先是齐齐地呆了一下继而,吓得心胆俱裂,纷纷起身扑通跪倒连连讨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其实最让甄茹雪生气的并不是这些宫女笑话她整日挺着肚子,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怀了龙裔,而是她们居然说她比皇后娘娘差了那么多,而且说皇后与皇上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一点让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原本她就觉得自己比皇后差了太多而自惭形秽,如今好不容易怀了龙裔,她便拼命告诉自己从此之后可以与端木幽凝平起平坐了,否则她也不会在人前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旁人知道如今她跟皇后是的地位是一样的,她们俩对东凌孤云一样重要! 想不到努力了半天,在众人的眼中她依然比不上端木幽凝,而且直接沦为了这些贱奴的笑柄,让她如何承受得住? 极端的愤怒之下,她双眼赤红,不停地冷笑:“饶命?你们如此中伤本宫,还指望活命?本宫立刻就去禀告云哥哥,将你等乱棍打死!” 说完,她一转身扬长而去,又是委屈又是愤怒,眼泪早已流了下来。其实她之所以那么看重肚子里的孩子,根本没有想过借此夺走端木幽凝的皇后之位,只是想多少获得一些心理平衡,让云哥哥多看她一眼而已! 再说这个孩子毕竟是云哥哥的骨肉,能为最爱的男子生下孩子,哪个女人不开心?何况只要旱情能够因此结束,她便算是帮了云哥哥一个大忙,云哥哥会更加感谢她,她当然也会更高兴!至于百姓啦、国家啦等等这些,她根本不考虑的! 说到底,她就是希望因为这个孩子获得东凌孤云更多的宠爱,其他的都不重要,而且她也确实得到了,兴奋之下这才有些忘形,何至于被这些人嘲笑成这个样子? 这原本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心愿,为何到了后来,竟全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极端的委屈之下,她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环佩吓得脸色发白,一边追赶一边不停地大叫:“娘娘!娘娘您慢些!小心孩子!娘娘……” 然而甄茹雪充耳不闻,一路往御书房奔去。来到门前,她径直往里闯,并终于忍不住哭喊起来:“云哥哥!云哥哥我没有!我没有那样想……呜呜呜……” 守门的侍卫有心阻拦,又怕伤到她,万一伤到龙裔,那更是万死难赎的大罪!就那么犹豫片刻的功夫,甄茹雪已经通的推开门闯了进去! 正在批阅奏章的东凌孤云自然吃了一惊,抬头看到她满脸泪痕、伤心欲绝的样子更是眉头一皱:“茹雪?你这是怎么了?” 甄茹雪摇摇欲坠,越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云哥哥我没有,我不是那样想的……” 生怕孩子出任何差池,东凌孤云早已起身,迅速冲到她面前一把扶住她:“茹雪,你别慌,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甄茹雪就势依偎在他的怀中,眼泪早已流了满脸:“云哥哥,我真的没有想过抢走皇后娘娘的凤冠,我只是为怀了你的孩子高兴而已,可是她们居然那样说我……” 他们?是谁?东凌孤云越发眉头紧皱,扶着她在一旁坐了下来:“茹雪,告诉朕到底怎么了?” 可是甄茹雪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哭得几乎都要背过气去了。幸好就在此时,环佩已经随后赶到,先是上前见礼:“奴婢参见皇上!” 东凌孤云看她一眼,脸色有些阴沉:“到底怎么回事?朕不是要你好好照顾茹雪吗?你这就把她照顾成这个样子?” “奴婢罪该万死!”环佩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先起来,”东凌孤云冷冷地挥了挥手,“说,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你的责任,朕不会对你怎样。” 环佩暗中松了口气,立刻把刚才在凉亭中听到的宫女的议论重复了一遍。不过她下意识地隐瞒了后半段,只是告诉东凌孤云那些宫女如何嘲笑甄茹雪整日挺着个肚子,说她到处炫耀自己怀了龙裔等等,而对于后面宫女说皇上与皇后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等等这些话则全都略过不提。 因为伤心欲绝,甄茹雪早已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其实也不知道环佩都说了些什么,只管趴在东凌孤云的怀里呜呜地哭个不停。而东凌孤云的脸色早已因为环佩的转述越发阴沉,咬牙一声冷哼:“很好,看来是他们的日子过的太清闲了,居然还有功夫乱嚼舌根!来人!跟着环佩去把那些宫女全部带来!” “是!” 侍卫答应一声转身退了下去,东凌孤云唇线一凝,接着说道:“茹雪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让他们知道对待主子该有怎样的态度!” 甄茹雪感激地点头:“谢谢云哥哥!” 不多时,侍卫已经将方才在背后嘲笑议论甄茹雪的几位宫女全部带到了门前,并前来请示。东凌孤云袍袖一挥,起身来到门外,冰冷的目光左右一扫:“就是你们几个?” 几名宫女知道自己今日恐怕已是难逃一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只会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东凌孤云淡淡地冷笑一声:“你等若有冤屈,不妨说出来。若果真其情可原,朕可以网开一面。” 能有什么冤屈?她们在背后议论甄茹雪是事实,而且还被甄茹雪听了个一清二楚,她肯定早已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地哭诉了一番,就算他们说出个什么,皇上也不会相信的。是以几人依然说不出话,胆小的甚至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很好。”东凌孤云淡淡的地开口,“你们也知道茹雪腹中的孩子对整个玉麟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居然还在敢在背后妄加议论,散播谣言,实在可恶之极!来人,每个杖责一百下,死不了算命大,如若死了,也休怪朕无情!” 一百下?这要是打了下去,不死也残废了!只听扑通几声,几人都瘫倒在地,脸上已是一片绝望的死灰色。 不多时,只听啪啪的声音响起,然后是凄厉的惨呼不断传出,而东凌孤云却面无表情。 房中的甄茹雪听到他们的惨叫,只觉得心里无比痛快: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让你们再说我比不上皇后娘娘,哼! !! ------------ 第357章 差距 啪啪的杖责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中。她终于渐渐止住了哭声。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对啦。环佩。刚才他们说云哥哥已经下旨。无论将來太子由谁所出。皇后娘娘的位置都不会改变。是真的么。” 环佩小心地点头:“是。宫里都已经传开了。而且……而且他们都说皇上英明。这是应该的。” 甄茹雪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这不舒服并非因为她真的觊觎皇后的凤冠。而是因为东凌孤云对端木幽凝这种不离不弃。对她來说。在乎的只有东凌孤云。其他的都与她无关。包括皇后之位。 门外的杖责还在继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开始几人还能发出惨呼。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的惨呼声越來越小。眼看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不过尽管如此。惨呼声还是传出去老远。惊动了不少人。包括同样正在宫中散步的端木幽凝。 入秋之后。虽然旱情依然持续。天气却凉爽了不少。端木幽凝正与湘南在宫中随意地走着。不多时便看到徐含烟也在丫鬟的陪同下迎面而來。看到她。徐含烟忙过來行礼。声音依然温温柔柔:“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端木幽凝微笑。“良妃也出來散步吗。” “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徐含烟点头。“看到今日天气尚好。而且听说御花园中菊花开放。美不胜收。想去走走來着。” 端木幽凝点头:“本宫也是此意。那我们一起去吧。还可以边赏菊边说说话。” 徐含烟答应一声。两人便往御花园而去。可是刚刚走到半路却突然听到那边传來阵阵惨呼。端木幽凝不由脚步一顿:“怎么回事。” “不知道。”湘南答应一声。“皇后娘娘稍候。奴婢过去看看。” 两人留在原地等候。不多时湘南已经回转。脸上带着一丝愤愤不平:“娘娘。是皇上在惩罚几个宫女。说每人杖责一百下。死不了算命大。死了也休怪他无情。” 端木幽凝闻言不由愣了一下:“怎么会这样。皇上一向宅心仁厚。绝非嗜杀之人。怎会突然如此对待几个宫女。” “详细情形还不清楚。”湘南摇头。“不过娘娘。原因只怕被你言中了。” 端木幽凝目光一凝。片刻后微微一叹:“为了贤妃。” “是。”湘南冷笑。“似乎是她们在背后议论因为怀孕而恃宠成骄。却偏偏被贤妃听到。贤妃向皇上告状。皇上才要惩罚她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继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怕的就是这个啊。走。赶快去看看。” 湘南点头。扶着她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徐含烟犹豫了一下。接着也跟了上去。 当端木幽凝赶到时。几名宫女已经奄奄一息。几乎沒了多少动静。即使棍子落到身上。她们也只是无意识地痉挛一下。而东凌孤云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端木幽凝见状。眉头早已皱了起來。立刻一声喝斥:“住手。” 侍卫本能地停手。却都不由自主地转头向东凌孤云看了过去。第一时间更新端木幽凝不由分说。立刻走到东凌孤云面前施了一礼:“皇上恕罪。请稍候。” 接着她绕过东凌孤云径直进了御书房。目光沉静:“贤妃。” 看到她。甄茹雪先是吃了一惊。本能地就要起身见礼。可是紧跟着她却想到了宫女在背后议论她远远比不上端木幽凝的那些话。一股妒忌顿时涌上心头。竟故意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扶腰说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自怀孕之后。身子不便。请恕臣妾不能见礼。” “你身怀有孕。这些俗礼能免就免。”端木幽凝并不在意。淡淡地说着吗“不过那几名宫女已经支撑不了多少时候。你最好立刻去向皇上求情。免得她们果真出了意外。” 甄茹雪哼了一声:“求情。臣妾为何要替她们求情。她们在背后说臣妾的坏话。就应该好好惩罚惩罚她们。” 端木幽凝皱了皱眉。眼中已经闪过一丝冷意:“她们在背后议论你的确不该。但却罪不至死。原本本宫是可以替她们求情的。但她们是因你而受罚。若是本宫前去求情。倒显得本宫故意陷你于不仁不义一般。对你的名声不利。所以你快去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迟了就來不及了。” 端木幽凝说的本是实情。而且她考虑得也足够周到。如果由她去向东凌孤云求情。几名宫女自然会对她满怀感激。而对于害她们吃尽苦头的甄茹雪便会更加不满。两相比较之下。岂不是会令众人更加讨厌甄茹雪。因此虽然是在情急之下。端木幽凝却还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打算让甄茹雪亲自出面。 然而甄茹雪却慢慢涨红了脸。颇有些恼羞成怒:如果这一点由她自己想起來。并立刻去向东凌孤云求情那还好些。却偏偏是由端木幽凝前來提醒。她越发觉得自己比不上这位皇后娘娘。越发显得她小肚鸡肠、心狠手辣。更加彻底的彰显出了她跟端木幽凝之间的差距。 而就在这一刻。那些宫女的议论越发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令她咬了咬牙。冷笑一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提醒。不过臣妾认为。不能姑息她们。必须狠狠地惩罚惩罚她们。以刹住这股歪风邪气。免得再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端木幽凝皱眉。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本宫刚才已经说了。纵使她们有错。也罪不至死。何况她们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何必一定要置她们于死地。她们若是因为说了几句闲话便赔上一条性命。第一时间更新那么不止是你。重要的是皇上的清誉也会受到影响。本宫最后再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然而她越说。甄茹雪的抵触心理便越重。眼见她三言两语之间居然指责自己破坏皇上的清誉。甄茹雪更加恼怒。脸也越发红了几分。咬着牙说道:“才不会。云哥哥又不是无缘无故草菅人命。而是要正一正宫中的风气。那些喜欢在背后随便议论、乱嚼舌根的人若是看到她们的下场。还有谁敢胡言乱语。”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端木幽凝冷冷地看她一眼:“好。那么你别后悔。” 说完她转身而去。甄茹雪气得狠狠捶了几下桌子。虽然喃喃地咒骂了几句。却不敢大声:“可恶。过份。谁要你來装好人。我偏不去向云哥哥求情。看你能怎么样。他们竟然敢那样说我。死了活该。” 來到门外。端木幽凝稍稍放心的是东凌孤云并沒有命令侍卫继续。便上前几步说道:“皇上。大致情形臣妾已经知道。她们在背后议论贤妃自然大大不该。不过皇上已经惩罚了她们。她们也已经得到教训。从此之后必定知道谨言慎行。再不敢胡言乱语了。臣妾便斗胆替她们向皇上求求情。求皇上饶她们一命吧。” 诚如端木幽凝所言。东凌孤云从來不是嗜杀之人。虽然方才也恼怒于这些人乱嚼舌根。并且也撂下了狠话。但却并不曾打算真的要了她们的命。因此虽然他不愿承认。其实却一直在等着甄茹雪前來求情。他便正好借坡下驴。免得真的闹出了人命。 谁知等來等去。甄茹雪竟然毫无动静。竟像是巴不得把这些人打死一般。他正考虑要不要停手呢。是以听到这话。他立刻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既有皇后求情。朕便饶你们这一回。來人。带她们下去疗伤吧。不过若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一声令下。立刻有人上前将几名宫女抬了下去。请太医为她们疗伤不提。端木幽凝暗中叹了口气。屈膝行礼:“臣妾告退。” “等等。”见她转身要走。东凌孤云突然开口阻止。“方才你为何沒有立刻向朕求情。跑进御书房做什么去了。”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臣妾原本是想劝贤妃來向皇上求情。可她却不肯。臣妾只好斗胆开这个口了。多谢皇上给臣妾这个面子。。不。其实皇上不是给臣妾面子。而是皇上向來以仁义治天下。从沒打算真的杀了她们。” 东凌孤云挑了挑唇角:“你不必给朕戴高帽子。朕也知道此次做得多少有些过分。不过你果然不愧是朕的皇后。做事情考虑周到。只可惜。茹雪并沒有明白你的苦心。” “她只是孩子心性罢了。”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贤妃其实并沒有坏心。只是考虑事情比较简单。只想着如何才能出这口气。却不曾考虑这种事情会对大局造成怎样的影响。臣妾原本是想替她挽回一些。不过她对臣妾成见很深。把臣妾的一番好心当成了恶意。” 东凌孤云沉默片刻。说了一句公道话:“不仅仅是如此。更重要的是茹雪跟你相比。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而这段差距。只怕她这一生都无法缩短。” 门内。正好听到这句话的甄茹雪难过地闭了闭眼睛。泪水长流:云哥哥。原來在你心里。一直是这样看我的吗。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358章 差距 端木幽凝对此不予置评。略一沉吟之后好心提醒了一句:“贤妃腹中的孩子关系重大。这一点不假。但皇上也不能因此许给她太过特权。否则才真的是害了她。请皇上恕臣妾大胆:须知凡事都不可做尽。否则缘分势必早尽。” 东凌孤云看着她。眼眸渐渐变得深沉:“朕方才其实也在想这一点。或许朕的做法的确不够妥当。不过幸好还來得及。” “是。皇上英明。”端木幽凝点头。“臣妾与皇上相知多年。想必皇上也知道臣妾说这些话并非妒忌吃醋。而是为大局着想。” 东凌孤云笑笑。目光难得的温和:“这一点何须解释。朕自然知道。从过去到现在。你一直沒有变过。变的或许是朕。” 端木幽凝心中一痛。面上却无异常:“皇上相信臣妾。臣妾深感欣慰。贤妃此番受了不小的委屈。皇上还是快去安慰安慰她吧。臣妾告退。” 等她转身离开。东凌孤云才迈步进了御书房。谁知刚一进门便皱起了眉头:“茹雪。你哭什么。” 甄茹雪就站在门口。正哭得满脸泪痕。 方才端木幽凝要她去向东凌孤云求情。她偏偏不去。还觉得十分痛快。认为自己给了端木幽凝一个下马威。何况她现在怀着龙裔。谅端木幽凝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不过等她离开之后。环佩却悄悄靠过來低声说道:“娘娘。奴婢认为皇后说得有道理。其实您真的应该去向皇上求情。” “哦。”甄茹雪回头看着她。“为什么。本宫才不要被她指手画脚地命令着。本宫不怕她。” “是是是。您不用怕她。”环佩忙连连点头。“不过奴婢觉得她方才说得有道理。您想啊。您不去求情。皇后娘娘去求情。无论皇上会不会答应。那几个宫女都必定对皇后娘娘感激万分。而越发暗中埋怨您。如此一來。岂不是白白便宜皇后娘娘做了现成的好人。” 其实端木幽凝方才也是这个意思。甄茹雪只顾跟她赌气。完全听不进去。此刻冷静下來听环佩这么一说。她登时感到不妙。立刻站了起來:“有道理有道理。快。去向皇上求情。” 环佩答应一声。赶紧上前相扶。谁知刚刚走到门口。却正好听到东凌孤云说她一生都无法缩短与端木幽凝的差距。也就是说在云哥哥心中。就算她怀了皇嗣。也完全不能跟端木幽凝相提并论。 若只是那些宫女这样认为倒也罢了。如今连云哥哥都是这样想的。叫她如何不绝望。 看到东凌孤云进门。她泪眼朦胧。满脸哀怨:“云哥哥。你……你……” 东陵孤云见状。立刻明白她听到了自己方才的话。不由淡淡地笑了笑:“怎么。朕说你与幽凝之间有差距。生气了。” 甄茹雪委委屈屈地咬了咬唇。轻轻摇了摇头:“我……我不敢生气。也不会生云哥哥的气……” “其实有什么可气的。人与人之间本來就有差距。不只是你。其余几个妃子与幽凝比。一样是有差距的。”东凌孤云打断她。接着说了下去。“幽凝无所出是不错。第一时间更新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完美。你若觉得怀了朕的孩子便可以凌驾于她之上。那可就错了。无论如何礼不可废。这一点你总该知道的。” 这几句话听在甄茹雪耳中。她只觉得异常刺耳。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眼泪流得也更凶:“云哥哥。我沒有这样想。我知道皇后是后宫之主。我应该尊敬她……” “嗯。你知道就好。”东凌孤云的语气其实很温和。唇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几个宫女胡言乱语。对你妄加议论。的确是她们不对。不过正如幽凝所说。她们罪不至死。方才你也应该听幽凝的劝。当众替她们求情。如此才能以德服人。” 甄茹雪越发恼羞成怒。却不敢再任性。只得点了点头:“是。云哥哥说得对。下次我再也不会了。” 东凌孤云点头:“折腾了半天。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孩子要紧。” 甄茹雪咬了咬唇。突然有些恨起腹中的孩子來。因为她渐渐开始觉得。云哥哥在意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她。因为当初他就是为了孩子才肯立她为妃的。并非因为情爱。 孩子。孩子。你的存在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祸。 扶着她回到南凤宫。环佩无比担心:“娘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皇上会不会真的听了皇后娘娘的话。不再对娘娘好了。” 甄茹雪一愣:“什么。” “您忘了吗。”环佩叹了口气。“方才皇后娘娘亲口说的。让皇上不要许给你太多特权。” 甄茹雪咬了咬牙。手也越攥越紧:皇后。你根本就是妒忌我。我才不怕。云哥哥绝不会听你的话。他会对我好的。 事实证明。环佩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东凌孤云虽然说过也在考虑这个问題之类。但对待甄茹雪的态度似乎并沒有什么变化。宫中上下还是以甄茹雪的身体为第一要务。无论什么东西。最好的依然会送到南凤宫。尤其是东凌孤云已经亲口许给她另一份特权。就是无论见了他、太后还是皇后。都不必再行礼。一切都以孩子的平安为上。 隔了一日。甄茹雪又觉得心中烦闷。便要环佩再陪她出去走走。环佩不敢违抗。只得扶着她出了门。这一路行來。无论宫女、侍卫还是太监。只要远远看到她便立刻逃也似的躲开。即便实在躲不开。也是匆匆行个礼。然后低着头匆匆而过。 一开始甄茹雪还十分得意。对着环佩吹嘘:“环佩。你看到了吧。如今还有谁敢议论本宫半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若不是云哥哥替本宫狠狠地教训了那几个宫女一顿。她们哪里会长记性。” 可是环佩却已经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不得不勉强答应:“是。这说明皇上是真心爱娘娘。” “那是。”甄茹雪万分得意。更加用力地挺了挺平坦的小腹。 然而很快。她便感觉到不对劲了。散了会儿步。她觉得有些口渴。但环佩正搀扶着她。脱不开身。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上次那个险些撞到她的宫女秀萝又在扫地。便抬手一指:“你。给本宫过來。” 她原本只是想吩咐秀萝去倒杯茶。谁知当秀萝转身看到是她。第一时间更新居然丢下扫帚扑通一声跪倒。连连叩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了奴婢。” 甄茹雪吓了一跳。忍不住皱眉:“你……你干什么呀。本宫又沒说要把你怎样。环佩。快扶她起來。” 然而秀萝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昨日挨打的宫女之中。有一个跟她同屋而住。当她看到被侍女抬回來的姐妹居然浑身是血。气息奄奄。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当她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更加后怕不已:那天她可是险些撞到贤妃娘娘。差一点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是以此刻看到甄茹雪。她眼前便开始不停地晃动着那个姐妹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的样子。只顾砰砰地叩头:“娘娘饶命。奴婢并非故意冲撞娘娘。娘娘饶命。放了奴婢吧。” 甄茹雪越发烦躁。只好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去吧。” 秀萝大喜:“多谢娘娘。多谢娘娘饶命之恩。” 爬起身。她一把抓起扫帚逃命似的飞奔而去。看到这一幕。甄茹雪不由一愣。这才明白所有人看到她都要躲开的真正原因:在这些人眼中。她已经成了毒蛇猛兽。心狠手辣的人。 嘴唇开始剧烈地哆嗦。她慢慢回头看着环佩:“环佩。是不是……是不是还有人在背后乱说什么。不然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本宫。” 环佩吓得不敢答话:“这……应该沒有吧。除非他们不怕死……” 甄茹雪的眼圈又开始发红。更觉得万分委屈。她从來沒有想过无缘无故以打骂下人为乐。这些人为什么要避她如蛇蝎。 远远看到几个宫女正对着人工湖指指点点。相谈甚欢。她咬了咬牙。快步走了过去。谁知还未走到近前。其中一个眼尖的立刻看到了她。赶紧对另外几人招了招手。众人纷纷回头看了一眼。继而一个比一个快的离开了。 甄茹雪的脚步一下子僵住。眼泪也刷的流了下來:果然。大家躲着她并不是因为尊敬。根本就是不愿靠近。 “娘娘。娘娘您怎么又哭了。这样对孩子不好的。”环佩心慌意乱。赶忙安慰。“她们这样……这样正好。至少沒有人赶來打扰您。您可以清净啊。” 清净。谁要这样的清净。 甄茹雪咬着唇。四处张望了一番。突然提起裙摆悄悄往凉亭那边靠了过去。环佩诧异地抬头一看。才发现有几个宫女正在清理凉亭。而且一边说着什么。难道娘娘想要听听她们是不是在背后议论她。 选了个隐蔽的地方站定。甄茹雪回头示意环佩噤声。侧耳细听。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359章 自取其辱 一开始那些宫女都默不作声,片刻之后才有个人叹了口气:“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旱灾的事已足够闹心,如今又……唉!” “小心些吧,千万不要口无遮拦了!你没看到那几个人都被打成什么样了吗?其中有一个人怕是再也下不了床,这辈子都无法走路了!” 几人各自沉默下去,又过了片刻才有人接上:“贤妃娘娘也太狠了,她们不过说了几句闲话,打几下教训教训,出出气也就是了,如今……唉!” “其实要我说句公道话,他们背后议论贤妃娘娘的确不应该,不过话又说回来,贤妃娘娘如果谨言慎行,举止得当,又怎么会招致那些议论?” “这话说得对,你看咱们皇后娘娘,何时有人议论她半句了?就算是议论,也只会说她的好处。” “可不就是,皇后娘娘虽然高贵清雅,仿佛高高在上,其实可平易近人了,想当年她刚刚入宫的时候,还时常跟咱们一起赏花赏月,那年我月事不调,皇后娘娘还亲自为我把脉开药方,我吃了几付药就完全好了!” “唉!可惜呀,没过多久旱灾就开始了,皇后娘娘也就没有那些心情了。” “其实贤妃娘娘刚刚入宫的时候,我没觉得她有那么狠心,看她时时笑得眉眼弯弯,还以为是个心善的人呢!没想到……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算了,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你刚才这句话若是传到贤妃娘娘的耳朵里,说不定你会比那些人更惨。” “对对对!说的是!快别说了,干活吧。” 一时之间几人都陷入了沉默,再也没有人说一个字。而躲在后面偷听的甄茹雪却早已暗中咬牙,不停地思索着:她才刚刚入宫,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可不能就此给宫里的人留下如此糟糕的印象。不行!必须想个法子挽回自己的形象!不就是平易近人么?我也会! 暗中冷哼了一声,她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整了整衣衫,然后装作刚刚从此处路过的样子从偷听之处转出来,满面笑容地开口:“你们好!” 凉亭中的几人闻声回头,顿时叫苦不迭:我的天!这不是要命吗?怎么躲来躲去,还是撞到刀口上?刚才的话不知道她听到没有?应该是没有吧?否则她怎么会笑得这样开心? 看到众人脸上不停变换的表情,甄茹雪自然猜得到他们在想些什么,却假装不知地迈步走进了凉亭,越发笑容可掬:“你们在说些什么呀?说给本宫听听好不好?” 当然不好!说给谁听都行,就是不能说给你听,不然这条命还想要吗?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哆哆嗦嗦地说道:“回娘娘的话,没说什么,奴婢还有事要做,奴婢告退!” 仿佛得到提醒,其他几个人也匆匆地行了一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奴婢告退!” 眼见众人又要扔下她四散逃开,甄茹雪急了,连忙说道:“哎呀你们别走哇!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们随便聊聊,别走啊!你们……哎呀站住!” 这最后两个字已经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几人顿时吓得一哆嗦,转过身扑通跪倒连连叩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又是这一句,我没想把你们怎么样啊!甄茹雪委屈得要命,却不敢再对着她们发脾气,赶忙笑着说道:“不要害怕,本宫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来,快起来。” 几人跪在当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没有人敢动:“奴婢不敢!” 甄茹雪越发着急:“哎呀让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 几人又是一哆嗦,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然后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僵直着身体不敢乱动。 甄茹雪咬牙压制着心中的怒气和委屈,始终保持着自认为亲和的笑容:“来,正好本宫闲来无事,坐下陪本宫随便聊聊吧。” 几人又对视一眼,齐声开口:“奴婢不敢。” “哎呀有什么不敢的,让你们坐你们就坐!”甄茹雪越发委屈: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平易近人吗? 几人无奈,只好僵直着身体坐了下来,一个个好似一截木头般杵在甄茹雪的面前,那情形说不出的可笑。 甄茹雪几乎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是却还想做最后的努力,眼见没有人开口说话,她强撑着笑容抬手指了指后面说道:“秋高气爽,菊花开放,实在是美不胜收啊,你们说是不是?” 没有人敢开口,其中一人悄悄抬了抬头,却不想正好跟甄茹雪对视到了一起,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连连点头:“是是是!美!真美!”然后用胳膊肘捣了捣左右两边的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是!美!真美!”两人也忙不迭地点头,其余几人也随声附和:“美!真美!” 其实到底美不美他们哪里瞧见了?根本连头都没回,甚至根本不知道甄茹雪说的究竟是哪些菊花。 见此情形,甄茹雪再也装不下去了,可是如果就这么狼狈地离开,她的面子上更加下不来,只好咬了咬牙,故意伸了个懒腰说道:“本想陪你们多聊几句的,可是突然觉得有些乏,本宫便先走了,你们继续忙吧。环佩,扶本宫回去。” 几人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跳起身行礼:“奴婢恭送娘娘!” 东施效颦的结果,往往是自取其辱。 甄茹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脸上的笑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远了。回到南凤宫,她跌跌撞撞地奔进内室,趴在床上呜呜大哭起来,边哭边捶打着床铺:“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环佩哪里还敢开口,被她这一连串的讨厌吼得头昏脑胀,眼见她越哭越厉害,这才担心地上前说道:“娘娘您别哭了,赶快起来吧,小心压到孩子。” “不要再跟本宫提孩子!”甄茹雪大声喊着,翻身坐了起来,“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本宫怎么会落到到这个地步?本宫不要了!不要这个孩子了!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一边吼着,她突然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小腹,环佩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紧紧抓住了她的两只手:“娘娘,使不得啊,孩子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奴婢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赔的!” “谁要你赔?”甄茹雪拼命挣扎着,“孩子在本宫的肚子里,就算出了事也是本宫的责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放手,本宫就是不想要他了!本宫只要云哥哥!” 环佩哪里敢放手,继续紧紧的抓着她不停地哀求:“娘娘娘娘!你不要这样,你何必理会他们呢?他们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宫女,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那些宫女的话本来就给了甄茹雪不小的冲击,打了片刻之后她感到浑身无力,动作也就停了下来,继续哀哀地哭泣着:“环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本宫真的没有他们说的那些意思,他们为什么要那样说本宫啊?呜呜呜呜……” 见她不再对孩子下手,环佩松口气放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是是是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娘娘一心向善,是他们不了解娘娘,娘娘不要伤心了。” 甄茹雪没有再说什么,却一边哭一边紧急思索着对策。看来向那些宫女示好短时间内是没有什么效果了,他们反而会越发觉得自己是笑里藏刀。到底应该怎么办呢?都怪自己昨天意气用事,没有听端木幽凝的劝去向云哥哥求情,否则的话那些宫女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不过幸好,自己总算是怀着云哥哥的孩子,如果自己够幸运,能够生下一个皇子,他肯定会立刻被封为太子。就算自己现在受些委屈,也只好咬咬牙忍受下来了。 云哥哥,现在我只有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像他们一样对我呀!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是不是?你一定知道的! 对此时的甄茹雪而言,她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东陵孤云的宠幸了。可是这会儿算算,才发现他居然已经好几天不来了!自己这么辛苦地为他怀了孩子,他不是应该天天来陪着自己,不让自己孤单寂寞受委屈吗?他也说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孩子嘛! 所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应该来陪自己了吧?到时候一定要跟他说清楚,让他告诉那些宫女不要再这样躲着自己了,自己真的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思,甄茹雪便觉得时间过的格外缓慢,等到夜幕终于降临,她却已经觉得仿佛过去了一百年那么久。早早便命人准备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她迫不及待地吩咐环佩:“环佩,你快去瞧瞧云哥哥来了没有,如果没来的话你就去请他,说我已经备好了酒菜,请他来好好吃一顿。” 环佩无奈,只得点头答应,转身而去。可是刚刚去了没多久她便已经返回,看到她,甄茹雪倒是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快?难道云哥哥已经来了?” “不,不是,”环佩小心地摇了摇头,“奴婢半路碰到伺候皇上的内侍,他说皇上今晚去了北凤宫。” !! ------------ 第360章 龙胎出事了 甄茹雪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北凤宫。他去找烟良妃了。” “是。”环佩又小心地点头。“娘娘。您也知道如今您怀有身孕。已经无法侍寝。皇上自然会去找别人。” 甄茹雪愣愣地看着她。满脸委屈和哀愁:云哥哥。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一直不來看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这个孩子有什么用。 不过既然你最在意的是孩子。我只好善加利用了。对不起。 其实东陵孤云并不像甄茹雪想像的那样。因为她无法侍寝便不再前來。何况算起來他总共不过只有两三天不來而已。只是两人的心境不同。第一时间更新感觉便不同罢了。 进了北凤宫。已经做好准备的徐含烟立刻上前迎接:“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东陵孤云点了点头。“朕几日不來。你过的好吗。”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很好。”徐含烟点了点头。依然笑得温柔。令人心神宁静。 拉着她在床前落座。东陵孤云倒并未急着求欢。只是轻轻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安然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对东陵孤云而言。他最想从徐含烟这里得到的就是他她种暖暖的温柔。且这个女子很懂得进退。并不像甄茹雪那样孩子气。更能令他轻松下來。 “朕昨日惩罚那几个宫女。你是不是觉得朕的心太狠。”陵孤云突然开口。只是语气十分平和。显然只是随便聊几句家常。 徐含烟侧头看着他。温柔地笑了笑:“臣妾要是说实话。皇上会不会生气。” “不会。”东陵孤云摇头。“朕想听的就是实话。否则何必问你。” 徐含烟笑了笑。摇头说道:“沒有。臣妾并沒有觉得皇上心狠。因为皇上并不是真的想把那些人打成那个样子。只是一直沒有等到希望雪贤妃给的台阶而已。第一时间更新” 东陵孤云一听这话反而愣了一下:“什么。” 徐含烟又笑了笑。侃侃而谈:“其实皇上心中也知道那几个宫女虽然不该在背后议论贤妃。但也并不是太大的过错。可是雪贤妃毕竟怀有龙胎。更不容许出丝毫差错。因此皇上必须当众惩罚他们。雪贤妃若是知道该以大局为重。便会适时出來求情。皇上也就此收手。如此一來既惩罚了那几个宫女。让别人再也不敢再乱嚼舌根。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只不过雪贤妃孩子心性太重。只一门心思的想着为自己出一口气。却沒有想到皇上会十分难做。结果一來二去。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不过幸好皇后娘娘去的及时。才沒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倒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东陵孤云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赞许:“看你平时也是个不言不语的。想不到一颗心也是玲珑剔透。看得门儿清。” “多谢皇上夸赞。”徐含烟温柔地笑笑。“其实臣妾哪里称得上玲珑剔透。比皇后娘娘可差远了。臣妾湘南说。皇后娘娘早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來。” 东陵孤云一怔:“什么。说清楚。” 徐含烟叹了口气。第一时间更新接着说道:“为了保证龙胎顺利诞生。皇上许给雪贤妃许多特权。雪贤妃很快感受到怀龙胎的好处。不但越是有人的地方越是用力挺着肚子。而且动不动就指着宫女侍卫说你们这些贱奴都给本宫小心点等等之类的话。暗中其实已经有很多人因此不满了。皇后娘娘一直很担心物极必反。生怕她这样会惹出祸端。却想不到果然不幸被她言中了。不过幸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东陵孤云沉默着。许久之后才淡淡地说道:“皇后既然早已料到这一点。为何不想办法阻止而任由事情发生。” 徐含烟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皇上难道体会不出皇后娘娘如今的地位有多么尴尬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如果她真的跑去提醒雪贤妃该如何如何谨言慎行。皇上以为雪贤妃会怎么想。皇上您又会怎么想。” 东陵孤云再次沉默。片刻后微微一叹:“说的是。也真难为她了。不过朕也觉的的确是有些太过了。就像皇后说的。这样做根本就是害了茹雪。以后朕会注意。” 徐含烟微笑:“臣妾就说皇上是个好皇上。不会让臣民失望的。” “那你呢。”东陵孤云突然微微一笑。“你对朕有沒有失望过。” “当然沒有。”徐含烟摇头。眸子水润而温柔。“皇上勤政爱民。处理国事不偏不倚。是个难得的好皇帝。臣妾怎么会失望呢。” “只是如此而已吗。”东陵孤云慢慢将她放倒在床上。眸子里闪烁着一丝**。“在其他方面你有沒有对朕失望过。比如……” 说着他慢慢低下头去。轻轻亲吻着徐含烟的脸颊。徐含烟有些害羞。脸上早已浮起两朵红云。东陵孤云笑了笑。抬手脱去了她的外衣…… 谁知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内侍有些焦急的声音:“皇上。出事了。” 东陵孤云动作一顿。颇有些恼怒:“出什么事了。第一时间更新不能明天再说。“ 此刻正是情动之时。却偏偏得不到满足。换成哪个男人能受的了。谁知内侍却偏偏不知趣。接着说道:“南凤宫派人來报。说雪贤妃身体不适。怕是龙胎出了问題。“ 什么。。那还了得。 东陵孤云吃了一惊。只得翻身坐起。披上外衣就往外走。走了几步。他回头有些歉然地看着徐含烟:“你……” “皇上快去吧。”徐含烟立刻点了点头。“臣妾沒事的。还是龙胎重要。至于臣妾与皇上。來日方长。” 东陵孤云点头:“好。第一时间更新那朕先走了。你先歇着吧。” 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徐含烟有些担心。下床在地上來回踱着步子。可就在此时。她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的感觉上涌。忙冲到旁边对着脸盆哇哇地吐了起來。却只是吐出了一些酸水。 有些无力的走到桌旁倒了杯水漱了漱口。她不由满脸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何好好的会突然总是恶心呕吐呢。侍女倒是提醒过。说会不会是也怀了龙胎。但她的月事却并不曾停止。虽然量少得可怜。看來得找太医來瞧瞧了。 生怕龙胎果然出了意外。东陵孤云根本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南凤宫。还未进门便急得大声叫道:“茹雪。茹雪孩子怎么样了。可曾找太医來看过。。” “云哥哥。”话音未落。甄茹雪已经飞扑着迎了出來。满脸笑容。“你总算來啦。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先别说这些。”东陵孤云急得眉头紧皱。“快告诉朕孩子到底怎么样了。究竟出了什么事。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吗。” 见他如此。甄茹雪不由撅起了嘴:“云哥哥。你太过分了。你就知道关心孩子。一点都不关心我。你不知道我每天等你來等得有多辛苦吗。” 如此一來。东陵孤云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看甄茹雪的样子分明好得很。完全不像是出了什么事。不过为防意外。他还是沉声说道:“你先告诉朕。孩子到底有沒有事。” “哎呀沒事啦。”甄茹雪笑嘻嘻地说着。“是我。我想见你。可是你又不來。我只好……你……云哥哥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一瞬间东陵孤云的眼神突然变的异常冰冷而可怕。从未见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甄茹雪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知所措。东陵孤云看着她。语气早已变得跟眼神一样冷:“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是骗朕的。是为了把朕骗到这里來才故意说龙胎出了问題是不是。” 甄茹雪虽然天真。但却并不傻。终于意识到问題似乎有些严重。顿时急得的一把抓住东陵孤云连连说道:“云哥哥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 “够了。不用解释。朕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东陵孤云一把甩开了她。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怒意。“茹雪。你腹中的这个孩子。是为了让你利用的吗。” 难为他方才正与徐含烟柔情蜜意。眼看就要渐入佳境。却突然接到龙胎出了问題这个消息。到如今下腹的那把火还沒有完全熄灭。令他整个人仿佛吊在半空一样好不难受。可是当他急匆匆地赶來。却被告知什么事都沒有。那只是甄茹雪为了骗他前來编的一个谎言而已。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被他一把甩开。甄茹雪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了。眼泪顿时像决堤的洪水哗哗地流着:“云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又不是故意利用腹中的孩子。只是因为太想你所以才……” “那你有沒有替朕想过。”东陵孤云依然冷冷地看着她。“你想见朕。可以直接跟朕说。或者随便找个其他的理由。为何偏偏利用你腹中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朕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361章 完全错误的决定 “那你呢?”甄茹雪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我怀了身孕,每天都难受得要命,不管吃什么都会吐出来!如果你能天天陪着我,再辛苦我也认了,可你却一直不见人影,你有没有替我想过?” 之前甄茹雪若是流泪哭泣,东陵孤云便会觉得满心怜惜,会上前替她擦去眼泪,在她耳边柔声细语地安慰半天。然而此刻,他却只觉得厌烦!毕竟身为帝王,他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功夫每天去哄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吐出一口气,他淡淡地说道:“怀孕的辛苦是每个母亲都必须承受的,有什么好埋怨的?何况朕是皇上,你觉得朕有可能天天陪着你吗?” 甄茹雪愣了一下,眼中顿时充满哀伤:“可是……可是我想看到你,只要能看到你,我什么都不要,包括这个孩子……” “胡说什么?!”东陵孤云陡然一声厉斥,眉头又皱紧了几分,“你也知道这个孩子对玉麟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岂是说不要就不要的?当初就是因为朕的任性,没有留下幽凝肚子里的孩子才会伤了她的身体,导致了如今的后果!难道你想让同样的悲剧再度重演?!” 这些话东陵孤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包括端木幽凝本人,但这并不表示他就不敢承认!虽然是因为相思蛊,端木幽凝才意外流产,但即使没有这回事,他也已经打算打掉孩子了!否则他大可以想办法中断去风情谷的计划,后来的一切岂不是都不会发生了吗? 甄茹雪自是被他的斥责吓了一跳,不由哆嗦了一下,继而更加委屈:“云哥哥,你怎么也跟其他人一样,满心满脑满口都是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来见我?” 东陵孤云看她一眼,没有做声:如果不是为了孩子,朕何止是不会来见你,朕根本就不会立你为妃! 这样的事实对甄茹雪而言的确有些残忍,但他没有办法,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 不出声就等于默认。意识到这个事实,甄茹雪不由踉跄了一下,看上去悲痛欲绝:“云哥哥,原来你真的是这样想的?那你到底拿我当什么?你娶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生孩子?” 事已至此,东陵孤云也不愿再刺激她,免得让她情绪不稳,便耐着性子说道:“不要胡思乱想,朕若只是为了孩子,大可随便找些女人进宫,又怎会千挑万选挑中了你?时候不早了,好好歇着吧!” “那你呢?”甄茹雪立刻反问,“你还要去找烟良妃?” 东陵孤云握了握拳:“朕留下来陪你。” 甄茹雪大喜:“谢谢云哥哥!谢谢云哥哥!我……我好高兴!” 看着她带泪的笑颜,东陵孤云突然觉得微微有些歉然:其实有时候,她也很容易满足。只可惜…… 桌上的菜早已凉透,甄茹雪命人撤下去重新做了一些来。不过两人几乎都没有动筷子,便重新命人收了下去。收拾好一切,两人躺到了榻上,侍女熄了烛火,悄悄掩起门退了下去。 躺在东陵孤云的身侧,甄茹雪很是开心,然而直觉告诉她,云哥哥不开心,因为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意,而且整个晚上都沉默得很,几乎什么都没说。 意识到这一点,甄茹雪很委屈:跟我在一起,你就这么不耐烦吗?就是因为我用腹中的孩子骗了你?可是我也不想啊,你一直不来看我,我没办法才这样做的嘛! 不过……内侍说他方才去找烟良妃,那自然是要……那个的,是不是因为没有那个成,所以他生气? 想着想着,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只手已经悄悄放在了东陵孤云的胸膛上,并且慢慢往下移动。东陵孤云立刻察觉,一把抓住她的手皱眉问道:“茹雪,你要做什么?” 甄茹雪羞得满脸通红,幸好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她才大着胆子说道:“云哥哥,其实我可以伺候你的,我知道你刚才去找烟良妃是想……不过却被我给打断了,你肯定会觉得生气,所以我可以伺候你,真的。” 东陵孤云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却已经连气都气不起来,只是把她的手放在一边淡淡地说道:“别胡闹了,太医再三叮嘱过,怀孕头三个月不得行房事,否则容易伤到胎儿。快好好休息,不准再胡思乱想。” 甄茹雪的脸越发红了个通透,但却依然想坚持:“没什么的,我身体好得很,孩子也很好,而且这都已经两个月了,应该没什么事……” “茹雪,别再说了!”东陵孤云提高了声音,语气已经显得有些严厉,“现在立刻给朕好好休息,否则朕就真的生气了!” 甄茹雪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乖乖地点头:“是,是,我知道了!我这就睡,云哥哥你不要生气!” 说完她赶紧收回手,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片刻后,东陵孤云吐出一口气,只觉得疲惫不堪:“还有你记住,以后不准再用孩子当借口,否则朕不会原谅你。” 甄茹雪更是重重地点头:“是,我知道,再也不会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否则你只管不来看我,让我死都行!” 东陵孤云微微地叹了口气:“睡吧。” 自从立妃以来,东陵孤云第一次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完全错误的决定。因为他只是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他不可能把这颗心同时分给那多人,而把真正心爱的人放在一边不闻不问。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冲动,想要去看一看端木幽凝。,听到身旁的甄茹雪还在翻来覆去,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一指点在了她的昏睡穴上,片刻之后悄悄起身,很快地离开了。 此时的端木幽凝已经沐浴完毕,正准备上床歇息,可是就在此时,房中烛火一闪,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影。回头抬头一看,她不由一声苦笑:“你还敢来,皇上不是说让你白天来吗,你怎么又半夜三更地闯进来了?” 来人自然是独孤洌,笑了笑,他左右瞄了瞄:“皇上今晚不会过来吧? 端木幽凝也笑:“那谁知道?不过如果他真的来了,只好算你倒霉,你最好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 独孤洌撇了撇嘴:“其实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有什么不轨之心,只是来看看你而已。再说上次我扔下你只顾自己逃命有些不仗义,所以才回来看看,皇上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他能对我怎么样,我们什么都没做。” “那倒是,“独孤洌挠挠头,这才真正放心。不过不等他下一句话说出口便突然苦笑了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话音未落,东陵孤云已经一步迈了进来,冷冷地说道:“你还知道怕吗?你如果真的知道害怕,就不会拿朕的话当耳旁风!” 独孤洌苦笑,起身见礼:“草民参见皇上,皇上,草民总共就来了那么两次,还全都被你碰上了,果然坏事是做不的得,否则早晚会付出代价。” 东陵孤云眼中倒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冰冷,只不过也没有多少暖意就是了:“你来几次朕都没有意见,不过朕已经说过了,你大白天来有什么不好?为何非要半夜穿房越脊?” 独孤洌叹口气:“皇上恕罪,并非草民定要抗旨,而是今夜草民并非专程来看望皇后娘娘,只是刚刚做了笔买,返回的途中路经此处这才顺道前来。 东陵孤云不置可否:“那你已经看过了,还不走?” 什么啊,我真正想说的还没说呢!独孤洌无奈,只得施了一礼:“既如此,草民告退,皇后娘娘,我走啦!” 等他离开,端木幽凝也忍不住失笑:“天底下还真有如此巧合的事,他来一次就被皇上碰上一次。” 东陵孤云倒是没有兴趣再继续这个话题,被甄茹雪纠缠了一番,他身心俱疲,而且这种疲惫很明显地挂在脸上,他也懒得加以掩饰。端木幽凝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眸中浮现出隐隐的关切:“皇上好像很累,怎么了吗?” 东陵孤云摇头,原本想要把所有的烦恼都一股脑儿地对着端木幽凝倾诉一番,然而真的面对面了,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没事。只是过几天朕要出宫一趟,先来跟你说一声,后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出宫?”端木幽凝有些意外,“有什么事吗?是否需要臣妾与皇上一起?” “不必了,朕自己去就可以,”东陵孤云摇了摇头,“来回可能需要耽误几天,朝中之事朕会交给丞相他们,茹雪他们就交给你了,你务必好好照顾他们,尤其是茹雪。” “是,臣妾知道,皇上放心就是,”端木幽凝点了点头,依然有些担心,“那皇上一切都要小心。” 东陵孤云点头。迟疑片刻之后,到底还是打算离开:“好了,朕也没有别的事,你早点歇着吧。” 这一次他显然并没有打算让端木幽凝挽留,所以走得很快,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 端木幽凝以为他之所以要出宫是要去体察民情,看看民间的旱灾到底到了怎样的程度。但却不知道东陵孤云只是觉得太累了,他只是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地躲上几天,否则他真的会崩溃的。 !! ------------ 第362章 有喜 因为被东凌孤云点了昏睡穴。这一夜甄茹雪倒是睡得相当安稳。第二天当她醒來时已经不早。转头看看身边已空。她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不过想到孤云哥哥肯定是去上朝了。也就强打精神起了床。 听到动静。环佩立刻过來伺候:“娘娘。您醒了。想吃些什么。” “沒有胃口。”甄茹雪下床坐在了梳妆台前。有些无聊地摆弄着面前的首饰。“要不……本宫等孤云哥哥回來一起吃吧。对了。孤云哥哥快來了吧。” 环佩摇头:“娘娘。奴婢正要告诉您。皇上如今已不在宫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來。” 甄茹雪一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刷的回头:“你说什么。。孤云哥哥走了。。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带本宫一起。。” 环佩倒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忙面带微笑地安慰:“娘娘您别慌。皇上大概是出宫体察民情了。很快就会回來的。” 然而甄茹雪却越发心慌意乱。简直已经坐立不安。难道是她昨天晚上用龙胎为借口把孤云哥哥骗了來。打断了他和烟良妃的好事。所以他一气之下背着她偷偷离开了。 “我要去找孤云哥哥。”甄茹雪双眼含泪。站起身就想往外跑。“我要跟他在一起。我要去找他。他不能丢下我不管。孤云哥哥……” “娘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环佩更加吓得不轻。赶忙上前拉住了她。却又顾虑她腹中的孩子不敢用力。“娘娘您不要这样。皇上沒有丢下您不管。他只是去体察民情。过几天就回來了。您若是这样跑出去。龙胎再有个好歹。皇上回來会生气的。” 甄茹雪原本还在用力挣扎。听到最后一句话终于动作一顿。眼泪也刷的流下:“孤云哥哥……” 环佩叹了口气。扶着她回到梳妆台前重新落座。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娘娘。您真的不用担心。皇上到底是一国之君。他怎么会扔下您不管呢。何况这里除了您。还有太后、皇后等等很多人。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甄茹雪稍稍平静了些。却依然觉得有些心慌:原本她在宫中就沒有多少朋友。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东凌孤云身上。之前因为她。那几名宫女险些被杖毙。令所有人避她如蛇蝎。她更加倍感孤独。越发将东凌孤云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想尽一切办法抓住他不放。 此时东陵孤云一走。她登时觉得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失去了全部的支撑。自然难免心慌意乱。好不难受。 不过听到环佩的话。她也想到东凌孤云绝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总算稍稍平静了些。环佩松了口气。这才手脚麻利地替她梳好妆。又伺候她更衣洗漱:“娘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奴婢去给您准备早餐。” “不想吃。”甄茹雪慢慢摇了摇头。“环佩。扶本宫去床上躺一躺。” 环佩无奈。只得答应一声扶她过去躺下。又派人去闵心柔那边知会一声。说贤妃娘娘身体不适。无法过去请安了。 侍女來到宁凤宫。发现除了太后。皇后及另外几位娘娘也在。忙上前见礼:“奴婢参见太后。参见皇后娘娘及各位娘娘。” 闵心柔点头:“起來吧。” “是。多谢太后。”侍女答应一声起身。接着说道:“启禀太后。贤妃娘娘身体不适。无法过來请安。特派奴婢前來向太后请罪。娘娘说等她身体好一点。会立刻过來请罪。” 闵心柔闻言。眉头显微微皱了起來。她原本也是觉得甄茹雪天真烂漫。个性纯真。所以而对她的印象不错。但自从入宫特别是怀有身孕以來。甄茹雪却表现得太过张扬。仿佛立了天大的功劳一般。时不时就挺着平坦的肚子在宫中逛來逛去。她早已对此有些不满。 再加上后來那几名侍女因为她险些被打死。端木幽凝好心去提醒她。让她向皇上求情。她居然还摆着架子不肯听从。更令她对甄茹雪的印象跌落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因为这点事。果然连累东凌孤云的清誉受到了一些影响。闵心柔虽然贵为太后。而且一向明白事理。却到底是个母亲。自然会更加向着自己的儿子。不愿让自己的儿子受到丝毫伤害。在这一点上。又让她对甄茹雪的不满上升了好几个级别。 而如今。看到她居然仗着自己怀有身孕。连请安都不來了。神情顿时变得冷淡。只是淡淡地说道:“哀家知道了。你回去吧。“ 侍女见状自然也知道太后不高兴了。但她身为下人不敢多说。立刻行了一礼之后转身退了下去:“多谢太后。奴婢告退。“ 墨雅溪察言观色。也看出闵心柔对甄茹雪的印象越來越坏。心中自然暗喜。故意不动神色地说道:“这有了身孕是得多加注意。不过自古以來礼不可废。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她的心思端木幽凝也心知肚明。当下笑了笑说道:“雪贤妃身体娇弱。前几天又听说孕吐有些厉害。想必是真的身体不适。母后。不如请个太医去给她瞧瞧吧。无论如何龙胎为重。” 闵心柔最满意的就是端木幽凝以大局为重的雍容端庄。当下立刻笑得温和:“还是幽凝考虑得周到。來人。宣太医去给贤妃诊脉。万万不可出现丝毫差错。” 侍女答应一声退下。其余几人已经请安完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也就各自起身离开。端木幽凝与徐含烟大致顺路。两人就边走边谈。聊得还算十分愉快。谁知刚刚向前走了沒多远。徐含烟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上涌。不由立刻冲到路边弯下腰哇哇地呕吐起來。却依然如之前一样只是吐出了一些酸水。 随行的侍女虽然吃了一惊。却并不慌乱。立刻冲上去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娘娘。小心些。” 身为医者。端木幽凝对这种现象自然极为敏感。眼中不由掠过一抹喜色:难道…… 片刻后徐含烟呕吐完毕。在侍女的搀扶下有气无力地走了过來。屈膝请罪:“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失礼了。” “无妨。”端木幽凝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期待。“好好的为何突然呕吐。可曾宣太医來看过。” “不曾。”徐含烟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状况。臣妾认为沒有那个必要。” 端木幽凝眼眸闪烁。接着问道:“这种状况出现多长时间了。” 徐含烟皱眉思索片刻:“可能有……一个多月吧。时不时就会想要呕吐。但吐过之后便沒什么大碍了。” 端木幽凝眼中的期待更加明显:“莫非是有喜了。这种事可大意不得。你应该立刻找太医來看看就是。” 谁知徐含烟却依然摇头:“回皇后娘娘的话:不是臣妾大意。而是臣妾不可能是有喜了。” “哦。”端木幽凝微微皱了皱眉。“为什么。” 徐含烟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如果臣妾月事停止而且又如此呕吐不止的话。当然会首先往那上面考虑。但是臣妾的月事一直持续着。自然不可能有喜。”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指了指旁边的石凳:“來。先坐下。本宫先给你试试脉。” 徐含烟点头落座。心里想着就算不是有喜。皇后娘娘医术高明。让她为自己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错。看來说不定是肠胃不和导致的。 端木幽凝轻轻将手搭上了她的腕脉。口中一边问道:“你说月事一直不曾停止。是跟之前完全一样吗。” “回皇后娘娘:那倒不是。”徐含烟摇了摇头。“虽然时间上差不多。但量非常少。” 结合她的脉象。端木幽凝已经心中有数。唇角不由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还说不是有喜。你都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照时间算起來比贤妃还要早一个月。” “什么。。”徐含烟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那臣妾的月事又是怎么回事。” 旁边伺候的丫鬟早已你惊喜万分。想不到原來自家的主子也有好事降临了。不过徐含烟的问題也是她的疑惑。因此紧紧盯着端木幽凝。期待着她的解释生怕只是空欢喜一场。 端木幽凝微微地笑了笑。简单解释了几句:“你这种情况其实并非唯一。本宫曾在医书上看到过。有一些女子怀孕后。仍会有短期少量的出血。便很容易误认为是月事。一般怀孕三个月后血可自止。对母亲和胎儿均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利用现代医学來解释。妇女怀孕以后卵巢停止排卵。不会再來月经。但有极少数妇女怀孕早期仍有少量月经一样的**流血。称为“激经”。传统医学认为这种现象是气血过盛引起。妇女怀孕初期。体内孕激素水平较低。**蜕膜的形成还不完善以致出血。以致误认为是“月经”。这种现象不会超过怀孕后四个月。对母亲及胎儿无不良影响。 如此一來。徐含烟才开始相信自己真的已经怀有身孕了。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既有惊喜。也有不安。更有一些不敢相信。不知不觉间。她的手已经抚上了小腹。口中喃喃地说着:“我怀孕了。我真的已经怀孕了吗。” “嗯。”端木幽凝点了点头。“相信本宫。你的确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了。本宫这就去禀明母后。让她立刻派人给你调理身子。快随本宫來吧。”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363章 炸雷 当下两人立刻回到宁凤宫,将这个好消息禀告闵心柔,闵心柔闻言顿时满脸惊喜:“什么?这是真的?幽凝,你不会看错吧?” “回母后的话,儿臣没有看错,”端木幽凝微笑点头,“烟良妃的确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只不过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状况,她才一直忽略了。” 说着她将徐含烟的情况简单介绍一番,末了说道:“母后最好立刻请高明些的太医为烟良妃调理一下身子,可令龙胎无恙。” “好好!”闵心柔连连点头,紧跟着却又展颜一笑,“还用得着请什么医术高明的太医呀,这里的太医还有比你更高明的吗?从今天起,就由你来负责给烟良妃调理身体,直到皇儿平安降生为止。” 当初刚刚听说甄茹雪怀有身孕时,闵心柔也是非常高兴的,谁知道接下来甄茹雪的表现便令她万分失望,连带着也不太喜欢她腹中的孩子了。如今听说徐含烟也还了身孕,她自然高兴万分,而且徐含烟的出身虽然稍稍低一些,她本人却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端庄大方,有这样的母亲,教导出来的孩子已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也就难怪她这样高兴了。 端木幽凝自然也十分高兴,不过听到这话,却显得有些犹豫:“母后,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闵心柔满不在乎地说着,“说实话这里除了你,哀家还真就不敢相信别人,哀家就把这个孩子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哀家失望哦。” 如此,端木幽凝只好点了点头:“是,儿臣遵旨。良妃,你这就跟本宫来吧,本宫立刻给你调理一下身体。” 二人施礼而去,闵心柔的脸上依然满是喜悦的微笑:好了,这下就不怕玉麟国江山后继无人了。 回到自己的寝宫,端木幽凝立刻根据徐含烟的情况给她开了药方,并叮嘱她务必按时服药,徐含烟连连点头答应。 一连三天,宫中的日子都十分平静,除了旱情在仍然继续,并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东凌孤云虽然已经离开,但他把朝中的大事托付给了几位大臣,因此目前朝政运行也一切正常,后宫在端木幽凝的主持之下同样一片平静。 自从东凌孤云离开皇宫之后,甄茹雪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头顶的纱帐,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脸色倒是越来越苍白,样子有些吓人。 看到她的样子,环佩自然越来越担心,多次建议她出去走走,散散步,却都被她拒绝了。因为宫女的议论,她已经不想再被人笑话她挺着肚子之类,何况孤云哥哥又不在,万一再听到那些话,谁来给她做主、帮她出气呢?她如今唯一指望的就是孤云哥哥赶紧回来,否则真是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到了第四天,环佩的担心越来越明显,因为她发现甄茹雪虽然整天躺在床上,但是真正进入睡眠的时间却少的可怜。有时她因为不放心,半夜起来看看,却发现甄茹雪依然大睁着双眼,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芒,把她吓得心惊肉跳。 有时她早早起来,同样会发现甄茹雪早就已经醒来,不知发了多久的呆了!正是因为睡眠不足,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孩子,只怕连大人都会出问题了。 今天又是如此。天刚亮,环佩便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毫不意外地发现甄茹雪又是处于睁着眼睛的状态,便叹了口气上前轻声开口:“娘娘,你醒了!” 甄茹雪没有做声,甚至并没有多少反应,若不是眼睛偶尔眨一下,实在令人怀疑她到底是醒着还是昏着。 环佩虽然担心,却不敢多说,上前伺候她起床洗漱,又端了饭菜来:“娘娘,该吃饭了。”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甄茹雪难得的吃了半碗粥,只不过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是味同嚼蜡。环佩把一切都收拾下去,上前问道:“娘娘,今天可要去向太后请安吗?” 甄茹雪机械地摇了摇头:“不想去,本宫谁都不想见,只想见孤云哥哥。” 环佩皱了皱眉头,小心地说道:“可是娘娘,你已经三天不去给太后请安了,说不定皇上就快回来,万一他知道,会不会……” 这个话题难得地引起了甄茹雪的注意,同样皱了皱眉,眼珠总算转动了几下,渐渐恢复了本来的样子。片刻后,她突然站了起来:“说得对!那我们快去吧!万一被孤云哥哥知道本宫不去给母后请安,他会生我的气,那就不好了!走,我们快去吧!” 见她终于愿意出门,环佩总算稍稍松了口气,立刻重新帮她整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才小心地扶着她出了门。 进入宁凤宫,甄茹雪虽然没有像往常那样用力挺着肚子,但是脚步却放得很慢,而且一直不曾放开环佩的手。走到闵心柔面前,她脸上带着一丝有些僵硬的笑容:“儿臣给母后请安,只是儿臣身怀有孕,诸多不便,不能行大礼,请母后恕罪。” 闵心柔看了她一眼,虽然并不多么亲热,倒也并不刻意冷淡疏远,语气还算温和:“你身子不便,就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了,坐吧。” 甄茹雪道了声谢,起来坐在一旁,对于旁边的墨雅溪射过来的那两道饱含妒忌的目光,她根本懒得理会。 看到她的脸色几乎难看到了极点,端木幽凝不由皱了皱眉:“雪贤妃,日前曾听说你身体不适,母后不是宣太医去给你诊治了吗?那太医可曾说过什么?” 甄茹雪看她一眼,带着本能的敌意:“多谢皇后关心,臣妾什么事都没有,不需要让太医诊治。” 什么事都没有,你却一连三天不来请安?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礼节性地安慰了一句:“没事就好,平常注意多休息,养好身体才是关键。” 甄茹雪勉强点头:“是,臣妾知道了。” 便在此时侍女来报,说徐含烟前来请安,太后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快,让她进来!” 片刻后,徐含烟走了进来,中规中矩地行了个大礼:“臣妾参见太后,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姐妹。” “免礼免礼!”闵心柔连连点头,“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后这些俗礼能免就免了吧。” “臣妾不敢,”徐含烟又屈了屈膝,“无论如何礼不可废,多谢太后恩典。” 这边的问答无比自然,然而听在墨雅溪和甄茹雪的耳中,则不亚于一声惊雷! 墨雅溪险些蹦了起来:什么?!徐含烟居然也怀了身孕?!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原先听说甄茹雪有孕,她本就已经妒忌得不得了,还日日期盼着能够紧跟着怀上皇子,谁知到她居然连第二都排不上了,这怎么可以?! 而对于甄茹雪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更加具有毁灭性的严重后果!原本她享受着众星拱月一般的待遇就是因为怀了身孕,怀着整个国家的希望,而也是因为这样,东凌孤云才对她百般宠爱,百般迁就,生怕出一点差错。 可是现在徐含烟居然也怀了身孕,也就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不是唯一,东凌孤云已经没有必要整天只围着她转了!本来她就只有孤云哥哥一个人,现在却一定会被徐含烟肚子里的孩子夺走原本属于她的关心和宠爱,这怎么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这个声音在她的心中疯狂地想着,令她全身泛起了一阵阵剧烈的颤抖,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是变得十分苍白,连嘴唇都在不停地哆嗦着! 端木幽凝立刻就觉察到了她的异常,不由皱眉问道:“雪贤妃,你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太医?“ “不需要你关心!”甄茹雪本能地一声大喊,“我好得很!我的孩子也好得很,不会有任何问题,要请什么太医?!” 端木幽凝原本并没有这个意思,一听此言不由愣了一下,不过不等她说什么,闵心柔已经脸色一沉说道:“贤妃!幽凝是一番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对她恶言相向!太不像话了!你怀了身孕不假,但是这一点不能成为你不守规矩的理由!良妃也怀了身孕,而且按时间来算比你还要早一个月,她都不曾像你一样,你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这几句话听在耳中,甄茹雪浑身的颤抖自然更厉害:什么?她比我怀孕还要早?也就是说她将比我更早产下孩子,万一是个皇子,岂不就被立为太子了?当然会不会成为太子她不在乎,但是万一那样一来,孤云哥哥肯定会更加看重她,岂不是越发不理会自己了吗? 因为这正强烈的担忧,再加上被闵心柔斥责了几句,甄茹雪只觉脑中更加轰然作响。可是面前的人毕竟是孤云哥哥的母亲,就算向天借胆,她也不敢放肆,只得咬紧牙关哆哆嗦嗦地说道:“请母后恕罪,儿臣、儿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儿臣孩子真的没有事,儿臣不希望有人来诅咒他……” “你放肆!”她不辩解还好,这几句话一说出来,闵心柔的脸色反而更加阴沉,“哀家已经说了,幽凝是一番好心,什么时候诅咒你的孩子了?你简直太不像话了!枉你身为安平侯的女儿,说话居然如此不懂分寸,像你这样,将来如何能做个好母亲?!” !! ------------ 第364章 皇上,您快回来吧 这几句话无疑更加严重.甄茹雪也更加承受不了.身躯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端木幽凝见状有些不忍.忙开口说道:“母后言重了.儿臣知道雪贤妃并无此意.只是身为母亲爱子心切而已.沒关系的.” 有她求情.闵心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脸色依然有些不豫.淡淡地说道:“雪贤妃.你看到了吧.有空的时候就多多修身养性.多向幽凝和烟良妃学学.这对你、对你的孩子都大有好处.” 甄茹雪哪里还敢多说.不得不忍着满腹的委屈和愤怒勉强点了点头:“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请母后恕罪.” 闵心柔看了她一眼.接着就移开了视线.转头看向徐含烟.语气立刻变得温和:“良妃.幽凝给你开的安胎药你可有按时服用.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徐含烟立刻点头:”回母后的话:儿臣按时服用了.而且如今身上力气也足了.胃口也好了.多谢皇后娘娘.” “那就好.”闵心柔点了点头.“最近这段日子你可千万小心.不要做太剧烈的活动.无论如何等龙胎稳固一些之后就好了.” “是.儿臣知道了.多谢母后.”徐含烟赶忙答应一声. 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即便是傻子也能够看出來.更何况甄茹雪虽然天真.却并不傻.而且她并不认为这样的差别对待是她自身的原因.而是固执地认为闵心柔是在给她小鞋穿.是故意给她下马威. 闵心柔的意思很明显:你以为如今玉麟国还是只能靠你一个人吗.做梦吧.如今徐含烟也有了身孕.你的地位早已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重要了. 正因为如此.她更加觉得受不了.脸上阵红阵白.怨恨交加.如果不是实在顾忌闵心柔是当今太后.她早就跳起來了.偏偏就在此时.她突然觉得腹中一阵极为强烈的不适.尤其是小腹处更是难受得要命.不由本能地捂着小腹急促地喘息起來.脸上的冷汗更是涔涔而下. 生怕她腹中的孩子出了问題.端木幽凝不由吃了一惊:“雪贤妃.你真的沒事吗.还是请太医來看看吧.” 到了这时.甄茹雪也不敢任性了.但是却也不愿领端木幽凝的情.便咬着牙在环佩的搀扶下站起身:“臣妾突然感到身体不适.便先行告退了.请母后恕罪.” 虽然对她有些不满.但也看出她不像是假装.何况甄茹雪腹中的孩子怎么也是她孙儿.闵心柔立刻点头:“好.快去吧.请太医來好好瞧瞧.” 看着她踉踉跄跄地离开.端木幽凝微皱眉头:“母后.儿臣觉得她的样子不太正常.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不会的.”闵心柔安慰了一句.“她的身子一直有太医负责调理.不会有什么事.哀家看她是气性太大了些.等顺过这口气就好了.” 虽然并不关自己的事.徐含烟却依然有些不安:“母后.是不是儿臣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 “不必担心.沒有你的事.”闵心柔立刻摇了摇头.“相反.她真该以你为榜样.处处多向你学习一些.若是如此就不会惹出后來那些事了.身为皇上的妃子.尤其是一个快要做母亲的人.本來就得像你一样温柔贤惠.谦恭有礼.怎能像她一样.哀家若是再不多多提点提点她.早晚会吃更大的亏.” 又闲聊了一阵.几人便各自离开.一离开太后寝宫.甄茹雪就几乎完全瘫了下去.只觉腹中的不适越來越明显.如果不是环佩紧紧地搀扶着她.她几乎就回不到自己的寝宫了. 环佩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半抱半拖地将她带回寝宫.然后马不停蹄地派人请了太医前來.太医一眼看到甄茹雪那面色苍白的样子同样吃惊不小.立刻上前为她仔细诊视了一番. 甄茹雪只顾不停哆嗦.根本说不出话來.倒是环佩不停地催问:“太医.怎么样.究竟怎么样啊.娘娘沒事吧.” 太医的脸色虽然有些凝重.但好在还不算太坏.好一会儿之后他收回手.躬身说道:“请娘娘放心.龙胎并沒有太大的问題.只是娘娘这段时间可能情绪有些不稳.以致动了胎气.” “什么.动了胎气..”环佩大吃一惊.“太医.那会有什么影响..” “暂时不会.”太医摇头.“臣会立刻给娘娘开一些安胎的药來.请娘娘按时服用.并且保证情绪稳定.慢慢会恢复过來的.” 环佩稍稍松了口气.心底反而更加担忧:除非皇上能够赶快回來.否则甄茹雪这情绪只怕是不可能稳定了.从她方才在太后寝宫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來.原本她是一直以腹中的孩子为最大的筹码.可是如今这个优势已经不复存在.而且因为她之前的所作所为.现在恐怕已经不讨所有人喜欢.她的情绪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暗中叹了口气.环佩小心地照顾着甄茹雪.另外派宫女跟随太医去取了药來.并且煎好端到了床前:“娘娘.吃药了.” 自回來之后.甄茹雪浑身的颤抖就沒有停止过.此时更是抖抖索索地说道:“吃什么药.吃药还有什么用.让这个孩子死了算了.反正孤云哥哥也不差这个孩子.会有人给他生更多的孩子……” “娘娘.您可千万不要胡说八道.”环佩苦口婆心地劝着.“您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怎见得良妃怀的就一定是个皇子.就算她比您早了些又能怎么样呢.” 这样的安慰对此时的甄茹雪來说无疑显得太苍白了些.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变的有些幽冷诡异:“那不是重点你知道吗.一直以來本宫都忘了.并不是只有本宫一个人可以给孤云哥哥生孩子.你看.现在良妃也怀了孕.母后她们就这样对本宫.以后再有别的妃子怀孕.本宫恐怕就……” 环佩虽然竭力劝说.却也知道甄茹雪说的是实情.能怀孕的原本就不只她一个人.而她之所以获得东陵孤云更多的关注.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孩子.更何况她的一片心全都系在东陵孤云身上.也就难怪徐含烟怀孕对她的打击这么大了. 叹了口气.她还是尽量拿出了一副轻松的口吻:“娘娘.你可不要这样想.他们的地位也不比您高.既然都是皇上的孩子.皇上怎么会厚此薄彼呢.” 这话虽然也有道理.甄茹雪却完全听不进去.依然悲哀地摇头说道:“沒用的.沒用的.总之孤云哥哥不会只有这一个孩子.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疼本宫了.沒用的沒用的……” 眼见她的精神越來越萎靡.简直已经一点生气都沒有.环佩越发着急.只得顺着她的话说道:“娘娘.就算你说的对.那么你想一想啊.你保住这个孩子.皇上都不一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了.万一这孩子要是沒了.皇上岂不是更不会來了吗.” 甄茹雪愣了一下.眼中瞬间掠过一抹惊慌:“什么.对.你说得有道理.本宫绝对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快.把药拿过來.本宫要喝.” 虽然用的法子无异于饮鸩止渴.但目前來说只能如此了.环佩叹了口气.把药碗端了过去:“娘娘请.” 甄茹雪一把抓过.咕嘟咕嘟喝了下去.仿佛这苦不堪言的药汁是什么琼浆玉露一般.正因为如此.环佩都快哭出來了.娘娘的状况越來越不对劲.这可怎么办啊.皇上.您快回來吧…… 走出太后的寝宫.墨雅溪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咬牙咒骂:“可恶.该死的贱人.竟然也怀了身孕.气死我了.” 跟在身后丫鬟冬薇不敢开口.也不敢靠近.只是低着头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生怕主子把怒气都撒在自己身上. 谁知就在此时.墨雅溪却突然停住脚步咬牙说道:“冬薇.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冬薇愣了一下:“这……” “这什么这..本宫问你该怎么办..”墨雅溪满脸阴沉地说着.“当初我们四人一起入宫.现在一个一个都怀了身孕.就只剩下等本宫和还沒有动静.万一她也抢在了本宫的前面.本宫可怎么办..” 这虽然是实情.冬薇却不敢随便乱出主意.小心地说道:“其实娘娘也不必太过着急.这种事是要看机缘的.只要机缘到了.自然就……” “废话.等机缘.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墨雅溪一咬牙打断了她.“不过说也奇怪.按说本宫侍寝的次数也不少了.为什么一直沒有动静呢.” 冬薇想了想.越发小心:“娘娘.要不请太医來瞧瞧.” 墨雅溪眉头紧皱.思索片刻之后招手示意她靠近.低声说道:“你去请太医來.但是一定要悄悄的.不可被任何人知道.” “是.” 冬薇答应一声.只管去请太医.墨雅溪咬紧了牙根.目光阴沉:本宫就不信.你们能怀上龙胎.本宫也一定可以. ------------ 第365章 晴天霹雳 不多时,冬薇已经带着太医孙儒道来到了墨雅溪的寝宫。孙儒道也算得上是太医院的元老级人物,经验丰富,尤其是在为各宫主子调理身体方面方面颇有心得。听说之前曾经有几位娘娘入宫多年不孕,经过他的调理之后都心想事成了。 进入寝宫,孙儒道上前见礼:“臣参见娘娘。” “免礼。”墨雅溪客客气气地挥了挥手,“本宫有些问题要请教太医,辛苦了。” “臣不敢,”孙儒道又弯腰施了一礼,“娘娘有什么吩咐请尽管直言,臣必定尽力。” 墨雅溪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立刻命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她才压低声音说道:“太医,本宫入宫已经有些时日了,而且也曾多次侍寝,如今两位姐妹都已经怀有身孕,本宫这边却一直不见动静,因此想烦请太医来瞧一瞧,本宫平日是不是还要注意些什么?” 其实她一派人找上自己,孙儒道便大致上猜到了她的目的,自然并不觉得意外,立刻点头说道:“是,臣遵旨。” 接着他小心地上前为墨雅溪试了试脉,谁知脸色居然接着就变了。墨雅溪吃了一惊,立刻问道:“太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孙儒道不敢正面回答,沉吟着问道:“娘娘平日可有服用什么药物?臣是指定期、连续服用的那一种?” “有,”墨雅溪立刻点头,“本宫平日服用一种药丸,名为冰肌玉骨丹,这种药丸可使肌肤保持年轻,即便四五十岁也嫩如少女,怎么了?” 孙儒道皱起了眉头:“不知娘娘身边可还有这种药丸,能否让臣看一看?” 如此一来,墨雅溪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进入内室取了一粒冰肌玉骨丹前来:“就是这个。” 孙儒道接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闻了闻,脸色倒是变得比刚才更加厉害了:“娘娘,您服用这种药丸时间已经不短了吧?这药方是哪里来的?” 墨雅溪早就有些着慌,忙答道:“这药方是一个走访郎中给的,他说是祖传秘方,因为急需用钱才不得不出卖。当初配出药丸,本宫也不曾立刻服用,而是先让府中几个丫鬟试了一下,看到效果的确不错,本宫才开始服用的,到现在大概也得有五六年了吧,太医,究竟怎么了?” 孙儒道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娘娘,情况恐怕不妙,您服用的这种药丸虽然可以让您的肌肤永远保持年轻,但是它里面却有一种成分,会让您无法有孕。” 一听这话,墨雅溪不由呆了一下,继而一声尖叫:“你说什么?!” 孙儒道虽然吓得一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娘娘,这药丸当中的确有一种成份,是不适合未婚女子使用的,否则便会造成不孕,无论如何都无法恢复了。” 墨雅溪终于肯定自己没有听错,脸色早已刷的惨白:“这、这怎么可能呢?当初那人说这药丸对人体只有好处,绝对没有坏处的!可恶!难道他欺骗了本宫?本宫跟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孙儒道摇了摇头:“他有什么目的臣不知道,但臣可以肯定他的确欺骗了娘娘。” 自然,如今计较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墨雅溪最关心的是另一点:“太医,那本宫可还有救?只要你说,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本宫都在所不惜。” 她自然在所不惜,因为她跟其他几位妃子一样,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皇上生下皇子。如今才知道她居然跟皇后一样无法有孕,这岂不是天大的讽刺吗?如果被皇上知道这一点,怎会再继续将她留在宫中?就算会,他又怎会再将精力浪费在她这个废人身上? 尽管她是如此的急切,孙儒道给出的答案却依然令她绝望不已:“请娘娘恕罪,这种药已经伤害到了娘娘的身体,娘娘此生只怕是无法有孕了。” 听他说的如此肯定,墨雅溪更加绝望,脸色先是惨白,继而渐渐涨红,到最后又变得一片铁青,足见她心中有多么愤怒绝望。许久之后她突然咬了咬牙:“你确定吗?确定本宫的确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有孕?” 孙儒道点了点头:“正常情况下的确是不可能了,除非有奇迹出现。但至少依臣的本事无法治好娘娘,请娘娘恕臣学艺不精。” 墨雅溪的脑子急速运转,思索着可行之策:“宫中太医,可还有人精通此道?” 孙道儒皱了皱眉:“医书上有记载,凡被此药伤到者无救。” 墨雅溪咬了咬牙,突然眼睛一亮:“皇后娘娘医术高明,你认为她会不会有法子?” 孙儒道躬了躬身:“臣不敢断言,不过娘娘别忘了,皇后娘娘也是因为身体药物损害才无法有孕的,皇后娘娘既然连自己的身体都治不好,只怕……不过试一试也好,万一奇迹真的会出现呢?” 墨雅溪阴沉着脸,暂时没有说话。这种事可不是随便试的,万一一试之下皇后根本治不好她的病,自己无法有孕的消息岂不是也就同时传开了?更何况正如孙儒道所说,皇后要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先把自己的病治好呢? 压下心中的怨恨和恼怒,她低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宫会小心处理,但你务必保密,一个字都不得透漏,不得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是是是!臣知道!”孙儒道连连点头,“不必娘娘吩咐,臣也不敢多说!臣在宫中已经几十年了,这些规矩还是懂的!” 墨雅溪满意地点头:“很好,本宫就喜欢懂规矩的人!请太医稍候!” 说着,她起身回到内室,从梳妆匣里取了几样价值不菲的首饰出来,递到孙道儒面前:“太医辛苦了,这是本宫的一点小意思。” “不不不!臣不管!”孙道儒深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立刻摇头拒绝,“臣为娘娘效力是应该的,不敢拿娘娘的赏赐!” “让你拿你就拿着吧!”墨雅溪硬塞到他的手中,笑得有些阴沉,“往后本宫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你若是不拿,就是瞧不起本宫了?” 孙儒道无奈,只得躬身施礼:“那就多谢娘娘赏赐,臣告退!” 他转身离开,墨雅溪脸上的笑容却早已消失不见,把那个走方郎中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可是如今这情形,她就是问候人家的祖宗三十六代又能怎么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孙道儒的话未必十分可信,还是再找别人看看再说!当然,宫里的人是不能找了,只会让知道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那就不如…… 打定了主意,墨雅溪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找上端木幽凝,说家中传了信来,其母偶感微恙,希望她回去看看。此乃人之常情,端木幽凝自是不会拒绝,当即允许她离开。 墨雅溪不敢耽搁,回宫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只带着丫环冬薇匆匆回到了家中。看到她回来,墨敬玄及其妻刘氏不由吃了一惊:出事了? “雅溪,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墨敬玄皱眉,“莫非你……” “女儿听说娘亲身体不适,特意赶回来瞧瞧的!”墨雅溪娇笑着打断他,同时暗中向两人使了个眼色,“娘亲,您好些了吗?”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直觉到定有内情,刘氏更是立刻进入角色,含笑说道:“已经好多了,就是多日不见,十分想念于你。既然回来了,便陪娘亲进去说说话吧!” 墨雅溪松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头:“冬薇,本宫会派人带你下去歇息,今晚不必伺候了,本宫要照顾娘亲。” 冬薇躬身答应:“是。” 进入内室,刘氏赶紧关了门窗,皱眉问道:“雅溪,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墨雅溪咬了咬牙,颇有些张皇无措:“娘亲,女儿怕是……完了!” “什么?!”刘氏大吃一惊,“完了?完了是什么意思?雅溪,你可不要吓唬娘亲!快说,究竟怎么了?” 墨雅溪压低声音,将冰肌玉骨丹一事讲述一遍:“娘亲,女儿回来就是想让你们偷偷找人问一问,看那种药物是不是真的会令人不孕,而且绝无救治之法!” 听到这个消息,刘氏早已张口结舌,比墨雅溪还要痛苦三分!女儿已是皇上的妃子,若是终生无所出,这一辈子岂不是全都毁了?恐怕只能孤孤单单、冷冷清清,死了也没个送终的! “娘亲,你到底有没有听女儿在说?!”墨雅溪急了,用力推了推她,“事到如今,只是发呆有什么用?总得想办法呀!” “啊?啊!”刘氏回过神,眼泪也顺便流了下来,咬牙切齿地怒骂着,“该死的郎中,这个杀千刀的混蛋!他这不是……不是害死你了吗?” “哎呀说这些也没用!”墨雅溪连连跺脚,“如今他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如何杀千刀?娘亲还是快悄悄找人验验那冰肌玉骨丹吧!” 刘氏抽泣了几声:“好。那你呢?你是在这里等,还是……” “我不能逗留太久,”墨雅溪摇头,“明日我便回宫,等你们的消息。一旦有了结果,务必立即派人告知于我,我也好早作打算!” 刘氏擦了擦眼泪:“好,我知道了!” !! ------------ 第366章 厌恶 东陵孤云回到宫中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他离开皇宫并不是为了体察民情,也不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被宫中令人发疯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因此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轻松一下而已。 但他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十分严峻,身为帝王,自然不可能太过任性,所以算算离开的时间已经够久,便强忍着心中的烦躁回到了宫中。看到朝中一切正常,他大为放心,这才首先赶到宁凤宫宫中向闵心柔请安:“儿臣参见母后,这段时间可还安好?” 看到他顺顺利利归来,闵心柔十分欣慰:“哀家很好,你呢?” 东陵孤云点头:“儿臣也一切顺利,只是不知儿臣离开的这段时间,宫中可还好吗?” “好,”闵心柔微笑,“而且哀家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烟良妃也怀有身孕了。” 东陵孤云闻言一愣:“什么?真的?” “自然是真的,难道母后还会骗你吗?”闵心柔笑了笑,“而且照时间算起来,她怀孕的时间比雪贤妃还要更早一些,只不过因为一些意外的状况,这才不曾发现而已。” 说着她将徐含烟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番,末了说道:“此事还多亏了幽凝,哀家已经委托她全权负责照顾烟良妃,直到皇儿平安降生为止。” 这个消息对东陵孤云来说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并非绝对预料不到,只是他却并不像闵心柔想象得那样兴奋,反倒一脸平静,甚至有些兴致缺缺。见他如此,闵心柔有些奇怪:“云儿,你怎么了?烟良妃有孕你不高兴吗?”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突然一声苦笑:“有什么好高兴的?母后,如今你们还坚持认为这旱灾是因为幽凝不能有孕而降下的天谴么?若是如此,为何还不曾因为她们二人怀孕而结束?” 闵心柔愣了一下,一时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才沉吟着说道:“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不是为了旱灾,咱们玉麟国的江山也得后继有人啊!单单是从这一点上,立妃也是早晚的事。如今她们两个都有了身孕,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东陵孤云依然沉默,显然立妃这件事带给他的烦恼远远多于喜悦,否则他也不需要一个人躲起来图得片刻的清闲了。 闵心柔见状知道他仍然是因为对端木幽凝用情太深,一时接受不了,也就不再多说:“云儿,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烟良妃吧,她自从怀孕之后,整个人反倒比以前更加闲静优雅,温柔贤惠,从这一点来说,他比雪贤妃可要强多了,宫中上下无不交口称赞呢。” 东陵孤云点头:“是,儿臣立刻就去。” 拜别了闵心柔,他起身离开,有心想要先去看望端木幽凝,但想到徐含烟毕竟身怀有孕,何况她的寝宫距离更近一些,便直接来到了北凤宫。 徐含烟正躺在床上歇息,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内侍的通传:“皇上驾到!” 皇上?皇上回来了?徐含烟又惊又喜,赶忙起身前往迎接:“臣妾参见皇上!“ “快快免礼,”东陵孤云伸手搀扶,“朕刚刚回到宫中,便听母后说你怀了身孕,以后见了朕也不必行这些大礼了,还是小心腹中的孩子。“ 徐含烟微笑:“臣妾不敢,自古以来礼不可废,何况臣妾这已经过了头三个月,皇后娘娘说龙胎已经十分稳固,只要不是太剧烈,日常的活动是不受影响的。” 她这份谦恭有礼完全是发自内心、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并不是为了故意做出来给什么人看,或者是为了更加衬托出甄茹雪的张扬。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显得难能可贵,更令东陵孤云禁不住暗中一叹:难怪闵心柔对徐含烟的喜爱远远超过甄茹雪,两个人的之间的差距确实是比较明显的。 自然,甄茹雪那样张扬并不是说她有多么深沉的心机,她只是孩子心性,单纯为了怀了心上人的孩子开心而已,只是想不到在这危机四伏的后宫,她这样的做法会招来多少妒忌和流言蜚语。所以依她那样单纯的性子,其实根本不适合宫中的生活,她是一朵养在温室中的烟良妃,岂能放在后宫这不见硝烟的战场上,那不注定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吗? 搀扶着徐含烟起身,两人在桌旁落座,东陵孤云勉强克制着心中的烦躁,还算关切地询问了几句她的日常饮食。徐含烟都是温温柔柔地回答,而且片刻之后便懂事地说道:“皇上刚刚回来,还没有去见过皇后娘娘吧?皇后娘娘可挂念皇上呢,皇上还是去看看她吧!” “你倒懂事。”东陵孤云忍不住微笑起来,“朕还以为多日不见,你会巴不得朕多留一会儿。” 徐含烟忍不住微微有些脸红,大着胆子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何况皇上已经来见过臣妾了,皇后娘娘还没有见到皇上呢!这段时间皇后娘娘尽心尽力照顾臣妾,臣妾感激万分,皇上别忘了替臣妾多谢谢皇后。” “好,朕知道了,”东陵孤云点头,心情居然稍稍好了些,“不过不妨事,朕再陪你做坐一会儿,再去皇后那边不迟。” 谁知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叫:“云哥哥!云哥哥!我听说你回来了,是真的么?” 喊声中,甄茹雪已经满脸焦急地闯了进来,一眼看到东陵孤云,她顿时惊喜万分,扑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连连跳脚:“原来是真的,云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想的好苦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看到她的样子,东陵孤云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此时的甄茹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又兼双眼无神,乍一看去宛如鬼魅,若是大半夜看见,非吓个半死不可。 看到内侍有些无奈而且满脸惶恐地站在身后,东陵孤云知道他是怕自己责怪,便挥了挥手说道:“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内侍松了口气,立刻施礼退下,东陵孤云才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说道:“茹雪,朕已经说过多少次了,你好歹是有了身孕的人了,平常要注意些,动作不要太过猛烈,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在这一点上,你真应该跟烟良妃多学习学习。” 甄茹雪脸上的笑容猛地一下僵住了,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 枉她千思万盼,就盼着东陵孤云回来,而在这期盼之中却也有一股隐隐的恐惧,就是怕东陵孤云知道徐含烟也怀了身孕之后便将她抛在一边,弃之不理。所以一听说东陵孤云回来了,她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好尽快证明她在东陵孤云心中仍然是重要的。 谁知一个照面的功夫,还说了不到两句话,东陵孤云居然就将她嫌弃到了这个份上,而且张嘴就让她跟徐含烟多多学习,这对她而言简直比山崩地裂还要无法接受! 所以她又开始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眼神中也充满了怨恨,仿佛一个刚刚被丈夫抛弃的怨妇:“云哥哥,你怎麽可以这样说我?别人这样说我没关系,就是你不行,你不能这样说我……” 一边说着,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哗哗地流着。东陵孤云反倒吃了一惊,眉头也皱得更紧了:“茹雪,你这是怎么了?朕只不过是让你小心腹中的孩子……” “你不是这个意思!”甄茹雪突然哭喊起来,“你是嫌弃我了!我知道!我就知道!当你知道烟良妃也怀孕之后你一定会嫌弃我,因为我不是唯一能够给你生孩子的人,你有了好多孩子,就不再需要我了!我知道我知道!!” 东陵孤云抿了抿唇,心中第一次对甄茹雪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厌恶:几天不见,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吐出一口气,他淡淡地说道:“茹雪,你误会了,朕没有这个意思,你和烟良妃都是朕的妃子,你们怀的孩子都是朕的皇子,朕会一样看待,哪里来的嫌弃不嫌弃之说?” 甄茹雪闻言忙胡乱擦了把眼泪,满脸殷切的期待:“真的?云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你没有嫌弃我?” 东陵孤云刚刚被徐含烟抚慰的有些平静的心再次烦躁起来,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点头:“真的,君无戏言,朕没有嫌弃你,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甄茹雪冲了过来,又有去抓东陵孤云的手,却被他有些冰冷的眼神吓得退了回去,可怜兮兮地说着,“云哥哥,我真的好想你,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我有好多的话想要跟你说。” 东陵孤云转开了头,语气比刚才更加冰冷:“总之你先回去,该过去的时候朕会过去找你。” 甄茹雪又是失望又是伤心,嘴一张又要说些什么。徐含烟见事不妙,忙上前一步微笑说道:“贤妃,你先回去等着,皇上马上就到。你不是说有好多话想要跟皇上说吗?那总得提前回去准备准备吧?比如准备些好酒好菜,跟皇上好好喝几杯,也算是为皇上接风洗尘了!” 尽管对她满怀敌意,但这几句话还是说到了甄茹雪的心上,她立刻连连点头:“对对对!我马上就去!云哥哥你稍等,我很快就会准备好的,我马上去!” 说着她转过身,很快地走远了。 !! ------------ 第367章 后悔 %d7%cf%d3%c4%b8%f3好不容易将她送走.徐含烟悄悄松了口气.回头看到东凌孤云脸色发沉.忙小心地安慰了一句:“皇上见谅.臣妾听皇后娘娘说过.怀有身孕的人情绪总是容易出现波动.贤妃长时间见不到皇上.难免有些依赖.” “不必为她说好话.是也非也.朕心中有数.”东凌孤云微微冷笑.“你也怀了身孕.而且比她还要早.怎不见你如此.” 徐含烟苦笑:“多谢皇上夸奖.不过既然如此.皇上还是快去看看她吧.无论如何龙胎不容有失.” 东凌孤云站起身.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再度远远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永远不再回來. 大概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礼.奔回寝宫之后.甄茹雪好一顿咋咋呼呼.又是命人立刻准备酒菜.又是命环佩立刻给自己梳妆打扮.好将最美的一面展示在云哥哥面前.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东凌孤云也恰巧在这个时候进门.甄茹雪开心不已.扑过來盈盈一拜:“见过云哥哥.” 东凌孤云看她一眼.眼中的冰冷稍稍融化了些.换了一身浅紫色衣裙、薄施脂粉的她总算如当初一般娇柔美丽.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若非如此.他不敢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掉头而去. “免礼.”他应了一声.走到桌旁落座.“朕已经说过.你有孕在身.这些礼节就免了.” 甄茹雪开开心心地答应一声.跟着走到桌前.殷勤地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云哥哥.你总算回來了.我每天都很想你很想你.來.我先敬你一杯.” “朕向來滴酒不沾.“东陵孤云皱眉.“何况你也不能喝酒.小心孩子.” “这是水.”甄茹雪微笑.“云哥哥请.” 东凌孤云这才端起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甄茹雪沾了沾唇.也就把杯子放下.只管痴痴地看着他.眼中渐渐聚起了一层水雾.眼泪已顺着脸颊流了下來. “怎么又哭了.”东凌孤云看她一眼.“朕都已经來了.你还哭什么.” “沒事.我是高兴.”甄茹雪忙擦掉眼泪.拼命挤出满脸的笑容.“这么久不见了.突然见到云哥哥.我高兴得很.就忍不住……对不起云哥哥.我不哭了.” 东凌孤云也知道她依赖心一贯这么重.何况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消瘦了那么多.也就不忍心责备她了.微叹一声说道:“茹雪.朕已经说过了.朕是皇帝.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做.何况后宫之中并不只你一个人.朕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甚至绝大多数时候你都见不到朕.你必须学会适应.知道吗.” 甄茹雪一直拼命擦着眼泪.可是听到这几句话.她的眼泪却越擦越多.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说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云哥哥心里并不只有我一个人.可是云哥哥.我想要的真的不多.只是希望能够经常见到你而已.而且你什么都不用为我做.只要能够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东凌孤云吐出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茹雪.你还是沒有明白朕的意思.朕就是不可能时时都见到你.所以才让你学会适应.何况如果朕每时每刻都必须陪在你的身边.那其他人怎么办.正如你所说的.怀有身孕的人并不止你一个.如果朕只來看你不去管他们.你觉得公平吗.” 甄茹雪低着头.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多日來积攒的委屈渐渐开始爆发:“是.我知道怀有身孕的不止我一个人.可是旁人怀了身孕就有那么多人围着嘘寒问暖.为什么我怀了孕却沒有一个人理会呢..云哥哥.你觉得这样就公平了吗.” 东凌孤云一听这话.目光不由一凝:“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朕不在的这段时间.又有人欺负你了.” 甄茹雪抽泣了几声.哽咽着说道:“云哥哥.你是不知道.自从你离开之后.就再沒有人來理会过我.不管我有多么难受都只能自己硬挨着.可是当母后和皇后知道烟良妃也怀了身孕之后.每天都围着她团团转.不止如此.皇后还得亲自给她开药方.母后还说她就把烟良妃腹中的孩子全权托付给皇后了.让她务必小心谨慎.直到孩子平安降生为止.我知道母后和皇后都不喜欢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呀.再说我也不曾得罪过他们.是不是因为以前云哥哥太疼我.所以他们就看不过去了.” 东凌孤云目光深沉.口中反而替闵心柔和端木幽凝说话:“茹雪.不要乱想.母后不会这样的.在她的眼中你们是一样的.她不会厚此薄彼.” “那是你的看法.”甄茹雪越发委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母后也说她不会厚此薄彼.可是你看看她做的这些事.真的完全一样吗.你不妨去问问旁人.她是怎么对待烟良妃的.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当然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对母后有所不满.只是为了告诉你.在这里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你都不管我.那我才真的是生不如死了呢.” 东凌孤云暂时沒有说话.他不知道甄茹雪这番话有多少夸张的成分.但至少绝对不是空穴來风.闵心柔和端木幽凝对甄茹雪有多么不喜欢他大致上也能看出來.而这份不喜欢.可能更多的源于甄茹雪自身不讨喜的性子. 尤其是那些宫女因为她受罚这件事.更让她的形象在众人心中落到了最底端.其实她也不是非要伤害人命.只是太依着自己的心性來.当然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一旦旁人对你的印象形成.是很难改变的. 看他迟迟不说话.甄茹雪不由慌了起來.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云哥哥你生气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说母后的坏话.我真的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她不喜欢我沒关系.只要你别抛弃我就行了.” “我不会抛弃你.”东凌孤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无论如何你已经是朕的妃子.而且也怀了朕的孩子.朕怎么可能抛弃你呢.” “那就好那就好.”甄茹雪连连点头.“云哥哥你放心.只要你不抛弃我.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如果你觉得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的.我会拼尽全力去改的.” 因为他的喋喋不休.东凌孤云只觉得心中一阵烦乱.吐出一口气说道:“茹雪.朕看你好像累得很.你好好休息吧.朕先走了.” 甄茹雪立刻就慌了:“不要走云哥哥.你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吧.我那么久看不见你.真的很想你.” “朕知道.”东凌孤云点头.尽量保持神情平静.“可是现在你已经见到朕了.皇后还有其他两位妃子朕还都不曾见到.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吗.” “晚一点有什么关系..”甄茹雪急切地说着.“何况他们都有人陪着.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云哥哥.今晚你就留下來吧.好不好.我求你了.” 东凌孤云看着她.片刻后突然淡淡地笑了笑:“茹雪.你知不知道刚才朕去看望烟良妃的时候.她对朕说什么.” 看到东凌孤云终于露出了笑容.甄茹雪心中一喜.不自觉地反问:“说了什么.” 东凌孤云依然在笑.只是笑容中含着一丝隐隐的锐利:“朕不过刚刚坐了片刻.她就说让朕來看看你.还说她已经见到朕了.但是朕还沒有见到你们.” 甄茹雪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难看之程度简直已经无法用语言來形容:“云哥哥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烟良妃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怀了身孕之后你一定会嫌弃我.因为就算我不给你生孩子.也还会有别人……” “茹雪.”眼见她又开始絮絮叨叨地重复刚才的话.东凌孤云连一丝讽刺的笑容也懒得给她.立刻冷冷地打断了她.“朕已经说过完全沒有这个意思.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你静下心來稍微想一想.你觉得母后和皇后对待你和烟良妃的态度有所不同.原因是什么.” 其实此时东凌孤云万分后悔.因为他知道甄茹雪之所以变成如今的样子他应该至少负一半的责任.刚刚入宫的时候甄茹雪并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的她天真烂漫.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第一个就临幸了她. 可就是因为后來知道她怀了身孕.他便许给她那么多特权.让宫中所有人都像对待神仙一样膜拜着她.或许正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甄茹雪才渐渐滋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认为全世界都非她不可了.结果导致了后來那么多事情.令众人对她的印象坏到了极点. 在众人的鄙夷之中.她又养成了如此敏感多疑的性情.可是这一切追根究底.岂不还是他的放纵造成的吗.希望如今还不算晚.这一切还能够及时纠正过來.而他如今唯一能够想到的纠正方法就是多给她一些打压.不再处处放纵. ------------ 第368章 更严重的后果 可是事实却似乎与他的理想背道而驰。甄茹雪满脸悲哀地看着他,慢慢地摇了摇头:“云哥哥,你是意思是所有人都讨厌我是我自己造成的?可是我做了什么吗?我只是想见到你而已,根本什么都没做啊,他们为什么讨厌我?” 东凌孤云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抿了抿唇,他试图让甄茹雪明白问题的症结:“茹雪,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母后和皇后也从来不会苛待任何人,就算如今他们对你印象不佳,只要你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后及时弥补,她们一样会喜欢你。” 甄茹雪幽幽地看着他,眼神幽怨:“我的不足?我有什么不足?我的不足就是喜欢云哥哥?是不是我少喜欢你一点,他们就不会讨厌我了?” 东凌孤云眉头一皱,接着移开了视线,语气淡然:“也就是说,你从来不觉得你有任何地方做得不妥当吗?” 甄茹雪慢慢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若说不妥当,也不过就是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希望你能经常陪着我。我也知道你忙于国事,但我若不是喜欢云哥哥太深,怎会希望朝朝暮暮都能相见?” 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你喜欢朕,是小情,朕忙于国事,是大义,小情与大义之间你都无法正确地处理,还说没有不妥当?这正是最大的不妥当你知道吗?帝王与妃子之间,从来不存在朝朝暮暮这回事!” 甄茹雪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散乱:“是吗?那之前云哥哥与皇后呢?” 东凌孤云双拳一握,面上却无异常:“那个时候朕一样经常处理奏章到深夜,甚至彻夜不眠,幽凝还不是一样要独自歇息?” “那不一样的,云哥哥,不一样。”甄茹雪咬着唇,越发哀怨了起来,“那个时候你虽然忙于国事,但心中只有皇后一人,她就算独自歇息,也是满心甜蜜,因为你的心始终在她那里!可是我呢?我独守空房的时候,你在别的妃子那里,你跟她们巫山**之时,有没有想到我多么孤单寂寞?” 只这一句话,东凌孤云心中对甄茹雪仅存的一丝情意几乎消失殆尽! 站起身,他淡淡地笑了笑:“你要跟幽凝比?你觉得有可比性吗?你既然这样说,那朕不妨告诉你:无论朕的人在哪里,心都始终在一个人身上,但那个人不是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可这句话对甄茹雪而言无疑太过残忍,令她的脸色瞬间惨白,腾地站起身尖声大叫:“云哥哥!你别走!我不让你走!你……啊!我的肚子……啊!啊啊!” 她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抱着小腹不停地颤抖。听得出那声音不像伪装,东凌孤云立刻回头:“茹雪?!你怎么样?!” “我肚子好痛!”甄茹雪呜呜地哭着,连声哀求,“云哥哥你不要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出事了?救命!云哥哥快救我!” 东凌孤云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将她抱到床上躺好,同时厉声开口:“来人!宣太医!” 不多时,太医迅速赶来,立刻为甄茹雪进行了一番详细的检查。见他起身,东凌孤云才皱眉问道:“如何?” 太医忙躬了躬身:“回皇上的话:自有孕以来,娘娘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导致胎像也不够稳固。臣曾开了一些安胎的药来,并叮嘱娘娘一定要保持情绪稳定。如今看来,药虽然娘娘按时服用了,但是情绪却比之前还要糟糕。” 东凌孤云又皱了皱眉:“那又怎么样?” 太医抿了抿唇,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如今娘娘已经动了胎气,必须小心静养,如果情绪再出现太大的波动,只怕……胎儿难保。” 甄茹雪原本只是满脸紧张地听着,一听此言突然尖声大叫:“你说什么?你说我的孩子保不住了?!不准胡说八道!云哥哥,他在胡说八道!你快让他住嘴!我的孩子没事!我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太医吓了一跳,立刻紧紧地闭住了嘴,低着头不敢吭声。东凌孤云不得不柔声安慰:“茹雪,你别担心,你也听到了,只要你保持情绪稳定,孩子就不会有事。你若继续这样大喊大叫,不是才会伤害到他吗?” “好,我不叫,”甄茹雪立刻拼命点头,“云哥哥,我听你的话,我不叫,我的孩子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如今东凌孤云已经开始百般嫌弃她,她唯一拥有的就是这个孩子了,就像之前环佩说的,如果连这个孩子都没了,她不是才彻底死定了么?所以她不会让这个孩子有事,绝不! 东凌孤云眉头紧皱,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不过在甄茹雪面前,他却不曾表现出什么,语气反而更加温和:“对,只要你乖乖的,孩子就不会有事。” “好,我知道了,”甄茹雪果然立刻乖乖地点头,“我一定会好好休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所以我的孩子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给你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看得出太医明显欲言又止,东凌孤云不动声色地点头说道:“这就对了,你好好休息,朕稍后再来看你。” 见他依然坚持离开,甄茹雪立刻红了眼圈:“云哥哥,跟我呆在一起你就那么不耐烦吗?我都这个样子了,你就不能留下陪陪我么?哪怕等我睡着了你再走也好啊!” 东凌孤云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但看到她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样子,他终究有些不放心,只得耐着性子点头:“那好,朕留下陪你,快睡吧。” 说着他招手示意太医靠近,接着压低声音说道:“出去等朕,朕马上就来。” 太医躬身应了声是,接着转身退了下去,东凌孤云才耐着性子在床前坐了下来,却看到甄茹雪依然用力瞪着眼睛看着他,便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睡吧,朕保证你睡着之前不会离开。” 然而正是因为自己睡着之后他就会走,甄茹雪哪里舍得闭上眼睛:“云哥哥,我就想这样看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你说好不好?” 东凌孤云的手握得更紧,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这个问题:“现在先不要说这些,你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休息,听话,快睡吧,不然朕要生气了。” “不要!你不要生气!我听话就是!”甄茹雪吓了一跳,忙用力闭上眼睛,“我听话,我现在就睡,我很快就会睡着的,云哥哥你千万不要生气!” 东凌孤云沉默片刻,无声地叹息着。然而虽然嘴里说着很快就睡,甄茹雪却不时睁开眼睛,如果不小心跟他的视线对上,她就立刻重新双眼紧闭,片刻后再偷偷睁开一条缝看一下。东凌孤云只觉烦躁不堪,不得不故计重施,假装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趁她不注意,一直指点上了她的昏睡穴。 甄茹雪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东凌孤云才起身替她盖好被子,叮嘱丫鬟务必小心伺候,接着来到了门外。太医就在不远处等着,见他过来赶忙行礼:“臣参见皇上。” “免了,”东凌孤云挥了挥手,示意他边走边说,“茹雪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朕从实招来。” 太医叹了口气:“回皇上的话,其实娘娘原本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臣以前说过,母亲本人的情绪会对胎儿产生巨大的影响,娘娘的情绪一直极不稳定,太过容易激动,而且臣给她试脉的时候发现她常常忧心重重,这对胎儿而言都是致命的伤害。” 东凌孤云脚步一顿:“致命的伤害?会怎样致命?” 太医嗫嚅着不敢开口,东凌孤云便接着说道:“实话实说,朕恕你无罪。” “是,多谢皇上,”太医点头,这才大着胆子说了下去,“皇上已经看到了,如今娘娘已经动了胎气,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孩子很有可能等不到出生的那一天。” 他的话说得十分委婉,东凌孤云却一下子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说,茹雪有可能小产?” “是,”太医点头,“除非娘娘从现在开始保持情绪稳定,万分小心,那么事情或许还不会太糟。” 东凌孤云沉默下去,好一会儿都不曾再说什么。太医满心不安,但看到他没有怪罪之意,也就不敢随便开口,只是陪他慢慢向前走着。片刻后东凌孤云终于问道:“那么,怎样才能让她保持情绪稳定呢?” 太医沉吟着:“臣发现娘娘最大的问题就是一直在为什么事情担心,因此只要弄清楚她究竟在担心什么,然后解除她的后顾之忧,或许会有用。” 东凌孤云又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甄茹雪在担心什么东凌孤云当然知道,然而最糟糕的就是她想要的东凌孤云根本给不了她,是不是为了保证孩子顺利出生,就必须不惜一切手段? “皇上?”正在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东凌孤云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天凤宫的门前,而端木幽凝正满脸意外地看着他,“皇上你回来了?臣妾参见皇上。” 看到她,东凌孤云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满心委屈,一个箭步就冲过去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幽凝,朕……” !! ------------ 第369章 谣言又起 zi幽阁.ziyouge.三个字出口.他的语声居然有些哽咽.不得不暂时住了口.觉察到不对劲.端木幽凝挣扎了一下:“皇上.您……” “不要动.不要动好吗.”东凌孤云喃喃地说着.“让朕抱抱你.朕只想这样抱着你.什么也不想做.”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果然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许久之后.听到东凌孤云突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显然已经暂时恢复平静.她才小心地开口:“皇上什么时候回來的.可曾见过母后.看过甄茹雪了吗.还有啊.皇上知道了吧……” “是.朕知道了.”东凌孤云答应一声.烟良妃也怀了身孕.而且时间比茹雪还要早.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端木幽凝笑了笑:“正是.烟良妃有了身孕.这便可以多一重保障了.不过可惜.旱灾仍然沒有结束.或许上天是要看到皇嗣平安降生之后才肯降下甘霖吧.” 东凌孤云放开她.看着她温润的双眸.突然苦笑一声:“幽凝.朕刚刚回來.你要不要一见面就说这些闹心的话.你是嫌朕的心情还不够糟糕是不是.”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那皇上要不要进去坐坐.” “你希望朕进去吗.”东凌孤云静静地看着她.“你如果希望.朕就进去.如果你根本不想见到朕.朕就不让你闹心了.我们两个之中总要有一个过得顺心一些.” “咱们夫妻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说这些了.”端木幽凝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走进了大厅.“皇上坐吧.臣妾去给您泡茶.” 泡了杯热茶过來.东凌孤云接在手中喝了几口.总算平静了下去.端木幽凝察言观色.这才问道:“皇上的脸色不太好.是出宫之行不顺利.还是别的原因.” 东凌孤云摇头:“沒什么.你方才也说旱灾不曾结束了.朕的脸色怎么可能好得了.” 端木幽凝点了点头.东凌孤云已接着说道:“肚子饿.” 方才甄茹雪虽然备了一桌好菜.只可惜人不对.再好的佳肴也难以下咽. 端木幽凝闻言.立刻吩咐湘南前去准备不提. 因为东凌孤云做的手脚.甄茹雪这一觉一直昏睡到临近黄昏才醒來.虽然也知道东凌孤云必定已经离开.然而看到床前空空如也.她还是忍不住撅起了嘴.泫然欲泣. “娘娘.您别这样.”环佩立刻开口.尽量满脸笑容.“请恕奴婢说句不应该的话:万一您再这样.导致孩子果真出现什么问題.岂不才正好如了他们的意.” 甄茹雪咬着唇.片刻后重重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本宫一定要开心起來.好好给云哥哥生个漂亮的皇子.” “这就对了.”环佩很是开心.“只有那样.娘娘才可以真正扬眉吐气.看到时候谁还敢说什么.” 甄茹雪又点头.顿时雄心万丈:“好.环佩.本宫饿了.你去准备些好吃的來.” 环佩闻言更加兴奋:“是.奴婢马上就去.” 太好了.只要娘娘可以从此振作起來.平平安安诞下皇子.这一辈子便有依靠了. 破天荒地吃了一碗饭.甄茹雪的心情又好了几分.居然主动提出要出去散散步.环佩哪里还敢耽搁.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扶着她出了门.边走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娘娘.您这样就对了.好好吃.好好睡.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 甄茹雪笑笑.不曾说什么.向前走了一段.听到不远处有几名宫女说说笑笑而來.她脚步一顿.居然一把拉住环佩躲到了一旁的大树后. 环佩吃了一惊:“娘娘.您做什么.” “嘘.”甄茹雪竖起手指示意.“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环佩愣了一下.很有些无奈:娘娘.您是偷听上瘾了吗.可每次偷听都听不到什么好话.您何必呢.倒不如糊涂一些.反而可以开心点. 而这几个宫女也真不舍得辜负甄茹雪的偷听.他们若是安安静静地过去也就罢了.却偏偏一路走一路嘻嘻哈哈地说着.而且话題还偏偏是甄茹雪最听不得的.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如今你在北凤宫当差.可美了吧.” “那是.咱们这位主子比某些人可强多了.同样是怀了身孕.看看咱们的主子多么娴静优雅温柔.要我说那才是一宫之主该有的样子.” “你可要小心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放心吧.某人整天闷在宫中.听说连门口都不迈出來了.她是听不到的.” “话虽如此.小心驶得万年船.前头又不是沒有教训.难道你还想以身试法不成.” “颖儿怎么还沒來呀.咱们在这等等她吧.” 躲在大树后面的环佩一听这句话不由暗暗叫苦:只是前面这几句甄茹雪就已经明显受不了了.他们在哪里等着不好.偏偏在这里停下.要是说出更难听的话來.甄茹雪还不又得一下子激动起來吗. 想到此.环佩咬了咬牙.立刻就要现身提醒他们可是.甄茹雪却觉察到了她的意图.立刻一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甚至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不许出声.本宫就是要听听他们到底还能说些什么.” 环佩不敢不听.暗中早已急得满头冷汗.心中暗暗祈祷着这几位小姑奶奶差不多就行了.千万不要说出更过分的话來. 静了片刻.其中一人接着说道:“唉.你可有福了.不但跟了一位温柔可亲的好主子.而且将來她一旦生下皇子.肯定会被立为太子.到时候母以子贵.你可不就跟着良妃飞黄腾达了吗.” “这话说的为时过早吧.你怎么知道良妃怀的就一定是个皇子呢.” “当然是了.这还用说.” 听到她说的如此肯定.旁边几人的好奇心立刻被勾起來了.不由纷纷问道: “是吗.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快说快说.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秘密.” 先前那人似乎很是得意.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想啊.自从良妃怀孕.就一直是由皇后娘娘亲自照料.不但亲手开了保胎药.而且时不时嘘寒问暖.密切关注着她.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其中有问題吗.” “哦……”另一人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早已看出良妃怀的是一个皇子了.怪不得贤妃有孕之后皇后娘娘不管不问.原來是因为这样.” “这倒并不奇怪.皇后娘娘医术之高明普天之下只怕无人能及.要说她能看出两位娘娘怀的是皇子还是公主.我倒是十分相信的.” “我也是我也是.说不定就是因为皇后娘娘早已看出贤妃怀的是公主而良妃怀的是皇子.所以才会对良妃腹中的孩子如此看重.” “嗯.一定是这样.既然如此.等良妃生下孩子.肯定就是太子了.难怪皇后娘娘会这样做.而且就连太后都格外关注良妃腹中的孩子一些.” “可惜了贤妃.还整天仗着怀孕耀武扬威.其实……” “行了行了.别再说了.颖儿來了.我们快走吧.” 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几人终于舍得离开了.早就觉察到情况不妙的环佩才一把拉下甄茹雪的手急急地说道:“娘娘.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根本沒有那回事.皇后娘娘医术再高明.她也是人.不是神.怎么可能看出是皇子还是公主呢.” 苍茫的夜色遮不住甄茹雪满脸的苍白.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虽然沒有多少表情.眼中却闪烁着浓烈的怨恨.咬牙说道:“不.不是的.本宫知道她有办法.她肯定是因为这样才对良妃的孩子那么看重.一定是.” “不是的.沒有那回事.”环佩越发着急.“娘娘.是这些宫女们闲來无事乱嚼舌根.根本沒有那回事.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甄茹雪站在原地哆嗦了片.刻突然拔腿就跑:“本宫要去问问她为什么要胡说八道.为什么说本宫怀的是公主.本宫怀的明明是皇子.是太子.” 环佩一个愣神的功夫.甄茹雪已经跑出去老远.看到她跑得歪歪扭扭.跌跌撞撞.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在地上.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娘娘娘娘.你不要乱來呀.快停下.小心孩子.” 然而甄茹雪充耳不闻.径直往天凤宫冲了过去.等她追到近前.甄茹雪已经一步跨了进去:“皇后娘娘.你太过分了……云哥哥.你居然也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厅里.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正在交谈.看到她闯进來自然都吃了一惊.看到环佩随后进门.东陵孤云脸色一沉说道:“环佩.你是如何照看茹雪的.这么晚了怎么能让她到处乱跑.若是出了意外你担当得起吗.” “奴婢该死.”环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奴婢失职.请皇上恕罪.娘娘.咱们回去吧.不要打扰皇上和皇后娘娘.” “本宫不回去.本宫要请皇后娘娘把话说个清楚明白.”甄茹雪浑身哆嗦.“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到处散布谣言..” 端木幽凝皱眉.东陵孤云已经喝斥道:“茹雪.不得对幽凝无礼.你可知诽谤当朝皇后该当何罪..” ------------ 第370章 兴师问罪 甄茹雪转头看着他,脸上的怨恨已经承载不住:“云哥哥,你就知道维护她,你都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就知道维护她,你知不知道她在背后做了什么好事?!” “住口!”东陵孤云厉声呵斥,“茹雪,你再这样,就别怪朕不客气了!幽凝身为一国之后,岂能容你如此轻慢?!” “娘娘,算奴婢求求你了,你别说了!”环佩跪在地上,对着甄茹雪砰砰的磕头:“咱们回去吧!” “不着急,”端木幽凝突然淡淡地开口,“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贤妃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不妨把话说个清楚,也好让本宫听听本宫是如何胡说八道、到处散布谣言的。” 环佩大急,还想说些什么,端木幽凝已经接着说道:“环佩,你到门外伺候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进来。” 环佩不敢再开口,更不敢不听端木幽凝的命令,只得咬咬牙退了出去,站在门口暗中祈祷,希望甄茹雪不要惹出太大的祸来。 “好了,你可以说了,”端木幽凝神情平静,“告诉本宫,本宫散布了什么谣言,将你气成这个样子?” 想起宫女方才的议论,甄茹雪满心愤懑不平,居然并不迟疑,立刻说道:“皇后娘娘,臣妾知道您医术高明,但也不能信口雌黄,你凭什么说臣妾怀的是公主,良妃怀的是皇子?” 端木幽凝有些意外,不由扬了扬眉:“本宫这样说过吗?” “皇后娘娘还想隐瞒?”甄茹雪咬牙说着,“宫中上下早就已经传开了,说皇后娘娘就是因为知道良妃怀的是皇子才对她百般照顾,亲自照料她的身体,亲手为她开药方保胎,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端木幽凝眼眸闪烁,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还真是,不管是什么话,只要有人敢说,就有人敢信。良妃,你这是又听了哪些宫女的闲言碎语,不辩真伪就跑来找本宫兴师问罪?” “皇后娘娘敢说没有这回事?”甄茹雪仿佛豁出去了,半步不让,“若是如此,为何从来不见皇后娘娘为臣妾开过保胎药?” 端木幽凝又笑了笑:“关于这一点,你可以问皇上。” “云哥哥?”甄茹雪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东陵孤云接过话头,“当初知道你怀了身孕,幽凝便问过朕是否需要她为你开几副保胎药来,是朕不愿让她太劳累,才说太医可以照顾你。” 这一句话原本可以将误会解释清楚,谁知道此时的甄茹雪已经钻入了牛角尖,任何话听在她的耳中都会产生出别的意思,便立刻满脸幽怨,眼含泪光:“云哥哥,你舍不得皇后娘娘为我劳累,却舍得让她为良妃劳累。原来在你的心中,我的确是比不上良妃的是不是?” “你怎么会这样想?”东陵孤云淡淡地看着她,“让幽凝负责为良妃调理身体是母后的意思,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朕还在宫外,根本没有回来,这件事跟朕有什么关系?” 甄茹雪闻言似乎稍稍有些放了心,却依然有些怀疑:“真的?真的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已经知道良妃怀的是皇子,而臣妾怀的是公主?” “不是,”端木幽凝摇头,“本宫虽然医术还算不错,却还没有高明到那种程度。如今你们怀孕的时间还短,是看不出男女的。” 交谈了几句,甄茹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看到东陵孤云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她也明白自己此番又做了一件太鲁莽的事,立刻陪着笑脸说道:“云哥哥你不要生气,不是我想要来找你的麻烦,只是、只是那些宫女太可恶了,没事就知道胡说八道,不关我的事!” 二人对视一眼,端木幽凝淡淡地说道:“看来本宫是有必要整顿一下这后宫的风气了,让那些总是乱嚼舌根的人长一长记性,免得惹出祸端!皇上,出现这样得事是臣妾的失职,请皇上责罚。” 东陵孤云摇头:“此事错不在你,不过如你所说,后宫的风气是该整顿一下了,朕就将此事交给你。” “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这些事本来就是分内的,”端木幽凝笑了笑,“请皇上放心,臣妾会很快处理妥当的。贤妃,如今你可放心了吧?” 甄茹雪多少有些讪讪然,虽然放不下身段请罪,但为了给东陵孤云一个好印象,她还是勉强行了一礼:“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是听到那样的谣言一时气愤,才会有所冒犯,臣妾下次不敢了。” “那不是理由。”东陵孤云突然开口,“不管什么原因,你都没有资格跑来找幽凝兴师问罪,即便是幽凝的错,也不可以。念在你是初犯,朕不计较,但若有下一次,绝不能饶,听到了吗?” 甄茹雪委屈万分,心中更有本能地妒忌和不服,张嘴就要辩解:“云哥哥!明明是……” “朕不想听任何解释。”东陵孤云淡淡地打断她,“幽凝是一国之母,得万民景仰,你不能有丝毫冒犯,更没有资格指责什么。再有下一次,朕不会留情。听到了吗?” 甄茹雪又气又急:“云哥哥!你……” “朕只问你,”东陵孤云目光一寒,“听到了吗?” 甄茹雪从未见过他如此冷冽的样子,居然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地点头:“是,听到了。” “很好。”东陵孤云挥了挥手,“下去吧。” 甄茹雪狠狠咬住了唇,终于转身而去。 等她离开,端木幽凝不由叹了口气:“怪不得世人常说,自古以来后宫是非多,还真是一点都不错。” 东陵孤云沉默了很久才突然开口:“朕就是不明白茹雪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刚入宫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幽凝,你说是不是朕害了她?” 端木幽凝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笑容变得有些清淡:“话也不是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有些劫难是避免不了的,不管兜兜转转多少次,这劫难总会在这一生的道路上等着他。” 东陵孤云抬头看着她,片刻后淡淡地一笑:“这话说的好玄妙,让朕心里发毛。” 其实,端木幽凝也想不通甄茹雪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无论如何她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说多少都没用,只得转而说道:“或许她只是因为怀孕而变得比较敏感多疑,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好了,这段时间皇上只好迁就她一些。” “朕对她已经足够迁就了,”东陵孤云抚了抚额头,“若不是朕一开始立她为妃就动机不纯,只是将她当作了生孩子的工具,就不会因为对她心存愧疚而百般容让,更不会许给她那么多特权。” 一听这话,端木幽凝倒是愣了一下:“皇上的意思是,许给她特权并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难道你以为朕真的喜欢上了她?”东陵孤云静静看着她,“朕这颗心分成了两半,一半很大,大到可以容下整个玉麟国,另一半却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 看着他幽深的眸子,端木幽凝才发现一直以来她似乎都误会了东陵孤云。不由微微有些动容:“皇上……” “那只是一种弥补,”东陵孤云接着说道,“朕要她入宫,唯一的职责就是生下皇子结束天谴,朕如此利用她,难免心存愧疚,因此想在能够做到的范围之内给她最好的一切。虽然这弥补不了对她感情上的伤害,却可以让朕的心稍稍好受一些。但是朕怎么都没有想到,却因此而养成了她张扬的个性,是朕的错。” 端木幽凝心中震动,立刻柔声安慰:“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她自身的原因,否则,良妃为何不曾像她一样呢?”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越发疲惫不堪:“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朕什么都不想,只希望他们二人怀的果真是皇子,那么到时候无论旱情会不会结束,都不会再有人把这一切怪罪到你的头上。” 端木幽凝又是一震:“什么?原来皇上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臣妾?” “不然你以为朕为何同意立妃?”东陵孤云笑了笑,“幽凝,朕虽然身为帝王,但可以为了你受任何委屈。不要怀疑朕对你的心。从过去到现在,朕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 “皇上!”端木幽凝一阵动情,居然不由自主地扑倒了他的怀里。太久不曾碰到她的身体,东陵孤云居然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轻轻地搂着她,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柔情。他不是不想要,只是在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前,他不想让端木幽凝带着勉强的心情接受他的亲近。 第二天一早端木幽凝便传令下去,命所有人集合,众人各自心神不定,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窃窃私语。不多时,端木幽凝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立刻住了嘴,现场顿时没有了丝毫声音。 目光环视一圈,端木幽凝一挥衣袖开口:“自贤妃怀有龙胎以来,宫中一直诸多闲话,本宫原本想着你们闲来无事聊几句无伤大雅,一直不曾理会。谁知良妃有孕之后,这闲话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说本宫早已看穿看穿良妃怀的是皇子,贤妃怀的是公主,这才对良妃另眼相看等等诸如此类。这话究竟是谁传出来的,本宫一清二楚,却不想再多加追究。今天本宫就在这里把话说个清楚明白:从今天起,不许任何人再对此事议论半句,若是被本宫听到或有一星半点传到本宫的耳朵里,本宫绝不轻饶!都听清楚了?” !! ------------ 第371章 彻底没戏了 此言一出.所有与之相关的人早已吓得浑身战栗.立刻躬身答应:“是.奴婢遵命.” “很好.”端木幽凝的目光缓缓自众人的脸上划了过去.“本宫定不是神仙.两宫主子怀的究竟是男是女.如今根本看不出來.以后若是再听到这样的话.更会严惩.” “是.奴婢遵命.” 端木幽凝点头.语气稍稍温和:“如今国难当头.正是多事之秋.皇上整日忧心国事.更不能被这种胡言乱语污了圣听.本宫希望你们谨言慎行.每个人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众人对端木幽凝本就怀有无人能比的敬畏.何况散布谣言终究是他们不对.便忙不迭地躬身答应.无不暗下决心.从今以后切不可再胡说八道了. 令众人各自散去.端木幽凝又将四位妃子叫到了自己面前.含笑开口:“坐下说吧.” 几人称谢落座.甄茹雪目光逡巡了一圈.沒有找到东陵孤云的影子.又是失望又是担心.生怕端木幽凝跟她秋后算账. 明白她的意思.端木幽凝一笑开口:“自此之后.不会有人再胡说八道.你们尽管放心.还有.为了避嫌.从今日起本宫不再负责为良妃调理身体.母后会另外选派经验最丰富的太医负责照顾.良妃.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徐含烟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是.臣妾明白.皇后娘娘尽管放心.” 端木幽凝微笑点头:“你一贯明白事理.本宫自然放心.” 就是说我不明白事理了.甄茹雪心中不满.却不敢开口.只顾低头坐着.恨不得快快离开.好在端木幽凝也并未打算耽搁.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让她们各自散去了. 其余人各自离开.墨雅溪却紧紧的盯着柯羽瑶的肚子.生怕她的肚子也突然鼓了起來.不过如今担心这些还有什么用.最担心的应该是她自己才对. 郁闷地回到寝宫.刚刚坐了片刻便有丫鬟來报.说安平侯夫人來了.难道是有消息了.墨雅溪立刻跳了起來.急切地说道:“快.快请夫人进來.” 丫环答应一声.很快将刘氏带了进來.墨雅溪心中急切.立刻扑了上去.幸好刚一张嘴便想到还有旁人在.便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本宫要与娘亲叙话.你们退下吧.” 众人领命离开.墨雅溪才迫不及待地问道:“娘亲怎么样.可有结果了.” 刘氏还未张开口.眼泪便哗哗地流了下來.并且很快哭出了声:“呜呜……这可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 一看到她的反应.墨雅溪便绝望地咬了咬牙:“难道……” “是啊.”刘氏哭得越发伤心.却还沒有忘记压低了声音.“你爹秘密找了好多医术高明的人看过.他们都说那药丸当中的确含有一种非常伤身体的成分.你已经连续用了好几年.只怕是不可能再有孕了.这可怎么办呢.” 墨雅溪顾不上哭泣.因为她必须为自己的未來打算.何况之前听了太医的话.她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倒不至于像刘氏一样几乎崩溃.狠狠咬了咬牙.她一把抓住刘氏的手问道:“娘亲.这件事沒有告诉任何人吧.” “怎么可能.”刘氏摇了摇头.“这么重要的事.娘亲怎么会告诉旁人.” “那爹爹呢.”墨雅溪跟着问道.“他也沒有告诉别人我一直在吃那种药丸吧.” “更沒有.”刘氏依然摇头.“而且你爹也不曾亲自出面.只是将药丸交给了几个下人.让他们乔装改扮到处去打听的.沒沒有人知道那药丸來自安平侯府.” “很好.”墨雅溪满脸阴沉地点了点头.“只要沒有人知道.女儿就还有救.” “有救.”刘氏大喜.“难道你有办法.快说.是什么办法..” 墨雅溪却并沒有急着开口.片刻后哼了一声:“这个娘亲就先不要管了.女儿会自己想办法.总之决不能束手待毙.否则女儿这一生就真的毁了.” 就一点刘氏自然知道.但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墨雅溪究竟有什么好办法.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女儿自小聪慧过人.安平侯常常感叹她为什么沒有生为男儿身.说不定真的有办法呢. 尽管千百种不放心.但宫中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刘氏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墨雅溪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她.独自一人在房中來回踱了半天步.反而越发烦躁.便在宫中四处溜达着.溜达到御花园.却看到柯羽瑶正在赏花:你还有心思赏花.心可真大. 看到她.柯羽瑶点头为礼:“原來是德妃娘娘.本宫有礼了.” 墨雅溪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往她小腹上溜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淑妃娘娘不要怪本宫多嘴:不知娘娘可有好消息了.” 柯羽瑶暗中苦笑:咱们四人之中谁有好消息都不奇怪.唯独我若是有了好消息.那才是大祸临头了.摇了摇头.她并不多做解释:“还不曾.叫德妃娘娘挂念了.” 谁挂念你.墨雅溪狠狠地想着.却听柯羽瑶接着问道:“不知德妃娘娘可有好消息.” 墨雅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摇头:“也不曾.太医说这种事是要看机缘的.心急不得.” “说的是.”柯羽瑶点头.“何况如今贤妃和良妃都已身怀有孕.你我更不必心急.安心等待属于自己的机缘就好.” 你是可以安心等待.本宫可不能束手待毙. 两人一向也是泛泛之交.并沒有很深的來往.自然也就沒有多少话说.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冷清.柯羽瑶抿唇.接着点了点头:“本宫还有些事要忙.便先告辞了.” 墨雅溪退后一步:“娘娘请.” 看着她的背影.墨雅溪目光阴沉.她知道柯羽瑶虽然暂时沒有好消息.但那是早晚的事.除非她跟自己一样.因此如果她不采取一点办法.将來四位妃子之中最惨的那一个一定是她. 可恶啊.怎么就会变成今天这样了.早知如此.何必为了保持肌肤的弹性就轻信了走方郎中的偏方.去服用什么药丸呢.若非如此.只怕如今早就造了个小人出來了.怎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耀武扬威.不行.必须得想想办法. 嘴里虽然咬牙切齿地说着要想办法.可这办法毕竟不是一时三刻能够想出來的.溜达了半天.墨雅溪却一筹莫展.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宫中.冬薇正在摆放碗筷.见她进來忙屈膝行了一礼:“娘娘您回來了.” 墨雅溪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冬薇上前扶着她过來落座.又将碗筷摆放整齐:“娘娘.吃饭了.” 墨雅溪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却实在沒什么胃口.只得勉强放入口中嚼了几下.也吃不出什么滋味.又吃了一口.她随意地问道:“对了.今日皇后娘娘为何突然召集咱们训话.可是宫中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冬薇迟疑着说道:“奴婢听说.似乎是又有人在背后议论什么.结果正好被贤妃听到了.便跑去找皇后娘娘算账.皇后娘娘生了气.才召集咱们训话的.” 墨雅溪心中一动.抬起头看着她:“你是说那些人在背后议论贤妃.都说些什么.” 想起端木幽凝刚才那严厉清冷的样子.冬薇有些害怕.不敢回答.墨雅溪便笑了笑说道:“怕什么.这里只有咱们两人.无论有什么话都传不出去.你就只当是闲來无事随便聊聊.何况本宫就算不为你着想.还得为自己着想呢.难道本宫会自找麻烦吗.“ 那倒是.冬薇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回娘娘的话.其实方才皇后娘娘都已经说清楚了.那些人说皇后娘娘之所以不喜欢贤妃.就是因为她怀的是一个公主.即便生下來也不能结束旱灾.良妃怀的是皇子.全部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所以皇后娘娘才会亲自为她调理身子.还说什么良妃即使怀了孕也依然谦恭有礼.不像贤妃那样张扬.差不多这样的话吧.贤妃听到自然受不了.就冲去跟皇后娘娘理论.” 墨雅溪的眼中闪烁的着计较的光芒.倒是想不到背后还有这样的内情.不过由此可以想象甄茹雪端木幽凝之间的关系必定十分恶劣.点了点头她接着问道:“还有什么.” “似乎沒有了.”冬薇摇了摇头.“再就是他们在背后说皇后娘娘医术高明.早就看出贤妃怀的是公主.不过刚才皇后娘娘也说了.那都是谣传.她根本沒有说过这样的话.” 墨雅溪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阴沉的笑容:“贤妃跑去跟皇后娘娘理论.皇后娘娘不生气吗.”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冬薇摇了摇头.“当时似乎沒有旁人在场.就只有贤妃、皇后娘娘还有皇上.不过瞧今天皇后娘娘对待贤妃的态度.应该是沒有生气吧.” 墨雅溪沒有再问什么.但这并不代表这件事她就当作了听过就忘的耳旁风. 过了一日.众人前往宁凤宫请安.闵心柔的脸色不是太好.语气却还算温和.待众人起身之后吩咐她们各自落座. 目光缓缓从几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端木幽凝脸上:“幽凝.哀家听说你不再为良妃调理身体.可有此事.” ... ------------ 第372章 死了算了 甄茹雪本能地低下了头.端木幽凝已含笑开口:“回母后的话:是.宫中太医经验丰富.有他们照顾.母后尽管放心.” “其实这又何必.”闵心柔皱了皱眉.轻轻扫了甄茹雪一眼.“让你照顾良妃是哀家的意思.宫女们闲话几句.由他们去就是了.何必理会.所谓清者自清.又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原本无需避这些嫌疑.何况你最是心性纯净.绝沒有那么龌龊的心思.” 就是说我愚蠢了.我不纯净了.我龌龊了. 甄茹雪自然知道她虽然不曾点名.却是在教训自己.又是委屈又是恼怒.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却半个字都不敢说.太后可不是云哥哥.不会听她诉苦.更不会向着她. 端木幽凝倒并不在意.依然含笑说道:“多谢母后夸赞.宫女闲话几句原本是沒什么打紧.但若故意歪曲事实.那便不能不管了.因此儿臣已责令她们谨言慎行.不得再胡言乱语.也免得搅扰母后清净.” 闵心柔满意地点头:“你做事哀家向來放心得很.至少在云儿身边那么多年.可从來不曾向他吹过什么耳边风.云儿娶到你这样的皇后.真是三生三世修來的福气.” 得.此番倒是比点名还要目标明确了. 端木幽凝更是忍不住暗中苦笑.她知道闵心柔是想帮她说话.但如此一來.却只会让甄茹雪对她更加怨恨.认为是她在闵心柔面前告了状.依甄茹雪那敏感多疑的性子.此番还不得又对着东凌孤云哭诉一番.这不成恶性循环了吗. 果然.甄茹雪立刻因为这几句话脸色煞白.尤其是“耳边风”三个字.更是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侮辱. 然而太后面前.她却不敢放肆.只得抖抖索索地站起身.强自支撑着说道:“儿臣突然感到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请母后恕……恕罪.” 闵心柔点头:“去吧.别忘了请太医好好调理调理.照顾好龙胎为要.” “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等她离开.墨雅溪等人也起身告退.端木幽凝才苦笑一声说道:“母后.您……” “哀家也知说得有些过分了.”闵心柔也跟着苦笑起來.很有几分无奈.“身为太后.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有失水准.可是幽凝.哀家是为你心疼.” 端木幽凝笑笑.沒有做声.闵心柔接着说道:“你为了玉麟国尽心尽力.却沒赚到半点好处.到头來还要承受那些流言蜚语.这世间还有天理吗.哀家必须帮你说句话.” 端木幽凝微叹一声:“多谢母后体恤.儿臣也不盼什么好处.只要旱灾尽快结束就好了.何况贤妃也并非故意跟臣妾过不去.她只是太紧张腹中的孩子……” “都怪云儿之前对她太骄纵.”闵心柔哼了一声.显然也看透了这一点.“哀家就得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 端木幽凝扶额.苦笑不已:甄茹雪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细细想來.她似乎什么都沒做.再转念一想.她却又什么都做错了…… 甄茹雪更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讨厌她.就算她不应该听了几句闲话就去找皇后对质.也不过是为腹中的孩子争个公平而已.怎么是“吹耳边风”.依太后那么说.好像她变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一般. 极端的委屈之下.她不顾一切地跑到了御书房.希望东凌孤云能够安慰她一番.谁知刚刚走到门口便被内侍拦了下來:“贤妃娘娘恕罪.皇上有旨.不许任何人打扰.” “本宫要见云哥哥.”甄茹雪咬牙说着.“你快快去通报.若是出了事.你担当得起吗..” 内侍也知惹不起这位姑奶奶.登时满脸为难:“这……好吧.请贤妃娘娘稍候.老奴前去禀报.” 甄茹雪焦急万分地等待着.已经想好该怎样跟云哥哥说.好让他为自己说几句话.证明她从不曾向云哥哥吹过耳边风. 然而片刻之后内侍便已返回.躬身施了一礼:“贤妃娘娘恕罪.皇上说国事繁忙.任何人都不见.请娘娘先行回去.” 甄茹雪一呆.紧跟着一声怒斥:“你胡说.云哥哥不会不见本宫.一定是是你不曾通报对不对..好.本宫自己进去.” 说着她居然真的要往里闯.内侍吓了一跳.立马上前阻拦:“娘娘恕罪.皇上的确说不见任何人.请娘娘回去吧.” “不.不可能.”甄茹雪依然大喊大叫.“你让开.本宫要去见云哥哥.” 内侍满脸为难.幸亏环佩立刻上前劝慰:“娘娘.娘娘别这样.公公不会骗您.皇上一定正忙于国事.咱不要打扰皇上好不好.” 甄茹雪还要尖叫.环佩忙压低了声音:“万一惹皇上生了气.他岂不是忙完了也不会见您.” 甄茹雪气息一窒.拼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掉头而去:云哥哥.你居然连见都不想见我了吗.连我为你怀的孩子你也不在乎了. 支撑着回到寝宫.她便一下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僵尸一般.很明显.太后和皇后是一伙的.因为自己之前跑去找皇后算账.她们已经彻底讨厌自己.如今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云哥哥了. 可是云哥哥居然也不理会她了.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腹中突然传來一股强烈的不适.她不由抱着小腹**起來:“好难受……环佩.本宫好难受……” “娘娘..”环佩登时吓得不轻.“娘娘您沒事吧..您撑着些.奴婢马上去找太医.” “告诉……云哥哥……”甄茹雪**着说道.“就说孩子出事了.让他赶快……來……” 环佩连连点头.一面派人去请太医.一面派人去禀告皇上.自己则留下照顾.不多时丫鬟便即回转.甄茹雪强撑着问道:“云哥哥……呢.是不是马上就到……” “不是……”丫鬟吓得不敢抬头.“奴婢禀告了皇上.可皇上说……说娘娘若是不舒服.请太医來看看就是.他国事繁忙.走……走不开……” 环佩愣了一下.立刻便明白了缘由:上次甄茹雪就是以龙胎出了问題为由把皇上骗了过來.方才她跑去御书房求见却被拒绝.皇上必定以为她是故技重施.自然不肯來了. 看到甄茹雪瞬间面如死灰.环佩焦急不已:“娘娘您别着急.皇上为旱情忙碌.难免脱不开身.太医马上就到.您不会有事的……” 甄茹雪不说话.也不动.只是任泪水疯狂地流着:云哥哥果然不在乎我了.连孩子都不管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幸好就在此时.太医气喘吁吁地赶來.立刻为甄茹雪做了一番检查.不停地摇头叹气.环佩越发吓得心惊肉跳:“太医.娘娘情况怎样.您为何总是摇头啊.” 太医又叹了口气:“娘娘.臣之前已经说过了.请您务必保持心情愉快.情绪稳定.您……唉.您这样.龙胎只会更加不稳……” “不稳就不稳……”甄茹雪喃喃地说着.双眼空洞地看着头顶的纱帐.“反正云哥哥也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就让他死了算了……” “娘娘.”环佩吓得脸都变了色.“您可千万别这样说.皇上会生气的.太医.娘娘是乱说的.您可不要当真.啊.” “是是.那是.”太医连连点头.自然不会多嘴.“只是娘娘这脉象十分糟糕.姑娘务必尽心照顾才是.” 环佩点头.心下自是无比担心:“那……可还需要服用保胎药吗.” 太医有些为难:之前的保胎药已经服了不少了.过则不宜.何况甄茹雪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摇了摇头.他接着说道:“之前臣开的保胎药娘娘按时服用即可.其他的不需再服.” 太医起身离开.甄茹雪却一直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动也不动.口中翻來覆去只念叨着三个字:“云哥哥.云哥哥……” 环佩都快哭了:皇上.这次娘娘真的沒有骗您.您为什么不來啊.也怪娘娘.上次不该利用龙胎……这可怎么办. 然而太医离开之后.却径直跑到了天凤宫求见.认出他一直负责给甄茹雪调理身体.端木幽凝心中一动:难道…… “臣参见皇后娘娘.”太医上前行礼.“冒昧求见.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太医不必客气.”端木幽凝微笑.“有什么话请直言.” 太医迟疑片刻:“请皇后娘娘恕罪.臣……臣很为贤妃娘娘担心.臣学艺不精.但贤妃娘娘的情况.只怕已是药石无效.” 果然是这样.端木幽凝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太医叹了口气.将甄茹雪的情况大致讲述一遍:“贤妃娘娘身体较弱.气血本就有些不足.不过最大的问題是情绪不稳.心情不佳.如今已经越來越严重.臣担心……孩子怕是……” 保不住了.端木幽凝这才真正吃了一惊.沉住气问道:“那么你來找本宫的意思是……” “臣也不知道.”太医居然苦笑了一声.“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并非推卸责任.而是……实在无法可想了.情绪不稳是心病导致.臣实在无能为力.再说臣的医术的确有限.皇后娘娘能否教臣一些更好的保胎之方.” ... ... ------------ 第373 真的不在乎吗 zi幽阁.ziyouge.端木幽凝眉头微皱:“这药方可不能乱开.本宫并沒有看到贤妃的具体情况.怎能妄下结论.这样吧.你先回去.待本宫禀明皇上之后再说.” 无论如何将此事告诉了端木幽凝.太医总算稍稍松了口气.立刻躬身答应:“是.臣告退.” “娘娘.您真的要管这件事吗.”湘南满脸不赞同.“别忘了当初您要为贤妃保胎.皇上可是拒绝了.现在您若是半途插手.不管贤妃的孩子又出现什么问題.您可都难辞其咎了.” “到了这种时候.还计较这些做什么.”端木幽凝眉头微皱.显得极不放心.“无论如何保住龙胎最为重要.” 可是湘南依然觉得不妥:“您可不是在贤妃好好的时候接手的.您也听到太医说她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你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呢.” 端木幽凝闻言不由也有些迟疑起來.倒不是她怕惹祸上身.而是如果甄茹雪的孩子真的保不住.她就算插手只怕也沒什么用了. 不过仅仅是片刻之后她便摇了摇头:“孩子还现在还沒事不是吗.既然如此.咱们就必须尽全力保住他.走.去见皇上.” 湘南无奈.只得陪着她來到了御书房.看到房门紧闭.她请内侍前去通报.内侍显得有些为难:“皇后娘娘请恕罪.皇上已经再三声明不见任何人.方才贤妃娘娘前來.他也不曾见.皇后娘娘您是不是稍后再來.” 端木幽凝闻言.倒是大约猜到了甄茹雪的情绪为何突然变得不稳了.肯定是方才在太后寝宫受了委屈.原本是想找东陵孤云倾诉一番.谁知却又吃了闭门羹.她自然受不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点头说道:“如此.那本宫稍后再來.有劳了.” 扶着端木幽凝转身往回走.湘南反而显得十分高兴:太好了.皇上不见正好.也省得皇后娘娘把这件事揽上身.到时候又费力不讨好. 话虽如此.端木幽凝却总是有些不放心.又派人打听了几次.听说甄茹雪的情形沒有继续恶化.她才松了口气. 直到数日之后.东凌孤云才重新出现在南凤宫.看到他.甄茹雪的语气居然有些尖刻:“云哥哥.你终于肯來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见不到你的孩子了.果然任何东西都是如此.多了就不值钱了.当初只有我一人怀有身孕时.你可不是这样的.我皱皱眉你都紧张得不得了.” 皇上面前.环佩不敢随便开口.却早已暗中叫苦:我的小姑奶奶.你这不是找事儿吗.皇上好不容易來了.可别再被你两句话气跑了呀. 果然.东凌孤云刚刚进门时脸色还算平静.一听此言眸中便掠过一道寒意.淡淡地点了点头:“歇着吧.” 扔下三个字.他转身就走.身为湛王时他便受不得丝毫轻慢.何况如今已是帝王.甄茹雪不知死活.居然敢对着他冷嘲热讽.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甄茹雪一见自然傻眼.忍不住一声尖叫:“云哥哥.你不能走.你站住.” 环佩白眼一翻.真想就此昏过去算了.那是皇上啊.不是阿猫阿狗.你怎么可以命令他. 不出意外.甄茹雪的尖叫只是让东陵孤云走得更快.眨眼间就沒了踪影.甄茹雪看着门外黑漆漆的夜色.突然浑身一软失去了意识. “娘娘.”环佩一声尖叫.恨不得以头撞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啊…… 得益于端木幽凝的功劳.自那日起.宫中果然不敢再有人胡言乱语.尤其是两位主子怀有身孕之事也不再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宫中众人很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算起來更早怀有身孕的徐含烟已经是四个月了.可是这旱灾却仍然沒有结束的意思.更令人平静之余多出了一丝强烈的担忧:难道真的是上天要绝玉麟国吗. 然而诚如端木幽凝所说.后宫自古以來就是是非之地.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平静.而表面的平静之下往往蕴藏着更猛烈的暴风雨. 对墨雅溪而言.旱灾带给她的恐惧远远比不上另一件事.那就是自从徐含烟也怀有身孕之后.东陵孤云便再也不曾在她的宫中过夜.虽然对如今的她而言.是否侍寝根本沒有多少意义.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表明.对于东陵孤云而言.他们四人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给他生孩子.如今自己连这唯一的意义都已经不具备.如果再不想想办法.岂不就只能老死宫中、孤苦一生了.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想出一个可行之策. 不过有一点的确不是墨雅溪的错觉.那就是自宫外回來并且得知徐含烟也有了身孕之后.东陵孤云的确几乎不再去四位妃子的寝宫了.即便去也只是稍微坐一坐便离开.不过奇怪的是.他也不在端木幽凝的宫中过夜.一时之间.众人虽然不敢开口议论.心头却疑惑不已.不知道皇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这是要清心寡欲好感动上天吗. 端木幽凝对此也很是不解.尽管她跟东陵孤云已经做了多年的夫妻.号称心意相通.一时之间却也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趁着这日午后东陵孤云前來.她终于把这个疑问问出了口:“听说皇上这一阵子都是独自一人安睡.” 东陵孤云抬头看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端木幽凝抿唇:“臣妾想说什么.皇上应该知道啊.” “怎么.又想显示你雍容大度的一面.要把朕赶到其他妃子的寝宫了.”东陵孤云淡淡地看着她.“你之前你把朕赶到她们那里是为了让她们尽快怀上龙裔.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朕还有什么必要再去找她们呢.” 端木幽凝怔了怔.本能地脱口而出:“但是旱灾还沒有结束啊.” 东凌孤云动作一凝.目光变得有些清冷:“幽凝.你有多希望朕整日搂着别的女子.让你独守空房.还是你已经习惯了沒有朕的日子.觉得朕的存在已经是一种阻碍.” 端木幽凝转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皇上误会了.臣妾沒有这个意思.只是既然当初立妃就是为了结束旱灾.若是半途而废.皇上和臣妾受的一切委屈岂不全都白费了吗.” 这还像话.东凌孤云的神情略有缓和:“妃子也立了.皇子也怀上了.朕都已经照他们的意思做了.就算旱灾不结束.朕又能如何.”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怀是怀了.不是还不曾降生吗.” 东凌孤云唇线一凝.片刻后露出一丝充满讽刺的笑意:“幽凝.你真的相信这场旱灾是因为玉麟国后继无人.上天定要看到皇子降生才结束天谴.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朕继续跟四妃同寝.直到生下皇子.否则万一茹雪和烟良妃生下的都是公主.那就糟了.是不是.” 端木幽凝暂时沒有做声.但此情此景.不做声就等于默认.不过看到东凌孤云又要脸上变色.她立刻说道:“皇上莫气.臣妾盼望皇子降生不仅仅是为了旱灾.更重要的是玉麟国.那才是头等大事.” 东陵孤云挑了挑唇角:“所以皇子降生之前.朕应该继续与四妃缠绵.幽凝.虽然这句话朕已经问过很多次.但朕还是想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端木幽凝心中一痛.面上反而笑得温和:“为了玉麟国.臣妾不在乎.” “好.”东凌孤云冷笑.“既如此.朕已独自安睡了很久.今夜便由你侍寝吧.”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摇头.然而看到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她轻轻咬牙侧过头:“是.” 东凌孤云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面对着自己:“答应得这么勉强.怎么.觉得很委屈.” 端木幽凝摇头.想要躲开他的手:“臣妾不敢.皇上要臣妾侍寝是天大的荣幸.臣妾怎会觉得委屈……嗯……” 她突然低低地**了一声.因为觉察到她的意图.东陵孤云突然手上用力紧紧地捏住了她.力道之大居然让她感到十分疼痛. 眼睛里看不到多少怜惜.东陵孤云冷冷地说道:“既如此.那就來吧.朕已经很久沒有碰你了.说实话想念得很呢.” 嘴里说着想念.他却突然松开了手.下颌骨还在隐隐作痛.端木幽凝转头看了看窗外高高的日头.微微叹了口气:“天色还早.皇上现在就要吗.” “有什么不可以.”东陵孤云淡淡地说道.“你是朕的人.朕想要你还要分早晚吗.” 端木幽凝咬住了唇角.片刻后挑唇一笑:“好.皇上是臣妾的天.臣妾不敢逆天而为.皇上请.” 东陵孤云看她一眼.果然站起身走到了床前.端木幽凝随后跟了过去.抬起手为他解着衣带:“臣妾伺候皇上.” 东陵孤云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端木幽凝却始终低着头.很快将外衣脱离了他的身体.又把手伸向了中衣.然而就在此时.东陵孤云却突然抬手握住她的双肩一用力.等端木幽凝反应过來.两人都已经倒在了床上.而她就被东陵孤云压在身下.两人之间已是鼻息相闻. ... ... ------------ 第374章 是我太自私 诚如东陵孤云所说,他已经太久没有碰端木幽凝,这一下子肌肤相触,端木幽凝居然觉得无比陌生,身躯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栗起来:“皇上……” “你这个反应算什么?”东陵孤云的唇角含着一丝冷笑,“是兴奋、是害怕、是厌恶,还是什么?以前朕碰你的时候你也会这样微微发颤,但那个时候跟现在应该有所不同吧?” 端木幽凝有些难堪地扭开了头,语气不自觉地冷淡:“皇上想要,臣妾照做就是,何必管代表了什么?” 东陵孤云的心微微抽了起来:为什么他跟端木幽凝之间的一切越来越变质了呢?为什么他明明已经想要去改变,情形却越变越糟?还是说从他有了别的女人的那一刻起,一切便回不到当初了? 幽凝,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东陵孤云心中突然掠过一抹怨恨,有些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然后狠狠吻向了她的双唇。 不知是不是因为愤怒和恨意,东陵孤云的双唇热得有些烫人,正因为如此,他才突然感到端木幽凝是唇冰凉的,仿佛千年不化的冰雪,居然很快将他浑身的燥热都压了下去。 然而他不管这些,依然很是用力,片刻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突然在口腔内弥漫开来,令他的理智彻底恢复,有些愕然地抬起了头:“幽凝?” 端木幽凝的嘴唇居然已经被他咬破了,一丝殷红的血迹正在慢慢渗出来,衬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说不出的鲜艳夺目。淡淡地笑了笑,她似乎毫不在意:“一点小伤,不碍事,皇上请继续。” 东陵孤云咬牙:“你……” “真的不碍事,”端木幽凝又笑了笑,“再重的伤都受过,再多的血都流过,还会在乎这一点吗?皇上请。” 她这话分明一语双关,东陵孤云如何还继续得下去?更何况她眼中那么绝望,那么冰冷,很快便令东陵孤云的颤抖比她还要厉害! 慢慢坐起身,他却始终紧盯着端木幽凝的脸,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幽凝,朕一直希望你我之间终有一日还能回到当初,不过似乎不可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拜你所赐!所以你记住,如果最终真的出现了朕最不想看到的结果,那么朕会恨你,会永远恨你,就像当初你不明真相的时候恨朕一样!” 说完他很快下了床,胡乱披上衣服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唇上的血还在缓缓地流着,端木幽凝却一动不动,慢慢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眼角有泪水疯狂的流下。 原来,无论爱恨,真的迟早都是要还的,可是这一切真的怨她吗?若非万不得已,难道她愿意将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床上?虽然这一切后果她都已经预料到,但她仍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无法忍受东陵孤云已经有过别的女人。或许过一段时间之后,她会慢慢适应吧——这样安慰着自己,端木幽凝的泪水反而流得更凶了。 离开天凤宫的东陵孤云只觉脑中阵阵轰鸣,只有不断向前奔跑,至于究竟要去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突然觉得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这皇宫内院寝宫无数,竟也没有丝毫可以让他觉得安心的地方! 一路上他衣衫散乱的样子引起了无数人的侧目,他却根本顾不得,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跑着。 “哎呀!” 突然一声惊呼,令他稍稍回过了神,才发现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柯羽瑶?这里已经是西凤宫了? 抬头看去,果然发现正是西凤宫的门前,柯羽瑶正站在花丛旁边,手中拿着一个水壶,满脸惊愕地看着他:“皇上?臣妾参见皇上!” 东陵孤云看着他,突然一巴掌拍掉她手中的水壶,跟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就走。柯羽瑶更是吃惊不小:“皇上!皇上你怎么了?!皇上……” 东凌孤云不答,一路将她拖进了内室,碰的一声把门踢上,然后一甩手将她扔到床上,整个人随后扑了上去,胡乱撕扯着她的衣服。这一下柯羽瑶更是吓得魂飞天外,不停地挣扎起来:“皇上!皇上你快住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皇上不要……” 她越是挣扎,东陵孤云就觉得浑身的火烧得越厉害,很快便将她的外衣扯成几半扔在了地上有,又一把抓向了她的抹胸。可是因为用力过猛,而且柯羽瑶又在不断挣扎,这一下居然从她的脸上划了过去,原本白皙无瑕的脸色立刻出现了三道血痕!吃痛之下,柯羽瑶不由一声惊呼:啊!” 三道血痕触目惊心,再加上那声惊呼,东陵孤云的动作猛地一顿。感觉到他的力道突然消失,柯羽瑶趁此机会猛一用力把他推在一旁,跟着翻身坐起躲到了墙角,抓过被子抱在胸前:“皇上,您到底怎么了?您冷静一些!” 东陵孤云依然怔怔地看着她脸上的血痕,虽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眼神却依然疯狂而散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重新扑上去。 大概觉得此次可能很难幸免,柯羽瑶咬了咬唇,接着说道:“臣妾既已入宫,就是皇上的人了,皇上是臣妾的天,臣妾不敢逆天而为。但是无论如何皇上总该让臣妾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这几句话,东陵孤云的理智彻底回炉:为什么她竟然与端木幽凝说得一模一样?在东陵孤云的眼中,面前的一切渐渐改变,柯羽瑶的脸渐渐变得模糊,等重新清晰起来,却赫然已经变成了端木幽凝的样子!这两个人居然在他的眼中重合了! 正因为如此,他刹那间想起了端木幽凝冰冷的眼神,哪里还有丝毫心绪享受鱼水之欢?甩了甩头,他一语不发地下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却还来得及丢下了一句话:“皇后医术高明,你这点伤不在话下,去找她吧!” 直到他离开并且砰的关上了门,柯羽瑶才浑身一松,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脸上依然火辣辣地痛着,她赶紧下床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了照,那三道抓痕居然还有些深,渗出的血迹已经凝结成滴,缓缓地流了下来。虽然她一向并不十分在乎容貌,但好好一张脸若是就此毁了,毕竟十分可惜。 一念及此,她赶紧整理好衣衫,急匆匆地赶到了天凤宫。经过通报入内,她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端木幽凝也刚刚起身不久,因为东陵孤云而引起的心痛还没有平复下去。不过在外人面前,她一向是沉静雍容的,至少不会让任何人看出破绽。转头看了一眼,她微微一笑:“免礼——你的脸怎么了?!” 柯羽瑶苦笑一声:“臣妾冒昧打扰,请皇后娘娘恕罪,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妾瞧一瞧这伤严重吗?如果太医便可处理,臣妾便不敢劳动皇后娘娘。” 端木幽凝立刻起身招呼她过来,柯羽瑶答应一声上前,端木幽凝将她按坐在椅子上,低下头仔细瞧了瞧:“放心,并无大碍,本宫包你用不了多久便完全恢复如初,半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说完她立刻吩咐湘南取了药箱过来,仔细替柯羽瑶治了一番。当初她脸上那道疤狰狞到令人不敢直视,如今都已经光滑如婴儿的肌肤,这小小几道伤痕根本不在话下。 柯羽瑶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丝毫不为自己的脸担心,只是不时偷看着端木幽凝,明显是有话想说,却又不敢开口。 上好药,又简单包扎了一下,端木幽凝才重新落座,含笑开口:“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本宫说?” “臣妾不敢,”柯羽瑶摇了摇头,“只是方才皇上的情形确实有些不太对劲,不知皇后娘娘可知道吗?”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原来你脸上的伤是皇上抓的?为什么?” 柯羽瑶抿了抿唇,根本不好意思说出口:“皇上其实也是不小心,没什么的,只是……” 端木幽凝一向冰雪聪明,即便柯羽瑶不肯说,她心念电转之间也已经猜到了大概:东陵孤云方才想要求欢,却被她冷淡的态度给气走,肯定是在回转的途中碰上了柯羽瑶,想要强行临幸,结果柯羽瑶反抗,演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叹了口气,她苦笑一声:“淑妃,皇上还从未临幸过你是不是?” 柯羽瑶的脸腾的红了,点了点头:“是,臣妾粗鄙,原本就入不得皇上的眼。” 端木幽凝摇头:“你明知道并不是那样。” “皇后娘娘是在责怪臣妾吗?”柯羽瑶也跟着叹了口气,“其实当初臣妾本就不愿入宫,是以那一夜言辞之间对皇上有所冲撞和冒犯,皇上一气之下离开,自此再不踏足,臣妾也深感无奈。” 端木幽凝看着她,长久无语。柯羽瑶不愿入宫这一点她早就知道,然而正是因为看中了她沉稳的性子,她才坚持了自己的看法,难道这一步也走错了吗?终究是她太自私,只为自己考虑而忽略了柯羽瑶的感受。 沉默片刻,她微微一笑:“不必这样想,皇上不是这个意思,本宫后来曾经问过他,他说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真的?”柯羽瑶显得有些惊喜,“既然如此,那皇上为何……” “这一点皇上只怕有他自己的考量,”端木幽凝的眼眸微微闪烁着,“虽然这考量究竟是什么本宫还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应该是为了你,并且不是坏事。” 柯羽瑶沉默片刻,却不得要领,圣意本就难猜,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站起身施了一礼,她含笑开口:“多谢娘娘,打扰皇后娘娘许久,臣妾该走了,臣妾告退。“ 看着她离开,端木幽凝依然保持沉默:皇上,你一直不曾临幸柯羽瑶,你的意思与我想的意思是否一样? !! ------------ 第375章 良妃的孩子 眨眼之间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天气越来越寒冷,却依然每日晴空万里,连一丝阴沉的意思都没有,令人焦躁不安。 徐含烟怀孕已经近五个月,肚子明显鼓了出来,自从将她交给太医调理,太医自然不敢稍有懈怠,每日都尽心尽力,果然将她照顾得妥妥当当。 之前因为太医的话,端木幽凝也很为甄茹雪肚子里的孩子担忧,便不敢对那个孩子抱有太大的希望,自然会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徐含烟身上,因此虽然不再亲手负责调理,每逢去向太后请安时总是问上一句。 今日又是如此,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施礼之后坐在一旁,她含笑问道:“贤妃,良妃,最近可好?孩子还好吧?” 甄茹雪勉强开口:“臣妾很好,有劳皇后娘娘挂念。” “臣妾也好,多谢皇后娘娘。”徐含烟跟着开口。 两人虽同样身怀有孕,精神状态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徐含烟红光满面,眉宇舒展,虽然因为腹部凸出显得略略有些笨重,却更多了一层母性的光辉,比平时更加美丽动人。 反观甄茹雪,不但腹部依旧平坦,而且面色苍白,嘴唇干涩,双目无神,仿佛刚刚自地狱逛了一圈回来,更别提什么母性不母性了。莫怪端木幽凝偏心,只怕换做任何人都会将更多的希望寄托在徐含烟的孩子身上。 又叙了几句话,闵心柔含笑说道:“如今而贤妃和良妃都已身怀有孕,淑妃和德妃也要加油啊,为咱们皇室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嘛!” 柯羽瑶低头苦笑,墨雅溪则暗中咬牙切齿,但两人面上都不动声色,齐齐躬身答应:“是,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闵心柔含笑点头:“如此你们都回去歇息吧,幽凝,哀家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众人各自起身离开,闵心柔才目光闪烁地开口:“幽凝,哀家瞧你方才一直盯着贤妃看个不停,而且不时摇头,难道是她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端木幽凝不由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方才已经漏出了那么多破绽,看来闵心柔硬是是个眼明心亮的:“母后恕罪,儿臣觉得贤妃的状况只怕不太对劲。” 闵心柔眉头微皱:“如何不对劲?” 端木幽凝答道:“之前儿臣已经向母后说过了,一直担心她因为情绪不稳导致胎儿不保,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应该暂时度过了危机。不过如今看来,儿臣担心孩子会先天不足,因为贤妃的肚子比实际的月份要小。” 闵心柔眉头皱得更紧:“即便如此,又能有什么办法?这些事只能靠她自己想开,别人根本帮不上忙。但愿她能为了孩子,尽量自我调整吧。” 端木幽凝点头:“只能如此了。” 不过闵心柔倒是很快便重新开心起来:“幽凝,不必担心,纵然她的孩子不可指望,不是还有良妃吗?她的孩子经过你的调理,应该是健健康康、不会有任何问题吧?” 端木幽凝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意识有些飘离,不自觉地说道:“嗯,良妃的孩子的确十分健康,但是可惜了,是个女婴……” 闵心柔一听这话,顿时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女婴?你看出来了?” 端木幽凝猛的一下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脸色不由微微变了。 “快说呀!”闵心柔催促了一遍,“你看出良妃怀的是个女婴了?你不是说时间太短,还看不出男女吗?是不是这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便能看出来了?” 既然已经被她听了个明白,端木幽凝便知道自己否认不了了,只得苦笑一声说道:“是,儿臣不敢欺瞒母后。昨日儿臣刚刚给良妃试过脉,脉象显示她怀的的确是个女婴。” 如果单从脉象上她自然不敢说得如此肯定,因为心急于令旱情早日结束,便不自觉地用神眼鉴定了一番,发现徐含烟腹中是个女婴,令她失望不已。 从不怀疑端木幽凝的医术,闵心柔的失望更加不做掩饰:“原来是个女婴,难怪旱灾并没有因为她怀有身孕而结束,照这么说来,雪贤妃腹中所怀的也是个女婴了?” “这个儿臣不敢妄下断言,”端木幽凝摇了摇头,“雪贤妃的身体一直是由太医负责调理的,儿臣从来没有给她试过脉,无法判断男女。” 闵心柔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哀家认为一定是,如果她怀的是个皇子,旱灾说不定早就结束了,这可怎么办?看来云儿还得继续努力啊!说不定淑妃和德妃能够生下男婴呢?” 端木幽凝心中掠过一阵不舒服的感觉,面上却并没有多少变化:“希望如此吧。” 不过闵心柔终究是过来人,从她那几乎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中便觉察到了什么,立刻苦笑一声:“幽凝,哀家知道听到这样的话你心中不舒服,可是为了整个玉麟国,咱们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若是如此你之前所受的委屈不才毫无意义吗?” 端木幽凝笑了笑:“儿臣知道,请母后放心。儿臣也希望皇子早日诞生,结束如今的一切,否则……” 否则怎样她并没有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之前从另外两国请求支援的粮食已经渐渐耗尽,如果再不下雨,难道要他们继续请求支援吗?就算他们开得了这个口,别人也不见得会答应了。 片刻后,端木幽凝突然说道:“母后,儿臣发现良妃怀的是女婴一事母后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万一儿臣判断有误,只怕又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哀家自然知道,你放心,”闵心柔点了点头,“在孩子尚未降生之前,哀家定会守口如瓶。” 端木幽凝离开之后,闵心柔便开始不停地思索着对策。最近东陵孤云不再在任何一个妃子的寝宫过夜,她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因为她知道从头到尾东陵孤云都没有对他们之中的任何人动过心,他心中只有端木幽凝一人,与其余四人同床共枕,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孩子,既然已经连续两人怀了身孕,他自然就不会再勉强自己的心意。 原本她是不想为难东陵孤云的,可是如今良妃怀的是女婴,贤妃的孩子还不知能不能顺利出生,就算是只怕也会先天不足,也就是说他们两人暂时指望不上了,必须依靠淑妃和德妃尽快怀上龙胎。 打定了主意,等到东陵孤云前来向她请安时她便屏退了左右,神情凝重地说道:“云儿,哀家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东陵孤云点头:“是,母后请讲。” 闵心柔看着他,先绕了个圈子:“云儿,哀家听说自从回宫之后你便再不曾同任何一个妃子亲近过,可是真的?” 东陵孤云目光一凝:“幽凝说的?” “不是,”闵心柔摇了摇头,“这一点只怕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了,何须她来告诉哀家?” 东陵孤云挑了挑唇,算是笑了一下:“既然如此,母后还问什么?” 闵心柔皱了皱眉:“哀家是想告诉你,你不能这样做。” “为何不能?”东陵孤云淡淡地看着她,“徐含烟和茹雪都已身怀有孕,儿臣的任务完成了。” “那是你的看法,”闵心柔斟酌着用词,“在臣民们看来,旱灾是因为玉麟国后继无人而降下的天谴,也就是说除非皇子顺利降生,否则这天谴怕是不会结束的。” “那又怎么样?”东陵孤云皱眉,“即便如此,也得等到瓜熟蒂落那一天吧?只要十月期满,孩子自然会降生,母后就算着急又有什么用?” “哀家自然着急,”闵心柔一时情急,实话便脱口而出,“就算孩子降生也没什么用,哀家怎能不急?” 立刻敏锐地意识到她话中有话,东陵孤云回头看着她:“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就算孩子降生也没什么用?” 这件事可以瞒着天下人,唯独不必瞒着东陵孤云,是以闵心柔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干脆说了实话:“云儿,哀家跟你说了吧,良妃腹中怀的是个女婴,贤妃的孩子怕是先天不足,还不知能否顺利出生,咱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了,必须从淑妃和德妃身上下下功夫。” 东陵孤云的目光越发深沉:茹雪的孩子可能先天不足这一点他相信,但是母后凭什么说良妃怀的是女婴? 眼睛突然一亮,他立刻问道:“难道是幽凝告诉你的?除了她之外,这宫中只怕再没人敢说这样的话。” 闵心柔只好点头:“不错,的确是幽凝,她说昨日为良妃试脉时发现她怀的是个女婴,正是因为如此天谴才不曾结束。云儿,你还得继续啊!” 东陵孤云很久不曾说话,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因为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四位妃子不是生育的工具,他才是,他这个皇帝才真正是生育的工具! “云儿,你有没有听到哀家在说些什么?”看他一直不开口,闵心柔不放心地轻轻推了推他,“要想以最快的速度生下皇子,只怕必须得依靠淑妃和德妃了,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儿臣明白,”东陵孤云突然冷冷地笑了笑,“可是万一幽凝诊断有误呢?” !! ------------ 第376章 酒后失言 “你觉得可能吗.”闵心柔也笑了笑.“幽凝的医术究竟如何.你应该比哀家更清楚.若非有了绝对的把握.她怎敢说出这样的话.” “儿臣不管.”东陵孤云淡淡地开口.“总之在这两个孩子降生之前.儿臣不想再碰任何人.” 闵心柔皱眉.还想劝说:“云儿你……” “母后您不要多说了.”东陵孤云站起身來.“总之儿臣已经决定了.儿臣告退.”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闵心柔府了抚眉心.这可怎么办才好呢.看來只能让端木幽凝再多劝劝他了. 既然知道这个消息是端木幽凝透漏出來的.东陵孤云也沒打算到此为止.立刻便來到了天凤宫:“幽凝.你做的好事.” 端木幽凝上前见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又出什么事了.” “你还敢问朕.”东陵孤云看她一眼.“你在母后的寝宫说了些什么不会都忘了吧.” 端木幽凝心思一转.不由苦笑:“母后都告诉皇上了.” 东陵孤云落座.仍然紧紧的盯着她的脸:“幽凝.你真的相信皇子可以结束旱灾吗.” 同样的话他已经问过无数次.端木幽凝继续苦笑:“臣妾也不愿意相信.但事情偏偏就巧合得令人不得不信.如果此事果真与天谴无关.那为什么良妃怀的偏偏是女婴.而贤妃的孩子很可能保不住呢.如果良妃怀的是男婴.臣妾说不定就毫不怀疑地认定此事根本与旱灾无关了.” 东陵孤云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你说良妃怀的是女婴朕相信.但你凭什么说贤妃的孩子注定保不住.说不定她会生下皇子呢.” “臣妾当然也希望如此.”端木幽凝点头.“不过.根据太医的反应的情况以及臣妾的观察.臣妾真的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所以你就建议母后.让朕继续临幸其他两位妃子.”东陵孤云依然闭着眼.喃喃地说着.“你知道吗.方才朕突然有了一个非常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与他们相比.朕才是生育的工具.” 端木幽凝深深地叹了口气:“就算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皇上这个角色是无人能够替代的.’ “可是朕真的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东陵孤云摇了摇头.“朕已经够了.何况万一你看错了呢.” 我也希望我看错了.端木幽凝沉默不语.因为看东陵孤云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劝不了他. 回到御书房.东陵孤云只觉得心中烦躁异常.简直无法排遣.突然一声大喊:“來人.拿酒來..” 宫中上下都知道皇上从來滴酒不沾.自然诧异万分.不过皇上有命.他们岂敢不听.片刻之后.上好的美酒已经送到了东陵孤云面前. 东陵孤云挥手命众人退下.倒了杯酒一仰脖子喝了下去.辛辣的味道一路而下.呛得他连连咳嗽起來.可他却毫不在乎.一边咳嗽一边倒了第二杯.就这么拼命地灌了起來. 酒坛终于见底.东陵孤云已经醉眼朦胧.挥了挥手喊道:“來人.再拿酒來.” 内侍万分担心.上前说道:“皇上.您别喝了.小心伤了龙体.” “朕要你拿酒來.听不到吗..”东陵孤云厉声呵斥.“快上酒.” 内侍摇了摇头:“皇上.还是让老奴扶您去休息吧.别再喝了.” “多嘴.”东陵孤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來.“不拿是不是.好.朕自己去拿.” 说着.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内侍吓的不轻.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苦口婆心地劝着:“皇上.别喝了.皇上.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朕偏不.”东陵孤云挥了挥手.却险些摔倒在地.“朕为什么非得听你们的摆布.居然还告诉朕良妃怀的是女婴.又说贤妃的孩子保不住……那又怎么样.朕就是不听你们的安排.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一路喃喃着.他很快地走远了.却怎么都沒有想到这几句酒醉之后吐出的话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见他已经喝醉.内侍自然不可能再让他继续糟蹋自己.想尽办法连哄带劝地把他送回了寝宫.并且伺候他睡了下去.借着酒精的作用.东陵孤云睡得还算安稳.只是口中时不时地喃喃几句.谁也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长夜漫漫.也终究有过去的时候.第二天早上东陵孤云终于睁开了双眼.却突然觉得两侧的东陵孤云穴针扎一般痛了起來.这就是宿醉的必然后果. 沉默片刻.他才想起昨夜的一切.不由更加烦躁不堪.同时也有了另外一种感觉:原來借酒浇愁也有一定的道理.至少喝得烂醉之后就什么都不必想了. 接下來过的依然平静.很快又是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知晓内情的闵心柔自然焦急万分.但是她想尽了办法却仍然无法劝东陵孤云再去临幸淑妃和德妃.只能无奈地看着良妃的肚子越來越大.而贤妃依然每日消沉.半死不活. 这日徐含烟正在宫中散步.一边轻抚着隆起的肚子.等待着成为母亲的那一天.远远看到她这个样子.墨雅溪讽刺地笑了笑:“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就是个女婴而已.就算生下來天谴也不会结束.沒有人会记你的好处.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向前走.直到走了个对面她才故作惊讶地说道:“原來是良妃娘娘.本宫有礼了.“ 徐含烟含笑点头:“德妃娘娘不必客气.本宫这个样子不便行礼.还请娘娘恕罪.” “娘娘不必多礼.”墨雅溪含笑说着.“算算时间有五个多月了吧.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该出生了.” 徐含烟点了点头:“如今本宫什么也不盼.只盼着孩子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墨雅溪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故意点头说道:“说的是.虽然是个小公主.但只要健健康康的.就比什么都强.” 徐含烟脸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地反问:“德妃娘娘说什么.小公主.” “是啊.”墨雅溪装作奇怪的样子点头.“这件事大家不是早就都知道了吗.良妃娘娘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才对啊.” “都知道了.”徐含烟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是谁说的.为什么本宫一点消息都不曾听到.” “不会吧.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怀的是个小公主了.而且还都说就是因为如此皇后娘娘才不再负责为你调理身体.把你交给太医的.”墨雅溪不慌不忙地说着.这会儿故意捂住了嘴.“哎呀.对不起.本宫是乱说的.” 徐含烟完全顾不得理会她.因为她还沒有从震惊中回过神來:原來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怪不得.之前她就一直在奇怪.皇后娘娘从來就不是可以轻易被左右的人.却因为几句闲话就不再亲自为她调理身体.原本以为是为了避嫌.原來还有这样的内情. 其实想想也是.之前她那样看重自己.就是恶望自己生下皇子结束天谴.但既然自己怀的是个公主.自然就沒有丝毫用处了.她又凭什么再去费那些精力呢. 她越想越觉得难受.眼圈不自觉地红了.不过虽然如此.她却并沒有怪罪端木幽凝的意思.因为这件事端木幽凝沒有任何错误.更沒有丝毫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只能怪自己不争气.沒能怀上皇子罢了. 墨雅溪察言观色.暗中得意不已:皇后.我又给你树下了一个敌人.看你怎么应付. 小心控制着不要让这丝得意出现在表面上.她故意叹了口气说道:“要本宫说.皇后娘娘的确有些过分了.这生男生女咱们说了又不算.何况不管男女好歹都是皇上的孩子.她怎么能这样呢.” 徐含烟虽然在为自己难过.却沒有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听出墨雅溪这几句话有挑拨的意思.她强压着心中的难过不动声色地说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雍荣华贵.她不会这样做的.是不是又是哪些宫女闲來无事在那里乱嚼舌根.就不怕皇后娘娘责罚吗.” 你个白痴.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替她说话.墨雅溪心中暗骂了一句.接着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这回可不是乱说.而是皇上亲口说出來的.还会有假吗.” “什么.”徐含烟吃了一惊.“皇上.” “是啊.”墨雅溪毫不犹豫地点头.“这话虽然是皇上说的.但却是皇后告诉他的.毕竟皇后精通医术.” 如此一來.徐含烟自然更加不会怀疑了.因为东陵孤云是绝对不可能信口开河的.不过那又怎么样.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错.叹了口气.她苦笑一声:“既然如此.本宫也就沒话说了.不过无论男女都是本宫的孩子.本宫都要把她好好生下來.” 这话自然让墨雅溪更加不舒服.因为她无论男女都生不出來啊.不过看到徐含烟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她就知道再继续挑拨不下去只怕也沒什么结果.当即兴致缺缺地勉强应付了一句:“说的对.良妃娘娘还要继续散布吧.本宫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徐含烟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怪不得.不但皇后不再亲自为自己调理身体.就连皇上也几乎不再涉足北凤宫.原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怀了个公主吗. ... ... ------------ 第377章 再次兴师问罪 “侯爷,,夫人,这边请。” 跟随内侍而来的正是安平侯甄擎宇和夫人乔莲影。自从女儿入宫之后,夫妇二人便回到了边关,继续保家卫国。 起初甄茹雪写去的信都是保平安的,后来听说她怀了身孕,二人更是开心不已。然而最近写回去的信却明显有些不对劲,夫妻二人担心不已,在乔莲影的坚持下,他们立刻安排了一下手头的事务,并且得到了东陵孤云的许可,一路日夜兼程赶回了京城,并立刻入宫看望。对东陵孤云而言,他并不反对主要也是希望两人入宫多陪陪甄茹雪,多开导开导她,对她应该会有好处。 心急于快些见到女儿,三人步履匆匆,谁知还没走到南凤宫,突然看到一个女子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乔莲影早已一声惊呼:“茹雪?!” 不错,那奔来的女子正是甄茹雪,只是她满脸泪痕,显然不是为了迎接他们二人,因为她去的方向是天凤宫。 觉察到有些不对,乔莲影立刻追了上去:“茹雪,娘亲在这里,你要干什么去?” 甄茹雪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依然向着天凤宫拼命地跑着,两人又急又慌,随后追了过去,一跑一追之间,甄茹雪已经冲入了天凤宫大声哭喊:“皇后娘娘,你为什么又胡说八道?!这一次总不是臣妾冤枉你了吧?!” 端木幽凝看到她,便觉得两侧东陵孤云穴尖锐地痛着,比宿醉之后的痛哭还要难以忍受。叹了口气,她尽量保持着微笑:“贤妃,你这是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这话应该臣妾问皇后娘娘!”甄茹雪哭得泪流满面,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说臣妾的孩子保不住了?你怎么能这样说?简直太过分了!” “茹雪!你怎能对皇后娘娘无礼?!”安平侯夫妇随后赶到,看到她的态度不由吃了一惊,甄擎宇更是立刻上前请罪,“茹雪不懂事,皇后娘娘请恕罪!” 听到她的责问,端木幽凝暗中皱眉:是谁又在外面胡说八道。传到了这贤妃娘娘的耳中?很好,这是拿她说过的话当耳旁风吗? 沉住了气,她微笑开口:“安平侯不必担心,本宫不会怪罪,只是请贤妃说个明白: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你还想抵赖?”甄茹雪的眼泪哗哗地流着,不顾一切的嘶声大叫,“是你亲口说臣妾的孩子保不住,不可能顺利出生,如今宫中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还想瞒着臣妾吗?!” 此言一出,甄擎宇和乔莲影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惊疑不定:什么?甄茹雪的孩子保不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怪不得感觉最近收到的书信不太对劲,原来事情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到底是母女连心,乔莲影立刻踏上一步,急得不知所措:“请皇后娘娘恕罪,茹雪所说的是真的吗?” 端木幽凝心下有些恼怒,暗中想着一会儿定要查明又是谁唯恐天下不乱,面上却保持平静,微笑着说道:“夫人不必担心。贤妃准是又听了哪些宫女的闲话,因此才……” “才不是呢!”甄茹雪打断她的话,越发哭得泣不成声,“这话可不是宫女们说的,而是云哥哥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吗?” 房内刹那间寂然无声:什么?皇上亲口说的?君无戏言,难道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甄擎宇和乔莲影再度对视一眼,简直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皇上也太过分了,既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为什么不跟他们说一声?难道这其中还另有内情? 端木幽凝抚着眉心,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同时她又觉得疑惑不解:东陵孤云向来不是做事不懂分寸的,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随口乱说,而且还被那些宫女听到,继而私下议论呢? “皇上驾到——“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内侍的通传声,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东陵孤云已经迈步而入,众人立刻起身见礼:“参见皇上!” 东陵孤云环视一圈,挥了挥手:“免礼平身。侯爷,夫人,远来辛苦。” “臣不敢……” “云哥哥你总算来了!”甄擎宇一句话还未说完,甄茹雪已经满面泪痕地扑了过来,“云哥哥,你快告诉皇后娘娘,那些话是不是你亲口说的?” 东陵孤云皱眉:“什么?” “就是说我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呀!”甄茹雪哭泣着,“不是你亲口说的吗?我的孩子不可能顺利出生,而这些话正是皇后娘娘告诉你的!” 东陵孤云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因为他确定这些话从来不曾跟任何人说过,甄茹雪是怎么知道的? 端木幽凝紧盯着他,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隐隐的责怪,面上却不动声色:“皇上,你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朕没有,”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摇头,“茹雪,你这是又听了谁在胡说八道?” “云哥哥我没有!”甄茹雪都快疯了,疯狂地摇着头,“那不是胡说八道,是真的!宫中上下早已传遍了,都说是你亲口说的,说我的孩子就快要保不住了!” “一派胡言!”东陵孤云目光一沉,“朕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茹雪,你不必担心,等阵朕找出那些人,必定严惩不贷!” 看出他的样子不像是作假,甄茹雪也不由愣了一下,满脸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云哥哥,你的意思是说没有那回事,我的孩子很好?” 想起端木幽凝那些话,东陵孤云不由梗了一下,巧妙地避开了重点:“孩子好不好自有太医来下结论,怎能听信那些宫女胡说八道?日常都是太医负责照顾你的,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甄茹雪犹豫了一下,“他们说只要我安心养胎,保持情绪稳定,就一定会没事的。” “那不是很好?”东陵孤云点了点头,“既然连太医都这样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你认为那些宫女说的话比太医的话还要可信吗?” 甄茹雪胡乱擦了把眼泪,急切地问道:“云哥哥,也就是说你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是不是?” “当然,朕身为一国之君,怎会说出那样的话?”东陵孤云点头,“茹雪你记着,以后做事不可如此鲁莽,至少要先弄清楚真假再跑来兴师问罪,你这样可不是一次了,皇后娘娘毕竟是国母,岂容你如此轻慢?” 这几句责备出口,甄擎宇和乔莲影自然是心惊胆战,乔莲影更是慌忙上前求情:“皇上恕罪,茹雪她年轻不懂事,何况又是为自己的孩子担心,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法外开恩,从轻处罚!” “夫人言重了,”端木幽凝含笑开口,“夫人也说贤妃是为孩子担心,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牺牲都做的出来的,本宫不会怪罪。” 乔莲影大喜,连连施礼:“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 东陵孤云略一沉吟,接着说道:“茹雪,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你便同侯爷和夫人回去吧。你们久未见面。想必有许多话想说,正好叙叙别来之情。’ 见两人并不怪罪,甄擎宇和乔莲影哪里还敢过多耽搁,立刻拖着甄茹雪离开了:“臣等告退!” 等他们离开,东陵孤云才皱了皱眉:“这件事不对劲,朕确定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为何还是传了出去?而且茹雪为何直指是朕亲口说的?” 端木幽凝目光闪烁:“是不是皇上在同别人提及的时候被那些伺候的人偷听到,继而传了出去?” “不可能,”东陵孤云依然摇头,“这件事朕根本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端木幽凝刚要说什么,突然发现站在东陵孤云身后的內侍欲言又止,不由心中一动,含笑问道:“公公,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內侍犹豫了片刻,小心地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此事只怕真的是皇上亲口说出去的。” 东陵孤云愣了一下:“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內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抖索索地说道:“启禀皇上:就是就是那天晚上皇上独自一人在御书房饮酒,结果多喝了几杯,便有些醉了。老奴伺候皇上去歇息的时候,皇上便说什么贤妃娘娘的孩子保不住了之类的话。老奴怀疑可能是被什么人听到,便悄悄传了出去。” 东陵孤云恍然:不错,一定是这样,那天晚上他多喝了几杯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说不定在酒醉的情况下的确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砰的一拳砸在桌面上,他咬牙说道:“可恶!是谁如此不怕死?”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內侍吓得连连叩头,“老奴不曾照顾好皇上,是老奴的错,但是老奴保证绝对不曾透露半个字!” 东陵孤云看他一眼,额语气倒十分温和:“这一点朕自然知道,你起来吧。” 內侍大喜:“多谢皇上!” 等他起身,东陵孤云便挥了挥手,让他门外伺候着,继而眉头紧皱:“幽凝,如今可怎么办?” 端木幽凝目光闪烁,沉吟着说道:“事到如今,为了贤妃和她腹中的孩子着想,皇上只能继续咬牙不认,就说绝对没有这回事,无论如何等孩子出生之后便好了。” !! ------------ 第378章 为何要彼此折磨 东陵孤云叹了口气:“这次的确是朕的失误,朕给你找麻烦了。” “麻烦倒没什么,”端木幽凝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冷锐,“臣妾倒是不曾想到居然还有人敢传播谣言,看来是臣妾这皇后做的太失败了。” “不,这一次是朕的错,”东陵孤云摇了摇头,“因为这话是朕亲口说出来的,便不算是谣言,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敢私下议论。” 端木幽凝不置可否:“总之臣妾绝不允许这种事继续发生,还必须在想办法。” 东陵孤云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问道:“幽凝,你跟朕说句实话,茹雪的孩子究竟还有没有可能保住?” 端木幽凝想了想,不敢轻易下结论:“能不能保住不是任何人说了算,关键要看贤妃自己,如果她继续保持如今的状态,那么臣妾真的不敢保证孩子能够等到出生的那一天。” 东陵孤云的眉头皱得更紧:“那么,怎样才能改善她如今的状态?” 端木幽凝忍不住一声苦笑:“这一点就不是臣妾能够帮得上忙的了,如今安平侯夫妇已经来到,希望在他们的陪伴开导下,贤妃能够渐渐好起来。另外,起关键作用的还是皇上你。你要让她知道你是在乎她、在乎她的孩子的,只有让她感觉到她得到了足够的重视,或许她才能够安心。难道皇上不曾发觉吗?贤妃渐渐变得焦躁不安正是从知道良妃怀有身孕之后开始的。” 东陵孤云恍然:“你的意思是说,她认为良妃的孩子必定会与她的孩子争宠,所以才患得患失?” “皇上总算明白事情的关键了,”端木幽凝点了点头,“偏偏事实就是,自从良妃怀有身孕之后,皇上就很少再去她的寝宫,她自然会这样想。” “但是这朕也没有去别人的寝宫,”东陵孤云有些不解。 “那不是重点,”端木幽凝摇头,“贤妃这样的人注定只看得见自己和你,她只会看见皇上不曾去找她,根本不会管皇上同时也没有去找别人,所以她就认为,既然能为皇上生孩子的不止她一人,皇上自然也就不会再拿她当宝贝,这对她而言自然无法接受。” 东陵孤云静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有些冷淡:“那就是说,这还是她自身的问题,与朕无关,朕每日忙于国事,难道还要整天围着她转吗?” 端木幽凝微微叹了口气:“臣妾知道皇上忙于国事,但毫不夸张地说,如今贤妃腹中的孩子就是最重要的国事,皇上即便为她分一点心也是应该的。“东陵孤云转头看她一眼,突然淡淡地笑了笑:“那么你能不能保证,如果朕真的每天围着她转,孩子就可以顺利出生?还有,你不是会看吗?能不能看出她怀的究竟是不是个皇子?如果不是,朕何必费那些力气?” 这话说的无疑有些尖锐,端木幽凝不由皱了皱眉:“皇上怎能这样说?那可是您的孩子,不是工具啊!” “在朕看来,他就是工具,”东陵孤云毫不留情地说着。“朕一向认为孩子是两个人情到浓处时的结晶。应该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存在。可是如今你觉得,有丝毫幸福快乐的感觉吗?那两个孩子是为了什么才存在的,你比朕更清楚,他们不是工具是什么?” 端木幽凝的心中异常难受,因为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只怕没有任何人体会到过幸福快乐的感觉,即便有也是短暂的,虚假得就像镜花水月,很容易幻灭,比如甄茹雪。 叹了口气,她苦笑一声:“是,臣妾知道那两个孩子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可是不管为了什么,终究是皇上血脉的延续,皇上可以试着用另一种心态来对待他们,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你还知道朕痛苦吗?”东陵孤云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苦涩而充满讽刺,“朕还以为你只知道催促着朕立妃生子,早已不管朕的死活了呢!” 端木幽凝直视着他,眼中竟然有水光在闪烁:“皇上这是在责怪臣妾?不错,当初是臣妾催促皇上立妃,但臣妾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凡还有一点办法,难道臣妾愿意日日夜夜独守空房?” 东陵孤云看她一眼,没有做声,眼中的痛苦却越来越浓烈。端木幽凝扬了扬头,尽力将已经冲到眼眶边的泪水逼了回去,接着说道:“臣妾希望皇上多多安慰贤妃,好让她的孩子顺利出生,难道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想让皇上早日结束如今的痛苦?” 东陵孤云一怔:“你的意思是……” 端木幽凝笑笑,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不久之前皇上说过,觉得自己才是生育的工具,那么皇子若能早一日降生,皇上不就可以早一日摆脱这个尴尬的身份吗?退一万步来说,万一贤妃的孩子真的保不住,那么皇上不是还要继续充当生育的工具?” 东陵孤云闻言,这才明白端木幽凝的一番苦心,而且或许是在这一刻他才发觉,端木幽凝心中的痛苦其实比他深沉得多。 移动身体坐到她的身旁,他轻轻将端木幽凝搂入了怀中,闭着眼睛喃喃着:“幽凝,我们为何要这样彼此折磨?我们之间难道真的回不到当初了么?” 端木幽凝的眼泪终于流下,甚至有些泣不成声:“即便如此,只怕我们也只能选择接受,因为人生有很多事,一向都是令人无可奈何的。”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待了很久很久,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这样在一起直到永远。 不过东陵孤云终究是一国之君,该有的决断还是不能少的,是以许久之后他首先开口,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幽凝,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长痛不如短痛是不是?既然如此,你不妨跟朕说实话,贤妃所怀的究竟是不是皇子?还有没有可能保住?如果可以,那么朕可以如你所说给她一点安心的感觉,好让孩子顺利出生。如果根本保不住,那就另想办法。”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皇上恕罪,臣妾不曾为贤妃试过脉,无法判断男女,至于究竟能不能保住臣妾也只是猜测,详细情形皇上还是去问太医比较好。” 东陵孤云点头:“好,你歇着吧,朕这就去找太医来问问。” 说完他起身离开,端木幽凝只觉疲惫不堪,斜倚在榻上一动也不动。方才她虽然有所保留,但却真心希望甄茹雪能够生下这个孩子,并且衷心希望是个皇子,如此一来,就像东陵孤云所说的,不管天谴能不能结束,都不会再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了。 该死的天谴,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扶着甄茹雪回到寝宫,一路上乔莲影都担心不。几个月不见,甄茹雪简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纯真可爱的笑容,就连原本珠圆玉润的脸也瘦的不成样子,简直就剩皮包骨了! 就算怀孕的确是辛苦些,也不至于到这样的程度吧?根本连半条命都快没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回到寝宫,扶着她落座,乔莲影迫不及待地开口:“茹雪,你之前写信给我的时候不都是说过得很好很快乐,皇上也很疼你吗?怎么我看着一点都不像呢?” 甄茹雪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她,下意识地喃喃着:“是啊,一开始的时候云哥哥是很疼我,不但经常来看我,而且知道我怀孕之后他高兴的不得了,什么都给我最好的,不让我受一点委屈,他对我很好很好的……” 这几句话与她之前写来的信上内容差不多,看来的确是实情,心念一转,乔莲影接着问道:“那现在呢?现在皇上还是这样疼你吗?” “现在?”两个字出口,甄茹雪的眼泪便哗的流了下来,满脸悲哀地摇着头,“不可能了,现在不可能了,良妃也怀了身孕,云哥哥已经不再疼我了!他也不喜欢我这个孩子,他再也不来看我了,我好难受,娘亲,我好难受啊……” 说着说着,她居然哇哇地大哭起来,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乔莲影更是大吃一惊,一把抓住她的手连声问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皇上真的不喜欢你、再也不来看你了吗?为什么?!” 甄茹雪依然哇哇地哭着:“我不是说了吗?因为并不是只有我才能给云哥哥生孩子,而且我如今才听说云哥哥根本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他心里真正喜欢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之,所以让我们四人入宫只是为了给给他生孩子而已,他不喜欢我了!” 甄擎宇与乔莲影互相对视一眼,各自痛苦不已:不错,这一点他们早就知道,若不是迫于各方的压力,皇上根本就不可能立妃。但是,甄茹雪是无辜的呀,她那么善良那么纯真的一个人,怎能受到这样的伤害?皇上,你怎么忍心这样伤害她? 一阵剧烈的心疼上涌,乔莲影居然刷的站了起来:“算了!我去跟皇上说,我们把茹雪带走吧!带回去好好照顾,大不了等孩子生下来再给他送回来就是!” “你疯了?!”甄擎宇一把拉住了她,“这样的话你敢跟皇上说吗?小心皇上治你个藐视君王之罪!” ... ... ------------ 第379章 皇后会妖法 “不!我不走!”甄茹雪也大声哭喊着,“我就喜欢云哥哥,我就要留在他身边,我会让他喜欢我的,我不走!” “你……”乔莲影又气又急,倒回来握着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着,“茹雪,你自己也说了皇上心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你何必留在这里受苦呢?依我看你是取代不了皇后娘娘的,还是算了吧!当初娘就说过不让你入宫,你偏不听,现在怎么样?” 甄茹雪拼命摇着头,也顾不上哭泣了:“不!不是的!娘你不知道,其实一开始云哥哥是喜欢我的,都怪皇后娘娘,是她使妖法从中作梗,云哥哥才会这样的!” “不许胡说!”乔莲影吓了一跳,紧张地四处看了看,“皇后娘娘怎么会使妖法,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到,皇上可是会责怪你的!” “我没有胡说!娘!我没有胡说!”甄茹雪突然一把抓住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着,“皇后娘娘她真的会使妖法!你们不知道,良妃原来怀的是个皇子,可是皇后娘娘怕她生下皇子之后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就使妖法把她的孩子变成了公主……” “闭嘴!茹雪,不许胡说!”这一次连甄擎宇也急了,赶紧阻止了她,“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是男是女自有孕的那一刻就已经定了,怎么可能中途改变?你若再胡说,小心惹来大祸!” “我才没有胡说。【最新章节阅读.】”甄茹雪不但不害怕,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娘,你们不知道,良妃刚刚怀孕的时候,皇后娘娘就已经知道她怀的是皇子,所以根本不让太医插手,都是她自己亲自照顾,还给良妃开开保胎药,可上心了!可是后来她发现云哥哥也因为这件事对良妃那么好,担心良妃会夺了她的宠爱,就使妖法把她的孩子变成了公主,现在也不再为她调理身体,什么都不管了。” 不知是因为甄茹雪说的这番话,还是因为她脸上那有些诡异恐怖的笑容,夫妻两人居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浮现出一丝恐惧!乔莲影更是吓得抓着甄茹雪的手连连摇晃:“茹雪!茹雪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甄茹雪摇了摇头,神情间果然十分平静,“爹,娘,你们是不是还不相信我的话?没关系,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良妃的孩子如今才五个月,还不曾出生,可是皇后娘娘就一口咬定她怀的是女婴,并且因此再也不去照顾她,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不能说夫妻两人已经相信了甄茹雪的话,但是端木幽凝的神通他们却是如雷贯耳的,要说她有这样大的本事,倒也并非完全不能相信。 愣了片刻,乔莲影下意识地问道:“那皇后娘娘没有替你看一看你怀的是男是女吗?” “我才不让她看!”甄茹雪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万一她看到我怀的是个皇子,也用妖法变成公主怎么办?” 乔莲影不由自主地点头:“说的是……” “胡闹!”甄擎宇呵斥了一声,“茹雪乱说,你怎么也跟着糊涂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如果有,皇上怎么可能不管不问?” 乔莲影吓了一跳,赶紧点了点头:“对对对!如果皇后娘娘真的会使妖法,皇上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茹雪,你不要胡思乱想,没有那回事。” “哎呀都说了皇后娘娘会使妖法了,你们怎么还不懂呢?”甄茹雪显得非常不满意,一本正经地说着,“就是因为皇后娘娘会使妖法,她才把云哥哥给迷住了,不管她做什么云哥哥都不会生气,她才可以为所欲为啊!” 简直越说越离谱了。甄擎宇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茹雪,不要再胡说八道,也不要再胡思乱想,根本不可能有那种事,是男是女是不可能中途改变的。” “怎么不可以?当然可以!”甄茹雪仿佛钻入了牛角尖,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刚才你们不是听到了吗?皇后娘娘居然跟云哥哥说我的孩子根本保不住,她就是故意这样说,然后再使妖法把我的孩子害死,到时候就没人怀疑跟她有关系了。所以以后我一定要离皇后娘娘远一些,不能给她机会害死我的孩子!爹,娘,你们来了正好,就别走了,留在这里保护我,一定要让我平安生下孩子,好不好?” 其实这话根本不用她说,如今就算是拿鞭子赶着乔莲影,她只怕也不会离开了,女儿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放心?如果不能把她带走,她就只能留下来陪着她。 “好,”乔莲影点了点头,“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就留在这里陪你,直到你把孩子生下来为止。” “嗯!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甄茹雪点点头,开开心心地笑着,“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皇后娘娘就算会妖法我也不怕!” 乔莲影越发不放心,皱着眉头说道:“茹雪你听着,关于妖法不妖法的话你跟娘亲说说就好了,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更不能被皇上和皇后娘娘听到,知道吗?” “放心吧娘,我知道,”甄茹雪摇头晃脑地说着,“我才没那么傻呢,万一被皇后听,她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害死我的孩子,那怎么办?所以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只跟你们说。” 乔莲影只觉得心中堵得厉害,却不敢表露半分,含笑说道:“我看你也累了,先睡一觉吧!不管做什么都得先休息好了才有精神。” 甄茹雪点了点头,跟着打了个呵欠:“有道理,我还真的困了,那我先去睡一觉了,等我睡醒了再陪你聊天。” 乔莲影点头,起身将甄茹雪送到了内室,扶着她躺在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一直守在床前等她睡着了才悄悄退了出来。 刚刚关好内室的门,她的眼泪便哗的流了下来:“老爷,这可怎么办呢?我怎么觉得茹雪的样子很不对劲?” 甄擎宇也紧紧皱着眉,甚至连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不错,茹雪的样子的确不对劲,你看她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居然说皇后娘娘会什么妖法,这也就是跟咱们说,万一被别人听到,那可就糟糕了。” “这一点倒是次要的,”乔莲影摇了摇头,“你没听她说吗?皇上已经再也不来看她,也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的孩子了,我真是难以想象她在宫中到底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这个……不会吧?”甄擎宇有些迟疑,“瞧皇上当初的样子,对茹雪不错呀?” “那是当初,”乔莲影哼了一声,“难道你没看到茹雪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吗?如果他真的甄茹雪不错,怎么可能弄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甄擎宇不自觉地点了点:“也是,按说这宫中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就算外面正在闹旱灾,她也吃不到苦头。不是心情不舒畅,的确不可能瘦成这副样子。” “不就是说?”乔莲影越发着急,“可到底是为什么呀?我方才听了半天,都不知道茹雪究竟在说些什么,就光听见妖法两个字了。” 甄擎宇仔细回想了片刻,沉吟着说道:“我倒是听清楚了一点,她说皇上之所以不再喜欢她的孩子是因为良妃也怀了身孕,简单来说就是皇上的心已经分给了别人,她可能就觉得受不了了。” 乔莲影有些目瞪口呆:“这怎么可以?皇上三宫六院很正常,将来更会有无数的皇子公主,她若是这样想,那还活不活了?” “所以你要趁这个机会多多开导开导她,”甄擎宇神情凝重,“这一点她要是想不通,那就如你说的干脆跟我们回去算了,否则早晚把命送在这里。” “呸呸呸!不许胡说!”乔莲影连忙啐了几口,连连作揖,“过往神灵请听清,坏的不灵好的灵……阿弥陀佛……” 甄擎宇也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连忙转移了话题:“总之你要多劝劝她,让她想开一些,等她自己转过这个弯来就好了,至于她说的什么皇后娘娘会妖法,这根本不可能。“乔莲影叹了口气:“不管可能不可能,这些话以后可千万不能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当下夫妻俩商议决定暂时不回边关,先留在京城好好照顾女儿再说。不过此事毕竟需要得到皇帝的许可,甄擎宇便去面见帝王说明此事,令他高兴的是皇上居然不曾拒绝,而且看样子还十分赞成,甚至说将来即便甄茹雪生下了孩子,他们也可以继续住在京城,直到愿意离开为止。 或许是因为甄擎宇夫妇的到来让甄茹雪不再那么孤独,这几天她的情绪竟然慢慢平静了些,时不时跟乔莲影有说有笑,仿佛渐渐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乔莲影见状自然深感欣慰,希望她能够慢慢好起来。 ------------ 第380章 畸形胎 这天一早吃过早饭,乔莲影便建议出去走走,甄茹雪也不曾反对,随着她一起离开了寝宫,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谁知刚刚走出去不远,便好巧不巧地碰到了端木幽凝。三人忙上前见礼:“见过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端木幽凝含笑开口,“本宫瞧贤妃的气色好了很多,这几日胃口可还不错?” 乔莲影忙答道:“有劳皇后娘娘关心,还好。” 端木幽凝点头,想起之前东陵孤云是问她能否确定甄茹雪怀的究竟是男是女,她心中一动,立刻不动声色地启动神眼往她的腹部看了几眼。谁知紧跟着便脸色大变,突然踏上一步惊呼:“啊!贤妃你的孩子……” “啊!不要啊!”甄茹雪陡然一声尖叫,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一般,蹦跳着躲到了乔莲影的身后,紧抓着她连声尖叫,“不要!不要害我的孩子啊!皇后娘娘你饶了我吧!不要用妖法害我的孩子,救命啊!” “茹雪不要胡说!快不要胡说!”乔莲影急了,一边试图将她安抚住一边拼命地阻止,“不得对皇后娘娘无礼,茹雪,快向皇后娘娘道歉!” “我不要!”甄茹雪额依然尖叫,脸色早已煞白,“娘!快救我!不要让她用妖法害我的孩子!她会妖法!她会妖法!” 端木幽凝迅速镇定下来,立刻后退两步含笑开口:“贤妃莫慌,本宫并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想问一问你的孩子可还安好……” “不是不是才不是!”甄茹雪依然尖叫着,“你根本就是想害我的孩子!就像害良妃的孩子一样!你走!你快走!你离我远一点!我不让你害我的孩子!” 甄擎宇又是尴尬又是慌张,急急忙忙躬身请罪:“皇后娘娘恕罪!茹雪的情绪一直有些不太稳定,她并非有意冒犯……” “本宫知道,侯爷不必担心,”端木幽凝微笑,“是本宫太过冒昧,吓到了贤妃,既如此,本宫先走了,有劳侯爷和夫人好好安慰安慰贤妃。” “恭送皇后娘娘!” 见她不曾怪罪,甄擎宇松了口气,等她走远之后立刻上前安抚甄茹雪:“茹雪,别叫了,皇后娘娘已经走了!” 甄茹雪这才停止尖叫抬头看了看,立刻一把抓住乔莲影:“娘你看到了吧?她刚才就是想害我的孩子,若不是你挡着,她差点就要冲过来了!我们快走,快回去躲起来!” 乔莲影欲哭无泪,因为如今她已经开始相信问题不在别人身上,而是甄茹雪本人只怕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等他们全都离开之后,墨雅溪突然从一旁的树后转了出来,脸上有一丝诡异的笑容:妖法? 不愿继续刺激甄茹雪,端木幽凝立刻离开,然而她的脸色却出奇的难看,白得仿佛透明的玉。看到她的样子,湘南以为她是因为甄茹雪说的那些话而生气,立刻义愤填膺地说道:“娘娘不必理会那些疯言疯语,贤妃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没有人会相信的!”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本宫知道,本宫不是在想这个。” “那娘娘在想什么?”湘南有些奇怪,“瞧您那脸,白得都有些吓人了,奴婢还以为是被贤妃给气的呢!” 端木幽凝又摇了摇头,并未打算多说,只是眼睛不停地闪烁着,显然在思索着可行之策。便在此时,徐含烟在丫环的搀扶下从那边走了过来,看到她,端木幽凝立刻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徐含烟也看到了她,面上的神情虽然十分恭敬,却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冷淡和疏远:“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端木幽凝唇角笑意一凝,心头一转念,便知道她必然也是听到了那些传言,认为自己是看出她怀的是个女婴,这才不愿继续亲手照顾她的。 意识到这一点,端木幽凝只想仰天长叹: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尽心尽力想要做好每一件事,可是到头来不但不曾得到任何回报,反而招来了所有人的怨恨?她做错了什么吗?是什么?是不该为皇上立妃,还是不该尽心尽力照顾良妃? 见她半天不曾做声,徐含烟忍不住皱了皱眉,又屈膝行了一礼:“皇后娘娘若没有什么吩咐,臣妾就告退了。” 说着她转身欲走,端木幽凝只觉一阵烦躁上涌,立刻叫住了她:“良妃!” “是,”徐含烟立刻停住脚步,“皇后娘娘请吩咐。”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以及周身散发出的疏远,端木幽凝突然没有了任何兴致,只是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本宫只是想问问你和孩子是否安好,不过看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退下吧。” 徐含烟抿了抿唇:“是,臣妾告退。” 走出一段路,她突然叹了口气:“你说本宫是不是太过分了?其实皇后娘娘并不曾做错什么。” 身旁的丫环不敢多嘴,只是小心地说道:“奴婢觉得不管如今怎么样,之前皇后娘娘照顾娘娘的确是尽心尽力,出自真心的,并不是为了做给什么人看。” “是啊,”徐含烟点了点头,“就算她因为本宫怀的是个女婴而不再亲手照顾本宫,那也不是她的错。毕竟她身为一国之母,自然比任何人都希望旱灾赶快结束,原本她对本宫寄予厚望,一朝得知居然是个女婴,难免会有些失望。” 丫鬟点头:“是,其实奴婢觉得皇后娘娘也很不容易,她之前对所有人都好得很,咱们宫中上下可没有人挑出半点毛病来。” 徐含烟又沉默下去,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是本宫的不是,找机会向皇后娘娘请罪吧。” 比起甄茹雪,徐含烟自然要通情达理得多,否则闵心柔和端木幽凝就不会一直对她偏看一眼了,只不过她也不能免俗而已。 其实端木幽凝此时根本顾不得理会徐含烟,她一门心思在另一件事上。一路走着,她紧急思索着对策,最终转身往御书房急奔而去。湘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来到门口,她请內侍通报,得到许可之后吩咐湘南在门口等候,然后独自一人走了进去。不等她开口,东陵孤云已经皱了皱眉:“幽凝,內侍说你有急事向朕禀报,怎么了?” 端木幽凝眉头深锁,示意东陵孤云屏退了左右:“皇上,臣妾是为贤妃腹中的孩子而来。” 东陵孤云看着她,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你不会是想告诉朕,她怀的也是个女婴,因此天谴才没有结束,因此要朕继续与其他妃子……” “不,比这个要严重得多!”端木幽凝立刻打断了他,“皇上,臣妾不幸言中了,贤妃的孩子根本不可能顺利降生,而且臣妾认为她必须立刻终止妊娠!” “终止妊娠?”东陵孤云慢慢地重复了一遍,跟着脸色一变,“你是说要让茹雪堕胎?!” “是,”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点头,“贤妃不能再继续怀着这个孩子,否则必将造成严重的后果!即便出现万一的可能,这个孩子能够生下来,也必将是个废人!” 此言一出,东陵孤云的脸色变得更加厉害:“你说什么?为什么?!” 端木幽凝越发着急,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贤妃怀的是个畸形胎!不赶紧堕胎的话,不但会胎死腹中,而且贤妃的性命也有可能遭到威胁!” 这话一出口,东陵孤云彻底愣住,半晌不知究竟该作何反应:什……什么?!畸形胎?不就是说,是个……怪物!? 端木幽凝一见便知道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不由眉头紧皱:“皇上可是觉得臣妾的话很令人难以置信?不过皇上应该还记得之前太医也曾说过,贤妃的孩子怕是很难顺利出生,臣妾想这正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不错,这一点东凌孤云倒是知道,而且终于渐渐回过神,勉强说道:“可那个时候你和太医不是都说她胎儿不保是因为情绪不稳,心情不佳吗?” “那也是原因之一,不过不是唯一的原因。”木幽凝点头,“之前太医应该也曾几次向皇上禀告过了,说贤妃总是感到腹中不适,那正是因为她怀的是个畸形胎的原因。” 端木幽凝说的如此言之凿凿,何况她的医术之高明无人不知,东凌孤云也就渐渐有了几分相信的意思,但却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告诉朕?”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那是因为贤妃的龙胎一向不是臣妾负责照顾的呀,臣妾从来不曾为她把过脉,做过检查,自然就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东凌孤云不自觉地点头:“那你知道她怀的是畸形胎,是因为刚刚给她做过检查了?”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暗中呼了一声糟糕,她知道这一切是通过那双神眼看到的,其实根本不曾为甄茹雪做过任何检查,两下里一查证,岂不是很容易露馅吗?这可怎么办?必须想一个能够说的过去的说词! ... ... ------------ 第381章 难以决断 一念及此,她面上反而越发镇定,令人看不出丝毫破绽:“皇上有所不知,方才臣妾在宫中散步,恰巧遇到贤妃,发觉她的状况有些不太对劲,臣妾便仔细地看了几眼,这才发现了问题。” “看了几眼?”东凌孤云略略有些疑惑,“如此严重的问题,你只看几眼便可发现,不需要试脉?” “是,”端木幽凝点头,“臣妾靠的是经验,而且在崖底之时,师父曾经传授臣妾几本绝世医书,都是失传已久的绝本,上面有相关的记载,臣妾通过一些蛛丝蚂迹便可作出准确的判断,绝对不会有误。” 她既然扯出了闵飞扬,东凌孤云便不得不信了,因为闵飞扬的医术已经到了肉白骨、活死人的地步,比端木幽凝更是有犹有过之。 但话虽如此,甄茹雪的孩子毕竟还在腹中,若是只凭几句话便让她堕胎,他仍然觉得难下决断,略一沉吟之后说道:“朕不是不相信你,不过此事毕竟非同小可,不能只靠看几眼就做决定。这样吧,你干脆替茹雪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再问问其他太医的意思。” 这也是人之常情,端木幽凝立刻点头:“好。” 不过这件事在没有最终结论之前,自然不能轻易告诉任何人,端木幽凝便叮嘱东凌孤云暂时不要声张,一切等太医诊断之后再说。 为避免刺激甄茹雪本就极不稳定的情绪,二人自然不会跟她说实话,而且端木幽凝并未打算露面,先听听太医的结论。尽管他们已经极为小心,然而看到前来请脉太医突然换了人,甄茹雪还是忍不住皱了眉:“怎么是你?原来的太医呢?” 太医早已想好说辞,立刻毕恭毕敬地说道:“回娘娘的话,他身体不适,今日无法前来,还请娘娘恕罪。” “哦?太医也会生病吗?”甄茹雪似乎觉得很好玩,咯咯地笑了起来,“太医生病的时候怎么办?是不是自己给自己诊脉,自己给自己开药方?” 太医躬身施礼:“娘娘说笑了,所谓医者不自医,太医生病,自然该找别的太医瞧病。臣为娘娘请脉。” 甄茹雪点头,把手伸了出来。太医仔细地试了很久,可谓望闻问切四招齐上,最后才叮嘱几句退了出去。乔莲影早已觉察到情况不对,便借口向太医讨教一些保胎的食谱,随后追了出来:“太医,请留步!” 太医停步转身,客客气气地开口:“夫人有何指教?” 乔莲影微皱眉头:“太医,茹雪腹中的孩子可是有什么不妥?若是,还请太医直言,也好早做打算。” 太医迟疑片刻,终究不敢说实话:“目前看来,并无不妥。” “哦?”乔莲影脸上的神情半点不曾轻松,“既如此,太医方才为何问得那么详细,而且一直眉头紧皱?” 太医抿了抿唇:“臣也是为了确定娘娘的情况是否正常,夫人不必担心。” 乔莲影稍稍放心,点头称谢:“如此,多谢了。” 为了以最自然的方式了解甄茹雪的状况,东凌孤云先后安排了宫中医术最高明的几位太医,分别以各种理由为她试了脉,做了全面而详细的检查。到了后来,甚至连甄茹雪都开始起疑,不明白太医为何总是换来换去。 幸好此时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东凌孤云便召集几位太医与端木幽凝一起在御书房碰面。 “各位太医,情况如何?“端木幽凝首先开口,神情凝重。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臣等皆不曾发现异常。” 东凌孤云目光一闪:“没有异常?就是说茹雪的状况很好?” 太医又施了一礼:“回皇上的话:很好是不可能的,贤妃娘娘的胎像一直不稳,必须安心静养。但是除此之外,臣等倒是不曾发现其他问题。” 端木幽凝吐出一口气:意料之中。 看她一眼,东凌孤云干脆直入主题:“你们可曾看出胎儿有什么问题?譬如四肢脏器是否正常?” 几人登时吓了一跳,齐齐摇头:“这怎么可能?!” 其中一人接着说道:“皇上,那是不可能的,孩子尚未出生,除非钻到娘娘腹中,否则怎么可能看出四肢脏器是否正常?” “是,”另一人接上,“臣行医几十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东凌孤云又看了端木幽凝一眼:“皇后告诉朕,茹雪腹中的孩子是畸形胎,根本不可能顺利降生,即便勉强生下来,也是个废人!” 此言一出,几人自然大吃一惊,各自变了脸色: “什么?有这种事?!怎么可能?!” “畸形胎臣倒是见过,但那都是孩子降生之后!或许是皇后娘娘医术高明,能够看出来也说不定!” “是啊是啊……” 众太医的议论自然早就在端木幽凝的意料之中,因此她毫不意外,当东陵孤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立刻满脸坦然地说道:“贤妃腹中的孩子的确已经不适宜继续孕育,否则不但孩子可能保不住,贤妃本人也会十分危险,请皇上早做定夺。” 东陵孤云也是为难之极,毕竟他虽然相信端木幽凝的医术比所有太医都高明,但在孩子尚未降生之前,要说端木幽凝能够看到四肢脏器等方面有什么异常,这确实太令人匪夷所思。 皱了皱眉,他再次将目光转向了所有太医:“众位爱卿,从脉象上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吗?”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躬身说道:“请皇上恕臣等学艺不精,臣等确实看不出来。” 东陵孤云沉吟片刻,再次看向端木幽凝:“幽凝,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朕不是不相信你,但此事毕竟非同小可,万一贤妃堕胎之后,孩子却又没有任何问题,那……” 东陵孤云的担忧自然不是空穴来风,万一真的出现了那样的结果,依甄茹雪现在的状态,非疯了不可,就算是正常人也根本受不了。 然而端木幽凝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弄错,却苦于无法向众人解释,紧皱着眉头,她只能再三保证:“皇上,臣妾绝对没有看错,臣妾敢以这颗脑袋做担保,如果真的看错了,臣妾愿意以死谢罪。” 话说到这个分上,众位太医也不由吃了一惊,倒是不得不信了。然而不等东陵孤云再说什么,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尖叫:“云哥哥!你不要上她的当!她是想害死我!” 甄茹雪? 众人不由吃了一惊,齐齐转头看去,果然发现甄茹雪已经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满脸惊恐地尖叫着:“云哥哥,她要害我,她要害我的孩子!你别信她!千万不要相信她,她会妖法!” 看到她的一瞬间,端木幽凝不由抚了抚眉心:完了,此事既然已经被她知道了,想要堕胎恐怕是不可能了。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她,别让她到处乱跑么,这宫里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看到她闯进来,东陵孤云也是皱了皱眉,心中暗自责怪侍卫失职。不过另一方面他也知道甄茹雪身怀有孕,如果她强行乱闯,侍卫恐怕不敢阻拦,免得龙胎出了问题。 吐出一口气,他的语气尽量平静:“茹雪,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在宫中好好休息吗?” “我怎么能不来?”奔到近前,甄茹雪停住脚步,一边急促地喘息一边狠狠地盯着端木幽凝,仿佛恨不得一刀捅死她一般,:“云哥哥,我要是再不来,我的孩子可就死定了!” “不许乱说,”东陵孤云摇了摇头,目光沉静,“没有人要害你的孩子,幽凝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哈?为了我好?云哥哥,你也太会说话了吧?”甄茹雪怪笑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着,“她要下药把我的孩子打掉,这叫为了我好?皇后娘娘,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我没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啊?” 端木幽凝知道今日这件事已经不可能再平心静气地商量下去,便干脆淡淡地笑了笑:“皇上,既如此,臣妾先行告退,此事以后再议。” “你休想!”甄茹雪不顾一切地尖叫着,“我告诉你,你休想害死我的孩子,云哥哥不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你这根本就是妖言惑众!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你根本看不到他,怎么会知道有没有问题?虽然人家叫你神医,但你以为你真的是神仙吗?你以为你有一双神眼吗?!” 说对了,我还就是有一双神眼。端木幽凝也不与她计较,施了一礼转身就走:“臣妾告退。” “别走!你别走!”甄茹雪继续尖叫着,“我知道你这根本就是心虚了对不对?!你的阴谋被我拆穿了,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休想害死我的孩子!” 端木幽凝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心中却暗暗叹息:甄茹雪,我已经尽力了,如果真的出现了不好的后果,别怨我。 ... ... ------------ 第382章 我要反击 成功地把她轰走了,甄茹雪仿佛觉得十分解气,咯咯地笑着说道:“云哥哥,你放心,她已经被我赶走了,不能对我施展妖法了。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我一定会你给你生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子来结束天谴,你说好不好?”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语气已经有些冷淡:“茹雪,幽凝不会对你施展妖法,她也根本不会妖法。” “怎么不会?云哥哥你相信我,她真的会!”不等他说完,甄茹雪便尖叫着打断了他,“你不知道,良妃怀的本来是个皇子,是她施展妖法变成了公主……” “不许胡说!”东陵孤云目光一寒,砰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是男是女是上天注定的,人力怎么可以改变?你若再胡言乱语,朕就不客气了!” 甄茹雪满脸震惊,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云哥哥,你、你竟然这样对我?现在有人要害我的孩子,你不但不惩罚她,反而要对我不客气?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说着说着她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看她这个样子,东陵孤云就一个头两个大,挥了挥手,命所有太医都退下,他耐着性子说道:“茹雪,朕没有那个意思,你也没有地方对不起朕,但是朕绝不容许你侮辱皇后!” “是我要侮辱她么?”甄茹雪哽咽着,眼中却闪着掩饰不住的怨毒,“如果不是她要害我的孩子,我怎么会这样?” 东陵孤云皱眉:“她没有要害你的孩子,如果要害早就害了,怎么会等到今天?她医术高明,说不定真的看出了什么问题。” “我才不信呢!”甄茹雪狠狠地挥了挥手,仿佛要砍断什么,“总之云哥哥你不要相信她的胡言乱语,我们的孩子绝对不会有事!” 事已至此,再争执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东陵孤云只觉得疲惫不堪,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此事以后再说。” 甄茹雪看着他,接着抬起手狠狠地擦了擦眼泪,冷笑一声说道:“云哥哥,现在跟我在一起你就这么不耐烦吗?连说一句话你都烦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刚入宫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你对我……” “来人!” 这些话甄茹雪已经翻来覆去地说了无数次,东陵孤云只觉得脑中轰轰作响,有一种想要毁灭这天和地的冲动。 一声令下,门外负责伺候的侍女环佩立刻上前:“奴婢在!” 东陵孤云站起身,冷声说道:“送贤妃娘娘回去休息,她身怀有孕,不适宜到处乱跑。” 说完他甩手便走,甄茹雪的后半句话还在口中,一见这个样子登时傻了眼,抬脚就要去追:“云哥哥你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 “娘娘别追了!”环佩赶紧一把拉住了她,“您没看出来吗?皇上现在很生气,您若是再追上去,他会更生气的。” “他生气,我还生气呢!”甄茹雪咬牙切齿地说着,“皇后娘娘要害我,他居然不管不问,还要对我不客气,环佩,你说世上有没有这么不讲理的事?他太过分了!” 环佩叹了口气:“是,但是娘娘,皇上对皇后娘娘一直信任有加,您当面说皇后娘娘会妖法,皇上自然会生气,别多说了,咱们先回去吧,好不好?” 东陵孤云已经离开,甄茹雪再赖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只得满脸怨毒地往回走去:“哼!太过分了,没有人能害我的孩子,休想……” “娘娘您瞧,奴婢没有说错吧?”正默不作声地往回走着,湘南突然开口,“没有人会领您的情,也没有人会相信您,您这又是何苦呢?”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本宫做这一切原也不是为了让别人领本宫的情,只是怕耽搁的时间久了,连累甄茹雪也受到太大的伤害。她腹中的孩子根本不可能顺利降生,本宫也说过了,就算侥幸生了下来,也是个畸形胎。” 湘南哼了一声:“不信就算了,总之娘娘已经尽力了,不管出现什么后果都与你无关。”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也觉得疲惫不堪:“本宫已经再三叮嘱务必要瞒着贤妃,万万不可让她知道此事,为什么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湘南想了想:“娘娘,要奴婢悄悄去查一查吗?” “算了,”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横竖她已经知道了,就算查出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的又能怎么样?” 湘南看着她,忙安慰了一句:“既然如此,娘娘也不要想太多了,等她以后果真生下一个畸形胎,就知道娘娘是一番好意了。” 端木幽凝不置可否,片刻之后却突然回头看着她微笑道:“为什么你那么相信本宫?就连皇上都不敢轻易下结论,为何你从来不怀疑本宫说的这些话?本宫说贤妃怀的是个畸形胎,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没有,”湘南毫不犹豫地摇头,“奴婢知道娘娘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端木幽凝微笑。 “因为奴婢相信娘娘啊,”湘南看着她,笑容十分温暖,“自成为皇后以来,娘娘一心为国,宽以待人,从来没有半点私心,奴婢想不出娘娘为何要说假话。” “总算有一个相信我的人,”端木幽凝心中掠过一股暖意,故意笑着说道,“或许本宫就是为了害死贤妃的孩子呢?因为如果她真的生下皇子,本宫就要失宠了。” 湘南呵呵一笑:“这种鬼话傻子才会相信,为了尽快诞下皇子,娘娘不惜做主给皇上立妃,又跑前跑后做了那么多,怎么会存了害人之心?娘娘可是比任何人都希望天遣早日结束,为了玉鳞国的臣民,娘娘早已把自己的一切都抛在了一旁。那些人的眼睛是都瞎了吗?看不到娘娘承受为此了多大的痛苦?居然还敢怀疑娘娘的居心,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看到她越说越激动,端木幽凝不由笑了笑:“只要还能有一个人这般了解本宫,本宫也就心满意足了。只可惜,这个人为什么不是皇上?如今这件事已经被贤妃知道,可怎么办才好呢?她是绝对不会允许本宫打掉她的孩子的。” 湘南皱了皱眉,接着撇了撇嘴说道:“娘娘,您就别管了,反正您已经仁至义尽,是死是活就让她自己去承担吧,你总不能管她一辈子,再说你虽然是一番好意,她根本就不领情。” 端木幽凝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原也不能怪她,这种事说出来的确很难令人相信,可是……” 回到寝宫,甄茹雪依然满脸怨毒,气得直喘粗气,环佩在一边小心地伺候着,一边替她揉着双肩一边劝道:“娘娘,您别生气了,生气多了对您和孩子都不好。” “本宫能不生气吗?”甄茹雪咬牙说着,“皇后要害本宫,云哥哥居然不管,还替她说话,简直太过分了!” 这一点,环佩保留意见,小心地说道:“娘娘,皇后娘娘医术高明,会不会……” “不会!绝对不会!你知道她要说什么?!”甄茹雪立刻尖叫着打断了她,“本宫的孩子根本没有事,是她在胡说八道,是她想要用妖法害本宫的孩子!啊!本宫知道了,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她先跟云哥哥说本宫的孩子有问题,然后再用妖法害本宫的孩子,这样就算将来孩子被她害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她了!对!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你说是不是这样?!” 她突然回头瞪着环佩,双眼赤红,样子有些吓人。环佩哆嗦了一下,想摇头又不敢,想点头又觉得不太可能:“娘娘,这……” “这什么这,一定是这样!”甄茹雪目光阴沉,自顾自地说着,“不行!本宫绝不能束手待毙,必须予以反击,否则她还认为本宫是好欺负的,以为本宫傻是不是?!” 听得出她的语气有些不对,环佩顿时担心起来:“娘娘,你要做什么?你可别乱来呀,万一惹得皇上生了气……” 甄茹雪很是不以为然:“本宫这样做是为了揭穿皇后的阴谋,云哥哥感谢我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环佩来,替本宫去做件事。” “是,”环佩点了点头,“娘娘请吩咐。” 甄茹雪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然后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环佩立刻满脸为难:“娘娘,这可以吗?皇后娘娘可是三令五申,严禁咱们在私底下传播什么谣言。” “这不是谣言,而是事实,”甄茹雪冷笑一声说着,“只要这几句话宫中上下全都知道了,她就不敢再对本宫施妖法,也不敢害本宫的孩子了,快去吧。” 环佩依然有些迟疑,甄茹雪便不耐烦地说道:“怕什么?无论有什么后果,都由本宫一力承担,绝对不会连累到你,快去吧!” ... ... ------------ 第383章 就靠你了 环佩万分无奈,只得点点头向外走去。【风云阅读网.】刚走到门口,便险些与从外面奔进来的乔莲影撞个满怀,忙退在一旁屈膝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乔莲影急急地说着,“茹雪回来了吗?” “是,”环佩点了点头,“娘娘正在里面休息。” 与此同时,乔莲影也已经看到了坐在桌旁的甄茹雪,立刻窜过来急切地问道:“茹雪,你总算回来了,你跑到哪里去了?娘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到处乱跑吗?” 挥了挥手,让环佩继续去做事,甄茹雪懒懒地说道:“放心吧娘,我没事,我只是去找了云哥哥。” “你又去见皇上了?”乔莲影皱了皱眉,眼中满是担心,“茹雪,娘不是说过皇上每天都很忙,他要处理政事,你若没有什么要紧事就不要去打扰他,有娘陪着你呢,知道吗?” 这一阵子她原本就天天吵着要去找云哥哥,乔莲影也知道她去得太频繁一定会引起东陵孤云的反感,所以极力劝说,谁知方才她只不过是出去做了点事的功夫,回来就见不到甄茹雪的人影了。她就害怕甄茹雪偷偷跑去找皇上,谁知居然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希望这一次她没有惹东陵孤云生气才好,不过看她的脸色那么难看,想必皇上也没给她好气。 她在这边担心不已,甄茹雪早已冷笑一声说道:“娘,您不知道,今天幸亏我去的早,要不然我的孩子可就死定了。” 乔莲影吃了一惊:“什么?怎么回事?谁要害你的孩子?” “还能有谁,当然是皇后娘娘了!”甄茹雪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么心急,居然说我的孩子有问题,要云哥哥给我堕胎。” 乔莲影闻言更是大吃一惊,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你说什么?!堕胎?!” “是啊,”甄茹雪点了点头,“你说皇后有多可恶,居然想出这样的法子,谁会相信啊。她这分明就是想用妖法害死我的孩子,然后再假称是我的孩子有问题,这种计谋简直太拙劣了,一眼就被我看穿了。所以我方才去找皇后算账,三言两语就把她骂走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打我孩子的主意!” 乔莲影怎么都没想到方才这片刻间的功夫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只觉得脑中轰轰作响,居然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开始尝试着理顺这些事,不过脸色早已苍白得令人不忍直视。咬了咬牙,她克制着浑身的颤抖说道:“茹雪,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点一点地跟我说清楚。” “好啊!”甄茹雪立刻来了劲,果然详详细细地说了起来,“娘,你不知道,皇后是这么跟云哥哥说的……” 把方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最后她总结一般说道:“明白了吧?娘,幸亏我去的及时,要不然就什么都迟了!” 借着这片刻的缓冲,乔莲影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只是眼中同样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既然所有太医都说看不出甄茹雪的孩子有问题,那么皇后这个结论究竟是从何而来?难道真的是怕甄茹雪生下孩子她就会失了宠? 可是端木幽凝雍容端庄,左看右看都不像有那么狠毒的心肠。难道她的医术真的高明到了那样的地步,隔着肚皮也能看到胎儿的状况吗? 一门心思认定端木幽凝不安好心,甄茹雪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娘,以后咱们可要千万小心,绝对不能让皇后靠近我,否则还不知道她又会使出什么妖法来呢!” 乔莲影的心思却显然不在这上面,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说得对,那么以后你就躲着她些,没事最好不要出去,谅她也不会跑到这里来闹事。” “没错,”甄茹雪重重地点头,“只要等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她的阴谋就落空了。” 乔莲影左思右想,终究是觉得不放心,幸好此时看到环佩走了进来,她便要环佩好好照顾甄茹雪,然后借口去拿点东西离开,急匆匆地往天凤宫而去。 此时的端木幽凝刚刚回到天凤宫没多久,正准备歇息一下,宫女便来报,说安平侯夫人求见。端木幽凝闻言心中有数,命人将她请了进来。 不多时,乔莲影垂首而入,上前见礼:“臣妇参见皇后娘娘。” 端木幽凝微笑:“夫人快快免礼,来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皇后娘娘请恕罪,”乔莲影又施了一礼,“臣妇听茹雪说,方才她对皇后娘娘多有冒犯,臣妇特来替她请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端木幽凝依然淡淡地微笑着:“夫人言重了。方才的事夫人想必已经知道,因此贤妃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言辞之间有些过激是人之常情,本宫不会怪罪的。” “多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臣妇感激不尽,”乔莲影点了点头,终于问出了最主要的一句话,“只是臣妇斗胆请皇后娘娘指教,茹雪的孩子真的出了问题吗?究竟有什么问题?” 端木幽凝吐出一口气,简单地说道,“出了什么问题夫人想必已经知道了,本宫不想再重复,信不信在夫人自己。但是本宫可以告诉夫人,就算有一万个人来问本宫,本宫的回答仍然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你们究竟相不相信而已。” 这么说来,甄茹雪腹中怀的果然是个畸形胎了,乔莲影的神身躯不自觉地晃了晃,简直有些支撑不住,虽然她万分不相信,但却不敢乱说什么,只是小心地问道:”那么请问皇后娘娘,如果茹雪继续怀着这个孩子,会、会怎样?” 端木幽凝沉吟片刻:“有很小一部分可能,这个孩子可以熬到十月期满的那一刻,她能够把孩子生下来,但生下来也是个废人,活不了多久。最大的可能是根本等不到那一天,贤妃就会流产,万一一个抢救不及,就会危及贤妃本人的性命。” 乔莲影的身体又是一晃,脑中总是阵阵轰鸣:“怎么会这样?”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本宫知道这些话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但本宫的确是为了贤妃好。她腹中的孩子关系着天谴能否尽快结束,难道本宫不希望她顺顺利利地生下来吗?” 正是因为看出端木幽凝不像是在说谎,乔莲影才觉得更加绝望:难道忙忙活活了这许久,注定是一场徒劳?还是说玉鳞国的天谴并不能依靠甄茹雪来结束,她并不是玉鳞国的救星? 到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端木幽凝也不由叹了口气:“夫人,本宫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实在难以接受,但此事的确已经耽搁不得,夫人若真心为了贤妃好,还请尽量劝一劝她,以免将来后悔莫及。何况就算这个孩子保不住,贤妃还年轻,只要养好身体,以后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呀!” 乔莲影勉强支撑着自己点了点头:“是,多谢皇后娘娘宽慰,臣妇回去会好好劝劝她的,臣妇告退。” 看着她转身离开,端木幽凝却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她知道乔莲影根本就不相信她,也不会去劝说甄茹雪打掉这个孩子。就算她肯,甄茹雪也坚决不肯答应。甄茹雪对她的敌意已经深入骨髓,只怕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消解的。 果然,一连过去了几天,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端木幽凝不由苦笑一声,只能暗中祈祷甄茹雪自求多福。孩子保不住是小事,可别连累她也受到太大的伤害才好。 虽然甄茹雪对她的敌意那么重,但是当初是她提议并且做主给东陵孤云立妃,从某一个方面来说,是她把这四个妃子拽入了宫中,如果她们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她至少要承担一部分责任。正是因为如此,不管甄茹雪怎么仇视她,她都希望尽力保住她,能为她帮上点忙。但是很可惜,她这番苦心没有人能够体会。 这日吃过早饭,她正在为甄茹雪担心,宫女突然来报说良妃求见。以为她有什么不适,端木幽凝登时有些担心:“快让她进来。” 不多时,徐含烟迈步而入,躬身见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快快免礼,”端木幽凝招手示意,“你身怀有孕,无需行此大礼,快坐吧。” 徐含烟称谢落座,还未开口端木幽凝已经抢先问道:“良妃此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徐含烟抿了抿唇,微微苦笑了一声:“臣妾是来向皇后娘娘请罪的。” “请罪?”端木幽凝有些意外,“这话从何说起?” 徐含烟低垂着头,显得很是惭愧:“臣妾对不起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尽心尽力照顾臣妾,臣妾却听信传言,也认为皇后娘娘之所以不再亲手为臣妾安胎,是因为臣妾怀的是个女婴的缘故。皇后娘娘一心为国,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臣妾罪该万死。” 端木幽凝含笑摇头:“说什么罪该万死?你会有那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事情实在是太过凑巧,也由不得你不信。” ------------ 第384章 恐怖的娃娃 “不,”徐含烟摇了摇头,“是臣妾的想法太龌龊,全都是臣妾的错,因此特来向皇后娘娘请罪,请娘娘责罚。【无弹窗.】” 端木幽凝苦笑一声:“良妃不必如此,本宫说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太过凑巧,难免容易令人误会。不过如今误会已经消除了就好,良妃只管安心养胎,先顺顺利利地把小公主生下来,以后还怕没有皇子出生吗?” 徐含烟万分感激:“是,多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臣妾惭愧。臣妾自知绝对比不上皇后娘娘,但若能有淑妃那样的心胸,也不会误会您了。” 端木幽凝目光一凝:“淑妃?” “是,”徐含烟点了点头,谣言传出之后,“那一次臣妾碰巧在御花园碰到淑妃,聊起了这个话题,淑妃便斩钉截铁地说那根本都是胡说八道,皇后娘娘心如山泉,澄澈透明,不含杂质,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她还说娘娘您并非不敢,只是不屑。” 端木幽凝闻言,眼中已经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欣慰:淑妃,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才是我真正的知音。这后宫今后恐怕就只能靠你了。 尽管甄茹雪依然视她如最大的敌人,但好在与徐含烟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这也算是给了她些许安慰。可是甄茹雪的安危仍然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只得不时派人悄悄打探一番,听到她暂时平安无事才会稍稍放心。其实她何尝不愿意希望是自己看错了,然而事实如此,她也无可奈何。 寝宫内,甄茹雪正斜倚在床头,乔莲影坐在床前,正替她剥着葡萄,剥好了就放入她的口中。懒洋洋地吃了几粒,甄茹雪便摇了摇头:“娘,我不想吃了。” 乔莲影停下动作,目光往她的腹部溜了一下:“茹雪,你今日觉得如何?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娘,我没事,”甄茹雪摇了摇头,“你不会还在想着皇后娘娘那些话吧?她是胡说的,你别信她。” 乔莲影赶忙笑了笑,点头说道:“好,我不信,她是胡说。” “那当然,”甄茹雪得意地扬了扬头,“你看我这不是好得很吗?吃得下,睡得着,这肚子也一天天地大了,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不用管她。” 希望老天保佑,真的会没事吧,乔莲影暗中祈祷了一番,剥了几颗葡萄放进了自己的口中,却觉得入口味同嚼蜡,哪里有半点滋味? “雪球你别跑,雪球别跑!乖!” 两人正在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唤声,不等她们反应过来,便看到一团雪白的东西嗖的蹿了进来,眨眼间不知跑到了哪里。 甄茹雪顿时吓了一跳:“娘,什么东西?” “别怕,”乔莲影握住她的手安慰了一句,“我瞧着像是什么狗啊猫啊的,我去看看。” 她刚刚站起身,便有宫女来报:“启禀娘娘,德妃娘娘的侍女说,方才德妃娘娘养的那只猫不小心跑了进来,希望娘娘恩准她进来把猫抱出去。” 果然是只猫,乔莲影皱了皱眉:“怎么那么不小心?万一冲撞了娘娘,她担待得起吗?” 甄茹雪倒不怎么计较,接着说道:“没事的,娘,我小时候也养过猫,不怕那种东西,让她进来把猫抱走吧。” 得到许可,宫女转身而去,不多时德妃的侍女冬薇小小心心地走了进来,忙不迭地请罪:“请贤妃娘娘恕罪,都怪奴婢不曾看过看护好它,才让它到处乱跑,请娘娘责罚。” 甄茹雪懒懒地挥了挥手:“无妨,反正也不曾吓到本宫,你赶紧找找,把它抱走吧,太医说有孕之人要远离这些猫猫狗狗。” “是是,”冬薇连连点头答应,到处寻找着,一边找一边不停地呼唤,“雪球,雪球快出来,雪球!” 然而就在她刚刚转向右侧,那只猫却突然从左侧窜了出来,乔莲影忙大叫了一声:“在这里了,快过来!” 冬薇闻声而来,立刻上前按住了那只猫:“雪球,不要到处乱跑了,小心吓到娘娘,快跟我回去……咦,你嘴里含的什么?” 她的声音里忽然充满了惊奇,立刻把乔莲影和甄茹雪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两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只猫的嘴里竟然含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娃娃,最重要的是那个布娃娃的脸上和身上竟然扎着好多针! 瞬间联想到了某种可能,乔莲影立刻变了脸色:“快,把那个布娃娃给我!” 冬薇不敢怠慢,立刻将布娃娃从猫的口中夺下来,抖抖索索地递了过去:“夫人,雪球来的时候可不曾叼着这东西,这东西是从这里找出来的吧。” 这布娃娃是用大红色的绸缎做成,那只猫又通体雪白,刚才来的时候她它的口中如果含着这娃娃,乔莲影绝对不可能看不到,所以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快给我看看。” 一把抢过布娃娃定睛一看,她忍不住咬牙:那娃娃分明就是一个新生婴儿的样子,身上穿着大红的肚兜。只是做这个娃娃的人显然的并不如何精于女红,因此做工十分粗糙,虽然勉强分出了头部、身体和胳膊,下身却并未分出两条腿的样子,而是胡乱缝在了一起,就像一条鱼尾巴一般,说不出的滑稽可笑。更重要的是这娃娃的脸上身上扎了许多针,最粗的一根针扎在她的心口上,样子十分诡异,令人寒毛直竖。很明显,这是有人在用巫术诅咒甄茹雪腹中的孩子! 乔莲影很快便浑身哆嗦,咬牙说道:“这这太过分了!究竟是谁做的?!谁如此狠毒,居然诅咒你!?” 甄茹雪早已直起身体,一把夺过了布娃娃,当她看到那娃娃的样子,不但脸色瞬间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而且浑身颤抖,眼神中满是怨毒,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还、还能是谁,当然是她了!只有她才不希望我的孩子顺利出生,你忘了吗?她一直想让我打掉孩子!” “谁?” 乔莲影还没有反应过来,甄茹雪突然跳下了床,紧抓着布娃娃飞奔而去。她吓了一跳,立刻随后跟上:“茹雪你不要乱跑,你要去哪里?小心些,不要摔了,小心孩子!” 甄茹雪要去的方向当然是御书房,出了这种事,不跟云哥哥说怎么行?跑到门口,她不等侍卫开口便咬牙说道:“快去跟云哥哥说,我有重要的事要见她,迟了就会出人命了!” 听她说得如此严重,侍卫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前去禀报,不知是真的害怕出事,还是东陵孤云今天的心情还不错,片刻后侍卫便出来行了一礼:“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甄茹雪哪里还等他说第二句话,立刻绕过他冲进了御书房,径直冲到东陵孤云面前砰的一声把那个布娃娃摔在了她的面前:“云哥哥,你看看吧,你还说皇后不会害我,你看看她做的这好事!” 巫术虽然古已有之,但却历来为人所深恶痛绝,东陵孤云也不例外,看到那个奇形怪状的布娃娃,他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色早已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因为愤怒,甄茹雪浑身巨颤,全凭咬住了一口气才拼尽全力奔到了这里,此刻喘过一口气,她只觉得浑身发软,头晕目眩,但还是咬紧牙关说道:“云哥哥,你还想维护她吗?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她是真的要害我的孩子,这回你总该相信了吧?!” 东陵孤云见势不妙,早已起身过去扶住了她:“茹雪你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这个布娃娃是谁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皇后娘娘!”甄茹雪反手抓住东陵孤云,急促地喘息着,“云哥哥,这个布娃娃是皇后放在我宫里的,她之前故意告诉你我的孩子有问题,就是为了掩饰她做的这一切!” “这不可能,”东陵孤云立刻摇头,“幽凝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茹雪,你不要乱说。” “云哥哥!你……”甄茹雪满脸震惊和绝望,脚底下踉跄了一下,“都到了这种时候,你居然还不相信我?证据确凿啊!你到底是中了皇后的什么毒,对她那么深信不疑?” 东陵孤云脸色阴沉,松开她的手说道:“朕没有中毒,朕只是相信幽凝心怀坦荡,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甄茹雪紧盯着他,慢慢摇了摇头,满脸悲哀:“云哥哥,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一向是个英明神武的好皇帝,为什么在端木幽凝面前你就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了呢?你甘心被她耍得团团转,像个傻子一样吗?” “茹雪,不要胡说八道!”伴随着一声尖叫,乔莲影已经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地磕着响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茹雪她是被气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请皇上恕罪!” 东陵孤云倒并不曾因为这一点动怒,只是目光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淡然说道:“先起来吧。究竟是怎么回事,详详细细地跟朕说清楚。” ------------ 第385章 恐怖 乔莲影谢恩起身,这才小心地将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皇上,茹雪也是太紧张腹中的孩子,看到这样的情形自然太受刺激,这才口不择言,请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千万恕罪。【全文字阅读.】” 东陵孤云挥了挥手示意无妨,脸上满是深思:“你是说这个布娃娃是那只白猫从茹雪的宫中叼出来的?” “是,”乔莲影立刻点头,“这一点不只是臣妇,好几个宫女都亲眼看到了。” 东陵孤云点头:“那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个布娃娃是皇后做的,而且是皇后放在那里的?” 乔莲影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甄茹雪已经哈的一声怪笑:“这还需要证明吗?这么久以来,是谁最希望我的孩子不能顺利出生,又是谁怂恿云哥哥,让你打掉我的孩子?她见达不到目的,便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来害我,云哥哥,这根本不用查!” 东陵孤云却依然摇头:“不是幽凝,此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决不允许有人如此陷害幽凝!” 听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甄茹雪自然更加受不了,猛的踏上一步厉声喝道:“云哥哥,你还要维护她到什么时候?!你……” 一个字出口,她突然猛地浑身一僵。乔莲影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扑过去一把扶住了她:“茹雪!茹雪你怎么了?!” 甄茹雪不答,只是愣愣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下身,乔莲影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下去,这才发现她的脚底居然有一汪鲜红的血,而鲜血正沿着她的双腿不断地往地上流着。 乔莲影见状自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也有些不堪入耳:“茹雪你没事吧?!你怎么样?!天哪……” 甄茹雪原本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些鲜红的血,然而片刻之后,她突然看感到一股尖锐的剧痛自小腹处席卷而来,不由抱着肚子尖叫起来:“娘,我的肚子好痛!我好痛!快救我! 完了,该不会是孩子出了问题吧?乔莲影已经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但还来得及紧紧扶着她,对着东陵孤云尖叫:“皇上!皇上快宣太医!“其实不用他吩咐,东陵孤云早已大声叫道:“太医!宣太医!来人!将贤妃送到后面,快,要小心!” 接下来就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忙乱,甄茹雪被送到了内室,放在了床上,而众太医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入内诊治。东陵孤云在外面等待着,目光阴沉,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焦急。 “啊!我好痛啊!痛死我了!云哥哥救命啊!” 甄茹雪不停地尖叫着,痛苦之极,其间还夹杂着乔莲影低低的哭泣声和安慰声:“忍一忍,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然而,甄茹雪却完全听不进去,她的尖叫声仍然不断地传出来:“好痛!痛!我不要!我不要痛!云哥哥救我!”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端木幽凝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顾不得喘口气:“皇上,贤妃如何?” “还不清楚,”东陵孤云摇了摇头,“不过,怕是不容乐观。”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果然不幸被臣妾言中了,臣妾早就说过,她的孩子恐怕等不到正式出生的那一天。” 东陵孤云脑中瞬间闪过那个布娃娃,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陡然听到室内传出了乔莲影的尖叫:“啊!怎么会是这样?!” 那声尖叫异常撕心裂肺,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一般,不只是他,太医们的惊叫声也跟着响起,同样颤抖的不成样子:“啊!怎么会是这样?!天哪……” 与此相对的是,甄茹雪的尖叫声突然消失,不知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还是彻底昏了过去。东陵孤云陡然意识到不妙,猛地站起身向前冲去。 “皇上!”端木幽凝一把抓住了他,“产房不祥,皇上贵为天子,不能进去,请在此稍候,臣妾进去看看。” 东陵孤云沉住气点了点头,端木幽凝便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产房内,甄茹雪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看样子的确已经昏了过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闻之令人作呕。 众位太医都躲的远远的,而且居然不敢去看那个刚刚从甄茹雪的体内分娩出的胎儿,只顾缩在一旁抖抖嗦嗦。乔莲影虽然守在床前,却也早已面无人色,若不是床上的是她的女儿,只怕她也早已夺路而逃了。 端木幽凝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各位太医,情况如何?” 众人都嗫嚅着不敢开口,呆了片刻,其中一人才鼓足勇气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贤妃娘娘的孩子保、保不住了,已经流、流产了,而且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端木幽凝毫不意外,只是叹了口气:那样的一个畸形胎,是不可能健康出生的,这是早晚的事。 谁知不等她再说什么,乔莲影突然刷的抬头,狠狠地瞪着她:“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茹雪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把她害得这么惨?!” 端木幽凝就皱眉:“本宫?这关本宫什么事?” 乔莲影的眼泪疯狂地流着:“皇后娘娘还想抵赖吗?如今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来做什么?是来看茹雪的笑话,还是来享受胜利的战果?” 端木幽凝依然皱眉:“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是不肯承认?好,”乔莲影惨然一笑,突然咬了咬牙,上去一把抓掉了那个死胎身上的被单,“皇后娘娘请亲自看一看,这就是你的杰作!” 看到那个死胎,端木幽凝便知道方才众人的尖叫为何那么凄厉了,因为那的的确确是个畸形胎,胎儿的头部和双手倒是正常,但是腰部以下却完全并在了一起,就像一条美人鱼一般,恐怖之极。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死胎的样子跟那个布娃娃的样子居然出奇的相似,要说他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恐怕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不过虽然看到了如此恐怖的东西,端木幽凝却根本面不改色。因为那次她本来是想瞧一瞧甄茹雪腹中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这才启用了神眼,谁知却意外发现她怀的根本是个畸形胎。所以她才告诉东陵孤云甄茹雪的孩子不可能顺利出生,建议他让甄茹雪打掉这个孩子,否则拖的时间越久,胎儿就越大,打掉的时候就越容易出危险。 只可惜她的话根本就没有人相信,即便后来东陵孤云召集了那么多太医共同为甄茹雪会诊,也仍然说服不了他们。 不过听到乔莲影那句话,端木幽凝不由目光一寒:“夫人说什么?本宫的杰作?” “皇后娘娘果然是高手,装得可真像啊!”乔莲影悲愤之极,居然顾不得害怕了,“你把茹雪害成这个样子,就不怕遭报应吗?!” 端木幽凝抿唇,直觉到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劲!不过看到乔莲影疯狂的眼神,她知道根本无法正常交谈,立刻转身来到了外室:“皇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臣妾是指贤妃出事之前?” 东陵孤云点头,目光深沉:“茹雪怎么样?” “她的命倒是暂时保住了,但虚弱不堪,”端木幽凝微微一叹,“孩子已经小产,而且……的的确确是个畸形胎,就跟臣妾告诉皇上的一样。” 甄茹雪腹中的孩子是人面鱼尾之事,端木幽凝只告诉了东陵孤云一个人,对于众位太医,她也只是说那是个畸形胎,并未详加描述,免得众人无法接受。谁知今日却让他们亲眼看到了,还真是讽刺。 东陵孤云身躯一僵,跟着慢慢放松,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是不是连上天都认为立妃之举是错误的?否则为什么一连两个妃子怀孕,却一个是女婴,一个是怪胎? 尽管看得出他的疲惫,端木幽凝却依然忍不住问道:“皇上,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安平侯夫人说贤妃小产是臣妾的杰作?” 东陵孤云看她一眼,突然起身:“跟朕来。” 端木幽凝疑惑地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御书房,东陵孤云指了指桌子上的布娃娃:“这是从茹雪的寝宫内找到的,就在刚才。茹雪因为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才会突然腹痛流血,导致小产。” 端木幽凝拿起那个布娃娃,只看了一眼便心下雪亮,忍不住一声苦笑:是谁如此天才,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布娃娃?难道她也跟自己一样有双神眼,早就知道了贤妃腹中的孩子是什么样子,因此故意将布娃娃做成这样子来陷害自己吗? 应该不会吧?神眼又不是不值钱的东西,不至于随便一个人就能买到。既如此,那就只能是巧合了。可是这个巧合会不会太要命了点? 叹了口气,端木幽凝不经意间一抬头,才发现东陵孤云居然正在看她,不由目光一凝:“皇上为什么这样看着臣妾?难道皇上认为这真的是臣妾的杰作?” ------------ 第386章 调查 “朕没有,”东陵孤云摇头,“朕只是想问你,茹雪腹中的孩子是人面鱼尾的畸形胎一事,你还告诉过谁?” “没有,”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摇头,“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怎能到处宣扬?除了皇上,臣妾不曾告诉任何人。” “所以,奇怪之处就在这里,”东陵孤云目光深沉,“既然你不曾告诉过任何人,那么谁还有这么大的神通,也早已知道了茹雪腹中的胎儿是这个样子,这才提前做了这个布娃娃来陷害你?” 此言一出,端木幽凝反而不急着调查真相了。微微一笑,她凝视着东陵孤云:“皇上不觉得,只有臣妾有这个本事和动机吗?出了这种事,臣妾的嫌疑当然最大。” 尽管事态严重,东陵孤云却也跟着笑了笑:“幽凝,你不必用这样的话试探朕,朕知道,从过去到现在,你从来没有改变过,依然如朕初见你时一样,你的心,不藏污垢,清如山泉。” 端木幽凝心中一震,笑容越发动人:“只这几句话,臣妾便知道皇上也从未改变过,依然如臣妾初见皇上时一样,是臣妾唯一的知己。” 东陵孤云笑笑:“朕不敢说自己一定没有任何改变,但唯一不曾改变的,是朕待你之心。幽凝,不管朕有过多少女人,但是朕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几乎落下泪来:既然如此,夫复何求?之前所受的一切委屈似乎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毕竟东陵孤云心中的苦楚比任何人都重,他又该向何人说? 两人静静地对视片刻,东凌孤云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幽凝,如今是不是先谈正事?你确定还要继续跟朕这样眉来眼去,眉目传情?” 端木幽凝忍不住苦笑:“难得到了这种时候,皇上还有心思说笑。” “不然怎样?难道要哭吗?”东凌孤云又叹了口气,“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倘若你跟朕再不咬牙支撑着,整个玉麟国岂不都要垮了吗?” 这也算是自我释放压力的一种方法吧,端木幽凝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好,那么,咱们就来谈正事。皇上方才问臣妾,还有谁能有如此神通,可以提前知道贤妃腹中的胎儿是什么样子,这个臣妾暂时回答不了,恐怕必须经过一番调查才可以。” 东凌孤云点头:“那么你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 端木幽凝依然有所保留:“现在还很难说,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最好不要急着下结论,否则容易造成先入为主的观念,从而干扰正确的判断。” 东凌孤云点头:“既如此,朕就将此事交给你去调查如何?” 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答应:“臣妾正是此意,正要向皇上主动请缨呢。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容许此等肮脏之事再出现在宫中。” 东凌孤云吐出一口气:“辛苦了,你需要什么只管说,朕会命人前去准备。” 端木幽凝躬身施了一礼:“多谢皇上,皇上先歇着吧,臣妾这就去调查。”说着她上前拿起那个布娃娃转身就走,可是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微微一笑:“皇上。” “嗯?”东凌孤云抬头,“怎么了?” 端木幽凝笑了笑:“皇上方才那句话,臣妾很喜欢听。” 东凌孤云反而皱了皱眉:“哪句?” 端木幽凝的眼眸温柔得仿佛春日的风:“就是皇上说臣妾从来没有变过。” 说完她转过身飘然而去。东凌孤云回想一下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本来就没有变过,还是从前那个端木幽凝。” 离开了御书房,端木幽凝立刻带着湘南赶往甄茹雪的寝宫,既然布娃娃是在那个地方发现的,自然要从那里开始查起。此时甄茹雪还在太医那边进行救治,见她到来,宫女侍卫忙上前见礼:“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起来吧,”端木幽凝挥了挥手,“方才德妃的白猫叼出那只布娃娃的时候,还有谁见过了?”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两名宫女上前一步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等都看到了。” “很好,”端木幽凝指了指其中那个绿衣宫女,“那么你来说,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 “是。”绿衣宫女忙点了点头,仔细回忆了片刻,“回皇后娘娘,当时奴婢正在清理贤妃娘娘的衣物,那只白猫便突然跑了进来。奴婢吓了一跳,想把它赶出去,它却一下子钻到了床底下。奴婢正要去找棍子什么的,它却自己跑出来了,而且口中还叼着那个布娃娃,然后一路跑了出去,就被德妃娘娘的侍女摁住了。” 端木幽凝点头:“是哪间屋子,带本宫去。” “是,”宫女点了点头,“皇后娘娘请。” 接着她带着端木幽凝进了其中的一间屋子,并且指了指床底:“皇后娘娘,就是那边,那白猫就是从那床底下叼出那只布娃娃的。” 端木幽凝点头:“好,你先出去吧,待本宫查看查看再找你问话。” 宫女答应一声转身而出,端木幽凝便接着吩咐湘南瞧瞧床底下以及周围有什么异常。湘南答应一声上前,仔细地查看前来。然而主谋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自然会加倍小心,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线索。是以看了半天,湘南退了回来:“娘娘,没有什么发现。” 端木幽凝点头:“意料之中。走,再出去找那几个宫女问问。” 两人来到外室,众人依然在静静地等候。端木幽凝环视一圈,接着问道:“最近有什么人曾经来过,一一给本宫说清楚。” 众人赶忙答应一声,方才的绿衣宫女首先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娘娘在宫中并没有什么朋友,因此平常没有人前来。” 这倒是,自从怀了身孕之后,甄茹雪连番惹出了不少事,自然没有人敢再前来。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有价值的线索。端木幽凝虽然失望,却并没多说,带着湘南离开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立刻凑到一起议论纷纷。 “怎么是皇后娘娘来查这件事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有什么奇怪的?后宫出了这种事,皇后娘娘又是后宫之主,自然应该由她来查。” “可是这件事皇后娘娘嫌疑最大,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不要乱说,若是被皇后娘娘听到了,你这条命还想不想要?” “对对对!小声些,不过话又说回来,恐怕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吧?除了皇后娘娘,谁还有那么大的神通?” “你们说,这一点咱们都想到了,难道皇上想不到吗?他怎么会让皇后娘娘来查?如此一来,怎么可能查出什么结果?” “当然有结果了,说不定皇后娘娘会随便找个替死鬼出来,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下去,许久都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突然小心地说道:“其实咱们虽然是贤妃娘娘身边的人,我倒觉得皇后娘娘未必做的出这种事。” 其余几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另一人点头说道:“我也这样认为,皇后娘娘宽厚仁慈,怎么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说不定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算了算了,别说了,事情已经是这样,多说无益,小心传了出去,平白惹来祸端。” 当下众人各自叹息着散了开去,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最终结果。众人的议论端木幽凝自然不会听到,即便听到了她也无心理会,一路回到天凤宫,她顾不得喘口气,立刻取出那个布娃娃仔细研究起来。 这个娃娃做得十分难看,针线功夫的确不怎么样,只是只可惜所用的红布丝线等等都是最常见的材料,宫中到处可以见到,想要以此为线索恐怕并没有多少指向性,就算是宫中任何一个宫女都能够拿到这种布料和针线。是以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却仍然没有任何发现,端木幽凝不由挫败地将布娃娃放在桌子上,手扶着眉心叹了口气。 这可怎么办才好,居然什么都看不出来。难道只能动用神眼了吗?动用神眼她自然不怕,怕的就是即便用神眼找出了凶手,倘若没有足够的证据加以证明,就算她指认出来,又有谁肯相信?就算因为她是皇后没有人敢反对,只怕也难以服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由喃喃自语,“到底谁有那么大的神通,可以跟我一样知道贤妃所怀的畸形胎是什么样子呢?” 而这显然才是重点,只有弄明白这一点,才能知道幕后主谋究竟是谁。那么该怎样才能弄明白呢? “分明就是皇后的阴谋,还查什么?”守在床前的乔莲影一边强忍着悲痛一边咬牙说着,“就是皇后生怕茹雪生下皇子会夺了她的宠爱,所以就用妖法把她的孩子害成了这个样子。原本茹雪说皇后会妖法我还不敢相信,还斥责她不准乱说,谁知居然是真的!茹雪,你受苦了。” ... ... ------------ 第387章 崩溃 生下畸形胎之后,甄茹雪就陷入了昏迷当中,幸亏太医都在场,及时替她止了血,暂时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了。【风云阅读网.】接着太医便出来向东凌孤云请示那个畸形胎该如何处理。 依照惯例,若有后宫妃子生下畸形胎便会被视为不详,是大罪,妃子会被打入冷宫,甚至秘密处死。至于畸形胎则立刻会被焚毁,永绝后患。然而此事毕竟太过蹊跷,如今所有人都看得出甄茹雪是被人害的,她本身是受害者,自然不会落到被打入冷宫的地步。 因此,东凌孤云命人好好照顾甄茹雪,只是让众太医秘密将那个畸形胎焚毁,然后深埋到地下算了。另外他还叮嘱众人,务必守口如瓶,绝对不允许将此事传播出去。 众太医连连点头答应,带着那个畸形胎离开了。眼见甄茹雪还在昏迷之中,东凌孤云便那要她暂时留在此处歇息,等身体好一些之后再回到自己的寝宫。到了这个地步,乔莲影自然不放心假手他人,亲自留下来照顾甄茹雪。 看着亲生女儿惨白的脸,想到她方才生下的那个恐怖的胎儿,乔莲影又气又恨又是心疼,呜呜咽咽地哭着,一边不停地咬牙切齿,硬说是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 得到消息,甄擎宇也早已赶了过来,虽然周围并没有旁人,宫女也都被打发了出去,他依然不放心,低声说道:“先别多说了,此处不比边关,说话一定要小心,若是被人听了去可不得了。” “有什么好怕的?”乔莲影冷哼了一声,“到了这个地步,还管那么多做什么?何况我难道说错了吗?这一切不就是皇后的杰作吗?” 甄擎宇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呢?皇后娘娘聪明绝顶,怎么会布下这种漏洞百出的局?会不会另有内情?” “你居然还替她说话?”乔莲影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又抬手指了指毫无声息的甄茹雪,“你瞧瞧她都把咱们的女儿害成了什么样子,你居然还替她说话,你真是莫名其妙!” 甄茹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真让人怀疑她究竟还是不是活着。看到她这个样子,甄擎宇自然万分心疼,不由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替皇后娘娘说话,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必须要慎重,你想啊,皇后娘娘既然布下了这种局,要害茹雪,那她自然会把那个布娃娃藏在十分隐秘的地方,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发现?还轻易被一只猫给叼了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乔莲影愣了一下,继而冷笑一声:“你懂什么?要想让那个布娃娃起作用,必须得放在茹雪的床底下,远了就不管用了。” “是吗?”甄擎宇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之后接着说道,“就算是这样,那只猫跑进甄茹雪的寝宫之后为何不上别处去,而要第一时间就把布娃娃叼了出来?这一点岂不是也很奇怪?” 果然不愧是战功赫赫的安平侯,头脑就是比一般人转的快。乔莲影对此却依然嗤之以鼻:“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只猫见身后有人追赶,当然会往隐蔽的地方跑,对它来说,再也没有比床底下更安全的了,所以就钻到了床底下。结果看见有个布娃娃,说不定它以为那是一只老鼠,就把它给叼了出来。” 这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却不能说毫无道理,尤其那布娃娃的下身是并在一起的,若说会被猫儿误以为是老鼠,倒也不无可能。虽然如此,甄擎宇却仍然越想越不对劲,摇头说道:“总之你先不要胡说八道,这件事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他就一定会派人去查,毕竟皇上对巫术也是深恶痛绝,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的。” 然而乔莲影却依然担心,抬起手擦了擦泪,她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就怕到最后即便查出是皇后娘娘做的,皇上也不会对她怎么样,说不定就随便找个替死鬼来顶嘴罪算了,到时候咱们女儿受的这些罪可就白受了。” 甄擎宇沉默下去,许久都没有再说什么。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们也无可奈何,毕竟端木幽凝为玉麟国立下下了天大的功劳,何况这件事表面看起来皇后难以逃脱嫌疑,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怕皇上是不会轻易动她的。 甄茹雪一直昏迷不醒,乔莲影虽然劳累不堪,却不敢离开半步,一直在床前伺候着。夜色渐渐降临,她点燃蜡烛火,看着甄茹雪惨白的脸,又是一阵悲痛上涌。虽然宫女送了饭菜过来,她却一口也吃不下去,坐在床边愁苦不已。 随着夜色渐渐加深,乔莲影也终于支持不住,趴在床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过生怕甄茹雪若是醒了自己还不知道,乔莲影特意握住了她的手。甄擎宇也坐在桌旁,趴在桌上直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乔莲影突然感到自己的手似乎动了几下,不由浑身一激灵醒了过来。抬头一看,她才发现甄茹雪正慢慢地睁开眼睛,不由惊喜不已,立刻站起身趴上去问道:“茹雪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这一声也惊动了甄擎宇,他也立刻站起身奔了过来:“茹雪,好些了吗?” 然而甄茹雪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却没有焦距,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方。重新闭上眼睛,她轻轻晃了晃脑袋,皱了皱眉,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看着两人,有些疑惑地叫道:“娘?” “是,是我,”乔莲影立刻点头,“茹雪你没事了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娘给你叫太医?” 甄茹雪的神智进一步回归,眼睛里也慢慢有了焦距,然而当她渐渐回忆起之前的一切,顿时变了脸色,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刷的翻身坐起,一把掀开被子低头看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没事吧……” 说到这里,她突然猛的顿住,眼睛也瞪得溜圆,仿佛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她原本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早就扁了下去,傻子也知道孩子怕是已经不在了。 乔莲影见状自然吓得不轻,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立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茹雪,茹雪你别这样,没事的,你还年轻,等你养好身体,想要给皇上生多少皇子公主都可以,知道吗?” 甄茹雪愣愣地抬起头看着她:“娘,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孩子已经没了?” 虽然她的样子看起来还算冷静,乔莲影却不敢掉以轻心,更紧地握住她小心地说道:“是,茹雪,你的孩子已经没了,不过你放心,太医说只要你养好身体,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 甄茹雪直瞪瞪地看着她,不相信地重复了一遍:“你是说我的孩子没了?真的没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乔莲影吓得几乎昏死过去,连声安慰:“茹雪你别这样,你不要吓娘啊!你真的没事的,以后你还可以再生的,真的。” 甄茹雪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瞪着双眼看着乔莲影,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片刻之后,她突然一张口,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这声尖叫简直具有穿云裂帛的功效,震得两人鼓膜生疼。然而不等乔莲影有什么反应,她的尖叫便突然停止,整个人已经扑通一声仰面朝天摔倒在床上,再次昏死了过去。 “茹雪!茹雪!”乔莲影立刻魂飞魄散,恨不得也跟着昏死过去算了!尖叫了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快快!快叫太医!” 甄擎宇立刻转身向外奔去,一边大声叫着:“太医救命!太医!” 这一番闹腾,被惊动的不只是太医,还有离的不远的东凌孤云。不多时太医赶到,立刻上前替甄茹雪做了一番检查救治,这才躬身说道:“请侯爷和夫人放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那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因此情绪有些激动,慢慢休养一下就会好的。” 二人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乔莲影早已落下泪来,坐在床边不停地哭泣:“茹雪,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若有个好歹,娘可怎么办?” 然而就在此时,太医却突然对着东凌孤云眨了眨眼,分明是有话要说。东凌孤云会意,接着说道:“请侯爷和夫人好好照顾茹雪,无论有什么事都可随时向朕禀报。” 说着他转身要走,谁知心疼痛苦之下,乔莲影却突然站起身奔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 东凌孤云眉头微皱:“夫人快快请起,有话慢慢说,不需行如此大礼。” “请皇上严惩真凶,为茹雪讨回一个公道!”乔莲影哭泣着,连连叩头,“茹雪她心地善良,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她不应该落到这样的下场。” 东凌孤云点头:“这一点请夫人放心,朕一定会找出真凶,严惩不贷。” “皇上,真凶是谁还用查么?”乔莲影碰碰地磕着响头,“此事究竟是谁所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还请皇上秉公执法,不要袒护凶手。” ------------ 第388章 怕是回天乏术 这话分明就是冲着端木幽凝去的了,东凌孤云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淡淡地说道:“夫人这话朕倒不懂了,此事还在调查之中,是谁说真凶已经出现了?” 乔莲影噎了一下,却也因为他瞬间的阴沉瑟缩了一下,几乎不敢再开口。然而转头看到甄茹雪昏迷不醒的、面色惨白的凄惨模样,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一咬牙说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茹雪不过是个小小的妃子,皇后娘娘要如何处置茹雪,臣妇原也不敢多说。但是茹雪并无过错,皇后娘娘为了一己之私便将她害到这步田地,是否太……” “夫人!”东凌孤云眸中的寒意更加浓烈,冷冷地打断了她,“朕已经说过此事正在调查,而且此事绝非幽凝所为,夫人虽爱女心切,也不得胡言乱语,败坏皇后的名声!” 被他的冷冽吓住,乔莲影好一会儿不敢再开口,东凌孤云已经冷冷地说道:“念在夫人刚刚经历剧变,难免有些乱了方寸,朕可以不加追究。但若再有下次,休怪朕不念彼此之间的情分!” 扔下几句话,他袍袖一甩转身而且去,只留下一室冰冷。乔莲影又气又急,嘴唇不停哆嗦着:“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居然明着偏袒皇后,而且从头到尾皇上居然看都不看茹雪一眼,他……” “行了,你别说了!”甄擎宇眉头紧皱,“我已经说过此处不比边关,万万不可胡言乱语,你怎么不听呢?如今惹恼了皇上,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我才不怕!”乔莲影咬牙切齿,“皇后将茹雪害得这么惨,我就算拼着一死,也要为茹雪讨回一个公道!” 甄擎宇沉默片刻,突然叹了口气:“怕只怕就算拼着一死,也讨不回什么公道。” “哼!我就不信了,咱们玉麟国还能没了天理?”乔莲影冷笑一声,咬牙说着,“事实俱在,皇上就算想偏袒皇后,也要顾着些天下人悠悠之口!” 甄擎宇摇头,什么也没说。 乔莲影刚才的话显然令龙颜震怒,东凌孤云的周身萦绕着一股冰冷的怒意,令人不寒而栗。一直向前走了一大段路,太医依然不敢开口,浑身冷汗直冒。 片刻后,倒是东凌孤云首先开了口:“你方才示意朕有内情禀报,为何不说?” “是,是是!”太医连连点头,小心地说着,“启禀皇上,臣是想说,贤妃娘娘怕是……” 东凌孤云脚步一顿,眉头皱得更紧:“怕是怎样?她的孩子已经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太医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孩子没了是小事,原本只要养好身体,很快便可以再有的。然而贤妃娘娘一直以来便情绪不稳,早已严重影响了身体,如今因为怀了畸形胎,方才堕胎之时又失血过多,虚弱之极,只怕……” 又是只怕?东凌孤云心中一紧,已经猜到了下文,却依然沉住气说道:“说下去。” 太医咬了咬牙,一鼓作气说道:“贤妃娘娘只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尽管早有准备,东凌孤云还是不可避免地吃了一惊,“支撑不了多久了是什么意思?!” 太医哆嗦了一下,小心地说道:“就是……贤妃娘娘可能……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就会虚弱而……” 后面的“死”字他实在难以说出口,不过看东凌孤云突然白了脸色,他便知道帝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吓得住了口,垂着头不敢作声。 东凌孤云不止脸色苍白,脑中更是有些轰轰作响,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甄茹雪的状况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怎会这样?但若果真如此,又该怪谁呢? 怪他吗?当初立妃,何尝是他所愿?怪甄茹雪吗?她虽然一门心思想要为妃,但也只是为了跟心爱之人在一起,何况若是没有选妃这回事,她也根本没有机会入宫。怪端木幽凝吗?她也只是为了早日结束天谴,绝无私心。那么究竟该怪谁? 沉默许久,东凌孤云吐出一口气:“没有办法救她了吗?既然只是身体虚弱,想办法补一补不就是了?” “回皇上:没那么简单。”太医摇了摇头,小心地说着,“贤妃娘娘如今不只是虚弱而已,她已经伤了根本,怕是回天乏术了。不过……” 东凌孤云眼睛一亮,立刻追问:“不过怎样?!” “不过皇后娘娘医术高明,或许她会有办法,”太医躬身奏报,“如果连皇后娘娘都救不了贤妃娘娘,那……” 东凌孤云点头:“好,朕知道了,你先去吧!” 太医如获大赦,答应一声之后迅速离开了。东凌孤云也不敢耽搁,立刻赶到了天凤宫:“幽凝!” 端木幽凝正对着那个布娃娃翻来覆去的研究,看到他不由皱了皱眉:“皇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曾休息?可是来问案子查得怎样了?臣妾还不曾找到线索……” “此事稍后再说。”东凌孤云立刻打断她,“幽凝,方才太医跟朕说……”他将太医的话重复了一遍,“怎么样,你可有办法救茹雪?” 端木幽凝的眉头皱得更深,片刻后微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原本臣妾还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东凌孤云目光一凝:“你是说你早就看出茹雪支撑不了多久了?” “皇上忘了吗?”端木幽凝叹了口气,“臣妾早就说过,之所以建议贤妃尽快将孩子堕掉,就是因为耽误的时间越长,对她的身体伤害就越大,容易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她将胎儿娩出之后,臣妾曾近进去看了看,那个时候便发现她已伤了根本,难以支撑了。” 东凌孤云闭了闭眼,似乎有些无法承受:“既如此,当时你为何不说?” “臣妾希望自己看错了,”端木幽凝苦笑,“何况当时有太医在,他们都不曾说什么,臣妾处境尴尬,更不敢多说。” 好,这已经不是重点。东凌孤云叹了口气:“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贤妃之疾,你究竟能不能治?” “臣妾可以尽力一试,”端木幽凝有所保留,“当初是臣妾力主皇上立妃,也算是臣妾将她拖入了宫中,无论如何都要尽力延长她的寿命。皇上,是否需要此刻便去瞧一瞧?” “好!”东凌孤云立刻点头,“事不宜迟,快走!” 端木幽凝起身收拾一番,二人立刻急匆匆地赶了过去。来到门口,内侍已经尖声奏报:“皇上驾到——” 甄擎宇夫妇倒是不曾想到东凌孤云居然这么快便去而复返,立刻起身迎接:“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看到她,甄擎宇倒还算正常,乔莲影却已刷的变了脸色,眼中更是涌上浓烈的恨意,居然不怕死地咬牙说道:“你还敢来?!你把茹雪害成这个样子还不够,还想怎么样?!” 端木幽凝神色不动,乔莲影这个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夫人,稍安勿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相信夫人比本宫更清楚。” 她并不曾疾言厉色,甚至连声音都不曾提高半分,然而不知为何,她的周身却突然有一层凛然不可侵犯又无与伦比的气势氤氲开来,刹那间居然比东凌孤云这个帝王更加令人不敢亵渎! 乔莲影满腔的怒火顿时一窒,居然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哪里还敢多说?然而想到甄茹雪的下场,她又委实心疼万分,便梗着脖子冷笑一声:“是,臣妇自然知道!皇后娘娘位高权重,不让臣妇说的话臣妇也不敢多说,请皇后娘娘恕罪!” 端木幽凝笑笑:“夫人言重了。只要是实情,夫人只管明言,不明真相便胡言乱语、散布谣言者,本宫一向不会轻饶。” 乔莲影大怒:“臣妇哪里胡言乱语、散布谣言了?!分明就是……” “夫人!不得对皇后娘娘无礼!”甄擎宇见势不妙,立刻厉声打断她的话,并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后,“皇后娘娘恕罪,拙荆并非有意冒犯……” 端木幽凝含笑摇头:“本宫明白,侯爷不必解释。” 看得出她并无怪罪之意,甄擎宇心下稍安,接着问道:“不知皇上与皇后娘娘驾到,有何吩咐?” 东凌孤云看了看还在昏迷的甄茹雪,轻叹一声说道:“方才出门之后,太医便向朕禀报,说茹雪情况严重,怕是……而且说他们已经无能为力,恐怕只有皇后才有办法,因此……” “皇上您说什么?!”乔莲影陡然一声尖叫,神情慌乱至极,“您刚才说茹雪怕是……怕是怎样?!是哪个太医胡说八道?!茹雪明明好得很!谁敢乱说!谁……” “夫人!”甄擎宇也被东凌孤云的话吓得不轻,但看到乔莲影几乎崩溃的样子,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立刻上前拼命安抚,“夫人你冷静一些,皇上并不是这个意思!夫人!别喊了!小心吓到茹雪!” ... ... ------------ 第389章 快杀了她 这句话总算戳中重点,乔莲影立刻停止了尖叫,忙不迭地回头看了看床上的甄茹雪。【风云阅读网.】看到她继续悄无声息地躺着,她才偷偷松了口气,但仍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不,不会的。茹雪绝对不会有事,谁敢说她有事,我跟他拼了!” 甄擎宇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不准再随便开口,然后才转过头急急地问道:“皇上,您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茹雪她真的……” “是真的,”东凌孤云耐着性子点了点头,“方才太医的确是这么跟朕说的,否则朕何必要多此一举?你若是不信,朕可以将太医叫来,让他当面跟你说。” 如此一来,甄擎宇自然信了大半,因此脸色早已惨白,慢慢摇着头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是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啊?” 东凌孤云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太医跟朕说是因为堕胎伤害了茹雪的身体,才会造成如今的结局。太医还说,他们已经束手无策,但是皇后医术高明,如果让她看一看,说不定茹雪还有救。侯爷,你真的还要继续耽搁下去吗?” 人命关天,甄擎宇立刻摇了摇头:“臣不敢,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快请!” 端木幽凝点了点头,可是她刚刚迈出一只脚,乔莲影却突然尖叫起来:“你少假惺惺了!茹雪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会那么好心?我看你根本就是嫌茹雪还死得不够快,想要彻底把她害死吧?!” 东凌孤云闻言,目光中立刻露出浓烈的寒意,不过不等他说什么,端木幽凝已经淡淡地摇了摇头:“无妨,本宫知道夫人是为贤妃担心,而且事情太过凑巧,夫人这样想也算正常,毕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皇上那么了解臣妾。” 东凌孤云点了点头,暂时并没有说什么,端木幽凝已经回头看着乔莲影说道:“夫人,本宫此来的确是一番好意,绝对没有害人之心。你若硬要阻拦,那么万一贤妃有个好歹,就不是本宫害了她,而是毁在你的手里了。” 乔莲影一听这话不由愣了一下,但却依然拼命摇着头:“不!不管怎样我绝不允许你再来害茹雪,决不允许任何人再来害茹雪,绝不!” 这一次连端木幽凝也皱了皱眉,干脆说道:“好,既然如此,本宫走就是了,如果贤妃真的有个不好,你不要怪本宫!” 说着她转身要走,顺便向东凌孤云使了个眼色,东凌孤云会意,也不再说什么,脚步一动跟了上去。 “皇后娘娘请留步!”甄擎宇毕竟要冷静得多,而且承受力显然比乔莲影要高一些,因此早已开口阻拦,并且跑上几步拦在了端木幽凝面前,“皇后娘娘请留步,夫人也是太为茹雪担忧,这才有些口不择言,请皇后娘娘千万恕罪,救救茹雪!” “不!我不许!”乔莲影还在尖叫,“她是想害茹雪,不要……” “你闭嘴!”甄擎宇急了,厉声喝止了她,声音也前所未有的严厉,“皇后娘娘是一番好心,你再胡说八道,如果茹雪真的有个好歹,后悔就来不及了!” 从未见他有如此严厉的时候,乔莲影也吓了一跳,不自觉地住了口,不敢再说什么。甄擎宇这才吐出一口气回头说道:“皇后娘娘快请。” 其实方才端木幽凝也并不是真的打算要走,因为愧疚,她也希望尽力救甄茹雪一命,只是因为乔莲影一直阻拦,她才做做样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逼着甄擎宇早些做出决定,如今已经收到了预期中的效果,所以她立刻点头说道:“侯爷放心,本宫一定会尽力一试的。” 说完她走到床前落座,看着甄茹雪惨白的脸暗中叹息了一声,接着才轻轻拿过她的手腕给她试脉。甄茹雪原本一直陷在昏迷之中,这几下动作却惊动了她,片刻之后,她居然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面前的人居然是端木幽凝,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啊!救命啊!不要害我的孩子!” 伴随着尖叫声中,他猛的翻身坐起,并且狠狠甩开了端木幽凝,整个人拼命往墙角缩去,一边躲一边不停地尖叫:“不要!不要害我的孩子!救命啊!皇后娘娘饶了我吧!你不要害我的孩子!” 连番的打击之下,甄茹雪的神智显然已经有些不清醒,她的孩子明明已经没有了,居然还说什么不要害她的孩子。正因为如此,乔莲影又是伤心又是绝望,立刻扑过去狠狠将端木幽凝撞向一边,然后试图安慰甄茹雪安静下来:“茹雪,茹雪不要这样,娘在这里,没有人敢害你。快,快别叫了,没事的,没事的……” 然而甄茹雪充耳不闻,也不看看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只是低着头闭着眼,双手胡乱挥舞着,同时两条腿也拼命踢着:“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啊!快救我!不要害我的孩子!” 被乔莲影撞了一下,端木幽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而且看到甄茹雪的情绪如此激动,她不得不暂时站起身退到了一旁,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两人。 乔莲影哪里顾得上理会她,依然想要抓住甄茹雪的双手让她安静下来:“茹雪别叫了,是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是娘!” 大概是听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甄茹雪果然暂时停止了尖叫,慢慢睁开眼睛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猛的扑过来趴到她的怀里呼喊着:“娘!快救我!不要让皇后害我的孩子!快救我!” “好!好好!”乔莲影呜呜地哭出了声,一边痛哭一边咬牙说着,“老爷,你看这个样子还能让皇后娘娘给茹雪瞧病么,你还相信她吗?” 甄擎宇皱眉,也知道甄茹雪这个状态根本不可能让端木幽凝靠近,不由满脸为难:“皇后娘娘,您看这……”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无妨,既然如此,本宫便先离开,等贤妃稍微冷静一下再……” “不要!”甄茹雪突然尖叫一声,“你走!你赶快!不要你害我的孩子……” 说着,她一把捂向了自己的小腹,却只是摸到了一片平坦,脸色顿时大变:“娘!娘!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哪里去了?!” 乔莲影越发哭得肝肠寸断:“茹雪,你忘了吗?你的孩子已经……已经没有了……” 甄茹雪整个人彻底愣住,许久之后口中喃喃自语:“是的,是的,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被人害死了……是她!”她突然唰的抬头,用力指向了端木幽凝,“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她会妖法!云哥哥,你快救我!” 说着话,她突然用力挣脱乔莲影的怀抱,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东凌孤云,一叠声地说着:“云哥哥,是她用妖法害了我们的孩子,本来我可以给你生一个小皇子的,可是她把我们的孩子害死了!你快惩罚她,快杀了她!杀了她给我们的孩子报仇!” “茹雪,不许乱说!”尽管她的情绪已经激动成这个样子,东凌孤云却依然眉头一皱阻止了她,“你的孩子不是幽凝害死的,而且不是任何人害死的……” “不!就是她!云哥哥就是她!”甄茹雪不顾一切地尖叫着,“你相信我,她真的会妖法,是她害了我的孩子,你快杀了她,快杀了她呀!杀了她给我们的孩子报仇!” 东凌孤云眼中寒光一闪,一个用力甩开了她,冷冷地说道:“朕再说一遍,没有人害你的孩子。侯爷,夫人,好好照顾茹雪,朕先走了。幽凝,我们走。” 说完他一把拉住端木幽凝的手转身就要走,甄茹雪哪里接受得了他这个样子,重新扑上去一把抓住了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狠狠把他拽到了自己的身边,依然指着端木幽凝尖叫:“云哥哥,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她害的呀!她把我们的孩子害死了,你为什么不赶紧杀了她?!快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否则怎么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如此一来东凌孤云被彻底激怒,再次一把甩开她冷声说道:“茹雪,你累了,到床上去好好歇着吧!等你睡醒了,休息过来,就不会再如此胡言乱语了!侯爷,夫人,念在茹雪受了一些打击,朕不与她计较,但你们闲暇时也该多劝劝她,让她不要如此胡说八道!” 这一次他不再迟疑,拉着端木幽凝的手很快离开了。 “云哥哥!”甄茹雪撕心裂肺地尖叫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快杀了她呀!要不然她早晚有一天也会害死你的……噗!” 喊着喊着,她突然一张口,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立刻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茹雪!”乔莲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过去接住了她。甄擎宇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尖叫着:“太医!太医!” ------------ 第390章 皇后或可一试 端木幽凝此时离开并不远,尽管因为甄茹雪刚才的话,她心中也有些怒意,但是听到那几声尖叫,她还是有些担心地停住了脚步:“皇上,贤妃的情形好像不太好,不如臣妾再回去看看。” “别去了,没有人会领你的情,”东凌孤云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你看不出来吗?现在茹雪一家对你的误会都很深,即便你是一番好心,他们也根本不能接受。” “可是万一她真的有个好歹,误会不是更加说不清楚了吗?” 端木幽凝咬了咬牙:“没关系,就让他们误会好了,只要能够治好贤妃的病,早晚有一天误会会解开的。” 东凌孤云皱眉:“就算你不怕被他们误会,但茹雪对你如此敌视,你去了只怕也没用。” 也是。端木幽凝沉吟片刻,继而苦笑一声:“不然只能等到夜深人静,臣妾再偷偷进去给她瞧一瞧了。” 东凌孤云点头:“委屈你了。” 二人离开之后不久,太医急匆匆地赶到。上前看到甄茹雪毫无生气的样子,几人不由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太医!究竟怎么样了?!”看到他们的样子,乔莲影早已吓得手足无措,“茹雪病得如此厉害,你们倒是快些开药啊!” 几人又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躬身说道:“夫人恕罪,不是我等不尽力,而是……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乔莲影脑中轰的一响:“什……什么?!什么叫无能为力了,啊?!不!我不相信!茹雪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不会!” 甄擎宇也是身躯乱晃,勉强克制着自己颤声问道:“太医,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茹雪只是……只是没能保住孩子而已,她本人不是没什么事吗?” “侯爷有所不知,”太医叹了口气,“贤妃娘娘小产之时,已经伤了身体的根本,怕是……” 甄擎宇又是一晃:“这……这怎么办?难道就真的……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 “臣等实在无能为力,”太医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老话,“皇后娘娘医术高明,侯爷可请皇后前来一试。” 听到这句话,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果然只有皇后娘娘才能救甄茹雪吗?可是她明明是将甄茹雪害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啊,她怎么会真心救人? 愣了半晌,乔莲影咬了咬牙说道:“我就不信,杀人凶手还能有菩萨心肠!她才不会真心救茹雪!” 这牵扯到两家之间的私人恩怨,太医自然不敢妄加评论,都低垂着头不做声。甄擎宇瞪了乔莲影一眼,忙上前一步说道:“太医,如果我们请了皇后娘娘来,茹雪是不是就会安然无恙了?” 这种保票太医自然不敢打,迟疑着说道:“臣不敢胡乱下结论,不过皇后娘娘的医术比臣等不知高明了多少倍,若是请皇后娘娘来,至少会多一些希望。” 一听此言,甄擎宇的心不由往下一沉:原来即便请了皇后娘娘来,也不敢保证甄茹雪能够完全康复吗?事情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沉默了半晌,他终究是有些不甘心,紧跟着追问:“太医,你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太医毫不犹豫地摇头,“请侯爷恕臣等无能,贤妃娘娘的身体已经伤了根本,只怕是……” 呆愣了半响,乔莲影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苍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甄茹雪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你若是有个好歹,娘也不活了!老天爷呀!你还有没有眼了?你为什么要让好人受这些折磨,杀人凶手反而逍遥法外,享尽荣华富贵呢?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生怕她伤心之下说出更加难听的话,一旦传了出去会惹来麻烦,甄擎宇立刻对着众位太医拱了拱手:“如此,辛苦各位了,请各位赶紧回去歇着吧。” 众人早就不愿多待,一听此言立刻纷纷告辞,转身退了出去。 “夫人你别哭了,!”甄擎宇又是伤心又是心烦意乱,“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尽量保住茹雪的性命,让她快点好起来,你光是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啊?” “你以为我想吗?”乔莲影依然哭得泪流满面,“茹雪已经成了这样,我能不伤心吗?那可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啊!” “这还用你说?”甄擎宇也流下了眼泪,“若不是亲生女儿,我怎会急成这样?快别说这些废话了,依我看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皇后娘娘请回来,否则咱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茹雪……” 后面的“死”字他到底不忍心说出口,乔莲影却已经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信她是真心要救茹雪,她根本就是想趁机害茹雪的性命,永绝后患!” “不,皇后娘娘不会的,”甄擎宇摇了摇头,”你别忘了,刚才她是跟皇上一起来的,如果茹雪有个好歹,她不是难以洗脱嫌疑?就算是为了做给皇上看,她也会把茹雪治好的。“乔莲影皱了皱眉,暂时止住了哭声:“真的?” “没错,”甄擎宇的眼睛微微地闪烁着,“你想啊,现在所有人都怀疑是皇后娘娘设局害死了茹雪的孩子,为了证明这一切都不是她所为,她就肯定会尽心尽力把茹雪的病治好。如此一来,别人自然就不会怀疑她了。” 乔莲影沉默片刻,慢慢点了点头:“有道理,哼!她这根本就是在做戏!” “做戏也好,真心也罢,总之刚才她的确是想要为茹雪治病的,”甄擎宇加紧劝说,“所以为了茹雪的性命,咱们只好先委屈一下,再去请皇后前来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治不好茹雪,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是不是?” 不错,顶多就是个死。乔莲影又沉默片刻,终于咬着牙点了点头:“好,只要她能治好茹雪,这笔账咱们再另外跟她算。事不宜迟,那就快派人再去请皇后娘娘吧。” “不,我不要。”甄擎宇刚要派人再去请端木幽凝前来,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甄茹雪的声音,虽然虚弱至极,却也透着显而易见的坚决,“爹,娘,不要去请她,我才不要让她给我治病,她不会那么好心的,她一定会趁机把我害死,我不要!” 虽然这是乔莲影一直以来坚持的一点,但她更清楚如今除了端木幽凝恩怕是没有人能够救回甄茹雪的性命,因此不得不柔声劝慰:“茹雪,不会的,你放心,有娘在这里,她不敢害你,她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 “不,我不要!”甄茹雪拼尽全身的力气摇头,“她已经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想来害我吗?我才不要!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她来给我治病!” 尽管这一下的动作并不算太剧烈,可是一缕殷红的血丝还是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乔莲影大惊失色,立刻扑过去,吓得浑身乱颤:“茹雪你不要激动!好好!娘听你的,不让她给你治病,咱不让她来好不好?” 一边说着她胡乱取了一条手绢,哆嗦着给她擦着唇角的血。可是那血却越擦越多,仿佛永远也流不净似的,很快就将她的手染得一片血红!乔莲影一阵头晕目眩,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茹雪你没事吧!?你不要吐了!快别吐了!娘求求你了!” 甄茹雪急促地喘息着,而这样的喘息却让她的血越吐越多。也不想让乔莲影担心,她突然紧紧闭住了嘴,咬紧牙关不让那些血流出来,同时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这一招竟然慢慢收到了效用,她终于暂时停止了吐血,脸色却惨白得令人不忍直视。看到血不再流出,乔莲影不由一喜:“茹雪,你没事了吗?” 甄茹雪轻轻将口中的血咽下去,强忍着恶心的感觉说道:“娘,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总之我绝不会让皇后来给我治病,绝对不会!” “好好!不要!”生怕再刺激到她,乔莲影立刻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让她靠近你的,我一定会保护你,你会没事的!” 甄茹雪似乎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接着闭上了眼睛:“娘,我好累啊,我想睡一觉了。” “好,你睡吧,娘就在这里守着你,”乔莲影赶紧点头,小心地替她盖了盖被子,“放心,娘不会离开的,娘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 然而甄茹雪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就连呼吸也时断时续,仿佛风中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熄灭。生怕把她惊醒,乔莲影不敢哭出声,眼泪却疯狂地流着。甄擎宇虽然不像她那么痛苦到浑身发软,却也已经有些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这可怎么办才好?茹雪这样子分明已经……” “不!不要说!老爷!求求你什么都不要说!”乔莲影恐惧地低叫起来,浑身颤抖得仿佛风中的落叶,“茹雪会没事,她会没事的!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求求你了!” 说到后来,她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眼泪倒是说流越多。甄擎宇叹了口气,强压着悲痛低声说道:“茹雪这样,不让皇后娘娘来是不可能的,不如趁她睡着了,我偷偷去请皇后娘娘来瞧一瞧?” ... ... ------------ 第391章 犯了忌讳 到了这个时候,乔莲影也顾不得计较她是不是害死了甄茹雪的孩子,连连点头说道:“对,只能这样了!趁茹雪刚刚睡着,你快去吧,无论如何只要能保住茹雪的性命,什么委屈我都能受,哪怕让我跪在皇后面前求她也可以!” 甄擎宇哪里还多说,立刻点了点头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最新章节阅读.】乔莲影守在床前,用毛巾将甄茹雪嘴角的血迹清理干净,看着她毫无生气的样子又是一阵悲伤袭来,不由用毛巾紧紧捂着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哭声是那么令人心碎。 她知道方才对端木幽凝的态度非常恶劣,而且甄茹雪又把皇上给气走了,不由着实有些担心端木幽凝会因为记仇而不肯前来,所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不起就跪下求她。 谁知她这个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刚刚过了不多久,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端木幽凝已经当先奔了进来,眉头紧皱:“夫人,贤妃如何?” 看到她的一瞬间,乔莲影只觉得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毕竟如果不是她施了妖法,茹雪根本不会这样!然而人命关天,哪里还有功夫算这些旧账,她立刻强压着心头的仇恨,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茹雪的情况怕是不妙,如果皇后娘娘还有几分仁慈之心,就请救救她吧。” 情知这一家人对自己误会已深,端木幽凝倒是不曾多加计较,立刻上前说道:“如此,请夫人让一让,容本宫看一看。” 乔莲影自然不放心把甄茹雪交给她,因此只是象征性地往旁边挪了一寸,一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端木幽凝见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倒也并未继续强求,只是皱了皱眉便坐在床前,替甄茹雪检查了一番,这才直起身沉吟着。见她迟迟不开口,乔莲影终究沉不住气了,立刻硬邦邦地说道:“茹雪究竟怎么样,还请皇后娘娘直言。” “太医的话夫人想必已经知道了,”端木幽凝淡然回答,“贤妃的身体已经伤了根本,短时间内恐怕是无法复原的,必须经过长期精细的调理才有可能慢慢恢复一些。” 乔莲影咬了咬牙:“慢慢恢复一些是什么意思?太医都说皇后娘娘医术高明,只要请了皇后娘娘来,茹雪就一定会恢复如初的。” “是吗?”端木幽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是哪个太医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请夫人示下,本宫去找他问问为何如此不负责任地乱说。” 乔莲影梗了梗,有些无言以对。并没有哪位太医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是她心中有气,这才故意拿话挤兑端木幽凝而已。扭开了头,她冷哼一声说道:“是谁说的不重要,总之皇后娘娘请救救茹雪,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对皇后娘娘已经造不成什么威胁,未必一定要让她赔上性命才可以吧?” 端木幽凝抬起头看着她,眼中闪烁着一丝冰冷:“夫人,说话要小心。本宫前来给贤妃瞧病只不过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再说本宫身为医者,也应该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不能见死不救,而不是因为本宫见达到了目的,这才假惺惺地前来做戏给别人看。夫人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贤妃这病本宫倒不如不看。” 见她一口道破了自己的心思,乔莲影倒是丝毫不惧,可是最后这句话却分明已经有要挟意思,自然令她勃然大怒,咬牙说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难道到了这样的地步,皇后娘娘还不肯放过茹雪吗?她究竟是哪一点碍了皇后娘娘的事,居然让皇后娘娘如此深恶痛绝,必须除之而后快?” 这个几句话说得太过难听,纵然端木幽凝已经决定尽心尽力救活甄茹雪,却依然犯了她的忌讳!看着乔莲影,她一声冷笑:“夫人认为贤妃哪一点能碍到本宫的事?她有那个资格吗?” 乔莲影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尖声叫了起来:“皇后娘娘这话说的真是……” “夫人!你还不闭嘴?!”见大事不妙,甄擎宇立刻抢上一步把她拉了过来,“咱们请皇后娘娘来是为了救茹雪的,你再胡言乱语,冒犯了皇后娘娘,岂不是后悔莫及?” “你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她……” “闭嘴!”甄擎宇急了,高声呵斥了一句,“总之如今为茹雪治病最重要,你若再胡言乱语,就是故意想要害茹雪了!” 乔莲影只得咬紧牙关闭了嘴,果然不再多说。端木幽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侯爷,本宫前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们任意轻慢侮辱的。” “是是是!”甄擎宇连连点头,“拙荆冒犯,请皇后娘娘恕罪。” “罢了。”端木幽凝挥了挥手,走到桌旁落座,“本宫先给贤妃开一副方子,请侯爷派人照方抓药,先吃几副看看。如果病情能够稍稍稳定,就还有希望。” 说着她很快开好药方递了过去,甄擎宇伸手接过,连连称谢:“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那么病情怎样才能算是稳定了呢?” 端木幽凝回头看了甄茹雪一眼:“如果本宫没有看错,贤妃应该刚刚吐过血,若不赶紧服药,吐血的状况会越来越严重,早晚会血尽而亡。服下这几副药之后,如果她不再吐血,便说明病情开始稳定,本宫会再为她调整方子,希望能够慢慢有所改善。” 甄擎宇立刻点头:“多谢皇后娘娘!” 端木幽凝挥了挥手,起身离开并叮嘱甄擎宇好好照顾甄茹雪。将她送出门去,甄擎宇不敢耽搁,立刻派了侍女前去抓药。回到房中,他皱着眉头说道:“夫人,你怎能如此沉不住气?无论如何现在咱们有求于皇后娘娘,你这般三番五次的惹怒她,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 “你以为我想吗?”乔莲影抽泣着,“只要一想到她把茹雪害得这么惨,我就……” “行了,别再多说了!”甄擎宇阻止了她,“总之如今咱们跟皇后有什么恩怨都必须先放在一旁,要保证她顺顺利利地替茹雪调养好身体,哪怕不能彻底痊愈,能够有所起色也不错啊,否则的话……” 乔莲影沉默着,却越想越是悲从中来,然而除了流泪,她却不知道究竟还有什么可以做。 不多时丫环已经把药抓了回来,并且立即动手煎好端到了床前:“夫人,药煎好了。” “给我,我来吧,”乔莲影上前接过吹了几口,又试了试温度,“老爷,帮我把茹雪扶起来。” 甄擎宇立刻上前小心地抬起了甄茹雪的上半身,乔莲影轻声说道:“茹雪,吃药了,来。” 甄茹雪依然睡得很沉,不过这一移动她仿佛稍稍有了些意识,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呓语。见她如此,甄擎宇不由皱了皱眉:“这睡的迷迷糊糊的,能吃下去吗??” “能,”乔莲影点头,舀起一勺药汁放到了她的唇边,“帮我扶稳她,应该可以。” 甄擎宇答应一声,同时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张开嘴,等药汁入口之后乔莲影又低声哄劝:“茹雪乖,咽下去,吃了药你就会好了。” 不知是听到了她的话,还是因为本能,甄茹雪居然咕咚一声把药咽了下去。乔莲影大喜,接着依法施为,很快将半碗药汁都送入了她的口中,这才替她擦干净嘴角,又小心地扶着她躺了下去:“老爷,这里交给我了,你快去睡一觉吧。” “我没事,你去歇着吧。”看着乔莲影憔悴的脸,甄擎宇不由叹了口气“我来守着她,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乔莲影摇了摇头:“我哪里睡得着啊?” 夫妻二人谁都不放心离开,便干脆一起守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甄茹雪。端木幽凝说过只要她不再吐血就说明病情开始稳定,而且今晚非常重要,只要能够平稳地度过便算是个好消息。 端木幽凝的医术果然不是吹出来的,至少这一夜甄茹雪睡得十分安稳,也没有再继续吐血,而且不知是不是两人的错觉,他们居然觉得甄茹雪的脸色也微微好看了些,不再那么惨白如纸。 就在这令人无法忍受的煎熬之中,天终于渐渐亮了。当东陵孤云冲出地平线的那一瞬间,乔莲影居然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太好了!茹雪并没有吐血,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开始好转了? 砰砰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突然传来,乔莲影立刻过去开了门,环佩已经端着药碗出现在门口:“夫人,第二副药煎好了。” 乔莲影点头接过,接着吩咐道:“去给娘娘准备些吃的,要清淡一些。” 侍女答应一声:“是。” 或许是因为睡了一夜之后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乔莲影刚刚回到房中,便看到甄茹雪慢慢睁开了眼睛,忙放下药碗赶过去问道:“茹雪你醒了?好点了吗?” 甄茹雪轻轻动了动,居然发觉胸口处那不舒服的感觉已经暂时消失,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没事了,娘,你不用担心。” ------------ 第392章 打探 听她说话之时也有了些力气,乔莲影不由大喜:“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来,起来吃药吧,吃了药你会更好的。” “药?”甄茹雪皱了皱眉,“谁开的药?是皇后娘娘?不!我不吃!端出去!端走!” 刚才还好好的,一个眨眼的功夫居然就激动地尖叫起来,乔莲影自然吓得不轻,生怕这番刺激再让她又开始吐血,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是!茹雪你听我说,这药不是皇后娘娘开的,是太医开的,我知道皇后娘娘会来害你,所以我是不会让她靠近你的,你放心!” 甄茹雪急促地喘息了几口,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真的?这真的不是皇后开的药?” “不是,娘发誓!”乔莲影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举起手郑重其事地作发誓状,“娘发誓这药绝对不是皇后娘娘开的,娘要是骗你,就让娘……不得好死!” 这话说的无疑太狠了些,甄茹雪果然立刻消除了疑心,展颜一笑说道:“不是她开的药就好了,她会害死我的,千万不能相信她。只要别让她靠近我,她就没机会下手了,等我好了,我要再给云哥哥生好多的皇子公主,她再也不会有机会害我的孩子了!” “对对,说的对!”发下了那么恶毒的誓言,乔莲影却顾不得计较后果,挤出了满脸的笑容说着,“所以你现在一定要乖乖吃药,赶紧好起来才能够为皇上生皇子公主,你说是不是?” “嗯,娘说的对,”甄茹雪笑着点头,挣扎着坐起身,“来,把药拿过来,我吃。只要不是皇后娘娘开的药,我都吃。” 乔莲影无声地叹息,但只要能够哄她把这药吃下去,撒什么样的谎她都不会犹豫。而且更重要的是,皇后开的这些药显然的确是有效果的,至少甄茹雪如今的样子比昨天实在是强得多了。 吃过药,甄茹雪重新躺了下去:“娘,云哥哥有没有来看过我?” 乔莲影愣了一下,赶忙点了点头:“有,皇上来过了,不过来的时候你还在睡着,他不让娘打扰你休息,说让你先好好睡一觉。” 甄茹雪笑了笑:“我就知道云哥哥是对我最好的,那么云哥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杀了那个狠毒的妇人,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乔莲影咬了咬牙,刻意回避这个话题:“茹雪,现在你先不要想这些,养好身体是最重要的。” “不,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是最重要的!”甄茹雪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睛里闪着仇恨的光芒,“娘,只要能够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我的病当然就好了,其实根本用不着吃药。娘,你快说,云哥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将皇后凌迟处死?” 乔莲影无奈,只得摇了摇头:“茹雪,你别着急,这事要查个水落石出,至少也得找到充足的证据才能让皇后不能抵赖吧?” “还需要找什么证据,证据已经足够充足了!”甄茹雪紧紧攥着拳,“那个布娃娃不就是铁证吗?如果不是她用这样的法子来诅咒我,我的孩子怎么会没了?可惜都不知道是男是女……对了娘,这个时候应该能够看出男女了吧?我怀的究竟是个皇子还是个公主?” 乔莲影瞬间想起了那个畸形胎恐怖的样子,顿时一阵恶心上涌,简直就要当场吐了出来!不过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滴水未进,只是张嘴干呕了几下,自然什么都吐不出来。而甄茹雪倒是有些奇怪:“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乔莲影强忍着恶心,硬挤出了一丝笑容,“茹雪,你别多想了,那个孩子还太小,是看不出男女的。何况娘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养好身体,想生多少都可以,没有必要再去想他了。” 甄茹雪闻言暂时没有起疑,点头说道:“看不出来就算了,反正孩子已经没了,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对,正是如此。”乔莲影连连点头,“所以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以后会生很多的孩子的。” 不愿让她再去想那些,乔莲影故意守在床前,陪着她东拉西扯地说了一些别的,尤其是拣了一些她小时候的趣事来说了说,好让甄茹雪多笑笑,忘记那些伤心事。 果然,这一招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甄茹雪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虽然勉强了些,却也让乔莲影稍稍松了口气。 夜色渐渐深沉,墨雅溪还在来回转圈,了无睡意,并不时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的方向看着。又过了许久,侍女冬薇才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娘娘,奴婢回来了!” “怎么样?!”墨雅溪立刻停住脚步急切地问着,“都打听到了什么?!” 冬薇喘了口气:“回娘娘的话:贤妃娘娘小产,很多人都说是有人用那个布娃娃诅咒的缘故,所以皇上已经将此事交给皇后娘娘去调查。” 想起端木幽凝的睿智深沉,墨雅溪眼中闪过一丝惧色,紧跟着问道:“还有呢?还有什么?” “嗯……”冬薇沉吟着,“还有……听说贤妃娘娘的状况好像不太好。” “不太好?”墨雅溪愣了一下,“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冬薇叹了口气:“她的孩子没了,伤心难过是一定的,而且听说她小产之时伤了身体,这会子虚弱得很。” 墨雅溪自然没工夫理会甄茹雪是虚弱还是强壮,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皇后娘娘有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她查出那个布娃娃是谁做的了吗?” “似乎还没有,”冬薇摇了摇头,“如果有的话,大概早就有消息传出来了。自古以来皇室对巫术便深恶痛绝,一旦查出主谋,都会严惩不贷。” 墨雅溪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尽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严惩不贷?会怎样严惩?” 此事显然是宫中的忌讳,冬薇也不敢妄加议论,所以尽管四处无人,她还是象征性地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娘娘有所不知,奴婢听宫里的嬷嬷们说过,很早以前曾经有个皇后为了争宠,便秘密做了一个类似的布娃娃,用巫术诅咒那个妃子。结果被那个妃子发现,龙胎虽然安然无恙,却依然令龙颜震怒,不但那个皇后被废,打入冷宫,而且还祸及家人,全都被流放边关了!” 墨雅溪眼中的惧色更加明显,藏在袖中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是……是吗?那要是龙胎没了……” “那可就糟了!”冬薇也来了劲,卖弄一般说着,“稍晚一些的时候,又有个妃子为了争宠,用巫术诅咒皇后腹中的龙胎。结果皇后真的小产,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如此一来,皇帝更是怒不可遏,将那个妃子连同其九族全部杀了个干干净净!” 墨雅溪浑身一颤,额头已经沁出了细细的冷汗,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冬薇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上前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墨雅溪迅速恢复正常,至少表面已经看不出什么问题,“本宫只是在想,巫术真的有效吗?如果是,那真的是太可恶了!” “可不?”冬薇暂时没有多想,叹口气说着,“娘娘您说此人是不是太可恶了?如今咱们整个玉麟国都在等着贤妃腹中的孩子结束天谴,谁知居然被人用巫术诅咒得小产,这旱灾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 墨雅溪暗中咬了咬牙,尽力装得满脸平静:“是啊,这真是……太可恶了。对了,贤妃小产,诞下的是个男婴还是女婴?” 甄茹雪生下人面鱼尾的畸形胎一事除了当时在场的太医及甄擎宇夫妇、东凌孤云夫妇之外没有人知道,东凌孤云更是严令众人务必守口如瓶,众太医自然不敢多嘴,是以此事还无人知道。 冬薇摇了摇头:“不知道。奴婢听说贤妃娘娘小产之后,皇上便立即命人将那个胎儿处理掉了,无人知道男女。” 墨雅溪故意满脸平静地笑了笑:“那想必是个女婴了。你想,如果是个男婴,从她怀有身孕的那一刻天谴不就该结束了吗?” 冬薇不敢下结论,也就不曾接口。墨雅溪沉默片刻,挥了挥手说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去歇着吧。” 冬薇答应一声转身而去,她才疲惫不堪地坐在了桌旁:这一手做得是有些欠考虑了,万一事情败露……幸亏此事并未假手任何人,只要咬牙不认,就绝对不会有事! 与此同时,端木幽凝也在对着那个布娃娃静静地分析着。其实有动机做这种事的人并不多,毕竟大多数人都寄希望于贤妃的孩子能够结束天谴,应该不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诅咒她小产。 真要说起来,对其切身利益有影响的,不外乎就是她这个皇后和另外几个妃子。但此事并非自己所为,柯羽瑶性情高洁,绝不会做这种事。徐含烟心地善良,而且自己也已身怀有孕,应该没有心思研究巫术。墨雅溪言行谨慎,从不与任何人来往,也不像是个如此不知轻重的。那么,究竟是谁? ... ... ------------ 第393章 该有一劫 难道是因为甄茹雪入宫之后得罪了太多人,所以有人伺机报复?这倒并不奇怪。【最新章节阅读.】譬如上次因为说了几句闲话,她便让东凌孤云将那几个宫女打个半死,难保不会有人心怀怨恨。 想着想着,端木幽凝只觉得一阵倦意上涌,不知不觉地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自己仿佛飘了起来,一路往前滑行。两边渐渐变得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等她重新反应过来,却不由一声惊呼:“阎君?!” 不错,前方高座上正是她并不陌生的阎君!只是他面无表情,语声冰冷:“端木幽凝,你可知罪?” 也就是说,阎君又将自己的魂魄招来,梦中相见了?端木幽凝眉头微皱,上前行了一礼:“幽凝不知身犯何罪,请阎君示下!” “还敢狡辩,”阎君冷哼一声,“你为了一己私利,动用神眼窥探别人腹中的胎儿,你知不知道这已算是泄露天机?” 端木幽凝先是一愣,却否认不得,毕竟她动用神眼窥探徐含烟与甄茹雪腹中胎儿的性别的确是存了私心的,并非万不得已。谁让她急于知道胎儿是男是女,好判断能不能因为他们的诞生结束天谴呢? 虽然她最终的目的仍是为了玉麟国的臣民,但却并非一定要这样做不可。胎儿的性别已经注定,等孩子降生之后,一切自然明了,就算提前知道也已不可改变。阎君赐她一双神眼,的确不是为了做这种事。 何况,如果不是她用神眼知道了徐含烟怀的是个女婴,就不会一时走神说漏了嘴,也就不会招来那么多麻烦。而甄茹雪也不会因此说她会妖法,后来甄茹雪小产,也不会一直坚持是被她的“妖法”所害。 叹了口气,她又施了一礼:“是,幽凝知罪,请阎君责罚。” 阎君冷哼一声,接着开口:“你与东凌孤云夫妻情深,但命中注定该有一劫,却不能用神眼来渡过,因此本君会暂时封了你的神眼,这一劫,你们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渡过!” “渡劫?”端木幽凝先是一愣,继而万分担心,“请阎君示下,会是怎样的劫?” 阎君依然面无表情:“是什么劫,你很快就会知道。若是渡得过,自然万事大吉,若是渡不过,你们夫妻便要承受数年的分离之苦。” “分离?”端木幽凝喃喃地重复一遍,心中的不安却迅速扩大,有一种长久以来的担忧变成现实的感觉,“会……分离多久?” “一切皆有定数,本君不能泄露天机。”阎君回答,“记住,若此劫暂时渡不过,那么你神眼解封时,便是夫妻团圆日!去吧!” 说着,他突然挥了挥手,两道金光骤然疾射而出,瞬间射中了端木幽凝的双眼!一股灼热的剧痛袭来,她不由一声大叫:“啊!!” 砰! 一声巨响,湘南已经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来:“娘娘!出什么事了?!” 端木幽凝急促地喘息着,满头冷汗涔涔。片刻后,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她才发现自己依然坐在桌旁,夜色也依旧深沉,显然方才的确是与阎君梦中相会了! 见她如此,湘南自是更加着急,脸色都变了:“娘娘,究竟怎么了?瞧您满头是汗的,出什么事了?” “没事,”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想起阎君方才的话,她不动声色地对着湘南笑了笑,想要启动神眼,“只是做了个噩梦,吓了一跳。” 果然,没有了!她的神眼已经消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启动,再也不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更不能看穿旁人的记忆! 阎君果然封了她的神眼,作为对她乱用神眼、泄露天机的惩罚!也就是说,她与东凌孤云命中注定有一劫之事也是真的? 湘南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内情,闻言立刻松了口气:“原来是噩梦,吓了奴婢一跳。娘娘,已经这么晚了,奴婢伺候您歇着吧。” 端木幽凝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便在她的伺候下躺到了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湘南熄了烛火,关好房门离开了。 端木幽凝却了无睡意,耳边不时回响着阎君的话。枉她苦思无果之下,还打算动用神眼查一查做布娃娃的人究竟是谁,如今……这可怎么办? 难道这一劫,真的必须承受? 她就这么睁着眼睛,一直到东方泛出鱼肚白。 第二天一早,湘南进来服侍,一眼看到她的样子不由愣了一下:“娘娘,您不会是一夜没合眼吧?” 端木幽凝苦笑:“看出来了?” “这满眼血丝的,能看不出来吗?”湘南叹了口气,“娘娘,真相要查,身体也要注意啊,您若是垮了,不就什么都完了吗?” 端木幽凝没有心思多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放心吧,本宫没事。湘南,一会儿你去贤妃那边悄悄打听一下,看看情况如何。” 湘南答应一声,先是伺候她洗漱完毕,用过早餐,这才悄悄去打探了一番。根据打探结果,贤妃的状况并不曾继续恶化,端木幽凝也就稍稍放了心。 一连三天,甄茹雪服用了端木幽凝开出的三副药,身体状况果然略有好转,至少不曾再继续吐血,而且身上也有了些力气。乔莲影看在眼里,当然喜在心上,由衷地盼望这样的状况会持续下去,甄茹雪会越来越好,直至彻底痊愈。 这日一早吃过了药,放下碗之后甄茹雪突然问道:“对了娘,这都已经三天了,为什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乔莲影一时没有多想:“什么动静?” “就是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啊!”甄茹雪哼了一声,满脸恨意地说着,”你不是说只要找到足够的证据,云哥哥就会杀了皇后为我的孩子报仇吗?这都好几天了,证据应该已经找全了,为什么还没听到动静呢?” 这个问题乔莲影自然回答不了,只得含含糊糊地应付:“这个……那就是皇上应该管的事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敢多问。” 这个回答显然让甄茹雪极不满意,而且从她闪烁其辞的态度中她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不由眉头一皱:“娘,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云哥哥其实根本没打算对皇后怎么样是不是?” “这……”乔莲影越发不敢跟她对视,但是为了不刺激她的情绪,她只得尽力做着保证,“不会的,皇上一向秉公执法,绝对不会因为她是皇后就徇私的,你放心。” 然而甄茹雪已经起了疑心,自然不可能再那么好骗,歪着头仔细看了乔莲影片刻,她突然一掀被子就要下床:“算了,我自己去问云哥哥。” “茹雪!”乔莲影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按住了她,“你身体还虚,千万不要到处乱跑,还是多休息,等养好身体再……” “我没事!”甄茹雪用力挣扎着,“娘你放开我!我又不是到处乱跑,我只是想去问问云哥哥打算什么时候为我的孩子报仇而已,你快放开我,你按着我干什么呀!” 乔莲影哪里敢放手,反而越发用力,同时苦苦哀求:“茹雪,你听娘的话,不要到处乱跑,还是留在这里休息吧!你看你刚刚好了一点,万一病情再反复那可怎么办?” 甄茹雪虽然略有好转,但毕竟太过虚弱,根本敌不过乔莲影的力气,挣扎了几下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只得停住动作说道:“好吧,那我不去了,你去把云哥哥请来,我亲自问他。” 乔莲影欲哭无泪:“茹雪,皇上他很忙的,他要处理政事,每天要批阅奏章,岂能是你说让他来他就来的?你好好休息,等他有空的时候一定会来看你的。” 如此一来,甄茹雪疑心更重,突然扬声喊道:“环佩!快去请云哥哥来,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不许去!”乔莲影一声大喝,接着又在甄茹雪充满疑惑的目光中尽力掩饰,“茹雪,你听娘的话,你这样贸贸然跑去,皇上他会生气的,万一他一生气不理你了,那不就糟糕了吗?” 甄茹雪盯着她,慢慢摇了摇头:“不对,娘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云哥哥根本没打算对皇后怎么样是不是?” 事已至此,乔莲影也知道根本瞒不住,只得一咬牙说道:“是的,至少到目前为止,皇上的确没打算对皇后怎么样,因为皇上一直坚持此事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皇后做的,所以他已经将此事交给皇后去调查,说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哈哈!交给皇后去调查?”甄茹雪不由怪笑了起来,“云哥哥是糊涂了吗?居然把案子交给杀人凶手去调查?我看他一定是中了皇后的毒了!不行,我得替去提醒云哥哥,不能再继续上皇后的当,否则他会后悔的!” 一句话说完,她跳起身就跑,乔莲影一个没防备,居然松了手,等她反应过来,甄茹雪已经跑到了门口。大惊失色之下,她来不及多想,同样跳起身追了上去:“茹雪,回来!” ------------ 第394章 快疯了 然而在仇恨的驱使下,甄茹雪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跑得飞快,乔莲影虽然紧追其后,却始终差了几步,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到了御书房,并且径直闯了进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虽然早就看到了她,却根本不敢阻拦,一个迟疑的功夫已经被她闯了进去。他们只好叹了口气,暗中祈祷皇上不会责怪。乔莲影随后跟了过来,冲着守门的侍卫连连请罪:“小哥莫怪!小哥莫怪!茹雪她闯了进去,我立刻就去将她带走,请恕罪!” 说完她绕过侍卫进去,急得大喊:“茹雪!别胡闹了!快点跟娘回去!皇上恕罪,臣妇罪该万死!” 看到闯进门的娘俩,正坐在案后批阅奏章的东凌孤云不由皱了皱眉,抬起头平静地说道:“茹雪,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好好休息吗?这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难道你想前功尽弃?” “云哥哥,我没事,”甄茹雪摇了摇头,紧盯着他,“我只是来问问你,这都已经好几天了,你还不打算严惩凶手,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吗?” 东凌孤云眉头皱得更紧,淡然说道:“茹雪,你怎么还不明白,你的孩子没了,这是意外,根本不存在凶手这回事。朕要严惩,也只是严惩那个在宫中乱施巫术的人。” “果然,果然,我就知道是这样!”甄茹雪连连后退两步,满脸震惊和不信之色,“云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偏袒皇后,果然被我猜中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茹雪,不要乱说!”乔莲影立刻上前,想要把她拽走,“快跟我回去!” “我不走!”甄茹雪狠狠地甩开了她,“云哥哥,就是皇后用巫术害死了我的孩子,你既然要严惩使用巫术之人,难道不应该将皇后拿下问罪吗?” 东凌孤云目光清淡:“同样的话朕已经说过很多次,不想再重复。不过你既然来了,朕不妨再说一次:巫术之事跟皇后无关,而且此事皇后正在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你只管回去安心等待,不必再多说。” 甄茹雪满脸悲哀地摇了摇头:“云哥哥,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很可笑吗?” “是吗?”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那你不妨告诉朕,为何一口咬定那个布娃娃是皇后所为?” “这还用说么?”甄茹雪立刻冷笑,“在整个宫中,只有她最不希望我生下皇子……” “你生下皇子又能怎么样?”东凌孤云打断了她的话,一字一句都毫不留情,“你生下皇子又能对她造成什么威胁,你不妨说说看。” 甄茹雪愣了一下,立刻不服气地说道:“这还用说吗?只要我生下皇子,就可以结束天谴……” “那又怎么样?”东凌孤云依然清淡地笑着,“就算天谴可以结束,那也是幽凝梦寐以求的事,她只会为此感到高兴,又怎么会对她有任何妨碍?” 甄茹雪顿时无言以对,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片刻之后咬牙说道:“只要我生下皇子,我就功劳最大,她生怕会因此威胁到她的地位。” 这一次东凌孤云的笑容里有了几丝讥诮的味道:“朕早已声明,将来不管太子是谁所出,幽凝的皇后之位都绝对不可撼动,她会永远是朕的皇后,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必要害死你的孩子?” 甄茹雪更加无言以对,只能咬牙说道:“总之说来说去,云哥哥你就是没打算对皇后怎么样是不是?” “皇后什么也没做,朕为何要对她怎样?”东凌孤云淡淡地说着,“相反,为了早日结束天谴,她尽心尽力,有功无过。所以朕再声明一次,所有这一切都与皇后无关,不许再胡思乱想,更不能再胡言乱语,回去歇着吧。” 甄茹雪哪里甘心就这样离开,直瞪着东凌孤云,她双眼赤红,神情疯狂:“云哥哥,你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啊!那不只是我的孩子,更是你的孩子,他被人害死了,死得那么惨,你怎能如此无动于衷?皇后究竟给你施了什么妖法,竟让你如此是非不分了?” 她对端木幽凝的一再污蔑令东凌孤云眼中寒意闪烁,冷笑一声说道:“妖法?对,没错,幽凝是给朕施了妖法,她的妖法就是她的善良、仁爱、宽容、大度、以德报怨、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她用这些妖法迷惑了朕,让朕对她死心塌地,至死不悔!朕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云哥哥你……”甄茹雪倒退几步,满脸震惊,“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居然还这样说?完了!你真的完了!你已经中了皇后的毒,你完了……” “茹雪!还不闭嘴?!”这一连三个“完了”出口,乔莲影自是大惊失色,语调都变了:居然敢说皇上完了?这不是找死吗? 然而东凌孤云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显然已经对甄茹雪彻底失望,连对她动怒都十分吝啬,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自幽凝崖底归来,浴火重生之后,朕就已经中了她的毒,此生再也解不了了,你现在才知道吗?总之巫术之事与皇后无关,你不必再多说,回去吧!夫人,带她回去,否则……” 否则后面可能会有怎样的内容,乔莲影自是心知肚明。尽管也为他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心存不满,她却不敢多说,立刻答应一声上前:“是!臣妇遵命!茹雪,我们回去吧,别再说了!” “我不走!”甄茹雪厉声大叫,“今日我一定要……” 然而不等她的话说完,东凌孤云突然袍袖一挥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甄茹雪瞬间傻眼:“云哥哥!你……” 生怕她再因为受了刺激而晕倒或吐血,乔莲影立刻急声安慰:“茹雪!别再说了!此事皇后嫌疑最大,你怎么说皇上都不会生气,可你居然说皇上完了,这可是死罪啊!” 甄茹雪咬了咬牙:“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 “行了,我们先回去!”乔莲影叹口气打断了她,“你还看不出来吗?只凭你几句话,皇上是不会对皇后怎样的!” 甄茹雪立刻停止挣扎,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咱们必须将皇后娘娘的恶行公之于众,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的恶毒心肠,看云哥哥还如何袒护她!走!快走!” 说完她转身而去,乔莲影随后跟上,欲哭无泪:救命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更让她欲哭无泪的是,离开御书房之后,甄茹雪根本不打算回寝宫,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跑。跑着跑着,她看到前面有个宫女正在清理地面,立刻扑过去一把抓住了她,咬牙说道:“你知道吗?是皇后害死了本宫的孩子!她做了个布娃娃,上面扎满针诅咒本宫,害死了本宫的孩子!你说,皇后是不是很该死?是不是?是不是?!” 宫女早已吓傻了:“贤……贤妃娘娘?您快……快放手……” 见她如此不配合,甄茹雪异常不满意,甩手将她推到一旁继续向前奔去。乔莲影跟在后面徒劳地大叫:“茹雪!茹雪快停下!你……” 向前跑了不远又,看到一个宫女,甄茹雪不由分说冲上去,一把抓住她连声大叫:“本宫告诉你,是皇后害死了本宫的孩子,她在那个布娃娃上扎满针,诅咒本宫的孩子不得好死,所以本宫才会小产的,你听清楚了吗?听清楚没有?!” 毫不意外,这个宫女也被吓得不知所措,只能拼命挣扎:“贤妃娘娘快放手!放手!救命啊!” 幸好说了这几句话的功夫,乔莲影已经追了上来,赶紧拽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拼命安慰:“茹雪,你冷静,你先冷静下来,快,先跟娘回去!” 那宫女见状,哪里还敢耽搁,立刻一溜烟地逃走了,边跑还不住回头看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甄茹雪拼命挣扎:“娘,你放开我!喂!你别跑啊!本宫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别忘了去告诉别人!” 乔莲影又是着急又是心疼,抓着她不敢放手:“茹雪,你听话,快跟娘回去,别再乱说了!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可怎么得了?” “怕什么?”甄茹雪怪笑着,“你不是说了吗?只凭我们两个人的力气,云哥哥是不会对皇后怎么样的。既然如此。就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做了什么,云哥哥就不得不杀了她为我的孩子报仇了!走!我们快去告诉别人!” “茹雪你冷静一些!”乔莲影死命地抓着她,“你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就算原本不是你的错,皇上也会怪罪你的!” “我才不信!”甄茹雪一个用力,终于甩脱了她,继续向前奔去,“现在云哥哥就是被皇后的妖法给迷住了,才会这样对我,只要破了皇后的妖法,云哥哥一定会为我的孩子报仇的!” 向前跑了几步,正好遇到一队巡逻的侍卫经过,甄茹雪立刻奔到他们面前伸开双臂拦住了他们,厉声喝道:“不许走!都给本宫听清楚了!本宫的孩子是被皇后害死的,她用那个布娃娃诅咒本宫,本宫的孩子才还会没有的!” 看到她这个样子,乔莲影生不如死:甄茹雪根本已经接近崩溃,离疯不远了! ... ... ------------ 第395章 贤妃太过分了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究竟该做何反应。看到他们的表情,甄茹雪顿时大为不满:“听清楚了没有?!你!快给本宫重复一遍!” 众人越发不知所措,那个被点名的侍卫更是吓得一哆嗦,幸好就在此时,乔莲影已经追了上来,这一次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终于拖着甄茹雪恩向她的寝宫走去:“茹雪听话!快跟娘回去!快走吧!” 看着母女两人渐渐走远,众侍卫才松了口气,各自满脸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贤妃娘娘小产他们倒是知道,但她刚才说什么布娃娃? 好不容易把甄茹雪带回寝宫,乔莲影将她按坐在了床上,苦口婆心地劝着:“茹雪,你别再这样了,你越是这样,越容易适得其反你明白吗?” “这不是你说的吗?”甄茹雪满脸不解,“是你说必须让更多的人知道真相,云哥哥才没有办法偏袒皇后。” 乔莲影都快哭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然而事实很明显,再这样下去是绝对不行了。就算甄茹雪本来没有事,也早晚会折腾出点事来。 甄茹雪根本不理会她,还在不停地自言自语,说什么就是必须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做过什么如何如何,看着她喋喋不休的样子,乔莲影只觉得脑中一阵阵混乱,尽管满心悲痛,却偏偏哭不出来。此刻她才知道,原来最痛苦的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泪可流。 对端木幽凝而言,调查工作进行得异常艰难。因为没有了神眼的帮助,她无法通过读取别人的记忆来寻找真凶,便只能够仔细排查,任何线索都不放过。 于是她先从布娃娃入手,虽然做成布娃娃所用的针线和红布很容易找到,但这好歹是一条线索。不过可惜查来查去,就如同她先前预料的那般,根本没有比较明确的指向性。 无奈之下她只得换了方向,还是要查一查在那段时间之内到底有什么可疑人物靠近过甄茹雪的寝宫。那个人既然要将布娃娃放在甄茹雪的床底下,她就必须得有机会靠近。而且既然不曾惊动任何人,那就说明她的身手还算不错,至少可以瞒过侍卫。 可是这样的调查仍然没有结果。又是一天的忙碌,却没有任何收获,端木幽凝只觉得疲惫不堪,坐在桌旁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双腿苦笑不已:原来没了神眼之后,竟是如此悲哀?还是说之前她一直依靠神眼已成了习惯,已经令她本来的能力都退化了?若是如此的话,倒不如让她的神眼永远被封住,再也不要解开了。 正想着,湘南推门而入,连忙上前替她捶打双腿:“娘娘,让奴婢来吧。” 捶了几下,她有些担心地问道:“娘娘,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这个幕后主谋真是太狡猾了,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有什么好奇怪的?”端木幽凝苦笑了一声,“这种事毕竟非同小可,她当然会加倍小心,而且显然是经过了万全的准备才会动手,否则一旦事情败露,就不只是牵连她一个人那么简单了。”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湘南忍不住叹了口气,“到底是谁跟贤妃有那么大的仇恨,竟然用这样的法子来诅咒她?她难道不知道贤妃顺利生下孩子才有可能结束天谴吗?难道她就那么希望旱灾继续下去,她不怕被饿死吗?”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一时无言以对。正在这时,兰馨满脸愤怒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说着:“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兰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谁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皇后娘娘您不知道,贤妃实在太过分了!”兰馨越发气得满脸通红,“亏您还尽心尽力给她治病,她不但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到处跟人说是你害死了她的孩子。” 端木幽凝笑笑:“何必为这个生气?一直以来她就是这么认为的,随她去。” “可是您不知道她有多么过分!”兰馨依然愤愤不平,“她现在根本不做别的,在宫中到处乱跑,无论看到谁都上去一把抓住,说是皇后害了她的孩子,是皇后用巫术害了她,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两句话,如今宫里上下都已经传遍了!” 端木幽凝闻言倒是愣了一下,这一天她一直在寻找幕后主谋,倒是不曾注意到甄茹雪居然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吗? 见她不说话,兰馨以为她又想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不加理会,立刻说道:“皇后娘娘,这事您可不能不管呀!要不然的话,贤妃还会继续胡说八道,败坏您的名声的!” 端木幽凝还未开口,湘南已经皱了皱眉说道:“皇上就不曾管么?皇上就任由贤妃胡说?” 兰馨点了点头:“皇上自然不会不管,我听说皇上已经派人前去警告贤妃,让她不得散布谣言。可是贤妃根本不听,她认为皇上根本不敢对她怎么样,所以继续到处乱说。” 这倒也是,无论如何贤妃刚刚小产,若不是端木幽凝尽力救治,只怕连命都没了,想想她也怪可怜的,东凌孤云除了警告她几句,也的确不能对她做别的。 皱了皱眉,湘南转头看向端木幽凝:“皇后娘娘,这可怎么办?要不您再去找皇上说说,想想别的办法?” “算了,”端木幽凝要了摇头,“皇上此时想必已经焦头烂额,本宫还是不要去给他添乱了。何况就算本宫去找皇上又能怎么样?” “但也不能任由贤妃继续胡说下去啊,”湘南忧心不已,“这还只是在宫中,万一传到了宫外,百姓们不辨真假,不明内情,岂不是……” 端木幽凝沉默了许久,到底只是叹了口气:“好吧,本宫会想想办法的。” “皇上驾到——”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内侍的通报声,三人忙起身见礼:“参见皇上!” “免礼,起来吧。”东凌孤云迈步而入,眉头紧皱,并且挥手命內侍和湘南等人都退了下去。 端木幽凝见状也知道他累得不轻,赶紧泡了一杯热茶端了过来:“皇上。” 东凌孤云吐出一口气,第一句话便问道:“幽凝,幕后主谋查的怎样了?” 端木幽凝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让皇上失望了,还没有任何结果。” 东凌孤云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之前你无论查什么事情,一般都是很快就有结果,怎么这次如此困难?难道是幕后主谋太高明了吗?” 那倒不是,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有一双神眼,现在没有了呀!端木幽凝无法解释,唯有苦笑:“臣妾惭愧,可能是幕后主谋计划太周密,不曾留下任何线索,因此还要费些时候。” 东凌孤云看她一眼,眉头皱得更紧:“费些时候朕倒是无所谓,可是你也看到了,茹雪到处跟人家说是你害了她的孩子,如果不尽快揪出幕后主谋,恐怕结果会更糟。”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贤妃对臣妾误会已深,而且由来已久,臣妾也并不奇怪她会这样做。” 东凌孤云沉默片刻,突然砰的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可恶的是,朕偏偏什么都不能对她做!”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皇上千万不要冲动,贤妃刚刚失去孩子,情绪难免有些激动,会有一些失常的举动情有可原。再说她身体虚弱之极,受不得任何刺激,臣妾好不容易将她的病情控制得稍稍稳定了一些,就先由着她吧。” 东凌孤云再度沉默,片刻后突然咬了咬牙:“若非如此,你以为朕会如此姑息她吗?她如此败坏你的名声,本该严惩不贷才是!” 端木幽凝微笑:“皇上是为了臣妾好,臣妾知道。不过贤妃毕竟有病在身,就当是臣妾让着她,皇上也不要再生气了。” 东凌孤云看着她,淡淡地说道:“幽凝,你并不欠她,不需要如此委曲求全。”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臣妾倒觉得欠她很多呢!当初是臣妾力主皇上立妃,否则她原本也没有机会入宫,如今她变成这个样子,臣妾是有责任的。” 一听这话,东凌孤云的眼中掠过一抹冷意:“若是这样说的话,朕的责任岂不是更大?虽然是你力主让朕立妃,但朕如果不点头,你以为她有机会入宫吗?” 这倒也是,而且很显然这个话题若是再继续下去,会闹得更加不愉快,端木幽凝立刻笑了笑说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总之臣妾也是看在贤妃痛失孩子的份上才不想跟她多计较,至于她到处跟人说是臣妾害了她的孩子,臣妾也觉得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歪斜。只要臣妾能够尽快揪出幕后主谋,这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东凌孤云又何尝愿意再去提过去那些事,因为每提一次他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暗中责怪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坚持住。如果他咬着牙不肯点头,这些事情岂不是就都不会发生了吗? 其实话又说回来,事情根本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当时的情形已经严重到了怎样的地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形势将他逼得只能走立妃这一步,否则群臣是不会放过他的。 ... ... ------------ 第396章 说漏了嘴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他疲惫不堪地点了点头:“好,那你就尽快找出幕后主谋再说,你若觉得吃力,朕再多派几个人来帮帮你。”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暂时不用了,有需要的时候臣妾会跟皇上说的。” 东凌孤云点头:“对了,朕还没来得及问问你,茹雪的身体究竟怎样了?朕看这几天恢复的还不错,是不是她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否则她哪有力气到处去散播谣言?” “这一点臣妾可不敢保证,”端木幽凝摇了摇头,“贤妃的身体已经伤了根本,怎么可能只吃几服药就恢复正常?只不过是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但是如果受刺激太大,又引起吐血的话,情形就会更加严重,这也是臣妾不愿意与她计较的最重要的原因。无论如何必须先想办法尽可能延长她的性命,因此臣妾,也斗胆提醒皇上一句,凡事尽可能顺着她些,就算不能顺着她,至少也该躲着她,尽量不要与她正面起冲突,否则恐怕就连臣妾也束手无策了。” 东凌孤云眉头紧皱,许久都什么不曾说什么。 是,他知道甄茹雪很无辜,然而他就有罪吗?端木幽凝就有罪吗?他们哪一个有丝毫的恶意?当初选甄茹雪等人进宫,也不是为了让她来承受折磨的。而且最开始的时候,甄茹雪的纯真善良给了他很大的安慰,他曾经认为她就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可是是什么让这一切都改变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看看天色已晚,端木幽凝立刻命人送了几道精致的小菜来,陪着东凌孤云吃了一些。吃完之后,侍女收拾了碗筷出去,她起身说道:“臣妾今晚又得去给贤妃瞧病了,皇上您先歇着吧。” 东凌孤云闻言站了起来:“既如此,朕就先回去了,你万事小心。” 端木幽凝点头:“臣妾知道。” 送走了东陵孤云,端木幽凝立刻收拾齐整,换上夜行衣,趁着夜色来到了甄茹雪的寝宫,悄无声息地潜入宫中躲在房梁上,并不意外地发现甄茹雪还不曾入睡,正在房中来回转圈,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我要告诉他们,我要告诉他们皇后有多么恶毒,我就不信云哥哥还会偏袒她!” 乔莲影守在一旁,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满脸愁苦地看着她,眼中有着浓烈的绝望。看到她这个样子,房梁上的端木幽凝心中也极为不好受。虽然东陵孤云已经强调如果他不点头立妃之事不可能成,但她仍然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正是基于这一点,她愿意容忍甄茹雪所有的冒犯。毕竟当初她是一个那么纯真的小姑娘,却一直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 看看天色实在太晚,乔莲影只得叹口气站起身柔声劝道:“茹雪,时候不早了,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本以为甄茹雪会拒绝,谁知她居然乖乖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该睡了。养好精神,明天才有力气继续告诉别人皇后的恶行,来,我们快睡吧。” 说着她主动走到床前脱衣就寝,并且不等乔莲影催促便闭上了眼睛:“娘,我就要睡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乔莲影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不曾好好睡过一个觉了,何况甄茹雪这个样子,她更加不可能睡得着,便守在床前看着,默默地流着眼泪。 折腾了一天,甄茹雪可能也是真的累了,不多久居然沉沉地睡了过去,甚至发出了轻轻的呼噜声。直到此时端木幽凝才悄悄来到屋外,假装刚刚赶到的样子轻轻敲了敲房门。 听到那事先约定的暗号,乔莲影立刻擦了擦眼泪,起身过去开门,神情虽然有些冷淡,语气却还算客气:“皇后娘娘来了,请进吧。” 虽然她一直误会端木幽凝害死甄茹雪的孩子,但是不可否认,她的医术的确是无人能及的,至少太医原先已经判定甄茹雪死定了,可是吃了端木幽凝的几副药后,她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就凭这一点,乔莲影也愿意暂时收起敌意,无论如何先救回甄茹雪的命再说。 明白她的意思,端木幽凝也并未多说,迈步走了进来,并且麻利地替甄茹雪试了试脉,这才走到桌旁去开药方:“夫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贤妃的情况还算稳定,再吃几副药巩固一下。” 乔莲影点了点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开好药方,端木幽凝站了起来:“请夫人派人照方抓药就好,还有,如果可能的话,尽量不要让贤妃到处乱跑,她如今这个状况应以静养为宜。” 乔莲影闻言,有些怀疑她是在暗示甄茹雪不该到处去跟人家说是皇后害死了她的孩子,不由皱了皱眉,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淡:“臣妇知道了,会尽量劝着茹雪的。不过皇后娘娘也说过凡事都要顺着她些,臣妇也不敢劝得太紧,生怕刺激到她,因此如果茹雪有什么言语冒犯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看在她是个病人的份上多多海涵。” 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端木幽凝也并未打算多说,点头说道:“既如此,夫人辛苦了。好好照顾贤妃,本宫先走了。” 将她送出去,乔莲影关上了门,转过头一声叹息:如果不是你害死了茹雪的孩子,你真的是一个好皇后,只可惜…… 第二天,乔莲影便命环佩照方抓了药,并且煎好药端到了床前。自从甄茹雪的情形稳定下来,便由环佩负责伺候她吃药了。看到她一切都处理得很妥当,乔莲影也十分放心,暂时离开一下,回去洗漱更衣。 此时甄茹雪也已经醒来,环佩便上前扶着她坐起来,把药碗端了过去:“娘娘,该吃药了。” 甄茹雪接过药碗,一仰头把药喝了下去,接着皱了皱眉:“好苦啊!” 环佩笑笑:“良药苦口利于病,只要有效就好了。” 甄茹雪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有效吗?” 环佩立刻点了点头:“是的,娘娘如今这气色可比几天之前好的多了,咱们皇……朝太医的医术果然高明。” 一时高兴之下,她险些说漏了嘴,幸亏反应还算够快,立刻就接了下去,尽管中间有个小小的停顿,但不仔细听的话应该是听不出来的。 谁知甄茹雪偏偏就注意到了她的停顿,立刻眉头一皱:“你刚才说什么皇?皇什么?” 环佩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尽量摆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奴婢说皇朝太医啊,娘娘服了他们的药之后病就好多了,岂不是说明他们的医术很高明吗?” 尽管她的表现称得上无懈可击,甄茹雪却依然哦狐疑地盯着她:“环佩,你说实话,本宫吃的药究竟是谁开的?” 环佩虽然叫苦不迭,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咬牙硬撑了:“奴婢方才已经说过了,这药就是太医开的。” 或许是因为不曾看出破绽,片刻之后,甄茹雪终于展颜一笑:“不是皇后开的就好,你也知道本宫跟皇后仇深似海,宁愿死也绝对不会吃她的药。” 暂时逃过一劫,环佩暗中松了口气,同时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今后说话要更加小心,绝对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面上却微笑说道:“是,奴婢当然知道,所以请娘娘放心,奴婢不会拿皇后开的药给娘娘吃的。” 甄茹雪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你下去吧。” 环佩答应一声,这才真正放心,转身退了下去。然而她却不曾看到,甄茹雪的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不多时乔莲影更衣洗漱完毕重新回到了房中,含笑开口:“茹雪,药吃了吗?” 谁知话问出口之后半晌却不曾听到回答,她不由奇怪地皱眉:“茹雪,怎么了?娘在问你话呢?” 甄茹雪看着她,突然冷冷地开口:“娘,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皇后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跟她仇深似海,宁愿死也不会吃她的药,你为什么还要把她请来?” 乔莲影吓了一跳,失声反问:“你怎么知……”话说了一半她才醒悟过来,立刻连连摇头,“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吃的药明明是太医开的……” “娘你不用瞒我了!”甄茹雪立刻冷冷地打断了她,“刚才环佩已经什么都跟我说了。” 乔莲影立刻有些无言以对,片刻之后不由咬了咬牙:“这个该死的丫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保守秘密吗?” “什么?原来是真的?”甄茹雪震惊万分,立刻变了脸色,“我还期盼着是我猜错了,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此言一出,乔莲影又吃了一惊:“什么?原来你是猜的?!” “这不重要,”甄茹雪咬着牙,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仇恨,“娘,你真是太过分了!我绝不会吃皇后的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要她来假惺惺!” ... ... ------------ 第397章 危在旦夕 说完她居然猛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插入自己的喉咙用力抠了起来,紧跟着便弯下腰剧烈地呕吐着。【最新章节阅读.】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黑色的药汁顿时吐了满地,一股难闻的味道立刻在房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而甄茹雪本人更是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哪里还有一点正常人的样子? “茹雪!”乔莲影反应过来,顿时变了脸色,扑过来紧紧抓住了她,连声大叫,“茹雪你太傻了!为什么要这样跟自己过不去?无论如何身体才是重要的!” 仿佛把药汁吐出来就可以狠狠地报复到端木幽凝,甄茹雪的脸色虽然难看到了极点,却嘿嘿地怪笑起来:“娘,我不是跟自己过不去,而是不能对不起我的孩子。我怎能接受仇人的施舍?不行,我不要。” 一句话说完,又是一阵恶心的感觉上涌,她不由低头再度哗啦哗啦地吐了起来。一碗药汁本来也没有多少,所以吐着吐着就变成了酸水,令她难受得眉头紧皱,越发摇摇晃晃。 乔莲影早已无计可施,只好更加用力地扶着她,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哗哗地流着眼泪:“茹雪,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样根本报复不了任何人,只是在报复你自己啊,你知道吗?” “我不管,总之我就是不要她的施舍,”那甄茹雪倔强地摇着头,“她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又来假惺惺地装好人,想要为她自己赎罪!我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就算她救活了我,也抵不了我孩子的命!” 事已至此,多说何益,乔莲影一边痛骂环佩办事不力,一边又懊悔自己疏于防范,居然那么轻易地就被甄茹雪套出了实话,结果眼看着就要前功尽弃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叹了口气,她扶着额甄茹雪往床边走去:“罢了,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其他的稍后再说。” “没什么好说的,”甄茹雪躺到床上,喘息着摇了摇头,却突然一声大叫,“啊!我终于知道了!” 乔莲影倒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你知道了什么?” 甄茹雪猛地翻身坐起,咬着牙说道:“我知道云哥哥为什么一直不肯杀死皇后为我的孩子报仇了!肯定是皇后跟他说她可以救我的性命,所以希望一命抵一命,是不是?” 乔莲影立刻目瞪口呆:她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的,真是…… 不过不等她反应过来,甄茹雪突然跳下了床,不顾一切地往外跑去:“不行!我要去告诉云哥哥,告诉他我绝不会用我孩子的性命来换我的性命!我要让他严惩凶手,只要能够为我的孩子报仇,我死一千次一万次都行!” 乔莲影自然不会放行,早已一把抓住了她:“茹雪,你不要去!乖乖留在这里好好休息。你不愿意吃皇后的药咱不吃,但你不能再到处乱跑!” 其实乔莲影之所以拦着甄茹雪,除了知道即便她去找东陵孤云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之外,还因为她看得出来,如今东陵孤云对甄茹雪别说是宠爱了,根本就厌恶得不得了,如果不是看在他们夫妇的份上,只怕他早就不会理会甄茹雪这个病秧子了!所以如果甄茹雪再去继续跟他吵闹的话,只会让他更加讨厌,终至万劫不复。 然而甄茹雪却始终没有这方面的自觉,或者说她早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什么都不考虑了,只是拼死挣扎着:“你放开我!我一定要去找云哥哥!让他杀了皇后!放手!” 几番挣扎之下,乔莲影很快就筋疲力尽,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为了照顾甄茹雪,她也早已心力交瘁,头脑更是一阵阵发晕,突然猛一用力将甄茹雪甩了回去,厉声喝道:“不许去!我说过你去了也没用,皇上不会对皇后娘娘怎么样!何况皇上本来就对你厌烦得很了,你这样胡搅蛮缠只会让皇上更加讨厌你而已!” 她这一下用的力气着实不算小,甄茹雪整个人居然被她甩得趴在了床上,急促地喘息起来。再听到这几句话,她更是如遭雷击,慢慢坐直身体直瞪瞪地看着她:“娘你说什么?你说云哥哥他讨厌我?” 话一出口,乔莲影就在后悔自己说的太重,再想起端木幽凝之前的嘱咐,她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改口:“不不!娘说错了,皇上他不会讨厌你!” 然而已经迟了,只见甄茹雪紧紧地闭着唇,直瞪瞪地盯着前方的某一点一动也不动。不等乔莲影继续出声安慰,便见她猛的一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同时整个人也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这一下自然令乔莲影魂飞魄散,尖叫声也变了调:“茹雪!茹雪!来人!快来人呐!快去请皇后娘娘!” 端木幽凝很快赶来,随同前来的还有东陵孤云。一眼看到地上那摊血迹,再看到甄茹雪面白如纸的样子,端木幽凝立刻皱起了眉头,眼中闪烁着明显的怒意:“这是怎么回事?本宫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再刺激到她,更不可让她再吐血吗?为何不听?!” 乔莲影呜呜地哭着,上气不接下气:“都怪环佩这个死丫头,告诉茹雪是皇后开的药,茹雪才……” “奴婢没有!”环佩立刻叫屈,“奴婢什么都没说,没有告诉娘娘是皇后娘娘开的药!” 乔莲影瞪了她一眼:“怎么没有?这是茹雪亲口说的!” “夫人明察,奴婢真的没有……” “行了!都别吵了!”闻讯赶来的甄擎宇立刻喝止了两人,急得满脸通红,“皇后娘娘,茹雪……还有救吗?” 端木幽凝早已坐在床前,仔细替甄茹雪检查了一番,眉头一皱说道:“本宫再三叮嘱过,千万不能再刺激到她,否则就算大罗神仙也难救!这一次虽然不会直接要了她的命,但之前的功夫全都白费了,她的情况甚至比本宫为她医治之前更严重!” 乔莲影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她……她没救了?!” “还不至于,”端木幽凝摇头,“本宫会尽力,至少这一次她还不会有事,但若再有下一次,就真的很难说了!” 乔莲影闻言大喜:“是!是!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皇后娘娘请务必救救茹雪!”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取了一颗药丸给她服下,先保住她这口气再说。接下来又是诊断又是开药方,好一顿折腾下来,甄茹雪脸上的死气总算稍稍退了些,夫妻两人已经吊到半空的心总算暂时落了回去。 “好了,”端木幽凝起身,“本宫已将她的病情暂时控制住了,小心静养着,今日这样的情形万万不可再出现。若是再有下一次,本宫即便来了只怕也未必有用。” 夫妻二人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将他们送了出去。等他们走远,乔莲影又忍不住哭出了声:“老爷,不如我们带茹雪走吧,回边关去!说不定她的命就可以保住了!” “好!”甄擎宇毫不犹豫地答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留下也没什么好处,我早就说带茹雪回边关,你们偏偏不听!若是那个时候走了,哪里会有这些事?” “我哪里不听了?是茹雪不肯走啊!”乔莲影哀哀地哭泣着,“这次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她带走……” “幽凝,茹雪真的……支撑不了多久了?”走出去一段路,一直沉默的东陵孤云突然开口。 “是。”端木幽凝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本她就已经危在旦夕,臣妾开的那三服药看似简单,其实是苦思冥想许久才好不容易开出来的,幸亏果然起效,但也只能暂时控制她的病情,就怕再受到任何刺激。谁知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这一次吐血不但导致臣妾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而且情形比一开始的时候更糟。”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那……她会怎样?或者说,她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端木幽凝沉吟良久,还是摇了摇头:“很难说,这要看她能否放开一切,平心静气地小心休养。如果她能做到,或许可以多活几日。但是皇上也看到了,她对臣妾恨意极深,只怕……” 东陵孤云再度沉默,端木幽凝倒是目光闪烁,片刻之后沉吟着说道:“其实她之所以心结难解,主要是一直以为臣妾害死了她的孩子,皇上却不曾对臣妾怎么样,所以才愤愤不平,不如……” “不。”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摇头,“你什么都没有做,朕绝不会再让你受丝毫委屈!” 端木幽凝心中感动,不由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皇上就假装惩罚臣妾一下,譬如打入冷宫,也好让贤妃暂时安心……” “不。”东陵孤云依然摇头,“朕不能为了安慰茹雪,就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你什么也没做错,朕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根指头!”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可是皇上……” “幽凝,朕可以保护你。”东陵孤云笑了笑,尽管笑容有些复杂,语气却出奇地认真,“只要有朕在,没有任何人敢对你怎样。如果有,朕跟他拼命。” ------------ 第398章 女儿不孝 他这种毫不犹豫的保护当然让端木幽凝感动万分,不由上前一步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笑得十分温柔:“皇上,臣妾知道你能保护臣妾,但是臣妾已经说了,咱们就只是做一下戏给贤妃看。只要能够安慰贤妃,让她的病情暂时得到控制,以后你再给臣妾平反不就行了吗?” “不,绝对不行。”东凌孤云依然毫不犹豫地摇头,“如果朕真的把你打入冷宫,就无异于告诉世人真的是你用所谓的妖法害死了茹雪的孩子,如此一来,一定会给他们种下这样一种印象,一旦这种印象根深蒂固,以后想要改变就很难了。就算朕再告诉他们此事与你无关,又有谁会相信呢?就算会相信,也一定会对你的名声造成影响,你没有做过那种事,朕绝对不能这样对你。” 端木幽凝越发感动,却不由叹了口气:“可是如此一来,贤妃怎么办?” “她只能自求多福,”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幽凝,不是朕心狠,而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也有每个人必须应对的劫,有些时候他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去渡过这些劫,旁人是帮不了她的。” 这几句话让端木幽凝骤然想起了阎君在梦中说过的那些话,脸色不由微微变了。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渡过的劫,她那些劫又有谁来替她承受了?东凌孤云说的对,她明明没有做过,的确不应该为此承担后果。 想到此,她放弃了劝说,点头说道:“皇上说得对,既如此,那就只能希望她自己看开一些了,不过臣妾会尽力延长她的性命。” 东凌孤云点头:“对了,方才你可曾叮嘱侯爷和夫人,让他们务必小心,不要再告诉茹雪是你给她开的药?” “已经说过了,”端木幽凝点了点头,“而且臣妾也严重警告了他们,倘若再刺激到贤妃,后果不堪设想。” 东凌孤云点头:“好,朕先送你回去休息。” 端木幽凝点头,迈步向前走去,心中默默地想着:对不起贤妃,本宫帮不了你,如果你还希望多活几天,那就自己努力吧。至少你应该知道,就算是想报仇也得先活着,否则还说什么报仇报恩? 只可惜甄茹雪却并没有这样的觉悟,昏迷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早上她才慢慢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乔莲影和甄擎宇两张焦急万分的脸。看到她再次清醒,乔莲影自然惊喜万分,立刻扑过去急声问道:“茹雪,你终于醒了?觉得怎样?你这孩子,想要把娘给活活急死吗?” 甄茹雪皱了皱眉,慢慢坐了起来。乔莲影忙帮她调整了一下,让她靠在床头:“茹雪,娘已经命人给你煮了些粥,要不要吃一点?” “我不想吃,”甄茹雪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到几不可闻,“娘,我要去找云哥哥,我要告诉他,我不会拿我孩子的命换我自己的命。我要告诉云哥哥,让他不必管我,只要能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就可以。” 乔莲影几乎忍不住要仰天长叹:天呐!她怎么还没忘记这些事? 其实经过了这几天的变故,乔莲影心中已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看得出甄茹雪的神智只怕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此刻她的世界里已经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执念根深蒂固,那就是为她的孩子报仇,要杀了皇后。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阵悲哀的感觉上涌,乔莲影几乎忍不住哭了出来。为了不刺激甄茹雪。她拼命忍耐着,硬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茹雪,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咱先不说这些好吗?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得先养好身体再说吧?” “不,不能再等了,”甄茹雪固执地摇了摇头,“娘,你还看不出来吗?皇后现在就是用给我治病为筹码要挟云哥哥,让他不能对她怎么样。耽搁的时间越久,变数就越大,谁知道她还会用什么妖法来对付云哥哥?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走,快去找云哥哥。” 说着她挣扎着就要下床,乔莲影忙一把按住了她,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只能拼命哀求着:“茹雪你别乱动,娘求你了,听娘的话好不好?无论如何先养好身体!” 尽管她用的力气并不算太大,可是甄茹雪已经虚弱到仿佛一个初生的婴儿,被她一按居然就动弹不得,只能急促地喘息着,有气无力地说道:“娘,放手。我要去找云哥哥,你放开我……” 甄擎宇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几步说道:“茹雪,你别再任性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为了照顾你,你娘已经几天几夜不合眼了?你看她都瘦成了什么样子?难道你忍心让她死在你的手上吗?” 说着说着,这个七尺男儿居然老泪纵横,哭得泣不成声。甄茹雪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刚毅的父亲居然会哭成这个样子,让她的理智稍稍回归了一些,果然停止了挣扎,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乔莲影。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乔莲影的确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简直就是皮包骨。 骨子里的母女天性瞬间涌现,甄茹雪也立刻流下了眼泪:“娘,我对不起你,女儿不孝!” “不不!不要这样说!”乔莲影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一把搂住了她,“是娘对不起你,当初杨根本就不该答应让你入宫,如果那个时候娘直接把你带回边关,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是娘害了你呀!” “不,不怪娘,”甄茹雪哭着摇头,“是我自己想要跟云哥哥在一起,那个时候就算娘想带我走,我也不会走的,不是娘的错!” 母女俩就这么抱头痛哭,甄擎宇也在一旁陪着流泪,一股悲伤的气氛在房中弥漫开来,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不知哭了多久,房门突然被轻轻叩响,环佩一推门走了进来,小心地说道:“夫人,药煎好了。” 甄茹雪原本正哭得伤心,而且终于恢复了几分正常。谁知一听这句话,她突然脸色一变,刷的抬起头瞪着眼睛厉声喝道:“药?什么药?!快给本宫拿走,全部倒掉!” 乔莲影吓了一跳,立刻柔声安慰:“好,好!你别激动,你别激动!茹雪你听娘说,这药是太医开的,不关皇后娘娘的事……” “不!不!我不相信!”甄茹雪激烈地摇着头,显然已经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这药一定是皇后娘娘开的,赶紧端走,我不要吃,我不会吃的!我不会拿我孩子的命换我的命!” 环佩吓得缩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张脸都绿了。乔莲影也顾不上理会她,抓着甄茹雪胡乱挥舞的双手拼命安慰:“茹雪你别激动,你冷静!听娘说!那药真的不是皇后娘娘开的,你不让她给你看病,娘早就不会让她来了,真的真的是真的!” 甄茹雪猛然回头看着她,突然冷静了下来,甚至还嘿嘿地笑了笑:“娘,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乔莲影本来还在大喊大叫,生怕她安静不下来,又刺激到她的情绪。谁知她居然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安静,乔莲影居然有准备闪了一下的感觉,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 甄茹雪依然嘿嘿地笑着,双眼血红,偏偏神情却又冷静得有些吓人:“我说我不是傻子。娘,我虽然不聪明,但还没有笨到任人欺骗的地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这病除了皇后,只怕是没人能治得了了,是不是?” 乔莲影张口结舌,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不错,这个女儿虽然一向性情纯真,但却不是傻子,相反她还聪明得很,只不过从小在温室中长大,她根本用不着那些聪明而已。 话虽如此,她仍然咬紧牙关不承认:“茹雪,你说到哪里去了?娘当然知道你不傻,可是这些药真的不是皇后娘娘开的。” “娘,我说过让你别骗我了,”甄茹雪居然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仿佛在看着自己调皮的孩子,“如果那些太医真的有办法救我的命,你还会请皇后来吗?你明知道我有多恨她!所以这些药绝对是皇后娘娘开的,我敢以我的命做担保。” 乔莲影欲哭无泪,依然在做垂死挣扎:“茹雪,相信娘,那药真的……” “我不管,”甄茹雪立刻打断她的话,冷冷地说着,“我不管那些药是不是皇后开的,总之我是不会吃的,只要我不吃,你们就骗不了我,皇后也没有机会给我治病,她也就没有机会用这个条件来要挟云哥哥放过她。” 乔莲影愣愣地看着她,许久之后突然一声惨呼:“天呐!让我死了吧!” “娘,你乱说什么?”甄茹雪嘿嘿地笑了笑,“说什么死不死的?现在咱们要做的事是让咱们的仇人死,要不然以后皇后还会继续害我的孩子的。” 看着面前的一切,甄擎宇早已目瞪口呆,心中的绝望比乔莲影有多无少。 ... ... ------------ 第399章 只有你能劝她 房中这所有的一起都落入了在外悄悄打探的湘南耳中,她皱了皱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急匆匆的回到天凤宫,正在等待消息的端木幽凝立刻问道:“怎么样?贤妃的状况稳定下来了吗?” “才怪呢!”湘南哼了一声,愤愤地说着,“娘娘您都不知道贤妃有多么过分,她根本就不肯吃你开的药,还说绝对不会让你以此为条件要挟皇上放过你你,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鬼话?” 端木幽凝闻言不由愣了一下,继而苦笑不已:“她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的?果然,她的病情的确已经非常严重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娘娘,要奴婢说您别管她了,”湘南愤愤不平地说着,“您的一番好意她根本就不领情,反而总是而处处败坏您的名声,再说您已经尽力了。”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湘南,你不懂。再说她是病人,本宫怎么能跟她一般见识呢?” 湘南的确似懂非懂,却也懒得计较,接着问道:“可是她现在根本什么药都不肯吃,我们又能怎样?” “是啊,这是个问题,”端木幽凝点了点头,有些伤脑筋地抚了抚眉心,“都怪侯爷和夫人说话不加小心,被她知道了真相,如今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湘南眼中有着强烈的不同意之色,但也不好再多说,只得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不过思来想去,却不曾想到什么有行之有效的办法,端木幽凝只得叹口气说道:“没办法,只好寄希望于侯爷和夫人多多劝劝她了,而且最好能够尽快把幕后主谋揪出来,让她知道事情不是本宫做的,或者她对本宫的敌意就不会那么深,也愿意让本宫给她治病了。” 提起此事,湘南总算有了一些兴趣:“娘娘,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就是没有呢!”端木幽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如果有的话,本宫不是早就去找贤妃了吗?” 湘南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能查的地方咱们都已经查过了,现在该从何处再找线索?” 端木幽凝沉吟着说道:“依本宫看来,那个将布娃娃放在贤妃床下的人必定是个高手,或者至少她得有些功夫,否则不可能躲开那些侍卫顺利潜入宫中为所欲为。” 湘南点头:“有道理,那么娘娘你认为这个人来自宫内还是宫外?” “都有可能,”端木幽凝回答,“不过来自宫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就算是来自宫外的人做的,也必定是受了宫里哪个人的指使,只不过这个人究竟是谁,本宫还毫无头绪。湘南,你说本宫是不是太笨了?” “才不是呢!娘娘若是笨,这天底下可就没有聪明人了。”湘南立刻摇了摇头,“对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无从查起,奴婢想即便是换了皇上或者其他任何人,都不一定能查出来。” 端木幽凝不置可否,脑中却在不停地思索着,如果此再没有头绪,就只能请绝杀门的人来帮忙了。当然此事绝对不是三两天就能够查出来的,所以当务之急仍然是想办法让甄茹雪服药,保住她的性命。甄擎宇和乔莲影夫妇既然做不到这一点,恐怕就只能寄希望于东凌孤云了。 想到此,端木幽凝立刻起身:“走,去找皇上。” 在湘南的陪伴下来到御书房,端木幽凝命她在门外等候,独自一人入内见礼:“参见皇上。” “免礼,”东凌孤云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怎么了?”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皇上,如今恐怕就只有你能够救贤妃了。”说着她将方才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末了说道:“总之,贤妃如今一门心思认定臣妾是想用救活她的命来赎自己的罪过,因此无论如何不肯服药,请皇上去劝一劝她好不好?” 东凌孤云闻言早已皱起了眉头,冷笑一声说道:“命是她自己的,既然她都不珍惜,你何必费那么多劲。”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话不是这么说,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臣妾何必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去给她瞧病呢?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不要计较太多了。” 东凌孤云仍然皱眉,端木幽凝便放软了声音:“皇上,就当是臣妾求你了。” 东凌孤云无奈,只得点头说道:“好吧,朕就试一试,但是朕不敢保证她一定会听朕的话。” 端木幽凝大喜:“会的!一定会的!除了皇上,谁也劝不了她!皇上您快去吧!” 东凌孤云看她一眼,点点头站了起来:“你还陪朕一起么?” “臣妾不去了,”端木幽凝摇了摇头,“如果她看到臣妾,就算原本管用只怕也会前功尽弃,臣妾回去等消息。” 端木幽凝施礼离开,东凌孤云也立刻来到了甄茹雪的寝宫。 “皇上驾到——” 听到内侍的通传声,甄茹雪不由大喜,立刻挣扎着爬起身:“快快!娘,云哥哥来了,赶快去迎接!” “不必了,”东凌孤云一步跨了进来,声音还算温和,“你还病着,就不要多礼了,躺着吧。” 甄茹雪甜甜地笑笑:“多谢云哥哥。” 甄擎宇和乔莲影早已知趣地退在一旁,由衷地期盼东凌孤云能够令她改变主意,赶紧喝下那碗救命的药。 明白他们的意思,东凌孤云给了他们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过去坐在了床前:“茹雪,觉得好些了吗?” 不愿意让东凌孤云看到自己病歪歪的样子,甄茹雪立刻努力坐直身体:“云哥哥,我已经好多了,你不用为我担心,还是想想该如何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吧。” 只这一句话就激起了东凌孤云的反感,令他险些掉头而去。不过想起端木幽凝的嘱托。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已经说过了,你的孩子没了那是意外,不是任何人的责任,更不存在报仇这回事。所以这些话便不用说了,如今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尽快好起来,知道吗?” 见他如此关心自己,甄茹雪原本十分开心,可是听到“好好吃药”四个字,她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咬牙说道:“云哥哥,原来你也是来骗我吃药的吗?告诉你,我是不会吃的,我不会受皇后的施舍,让她用这样的法子逃脱惩罚,绝对不会!” 一听这话,甄擎宇夫妇心中的希望顿时落下去了一大半:既然连东凌孤云都劝不了她,那就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乔莲影抽泣了一声,眼泪早已哗哗地流了下来。生怕她在君前失态,甄擎宇忙用胳膊肘轻轻捣了捣她,自己的眼圈却也红了。 东凌孤云皱了皱眉,尽力劝说:“茹雪,你这些想法全都是错误的,幽凝根本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因为她从来没有害过你的孩子,哪里来的赎罪一说?” “有!她有!就是她!”甄茹雪大叫着,“云哥哥,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是她用妖法、用巫术、用那个布娃娃害死了我的孩子!铁证如山,你怎么就是看不见呢?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她会妖法,都把你迷惑成这个样子了!” 东凌孤云皱了皱眉,微微冷笑:“这句话应该由朕来说,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或者说你生多少个都好,对幽凝都没有丝毫妨碍,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害你?你倒给朕解释清楚这一点再说!” 甄茹雪一下子语塞,半天都不曾说出一个字来,硬是涨红了脸。看到她的样子,乔莲影顿时无比担心,立刻上前一步说道:“茹雪你别激动,皇上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不过皇上,茹雪如今毕竟还病着呢,是不是……”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来,不过东凌孤云明白她是想让自己顺着甄茹雪一些,免得刺激到她,以至于病情再度反复。想到端木幽凝说的严重后果,东凌孤云果然压下心中的烦躁淡淡地说道:“好,朕不跟你吵,这些事你也必须得自己想清楚才可以。你不妨好好想一想,会明白的。” 甄茹雪紧紧地盯着他,脸上的笑容也早已消失不见,咬着牙说道:“我不用想,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我比谁都明白,就是皇后害死了我的孩子!” 还真是不可理喻。东凌孤云最后一丝耐心也几乎耗尽,吐出一口气,他淡淡地说道:“你既如此固执,朕也无可奈何。不过朕不妨告诉你,那碗药是唯一可以救你的性命的东西,你若执意不喝,到时候出现任何后果,就怨不得任何人了。” 甄茹雪哈哈地怪笑着:“怨不得任何人?可能吗?我若是死了,就是皇后害的,所以我就算死了也会化成厉鬼,要让她日日夜夜不得安宁,好为我的孩子报仇!” “够了!”东凌孤云陡然一声厉喝,接着站了起来,“茹雪,朕告诉你,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就算你真的化成了厉鬼,幽凝也不会害怕,因为她从来不曾做过亏心事!” “是吗?”甄茹雪冷笑着,“既然如此,咱们就走着瞧,我倒要看一看她究竟怕还是不怕!云哥哥,你回头吧,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 ... ------------ 第400章 灌药 “茹雪!”乔莲影一声尖叫,赶紧扑过去阻止,“你怎能对皇上说出这样的话?还不向皇上请罪?!皇上恕罪,茹雪她只是……” “你不用说,朕明白。”东凌孤云居然并不生气,甚至淡淡地笑了笑,“你放心,朕不会跟她计较。不过朕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无能为力。” 说着他转身要走,然而就在此时,甄茹雪却突然跳下床,紧走几步拦在他的面前咬牙说着:“云哥哥,你真的尽力了吗?你真的是想让我好好吃药,尽快好起来吗?” 一时未能明白她的意思,东凌孤云点了点头:“朕当然希望你快些好起来,否则朕何必费这些功夫?” 甄茹雪点点头:“好,想让我好好吃药也不难,只要云哥哥杀了皇后,为我们的孩子报了仇,我保证天天吃药,就算把我泡在药缸子里也行!” 听到这些话,东凌孤云只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转头看着甄擎宇夫妇淡淡地说道:“侯爷夫人,你们也看到了,朕真的是尽力了。” 乔莲影张了张嘴,哪里还说的出别的话来。尽管她也希望东凌孤云严惩端木幽凝,以此来安慰甄茹雪,但是她已经看出来了,无论怎样东凌孤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在他的心中,甄茹雪根本就比不上端木幽凝的一根指头!所以他宁愿看着甄茹雪渐渐死去,也不会动端木幽凝一根头发!既然如此,她还能说什么? 扔下一句话,东凌孤云转身就走,不再迟疑:“请侯爷和夫人多多劝劝茹雪。幽凝开的这些药的确有奇效,茹雪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了。” 看着他越走越远,乔莲影浑身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看他们?他们要是能有办法,早就让甄茹雪把那些药喝下去了,又岂会等到今天? 甄茹雪居然没有继续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狠狠地盯着东凌孤云的背影,浑身都在轻轻地颤抖着。看到他这个样子,乔莲影就吓得魂飞魄散,聚起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冲了过去:“茹雪,你怎么样?你可千万不要吐血呀!千万要忍着些,娘求你了!” “娘,我没事,”出乎意料的,甄茹雪不但没有吐血,反而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嘴角甚至有一丝淡淡的笑容,“云哥哥如此心狠,那就别怪我了。” 乔莲影愣了一下,瞬间听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茹雪,你要干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我不会的,”甄茹雪摇了摇头,“我能做什么傻事呢?我只是说,云哥哥既然这么偏袒皇后,那我偏偏就不吃皇后的药,如果我死了,云哥哥一定会感到内疚,你就让他内疚去吧,这是他应该受的惩罚!” 听她没有别的打算,乔莲影稍稍放了心,然而紧跟着反应过来她仍然不打算吃药,她又愁得呜呜痛哭起来:“茹雪,你这根本就不是为了惩罚皇上,是在惩罚我啊!如果你有个好歹,我还能活吗?” 甄茹雪越发冷静,回头看了她一眼:“娘,对不起,只能请您恕女儿不孝了,今生女儿不能在您跟前尽孝,来生女儿一定会加倍补偿,做牛做马也会好好孝敬您的!” 这分明已经跟交代后事没有区别,乔莲影哪里还忍得住,早已号啕痛哭起来:“傻女儿,你跟娘说什么来世?咋们做母女的也是有今生没来世啊,你为何不能今生好好跟娘在一起呢?” 甄茹雪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对不起娘,是我太自私,下一辈子吧,下一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折腾了半天,甄茹雪也累了,在乔莲影的劝说下,她躺到了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悄悄退出门来,甄茹雪压抑着哭声:“老爷,这可怎么办呢?难道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她……” 后面的话她自然不忍心说出口,甄擎宇明白她的意思,也是眼中含泪:“当然不能,咱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她把药吃下去!” “能想什么办法呢?”乔莲影悲哀地摇了摇头,“难道强行给她灌下去吗?就算可以她也会想办法再吐出来的。” 甄擎宇沉吟着:“咱们能不能像上次那样,趁她睡着的时候把药给她灌下去呢?这样等她醒来,药已经差不多被吸收了。” 乔莲影有些迟疑:“我就怕万一灌着灌着,她再突然醒了,那不是更加糟糕吗?” 甄擎宇想了想,试探着说道:“或者我们可以去向太医要一些安神药放在熏香之中,她就会睡得比较沉。”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反复思索片刻之后,乔莲影终于点了点:“好吧,不过安神药一定要有效果,务必保证她绝对不会中途醒过来。” 甄擎宇点头:“好,我马上就去。” 回到宫中,端木幽凝焦急地等待着好消息。不多时,随着内侍的通传声,东凌孤云迈步而入,她急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皇上?可劝贤妃改变主意了?” “没有,”东凌孤云摇了摇头,“无论怎样她都不肯吃,跟你之间的仇恨算是不共戴天了。”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继而失望不已:“怎么会这样呢?想不到贤妃居然狠到这样的地步。这可怎么办才好?” “朕也不知道,”东凌孤云摇了摇头,疲惫不堪地叹了口气,“你要朕去劝她,朕劝过了,她就是不肯听,朕又能如何?所以朕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面对的劫,旁人是帮不上忙的。” 端木幽凝沉吟着,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贤妃就这么香消玉殒,究竟怎样才能骗她把药喝下去呢?要不然就趁她睡觉的时候,或者干脆点了她的昏睡穴,把药给她灌下去,只要将她嘴里残余的药味清理干净,她应该不会察觉的。 想到此,她立刻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东凌孤云,东凌孤云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倒是可以试一试,至少这样可以暂时保住她的性命。” 见他点头,端木幽凝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吩咐湘南去悄悄告诉甄擎宇这一点,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甄茹雪听到,否则她非彻底疯了不可。 湘南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即返回,说甄擎宇也已经想到了这一招,因此刚刚从太医那边讨了安神香来。居然想到一块去了,东凌孤云和端木幽凝对视一眼,各自淡淡地苦笑了一声,希望这次会有些效果吧。 到了晚间,乔莲影早早便在宫中燃起了那种安神香。这种香虽然安神效果极佳,但却没有任何异味,甄茹雪正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给孩子报仇,自然不会理会这些。 吃过晚饭之后,她果然很快便打起了呵欠,乔莲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说道:“累了吗?那就早些睡吧,娘在这里陪着你。” “是有些累了,”甄茹雪点了点头,“娘,那我就先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娘没事,”乔莲影尽量微笑着,“娘就在这里陪着你,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一直以来就是如此,甄茹雪也不再坚持,在她的伺候下躺到了床上,不多时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甄擎宇悄悄的靠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样?睡了吗?” “睡了,”乔莲影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一折腾就醒了呀?” “不会的,”甄擎宇肯定地说道,“太医说过了,这种安神香效果极佳,就算是打雷她也不会听到的。” 那就好。乔莲影点了点头,立刻让环佩把药端过来,先试了试温度,又让甄擎宇拿了毛巾围在甄茹雪的脖子上,并在他的帮助下舀起一勺药汁倒进了她的嘴里。这个办法果然十分有效,虽然不可避免地洒出了一些,一多半还是进了甄茹雪的肚子,而且也不曾让她醒来。 记着端木幽凝的吩咐,乔莲影又命环佩倒了一碗水,将她给的那种去除口中异味的药粉洒在里面,给甄茹雪灌下去了小半碗。这样只要她安安静静地睡上一晚,明天一早醒来之后就什么都觉察不到了。 将一切处理妥当,确定没有任何破绽了,乔莲影扶着甄茹雪躺了下去,并替她盖好被子,这才松了口气说道:“行了,希望这个办法能够有效。” 甄擎宇也松了口气:“一定会有效的,只要咱们严守秘密,千万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被茹雪诓了实话出来,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夫妻两人还是提心吊胆地守在床前,就等着看明天一早起来之后甄茹雪的反应了。 在度日如年的煎熬中,晨曦终于降临,睡了一夜的甄茹雪终于醒来,而且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打了个呵欠,她翻身坐起,看到床前的两人便皱了皱眉:“爹,娘,你们怎么起的这么早?” 起的早?我们根本就没睡。两人对视一眼,乔莲影更是略有些紧张地盯着她:“茹雪,你觉得怎样?” “很好啊!”甄茹雪点了点头,“睡了一觉,身上也有些力气了。” ... ... ------------ 第401章 真的是为了赏风景吗 乔莲影闻言大喜,再看看她果然没有起任何疑心,她更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那就好,看来是这些日子娘给你炖的补品有效果了,既如此,不如你再多吃一些?” 果然,因为端木幽凝给的那种清理口腔异味的药物非常神奇,甄茹雪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有什么异常,便点了点头说道:“好,辛苦娘了。” 正因为如此,乔莲影惊喜万分,立刻连连点头:“好的,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派人去拿。” 说着她立刻转身派环佩端了一些补品来。甄茹雪居然吃下了小半碗,才放下筷子说道:“娘,我吃饱了。” 连续几天以来,这已经算是她吃的最多的一顿饭,乔莲影自然越发开心,忙劝道:“再吃点吧。” “不,吃不下了,”甄茹雪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一点都不饿,好像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似的。” 想起昨晚她喝下的一碗药以及清理口腔的水,乔莲影心中一跳,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立刻说道:“好,既然吃不下就算了,下一顿娘再给你做更好吃的。” 甄茹雪点了点头,显得异常乖巧,甚至还甜甜地笑着:“嗯,谢谢娘,我就知道只有娘对我才是最好的。” 尽管她的样子看起来再正常不过,而且正是乔莲影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不知道是因为甄茹雪的眼神太深沉,还是因为她的笑容太灿烂,总给她一种似乎有事发生的感觉。 “娘,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甄茹雪突然开了口,含笑说着,“你都已经盯着我看了老半天了,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啊?乔莲影吃了一惊,连忙收回目光,掩饰一般笑道:“没有,娘只是在看你今天的气色真的好多了,看来的确需要多休息。” 甄茹雪点头:“嗯,睡了一觉,确实好多了,总之娘不必替我担心,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乔莲影忙点了点头:“好,那你歇着,娘先把这些东西收拾出去。” 说着她收拾碗筷拿了出去,由衷地祈祷甄茹雪不要发现他们暗中做的那些事,服下几副药之后,能够尽快好起来,然后再想办法把她带回边关,永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可惜或许是因为他她走的太快了,根本没有发现甄茹雪眼中那抹阴冷。 收拾好一切,乔莲影重新回到房中,却突然发现房中已经空空如也,竟然没了甄茹雪的踪影,这一下可把她吓得不轻,立刻尖叫起来:“茹雪!茹雪!” 叫了几声,倒把甄擎宇叫了出来,她赶忙上前问道:“老爷,有没有看见茹雪?她不会又偷偷跑去找皇上了吧?” “没有,”甄擎宇摇了摇头,神情间居然十分轻松,“我方才见到他们了,茹雪说老呆在房中太闷,所以让环佩陪着她出去随便走走。” 乔莲影刚刚松了口气,接着又紧张起来:“她会不会以此为借口躲过我们的阻拦,然后跑去找皇上了?” 如此一来,甄擎宇也紧张起来:“不会吧?走,我们快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到处找了起来。然而他们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为刚刚走出去没多久,他们便看到环佩正陪着她在湖边坐着,一边指着前方的景色一边说说笑笑,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异常。 听到叫声,两人停止交谈,甄茹雪回头问道:“娘,怎么了?” 两人顿时有些尴尬,乔莲影忙上前一步说道:“没、没事,我只是出来看看你需不需要什么东西。” 仿佛没有看出她在说谎,甄茹雪笑笑,摇了摇头:“不需要,谢谢娘,我只是在这里坐坐,一会儿就回去了,你们不必为我担心,快回去歇着吧。“夫妻二人点头答应,不敢走远,但又怕刺激到她,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房中关的时间太长了,甄茹雪居然在这里一坐就是一上午,甚至都不曾挪挪地方,一直到中午乔莲影来喊她回去吃饭,她才不情愿地起身离开了。吃过饭后,在乔莲影的再三要求下她才上床稍稍休息了片刻,然后又来到湖边坐着,继续欣赏风景。乔莲影站在她的身后,左看右看都看不出那片湖水究竟有什么好看的,竟值得她看了一天还不觉得厌烦。 “咦?这不是贤妃妹妹么?”正坐着,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贤妃妹妹,你好些了吗?” 两人转头一看,来人居然是墨雅溪,乔莲影忙点了点头:“见过德妃娘娘。” “夫人快快免礼,”墨雅溪上前一步亲亲热热地扶起了她,“夫人是本宫的长辈,应该本宫给夫人见礼才是。” 乔莲影勉强笑笑:“臣妇不敢。” 放开她,墨雅溪转头看向了甄茹雪:“贤妃妹妹,这里风大,小心着凉,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呢?来,快披上。” 说着她脱下自己身上的风衣披在了甄茹雪身上。甄茹雪皱了皱眉,立刻把风衣取下来放在一边:“多谢了,不过我不需要。” 这生硬的拒绝自然令墨雅溪万分尴尬,却并未掉头而去,眼睛不停地闪烁着,显然关心的并不是这一点。再三犹豫片刻,她压低声音问道:“贤妃妹妹,皇后娘娘用妖法害死你的孩子,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她呀?” 这句话无疑戳到了甄茹雪的痛处,她嘴一张就要说话,不过接着想到身后的乔莲影,她若无其事地说道:“娘,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要跟德妃姐姐聊聊天。” 乔莲影愣一下,有些不放心:“聊天?” “是啊,我们就是聊一会儿,”甄茹雪笑了笑,“整天呆在房中,也没有个陪我说话的人,我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德妃姐姐愿意陪我,我想跟她聊一会儿,你回去歇着吧。” 甄茹雪竟然愿意陪人聊天了,乔莲影自然十分高兴,忙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就麻烦德妃娘娘了。” 施了一礼,她暂时离开,希望这样的接触可以让甄茹雪的注意力更多的转移,不要再一门心思的地想着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见她离开,甄茹雪才一把抓住墨雅溪的手说道:“你也相信是皇后娘娘用妖法害了我的孩子吗?你知道我并不是胡说对不对?” 墨雅溪眼睛闪烁,但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不是,分明就是皇后娘娘会妖法。不过这些话咱们姐妹俩私底下说就行了,可千万别被旁人听了去你,万一再告诉皇上,皇上会生气的。” “对对对,我们不告诉别人,”甄茹雪连连点头,“最可气的就是这一点,云哥哥根本不相信我的话,还说我在胡说八道,其实我哪里胡说了?如果不是皇后会妖法,怎么会害死我的孩子?” 墨雅溪终究不敢把话说的得太死,以免惹来祸端,所以接着说道:“皇后会不会妖法我不知肯定,但我肯定妹妹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失去,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这个做手脚的人是谁还用说吗?当然就是皇后了!”甄茹雪咬牙切齿地说着,“她做了那个布娃娃,扔到我的床底下来诅咒我,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出事。” 墨雅溪立刻满脸惊讶:“原来真的是皇后做的?原本我听到宫中有人传言,还觉得不可能,想不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正是如此,”甄茹雪哼了一声,“你别看皇后在人前人后装出一副宽容大度、济世救人的样子,其实心肠最黑的人就是她,明明害死了我的孩子,还假惺惺地来给我治病,我才不会领她的情呢!我宁死都不吃她的药!” 墨雅溪假惺惺地安慰几句,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事上:“既然皇上已经知道是皇后用巫术诅咒你,难道他就无动于衷吗?还是皇上对皇后的宠爱真的到了无人能比的地步,即便她做出这样的事,皇上也舍不得对她怎么样?若是那样的话,妹妹也只好自认倒霉了,谁让咱们都不如皇后能够得到皇上的心呢。” 这句话令甄茹雪瞬间阴沉了脸色,咬牙说道:“才不是呢,云哥哥才不是那种人,分明是皇后用妖法迷惑了云哥哥,云哥哥是被她蒙骗的,他一定会为我的孩子报仇,一定会!” 墨雅溪暗中冷笑,面上却笑得越发温和:“既然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说实话,看到妹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咱们都替你感到可惜呢。若不是这个意外,只消过几个月,等皇子出生,这天谴就可以结束,到时候妹妹可就是玉麟国的头号功臣了。” 她这话也不过是顺嘴一说,甄茹雪却偏偏留了心,立刻反问:“姐姐说什么?听姐姐的意思,已经知道我的孩子是男是女了?你见到了?是不是我怀了个皇子?” 墨雅溪摇了摇头,故作神秘地说道:“不知道,其实不只是我,好像没有人知道妹妹怀的究竟是男是女。听说那日妹妹刚刚小产,皇上就命人把胎儿秘密处理掉了。” ... ... ------------ 第402章 行刺 甄茹雪皱了皱眉,接着说道:“这倒没什么好奇怪的,娘跟我说过,孩子在出生之前就已经不行了,自然应该立刻处理掉。娘还说过,胎儿还太小,是看不出男女的。” “不对吧?”墨雅溪立刻皱起了眉头,“算起来当时妹妹的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是很容易看出男女的。” 甄茹雪愣了一下:“什么?你是说真的?” 如此一来,墨雅溪也觉察到了不对劲,立刻点头说道:“是真的呀,我这还是听我娘说的呢,难道我娘说错了吗?” 甄茹雪皱着眉头坐了很久,突然站起身飞快地跑了。墨雅溪倒是吃了一惊,不由伸长手臂叫了一声:“贤妃妹妹你……” 几个字出口,甄茹雪却已经跑远了,根本充耳不闻,她只好收回手,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很清楚,娘的确跟我说过四个多月的胎儿就已经能够看出男女了,安平侯夫人为什么要骗她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这一次她居然猜对了,其中的确另有内情,只不过这内情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而已。也算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的保密功夫做到了家,消息才一直不曾泄露出来。 不过经过刚才的一番试探,她确定甄茹雪已经将这笔账完完全全地算在了端木幽凝的头上,从来不曾怀疑过别人,如此一来,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否则何必浪费那些口水。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她站起来溜溜哒哒的地走远了:想生皇子,没那么容易。没错,本宫是不能生,但你们也别想生! 一路急匆匆地回到宫中,甄茹雪直接找上乔莲影,一把抓住她问道:“娘,我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看到甄茹雪的情形略略稳定,乔莲影刚刚松了口气,正坐在桌旁偷空喝口茶,却被她这个问题刺激得噗的一声,一口茶全都吐了出来:“你、你说什么?” 甄茹雪皱了皱眉:“我问你我的孩子是男是女。” 乔莲影缓过一口气,也终于回过神来,开始考虑她这个问题当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咳嗽一声,她小心地问道:“茹雪,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个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孩子还太小,是看不出男女的。” “娘,你还在骗我?”甄茹雪立刻打断了她,目光有些阴冷,“我早就知道了,四个多月的胎儿是可以看出男女的,你为什么骗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乔莲影又吃了一惊,立刻想起了墨雅溪,难道是她告诉甄茹雪的?她还真是会添乱。暗中骂了一句,她立刻微笑摇头:“瞧你说的,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呢?不错,四个多月的胎儿的确可以看出男女,不过娘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娘不是怕你会感到失望吗?” “失望?”甄茹雪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感到失望?” 乔莲影的脑子急速运转,面上居然没有流出丝毫破绽:“你一直都在说要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可是,可是你怀的偏偏是个女婴,娘怕告诉了你,让你在伤心之余更加失望,所以就干脆告诉你看不出男女了。” 甄茹雪闻言自然半信半疑:“真的?没有别的了?” “当然没有,”乔莲影立刻摇头,“不过就是个刚刚成型的女婴而已,还能有什么?” 甄茹雪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目光居然具有非同一般的穿透力,似乎想要看透乔莲影心中所有的秘密。幸亏这段时间以来,乔莲影的承受力以及各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所以她丝毫不回避甄茹雪的目光,就那么与她对视着。 看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甄茹雪终于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问题就好,我还以为又有什么内情是我不知道的。” 乔莲影暗中松了口气,这才感到后背一片冰凉,内衣竟然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不动声色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她含笑说道:“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吓了娘一跳。既然回来了,就别到处去了,快回房间好好休息休息吧,老在外面吹风对身体也不好。” 甄茹雪的目光闪了几闪,原本似乎是想拒绝,不过看到窗外已是暮色降临,她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 乔莲影答应一声,目送她回了房间,这才浑身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吓死我了,幸亏不曾漏出破绽。不过这德妃也真是的,好好的又跟茹雪提那个畸形胎做什么?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不过如此一来倒是提醒了她,得赶紧去偷偷告诉皇上皇后以及那些太医,万一甄茹雪问起,就跟她说她怀的是个女婴,免得她知道自己居然怀了个怪物会接受不了。想到此,她急忙跳起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到了晚间,甄擎宇夫妇如法炮制,又用安神香令甄茹雪陷入沉睡,然后煎好药给她灌了下去。一连几天都是如此,甄茹雪的状况进一步得到改善,脸色总算又红润了几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果然没有发现其中的玄机。夫妇两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每日求神拜佛,祈祷千万不可再出什么乱子,他们实在是承受不起了。瞧甄茹雪的恢复状况,再休养一阵子应该就可以稳定下来,也该想想办法劝她跟他们回边关了。 然而夫妇两人显然高兴得太早了,因为甄茹雪这表面的平静并没有抚平她心中的仇恨,几天来除了睡觉吃饭,她总是喜欢坐在湖边欣赏风景,尽管乔莲影依然看不出那片湖水到底有什么可欣赏的。 这天一早吃过早饭,甄茹雪又来到了湖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乔莲影有心相陪,却被她赶了回去,说她想一个人静静的地待一会儿。乔莲影自然不放心,但也知道她不会做什么傻事,否则不会等到今天。因此暂时离开了,但却留下环佩守在一旁,如果有什么不对,也好及时处理。 今日端木幽凝恰巧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完毕往回走的时候从此处经过,一眼看到甄茹雪居然独自一人坐在湖边,不由皱了皱眉,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怎么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万一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得了。 听到旁边有脚步声响,甄茹雪似乎抬头看了看但,却没有什么反应,依然盯着湖面一动也不动。知道她对自己仇深似海,端木幽凝倒也没打算自讨没趣,何况她已经看到环佩就守在不远处,也就放了心,打算直接过去算了。 谁知就在此时,甄茹雪突然站了起来,居然立刻就要跳进湖里。端木幽凝吃了一惊,立刻展动身形嗖的窜了过去,在她的身体刚刚达到至高点,就要往下落的时候拦腰住了她,把她拖了回来:“贤妃不可!” “你放开我!”甄茹雪拼命地挣扎着,“我杀不了你,不能为我的孩子报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一了百了,到阴曹地府去陪我的孩子!你放手!” 端木幽凝紧紧地抱着她,皱眉说道:“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你若是死了不是什么都完了吗?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爹娘想一想!” “你少假惺惺!”甄茹雪咬牙切齿地说着,“如果不是你害我,我怎么会有今天?告诉你,我就算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端木幽凝也不想她多说,立刻扬声喊道:“环佩,过来!” 其实看到甄茹雪想要跳湖,环佩早就吓傻了,听到这声呼喊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答应一声向这边奔来。 谁知就在此时,巨变陡生! 原本还在拼命挣扎着想要往湖中跳的甄茹雪突然一咬牙,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锃亮的匕首!寒光一闪,已经向着端木幽凝的心口刺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湘南大惊失色,立刻尖叫一声:“娘娘小心!” 尽管甄茹雪这场戏做的很足,准备的也算非常充分,但她仍然太低估了端木幽凝的本事。别忘了她的功夫甚至连东陵孤云也自叹不如,就凭甄茹雪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伤不到她毫发。 原本端木幽凝只要立刻松手后退就可以安然无恙,可是就在刚刚转过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她却突然发现甄茹雪的脚跟及大半个脚掌都已经悬空,如果自己松手,她就会失去重心掉入湖中。此刻正是寒冬,湖水冰冷彻骨,就凭她只剩半条命的身体,若是真的进去泡一下,只怕连剩下的这半条命也保不住了! 何况…… 无声地苦笑一声,她抱着甄茹雪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安全地带,同时稍稍矮了矮身体,躲开了要害,紧跟着甄茹雪的匕首已经深深地扎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股尖锐的剧痛瞬间袭来,端木幽凝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而甄茹雪看到这一下居然得手,眼中顿时射出了兴奋而又疯狂的光芒,刷的将匕首抽出来,对准她的心口第二次刺了下去,口中还一边疯狂地尖叫着:“我杀了你这妖女!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 这一次她自然不可能再有机会,就在她将匕首拔出来的同时,端木幽凝已经带着她飘然后退,离开了危险地带,紧跟着轻轻一推,甄茹雪便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正好退到了赶来的环佩怀里。 ... ... ------------ 第403章 大罪 环佩一把接住她,急得连声大叫:“娘娘娘娘!你冷静一些,不行!不能这样!” “放手,放开本宫!”甄茹雪死命地挣扎着,同时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不停地虚空乱刺,“放开!本宫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你给本宫放开听到没有?!” 行刺当朝皇后那可是大罪,闹不好是要掉脑袋的,环佩当然不敢放手,使出浑身的力气紧紧抱着她,不停地劝说:“娘娘,不能这样,你要是伤了皇后,皇上会生气的,快,快跟奴婢回去吧!” “本宫这是在为云哥哥的孩子报仇,他怎么会生气?!”甄茹雪的神情越来越疯狂,尖叫声也更加不堪入耳,“你给本宫放手!否则本宫连你一起杀了!” 与此同时,湘南也已经赶了过来,抢上去一把扶住了端木幽凝,急得声音都变了:“娘娘,您怎么样?” 甄茹雪方才那一下次得很深,端木幽凝的肩头早已血流如注,鲜血很快染红了衣衫,但她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抬手封住了伤口周围的穴道:“本宫没事,皮肉伤而已,环佩怕是控制不住贤妃,过去帮忙,把她送回寝宫。【最新章节阅读.】” 湘南皱了皱眉:“可是娘娘你……”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放心吧,本宫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这点伤完全没有大碍。你只管将贤妃送回去,本宫在这里等你就是。” 湘南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一声,这才阴沉着脸走到甄茹雪面前冷声说道:“贤妃娘娘,皇后娘娘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你快回去吧,否则后果将更加严重。” “滚!”甄茹雪还在用力挣扎,并且刷的挥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厉声尖叫着,“这是哪里来的下贱的奴才,居然敢这样跟本宫说话!滚!本宫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与你无关!” 下贱两个字听在耳中,湘南原本就怎么不好看的脸色瞬间阴沉到底:她从前跟在东陵孤云身边,后来又被派到端木幽凝身边伺候,接连换了两位主子,都是至高无上的人物,可是就连他们都从来不曾用下贱两个字说过她,甄茹雪凭什么? 既如此,她也懒得再跟甄茹雪废话,冷冷地说了句得罪了,便刷的抬手点在了她的昏睡穴上。甄茹雪浑身一僵,跟着双眼一闭,软软地倒在了环佩的怀中,手中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环佩大吃一惊:“娘娘!” “不必着急,我只是点了她的昏睡穴,”湘南冷冷地说着,“走,我帮你将她送回去。” 不等环佩多说,湘南便一矮身将甄茹雪扛在肩上迈步而去。环佩急忙小跑着跟上,心下却是万分忐忑不安,万一皇后娘娘将此事禀告皇上,依皇上对皇后的在乎,还不知会怎样龙颜震怒……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很快回到寝宫,正在准备午饭的乔莲影一眼看到甄茹雪居然昏迷不醒,早已吓得魂飞天外,扔下手中的东西扑了过来:“茹雪!茹雪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湘南仍然阴沉着脸,将甄茹雪放在了椅子上,乔莲影也早已抢上前去将她的上半身搂在自己的怀中,还在不停地大叫:“茹雪!茹雪你醒醒啊!血?你受伤了?环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娘娘吗?” 环佩吓得一哆嗦,湘南已经冷冷地说道:“放心吧夫人,这血不是贤妃娘娘的,是皇后娘娘的。” 乔莲影的下一句尖叫已经冲到了嘴边,一听这话不由噎了一下:“什么?皇后娘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湘南冷笑:“方才贤妃娘娘想要跳湖,幸亏皇后娘娘从那边经过,这才过去抢救。谁知原来一切都是贤妃娘娘的计策,她就是为了引皇后娘娘过去,行刺皇后!如今皇后娘娘已经被贤妃娘娘刺伤,奴婢还要赶回去照顾,奴婢告退。“说完她不等乔莲影说什么便转过身迅速离开了。乔莲影却早已被她的话吓的得浑身一哆嗦,脸都白了:什么?行刺皇后那可是死罪呀,茹雪,你好糊涂啊!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问道:“那、那茹雪呢?她怎么会昏过去?” 环佩也吓得不轻,同样抖抖索索地说道:“夫、夫人放心,娘娘没事。只是方才娘娘刺了皇后娘娘一下之后还想上前继续动手,湘南没有办法才点了娘娘的昏睡穴。” 原来只是被点了昏睡穴,乔莲影略略放心了些,接着却又万分担心地问道:“什么?茹雪真的刺中了皇后娘娘?伤势怎么样?严重吗?” “奴婢不知道,”环佩摇了摇头,“奴婢只看到皇后娘娘流了好多的血,好吓人。” 好多的血?那她会不会出事?乔莲影的脸上越发没有了人色,仿佛已经可以看到东陵孤云龙颜震怒的样子!他对端木幽凝的在乎超过一切,从来舍不得伤她分毫。尽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端木幽凝,任何人知道此事之后都会认定一切都是端木幽凝所为,但是东陵孤云却仍然不计后果没有条件地包庇着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一根指头。 而与此相对的是,经过一连串的变故,东陵孤云对甄茹雪不但谈不上喜欢、在乎,甚至早已厌恶得很,若非派人去请,他都已经不再踏足。 在这种情况下,甄茹雪居然刺伤了端木幽凝,这不是找死吗?东陵孤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到此,乔莲影又气又急又是心疼,眼泪早已刷的流了下来:“唉!你这傻孩子,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你?也不想想,就凭你这点本事,怎么可能伤得了皇后?” 环佩缩在一旁不敢出声,但看到甄茹雪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摔下来,便硬着头皮上前小心地说道:“夫人,是不是先把娘娘扶进去休息一下?” 乔莲影哭着点了点头,在她的帮助下小心地扶着甄茹雪进了内室,让她躺在了床上。看着她那惨白而毫无生气的脸,她简直愁肠百结,除了坐在床前等候皇上的处置,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希望皇上念在她痛失孩子,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而有些崩溃的份上,能够既往不咎或者从轻发落。 不过她也总算明白甄茹雪为何总是坐在湖边不走了,那个地方明明没什么好看的,她却乐此不疲,原来根本就是蓄谋已久,专门在那里等着皇后的。 她知道凭她的本事,如果直接去天凤宫,根本没可能顺利见到皇后,即便见到了也没有机会下手。所以她在湖边耐心地等着,皇后总有从那个地方经过的时候。只要看到她,她便假装跳湖,吸引皇后前来抢救,这才趁机动了手。 这后宫果然是最能改变人的地方,想当初甄茹雪是一个多么善良多么单纯可爱的小女孩,可仅仅是这几天的功夫,她却变得如此心机深沉,想想简直太可怕了。 茹雪,娘对不起你,乔莲影突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是娘的错,一切都是娘的错!娘当初根本不该让你入宫,应该无论如何都带你回到边关,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是娘害了你,娘对不起你! 将甄茹雪送回寝宫,湘南便急匆匆地回到了湖边,果然发现端木幽凝还在等候,立刻上前说道:“娘娘,我们赶紧回去吧,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不,不必了,”端木幽凝反而摇了摇头,“只是一点皮肉伤,本宫自己完全可以处理,就不要惊动太医了。” 明白她的意思,湘南眉头一皱:“娘娘,您要替贤妃隐瞒此事?这对您也太不公平了,她居然敢行刺当朝皇后,这可是大罪,皇上不会放她的!” “本宫知道,所以才千万不能告诉皇上,”端木幽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贤妃的心情本宫可以理解,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也毫不奇怪。再说她痛失孩子,受刺激太大,情绪难免有些不稳,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湘南闻言越发替她感到愤愤不平:“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您尽心尽力替贤妃治病,她居然这样对你,实在太过分了!连奴婢都看不下去了,你还打算继续忍着。” “忍着吧,”端木幽凝叹了口气,“就当是本宫欠了她的,还她一次也就是了,何况真的只是一点皮肉伤,就不要闹得尽人皆知了。” 见她已经做出决定,湘南无奈,只得上前相扶:“好吧,您是主子,您说了算。那咱们赶快回去,奴婢替您处理一下伤口。” 回到天凤宫,湘南立刻命所有人退下,这才端了热水进来小心地替他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上药包扎,又取了干净的衣服来伺候她换上,外表看来果然没有丝毫破绽。 一切收拾妥当,端木幽凝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湘南,记住了,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尤其不能被皇上知道,听见了吗?” 湘南撅起了嘴,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是,奴婢知道了,娘娘请放心。” “那就好,”端木幽凝点了点头,只觉得疲惫不堪,“本宫累了,想要小睡片刻,你先下去吧。“ ------------ 第404章 我们替你死 湘南施礼离开,端木幽凝才闭着眼睛微微苦笑:贤妃,本宫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若说对不起你,本宫也只是不该提前把你怀着畸形胎一事说出来。但本宫这样做也并没有丝毫恶意,只是希望你尽快把这个胎儿堕掉,否则耽误的时间越长,对你身体的伤害就越大。 而本宫之前用神眼窥探你腹中的胎儿,也只是想确定他的存在究竟能不能结束天谴,同样没有私心,本宫这样做的确不对,所以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应该的。但除此之外,本宫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希望你能尽快想明白。 只可惜甄茹雪若是能够想明白,她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因为被湘南点了昏睡穴,她迷迷糊糊地睡了很久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守在床前的乔莲影看到她清醒过来,立刻俯下身问道:“茹雪,你醒了,觉得怎么样?“甄茹雪皱了皱眉,慢慢翻身坐起。片刻之后意识完全清醒,顿时一把抓住乔莲影兴奋地问道:“娘,那个妖女死了是不是?我已经把她杀死为我的孩子报仇了,她死了是不是?!” 乔莲影欲哭无泪,咬着牙说道:“茹雪,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你想把我们全家人都害死吗?” 甄茹雪愣了一下,同样咬牙说道:“娘,我没有,我只是想为我的孩子报仇。我这也是在替云哥哥除害,他不会怪我的,就算他会怪我,这一切也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你们无关,我会告诉云哥哥,让他不要怪罪你们。” 乔莲影看了她一眼,满脸悲哀:“你以为如今皇上还会听你的话吗?行刺当朝皇后,这是死罪呀,咱们一家只怕都死罪难逃了!” 甄茹雪这才真的愣住了,片刻后猛烈地摇头:“不,不会的,我杀的是个妖女,云哥哥不会怪我!娘你放心,他不会的。再说只要能为我的孩子报仇,我死也认了!” 做母亲的一向最疼自己的儿女,何况甄茹雪毕竟遭了那么多的折磨,受了那么多打击,乔莲影又一直对甄茹雪心存愧疚,因此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一心一意地盼着她早一点好起来。 可是看到她如此执迷不悟的样子,乔莲影的心中却生平第一次涌上了一股怒火,突然提高声音说道:“茹雪,你醒醒吧,不要再这样下去了!皇后娘娘根本没死,只是被你刺伤,不会有性命之忧。就凭你怎么可能伤害到皇后,又怎么可能为你的孩子报仇?你这样做能够伤害的只有你自己和咱们全家而已。难道你真的要把咱们所有人都害死才甘心吗?!” 甄茹雪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咬牙说道:“娘你说什么?皇后没死?那个妖女居然没死,她还真是命大!不行,我要杀了她,为我的孩子报仇!刀呢?刀呢?快把刀给我!” 说着她跳下床满屋乱转,寻找着任何可用的武器。正在这时,甄擎宇急匆匆地奔了进来,一边跑一边问道:“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听说茹雪居然行刺皇后?” “小声一点!”乔莲影急得脸色都变了,忙奔过来阻止,同时立刻把门关好,“老爷,你总算是回来了,快来想想办法吧!” 甄擎宇的脸色同样好看不到哪里,看到甄茹雪还在满屋乱转,他抢上一步一把抓住了她:“茹雪,你又闯了什么祸?” “我才没有,”甄茹雪狠狠地甩开了他,咬牙切齿地说着,“我只是想除了那个妖女为我的孩子报仇而已,哪里闯祸了?你们真是莫名其妙!” 甄擎宇愣了一下:“这么说是真的了?你真的行刺皇后了?” 甄茹雪嘿嘿地怪笑了两声:“当然是真的,爹,那个妖女她该死,我如果不除掉她,她不但会继续害我,也会去害云哥哥的,所以云哥哥不会怪我,你们放心吧。” 甄擎宇越发吃惊,身体不由晃了一下,这才转头看向了乔莲影:“夫人,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要你好好看着她吗,怎么会……” 乔莲影早已哭得泪流满面,将事情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越说越泣不成声:“老爷,我们该怎么办?皇上很快就会知道此事,说不定立刻就会过来将甄茹雪和我们拿下问罪了!我们倒没什么,可是甄茹雪这身子,就算在大牢里呆上一天也会受不了的呀!” 甄擎宇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身为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他一向尽忠职守,保家卫国,从无丝毫懈怠,朝野上下有口皆碑。可是如今甄茹雪居然做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如何不气? 更重要的是虽然他们一直怀疑是皇后用妖法害死了甄茹雪的孩子,可那毕竟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就算是那个布娃娃,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就是皇后所他为。也就是说,在找到确凿的证据定罪之前,皇后依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容许任何人有丝毫轻慢,更何况是行刺?那绝对是掉脑袋的大罪,就算皇上治他们的罪,也完全顺理成章,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万一皇上真的将他一家拿下问罪,他这个脸可就丢大了!即便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去见甄家的列祖列宗? 想到此甄擎宇不由一阵急怒上涌,瞪着甄茹雪说道:“茹雪,此番你这个祸可是闯大了,如果因此丢了性命,可不要怪爹娘不曾好好照顾你!” 乔莲影一边失声痛哭一边说道:“老爷,不如咱们去向皇上求求情,让他放过茹雪,只把我们杀了就好。当初我就说过不能让茹雪入宫,结果怎么样?所以,当初没有坚决反对此事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害了茹雪,这次替茹雪死了,就当是我们应该受到的惩罚!” 甄擎宇的原本挺拔的身躯早已垮了下来,脸上更是一片绝望的灰色,片刻后叹了口气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是我们的错,那就这样吧。走,我们去找皇上,让他放过茹雪,我们替茹雪一死。” 乔莲影点了点头,两人便打算往外走。而直到此时甄茹雪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脸色也不由变了,猛的窜过去拦在两人面前,尖声说道:“爹娘,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云哥哥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我不是说了么?皇后是个妖女,必须得除掉,我这样做是为他好,他不会怪我的!” 乔莲影摇了摇头,满脸悲哀地说道:“茹雪,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否则到最后吃亏的仍然是你。这次有我们替你死,下次呢?” 都说了不会有事,甄茹雪狠狠地甩了甩手,眼中渐渐浮现出乔莲影并不陌生的疯狂:“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去找云哥哥,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等着,我马上就去!” 说着她抢先要出门,然而就在此时,却突然听到了內侍的通传:“皇上驾到——” 这一声让甄擎宇夫妇瞬间浑身一僵,仿佛已经看到锃亮的铡刀驾到了脖子上,完了,什么都完了,皇上果然来拿他们问罪了! 与此同时,东陵孤云已经一步跨了进来。而绝望之下,两人居然忘了应该上前见礼,就那么愣愣地呆在原地,甚至连眼珠子都定定的,仿佛两具僵尸。 看到这一幕,东陵孤云自然有些奇怪,不由眉头一皱:“侯爷,夫人,出什么事了?” “云哥哥,你来得正好!”不等两人开口,甄茹雪已经一步窜了过去,急切地说着,“云哥哥,你说,皇后用妖法害死我的孩子,她是不是妖女?她还用妖法把良妃腹中的皇子变成了公主,她是不是妖女?这样的妖女不能留对不对?那么我替你把她除去是不是应该的?” 这几句话甄茹雪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东陵孤云自然并不陌生,所以几乎忍不住掉头而去,再不想听到。然而就在此时,他已经听到了最后那句话,不由目光一凝:“你说什么?把她除去?” “没错,这样的妖女就应该除去!”甄茹雪咬着牙,用力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为了做戏给别人看,她看到我要跳湖一定会过来救我,但其实她巴不得我死,不然怎么会急不可耐地把这件事告诉你呢?为了给我们的孩子报仇,为了不让她再有机会伤害云哥哥,我一定要把她除去,云哥哥你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这几句话听在耳中,东陵孤云的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疑惑,但更多的却是冷锐的光芒:“茹雪,你到底对幽凝做了什么?” 此言一出,旁边的甄擎宇和乔莲影不由齐齐的愣了一下:什么?原来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皇后并没有告诉他?是还没有机会还是她根本就打算隐瞒?她有那么好心吗? 而听到他的话,还在喋喋不休的甄茹雪显然也愣了一下:“原来云哥哥你还不知道?那就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云哥哥好不容易来一次,快进来坐吧,我陪你好好聊聊。” 说着她开开心心地上前搂住了东陵孤云的手臂,拖着他就往房内走。然而既然事情跟端木幽凝有关,东陵孤云怎么可能说不谈就不谈,立刻抽出自己的手皱眉问道:“茹雪,你把话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 ... ------------ 第405章 警告 甄茹雪撅起了嘴,不满地说道:“云哥哥,你既然已经到这里来了,就不要再管皇后的事了,我陪你聊聊别的不好吗?” 也知道她如今变得有多么不可理喻,东陵孤云干脆转身面对着甄擎宇:“侯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甄擎宇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原来皇上还还不知道吗,皇后娘娘不曾不曾告诉皇上?” “不曾,”东陵孤云摇了摇头,“方才朕一直呆在御书房,忙完一些事情便直接从御书房过来了,还没有回天凤宫。” 怪不得,如此看来,皇后的确是有心隐瞒此事,只可惜该告状的没有到皇上面前告状,倒是自家人把这件事捅了出去,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 见他迟迟不开口,东陵孤云已经猜到事情只怕十分严重,早已眉头一皱淡淡地说道:“侯爷认为能够瞒过朕吗?如果是,侯爷可以不说。” 他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甄擎宇与乔莲影已经双双跪倒在地,甄擎宇更是连连叩头:“皇上,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不过请皇上念在茹雪遭遇可怜的份上,能够饶她一命,一切罪责臣愿意承担!” “还有臣妇,”乔莲影同样不停地叩头,哭得泪流满面吗,“是臣妇没有看好茹雪,她才会闯下这样的大祸,而且皇上也知道茹雪的神智已经……请皇上处死我们夫妇二人,饶她一命吧!” 东陵孤云见状倒是吃了一惊,立刻开口:“侯爷夫人快快请起,有什么话慢慢说。” “不,臣不敢,”甄擎宇摇了摇头,“茹雪胆大包天,居然为了一己之私行刺皇后,这是死罪,臣愿意一死,只请皇上饶甄茹雪一命!” 纠缠半天,最重要的一句话终于出现,东陵孤云立刻目光一寒:“你说什么?行刺皇后?什么时候的事?皇后伤势如何?为何朕半点消息都不曾得到?” 此言一出,夫妇二人心下更是懊悔不已,叫苦不迭,果然皇后并不曾打算将此事告诉皇上,如果不是他们心虚,居然主动说出了事实,岂不就可以逃过一劫了吗?果然,坏事是做不得的。否则他们也不会一听说皇上驾到就以为他是来将他们拿下问罪的,这才三言两语之间就给招供了,完全不需要人家逼供。 叹了口气,甄擎宇低头说道:“大约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皇上不必担心,皇后娘娘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并无大碍,不过茹雪行刺皇后,这总是大罪,臣愿意一死,只请皇上放过茹雪。” “臣妇也愿意一死,”乔莲影立刻跟着叩头,“请皇上念在与茹雪的一点情分上,饶茹雪一命。当然臣妇知道她这妃子是做不得了,恳请皇上去了她的妃子名分,将她废为庶人,臣妇感激不尽。” “不,我不要!”谁知不等她话音落地,甄茹雪突然尖声大叫了起来,“我不要废为庶人,我要做云哥哥的妃子,我要!” “茹雪,你还不闭嘴!”甄擎宇立刻一声厉叱,“你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还妄图做什么妃子?皇上肯饶你一命,是皇上宅心仁厚,即便你难逃一死,那也是你罪有应得,你还乱说什么?” 见东陵孤云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竟然有真的把她废为庶人的意思,甄茹雪才真的急了,扑过来抓着他的手连连摇晃:“云哥哥,你不会那样做的是不是?云哥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是想帮你除了那个妖女,免得你将来后悔莫及。你相信我,她真的会妖法,她会害死你的!” “朕看不出来,”东陵孤云再度甩脱了她,淡淡地说着,“一直以来你都在强调皇后会害人,会害朕,可是无论什么时候,朕都只看得到她在尽心尽力地救人,包括你。而真正举起刀子会害人的是谁?“甄茹雪愣了一下,继而恼羞成怒地尖叫着:“是,我是要杀她,可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给我们的孩子报仇吗?云哥哥,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却无动于衷,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朕才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东陵孤云终于被激怒,厉声反问,”你口口声声把一切都算在幽凝头上,朕倒想问问你,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她害死了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小产那是意外,不是任何人的责任。你到底与端木幽凝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要这样污蔑她,伤害她?!” 这话说的无疑太重了些,甄茹雪根本就接受不了,当下震惊得连连后退:“云哥哥,你、你居然用这样的话说我,你……” 看到她摇摇欲坠,并且似乎要呕吐的样子,乔莲影慌乱不已,生怕她又要吐血,立刻不顾一切地跳起来过去扶住了她:“茹雪,茹雪你不要激动,先冷静下来,没事的没事的!皇上,你也知道茹雪的情况,她是受不得刺激的,万一再吐血可就糟了!还请皇上念在她有病在身的份上,千万不要再刺激她!” 东陵孤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淡淡地说道:“夫人,朕并不是想刺激她,只是她若继续如此执迷不悟,到头来害的还会是她自己。还有,她有病在身并不是她可以肆意轻慢甚至行刺皇后的理由。朕要先去看一看皇后的伤势再做定夺,请侯爷和夫人暂时好好照顾她吧。” 说完他跑袖一甩转身而去,缓过一口气的甄茹雪却早已忍不住尖声大叫了起来:“云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要废我为庶人!我要做你的妃子,云哥哥你听到没有?你给我回来!” “茹雪,别叫了!”乔莲影咬了咬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你看不出来吗?皇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就算他废你为庶人,只要能够留下一条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别再多说听到没有?” “不,我不要做庶人!”甄茹雪一把拉下她的手,哆哆嗦嗦地说着,“我宁愿死也不要做庶人,我就算死了也要做云哥哥的妃子,也要做云哥哥的鬼,娘你听到没有,我不要!” 愣愣的看着她满脸疯狂的样子,再想一想东陵孤云还不知究竟会如何处置他们,乔莲影只觉得万念俱灰双眼一闭,悲惨地哭了起来:“造孽呀……” 可是还不等她这一声完全哭出来,甄茹雪突然一把抓住她问道:“娘,刚才云哥哥说皇后一直在尽心尽力的救人包括我,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早就不吃她开的药了吗?她不会又给我开药了吧?” 乔莲影吓了一跳,后半截哭声顿时咽了回去,呛得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用力摇着头说道:“当然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皇上是说之前皇后曾经为你开过药而已!” 甄茹雪皱眉:“真的没有?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宁愿死也不会吃她开的药的,她要再给我开药,我就一头碰死。娘,你说究竟有没有?” 乔莲影冷静下来,更是连连摇头:“当然没有啦,娘已经说过了。再说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吗?这几天你可曾吃过药?” 甄茹雪立刻放心地点了点头:“没有就好。总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该报的仇我一定要报!” 乔莲影看着她,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再这样下去,我会比她疯的得更彻底。 “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叹了口气,她接着开口,“皇上说去看看皇后的伤势再做定夺,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灭我们满门?” “等等看,我想不至于,”甄擎宇反倒稍稍镇定了些,“你也听到了,皇后根本没打算将此事告诉皇上,是我们做贼心虚,自己说了出来。也就是说皇后没打算追究茹雪的责任,说不定就算皇上有将我们拿下问罪的意思,皇后也会而阻拦的。” 乔莲影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其实要不是那个布娃娃和甄茹雪产下的那个畸形胎那么相似,乔莲影真的不觉得端木幽凝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但这件事若说只是巧合,又委实令人难以相信,实在是…… 离开甄茹雪的寝宫,东陵孤云展动身形往天凤宫急奔而去。虽然他知道依甄茹雪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对端木幽凝造成太大的伤害,甄擎宇也已经证实她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但是亲眼看到之前,他自然不可能放心。 “皇上驾到——” 端木幽凝刚刚小睡片刻醒来,因为宫中存有上好的金创药,肩头的伤口倒是并不如何疼痛了,只不过失血过多,有些头晕乏力。 听到通传,她忙在湘南的搀扶下下了床,同时低声叮嘱:“方才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提,听到没有?” 湘南不平地撅了撅嘴:“哦,知道了。” 紧跟着,东陵孤云一步跨了进来,二人忙上前见礼:“参见皇上。” 快起来!东陵孤云立刻伸手搀扶,眉头紧皱:“你有伤在身,怎么还行这么大的礼?” 端木幽凝刚刚起身,一听此言不由一愣:“皇上,臣妾……” “你以为你什么也不说朕就不知道了吗?”东陵孤云虽然沉着脸,却小心地扶着她过来落座。看到她的样子,他便知道的确没什么大碍,否则哪有功夫废话。 端木幽凝察言观色,也看出他是真的知道了实情,立刻回头看向湘南:“湘南,你本宫是怎么叮嘱你的?不是不让你多嘴打扰皇上吗?” “奴婢没有,”湘南委屈地摇头,“虽然奴婢是替您不平,可是真的不曾多嘴。” ... ... ------------ 第406章 我是故意的 端木幽凝还要说什么,东陵孤云已抢先开口:“的确不是湘南告诉朕的,正因为不是她,才是她的失职。【无弹窗.】朕命她好好照顾你,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隐瞒不报,该当何罪?” 湘南吓了一跳,刚要下跪请罪,端木幽凝已一挥手阻止:“是臣妾不许她多嘴,皇上要怪也该怪臣妾,不关她的事。湘南,你先退下吧,没事了。” 湘南闻言心下稍安,施礼退了下去。端木幽凝看看东陵孤云阴沉的脸,不由一声苦笑:“皇上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臣妾原本还想不要再惊动任何人,就这么过去算了。” “也是巧合罢了,”东陵孤云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责怪,“方才朕忙完国事,想着已经很长时间不去看望茹雪了,便过去看看。谁知朕刚刚进门,三言两语之间侯爷与夫人便跪倒请罪,说让朕饶过茹雪,他们夫妻二人愿意一死,朕详细追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居然出了这种事。” 端木幽凝闻言倒是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叹了口气:“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吗?想来他们必定以为皇上恰巧此时过去,是找他们兴师问罪的。”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脸上的责怪早就已经化作了关切:“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还痛不痛?朕曾经给了你最好的金创药,可曾用上了?” 端木幽凝微笑:“皇上放心,已经用上了,原本就是一点皮肉伤,皮里肉外的,确实没有什么大碍,臣妾才不愿惊动皇上。” 东陵孤云点头:“幽凝,你是故意的吧?依你的身手,根本不可能伤在茹雪的手里,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端木幽凝沉默,终于点了点头:“是,皇上英明,臣妾的确是故意的。” 东陵孤云皱眉:“为什么?” “因为臣妾始终觉得心存愧疚,”端木幽凝又苦笑了一声,“甄茹雪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臣妾的责任。所以就让她刺臣妾一刀,也算是让她出出气,或许她心里会好受些。” 东陵孤云闻言,眼中顿时掠过一抹冷意,淡淡地摇头说道:“不许胡思乱想,她变成如今的样子是她自己的性格使然,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又想说如果不是你让朕立妃,她就没有机会入宫,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端木幽凝摇头:“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因为皇上说的有道理,不管臣妾再怎么让皇上立妃,如果皇上不点头,此事也不可能成行。” 东陵孤云的神情略略有些缓和:“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所以,如果你硬把甄茹雪如今的结局和她成为妃子一事联系起来,那么朕岂不是才成了罪魁祸首?因为此事的最终决定权在朕的手里。” 端木幽凝沉默了很久才摇头说道:“这样说也不对,因为立妃不是皇上的意思,只是形势所迫,再加上群臣不断上书,皇上如果再不立妃,恐怕就会群情激愤,为了安抚民心才不得不为之。” 东陵孤云抬头看她一眼,突然挑了挑唇角,勾出一抹有些讽刺的笑意:“若是这么说的话,茹雪岂不是被群臣给害了?” 端木幽凝苦笑:“所以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方才是想说,不该把她怀的是个畸形胎一事早早说出来,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直视臣妾为最大的仇人,心心念念地想要杀臣妾报仇了。” 东陵孤云又皱了皱眉,仍然不敢苟同:“她怀的是畸形胎并不是你的责任,就算你不说,等她生下胎儿之后也会知道。何况从始至终她不是并没有见到胎儿的样子吗?” 端木幽凝有些无力地闭了闭眼:“但是皇上你别忘了,正是因为臣妾提前告诉她她的胎儿有问题,当她的孩子果然早产之后,她就想当然地认为是臣妾用妖法害了她的孩子。正是因为这个执念太深,她才一直走不出来,越来越偏偏执,从而导致了如今的后果。” 东陵孤云闻言不由恍然:“朕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当初你不告诉她这一点,那么即使将来她的孩子小产,她也只会认为那是意外,伤心一阵也就过去了,是不是?” 端木幽凝点头:“皇上英明,臣妾正是这个意思。因为如今甄茹雪之所以如此偏执,正是因为仇恨导致的,如果她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意外,也就不存在仇恨这回事,臣妾要为她开药方治病,她也不会拒绝。” 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东陵孤云微微一叹,接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可是你提前告诉她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怕耽误的越久对她身体的伤害就越大,谁也不能说你这样做是错误的呀,万一再耽误下去,月份越大,孩子早产的时候越会危及她的性命,后果岂不是更加糟糕?” 端木幽凝依然叹气:“糟糕的就是那种后果并没有出现,所以便在她的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她需要宣泄,否则很快就会崩溃的。正是因为如此,臣妾才仅仅躲开了要害,让她刺臣妾一刀,给她一个宣泄的出口,或许她就会好一点。” 东陵孤云的心中掠过一抹疼惜,握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可惜你这样一门心思为她,她却不领情。” “臣妾不需要她领情,”端木幽凝摇了摇头,“只要她能够尽快好起来,臣妾的愧疚就不会那么深,臣妾也就别无所求了。” 想起方才甄茹雪那疯狂的样子,东陵孤云不由摇了摇头:“只怕你这番苦心要白费了,茹雪对你的仇恨极深,尽管已经刺了你一刀,她却仍然觉得不解恨,吵着闹着说这个仇她一定要报,还说要再来杀你之类。不过你放心,朕决不会容许她这样做,朕会想个法子用绝后患。” 端木幽凝吃了一惊:“皇上你要做什么,臣妾已经说过是故意让她刺伤的,不是她的责任,皇上千万不要责罚他她。” “她行刺皇后,这本是死罪,”东陵孤云一声冷笑,“就是念在并未造成太严重的后果,朕可以从轻发落。何况安平侯和安平侯夫人也说了,朕可以将茹雪废为庶人,只要留下她一条命就好。” “皇上不要!”端木幽凝急了,一把抓住他连连摇头,“皇上,你也知道甄茹雪对你的心思,你若是真的将她废为庶人,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根本就接受不了的。” “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也得接受,”东陵孤云依然冷笑,“她如果真的接受不了,在动手之前就应该想到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而她既然动了手,那就得有承受一切后果的觉悟!” 端木幽凝叹口气:“皇上,请容臣妾说句不中听的话,甄茹雪如今根本不是正常人,你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考虑她,她若懂得考虑一下后果,就说明她跟正常人一样了,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话说的的确大有道理。不管是谁一看就知道甄茹雪的神智绝对有问题,现代法律还规定神经病杀人不犯法呢!无奈之下,东陵孤云的眉头皱得更深:“那依你的意思,就这么算了不成?你受的委屈又该怎么办?” “臣妾不委屈,”端木幽凝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臣妾不是说了吗?是故意让她刺伤的,再说除了破点皮、流点血,真的没有大碍,皇上就不要追究了。” 在她的连番央求之下,东陵孤云只得勉强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确实不愿追究,朕也不强求,这件事可以暂时不提,不过这样的事情只能发生这一次,倘若再有下一次,朕绝对轻饶不了她!” “多谢皇上!”端木幽凝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不过臣妾方才已经说了,她此时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正常,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都是情有可原的,还请皇上多多包容。” 东陵孤云点头,接着站了起来:“朕瞧你的样子乏得很,就不打扰你了,你多睡一会儿,朕会吩咐他们炖些补品给你补补身子。” 端木幽凝点头,起身相送:“多谢皇上,皇上慢走。” 东陵孤云答应一声转身而去,端木幽凝才起身躺回到了床上,片刻后苦笑了一声: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结束?果然后宫是非多,什么时候才能挣脱这牢笼? 尽管端木幽凝已经表示绝对不会计较,而且再三强调她是故意伤在甄茹雪的手里,离开天凤宫之后,东陵孤云还是越想越觉得必须给甄茹雪必要的警告,免得她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他立刻转往北凤宫而来。 看到他这么快便去而复返,甄擎宇与乔莲影自然又惊又怕,忙不迭地上前见礼:“参见皇上!”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会是看到皇后伤势严重,一怒之下回来找甄茹雪算账了吧? 而甄茹雪却显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施礼之后她不等东陵孤云开口便主动爬起身,上前两步急切地问道:“云哥哥,那个妖女是如何狡辩的?她是不是又说根本不会妖法?你不要相信她,她……” 东陵孤云的眼中寒光一闪,然而想到方才端木幽凝说的那些话,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已经冲上来的怒气,淡淡地说道:“茹雪,你不必再多说了,幽凝她根本就不会妖法,就算她不为自己澄清,朕也不会相信。所以朕过来是想告诉你,原本你行刺皇后,罪责深重,朕应该依照国法处置你,但是幽凝却不愿计较,说此事就这么过去算了。 甄擎宇夫妇闻言自然是大喜过望:太好了!皇后果然不计较,这一关总算是闯过去了! ------------ 第407章 监视 可是甄茹雪的反应却与他们完全相反,她不但不知感激,反而满脸讽刺地哈哈一声怪笑:“看看看看,我就知道她一定会这么说,她一贯是个会做戏的,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来演戏给云哥哥看,好让云哥哥以为她真的是个宽宏大量、心地善良的,其实根本就是假的!” 乔莲影心中暗暗叫苦,立刻抢上一步说道:“茹雪,不要再胡说八道了,皇后娘娘肯饶恕你,这已经是难得的恩德……” “我才不要她这种假惺惺的恩德!”甄茹雪狠狠地一挥手打断了她,“爹,娘,云哥哥,你们不要被她那副伪善的面孔给骗了,她根本就是在做戏。【全文字阅读.】要我怎么说你们才会明白,她真的会妖法!” 东陵孤云冷冷的地看着她:“要朕怎么说你才会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你凭空想象出来的,幽凝是真的不愿再计较,否则你倒说说她有什么必要做戏给朕看?” “那还用说吗?”甄茹雪立刻开口,仿佛抓住了端木幽凝多少小辫子一样,“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要求云哥哥你来处罚我,云哥哥也舍不得,所以就干脆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说不再计较,以此博得云哥哥的好感。只可惜她的真面目早就被我看透了,我是不会上当的,更不会因此而感激她!” 不知为何,听了这几句话东陵孤云居然觉得周身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阵恶寒。淡淡地笑了笑,他毫不避讳地摇头说道:“茹雪,要让你失望了。你行刺皇后这是大罪,朕原本想要将你废为庶人,是皇后向朕求情,说她不会怪你,不愿计较,朕才勉强答应,并且特意赶来警告你从此安分守己,不得再对皇后有丝毫不敬的,若非如此如今你早已不在宫中了!” 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甄茹雪脸上的笑容一僵,顿时变得比哭还难看。片刻后,她的嘴唇开始剧烈地哆嗦起来:”云哥哥,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是嫌我死得还不够快吗?皇后已经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这么执迷不悟?是不是要等我也死在她的手里,你才会看清楚她的险恶用心?” “执迷不悟的人是你,”东陵孤云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管你相不相信,朕还是想告诉你,幽凝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更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你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你若继续这样下去,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还有,不管怎样,今天的事情朕绝对不会容许它再发生,如果再有下一次,朕只能请你离开,你好自为之。侯爷,夫人,请好好照顾茹雪,别让她再做出这样的事!” 看着他转身而去,甄茹雪难得地没有昏倒,只是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就连语声也抖得不成样子:“爹,娘,你们看到了吧?还说皇后不会妖法,她都已经蛊惑得云哥哥想要把我赶走了,你们说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这妖女不除,后宫将永无宁日,只怕再发展下去就回祸及咱们玉麟国了!不行,我就算是拼着一死,也要跟这妖女同归于尽! 然而这几句话夫妇两人却明显不敢苟同,对视了一眼,乔莲影急忙劝道:“茹雪你别乱想了,这次多亏了皇后娘娘宽宏大量,不愿计较,否则咱们没这么容易过关,你还是不要再钻牛角尖了!” “娘,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了?”甄茹雪不满地大叫起来,“我都说了,那根本就是皇后在演戏,你们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不过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鲁莽了,我一定要想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除了这个妖女!” 乔莲影吓了一跳,立刻摇头:“茹雪,你别乱来!” “我没乱来,只是做我该做的事,你们不必担心。”不知道为什么,甄茹雪的样子看起来异常冷静,简直比正常人还要正常,甚至还微微笑了笑,”爹,娘,你们回去歇息吧,我得好好想想。” 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的那含义不明的光芒,乔莲影只觉得后脊梁骨嗖嗖地直冒冷气,仍然试图劝说:“茹雪,你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你没听到皇上说吗?决不能再有下一次……” “娘,你们出去吧,我有数,”甄茹雪不由分说,推着两人就往外走,“快点出去,不要打扰我想事情。” 将两人推出门来,她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并且从里面闩好,一副想要清修的样子。乔莲影急了,砰砰砰的地砸着房门:“茹雪!茹雪你要干什么?快开门,娘有话跟你说!” 然而不管她怎么敲门,里面的甄茹雪就是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不在了一样。乔莲影急了,不由通通地用力撞了起来:“茹雪!茹雪你开门啊!你究竟在做什么?” “娘,你别来打扰我!”这一次甄茹雪终于应声,而且显得极不耐烦,“我在想事情,你回去歇着吧,我没事!” 听她终于有了回应,语气听起来还算正常,乔莲影总算稍稍放了心,回头哭着说道:“老爷,这可怎么办才好?”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她再去找皇后娘娘,”甄擎宇神情凝重地说着,“你也看出来了,皇上方才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茹雪再冒犯皇后,还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对对对!没错!”乔莲影连连点头,“可是我们能怎么办呢?难道把她关在房里永远不让她出来吗?” 甄擎宇沉思片刻:“出来是可以出来,但是你记住,从今往后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不管她去哪里,哪怕去茅厕,你也不能离开半步!” 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乔莲影悲哀地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难道我能跟她一辈子吗?那要是将来我死了该怎么办?” “呸呸呸!别胡说!”甄擎宇啐了几口,“何况如今我们哪里还有心思想得那么远?先度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乔莲影暂时住了口,却越想越觉得前方一片黑暗,根本找不到出路,眼泪已经流得更凶了:“眼前这一关?眼前这一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度过?” 甄擎宇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说了五个字:“我也不知道。” 不错,未来的出路究竟在何方夫妻两人的确不知道,但他们却知道无论如何必须得看好甄茹雪,绝对不能再让她落在自己的视线之外。所以两人经过一番布置,最后决定晚上休息时就派人轮流守在甄茹雪的房门口,坚决不允许她外出,白天也是如此,她若想出去散心也可以,但必须有乔莲影本人陪同,甚至连环佩一个人陪她出去两人都不放心了。 如此这般过了两天,甄茹雪不乐意了。这天一早吃过早饭,她放下筷子站起身,脚步还没迈出去,乔莲影已经含笑开口:“茹雪,你要去哪里,娘陪你。” “不用,”甄茹雪摇了摇头,“我就是出去走走,不需要你陪着。” “那不行,娘还是陪着你,”乔莲影站了起来,“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件衣服,外面风大。” 可是不等她转身,甄茹雪却突然尖叫起来:“娘,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不是想活活把我困死?!” 乔莲影脚步一顿,转过身面带微笑地说道:“茹雪,你胡说什么呢,娘是怕你一个人闷,所以想陪着你而已。” “你少哄我!”甄茹雪冷冷地笑着,“你不就是怕我再去找皇后报仇,所以才这么一刻不停地监视着我吗?” 乔莲影抿了抿唇,居然说了实话:“茹雪,你明白娘的意思就好,总之娘不会让你再犯同样的错误。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你也该为咱们全家想一想,你忍心让所有人都为你陪葬吗?” 甄茹雪怒极,但是看到眼前的局势,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抬腿往自己的房间而去:“既然如此,为了让你放心,我不出去总可以了吧?” 听到那声砰的关门声,乔莲影自然松了口气,但却悲哀地摇了摇头,默默地去收拾碗筷。 “这样下去不行,”甄擎宇突然开口,“夫人,想个办法劝劝她,我们立刻带她回边关。” “恐怕很难,”乔莲影不怎么抱希望地摇了摇头,“她若是肯走,早就离开了,还会等到现在?如今她一门心思想要杀了皇后报仇,更不会走了。” “不走也得走,难道真的把命留在这里?”甄擎宇烦躁不堪地说着,“总之想想办法,我们必须带她离开!” 乔莲影点了点头:“好吧,我尽量。” 尽管甄茹雪竟然想要行刺,端木幽凝却既往不咎,仍然按时趁着夜色来给她试脉开药方,尽心尽力地为她调理着身体。在这个过程当中,乔莲影对她的敌意居然在慢慢减退,或许她也已经看出端木幽凝这样做的确不是为了做戏给任何人看,她是真心希望甄茹雪能够尽快好起来。 开好药方之后,夫妻两人仍然命丫鬟偷偷把药煎好,然后偷偷拿来给因为安神香而昏睡过去的甄茹雪服下。这件事他们一直做得十分隐秘,没有出过任何问题,正是因为如此,甄茹雪的身体渐渐有了很大的起色。 然而天意往往是很难预料的。 ------------ 第408章 败露 【风云阅读网.】 这天晚上.丫鬟将煎好的药端了过來.压低声音说道:“夫人.药煎好了.” 乔莲影点头上前接过.同时挥手让丫鬟退了下去.悄声说道:“老爷.安神香点好了吗.” 甄擎宇点了点头:“好了.來.咱们快把药给她喝下去.” 乔莲影答应一声端着碗走了过來.却沒提防被旁边的椅子绊了一下.顿时一个趔趄.碗中的药汁跟着一晃洒出來了一些.更把她吓得一声惊叫:“哎呀.” 甄擎宇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转头一看.发现甄茹雪并不曾被惊动.依然睡得好好的才松了口气:“小心点.万一把她吵醒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乔莲影胡乱地点着头.赶忙检查了一番.发现药汁只是撒出了少许在她的衣服上和地上.但大半都还在.便立刻端了过來.在甄擎宇的帮助下给甄茹雪灌了下去.又跟从前一样帮她漱了口.这才松了口气:“好了.把她放下吧.” 一切收拾妥当确定.沒有任何破绽了.两人才悄悄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乔莲影便起了床.细心地为甄茹雪准备了最适合她的早餐.这才去叫她起床:“茹雪.该起來了.睡的太多对身体也不好.” 甄茹雪勉强睁开眼睛.又躺了片刻才懒懒地坐了起來.并且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可正是因为这次深呼吸.她突然皱了皱眉:“娘.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药味.” 乔莲影刷的一下变了脸色.眼中更是掠过一抹惊慌:“什么.什么药味.哪里來的药味.沒有根本就沒有.你闻错了.” 甄茹雪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然而乔莲影的反应却实在太大了些.就算她心性单纯.也立刻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是这一次她却学乖了.并不曾当面问出口.只是不动声色地再次打了个呵欠:“是吗.那可能是刚刚睡醒的缘故.娘.今天早晨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见她沒有继续追问.而且也沒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乔莲影这才松了口气.拼命将自己调回到正常状态.含笑说道:“当然是做了你最爱吃的.快起來看看.” 甄茹雪答应一声起了床.洗漱更衣.一切都正常得不得了.见此情景乔莲影更是悄悄松了口气.同时也暗中骂着自己的粗心:这件衣服不小心撒上了药汁.明明叮嘱自己今天早晨要记得更换的.怎么还是给忘了.” 大概也是不想让夫妇两人为她担心.吃过饭后甄茹雪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且整整一天都沒有吵着要外出.安静得有些不正常.乔莲影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升起了另一种担忧:她怎么突然不再提找皇后报仇的事了.难不成又在酝酿着更大的计划. 如此.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绝不能再被她营造出來的这种假象迷惑了.下定了决心.乔莲影明松暗紧.看起來已经不再时时刻刻盯着甄茹雪其实暗地里盯得比从前还要紧. 不过一整天下來.一直到夜幕降临.甄茹雪仍然沒有任何举动.除了一日三餐按时出现在大厅.其余时间就是呆在自己的房中.乔莲影也曾偷偷从门缝中看过.发现她就是坐在桌旁看书.而且看得十分认真.不由暗中叹了口气:你若早这般修身养性.何至于有今天. 不知不觉吃过了晚饭.几人在一块聊了会儿天便各自回房休息.渐渐的.夜色深沉了下來.乔莲影又早早在甄茹雪的房中点好了安神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端着药偷偷溜了进去. “这回可要小心些.”甄擎宇提前叮嘱了一句.“來.我帮你.咱们快给她灌下去.” 两人一边灌药.甄擎宇一边问道:“这副药喝下去就沒了吧.是不是又得请皇后娘娘來给茹雪试脉了.” “是.”乔莲影答应一声.“明天晚上吧.咱们还是早一点点起安神香.等茹雪睡着之后再请皇后娘娘过來……啊.” 一句话沒说完.她突然惊恐至极地尖叫了一声.仿佛见了鬼一般.手中的药碗更是失手掉在了被子上.瞬间把被子打湿了一大块. 甄擎宇自然吓了一跳.却连忙阻止:“你瞎叫唤什么.小心把茹雪给吵醒了.你看你笨手笨脚的.这碗药全浪费了.还不快叫丫鬟再端一碗來.” 乔莲影哪里还说得出话來.只是眼睛瞪得仿佛铜铃.嘴唇也剧烈地哆嗦着.手还指着面前的甄茹雪不停地发颤.如此一來.甄擎宇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连忙侧过身子一看.却也跟着一声尖叫:“啊.”同时噌的跳到了一边.反应简直比乔莲影还要大得多. 其实不怪他们有这样的反应.因为本该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沉睡的甄茹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言不发地瞪着他们.那样子简直比地狱里爬出來的鬼魅还要可怕得多. 从來沒有见甄茹雪用强的眼神看过他们.乔莲影吓得心胆俱裂.不知不觉地起身藏到了甄擎宇的身后.抖抖索索地开口:“茹雪你、你怎么醒了.” 其实甄擎宇也吓得够呛.但他好歹是个大男人.一边将本能地将乔莲影护在身后一边埋怨道:“你是不是忘了点安神香了.还是点的分量不够.” “不、不、不会的.”乔莲影的舌头已经僵硬.好不容易发出了一些声音.“点的跟平常是一样的.这、这安神香是不是失效了.” “不.沒有失效.”甄茹雪突然开了口.只是声音空空洞洞.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衬着这黑漆漆的夜色.越发令人连肝都颤了起來.“爹.娘.你们骗得我好苦啊.” 尽管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乔莲影却本能地摇着头:“不、不是的.不是那么回事.茹雪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甄茹雪淡淡地笑着.慢慢翻身下了床.神情平静得令人发毛.“真相我都已经看到了.你们再说什么都沒用.爹.你不是说安神香是不是失效了吗.其实沒有.你看.” 说着.她慢慢撩起了衣服的下摆.二人才万分震惊地看到她的大腿上鲜血淋漓.顿时吓得大叫起來:“啊.这是怎么回事” “别担心.这是我自己刺的.”甄茹雪嘿嘿地怪笑着.“白天我闻到娘的衣服上有一股药味.但她却不承认.我就觉得有问題.但是我又确实沒有吃过什么药.所以我怀疑你们肯定是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做了手脚.我就打算晚上一定不要睡着.看个究竟.可是刚才我躺在这里.却困得要命.沒办法就只好拿了把刀.每当觉得快要睡着了.我就刺自己一下.好歹支撑到你们赶过來了.这会儿安神香居然不起作用了.可能是我把混有安神香的血放出來的缘故吧.你们说是不是.” 管你是不是呢.现在谁还有心思理会这个.甄茹雪的神情越是平静.夫妻两人就越是心惊胆颤.因为这就说明更大的暴风雨马上就要來临了. 顾不得害怕.乔莲影立刻扑了过來.急声说道:“茹雪.你不要生气.我们是不应该骗你.可是我们真的是为了你好啊.在这整个宫中.只有皇后可以救你的命.如果不是吃了她的药.你可能早就……” “死了嘛.是不是.”甄茹雪的语气平静得仿佛说的不是自己.“怪不得这段时间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的病明明严重得不得了.什么药也沒吃的情况下居然会慢慢好起來.我就说其中一定有蹊跷.原來又是你们干的好事.” 尽管为她担心.甄擎宇却依然忍不住有些生气:“茹雪.你怎么能这样跟你娘说话.我们已经说过了.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好.”甄茹雪冷冷地说着.“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宁愿死也不会接受那个妖女的施舍.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听”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整个身躯都剧烈地晃了晃.并且紧紧抿住了唇.这个动作乔莲影简直太熟悉了.立刻就吓得魂飞魄散.万分紧张地说道:“茹雪.茹雪你冷静.千万要冷静.你千万不要吐血知道吗.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要吐血了.千万不要啊.” 甄茹雪的身躯又是一晃.然后慢慢回过头看着她.突然诡异地笑了笑:“你说呢.” 三个字出口.她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红的血.不等两人反应过來.紧跟着又是哇的一声.吐的比刚才还要多. “茹雪.”乔莲影顿时一声尖叫.声音之高堪称穿云裂帛.一边尖叫.她一把捂住了甄茹雪的嘴.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她继续往外吐似的.“不要.不要吐血.求求你.千万不要吐.” 甄茹雪不说话.也不动.任由她捂着.脸上依然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而与此同时.乔莲影万分惊恐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心突然一热.指缝中已经有鲜红的血不断流了下來.让她绝望万分地哭了起來:“茹雪.不要.娘求求你了.不要再吐了……” 就在此时.甄茹雪不知从哪里來的力.气突然狠狠地将乔莲影的手甩到一边.整个人连续退了好几步.每退一步就吐出一口血.等她退到床边.已经吐了一路.看上去触目惊心.房中更是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來. 一屁股跌坐在床上.甄茹雪拼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几个字:“爹.娘.你们满意了吗.”然后她双眼一闭.扑通一声歪倒在床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这一幕反而让乔莲影突然安静下來.只是眼睛瞪得比方才还要大.片刻之后才撕心裂肺地一声尖叫:“茹雪.” 甄擎宇哪里还來得及多说.丢下一句话转身飞奔而去:“你看着她.我马上去请皇后娘娘.” ... ------------ 第409章 神仙难救 当他赶到天凤宫的时候,端木幽凝刚刚换完了药,正陪着前来看望的东陵孤云说话,刚说了几句,便见湘南急匆匆地奔了进来:“皇后娘娘,甄大将军求见,他说贤妃娘娘可能出事了。【风云阅读网.】” 端木幽凝吃了一惊,根本一个字都来不及说,立刻站起身拔腿就跑:“走,快去看看。”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也起身跟了上去。甄擎宇既然连夜赶过来求救,或许出的事真的不小。 赶到北凤宫,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乔莲影撕心裂肺的哭叫声,端木幽凝又吃了一惊,早已一阵风似的刮了进去:“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你终于来了!”乔莲影立刻站起来让到了一边,急得上窜下跳,“娘娘您快帮茹雪看看,她好像不行了。” 端木幽凝立刻上前,一眼看到茹雪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仔细替她做了一番检查,又进行了一番必要的救治,她站起身回头问道:“侯爷,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居然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乔莲影张了张口,突然哇的哭了出来:“都怪臣妇……”一边哭着简单解释了几句,她早已泣不成声:“皇后娘娘,茹雪她还有救吗?”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说道:“侯爷,夫人,请恕本宫直言,之前本宫就曾经说过,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刺激到她,更不能让她吐血,否则会一次比一次凶险。这一次她受的刺激太大,她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了。” 此言一出,夫妻两人不由一呆,险些当场昏死过去。乔莲影的身体一晃,幸亏甄擎宇及时搀扶才不曾摔倒,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请娘娘务必救救茹雪!” “不是本宫不肯救,”端木幽凝叹息着摇了摇头,“而是事已至此,本宫真的无能为力。本宫反复叮嘱过务必让她的情绪保持稳定,夫人为何还是如此不小心?抱歉得很,本宫真的帮不上忙了。” 知道这一次的责任全都在自己,乔莲影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浑身上下早已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恨不得替甄茹雪死了,一了百了。 甄擎宇虽然也悲痛欲绝,却好歹还能说得出话来:“娘娘,不能为茹雪再开几副药吗?之前您开的药可是很管用的!”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端木幽凝依然摇头,“因为受了这次的刺激,贤妃的状况已经到了最糟糕的状态,或者可以说她体内所有的脏器已经全面崩溃,神仙也难救了。” 两人只觉得脑中一阵阵轰鸣着,过了许久甄擎宇才挣扎着问道:“那她还能支撑多久?”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着实有些说不出口,许久之后才咬牙说道:“多则十天半月,少则三五日。” 乔莲影双眼一闭,彻底昏倒。 这一幕让东陵孤云的心中也极为不好受,踏上一步说道:“幽凝,不能再开些药试试吗?”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可以,不过无论什么样的药都已经救不了她的命,顶多就是让她多支撑个一时半刻而已。” “多支撑一时半刻也好,”东陵孤云点了点头,“你快开个药方出来,至少先让她稳定下来再说。” 端木幽凝点头叹息着去开好了药方,命丫环去照方抓药,接着疲惫不堪地抚了抚额头:“为什么那么不小心,本宫已经再三交代过了呀!” 甄擎宇一边看着昏死的女儿,一边抱着昏倒的夫人,早已哭得老泪纵横,哪里还说的出半个字来?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甄茹雪口口声声说皇后害她,可是自从她病倒在床,一直都是端木幽凝尽心尽力地在治她的病,救她的命啊!这几次受到刺激好像都是他们自己的责任,又有哪一点怪得了人家了? 既然甄茹雪的病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叹了口气,端木幽凝站了起来:“侯爷,夫人,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本宫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两位多多包含。” 甄擎宇抬起头看着她,丝毫不掩饰满脸的泪痕,摇了摇头说道:“皇后娘娘言重了,娘娘已经尽力了,臣感激不尽。茹雪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只能说是她的命不好,怨不得任何人,更不能怪皇后娘娘。其实若不是皇后娘娘尽心尽力救治,茹雪根本就支撑不到今天,多谢皇后娘娘……”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越发哽咽,简直已经是泣不成声,只得暂时停了下来。见此情景,端木幽凝又摇了摇头:“没能救得了贤妃,是本宫学艺不精,侯爷就不必多礼了,接下来还请侯爷和夫人多多陪陪贤妃,至于其他的……再说也没什么用了。” 明白她的意思是说让夫妻二人抓紧这最后的时间陪一陪甄茹雪,甄擎宇越发悲从中来,哭得更加伤心,断断续续地说道:“是,臣知道了,多谢皇后娘娘。” 端木幽凝点头,转身看着东陵孤云:“皇上,那我们先回去吧?” 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东陵孤云点了点头,也安慰了几句,这才与端木幽凝一起离开了。 甄擎宇抹了一把眼泪,先是轻轻将乔莲影放在一旁,接着上前替甄茹雪盖好被子,做完这两件事,他却有些茫然无措地站在床前,怔怔地看着甄茹雪惨白的脸,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究竟应该干什么。 听到端木幽凝方才说的话,他知道甄茹雪这一关恐怕是闯不过去了,他又能做什么呢?尽管如今的天色已经渐渐发白,他却觉得仿佛比方才更加黑暗,只剩下一片绝望。 离开甄茹雪的寝宫,两人慢慢地向前走着,气氛沉默而凝重。许久之后端木幽凝才叹口气开了口:“请皇上恕罪,臣妾终究还是没能救得了贤妃。” 东陵孤云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这并非你的责任。方才你也听到了。是夫人不小心露出了破绽。茹雪才会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若非如此,她的状况其实不至于这么糟糕。” “话虽如此,但……”端木幽凝又叹了口气,“臣妾总觉得心里难受得要命,其实贤妃本来不应该落得这样的地步,臣妾真的不明白局面怎么就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东陵孤云回头看她一眼,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别这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有任何人希望茹雪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又能如何呢?而且你也不必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就像你方才所说的,你已经尽力了。” 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端木幽凝才突然发觉自己的手凉到了怎样的程度,不由轻轻地打了个寒战,苦笑一声说道:“可是臣妾原本希望能够依靠自己的医术把她治好,帮助她闯过这一劫的。” 东陵孤云的手握得更紧,微微一笑:“这一劫既然是她自己的,当然就应该靠她自己的力气去度过,你只能帮助她,却不能代替她,说白了,不过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端木幽凝沉默下去,许久之后微微一叹说道:“算了,皇上说的有道理,臣妾只能帮助她,至于究竟最后能不能得偿所愿,就不是臣妾能够左右得了的了。如今,只能期盼她与自己的家人安安静静地度过这最后的日子,至于其他,臣妾也帮不上忙。”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你也够累的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端木幽凝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如果臣妾所忙的一切有意义,再忙再累都认了,可是一直到今日这旱灾也没有结束的迹象,该怎么办才好啊?” 东陵孤云扬起了头,看着苍茫的夜空,也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其实朕一直在想,难道朕做这个皇帝真的如此天怒人怨吗?朕原本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朕本来就应该夺回皇位,为父皇报仇,可是为什么等待朕的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端木幽凝皱了皱眉,立刻安慰道:“皇上您不要这样想,您为父皇报仇、夺回皇位,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再说天灾**往往都是免不了的,跟您是否做皇帝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是吗?”东陵孤云又苦笑了一声,“希望如此吧!总之不管如何,该做的朕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样天灾还不能结束,朕就真的只能这样干巴巴地等下去,完完全全无计可施。” 端木幽凝沉默下去,一直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从始至终她都不认为如今的旱灾是因为上天觉得东陵孤云不应该做这个皇帝。 因为这一次的发作对身体的伤害实在太大,一直到第二天午后,陷入昏迷的甄茹雪才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而此时,彻夜不眠照顾着她的夫妻俩人早已因为抵抗不住席卷而来的倦意,双双发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午后的甄擎宇照在她们的身上,原本的一头青丝居然泛着银白色的光芒,足见这段时间以来的折磨已经让这对可怜的夫妇心力交瘁。 ------------ 第410章 帮我一个忙 感觉到了轻微的晃动,乔莲影首先被惊醒,立刻猛地抬起头,跟着惊喜不已:“茹雪,你醒了?” 说完这句话,自己却忍不住苦笑起来:自从回到京城,这句话似乎便成了她的口头禅,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用到一次,而每用到一次就代表着甄茹雪又经历了一次危机。【风云阅读网.】 甄茹雪微微皱着眉头,有些无力地抬起手抚了抚额头,声音更是飘渺得仿佛一吹就断:“娘,我怎么了?” 准确地说,她发出来的已经不是正常人说话的声音,而更像是一声声催人断肠的叹息,乔莲影哪里受得了这个,眼泪顿时唰地流了下来:“茹雪你……” 二人这一问一答声音虽然不高,却立刻惊动了甄擎宇,他也赶紧爬起身来抬头一看,同样惊喜不已地问道:“茹雪醒了,觉得好些了吗?” 这句话似乎也变成了他们的口头禅,想想还真是令人觉得讽刺呢! 并不曾回答两人的问话,甄茹雪抚着额头呆了很久,仿佛在整理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而且不等夫妻两人再度开口,她突然猛地睁开眼,睛刷地翻身坐起咬牙说道:“爹,娘,你们有没有趁我睡着的时候又给我灌下什么药去?我已经反复说过了,就算你们给我服下,我也会立刻吐出来的!” 她的身体本来就已经虚弱之极,这一下翻身坐起也是凭着胸口的一口怒气,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这口气也已经撒得差不多了,她立刻感到浑身发软,头晕目眩,耳中更是一阵阵轰鸣,不由扑通一声摔了回去,急促地喘息着。 夫妻两人自然吓了一跳,乔莲影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连声说道:“好好好,你别着急,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有给你吃,放心吧!我们已经不敢再冒险了!” 喘过几口气,甄茹雪费力地回头看着她,满脸警觉和疑惑:“真的?” “真的真的!”乔莲影连连点头,甩的泪珠到处飞溅,“茹雪你放心,我们已经看出来了,如果不给你吃药,说不定你反而会好些。” 这倒不完全是安慰之语,因为每次他们偷偷给甄茹雪服下药去,却总能不小心被她看出破绽,然后她一定会想办法把那些药吐出来,反而会因此折腾的身体更加虚弱。 甄茹雪又急促地喘息几口,冷笑一声说道:“你们知道就好,我这个人一向是说到做到的,爹,娘,你们千万不要再背着我做这样的事,否则我就立刻一头撞死,你们信不信?” 乔莲影满脸悲哀地看着她,沉默不语:还用得着一头撞死吗?你就算是好好的活着,也已经活不了几天了,我们何必再去冒险,让你受那些折磨呢?从这一刻起,我们将会竭尽全力满足你所有的心愿,务必让你尽可能没有任何遗憾地离开。 静静地与她对视了片刻,甄茹雪似乎从乔莲影那满脸死灰色的绝望中看出了什么,不由目光一冷:“娘,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满心绝望之下,乔莲影早已有些魂飞天外,听到她的问话她居然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是啊……” 旁边的甄擎宇吓了一跳,立刻狠狠一脚踩在了她的脚上,同时含笑说道:“茹雪,你乱说什么,什么活不了多久了?没有的事,别担心啊!” 一股剧痛突然从脚上传来,终于暂时把乔莲影的神智拉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立刻堆出满脸的笑容连连摇头:“对对,没有的事,你看娘只顾着为你担心,都开始胡说八道了。你放心,就算不吃皇后娘娘的药,你也不会有事的!” 夫妻二人一搭一档演的双簧虽然还算不错,却根本不可能瞒过甄茹雪,她早已再度一声冷笑:“你们不用哄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两人齐齐地愣了一下,早把四道目光摆在了她的脸上,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好一会儿之后,乔莲影才试探着说道:“茹雪,你不用担心,你真的不会有事……” “对,不会有事,”甄茹雪点了点头,居然笑了笑,只是笑容令人浑身发毛,“等我死了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而且我知道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乔莲影又是一愣,试图继续劝说,可是甄茹雪却一抬手拦住了她:“娘你不用多说了,你真的骗不了我,我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不过没关系,我说过宁愿死也不会吃皇后的药,只要我死了,云哥哥一定会感到内疚,我就是要让他一辈子不能安心,作为对他的惩罚!谁让他明明知道皇后是害死我们的孩子的凶手,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包庇她?!” 乔莲影满脸悲哀地看着她,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就算你死了皇上也不会内疚,更不可能一辈子不安心,因为如今的你是死是活根本就动不了他的心和肺。从始至终,他心里就只有皇后一个人而已,当初立你为妃只是因为群臣的逼迫,是被这天灾给闹的,他根本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你! 当然这些话只是在她的心中徘徊,根本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除非想让甄茹雪现在就死在她面前。绝望地叹了口气,她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茹雪,先别说这些了,你已经睡了很久,饿不饿?娘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我不想吃,”甄茹雪摇了摇头,眼睛里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娘你们先出去吧,我没事。” 这个样子叫没事,那怎样才算有事?乔莲影自嘲地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茹雪,你这个样子,跟前根本离不了人……” “我知道,”甄茹雪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只管去休息,把环佩叫来陪着我就行了,有什么事我会让她去请你们过来的。” 两人依然有些迟疑:“这……” “不用这个那个了,我说让你们出去你们就出去!”甄茹雪突然有些烦躁地捶了捶床,只不过因为虚弱之极,这一下捶打也显得有气无力,“让环佩来陪着我就好,你们快出去!” 正说着,她突然一抿唇,嘴角已经有一丝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茹雪!”乔莲影最害怕的就是这个,立即尖叫了一声,同时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别激动,我立刻就去叫环佩来陪你,别激动,千万要冷静!” 说着她一把抓住甄擎宇的手拖着就走:“老爷我们先出去吧,让环佩来好好伺候着就是!” 两人离开之后不久,环佩果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站到床前替甄茹雪整理了一下被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娘娘!” “环佩,你先别哭,”甄茹雪挣扎着坐了起来,顾不得嘴角又有血丝流下,“本宫要你立刻去替本宫做件事,不过你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听清楚了吗?” 环佩吓了一跳,立刻取过毛巾替她擦着嘴角的血:“娘娘,您又吐血了!” “哎呀你先别管这些!”甄茹雪摇摇晃晃地坐在那里,拼尽全力把她的手打在了一边,“本宫刚才说要你替本宫做件事,你听到没有?” “是是,奴婢听到了,”环佩连连点头,“娘娘请尽管吩咐。” “好,”甄茹雪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接着说什么,只是挣扎着下了床,一步三晃地走到桌旁落座,又命环佩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接着提起笔迅速写好了三封信。 喘了口气,她把信分别装入信封,压低声音说道:“环佩,你悄悄把这三封信分别送给淑妃、德妃、贤妃她们三人,接下来就没有你的事了。” 这事原本并不算难,可是环佩却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根本不敢伸手去接:“娘娘,你要干什么?您可千万别乱来呀,皇上会生气的!” 甄茹雪咬了咬牙,冷笑一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云哥哥会不会生气了,只要能够铲除妖女,还玉麟国以安宁繁盛,本宫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九泉了!” 事情既然如此严重,环佩当然更不敢轻易伸手,不由小心地问道:“那……娘娘您要做的事情告诉侯爷和夫人了吗?” “当然没有,他们若是知道,这事就做不成了!”甄茹雪摇了摇头,紧跟着压低声音叮嘱了几句,“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本宫,记住,除了你之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此言一出,环佩越发满脸为难:“可是娘娘,侯爷和夫人吩咐过,不论你要做什么都必须经过他们的同意,您不要为难奴婢好不好?” 见她始终不肯点头,甄茹雪自然是急怒交加,可事已至此,她却不敢乱发脾气,万一惊动了甄擎宇和乔莲影,可就前功尽弃了。 咬了咬牙,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环佩面前,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环佩,本宫求求你了!你也知道本宫时日无多,不定哪一刻就会咽下这口气,这是本宫临死之前最后的心愿,一直以来本宫也算待你不薄,难道连这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肯成全吗?” ------------ 第411章 贤妃的信 在她下跪的那一刻,环佩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同样扑通一声与她面对面地跪倒,仿佛在拜堂一般,并且忙不迭地伸手搀扶:“娘娘您快起来,您这是要折煞奴婢吗?” “不,本宫不起来,”甄茹雪摇了摇头,“除非你答应帮本宫这个忙,否则本宫就在这里跪死算了!” 环佩满脸为难,简直快要哭了出来:不错,侯爷和夫人是再三叮嘱过无论甄茹雪要做什么都必须得向她他们秉明,并且经过他们的同意,可是甄茹雪说得也有道理,她的确已经时日无多,难道连这最后的心愿也不能帮她完成吗?这又似乎太说不过去了。 见她还在犹豫,甄茹雪又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并且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环佩,本宫求求你了,就这一件事,你帮帮本宫好不好?只要你帮本宫做了这件事,来生本宫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环佩连忙一把扶住她,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娘娘您别这样,不是奴婢不想帮你,而是万一您再做出什么惹皇上生气的事,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吗?” “本宫不在乎!”甄茹雪立刻摇头,“环佩,本宫都是快死的人了,还会在乎这些吗?可是本宫在临死之前,真的想为云哥哥再做最后一件事,免得将来酿成更大的祸患!” 环佩犹豫再三,到底还是不敢冒险,不由迟疑着说道:“这样吧,娘娘,不如您把这件事告诉侯爷和夫人,如果他们也认为应该做的话,奴婢立刻就去,好不好?” 再三央求未果,甄茹雪又急又怒:这件事若是被甄擎宇和乔莲影知道了,自然也就泡汤了,如果能让他们知道,她何必隐瞒?但这真的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把握不住的话,恐怕她就只能就此一命呜呼、含恨九泉了! 这样想着,甄茹雪只觉一阵气血攻心,不由猛地一张口,哇的吐出了一口血,环佩顿时吓得心胆俱裂,扑过来扶住了她:“娘娘您别激动,千万冷静下来!““你让本宫怎么冷静?“甄茹雪摇摇晃晃地说着,唇角仍然有血丝流下,”你也看到了,本宫真的活不了几天了,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帮本宫这个忙吗?“看着地上那滩鲜红的血迹,环佩终于咬了咬牙,狠狠地点头说道:“好,死了就死了!奴婢帮您,娘娘请吩咐!“甄茹雪这才是欣慰地笑了笑:“多谢,其实本宫要你做的事很简单,方才已经说过了,就是将这三封信分别送给其她三位妃子,但是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此事必须秘密进行!” 看着递到面前的三封信,环佩稍稍迟疑了片刻,再度咬了咬牙伸手接了过来:“是,奴婢知道了,娘娘请放心!” 接过信藏在怀中,她先是伺候着甄茹雪重新躺回到床上,又手脚麻利地将那些血迹清洗干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若是被甄擎宇和乔莲影看到她居然把甄茹雪气得又吐了血,还不得活活扒了她的皮? 对于此事,甄茹雪显然急的要命,不等她完全收拾好便连声催促她赶快去送信,说迟了恐怕会来不及。环佩无奈,只得点头答应,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了门,一路偷偷摸摸地往其她三位妃子的寝宫而去。 四位妃子之中为首的是淑妃柯羽瑶,可是到目前为止四位妃子之中却偏偏是她还从来不曾侍过寝,依然保留着处子之身,想想还真是不小的讽刺。 留在这宫中她每日读书写字,养花种草,倒也怡然自乐。只不过她一直不知道东陵孤云究竟存了怎样的心思,既不肯放她离开,也从来不曾碰过她,难道打算这样一辈子跟她耗下去吗? 虽然此事必须偷偷摸摸地进行,可是环佩下意识中仍然按照三位妃子的排名第一个来到了东凤宫,说是有要事求见。 甄茹雪的事柯羽瑶也听说了一些,而且隐隐约约知道她的身体十分糟糕,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一听说她的侍女有要事求见,她立刻吩咐:“快带她进来。” 片刻后,环佩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不等柯羽瑶开口询问便上前行礼:“奴婢参见淑妃娘娘,娘娘,这是贤妃娘娘写给您的密信。” 密信?柯羽瑶倒是愣了一下,示意侍女上前把信接了过来。不过不等她拆开查看,环佩便再度施了一礼:“娘娘请慢慢看,奴婢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奴婢告退。” 如此一来,柯羽瑶越发奇怪,却顾不得理会她,立刻把信拆开仔细看了一遍,接着却又眉头一皱,哼了一声说道:“简直是胡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不消停,难怪会失去了皇上的心!” 旁边的侍女十分好奇:“娘娘,贤妃娘娘跟你说些什么?” 柯羽瑶抿了抿唇,摇头说道:“不该你打听的事不要胡乱打听,小心惹麻烦上身。” 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侍女立刻点了点头:“是。奴婢多嘴,请娘娘恕罪。” 柯羽瑶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眉头却微微皱着,显然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她突然站了起来:“走,去找皇后娘娘。” 环佩第二个找上的人是德妃墨雅溪,入内之后她同样留下了一封密信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同样有些好奇,墨雅溪立刻拆开书信看了一遍,完全不同于柯羽瑶的反应,她的脸上立刻满是兴奋之色: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倒是个好机会! 顾不得多想,她立刻命侍女准备了文房四宝,也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与甄茹雪的信装在一起,叫过心腹低声吩咐道:“你立刻将这封信送回本宫的家中,面呈给本宫的父亲,不得有误!而且务必记住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心腹连连点头,藏好书信小心地离开了。墨雅溪在房中来回转了几圈,嘴角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贤妃,既然你要做这个出头鸟,本宫倒是可以成全你,毕竟你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如果我们真的能够达到目的,最终能够得到好处的就是本宫! 环佩最后一个找上的当然就是良妃徐含烟。而看到这封密信之后,她的反应几乎跟柯羽瑶一模一样:“走,去找皇后娘娘!” 不过因为接到密信的时间稍稍晚了一些,所以当她赶到天凤宫的时候,柯羽瑶已经将那封密信拿到了端木幽凝的面前。 一眼看到信封上的几个字,端木幽凝便淡淡地笑了笑:“是贤妃的信?” “皇后娘娘英明,”柯羽瑶点了点头,“臣妾看过这封信之后觉得贤妃实在是有些过分,因此前来请皇后娘娘定夺。” 端木幽凝暂时没有说什么,抽出那封信扫了几眼。信上的内容其实并不复杂,就是甄茹雪再三强调皇后是个妖女,是她用妖法把良妃腹中的皇子变成了公主,又用妖法害死了她的孩子,然后还用妖法害得德妃和淑妃一直到现在还不曾有孕,此妖女不除,玉麟国必定大乱,所以要三人速速联络自己的家人,并且约定好明日早朝之时共同上书,要求皇上废了皇后,将这个妖女拿下问罪! 将这封信放在一旁,端木幽凝不由抚了抚眉心,苦笑一声说道:“这个贤妃还真是不肯消停,难道她还嫌自己的身体垮得不够彻底吗?” 柯羽瑶皱了皱眉:“娘娘,贤妃恐怕是不可救药了,如今她已经认定一切都是娘娘所为,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出来替娘娘澄清,她也不会相信的。” “本宫知道,所以这才是最麻烦的一点,”端木幽凝又苦笑了一声,“她执念太深,根本不可能再扭转过来了,所以本宫才不想与她计较,不想与她正面起冲突,也是念着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的份上,想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完这最后一程。” 柯羽瑶又皱了皱眉:“娘娘这样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扭转不过来是她的事,却不能如此败坏娘娘的名声。娘娘,事情已经闹到了这样的地步,您还打算继续姑息她吗?” 端木幽凝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暂时没有做声。而柯羽瑶却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立刻问道:“娘娘,您看臣妾这一眼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臣妾唯恐天下不乱,想要趁此机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端木幽凝立刻含笑摇了摇头,“你是什么样的心性本宫还不知道吗?本宫只是在想,为何你一点都不曾怀疑一切都是本宫所为呢?你不觉得那些事情的确是常理难以解释的,本宫有很大的嫌疑吗?” 柯羽瑶淡淡地笑了笑:“娘娘既然说了解臣妾的心性,便不该问出这样的话。不管别人怎么说,总之臣妾知道那些事绝对不是皇后娘娘做的,皇后娘娘一心为国,绝无私心,这一点可昭日月!” 端木幽凝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一种只有面对自己人时才有的暖意,含笑点头:“本宫就知道绝对不会看错人,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 ... ------------ 第412章 等待一个答案 正在此时,湘南来报,说良妃娘娘求见。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各自心中有数,知道她恐怕也是为此事来的。 果然,得到允许之后,她便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将那封密信呈了上去:“启禀皇后娘娘,方才贤妃派人送来这封信,臣妾觉得事关重大,因此立刻来报,请皇后娘娘定夺。” 端木幽凝点头,命人将密信拿过来打开一看,内容几乎与柯羽瑶那封信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开头的称呼换了而已。 借着这片刻的功夫,徐含烟了已经看到了桌上的另一封书信,再看到柯羽瑶就坐在一旁,顿时心中有数:“莫非淑妃娘娘……” “不错,本宫的来意只怕与良妃娘娘一样,”柯羽瑶点了点头,“本宫也是接到了贤妃的密信才过来的,这两封信的内容应该大致不差。” 端木幽凝点头加以证实:“的确如此。” 徐含烟愣了一下,继而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贤妃太过分了,居然如此败坏娘娘的名声,娘娘,这可怎么办?” 端木幽凝暂时沉默:如今看来,墨雅溪应该也接到了甄茹雪的密信,可她直到此时还不曾过来,显然想法与这两人截然相反,只怕她认为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可以一举将她这个皇后扳倒。 如此看来当初入宫的四位妃子之中,居然有两位与她是一条心的。这个结果已经比她预期的好了很多。 “皇后娘娘为何不说话?”柯羽瑶皱了皱眉头,追问了一声,“臣妾知道一切都与皇后娘娘无关,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徐含烟跟着点头:“臣妾也绝不会听信别人的谣言,对皇后娘娘不敬,只是贤妃这样做绝对大大不妥,皇后娘娘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依臣妾看应该立即将此事禀告皇上,”柯羽瑶跟着开口,“贤妃居然想要联合朝中大臣污蔑皇后娘娘,这绝对不是小事,应该让皇上来处置。” 然而端木幽凝却明显有着自己的打算,沉默片刻之后,她吐出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本宫会处理,你们只管回去休息,不必担心。不过记住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皇上。” 皇后娘娘吩咐,二人自然点头答应,心下却奇怪不已:不能告诉皇上?难道皇后娘娘打算秘密解决这件事吗?还能怎样秘密呢?她就不怕来不及吗?要知道如果有人有心想要借这个机会扳倒皇后的话,他们一定会在明日早朝动手的! 看到两人满是担心的目光,端木幽凝安慰一般笑了笑:“放心吧,本宫应付得来,难道你们忘了本宫的本事有多大了吗?” 这倒是。二人这才稍稍放了心,各自离开了。 端木幽凝并不曾如今便把这件事告诉东陵孤云,当然有她自己的打算,而且她的打算也并不复杂,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就是不知道东陵孤云给出的答案是不是她心中期盼的那一个?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谢皇上!” 第二天早朝之上,众人三呼万岁,平身之后分立两旁,便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再也没有人说话。 其实方才一进入大殿,东陵孤云就觉得情形有些不对。所有人都满脸肃穆,垂首而立,整个大殿静得仿佛空无一人,一看便知道绝对不同寻常。 皱了皱眉头,他转头示意了一下,内侍便上前一步高声说道:“皇上有旨,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御史大夫墨敬玄便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臣有本奏!” 东陵孤云点头:“墨大人请讲。” 墨敬玄咳嗽一声:“皇上,不知对如今的情势,皇上有什么打算?”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朕不太明白墨大人的意思,如今的情势怎么了?朕该做什么打算?” 墨敬玄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起头,不由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人。他这个举动自然是为了请求支援,而第一个就找上了丞相柯正言。 柯正言的脸色也有些发沉,上前一步躬身施了一礼:“皇上,旱灾持续的时间已经太长,百姓的日子越发无以为继,饿死者更是不计其数,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不是废话吗?东陵孤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口气说道:“朕也知道绝不能再这样下去,然而上天不眷顾,朕又能如何?” 柯正言迟疑了片刻才接着说道:“臣等认为上天之所以不眷顾,仍然是因为直到今日还未能有皇嗣诞生的缘故。只要玉麟国江山后继有人,民心安定,上天自然就会眷顾了。” “是吗?”东陵孤云冷笑了一声,”就算是这样,朕也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立了妃子,你们还想怎么样?” 他故意加重了吩咐两个字的读音,其中包含的指责之意众人自然明白,不由彼此对视了一眼,各自沉默不语。 一时之间,柯正言也有些无言以对,不由本能地转头看向了墨敬玄。墨敬玄见状早已暗中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平时号称敢于直言进谏,说什么忠言逆耳,蹦蹦哒哒地比谁都能,需要他出面的时候他倒做起缩头乌龟来了!怎么着,想让我来当这个恶人是不是? 不过很明显,如果他们继续这样不疼不痒地打擦边球,永远不可能真正解决问题。咬了咬牙,他上前一步说道:“既然臣等的意思皇上不明白,臣等就直说了,先请皇上恕罪。皇上虽然立了妃子,而且终于有好消息传来,但正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皇子才未能顺利出生。此等情形若是继续持续下去,旱灾怎么可能结束?” 很好,终于把最想说的一句话说出来了吗?东陵孤云眼中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冷冷地笑了笑:“有人从中作梗?不知墨大人说的是谁?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阻挠皇子的诞生?” 他一再如此避重就轻,墨敬玄显然也有些恼了,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说道:“请皇上恕臣死罪!今日臣就是拼着一死,也要为玉麟国的百姓说一句话:皇上,妖后不除,国无宁日啊!” “放肆!”东陵孤云大怒,砰的一掌拍在了扶手上,“皇后为玉麟国立下汗马功劳,没有她,就没有玉麟国的今日,你居然诬蔑她是妖后,该当何罪?!” 虽然龙颜震怒,墨敬玄却并不曾退缩,依然梗着脖子说道:“臣知道皇后娘娘曾为玉麟国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功过不能相抵,当日她立下的功劳再大,如今也不能阻挠皇子的诞生,让玉麟国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吧?” 东陵孤云咬了咬牙,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说皇后阻挠皇子的诞生?你该不会也相信了那些只有蠢货才相信的谣言,也认为是皇后将良妃腹中的皇子变成了公主吧?” 墨敬玄接下来原本的确是要说这个,却被东陵孤云抢先说了出来,而且前面还加上了蠢货两个字,他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冷笑一声说道:“好,就算皇上认为这一点太过匪夷所思,那贤妃娘娘呢?她腹中的孩子可是一直平平安安的,正是因为有人用那个布娃娃施了巫术,才害死了皇子。” “贤妃的孩子是不是被巫术害死的,这一点另说。”东陵孤云的声音里越发没有了丝毫温度,“就算是这样,谁能证明那个布娃娃就是来自皇后?皇后身为医者,从来都是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你们一个一个若是有这些闲工夫,不妨去扳着指头数一数,她前前后后已经救了多少人,根本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眼见龙颜震怒,群臣自然万分惶恐,立刻齐齐跪倒在地:“皇上息怒!” “息怒?你们让朕如何息怒?”东陵孤云咬牙说着,“旱情乃是天灾,原本就并非人力可以改变,你们偏说是上天在惩罚玉麟国江山后继无人,逼迫朕另立妃子。好,朕听了你们的话,另立了妃子,旱灾却仍然没有结束,你们又说是皇后阻挠皇子的诞生。朕很想知道,你们究竟还能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一番责问出口,群臣自然更加无言以对,大殿上又是一片沉默,可是片刻之后,墨敬玄却再度开了口:“启禀皇上,臣等并非胡说。如果别的妃子诞下皇子,唯一会受到威胁的就是皇后娘娘,只有她才有动机用布娃娃施巫术,请皇上明察。” 东陵孤云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冷冷地笑了:“原来朕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国之栋梁,竟然跟后宫的女子一样无知吗?同样的话朕已经说过,不妨再重复一遍,朕已经说过了,不管将来哪个妃子诞下皇子,皇后的凤冠都永远不会落在别人的头上,她永远是朕的皇后!既然如此,她会受到什么威胁?有什么必要去找那些麻烦?” ... ... ------------ 第413章 舌辩 墨敬玄愣了一下,心下又急有怒,怒的是东陵孤云连翻责骂他无知愚蠢,实在让他下不来台。急的是原本以为今天一定会一举将端木幽凝扳倒,谁知说来说去,竟然是东陵孤云快要把他问的无话可说了,这可如何是好? 最可气的是,明明说好今日早朝三人联手上奏,好铲除妖后的,可是说了半天,一直是他一个人在做出头鸟,这怎么行? 想到此,他立刻悄悄转头看向徐瑞,对着他狠狠地使了个眼色。徐瑞吓了一跳,迟疑片刻之后终于大着胆子膝行两步上前开口:“皇上所说的虽然也有道理,但一切都只是皇上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虽然皇上已经声明无论谁生下皇子,皇后的地位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可是皇上不要忘了,皇后娘娘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凤冠,万一哪个妃子生下皇子,皇上自然对她更多照顾,这一点恐怕才是皇后娘娘真正接受不了的吧?” 言下之意,你虽然不会动她的凤冠,但却会将她冷落在一旁,让她日日独守空房,谁能受得了这样的冷落?也就是说,皇后是怕生下皇子的妃子会夺了皇上对她的宠爱,这才千方百计地阻挠皇子的诞生。 在众人听来,此言自然大有道理,所以不少人已经连连点头,议论纷纷。东陵孤云冷声一笑,淡淡地说道:“你说的一切也都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朕若仅仅凭这几句猜测就对皇后怎么样,岂不是会遭人耻笑,更令人寒了心?” “那个布娃娃就是铁证,”墨敬玄抢先说道,”若非这样的巫术,贤妃怎么会小产?” “好,就如你所言,”贤妃是被那个布娃娃害得小产,东陵孤云竟然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接着却又话锋一转,“但是谁能证明那个布娃娃来自皇后,谁亲眼见到了?” “这还用亲眼见到吗?”墨敬玄嗤然一声冷笑,“只怕任何人听说这件事,都会顺理成章地想到一切都是皇后所为,她抵赖不了。” 东陵孤云拂了拂衣袖,不急不慌地说道:“你不觉得正是因为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所以才更加令人怀疑吗?” 墨敬玄一呆:“皇上此言何意?” “朕的意思很简单,”东陵孤云淡然回答,“所有人都认为皇后会担心生下皇子的妃子夺了她的宠爱,所以便皇后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害死皇子,于是贤妃的床底下就多了一个布娃娃。你们觉得皇后像是那么愚蠢的人吗?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要害死皇子,居然会在这紧要关头留下一个如此大的破绽?所以正是因为别人都顺理成章地认为皇后一定会这样做,那么凡是跟皇后有仇的人都可以制造出那样一个布娃娃扔到贤妃的床下,用以陷害皇后!”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再度无法反驳。片刻后墨敬玄咬牙说道:“皇上只是凭猜测说话,臣等不服!” 东陵孤云一声冷笑:“你们也是在凭猜测说话,若是传了出去,天下人又如何服气?” 眼见自己不知不觉间又做了出头鸟,墨敬玄有些气急败坏,忙用力捣了捣徐瑞,徐瑞又吃了一惊,这才勉强说道:“依臣等看来,皇上早已在心中认定此事非皇后所为,所以不管臣等再说什么,或者提出多少证据都好,皇上都不肯相信,这让臣等还有什么话说?” 东陵孤云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恰恰相反,是你们早已在心中认定一切都是皇后所为,所以不管所谓的证据有多么荒谬,你们都赖定了皇后!何况除了那个布娃娃,你们可还有其他的证据?” 废话,当然没有,如果有,他们早就拿出来,让端木幽凝无法抵赖了! 话说到此处,终于完全陷入了僵局,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再开口说话。而这件事的组织者或者说最希望借这次机会扳倒皇后的墨敬玄更是恼怒不堪,拼命思索着对策:这两个家伙真是太没用了,明明已经说好要同心协力,一定要让皇上铲除妖后,可是到了大殿之上,他们居然一个字都不说,显然是被东陵孤云给吓住了,真是废物! 昨日三位妃子都接到了窗帘的密信,要求她们立刻联络自己的家人,趁着今日早朝之时共同发难,务必要东陵孤云废了皇后,还玉麟国以安宁。 接到信后,柯羽瑶和徐含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将此事告诉端木幽凝,并要她早做防范。而与他们完全相反的是,白云一接到密信便感到一个大好的机会终于来了,所以她立刻写了一封信,先让墨敬玄看清楚窗帘那封密信里的内容,然后迅速做好准备,成败在此一举。 不过为防万一,白云还特意在信中嘱咐墨敬玄,说这件事是几位妃子的共同决定,让他务必联络好徐瑞和柯正言,最好再多拉拢上朝中的一些大臣,人多力量大,迫于各方的压力,东陵孤云就不得不就范了。 接到她的信,墨敬玄是有些犹豫的。从来不曾告诉任何人的是,他一直期盼皇子出自自己的女儿。可白云偏偏出了那样的意外,才真正让他欲哭无泪,早已对此事没有任何兴趣。 然而眼看着旱情越来越严重,他又一直对天谴一说深信不疑,早已急切盼望着皇子的诞生,好尽快结束天遣。虽然这样的功劳落不到自己女儿的头上了,但他毕竟是玉麟国的一员,如果旱灾继续,他不是也捞不到好处吗?所以这也算是跟他的切身利益相关。 于是他果然立刻联络上了柯正言和徐瑞,才知道两人根本不曾接到女儿的密信,不过也无妨,铲除妖后毕竟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何况一直以来发生了那么多的意外,每一件都跟皇后有关,两人自然不会拒绝,当场拍板定案,决定在今日早朝之时向皇上提出此事,让他废了皇后,保证皇子顺利诞生。 原本一切都说的好好的,可是当事情来到眼前了,这两人却故意缩在一旁,只让他来当这个恶人,他如何不气? 脑中迅速转过了这些念头,一时之间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徐瑞和柯正言更是紧闭着嘴,大殿中的气氛沉闷得几乎令人发疯。 “让开!都让开!本宫要进去!” 正在僵持的时候,大殿的入口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熟悉这个声音的人都已忍不住吃了一惊:是贤妃? 她的身体状况宫中上下无人不知,守门的侍卫根本不敢强行阻拦,一个迟疑的功夫,甄茹雪已经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一边跑一边不断地尖叫:“云哥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看到了吧,铲除妖后是民心所向,民心就是天意,难道你要逆天而为吗?” 看到她出现,东陵孤云的眼中瞬间掠过一抹寒意,冷声说道:“茹雪,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 奔到众人的面前站定,甄茹雪虽然一摇三晃,但却勉强控制着自己咬牙说道:“云哥哥,我不是要干政,我只是希望你能清醒一些,不要再被妖后迷惑了!” 东陵孤云勉强压抑着心中的厌恶和烦躁,冷冷地说道:“朕很清醒,不清醒的是你,立刻离开,否则休怪朕不客气!来人!速速去请安平侯,让他将贤妃带回去,好生照顾!” 殿前侍卫忙不迭地答应一声,迅速奔了出去。甄茹雪根本不理会他们,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云哥哥,你一直都说我在胡说八道,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知道真相的并不只是我一个人,难道所有人都在胡说吗?是时候清醒了,你快点把那妖后拿下吧,否则会后悔莫及的呀!” 同样的话东陵孤云已经不知道跟她重复了多少次,实在是没有任何兴趣和心思再去重复,所以不管甄茹雪说了什么,他居然都只是抿紧了唇,一个字都不说,甚至连看都不看面前这个人。 这样的蔑视自然让甄茹雪恼羞成怒,她迅速涨红了脸,哆哆嗦嗦地说道:”云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刚入宫的时候你对我好得不得了,简直把我宠上了天,可是现在竟然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了吗?不过我知道你并不想这样对我的,一定是那个妖后迷惑了你,然后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我知道一定是这样!所以我不会怪你的,只要把妖后铲除,我们之间还会像从前一样,是不是?对不对?” 东陵孤云依然不做声,也依然不去看她,简直将她当作了空气。满朝文武百官一看这情景自然心知肚明,贤妃在皇上面前恐怕是彻底失宠了。如果说之前她还有孩子作为仗势的话,那么如今她是真的一无所有了,想想也挺可怜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甄茹雪如何受得了这个,脸上那勉强挤出来的微笑也终于消失无踪,眼泪跟着唰地流了下来:”云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个地方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会改的!求求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 ... ------------ 第414章 宁愿退位 东陵孤云仍然不作声,只希望安平侯夫妇尽快赶来将她带走,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跟甄茹雪说些什么了。 这样的哀求都没能让东陵孤云看自己一眼,甄茹雪几乎崩溃,恼羞成怒之下,她的理智渐渐开始丧失,双眼也变得赤红,咬牙说道:”云哥哥,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我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你好,我不想让你毁在妖后的手里!” 东陵孤云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有一个念头,安平侯夫妇怎么还不来?简直该死! 幸好就在此时,侍卫急匆匆地奔了进来,但却带来一个令所有人都惊讶的消息:“启禀皇上,安平侯夫妇都已昏倒,此刻还昏迷不醒!” 怎么?东陵孤云吃了一惊,终于开了金口:“怎么回事?可曾查清楚是生病还是出了意外?” 侍卫还未开口,甄茹雪突然嘿嘿地笑了笑说道:“云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一听说我爹娘出了事,你就紧张成了这个样子,我好高兴。不过你别担心,他们没事,只不过被我下了一点迷药而已。因为他们总是拦着我,不让我来见你,你说他们有多可恶?我只好这样做了,云哥哥,你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众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连连摇头。之前就听说贤妃娘娘的神智已经有些不大清醒,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东陵孤云更是不多说一个字,立刻扬声喊道:“来人!送贤妃回宫!” 帝王的命令自然没有人敢违抗,侍卫答应一声立刻就要上前搀扶甄茹雪。 甄茹雪急了,陡然一声大喊:“谁敢?本宫的身体你们也知道,万一出现任何差池,你们谁担当得起?” 这倒是,甄茹雪原本就站在那里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跌倒,倘若上前稍一拉扯,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 一念及此,两名侍卫自然万分犹豫,不敢再继续逼近。如此一来,甄茹雪立刻得意万分,哼了一声说道:“这就对了,都给本宫退在一边,本宫还有话跟云哥哥说。” 堂堂帝王说出来的话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妃子有用,东陵孤云眸中光芒一寒,不等甄茹雪再说什么便淡淡地说道:“送贤妃回宫,有任何后果,朕来承担。连朕的命令都敢违抗,你们是活的有多不耐烦?” 最后这一句说的虽然吓人,但有前面那句任何后果朕来承担垫底,两名侍卫立刻毫无顾忌地上前贤妃娘娘请。 东陵孤云这话摆明了就是要两人不必在意自己的死活,只管动手驱赶就是。甄茹雪万万想不到东陵孤云居然已经绝情到了这样的地步,震惊万分地瞪大了眼睛:“云哥哥你……” “不必再多说,”东陵孤云冷冷地打断了她,“你居然给自己的亲生父母下迷药,这是大不孝,你连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你以为你说的话还有人会相信吗?” 不错,百善孝为先,一个连自己的爹娘都能下手的人跟疯子有什么两样?有谁会相信一个疯子说出来的话?除非他也是个疯子还差不多。 明白他的意思,甄茹雪越发伤心欲绝,但是眼看着两名侍卫已经奔到近前,她突然咬咬牙,刷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厉声喝道:“站住!谁也不准过来,否则本宫就死在这里!” 轰的一声,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呼,谁都想不到眨眼之间居然就闹到了血溅五步的地步。内侍更是吃了一惊,立刻上前一步劝道:“贤妃娘娘,御前露刃乃是死罪,赶紧把匕首收起来吧!” “本宫不在乎!”甄茹雪一声厉叱,“反正本宫也活不了多久了,能够在临死之前劝云哥哥迷途知返,本宫也算是功德无量!云哥哥,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是皇后用妖法害了我,你相信我吧,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立刻死在你面前!” 东陵孤云淡淡地看着她,眸中掠过一抹冷意:“你死?就算是朕死了,也绝不相信皇后会有害人之心,她只会救人,不会害人!” 到了这种地步,东陵孤云居然还不肯相信,甄茹雪急怒交加,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云哥哥!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所有人都看到是皇后用妖法把良妃皇子变成了公主,又用妖法诅咒,我害得我小产,她如此罪大恶极,你知道她有多么该死吗?你还不把她凌迟处死,以消我心头之恨!” “该死的是你!”砰的一声,东陵孤云一掌拍在了扶手上,同时刷的站了起来,怒火万丈地说着,“不止是你,还有那些散布谣言的混账,个个都该死!你们不明真相,不辨是非,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皇后,该当何罪?!” 这样的话更是给了甄茹雪致命的一击,她突然身躯一晃,紧紧地闭住了唇,然而下一刻便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居然并不曾当场昏倒,挣扎着说道:“云哥哥你、你说我该死?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从前是怎么对我的,你都忘了吗?” 一边说着,她的嘴角还不断有血流下,抓住这个时机,墨敬玄立刻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贤妃娘娘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你还不相信她吗?她这可是不惜赔上性命也要将妖后铲除啊!” “闭嘴!”东陵孤云一声厉叱,“谁敢再说皇后使是妖后,朕绝不轻饶!” 这一声厉叱他不自觉地用上了内力,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在场的众人更是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好不难受,这才感受到了真正的龙颜震怒是什么样的! 眼见得没有人敢再出声,甄茹雪又急又怒,咬牙说道:“云哥哥,你这样**,是不会令人心服的,你是不是一定要等到皇后毁了整个玉麟国,你才会相信我说的话?” “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东陵孤云淡淡地回答,”贤妃,朕知道今日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念在你有病在身,朕不与你计较你速速退下,但若再有下一次,朕绝不会徇私!” 自己的脖子上还架着匕首,他居然视若不见,甚至连称呼都已经改变,由柔情万丈的“茹雪”变成了冷冰冰的“贤妃”,甄茹雪浑身都已经开始颤抖,不得不咬牙说道:“你不相信我会死给你看是不是?好好好,那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她猛地扬起了手,眼看就要插进自己的心口,群臣不由齐齐地惊呼了一声。然而下一刻,便见东陵孤云手一挥,一道指风嗤的射了过去,甄茹雪手中的匕首已经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不等她再说什么,第二道指风已经急射而至,封住了她浑身的穴道。 无视她愤怒的眼神,东陵孤云淡淡地说道:“送她回去,让安平侯府夫妇好生照顾。” 侍卫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小心地架着她退了下去。 东陵孤云重新落座,虽然疲惫不堪,但却缓缓地扫视着群臣,片刻后淡淡地笑了笑:”朕知道你们都在心中骂朕薄情寡义、心狠手辣是不是? 群臣面面相觑,齐声开口:“臣等不敢!” “只是不敢而已,你们心中却的确是这样想的,”东陵孤云挑了挑唇,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出于同情弱者的心理,你们一定会觉得甄茹雪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是不是?” 这一次没有人再开口,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东陵孤云依然淡淡地笑着,接着说道:“总之不管你们说什么,朕始终只有一句话,皇后不是妖孽,她从没有害过任何人,只要朕还是皇帝,她就永远是朕的皇后,这一点不会改变。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就因为这一点朕已经不配再做皇帝,那么朕可以退位让贤。” 说着他居然缓缓地站了起来,慢慢抬手去摘头上的龙冠。群臣这才大大地吃了一惊,立刻齐声大喊:“皇上,不要!” “皇上不要!”柯正言抢上一步,神情凝重地说着,“臣等绝无对皇上不敬之意,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整个玉麟国,为了皇上,若有冒犯之处,请皇上千万恕罪,万万不可如此!” 东陵孤云的动作顿了顿,接着摇了摇头:“丞相大人,朕并非做戏给你们看,皇后从未害过任何人,为了她,朕宁愿永远不再当这个皇帝!” 眼见他又打算去摘龙冠,柯正言更加焦急,立刻说道:“皇上不要如此,看来此事还有诸多误会,臣等定会尽力调查清楚,请皇上不要冲动!” 墨敬玄等人虽然也希望铲除妖后,但却绝未想过逼皇上退位,眼看局面闹得如此严重,自然也有些着急,同样连声劝说:“皇上不要,臣等绝无冒犯之意!” “皇上,请为整个玉麟国想一想!”柯正言加紧劝说,”如今旱灾严重,本就已经人心惶惶,在此等紧要关头,实不宜再闹出如此事端,否则民心必定大乱,倘若再被别国趁虚而入,皇上与臣等岂不都成了玉麟国的罪人?” ... ... ------------ 第415章 我也用巫术 东陵孤云沉默许久,终于慢慢把手放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朕也不愿意成为玉麟国的罪人,那么铲除妖后这四个字从此之后朕不想再听到,否则朕就只有这一条路好走。【最新章节阅读.】” 说完他拂袖而去,群臣这才松了口气,各自站了起来,一边议论纷纷一边退了出去。皇上宁愿不再做这个皇帝也要如此维护皇后,到底是因为他们真的冤枉了皇后,还是皇上对皇后的在意已经超越了一切,即便知道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他也要维护皇后到底? 几人走在最后,墨敬玄叹了口气说道:“丞相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柯正言皱了皱眉:“我倒是觉得此事只怕真的另有蹊跷,皇上一向睿智英明,如果皇后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他应该不会如此。” “那可难说,”墨敬玄哼了一声,“丞相大人想必也看得出来了,皇上对皇后那是一心一意,立妃只是无奈之举,若说皇上会包庇皇后,我反正是不会怀疑的。” “不错,”徐瑞也跟着接上,“为了皇后,皇上连皇帝都不想做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不过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看咱们是无计可施了,皇上不会对皇后怎么样的。” 沉默了片刻,墨敬玄突然挑了挑唇角:无计可施?那可未必。 当甄茹雪被送回宫中的时候,安平侯夫妇也已经在众人的救治下清醒了过来。看到女儿又满身是血,乔莲影立刻扑了过来,急得上窜下跳:“怎么又吐血了?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衣小心地将甄茹雪放下,又将方才发生的事简单地讲述了一遍,末了说道:”夫人,皇上请您务必好好照照看贤妃娘娘,千万不要让她再到处乱跑,否则若是惹出祸来,就后悔莫及了。” 转述完毕,两人转身退走,乔莲影却早已吓得捂住了嘴:什么?在皇上面前动刀子,那可是死罪啊!不过话又说回来,甄茹雪如今这个样子,还怕什么死罪活罪? 一边紧张地替甄茹雪检查了一番,乔莲影还来得及问道:”老爷,皇上为什么说今日的一切都是甄茹雪搞的鬼?文武百官上书请求皇上铲除妖后,跟茹雪有什么关系?” 甄擎宇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先别急,我找人悄悄打听一下。” 东陵孤云所用的手法并不重,甄茹雪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却并不像乔莲影预期的那样大喊大叫,大吵大闹,只是面无表情地平躺在床上,双眼发直地盯着屋顶,一个字也不说,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简直让人怀疑床上躺着的根本就是一具尸体。 如此一来,乔莲影自然吓得不轻,忙晃了晃她的胳膊:”茹雪,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觉得怎样?” “娘,云哥哥完了,”甄茹雪终于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只让人觉得后脊背嗖嗖地冒凉气,“他完了,你知道吗?他彻底完了……” “茹雪,不要胡说!”乔莲影立刻阻止,本能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生怕被人听到,“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你知道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哈!能有多严重?”甄茹雪怪笑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着,“娘,我告诉你,我已经是快死的人了,没什么好怕的,但我就是死,也得拉着皇后给我垫背!” 就怕你没那个本事。乔莲影满脸悲哀地看着她,尽心尽力地劝说着:“茹雪,不要乱说,你的病会好起来的,只要你乖乖听话,一定会!” “不用骗我,我知道我好不了了,”甄茹雪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冰冷让她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娘,你现在休想再用任何方法骗我吃皇后的药,而且我临死的那一刻一定会在皇后面前,我要让她永远记住我临死之时的样子,我看看她从此之后还能不能够安心睡一个好觉,哈哈哈!” 她突然一改方才安静的样子,放声狂笑起来,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头脑中勾画出了她形容的那幅画面,乔莲影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拼命想要阻止:“茹雪别笑了,你不要再笑了,娘求求你,别笑了!” 甄茹雪的笑声戛然而止,突然转过头瞪着她:“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已经疯了,你也觉得我是个疯子对不对?” 被她瞪了一眼,乔莲影居然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但又生怕刺激到她,立刻连连摇头,:“不不不!你不要瞎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娘的女儿!” 甄茹雪又瞪了她半晌,似乎在确定这句话的真假,不过片刻之后她就叹口气移开了目光:“那有什么用?如果云哥哥也这样认为就好了,可惜现在他已经不要我了,他说我该死……” 乔莲影吃了一惊,眼中立刻闪过一抹怒意:“皇上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说?” “你也觉得他过分吗?”甄茹雪嘿嘿地笑着,“可是那又怎么样?总之他已经不要我了,他宁愿看着我死也不肯铲除妖后为我的孩子报仇,娘,我该怎么办?” 提起这个乔莲影便无力地张了张口,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也想知道该怎么办啊,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样呢?甄茹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不定哪一刻便会永远离开她——一想到那个可怕的结果,乔莲影便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泪水早已涌了上来。 甄茹雪慢慢地坐了起来,双手抱着膝盖认认真真地思考着。尽力把泪水逼回去,乔莲影小心地问道:“茹雪你在想什么?” 甄茹雪叹了口气:“当然是在想如何才能铲除妖后了。这一招都不管用,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实在不行,我就跟她同归于尽……” “茹雪,不要乱说!”乔莲影吓了一跳,立刻阻止,苦口婆心地劝着,“不是娘要泼你的冷水,你觉得凭你的本事有可能跟皇后同归于尽吗?皇后的功夫那可是天下无敌的,连皇上都打不过她呢!” “真的吗?”甄茹雪皱了皱眉,“那看来是有些麻烦了,她又那么善于用毒,下毒也不行……对了,不然我也用巫术吧,娘你说好不好?” 这一下乔莲影更加吃了一惊,立刻按住了她:“茹雪你别这样,你也知道皇上最恨的就是巫术,万一惹怒了他,他不是更加生你的气了吗?” “那又怎么样?”甄茹雪又嘿嘿地笑了笑,”我不这样做,他就已经不顾我的死活、说我该死了。既然这样,我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我也是快死的人了,我才不怕呢!娘,快,我们就用这个办法!快点给我准备材料,我要缝一个布娃娃,用巫术来铲除妖后,这叫以毒攻毒!嘿嘿!” 说着她翻身就要下床,乔莲影哪里肯放,越发用力的按住了她:“茹雪!别这样!皇上会生气,他真的会生气的!到时候你就……” “我说了我不在乎!”甄茹雪厉声呵斥,同时拼命的挣扎着,“只要能够铲除妖后,我才不管云哥哥会不会生我的气!哪怕他亲手杀了我我都不在乎!” 两人正在厮打着,去打听消息的甄擎宇已经返回,看到他们的样子自然大吃一惊,急忙上前阻止:“干什么你们这是?!” “爹你回来得正好!”甄茹雪暂时停止了挣扎,一边急促地喘息一边兴奋地说着,“我刚才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铲除妖后,为我的孩子报仇,可是娘偏偏不许,你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甄擎宇疑惑地转头看向乔莲影,乔莲影已经绝望地闭了闭眼:“老爷,茹雪说也要用巫术,缝一个布娃娃来诅咒皇后……” “胡闹!”不等她说完,甄擎宇便一下子变了脸色,“这种事怎么能做?之前你行刺皇后,多亏皇后和皇上不愿追究我们才不曾受到惩罚,若是再被皇上知道你居然做这种事,我们可就真的难逃一死了!茹雪,你还是消停一些吧!” “爹,连你也不支持我,你们太过分了!”甄茹雪的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难道你们一点都不希望我报仇吗?还是你们不希望这旱灾尽早结束?” 甄擎宇眉头紧皱,摇头说道:“我们当然希望旱灾尽早结束,但却绝对不是你用的这些办法。还有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今天早朝之时文武百官联合上书要求皇上铲除妖后,是你写信让三位妃子联络他们的家人这样做的,是不是?” 乔莲影大吃一惊:什么?居然是她? 甄茹雪并并不否认,甚至用力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只可惜这帮大臣真是太没用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让我白费了那么多功夫。” 乔莲影悲哀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茹雪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们甄家的老脸都被你给丢尽了呀!” 甄茹雪满脸若无其事,根本懒得回应这句话,仍然在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办法。甄擎宇咬了咬牙,突然说道:“这京城是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夫人,你立刻去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就回边关!茹雪,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到了边关,你好好休养一阵就会好起来的!” 乔莲影还没点头,甄茹雪突然一声尖叫:“我不走!我才不走!除非杀了皇后,否则我是不会走的,你们自己走吧!” ------------ 第416章 以死相逼 甄擎宇冷冷地看着她。【无弹窗.】冷笑一声说道:“不走。由得你吗。此番你无论如何都必须跟我们回边关。这里是绝对不能再留了。” “不。我不走。我就是不走。”甄茹雪猛烈地摇头。不断后退着。“爹、娘。我是不会离开云哥哥的。如果你们硬要逼我走。我就死在这里。” 若是换在往常。听到这样的话甄擎宇一定会惊慌失措。拼命安慰。然而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之后。他却觉得说不出的厌烦、疲倦。咬牙说道:“但你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我们全家人都会被你害死。你忍心吗。” “不会的。绝对不会。”甄茹雪摇头。第一时间更新 嘿嘿地怪笑着。“放心吧。不管我做什么事。云哥哥都不会生我的气。更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一旁的乔莲影悲哀地摇了摇头:你以为他待你还跟以前一样吗。即便与以前一样。他给你的宽容也是有限度的。更何况是现在。别忘了。你不是皇后。 叹了口气。她上前两步继续劝说:“茹雪。你也应该看出來了。现在皇上非常生你的气。如果你安安份份。或许还不会有什么事。但你若继续想办法对付皇后。甚至用巫术。我们全家就真的大祸临头了。难道你真的忍心拖着全家陪你一起死吗。” “我已经说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云哥哥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听不到吗。”甄茹雪不笑了。冷冷地看着她。“只要能为我的孩子报仇。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死。你们既然是我的父母。为我做出一点牺牲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 万万想不到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乔莲影震惊万分地连连后退了几步。哪里还说得其他。 甄擎宇同样又惊又怒。哆嗦着连连摇头:“疯了。疯了。真的是疯了。既如此。什么都不用说了。夫人。你立刻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启程回边关。绝不能让全家人的性命都葬送在这个不孝女手里。” “我说过绝不会走。”看得出甄擎宇绝对不是开玩笑的。甄茹雪顿时狂怒万分地尖叫起來。“我不会离开云哥哥。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死给你看。” 甄擎宇不为所动:“你若真的要做那种傻事。大不了我们这两个老东西就陪着你一起死。也总好过全家人都被你连累。断子绝孙。” 见他居然已经不在意自己的死活。甄茹雪不由愣了一下。甄擎宇已经对着乔莲影呵斥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就走。” 乔莲影虽然万分心疼自己的女儿。但她也知道若是继续任由甄茹雪胡闹下去。说不定真的就会满门抄斩。便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 谁知就在此时。甄茹雪突然哈哈地怪笑了两声。咬牙说道:“好。你们不相信是不是。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说着她突然拼尽全力。冲着桌角猛地一头撞了过去。她的身体本來就虚弱之极。这一下若是撞上了。只怕就真的香消玉殒了。 乔莲影猛的一回头。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声尖叫:“不要啊。” 甄擎宇同样吓得不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但好在他距离甄茹雪比较近。百忙之中居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腰带。然而还是迟了一步。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甄茹雪的脑袋已经撞在了桌角上。跟这便看到她浑身一阵痉挛。继而软软地倒了下去。 “茹雪。”乔莲影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早已跌跌撞撞地扑了过來。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不停地哭喊着。“茹雪。你沒事吧。你不要吓娘啊。你这个傻孩子。” 甄茹雪的额头已经撞破。血正慢慢地往外流着。好在甄擎宇抢救及时。并无性命之忧。而且她居然并不曾昏过去。慢慢转动着脑袋看了两人一眼。她竟然有些得意地微笑起來:“爹、娘。你们看到了吧。我不是说笑话的。如果你们一定要带我回边关。我就只能这样死给你们看。”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满脸茫然和绝望。虽然甄茹雪已经命不久矣。但她慢慢因病而死是一回事。若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尽而亡。他们又如何忍心。 这一次的较量又是他们输了。除非带着甄茹雪的尸骨。否则他们是不可能回到边关了。一念及此。夫妻两人居然不约而同地流下了眼泪。 “可恶。该死的。通通都该死。” “砰。哗啦啦。” 刚刚走到御书房的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了东陵孤云的怒骂和一阵巨大的声响。湘南不由吓了一跳。小声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了。” 端木幽凝还未回答。守在门口的内侍已经看到了她们。忙不迭地上前行礼:“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端木幽凝微微一笑。“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 内侍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似乎是与朝政有关。老奴不敢多问。皇上不许老奴在跟前伺候。第一时间更新 还把所有人都赶了出來。”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回头吩咐道:“湘南。你在这里等着。本宫进去看看。” 湘南答应一声。只管退在一旁伺候着。端木幽凝微微叹了口气。上前轻轻叩响了房门:“皇上。臣妾可以进來吗。” 里面的人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进來吧。只许你一人进來。朕不想看到别人。” 好大的面子。端木幽凝不由苦笑了一声。推门而入:“臣妾参见皇上。”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示意她把门重新关好:“小心些。别踩到了东西。” 地上一片狼藉。笔墨纸砚、奏章、茶碗的碎片等等混杂在一起。仿佛刚刚被暴风雨洗礼过。 扫了一眼。端木幽凝避开那些杂物。走到近前微笑开口:“皇上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跟谁生气呢。” 东陵孤云显然不想让她为这些事烦心。所以尽管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他却只是摇了摇头:“沒事。不过就是为旱灾的事着急罢了。” 端木幽凝叹口气。苦笑一声说道:“皇上还想瞒着臣妾吗。臣妾都已经听说了。” 东陵孤云看她一眼。沒有做声。怕他误会。端木幽凝立刻解释了一句:“皇上恕罪。并非臣妾想要干涉朝政。而是这宫中上下都已经传遍了。说朝中大臣不满皇上不分青红皂白维护臣妾。便以辞官归隐、称病不上朝等方式进行抗议。”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突然咬牙:“都是墨敬玄这老匹夫带头闹事。朕绝不会放过他。” 那日墨敬玄联合众位大臣当堂发难。要东陵孤云铲除妖后。原本以为这是人心所向。东陵孤云一定拒绝不得。谁知道双方说到僵处。东陵孤云居然宁肯舍了这皇帝不做。也要维护端木幽凝到底。着实令众人大大地吃了一惊。 而正是因为如此。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的目的恐怕是不能实现了。妖后不除。旱灾只怕还会继续下去。众人虽然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然而墨敬玄却不肯轻易放弃。虽然即便铲除了端木幽凝。将來这皇子也不可能是由他的女儿墨雅溪所出。但他可不是只有这一个女儿。眼看着小女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隐隐有超过长女的势头。只要将端木幽凝彻底赶走。再寻找机会将小女儿送入宫中。将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但是如今这局势很明显。來硬的恐怕是不行了。墨敬玄思來想去。便干脆秘密联络了数位大臣。來了个消极对抗。年纪大的上书辞官。说年事已高。无法再为国家效力。想要告老还乡。年轻一些的便上书说因病不能上朝。导致每每上朝之时原本人满为患的大殿变得空空荡荡。连骑马打猎都完全跑得开了。长此下去可怎么得了。 虽然如此。事情却依然沒有结束。每日还是不断有大臣上书。不是辞官。就是称病。明显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迫使东陵孤云屈服。他如何不怒。 这些事东陵孤云当然不会跟端木幽凝说起。对着她也总是报喜不报忧。可是端木幽凝本就是个耳聪目明的人。怎么可能毫不知情。而今日她之所以來到御书房。也是因为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听到东陵孤云的话。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摇头说道:“皇上不要这样说。墨大人也是为了整个玉麟国。其心可嘉。” 东陵孤云冷笑了一声:“是为了整个玉麟国。还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朕心知肚明。你不必为他说好话。” 端木幽凝仍然不在意地笑笑:“就算的确有他的私心。本意仍然是为了早日结束旱灾。” “这便是朕最不能容忍的一点。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东陵孤云突然厉声呵斥了一句。“天灾**并非人力可以改变。除了你就能够结束旱灾了吗。想不到这些国之栋梁如此愚昧无知。既如此。朕看玉麟国不会毁在旱灾上。恐怕会毁在这些人的愚昧上。”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第417章 度不过去了 端木幽凝依然语声温和:“众位大臣也是太希望早日结束旱灾。未免有些病急乱投医。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既然一次都做了。也不差第二次。皇上不妨给他们个心理安慰。” 东陵孤云原本气得气息紊乱。一听这句话却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目光一凝:“幽凝。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臣妾的意思很简单。”端木幽凝笑了笑。神情平静地说着。“既然他们认为只有臣妾离开旱灾才能结束。那臣妾就如他们所愿。也好让他们看看此举到底有沒有用。” 这就是端木幽凝做出的决定。之前阎君召她在梦中相会。曾经说过他们夫妻会有一次劫难。度过了还好。度不过就会承受一段时间的分离之苦。很明显。现在这一劫怕是度不过去了。 “不行。”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东陵孤云想也不想地摇头。冷笑连连。“朕身为天子。更是你的男人。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那朕还做这个皇帝干什么。” 早就料到他必定是这样的反应。端木幽凝并不着急。耐心地劝说着:“皇上的一番心意臣妾自然明白。可您毕竟是皇上。心中装的是天下万民。做出一点牺牲是值得的。” “朕不想听这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东陵孤云仍然摇头。“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让你离开。幽凝。朕可以沒有天下万民。但不能沒有你。” 这句话让端木幽凝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悸动。居然不自觉地上前几步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皇上。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只要你待臣妾的心还跟从前一样。臣妾无论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许久之后。她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來。擦了擦眼泪。她后退几步认真地说道:“皇上。如今众位大臣不是请辞就是称病。若再不想办法解决。恐怕会人心大乱。如今众人都以为是臣妾阻挠皇子诞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旱灾才未能结束。要让他们相信那是无稽之谈。除非让事实说话。” 东陵孤云皱眉:“什么意思。” 端木幽凝笑笑:“如果臣妾离开了。旱灾却仍然持续。他们岂不是就无话可说了。” 东陵孤云咬了咬牙。冷哼一声说道:“朕一定会想个办法。治治这些冥顽不化的老头子。” “皇上若是强行镇压。群臣不但不会心服口服。恐怕还会因此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从而使情形变得更糟。”端木幽凝叹了口气。尽力劝说着。“所以不管最终的结局如何。第一时间更新如今臣妾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东陵孤云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强烈的不同意之色:“如果真的是那样。大不了朕随你一起浪迹天涯。朕最担心的就是巧合。譬如说你今日离开。明日旱灾便会结束。你今日不离开。明日旱灾也会结束。若是那样。你岂不就太冤枉了吗。” 端木幽凝反而笑了笑:“那也是天意。何况如果旱灾真的会因此而结束。臣妾也就心满意足。再不求其他。 东陵孤云思來想去。却仍然觉得不妥:“不行。朕不能让你枉担了这个虚名。幽凝。你只管安心留下來。只要有朕在。绝对不会有人敢碰你一根指头。朕保证。” “是。这一点臣妾相信。”端木幽凝叹了口气。“可是臣妾就是不想让皇上左右为难。所以才想出这个折中的办法的。” 东陵孤云仍然摇头:“幽凝……” “皇上。”端木幽凝打断了他。微笑着说了下去。“臣妾也不想枉担了这个虚名。所以这个验证当然不可能无限期拖延下去。譬如说。倘若臣妾离开十年八年之后旱灾才结束。难道那也说明是臣妾的存在导致的吗。” 东陵孤云立刻点头:“不错。的确如此。” 端木幽凝接着说了下去:“所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以两年为限。倘若臣妾离开两年之后旱灾仍然不能结束。谣言便不攻自破。反之。你我这夫妻缘分恐怕也就到头了。” 东陵孤云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咬牙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意已决。朕依你就是。不过你记住。就算两年之内真的天降甘霖。你我的夫妻缘分也不会到头。朕这皇帝也不做了就算是。” 端木幽凝感动之余。眉头却是一皱:“皇上。你……” “什么都不用说了。”东陵孤云一抬手打断了她。“你想为自己澄清。朕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这也是朕最后的底线。如果上天真的不眷顾。朕的唯一选择只会是。宁舍江山不舍你。”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果然什么都不再说。心中只期盼着上天能够眷顾。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天早朝之上。群臣山呼万岁。接着起身分立两旁。各自垂首不语。面上却都满是疑惑不定的神色。 昨日所有人突然都收到了皇帝的口谕。说今日一早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要宣布。要群臣务必及时赶到。不得有误。违令者便视为抗旨不遵。违抗圣旨乃是杀头之罪。群臣不敢怠慢。果然齐齐赶了过來。 谁知起身之后。号称有重要事情宣布的东陵孤云却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垂首看着面前的桌案。随着时间的推移。群臣心中越來越不安:只怕是真的有事发生了。 便在此时。只听内侍高声说道:“皇后娘娘驾到。” 群臣闻言不由吃了一惊:什么。皇后驾到。自古以來后宫不得干政。这朝堂岂是区区妇人能够來的地方。 正惊疑不定间。端木幽凝已经飘然而來。在群臣面前站定。群臣无奈。只得躬身施礼:“臣等参见皇后娘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木幽凝淡然一笑。轻轻挥了挥手:“众位大人免礼。” 群臣谢恩。各自垂首而立。却又伸长了耳朵。倒要听听这位皇后想说些什么。 端木幽凝环视一周。终于缓缓地开了口。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将她说的每一个字听清楚:“众位大人。玉麟国这场大旱已经持续多年。所有人都是心急如焚。期盼着上天早日降下甘霖。救我臣民于水火之中。” 这几句话出口。墨敬玄等几位大臣已经不自觉地撇了撇嘴。满脸不屑之色:假惺惺。若不是你阻挠皇子的诞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旱灾怎会持续到现在。 端木幽凝看得分明。却并不点破。只是淡然一笑。接着说道:“旱情本是天灾。人力不可与之争。但不知从何时起。谣言悄悄流传开來。硬说是因为本宫无所出才招致了天谴。尽管皇上尽力为本宫辟谣。谣言却愈演愈烈。连各位大人也被百姓的流言所扰。联合上书要求皇上立妃。本宫请问。这是为人臣子的应该做的事吗。” 一听这话。群臣中有许多人满心不服。墨敬玄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臣认为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天谴之事古已有之。并非臣等生造出來的。皇嗣之事关系着玉麟国的江山和未來。江山无后。岂不容易招致天谴。” 端木幽凝又是淡然一笑:“自这片大陆存在至今。历经风云变幻无数。从各个国家的历史当中便可看出。旱灾、涝灾、以及其他天灾时有发生。难道都是因为江山无后吗。本宫曾仔细研究过。有数次天灾发生之时。当时的帝王同样勤政爱民。而且子嗣无数。甚至整个皇室都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不知众位大人作何解释。” 这个问題自然沒有人能够回答。朝堂之上一片沉默。方才开口的墨敬玄也无言以对。虽然涨红了脸。却只是咬紧了牙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端木幽凝原本也沒打算让众人回答。接着说道:“为了安定民心。皇上虽然心中委屈。但也立了四位妃子。谁知天灾果然不曾因此而结束。谣言本该不攻自破了。偏偏就在此时。又有人传出谣言。说那是因为本宫阻挠了皇子的诞生。于是众位大人便又开始联名上书。要求皇上铲除本宫。皇上深知本宫冤枉。尽力维护。各位大人便消极抵抗。要么上书辞官。要么称病不上朝。想以这种方式逼迫皇上低头。本宫请问。这又是为人臣子该做的吗。” 这一次群臣都鸦雀无声。墨敬玄也不再强出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席卷而來。压得他们抬不起头。喘不过气。一直以來他们都认为皇后仁慈宽厚。从未见她流露出如此凌厉的一面。 目光缓缓地扫视了一圈。众人虽然不敢抬头。却可以准确地觉察到她的目光何时落到了自己身上。强大的压力面前。所有人很快便冷汗涔涔。越发大气不敢出。 淡淡地冷笑一声。端木幽凝接着说道:“本宫知道。最近各位大人一直上书要皇上铲除妖后。而各位之所以说本宫是妖孽。仔细想想不过就是因为两件事。第一。有人说本宫用妖法将良妃腹中的皇子变成了公主。第二。本宫用妖法害死了贤妃腹中的孩子。于是本宫便变成了妖孽。是不是。”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418章 约定 众人不自觉地点头。因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证明端木幽凝是所谓的妖孽。 端木幽凝见状又是一声冷笑:“既然如此。咱们就來说这两件事。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本宫在孩子尚未出生之前便已经知道了男女。在其他太医诊断不出的情况下确定贤妃腹中的孩子是个畸形胎。根本不可能顺利出生。结果孩子果真小产。你们便认为是本宫用了妖法。因为所有太医都看不出。独独本宫看出來了。所以就是妖法。而不是本宫医术高明。” 众人越发无言。先前认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开始发生动摇。墨敬玄见势不妙。拼命在脑中思索着应对之策。 端木幽凝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不知各位大人是否还记得。当年七皇子东陵夜星的王妃难产。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眼看就要一尸两命。幸亏此时本宫恰巧碰到。救了她母子两人。那个时候为何沒有人说本宫是妖孽。今日本宫只不过是做到了两件众太医都做不到的事。就变成妖孽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眼看着群臣被端木幽凝教训得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东陵孤云只觉得十分解气。先前自己为何沒有想到这些话。 正是因为如此。墨敬玄越发气急败坏。原本以为皇上口谕传他们入宫。是因为他终于承受不住群臣施加的压力。第一时间更新要忍痛铲除妖后了。谁知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形。再让端木幽凝继续说下去。形势岂不就向着她一边倒了。 可是不等他想出办法。端木幽凝已经接着说道:“尽管此事本宫问心无愧。绝对不曾害过良妃和贤妃的孩子。更不曾阻挠皇子的诞生。但各位大人既然如此信不过本宫。本宫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成全你们。” 群臣闻言不由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她。心中惊疑万分:什么。成全我们。这是何意。 再度环视一周。端木幽凝淡然一声冷笑:“各位大人不是坚持认为是本宫的存在阻挠了皇子的诞生。天遣才不能结束吗。既如此。本宫可以暂时离开。好让你们亲自验证一下。旱灾到底会不会因为本宫的离开而结束。” 墨敬玄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原本以为此事已经沒有指望了。谁知峰回路转。原來好消息竟然在这个地方等着他。只要皇后一走…… 不过除了少数人之外。大多数人听到这个消息却只是有些愕然。因为端木幽凝方才的话。他们已经渐渐意识到。只怕真的是冤枉了这位宽厚仁慈的皇后了。 是以短暂的沉默之后。丞相柯正言立刻上前几步躬身说道:“皇后娘娘这番教诲令臣等茅塞顿开。臣等惭愧。的确被流言所扰。以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皇后娘娘医者仁心。宅心仁厚。绝不会做出害人之事。请娘娘恕罪臣等冒犯之罪。万万不可离开。” 墨敬玄瞬间大怒:你这个死老头子。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在扯后腿。如今这妖女好不容易要离开了。你又跑出來装好人。 咬了咬牙。他立刻上前一步说道:“丞相大人此言差矣。究竟是不是流言。必须验证之后才知道。皇后娘娘若一直留在宫中。如何验证。” 柯正言皱了皱眉。刚要继续开口。端木幽凝已经含笑说道:“有丞相大人这几句话。本宫深感欣慰。各位可以验证天谴究竟是不是因为本宫而起。但却不能无限期地拖延。因此咱们就以……” “就以一年为限。”一直沉默的东陵孤云突然开口。“从皇后离开之日开始算起。如果一年之后天遣仍未结束。便说明此事与皇后无关。朕都绝对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辱及皇后的字。否则定斩不饶。” 端木幽凝闻言倒是愣了一下。不是说好两年的吗。怎么变了。 墨敬玄便立刻表示反对:“皇上。臣认为不妥。结束天谴的唯一方法是后宫诞下皇子。皇后娘娘若只离开一年。皇子未必來得及降生。” 东陵孤云皱眉。第一时间更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依你之见呢。难道要一直拖延下去。一直到天降甘霖的那一天。如果十年八年旱灾之后还未结束。也是因为皇后的阻挠吗。” 他语气中的讽刺意味是那么明显。尽管墨敬玄一门心思要将端木幽凝赶走。一张老脸却也不禁红了红。只不过再恼羞成怒都好。帝王面前他却不敢造次。只得咬牙忍下怒火:“臣不敢。臣只是觉得一年的时间的确太短。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都是定数。是不可改变的。依臣看。这时间必须得适当延长。” 端木幽凝闻言早已忍不住挠了挠眉心。看來东陵孤云是不愿与她分离那么久。才临时将时间缩短了一半。只是如此一來。群臣怎么可能答应。 东陵孤云冷笑:“适当延长。怎么个适当法。你觉得多长时间才合适。” 废话。要我说。当然是这妖女永远也不再回來了最合适。 墨敬玄在心中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故意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依臣看。五年比较合适。” 东陵孤云目光一寒。拼命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可能。朕同意皇后的提议只是为了证明旱灾与她无关。朕更从未想过另立皇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用不了多久皇后便会回到宫中。怎么可能一去就是五年。” 群臣一听此言再度吃了一惊。柯正言更是失声说道:“怎么。原來离开是皇后娘娘的提议。 “不然你们以为呢。”东陵孤云冷冷地说着:“不管到任何时候。朕都只有一句话。皇后从未害过任何人。她不愿让朕为难才自请离开。而这已经是朕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各位爱卿请好自为之。” 他的声音还算平和。群臣却依然感到一股冷森森的杀气扑面而來。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生怕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墨敬玄立刻高声说道:“皇后娘娘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放弃一己之私换得玉麟国百姓的安居乐业。臣等感激不尽。只是皇后娘娘是否觉得一年的时间的确太短。” 柯正言突然上前两步躬身说道:“启禀皇上。臣倒是觉得无论长短。以时间为限恐怕不太妥当。” 东陵孤云转头看向他:“哦。丞相大人此言何意。” 柯正言又行了一礼:“臣举个例子。假如皇后娘娘今日刚刚离开。明日便天降甘霖。可事实是皇后娘娘即便今日不离开。明日说不定也会天降甘霖。就是因为皇后娘娘恰巧离开了。便枉担了这个虚名。对皇后娘娘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东陵孤云倒是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柯正言还肯为端木幽凝说一句公道话。而这些恰巧是他最大的担忧。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足见柯正言身为丞相。到底有其过人之处。并不像墨敬玄等其他大臣那样。只是一味盲从。 正因为如此。他眼中的冷意稍稍退了几分。点头说道:“丞相言之有理。不知可有更好的办法。” 柯正言沉吟片刻。接着说道:“臣确实想了个办法。不知是否妥当。若有冒犯之处。先请皇上恕罪。” 东陵孤云点头:“丞相请尽管直言。就冲你方才说的这几句话。朕绝不会怪罪你便是。” “是。多谢皇上。”柯正言行了一礼。这才接着说了下去。“皇上也知道。如今世人最大的误会是认为皇后娘娘在阻挠皇子的降生。天遣才不曾结束。皇后娘娘离开之后。倘若皇子降生之前旱灾便结束了。或者皇子降生之后旱灾仍然未结束。是不是都说明皇后娘娘其实与旱灾无关。” 众人闻言不由连连点头。东陵孤云更是立刻表示赞同。若是如此便可不受时间限制。就算端木幽凝离开的第二天便天降甘霖。她也可以立刻回來。不会再有人说闲话。 见帝王沒有动怒的意思。柯正言的胆子更大了些。接着说道:“当然。即便皇子降生果真可以结束天遣。那也应该是皇子降生那一瞬间的事。倘若皇子降生三五日。或者十天八天之后才天降甘霖。也可以说明此事与皇后娘娘无关。不知皇上认为臣说的这个法子可行吗。” 东陵孤云闻言。立刻转头看向了端木幽凝:“皇后认为呢。”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丞相大人这个法子比臣妾所说的以时间为限更合理。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本宫先在这里谢过丞相大人了。” 说着她对着柯正言盈盈一拜。柯正言立刻连连回礼。躬身说道:“臣不敢。” 东陵孤云左思右想。也觉得这个法子无疑是最合理的。当下环视一周:“众位爱卿可还有话说。”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齐齐回答:“臣等沒有话说。皇上英明。” 东陵孤云点头:“既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如果事实证明旱灾果真与皇后无关。朕绝不容许任何人再冤枉皇后。否则杀无赦。” 一股凛冽的杀气骤然扑面而來。群臣一阵寒战。居然不自觉地跪倒在地。齐声高呼:“臣等不敢。皇上英明。” 东陵孤云抿紧了唇。眼中冷意闪烁。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419章 终于离开 退朝之后。东陵孤云握住端木幽凝的手一起离开。群臣才依次退了出來。墨敬玄满脸黑线。紧走几步追上前面的柯正言。冷哼一声说道:“丞相大人行事果然高人一等。我知道你是想在皇上面前装好人。可是你就不怕这样一來。会把玉麟国的百姓害苦了吗。” 柯正言回头看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墨大人的意思是。我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毫无道理吗。” 墨敬玄被他这一句话噎得不轻。好一会之后才重重地哼了一声:“良妃就先不说了。皇后把贤妃害得有多惨。当日咱们都是亲眼所见。不趁着如今民心所向铲除妖后。丞相大人就不怕贤妃的悲剧在令爱身上重演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柯正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紧跟着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原先我也的确相信了谣言。以为那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所为。但如今我却越來越觉得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不会有害人之举。为了安定民心。她更是不惜承受所有人的冤枉自请离开。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墨敬玄挥了挥衣袖。满脸讽刺:“那又怎么样。她只不过是……” “你想说她只不过是在做戏对不对。”柯正言又笑了笑。“墨大人对皇后娘娘成见极深。别的我也不再多说。便请墨大人回答一下我方才那个问題如何。” 一时未能明白他的意思。墨敬玄不由反问:“哪个问題。” 柯正言看他一眼:“皇子降生之前旱灾便结束。或皇子降生之后旱灾仍未结束。能否说明皇后娘娘与旱灾无关。” 墨敬玄顿时有些张口结舌。吭哧了半天却并未说出一个字。柯正言淡淡地笑了笑。衣袖一挥转身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墨敬玄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无计可施。只得咬牙哼了一声:“你就装你的好人吧。等皇后把你的女儿也害成贤妃那个样子。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总之无论如何。第一时间更新既然已经决定离开。端木幽凝不再耽搁。回到寝宫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湘南一边忙忙碌碌地帮她收拾。一边愤愤不平地嘟囔个不停:“太过分了。这不是欺负人吗。娘娘您做了那么多好事。最后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您也是。干嘛让他们这么欺负。您功夫那么好。谁敢欺负您。欺负回來就是了。” 端木幽凝笑笑。倒是不以为意:“武力解决不了问題。否则此事怎会拖延至今。放心。如果本宫和皇上注定会在一起。这小小的分离之苦便算不得什么。反之。本宫就算勉强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丝毫快乐可言。” 湘南皱了皱眉:“话虽如此。但……”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就这么定了。”端木幽凝挥挥手打断了她。只觉得疲惫不堪。“说实话。这几年本宫也是真的累坏了。正好借此机会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本宫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若是有缘。自会再次相见。” 湘南愣了一下。立刻连连摇头:“娘娘您说什么再次相见。奴婢根本沒打算跟您分开。无论您去哪里奴婢都跟着。” “不行。”端木幽凝同样摇了摇头。“本宫这一去居无定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怎能让你跟着受苦。你只管留下來。说不定本宫很快就回來了。” 然而湘南的态度却十分坚决:“不。奴婢一定要跟着您。娘娘您放心。奴婢是经过皇上特别训练的。虽然不一定能帮上您多少忙。但至少绝不会拖累您。” 端木幽凝皱了皱眉:“这个本宫知道。但是……” “娘娘。您也什么都不用说了。”湘南反过來打断了她。“当初皇上派奴婢來的时候奴婢就发过誓。会誓死追随娘娘。娘娘若再不答应。奴婢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端木幽凝无奈。不由苦笑了一声:“罢了。你愿意跟着本宫受苦就由你。大不了跟不下去了再回來。” 湘南开开心心地点头:“才不会呢。奴婢会一直跟着娘娘……皇上。” 一句话沒说完。她突然看到东陵孤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不由惊呼了一声。立刻上前就要见礼。 不过东陵孤云却一挥手阻止了她:“朕有几句话要跟皇后说。你先退下吧。记住。不准任何人來打扰。” 知道两人需要话别。湘南连忙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并且把门紧紧关了过來。 为了不让分别的气氛显得太过哀伤。端木幽凝故意摆出满脸轻松的笑容上前迎接:“皇上什么时候來的。臣妾只顾着收拾。都不曾听到。” 东陵孤云不答。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走到桌旁落座。然后便盯着她的脸默不作声。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语调依然轻松:“皇上有话要跟臣妾说。” 东陵孤云仍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口气:“幽凝。你会恨朕吗。” “不会。”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摇头。“皇上从头到尾都沒有错。臣妾更是万分感激皇上的维护。只恨无以为报。第一时间更新唯有尽一切可能为皇上分忧解难。”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语气中同样有着与端木幽凝相似的疲惫:“可是你也沒有做错任何事。为何会受到这样的惩罚。幽凝。朕后悔了。朕不想让你离开。” “君无戏言。”端木幽凝微微地笑了笑。“何况皇上为何要将这看成是惩罚。臣妾倒觉得这是上天给臣妾和皇上的试炼。只要这次的试炼我们闯过去了。便能获得永远的天长地久。” 倒是不曾从这个角度考虑过。东陵孤云明显地愣了一下:“这样说的话。倒比较容易接受了。幽凝。我们一定会闯过这次的试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获得永远的天长地久。” 端木幽凝笑笑:“是的。臣妾也相信。所以臣妾不怕今日的分别。因为今日的分别是为了将來的重逢。更何况这几年臣妾一直待在宫中。正好借此机会出去散散心。” 东陵孤云也并非婆婆妈妈的人。接着便振作了精神。故意笑了笑说道:“好哇。原來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朕也在这宫中待烦了。也想出去散散心。不如你留下。朕出去如何。” 见他如此。端木幽凝终于放下心來。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行啊。要不然臣妾就跟皇上轮换着。臣妾先出去逛一圈。然后回來易容改扮皇上的样子冒名顶替。皇上再出去遛一遛。怎么样。” 东陵孤云笑笑:“好。就这么定了。不过你易容成朕的样子同样英姿飒爽。朕若是易容成你的样子好像就比较奇怪了吧。” 头脑中想象着东陵孤云穿上衣裙的样子。端木幽凝不由笑出了声:“哪里奇怪。依臣妾看。必定俊俏得很。” 二人就这样说说笑笑。临别前的哀伤似乎真的冲淡了不少。但唯有他们自己知道。所有的哀伤只不过是都被压入了心底而已。 第二天一早。端木幽凝便将一切收拾整齐。乘坐马车离开了。二人早已约定不來相送。东陵孤云果然并不曾露面。至于去处。端木幽凝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倒不必担心无处落脚。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东陵孤云就坐在桌案后。认认真真地批阅奏章。表面看來。端木幽凝的离开似乎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若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拿着笔的右手分明在轻轻地颤抖。 过了许久。内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來。低声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走远了。” 东陵孤云原本正在奏章上写着什么。一听此言右手突然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奏章顿时变得脏污不堪。 深吸一口气。他淡淡地说道:“知道了。退下吧。” 方才的一幕已经落入了内侍的眼中。但他却无能为力。只得在心底叹息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东陵孤云并不曾抬头。只是神情平静地将脏污的奏章放到一旁。重新取过一本慢慢地看着:幽凝。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朕不堪相思之苦。无论任何时候都会把你带回到朕的身边。管他什么见鬼的验证或试炼。 这样想着的时候。东陵孤云脸上的平静迅速瓦解。右手的颤抖也越來越厉害。根本已经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下一刻。他突然狠狠地一挥手。桌面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飞了出去。瞬间散落一地。 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任由她受尽欺凌。做这个皇帝有什么用。。 端木幽凝离开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宫外蔓延。与之一起传开的是她与群臣之间的约定。而这一点是东陵孤云的意思。他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端木幽凝这样做只是为了证明她的无辜。而不是畏罪潜逃。 同时。东陵孤云还毫不避讳地告诉所有人。从始至终他都不相信端木幽凝做过任何伤害旁人的事。即便离开了。端木幽凝也是他唯一的皇后。而且她很快就可以证明一切都是无稽之谈。回到宫中继续做她的一国之母。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420章 终于可以报仇了 其他人听到这些话。自然十分钦佩皇上对皇后的款款深情。上上下下早已议论纷纷。而当这个消息传到乔莲影的耳中。她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不由大喜。立刻转身奔回了房中。边跑边大声叫嚷:“茹雪。茹雪。好消息啊。” 自从那日以死相逼。让夫妻二人暂时打消了带她回边关的念头。甄茹雪越发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只是想着如何杀死皇后报仇。所以这几日她连门都不出。一心一意地缝着布娃娃。 乔莲影自然知道此事一旦被人发现便是死路一条。因此早已派了人守在门口。坚决不能让甄茹雪外出。同时这几日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才能让甄茹雪打消这个念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力交瘁。乔莲影实在已经支撑不住。有时候甚至都觉得既然甄茹雪已经无药可医。倒不如及早咽下这口气算了。免得连累整个甄家被灭了满门。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残忍。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若非实在受够了这样的折磨。她又岂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此时的甄茹雪还在全神贯注地缝着布娃娃。乔莲影的叫嚷声也沒能激起她太大的反应。只是头也不抬地说道:“什么好消息。对我來说。可以为我的孩子报仇才是唯一的好消息。” 乔莲影笑了笑。第一时间更新上前夺过布娃娃扔在一旁:“让你说对了。正是如此。所以你也不必再缝什么布娃娃。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布娃娃被夺走。甄茹雪原本瞬间满脸怒容。然而听到这句话。她却不由呆了一下:“娘。你说什么。我说对了。” “沒错。”乔莲影笑吟吟地说着。“所有人都说是皇后的存在导致天遣不能结束。皇后无奈。已经自请离开皇宫了。” 甄茹雪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却依然显得有些阴沉:“什么。只是自行离开。云哥哥沒有杀了她吗。” “怎么可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乔莲影摇了摇头。“茹雪。你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了。你可知道所有人费了多大的劲。才让皇上点头答应将皇后赶出皇宫的。如此一來。你的仇也算是报了。” 甄茹雪沉默下去。片刻之后果然笑了起來:“娘。你说的对。云哥哥肯为了我把皇后赶走。已经足以表明他对我的在乎。既如此。我也不必再忙活。你都收走吧。” 乔莲影长长地松了口气。立刻连连点头:“好好。我知道了。不过你的仇既然已经报了。以后可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快点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甄茹雪乖乖点头:“是。我知道。娘你放心吧。既然我的仇已经报了。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但愿如此。乔莲影暗中叹息了一声。接着上前把缝制布娃娃的材料全部收拾干净。立刻带出去销毁再说。 端木幽凝已经离开。甄茹雪也就不会再执念于仇恨当中。回不回边关倒不显得如何重要了。如今她唯一的愿望就是甄茹雪能够平心静气。渐渐好起來。能够多支撑一些时日。 原本一直是以这份仇恨作为支撑的。端木幽凝突然离开。甄茹雪竟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不由站起身在房中來回转了几圈。 端木幽凝并不曾被处死。第一时间更新这也算是个不小的遗憾。但她既然已被赶走。总算不是全无收获。这一刻甄茹雪突然万分思念东陵孤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飞奔出了房间。 端木幽凝已经离开。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派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因此门口并沒有人把守。甄茹雪很容易便一直來到了御书房。守门的侍卫看到她。立刻躬身见礼:“参见贤妃娘娘。” 甄茹雪开开心心地挥了挥手:“免礼。不必客气。云哥哥在吗。” 其中一人点了点头:“在。不过皇上说不见任何人。娘娘若是有事不妨稍后再來。” 又是这一招。甄茹雪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嘴。哼了一声说道:“你去告诉云哥哥。是本宫要找他。他会见本宫的。” 侍卫却站立不动。满脸为难:“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皇上的确说过任何人都不见。” 甄茹雪原本满是笑容的脸瞬间沉了下來。可是还不等她说什么。只听一声门响。东陵孤云居然推开门走了出來。 侍卫立刻行礼。甄茹雪早已瞬间笑得仿佛一朵花。扑上去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云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见我的。你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声音。走。我们进去说吧。 想到那日她在朝堂上又是吐血又是百般污蔑端木幽凝。才越发加重了群臣对她的怀疑。东陵孤云哪里还能有什么好脸色。看她一眼。他淡淡地说道:“朕很忙。你回去吧。” 一共说了这七个字。他迈步就走。眨眼的功夫已经走出去了一大段路。甄茹雪反应过來。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立刻一提裙摆追了上去:“云哥哥。你别走。我还有好多的话想跟你说。你别走。” 东陵孤云眉头一皱。突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声音却越发冰冷:“好。那你说。” 甄茹雪原本正在全力奔跑着追赶。不提防他突然停住。惯性的作用下。她径直向前冲了过來。口中更是一声惊呼:“云哥哥你别……哎呀。” 拼尽全力一个急刹车才好不容易停了下來。整个身体早已一个趔趄。险些趴在地上。然而从头到尾东陵孤云只是被背着双手看着她。完全沒有帮忙的意思。 正因为如此。甄茹雪一下子就受不了了。猛地抬头看着他咬牙问道:“云哥哥。你什么意思嘛。看我要摔倒了也不知道扶一下……” 东陵孤云面无表情:“你要跟朕说什么快点说。朕还有很多事要做。” 甄茹雪一愣。哪里还说得出话來。所谓有很多话说只不过是想要诉一诉衷肠。跟他说一说自己得知端木幽凝被赶走之后心里有多么高兴。再表达一下得知端木幽凝居然沒被处死她有多么遗憾等等。可是东陵孤云这满脸冷冰冰的样子。让她这些柔情蜜语如何还能说得出口。 片刻之后。看她依然在发呆。东陵孤云再度转身就走:“沒话说。那朕走了。你回去吧。” “云哥哥。你站住。”甄茹雪好不容易反应过來。刷的窜过去拦在了他面前。气得脸蛋通红。“云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说句话。你就这么不耐烦吗。” 东陵孤云冷冷地看着她:“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处心积虑。终于害得幽凝离开。你可得意了。” 甄茹雪愣了一下:“原來你在为这个生我的气。我以为你终于想通了。才把妖后……” “她是朕的皇后。不是妖后。”东陵孤云的语声依然冰冷。“你不必口口声声把一切都推到幽凝的头上。她很快就会证明一切都是谣言。重新回到朕的身边。” 听到这句话。甄茹雪瞬间吃了一惊。紧跟着本能地尖叫起來:“你说什么。那妖后还要回來。不。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 东陵孤云反而平静下來。只是挑唇一笑。笑容说不出的讥诮:“你不允许。你凭什么。不过话又说回來。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你只管回去好好休息。就不必操心了。” “我怎么可能不操心。她害死了我的孩子。”甄茹雪脸上早已找不到半分大仇得报的喜悦。只是剧烈地颤抖着。“云哥哥。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我还以为你终于看清了那妖后的真实面目。才痛下决心把她赶走的。想不到你竟然是为了演戏给我看。你根本就是为了哄骗我对不对。” 东陵孤云淡然一笑:“你想多了。朕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跟幽凝有更长久的未來。所以才暂时让她受一点委屈。等她回來。朕会加倍地补偿她。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你沒有关系。明白了吗。” 甄茹雪闻言越发满脸震惊。趔趔趄趄地后退了两步:“云哥哥你……你说什么。不是为了我。你不是为了给我们的孩子报仇。” 东陵孤云皱眉:“是哪个如此胡说八道。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朕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说得很清楚了。幽凝暂时离开只是为了用事实证明旱灾根本与她无关。只消假以时日。这一点得到了证实。朕自会亲自去接她回來。说什么报仇不报仇。” 甄茹雪早已白了脸色。简直不敢相信:“什么。原來是这样的。骗子、骗子、都是骗子。你们都骗了我……” 东陵孤云淡淡地看着她:“想必你对此事有些误会。之前是谁那样跟你说的。你去找谁解释清楚就是。朕还有事。” 说完。他再度转身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对了。你的身体还沒有完全恢复。沒事不要到处乱跑。还是留在宫中为妙。” 看着他决然而去。甄茹雪知道自己不可能追上。倒是一直留在原地未动。只是眼中那刚刚淡去的仇恨又空前的强烈起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421章 再委屈委屈 “茹雪。茹雪。”便在此时。伴随着一阵焦急的呼喊。乔莲影冲到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茹雪。你怎么又到处乱跑。娘不是说过……” “骗子。”一句话还未说完。甄茹雪突然凄厉地尖叫了一声。“你是个大骗子。你不是说云哥哥已经把妖后铲除了吗。你根本就是骗我的。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乔莲影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看到东陵孤云还未完全消失的背影。她完全可以想象他刚才又对甄茹雪说了些什么。当下又气又急。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茹雪。你别生气。娘方才也不是那样说的呀。就是告诉你皇上已经把皇后赶走了……” 想起乔莲影的确是这样说的。甄茹雪不由噎了一下。接着却又喊得更大声:“你就是个骗子。你只告诉我云哥哥把妖后赶走了。但你沒告诉我他们不过是在演戏。啊。我明白了。他们知道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所以等我死了那妖后就会立刻回來。是不是。” 乔莲影目瞪口呆:“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的。茹雪。不要胡思乱想。根本沒有这回事……” “你别想再骗我。我不会再相信你。”甄茹雪再度打断了她。咬牙切齿地说着。“我绝不会让那妖后如愿的。只要有我在。她就别想再回來。” 乔莲影满脸悲哀地看着她。欲哭无泪:你不是也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了吗。那么你以为你能够阻拦多久。何况。就算你能长命百岁也根本阻止不了。这件事…… 可是她刚刚想到这里。甄茹雪突然猛地睁大了眼睛。急得连连跺脚:“可是我的病这么重。万一我死了。那妖后不就可以回來继续迷惑云哥哥了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娘咱们快去找太医给我开些药。我要赶快好起來。好守着云哥哥。快。我们快走。” 接着她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乔莲影的手拖着就往太医院的方向走。第一时间更新乔莲影一个沒防备。居然被她拖着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來。立刻用力把她抓了回來:“茹雪。你冷静些。你忘了吗。那些太医根本救不了你……”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这样说未免太残忍。本能地一把捂住了嘴。然而甄茹雪却似乎并不在意。仍然试图拖着她继续前进:“试试有什么关系。一个救不了两个。两个救不了全都上。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到民间悬赏寻求名医。总之。我一定要把病治好。” 乔莲影早已浑身无力。满脸悲哀:你若早些有这样强烈的求生意志。说不定早就好起來了。 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很快來到了太医院。负责接待他们的是太医院提点赵远志。虽然完全沒有抱任何希望。乔莲影还是强打精神说明了來意。 果然赵远志一听。便满脸为难地看了看甄茹雪:“夫人。你也知道不是臣等不尽力。而是娘娘这病……真正能治的人已经走了……” “少來这套。连你也想骗本宫是不是。”甄茹雪立刻双眼一瞪。厉声呵斥着。“堂堂一个太医院居然连这点小病都治不了。还诸多借口、百般推诿。既然连一个妖孽都比不上。还留着你们这些人干什么。” 赵远志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虽然态度依然恭敬。目光却明显地冷淡下來:“请娘娘恕罪。臣等学艺不精。确实沒有办法。” “你这是什么态度。”甄茹雪也不是笨蛋。立刻便看出了他眼神的变化。越发狂怒不已。“治不好本宫的病你还有理了。居然敢冷嘲热讽。等本宫奏明云哥哥。看你这颗脑袋还想不想要。” 赵远志立刻低下了头。至少表面看起來越发恭敬地请罪:“娘娘恕罪。臣不敢。只是娘娘这病臣确实无能为力。” 甄茹雪越发生气。不由“砰”的一拍桌子:“你……” “茹雪。”见势不妙。乔莲影立刻阻止了她。拼命堆出了满脸的笑容。“你先别急。你越是着急。提点大人不越是想不出办法吗。來。你先出去等着。让提点大人好好想想。娘在这里等着帮你拿药方好不好。” 懒得再跟赵远志多说。甄茹雪哼了一声站起身。一扬下巴走了出去。 乔莲影这才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大人请多多恕罪。茹雪这情况你也知道。她其实这里已经……” 说着她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脸上凄苦无限。明白她的意思是说甄茹雪的神智已经不清醒。赵远志的脸色顿时大为缓和。甚至浮现出了明显的同情之色:“夫人。也真是苦了你了。请夫人放心。臣不会介意的。可是请夫人恕罪。臣真的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乔莲影叹口气点了点头。“所以我故意把茹雪支出去。就是想告诉大人。请大人给茹雪开一些补养身体的药。至于能不能治病也就无所谓了。她的状况我比谁都清楚。” 赵远志也跟着叹了口气:“是。臣明白了。” 提笔开了一个药方。他送到了乔莲影面前:“请夫人放心。这药方十分温和。可以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虽然治不了娘娘的病。多少还是有些好处的。” 乔莲影满脸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大人。我告辞了。” 将她送到门口。赵远志不由摇了摇头。越发觉得乔莲影十分可怜。不过这也是她命中注定的。谁也替代不了。 來到外面。乔莲影早已收起所有的负面情绪。故意微笑着上前:“茹雪。药方开好了。我们赶快去拿药吧。” 甄茹雪的情绪也已经平静了些:“娘。这药方能把我的病医好吗。” 乔莲影强打精神点了点头:“应该可以。不过太医说了你这病由來已久。心急不得。必须慢慢调养。” 甄茹雪居然点了点头:“我知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放心。我必须好好活着才能看住妖后。不让她回到云哥哥身边。所以我会好好吃药的。” 乔莲影紧紧捏着那张其实形同虚设的药方。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來。 东陵孤云方才说有事。只不过是要去给太后请安而已。來到宁凤宫。他上前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看着他憔悴得不成样子的脸。闵心柔不由叹了口气:“快别多礼了。过來坐。云儿。你还好吗。” 东陵孤云上前落座:“儿臣很好。母后不必担心。” 不担心才有鬼了。闵心柔一声苦笑:“事情的经过哀家都已经知道了。你放心。哀家觉得你早晚会跟幽凝团聚的。” 东陵孤云笑了笑:“多谢母后宽慰。儿臣也是这样想的。 闵心柔微笑点头。目光微微有些闪烁:“不过云儿。你有沒有想过。最快让幽凝回來的方法是什么。” 东陵孤云眼睛一亮。立刻摇头:“儿臣不知道。请母后赐教。” “还用哀家赐教吗。你应该能想到啊。”闵心柔叹息了一声。“在我们无法预知何时才能天降甘霖的情况下。尽快有皇子诞生。幽凝便可以尽快回來。除非事情真的那么巧合。皇子诞生的瞬间便天降甘霖。那便是天意了。” 不可否认。事实的确如此。与其期盼着天降甘霖。不如期盼着皇子尽快诞生。可以让端木幽凝更快回來。当然。如果皇子降生之前旱灾便结束了。那就皆大欢喜了。 吐出一口气。东陵孤云点了点头:“有道理。虽然儿臣已经不想再跟别的女子亲近。不过为了能让幽凝尽快回來。想必她不会介意的。” 闵心柔不由微笑:“她是个好孩子。自然不会介意。就算介意也是你刚刚立妃之时。如今想必她也已经习惯了。只是如今良妃还未生产。自然无法侍寝。贤妃又是这个样子。当然更指望不上。你便只好跟淑妃和德妃多多亲近了。” 东陵孤云脑中瞬间浮现出了柯羽瑶淑那张极美的脸。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却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儿臣知道了。” 为了幽凝。朕只好再委屈委屈。 夜色不过刚刚降临。墨雅溪便忙碌了起來。因为她刚刚接到内侍的通知。说皇上今晚将会留宿在此处。不由让她惊喜万分。 自从宫中这一连串的变故发生以來。东陵孤云已经足足有一个多月不曾亲近她了。虽然如今亲近与否对她而言沒有本质的区别。但独守空房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尤其端木幽凝刚刚被赶走。东陵孤云便想到了她。足见这一步棋走得还是十分正确的。为了让东陵孤云尽可能的舒服满意。墨雅溪使劲浑身解数。既展露出了自己最优雅大方高贵的一面。又不显得过分夸张。果然恰到好处。烛光下看來。颇有几分动人的韵致。 很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便在此时。内侍的通传声已经传來:“皇上驾到。” 墨雅溪一喜。立刻上前接驾:“臣妾参见皇上。” 东陵孤云挥手示意她免礼。二人便结伴走到了床前。内侍早已关好门退了出去。房中顿时一片安静。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422章 墨大人的算盘 墨雅溪低着头。虽然心中急切。却故意装出了一副矜持的样子。衬着脸上的两朵红云。越发明艳不可方物。 一直以來东陵孤云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看到她这娇羞不安的样子。他不由微微一笑:“怎么。朕好不容易來了。你一句话都不想说吗。还是你一点都不欢迎朕。” “臣妾沒有。”墨雅溪急了。顿时满脸惶恐。“臣妾每天都盼着皇上來。可是皇上左不來右不來。臣妾都不敢再盼了 东陵孤云看着她微笑:“朕这不是來了吗。不早了。早点歇着吧。” 不多时。烛火熄灭。雪白的纱帐也跟着落下。遮住了一室的春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第二天早晨。当墨雅溪醒來的时候。身边早已空空如也。不过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切。她还是心满意足地笑了起來。只可惜自己…… 刚刚想到这里。看到她醒來的侍女便上前禀报:“娘娘。墨大人求见。” 墨雅溪闻言不由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他來干什么。 当下她立刻起身更衣洗漱。收拾齐整之后來到了前厅。看到她。正在喝茶的墨敬玄立刻起身见礼:“臣参见娘娘。” “都是自家人。爹爹就不必客气了。”墨雅溪有些矜持地挥了挥手。接着坐了下來。“爹爹大清早來找我有什么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墨敬玄倒不忙着说话。抬头看了看她身后的侍女。墨雅溪会意。立刻命所有人都退了下去:“什么要紧的事。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墨敬玄瞧瞧左右无人。这才有些得意地说道:“雅溪。这里已经沒有外人。爹有什么话就直说了。之前爹听了你的话。与朝中大臣联手。终于成功地赶走了皇后。那么接下來。咱们就得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想到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有孕。墨雅溪兴致缺缺地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打算的。女儿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怎么打算都沒用。” “此言差矣。第一时间更新”墨敬玄立刻摇了摇头。“正因为你已经是这个样子。咱们才必须好好打算。否则将來一旦皇上发现你一直无所出。再进一步发现了真相。那你岂不就惨了。” 想到那随时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墨雅溪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立刻追问:“爹。难道你已经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墨敬玄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有句话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办事。如果皇上身边能有一个为你说话的人。到时候就算皇上生你的气。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至少你这妃位是绝对可以保住的。” 墨雅溪闻言越发满脸狐疑:“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第一时间更新什么叫朝中有人好办事。我们哪里來的人。” “原先是沒有。不过很快就有了。”墨敬玄故作神秘地说着。“你也知道。当初皇上立妃就是为了尽快诞下皇子。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哪里还有资格留在皇上身边。但只要这皇子是由咱们家的人所出。到有时候她只要在皇上面前多替你美言几句。你自然就什么事都沒了。” 墨雅溪皱了皱眉。依然不曾转过这个弯來:“咱们家就我一人为妃。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这皇子怎么可能是由咱们家的人所出……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 一句话沒说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她突然明白了墨敬玄的意思。顿时忍不住一声尖叫。脸色也跟着变了。 见她终于明白墨敬玄含笑点头:“不错。你的妹妹雅霜也已经长大成人。而且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貌美如花。皇上一定会喜欢的。只要她入宫为妃。将來生下皇子。她就变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到时就算你的事被皇上发现。只要有她在。你岂不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墨雅溪这才彻底确定墨敬玄打的是这样的算盘。却并沒有急着开口。脸色倒是越來越阴沉。 不可否认。她再也无法有孕一事恐怕是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早晚有暴露的一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到那时。倘若有自家人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的确是大有好处。 但话又说回來。墨雅霜的确是貌美如花、温柔贤惠。这样的女子一向最容易得到男子的欢心。再加上她又是鲜花一朵。而自己则是昨日黄花。两相比较之下。皇上的眼中恐怕就只有了新人。哪里还有她这旧人的容身之处。 想到此。墨雅溪脸上的神情早已冷了下來。故意摇了摇头说道:“爹。你这算盘打得是不错。只可惜当初皇上立我们这四位妃子就已经极为勉强。再加上皇后刚刚被赶走。依我看他恐怕沒有这个心思。” “那可不一定。”墨敬玄捻着胡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笑吟吟地说着。“正是因为皇后刚刚被赶走。此时的皇上正需要人安慰。而雅霜这样的人无疑是最佳人选。我相信皇上一定会很快喜欢上她的。只要她一举生下皇子。不光是她。你的好日子岂不也就來了。” 墨雅溪眼中掠过一丝恼怒。不过眼珠一转。她故意叹了口气:“爹。我看这事恐怕不那么容易吧。你别忘了。皇上对皇后情深意重。可是之前。正是你联合朝中各位大臣逼皇上赶走了皇后。我想现在皇上正对你一肚子怨气。他怎么可能再让雅霜入宫为妃。” “这个我自然知道。”墨敬玄点了点头。反倒满脸胸有成竹。“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來找你商议。这件事咱们必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要水到渠成。让皇上主动立雅霜为妃。” 墨雅溪嗤的冷笑了一声:“这怎么可能。” 墨敬玄自得地笑了笑:“当然可能。來。你先听我说……” 他探过身去。压低声音说了很久。墨雅溪的脸色反而越來越深沉。等他说完了也依然保持着沉默。就是不开口。 “你倒是说话呀。”墨敬玄急了。不由皱了皱眉。“怎么。你觉得我这个计划不可行吗。” “沒错。”墨雅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肯定不可行。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墨敬玄愣了一下。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淡淡地一声冷笑:“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想这样做。对不对。” 墨雅溪不看他。也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告诉墨敬玄。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墨敬玄又冷笑了一声:“你这样想倒也沒什么奇怪的。你是怕雅霜入宫之后夺走了皇上的宠爱。是不是。不错。我承认。雅霜入宫之后。因为觉得新鲜。皇上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肯定是多一些。但是你别忘了。从长远來考虑。这件事对你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是吗。”墨雅溪斜睨了他一眼:“那你倒说说看。利在哪里。” “这还用说吗。”墨敬玄冷声说着。“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的事早晚有暴露的时候。说不定还要仗着雅霜來救你。你已无法有孕。等雅霜入宫之后。可以多多为皇上开枝散叶。到时你只要选一个中意的皇子过继到你的名下。后半生不是就有依靠了吗。总好过为了争得皇上一时的宠爱而导致后半生孤孤单单。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身首异处吧。” 不可否认。后面这句话戳中了墨雅溪的痛处。墨雅霜入宫之后不可避免的地要跟她争宠。但她到底是自家姐妹。正好可以姐妹联手共同去对付别人。 再说等她为皇上生下几个孩子。自己的确可以过继一个作为后半生的依靠。当然到那时候就不能告诉皇上她无所出的真相了。随便编个理由。把自己变成受害者。说不定还可以博得皇上一些同情。 想到此。她心中其实已经答应。面上却故意皱了皱眉说道:“这件事你恐怕做不了主吧。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雅霜会舍得把她的孩子过继给我吗。” 听出她已经采纳了这个建议。墨敬玄不由大喜连连点头:“舍得、舍得、当然舍得。你是雅霜的姐姐。她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有什么舍不得的。难道你还能亏待了她的孩子吗。”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墨雅溪故意摇了摇头。“这样吧。你回去跟雅霜商量一下。如果她真的愿意。就让她给我写下一纸保证书。声明将來会把她的一个孩子过继给我。而且必须终生不与孩子相认。绝对不能让孩子知道真相。如果她肯答应。我就可以考虑。” “好好好。沒问題。”墨敬玄连连点头。“你放心。我立刻就回去告诉雅霜。马上就把保证书给你送來。我先走了。” 看着他转眼间就沒了踪影。墨雅溪不由咬了咬牙:跑得还真快。你就那么着急把你的女儿一个个都送到这后宫來吗。 不过话又说回來让墨雅霜入宫。至少如今看來好处还是挺多的。既如此。这口气我就先忍了。 果然不过刚刚隔了一天。墨敬玄就再次入宫。把墨雅霜亲手写的保证书送了过來。墨雅溪仔仔细细的从头看了一遍。接着慢慢折好收了起來。 “这下你满意了吧。”墨敬玄看着她。“既如此。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墨雅溪看他一眼神情平静:“你着什么急。这件事必须得做得不着痕迹。否则皇上一定会起疑心。可就前功尽弃了。” 墨敬玄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好吧。那就交给你來安排了。等你觉得时机到了。便立刻派人通知我。”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423章 不感兴趣 zi幽阁几日之后.墨雅溪那边便有消息传來.说德妃娘娘身体不适.请太医看过之后.好在沒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需要好好静养.小心照顾. 德妃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十分着急.但他们若留在宫中照顾多有不便.只得奏请皇上恩准.让德妃的妹妹代替他们入宫看望.若有需要.也好留下照顾姐姐几天. 这个请求毫不意外地得到了东陵孤云的允许.这日一早.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墨雅霜终于怀着兴奋而又忐忑的心情入了宫.袅袅婷婷地走到墨雅溪面前见礼:“臣女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墨雅溪看她一眼.虽然暂时沒有做声.眼中却早已浮现出了一丝妒忌的光芒.似乎刚刚几天不见.墨雅霜居然长大了这么多.果然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如花.更胜在水灵鲜嫩.就像一个刚刚成熟的水蜜桃.甜美多汁.令人一见便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口. 显然也知道东陵孤云不喜欢盛装浓抹.她刻意穿了一身粉绿色的长裙.并沒有过多繁复的装饰.却越发将她纤细的腰身和白皙的肌肤恰到好处地衬托了出來.更显得活泼灵动. 看到面前这活力四射的妹妹.再看看自己明显太过成熟的样子.墨雅溪刹那间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险些就要开口将墨雅霜赶回家中. 咬了咬牙.她好歹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不冷不热地说道:“免礼.起來吧.” 墨雅霜忙道了声谢.摆出一副优雅得体的样子:“是.多谢娘娘.” 直起身子.她不自觉地四处看了看.将她这个动作看在眼中.墨雅溪越发忍不住冷笑:“别看了.皇上不在.他刚刚來过.沒那么快再來的.” 尽管心中失望.墨雅霜却半点都不曾流露.反而笑得越发温柔:“娘娘说笑了.臣女只不过是沒见过世面.想不到宫中居然如此繁华富丽而已.请娘娘恕罪.” 墨雅溪哼了一声.挥手命所有的侍女都退了下去.这才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说道:“方才当着外人的面.该教训的姐姐也沒跟你客气.你不会怪罪吧.” 墨雅霜立刻摇头:“姐姐言重了.我怎么敢呢.何况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感激都來不及呢.” “你明白姐姐的苦心就好.”墨雅溪笑得越发和善.“还有.如今旱情严重.百姓的生活无以为继.这宫中上下都节衣缩食.你却偏偏还要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皇上若是见了.你说他会高兴吗.” 墨雅霜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颇有些委屈.不过就是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衣裙.头上插了一支发簪而已.怎么就是称得上花枝招展了. 但她将所有的委屈都压在心底.立刻连连点头:“是.我知道了.幸亏皇上还不曾來.我立刻就去换掉.” “这倒不急.”墨雅溪小心隐藏着眼中的得意.“我说过皇上沒那么快來.明日再换也不迟.你刚刚入宫.有很多地方都不懂.我会慢慢教你.不过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免得惹祸.知道吗.” 墨雅霜连连点头:“是.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深吸一口气.墨雅溪尽量劝说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接受这个事实.墨雅霜入宫对她的确是有好处的.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争风吃醋而断了将來的希望. 自墨雅霜入宫之后.这几天一直呆在墨雅溪的寝宫不曾外出.而东陵孤云亲近墨雅溪也不过是为了让她尽快诞下皇嗣.只要好日子过了.他更不会隔三差五往这边跑.所以两人一直沒有见面的机会. 墨雅霜心中虽然急得要命.却沒半点都不敢流露.免得又激怒了墨雅溪.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好在墨雅溪也知道这样拖下去并不妥当.所以这日一早.她便提议说带着墨雅霜到宫里四处走走看看.说不定便会碰到皇上. 墨雅霜闻言自然大喜.立刻将一切收拾妥当.搀扶着她出了门. 当初墨敬玄说要让皇上主动提出立墨雅霜为妃.打的也不过是这个主意而已.他就是想让墨雅溪找个借口先让墨雅霜入宫.然后制造机会假装不经意间让东陵孤云看到她. 他认为以墨雅霜的美貌聪明.温柔贤惠.东陵孤云一定会对她一见钟情.何况端木幽凝又刚刚离开.他正是孤独空虚的时候.正需要这样的女子來抚慰.那么.他肯定会主动提出立墨雅霜为妃的. 出了门.墨雅溪带着墨雅霜进了御花园.沿着小路慢慢地走着.她知道东陵孤云心情烦闷的时候也喜欢一个人在御花园四处走走看看.说不定就能碰到. 也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墨雅霜的运气格外好.果然过了沒多久.两人便看到东陵孤云从那边的小路上慢慢走了过來.墨雅霜立刻大喜.激动得脸都胀红了:“姐姐.是皇上.皇上.” “我知道是皇上.难道我还比你见得少吗.”看到她的样子.墨雅溪不由酸溜溜地说着.“记住.在皇上面前千万不能表现出迫不及待想要入宫为妃的样子.否则皇上一定会对你瞬间讨厌透顶.你就什么希望都沒了.” 墨雅霜吓了一跳.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心如止水、矜持端庄的样子:“是.我知道了.谢谢姐姐提醒.” 墨雅溪哼了一声.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两人才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沒有的样子继续向前走.走到东陵孤云面前才立刻满脸恭敬地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也來御花园散步吗.” 墨雅霜也跟着上前行礼.却是不敢抬头只.觉心口仿佛揣着一只小鹿.怦怦怦地乱跳着. 东陵孤云点头说了声免礼.待二人直起身子他才淡淡地扫了墨雅霜一眼:“这是……” 此刻墨雅霜的害羞却不是装出來的.仍然不敢抬头.墨雅溪忙含笑开口:“启禀皇上.这是臣妾的妹妹墨雅霜.臣妾身体不适.家中老父老母不放心.这才让她入宫來照料几日.” 东陵孤云恍然想起此事墨雅溪已经向他禀告过.便淡淡地点了点头:“身体好些了吗.朕这几日公务繁忙.沒來得及过去看你.” 墨雅溪立刻点头.感激涕零地说着:“臣妾已经好多了.多谢皇上关切.臣妾感激不尽.” 口中虽然说着.她却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东陵孤云.想看看他对墨雅霜究竟有沒有特殊的反应.然而东陵孤云的目光一直平静得要命.甚至从头到尾就只看了墨雅霜一眼.完全不像墨敬玄想象的那样.什么一见钟情、主动提出立她为妃等等. 见此情景.墨雅溪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一方面是暗暗高兴.因为如果东陵孤云对墨雅霜不感兴趣.墨雅霜自然就无法与她争宠.另一方面却又有些担忧.因为如此一來.不是无法做到朝中有人好办事了. 东陵孤云自然沒兴趣理会她想些什么.接着便点了点头:“既如此.你好生歇着.朕还有事.” 墨雅溪忙屈膝行礼:“恭送皇上.” 东陵孤云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墨雅溪直起身子.转头看着墨雅霜.毫不意外地发现她满脸失望.甚至还咬紧了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暗中笑了笑.她故意和气地安慰:“哎哟.这是怎么了.皇上这才第一次见你.难道你还指望着他立刻就召你侍寝吗.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墨雅霜稍稍有些羞红了脸.忙用力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皇上好像很讨厌我.姐姐.你快看看是不是我还是穿得太招摇了.皇上生气了.” 到底是自家妹妹.看到她这眼圈发红的样子.墨雅溪也有些过意不去了.这一句安慰便是出自真心:“不会的.你别多想.我刚才已经说了.你跟皇上是第一次见面.凡事总得慢慢來对不对.放心吧.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得到保证.墨雅霜心中好受了些.立刻破涕为笑:“对不起姐姐.是我不懂事.下次不会了.” 墨雅溪也笑了笑:“走吧.我们再到别处去看看.这御花园中的景致还是很漂亮的.” 墨雅霜虽然满腹心事.根本无心欣赏美景.但却不敢拒绝.只得勉强支撑着点了点头:“好.” 好歹支撑着逛了大概半个时辰.墨雅溪觉得有些累了.两人才便结伴往回走.走到半路.他们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乔莲影和她的女儿甄茹雪急匆匆地走了过去.墨雅霜不由抬手指了指:“姐姐.那不是贤妃吗.她的身体好了.” “怎么可能.”墨雅溪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宫中上下谁不知道她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了.你沒看她走路都摇摇晃晃吗.” 墨雅霜叹了口气:“她真可怜.” “有什么好可怜的.”墨雅溪又哼了一声.“她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都是她自己作的.把那个唯一能救她命的人赶走了.又能怨谁.” ... ... ------------ 第424章 熬不过三日 墨雅霜皱了皱眉接着恍然:“你说的是皇后娘娘吗。【最新章节阅读.】可是皇后娘娘不是被爹爹……” “还不闭嘴。。”墨雅溪吓了一跳。连忙呵斥了一句。“这种话也能乱说吗。你还想不想入宫为妃了。” 墨雅霜吓了一跳。本能地一把捂住了嘴。什么也不敢说了。 墨雅溪转回头。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不过话又说回來。最近好像看贤妃经常往太医院跑。难道有哪个太医能治她的病了。” 此时的乔莲影和甄茹雪的确刚刚从太医院返回。自从下定决心要长命百岁。好看着端木幽凝不让她回到宫中。甄茹雪仿佛疯了一样拼命吃药。一天喝五六次都不嫌多。今日一早看到药又已经吃沒了。她便玩命地催着乔莲影去陪她拿药。乔莲影无奈。只得强忍着悲痛陪她走了一趟。 拿了药回來。不等站定脚步她便一下子塞到了乔莲影的怀中:“娘。你快去给我煎药吧。” 可是一句话沒说完。她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來。不自觉地抬起手捂住了嘴。乔莲影吓了一跳。忙把药扔在一边扑上去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慢点。慢点。小心。” 甄茹雪已经说不出话。剧烈的咳嗽让她几乎背过气去。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缓了过來。可是当她把手拿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手心里已经有一滩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乔莲影瞬间瞪大了眼睛:“茹雪你……” 甄茹雪急促地喘息着。嘴角又不断有血流下。瞪着自己的手心。她也不由轻轻颤抖起來:“又吐血了。怎么又吐血了。娘。我不是乖乖吃药了吗。为什么还是会吐血。” 乔莲影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來。她能说什么。能说只有端木幽凝的药才管用。能说这些太医只不过是在敷衍了事吗。还是说甄茹雪其实已经活不了几天。 “啊。我知道了。”甄茹雪突然大叫起來。“娘。第一时间更新 你说皇后是不是根本就沒走。她表面上虽然离开了。但一直躲在暗处。是不是。” 乔莲影愣了一下:“啊。怎么可能呢。所有人都看到皇后走了呀。” “不不。她肯定沒走!”甄茹雪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她一定就躲在暗处。因为恨我联合几位妃子把她赶走了。所以就躲在暗处诅咒我。我吃了药才不管用。她根本就是想让我死对不对。对不对。” 你这是想让我死。乔莲影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尽力装出了一副温和的样子:“茹雪。你不要胡思乱想。沒有那回事。皇后娘娘真的已经走了。” “不不。她沒走。她肯定沒走。”甄茹雪拼命摇着头。“如果她走了。为什么我一直好不起來。妖后。你出來。我不会怕你的。你出來。咱们单打独斗。妖后。” 正说着话。她突然凄厉地尖叫起來。一边叫一边抬起头四处乱看。仿佛端木幽凝真的躲在暗处一样。 乔莲影当然吓了一跳。忙扑过去捂住了她的嘴:“茹雪你别乱喊。如果把皇上引來。他会生气的。乖。别叫了。” “我才不怕。”甄茹雪一把抓下她的手。继续尖叫着。“妖后。你给我出來。我要跟你决一死战。第一时间更新 妖……” 乔莲影刚要扑上去重新捂住她的嘴。可是就在此时。却见甄茹雪的身体猛然一僵。紧跟着一张口哇的吐出了一口血。然后软软地往一旁倒了下去。 “茹雪!”乔莲影一声尖叫。扑过去抱起了她。早已泪如雨下。 好不容易在侍女的帮助下把甄茹雪弄到床上。虽然知道沒有任何用处。乔莲影还是派侍女去把太医请了过來。果然。太医赶到之后只是上前瞧了几眼。又拿过她的手试了试。便摇着头退了出來。叹了口气说道:“夫人。什么都不用做了。还是给娘娘准备后事吧。” 尽管这一天早晚会到來。然而听到这句话。乔莲影还是觉得脑中一阵轰鸣。脸也迅速变得煞白:“太医。不能再想想办法吗。她、她还这么年轻啊。” 太医又摇了摇头。越发叹息不止:“请夫人恕罪。臣等真的无能为力。娘娘怕是熬不过这一次了。还是赶快给她准备后事吧。” 乔莲影的身躯又是一晃。好不容易在侍女的帮助下才站直了身体:“那、那她还能支撑多久。” 太医想了想。谨慎地说道:“臣认为……最多熬不过三日了。” 乔莲影这一次的反应更直接。干脆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到御花园中逛了一圈回來。东陵孤云心中的烦闷稍稍散了些。准备继续批阅奏章。可是还不等他坐稳。内侍便急匆匆地奔了过來:“皇上。不好了。” 东陵孤云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内侍躬身回答:“启禀皇上。方才安平侯夫人派人來报。说贤妃娘娘旧疾复发。太医诊断怕是已经熬不过三日了。安平侯夫人请皇上念着往日的一点情分。务必过去看看贤妃娘娘。就当是最后的道别了。” 东陵孤云闻言倒是吃了一惊。虽然她也一直知道甄茹雪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但当熬不过三日几个字传入耳中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心口一揪。想也不想地站起來窜了出去。 赶到甄茹雪的寝宫。直接來到内室。听到脚步声的乔莲影抬头一看。立刻就要起身见礼。东陵孤云挥了挥手。眉头紧皱:“贤妃如何了。朕听太医说情况有些严重。” 乔莲影张了张口。本就沒有止住的泪水越发如决了堤一样汹涌地流着:“启禀皇上。何止是有些严重。甄茹雪已经活不过三日了。若非如此。臣妇也不敢打扰皇上。” 东陵孤云沉默下去。片刻之后才微微叹了口气:“如果她不是对幽凝执念太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好好吃药。何至于有今天。” 乔莲影泣不成声:“是。一切都是茹雪的错。可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便在此时。原本在床上昏迷的甄茹雪被两人的交谈声吵醒。晃了晃脑袋。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地开口:“云哥哥你來了。你终于來了。” 看着她形销骨立的样子。东陵孤云不由又是一叹。上前几步坐在了床前:“贤妃。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把自己折磨到这步田地。可曾替安平侯和夫人想过。” 甄茹雪定定地看他一眼。突然拼尽全力哈的怪笑了一声:“你怪我。云哥哥。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怪我。我到底有什么错。是谁把我害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想不到到了这种时候。你居然依然如此执迷不悟。若非你不顾一切把幽凝赶走。此刻她一定可以把你救活。你说你落到这步田地到底是谁的错。” “我不用她假惺惺。我才不要她救我。”尽管已经沒有多少力气。甄茹雪还是有气无力地叫个不停。“我知道她就是想以救活我为条件让云哥哥放过她。我宁愿死都不会让她的诡计得逞的。” 这些话之前已经重复了无数遍。东陵孤云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起了茧子。甚至到了一听到就想吐的地步。所以他立刻摇了摇头:“算了。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沒有意义。你还是好好歇着吧。” “云哥哥你别走。”甄茹雪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云哥哥你相信我。她真的是个妖孽。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就是因为那妖后害我呀。” 东陵孤云不由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幽凝已经被你们逼走了。她还如何害你?” “不。她沒走!”甄茹雪用力摇头。“云哥哥。我原本也以为她已经走了。所以她刚刚走的时候我好得不得了。可是我连续吃了那么多药。不但沒有好转。病情却越來越严重。就是因为她表面上虽然离开了。实际上一直躲在暗处诅咒我。所以我才会这样的!” 东陵孤云看着她。并沒有说什么。可是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字:不可救药。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如此异想天开。看來她的神智是真的不清醒了。 乔莲影显然也已经看出事情不妙。立刻上前一步柔声说道:“茹雪。皇上好不容易來了。就别说这些了。不如你跟皇上聊点别的好不好。” 可是甄茹雪哪里体会得到她的苦心。立刻摇了摇头:“不行。娘。就是因为到了这种时候。这些话我才必须告诉云哥哥。否则一旦我死了。就沒人跟他说这些。他一定会被那妖后害死的。” 不等乔莲影再开口。东陵孤云已经淡淡地说道:“行了。你不用再说了。你想说什么朕都明白。所以你还是省点力气。好好休息休息。” “我不用休息。因为很快我就可以彻底休息了。”甄茹雪看着他。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讥诮。“云哥哥。这次我是真的快要死了。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你就不能相信我一回吗。”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第425章 太心急了吧 【无弹窗.】 东陵孤云看着她.眼中掠过一丝怜悯:“你说什么朕都可以相信.但你说幽凝要害你.朕绝对不会相信.朕应该已经说过了.莫说是你死.就算是朕死了也不会相信.” “你……”甄茹雪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气.居然猛地翻身坐了起來.“云哥哥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真的快要死了.连我临死之前唯一的心愿你都不能满足吗.” 一边说着.她又开始哇哇地吐血.再这样吐下去.别说三日.恐怕连今日都熬不过去了.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自然无计可施.只是淡淡地说道:“不错.到了这个地步.无论你有什么心愿朕本都应该满足.就算让朕去为你杀人放火.朕也可以考虑.但你要让朕承认端木幽凝是妖后.承认是她害了你.朕万万办不到.皇后救了那么多人.为玉麟国立下汗马功劳.朕不但未能回报.反而保护不了她.已经足够愧疚.绝不能再为了完成你最后的心愿就肆意地诬蔑她.” 这一次不只是甄茹雪本人.就连乔莲影都目瞪口呆.算是彻底见识了端木幽凝在东陵孤云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地位.为了她.哪怕亲眼看着甄茹雪含恨而终.他也舍不得说端木幽凝一个不字. 可惜呀.可惜甄茹雪还认为东陵孤云待她是不同的.这一比较才发现.她根本什么都算不上.一定要说算.也不过是一个生育工具而已.最要命的是她连存在的唯一价值都沒能得到体现. 许久的沉默之后.甄茹雪突然慢慢挤出了几个字:“云哥哥.你太狠了.”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朕不是狠.只是想让你明白.一直以來你是真的错了.” “不.我沒错.”甄茹雪尖叫了一声.“就是那妖后害我.将來就算下了地狱.在阎罗王面前我也是这样说.云哥哥你等着吧.那妖后很快就会付出她应付的代价.到地狱來向我赔罪的.” 东陵孤云站了起來.已经不打算多说:“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究竟是你对还是我对.好好歇着.有空朕再來看你.” 说着他转身而去.可是悲痛绝望之下.乔莲影居然随后跟了出來.尽管不敢直言.脸上却有着明显的怨恨之色.并扑嗵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皇上.皇上求求您了.请您看在茹雪已经命不久矣的份上.就顺着她一回吧.反正就算顺她这一回.对皇后娘娘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却可以让甄茹雪了却这最后的心愿.安心离开.如此易如反掌的好事.皇上何乐而不为.”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夫人请起.朕也想让贤妃安心离开.但若让朕睁着眼睛说瞎话.诬蔑幽凝.朕做不到.” “只是说句谎话安慰她而已.皇上您可以的..”乔莲影再度叩头.“您也看出來了.茹雪恐怕活不过这三两天了.您就说句谎话安慰安慰她又能怎么样.茹雪受了那么多委屈.到头來难道连一句安慰都得不到吗.更何况那个妖后她确实……” “你闭嘴.幽凝不是妖后.”东陵孤云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她.“你只知道你委屈.茹雪委屈.那幽凝心中的委屈又有谁想过.她为你们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可知道她一个弱女子被赶出皇宫.今后的处境将会有多么艰难.若不是为了给茹雪最后一点安慰.朕就算拼着皇帝不做也不会将她赶走的.你明不明白..” 扔下几句话.他决然而去.看着他的背影.乔莲影终于软瘫在地.彻底绝望.看來甄茹雪这一生只能带着这天大的遗憾而去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來.摇摇晃晃地來到了床前.甄茹雪居然并未昏过去.依然坐在床上直瞪瞪地看着她:“你们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娘.云哥哥已经不可救药了.他早晚会死在那妖后的手上的.” 虽然这样的话仍然属于禁忌.可是人都要死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乔莲影并不曾打算阻止.就那么满脸悲哀地看着她.任由她说个痛快算了. 然而甄茹雪却似乎也沒有了再说什么的兴趣.她慢慢躺了下去.自己拉过被子盖好.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乔莲影原本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可是片刻之后.她却突然觉得甄茹雪的胸口似乎已经不再起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茹雪.” “娘.我还沒死呢.”甄茹雪突然开了口.只是声音说不出的阴森空洞.“你放心吧.我若是要死了.会跟你说一声的.” 乔莲影吓得一哆嗦.居然不自觉地收回了手.眼前又开始阵阵发黑. 对于让墨雅霜为妃一事.墨敬玄比谁都着急.第二天他便趁着早朝的机会赶到了墨雅溪的寝宫.询问进展. 见他前來.墨雅溪便知缘由.挥手摒退了左右.接着哼了一声说道:“爹.你也太着急了吧.” “这可是大事.能不着急吗.”墨敬玄上前几步急切地说着.“怎么样.皇上见过雅霜了吗.可有什么表示.” 墨雅溪点了点头:“见是见过了.不过可惜.什么表示都沒有.甚至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墨敬玄闻言顿时满脸狐疑:“不可能吧.雅霜这么漂亮.这么温柔.皇上怎么可能什么表示都沒有.不过雅霜你也真是的.穿的跟叫花子似的.一点首饰都不戴.皇上怎么可能会对你动心.你从家里带來的衣服呢.怎么不穿.” 墨雅霜偷偷看了墨雅溪一眼.嗫嚅着说道:“姐姐不让我穿.她说现在旱情这么严重.我若打扮得花枝招展.皇上会生气的.” 墨敬玄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倒也是.不过也不能这么过分.至少可以穿的雅致一些嘛.” 墨雅霜点了点头.墨雅溪却摇了摇头:“以我看这不是重点.我觉得如今皇上为旱情着急.根本沒心思考虑这些.” “不.正是因为为旱情着急.他才更应该考虑这些.”墨敬玄立刻表示反对.“别忘了.皇上跟群臣的约定.最根本的是后宫必须尽快诞下皇子.只有多立嫔妃才有更多的机会不是吗.” 墨雅溪有些不以为然:“那照你这么说.皇上为何对雅霜一点表示都沒有.” 墨敬玄想想:“你们先告诉我那天皇上看到雅霜是怎样的情形.” 墨雅溪点头.将昨天在御花园巧遇东陵孤云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墨敬玄一听便拍了一下大腿:“我就说嘛.皇上怎么可能对雅霜不动心.那只不过是因为当时太仓促了.他根本未來得及看到墨雅霜的好处.不行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墨雅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说怎样才行.” “当然是要制造更多的机会让皇上看到雅霜.最好是能够让他们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墨敬玄信心满满地说着.“只有这样.皇上才会喜欢上雅霜.” 墨雅溪皱了皱眉:“我可沒有这么大的本事.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墨敬玄一听立刻沉下了脸:“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爹还不是为了你好吗.” 墨雅溪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别忘了皇上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听我摆布.” “事在人为.只要动动脑子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墨敬玄倒十分乐观.“比如说.你可以请皇上來喝酒下棋.等皇上來了.你再说身体不适.只好请墨雅霜陪着皇上.如此一來他们不就可以单独相处了吗.” 墨雅溪十分不满:“那不是欺君吗.” 墨敬玄瞪了她一眼.一声冷笑:“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想要阻拦吧.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你若不怕将來被皇上责罚.方才的话就当我沒说.” 墨雅溪哼了一声:“爹.你说什么话呢.我哪里阻拦了.不信你问问雅霜.若不是我带着她去御花园散步.还碰不到皇上呢.” 墨雅霜立刻点头:“沒错.爹你不要怪姐姐.姐姐对我可好了.她可是一门心思为我着想的.” 墨敬玄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些.点头说道:“那就好.既然你们姐妹一心.爹就沒什么好怕的了.多想想办法.一定要把皇上的心勾住.你们姐妹俩的好日子就來了.行了.我先走了.” 看他离开.墨雅溪才摸着下巴说道:“看來我们是该想想别的法子了.不然就像爹刚才说的那样.给你和皇上制造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 墨雅霜虽然恨不得立刻点头.但还是想尽量照顾一下墨雅溪的情绪.故作矜持地说道:“好是好.只是我看最好不要太刻意.免得被皇上看出破绽.连累了你.” 果然.墨雅溪立刻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你懂事.知道为我着想.不像爹.就知道催催催.放心吧.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墨雅霜点了点头.无限憧憬地期待着自己的未來. 可是.还不等墨雅溪想出制造怎样的机会让墨雅霜和东陵孤云单独相处.一件大事便突然发生了. ... ------------ 第426章 祸不单行 【最新章节阅读.】 午后.东陵孤云刚刚休息了片刻.正打算继续去御书房处理政事.内侍便突然來报.说丞相连同其他几位大臣正在御书房等候.有要紧事向皇上禀报. 东陵孤云不敢耽搁.立刻收拾齐整赶到了御书房.众人忙上前见礼:“臣等参见皇上.” 东陵孤云挥了挥手:“免礼.不知丞相此來所为何事.” 柯正言立刻上前两步躬身说道:“启禀皇上.京城之中突发瘟疫.情况严重.” 东陵孤云立刻吃了一惊:“什么.突发瘟疫.快说.情况严重到了怎样的程度.” 柯正言眉头紧皱:“启禀皇上.因瘟疫而死的百姓已经不计其数.再这样发展下去.恐怕连埋尸体的地方都沒有了.” 东陵孤云闻言越发吃惊.有些恼怒地咬了咬牙:“既然已经如此严重.为何此刻才來报.” “皇上恕罪.”柯正言叹了口气.“原本臣等以为.因为旱灾持续的时间太长.会引发瘟疫实属正常.想着配些药救治那些感染瘟疫的百姓也就是了.谁知因为旱灾严重.涌入京城的灾民越來越多.结果导致彼此互相传染.情况才渐渐失去了控制.” 东陵孤云的眉头渐渐皱得比谁都紧.沉吟片刻后才接着说道:“朕不是命各部官员妥善安置涌入京城的灾民吗.怎么还是惹出了如此大的祸端.” 柯正言摇了摇头:“回皇上的话.虽然各部官员都已经在不眠不休地安置灾民.但实在抵不住人多啊.如今各地的灾民还在不住地涌入京城.整座京城已经人满为患了.” 出现这种情况委实不愿任何人.东陵孤云暗中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瘟疫是如何扩散开來的.你详细说來.” 柯正言答应一声.躬身说道:“臣已经调查过.最开始这瘟疫是被外地的灾民带入京城的.有一小部分人被感染.出现头痛发热.腹泻等症状.他们并未在意.想着扛扛也就过去了.谁知这病情发展迅速.不几天他们便呕吐.便血昏迷.短短数日的功夫就死掉了十几人.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情况严重.立刻上报.相关人员带领太医过去一查.才确定是瘟疫.便立刻把出现类似症状的人都隔离了出來.”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正该如此.但既然已经采取了必要的措施.为何瘟疫还是扩散了开來.莫非感染的并不只有这部分人.” “皇上英明.”柯正言点了点头.“其实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几乎是在同时.京城各地都传來了相关的消息.说发现瘟疫.而且來势凶猛.几乎无法控制.还有.因为这瘟疫本身就是外地的灾民带來的.他们居无定所.到处流浪.相当于在无形中把瘟疫传播到了京城之中的所有地方.” 东陵孤云这才了然.却也因此而心急如焚:“宫中的太医能否治得了这瘟疫.还是束手无策.” 柯正言又叹了口气.同样忧心重重:“最初发现瘟疫时.太医也曾开了药方给那些感染者服用.而且一开始似乎是有些效果的.他们的病情都有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可是这缓解却是暂时的.紧跟着病情的发作便更加凶猛.才导致因瘟疫而死的人越來越多.” 东陵孤云不由呆了一下:“也就是说.太医根本治不了这瘟疫.”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做不到.”柯正言摇了摇头.“这正是臣等來向皇上请示的原因.如果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是否需要从民间征集良医.让其速速赶到京城來控制疫情.” “自然需要.这还用说吗.”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如今最重要的是控制疫情.医治那些感染者.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任何方法都可行.速速去办理就是.” 几人忙答应一声.來不及多说便立刻转身退下.着手办理此事. 可是走了几步.柯正言却又停了下來.等其余人等退出御书房.他才小心地说道:“皇上.其实臣担心疫情如此严重.连太医都毫无办法的话.从民间征集的良医也未必管用.” 东陵孤云皱眉:“你的意思是……” 柯正言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口:“皇上忘了吗.谁的医术比所有的太医加在一起都高明.” 东陵孤云先是一愣.接着目光便是一冷:“可惜.她已经被你们这些人联手赶走了.所以如果太医束手无策.他们就只能乖乖等死.” 早已料到必定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柯正言倒是不怎么在意.依然尽心尽力地说道:“皇上.臣知道皇后娘娘是被冤枉的.皇后娘娘宅心仁厚.若是得知百姓正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她一定会回來的.” 想起那日唯有这位丞相还曾为端木幽凝说了几句公道话.而且正是他提议不以时间为限.而已诞下皇子为最后期限的.才有可能让端木幽凝早日回到宫中.东陵孤云的神情立刻大见缓和.却依然有些冷淡:“可是皇后已经离开宫中多日了.她未必会知道京城如今的形势.” “臣知道.”柯正言点了点头.“只是皇上对皇后娘娘用情至深.应该不可能果真放心让皇后娘娘独自一人远走.臣认为皇上应该可以传书给皇后娘娘吧.” 用的虽然是问句.他的语气却十分肯定.东陵孤云看他一眼.依然不曾给出明确的答复:“朕会尽力一试.你先退下吧.” 柯正言施了一礼.这才转身退了下去.眼中已经有着如释重负的神色.他知道.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都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百姓因瘟疫而死.只要能够提醒皇上想起医术高明的皇后.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而在这一点上.他显然沒有看错.等他离开.东陵孤云先是坐在原地沉吟片刻.接着便起身迅速回到宫中换了一身便服.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之前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不知道皇后去了何处.又担心她一个弱女子独自在外会如何如何艰难.但事实是.端木幽凝临走之前已经告诉他.她此行的第一站会是绝杀门总坛. 尽管已经将盟主之位传给了独孤洌.端木幽凝却依然算是绝杀门的人.更是现任门主独孤洌的同门师妹.仅仅是这份渊源.就算她从此之后永远留在总坛.也沒有任何人提出丝毫意见.相反还会举双手双脚欢迎. 因此她早已打算离开宫中之后先去绝杀门总坛逗留几日.也趁此机会与那些故交好友叙叙旧.之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决定下一步计划. 当然.若非知道她有如此安全的去处.东陵孤云怎么可能放心让端木幽凝独自一人离开. 见她到來.独孤洌等人果然惊喜万分.又是盛情款待又是嘘寒问暖那.兴奋的劲头简直非笔墨所能形容. 这股兴奋的劲头许久之后才慢慢沉下去了一些.直到此时独孤洌才突然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題:“对了.怎么是你一个人來的.皇上呢.这回他不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了.” 端木幽凝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沉默片刻后才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们偏居一隅.不了解宫中的局势.不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说着.她将这几年來发生的事简单地讲述了一遍.只是语气已经变得异常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不过她平静并不代表独孤洌等人也可以面不改色.听到众臣居然忘恩负义地将她这个大功臣毫不留情地赶走了.众人早已气得吹胡子瞪眼.一个个对着桌子连拍带砸.纷纷叫嚷个不停: “太过分了.” “那帮顽固不化的老东西.居然敢这样对你.走.我们杀入宫中.给你报仇.” “沒错.要让那些老东西跪在你的面前向你请罪.否则.杀无赦.” “对.就这么办.走.我们立刻就去.” 说着.众人居然真的站了起來.一个个摩拳擦掌.横眉立目.端木幽凝见状早已感动得眼圈发红.不得不起身拦住了他们:“好了.各位冷静一些.其实我这算是自己离开的.不算被他们赶走.就凭他们.还沒那么大的本事.” “那也不行.”独孤洌毫不客气地摇头:“若不是他们的逼迫.你怎么会自行离开.就得找他们算账.” “我这不是不想让皇上为难吗.”端木幽凝叹了口气.“刚才你们也听到了.皇上为了维护我.居然连皇位都不要了.要陪我一起浪迹柯正言.既然如此.我又怎忍心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來.别激动了.先坐下吧.” 众人无奈.这才哼哼唧唧地重新落座.独孤洌已经满意地点了点头:“皇上这次做的不错.我很佩服.他若是也像那些老顽固一样误会你.看我怎么收拾他.我才不管他是不是皇上.” 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独孤洌已经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放心在这里住下來.这里原本就是你的家.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沒有人会说半个不字.” ... ------------ 第427章 皇后出马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少不得要在这里逗留几日了。至于接下來该怎么做。还得走一步看一步。” “还走什么走。看什么看?”独孤洌立刻摇头。“我说过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一直留在这里。直到回宫的那一日。若是去了别处。莫说是皇上。连我都不放心!” 端木幽凝有些犹豫:“可是……” “可是什么。就别多说了。”独孤洌接着打断了她。“怎么。你还怕咱们养不起你吗。我瞧你这小身板。一日三餐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你还怕把整个绝杀门给吃穷了呀。” 他这一打趣。端木幽凝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吧。第一时间更新那我就暂时留下來。让你看看我这小身板一日三餐到底能吃多少东西。非把你给吃穷了不可。” 笑声之中。独孤洌早已命人去给两人收拾了房间。好让他们在此住得舒舒服服。他有预感。端木幽凝绝不会永远留在这里。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风风光光地回到宫中。继续做她的一国之后。 别的不说。至少他百分之百地肯定端木幽凝绝不会阻挠皇子的诞生。更不会害任何人。还有。他一直不怎么相信是因为沒有皇子诞生。旱灾才不曾结束。那本是天灾。岂是人力可以改变。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异想天开。居然把旱灾和皇子联系到了一起。 总之。从这日起端木幽凝便暂时在绝杀门总坛住了下來。因为本就是一家人。他们相处得异常愉快。平日里彼此切磋一下武功。交流一下医术。若是兴致來了。端木幽凝还会自告奋勇地替绝杀门执行一些任务。不过独孤洌却总是每次都阻拦。说她已经贵为一国之后。手上不能沾血腥。 这一日独孤洌从外面回來。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众人见状早已围了过來。端木幽凝首先问道:“怎么了。任务失败了。” 独孤洌摇了摇头:“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很成功。不过这一出门我才知道。京城之中突发瘟疫。” 端木幽凝吃了一惊:“什么。突发瘟疫。情况严重吗。” 独孤洌点了点头:“很严重。据说这瘟疫起初是由从外地涌入京城的灾民带來的。如今已经在整座京城迅速蔓延开來。病重而死者不计其数。” 端木幽凝越发吃惊。眉头早已紧紧地皱了起來:“怎么会这样。太医都做什么去了。” “太医们倒是不眠不休地忙碌。”独孤洌回答。“不过可惜。听说他们都开不出能够根治瘟疫的药方。因此不少感染者的病情是今日缓解。明日加重。如此反复。最后还是会病重而死。” 端木幽凝闻言越发着急。当然她最担心的还是东陵孤云。不由立刻问道:“那皇上呢。皇上如今怎么样了。他沒有想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独孤洌点了点头:“有。听说皇上已经命人到民间四处征集良医。让他们速速进入京城医治瘟疫。不过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沒有人前來应征。” 端木幽凝更加坐立不安。更担心继续拖延下去受灾的人会越來越多:“那我要不要回去一趟。看看能否从根本上遏制瘟疫的蔓延。并且治好那些感染者。” 湘南闻言却赌气一般哼了一声:“娘娘。您何必去理会那些。那些大臣不是说您是妖后吗。那您就别回去。让他们去想办法好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端木幽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再说其实他们大多数人都沒有恶意。只是心急于让旱灾早日结束而已。人命关天的事儿。可不能赌气。” 湘南却依然有些担心:“可是娘娘。奴婢担心您又会吃力不讨好。比如说万一您治不好那些人的病。那些大臣肯定又会说正是因为原來您根本沒有离开。这才导致了瘟疫的蔓延。那可怎么办才好。” 倒是不曾考虑过这一点。端木幽凝不由愣了一下:“不会吧。” “那可很难说。”湘南又哼了一声。“那些人的行事作风奴婢可算是看得透透的了。您有功劳的时候他们记不住。可一旦有点意外。他们全都会算到您的头上。什么东西。” 端木幽凝果然有些迟疑起來。但她又实在放心不下那些患了瘟疫的人。顿时左右为难。独孤洌沉吟片刻后说道:“不然这样吧。我陪着你。咱们偷偷回去看看。不让任何人知道。如果你能治那自然再好不过。如果治不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咱们再偷偷回來。如何。” 端木幽凝连连点头:“好。不过來回一趟路途遥远。我自己去就可以。你不必辛苦了。” 独孤洌刚要开口说话。端木幽凝却突然目光一凝:“等等。有人來了。” 能够顺利进入绝杀门总坛的当然是自己人。只不过这几位首领既然都在。來人会是谁呢。端木幽凝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不过不等她反应过來。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张俊朗的脸。其余几人不由失声惊呼:“皇上。。” 來人正是东陵孤云。因为这一路赶得太急。他的气息微微有些紊乱。第一时间更新挥手阻止众人的参拜。他直接窜到了端木幽凝面前。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幽凝。朕好想你。” 其实两人分别的时日并不算长。如今再见面却依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刹那间。端木幽凝也想扑在东陵孤云的怀里。跟他说一说自己受的委屈以及心里的痛苦。然而一想到还有众人在旁。更为疫情担心。她还是尽量控制住了自己。微微一笑说道:“皇上。这里还有人呢。” 东陵孤云此來也不是为了跟端木幽凝儿女情长。所以立刻便放开了她:“这几日过得可还好吗。” 端木幽凝点头:“好。不过皇上。第一时间更新臣妾听说京城之中突发瘟疫。而且情况严重。是不是。” 东陵孤云挥手示意众人落座。并且拉着端木幽凝坐了下來。这才叹口气说道:“朕正是为这件事來的。如今宫中的太医以及京城中所有的大夫对这瘟疫都束手无策。朕特意來请你回去瞧一瞧。不知你可愿意。” “玉麟国的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臣妾岂能不愿。”端木幽凝叹了口气。“皇上來的时候我们正在商议此事。因为臣妾也不敢确定是否有办法。怕朝中大臣看到臣妾回去。把疫情也算在臣妾头上。让皇上左右为难。所以正打算偷偷回去看看。” 东陵孤云看着她。第一时间更新片刻后叹了口气:“端木幽凝。朕对不起你。你为玉麟国如此鞠躬尽瘁。却还要承受那些人的误会。朕偏偏一点忙都帮不上。实在是……” 端木幽凝含笑摇了摇头:“皇上。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既然皇上也來了。咱们便一起回去看看再作打算。” 既如此。情况紧急。两人便不再耽搁。立刻起身准备离开。将两人送到门口。独孤洌找了个机会悄声说道:“皇上。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你相信端木幽凝。并且尽力维护她。我们都很佩服。但愿皇上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东陵孤云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放心。会一直这样下去。朕再也不会怀疑端木幽凝半分。” 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两人根本顾不得互相倾诉一番相思之苦。便立刻赶到了疫情最严重的地区。做好必要的防护。端木幽凝开始为病人诊脉。 因为情况未明。她并不曾表露身份。而且干脆以黑纱蒙面。只说是一个走方郎中。百姓正为疫情所苦。也顾不上查探她的身份。只要把他们的病治好就万事大吉了。 为了不出现意外端木幽凝。坚决不允许东陵孤云靠近疫区。让他在外面等候。东陵孤云虽然听她的话留在了外面。却急得团团乱转。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冲进去看个究竟。 幸好不久便看到端木幽凝走了出來。他急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端木幽凝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但好在不算太糟。摇了摇头。她吐出一口气说道:“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可以尽力一试。臣妾先开个药方來。让他们照方煎药。给感染者服下去。如果今夜病情能够得到控制。不再继续恶化。那么希望就很大。反之。臣妾也沒有办法了。” 东陵孤云点头:“好。” 当下端木幽凝命人取了纸笔來。立刻开了一个药方。自有人上前接过。以最快的速度照方抓药。先给这一片疫区的病人服下去。看看情况再说。 忙完这一切。接下來他们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一切等明日东陵孤云一出便可见分晓。看她站起身。东陵孤云立刻说道:“你也累了。跟朕回宫休息。”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不行。别忘了臣妾跟群臣还有约定。此时不宜回去。”万一被他们看到。岂不又要多生事端。 东陵孤云微笑:“天色已晚。凭你的功夫。想不让他们看到还不是易如反掌。” 端木幽凝转念一想也是。横竖已经回到京城。难道还能露宿街头吗。何况她问心无愧。从來不曾做过阻挠皇子诞生这种缺德事。虽然众臣不信。但她自己俯仰无愧于天地。有什么好怕的。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428章 弥留 当下两人便趁着夜色回到了宫中。果然不曾惊动任何人。忙碌了大半天。颇感劳累。而且看如今的状况。这疫情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因此东陵孤云体贴地并不曾立刻拉着她共诉衷肠。而是叮嘱她回宫沐浴之后便早些歇息。來日方长。 看到他脸上也是难掩倦色。端木幽凝自然点头答应。悄悄回宫之后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准备上床歇息。自从她离开之后。东陵孤云命人每日将天凤宫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所有人都必须退出。谁也不准在其中逗留。无人发现这座宫殿的主人已经回來了。 不过她刚刚回到房中。便发现东陵孤云就坐在桌旁。正含笑看着她。不由愣了一下:“皇上怎么还不去歇着。有事吗。是不是又发现了新的疫情。”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沒有。就是想过來看看你。毕竟这么多天不见了。” 端木幽凝闻言。这才放下心來。走到桌旁落座。含笑说道:“臣妾在绝杀门总坛过的挺好。皇上不必担心。若是上天眷顾。臣妾很快就可以回到宫中的。” “一定会。朕相信。”东陵孤云坚定地点头:“幽凝。你做的一切上天都亲眼看着。你早晚会苦尽甘來的。” 端木幽凝微笑着点头:“臣妾也相信。所以皇上不必想念臣妾。只管用心做个好皇帝。还有。不管是不是为了臣妾。皇上也该再努力一些。好让后宫尽快诞下皇子。以定民心。” 这本是东陵孤云想要说的话。想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启口。想不到端木幽凝居然主动说了出來。他不由心中一松:“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端木幽凝不由失笑:“那还有假。难道皇上到现在还认为臣妾介意您立了其他妃子吗。就算一开始的确有些不适应但慢慢也就习惯了。臣妾真的不会介意的。” 东陵孤云察言观色。第一时间更新看得出她这几句话的确是出自真心。终于微笑起來:“你不介意就好。不过朕如今希望皇子尽快诞生倒不是为了其它。只是想用事实证明群臣的做法有多么错误。到时候你就可以重新回到朕的身边了。” 端木幽凝点头:“皇上放心吧。会很快的。当然前提是皇上可要努力哟。不能偷懒。” 听到她的话。东陵孤云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不自觉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幽凝。其实之前你一直在运功。想要把体内的余毒逼出來。朕觉得是不是已经差不多了。咱们已经很长时间不在一起了。或许你的身体早就好起來了呢。” 端木幽凝之所以一直无所出。正是因为当年那相思蛊的毒害。后來被独孤洌发现真相。她的确一直在运功逼毒。只是不知效果如何。这一次阴差阳错之下回到绝杀门总坛。她也曾经让独孤洌重新给她把脉检查了一番。结果倒是让她生出几分希望。独孤洌说她体内的余毒已经觉察不到。应该是祛除的差不多了。如果上天眷顾。说不定已经可以有孕。 此刻听到东陵孤云的询问。她并沒有着急把独孤洌的话告诉他。免得让他空欢喜一场。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谁知道呢。希望如此吧。等这件事了结。臣妾回到宫中之后试试也无妨。大不了就是空欢喜一场而已。” 东陵孤云笑笑。看着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一丝明显的玫瑰色:“可是朕想现在就试试。万一你怀了身孕。就更可以立刻回到朕的身边了。” 倒是沒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端木幽凝愣了一下。继而苦笑了一声:“可是皇上。如今疫情如此严重。臣妾哪里有这个心思。” 原本还担心东陵孤云会继续坚持。谁知他居然接着就沉默下來。片刻后叹了口气说道:“说的也是。百姓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朕确实不应该只顾着自己。也罢。就等疫情得到控制之后再说。只好再委屈委屈你了。” 端木幽凝微笑:“不委屈。只要百姓无恙。臣妾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虽然今夜无心欢好。东陵孤云却留了下來。陪着端木幽凝一直聊到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过因为记挂着疫情。第二天两人早早便起了床。东陵孤云也早已吩咐将早膳送到了天凤宫。以为他是思念皇后过度。想要用这样的方式來排遣心中的相思。内侍并未多想。依言而作。 两人正在用餐。内侍突然高声求见:“启禀皇上。老奴有好消息禀告。” 不想让他看到端木幽凝。第一时间更新东陵孤云并未让他进门:“说。” 内侍答应一声。喜滋滋地说道:“启禀皇上。方才丞相大人派人來报。说而昨日有一位蒙着脸的女神医开了一个药方。其中一片疫区的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感染者的病情并沒有进一步加重。” 两人闻言不由对视了一眼。各自大喜:由此看來。那药方果然是管用的。那么端木幽凝就有更大的把握彻底祛除瘟疫了。 答应一声。东陵孤云接着说道:“很好。告诉丞相。让他将那药方交给其他太医。尽快救人。” 内侍答应一声而去。端木幽凝匆匆将最后几口吃完。接着站起身说道:“皇上。其他感染者可以先用这张药方控制病情的发展。臣妾再去昨日的疫区瞧瞧。重新给他们调整药方。好尽快驱逐瘟疫。” 东陵孤云点头。跟着站了起來:“朕陪你一起。” 端木幽凝还未來得及拒绝。便听到内侍的声音重新响起。这一次已经沒有了喜悦。而只剩焦急:“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贤妃娘娘那边传來消息。说她恐怕是不行了。” 东陵孤云早有心理准备。端木幽凝倒是吃了一惊:“什么。不行了。皇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要不要臣妾去看看她。” 东陵孤云慢慢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恐怕是沒用了。太医早就说过。她已经熬不过三日。而今天正好是第三日。” 端木幽凝想了想:“无论如何让臣妾再去看看吧。万一还有希望呢。就算沒有。也当是臣妾送她最后一程。臣妾稍微改变一下。不让她认出來就是了。” 东陵孤云只得点了点头。端木幽凝便把自己易容改扮成了内侍的样子。陪着他一起來到了甄茹雪的寝宫。还未进门便听到一阵哭声传了出來。说不出的悲悲切切:“茹雪。茹雪你不要吓唬娘了。求求你睁开眼睛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两人立刻进了内室。只见甄茹雪躺在床上。脸如金纸。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而乔莲影和甄擎宇就守在床前。早已哭得泣不成声。肝肠寸断。 只看了一眼。端木幽凝便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果然已经沒救了。甄茹雪这个样子纵然是神仙下凡恐怕也无能为力。除非他想逆天改命。 东陵孤云正好将她这个动作看在眼中。不由眉头一皱低声问道:“怎么样。” 端木幽凝轻轻摇头:“沒救了。请恕臣妾无能为力。” 原本也在意料之中。东陵孤云只是抿了抿唇。接着放大声音说道:“你先回去吧。朕陪陪贤妃。” 这是两人方才的约定。如果发现甄茹雪无救。东陵孤云便借口让端木幽凝先退下。她便可先行离开皇宫。继续去驱除瘟疫。 既然已经救治不得。端木幽凝知道再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意义。便躬身施了一礼。转身退了下去。果然不曾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不过正因为这句话。床前的两人已被惊动。早已哭着起身见礼。东陵孤云忙挥挥手阻止了他们:“不必多礼。贤妃怎样了。” 乔莲影早已哭得说不出话。好在甄擎宇还能勉强发出声音:“启禀皇上。从昨天晚上起到现在。茹雪一直昏迷不醒。而且滴水未进。恐怕是……” 东陵孤云眉头紧皱。慢慢走到了床前。甄茹雪依然紧紧闭着眼睛。脸上哪里还有半分人色。就连胸口也是好半天才起伏一下。更加诡异而令人绝望。 然而最奇怪的是。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到來。一直昏迷的甄茹雪突然轻轻晃了晃脑袋。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东陵孤云忙上前坐在床边:“茹雪。你醒了。” 甄擎宇和乔莲影连忙止住哭声凑了过來。脸上却沒有多少喜悦。因为他们知道甄茹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不定哪一刻就会彻底咽下这口气。 认出坐在面前的人是东陵孤云。甄茹雪用力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一笑。然而最终却失败了。只是费力地喘息着。声音微弱地说道:“云哥哥。你、來见我最后一面了吗。” 东陵孤云一时有些无言。因为他知道。此时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倒不如省些力气让。甄茹雪安安静静地去了算了。 然而甄茹雪却似乎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他说。喘了半天。积攒了一些力气。她终于断断续续地开口:“云哥哥。到了这个时候。该说的都已经说尽了。我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无论如何千万不要让那妖后再回到你身边。一定要记住啊。她心肠狠毒。杀人不见血。如果让她回來。她早晚会毁了你的。”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429章 香消玉殒 事到如今。东陵孤云已经不指望转变她对端木幽凝的印象。只是吐出一口气说道:“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朕心中有数。” “你真的有数就好了。我就真的可以不用管了。”甄茹雪挣扎着说着。“而且只凭你这一句话。我就知道你仍然被那妖后迷惑着。根本还未看清她的真面目。云哥哥。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难道你一定要让我死不瞑目吗。” 东陵孤云不由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让朕怎么样。” “当然是要你答应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让那妖后回來。绝不会。”甄茹雪立刻迫不及待地说着。“云哥哥。我就要死了。临死之前只有这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快。快点。快答应我。”” 因为说的太过急促。她这一口气根本喘不过來。一张脸早已憋得青紫。甚至翻起了白眼。样子说不出的恐怖。 “茹雪。茹雪你不要着急。”乔莲影立刻扑了过來。拼命安慰着她。“你别急。有话慢慢说。皇上不是在这里吗。 许久之后。甄茹雪才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但是明眼人一眼便可以看出她脸上死气已现。说什么也熬不过去了。 眼中浮现出明显的怜悯。东陵孤云慢慢地摇了摇头:“这个要求朕不能答应。朕已经说过皇后是被冤枉的。假以时日。只要洗清冤屈。朕会立刻接她回來。” “不。我不准。”甄茹雪喘息着。拼命咬着最后一口气。“云哥哥。我不准你让她回來。你必须答应我绝不会让那妖后再回來。快。快答应我。” “皇上。您就答应了吧。”乔莲影突然哭喊了起來。“横竖茹雪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就当是骗骗她。让她安心地走。等她走了您再把皇后接回來。她还管得着吗。” 谁知这一次东陵孤云还未开口。甄茹雪突然厉声尖叫起來:“不。你不准骗我。你只要答应了我。就一定得做到。否则我就算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第一时间更新一定会让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在这一刻。原本气息奄奄的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气。居然猛地翻身坐起。双眼圆睁。中气十足。尖叫声也高亢得很。将几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短暂的惊愕之后。四个字便同时浮现在了众人的心中:回光返照。果然。甄茹雪最后的时刻终于还是來临了。 意识到这一点。夫妻二人哪里还说得出话來。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泪水疯狂地流着。 东陵孤云眼中的怜悯之色更加明显。突然叹了口气:“好。朕不骗你。所以朕做不到。朕真的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端木幽凝。她根本从來沒有害过你。沒有害过任何人。别的不说。如今整个京城爆发瘟疫。无数百姓病重而死。若不是端木幽凝及时出手救治。你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死于这场瘟疫。还有。如果不是你处心积虑把端木幽凝赶走。她可以更及时地出手。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是完全可以活下來的。你说。他们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中。她可以救天下万民。却独独会害你。天下间有这样的道理吗。” 这样的问題甄茹雪自然无法回答。可是片刻后。她依然咬牙说道:“怎么沒有。她可以救天下万民。是因为天下万民不会与她争宠。她独独害我。第一时间更新是因为一旦我生下皇子。就会得尽云哥哥的宠爱。这岂不是最顺理成章的理由。”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突然苦笑起來:“贤妃。朕对不起你。朕不该让你入宫。若非如此。此刻你应该还在边关快快乐乐地生活。说不定早已儿女成群。夫唱妇随了。所以朕对不起你。朕向你赔罪。” 说着他居然后退几步。对着甄茹雪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旁边的夫妻两人听到他这些话。再看到他的举动。越发哭得泣不成声。这何尝不是他们心中所想。如果沒有入宫。如今的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可这真的是东陵孤云的错吗。第一时间更新立妃从來就不是他心中所愿啊。更何况入宫是甄茹雪自己梦寐以求的。别说是拒绝。根本拦都拦不住。 那么到底是谁的错。是谁的错。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根本不是哪一个人的错。 然而看到他的举动。甄茹雪却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反倒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云哥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看我病成这个样子了。你就开始嫌弃我了是不是。那你为什么还要來看我。” 东陵孤云直起身体。轻轻摇了摇头:“朕沒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表达心中的歉意。确实是朕对不起你。你变成这个样子其实不关端木幽凝的事。是朕害了你。” 甄茹雪原本还满脸震惊。一听这句话所有的震惊都化作了愤怒:“云哥哥。原來你还是在变着法子为那妖后说话。算我求你了。你醒一醒好不好。” 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再继续争论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东陵孤云摇了摇头。尽量显得和颜悦色:“好了。贤妃。不要再多说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 “不说不行。”甄茹雪猛烈地摇着头。“云哥哥。你还沒答应我。一定不能让那妖后再回來。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快点答应我。否则等我死了。即便你答应我也听不到了。” 然而。刚刚说完这几句话。她浑身的力气仿佛突然被抽走。整个人也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的神采更是迅速熄灭。显然最后的回光返照已经过去。 正在哭泣的乔莲影和甄擎宇自然一惊。立刻齐齐地扑了过來。争先恐后地尖叫着:“茹雪。茹雪你沒事吧。。茹雪……” 沒事才有鬼。此时的甄茹雪已经完全说不出话。只是直直地盯着东陵孤云。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然而这样的颤抖也沒能持续太久。仅仅是片刻之后。便见她所有的颤抖全都停止。双眼慢慢闭了起來。一颗脑袋也软软地歪向了一边。 片刻之后。便听到了乔莲影撕心裂肺的半声尖叫:“茹雪……” 尖叫只有半声。因为她未能完全叫出口便昏死了过去。床上的甄茹雪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这个有些可怜又有些可恨的女子终于走完了她短暂的一生。至于剩下的。就交给后人去评说了。 甄茹雪这病由來已久。所以相关人等一直在暗中准备着后事。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并沒有任何仓促和忙乱。 只是如今旱情严重。再加上瘟疫横行。当然不适宜大操大办。很快便将她的后事处理妥当了。不管生前想要争什么抢什么。如今都只剩下了一块冰冷的牌位。而留给父母双亲的。当然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和绝望。 甄擎宇和乔莲影当然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地。甄茹雪的后事一结束他们便收拾东西。立刻就要启程回边关。不过临走之前甄擎宇上书东陵孤云。说他年事已高。已经沒有能力再继续镇守边关。请皇上另派有能之士前往。当然。他不会一走了之。必定会将边关的事务妥妥当当地交代清楚。 东陵孤云知道这夫妻二人对他心存怨恨。便并不曾强行挽留。横竖他问心无愧。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对于甄茹雪的死。宫中众人并不曾将责任都堆到端木幽凝的头上。反而认为是贤妃咎由自取。想來当日端木幽凝离开之前在朝堂上说的那番话都已经让众人想明白了。仅凭那两件事就说端木幽凝是妖孽。确实太站不住脚。 不过不管怎样。甄茹雪之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东陵孤云也并沒有时间对这件事感慨沉思。如今逼到他面前的已并不仅仅是旱灾。还有疫情。 身心俱疲地回到宫中。端木幽凝正在等候。看到他进來。忙递上一杯热茶:“皇上。节哀顺变。”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放心。朕沒事。茹雪这个样子已经并非一天两天。朕早就有了准备。就是……想想真的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如果她不入宫……” “皇上也不必这样想。”端木幽凝叹了口气。“所有的一切都并非我们愿意的。若说有错。每个人都有错。包括贤妃自己。”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放下茶杯握住了她的手:“所以。朕越发觉得应该怜取眼前人。要抓住每一个瞬间。好好对你。不能再留任何遗憾。” 端木幽凝微笑。不过不等她也表表真心。东陵孤云突然说道:“幽凝。你回來吧。朕不要那见鬼的约定了。” “那不行。”端木幽凝立刻拒绝。“皇上。咱们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怎能前功尽弃。若是如此。咱们之前受的一切委屈不都白费了吗。放心。很快就会结束的。” 东陵孤云看着她。突然微微一笑:“那好。今晚朕留下陪你。” 端木幽凝一愣。接着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有些犹豫:“可是……” “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朕。”东陵孤云微笑。“疫情已经得到控制。很快就可以彻底解决。朕瞧你心情好得很。不会沒有心思吧。”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430章 绝不再立妃 端木幽凝沉默下去.幸好就在此时有内侍來报.说丞相和御史大夫与几位大臣在御书房候驾.东陵孤云起身來到御书房.众人忙上前见礼:“臣等参见皇上.” “免礼.”东陵孤云落座.挥了挥手.“众位爱卿此时前來.有何要事.” “皇上.自然是大喜事了.”墨敬玄抢上一步.笑容可掬地开口.“京城中的疫情已经得到了基本的控制.不但沒有继续蔓延.而且之前那些病势沉重的感染者也已经在逐步好转了.” 东陵孤云点头.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如此甚好.总算又度过了一次危机.不过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务必继续加强戒备.免得其他涌入京城的灾民再度令瘟疫传播开來.” 墨敬玄连连点头:“是.皇上请放心.臣等必定会加强戒备.只是很明显.这瘟疫是因为旱灾而起.因此从根本上來说.仍然必须以结束旱灾为首要任务啊.”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淡然说道:“这一点朕自然知道.只是这瘟疫能治.天灾难治啊.就算你们指望着后宫诞下皇子來结束旱灾.也得给朕时间吧.你也说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是定数.急不得的.” 如今再提起此事.东陵孤云的抵触情绪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因为无论从哪一方面來说.他都已经转过这个弯來了.更何况如今后宫诞下皇子是可以让端木幽凝尽快回來的重要途径.他自然愿意为此而努力. 墨敬玄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胆子也更大了些.忙试探着说道:“皇上英明.只是小女入宫许久却仍不见有孕.虽然是因为机缘未到.臣却也万分担心会耽误了大事.更何况如今贤妃又……良妃怀的又是女婴.而且不怕得罪丞相大人.淑妃娘娘同样一直沒有喜讯传來.如此等下去显然不是办法.不知皇上是否另有打算.” 这一点.同样是此时东陵孤云最担心的事情.贤妃已死.对于淑妃.他也早已为她想好了最终的去处.这两人显然都已经指望不上.所以他才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德妃身上.希望借着她的东风让端木幽凝早日归來. 但与此同时.希望越集中.机会自然也就越少.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办法.只能把一切都交给天意了. 所以他接着便摇了摇头:“朕沒有什么打算.如今只希望德妃尽快诞下皇子.是耶非耶.一切便都明了了.” 墨敬玄一听这种话便忍不住咬牙.因为很明显.东陵孤云所有的心思仍然都在端木幽凝身上.即便成功把她赶出了宫中.也绝沒有把她从东陵孤云的心中赶出去. 而最要命的地方就在于德妃根本不可能有孕.万一三拖两拖.竟然天降甘霖.端木幽凝便可重新回到宫中.比起德妃.她虽然一直无所出.却并不是毫无希望.只是还在想办法排除体内的余毒.一旦余毒排净.她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诞下皇子的.到那个时候.他墨家还有什么指望. 所以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想办法让墨雅霜尽快入宫.成为妃子.将來好与端木幽凝平分秋色. 想到此.他不由冷哼了一声:“臣等知道.皇上还在挂念着皇后.皇上与皇后夫妻情深.臣等能够理解.但臣等还是希望皇上以国家为重.以黎民百姓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 “若不是以国家百姓和江山为重.你以为朕会让皇后离开吗.”东陵孤云淡地打断了他.居然沒有动怒:“墨爱卿.你的意思朕明白.所以朕今日便当着各位爱卿的面说清楚.从此以后朕绝不会再立任何妃子.贤妃之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朕绝不会容许这样的悲剧再重演.” 不错.就算不是为了端木幽凝.东陵孤云也早已下定决心.绝不会再做这样的事.因为他的整颗心都给了端木幽凝.再容不下旁人.多立一个妃子.就多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墨敬玄原本就是为了自己的小算盘.自然听不得这样的话.立刻便梗着脖子说道:“皇上这话说得欠妥当吧.贤妃的悲剧未免令人唏嘘.但这悲剧的根源却不是因为立妃.而是因为皇后……” “皇后.”东陵孤云冷笑.“你的意思是说.贤妃是被皇后害死的.” 墨敬玄同样微微冷笑:“臣不敢.臣一心为国为民.请皇上明鉴.” 东陵孤云盯着他.片刻后衣袖一挥:“好吧.既然如此.朕不妨告诉你们.你们可知道那张能够驱除瘟疫救治百姓的药方來自于谁.” 除了丞相土豆.其余几人不由吃了一惊.各自面面相觑.难道是…… 墨敬玄更是吃惊不小.失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皇后.” “不错.正是皇后.”东陵孤云冷声回答.“所有太医和大夫都对瘟疫束手无策.朕也曾让丞相张贴皇榜.从民间征集良医.同样毫无回应.若不是皇后听到消息之后日夜兼程地赶回來.此刻还不知又有多少人成为亡魂.皇后如此济世救人.你居然还说是她害了贤妃.亏你说得出口.” 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墨敬玄哪里还说得出话來.然而片刻之后.他的脸上却又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咬牙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救了百姓的不是一个蒙面神医吗.” 东陵孤云看他一眼:“蒙面神医就是皇后.她怕有人看到之后又会说她回來是居心不良.另有目的.所以才宁愿隐瞒身份.救人要紧.” 若提前知道此事.说不定墨敬玄真的会这样说.但东陵孤云既然抢先说了出來.他自然不好意思再强词夺理.可是想想终究又有些不甘心.他故意冷笑一声说道:“皇后若果真心怀坦荡荡.又何须如此心虚.她以前若果真不曾做过亏心事.大可堂堂正正地回來治病救人.臣等自然无话可说.” 东陵孤云就算再淡定.眼中也终于忍不住射出了两道怒火.然而目光一闪.他却只是冷冷地笑了笑:“墨爱卿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朕立刻就去告诉皇后.她并沒有做过亏心事.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到宫中了.绝对不会有人再说闲话.倘若有.便是在扇墨爱卿的耳光了.不知墨爱卿以为如何.” 墨敬玄一愣.顿时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尤其眼睛的余光已经觉察到旁边几人投过來的幸灾乐祸的目光.他更是有些恼羞成怒:“这怎么可以.这分明是两码事.请皇上不要混为一谈.” “是吗.”东陵孤云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同样有一丝冰冷的讽刺.“可是朕觉得.这就是一回事.而且朕觉得墨爱卿说的很有道理.只要沒做亏心事.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回來.” 墨敬玄又气又急.如果端木幽凝此时回來.那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让墨雅霜入宫更是沒有丝毫指望了. 不过不等他想出对策.东陵孤云已经接着说道:“墨爱卿放心吧.朕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既然已经跟满朝文武百官立下了约定.便会依约而为.绝不会出尔反尔.皇后此番救人无数.功德无量.但却再三叮嘱朕.不让朕说出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而她便之所以这样做.并不像墨爱卿认为的那样是因为心虚.只是不想让朕为难.既然墨爱卿一再冤枉皇后.朕就必须为她说句公道话了.” 墨敬玄越发气急败坏.还想说什么.东陵孤云已经挥了挥手:“总之什么都不必说了.朕说过绝对不会再立妃.这一次就算是天地变色.乾坤倒转.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东陵孤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墨敬玄除了目瞪口呆以外.还能说什么.而且他心里很清楚.送墨雅霜入宫恐怕是彻底沒戏了. 既然如此.他宁愿得罪帝王也要把端木幽凝赶出宫还有什么意义.当初这样做.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趁机送墨雅霜入宫.以确保來日的荣华富贵.可是如今…… 行了.什么都不必说了.德妃根本连个怪胎都生不出來.他还指望什么. 满心绝望之下.墨敬玄不由抬起头看了东陵孤云一眼.眼神中的怨毒是那么浓烈. 可是不管怎么怨毒都好.既然东陵孤云已经绝不会再另立妃子.他继续把墨雅霜留在宫中也沒有任何意义.退出御书房之后.他借口要去看望女儿.独自一人往墨雅溪的寝宫而來. 墨雅溪不明内情.看到他短短几天的功夫就第二次前來催促.顿时更加不满.眉头一皱说道:“爹.你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凡事都要有个过程.就算你想要我制造机会.让皇上跟墨雅霜单独相处.我也得制造出这样的机会來呀.更何况你不是不知道.如今瘟疫横行.皇上怎么可能有心思陪我喝酒下棋.” ... ... ------------ 第431章 你不仁,我不义 紫you阁所有的希望全部落空.墨敬玄根本沒有心思跟她争吵.等她嚷嚷完了才哼了一声说道:“还创造什么机会.什么都完了.” 什么.此言一出.姐妹两人都不由吃了一惊.彼此对视一眼.墨雅霜抢先问道:“爹.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什么都完了.” 墨敬玄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越发恨得咬牙切齿:“我原本指望着你入宫之后尽快诞下皇子.保住咱们墨家的荣华富贵.谁知方才皇上居然说.无论发生什么.哪怕山崩地裂.他都不会再立妃子了.” 两人又是一愣.墨雅溪眼中已经本能地掠过一抹喜色.不过接着却又觉得这未必是一件好事.不由皱了皱眉:“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立妃对他只有好处沒有坏处吗.” 墨敬玄依然咬着牙:“不错.我们是这样认为.只可惜皇上对皇后依然念念不忘.为了皇后才这样做的.以我看他也知道别人指望不上.如今最盼望的就是你尽快诞下皇子.从而证明天灾与皇后无关.好让皇后尽快回來.” 墨雅溪不由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咬着嘴唇不作声:这不是废话吗.她若有那个本事.早就千方百计诞下皇子了.岂会便宜了别人. 一片安静之中.好不容易接受这个事实的墨雅霜突然委委屈屈地开口:“爹.皇上他真的不可能再立妃子了吗.那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 “就是因为已经沒用.爹才过來的.”墨敬玄冷哼了一声.有些气急败坏地说着.“赶快收拾收拾.跟爹回去吧.” 墨雅霜闻言越发委屈.简直已经快要哭了出來.不过她也知道事到如今就算哭死也沒什么用.只得答应一声起身.去把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收拾了一下:“收拾好了.爹.我们走吧.” 虽然极不甘心.墨敬玄还是站了起來:“好了.我们先走了.” “等一下.”墨雅溪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们.眼睛不停地闪烁着.“爹.墨雅霜.你们先别走.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商议一下.” 墨敬玄皱了皱眉.有些不解:“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商议的.难道你有办法让皇上改变主意.立雅霜为妃.” 墨雅溪摇了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我是沒有那么大的本事让皇上改变主意.不过皇上既然如此不仁.难道我们就不能不义吗.” 墨敬玄更加不解:“什么意思.” 墨雅溪对着两人招了招手.两人便立刻凑了过去.听他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可是紧跟着两人便齐齐地变了脸色.墨敬玄更是一声惊呼:“什么.这怎么可以.这可是欺君啊.” “爹你小声点.”墨雅溪瞪了他一眼.越发压低了声音说着:“我知道这是欺君.可是只要我们计划周密.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題的.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皇上又这么无情无义.咱们这只不过是在想办法自保而已.有什么错.” 想起方才东陵孤云所说的那些毫不留情的话.以及对他的冷嘲热讽.墨敬玄瞬间一阵仇恨上涌.忍不住想要点头.然而他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还是尽量平静了下來.思索片刻后依然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妥.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皇上发觉.那可就是个满门抄斩的大罪呀.” 墨雅溪皱了皱眉.反而越发迫不及待:“我已经说过了.只要咱们计划周密.皇上不会发觉的.何况皇上如今最盼望的就是皇子诞生.如果听说我怀了身孕.他不但不会怀疑.欢喜还來不及呢.” 不错.这就是墨雅溪方才所说的计划.抓住东陵孤云希望皇子尽快诞生的心思.來一个瞒天过海.假称已经怀孕.到时候偷偷从民间抱一个男婴回來冒充皇子.那么这个孩子一定会被立为太子.而她就是太子的母亲了.一世荣华还跑得了吗. 可是墨敬玄心中很清楚.这个计划若是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全家人都得身首异处.所以迟疑片刻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做.你若一直无所出.咱们顶多就是维持现状而已.你若弄个野种回來冒充皇子.被皇上发现了可怎么得了.不行不行.” 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得不到支持.墨雅溪气急不已.咬牙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沒办法了.将來等淑妃生下了皇子.一定会被封为太子.丞相就彻底把你踩在脚下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倒是沒想过这一点.墨敬玄不由愣了一下.片刻后皱着眉头说道:“你先别急.等我再想想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走这一步.” “好.你去想办法.”墨雅溪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我提出这个建议可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墨家.你好好想想吧.” 墨敬玄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不能轻举妄动.这才带着墨雅霜退了出來.边走边低声叮嘱:“雅霜.刚才这些话一个字都不要往外说.务必守口如瓶.听到了吗.” 墨雅霜也知此事非同小可.立刻连连点头:“是.我知道.爹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墨敬玄点了点头.越发眉头深锁:“你姐姐也真是的.怎么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我也觉得不妥.”墨雅霜摇了摇头.“皇室血脉不容混淆.皇上当然会加倍小心.何况十月怀胎时间那么长.很容易露出破绽的.” 墨敬玄沉默片刻.突然重重地点了点头:“说的对.绝不能让她乱來.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可是寝宫内的墨雅溪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乱來.反而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如今宫中上下宫里宫外都在盼望皇子诞生.尤其是东陵孤云.就算是为了让端木幽凝尽快回來.他也比任何人都着急.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若是有了身孕.那无疑就成了所有人的希望.他们高兴还來不及.哪里会起疑心. 当然.此事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必须事先买通一名太医.让他替自己做出已经有孕的诊断.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最好多收买几个.所谓三人成虎.人越多越不容易引人怀疑. 要想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吧.同行是冤家.因为端木幽凝医术高明.多次让太医院颜面扫地.很多人都已经对她心存不满甚至怀恨在心.有这个机会对她进行报复.相信他们不会错过.只要多多许给他们一些好处.再加上墨敬玄在朝中的威望.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如果能同时收买三两个太医.让他们跟自己同心协力.只要让东陵孤云及所有人相信她确实怀了身孕.接下來的事就比较好办了.等事成之后再想办法让那些太医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她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当然.宫中毕竟人多眼杂.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破绽.只要太医证实她已怀了身孕.她便可以找一些借口回到家中去待产.尽量减少与其他人见面的机会.安全系数就会更高一些. 只要孩子顺顺利利地送到她的身边.让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她刚刚产下的皇子.这件事就算彻底圆满了.只要这个孩子被立为太子.还会有什么人去凭空起疑心呢. 到时候就算可以借此证明旱灾与端木幽凝无关.可以立刻回到宫中.她也已经是太子的母亲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墨雅溪在地上來回转圈.越想越觉得这实在是个绝佳的好主意.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皇上已经把诞下皇子的希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这对她而言更是一个极为有利的条件. 很好.就是这么办.墨雅溪顿住脚步.脸上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 在御书房抛下了几句铮铮誓言.尤其是给了狂妄的墨敬玄一个下马威.让他见识到了天子的威严.东陵孤云只觉得多日來的烦闷消散了不少.便心情愉悦地批阅完了奏章.这才赶到了天凤宫. 因为此时端木幽凝回宫已经不是秘密.东陵孤云便传令下去.命御膳房准备了好酒好菜.说是皇后驱除瘟疫有功.今晚就当是摆个小型的庆功宴. 巧合的是.端木幽凝救活的那些病人.其中有几个是御膳房做菜的大师傅等几个人的亲戚.他们对端木幽凝自然是满怀感激.越发用心地烧了几道精致的佳肴.以最快的速度送了过來. 看到东陵孤云进來.端木幽凝忙上前见礼.起身之后不由一声苦笑:“臣妾不是告诉皇上.不要让大家知道臣妾回來了.免得让皇上为难吗.怎么消息还是透露了出去.” “朕是答应你不告诉他们.”东陵孤云上前拉着她的手落座.“可是你不知道.墨敬玄那家伙实在太讨厌了.朕不得不教训了他几句.替你说了句公道话.” ... ... ------------ 第432章 重拾洞房花烛的美 【最新章节阅读.】 端木幽凝更加忍不住苦笑:“可是这样一來……” “有朕在.你放心.”东陵孤云微笑着打断了她.眼中闪烁着淡淡的柔情.:“幽凝.此番你立了大功.辛苦了.朕先敬你一杯.” 端木幽凝也知道两人如今的相处得來不易.也就不再去说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同样含笑端起了酒杯:“臣妾不敢.皇上请.” 满饮了此杯.又将酒杯倒满.两人边吃边谈.总算找回了几分从前的感觉.不知不觉间.端木幽凝的脸颊上已经升起了两朵红云.烛光下看來越发明艳不可方物. 东陵孤云已经微微有了几分醉意.目光也变得有些朦胧起來.看着端木幽凝绝美无双的脸.他的眼中渐渐浮现出明显的热切:“幽凝.你的样子好美……” 端木幽凝的脑中同样有些晕眩.好在神智还算清醒.闻言不由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皇上.您醉了.” “朕是醉了.”东陵孤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朕是为你的美迷醉了.幽凝.你可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朕有多么想你.”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任由他握着.片刻后一声轻叹:“臣妾知道.因为皇上有多想念臣妾.臣妾就有多想念皇上.” 东陵孤云微笑着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俯下身子看着她:“幽凝.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朕很高兴.很高兴……你知道吗.有一段时间朕甚至都觉得你人虽然还在这里.但是心已经走了.朕以为已经永远失去了你.所以你不知道朕有多少个夜晚是哭着到天亮的……” 从來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心痛加上震惊.端木幽凝不由一下子站了起來失声说道:“皇上您说什么.哭着到天亮.”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继而一声苦笑:“你不相信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朕是男人.而且还是天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丢脸的事.可是朕不瞒你.是真的.失去你的痛苦朕根本承受不住.所以.你想笑就尽管笑吧.朕不在乎你笑话.” 端木幽凝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突然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泪如雨下:“臣妾为什么要笑话皇上.因为臣妾同样是夜夜哭着到天亮的.臣妾也以为皇上的心已经走了.再也不会为了臣妾停留.可是那一天.当皇上说宁愿不做皇帝也会跟臣妾一起走的时候.臣妾就知道一直以來都错怪了皇上.皇上对臣妾的心从來沒有变过.就像臣妾对皇上的心也从來沒有变过一样.” 东陵孤云的眼中也是水光闪烁.但他却尽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來.轻轻捏住端木幽凝的下巴.让她扬起脸对着自己.他低头吻去了她腮边的泪水.柔声说道:“既然知道朕对你的心从來沒有变过.为何还要哭成这个样子.应该高兴不是吗.” 端木幽凝含着泪点了点头:“臣妾是很高兴.所以这叫喜极而泣.皇上你不懂吗.” 东陵孤云微微一笑:“好.那就喜极而泣吧.幽凝.我们已经分别了那么久.朕不想再跟你分别了.今晚把你自己全部都交给朕.好不好.朕保证也会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 自从东陵孤云立了四位妃子.两人之间就再也沒有过肌肤之亲.听到这样的话.端木幽凝居然不自觉地微微颤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后退:“皇上……” 似乎已经料到了她这样的反应.东陵孤云居然并不曾阻止.只是眼中迅速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果然.你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吗.你始终都觉得朕已经脏了.不配再碰你了是不是.” 他语气中的痛苦是那么明显.居然让端木幽凝不自觉地颤栗了一下.其实她应该能够想象的到.面前这个男人承受的痛苦从头到尾都比她多得多.比较而言.她所谓的委屈真的那么重要吗. 微微一笑.她有些羞涩地垂下了头:“皇上乱说什么呢.臣妾只是、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那种事想想就觉得很、很羞嘛……” 看她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态.又看到她爱意无限的眼神.东陵孤云便知道自己方才是真的多心了.释怀地笑了笑.他突然将端木幽凝打横抱起.紧走几步來到床前轻轻放下.随后俯身压了下去:“这样就不羞了吧.” 端木幽凝哪里还敢睁开眼睛.只是缩紧了身体躺在床上.不停地微微颤栗:“皇上……” “嗯.朕在呢.”东陵孤云低声回应.爱怜地将她搂在了怀中.“放心.朕会一直在.一直在你身边……” 不知何时.烛火已经熄灭.纱帐已经落下.连月亮也羞得躲入了云层.不敢去听房中传出的那些动听的声音. 一夕欢好.爱意无限.两人都是心满意足.感受着缱绻缠绵的一切.居然足以与当年的洞房花烛之夜相媲美.令人回味无穷.原本渐渐互相走远的两颗心因此重新紧紧贴在了一起.此生此世再也沒有什么能令他们分开. 端木幽凝不知道一整夜的时间东陵孤云一共索取了多少次.她只知道后來实在又累又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当中只记得是东陵孤云帮她清理干净.又换上了柔软舒适的新衣.她才彻底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想起昨夜的一切.她不由羞红了脸.忙不迭地四下瞧瞧.发现周围沒有一个人影才稍稍放了心. 不过就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响.湘南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娘娘.您醒啦.累不累.” 分明听得出她话中有话.端木幽凝越发忍不住脸红.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丫头越來越大胆了.敢取笑本宫.” 看得出她是在虚张声势.湘南丝毫不惧.反而一本正经:“奴婢哪有.奴婢只是问娘娘累不累.哪里取笑了.奴婢看是娘娘心虚了吧.” 端木幽凝也忍不住失笑:“行了.别巧嘴滑舌了.快來帮本宫更衣吧.” 湘南吐了吐舌头.立刻上前帮她更衣洗漱.不多时收拾齐整.用过早膳.两人便要出宫继续为瘟疫之事忙碌. 不过刚刚走到门口.退朝回來的东陵孤云已经迈步而入.看到端木幽凝顿时笑得万分温柔:“端木幽凝怎么这就起來了.不多睡一会儿呢.” 一看到他.昨夜的画面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端木幽凝越发羞红了脸.忙不迭地移开了视线:“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臣妾还要去看看那些病人呢.” 东陵孤云微笑:“朕正要跟你说这个.方才早朝之上.众臣都说瘟疫已经得到彻底控制.不需要你再亲自出马了.” 端木幽凝闻言.立刻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只要沒有人继续因瘟疫而死.就还有希望等待旱灾结束.不过既然瘟疫已经得到控制.臣妾也该走了.” 东陵孤云眉头一皱:“走.去哪里.” 端木幽凝微笑:“皇上忘了吗.臣妾与群臣之间还有约定呢.如今是非未分.臣妾不能久居宫中.” 东陵孤云唇线一凝:“就凭你此次救人无数.绝不会再有人相信你是什么妖后.只管留下來.不会有人说闲话.”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不由微微一叹:“皇上此言差矣.如今沒有人说闲话.只不过是因为臣妾刚刚救了一些人.可是如果臣妾不尽快离开以避嫌.当时过境迁.而且不幸正好有事发生.他们仍会把一切都怪罪到臣妾头上.眼前的一切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所以臣妾不能半途而废.必须等到将來昂首挺胸地回到宫中.到那个时候.才真正沒有人会说闲话了.即便有.臣妾也绝不会轻饶了他.” 东陵孤云沉默下去.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恩情总是比仇恨更容易被人忘却.当他们肆意污蔑你的时候.可曾想过以前也受过你的大恩.”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无妨.臣妾不在乎.臣妾选择救他们.也不是图他们的报答.不过这件事早晚会水落石出.臣妾有足够的耐心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见她去意已决.东陵孤云显然已经不打算强行阻拦.抿了抿唇.他突然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幽凝.昨夜朕会一生铭记.因为朕终于确信.你真的还是完完全全属于朕的.” 端木幽凝羞得低下了头.语气却无比认真:“那皇上呢.” “朕也完完全全属于你.”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回头.“所以.朕不会让你离开太久了.而且朕会时时去看你.等着朕.” 端木幽凝微笑点头:“好.臣妾等着皇上.” 彼此对视了片刻.她终于转身而去.而这一次.东陵孤云的眼中除了隐隐的痛苦和不舍.更多的却是期待和坚决. 上天.拜托你眷顾朕.眷顾玉麟国.更眷顾我们这对苦命的鸳鸯.朕此生别无所求.只求能与心爱之人天长地久. ... ------------ 第433章 有孕 【最新章节阅读.】 瘟疫得到了全面控制.端木幽凝又重新离开了皇宫.只是看起來距离旱灾结束仍然遥遥无期.所有人又陷入到了绝望而又充满希望的等待之中. 只是谁都沒有注意到,就在这焦急的等待之中.一个阴谋正在悄悄地酝酿.并且渐渐成熟. 眨眼间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仍然日日艳阳高照.晴朗得连一片云彩都看不到. 这日一早.墨雅溪便在冬薇的搀扶下离开寝宫.在御花园里慢慢地走着.逛了一会儿.墨雅溪突然说道:“冬薇.本宫有些累了.扶本宫去那边坐坐吧.” 冬薇答应一声.立刻扶着她进了凉亭落座.可是还不等坐稳.墨雅溪便抬起手扶住了额头:“冬薇.本宫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头晕.” 冬薇吃了一惊.赶紧扶住了她:“娘娘.你沒事吧.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 墨雅溪摇了摇头:“不用.本宫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冬薇立刻点头:“是.那奴婢扶您回去吧.” 墨雅溪点点头站了起來.在她的搀扶下慢慢出了凉亭.可是刚刚走出御花园.她便脚步一顿.跟着双眼一闭.软软地往一旁倒了下去. 冬薇猝不及防.一个沒扶住居然让她摔倒在地.顿时吓得尖叫起來:“娘娘.娘娘.你沒事吧.救命啊.快來人.” 周围路过的侍卫很快被惊动.立刻赶了过來.冬薇顾不上多说.立刻吩咐道:“快去太医院请张太医.我们娘娘的身体一向是由张太医负责调理的.” 当下众人兵分两路.一路负责将墨雅溪送回寝宫.另一路则迅速去将张太医请了过來.张太医赶到时墨雅溪已经躺在了床上.而且早就清醒了过來.连连摇头说道:“本宫已经说过了.只是有些晕眩.并无大碍.怎么还是劳烦张太医跑这一趟.” 张太医上前几步.躬身说道:“臣不敢.还是让臣为娘娘瞧瞧吧.” 墨雅溪点头:“那就有劳了.” 张太医上前落座.拿出锦帕盖在她的手腕上.这才轻轻把手指搭了上去.片刻之后.他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狂喜之色:“怎么可能.居然会是这样.” 墨雅溪不由皱了皱眉:“张太医.怎么啦.是不是本宫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 张太医却顾不上答话.又翻來覆去仔细试了很久才站起身连连拱手:“娘娘大喜呀.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墨雅溪不由翻身坐起.连声追问:“什么大喜.哪來的大喜.张太医此言何意.” 张太医笑容可掬满脸喜色:“娘娘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这自然是大喜.” “什么.真的.”墨雅溪更是瞬间兴奋地叫了起來.“张太医.您看清楚了吗.本宫真的怀了身孕.本宫入宫这么久.一直都不见有好消息.都已经不敢再奢望了.你看清楚了吗.会不会出错.” 张太医连连点头:“娘娘请放心.臣绝不会看错.不过为确保万无一失.臣这便请其他几位太医过來瞧一瞧.娘娘请稍候.” 看着他转身而去.冬薇早已乐得蹦了起來.连连拍手:“太好了.太好了.娘娘您怀了身孕.咱们玉麟国的旱灾总算可以结束了.” 墨雅溪的脸上虽然满是喜悦的笑容.却连连摆手说道:“可不敢这么说.孩子还沒出生.谁敢保证一定是个皇子.” 冬薇依然开开心心地笑着:“肯定是的.旱灾已经持续了这么久.上天也该眷顾眷顾咱们了.就算是个小公主.娘娘也可以继续有孕.早晚会生下皇子的.” 墨雅溪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深沉.面上依然笑得温和:“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你的吉言了.” 不多时张太医已经带着李太医和赵太医重新赶了回來.顾不得多说.两人立刻上前分别为墨雅溪试脉.同样欣喜不已地连连道贺:“恭喜娘娘.娘娘确实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咱们玉麟国有救了.” 如此一來.冬薇更加开心:“娘娘.奴婢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看着她飞也似的离开.墨雅溪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抬头看了三人一眼.她淡淡地说道:“三位辛苦了.本宫定会重重有赏.” 三人立刻弯腰施礼.张太医更是上前一步说道:“既然咱们已经是盟友.自然应该同心协力.请娘娘放心.咱们必定会万分小心.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很好.”墨雅溪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等会儿皇上來了.你们也不必紧张.只管照咱们提前商议好的说就是.有你们三人一起作证.皇上绝对不会起任何疑心.” 三人立刻点头:“是.” 不久之后.得到消息的东陵孤云果然急匆匆地赶了过來.一进门便直接奔到床前落座.急切地问道:“德妃.朕听说你怀了身孕.是真的吗.” 墨雅溪立刻摆出了一副娇羞无限的样子:“臣妾也不知道.是这三位太医说臣妾方才之所以昏倒是因为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皇上不妨问问他们.” 东陵孤云立刻抬头:“张太医.是真的吗.” 张太医沉住了气.早已满脸笑容:“回皇上的话.是真的.臣已经为德妃娘娘试过脉.的确已经怀了龙胎.不过为防万一.臣还是将这两位大人也请了过來.共同确诊.绝对不会有误.” 得到如此肯定的答复.东陵孤云自然欣喜无限.连连点头:“好、好、好得很.三位大人辛苦了.这就下去领赏吧.” 三人暗中松了口气.面上却沒有露出丝毫破绽.施礼之后转身退了下去. 东陵孤云这才转回头.轻轻握住了墨雅溪的手.含笑说道:“德妃.接下來就辛苦你了.只要你能顺利诞下皇子.那么或许旱灾就可以彻底结束.就算不能.也可以彻底洗刷皇后的冤屈.总之.无论如何你必定是大功一件.” 墨雅溪闻言早已忍不住暗中咬牙.让皇后回來才是你最盼望的吧.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你根本不管旱灾会不会结束. 将所有的情绪压回心底.她仍然笑得娇羞无限:“臣妾入宫许久.一直沒能怀上龙胎.早已自责不已.幸亏上天眷顾.如今总算可以完成使命了.还要多谢皇上垂怜.” 东陵孤云的心情显然非常不错.立刻含笑摇了摇头:“这话怎么说的.皇后说过.怀胎也是要看机缘的.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少不得.机缘未到.心急也沒用.不过好在你的机缘已经到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又是皇后.离了她你不会说话是不是.墨雅溪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是.多谢皇上宽慰.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龙胎.绝不会有丝毫疏忽怠慢.” 东陵孤云立刻点了点头:“这正是朕要跟你说的话.接下來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顺顺利利地诞下龙胎是最重要的.对了.可曾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墨爱卿.” 墨雅溪摇了摇头:“臣妾也是刚刚知道.还沒來得及呢.不过请皇上放心.臣妾这就派人去告诉家父一声.也好让他放心.” 东陵孤云点头.又陪着坐了片刻.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了许久才起身离开了.墨雅溪的身体一向是由张太医负责调理.他在照顾龙胎方面也颇有心得.再加上此事是由赵太医和李太医共同验证的.为防万一.他便指定由这三人联合负责照顾墨雅溪.直到皇子平安降生为止. 这一点正是墨雅溪打算提出來的.不过从东陵孤云的口中说出來.自然更加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很好.现在连老天也帮她的忙. 得到这个消息的墨敬玄自然狠狠地吃了一惊.什么都來不及说便独自一人赶到了宫中.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來到墨雅溪面前.他张嘴就问:“娘娘你……” “父亲.您着什么急呀.先坐下喘口气再说.”墨雅溪立刻满脸笑容地打断了他.“本宫也知道父亲是为本宫高兴.不过这里还有旁人.父亲可不要太忘形哦.” 转头瞧瞧身边负责伺候的人.墨敬玄不得不耐着性子施了一礼:“是.多谢娘娘教诲.臣的确太忘形了.请娘娘恕罪.” 墨雅溪点了点头.这才挥手遣退了左右:“本宫要与父亲叙叙旧.你们先退下吧.沒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前來打扰.” 众人答应一声退了下去.瞧瞧左右已经无人.墨敬玄才压低声音问道:“可以了吗.不会有人再听到了吧.” 墨雅溪点了点头:“爹.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方才万一被别人听出些端倪.咱们可就全完了.” “你还好意思说.”墨敬玄立刻忍不住低声叫了起來.“我说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墨雅溪冷笑了一声:“我沒疯.我只是在为我自己.更为咱们整个墨家打算而已.” “一派胡言.”墨敬玄又是一声呵斥.“你这是为墨家打算吗.你这根本就是想把墨家送上断头台.这种事若是被皇上知道……” “皇上不会知道.”墨雅溪咬着牙打断了他.“爹.你就放心吧.我已经买通了三位太医.让他们共同为我作证.皇上绝对不会起疑的.” ... ------------ 第434章 到底谁疯了 【全文字阅读.】 所谓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自然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墨雅溪用了这半个月的时间.悄悄运作的结果而已. 之前她就已经想到.要想假装有孕最难的就是要过太医这一关.所以她先是经过一番暗中调查.选了三位与端木幽凝结怨最深的.分别悄悄找上他们.用重金加以收买. 所谓财帛动人心.她给出的好处实在是令人拒绝不得.所以三人很快便各自点头答应.接着墨雅溪又将他们三人秘密约到了一起.经过了一番周密的计划和布置.终于在今日开始启动了. 当然那三位太医也知道.这种事一旦暴露就是个脑袋搬家的下场.所以他们早就已经约定好.等皇子顺利降生之后.他们就立刻以不引人怀疑的理由上书辞官.然后带着家人远走高飞.用墨雅溪给的那些金银财宝逍遥快活去. 太医这一关虽然已经打通.墨雅溪却知道墨敬玄顾虑太多.绝对不会答应.所以她干脆來了个先斩后奏.先让东陵孤云知道这件事.墨敬玄便不得不尽力协助她完成这个计划了. 正因为知道她的打算.墨敬玄才更加气急败坏:“雅溪.你是非要害死我们全家才甘心吗.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商量.” 墨雅溪冷哼了一声:“我若是跟你商量.你会答应吗.” 墨敬玄越发生气.在地上來回转圈.片刻之后他突然猛地停住脚步:“不行.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全家都害死.走.我们立刻去告诉皇上.你根本就沒有怀孕.是太医的误诊.我想皇上虽然生气.但绝对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快走.” 说着他居然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墨雅溪的手拖着就走. 墨雅溪有些恼怒.立刻狠狠地甩开了他:“爹.你是不是疯了.一个太医会误诊.三个太医也会误诊吗.皇上只要一听便知道其中有蹊跷.如果被他查出真相.你以为不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吗.” 墨敬玄愣了一下.越发忍不住咬牙:“这、这可真的要被你给害死了.雅溪.你简直糊涂到顶.你以为串通了三个太医.就真的可以瞒天过海了吗.皇上有多聪明你不是不知道.” 墨雅溪冷笑了一声.一扭头说道:“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皇上就算再聪明.到底不懂医术.当然看不出破绽.现在皇上就对我爱搭不理.将來一旦皇后回來.他就更不会想起我了.我若不想办法寻个依靠.还不如死了算了.” 墨敬玄气急败坏地跺着脚:“你想找依靠可以.但也不能这样找啊.你弄个野种放在身边冒充皇上的血脉.这……” 墨雅溪看着他片刻后.淡淡的说道:“爹.你放心吧.我绝不会连累你.将來如果真的事情败露.我会告诉皇上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你无关.” “你以为皇上会相信吗.”墨敬玄冷笑了一声.“你是我的女儿.这种事怎么可能不跟我商议.当然.这确实不是我的意思.但是……恐怕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不过我若是现在就去告诉皇上.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与我无关.或许皇上还不会怀疑.” 万万沒想到他居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墨雅溪愣了一下.顿时满脸震惊:“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你的女儿啊.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吗.”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吗.”墨敬玄冷冷地看着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死、看着整个墨家都为你而死吗.” 墨雅溪这才真正有些慌了.突然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墨敬玄面前.痛哭流涕:“爹.我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去告诉皇上.我不能有孕.本來就已经够惨的了.现在只不过是想老了之后有个依靠.你一定要把女儿逼上绝路吗.若是如此.女儿可以现在就死给你看.省得将來受罪.” 说着说着.她果然站了起來.猛的往墙上撞了过去.墨敬玄大吃一惊.立刻扑过去一把抓住了她:“你干什么呀.有事咱们慢慢商量.死能解决问題吗.” 怪不得当日甄茹雪也选择了这个法子.原來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很有效果的. 墨雅溪虽然暂时停止了挣扎.却哭得更加伤心:“怎么不能.只要女儿死了.就不会连累墨家了.爹.你放手.让女儿死了算了.” 墨敬玄当然不可能放手.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就当是爹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不还不行.” 听得出他有退让的意思.墨雅溪顿时大喜.一把抓住他问道:“爹.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不会去向皇上告密了对不对.这真是太好了.其实爹你仔细想想.根本不用觉得对不起皇上.我说过了是皇上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们不义了.他这段时间都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果然一听这几句话.墨敬玄立刻想起了之前东陵孤云对待他的种种.原本满是焦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明显的阴沉.居然慢慢地点了点头:“不错.皇上最近对我是有些过分了.想我们墨家世代忠良.对皇室忠心耿耿.结果到头來居然还要落得这样的对待.” “就是就是.”墨雅溪立刻连连点头.“再说.爹你就放一百个心.那三位太医都已经被我收买.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題的.” 墨敬玄依然眉头紧皱:“可是你别以为只要皇子顺利出生事情就结束了.一旦以后皇上起了疑心.随时都可以进行滴血认亲.万一事情败露……” 墨雅溪闻言挑了挑唇角.故意神秘兮兮地说道:“爹.关于这一点我早就已经想好了.等孩子快要出生的时候.咱们想办法制造一些机会.能够让我和别的女子一起生产.一旦将來事情败露.咱们就说是当时太乱抱错了孩子.皇上也怪我们不得.” 墨敬玄闻言不由目瞪口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墨雅溪几眼:“雅溪.你这都是从哪里学來的.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墨雅溪哼了一声:“什么学.这都是逼出來的罢了.我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这些东西不会也会了.” 墨敬玄无言以对.片刻后叹了口气:“可这机会该怎么制造.混乱又该如何形成.一旦操作不慎.还是容易出事啊.” 墨雅溪摇了摇头:“具体的计划我还在考虑当中.这只是个初步的设想.不过.爹你不用担心.我会做的非常小心的.毕竟这也关系到我自己的身家性命.你说我敢马虎大意吗.” 墨敬玄又沉默下去.很久之后才疲惫不堪地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都计划好了.爹就冒险帮你这一回.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将來真的有暴露的那一天.爹就必须说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我根本毫不知情.” 墨雅溪立刻点头:“沒问題.到时候我也会这么说的.” 两人又重新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墨敬玄帮她调整了一些比较容易露出破绽的地方.确定基本上万无一失了.他才摇头叹气地离开了:造孽呀. 与他相反的是.墨雅溪心中的兴奋简直无法形容.只要能够取得他的支持.这件事就更容易成功了. 其实方才她真的是捏了一把汗.就怕墨敬玄为了保住他自己把她掀出來.不过如今这个担心已经不复存在.那么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证皇子顺顺利利地出生了. 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墨雅溪怀有身孕的消息已经像风一样在宫中传开.众人无不拍手称庆.再一次燃起了火热的希望.之前因为贤妃的去世导致的沉闷气氛也散去了不少.仿佛头顶蔽日的乌云终于散开了一样. 不过.让他们同时感到遗憾的是旱灾仍然沒能结束.所以高兴之余他们也不由纷纷暗中猜测.这到底是因为墨雅溪怀的也是个公主.还是因为虽然是个皇子.但却并未降生.所以上天仍然不肯收回天谴. 这个消息对东陵孤云來说.其实是喜忧参半的.喜的是墨雅溪怀了身孕.如果到皇子降生的那一日旱灾仍未结束.端木幽凝便可以回到宫中.忧的是如果墨雅溪将來生下的是个公主.他们又必须陷入到等待当中.除非天降甘霖. 但是不管怎样.原本黑沉沉的未來总算出现了一丝光明.他仍然愿意尽量往好的方面想.期盼着这个孩子能够顺利降生. 既然算得上是个好消息.当然应该尽快让端木幽凝知道.因此离开墨雅溪的寝宫之后.他便立刻赶到了绝杀门总坛. 虽然端木幽凝第二次离开皇宫距离现在不过只有半个月.东陵孤云却已经來了两次.此次距离上次见面不过刚刚隔了三日.因此端木幽凝一看到他便不由皱了皱眉头:“皇上.您答应臣妾短时间内不会再过來的.怎么又來了.若是被群臣知道.肯定又会说臣妾妖媚惑主.祸乱朝纲.” ... ------------ 第435章 公主降生 【全文字阅读.】 东陵孤云笑笑:“你别着急.朕这次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不大不小.是什么好消息.” 知道她并不会介意.东陵孤云接着说道:“不久之前墨雅溪突然昏倒.经太医诊断之后才知道.原來她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端木幽凝闻言先是一愣.立刻满脸喜色:“真的.确定了吗.” “确定.”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最先诊断出这一点的张太医也怕会出现差错.立刻另外叫了两名太医过去.三人一致认定墨雅溪的确怀了身孕.” “太好了.”端木幽凝越发开心.“希望她可以顺利诞下皇子.彻底消除这场灾难.” 端木幽凝确实是真心高兴.因为在不知不觉间.她也已经将旱灾的结束和皇子的诞生之间画上了等号.尽管沒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她依然宁愿选择相信.因为至少这样一來.她就重新有了希望. 感染了她的喜悦.东陵孤云也含笑点了点头:“希望如此.而且除非是皇子诞生的那一刻结束旱灾.否则你就可以回到朕的身边了.” 端木幽凝同样笑了笑.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皇上.那你可要叮嘱太医务必小心.千万要照顾好龙胎.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放心吧.朕知道.”东陵孤云点了点头.“无论如何那是朕的骨肉.朕绝不会容许同样的悲剧再发生.” 端木幽凝想了想.又郑重其事地嘱咐了一句:“皇上.既然墨雅溪已经有孕.那么从此之后你就更不要轻易往这边跑了.否则群臣若是知道你经常与臣妾见面.说不定又会发挥想象力.说臣妾在阻挠皇子的诞生.” 东陵孤云一听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可能.距离这么远.你如何阻挠.根本毫无道理.” 端木幽凝苦笑了一声:“这件事本身就是沒有道理可言的.臣妾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何况时间再长也不过区区十个月.很快就可以过去的.” 东陵孤云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好吧.听你的.以后朕尽量减少來见你的次数就是.” 端木幽凝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多谢皇上成全.臣妾这样做也算是为了与皇上更长久的未來.还请皇上千万恕罪.” 此处必竟是绝杀门总坛.并不在宫中.东陵孤云虽然相思难耐.却也不曾有太过亲热的举动.只是搂着她温存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 将他送出去.端木幽凝皱着眉头回來.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不行.皇上虽然答应了.但不定什么时候一时性起.肯定还会毫无顾忌地跑來找我.” 独孤洌洌笑了笑:“那不是很好.说明皇上对你用情至深.无论相隔多远都不会忘记你.” “皇上对我用情至深是不错.但也不能因此惹祸呀.”端木幽凝又叹了口气.“我方才的担忧绝对不是空穴來风.群臣对这个话題一向极为敏感.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墨雅溪的龙胎真的出了问題.他们又知道皇上经常來见我的话.绝对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栽在我的头上.” 想起她之前的遭遇.独孤洌不由点了点头:“有道理.那依你说该怎么办.皇上如果要來.也沒人能绑住他的腿呀.” “无论如何我必须得避嫌.”端木幽凝不容置疑地说着.“必须斩断一切可能.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丝毫理由再來诬陷我.” 怎样才能彻底避嫌呢.几人都沉默下來.各自思索着办法.片刻后端木幽凝突然眼睛一亮:“有了.我干脆离开玉麟国.他们总无话可说了吧.” 独孤洌洌愣了一下:“这个办法好是好.可是皇上会同意吗.” “先斩后奏.”端木幽凝微微笑了笑.“我先走.等我离开玉麟国你们再告诉皇上.就算他不同意也來不及了.” 独孤洌洌撇了撇嘴:“万一皇上一气之下跑去找你怎么办.” “不会的.”端木幽凝摇了摇头.“皇上是一国之君.他知道什么事更重要.也知道什么地方更需要他.还有.我会留一封书信.你帮我转交给他.他看了之后就不会生气.更不会去找我了.” 见她主意已定.独孤洌想了想.接着说道:“这样吧.我陪你一起走.皇上知道以后会更放心.也就更不会贸贸然來找你了.” 端木幽凝却摇了摇头:“不行.你身为绝杀门的门主.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怎能离开.” “这你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绝对沒有任何问題.”独孤洌拍着胸脯保证.“何况当初皇上走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他把你托付给我了.让我务必保护你万无一失.若有任何差错.他为我是问.你说.我怎么可能让你独自离开.” 端木幽凝依然摇头:“可是……” “别说了.沒有可是.”独孤洌立刻打断了她.“你若不同意.我现在就告诉皇上.看你还走不走得了.” 端木幽凝忍不住苦笑:“你这不是耍赖吗.既然如此.那你就陪我出去走一趟吧.咱们就当是周游列国.游山玩水了.” 独孤洌这才眉开眼笑地点头:“好.那你先去收拾一下.我安排一下门中的事务.咱们以最快的速度出发.” 当下两人各自分头去忙碌.端木幽凝只是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带了一些银票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很快就准备好了.而独孤洌则要把门中的事务一一安排下去.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两个时辰之后两人便离开了总坛.端木幽凝已经将写好的书信留给了蓝白洛.等东陵孤云再來的时候请他转交.当然东陵孤云刚刚离开.下一次还不定什么时候再來.那个时候他们肯定已经走得很远了. 回到宫中之后.东陵孤云心无旁骛.一面每日处理政事.一面等待着皇子的降生.不过这一次他吸取了前一次的教训.并沒有因此许给墨雅溪任何特权.除了叮嘱几位太医务必小心照顾之外.一切如常.同样的错误.他绝不能再犯第二次. 就在这每日的等待当中.终于到了徐含烟临产的日子. 这日一早刚刚下了早朝.东陵孤云正打算回御书房批阅奏章.便见侍女连蹦带跳地跑了过來.气喘嘘嘘地说道:“奴婢参见皇上.启禀皇上.良妃娘娘已开始觉得腹痛.太医正赶过去照顾.太后让奴婢來请皇上.” 虽然端木幽凝早就说过良妃怀的是个公主.但无论如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东陵孤云自然十分欢喜.拔腿就跑:“快走.” 赶到徐含烟的寝宫.太后闵心柔早已在此等候.东陵孤云忙过去行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后.母后.情况如何了.” 闵心柔微笑点头:“皇上不必心急.太医刚刚出來说过.良妃的情况很好.孩子应该很快就会降生的.”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果然稍稍松了口气.眉宇之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和喜悦:“既然如此.母后就回去歇着吧.有儿臣在这里就好了.” “那怎么可以.”闵心柔的脸上同样有着喜悦的微笑.“这可是哀家的第一个孙女儿.哀家必须得在这里等着.好抱抱她.” 闵心柔和东陵孤云都并非迂腐之人.若非这场旱灾.这即将出生的孩子是男是女对他们來说其实真的无所谓.当然即便与这场旱灾有关.他们仍然急切地盼望着能够看到那个崭新的小生命. 便在此时.只听房中传出了徐含烟的一声大叫.东陵孤云不由吓了一跳.本能地一步窜了过去.砰砰砰地拍了拍房门:“怎么了.怎么了.良妃怎样了.” 不过房中的太医显然正在忙碌.并沒有人应声.闵心柔摇了摇头.含笑说道:“云儿不必害怕.女人生产之时的痛苦极难忍受.叫几声是难免的.” 东陵孤云心下稍安.却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良妃.不必害怕.朕就在外面守着你.一定要挺住.知道吗.” 片刻后.徐含烟充满感激的声音传了出來:“是.臣妾多谢皇上.臣妾一定会挺住的……” 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孩子仍然未能降生.虽然闵心柔不停地安慰说这是正常现象.东陵孤云却依然急得团团乱转.好几次忍不住想要破门而入看个究竟.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仍然沒有任何动静.东陵孤云实在忍不住了.突然站了起來:“母后.儿臣等不了了.儿臣能不能进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闵心柔眉头一皱:“胡闹.哀家已经告诉过你了.这是正常现象.你给哀家坐下.乖乖等着就是.” 便在此时.只听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來.两人不由同时一怔.跟着齐刷刷地回头.满脸惊喜:“生了.” 又耐着性子等了片刻.房门终于打开.侍女抱着收拾齐整的婴儿奔了出來:“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良妃娘娘生下一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看着襁褓中的婴儿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东陵孤云哪里还顾得上计较男女.早已激动万分.几乎热泪盈眶:“女儿.女儿.这是朕的女儿.朕有女儿了.这真是太好了.” ... ------------ 第436章 看我如何惩罚你 按耐着激动的心情,他小心地搓了搓双手,想要把孩子抱过来看个究竟。可是不等他把手伸出去,同样激动万分的闵心柔已经一把将孩子抢了过去,喜滋滋地说着:“让哀家看看。” 东陵孤云瞬间大为不满,忍不住叫了起来:“母后,您干什么嘛?这是儿臣的女儿,当然应该儿臣先来抱。” “这还是哀家的孙女儿呢,当然是哀家先来抱。”闵心柔才不理会他,看着孩子的小脸不停地笑着,“瞧这小模样长的,跟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东陵孤云早已凑了过去,看这孩子皱巴巴的小脸深表怀疑:朕小时候就这个样子吗?也太丑了点儿。 当然,这个娃娃并不丑,只是东陵孤云还从未近距离观察过刚出生的婴儿,难免觉得比例有些不协调。 但无论如何,这是他血脉的延续,是他血中的血,肉中的肉。看着看着,东陵孤云越发觉得一阵激动,终于一下子把孩子抢了过来:“母后抱完了吗?该儿臣抱了。” 闵心柔猝不及防,顿时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起来:“哎呀!你慢点,小心摔着孩子!哎呀呀!不是这样抱的,母后教你……哎呀,你太笨了!” 总之经过一番忙碌,这位刚刚走马上任的爹总算是初步掌握了抱孩子的要领,便显摆一般抱着来到了徐含烟的床前,喜悦万分地说道:“良妃你看,朕会抱咱们的女儿了,还挺像样的吧?” 初为人母,徐含烟脸上也有着明显的喜悦,却也有一丝担忧:“皇上恕罪,臣妾未能诞下皇子……” “不许胡说,你为朕生下了第一个女儿,不但无罪,还有功呢!”东陵孤云轻轻斥责了一句,将孩子放在了她的身边,“来,你快看看咱们的女儿,多可爱!就是丑了点儿,不过母后说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越丑,长大了就越漂亮,所以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比你还漂亮的,你高不高兴?” 看得出他对这个孩子的喜爱是出自真心,徐含烟也终于放下心来,连连点头:“高兴,高兴,臣妾很高兴!不管她将来是美是丑,都是臣妾的女儿,臣妾怎会不高兴?” 东陵孤云含笑点头:“这是朕的第一个公主,朕得好好想想,给她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才可以。良妃,你可曾为孩子想好名字吗?” 徐含烟摇了摇头:“皇上做主就好。”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又俯下身子逗弄着那个正在呼呼大睡的婴儿。尽管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他却依然乐此不疲。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徐含烟只觉得心满意足,再不想要别的。 尽管这个孩子的降生并没有结束旱灾,却依然为笼罩着不安和焦躁的皇宫带来了不少喜气,宫中上下也总算有了几分生机。 东陵孤云对这个小公主的喜爱也是显而易见的,很快便为小公主取名为东陵玉雪,希望她越长越玉雪可爱,并赐封号平宁公主,希望她永远太平安宁。 这个消息自然也很快就传到了墨雅溪的耳中,看到宫中上下都为公主的降生喜气洋洋,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而已,等将来本宫生下一个皇子…… 墨雅溪心中也很清楚,要想确保这个计划万无一失,仅仅与三位太医串通是远远不够的。幸好如今这个计划已经得到了墨敬玄的支持,所以她早已与墨敬玄暗中商议好,让他悄悄在宫外打探一番,预先找几个时间与她差不多的孕妇,想必总能有一个会生下男婴吧? 当然,如果上天真的那么不眷顾,找好的孕妇生下的都是女婴,她也认了,大不了就让东陵孤云以为她也生了个公主,后半生也算有个依靠。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如今只是先暗中确定好目标,绝对不能让他们本人知道。等到了应该分娩的时间,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对于东陵孤云而言,初为人父的喜悦过去之后,他却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端木幽凝一声。她毕竟是后宫之主,自然应该知道。 可是当他赶到绝杀门总坛,才知道等待他的居然只是一封书信,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什么?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蓝白洛神情恭敬地回答:“已经有些时日了,皇后娘娘临走之时交代,等皇上来了就把这封信交给皇上,皇上看过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已经隐约猜到了端木幽凝的用意,东陵孤云不由咬了咬牙,拿过书信展开一看,果然与他预想的差不多。 端木幽凝在信中说,墨雅溪既然已经怀有身孕,两人便不宜经常见面,免得再惹麻烦。恰巧不久之前她接到了索天漓夫妇写来的信,说对他们甚是想念,所以她决定不如趁此机会,代表东陵孤云去天龙国走一趟,既算是散心,也算是探亲。如此一来一回,差不多也就到了墨雅溪生产的时间,自然也就可以避免引人闲话了。 端木幽凝还在信中说,有独孤洌陪她一同前往,两人强强联手本已足够保险,这一路上还会有绝杀门的人不时接应,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请他放心等待着夫妻团聚的那一日。 慢慢合上书信,东陵孤云有好一会儿不曾开口。安全方面他是完全不必担心的,端木幽凝的功夫比他甚至还稍胜一筹。再加上有独孤洌和绝杀门的人贴身保护,更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如此一来,他们夫妻势必会有近一年的时间不能见面,这才是让他最不能忍受的。之前虽然号称已经开始承受分离之苦,但实际上两人隔三差五总能见上一面,而从这一刻起,恐怕才是真正开始品尝分离之苦的时候! 咬了咬牙,他突然冷声说道:“端木幽凝,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自作主张!等你回来的时候,看朕会怎么惩罚你!” 说完,他转身而去。蓝白洛等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只要皇上没打算追到天龙国去,他们就算完成任务了。当然,如果东陵孤云真的要追,他们也毫无办法。 在这一点上,端木幽凝当初说的是对的。东陵孤云是个做事懂得分寸的,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什么地方更需要他。所以尽管他无法忍受与端木幽凝长期分离,却绝不会任性地抛下整个玉麟国不管,追到天龙国去,那不是一国之君该做的事。 何况想想有什么不能承受的?不过就是分开十个月而已,此时的分开是为了将来更长久的团聚! 当然,团聚之后该怎么惩罚她的自作主张,就是这位皇帝大人说了算了。 此时端木幽凝和独孤洌的确已经离开很远了,已经渐渐接近玉麟国的边境。算算离开绝杀门总坛已经有近半个月的时间,东陵孤云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了,两人才松口气放慢了速度,心情轻松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游玩了一上午,端木幽凝颇感劳累,便提议找间客栈休息一下。独孤洌点头答应,立刻就近找了一间客栈,安顿好房间,两人便下楼来用餐。 点了几道菜,两人边聊边等,不几句话的功夫,端木幽凝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独孤洌不由皱了皱眉:“你很困吗?昨天晚上睡得不好?” “没有,睡的挺好。”端木幽凝摇了摇头,又打了个呵欠,“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是想打哈欠,总觉得睡不够的样子。可能是每日这样到处游玩,太累的缘故吧!” 独孤洌一时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那一会儿吃完饭你早点回房歇着,好好睡一觉。” 不多时,几道菜送了上来,两人便各自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然而不等把筷子伸出去,炸鸡特有的油味钻入鼻中,端木幽凝便突然感到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感涌了上来,立刻本能地扔下筷子窜到门外,扶着树干剧烈地呕吐起来。 独孤洌见状是大吃一惊,早已紧跟着追了出去,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端木幽凝根本顾不上答话,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可是吐了半天却只是吐出了几口酸水,难受得几乎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见此情景,独孤洌先是皱了皱眉头,紧跟着目光一闪,似乎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脸上早已浮现出一丝明显的喜悦:“幽凝,难道你……” 许久之后,那股强烈的恶心感才渐渐退了下去,端木幽凝直起身子,一边擦着嘴一边反问:“怎么了,难道我什么?” 独孤洌的目光依然不停地闪烁着:“幽凝,你出现这种恶心呕吐的现象有多久了?或者说有几次了?” 端木幽凝皱了皱眉:“今天是第一次啊,之前虽然偶尔会觉得有些恶心,但从来不曾吐过,怎么了?” 独孤洌不答,接着问道:“那除了这个呢?还有没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感觉?” 端木幽凝想了想,依然摇头:“没有吧!再就是刚才我们说的,这几天总想打哈欠,有时候会觉得身上没有力气,其他便没有什么了。” 独孤洌沉默片刻,接着伸出了手:“来,把手给我。” ... ... ------------ 第437章 天大的喜事 端木幽凝有些狐疑地把手伸了出去,接着看到他将手指搭上自己的脉门,仔细的试了起来。片刻之后,便看到他脸上陡然浮现出一丝惊喜:“不会吧?” 端木幽凝本身也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看到他的表现,再联想起自己这几天的反应,她同样呆了一下,跟着心头也迅速掠过一种可能性:“什么?你的意思是说,难道我已经……” 顾不得看独孤洌的反应,她在心底迅速计算了一下,上次来月事似乎是差不多五十天左右之前,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再见红,难道…… “怎么样,时间上对不对?”独孤洌迫不及待地开口,“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已经有了差不多两个月的身孕,你算一算时间上有没有问题?” 尽管已经有了预感,端木幽凝却依然不敢置信,本能的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我体内余毒未清,根本不可能有孕呀!” “有什么不可能的。”独孤洌越发喜不自胜,仿佛这天大的好事是属于他的一般,“我以前就说过,你体内有余毒是许久之前的事,这一阵子你一直在运功逼毒,说不定早就把毒全都逼出来了,是你一直不敢去试才拖到了今天!听你的意思,时间上完全对得起来,是不是?” 端木幽凝依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时间上的确是对得起来,距离我上次来月事大约有五十多天。而且我唯一的一次侍寝就是为了驱除瘟疫而回宫的那一次,这个时间也没有问题。” “那就对了!”独孤洌终于忍不住兴奋地叫了起来,“你看,我就说你体内的余毒已经排清了吧,果然只是一次侍寝你就顺利地怀上了龙胎!早知如此,咱们根本不用跑这么远,直接让皇上把你接回宫就是了!” 然而端木幽凝却还是不敢相信,虽然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抚上了依然平坦的小腹,她还是不停地摇头:“不,不,我实在很难相信,只是一次侍寝怎么可能就怀了龙胎?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看错了?” 知道她情况特殊,独孤洌倒是不以为然,又仔细地试了试,越发肯定地点头:“没错,绝对错不了!我的医术虽然比不上你,但还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你的确怀了皇上的血脉,听明白了吗?” 端木幽凝仍然愣愣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独孤洌无奈地叹了口气,侧着脑袋想了想,突然一把抓住端木幽凝的手拖着就走:“跟我来!” 端木幽凝吓了一跳:“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独孤洌不说话,拖着她一路走一路四处张望,不多久便将她拖入了一家医馆,跑到大夫面前说道:“大夫,我家娘子身体不适,能否麻烦您为她看看?” 知道此行不宜太过张扬,两人早已提前易了容,外表看上去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年轻夫妇,一路走来都不曾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那大夫慈眉善目,含笑点头:“莫慌,莫慌,来,先告诉我你家娘子何处不适?” 独孤洌早已将端木幽凝的相关症状一一讲述了一遍,大夫一听便心中有数,让端木幽凝伸过手来给她试了试脉。片刻之后,果然笑得越发开心:“恭喜这位先生,你家娘子有喜了。” 独孤洌这位临时夫君扮演得像模像样,立刻表现得欣喜若狂,连连点头称谢,并让大夫给她开了几副保胎药,这才带着端木幽凝一路回到了客栈。 一直到进入房间,端木幽凝仍然觉得脑中乱糟糟的,根本理不清此刻心中不知是什么样的感受。关好房门,独孤洌同样眉开眼笑:“怎么样?这回终于肯相信了吧?要不要我再找十个八个大夫给你确诊?” 端木幽凝还是愣愣地看着他,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真的,原来是真的,我真的已经怀了皇上的孩子,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从知道一直无所出的原因是体内有余毒,端木幽凝便不敢再对有孕抱太大的希望,虽然听了独孤洌的建议每日运功逼毒,她却始终不敢再次尝试,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上次回宫与东陵孤云一夕缠绵,也不是想试一试是否能够怀上龙胎,她根本就不曾往这方面想,只是因为与东陵孤云互诉一番衷肠之后情之所至,这才情不自禁,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一次没有任何目的的缱绻缠绵,居然紧跟着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了她的头上? 果然,不管是多么好的事情,太过刻意了就会不美,反而是顺其自然更容易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譬如说,假如那一次她就是专门为了怀上龙胎而去的,情绪必定会分外紧张,说不定最终的结果就是再次失望,而每失望一次,对她的打击就越大,到最后这失望就变成绝望了! 但是不管怎样,如今她终于完全相信,或者说百分之百地确定,腹中的确已经有了东陵孤云的骨肉!只是不知这个孩子究竟是男是女,能否由他来结束如今的旱灾? 见她还在发呆,独孤洌以为她仍然不敢相信,不由伤脑筋地叹了口气:“不是吧,你还有怀疑?那没办法了,你等着,我去把这里所有的大夫都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端木幽凝立刻回过神来,赶紧抬手阻止了他,“我知道那是真的,只不过是太过意外了而已!” “不就是说!”独孤洌也跟着点了点头,“早知如此,我们就晚几日出发,说不定就会发现你已经怀了身孕,此刻你早就在宫中跟皇上卿卿我我了!不过此时发现也不晚,真是太好了,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独孤洌是由衷地为这对历经磨难的小夫妻高兴,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如今终于到了看见彩虹的时候了感受到他诚心的喜悦,端木幽凝也不由微笑起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们根本撑不到这一刻。” “哇,不是吧,你跟我说谢谢?”独孤洌挑了挑眉,夸张地大叫起来,“咱们之间是什么交情,我跟皇上之间又是什么交情,你跟我还说谢谢?可别害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了!你瞧,你瞧,我这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夸张!我也知道我们之间用不到这个,不过说出来才能表达我的谢意。” 直到此时,她才渐渐感受到了那股迟来的喜悦,眉梢眼角已经满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想想真是太好了,既然她已经可以有孕,就说明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就算这个孩子只是个小公主,她也可以再次有孕,甚至第三次、第四次,早晚总会生下皇子的,玉麟国的江山不怕后继无人了! 皇上,我们总算盼到这一天了! 看到她开心得几乎要抓耳挠腮的样子,独孤洌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你不是吧?我都已经高兴了半天了,你才反应过来吗?” 端木幽凝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不敢相信吗?不过现在好了,我再没有什么怀疑。” 独孤洌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在此处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启程往回走吧!” 然而端木幽凝沉吟片刻,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不,我们继续往前,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到天龙国走一趟,看望过天漓夫妇再回来。” 独孤洌闻言顿时大感意外:“为什么?你已经怀了皇上的骨肉,那些大臣已经没有理由把这旱灾栽到你的头上了,这简直比别的妃子诞下皇子、但旱灾却没有结束还要理直气壮,此时不回更待何时?” 端木幽凝笑了笑:“你别忘了,如今德妃也怀了身孕,而且算算时间和我应该差不多。” 独孤洌哼了一声:“是,我知道,不过那又怎么样?你放心,就算你这次生的是公主,她生的是皇子,皇上也绝不会立她的孩子为太子的,这太子肯定是由你这正宫皇后所出。”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太子不太子的咱们另外再说,我的意思是既然德妃也已经怀了身孕,如果我这个时候回去,她必定又会说我会用妖法害她的孩子,或者把她的皇子变成公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那我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独孤洌哼了一声:“她敢!何况既然你也已经怀了身孕,又有什么必要再去害她的孩子,这根本说不过去。” 端木幽凝苦笑一声:“在我们看来是说不过去,但在她看来就完全顺理成章了,譬如说她完全可以告诉别人,我是害怕她抢先生下皇子被立为太子,所以就有足够的动机害她的孩子,这样才能保证我生下的皇子被立为太子。” 独孤洌越发不屑的哼了一声:“那些人有多无聊,除了这个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总之,我必须避嫌,不能让任何人说出半个不字来。”端木幽凝的语气十分坚定,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何况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方了,不如继续前行。既然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不是更不用急着回去了吗?” 这倒没错,端木幽凝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他们这次的旅程就会更加轻松而愉快。 ... ... ------------ 第438章 完了,事情要糟 独孤洌无奈只得点了点头:“我是无所谓,就是怕你会太过劳累。【最新章节阅读.】” 端木幽凝含笑摇了摇头:“怎么会,我功夫好着呢!再说就算走不了路,咱们不是也可以坐车吗?正好你来当车夫。” 端木幽凝的做法其实很容易理解,就是为了保证德妃在生下孩子之前她绝不再靠近皇宫半步,而且离得越远越好。如此一来,不管将来德妃生下的是男是女,甚至不是人都好,都不会与她有丝毫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有人还会说三道四,她就会让那些人明白,一国之后不是他们可以肆意污蔑的,必定要他们付出双倍甚至数倍的代价。 商议既定,两人便在此休息了一晚,养足了精神之后,独孤洌才去买下了一辆马车,准备继续上路。 拉开车门,端木幽凝一看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马车还是房子,用得着那么夸张吗?” 难怪她会这么说,车厢内布置得简直比豪华卧房还要舒适,堪比床榻还宽阔的座椅上铺着柔软舒适的锦被,枕头、靠枕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还准备了一些可口的食品,更有许多必备的生活用品。 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独孤洌一本正经地说道:“自然要这么夸张,你怀的可是龙胎,半点马虎不得,若是有任何差池,皇上还不得揪了我的脑袋!” 端木幽凝失笑,在他的搀扶下小心地上了马车,并且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独孤洌也跳上车,拿起马鞭说道:“为确保安全,接下来我们只能慢慢地走,只要你觉得累了,咱们便立刻找客栈休息,千万不能勉强,知道吗?” 端木幽凝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何况这个孩子有多么得来不易我比你更清楚,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加倍小心的。” 独孤洌点了点头:“那就好,幸亏如今已经差不多两个月,只要再过一个月龙胎便可以稍微稳固些,到那时情况就会更好些了。坐稳了,出发!” 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地启动。果然只是以正常速度行走,免得颠簸得太厉害。 坐了片刻,端木幽凝干脆躺了下来,越发觉得仿佛躺在云堆里,说不出的舒适。尽管还完全感觉不到胎动,她却总是不自觉地摸着小腹,想象着跟东陵孤云美好的未来,忍不住微笑起来。 “对了!”独孤洌突然开口,“我还忘了问问你,昨日那封信你发出去了吗?” 龙胎之事毕竟非同小可,就算暂时不能回去,也必须把这个消息传到东陵孤云的耳中,也算是送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因此昨日端木幽凝写好书信,交给了绝杀门的弟子,让他们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送回去了!”端木幽凝回答,“我想,皇上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她可就说错了,收到信之后东陵孤云不是很开心,而是非常开心,开心得简直要疯掉了! 虽然不能追到天龙国,他却一直万分挂念。这日午后,他小睡了片刻,依然有些不振作,不得不强打精神来到了御书房。 批阅了几本奏章,反而更加昏昏欲睡,就在此时,内侍躬身而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有书信来。” 东陵孤云闻言顿时大喜,所有的萎靡疲倦立刻一扫而光:“快,快呈上来!” 内侍忙不迭地把书信呈了上来,东陵孤云一把抓过展开一看,便腾地站了起来,失声大叫:“什么?这是真的?!” 内侍吓了一跳,却不敢作声,只见东陵孤云的目光迅速地移动着,很快便把信上的内容看完,紧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老天有眼,太好了,老天有眼啊!哈哈哈哈哈!” 内侍越发吓得后退了两步,缩着脖子小心地看着东陵孤云:天哪,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皇后娘娘告诉皇上她已经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了吧?否则有什么喜事值得皇上高兴成这个样子? 东陵孤云仍然在不顾形象地大笑着,越笑越开心,他这个样子若是被群臣看到,他们只怕早就惊奇得连下巴都掉了! 看到他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内侍终于沉不住气了,上前两步小心的问道:“皇上,到底有什么喜事,您、您还好吧?” 听到问话,东陵孤云才总算想起应该稍稍克制一下,便尽力止住了笑声,但脸上的喜悦仍然浓的几乎装不下:“放心,朕没事,更没疯——啊不,朕的确是高兴得快要疯了,你知道吗?大喜事啊!皇后,朕的皇后,怀了身孕了!” 内侍一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真的!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大喜呀!”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东陵孤云又忍不住大笑了几声,这才接着说道:“快去宣群臣入宫,朕要当众宣布这个好消息,你可要保密啊,这个好消息必须由朕来宣布!” 内侍连连答应,立刻起身退了出去,东陵孤云又喜滋滋地捧着那封书信来回看了好几遍,其实心底稍稍有些不满。虽然对于此时还不能回宫的缘由端木幽凝解释的很清楚,他依然觉得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既然已经快要抵达天龙国,倒是也未必非得立刻返回,何况这个孩子的重要性端木幽凝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肯定会万分小心的。幸好有独孤洌和绝杀门的人沿途保护,这又多了一重保障。 话虽如此,他却仍然不放心,决定必须立刻写信告诉端木幽凝,让她务必小心,尽快返回。 得到消息群臣不敢怠慢,很快便在大殿之中聚齐,各自议论纷纷:皇上说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不知究竟是什么? 幸亏东陵孤云也没打算卖关子,很快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笑容满面:“众位爱卿,朕此时要你们入宫,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宣布。各位爱卿已经知道,自从瘟疫得到控制之后,为了遵守约定,皇后再次离开皇宫,而且这一次,朕正好接到了天龙国太子索天漓夫妇写来的书信,说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皇后便提议正好借此机会代表朕前往天龙国一行,也算是出使。为确保安全,朕派了一队大内密探暗中保护。” 负责保护端木幽凝的是绝杀门的弟子,而并非大内密探,东陵孤云故意这样说,其实只是为了给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 群臣虽然各自点头,但却仍然没有听出重点究竟在哪里,暂时不曾打岔,继续侧耳倾听。 东陵孤云笑笑,将那封书信举了起来:“就在刚才,朕收到了皇后写来的信,说她此时已经快要抵达玉麟国的边境,很快就会进入天龙国的国境了。可是就在此时,她却突然发现原来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将群臣都震得目瞪口呆,半晌没有任何反应,大殿内静的仿佛空无一人! 东陵孤云早已料到众人必定是这样的反应,因此毫不着急,继续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决定送给他们留一段反应的时间。 而听到这个消息,最感到吃惊的当然是墨敬玄,而且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事情要糟糕! 亏墨雅溪还想用假怀孕的方式保住她的荣华富贵,可是如今她是假怀孕,端木幽凝是真怀孕,而且时间比她还要早,万一皇后抢先生下皇子,那才是货真价实的太子,她冒那么大的险还有什么意义? 最重要的是,原本端木幽凝当众声明,墨雅溪生下孩子之前她绝不会再回来,但她既然也怀了身孕,便有充足的理由回到宫中,她那么聪明绝顶,医术又比任何人都高明,万一她看出墨雅溪是假怀孕…… 一念及此,墨敬玄几乎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失声叫了起来:“怎么可能?!皇后不是不能有孕吗?” 转头看他一眼,东陵孤云并不曾生气:“墨爱卿忘了吗?皇后并非不能有孕,只是之前体内余毒未清,这才一直无所出,朕也数次说过皇后一直在运功逼毒,如今终于把余毒排清了,自然就能够怀上龙胎。” 墨敬玄恍然,却更加惊恐不安,不得不咬牙克制着自己:“可……可是皇后娘娘早已离开皇宫,怎么会突然有了身孕?” 东陵孤云笑笑:“自然不是突然。就在皇后为了驱除瘟疫回到宫中的那一晚,朕要她侍寝。此事敬事房有详细记载,墨爱卿若有怀疑,可随时查看。” 在心底紧急计算一番,却发现时间上没有任何问题,墨敬玄却依然冷笑连连:“会有那么凑巧?不过一次侍寝,皇后娘娘就……皇上,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可千万要慎重啊!” 亏他还有脸说,忘了自家女儿正在做什么好事了? 东陵孤云一声冷笑,当然说道:“不管是朕还是皇后,都知道一定会有人这样说。不过朕方才已经说了,皇后这一路上都有大内密探贴身保护,墨爱卿以为什么人会有机会靠近她?” ------------ 第439章 恐怕要终止计划 这便是刚才东陵孤云说派大内密探暗中保护端木幽凝的原因,如此一来便等于告诉所有人,端木幽凝并非独自一人出门在外,她身边是有人作证的,可以证明她绝不曾与其他任何男子接近过。【无弹窗.】 东陵孤云对端木幽凝情深意重,当然不放心她独自离开,派大内密探与她同行实在太顺理成章了,这一点墨敬玄更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可是为了墨雅溪,为了他自己,他依然咬着牙说道:“纵然如此,臣等依然觉得此事实在太过巧合。皇后入宫多年一直无所出,怎会在刚刚与群臣约定离开宫中的时候就怀了身孕?” 言下之意,这会不会是皇后为了尽快回到宫中使的手段? 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东陵孤云不由一声冷笑,淡淡地说道:“朕明白墨爱卿的意思,墨爱卿是想说,就算皇后果真有了身孕,也有可能是她为了尽快回到宫中而做了对不起朕的事,因此怀疑她腹中的孩子并非朕的骨肉,是不是?” 尽管墨敬玄正是这个意思,却不敢当面承认,忙躬了躬身,说道:“臣不敢,臣只是觉得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当然应该加倍小心谨慎。” “墨爱卿所言极是,皇室血脉自是应该加倍小心谨慎。”东陵孤云依然淡淡地笑着,说不出的气定神闲,“好,就算像你所说的,皇后是想通过尽快怀孕的法子回到宫中,可她有什么必要做对不起朕的事?照你这么说,难道朕就不能让她有孕吗?” 此言一出,墨敬玄才真的愣住了,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没错,先前身体有问题的并不是东陵孤云,而是端木幽凝本人,既然她已经恢复正常,可以有孕了,自然直接找东陵孤云就好,有什么必要作死的背叛皇上?除非她脑子有毛病。 群臣也都已明白了东陵孤云的意思,就算其中有人也像墨敬玄一样存有疑虑,此刻这疑虑也已经烟消云散。而且既然皇后的身体已经恢复,旱灾却仍未结束,岂不就说明此事的确怪不得她? 看到墨敬玄脸上的表情,东陵孤云就知道他已无话可说,便淡然一笑说道:“如今墨爱卿可还有什么疑虑吗?” 墨敬玄回过神来,勉强躬了躬身:“臣不敢,臣也是一心为了皇上,一心为了玉麟国,请皇上明鉴。” 东陵孤云点头,神色不动:“朕知道墨爱卿是为了江山社稷,不会责怪,而且墨爱卿放心,不管是皇后还是德妃,生下的都是朕的孩子,朕会一样看待,绝不会有所偏倚。” 才怪!不会有所偏倚,可能吗?太子只有一位,如果让你选择,你会毫不犹豫地立皇后之子为太子。何况最糟糕的是德妃有孕根本就是假的,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尽管心慌意乱,墨敬玄还是尽量保持镇定:“是,多谢皇上,皇上英明。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接着扬声说道:“众位爱卿,皇后既然有孕,那么等她从天龙国回来,朕便会将她迎入宫中,从此之后,不会有人再拿旱灾来说事了吧? 群臣齐齐躬身:“皇上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陵孤云笑了笑,觉得多年来从未像现在这样扬眉吐气过。 他是扬眉吐气了,有的人却是气急败坏。退朝之后,墨敬玄什么都来不及做,便立刻急匆匆地赶到了墨雅溪的寝宫。 摒退左右,他将端木幽凝有孕的消息说了出来,墨雅溪当场脸色大变,不由腾地站起身失声惊叫:“什么,你说什么?这是真的?不可能!怎么可能?” 墨敬玄哼了一声:“我也希望不可能,可惜此事千真万确。皇上已经当众声明,等皇后从天龙国回来便将她迎入宫中,我看这下你怎么办!” 墨雅溪自然吓得不轻,脸都惨白一片了。可是片刻后,她却故意一咬牙坐了下来:“我有什么好怕的,回来就回来。反正就算她不回来,我也做不了皇后。” “你还想做皇后?别逗了!”墨敬玄看她一眼,眉头紧皱,“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保命,皇后只要回来,就随时有可能看穿你是假怀孕!” 墨雅溪不由一哆嗦,仍然强撑着猛一挥手:“不可能,不会的!我只要不让她靠近,她根本看不出来。” 墨敬玄冷笑:“你不让她靠近,她就不靠近吗?何况只要她回来了,你就得日日去向她请安,你以为她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墨雅溪越发心慌,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我偏不去,我非得去吗?我就说她会害我的孩子,有贤妃作为先例,我就不信皇上敢冒着犯众怒的危险逼我去见皇后!” 墨敬玄咬了咬牙:“你还敢提贤妃,找死是不是?我告诉你,这些都没用,皇上不会相信的!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这样做,你偏不听,现在怎么样?惹祸了吧!” 墨雅溪早已六神无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满地转圈,却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处。 “不行,不能等到皇后回来!”墨敬玄突然开口,“咱们必须赶在被她看出破绽之前,把所有的隐患都消除掉,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墨雅溪闻言不由大喜,立刻停住脚步:“爹,这么说你有办法了?” 墨敬玄的大脑早已开始高速运转,片刻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依我看,最保险的法子就是你不要再继续装怀孕了,就算没有孩子也比赔上性命强!” 墨雅溪呆了一下:“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去向皇上坦白,说我是假怀孕?那我不一样死定了吗?” “当然不能说实话。”墨敬玄满脸阴沉地说着,“比如说,我们可以假装制造一些意外,让皇上以为你已经流产了,他就不会怪罪你了。” “不行!我不要!”墨雅溪立刻摇头,“我都已经装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能半途而废?爹,我觉得你是太杞人忧天了,皇后哪有那么厉害?” “哈!哪有那么厉害?她哪儿都有那么厉害!”墨敬玄怪笑了一声,冷冷地说着,“皇后的本事有多大,你没听说过还是没亲眼见过?你以为你这点雕虫小技真的能瞒天过海?当初我之所以答应帮你,最大的原因是以为皇后短时间内不可能回来,不过现在……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要自寻死路,还连累别人!” 然而他这番苦心墨雅溪却完全不能理解,她仿佛入了魔怔一般,依然坚定地摇头:“不,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要继续装下去!爹,你也说皇后去了天龙国,这一来一回,大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我不就把孩子生下来了吗?” 墨敬玄简直气极,忍不住咬牙吼道:“你以为生下来就万事大吉了吗?一旦任何环节出了差错,皇上都会起疑心的,到时候万一来个滴血认亲……” “哎呀,这一点我不是说了吗?到时候想办法制造一些机会和混乱,就说是抱错了孩子就行了!”墨雅溪立刻打断了他,“所以咱们只要保证孩子顺顺利利地生下来,不管皇后有多厉害,她都无计可施!” 啊,对,把这茬给忘了。墨敬玄噎了一下,墨雅溪已经接着说道:“你想啊,抱错孩子又不是咱们愿意的,皇上绝对不会怪我的。” 墨敬玄眉头紧皱,想了想之后突然说道:“你想得倒轻巧,既然是抱错了,皇上当然不可能允许他的血脉流落在民间,肯定会想办法把真正的皇子找回来,到那时你怎么办?” 墨雅溪沉默片刻,突然狠狠地咬了咬牙:这还不简单吗?到时候选好目标,让那个孩子永远消失,以后皇上就算想找,恐怕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不过当着墨敬玄的面,她不想露出自己如此狠毒的一面,便避重就轻地说道:“关于这一点我还在想,只要给我点时间,一定可以想出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总之,爹,你不必害怕,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墨敬玄冷笑了一声:“只怕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糟,你不听我的话,早晚会后悔的!别的不说,至少如果皇后在你的孩子出生之前就回来了,你打算如何应付?别说什么有贤妃这个先例,绝对不会有任何用处,这一点你最好相信我。” 墨雅溪皱着眉头想了想,片刻之后眼睛一亮:“有了!爹,不如趁着皇后还没回来,我故意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让皇上以为我不适宜留在宫中待产,然后你们再来接我回府,不就可以避过所有人的耳目了吗?” 这倒是个可行之策,不过转念一想,墨敬玄却有些不放心:“那万一将来事情败露,我再说我们毫不知情,皇上怎么可能相信?” “有什么不相信的。”墨雅溪不以为然,“别忘了咱们府中可有的是住所,更有不少**的小阁楼,你就说为了保证绝对安静,我是一个人住的,想要瞒过你们不是易如反掌吗?” ------------ 第440章 晦气太重 墨敬玄看了她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总之,你绝对不会改变主意,非要把这所谓的皇子生下来,是吧?” 墨雅溪毫不犹豫地点头:“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能错过,否则将来我必定极为凄惨。【无弹窗.】” 墨敬玄看着她片刻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话正好说反了,如果你坚持要把这所谓的皇子生下来,将来你才会真的极为凄惨。所以我劝你最好还是慎重考虑一下,而且我也不怕把丑话说在前头,一旦将来事情真的败露,我只能舍了你保住全家,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心狠。” 墨雅溪立刻连连点头:“好好好,没问题,我知道,我不会的!如果真的出了事,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总之,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行了。” 看着这简直跟疯了没什么两样的女儿,墨敬玄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好在心里拼命祈祷,将来皇上真的会相信他是毫不知情的,虽然谁听了这样的话都会觉得难以置信。 可是墨雅溪根本不理会他,仍然一门心思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她突然问道:“爹,你刚才说皇后怀孕的时间比我还要早?” 墨敬玄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错,方才皇上说皇后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那她就不比我早。”墨雅溪立刻摇了摇头,“按正常时间来算,我已经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也就是说,反而是我比她要早一点。” 墨敬玄仍然兴致缺缺,何况他对这些东西本就不甚了解:“那又怎么样?是早是晚你觉得有区别吗?” 墨雅溪冷笑了一声:“当然有区别,如果我首先生下皇子,那不就是太子了吗?” “我说你怎么还没听懂?”墨敬玄当即就火了,忍不住叫了起来,“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管你生下的是什么东西,太子一定会是皇后所生。所以你费尽心机、冒这么大的风险弄个野种放在身边,即便成功了,唯一的意义也不过是你将来能有个依靠而已,至于皇上对待你的态度和你本身的地位,绝对不会因此而有任何变化,你明白了吗?” 正因为这是事实,墨雅溪根本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她仍然咬了咬牙:“无论如何,既然我比皇后怀孕的时间早,我也一定要比她提前生下皇子,就算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将来可不一定!” 墨敬玄揉了揉太阳穴,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 端木幽凝怀了龙胎的消息以更快的速度传遍了整座皇宫,所有人的喜悦比当初得知墨雅溪有孕时更犹有过之,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兴奋地谈论,说这次玉麟国才是真的有救了! 相比起类似于墨敬玄那样的怀疑,宫中诸人根本就不曾往那方面想过。因为他们比群臣更了解端木幽凝的为人,知道她绝对不会做出那么不知廉耻的事,因此他们是单纯地为端木幽凝高兴。 当然,最高兴的除了东陵孤云,就是闵心柔了。乍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她简直不敢相信,立刻就命人把东陵孤云请了过来,不等他上前见礼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云儿,真的吗?是真的吗?” 东陵孤云含笑点头:“千真万确,母后,儿臣正要来向您禀报这个好消息呢! “谢天谢地,真是太好了!”闵心柔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就差手舞足蹈了,“只要幽凝的身体完全恢复,哀家就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否则哀家总觉得对不起她,因为她是为了咱们母子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的。” 东陵孤云含笑点头:“母后说的是。不过从此之后就不必担心了,儿臣会跟幽凝给您生十个八个孙子、孙女,到时候母后可要一碗水端平,不能有偏有向。” 闵心柔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还用你说吗?哀家当然会一碗水端平,不过若是哪一个格外乖巧,哪一个叫皇祖母叫的最甜,说不定哀家就会偏向哪一个哦!” 东陵孤云更加忍不住失笑:“儿臣知道了,原来母后喜欢嘴甜的,会花言巧语的,是不是?” 母子二人正在说说笑笑,有侍女来报,说德妃娘娘身体不适,可能是龙胎出了问题。 二人一听顿时担心起来,闵心柔更是接着说道:“云儿,你赶快去看看吧!可别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东陵孤云立刻起身:“是,儿臣现在就去,母后不必担心,若有什么消息,儿臣会派人来告诉母后。” 闵心柔点头,东陵孤云便迅速奔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墨雅溪的寝宫,未及进门便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墨雅溪斜倚在榻上,脸色的确有些难看,而且双目无神。看到东陵孤云进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臣妾参见皇上。” “快别乱动,好好躺着就是!”东陵孤云忙上前阻止了她,接着坐了下来,满脸关切,“到底怎么回事?可有什么大碍吗?” 墨雅溪皱了皱眉,抬头看向了一旁的三位太医。得到她的暗示,张太医忙上前两步躬身说道:“启禀皇上,刚才德妃娘娘说,这几日一直觉得心慌气短,心神不定,且失眠多梦,焦躁不安,这对于有孕的人来说是大忌,极容易影响胎儿的健康。” 东陵孤云闻言不由皱眉:“怎会如此?可是下人伺候不利,或者饮食有问题?” 张太医摇头:“臣已经问过了,并非这些方面的原因,因此臣等怀疑……” 见他犹疑着住了口,东陵孤云眉头皱的更紧:“怀疑什么?张太医有话不妨直言,朕恕你无罪就是,无论如何龙胎最重要。” 张太医立刻躬身答应:“是,皇上英明,请皇上恕臣大胆,德妃娘娘的身体其实并无实质性的病变,臣等怀疑可能是因为此处晦气太重,冲撞了德妃娘娘。” 东陵孤云闻言不由一怔:“晦气太重?张太医此言何意?” 张太医叹了口气,小心的说道:“皇上也知道,前段时间贤妃娘娘小产,然后又无缘无故地去世,而且她去世之时满怀怨气,怕是……” 东陵孤云抿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贤妃的孩子和贤妃都是含冤而死,因此这宫中怨气凝结,这才冲撞了德妃的孩子?” 听得出他的语气中已经有隐隐的怒意,张太医吓了一跳,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不敢!请皇上恕罪!臣只是说,她母子二人死得都有些蹊跷,并未说是含冤而死……” 就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必定会惹得龙颜震怒,偏偏德妃却不肯改变主意,硬说这样才比较有说服力。可问题是,这样的借口不是摆明了在指责皇后娘娘害死了贤妃母子,才导致所谓的怨气凝结吗? 他的诚惶诚恐不但未能让东陵孤云消气,反令他越发恼怒了起来,忍不住冷笑连连:“事到如今,你们居然还不肯放过皇后,还要来冤枉她吗?为了避嫌,皇后甚至都已经远走天龙国,远隔千山万水,你们居然还要说她图谋不轨,想要害别人的孩子!这样的话亏你们说得出口,真是太可笑了!” 不止张太医,其余两人也早已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等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东陵孤云仍然冷冷地笑着,“你们当朕是傻子吗?连这样的话都听不出来?但你们为何不动动脑子想一想,如今皇后也已经身怀有孕,将来她更是可以给朕生十个八个皇子、公主,她还有什么必要去害别人的孩子?” 三人哪里还说得出其他,只是不停地叩头求饶:“皇上息怒!皇上说的对!臣等无状,请皇上恕罪!” 一边求饶,三人一边暗中叫苦,德妃娘娘,这下你可把我们害惨了,就说这样的话说不得,你偏不听! 墨雅溪其实也有些傻眼,她虽然知道这样的话会惹得东陵孤云不高兴,但却仍然没想到会让他气到这种程度,足见他对端木幽凝究竟有多么维护了。 当然此时此刻她根本顾不上吃醋,眼见事情越来越糟,她不得不强撑着坐直身体,从中打了个圆场:“皇上息怒,张太医他们的确并无恶意,只是皇上将臣妾的龙胎托付给了他们,他们自然必须万分小心,生怕出现任何差错,还请皇上千万恕罪!” 东陵孤云的脸色早已阴沉到底,却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冷冷地说道:“尽心尽力照顾龙胎是没错,但也不能胡言乱语,败坏皇后的名声!朕不妨告诉你们,皇后之所以主动要求出使天龙国,就是想离得越远越好,免得再有心怀不轨之人利用德妃有孕一事大做文章。真是没有想到,皇后的担心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三人更加说不出话,连求饶都已不敢,只剩下了不断地叩头,额头上早已青紫一片。 ------------ 第441章 回娘家待产 墨雅溪心中自是又急又怒,却不敢表露半分,只得继续说道:“皇上息怒,他们真的没有恶意,只是……” “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全文字阅读.】”东陵孤云淡淡地打断了她,“朕若是继续为皇后分辩,反倒显得矫情心虚。既然你们说德妃感到不适是因为宫中晦气太重,那么你们可有解决之道?皇后已经离开,你们总不至于想要朕将她赶到天边去吧!” 虽然话题总算转到了三人最期盼的方向上,但是面对东陵孤云的冲天怒气,哪里还有人敢开口? 看着三人胆小懦弱的样子,墨雅溪不由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草包”,脑子急速地转了几圈,她试探着说道:“皇上息怒,张太医说宫中晦气太重,大概只是说此处新近有人去世,难免有些不吉利,并不曾说此事与皇后娘娘有关。张太医也是为了龙胎着想,担心出现任何差池,却想不到令皇上如此不开心,这是臣妾的罪过了,臣妾向皇上请罪。” 说着她果然挣扎着起身下床,对着东陵孤云跪了下去。东陵孤云吐出一口气,伸手将她搀了起来,淡淡地摇了摇头:“罢了!张太医,你等的心情朕可以理解,不加怪罪就是。但这样的话以后绝对不可再提及,否则休怪朕心狠!” 张太医等人顿时松了口气:“是是是!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东陵孤云冷哼一声,挥手命他们起身:“若说此事与皇后有关,自然是天大的笑话,但若说宫中新近有人去世不太吉利,这倒是有可能,既然如此,三位太医意思如何?是不是要德妃迁往别处居住,避一避比较好?”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张太医上前一步说道:“启禀皇上,臣等正有此意。虽然继续居住在此处未必会有什么大问题,但这种事本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免得将来后悔。”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有道理,那依你们看来,迁往何处比较合适?” “若想万无一失,自然是离此处越远越好。”张太医沉吟着回答,“当然最保险的就是暂时离开皇宫,到别院之中待产。” 东陵孤云不由皱了皱眉:“别院?用得着跑那么远吗?” 有了刚才的教训,张太医不敢再胡说,立刻躬身说道:“回皇上,臣只是提个建议,究竟该如何决定,还请皇上做主。” 东陵孤云沉墨下去,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做何决定。德妃毕竟怀着他的孩子,若让她此时离开皇宫跑到别院去住,他自然不放心。但若坚持将德妃留在宫中,万一将来她的孩子真的出了问题,岂不是自找麻烦?若是再有人因此而将之与端木幽凝联系起来,不是更让人闹心? 而如今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德妃的孩子顺利出生,到那时所有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无论太医提出什么样的法子都可以商量。 想到此,他转头看向了墨雅溪:“德妃,你的意思呢?让你独自一人到宫外待产,朕自然极不放心,不过朕也必须为你和孩子考虑,不知你意下如何?” 墨雅溪故意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然后装出一副十分坚定的样子:“皇上,为了臣妾腹中的孩子,臣妾愿意暂时离开,哪怕吃再多的苦都行。” 既然如此,东陵孤云自然也不再强行阻拦,沉吟片刻后点头说道:“既然张太医提出了这个法子,朕可以考虑,但你们必须记住,绝对不许再说此事与皇后有关,否则杀无赦!” 几人吓得一哆嗦,立刻连连点头,不用他下这般最后通牒,他们也不敢再胡言乱语,除非这颗脑袋真的不想要了。何况此事原本就跟皇后无关,硬要污蔑她已是大大不该,岂能再变本加厉? 东陵孤云虽然表示许可,但此事必须慎重,因此他又询问了闵心柔的意见。从维护端木幽凝的角度出发,闵心柔也并不曾坚决表示反对,只是建议东陵孤云将此事告知墨敬玄,看看他究竟怎么说。 东陵孤云点头,果然立刻派人将此事告诉了墨敬玄。接到消息,墨敬玄匆匆赶到了御书房,挥手示意他免礼,东陵孤云接着问道:“墨爱卿,对于此事你可有什么建议?若是让德妃去别院待产,你觉得是否妥当?” 墨敬玄皱着眉头:“回皇上,臣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当,毕竟龙胎最重要。但拙荆却不放心,怕娘娘在别院中得不到最好的照顾,到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东陵孤云点头:“别院不比宫中,条件的确稍微差些。那墨爱卿的意思呢?是否需要在宫中偏远一些的地方,另寻一个合适的住处?” 墨敬玄迟疑了片刻:“皇上,拙荆的意思是想向皇上讨个恩典,能否让德妃娘娘回臣家中待产?有拙荆照顾她,皇上可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东陵孤云闻言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德妃若回娘家,自然比呆在别院中要强得多,而且有她最亲的人就近照顾,她更能身心愉悦,对龙胎大有好处。 虽然宫中从来没有此等先例,但特殊情况还得特殊对待,一切以龙胎为重。 想到此,东陵孤云点了点头:“若是如此,朕倒是更加放心,只是少不得要辛苦墨爱卿一家人了。” “臣不敢。”墨敬玄立刻摇了摇头,“臣这样做固然是为了龙胎,但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所以无论于公于私,臣都应该这样做。” 倒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如此圆满地解决了,东陵孤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便命人去帮助墨雅溪收拾行李,暂时跟墨敬玄回府居住,直到平安生下孩子。 接到这个消息,墨雅溪当然长长地松了口气,立即将一切收拾妥当。为防万一,她甚至连侍女冬薇都不曾带,说回府之后,可以由从前伺候的丫鬟继续伺候她。如此一来,总该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了吧? 就这样,墨雅溪乘坐马车离开了皇宫,很快便跟墨敬玄一起回到了府中。根据之前的约定,墨敬玄早已命人为墨雅溪清理了一座**的小阁楼,并说此处环境清雅幽静,绝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正好适宜养胎。 进了房间,命所有下人全都退下,墨雅溪才得意地笑了笑说道:“爹,这下你总不必担心了吧!只要关起门来,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说呢!”墨敬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我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在帮你?不过我先说好,你虽然回来了,但孩子出生之前不准离开这小阁楼,免得惹出祸来殃及全家!” 墨雅溪哼了一声,顿时大为不满:“爹,你想憋死我呀!” 墨敬玄又哼了一声:“憋死就憋死,憋死了还不会惹祸呢!” 虽然知道他说的不过是气话,墨雅溪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不过不等她张口,她的母亲刘氏已经抢先说道:“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雅溪毕竟是咱们的女儿,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想要吉利,就别做这种不吉利的事!”墨敬玄冷笑一声说着,“再说我又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全家吗?难道你想跟她一起死不成?” “哎呀!老爷你就忌讳着点吧!”刘氏赶忙阻止,“雅溪说的对,只要关起门来,别人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这个忙你都已经帮了,当然要帮到底。如今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这个也蹦不了那个,你只管赌气有什么用?” 墨敬玄当然也知道如今说这些都是废话,便哼了一声不再开口。了解他的心情,墨雅溪当然不会跟他硬碰硬,甚至有些讨好地说道:“对了爹,我让你偷偷去找几个孕妇,你可曾找好了?” 墨敬玄沉默片刻,才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这你放心,都找好了,而且按照你的吩咐,只是偷偷确定了目标,并不曾让她们本人知道。” 墨雅溪闻言立刻眉开眼笑:“太好了!谢谢爹!” 墨敬玄看她一眼:“不用谢我,小心一些就是。不过你说的制造混乱和机会,到时候好声称抱错了孩子这一点,我还不曾想到办法,慢慢来吧! 墨雅溪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爹!我会想办法的,你就不要辛苦了。” 墨敬玄不再说什么,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离开了。墨雅溪这才松了口气,皱了皱眉说道:“爹实在太过分了,居然那样说我。” 刘氏上前扶着她落座,安慰了几句:“你就知足吧,就像你爹说的,他可是冒着很大的危险在帮你,就让他发发牢骚好了。雅溪,其实要我说,你这一步棋走得确实是太冒险了,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吗?” 墨雅溪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确定!娘,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就算是走在刀尖上,我也无法后退了。” 刘氏还想说什么,然而看到她满脸坚决的样子,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就随你吧!” 自从回到娘家,墨雅溪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不必再每日提心吊胆。她独自一人住在小阁楼上,就连伺候的侍女也很少允许她们上前,每日只要睡下,她便让所有人都退出去,如此才可保证万无一失。 ------------ 第442章 抵达天龙国 如此日升月落,眨眼间又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虽然端木幽凝依然还在异国他乡,东陵孤云却早已叮嘱她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写一封信回来报平安,好让他放心。 这日一早,他又接到了端木幽凝的来信,迫不及待地展开一看,顿时兴奋地再度大叫起来:“好好好!太好了,大喜事啊!” 内侍顿时好奇万分,伸长脖子看了过去。皇后有孕,这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还有什么好事比这个更令人高兴啊? 不过,东陵孤云只顾着高兴,一时没有来得及理会他,只是开开心心地捧着那封信看来看去。片刻之后,他突然跳了起来,迅速离开了御书房。内侍吓了一跳,赶忙随后跟了上去。 一路来到闵心柔的寝宫,他含笑上前见礼:“儿臣参见母后。” 看到他喜上眉梢的样子,闵心柔不由微笑:“云儿,又有什么好事了?瞧你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幽凝要回来了?”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越发忍不住笑出了声:“母后,你有所不知,方才儿臣又接到了幽凝的来信,你猜她说什么?” 闵心柔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母后可猜不到了,你还是快说吧,到底是什么好事?” 东陵孤云也不打算卖关子了,立刻说道:“母后,幽凝说她现在情况很好,孩子也很好,而且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她腹中所怀的居然是双生子!” 闵心柔闻言先是一呆,接着才反应过来,果然忍不住大喜:“什么?双生子?天哪!太好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幽凝这是好人有好报。”东陵孤云欢欢喜喜地说着,“她救人无数,上天也该给她一些回报了。” 闵心柔连连点头:“对对对!说得好,说得好!云儿,你还是写封信,让幽凝赶紧回来吧,既然是这个样子,她若继续留在外面,哀家实在是放心不下。” 东陵孤云含笑点头:“母后请放心,幽凝还在信中说,她此时已经快要抵达天龙国的京城,马上就要见到明月了。等见到了她,逗留一段时间之后她便启程往回走。有独孤洌陪着她,母后不必太过担心。等幽凝回来了,一定会给你生一对健健康康的孙儿的。” 闵心柔闻言更是不住地点头:“好,那母后就等着那一天了,希望她快些回来。对了,德妃的状况如何?你可曾派人去看过她?” 东陵孤云点头:“儿臣已派人去过,说她一切安好,连原先心慌气短,焦躁不安的症状也已经渐渐消失。” “那就好。”闵心柔答应了一声,“如今德妃和幽凝都已经身怀有孕,希望她们不论是谁,都能够顺利诞下一位皇子,就算不是为了旱灾,咱们玉麟国的江山也后继有人了。” 东陵孤云笑笑,虽然不曾说什么,心头却早已掠过了一句话:幽凝,咱们玉麟国的太子一定是朕跟你的孩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所以,你一定要快些回来,知道吗? 当东陵孤云的回信送到端木幽凝的手中,她与独孤洌已经进入天龙国的京城,刚刚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此时,端木幽凝腹中的孩子不过才刚刚四个月,只需穿上稍微宽大一些的衣服便完全可以遮盖住,对行动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更重要的是,到了这个时候龙胎已经算是十分稳固,日常的行动绝不至于导致出现什么意外。 看到她捧着书信看个没完,独孤洌不由取笑了一声:“皇上在信中跟你说了多少甜言蜜语啊,怎么还没看完?” “我这不是刚刚打开吗,你急什么?”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皇上就是叮嘱我们要千万小心。” “是让我要千万小心吧!”独孤洌撇了撇嘴,“他肯定是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若有任何差池,小心我的脑袋等等,是不是?” 端木幽凝点头:“是!希望你好好照顾我,但没你说的那么血腥。还有,他说希望我们尽快回去,不要在外面过多耽搁,而且一定要保证孩子在宫中出生,不能生在异国他乡。” 独孤洌点了点头:“他着什么急?距离孩子出生还早呢,咱们就算在天龙国呆上一两个月也不会耽误的,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再就是说知道我怀的是双生子,他高兴得晚上都睡不着觉。”端木幽凝笑了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看的到底准不准?可别弄错了,让皇上空欢喜一场。” 独孤洌顿时叫了起来:“什么,你又怀疑我的医术?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虽然我的医术是不如你,但这点事还是看得出来的。你若不信,到时候只生了一个,那我再赔你一个就是!” 端木幽凝顿时被逗乐了,不由呵呵地笑个不停:“赔我一个?你怎么赔,自己生啊?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独孤洌哼了一声:“我自己不能生,还不能找人生吗?这你就不用管了。” 端木幽凝又笑了笑,这才正色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年纪也不小了,还不为自己打算打算吗?咱们干的虽然是杀手的营生,但天下也没有哪条王法规定,杀手就得孤独终生,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一样可以恩恩爱爱,百子千孙。” 独孤洌沉默片刻,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孤独终老,只是这种事是要看缘分的,谁知道我的缘分在哪里?” “这种事要看缘分是不错,但你也不能只是干等着。”端木幽凝皱了皱眉,“缘是天定,份是人为,你不主动一些,就算原本缘分到了,也很容易错过的。” 独孤洌笑笑:“行了,我知道了,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入宫?” 端木幽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探亲,并不想大张旗鼓。所以我打算派人送个信给天漓,让他们出来跟我们见一面就行了。” 独孤洌只得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先休息,这件事交给我去办。” 怀孕初期的疲倦和不适过去之后,此刻的端木幽凝其实好的不得了,虽然长途跋涉,却不但不觉得累,反而精神百倍,便不曾上床干躺着,在房中来回溜达。 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突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快快快!快一些!在哪里,快!” 紧跟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对呀!快点!快说呀,到底在哪里?” 听到这两人的声音,端木幽凝不由脚步一顿,居然有些难以克制心头涌上的那股激动的情绪! 天漓,英雅,久违了! 眼眶突然有些潮湿,不过不等她落下泪来,便听房门一下子被人推开,独孤洌含笑的声音响起:“就在这里了,幽凝,快看,谁来看你了?” 端木幽凝回头,一个年轻的女子已经像风一般刮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皇嫂,我好想你,我想死你了!” 定睛看去,这女子一身浅紫色的华美宫装,说不出的国色天香。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如今的她更显得风姿迷人,正是一别多年、如今已为人母的东陵英雅。 虽然声音已有些哽咽,端木幽凝却极力克制着微笑点头:“我也想你,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东陵英雅连连点头,随后进门的索天漓已经走到面前,眼圈同样有些发红,唇角却带着动人的微笑:“姑娘,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这位昔日的知音和生死之交,同样没有太多的变化,依然面容俊朗,温润如玉。若说变化,只是变得更加沉稳成熟,更多了一丝令人心动的魅力。 看着那双晶亮的眼眸,端木幽凝不由一声苦笑:“还叫我姑娘?我都成老太婆了。” 索天漓摇了摇头,笑容更加明媚:“我已经说过了,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心中那个永远不变的姑娘。” 端木幽凝越发激动难掩,故意调侃一般笑了笑:“居然敢当着英雅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怕她吃醋,回去收拾你吗?” 索天漓还未开口,东陵英雅已经抢先说道:“不会的,我就算吃天下所有人的醋,都不会吃你的醋,在我心里,你也永远是我们的门主,永远是我的主子。” 端木幽凝更加忍不住失笑:“你说出这样的话,恐怕又有一个人要是吃醋了吧?” 独孤洌立刻双手捧心,赌咒发誓:“绝对不会!在我心中,你也永远是我们的门主!” 几人都被逗乐,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端木幽凝已经退后几步:“来,快别站着了,都坐下说吧!” 可是东陵英雅却紧跟着摇了摇头:“皇嫂,你都已经到家里来了,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快收拾一下跟我们回宫,我有好多的话想要跟你说。” 端木幽凝正要拒绝,她已接着说道:“不用多说,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腹中的孩子考虑一下吧!再说咱们本就是一家人,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我若不好好照顾你,被皇兄知道了会骂死我的!” 索天漓也上前一步说道:“英雅说的对,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你这过家门而不入的确太不应该了。快走吧,父皇、母后也早就想见见你了。” 端木幽凝无奈,只得答应一声,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跟着两人回到了天龙国的皇宫。 这座皇宫端木幽凝并不陌生,当年她就曾经在此处逗留过多日,如今故地重游,发现与当年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处处都能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 ... ------------ 第443章 偷袭 一路往宫中走,端木幽凝突然问道:“对了,你那一儿一女如今怎么样了?你这般花容月貌,天漓又如此英俊潇洒,必定是女儿越长越像你,儿子越长越像天漓了吧?” 两人成亲几年,已经育有一子一女,时至今日,长子索润朗已四岁有余,次女索润晴也快满三岁了。【最新章节阅读.】之前东陵英雅在来信中提及,一直无所出的端木幽凝曾经羡慕得很,幸好如今她也终于可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提起自己的一双儿女,东陵英雅脸上满是为人母的圣洁光芒,却撇了撇嘴说道:“哪里呀!越长越调皮了是真的!润朗是个男孩子,调皮一些也就罢了,本指望着润晴这个女孩子能够有个公主的样儿,端庄优雅一些,谁知居然比她哥哥还要调皮,每天都把我气得要命。”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小孩子懂什么,你跟他们生气,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东陵英雅叹了口气:“皇嫂,你可别说我,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看到你写信来说终于有了身孕,我可真是高兴坏了,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呢!不信你问天漓。” 索天漓含笑点头:“嗯,没错,她高兴得睡不着,所以就拉着我不停地说话,害得我想睡也睡不着,真是比她自己怀了双生子还要开心。” 端木幽凝早已满心暖意:“谢谢你们!” “哎哟,皇嫂你酸不酸哪?”东陵英雅又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着,“居然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我可真是受不了了。” 端木幽凝也知道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些,便只是笑了笑,不曾再说什么。侧头看她一眼,索天漓却突然开口:“姑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端木幽凝唇线一凝:“为什么这么问?何况你早就知道玉麟国多年大旱,这还不算出了什么事吗?”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索天漓摇了摇头,“我是问你跟皇上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已身怀有孕,若不是出了事,他怎会放心让你一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端木幽凝沉默下去,许久之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只怕说不清楚,等见过你的父皇、母后之后,我再详细说给你们听。” 索天漓点头:“那好,你放心,我已经派人给你安排了住处,就在太子东宫的旁边,保证绝对安静。” 端木幽凝满脸复杂地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在你父皇母后面前千万不要多说,只说我是因为想念你们才代表皇上前来探亲的。” 索天漓点头答应:“放心吧,我有数。” 一行人很快入了宫,直接来到御书房见驾。天龙国帝王索铭泽和皇后冷秋波早已在此等候,双方见面,自是少不了一番寒暄问候。但端木幽凝对这两人,尤其是对整个天龙国都有大恩,又有东陵英雅和索天漓这层关系在,两人对她自然不像对待一般的使臣那样生疏客套,而是完全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家人,亲热得不得了。 对端木幽凝而言,她也已经很久不曾感受到这种与家人相谈甚欢的温馨了,整个人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又交谈片刻,索铭泽含笑说道:“你长途跋涉,想必已经累得很了,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朕再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咱们再好好喝几杯。 端木幽凝正有此意,立刻起身道谢:“是,多谢皇上。” 索铭泽含笑点头,四人便退了出来,边交谈边往住处而去。谁知刚刚走到半路,陡然听到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传来,竟是直接奔着端木幽凝而去。 “小心!”独孤洌一声大喝,早已抢上一步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同时屈起手指对着来人的剑锋一弹,叮的一声轻响,长剑已被荡开,持剑之人更是惊呼了一声,连连往斜刺里退出好几步,才站稳脚跟。 不过一招将对方逼退之后,独孤洌居然并不曾继续追击,只是抱起双臂站在原地看着来人。 这偷袭之人居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穿一身浅紫色的华美宫装,头戴玉钗,一看便知身份绝不寻常。更重要的是只凭方才那屈指一弹,独孤洌便试出她的身手虽然勉强算得上上乘,但对他这个绝杀门门主而言,却实在连他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便在此时,索天漓已经沉着脸一声呵斥:“天沅,你又胡闹什么?若是伤了姑娘,我饶不了你!” 那少女嘻嘻一笑,早已将长剑收入鞘中,奔过来抱着他的胳膊连连摇晃着央求:“太子哥哥,你别生气嘛,我又没有恶意,我就是想试试你家姑娘的身手究竟有多好,我能在她的手底下走几招。可是没想到我连她的仆人都打不过,那就连试都不用试啦,别生气嘛。” 她这一靠近,端木幽凝和独孤洌才看到她明媚如春光,说不出的娇俏可人。柳眉大眼的她肤色白皙,樱唇小巧,绝对是个万中无一的美人。更难得的是那双眼眸清澈如山泉,不含杂质,没有龌龊,只是看着便令人不自觉的心神宁静,仿佛具有能够洗涤人灵魂的神奇魔力。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独孤洌只觉得在这一刹那,自己的某根心弦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弄了一下,荡起了一圈浅浅的涟漪,却久久不曾消失。 不过幸好,这一点他掩饰得非常成功,至少没有人看出破绽。就连端木幽凝也并不曾发现异常,早已含笑开口:“天漓,不知这位姑娘是……” 索天漓早已转过身子,连连抱拳请罪:“姑娘请恕罪,这是我的皇妹索天沅,她确实没有恶意,只是整天听我提起姑娘,说姑娘有多么身手绝佳,聪明绝顶,她一直对姑娘好奇得要命,这才不自量力,请姑娘千万恕罪。” “就是嘛,你别生气啊!”索天沅讨好地笑着,半个身子都藏在了索天漓后面,“姑娘,我真的没有恶意,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而已。我知道凭我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可能打过你,我就是试试而已。” 端木幽凝还未开口,索天漓已经回头斥责了一句:“姑娘也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叫皇后娘娘。” 索天沅吐了吐舌头:“好啦、好啦,天沅参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恕罪。” 端木幽凝连连摆手:“无需如此客气,都是自己人。” “就算是自己人,礼数总是不可废的。”索天漓摇了摇头,“我与姑娘交情匪浅,这才如此称呼,索天沅必须称一声皇后娘娘,这是最基本的。”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端木幽凝也就不再坚持,而索天沅的注意力则立刻转移到了独孤洌身上,对着他好奇地上下打量:“这位大哥,你的功夫好得很啊,能教教我吗?” 独孤洌觉得心中又是一跳,面上却无异常,只是微微地笑着:“没问题,你想学什么,我教你。我的功夫虽然比不上皇后娘娘,教你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你真的肯答应?那太好了!”索天沅顿时乐得蹦了好几下,接着对着独孤洌一本正经地鞠了一躬,“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徒儿可是笨得很的,师父若是教的不耐烦了,可千万不要将徒儿逐出师门。” 众人都被逗乐,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独孤洌同样一本正经地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将公主逐出师门,就怕公主学得不耐烦了,把我这个师父逐出师门。” 此言一出,众人越发笑声朗朗,索天沅笑得尤其开心:“你这个人挺有意思,不像其他人一样,在我面前总是唯唯诺诺,无趣极了。既然如此,你这个师父我拜定了,不知道想入你门下,可有什么规矩?” 独孤洌满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规矩当然是有的,不过我还在想,想到了再告诉你。” 索天沅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不由笑得花枝乱颤:“我没说错,你这个人简直太有意思了,咯咯咯咯……” 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独孤洌微笑不语,眼底深处却闪烁着一丝淡淡的光芒。直到此时,端木幽凝终于觉察到了什么,不由转头看他一眼,了然地挑了挑唇角。 虽然说是拜师,但两人在此逗留几天就会离开,当然不会真的去行什么拜师礼,也就是抽空教她几手防身的功夫罢了。所以在索天漓的劝说加命令下,索天沅撅着嘴暂时离开了。 回到索天漓提前准备好的住处,夫妻两人先行离开,要他们好好休息一下。虽然此处绝对安全,但为防万一,端木幽凝住在内室,独孤洌则在外室对付一下。 关好房门,独孤洌回身问道:“进去歇息一下吧!有身孕的人不宜太过劳累。” 端木幽凝摇头:“我不累!放心!倒是你……” 独孤洌有些敏感地打断了她:“我?我什么事都没有,你别乱说。” 端木幽凝一怔,顿时笑得意味深长:“我说什么了吗?没有吧,我只是想问你累不累而已,你心虚什么?” ------------ 第444章 长者赐,不敢辞 独孤洌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却不肯承认,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着:“心虚?我吗?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生怕再说下去适得其反,端木幽凝跳过了这个话题:“好,你不心虚,我心虚。先不说了,休息一下,晚上还要去赴宴。” 独孤洌点头,扶着她进了内室,并伺候她上了床,替她盖好被子才退了出来。斜倚在外室的榻上呆了片刻,他突然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他便听到内室的端木幽凝鼻息沉沉,睡得十分香甜,便也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先睡一觉再说。 这一觉一直睡了一个时辰,他才起身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侧耳听听端木幽凝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他干脆来到门外的空地上,慢慢地来回溜达着。 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含笑开口:“天漓!” 索天漓点头回礼:“休息好了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的时间不短了,这会儿精神得很。”独孤洌伸伸胳膊踢踢腿,“这会儿过来有事吗?” 索天漓摇头:“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过来问问,你们还需要什么。另外,我实在有些担心姑娘,不知道她跟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独孤洌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片刻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些年发生的事,实在是一言难尽哪!我看幽凝还得多睡一会儿,不如我来说给你听吧!” 索天漓点了点头,他便将这些年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要地讲述了一遍。听到群臣居然把旱灾怪罪到端木幽凝头上,索天漓不由砰地锤了一下石桌:“过分!居然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这帮朝臣是干什么吃的?” 独孤洌苦笑了一声:“病急乱投医罢了,旱灾一直不曾结束,他们总得找些借口出来,好得到些心理安慰。” “为了他们的心理安慰,就得把姑娘推到风口浪尖?”索天漓满脸不敢苟同,“旱情是天灾,岂是区区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真是愚昧的可笑!” 独孤洌叹了口气:“是啊,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只可惜群臣仿佛入了魔怔一般,根本听不进去。幽凝为了让人心得以暂时安定,这才自行离开的。” 索天漓沉默下去,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我虽然已经料到有事发生,但仍然没想到居然严重到这种程度。我就说,若非是天大的事,皇上怎么可能让姑娘带着身孕长途跋涉。” 独孤洌点了点头:“幸亏不管群臣怎么对待幽凝,皇上对她始终不离不弃,她才一直支撑到现在,不曾垮掉。” 提及此事,索天漓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不错,皇上的做法总算没有叫我失望,否则我就算打不过他,也一定要为姑娘讨回一个公道!” “若真是那样,加我一个。”独孤洌毫不客气地说着,“你一个人打不过他,再加上我,总没有问题了吧!” 索天漓立刻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端木幽凝的声音,“看你们聊的这么开心,说什么呢?”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摇头说道:“没什么!” 端木幽凝不由失笑:“原来还是秘密?那算了,我不问就是。” 索天漓笑笑:“我是来告诉你们,晚上别忘了去赴宴。还有,英雅说姑娘若是醒了,不妨过去找她玩儿,她被两个孩子缠住了,脱不开身。” 端木幽凝闻言立刻开心地点头:“说的是,我也该去看看你那两个娃娃了,肯定可爱得要命。” 当下三人立刻起身往东宫而来,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东陵英雅的叫喊声:“哎呀,润朗你又揪妹妹的辫子,这样可不行……等等等等!润晴,你不许踢哥哥的屁股,快停下……” 索天漓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掩饰不住唇角幸福的笑意:“姑娘,你可听到了吧?东宫每日都是这样鸡飞狗跳,真是受不了。” “不这样鸡飞狗跳还不热闹呢!”端木幽凝含笑说着,“走了,进去看看。” 进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二人正扭打在一起,玩儿的不亦乐乎,稚嫩的笑声撒的到处都是,说不出的可爱。 二人虽然只是在玩闹,守在一旁的东陵英雅却极不放心,不停地在旁边咋咋呼呼。 看到索天漓进来,索润晴首先扔下索润朗奔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叫着:“爹,抱抱,爹,抱抱!” 索润朗刚要随后追过来,却一眼看到了随后进门的端木幽凝和独孤洌,顿时呲溜一下跑到了东陵英雅身旁,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满脸好奇。 东陵英雅起身打了声招呼:“皇嫂,大哥,你们来了。润朗,快叫舅妈,舅舅。” 虽然如今东陵英雅仍然算得上是绝杀门的人,但在外人面前却不能以门主相称,只能叫一声大哥。不过这句话出口,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舅妈,舅舅?若是不明内情的人听了,岂不是很容易将端木幽凝和独孤洌当做一对夫妻? 端木幽凝知道她在笑些什么,也觉得十分好玩:“没关系,就这样吧!反正他们也不懂。来,润朗,到舅妈这边来。” 索润朗虽然有些拘谨,但居然并不怕生,果然听话地走了过来,奶声奶奶气地说道:“你就是舅妈吗?我看到过你!” 端木幽凝握住他嫩嫩的小手,含笑问道:“是吗?那你告诉舅妈,在哪里见过?” 索润朗认认真真地说道:“娘有画你的像给我看,还说你比画像上要美得多,不过我也不懂什么叫美得多,娘说我长大了就知道了。”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越发满心疼爱:“润朗好乖,舅妈有个小玩意儿要送给你。” 说着她从腰间取出了一对精致的玉佩:“你一个,妹妹一个,好不好?” 那对玉佩乃是用上好的白玉打造而成,价值不下百万两。夫妻两人自然都是识货的主,索天漓便立刻开口阻止:“姑娘,这如何使得?小孩子家,用不到如此贵重的东西……” 端木幽凝含笑打断了他:“不是给他用的,一点小玩意儿罢了。何况依咱们之间的交情,不管东西价值几何,又有什么关系?” 索天漓还想说什么?索润朗已经满脸认真地问道:“舅妈,你是我的长辈对不对?” 端木幽凝顿时有些好奇:“对呀,为什么这么问?” 索润朗立刻显得十分开心:“因为这个东西我好喜欢,可是娘说过不准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不过爹爹说过‘长者赐不敢辞’,所以我可以要,对不对?”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端木幽凝顿时满脸惊讶:“英雅,天漓,你们果然教导有方,厉害。” 东陵英雅虽然也满脸欣慰之色,却谦虚地摇了摇头:“厉害什么呀,让皇嫂见笑了。” 端木幽凝含笑摇头,将那玉佩放到了索润朗的手中:“这个样子还见笑,你想把他教成什么,神仙吗?将来我的孩子若也能成为这个样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索润朗顿时十分开心,将两块玉佩都拿过去,蹦蹦跳跳地来到了索润晴面前:“润晴,你看好不好看?喜欢哪一个,皇兄给你。” 索润晴毕竟还小,对这种东西也没有多少概念,只是单纯地觉得滑溜溜的,拿在手中比较好玩罢了。所以随意抓了一块在手中,兴高采烈地跑到了东陵英雅面前:“娘,娘,哥哥给我的。” 与两个孩子玩了片刻,东陵英雅便命人将他们带了下去,转身问道:“皇嫂,天漓说你跟皇帝哥哥之间一定出了什么事,不放心才过去问问的,是真的吗?” 端木幽凝不由一声苦笑,索天漓已经代为回答:“的确是出了事,而且事情还不算小,刚才姑娘都已经告诉我了。” 说着他将事情经过捡要紧的重复了一遍,东陵英雅一听更加气得柳眉倒竖,咬牙说道:“简直是胡说八道!皇帝哥哥也真是的,居然相信那些鬼话,果然立了什么妃子!他当初跟你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这才过了几天,难道就全部忘干净了吗?”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此事不能怪皇上,他也是迫于无奈。旱灾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倘若再不想办法安定民心,必定会发生大乱,那又岂是我愿意看到的?” 东陵英雅虽也觉得有理,却仍然哼了一声:“可是这样一来,你也太委屈了,不但要日日独守空房,还要承受那些人的冤枉,诬陷!皇嫂,我只是听着都觉得受不了,真想把那些人抓过来暴打一顿,你居然还如此沉得住气,我可真服了你了。”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我也是为了玉麟国的百姓,就算受些委屈也认了,谁让我是皇后呢?何况真相总有大白的时候,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一听这话,东陵英雅的怒气才总算平复了一些:“没错,等你生下皇子,看谁还敢胡说八道,如果有,我拔了他的舌头!” ... ... ------------ 第445章 各自的痛苦 端木幽凝闻言不由失笑,打趣地说道:“你都已经成了太子妃,而且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这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不要忘了时时拿出你温柔体贴的一面,否则会把天漓给吓跑的。” 谁知东陵英雅居然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皇嫂,这你可就说错了,原本我是想改改我这脾气,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行不露足,笑不露齿的。可是刚刚过了几天,天漓便说他受不了啦,就是希望看到我真性情的样子,让我保持本性就好。” 索天漓跟着微笑点头:“没错,我希望太子妃这三个字带给英雅的是快乐和幸福,而不是束缚。” 端木幽凝看着他,笑容里有着真诚的祝福和喜悦:“天漓,我真心替你高兴,因为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索天漓同样笑得满足:“谢谢姑娘,无论如何,与姑娘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是我生命中最为弥足珍贵的回忆。不过很抱歉,从英雅成为太子妃的那一刻起,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就变成她了。” 回头看看东陵英雅因为幸福和满足而熠熠生辉的脸庞,端木幽凝促狭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如果不是这样,瞧我饶不饶得了你,我非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索天漓忍不住一抬手捂住了嘴,这个动作把两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东陵英雅接着问道:“对了,皇嫂,你这次来打算呆多久?我看你就多住一些日子,让皇帝哥哥好好着着急再说。” 端木幽凝含笑点头:“我远来天龙国本就是为了躲开德妃,想等她平安生产之后再回去,所以少说也得在这里呆上个把月,少不得要多吃你们几顿饭了。” “吃几顿饭有什么关系?”东陵英雅不由撇了撇嘴,“别说是个把月,就是十年二十年,咱们照样举双手双脚欢迎!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大不了就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也好让我这个做姑姑的比皇帝哥哥更早看到他的孩子,气死他!” 端木幽凝闻言越发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你这个做妹妹的对自己的哥哥这么大的意见?我都已经说了,这件事并不是皇上的责任,他也是有苦衷的。” “我才不管。”东陵英雅撇了撇嘴,“总之,害你落到这步田地,就是皇帝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就是他的责任!还是堂堂一国之君呢,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也不知道脸红!” 端木幽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啦,我还没生这么大的气呢,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说句良心话,你觉得我日日独守空房十分痛苦,但也该站在皇上的角度想一想,他不但要日日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要肌肤相亲,那种痛苦也不是容易忍受的。” 东陵英雅皱着眉头想了想,半天才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暂时放他一马。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嫂你也真是的,之前写信来除了告诉我们玉麟国大旱,剩下的就全都是报喜不报忧,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跟皇帝哥哥之间居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继而微微笑了笑:“我就算告诉你实情又能怎么样?只会增加你的烦恼罢了。” 倒也是。东陵英雅点点头,索天漓已经接着说道:“对了,旱灾直到今日都不曾结束,百姓的日子只怕更加难过了吧?之前两国支援的粮食应该早就吃得精光了。” 端木幽凝点点头:“早就吃没了,如今百姓只能靠野草、野果、树皮、树根等勉强支撑,饿死者已经不计其数。旱灾若再不结束,玉麟国只怕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索天漓闻言早已皱起了眉头:“这样可不行,一会儿我奏明父皇,再从国库中调拨一部分粮食,派人送往玉麟国。” 端木幽凝立刻摇头:“不,使不得,之前我们已经从天龙国运走了大批粮食,若再继续支援我们,你们的生活将何以为继?” 索天漓微微一笑:“姑娘不必担心,我国库中的粮食还算充足,而且再过几个月就是秋收了,到时我再尽量调拨一部分粮食帮你们渡过这燃眉之急。无论如何只要挨到天降甘霖就好了。” “不行。”端木幽凝仍然摇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 索天漓一抬手打断了她:“姑娘,你就不必多说了,谁都有遇到坎儿的时候,咱们既是兄弟之邦,自然应该互帮互助。大不了以后旱灾结束了,你们再连本带利还给我们呗!” 尽管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端木幽凝却仍然摇头:“之前借走的粮食,等旱灾结束之后我们自然会连本带利地奉还,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不能再带走你们一颗粮食,否则皇上面前我也无法交代。” 眼见两人僵持不下,东陵英雅忙从中打了个圆场:“此事稍后再说吧,横竖皇嫂还要在此逗留一段时间,不着急。” 说着她向索天漓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会劝劝皇嫂的,你不必担心。 索天漓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好吧,那就稍后再说。” 便在此时,只听门口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师父!你在这里吗?师父!” 一边喊着,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索天沅已经蹿了进来。一眼看到独孤洌顿时乐得眉开眼笑,奔过来行了一礼:“师父,我总算找到你了,你这会儿有空吗?教我学功夫吧!” 此时的她已经换了一身利索的练功服,雪白的衣裤上绣着浅蓝色的花纹,越发显得肌肤白皙,亭亭玉立。 独孤洌的唇角早就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站起身说道:“念在你如此心诚,我这就传授你几招。幽凝,你们在这里说话,我先去了。” 几人含笑点头,索天沅早已开心地大叫起来:“是!多谢师父!走走走,快走!我们今天学什么?拳?掌?刀?剑……” 一边说着,两人已并肩出了门。索天漓不由摇了摇头:“就凭她那几下子,还想学功夫?她要真的是那块材料,我早就教她了,还用得着麻烦别人?” 东陵英雅瞅了他一眼:“话可不是这么说,她天分其实不错的,不是父皇母后不赞成女孩子打打杀杀,才不让她学的吗?大哥若是细心教导她几年,绝对会成为一流高手。” 因为独孤洌对待索天沅明显有些特别的态度,端木幽凝对她未免更加留心,不由接着问道:“天漓,天沅公主是哪位妃子所生?之前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似乎没有见过她。” 索天漓笑了笑:“你当然没有见过她,因为你来的时候她根本不在宫中,一直被寄养在民间。而她也是母后所生,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端木幽凝的意料,她不由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原来是你的亲妹妹,那她为何被寄养在民间,是为了避讳什么吗?” 索天漓点了点头:“嗯,从她自出生的时候起便经常生病,几乎就要泡在了药罐子里。母后无奈,便请了一位高人来看了看,那高人说她的命格与皇宫不和,十五岁之前最好不要留在宫中。母后只好将她托付给了自己的娘家人,不久之前才将她接了回来。” 端木幽凝恍然:“原来如此。不过英雅说的不错,我瞧天沅公主天分不错,若是悉心教导,的确可以成为一流高手。” 看着这姑嫂二人一唱一和,索天漓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刚才那句话当我没说,就算她天分不错吧,那咱们就看看大哥究竟能否把她教成一个一流高手。” 门外的空地上,独孤洌正抱着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位新收的徒弟。被他看得有些心虚,索天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师父,你看什么呢?是不是看我适合学什么功夫?” 独孤洌居然点了点头:“没错,我得看看你天分如何,适合学什么,不能盲目乱教。” 索天沅顿时满脸期待:“那你看出来了吗?我天分如何?适合学什么?” “天分嘛,马马虎虎。”独孤洌毫不客气地说着,“至于适合学什么,大凡女子高手一般都擅长轻功和暗器,不过我看你拿剑的时候像模像样,学些剑术也不错。” 索天沅闻言顿时有些失望,鼻子都皱了起来:“什么?只是马马虎虎而已?不就是说我很笨?师父,你不会现在就想把我逐出师门吧?” 独孤洌忍不住失笑:“喂,你干嘛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像我欺负你一样。天分这东西是注定的,不是我说好就能变好。再说我收你为徒是因为跟你有缘,与天分没有关系。” 索天沅重新变得高兴起来:“真的?” “真的。”独孤洌立刻点头,“所以我发誓,不管你学成什么样子,我都绝对不会把你逐出师门。” 索天沅越发忍不住欢呼雀跃:“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学吧!师父,你先教我什么?” ... ... ------------ 第446章 情敌 独孤洌想了想,终于作出决定:“咱们第一次交手是从剑招开始的,那我就先教你一套剑法吧!” 索天沅闻言,立刻把长剑递了上去,独孤洌接在手中,刷刷刷挽了几个剑花,然后潇潇洒洒地摆了个姿势:“看好了!” 刹那间他已人剑合一,仿佛化作了一条游龙,说不出的轻巧灵动。【最新章节阅读.】索天沅只觉得眼花缭乱,兴奋无比,不等他站定脚步便扑了上去:“好好好,我就学这个,师父你快教我!” 独孤洌点头:“没问题,来,第一招。” 说着他将长剑递给索天沅,空手摆了个姿势。索天沅立刻刷的一翻手腕,学着他的样子摆好姿势:“是不是这样?” 独孤洌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肘轻轻往下压了压:“这里不要太高,否则容易露出破绽,还有这里,这里……” 这一刻,他似乎果真变成了严肃认真的师父,完全投入到了教学当中。然而第一招还不曾教完,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哪里来的大胆狂徒,居然敢对公主无礼,找死是不是?!” 独孤洌闻声回头,眼前便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掌,直向他的面门劈了过来。紧跟着便听到索天沅一声惊呼:“表哥,快住手!他是我师父!” 来人一听此言,显然也吃了一惊,可是这一掌已经拍出,收势不及,眼看就要拍个正着! 独孤洌挑唇一笑,脚底下往旁踏出半步,手指已经在他的脉门上轻轻一点:“这位公子小心,站稳了!” 来人只觉得半边身子顿时麻木一片,这一掌哪里还拍得出去,不由哎呀一声,整个身体都趔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脚跟,顿时气得双眼圆睁:“你……” 来人大约二十岁左右,长得倒还算英俊,只是有些油头粉面,一看便知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此时的他紧紧地盯着独孤洌,就像一只公鸡,正充满警惕地盯着闯入自家鸡窝的另一只公鸡。 不过不等他说出第二个字,索天沅已经抢上一步将独孤洌护在了自己身后,气呼呼地说道:“表哥,你也太冒失了,都没问清楚就胡乱动手,万一伤到人怎么办?师父,你没事吧?” 独孤洌摇了摇头:“我没事,还未请教,这位公子是……” 索天沅回身一指,为两人做了个介绍:“师父,他是我舅舅的儿子,名叫冷瑞君。表哥,这是我刚刚拜的师父,你不能对他无礼,听到没有?” 冷瑞君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倨傲的笑容:“原来是公主表妹的师父,本公子有礼了。方才本公子只来得及看到你对着表妹动手动脚,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失礼!失礼!” 独孤洌淡然一笑:“冷公子只是因为太过关心公主才会如此,无妨。” 冷瑞君仍然倨傲地笑着:“你叫什么名字?从何处而来?公主拜你为师经过姑姑的同意了吗?姑姑一直反对公主学武,这次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哎呀!表哥你讨厌!”索天沅受不了了,上前用力推了他一下,“我要学武那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赶快走吧,我这才刚刚学了一招,你不要来打扰我!师父,别管他,来,我们继续!” 当着其他男子的面被索天沅如此推来搡去,冷瑞君哪里受得了,不由立刻沉下了脸:“这么说姑姑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你蛊惑公主瞒着姑姑跟你学武?不行,我必须立刻禀告姑姑!” 说着他转身要走,索天沅急了,窜过去拦在他面前大声喊道:“你敢!你要是敢告诉母后,我就永远不会再跟你见面,我也不认你这个表哥了!” 冷瑞君又惊又怒,不由咬牙:“公主,你乱说什么?这人摆明了就是不安好心,你小心上当受骗!” “闭嘴,不准你这样说我师父,你才上当受骗!”索天沅气得柳眉倒竖,“我警告你,你立刻给我离开,我不想见到你!” 冷瑞君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但他就算再怎么愤怒,也不敢对索天沅无礼,只得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独孤洌身上,刷的转头瞪着他咬牙说道:“是不是你?你骗公主跟我说这样的话,是不是?” 独孤洌满脸无辜:“我说什么了吗?我应该什么都没说吧,怎么就是我了?” “你还装蒜?”冷瑞君不停地咬牙,“你没出现之前,公主从来不曾这样对我,还说你什么都没做?” “你这个人简直是不可理喻。”索天沅皱了皱眉,“我怎么对你跟师父是否出现有什么关系?何况要不是你先对师父无礼,我怎么会让你走?” 冷瑞君更加恼怒,不过就在此时,房中的几人已经被惊动,连忙出来查看究竟。看到容颜绝美的端木幽凝,冷瑞君眼中掠过掩饰不住的惊艳之色,同时也有些疑惑,这个女人是谁!怎的如此倾国倾城?可惜看她的打扮便知已经嫁做人妇…… 正在想着,索天漓已经上前开口:“瑞君来了,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冷瑞君显然也不是傻子,一看面前的情形便隐约知道了缘由,不由皱眉说道:“太子原来也在,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公主跟着此人学武了?你不怕姑姑不高兴吗?” 索天漓含笑摇了摇头:“你想多了,事情没那么严重,李大哥是我的贵客,天沅一时性起才跟着他比划几招,闹着玩罢了。” 在外人面前,独孤洌仍然化名李潇。 冷瑞君闻言顿时神情一松:“原来是客人,本公子真是失礼了。公主你也真是的,既然不过是闹着玩,说清楚就是了,何必要瞒着我呢?我又不是外人。你看,白白让我替你担这么多心,还险些得罪了太子的贵客。对了,不知这位是……” 看到他的目光转向了端木幽凝,索天漓仍然微笑:“普天之下,除了玉麟国皇后,还有谁能有如此气质风度?” 端木幽凝的大名在天龙国几乎称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在这里创造的那些奇迹更成了天龙国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而且越传越神。 冷瑞君显然也早已听说过她的大名,一听此言着实吃了一惊,不由失声叫道:“什么?这位就是玉麟国的皇后?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在下有礼了!” 无论方才表现如何,至少这一次他还算得体,端木幽凝早已微笑点头:“公子不必多礼。” 等他直起身子,索天漓已接着说道:“李大哥是皇后娘娘的贴身护卫,身手不凡,天沅钦佩得很,这才想要跟他讨教几招,也算不上是学武,你就不要大惊小怪了。” 冷瑞君闻言更加放心,既然他是皇后的护卫,很快就会离开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样想着,他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是,太子教训的是,是我大惊小怪了,还请李公子恕罪。” 独孤洌含笑摇头,表示无妨,脸上的神情更没有丝毫变化。索天沅却显得很是不满:“都怪你,不然我已经学了好几招了!师父,我们继续吧!” 冷瑞君立刻连连点头:“是是是,都怪我,请公主恕罪!公主继续学吧,我只在一旁看着,绝不会打扰。” 索天沅哼了一声:“谁要你看,师父,我们去那边学。” 她不由分说,上前拖着独孤洌就走。冷瑞君顿时万分尴尬,脸上阵红阵白:“公主,你……” 索天漓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依然温和:“天沅就是这么小孩子脾气,无论做什么事都只有片刻的热度,很快就会失去兴趣了。不过现在却是兴趣最浓的时候,难免顾不上理会其他。” 冷瑞君也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连忙故作大度地点了点头:“太子放心吧,我跟公主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最了解她了,她就是这样的脾气,我不会在意的。” 虽然听得出他另有所指,索天漓的神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不在意就好,那要不要进来坐坐?” 索天沅既然已经离开,冷瑞君当然没兴趣,接着便摇了摇头:“不了,我是入宫来看望姑姑,顺便想要跟公主聊几句的,既然她忙着学武,那我就不打扰她了,我先告辞了。” 说着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端木幽凝不由挠了挠眉心:“天沅公主就是自小寄养在他的家中?” 索天漓点头:“没错,他是我舅舅的儿子冷瑞君,想必姑娘也看出来了,瑞君对天沅有意,可惜天沅对瑞君无心。” 端木幽凝微笑:“那你觉得呢?” 索天漓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幸亏天沅对瑞君无心,我一直觉得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合适。” 端木幽凝依然微笑:“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索天漓仍然摇头,“姑娘,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一直都觉得瑞君根本就配不上天沅,当然我说的配不上并不是指家世出身……” “你说的是心性,我明白。”端木幽凝含笑点头,“我知道你从来不在乎那些。和我一样,所以我也觉得瑞君配不上天沅公主。” 索天漓开心地笑笑:“母后原本也觉得他们两个自小青梅竹马,还有意亲上家亲来着。不过自从知道天沅对瑞君无心,这话也就不再提了,毕竟勉强没有幸福。” ------------ 第447章 求姑姑做主 二人正在交谈,便有侍卫来报,说皇上已经在大厅内设好酒宴,请两人前往一叙。【最新章节阅读.】 几人这才注意到夜幕已开始降临,端木幽凝便回到房中重新更衣洗漱,收拾齐整之后随索天漓和东陵英雅一起来到了大厅。与此同时,索天漓已派人去通知还在学习剑招的索天沅和独孤洌两人。 进入大厅,已经闻到阵阵酒香扑鼻,混合着菜肴的香气,越发令人垂涎欲滴。 不多时,所有人都已赶到,彼此寒暄一番之后各自落座,索铭泽首先端起酒杯含笑说道:“都是自己人,朕便叫你一声幽凝,不再叫什么皇后娘娘了,来,咱们先共饮此杯,朕先干为敬。” 说着他一仰头,一饮而尽。索天漓早将端木幽凝怀有身孕的消息告诉了索铭泽,因此她杯中装着的只是温热的清水。 当下几人边吃边谈,相谈甚欢。而索天沅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面前的酒宴上,她越想越觉得方才学的几招妙趣无穷,简直比满桌佳肴还要有味道,早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将手中的筷子当作了长剑,不知不觉地比划起来。 端木幽凝正好坐在她的对面,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失笑,在索天漓耳边低声说道:“你瞧,你妹妹还是个武痴。” 索天漓见状也忍不住挑了挑唇,低声回应:“看不出,还真学的有模有样。” 索天沅哪里顾得上理会别人的议论,越比划越是兴奋难耐,动作幅度渐渐大了起来,很快引起了索铭泽的注意。不过不等他开口阻止,便见索天沅腾地站了起来,冲着独孤洌兴奋地大叫:“啊,我知道了!师父,这招应该是这样的,来,我耍给你看……” 话未说完,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这里是什么场合,顿时满脸讪讪然地坐了回去,嘿嘿地笑着:“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吃,吃……” 众人虽然都被她的样子逗乐,但对索铭泽而言,更多的却是不解:“天沅,你方才说什么?师父?你何时拜了师父?” 此时此刻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宜继续,索天漓早已含笑开口:“父皇别听天沅胡说,她不过是看着李大哥身手卓绝,跟着瞎比划罢了。” 索铭泽虽然不太赞成索天沅整日打打杀杀,但习武本身也可以强身健体,何况端木幽凝逗留几日便会离开,此事根本无伤大雅,也就跟着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李护卫,朕这丫头就是喜欢这般胡闹,若有打扰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独孤洌忙起身含笑拱了拱手:“在下不敢,公主赤子之心,在下倒是觉得她颇有皇上之风。” 这一句话将索铭泽捧得身心舒畅,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李护卫可别夸奖她了,朕的女儿朕了解,哪里当得起如此赞誉,李护卫快快请坐!” 索天沅眼珠一转,趁着此时龙颜大悦,撒娇一般说道:“父皇,师父的武功真的好得很嘛,反正他很快就要走了,儿臣跟他学习几招好不好?如果将来有人欺负儿臣,儿臣也可以狠狠地教训他!” 索铭泽点了点头,含笑开口:“只要李护卫不嫌你烦,朕才懒得管你呢!不过就凭你这股子笨劲儿,恐怕也学不了几招,将来若真的有人欺负你,恐怕还得朕帮你教训他!” 索天沅早已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多谢父皇!多谢父皇!” 看着她因为喜悦而越发娇俏的容颜,索铭泽不由微微笑了笑,既然只是点个头便能令她如此开心,之前何必多次阻拦呢?女孩子是不宜打打杀杀,那就当是强身健体了。 酒宴之后,众人各自回房歇息。不过第二天一早索天沅便兴冲冲地提着宝剑来找独孤洌,说是要在独孤洌走之前尽可能地多学一些功夫。 难得收到如此肯下功夫的徒弟,独孤洌也乐此不疲,每日尽心尽力地传授武功,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七八天。 每每看到索天沅一有工夫便比比划划地练个不停,索铭泽和冷秋波总是彼此相视一笑,果然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之前要她学习女红,她唉声叹气,兴致缺缺,学了许久还不会拿针。可是如今一提起剑来便如此生龙活虎,像模像样了。 正因为如此,索天沅进步神速。身为她的师父,独孤洌也觉得脸上有光,得意万分。索天漓也说过好几次,自从开始学武,索天沅这丫头再也不四处捣蛋了,更不像以前那样将整座皇宫闹得鸡飞狗跳,这才真的是好事一桩。 而唯一对这件事极度不满的,正是冷瑞君。 诚如索天漓所说,他一直对索天沅有意,觉得他跟索天沅从小青梅竹马,皇后又是他的亲姑姑,他们表兄妹将来缔结良缘简直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这一点根本不用多说。 因此虽然后来索天沅被接回了宫中,他仍然隔三差五地就跑到宫中来看望,而索天沅每次都与他玩得十分愉快,他还一直暗喜,觉得索天沅已经离不开他,正盘算着何时提醒皇后替他们两人把这好事给办了。 可是自从那天在宫中看到独孤洌,虽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跟索天沅之间有什么,冷瑞君却仍然隐隐感到了一股不安,仿佛危机正在渐渐逼近。 绝不允许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越发一天一趟地往宫中跑,只是为了确定索天沅还是他的。 然而让他失望加恼怒的是,每次跑到索天沅的寝宫,侍女的回答都是公主正跟着师父习武,没空招呼他,让他自己玩,玩够了就回家。 恼怒之下,他也曾数次想要去独孤洌面前把索天沅抢回来,可是索天沅居然命人守在练武场的门口,说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越发让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这日一早,他又急匆匆地入了宫,发现情形依然与之前完全一样。咬了咬牙,他立刻跑到皇后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姑姑,您可要给侄儿做主啊!” 冷秋波吃了一惊接着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有话起来说。” 冷瑞君站起身,满脸担心加伤心:“姑姑,您还不知道吗?现在表妹整天跟那个李护卫混在一起,侄儿都已经很多天见不到她了!” 冷秋波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不许胡说,什么叫混在一起?天沅只是跟李护卫习武而已。” “哎呀,如果真的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冷瑞君越发急得连连跺脚,“姑姑您不知道,现在表妹和李护卫只要一进入练武场,立刻就会封锁入口,任何人不得入内,谁知道他们在里面……” 冷秋波目光一冷,转头看了他一眼。正在唾沫星乱飞的冷瑞君不由吓了一跳,后面的话立刻咽了回去:“姑姑……” 冷秋波移开目光,淡淡地笑了笑:“瑞君,你太多虑了。天沅会封锁入口不假,但在练武场内有数名侍卫和宫女陪同,你以为他们会在里面做什么?还是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应该保护自己的亲生女儿,会那么轻易的就让她跟一个生人独处?” 虽然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惹得冷秋波不高兴了,但听到这些,冷瑞君还是忍不住大喜:“原来如此,那的确是侄儿多虑了!侄儿是一心为了表妹好,还请姑姑恕罪! 冷秋波依然淡淡地笑着:“你关心天沅本宫知道,不会怪罪,不过方才这种话以后绝对不可再提及,一旦传了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于天沅的名声有损。” 冷瑞君立刻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侄儿知道,侄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冷秋波点了点头,不再做声。冷瑞君却在不停地思索,该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提醒姑姑,挑个好日子把索天沅嫁给他呢? 看他只顾发呆,冷秋波反倒觉得有些奇怪:“瑞君,你还有事吗?” 冷瑞君吓了一跳,忙摇了摇头:“没事,那侄儿就告退了!” 冷秋波点头,他便转身退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暗中咬牙,看来此事还得让他的父母出面,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表妹娶回家,以免夜长梦多! 几天之后,冷秋波正在宫中歇息,便有侍女来报,说兵部尚书冷秋池的夫人蒋氏求见。冷秋池夫妇正是冷瑞君的父母,也是冷秋波的兄嫂。 得到许可,蒋氏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上前见礼:“臣妇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冷秋波含笑点头:“大嫂不必客气,快过来坐吧!” 蒋氏谢恩起身,上前落座,冷秋波已接着问道:“不知大嫂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蒋氏掏出手绢沾了沾唇角,笑容可掬:“好多日不见,十分想念,臣妇是来看望皇后娘娘的,另外确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请示皇后娘娘。” 冷秋波点头:“大嫂不必客气,尽管直言。” 蒋氏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显然是在思索该从何处开始说起,片刻后才含笑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瑞君这孩子这一阵子茶饭不思,心神不定,眼看着渐渐消瘦下去,臣妇急得要命,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他却不肯说。这不就在方才,臣妇好问歹问,他才终于说了实话,原来是思念过度所致。” ------------ 第448章 只是兄妹 冷秋波眼中光芒一闪,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并不直接点破:“思念过度?大嫂的意思是……” 见她如此启而不发,蒋氏不由暗中咬了咬牙,面上却叹了口气:“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妇有话就直说了。皇后娘娘也知道,公主自小在尚书府长大,与冷瑞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瑞君已经无数次跟臣妇说过,他这一生只愿与公主一人长相厮守,除公主之外他再不要任何人……” 一边说着,她一边偷偷注意着冷秋波的反应,却发现冷秋波的神情很平静,只是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完全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喜笑颜开,难道事情果然已经发生变故了吗? 正在想着,冷秋波已经叹了口气说道:“本宫明白大嫂的意思,原本本宫也是希望他二人能够缔结连理,咱们两家亲上加亲,便可成就一桩大喜事……” 蒋氏一听大喜,立刻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是是!臣妇正是这个意思,原来臣妇与皇后娘娘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谁知冷秋波接着却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大嫂不必心急,听本宫把话说完。其实之前瑞君入宫来向本宫请安的时候,曾经隐约提过这件事,本宫也有意撮合他们,便曾经问过天沅的意思,可是天沅却说她对瑞君只有兄妹之意,并无男女之情……” 蒋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本能地反问:“什么?兄妹之意?公主她真的这样说?” “是。”冷秋波点头,“当时本宫听到这样的话也深感意外,曾反复问过天沅,可是不管本宫怎么问,她的回答始终不曾改变,一直坚持对瑞君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还说她从来不曾想过与瑞君结为夫妇,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合适。” 蒋氏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却依然想要尽力挽回,不得不强笑着说道:“依臣妇看来,必定是当时公主还小,并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情,才会将真正的男女之情当成了兄妹之意。” 冷秋波想了想,点头说道:“也有可能,这样吧,趁着今日大嫂也在,本宫这便命人去将天沅叫来,咱们再好好问问她。” 蒋氏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冷秋波便命侍女即刻去请公主前来。 侍女领命而去,可是一直过了好久都不见人影,急得蒋氏不时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的方向看着。又呆了大约一盏茶左右,她实在沉不住气了:“皇后娘娘,怎么还不来呢?不会是有什么意外吧?” 冷秋波摇了摇头:“不会的,她……来了!” 果然,索天沅的声音紧跟着从门口传来:“哎呀,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呀,不能待会儿再说嘛?我还要练功呢!” 接着便是侍女的声音:“是皇后娘娘找您,公主快些吧!” 紧跟着是脚步声响起,索天沅已经走了进来,上前见礼:“儿臣参见母后!咦,舅妈也来了。” 蒋氏忙微笑点头,冷秋波已经责怪地说道:“怎么满头大汗,浑身是土的,又练功去了?” 索天沅立刻兴奋地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母后您不知道,儿臣又学了一套剑法,可厉害了!这么舞起来,刷刷刷刷刷……来,儿臣练一遍给您瞧瞧。” 说着她一下拉开架势就要开始表演,冷秋波忙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不急,你先坐下,母后有事跟你说。” 索天沅有些扫兴,但还是听话地落座:“哦,那母后你先说吧!” 冷秋波抬头看了蒋氏一眼,干脆开门见山:“天沅你也看到了,舅妈就在这里,她此番前来是为了你和瑞君的事。” 索天沅闻言不由回头看着蒋氏,满脸奇怪之色:“儿臣和表哥的事?儿臣和表哥之间有什么事了?” 冷秋波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这么说吧,舅妈此番其实就是来提亲的,因为瑞君希望能够娶你为妻。” 索天沅这才恍然,而且不同于一般女孩子的扭捏羞涩,她立刻就大大方方地摇了摇头:“请母后恕罪,儿臣已经说过了,对表哥只是兄妹之意,并无男女之情,所以舅妈的好意我心领了,还请舅妈为表哥另觅良缘。” 蒋氏原本还指望着是索天沅年纪小不懂事,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谁知此番听她当面拒绝,她不由立刻急了眼,忙不迭地说道:“天沅,你也知道舅妈从小就疼你,瑞君更是把你捧在手心里,你嫁到我们家才是最好的归宿,我们必定都会拿你当宝贝一样疼爱的。” 索天沅依然摇头:“是,我知道舅妈疼我,表哥对我也好,所以你们一直都是我最亲的人。尤其是您和舅舅,在我心中更是与我爹娘一样。但是很抱歉,我跟表哥真的不合适。” 听得出她语气十分坚决,蒋氏越发急得要命:“天沅,话可不是这么说,在我们看来,你跟瑞君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你们更合适的了!咱们两家原本就是亲戚,如果你们成了亲,那就是亲上加亲,你还怕我们会亏待你吗?” 索天沅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舅妈你不必说了,我跟表哥是不可能成为夫妻的,永远只能是兄妹。” 蒋氏顿时有些傻了眼,但仍然试图劝说:“天沅,你听我说……” “舅妈,你什么都不必说了。”索天沅站了起来,依然摇头,“总之这件事不可能,我只能辜负舅妈的一番好意。我要去练功了,母后,儿臣告退。” 说完她转身对着冷秋波施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看到蒋氏脸上阵红阵白的样子,冷秋波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忙含笑说道:“大嫂,真是对不住。可是这种事是勉强不得的,请恕本宫也无能为力。” 蒋氏沉默片刻,突然哼了一声说道:“想不到原来是真的,原本臣妇还有些不敢相信,谁知居然是真的……” 如此一来,冷秋波反而有些奇怪:“大嫂说什么?什么居然是真的?” “原来索天沅真的喜欢上了别人。”蒋氏的神情有些阴郁,毫不避讳地说着,“这几日瑞君一直心神不安,几天的功夫就瘦了一大圈,臣妇问了他好几次,他才痛哭流涕地说天沅可能喜欢上了别人,不要他了。臣妇还骂他胡说八道,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冷秋波一听不由皱起了眉头,立刻替索天沅澄清了一句:“这一点大嫂确实弄错了,天沅并不曾喜欢上别人,她拒绝瑞君只是因为对瑞君确实无意,与旁人无关。” “臣妇却不这样认为。”蒋氏摇了摇头,“以前天沅还住在臣妇家中时,与瑞君是极为要好的,两人早已说定会永远在一起。若不是因为喜欢上了别人,天沅不会不要瑞君的。” 冷秋波的眉头皱得更深:“是吗?那大嫂知不知道天沅喜欢上了谁?为何本宫从来不曾听说过?” 蒋氏看她一眼,眼中的光芒也显得有些阴沉起来:“还用说吗?难道皇后娘娘不曾发现这一阵子公主一直与谁待在一起,连分开片刻都舍不得?” 冷秋波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嫂是说李护卫?不不不,根本没有那回事,天沅只是跟着他学武而已,就算最近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些,也不过是因为李护卫很快就要离开,所以天沅才想抓紧一切时间多学一点,与喜欢不喜欢没有半分关系。” 虽然看得出她不像是在掩饰,蒋氏却依然将信将疑:“真的?他们真的只是师徒关系?” “当然是真的。冷秋波毫不犹豫地点头,“大嫂不要误会,他们两人并非单独相处,不管天沅走到哪里,身边必定有宫女侍卫陪同,以免惹人闲话,所以这一点大嫂完全可以放心。” 蒋氏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如此看来,的确是臣妇多心了。” 冷秋波淡淡地笑了笑:“不错,所以本宫不妨跟大嫂说明白,天沅一再声明对瑞君没有男女之情,是在李护卫到来之前,所以此事跟李护卫没有丝毫关系。” 可是此言一出,蒋氏却根本半点都轻松不起来。与任何人没有关系,才说明索天沅对冷瑞君的拒绝是出自本心,也就是说如此一来,冷瑞君才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可是,原本打的好好的算盘居然就这样全部落空,蒋氏自然极不甘心。眼珠一转,她故意意味深长地说道:“皇后娘娘,请恕臣妇大胆,天沅和瑞君若是结为夫妇,对咱们可都是大有好处的。” 明白她的用意,冷秋波神色不动,只是轻轻一叹:“本宫也知道,可问题是天沅既然对瑞君无意,本宫怎能勉强于她?所谓强扭的瓜不甜……” “臣妇倒不这样认为。”蒋氏故意笑了笑,“这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咱们双方父母将此事确定下来,天沅自然也就无话可说。等他们成了亲,瑞君必定对天沅百般疼爱,这感情慢慢也就培养起来了。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 ... ------------ 第449章 不是我的真命天子 对于这样的话,冷秋波显然不敢苟同,沉默片刻仍然摇了摇头:“大嫂,婚姻大事需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错,但还应该尽量遵从孩子们的心意不是吗?如果能够两情相悦,何必一定要强行婚配?” 这话一出口,蒋氏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底,不由慢慢点了点头,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淡:“臣妇明白了,原来皇后娘娘也不赞成这门婚事。【最新章节阅读.】” 冷秋波摇头:“大嫂误会了,如果天沅和瑞君彼此倾心,两情相悦,这门婚事本宫自然举双手赞成。但天沅既然对瑞君无意,本宫又怎能勉强于她?这么说吧,如果现在天沅跟本宫说她愿意嫁给瑞君,而瑞君又还愿意娶她的话,本宫立刻就点头答应!”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蒋氏也有些无言以对,就算再不甘心,她也只得慢慢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以后再说吧。臣妇告退了。” 冷秋波点头,看着她退了出去,不由抚着额头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结果让蒋氏很不高兴,甚至有些怒气冲冲,但是她又能如何?作为母亲,她做不到亲手葬送女儿一生的幸福快乐。 自从在这皇宫之中安定下来,端木幽凝顿时觉得有些无聊。如今她远在天龙国,玉麟国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不需要她去操心,孩子又尚未出生,怕她太过劳累,独孤洌又什么都不让她做,她觉得自己简直快要闷坏了。 虽然索天漓和东陵英雅就在她的隔壁,但他们还要为孩子忙碌,更有许多事情要做,她也不好意思整天拉着人家陪她聊天。 最重要的是索天沅学武成痴,整天缠着独孤洌教她剑法,把这个唯一能陪她说话聊天的人也抢走了,让她苦笑不已。 叹了口气,她只得站起身在房中慢慢地来回溜达,暗中盘算着是不是也让独孤洌去给她买些针线布料回来,也学着其他那些孕妇的样子给腹中的孩子缝几套衣衫,还可以打发一些时间。 正想着,只听一阵脚步声响,她回头一看不由奇怪地问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会是公主学烦了吧?” 独孤洌摇了摇头:“是侍女来报,说皇后娘娘有事找她。” 端木幽凝了然地点头,却接着苦笑起来:“你就好了,每日跟公主卿卿我我,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百无聊赖,我都快闷死了!” 独孤洌不由笑了笑:“怎么,吃醋啊?那好吧,从现在起我留在这里陪你,再也不教公主了,这总行了吧?” 端木幽凝狡黠地笑笑:“那怎么行?我可不敢破坏你的好事,免得到头来你怨我。” 独孤洌笑笑,再开口时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咱们已经来了半个月了吧,你还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别忘了皇上可是说过,一定要保证孩子在他的面前出生。” 端木幽凝暗中计算了片刻:“我说过,离开玉麟国的主要目的就是保证德妃的孩子在我回去之前出生,我们来的时候走了三个月,估计回去也得三个月左右,如今我腹中的孩子才四个多月,完全来得及。不过长期留在这里打扰索天漓他们也不合适,这样吧,最多再住半个月,我们便启程往回赶。” 独孤洌点头:“那好,就这么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你想住得更长,我也不能答应,否则万一来不及还往回赶,孩子竟然在半路出生可怎么得了?” 商议既定,端木幽凝便想要独孤洌去给她买一些针线布料回来,就算在这里住的时间已经不长了,接下来在路上的三个月也需要找点事做。 不过不等她开口,便听到索天沅的声音传了进来:“师父!师父你在不在?我进来了!” 独孤洌还未来得及答应,她便一步闯了进来,紧跟着眉开眼笑:“师父,你也太没有耐心了,我不过刚刚离开了一会儿你就走了,害得我一顿好找。” 独孤洌笑了笑:“我以为皇后娘娘叫你前去必定要耽搁很久,我又不放心幽凝,便回来看看。” 索天沅笑呵呵地说道:“师父,你不必担心,我也知道皇后娘娘面前少不了人伺候,所以我派了很多宫女守在外面,皇后娘娘随时可以吩咐她们做任何事。” 端木幽凝含笑点头:“我没事,你们放心吧,你接着去教公主就好。” 得到许可,索天沅立刻拖着独孤洌离开,端木幽凝不由苦笑了一声,行了,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索天沅拖着独孤洌走到半路,突然看到蒋氏从前面不远处走了过去,不由撇了撇嘴:“舅妈怎么还没走?肯定又跟母后说了些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话。” 独孤洌目光一闪:“舅妈?” “是啊,就是表哥的母亲。”索天沅点了点头,“方才就是她找我,说是来提亲的,希望我能嫁给表哥。其实我早就已经说很多次了,我跟表哥只是兄妹,我对他根本没有那种意思,她偏偏还要来多费唇舌。” 独孤洌眼中又闪过一道微芒,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为什么?我瞧你表哥人不错,对你又好,你对他哪里不满意?” 索天沅摇了摇头:“这跟满意不满意没关系,我只是确定,他绝对不是我的真命天子。” 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独孤洌看她一眼,不由微微笑了笑:“这么肯定他不是?你知道你的真命天子是什么样吗?” 索天沅笑了笑,眼中居然闪烁着一抹睿智:“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他不是。” 独孤洌仍然微微地笑着:“既然不知道他的样子,那你怎么知道你的真命天子,什么时候会出现? 索天沅又是一笑:“等他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独孤洌脸上掠过一抹明显的讶异,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变得不同起来。原本以为这个姑娘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谁知她居然也有如此细腻聪慧的一面。 两人看到了匆匆而过的蒋氏,却不曾想到蒋氏也把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看在了眼中,早已暗中咬了咬牙:还说什么完全没有那回事,若是没有,索天沅怎么会对那个男人笑得那么甜?根本就是在刻意讨好! 不行,这件事决不能就这样算了,必须得尽一切努力,一定要促成这门婚事! 一边想着,她匆匆地回到了兵部尚书府,冷瑞君正在大厅等候消息,急得满地乱转,好不容易看到她进来,连忙跳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姑姑答应了吗?有没有定下吉日,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蒋氏横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说道:“看你急得那个样子,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那个好表妹,根本就不肯答应嫁给你!” 冷瑞君呆了一下:“什么?她不答应?这怎么可能?” 蒋氏又是一声冷笑:“我也希望不可能,可惜,是她亲口说出来的,我听得清清楚楚!可恶!这么多年真是白养她,白疼她了,本来以为是养了个现成的儿媳,想不到居然养了个白眼儿狼!这个忘恩负义的丫头!” 冷瑞君显然还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只管眉头紧皱:“娘,你到底问清楚了没有?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我跟表妹从小青梅竹马,而且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她不嫁给我嫁给谁?” “你可拉倒吧!”蒋氏哼了一声,“你们说什么永远在一起的时候,不过是三四岁的孩子,那怎么能算数?天沅说了,她对你从来没有男女之情,只是把你当哥哥,让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冷瑞君这才彻底呆住了,脸色顿时变得比蒋氏还要难看,好一会儿之后才连连摇头:“不,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表妹不会这样对我的!” 蒋氏瞪了他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个女人吗?你要真的喜欢,咱们想办法把她弄到手就是了,哭丧着个脸给谁看?” 冷瑞君一听这话顿时大喜:“娘,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蒋氏沉吟片刻:“这头一个办法,最好是能够想办法让皇上为你们赐婚,到时候就算皇后反对,天沅反对,也没什么用了。” 冷瑞君脸上的欢喜一下子变成了担忧:“可是皇上会答应吗?” 这一次,就连蒋氏也有些迟疑起来:“这个恐怕很难说,所以我们必须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谁知如此一来,冷瑞君反而不服气了:“什么叫很难说?我对表妹是真心的,皇上为什么不答应?” 蒋氏沉默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皇家的婚事,什么时候理会过真心不真心?他们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这桩婚事是否能够带给他们最大的利益,而这,正是他们接受或是拒绝一门婚事唯一的依据。” 冷瑞君也不是傻子,独自琢磨了片刻,他终于明白过来:“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要让表妹的婚事发挥最大的作用,也就是说,他希望用这门婚事拉拢一个更有用处的朝臣。” 蒋氏点了点头:“不错,朝中有权有势的大臣家中有不少适婚之子,譬如丞相的儿子,御史大夫的儿子等等,都是不错的人选。而你爹不过是兵部尚书,对皇上而言自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 第450章 鸿门宴 这次冷瑞君一直愣了很久都不曾说出什么,原本他一直以为跟索天沅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只差双方父母的一句话而已。谁知今日才知道原来根本阻碍重重,最最重要的一点是索天沅居然对他无意,这不是要命吗? 蒋氏的想法跟他差不多,所以方才虽然豪言壮语,此刻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地叹了口气:“原先我还想着,这门婚事必定会得到皇后娘娘的大力支持,所以觉得你的胜算是最大的,可是……说实话,希望渺茫了。” 此言一出,冷瑞君的脸色又暗了几分,可是片刻之后,他却突然狠狠地咬了咬牙:“希望渺茫?那可难说!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真正的赢家!” 很少听到这个其实有些不学无术的儿子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蒋氏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几分希望:“哦?这么说你有办法了?快说!”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冷瑞君有些阴沉地笑了笑:“我慢慢想,总会想出好办法的。总之我绝不会轻易放弃,一定要把表妹娶到手!” 说了半天,原来只是一句空话,蒋氏哼了一声:“最可气的就是天沅,这忘恩负义的死丫头!真是白养了她十几年,早知如此,还不如养条狗呢!”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冷瑞君不满地说着,“何况你虽然口口声声说养了她十几年,其实你又出过多少力了?不都是把她交给奶妈照顾,你只是闲来无事了才去逗她玩一会儿吗?说的难听点,你这跟养条狗差不多,都是拿来解闷的而已。” 蒋氏一听这话不由气得咬牙:“你这个臭小子!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这还没把她娶回来呢,就已经站到她那边来教训娘了?” 冷瑞君面不改色:“我说错了吗?不止如此,表妹吃穿用等等所有的花销,都是姑姑按时送到你手中,她根本没花过你一分银子,又哪里忘恩负义了?” “臭小子,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蒋氏越发气得涨红了脸,厉声呵斥着,“娘这是在为你打抱不平,你居然还反过头来教训娘?说的这么好听有什么用,天沅又听不见,浪费口水而已!” 冷瑞君抿了抿唇,接着转身就走:“对,说这些只是浪费口水,我还是赶快去想想办法,看怎样才能把表妹娶回来吧!” 看着他的背影,蒋氏越发觉得一肚子闷气没处撒,不由砰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可恶!既然如此,娶不到就娶不到,有什么了不起?真要把她娶了回来,这死小子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娘? 算了,这小子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不如捡那些门当户对的挑一个合意的,赶紧给他成了亲,他就不会再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索天沅身上了。 对索天沅而言,她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做一件事,只是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多说。因此拒绝了蒋氏之后,她仍然每日跟着独孤洌学武,忙得不亦乐乎。 而在此后的几天里,冷瑞君也曾几次入宫来拜见冷秋波,并且会顺便来看望索天沅,跟索天沅有说有笑,一切都似乎跟从前完全一样,索天沅的拒绝仿佛并没有引起他的不满。 看到这些,最高兴的当然还是索天沅。她原本有些担心拒绝这门婚事会让冷瑞君不开心,不过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冷瑞君的眼神中含着太多不曾说出来的意思,独孤洌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这日一早,索天沅便蹦蹦跳跳地来找独孤洌,说今天是冷瑞君的生辰,冷瑞君请她去尚书府玩,还说中午会做她最爱吃的几道菜,保证让她吃得过瘾,所以今天她就没法跟独孤洌学武了,只好明天再补上。 一听这话,独孤洌心中便掠过了一股奇怪的感觉,想了想,他从袖中拿出一只小小的竹管递了过去:“这个你带着。” 索天沅接在手中,好奇地来回看着:“什么啊?笛子吗?还是口哨?” “都不是。”独孤洌摇了摇头,“别看这东西小,用处可大了,你一定要随身带好,一旦有任何危险就立刻按下这个按钮,我便会赶来相助。” 索天沅闻言不由笑了起来:“没有必要吧?我只是去舅舅家玩,又不是上战场,哪里来的危险?” 独孤洌笑笑:“带着吧,以防万一。就算尚书府没有危险,还有来回的路上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无论如何他总是一番好意,而且这玩意儿看起来十分精巧,似乎很有意思,索天沅便贴身收了起来,接着告辞离开了。 独孤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在原地站了片刻,他眉头一皱,慢慢转过了身,接着却又愣了一下:“幽凝,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端木幽凝脸上的神情居然也有几分凝重:“刚刚好听到你们的话,我觉得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之前几次冷瑞君来的时候,他看索天沅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独孤洌立刻点头:“你也这么觉得?看来不是我的错觉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宁错杀,不放过,依我看,你不如……” 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独孤洌便点了点头,但眉头反而皱得更紧:“行是行,但我们能帮她一时,难道能帮她一世吗?等我们走了,不是什么都管不了了?” “是管不了,而且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端木幽凝点点头,“但既然如今我们还在,能阻止的就必须阻止。大不了你白跑一趟,就当是散步了。” 独孤洌略一沉默:“好,我马上就去。” 接到冷瑞君的邀请,索天沅完全没有考虑那么多,准备了一份贺礼之后便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尚书府。 虽然索天沅拒绝这门婚事让蒋氏十分不满,但她毕竟还抱着一丝希望,不想现在就把事情做绝,因此笑脸相迎,还不至于给索天沅脸色看。 如此一来,索天沅当然更加开心,认为他们一家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好人,当下与他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亲如一家。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大厅的餐桌上果然摆好了满桌佳肴,的确有索天沅以前住在尚书府时最爱吃的菜,她不由欢呼一声,奔过去坐下开怀大吃,像个孩子一般。 吃饱喝足,索天沅意犹未尽地站了起来:“多谢舅舅、舅妈的款待,我该回去了。” 说着她不由晃了一下,冷瑞君忙抢上一步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索天沅晃了晃脑袋,觉得脑中有些发晕,但还是强撑着摇了摇头:“没事,刚才太高兴,多喝了几杯,出去吹吹冷风就好了。” 蒋氏皱了皱眉,斥责了几句:“瑞君,这都怪你,我都说了不要让天沅喝那么多酒,你偏不听!快扶她进去休息一下!” 索天沅摇了摇头,刚要拒绝,蒋氏已接着说道:“天沅,舅舅、舅妈又不是外人,你还是先去睡一下再走吧。否则你喝成这个样子若是被皇后娘娘看到,肯定会责怪你的。” 索天沅转念一想,也是,别看平时冷秋波温柔得不得了,真要发起脾气来,其实也挺吓人的。再说她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睡一会儿的确没什么关系。 想到此,她点头答应,蒋氏这才展颜一笑:“这就对了,跟舅舅、舅妈还这么见外,不是让我们伤心吗?瑞君,快扶天沅回她以前住的房间好好睡一觉,我们继续吃。” 冷瑞君答应一声,扶着索天沅转入了内室。蒋氏回头看他们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 索天沅方才喝的酒入口虽然甘甜,后劲却是极大,此刻酒劲上涌,她越发觉得昏昏沉沉,脚底下更是踉踉跄跄,不得不将大半个身子都放在了冷瑞君的身上。冷瑞君一边扶着她,一边不停地叮嘱:“小心,小心点。” 进入内室,他扶着索天沅躺到了床上,虽然接着拉过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却并未转身离去,只是站在床边盯着她绝美的脸,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淫邪的光芒。 索天沅只觉得仿佛天旋地转,好不难受。可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她很快就觉察到床前似乎有人,便强撑着勉强睁开了眼睛,口中发出了一声低吟:“谁?是……是师父吗?” 只这两个字,冷瑞君的怒气瞬间升到了顶点,眼中更是射出了妒恨交加的光芒:师父?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念念不忘的只有你的师父!咱们十几年的情分,居然还比不上一个你跟一个陌生人这短短的半个月?!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原本我设下这个局还觉得有点对不起你,既然你如此不念旧情,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只要我们成了好事,谁反对这门婚事也没用! 一边想着,冷瑞君突然咬了咬牙,猛地扑过去将索天沅压在了身下,一边在她脸上胡乱地亲着一边撕扯着她的衣服,口中还不停地说着:“天沅,天沅,真是想死我了!快,快……” ... ... ------------ 第451章 有惊无险 方才在酒席上他一直殷勤地劝索天沅多喝一些,当然是早就计划好的。今日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他就是要趁此机会把索天沅灌醉,然后再跟她做成好事。到时候就推说是索天沅酒后乱性,就算冷秋波再怎么生气,索天沅也已经是他的人了,除了立刻给他们办喜事以外还能怎样? 如今索天沅已经醉得人事不知,而且两人也躺到了一张床上,接下来只需片刻的功夫,所有的一切就都成为定局了!还说什么只有兄妹之情,他就不信这个邪! 冷瑞君越想越得意,更加急切地想要造成事实。然而就在此时,他这剧烈的动作居然让索天沅猛地睁开了眼睛,跟着本能地大叫起来:“你、你干什么!走开,快走开!” 冷瑞君不由吃了一惊,看来方才让她喝下去的酒还是太少了,早知道应该让她再多喝几杯,直接烂醉如泥,就没有这些麻烦了!更重要的是那药怎么还不曾发挥作用?不是说瞬间起效吗? 但事已至此,如同箭在弦上,他只得继续狠命地撕扯着索天沅的衣服,同时咬牙说着:“不要喊,闭嘴听到没有?别喊,喊也没用!” 剧烈的撕扯之下,索天沅的神智进一步清醒,早已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居然是冷瑞君,顿时又惊又怒,喊声也更加尖锐:“表哥,你想干什么?放开,否则我一定告诉母后,看她怎么收拾你!” 此时此刻这句话却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冷瑞君没有想到索天沅居然这么快就清醒了过来,也就是说他已经不可能告诉冷秋波,索天沅是在酒后乱性的情况下主动勾引他,两人才成了好事的。如果就这么放索天沅走了,她回去向冷秋波一告状,自己就绝对死定了! 所以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把索天沅变成他的人,到时候不管是谁勾引了,谁或者谁强迫了谁就都不重要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为了遮丑,冷秋波仍然必须把索天沅嫁给他! 想到此,他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紧地压住了索天沅,狞笑着说道:“表妹,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咱们不是早就说过要永远在一起了吗?所以你早晚是我的人,早一刻晚一刻有什么关系?乖乖的别喊,表哥一定让你舒服到死!” 话音未落,只听哧啦一声,索天沅的外衣终于被他撕破,一股好闻的处子幽香顿时传入鼻端,冷瑞君眼中顿时射出了熊熊燃烧的欲火,哪里还克制的住自己,早已猛地低头在她颈间用力啃咬起来。 这一下索天沅自然是吓得魂飞魄散,却更怒气翻涌,不得不死命地挣扎着,一边不停地尖叫:“滚!你这个畜生!赶快给我滚开,救命啊!快来人!” “叫吧,叫吧,大声叫!”冷瑞君急促地喘息着,双眼赤红,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狰狞,“周围的人早就被我支开了,你尽管叫就是!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叫,大声叫!” 眼看着整个外衣都已经被他脱离身体,露出了里面的中衣,索天沅又羞又怒,不过幸好这一番撕扯令她的神智进一步回归,拼命反抗的同时,她的大脑也在急速运转,思索着脱身之策。 便在此时,她突然感到腰间似乎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眼睛不由一亮:对了,李大哥给的那个小竹管!他不是说危急时刻可以用它来求助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暂时将冷瑞君打倒,她就可以自己逃命了!可惜冷瑞君的力气实在太大,将她压得死死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眼看着冷瑞君的手已经伸向了她的腰带,清白立刻就要不保,正所谓急中生智,她突然一声尖叫:“啊!好痛啊,痛死我啦!你压到了我的肚子,啊!” 此刻的冷瑞君虽然欲火上涌,早已急不可耐,但听到这样的尖叫还是本能地抬了抬身子:“怎么……” 太好了,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觉察到他的身体稍稍抬高,索天沅突然一咬牙,跟着狠狠地一抬腿,膝盖已经撞上了冷瑞君两腿之间的要害! 因为这几乎是唯一的机会,索天沅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刹那间,冷瑞君只觉得那股剧痛几乎要让他昏死过去,不由一声惨叫,整个身体已经从床上滚落下来,捂着要害连连翻滚,眼前甚至阵阵发黑。 机不可失,索天沅立刻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往门口逃去。想不到师父教的这一招果然有用,之前学的时候她还羞得满脸通红,原来关键时刻真的可以救命。 然而好不容易奔到门前,伸手一拽她才发现房门居然已经被反锁,根本就打不开! 如此一来,索天沅越发惊慌失措,她虽然有些内力,却还不足以将这厚重的木门给劈碎!难道今日注定要清白不保吗? 咬了咬牙,她反身往窗户旁边奔了过去了,却并不意外地发现同样被人从外面封的死死的,根本就打不开! 就这么耽误了片刻的功夫,冷瑞君终于捱过了最初的剧痛,咬牙忍着还在不停涌来的疼痛站起身,他摇摇晃晃地逼了过来,狰狞地笑着:“想跑?没那么容易!表妹,今天你注定是我的人了,还是乖乖听我的话,还可以少吃些苦头……” 没办法了,师父,你一定要快来救我! 趁着他还离得较远,索天沅猛地抽出那根小竹管,接着一下子捅开窗纸,用力将那个按钮按了下去。只听嗖的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紧跟着是啪的一声炸响。 冷瑞君明显地吃了一惊:“你干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这你不用管。”索天沅冷冷地说着,“我警告你立刻把我放了,否则等我师父来了,必定要把你揍得满地找牙,父皇母后也不会放过你的!” “原来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忘勾搭那个奴才!”冷瑞君瞬间暴怒,仿佛一头被惹怒的牲畜,“可恶!我绝不允许他来破坏我的好事,你是我的!” 说着他已经猛地扑了过来,索天沅又惊又怒,本能地想要躲闪,谁知就在此时,她却突然浑身一软,居然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哎呀!” “你还想跑?”冷瑞君哈哈大笑,终于再次扑过去把她压在了身下,“告诉你,那酒里我加了一点好东西,只不过那卖药的居然敢骗我,还说什么瞬间起效,明明耽误了这么久才发挥作用。不过也没关系,接下来你会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 随着他的话,索天沅不但觉得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了丝毫力气,而且居然有一股异常陌生的感觉从小腹处涌了上来!心知他加在酒里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拼命尖叫着:“不要啊,救命!快来人!” 嗤啦,又是一声轻响,贴身的中衣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整个右肩都已经露了出来!索天沅只觉得脑中一晕,绝望瞬间将她淹没! 然而与此同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紧跟着是木片哗啦啦落在地上的声音,厚重的木门已经被击得粉碎,一道人影如闪电般疾射而至,跟着通的一脚将冷瑞君踢到了一旁! 这一脚的力道实在不小,只听冷瑞君一声尖叫,整个人已经被踢到了床前,跟着“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眼前更是金星乱冒。 顾不得理会他,来人已经扑过去将索天沅扶了起来,难掩焦急和担心:“公主!公主你怎么样?” 索天沅定了定神,看清来人正是她期盼的救星独孤洌,顿时猛的扑倒他的怀里哇地大哭起来:“师父!幸亏你来得及时,吓死我了,呜呜……” 独孤洌哪里还顾得上多说,迅速检查了一番,发现她虽然衣衫不整,头发蓬乱,但贴身的衣物都没有任何异常,足见大错还没有铸成,不由稍稍放了心,但还是不确定地追问:“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索天沅仍然在心有余悸地大哭着,但却摇了摇头:“我没事,呜呜呜……这个坏蛋想欺负我,幸亏我用了你教我的那一招才拖延了一些时间,但你要再晚来一步,我可就……” 独孤洌终于彻底放心,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她,跟着将她打横抱起:“走,我先送你回宫。” 然而走到门口,他却突然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猛一抬脚,几块木片便嗖的飞起,瞬间击在了冷瑞君的胸口!只觉得胸口如遭锤击,冷瑞君又是一声惨叫,哇哇哇的连续吐出了好几口血,跟着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知道那是独孤洌的杰作,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索天沅顿时大叫起来:“好!打的好!师父,还是你厉害,这招也教我吧!” 独孤洌叹了口气,这丫头也太没心没肺了,刚刚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居然还一门心思只记得学功夫。不过这样也好,原本还担心方才的一幕会给她留下阴影,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倒是多余的了。 不过刚刚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索天沅有些难受地扭动了一下,口中更是喃喃地说道:“师父,我好热,我好难受……” 独孤洌吃了一惊,忙不迭地低头一看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双颊绯红,眼眸迷离,嘴角更是荡漾着一丝魅惑之极的微笑!他不由心中一动,糟了!难道冷瑞君那畜生竟然给她下了药? 一念及此,他忙不迭地问道:“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嗯?”索天沅皱了皱眉,神智渐渐有些迷乱,“不知道,表哥说酒里加了一点好东西,我好难受,好热啊!” 果然错不了了,独孤洌忍不住咬牙,只恨自己方才那一下打的太轻了,应该真的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 ... ------------ 第452章 解药性 展开身形,他如飞一般迅速赶回了皇宫,并且马不停蹄地窜到了皇后的寝宫。守门的侍卫只来得及看到人影一闪,眼前便没了踪影,不由面面相觑:方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此时的冷秋波刚刚午睡了片刻起床,正坐在大厅喝茶,独孤洌已经嗖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皇后娘娘,公主被人暗算,快命人准备一桶冰水,迟了就来不及了!” 冷秋波瞬间脸色大变,手中的茶碗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跌个粉碎!顾不得理会,她跳起身奔了过去,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你说什么?被人暗算?来人!快去准备一桶冰水!” 侍女忙不迭地答应一声,转身飞奔而去。看到索天沅身上居然裹着一件男子的衣服,冷秋波心中顿时掠过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不过幸好独孤洌已接着说道:“皇后娘娘请放心,幸亏属下去的还算及时,公主并不曾吃太大的亏,而且并不曾失了清白。” 冷秋波闻言,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接着却又气得咬牙切齿:“是谁,到底是谁?居然敢做这样的事?” 独孤洌沉默片刻:“是冷公子。” 冷秋波呆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瑞君?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独孤洌摇了摇头:“具体情形属下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只能等公主清醒过来之后问一问她,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帮公主解了药性。” 便在此时侍女来报,说冰水已经准备好,两人来不及多说,立刻抱着索天沅赶了过去,轻轻把她放入了桶中。刺骨的寒冷之下,索天沅本能地想要跳起身:“不要,好冷……” “别乱动。”独孤洌轻柔地压住了她,“坚持一下,药性解了就好了。皇后娘娘,属下留在此处多有不便,便先到外面等候。烦请皇后娘娘小心留意,只要看到公主脸上的潮红褪去便可以了。” 冷秋波连忙点头,独孤洌便暂时退了出去。看到索天沅冻得浑身哆嗦,她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心中更早已把冷瑞君骂了个狗血淋头,不知他为何会突然丧心病狂地做出这种事。 终于,索天沅脸上的潮红完全退了下去,不等冷秋波开口,她已经睁开了眼睛,声音虚弱地问道:“母后,儿臣这是怎么了?” 冷秋波刚要回答,便听外面的独孤洌高声说道:“皇后娘娘,公主已能开口说话,说明药性已退,快将她扶出来,将湿衣服脱掉,然后直接躺到床上盖好被子,让公主的体温慢慢恢复正常之后再穿好衣服即可。” 冷秋波哪里还来得及多说,立刻吩咐侍女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慢慢恢复正常的索天沅才重新穿好衣服,斜倚在床头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虽然如此,冷秋波却仍然极不放心,命侍女将独孤洌请了进来:“李护卫,你快来瞧瞧天沅这样子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了?” 独孤洌医术高明,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上前检查一番,他躬身说道:“皇后娘娘请放心,公主的确已无大碍,接下来只需小心静养几天便好。” 冷秋波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忍不住双手合十:“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幸亏没什么事!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沅,你不是去给瑞君庆贺生辰的吗?怎么会……” “母后,别提那个畜生了!”索天沅瞬间气得柳眉倒竖,双手握拳,“他声称请我去赴宴,其实根本就包藏祸心,居然给儿臣下药,想要……想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母后就不得不同意将儿臣嫁给他了!” 说着她将冷瑞君故意在酒中下药,又有意将她灌醉,趁着扶她回房休息的时候意图非礼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末了满脸感激地看着独孤洌说道:“母后,这次儿臣能够脱险,一是多亏师父教了儿臣保命的一招,二是多亏师父提前给了儿臣那根小竹管,否则儿臣这次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冷秋波同样满脸感激,对着独孤洌点头为礼:“不错,这次多亏了李护卫,本宫一定奏明皇上,好好谢谢李护卫。” 独孤洌含笑摇头:“属下不敢,属下既然厚着脸皮做了公主的师父,自然应该好好保护于她。” 冷秋波含笑点头:“李护卫过谦了,不过本宫倒是有些好奇,李护卫怎知天沅此番前去会遇到危险,而提前做了防备呢?” 这一次独孤洌显得有些迟疑,片刻后才抱拳说道:“请皇后娘娘恕属下大胆,其实是因为最近几次冷公子入宫来看望公主时,属下都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这才留了心,想不到果然派上了用场。” 冷秋波脑中迅速转过了几个念头,已经明白了缘由,肯定是冷瑞君不忿索天沅拒绝这门婚事,所以竟然起了邪念,想要先造成既定事实。 真是太可怕了,想不到冷瑞君居然是这样的人!幸亏拒绝了这门婚事,否则若是将索天沅托付给这样一个人,她的一生不就毁了吗? 想到此,冷秋波早已气得满脸通红,咬牙说道:“可恶,本宫绝不会就这样算了,一定要向冷瑞君讨个说法!” 险些毁了清白,索天沅当然更加生气,越是生气,她对独孤洌就越是感激,忍不住心有余悸的说道:“师父,这次真是多亏你了,你给我那根竹管的时候我还觉得十分好笑,我不过是去舅舅家,能有什么危险?想不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来得也太快了,我刚把信号发出去你就赶到了,从皇宫到舅舅家那么远,就算飞也没那么快吧?” 独孤洌不由微笑:“这一点,你要多谢谢我们皇后娘娘。其实她也已经看出冷公子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今日这场宴会更是显得有些蹊跷,所以她便让我干脆悄悄跟着你到尚书府附近等候。如果你平安归来,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万一真的出现了紧急情况,也可以争取时间。”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十分正确的,如果等索天沅发出信号,独孤洌再从宫中赶到尚书府,很可能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冷秋波恍然:“原来这次我们又受了幽凝的大恩,这还真是……大恩不言谢,本宫记在心里了,以后幽凝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本宫万死不辞,还有李护卫也是一样,本宫将永远铭记你的大恩大德!” 独孤洌立刻摇头:“属下不敢,如今公主已经平安,属下这便回去了,属下告退。” 冷秋波含笑点头,命侍女将他送了出去,索天沅已经起身扑到她的怀里,委屈地抽着鼻子:“母后,吓死儿臣了,儿臣还以为这次肯定死定了……不过母后,这下你总该知道学武的重要性了吧?若不是儿臣恰好跟师父学了那么几下子,可就……” 冷秋波不自觉的点头:“不错,这次母后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对女孩子而言,学些必要的防身术还是大有用处的。既如此,趁着李护卫还不曾离开,你可要用心多学一些。” 索天沅开开心心地点头答应:“是,儿臣知道了,可是这次表哥这样欺负儿臣,母后您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当冷秋波的眼中瞬间掠过一抹冷意:“这你放心,你是皇家公主,金枝玉叶,无论有什么理由他都绝对没有资格这样对你!来人,让冷瑞君立刻入宫来见本宫!” 尚书府内,蒋氏和冷瑞君都已经慌作一团,知道大难恐怕就要来临! 冷瑞君设计要跟索天沅生米煮成熟饭的事,他只偷偷告诉了蒋氏,却瞒过了他的父亲冷秋池。因为冷秋池此人一向正直得很,绝对不会允许他做这种缺德事。何况索天沅又是冷秋池的亲侄女儿,就算是看在他的亲妹妹皇后的份上,他也不会答应。 其实一听到冷瑞君这个计划,蒋氏也是有些反对的,她怕万一不成会惹出祸来,累及全家。但是冷瑞君却对着她拍着胸脯做保证,说那种药物厉害得很,瞬间起效,到时候索天沅什么都不会记得,只当她是真的酒后乱性,绝对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索天沅的拒绝本来就让蒋氏愤愤不平,因此犹豫再三之后,她到底还是答应下来,这才趁着冷瑞君的生辰故意将索天沅骗了来,提前偷偷在她的酒杯上抹了那种药物,又拼命劝她多喝一些,果然一切都很顺利的。 等两人进入房间,蒋氏便命人把房门反锁,把窗户封死,就是为了防止索天沅找到机会逃脱。接下来只要他们把衣服那么一脱…… 想着公主这朵鲜花到底还是会落在自家儿子的头上,蒋氏当然得意万分,越发悠哉悠哉地连吃带喝,只等时间到了就去捉奸,到时候索天沅还跑得了吗? 可是就在她吃得开心的时候,侍女却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说公子出事了,此刻已经昏迷不醒。 ... ... ------------ 第453章 功过相抵 蒋氏闻言自然大吃一惊,扔下筷子跳起来就跑。一路急匆匆地跑到索天沅以前住的房间,一眼看到那扇被劈碎的木门,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提裙摆冲了进去:“瑞君,瑞君!” 所幸此时冷瑞君已经醒了过来,正手捂胸口挣扎着想要起身,一边咳嗽一边吐血:“咳咳咳……娘,我在这里……” 看到他的样子,蒋氏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早已冲过去一把扶住了他,咬牙问道:“瑞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沅呢?还有,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娘饶不了他!” 一边说着,她扶着冷瑞君在床上坐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替他擦着唇嘴角的血。冷瑞君摇了摇头,挣扎着说道:“娘,事情恐怕……恐怕要糟糕了,咱们、咱们怕是都跑不了了……咳咳咳……” 蒋氏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冷瑞君又急促地喘息了几口:“刚才是那个李护卫闯进来把天沅带走了,最糟糕的是天沅已经知道是我给她下药,想要把生米煮成熟饭,所以她要回去告诉姑姑,还说绝对饶不了我……” “什么?”蒋氏瞬间大吃一惊,险些趴到地上去,“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要她服下那种药物就会神志不清,绝对不会知道真相吗?” 冷瑞君摇了摇头跟着用力咬牙:“我也不知道,肯定是那个卖药的人骗了我,这种药根本不是瞬间起效,直到那个李护卫闯进来她才多少有了点感觉,当然知道事情是我做的!” 蒋氏越发又急又怒:“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冷瑞君顾不得胸口的剧痛,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末了说道:“总之现在天沅肯定正在向姑姑告状,娘,我们是不是完了?” 蒋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早已起身在房中来回转圈,紧急思索着对策。然而此事索天沅已经知道全部的真相,她说出来的话皇后肯定不会怀疑,这可怎么办? 猛地停住脚步,她抬头狠狠地瞪了冷瑞君一眼:“你呀,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早就说过这法子不保险,偏偏你说一定万无一失,现在怎么办?我看你是死定了!” 冷瑞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早已起身扑过去跪倒在蒋氏面前,抱着她的腿不停地哭喊:“娘,快救救我,咳咳咳……我不想死,救救我……”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蒋氏方才不过是说气话罢了,早已叹口气俯身把他扶了起来:“你这会儿哭有什么用?还是快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咱们就只能主动去向皇后承认错误,就说你是酒后乱性,这才差点铸下大错。” 目前来说,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可是愣了半天,冷瑞君却摇了摇头:“姑姑不会相信的,我刚才已经说出来给天沅下了药,这……” 蒋氏又瞪了他一眼,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就说那是你喝醉酒之后胡言乱语,做不得数!” 冷瑞君依然深表怀疑,然而就在此时,便有侍女来报,说皇后娘娘要冷瑞君立刻入宫,不得有误。 当然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冷瑞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着蒋氏的胳膊不放:“娘,我不要去,我不想死,快救救我!” 不去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冷秋波只是派人来叫冷瑞君入宫,并不曾直接派侍卫来捉拿,是不是说她顾念着两家的亲戚关系,愿意网开一面?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冷秋池好歹是皇后的亲哥哥,他们冷家又只有冷瑞君这一根独苗,她应该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想到此,蒋氏一咬牙:“走,娘陪你一起入宫!如果她真的想对你怎么样,除非先把娘给杀了!” 冷瑞君无奈,只得一手捂着胸口,抖抖嗦嗦地跟在她身后入了宫。来到皇后面前,两人上前见礼:“参见皇后娘娘。” 因为蒋氏方才的嘱咐,冷瑞君跟着就膝行两步上前“砰砰砰”地叩头,一边痛哭流涕:“姑姑!姑姑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求姑姑杀了我,给表妹出气吧!” 这一招当然是苦肉计,其实他根本舍不得死,蒋氏更不会让他死。 与此同时,蒋氏更是痛哭流涕,连连叩头:“皇后娘娘,是瑞君一时贪杯,喝醉了酒,这才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求皇后娘娘念在往日的一点情分上,放这个畜生一条生路吧!” 看着面前的母子两人,冷秋波脸上只有一片冷意:“一时贪杯?是吗?就算是一时贪杯,那他给天沅下药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点无疑是最糟糕的一步棋,蒋氏暗中咒骂了一句,拼命找着借口:“其实、其实这件事不是瑞君的错,其实……” “好了,大嫂,你不用再多说了。”懒得再听她编下去,冷秋波淡淡地打断了她,“事情的经过本宫都已经问得一清二楚,天沅也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了。” 蒋氏不自觉地住了口,哪里还敢多说?这个计策实在是太拙劣,自己当初怎么就答应了呢? 看到她无言以对,冷瑞君自然吓得浑身哆嗦,越发“砰砰砰”地叩着响头:“姑姑!姑姑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姑姑饶命啊!” 方才还说情愿一死呢,此刻就变成了求饶,这才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暴露无遗。幸亏冷秋波也没打算要他的命,只是淡淡地说道:“瑞君,你可知错了吗?” “是是是,我知错了!”冷瑞君越发磕头如捣蒜,“姑姑,侄儿知道错了,下回真的再也不敢了,求姑姑饶侄儿一命吧!” 冷秋波又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知错就好,你冒犯公主,罪无可恕,本宫……” “皇后娘娘,瑞君犯下这等大错都是我教导无方的缘故,怨不得他。”不等她的话说完,蒋氏便突然打断了她,咬牙说着,“何况瑞君也是因为太过思念天沅,相思难耐,一时糊涂才会如此。求皇后娘娘念在他对天沅一腔深情的份上,饶他这一次,毕竟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错……” 冷秋波看她一眼,眼中又是一抹冷意掠过:“不错,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错,但不喜欢一个人就是错吗?因为天沅并不喜欢瑞君,就应该被瑞君如此算计,险些失了清白?大嫂有没有考虑过,一旦大错铸成,事情传出之后,天沅将如何面对世人的议论和目光?” 冷秋波咬着牙,片刻后有些阴沉地说道:“有什么好议论的,如果真是那样,瑞君自然会立刻娶了天沅,那不是好事一桩吗?臣妇保证绝对会将天沅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此言一出,冷秋波才真的有些怒了,不由一声冷笑:“好事一桩?到时天沅失了清白,因为家丑不可外扬才必须勉强与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从而终生痛苦,这算是好事一桩?大嫂,你还说什么把天沅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天下间哪有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的?” 因为这几句斥责,蒋氏早已不自觉地胀红了脸,颇有些恼羞成怒:“皇后娘娘这样说,臣妇倒是有些不服。天沅在臣妇家中生活了十几年,臣妇待她有如己出,难道皇后娘娘都忘了吗?”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拿这个来说事。冷秋波淡淡地看着她,微微一声冷笑:“其实本宫都明白,天沅拒绝这门婚事,你和瑞君心中都有气,本宫可以理解。但就算再怎么气都好,瑞君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你们是皇上和本宫的亲人,但也是咱们的臣子,如此以下犯上,难道就不顾国法了吗?” 三言两语之间,她居然连国法都抬了出来,冷瑞君跃发越发感到危机降临,哭喊得更加起劲:“姑姑,姑姑饶命,饶了我吧!侄儿其实并没有对天沅做什么,反而被那个李护卫给打成了重伤,吐了好多血,也算是得到惩罚了!” 冷秋波看着他,片刻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瑞君,你不必惊慌,其实本宫也不曾打算对你如何。虽然你做出这等错事本该严惩不贷,但幸亏李护卫及时出手,事情总算没有不可挽回。再说天沅自小由大嫂抚养长大,总是对本宫有恩,两下里互相抵消也就是了。” 冷瑞君一听这话自然大喜过望:“什么?姑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多谢姑姑,多谢姑姑!” 然而,蒋氏脸上的神情却依然显得十分阴沉,咬了咬牙,她冷声问道:“臣妇不知皇后娘娘所说的互相抵消是何意?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她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冷秋波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冷锐:“大嫂不知?那本宫就明说了,这次的事本宫可以不计较,也不会给瑞君任何惩罚,就算是抵消了大嫂对天沅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以后本宫也不再欠大嫂什么了。本宫这样说,大嫂可明白了?” 蒋氏当然明白,正是因为明白,她才越发气急败坏。冷秋波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说,让她从此之后不要再仗着这份养育之恩自封功臣,而且以后若是再惹出什么事来,可就严惩不贷了! ... ... ------------ 第454章 功过相抵 恼怒之下,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居然冷哼一声说道:“皇后娘娘也说了,瑞君虽然大有不该,但却并未犯下什么大错,如何就抵消得了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何况瑞君做出这种事的确只是因为对天沅相思难耐,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如此强词夺理冷秋波,眼中越发冷意幽然:“大嫂一定要逼本宫说出难听的话吗?天沅在尚书府生活了十几年是不错,但日常都是由本宫派去的奶妈负责照顾,后来也是本宫安排了师傅教她读书认字,所有的吃穿用度也不需要大嫂花一钱银子!还有,大嫂口口声声说对天沅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那么本宫请问,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大嫂曾经抱过天沅几次?可曾教她说过一句话,写过一个字,或者给她讲过一次道理?” 这一番责问出口,蒋氏终于无言以对,只剩下了暗中咬牙而已。所谓她把索天沅抚养长大只不过是捡好听的说,实际情况是索天沅不过是借了尚书府一个小小的房间居住,剩下的根本与她毫无关系。正如冷秋波所说,她甚至不曾为索天沅换过一次尿布,还说什么养育之恩? 见她不再说话,冷秋波也放缓了语气:“当然,本宫这样说也是有些过分,无论如何天沅在尚书府生活了十几年这是事实,所以本宫一直记着你的这份恩情,也一直把瑞君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他诸多照顾。不过如今既然出了这种事,就什么都不必说了,本宫不会对瑞君怎样,但以后这份恩情也翻过不提,你们退下吧!” 将一份养育之恩翻过不提,乍一听来似乎颇有忘恩负义之嫌,但别忘了索天沅无论如何都是堂堂公主,金枝玉叶,冷瑞君却给她下药,意图强占她的身子,这已经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了。正是因为这份恩情,冷秋波才不曾动他一根指头,也算对得起他了。 所以对于这个结果,冷瑞君简直称得上惊喜万分,他还以为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呢,想不到居然毫发无伤地躲过了这一劫,当下喜得连连叩头:“是是,多谢姑姑,多谢姑姑!” 然而蒋氏却是恼怒不堪,只想骂人!原本她还想着只要这门亲事一成,他们与皇室的关系就更加密切,将来肯定会步步飞黄腾达,不再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 可谁知这样一来,不但亲事彻底告吹,甚至还抵消了她最大的仗势,也就是对索天沅的养育之恩。换句话说,从此之后她再没有资格要求冷秋波做任何事,这岂不是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鸡飞蛋打一场空? 当然最严重的后果是,从此之后皇上肯定不会再对冷瑞君委以重任,甚至还会连累冷秋池断了升官的可能。而且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冷瑞君居然意图给公主下药,那么还有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他? 想到随之而来的各种麻烦,蒋氏只觉得脑中一阵阵的晕眩,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都怪自己一时糊涂,怎么就答应让冷瑞君去做这种事了呢?如果当初坚决阻止,或者是计划得再周密一些…… 当然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冷秋波也不想再跟他们多费唇舌,起身退入了内室。冷瑞君立刻喜滋滋地爬了起来:“娘,姑姑已经不怪罪了,我们快回去吧!” 蒋氏抬头看他一眼,羞恨交加之下突然啪的一掌甩在了他的脸上,厉声咒骂:“都怪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把一切都毁了!” 冷瑞君被她打的一个趔趄,本能地抬手捂住了脸颊:“娘,你这是干什么?姑姑都已经不怪罪了,你干嘛还打我?” 面对这么一个儿子,蒋氏连续张了几次口,硬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突然转身掩面狂奔而去:“我这是什么命啊……” 冷瑞君不明所以,只得捂着脸颊跟了上去。 “依我看,皇后娘娘不会对瑞君怎么样。”房间内,听到独孤洌说出事情的经过,端木幽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独孤洌闻言不由挑了挑眉:“不会吧?冒犯公主这可是大罪,就算,就算死罪可免,至少也得让他受些惩罚吧?” 端木幽凝笑笑依然摇了摇头:“别忘了,名义上蒋氏对公主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她定会以此为条件让皇后娘娘不好意思对冷瑞君怎么样。当然,就算她不这样说,皇后娘娘也会这样做。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从此之后皇后娘娘不必再被这份养育之恩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独孤洌闻言越发不解:“蒋氏是对皇后有恩,又不是有仇,怎么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这叫久负大恩反成仇。”端木幽凝的笑容里隐含着几丝睿智,“根据我的了解,这些年蒋氏一直拿这份养育之恩作为她最大的功劳,总觉得皇后娘娘无论为他们家做多少事都还不上这份恩情。我估计皇后娘娘肯定不胜其烦,但又不愿让人说她忘恩负义,必定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如今这件事这对她而言,正是一个解脱的机会。” 独孤洌这才恍然,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蒋氏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得人恩情千年记是不错,但他也不能整天挂在嘴上。” 果然,不久之后独孤洌便打探到了消息,皇后的确不曾对冷瑞君进行任何处罚,两下里功过相抵,他不由越发佩服端木幽凝几分了。 此后的几天,索天沅继续跟着独孤洌学武,之前的事情的确并未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这一点无疑让所有关心她的人都松了口气。 这天一早,她又准时来找独孤洌,一见面便兴高采烈地说道:“师父,昨天你教我的那套掌法我已经学会了,来,我练给你瞧瞧。” 说着她拉开架势,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末了得意地问道:“怎么样,可有出错的地方?” 独孤洌含笑摇头:“没有,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而且的确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得到夸奖,索天沅自然十分开心,可是紧跟着她却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师父,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怎么了?” 独孤洌沉默片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哪有什么心事?我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教你点什么才好。毕竟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我得教你一些更厉害,更有用的。” 此言一出,索天沅不由愣了一下:“什么,你要走?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还没定。”独孤洌的神情看起来倒是没有异常,只是眼底深处闪烁着一丝淡淡的不舍,“不过我想,差不多就在这三五天之内了。” 索天沅愣愣地看着他,眼中的依恋是那么明显:“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呢?你多住一段时间不行吗?我还想跟你学功夫呢!” 接触到她动人的眼波,独孤洌不由心中一动,面上却只是含笑摇头:“幽凝的身子越来越重,我必须得立刻护送她回玉麟国,所以,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接下来教你点儿什么吧!” 索天沅沉默片刻,接着点了点头,虽然也在用心地学习,眼眸却不停地眨呀眨的,显然是在计较着什么。 独孤洌倒是不曾骗她,两人的确已经在商议着什么时候启程往回赶了。虽然距离孩子出生的时间还早,东陵孤云却已经三番五次写信过来,催他们赶快回去,还说已经命驻扎在边境的军队随时待命,一旦他们启程,他们便同时前往迎接。 不过奇怪的是,从这天离开之后,接下来连续两天索天沅都不曾露面,只让人捎了信来,说她身体不适,需要卧床休养,过几天再来。 独孤洌自然是万分担心,有心前往看望,又怕显得太过冒昧,只得请端木幽凝代他过去看看。 明白他的心情,端木幽凝自然不会拒绝,立刻起身赶了过去。进入索天沅的寝宫,她才看到冷秋波就坐在床前,忙上前行了一礼:“幽凝见过皇后娘娘。” 冷秋波赶忙抬手阻止:“快别多礼,过来坐吧!” 端木幽凝道了声谢,上前落座:“公主可好些了吗?你师父担心得要命,才委托前来看望的。” 索天沅斜倚在床头,面容有些憔悴,而且双目无神。不过听到端木幽凝的话,她眼中却闪过一丝明显的欣喜:“多谢皇后娘娘和师父关心,我没什么大事。” 端木幽凝还未开口,冷秋波已经皱皱眉问道:“其实本宫正想派人请你来给天沅瞧一瞧,她到底是怎么了?本宫听侍女说这几天她每晚都做噩梦,而且极容易惊醒,一做噩梦便大喊大叫,说什么不要过来,放开我等等,会不会是之前那件事吓到她了?” 端木幽凝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每晚都做噩梦?怪不得面容如此憔悴。不过若说是之前那件事吓到了她,为何隔了这么多天才有反应? 沉吟片刻她含笑问道:“公主,你能否记得做噩梦的时候会看到些什么?” ------------ 第455章 公主有恙 索天沅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记不清楚,只是记得很可怕,总是会梦到我独自一人在一个漆黑的地方,但是周围又会有许多很亮的眼睛在看着我,我不停地喊救命,但是却没有人来救我……” 尽管如今是青天白日,尽管那不过是梦,但冷秋波及旁边负责伺候的侍女还是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头皮更是有些发麻。 经历过太多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端木幽凝自然不受任何影响,接着问道:“那你做这样的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遇到那件事的当日,还是迟了几天之后?” 索天沅皱着眉头想了想,仍然摇头:“我也不记得具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但我记得一开始似乎没有那么可怕,就是最近几日才越来越恐怖,害得我整夜睡不好觉。” 冷秋波闻言当然更加着急,忙不迭地问道:“幽凝,你可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办才好?” 端木幽凝沉吟着:“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是那件事对天沅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才会在梦境中重现。” 虽然这种事情很容易令人接受,冷秋波却仍然有些不解:“就算是这样,为何当时没有什么异常,隔了这么久才表现出来呢?” 这一点正是端木幽凝方才感到奇怪的地方,摇了摇头,她接着说道:“这个我也解释不了,或许……虽然当时公主并不曾拿这当回事,但那恐怖的一幕还是留在了她的记忆中,平时不会发作,若是遇到一点刺激或者是受到恰当的影响,便会在梦境中重现出来。” 冷秋波一听自然傻了眼:“什么?若是如此,那可怎么办才好?或者你能不能告诉本宫,这所谓的刺激或者是恰当的影响是什么,我们只好把这些诱因消除,或许会有一定的效果。” 这一点端木幽凝表示赞同:“这个就要问公主了。公主,你记不记得最近这几日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比如说你曾经看到,听到,想到过与当时比较类似的画面或者事情吗?” 索天沅的眉头皱得更深,显然正在极力地回忆着:“好像并不曾发生什么,就是……这几日每当我练功累了的时候,就会在宫里散散步放松一下。不过因为表哥经常入宫来找我玩,每次我们都是在宫里四处乱跑,所以当我走到一些地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个地方我也曾和表哥一起来过……” 两人闻言不由对视一眼,脸上早已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没错,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这个刺激,冷瑞君才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当中,那么入睡之后,当日那一幕便会在她的梦境中重现。 虽然找到了病因,冷秋波却半分轻松之意都没有:“这可怎么办?你也说以前你们经常四处乱跑,不定什么地方就能让你想起冷瑞君,难道要把整座皇宫都拆了重建不成?”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倒没有那么严重,时间会冲淡一切,或许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冷秋波点了点头,叹口气说道:“只好如此了,天沅,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到处乱跑,免得受刺激过重,夜里又做噩梦。” 索天沅虽然乖乖地点了点头,却没有人注意到她眼中掠过一抹诡计得逞的笑意,显得又调皮又可爱。 既然这病药石无效,端木幽凝自然帮不上忙,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回到了住处。独孤洌正在焦急地等待,见她进来忙迎上前问道:“怎么样,情况严重吗?”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照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说着她将索天沅的病情讲述了一遍,独孤洌一听便不由咬牙:“有什么不对劲的?肯定是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太大,才会从梦境中反应出来。” 端木幽凝皱眉:“但也不应该滞后这么久啊!若是紧跟着便出现这种状况,那自然正常不过,可是……” 独孤洌也有些奇怪,沉吟着说道:“会不会一开始也是这样,但她不想让皇后为她担心,才不曾说出来。如今状况严重到这样的程度,实在瞒不住了?” 端木幽凝暂时不曾开口,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片刻后,她摇头说道:“算了,不管怎样,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慢慢忘记那件事。” 独孤洌点头,虽然依然有些担心,但好在她所有的亲人都在身旁,自然会得到最好的照顾,便转而说道:“对了,刚才天漓来过了,他说已经从国库中调拨了一部分粮食,而且他会亲自带领军队护送我们回玉麟国。” 端木幽凝不由愣了一下:“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能再要他的粮食了吗?” “是啊,我也是这样说的。”独孤洌叹了口气,“可是天漓说这粮食不是给你的,是给玉麟国的百姓的,你管不着。”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这,这怎么行呢?咱们已经向天龙国请求过支援了,他们的国库也不是聚宝盆,给咱们一些,他们就势必少一些,玉麟国大旱,怎能连累天龙国?” 独孤洌又叹了口气:“这话我也说过了,可那小子固执得很,就是不肯听我劝告,我又能怎么办?” 端木幽凝刚一张口,便听到索天漓的声音传了进来:“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坏话了。” 两人回头,才看到索天漓和东陵英雅已经联袂而入。各自打了声招呼,四人重新落座,端木幽凝才叹口气说道:“天漓,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 “姑娘,你要是真的明白,就不必再多说。”索天漓立刻就打断了她,“总之谁都会有难的时候,我不是说过吗?如今我帮你,便等于让你欠了我一份情,将来天龙国若是有难,你就不好意思袖手旁观了,对不对?” 端木幽凝苦笑一声:“我已经欠了你的情了,将来若真有那一天,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如果这是第一次,我当然愿意接受,可是……” “这一次的情不算你欠的。”东陵英雅含笑打断了她,“皇嫂你别忘了,玉麟国是我的娘家,这一次我就当是帮我娘的忙,跟你没有关系,你总可以安心了吧!” 这样说当然也是顺理成章,虽然端木幽凝仍然有些过意不去,却多少好受了些:“我知道你这样说是为了安慰我,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觉得……” 索天漓摇了摇头:“总之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不用再多说了。不瞒姑娘,天龙国能够帮助玉麟国的实在十分有限,如果旱灾再不结束,我们也没有能力再支援你们第三次了,所以你也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端木幽凝只得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矫情了。不过我听独孤洌说你要亲自护送我们回玉麟国,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来而不往非礼也。”索天漓含笑说着,“你这次来一是探亲,二来也算出使天龙国,我们当然也应该去拜访玉麟国才对。何况英雅嫁到天龙国好几年,一直不曾回去过,早就十分想念娘亲了,趁着这次的机会,我们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去见见他们的外婆。” 端木幽凝闻言倒是有些不放心:“两个孩子还那么小,走那么远的路,真的可以吗?” 索天漓点头:“可以,就是要让他们从小就多接受一些锻炼,将来长大了才能够独自面对更多的风雨。再说即便这一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有你们这两位神医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如此,端木幽凝仍然有些不放心,索天漓便笑了起来:“姑娘,这件事是我们的决定,跟你没有关系,即便真的有什么意外,那也不是你的责任,无论有什么事你都喜欢揽到自己的头上,累不累呀?” 端木幽凝也觉得自己未免管的太宽了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个没良心的,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你还敢笑话我!你们愿意去就去,我不管总行了吧!” 索天漓又笑了笑:“这就对了,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管好你腹中的孩子,剩下的都交给我们就好。何况你这个样子我和英雅都不放心,当然要亲自护送你回去,把你完完整整地交到皇帝哥哥手上了。” 此事商议既定,众人便各自回去做准备,随时启程回玉麟国。 谁知第二天一早,冷秋波便命人把索天漓叫了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索天漓不敢怠慢,立刻赶了过来,上前见礼:“儿臣参见母后,不知母后宣召,所为何事?” 冷秋波眉头紧锁,叹了口气说道:“天漓,你打算何时启程去玉麟国?” “如今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索天漓回答,“如果没有意外,三日后我们就出发。” 冷秋波点了点头,又迟疑了片刻才重新开口:“方才本宫去看望天沅,她说也想跟你一起去玉麟国。” 索天漓不由愣了一下:“她?这怎么可以呢?她还在病中,而且此去玉麟国路途遥远……” ... ... ------------ 第456章 早就露馅了 冷秋波点了点头:“不错,本宫也是这样说的,但是天沅说,如今她若是继续留在宫中,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想起当天那件事,反而对她的恢复十分不利。【风云阅读网.】若是暂时离开,换换环境,或许情况就会渐渐好转。本宫也是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所以才叫你来商量的。” 索天漓闻言不由点了点头:“这样说倒是也有些道理,或许换个环境对她的病情的确十分有利。” 冷秋波点了点头:“本宫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刚才说的,此去玉麟国路途遥远,不知她是否支撑得住。” 索天漓皱着眉头仔细权衡了很久,突然展颜一笑:“其实儿臣倒是觉得没什么支撑不住的。首先她有功夫在身,并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再说还有儿臣,英雅和李大哥沿途护送,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母后别忘了,润朗和润晴还会跟我们一起前去,既然两个小孩子都可以,她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番话一出口,冷秋波果然放心了不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没错,何况天沅只是精神上受了些刺激,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这趟出门,就当是出去历练历练,磨练磨练她的意志,那么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她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垮了。” 索天漓点头:“母后说的对,天沅就是太缺乏历练,遇到点事情才会被吓成这个样子。既如此,那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去吧,有我们沿途保护,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冷秋波点头答应一声,却仍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又叮嘱:“天漓,你可给本宫听好了,这一路上务必小心保护天沅,早去早回,知道吗?” 索天漓连连点头答应,冷秋波便让他回去的时候顺路去告诉索天沅一声,让她做好准备,三日后出发。 索天漓答应一声退出,顺道转入了索天沅的寝宫。见他进来,索天沅抬头打了声招呼:“太子哥哥,你来了。” 索天漓点头:“怎么样,好些了吗?” 索天沅苦笑一声:“还能怎么样,就是那样吧!对了,太子哥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索天漓微微笑了笑:“刚才是母后找我,说你想跟着我们一起去玉麟国。” 索天沅眼中立刻浮现出一丝充满希望的光芒:“是有那么回事,怎么,母后同意了?” 索天漓点头:“没错母后说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还叮嘱我这一路上务必要好好保护你,所以才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尽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三日后出发。” 索天沅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刷的一下蹦起来连声大叫:“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她因为喜悦而熠熠生辉的脸庞,索天漓不由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难道这果然是个好办法?怎么光一听说要离开皇宫就兴奋成这个样子,完全不像平日那么萎靡不振呢? 大约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索天沅忙收敛了一下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太子哥哥你放心吧,我会很快就收拾好的。” 索天漓点点头,起身离去。确定房中只剩下了自己,索天沅才兴奋得一蹦老高:“太好了!果然所有人都被我骗过去了,嘿嘿嘿……” 三日后,所有的一切都已收拾妥当,准备运往玉麟国的粮食也都装好了车,端木幽凝等人更是早早就收拾齐整,整装待发。 索铭泽和冷秋波等人早已赶来相送,又是告别又是叮嘱,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算暂时告一段落。当下众人依依惜别,各自上了马车,伴随着几声吆喝,车队缓缓启动,向着玉麟国的方向而去。 索天沅是第一次离开天龙国,走到那么远的地方,因此最是兴奋,不时挑开门帘往外瞧着,恨不得肋生双翅,能够飞得快一些。 索天漓与东陵英雅既是夫妇,而且还要照顾一双子女,因此他们四人合乘了一辆马车。原本是端木幽凝与独孤洌乘坐另一辆,不过如今端木幽凝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行动颇有些不便,索天沅好歹是女孩子,可以多少照顾一些,便由独孤洌来赶车,她则陪着端木幽凝坐在车厢内。 看到她上窜下跳的样子,端木幽凝不由微笑:“怎么,离开家门那么兴奋吗?” “那当然了!”索天沅连连点头,“皇后娘娘你不知道,从我出生的时候起一直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甚至连京城都没有出过,这次居然能去玉麟国逛一圈,想想就觉得真是太高兴了!” 端木幽凝只是微笑,心下却不胜唏嘘。你不曾出过京城,那才说明你是养在温室中的索天沅,得尽了亲人的疼爱。不像我经历万般坎坷,才会几乎走遍了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正想着,只听索天沅接着说道:“当然,我更开心的是可以继续跟着师傅学武了,师父是绝顶高手,不多学一些怎么行呢?” 端木幽凝转回头看着她,依然保持着微笑,眼中却掠过一抹锐利:“是啊,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设了这个局,如今总算成功地跟了出来,没有白忙一场。” 索天沅原本还兴奋地左摇右晃,一听这话不由一愣:“啊?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设了什么局?” 端木幽凝又是一笑,毫不避讳:“所谓留在宫中就会引起你不好的联想是假的吧?你根本就是知道我们即将离开,所以故意这样说,好有借口跟着我们一起去玉麟国对不对?” 此言一出,索天沅自然张口结舌,正赶着马车的独孤洌更是,大感意外:“什么?原来是这样?害得我天天为你担心,徒儿,你真是太过分了!” 索天沅嘿嘿地笑了笑,很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嘛,师父,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这样做我就没办法继续跟你学武啦!对了,皇后娘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端木幽凝笑笑:“别忘了,我的医术还算高明,你是真的不舒服还是故意做戏,我还看的出来。当时我就觉得十分奇怪,因为你表现出来的样子和你表述的病情并不相符。” 此言一出,索天沅越发忍不住汗颜,不由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我已经演的够好了,想不到原来早就露出了马脚。不过你既然看得出来,为何没有当面揭穿我呢?” “因为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我也担心出错。”端木幽凝回答,“再说回来之后,我隐约猜出了你的目的,只是不敢确定罢了。何况,你想做什么事那是你的自由,只要不会妨碍和伤害到别人,我为什么一定要揭穿呢?” 索天沅忍不住眉开眼笑:“是,多谢皇后娘娘替我保密。其实我当然不会伤害别人,就是想能够多一些跟师父在一起的时间而已,现在就跟他分开,我真的很舍不得。” 端木幽凝又是一笑,暂时没有开口:我只担心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你就越舍不得跟他分开。不过也无所谓,在一起的注定会在一起,不管兜兜转转多久,总会走到一起。不该在一起就是不该在一起,无论做多少努力都是徒劳。既如此,就把一切都交给天意吧。 只是如今,她已经身怀有孕数月,旱灾却仍未结束,难道一定要等到皇子降生的那一刻才可以吗?或者是旱灾真的跟皇子是否降生没有任何关系?那么玉麟国的未来究竟在哪里? 同样为旱灾着急的当然不止端木幽凝一个人,更有玉麟国上上下下所有的沉臣民,尤其是帝王东陵孤云。 看到旱灾并不曾随着德妃有孕而结束,他一方面暗中高兴,想到端木幽凝立刻就要回到宫中,另一方面却更加着急,既然这一点都不能令天降甘霖,那就真的是完全无计可施了。 对所谓怀有身孕的墨雅溪而言,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让孩子顺利出生,并且制造所谓的混乱,为将来事情败露留下一条生路。至于旱灾会不会结束,她倒是顾不上多加理会了。 幸亏自从设计回到娘家之后,一切都非常顺利。她天天躲在小阁楼内,若无绝对必要,几乎从不外出,免得被人看出了破绽。一晃就是三个多月,按照正常时间推算,她已怀孕五个多月了。 如今,暗中敲定的那几个孕妇也都怀胎顺利,只等最后时刻的到来。 眼看着生产日期日益临近,墨雅溪开始绞尽脑汁地思索,究竟制造怎样的混乱才可以让她有机会逃脱惩罚。 可是这种办法毕竟不是那么好想的,一直考虑了几个月,她依然无计可施,简直都快疯了。 谁知就在此时,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到了她的面前。 这日一早,她因为想不出办法而心中烦闷,便干脆挺着伪装的大肚子出了阁楼,在院中四处溜达着散散心。 没多久,她便听到前厅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吵嚷声,不由眉头一皱问道:“出什么事了?” 跟在身后的丫鬟忙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打听一下?” 就只这一句话的功夫,前厅的吵闹声更加杂乱,墨雅溪点了点头:“去吧。” ------------ 第457章 天大的机会 丫鬟忙转身而去,倒是耽误了不多久便重新回转,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娘娘,是大公子惹了麻烦。” 大公子就是墨雅溪的大哥墨雅年。仗着他爹是御史大夫,墨雅年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虽还不至于欺行霸市,却也经常惹是生非,时常把墨敬玄气个半死,却拿他毫无办法。 对于这个一事无成的大哥,墨雅溪也一向很是瞧他不起,听闻此言不由皱了皱眉:“又惹了麻烦?这次他又做了什么好事?” 丫鬟缩了缩脖子,小心地答道:“这个吵得最凶的是县令的夫人胡氏,说大公子勾引她的女儿夏织秀,两人暗中往来多日,如今她的女儿已怀了身孕,大公子却一直不曾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这才上门来讨个说法。” 墨雅溪原本不屑一顾,最后这句话却令她眼睛一亮,立刻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说什么?怀了身孕?多久了?” 丫环想了想,垂首答道:“奴婢听胡氏说,夏织秀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比娘娘您还要早一些呢!” 墨雅溪闻言,眼睛越发亮了几分,有些急切地问道:“那他们此刻在吵什么?是不是大哥仍不肯给人家一个名分?” 丫鬟立刻点头:“似乎是大公子说夏织秀出身太低,还说了些别的,不过奴婢急着回来向娘娘禀报,并不曾听到。” 墨雅溪的脑子迅速一转,故意哼了一声:“大哥实在太过分了!嫌人家出身太低,就不要去招惹人家,如今惹出事来,他居然还不肯承担后果,算什么男人?走,本宫去看看!” 说着她迈步就走,丫鬟不敢怠慢,忙随后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前厅,争吵还在继续。只见一方是她的母亲刘氏,另一方则是县令的夫人胡氏和她的女儿夏织秀,双方正吵得不可开交。两家的男主人墨敬玄和县令夏元则站在一旁,各自阴沉着脸不做声。 墨雅溪进入前厅的同时,正好听到刘氏咬牙说道:“分明是你的女儿勾引我的儿子,你居然还倒打一耙,简直不要脸!” 胡氏立刻怪笑一声,丝毫不惧怕这位御史大夫的正室夫人:“哈!你说谁不要脸?你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知道吗?他到底欺负了多少良家女子,只怕你已经数不过来了吧?你出去打听打听,老百姓都是怎么说你这个儿子的,说他简直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棍!” 儿子再混蛋,做母亲的都不会嫌弃,这样的话无疑是刘氏绝对接受不了的,她当即涨红了脸厉声尖叫:“你闭嘴!我儿子再不济,也比你女儿好一千倍,她还不知道勾引了多少野男人,谁知道她怀的是不是我儿子的种?” 夏织秀躲在胡氏的背后,挺着已经凸出来的肚子,早已哭得泪流满面:“夫人,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腹中怀的的确是墨家的骨肉,你若不信,可以等孩子出生之后滴血认亲。” 胡氏立刻咬牙说道:“听听听听!听到没有?如果不是,我女儿敢这样说吗?总之你儿子把我女儿欺负到这种程度,就必须得对她负责,立刻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否则就算是到皇上面前告御状,我也得替我女儿讨个说法!” 一听此言,刘氏不禁有些慌了,她虽然吵的比谁都凶,心里却十分清楚,这必定是她儿子做出的好事。一旦真的闹到皇上面前,只怕就无法收场了! 而趁着两人吵闹的间隙,墨雅溪的脑子已经转了无数圈,刹那间打定了一个主意,立刻上前几步含笑说道:“大家都稍安勿躁,不如先听本宫说几句如何?”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已进入大厅,忙各自见礼:“参见德妃娘娘。” 虽然是自家的女儿,但当着外人的面,这礼数还是不可废的。胡氏虽然气得鼻子都歪了,却也不敢对当朝德妃娘娘无礼。 墨雅溪含笑点头,示意众人免礼,接着说道:“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发生,但既然已经发生了,自然必须想办法解决,吵闹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大家说是不是?” 双方彼此对视了一眼,各自余怒未消。墨雅溪便接着说道:“事情的经过本宫还不甚清楚,但不管怎样,织秀姑娘既然已经怀了大哥的孩子,大哥就必须将其妥善安置,总不能让墨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一听这话,胡氏的怒气立刻就消了一大半,连连点头:“还是德妃娘娘处事公正,臣妇感激不尽!” 墨雅溪微微一笑:“请夫人稍候,本宫这就去找大哥问明经过,并且劝他来与你们见面,无论如何一定会给织秀姑娘一个交代。” 胡氏越发满脸感激,连连点头:“是是是,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墨雅溪点头,吩咐侍女送了茶来给三人压惊,接着起身向刘氏使了个眼色:“娘,我怕我自己劝不了大哥,你也来帮帮忙吧!” 接到她的暗示,刘氏心中一动,忙点头跟了上去,母女二人便暂时离开了。 来到墨雅年的房门外,墨雅溪抬手敲了敲,好一会儿之后门内才传出了墨雅年的声音:“谁,是谁?” 听到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慌乱墨雅溪不屑地冷笑一声:“这点出息!不必害怕,是我和娘,那母女两人留在了前厅,并不曾过来,开门!” 又过了好一会儿,墨雅年才磨磨蹭蹭地过来开了门,伸出脑袋问道:“干什么?你们还不去把他们赶走?” 墨雅溪冷哼一声,砰地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废话少说,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对呀,忘了自己的妹妹是堂堂的德妃娘娘了,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她吧? 墨雅年眼睛一亮,立刻上前几步简单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原来几个月前他出门游玩,无意中遇到了胡氏的女儿夏织秀。见她容貌秀丽,乖巧可爱,他便又动了色心,三下两下两人便勾搭成奸,很快成了好事。 对墨雅年而言,这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最初的新鲜感过去之后,很快便将夏织秀抛诸脑后了。 然而夏织秀却把他当成了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经常派人捎信给他,让他前去相见,很快就令墨雅年不胜其烦。 可是还没等他想出摆脱夏织秀的方法,夏织秀接着传来的一个消息就让他吃了一惊,夏织秀说她已经怀了身孕,算算时间差不多快三个月了,如果再不想办法,肚子会越来越大,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夏织秀所说的办法就是让墨雅年娶她为妻,成为名正言顺的墨家少奶奶,如此才不会被人笑话。然而对墨雅年来说,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想他堂堂御史大夫的儿子,怎么会娶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之女为妻,根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嘛! 所以他立刻就传信给夏织秀,说让她死了那条心,嗯尽快把孩子打掉,否则就算被人看出来,遭受耻笑的也是她自己。 这个回答算是彻底激怒了夏织秀,她立刻偷偷告诉墨雅年,如果不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她就到皇上面前去告御状,说墨雅年诱奸于她。 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御史大夫,墨雅年其实并不如何害怕,到时候他就反咬一口,说是夏织秀勾引他,皇上未必敢对他怎么样。但问题是他的名声一向不佳,万一闹到皇上面前,名声不就越来越臭了吗?被墨敬玄知道了,恐怕也饶不了他。 这才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开始拼命安抚夏织秀,让夏织秀给他一些时间,他好把这件事告诉他的父母。同时他更是想尽办法,甚至派人偷偷进入夏织秀家中,想要偷偷在她的饮食中下堕胎药,打掉她腹中的孩子。 但是,夏织秀似乎早就料到他会用这一招,所以提前躲了起来,根本不曾在家中休养,让他无计可施。就这样一拖再拖,一直拖了三个多月,如今此事终于被胡氏发现,她一怒之下才带领全家找上门来,一定要讨个说法。 讲完事情经过,墨雅年连声哀求:“德妃娘娘,你可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随着墨雅年的讲述,墨雅溪的眼睛一直不停地眨着,直到此时,她突然微微一笑:“大哥,我看这回你是非娶夏织秀不可了。” 墨雅年愣了一下:“什么?” 墨雅溪又是一笑,压低声音说了很久…… 大厅里,夏元一家人还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女儿已经把身子给了墨雅年,甚至还挺起了大肚子,就算墨雅年肯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他们也注定会被人家笑话了,但总比什么也得不到强得多吧? 再说墨雅年就算再混蛋,好歹是御史大夫的儿子,只要能够嫁进墨家,就算被人笑话几句也可以忍了。因此,希望德妃娘娘能够劝说墨雅年点头答应下来。 一直过了很久,才看到墨雅溪和墨雅年一前一后进了大厅,三人不由眼睛一亮,墨雅溪已经开口:“爹,娘在房中等你说,是有事跟你商议,你先过去吧!” 墨敬玄同样愣了一下,接着便看到她递过来的眼色,当下心领神会,转身而去。 ... ... ------------ 第458章 示好 两人各自落座,墨雅溪才转头看着墨雅年:“大哥,把你的决定告诉他们吧!” 墨雅年皱着眉头,扫视了三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夏织秀身上:“当初你我成了好事,其实是你情我愿,我可不曾强迫过你半分,这一点你可承认?” 夏织秀羞愤不已,却不得不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是,是你情我愿。” “你承认就好。”墨雅年点了点头,“不过你到底是未嫁之身,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我,还怀了我的孩子,我的确不该对你置之不理,应该给你一个说法。” 难听到他之前的话,夏织秀原本已经不敢抱什么希望,不过听到这里,她顿时惊喜万分地抬起了头:“什么?你是说……” 墨雅年一抬手阻止了她:“你先不要高兴的太早,不错,我是可以给你一个说法,但是你也知道我们两家的门第悬殊实在太大,所以我不可能让你做我的正妻,只能纳你为妾,你可愿意?” “我愿意!”夏织秀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也知道凭我的出身没资格做你的正妻,只要能够留在你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婢为妾,我都愿意。” 墨雅年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没问题了,不知两位可还有什么意见?” 这个结果自然也让夏元和胡氏十分满意,二人不由点了点头:“没有,就这样吧!” 此时看起来虽然皆大欢喜,但是一家三口只顾着高兴,完全不曾注意到墨雅溪眼中那奸计得逞的笑意。 既然双方都已经没有意见,这件事便很快敲定下来,选了个黄道吉日,墨雅年正式纳夏织秀为妾。 诚如夏织秀的家人一开始设想的那般,夏织秀未婚先孕,进入夫家之时已经挺着个大肚子,自然免不了受人嘲笑。不过好在众人都知道墨雅年是个好色之徒,发生这种事实在太正常不过,议论一阵之后也就渐渐失了兴趣。 夏织秀的家人强行逼迫墨雅年点头答应纳她为妾,她原本还十分担心,生怕墨雅年因此怀恨在心,不会好好待她。 谁知等她过门之后才发现,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墨雅年对她关切有加,时时嘘寒问暖,甚至还兴致勃勃地猜测着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并且请人按照男女分别起了一大堆名字,拿到夏织秀面前让她选两个好听的出来。 不止如此,公公墨敬玄和婆婆刘氏对她更是和颜悦色,完全没有半分瞧不起的意思。因为她身怀有孕,两人更是特别关照厨房,一定要按照她的口味来准备一日三餐。刘氏更是人前人后地表达着想要抱孙子的愿望,不仅早早就准备好了很多小儿的衣物,各种各样的玩具更是堆满了夏织秀的房间。 看到这些,夏织秀终于完全放心了,觉得自己总算是找到了今生最好的归宿,接下来只要自己的肚皮再争气一些,能够一举为墨雅年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她的地位当然就会更加稳固。 兴奋之余,每当她的父母前来看望,她都会绘声绘色地向两人描述墨雅年一家人对她如何关心体贴,自己的生活过得有多么幸福甜蜜。夫妻两人闻言自然高兴万分,出去之后也是逢人便夸赞墨雅年一家如何有情有意,对自己的女儿如何如何好。 更重要的是,自从纳夏织秀为妾之后,墨雅年居然渐渐减少了往外跑的次数,也不再把心思都放在寻花问柳上了,时常在家里陪着夏织秀说笑聊天。 这些话传出之后,众人自然都很是惊奇了一番,想不到墨雅年居然会转了性子,也懂得关心体贴人了。或许是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一个父亲,感觉到了那种不可推卸的责任了吧! 对夏织秀而言,如今拥有的一切都让她异常满足,便更加心无旁骛,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四处溜达,为即将出生的孩子打下一个良好的身体基础。 这日一早吃过饭后,她便在丫鬟的陪伴下来到后花园散步,顺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不多时来到一个花圃前,她停住了脚步,扬起脸眯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 谁知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花圃后面传来一阵交谈声,其中一人说道:“我总觉得大公子跟吃错了药似的,怎么突然对一个县令的女儿那么好了?公子以前随随便便结交一个女人,身份可都比她高得多。” 另一个人接着说道:“可不?不光是你我,很多人都这样认为,都说大公子是不是中邪了。不过我想,可能是因为侧夫人怀了身孕的缘故,大公子虽然喜欢结交各种各样的女人,但也十分喜欢孩子,大概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吧!” 安静了片刻,先前那人说道:“有道理,以我看,说不定侧夫人根本早就打听好了,知道大公子喜欢孩子,所以才故意勾引大公子,等怀了身孕之后再逼大公子奉子成婚,结果顺利嫁到咱们府里来了。” 另一人立刻说道:“对对,有道理,一定是这么回事。否则侧夫人为何不一开始就找上门来让大公子娶她,而要等到怀孕那么久才来呢?因为她知道耽误的时间越久,孩子就越大,就没法打掉了。” 先前那人哼了一声:“侧夫人还真是处心积虑呢!亏大公子还对她那么好,说不定他根本就上了侧夫人的当了!” 听到这里,夏织秀自然是又气又委屈,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墨雅年喜欢孩子,又怎么会想到用孩子来威胁他? 恼怒之下,她再也听不下去了,立刻一步窜了出来,刷地抬手指着两人喝道:“你们……” 与此同时,只听一声厉喝从另一面传来:“大胆奴才,是谁让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 夏织秀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居然是墨雅溪,她满脸阴沉,自有一份当朝德妃娘娘的威严。 两名侍女看到这一幕,早已吓得噗通跪倒连连叩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夏织秀则满脸委屈,眼泪早已流了下来,上前几步抽泣着说道:“臣妇参见德妃娘娘,娘娘,她们……” 墨雅溪转头看着她,语气十分温和:“好了,本宫都听到了,你放心,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无论如何,你是她们的主子,她们居然敢在背后乱嚼舌根,本宫决不能轻饶!” 夏织秀一听此言,自然更加感激万分:“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墨雅溪含笑摇了摇头:“真要说起来,你还是本宫的大嫂,叫什么娘娘,这也太见外了。” 夏织秀立刻连连摇头:“不不,无论如何礼数不可废,臣妇不敢。只是请娘娘明鉴,臣妇从未想过设计相公……” 墨雅溪立刻一抬手打断了她:“这一点不必你说,本宫自然知道,是这几个奴才胆大妄为,胡言乱语,来人,掌嘴!” 跟在身后的侍女答应一声,立刻就要上前。跪在地上的两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不住地叩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墨雅溪脸色阴沉,冷哼一声说道:“饶命?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不知道什么叫主子,掌嘴!” 夏织秀虽然也气两人在背后胡言乱语,诬蔑于她,但却并非残忍之人,见状倒是有些不忍,忙替两人说了句好话:“娘娘,算了吧,她们也不过是闲来无事乱说几句,倒不一定有什么恶意。教训几句,让她们长点记性也就是了。” 两人闻言自是大喜,忙连连叩头:“多谢夫人仁慈,多谢夫人!” 墨雅溪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大嫂心地宽厚,本宫很是欣慰,不过,这两个奴才毁你名声,实在大大不该,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夏织秀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含笑说道:“臣妇就当是为自己的孩子积德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将她的动作看在眼中,墨雅溪眼中掠过一抹妒恨交加的光芒,面上却故意笑了笑:“说得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本宫也不好拂你的意。你们两个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二人立刻连连点头:“是是是,请娘娘放心,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墨雅溪这才点了点头:“很好,既如此,就罚你们两个今日必须将这花圃整理完毕,否则不准吃饭!” 那花圃面积十分广阔,若要整理完毕,恐怕非得到天黑不可,二人心中暗暗叫苦,却不敢多说,只得点头答应。 夏织秀自是感激不已,又是连连称谢,墨雅溪便要她先回去歇息,不要太过劳神。 看着她的背影,墨雅溪阴沉地冷笑着。原本正在想着该制造怎样的机会向夏织秀示好,没想到天赐良机,正好遇到这两个奴才在此闲聊,倒让她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而且令此事越发顺理成章,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就这样斗转星移,三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夏织秀的肚子已经挺得老高,不定哪一刻就会临产了。 自从她成为墨雅年的妾侍,一家人对她便关爱有加,到了此时更是拿她当宝贝一样供养着,什么都不让她做,只需养好身体,随时准备生个大胖小子即可。 而或许都是孕妇的关系,有比较多的共同语言,墨雅溪常常放下德妃娘娘的架子前来找她聊天谈笑,二人常一起缝制小孩衣物,相处得十分愉快。夏织秀更是觉得这位德妃娘娘亲切和善,将来必定是个好母亲。 ... ... ------------ 第459章 没能保住 这日一早,墨雅溪刚刚起床洗漱,还未来得及用早餐便看到墨敬玄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脸色有些发沉,她不由心中一跳,立刻问道:“爹,出什么事了?” 墨敬玄摇了摇头:“倒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是刚刚接到消息,皇后娘娘快要回来了。” 墨雅溪不由愣了一下:“什么?这么快?” “快什么,这就够慢了。”墨敬玄哼了一声,“皇上已经说过了,一定要保证皇后娘娘的孩子在宫中出生,所以让她尽快回来。” 虽然早就已经想好了全盘的计划,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墨雅溪还是有些微的慌乱。在房中转了几圈,她突然停住脚步:“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回来?” 墨敬玄摇了摇头:“具体时间还不知道,不过大概就在这几天了。” 墨雅溪慢慢点了点头,片刻后一咬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的孩子马上出生!” 墨敬玄闻言倒是吃了一惊:“马上出生?” “没错。”墨雅溪立刻点头,“我们不能让我的孩子在皇后回来的当日出生,那未免太过巧合,所以必须尽快,我看就是今天!” 墨敬玄皱了皱眉:“怎么可能?你的孩子必须与夏织秀的孩子同一天出生,如今夏织秀还没有临产的症状,你这不是……” 墨雅溪一声冷笑:“她有没有临产的症状,不是我们说了算吗?何况上次大夫已经说过了,她的孩子已经完全具备了出生的条件,不定哪一刻就会来到人世了。” 墨敬玄闻言多少有些恍然:“你的意思是说……” 墨雅溪又是一声冷笑,什么也没说。 不多时夜幕降临,吃过晚饭后,墨雅溪又来找夏织秀,陪着她一起聊天,顺便继续缝制小孩衣物。 二人聊得很是愉快,夏织秀更是丝毫不曾多想,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墨雅溪时不时便不动声色地看一下一旁的油灯。 就在此时,正在整理衣物的夏织秀突然动作一顿,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墨雅溪心中有数,却立刻假装十分关心地问道:“大嫂,怎么了?” 夏织秀的手早已不自觉地抱住了肚子,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娘娘,我、我肚子疼,是不是孩子要出生了?” “什么?”墨雅溪一下子站了起来,“那还用说吗?肯定是,你等着,本宫这就去找稳婆!” 夏织秀摇了摇头:“这种事怎么敢劳烦娘娘,让丫鬟去就是了……啊!我的肚子好痛啊!” 一句话没说完,她突然尖锐地叫了起来,双手更是紧紧地捧着肚子,若不是竭力控制,恐怕早已痛得满地打滚了! 墨雅溪见状表现得更加着急,忙大声喊道:“来人,去叫稳婆!来,我先扶你到床上躺着……啊!” 心急之下,她一个不小心,肚子居然狠狠地撞在了桌沿上,不由一声大叫,跟着双手抱着肚子连连尖叫起来:“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夏织秀看得分明,早已吓得变了脸色:坏了,该不会是撞到了肚子,导致孩子要提前出生了吧!那可就变成自己的罪过了!想到此,她立刻拼尽全身的力气尖叫:“来人!娘娘不好了,快来人!” 一番忙乱之后,稳婆终于赶到,不等她开口,夏织秀已经抢先说道:“婆婆,烦请你先去看看娘娘,她方才撞到了肚子,不知情况如何。” 稳婆答应一声,慌忙来到墨雅溪面前蹲了下去,经过一番检查不由失声喊道:“糟了,孩子要提前出世了!” 夏织秀一愣,越发自责不已,若不是为了照顾她,墨雅溪也不会撞到肚子。想到此她忙说道:“既如此,婆婆先照顾娘娘,我没事。” 说是没事,其实她早已感到剧痛一阵一阵地袭来,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活生生地劈成两半,那种剧痛简直让她无法忍受。但为了不让稳婆分心,她还是拼命咬紧牙关,用力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艰苦地忍耐着。 方才丫鬟已经暂时将墨雅溪扶到了榻上斜倚着,不敢随便移动。此时听到稳婆的话,她忙问道:“婆婆,要将娘娘扶回去吗?” 稳婆立刻摇头:“来不及了,只能暂时在这里生产,等母子平安之后再回去不迟。这里交给我了,你们都出去等候,随时听我吩咐。” 一声令下,所有丫鬟都退了出去。稳婆先替墨雅溪做了一番检查,夏织秀实在放心不下,强忍剧痛问道:“婆婆,娘娘情况如何?” 稳婆点了点头,神情还算轻松:“放心吧,娘娘情况还不错,虽然孩子要提前出生,但不至于有大碍。倒是你,算算时间也还差几天,怎么这就临产了呢?我来替你瞧瞧。” 说着她走到床前,俯身替夏织秀检查了一番,脸色不由一变:“孩子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大对,我就说,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生!” 夏织秀一听此言自然吓得不轻,忙欠起头问道:“婆婆你说什么?孩子不大对?怎么个不对法?” 稳婆眉头紧皱:“难道你没发觉孩子已经不动了吗?” 夏织秀仔细感觉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发现孩子果真似乎不再动弹,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脑中居然一阵晕眩:“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孩子刚才还好好的呀,动的可欢了,怎么会这样?” 说着说着,她感到晕眩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看出她状况不对,稳婆立刻晃了晃她:“坚持住啊,一定要坚持住……” 就在这时,只听房门被通通通地敲了几下,跟着是墨雅年充满焦急的声音响起:“织秀!织秀你怎么样?我就在这里,不要害怕,一定要坚持住,好好的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们都已经为他取好了名字是不是?” 夏织秀很想答应,但又是一阵晕眩袭来,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模糊,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了。但在潜意识中,她仍然记得最关心的一件事,挣扎着问到:“婆婆,我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模模糊糊中,只听闻婆叹了口气:“孩子的状况确实不妙,我担心恐怕已经……死在你的腹中了。”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炸响在夏织秀的头顶,原本就感到晕眩的她顿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而在昏死过去的一刹那,她还听到墨雅年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织秀,织秀你怎么样了?要坚持住啊!” 对不起,我坚持不住了…… 夏织秀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梦里究竟有些什么,她却完全没有了丝毫印象。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细细的交谈声,她不由皱了皱眉,先是轻轻晃了晃脑袋,接着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只是眼中还没有焦距,只有一片茫然,盯着头顶的纱帐,一时想不起究竟今夕何夕。 片刻之后,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响起:“织秀,你终于醒了!” 夏织秀又皱了皱眉,慢慢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熟悉的面孔顿时映入眼帘,而她的眼中也总算慢慢有了焦距:“相公?” “是我是我!”墨雅年连连点头答应,忙不迭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 夏织秀刚要点头,却在这一刹那,所有的一切全部回归到了脑海,她不由下意识地问道:“相公,我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快抱来让我看看。” 然而墨雅年脸上的笑容却瞬间一僵,似乎有些不敢面对她的目光:“织秀,你的身体很虚弱,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休息。” 正是因为他的逃避,夏织秀心中已经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反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追问:“相公,我们的孩子呢,快告诉我,我们的孩子到底在哪里,是男孩还是女孩,快说呀!” 她记得昏迷之前稳婆曾经说过孩子的状况有些不妙,怕是已经……难道真的…… 墨雅年越发扭过了头,根本不敢看她,嗫嚅着说道:“织秀,你好好休息,至于孩子……” 夏织秀心中的恐惧和不安更加强烈,在这强烈的刺激下,她居然猛地翻身坐起,急促地喘息着:“相公,你跟我说实话,孩子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你快说呀!” “织秀,你要冷静,千万要冷静!”墨雅年吓了一跳,忙握住她的双肩拼命安慰着,“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宜激动,所以你千万要冷静,一定要沉住气,知道吗?” 夏织秀用力吸了几口气,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说道:“没关系,我现在很冷静,相公,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撑得住。” 大概也知道真相根本瞒不住,墨雅年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织秀,你听我说,我们都还年轻,以后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所以你千万不要太难过,孩子……没能保住。” ... ... ------------ 第460章 皇子诞生 夏织秀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响,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越发没有了一丝血色。【最新章节阅读.】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你说什么?没……没保住?” 墨雅年点了点头,满脸沉痛:“是的,稳婆说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是个死胎。不过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养好身体,我们以后可以生很多孩子的,你千万不要太伤心,知道吗?” 然而夏织秀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片刻之后,她突然双眼一闭,扑通一声仰天摔倒,再次昏死了过去,显然,如此残酷的事实她根本接受不了。 墨雅年自然吓了一跳,不由一声惊呼:“织秀!织秀你没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身后传来刘氏的声音,“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受刺激太大而已,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没事了。” 确定夏织秀确确实实已经昏死过去,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了,墨雅年才叹了口气说道:“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原本我祸害得她未婚先孕,就已经够惨了,现在还要受这样的折磨。” 刘氏看他一眼,撇了撇嘴:“哟,你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啊!行,这么说来,你还没有坏到家。” 墨雅年哼了一声:“娘,你怎么说话呢?我是您的儿子。” “雅溪还是我的女儿呢!刘氏又哼了一声,“你给我记清楚了,在织秀面前说话一定要万分小心,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知道吗?” 墨雅年回头看了昏迷的夏织秀一眼,什么都不曾说,刘氏便接着说道:“行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是也说了吗,只要她养好身体,以后你们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咱们又不会亏待了她。” 墨雅年又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夏织秀这一次昏迷的时间并不算长,很快便清醒了过来。而且让墨雅年稍稍放心的是,她并没有用大喊大叫大哭大闹的方式表达她的悲痛,只是躺在床上无声地流泪,不时轻轻地啜泣一下。 但是墨雅年很快就发现,这样的方式更让他无法接受,夏织秀每抽一下,他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抽一下,好不难受,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夏织秀便竭力控制住了自己,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相公,我没事,你不用替我担心,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见她如此懂事,墨雅年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诚如刘氏所说,他虽然喜欢沾花惹草,但却并不算是坏到脚底流脓的主儿。当日夏织秀一家逼婚他虽然十分不满,但那也毕竟是因为自己有错在先,夏织秀其实是无辜的。 见他沉默不语,夏织秀更加不安,接着说道:“相公,我真的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孩子没了就没了吧,你也不要难过,等我养好身体,一定多给你生几个大胖小子。” 墨雅年心中更加过意不去,不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真情:“你都这个样子了,还只记得安慰我,真是……你放心,大夫说你的身体很快就可以恢复,我们会很快有自己的孩子的。” 他这完全出自真心的话夏织秀自然可以感受到,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片刻之后突然问道:“对了,德妃娘娘怎样了?她为了照顾我,不小心撞到了肚子,她和她的孩子都没事吧?” 墨雅年眼中闪过一丝含义复杂的光芒,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娘娘没事,孩子虽然提前出生,不过除了稍微有些虚弱并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夏织秀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否则我一定无法原谅自己。对了,德妃娘娘生的是个儿子还是女儿?” 墨雅年微笑:“是个大胖小子,德妃娘娘终于为皇上生了一个皇子。” 虽然也为自己的孩子未能平安出世感到万分痛苦,一听这话夏织秀还是高兴地笑了起来:“那就太好了,咱们玉麟国的江山终于有后了。只是有些可惜,旱灾还未结束。” 墨雅年收起满腹的复杂安慰了一句:“那可未必,如今皇子只是刚刚出生,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天降甘霖呢?” 夏织秀点点头:“也是,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墨雅年沉默片刻,又安慰了一句:“好了,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如今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尽快把身体养好,好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夏织秀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虽然心中的痛苦半点不曾消减,但她却不愿再让墨雅年为她担心,只好咬牙默默地忍受着,即便有泪也是往心里流。 与此同时,德妃娘娘生下皇子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入宫中,呈到了东凌孤云面前。东凌孤云自然惊喜万分,立刻叮嘱太医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两人,等过几天情况稳定一些之后便将他们接入宫中。 太医自是不敢怠慢,越发尽心尽力地照顾。三日之后,东凌孤云便派人将德妃母子接了回来,并亲自为皇子赐名东陵瑞希,意为希望他的到来能够带给玉麟国福音。 次日早朝,群臣自是纷纷道贺,墨敬玄虽然满脸笑容,眼底深处却有一丝隐隐的担忧,只是不曾流露半分罢了。 扫视一圈,东凌孤云淡然开口:“如今德妃的孩子已经顺利降生,不知众位爱卿可还记得当日与皇后的约定?” 众人闻言,不由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东凌孤云便接着说道:“当日丞相曾经说过,如果德妃诞下皇子之时,旱灾仍然未能结束,便足以说明此事与皇后全无半分关系,如今可还有人对此持有异议吗?” 当然没有,活生生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若还要硬说旱灾是天谴,是皇后娘娘的缘故,那就无异于自寻死路了。就算他不怕死,也不会有人再相信。 是以群臣立刻齐齐躬身:“臣等不敢,臣等期盼皇后娘娘早日回宫!” 东凌孤云淡然一笑:“皇后已经在归来的途中,用不了多久便会回到宫中,从此之后朕不想再听到任何与此有关的议论,若谁再敢说旱灾是皇后招惹来,朕定斩不饶!” 群臣不由齐齐打了个哆嗦:“臣等不敢,皇上英明!” 看着垂首肃立的群臣,东凌孤云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心都从未有过的轻松。当然,如果旱灾能够快些结束,就更完美了。 只可惜,既然皇子的降生并未能让旱灾结束,那么这场天灾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难道上天对玉麟国的考验还不够多吗? 正是因为旱灾未能因此而结束,便在无形中冲淡了众人因为看到玉麟国江山后继有人而带来的喜悦。话虽如此,太后闵心柔还是亲自来到墨雅溪的寝宫,看望这个得来不易的孙儿。 见她到来,墨雅溪忙身体一动:“儿臣参见母后。” “快别多礼。”闵心柔忙上前阻止,“好好躺着就是,哀家来看看孩子。” 说着她走到床前将孩子抱了起来,仔细地左看右看。墨雅溪虽然面带微笑,眼中却有一丝隐隐的紧张,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胸前的被子。 幸好就在此时,闵心柔已经把目光转到了她的脸上,含笑说道:“德妃,辛苦你了,一定要好好休养,千万不能落下病根知道吗?” 墨雅溪暗中松了口气,立刻乖巧地点头:“是,儿臣知道了,多谢母后。可是旱灾未能结束,儿臣心里……” 闵心柔微笑摇头:“此事并非你的责任,何必为此而自责?一切自有定数,如果天不亡我玉麟国,旱灾一定会结束的。” 又叮嘱了几句,闵心柔便起身离去。直到此时墨雅溪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很好,看来没有任何人起疑心,至少这一关是过去了,就是不知道皇后回宫之后会如何? 数日之后,端木幽凝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京城外十里之处。眼见家门已经在望,不必再急着赶路,颇感劳累的众人便暂时停了下来,下车活动一下筋骨。 尽管离开不过几个月,此时归来却依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微微一叹,端木幽凝不胜唏嘘:“当初离开时,我还以为不知要过多少年才能重新回来,想一不到只是隔了这么短短数日就故地重游了。” 独孤冽不由笑了笑:“故地重游?这个词用得不太妥当吧?” 东陵英雅早已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管他呢,只要回来了就好。现在我最盼的就是皇嫂赶紧回到宫中跟皇帝哥哥团聚,从此之后可再也没有任何人能让他们分开了!” 端木幽凝笑了笑,并不曾开口,但愿如此吧!突然想起一事,她接着说道:“对了,一路走来听到百姓在议论,说德妃已经顺利诞下皇子……” 独孤冽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不过百姓们都在说,既然旱灾并不曾因此而结束,可见并非你招来的天谴,都说先前冤枉你了。” ------------ 第461章 重逢 东陵英雅忍不住哼了一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皇嫂该受的苦都受了,不该受的也受了,轻飘飘一句冤枉你了,就可以把这一切都抵消了吗?” 独孤冽瞅她一眼:“你要咬我啊?那些话又不是我说的,你冲我凶有什么用?”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算了,你也不用为我打抱不平。【最新章节阅读.】毕竟旱灾已经持续了那么多年,饿死者不计其数,恐惧焦急之下难免会胡思乱想,也并非他们的错,谁让我偏偏一直无所出呢?” 没错,无论怎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好在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接下来再不会有人将这件事怪罪到端木幽凝头上,他们终于可以夫妻团聚,不,应该说是一家团圆了。想到此,众人又都高兴起来,越发急切地盼望着赶快回到宫中。 “哇,那就是玉麟国的都城吗?果然气势非凡,比咱们的京城不知好了多少倍!”初次来到玉麟国的索天沅兴奋得更加无语言表,蹦蹦跳跳地指着前方的都城大发感慨。 索天漓瞅她一眼,上前几步轻轻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乱说什么?这种话若是被别人听了去,会笑话你的。” 索天沅哎吆一声大叫,不满地瞪大了眼睛:“太子哥哥,你干什么呢?当着这么多人,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索天漓哼了一声:“总之,在玉麟国不比在咱们家,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可丢了天龙国的脸一知道吗?” 索天沅撅着嘴,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知道啦,放心吧,我不会的。” 众人正在歇息,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抬头看时,来人居然正是端木幽凝的侍女湘南。之前她虽然跟着端木幽凝一起离开皇宫去了绝杀门,但是后来,端木幽凝决定去天龙国走一趟的时候,却觉得她不方便跟随,便让她暂时回宫等候。 奔驰到近前,湘南滚鞍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端木幽凝面前,激动得脸蛋通红:“皇后娘娘,您可回来了,奴婢可想死您了!” 端木幽凝含笑点头,眼眸同样有些湿润:“快起来,本宫这个样子不方便搀扶,不必多礼了。” 湘南立刻站起身上前扶住了她:“皇后娘娘,咱们快回去吧,皇上每天都比奴婢还要想您呢,天天念叨着希望您快点回来。” 想到那个此生最爱的人,端木幽凝的唇角浮现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片刻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咱们回去,回家!”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一切收拾齐整之后继续前行。直到此时湘南激动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些,开开心心地说道:“娘娘,皇上早已率领众人在城门口等您了,他派奴婢来跟您说一声。” 端木幽凝点头:“天龙国又支援我们粮食的消息可曾告诉皇上?” 湘南点头:“已经告诉皇上了,皇上说他会永远记得天龙国的恩德,以后必定会加倍偿还。” 十里的路程不算远,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城门外,果然发现众人正列队等候,而当先一人王冠龙袍,玉树临风,气势逼人,不是玉麟国当今天子东凌孤云是谁? 等车子停稳,端木幽凝在湘南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上前几步微笑着开口:“皇上,臣妾身子不便,请皇上恕臣妾不能行礼了。” 对东凌孤云而言,他只觉得这一幕恍如梦中。细细算来,两人分离的时间的确并不算长,满打满算也不足一年,对他而言却宛如千百年那么久! 若是情到深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人分别的这些时日,算起来该有多少年了? 强压着心头的激动,他一步跨到端木幽凝面前抓住她的双手,几乎发不出声音:“幽凝,你、你终于回来了……” 站在他身后的众人早已齐齐跪了下去,齐声呼喊:“臣等恭迎皇后娘娘回宫,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木幽凝含笑点头:“各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然而群臣却跪着不动,端木幽凝奇怪地皱眉,刚要开口,丞相已经叹了口气,代表众人说道:“臣等对皇后娘娘诸多误会,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起身,特向皇后娘娘请罪。” 端木幽凝这才了然,却只是微微一笑:“各位大人不必如此,本宫知道你们并非有心,起来吧!” 群臣依然没有任何举动,东凌孤云便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既然并不怪罪,尔等起来吧。希望尔等以后记住这个教训,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就是。” 帝王既然开口,群臣这才纷纷起身:“多谢皇后娘娘。” 直到此时,索天漓和东陵英雅才走上前来,含笑见礼:“参见皇帝哥哥。” 亲人相见,再加上最重要的是爱人已经归来,东凌孤云的心情简直兴奋得无以言表,早已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走,我们快回去,母后她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你们和那两个小家伙了!对了,孩子呢?” 东陵英雅含笑回答:“这一路走来,可把他们累坏了,都在车里睡着了。” 东凌孤云点头,索天漓又把索天沅拉过来,双方寒暄几句,决定先回宫再说。 当下东凌孤云便安排随行的侍卫上前接应天龙国的侍卫,合力将粮食运回城中,并早已安排了相关人等负责发放,帮助百姓再坚持一段时间。 上了马车,东凌孤云依然紧紧抓着端木幽凝的手,双眼更是不看别处,一直盯在她的脸上。端木幽凝很快便被他看得苦笑起来:“皇上,你一直盯着臣妾看什么?是不是觉得臣妾变丑了?冽说过,怀孕的女人都会变得很丑的……” “不,恰恰相反。”东凌孤云立刻摇了摇头,“幽凝,你很美,简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美过。” 说着他把手放在了端木幽凝高高隆起的腹部,轻轻抚摩着:“真不敢相信,你终于怀了朕的骨肉,咱们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朕要有孩子了!” 端木幽凝微笑:“皇上,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不是已经有了一子一女了吗?” 东凌孤云立刻摇头:“不,那不算,只有你给朕生的孩子,才真正是朕最喜欢的。” 端木幽凝一听此言,反倒皱起了眉头,满脸严肃地说道:“皇上,您可不能这样,不管是谁生的,都是您的骨肉,是皇家血脉,您可得一碗水端平,绝不能有偏有向,知道吗?” 看到她的样子,东凌孤云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吧,朕会的,这话朕也当众说过,怎么会自己打自己的脸?朕只是想说,你怀了朕的骨肉,朕真的很高兴,简直没有这样高兴过!更重要的是你终于重新回到了朕的身边,你记住,从此之后,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绝不能再将你赶走,朕要天天陪着你,一刻也不离开!” 端木幽凝满心温柔,却故意调侃道:“那可不行,后宫可并不只臣妾一人,皇上可要雨露均沾才是。” 东凌孤云哼了一声:“朕不管,从过去到现在到将来,朕想要的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 回到宫中,众人来不及多说,便立刻先赶到太后的寝宫参拜。不只太后正在焦急地等待,东陵英雅的母亲,贵太妃白蜻蜓更是急得满地转圈,简直恨不得亲自冲到城门外去迎接。 幸好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内侍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两人不由大喜:“来了!” 片刻后,东凌孤云率领一干人等入内,哪里还顾得上那些俗礼,白蜻蜓早已冲过去一把抓住了东陵英雅,连声大叫:“英雅,英雅!你总算回来了,娘可想死你了!” 与此同时,太后更是跳起身冲到端木幽凝面前,抓着她不停地流泪:“幽凝,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哀家简直没有一天不想你……” 一时间,大叫声,问候声,参拜声此起彼伏,好一阵忙乱之后,众人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去,并且各自落座,暂时喘口气再说。 直到许久之后,众人才各自平静下来,不过重逢的喜悦仍然弥漫在整个房中,人人都面带笑容,眼含泪花。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闵心柔含笑问道:“幽凝,你腹中的孩子也差不多快要出生了吧,这几日可千万要小心。” 端木幽凝点了点头:“是,多谢母后关心,算算时日,差不多还有一个月。” 闵心柔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如今你已快要诞下龙胎,母后这颗心也总算是彻底放下了。从此之后你和云儿一定要相亲相爱,再不要分开。不为别的,母后实在不想看到云儿为了你长吁短叹,要死要活的样子了,真是受不了。”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转头看了东陵孤云一眼,眼波温柔得几乎掐出水来:“是,儿臣知道,从此之后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来赶儿臣,儿臣也不会离开了。” “那就好!”闵心柔点了点头,“总之如今你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安心待产,好好把这对孩子生下来就是。” 端木幽凝答应一声:“是,儿臣知道了。不过儿臣既然回来了,也该先去看看德妃和她的孩子。” ------------ 第462章 临产 闵心柔点点头:“也好,如今她的孩子已经平安降生,她总算是无话可说了。不过可惜,旱灾并没有因为孩子的降生而结束。虽然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不过黎民百姓依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母后这心里终究不是个滋味。” 就算再不是滋味,这也并非人力可以改变,众人一时都有些无语。眼见气氛变得沉重,东陵孤云忙含笑说道:“母后不必太过担心,既然是天灾,人力自然不可与之争,何况幽凝快要生产,说不定只有她这正宫皇后诞下皇子,天灾才能结束呢?” 闵心柔闻言不由苦笑了一声:“虽然只是一句安慰,不过也总算能给母后一点儿希望,但愿如此吧!” 那边的白蜻蜓同样拉着东陵英雅说个没完,还忙里偷闲地逗着两个孩子。不过两人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外婆有些陌生,一左一右地趴在东陵英雅的怀里,满脸警惕地看着她。 白蜻蜓也不以为意,早已吩咐侍女拿了不少准备好的小玩意儿,乐此不疲地逗引着他们:“来,叫外婆,叫外婆好不好?叫外婆就给你们好玩的。” 两个小家伙毕竟是孩子,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立刻兴趣大增,虽然外婆还叫不出口,却不自觉地离开了东陵英雅,慢慢向白蜻蜓靠了过去。白蜻蜓大为开心,越发起劲地哄着他们,三人很快就玩到了一起,稚嫩的笑声不时传出,众人都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又交谈便片刻,众人便各自散去,各自拉着自己最亲的人共叙别来之情。东陵孤云也早已吩咐下去,给索天漓等人安排了住处。白蜻蜓正跟两个娃娃玩到兴头上,当下也跟了过去,连连要求东陵英雅一家人在此多住一些时日,好让她跟两个外孙联络联络感情。 东陵英雅多年不见自己的母亲,更是十分想念,早已决定在此长住个一年半载。横竖索铭泽的身体硬朗得很,做皇帝做得有滋有味,索天漓这太子不必急着回去处理国事,若不趁着现在跟家人多多团聚,以后等他登基做了皇帝,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再说,玉麟国毕竟是她的娘家,这里也有她最亲的人,她十分希望能够亲眼看到旱灾结束,百姓都重新过上好日子,到那时她才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 索天沅初来玉麟国,哪里闲得住,早已缠着独孤洌带她出去,到处走走逛逛,见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对这个欢蹦乱跳的徒弟,独孤洌自是不会拒绝,知会了众人一声之后便带着她出了宫。 端木幽凝则不顾长途跋涉的疲倦,依然决定先去看望德妃,东陵孤云自然不放心,便陪她一起前往。 此时的墨雅溪虽然还不曾满月,却也不再整日卧床休养,时不时下地活动活动。此刻她正在地上转圈,便有侍女来报,说皇上和皇后娘娘马上就要进门。她不由愣了一下,脚步也猛地顿住了:“什么?他们来了?” 侍女点头:“是,而且马上就到了。”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声通传:“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墨雅溪心中骤然掠过一阵惊慌,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说实在的,她并不多么害怕东陵孤云,但是端木幽凝却总是带给她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仿佛在她面前,一切谎言都会无所遁形,由不得她不怕! 看到她一个趔趄,侍女吓了一跳,忙上前相扶:“娘娘,你没事吧?” 墨雅溪立刻站直身体,拼命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本宫没事,只是突然有些头晕。别说了,快去迎接皇上和皇后娘娘。” 侍女答应一声,扶着她来到了门口。便在此时,东陵孤云已经扶着腹部高耸的端木幽凝走了进来,两人立刻上前见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说话的同时,墨雅溪的目光已经不自觉地从端木幽凝的腹部掠了过去,一抹浓烈的妒恨瞬间一闪而过。 因为她始终低垂着头,两人并不曾注意到这些,端木幽凝已含笑招了招手:“快别多礼了,起来吧!本宫刚刚回来,心里想着应该先来看看你和孩子,德妃,你和孩子都好吧?” 墨雅溪直起身,微笑点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和孩子都很好。” 端木幽凝点头,迈步往床前走了过去:“那就好,本宫看看孩子,想必可爱得很吧?” 孩子就放在床前的摇篮内,看到端木幽凝靠了过去,墨雅溪又是一阵心慌,忙不迭地跟着上前:“孩子刚刚睡着,皇后娘娘莫把他吵醒了,否则必定会又哭又闹,万一惊扰了娘娘,就是臣妾的罪过了。” 端木幽凝了然地点头,忙自觉地放轻了脚步,走到近前低头一看,果然发现那小娃娃睡得正香,还不时咂咂粉红的小嘴,十分惹人喜爱,她不由笑了起来:“好可爱呀!” 墨雅溪看似面无异常,其实一直偷偷注意着端木幽凝的反应,见她如此才稍稍松了口气,忙谦逊地笑笑:“多谢皇后娘娘夸奖,其实也就是睡着之后才看着可爱罢了,醒着的时候可淘呢,折磨得臣妾一刻都不得安宁。” 端木幽凝伸手轻轻抚摸着孩子嫩嫩的小脸,含笑说道:“做母亲的不都是这样吗?不付出一些辛苦,将来怎能得到回报?不过你也别太劳累了,把他交给侍女照顾,你还是多休息为好。” 墨雅溪忙点了点头:“是,多谢皇后娘娘。” 又交谈几句,端木幽凝便起身离开,墨雅溪将她送到门口,看着两人渐渐走远,她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很好,只要这次见面端木幽凝没有起疑,以后就更加不会有任何问题。看来这步棋是彻底走对了,后半生也算有个依靠。就算皇上不肯立这个孩子为太子,将来至少也会是个王爷,能够如此,她也就别无所求了。 更何况,皇后怀的虽然是双生子,谁又敢说一定是两个皇子了?说不定她这辈子没有生皇子的命呢!如果到最后皇上只有这一个儿子,那他不就是无可争议的太子了吗? 虽然如今这一切都不确定,但万事皆有可能,自然不能太早放弃希望! 对端木幽凝来说,如今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除了她腹中的两个孩子,所以她再不理会其他,专心地等待着两个孩子的降生。 不知不觉间,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若是按照正常的时间来算,端木幽凝腹中的双生子还有半个月才会出生,然而这日吃过晚饭,刚刚准备上床歇息,她却隐隐感到了腹痛,不由皱了皱眉头:“坏了!” 湘南就在她的跟前伺候,一听这两个字顿时吓了一跳:“娘娘,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端木幽凝依然眉头紧皱:“本宫突然觉得有些腹痛,会不会是孩子要出生了?” 湘南顿时吃了一惊,赶紧抢过来扶住了她:“不会吧,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很难说!”端木幽凝摇了摇头,跟着下意识地扶住了肚子,“不好!越来越痛了,看来情况不对,你赶快去通知太医!” 湘南哪里还来得及多说,立刻叫兰馨和另一名侍女过来伺候端木幽凝到床上躺下,紧跟着又吩咐其他人去通知皇上,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请太医。 躺到床上的端木幽凝越发皱紧了眉头,感到腹痛越来越厉害,而且渐渐变得有规律,足以说明孩子的确就要出生了! 当下她一边强忍疼痛,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侍女准备热水剪刀等物,侍女不敢怠慢,一一照做。 不多时,首先赶到的居然是独孤洌。原本将端木幽凝平安送回宫中之后他就可以回绝杀门了,但是一方面他要留在这里继续教索天沅练武,另一方面他也不放心端木幽凝。毕竟她怀的是双生子,一旦有什么不对,他也可以就近照顾。因为师出同门,他的医术虽然比不上端木幽凝,比那些太医还是要强得多,再加上算算日子,端木幽凝已经快要临产,所以他便暂时留在了宫中,想等端木幽凝平安产下孩子之后再离开。 当初他做出这个决定,东陵孤云和闵心柔等人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毕竟如今端木幽凝腹中的孩子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够保证她们的平安,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反对。 是以一接到消息,独孤洌便立刻奔到了床前,一边替端木幽凝做检查一边含笑说道:“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会保你们母子三人都平平安安。” 端木幽凝虽然已经痛的额头见汗,却也保持着微笑:“小心牛皮吹大了,你都还不曾看看情况,怎么敢胡乱保证?” 独孤洌笑得越发轻松:“就凭我的本事,不看也知道我做得到。” 说着话,他已经替端木幽凝检查完毕,冲着她一笑:“我没说错吧!你的状况好得很,依我看,孩子很快就会降生的,如果痛你就叫出来,我不会笑话你。”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放心,我会的,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小心不要被我震破了耳朵。” ... ... ------------ 第463章 大雨倾盆 二人正说着话的功夫,只听房门砰砰砰地被人敲了几下,接着是东陵孤云的声音响起:“幽凝,朕来了,母后也来了,天漓和英雅也来了,我们大家都在这里,我们都在看着你,都在陪着你,不要怕知道吗?” 端木幽凝满心温暖,顿时感到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居然高声回应:“是,皇上,臣妾听到了,臣妾不会害怕的,臣妾一定会给你生下两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你只管放心地等着吧!” “是的,朕在等着,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东陵孤云高声说着,“朕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直到孩子平安降生,所以你不会有事,朕不会让你有事,知道吗?” 端木幽凝忍不住叹了口气:“谁说过我会有事啊?你这是瞎担心好不好!” 不过还不等她开口,一阵剧烈的腹痛涌了上来,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忍痛,暂时说不出话。【全文字阅读.】 这时,其余太医也已经赶到,不过看到独孤洌在前,他们便只在一旁帮忙,随时等候吩咐。 为了忍痛,端木幽凝不得不用力抓紧了床单,随着腹痛不断用力。独孤洌含笑点头:“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利用阵痛的间隙积攒力气……好,用力!现在用力,用力……” 端木幽凝本身就是医者,虽然还不曾生过孩子,却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再加上有独孤洌从旁指点,自然应付得得心应手。而且正如独孤洌所说,她的状况其实好得不得了,生产的速度已经比一般人要快,眼看着孩子就要出生了。 但是等在外面的东陵孤云等人心情自然跟他们不同,早已急得上窜下跳,满地转圈。而且这次转圈的可不止东陵孤云一人,就连见惯了风风雨雨而一向淡定的闵心柔也根本坐不住了,转得甚至比东陵孤云还要快,口中更是不停地喃喃着:“孩子怎么还没有出生?怎么回事?不会有问题吧?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哎呀母后!您不要一直不停地说话,儿臣心里好乱啊!”东陵孤云急得嘴上冒泡,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幽凝不会有事,一定不会的!” 虽然挨了一句训斥,闵心柔却不以为意,甚至连连点头:“好好好,母后知道了,母后不说了好不好?” 东陵孤云眉头紧皱,又转回头看着房门,再度忍不住砰砰砰敲了几下:“幽凝,幽凝你怎样了?说话好不好?” 然而房中依然没有人回应,只听到端木幽凝的呻吟和独孤洌的鼓励掺杂在一起,越发令人忍不住抓狂。又忍了片刻,东陵孤云实在忍不下去了,突然大声喊道:“幽凝,你再不说话,朕要进来了……” 最后一个字还未完全说出口,便突然听到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了出来:“哇哇哇……” 所有人都是一愣,所有的动作也跟着全部停止,直到好一会儿之后,众人才齐齐地喊出了两个字:“生了?!” 紧跟着欢呼声响彻天地,甚至连第二个孩子出生时的啼哭声都淹没了过去。东陵孤云更是刷地流下了两行热泪,几乎要跪下来膜拜上苍:“谢天谢地……” “咔嚓……咔嚓嚓……” 就在此时,众人只觉眼前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紧跟着头顶突然传来两声巨响,众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不由面面相觑,闵心柔更是怔怔地问道:“什么声音?”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满脸不敢置信:“儿臣听着像是打雷……” 打雷?怎么可能?玉麟国已经数年大旱,哪里会有雷声传来? 可是众人刚刚想到这里,突觉眼前又是一道耀眼的亮光闪过,紧跟着“咔嚓嚓,咔嚓嚓”的声音连续不断地响起!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惊异的大叫声:“天哪!打雷!打雷了!是打雷!” 真的是打雷?难道要…… 联想到那种可能性,简直比打雷本身还要令人震惊,可是老天却完全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又是“咔嚓、咔嚓”一阵巨响之后,紧跟着便是“哗”的一声,仿佛无数盆水从半空中倾泻了下来! 一片错愕之中,索天漓突然嗖的一下没了人影,显然是跑到门外查看究竟了。而与此同时,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两名侍女各自抱着一个孩子奔了出来,眉开眼笑地连连道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下了一位皇子,一位公主!” 什么,原来是龙凤胎?太好了! 不等众人心头的喜悦完全绽放开来,索天漓便嗖的一下回到了众人面前,激动得语无伦次:“猜猜,你们猜猜发生了什么?下雨了,天哪!下雨了!” 下……雨……下雨?! 这两个字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是已经盼了数年,原本以为距离实现的那一天还遥遥无期,谁知道居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天哪!这是真的吗?如果这是一场梦,千万不要让我们醒来,就这么继续做下去吧! 眼看着众人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索天漓也知道他们是因为不敢相信如此天大的好消息,便紧跟着重复了一遍:“真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你们听到了吗?‘哗哗哗’,那是下雨的声音啊!” 又是片刻的愣怔之后,众人才如梦初醒,紧跟着是“刷刷刷”几声轻响,有的奔到门口,有的奔到窗前,争先恐后地看了出去,果然发现瓢泼大雨正从天而降! 在他们眼中,这哪里是雨水,简直就是老百姓的命啊!一时之间,众人哪里说得出话来,都只贪婪地盯着外面的雨帘,仿佛只是看着就能让他们迷醉一样!而正是因为尽情地享受着这令人不敢置信的惊喜,他们竟然连刚刚出生的两个娃娃都顾不上了! 片刻之后,突然听到一阵阵连绵不断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更有无数人打开门冲了出来,冲进雨中尽情地跳着、笑着、尖叫着,彼此拥抱在一起,有的甚至还在对方的脸上胡乱地亲着,那股兴奋的劲头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是啊,他们怎么能不兴奋?如今终于天降甘霖,就意味着玉麟国的旱灾终于结束,他们终于不必再忍受饥饿和恐惧的煎熬,炼狱般的生活总算是结束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冲入雨中的人越来越多,屋内的众人简直怀疑宫里所有的人都跑了出去。也是啊,经过了这数年的旱灾,不只是土地,仿佛连人本身都已经快要干透了,急切需要这雨水的滋润,才能让他们的身体和生命都变得鲜活起来。 而直到此时,屋内的众人才确确实实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这才齐齐地欢呼起来:“下雨了,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身为一国之君的东陵孤云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甚至眼含泪花,抖抖索索地说道:“怎么样,怎么样?朕当初怎么说的来着,只有端木幽凝这中宫皇后诞下皇子,才会天降甘霖,如今你们都看到了,朕没有说错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欢呼都不自觉地一停,陡然发现果然是这么回事!是在端木幽凝诞下这一子一女的同时才开始电闪雷鸣,天降甘霖的!不管是不是巧合,总之这是事实! 迫切地希望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东陵孤云突然冲到门口,运起内力将接下来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送了出去,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皇后娘娘方才诞下一位皇子,一位公主,如今又逢天降甘霖,我玉麟国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哗哗的雨声并不曾干扰东陵孤云的声音,众人都听得明明白白,顿时齐齐跪倒山呼万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法言说的喜悦之下,东陵孤云仰天长笑:“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如今朕再无遗憾,天佑玉麟国!” 众人更是齐齐大喊:“天佑玉麟国,天佑吾皇,天佑皇后娘娘!” 一片欢呼声中,不知谁突然大声喊道:“皇后娘娘诞下皇子,旱灾便立即结束,皇后娘娘才是真正的中宫之主,恭喜皇上!” 众人闻言无不恍然,没错,正是因为皇后诞下皇子,旱灾才会结束的,因此皇后带给他们的从来就不是祸患,皇后才是他们真正的福星! 一时之间,众人更是连连叩头,喊声震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直到此时,众人才想起应该去看看那两个带来这场甘霖的孩子,便齐齐地奔了过去。东陵孤云的动作自然是最快的,早已一把将小公主抱在了怀中,喜悦地大笑着:“朕的女儿,这是朕的女儿!” 自然是你的,谁敢跟你抢?不过这当爹的也够奇怪,不先去看儿子,倒先把女儿抢在了怀中。 闵心柔的动作也不慢,第二个将小皇子抱了过来,同样乐得眉开眼笑,舍不得撒手:“看看看看,我看看!哎呦,这小模样长得,跟云儿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又是一模一样?是不是朕每一个孩子都跟朕小时候一模一样?东陵孤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越发起劲地逗弄着怀中的女儿。不过紧跟着他便突然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一把将女儿塞给旁边的东陵英雅,扑到门前砰砰砰地敲了敲:“幽凝!幽凝你怎么样?” ------------ 第464章 灾难终于过去 片刻后。【全文字阅读.】门内传出了独孤洌的声音:“皇上进來吧。幽凝已经沒事了。” 东陵孤云哪里还等他多说。立刻推开门闯了进去。飞也似的扑到床前:“幽凝。你还好吧。” 尽管刚刚生下了一子一女。端木幽凝眉宇之间难掩倦色。但精神却还好。微微一笑说道:“皇上放心。臣妾沒事。两个孩子都好吧。” “好。好得很。”东陵孤云连连点头。“你是沒看到。咱们的女儿可像你了。漂亮得要命。长大了绝对是个大美人。” 端木幽凝微笑:“那儿子呢。儿子长得像不像你。” 东陵孤云挠了挠头:“朕急着來看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还沒來得及看呢。不过母后说跟朕小时候一模一样。” 端木幽凝点头:“那就丑不到哪里去。臣妾就可以放心了。” 东陵孤云才不理会这些。早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兴奋得满脸笑容:“幽凝。你听到了吗。外面在下雨。下雨了。咱们玉麟国的旱灾终于结束了。你听到了吗。” 感受到了他的喜悦。端木幽凝也笑得十分开心:“是。臣妾听到了。如今皇上可以放心了。属于玉麟国的灾难已经过去了。” “是你。你知道吗。是因为你。”东陵孤云更紧地抓住了她。一叠声地说着。“是因为你诞下了皇子。才会天降甘霖的。是你让这场旱灾结束了。” 这一次端木幽凝并沒有立即点头。因为她始终觉得旱灾跟玉麟国的江山是否后继有人。并沒有必然的联系。但是如今一切却都那么巧合。为何这场雨來得不早不晚。恰恰是在她生下皇子的同时來临的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件比天还要大的好事。旁人想要怎么认为。就随他们吧。最重要的是这场折磨了所有人数年的灾难终于结束了。但愿以后玉麟国能够年年风调雨顺。不但可以令百姓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而且要将从两国借來的粮食尽快连本带利地还给他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尤其是天龙国。 这一夜。玉麟国的所有人都注定无眠。而且宫中这一幕并不是唯一的。几乎所有人都奔出了家门。冲入雨中尽情感受着雨水的清凉和滋润。欢呼声更是响彻云霄。 老天。你还不算太残忍。终究给了玉麟国一条活路。 这场瓢泼大雨一直下了整整一夜。仍然沒有停息的迹象。老天仿佛要将这数年來积攒的雨水全部都还给玉麟国一样。 当然。这正是众人所期盼的。这场大旱几乎令玉麟国的土地干得不能再干。必须一场真真正正的大雨才能令其彻底滋润。第一时间更新 而且如今又正是春耕的时候。等大雨停了。正好可以播下种子。同时也播下他们生存的希望。 第二天一早。东陵孤云便命人冒雨将皇后娘娘诞下龙凤胎的消息传了出去。百姓们闻言更是欢呼雀跃。同样连连说是皇后娘娘诞下皇子才令这场旱灾结束的。对其更是感恩戴德。 就这样。这场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才渐渐停息。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滋润。更带着久违的泥土的芳香。简直令人心旷神怡。 东陵孤云等人早已來到院中。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脸上的笑容简直比雨后的彩虹还要美轮美奂。灿烂得无法形容。 静静地站了片刻。东陵英雅首先开口:“皇帝哥哥。本來我还打算在这里住个一年半载。至少也要等旱灾结束之后才能放心离开的。想不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真是太好了。” 东陵孤云转头看着她。满脸是笑:“旱灾结束了。你不是更可以放心地住下去吗。莫说一年半载。住个三年两年再回去也不迟。正好将我们新产的粮食带回去。也省得朕大老远的给你往那边送了。” 东陵英雅忍不住失笑:“你倒是会算账。不过天漓已经说了。如今不会要你们的粮食。等我们有需要的时候会跟你开口的。第一时间更新 ” 东陵孤云立刻摇头:“那不行。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朕不但要还。而且还会连本带利地还给你们。只不过你们得给我们休养生息的时间。我们必须先满足自身的需要。再慢慢还给你们。” 知道这位皇帝哥哥一向固执得很。东陵英雅也不曾多费唇舌地劝说。把此事交给索天漓处理就好。 不过想想以后的好日子。她还是忍不住由衷地替东陵孤云高兴。更期盼着上天从此之后一定要保佑玉麟国风调雨顺。千万不要让他们再受这样的折磨了。不管是为了什么。这样的磨难一次就够了。 又陪着站了片刻。第一时间更新 东陵英雅便转身去看望端木幽凝。此时的端木幽凝刚刚逗着两个孩子玩了片刻。见他们睡着了便交给侍女抱了下去。好生照顾。 看到东陵英雅进來。她忙含笑招呼:“英雅來了。快过來坐吧。” 东陵英雅上前落座。微笑说道:“皇嫂。看你精神相当不错。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而且对你來说还是双喜临门呢。” 端木幽凝点了点头。却不由微微一叹:“沒错。比起生下两个孩子。我更为玉麟国的旱灾终于结束而高兴。只要百姓能够从此过上好日子。无论怎样我都认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东陵英雅看着她。也跟着叹了口气:“你呀。天生就是个操心劳碌的命。当初百姓们是如何埋怨你的。你都忘了吗。亏他们还把旱灾怪罪到你的头上。却想不到到头來。还是得靠你结束旱灾吧。” 端木幽凝笑笑。并不曾多说。从本心來说。她真的不怪罪那些受尽折磨的百姓。不过。这并不代表过去的一切。她都打算既往不咎。至少。她还替人背着黑锅呢。不把这个黑锅甩掉怎么行。 当初不知道是谁往甄茹雪的床底下扔了一个布娃娃。才让他们一家抓住这一点。硬说一切都是她所为。是她用那个布娃娃诅咒甄茹雪。她才会小产。更重要的是那个布娃娃恰巧跟甄茹雪产下的怪胎那么相似。才更加令人深信不疑。 尽管并沒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个布娃娃就是她缝制的。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一切却都那么顺理成章。而且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她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为东陵孤云不分青红皂白的袒护。如今旱灾已经结束。彻底证明了与她根本沒有半分关系。也就到了找出真相。还她清白的时候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真凶无所遁形。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因为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她不曾告诉任何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那就是从这对龙凤胎诞下的那一刻起。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神眼又回來了。她已经可以如从前一样读取别人的记忆。看穿他们在想些什么。 既然如此。真凶还跑得了吗。 端木幽凝生下皇子和公主的消息传开之后。玉麟国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喜悦无限。但唯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自然就是墨雅溪。 最可恨的是。端木幽凝恰巧在大雨來临的时候生产。结果如今所有人都认为是端木幽凝令这场旱灾结束的。更令她气得头顶冒烟。肺都要炸了。 老天爷还真是不长眼。这么好的事。怎么就便宜了那个妖孽。 尤其令她感到气愤的是。自从端木幽凝生下皇子和公主至今。七八天的时间过去了。东陵孤云居然再也不曾露面。更不曾來看望过这个更早出生的皇子。简直就当他不存在一样。这也太差别对待了。 恼恨不平之下。她也懒得再去理会自己的孩子。任由他在摇篮中哭闹着。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生闷气。 便在此时。侍女前來禀报。说墨大人求见。墨雅溪皱了皱眉。命侍女将皇子抱了下去。同时将墨敬玄请了进來。 不多时墨敬玄入内。瞧瞧左右无人便免去了那些俗礼。直接皱眉问道:“大老远的就听到孩子在哭闹。怎么了。是不是下人伺候不力。” 墨雅溪摇了摇头。满脸烦躁:“沒。是我看见孩子就烦。他想哭。就让他哭个够好了。” 墨敬玄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这哪里像个做母亲的样子。若是被别人看到。不起疑心才怪。” 墨雅溪一声冷笑:“起疑心。就让他们起好了。就算他们不起疑心。皇上也从來沒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他眼里只有皇后。只有皇后给他生的孩子。这孩子是死是活跟他根本毫无关系。” 墨敬玄看了她一眼。片刻后同样一声冷笑:“如今你相信了。当初这些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恐怕你都数不过來了吧。我早就说过。你根本不可能靠这个孩子改变皇上对你的态度。更不可能靠这个孩子得到什么。你偏偏不信。还要來冒如此大的风险。如今你又能怪谁。” 墨雅溪咬了咬牙:“我那不是期盼着皇后一直无所出。这个孩子就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自然就是无可争议的太子了。谁知道上天那么不长眼。偏偏同时让皇后怀了身孕。”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墨敬玄咬了咬牙。“知道皇后怀孕之后。我又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假装出了意外流产。也就可以蒙混过关了。你偏偏不听。”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第465章 谁是真凶 墨雅溪原本就满心烦躁。一听到这些越发心烦意乱。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行了。你今天是故意來气我的。如果是。你请回。我烦着呢。” 墨敬玄又哼了一声:“我才沒那么多闲工夫。正好趁着有空來提醒你一声。以后一定要越发小心。千万不要露了破绽。” 墨雅溪点头:“行了。我知道。就算不为了你们。我还得为了我自己呢。我会小心的。”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墨敬玄又叮嘱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墨雅溪独自一人在房中转了几圈。却越转越心烦。而且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其实当初她坚持要这样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除了想要后半生有个依靠之外。最主要的是她一直不信那个邪。一直认为只要她能够给皇上生下一个皇子。就一定可以取代端木幽凝在他心中的地位。却沒有想到一切果然都只是一场笑话。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只好继续将这个孩子扶养长大。能够老有所依也就算了。反正她这一生注定会以悲剧收场了。 当然。此时的她万万沒有想到。真正的悲剧还沒有开始。 期盼已久的甘霖降下之后。百姓们便打起精神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春耕之中。如今的玉麟国称得上百废待兴。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第一时间更新生机勃勃的。不像之前那么令人绝望。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东陵孤云早已吩咐下去。要为一双儿女热热闹闹地办个满月酒。也算是彻底祛除祛除多年以來的晦气。 而他虽然号称一碗水端平。但是对这对儿女的宠爱却明显超过了其他。那才是真正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取名字。他也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绞尽脑汁才最终做出了决定。儿子赐名东陵瑞雨。女儿赐名东陵瑞雪。 东陵孤云对这对儿女的喜爱所有人自然都看在眼中。上上下下更是不敢怠慢。全都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更何况这位皇子毕竟给他们带來了一场好雨。他们都心存感激。即便东陵孤云不吩咐。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怠慢。 接到东陵孤云打算热热闹闹地为一双儿女办满月酒的消息。众人更是早已行动起來。不但将整座皇宫里里外外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御膳房更是早早就列出了菜单。精心挑选食材。务必保证宴席上的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总之。在众人同心协力地忙碌之下。满月酒宴终于顺利开始了。文武百官纷纷到场祝贺。整座大殿内早已人满为患。不过幸好东陵孤云早已下令任何人不得准备贺礼。只管空手前來。大家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喝一场。最主要的是庆贺天降甘霖。并祝愿老百姓从此之后能够丰衣足食。讨个好彩头。 不多时。酒宴正式开始。太后、东陵孤云、端木幽凝等悉数到场。后宫几位嫔妃更是陪坐在旁。为了图个热闹。太后早已命侍女将两位公主、两位皇子都抱了出來。看着面前四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群臣越发开心。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各自讨论着公主像谁。皇子又像谁。 端木幽凝含笑看着面前的一切。面上毫无异常。其实眼底深处一直闪烁着一抹锐利的光芒。因为她要借今天这场满月酒宴。试一试能否找出当年的布娃娃究竟出自谁的手。第一时间更新 这几天她曾经反复考虑过。那个人既然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成功地将布娃娃放到甄茹雪的床底下。那么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本身就是这宫里的人。不但熟悉地形。而且不容易引人怀疑。所以才会成功。如果他是宫里的人。又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自己要这样做。目的当然是为了陷害端木幽凝。他好从中得利。要么他是受人指使。只要找出这个人。幕后的主谋自然也就可以浮出水面了。 第二。他來自宫外。但必须身手卓绝。才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宫中做这一切。若是如此。第一时间更新同样具备上述两种可能。关键只在于是他自己要这样做。而是受人指使。 今日。文武百官几乎悉数到场。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或者不管到底是谁想要陷害她。必定或多或少的都会与在场的某一个人有些关系。否则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与她哪來那么大的仇恨。他又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当然。如果从今日到场的这些人中找不到线索。就只好另想办法了。无论如何先试一试再说。 眼见众人又是敬酒又是吃菜。各自忙得不亦乐乎。现场一片欢腾。端木幽凝早已不动声色地启动了神眼。先从身边的人开始看起。第一时间更新 当然。启动神眼毕竟极为消耗心神。她根本不可能连续维持太长时间。必须隔一段时间便暂时休息一下。也免得被人看出了破绽。 就在这不动声色的侦查之中。太后、白蜻蜓、柯羽瑶、徐含烟等人一一被她排除在外。这原本也在预料之中。就算不用神眼探测。她也知道这些人绝无可疑。因此更多的只是想看一看能否从他们的记忆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或者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而已。说不定就有可能因此找出真凶。 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她不得不暂时停下。简单吃了些东西定了定心神。尽管已经尽力掩饰。第一时间更新东陵孤云还是略微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侧过头低声问道:“幽凝。怎么了。累了吗。” 端木幽凝含笑摇头:“沒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东陵孤云笑笑:“沒有就好。朕是听着你的呼吸声有些不稳。还以为是太过劳累的缘故。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歇着。这里这么多人招呼着呢。” 端木幽凝暗中有些汗颜。忙笑得更加轻松:“皇上放心。臣妾不累。再多陪大家坐一会儿吧。难得这么高兴。” 东陵孤云点头:“好。你自己悠着点儿。累了就回去。” 见她确实沒有什么问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东陵孤云便重新回过头去招呼众人。端木幽凝越发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等到气息完全稳定之后才重新启动了神眼。继续进行探测。 又连续几人被排除在外之后。她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墨雅溪身上。此时的墨雅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虽然脸上也带着几分笑容。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笑容根本不是出自真心。倒是敷衍的成分更多一些。这也难怪。同样是皇子。待遇却如此天差地别。她能笑的出來才怪。 端木幽凝顿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心里盘算着等酒宴结束之后再好好提醒提醒东陵孤云。让他一定要按当初说的那样一碗水端平。否则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不满。第一时间更新更容易招來妒嫉。这对她的一双儿女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等等。 天哪。怎么会这样。居然还有这种事。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在启动神眼读取到墨雅溪记忆的一瞬间。端木幽凝满脸震惊。若不是拼命克制。险些就要当场蹦了起來。 而伴随着震惊一起出现的。是无法掩饰的恼怒。她怎么都沒想到。看起來端庄优雅的墨雅溪竟然会有如此险恶的用心。简直天理难容。 尽管她的震惊和恼怒无法形容。但是因为有方才的前车之鉴。她很快便强迫自己镇定下來。并且非常成功地掩饰了自己。至少就连坐在她身边的东陵孤云都沒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很好。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否则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暗中一声冷笑。她不动声色地关闭了神眼。调整了一下气息。等到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正常。她才站起身含笑说道:“各位都是为庆贺本宫一双儿女满月而來。本宫理应敬各位一杯。请。” 众人纷纷起身共饮此杯。接着各自落座。放下酒杯。端木幽凝也要接着坐回原位。身体却突然趔趄了一下。不由一声惊叫。本能地伸出了手。 她身侧坐着的正是墨雅溪。见她险些摔倒。墨雅溪也本能地伸手搀扶:“皇后娘娘小心。” 忙乱之中。端木幽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才重新坐稳身体。不由感激地笑了笑:“多谢。” 抽回自己的手。墨雅溪含笑客气了一句:“臣妾不敢。” 直到此时。东陵孤云才皱眉埋怨了一句:“幽凝。怎么那么不小心。” 端木幽凝含笑摇头:“臣妾沒事。皇上不必担心。來。快吃吧。” 有惊无险。众人自然都放了心。接着吃了起來。看到众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轻轻拽了拽东陵英雅的衣袖。接着用密语传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东陵英雅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神色。但却并未多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虽然如今她已经贵为公主。不再是当日绝杀门那个负责伺候端木幽凝的姜明月。但是在她心中。端木幽凝永远是她的主人。端木幽凝的话她毫不怀疑。端木幽凝的命令她永远毫不犹豫地选择执行。 不过接下來好一会儿。她都沒有任何举动。依然吃得十分开心。又过了片刻。趁着众人的谈话声暂时低了下去。她才含笑说道:“各位。你们觉得这四个小娃娃谁最像我皇帝哥哥。要我说啊。瑞雨虽然刚刚满月。但他跟皇帝哥哥最像。再就是良妃娘娘生的这位小公主。跟皇帝哥哥也很像。”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466章 敢背叛朕 这原本就是事实,众人立刻纷纷点头,连说正是如此。唯有墨雅溪对此毫无兴趣,连附和都懒得附和。 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东陵英雅暗中一声冷笑,接着说道:“再有就是瑞雪,别的地方我是瞧不出来,但这双大眼睛可真是与皇帝哥哥一模一样。至于瑞希……我倒是真瞧不出他哪里与皇帝哥哥像了,我怀疑,他根本……” 一听她提起自己的儿子,墨雅溪的注意力立刻本能地被吸引,心头更是瞬间升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觉。谁知紧跟着便听到了这样两句话,她顿时刷的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你别胡说八道!哪里不像了?明明就像得很!瑞希分明跟皇上一摸一样,哪里不像了?你怀疑?你怀疑什么?你若是胡乱怀疑,我饶不了你!” 东陵英雅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只是眼中的光芒早已变得冰冷彻骨。等墨雅溪尖叫完,她才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方才只是想说,我怀疑他根本不会跟皇帝哥哥长得像,说不定会越长越像他的母亲,那也是很正常的事,谁说儿子就一定得长得像父亲了?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你以为我刚才要说什么?” 众人原本就觉得墨雅溪的反应明显有些不太正常,再听到东陵英雅的话,心头更是隐隐掠过了一丝什么,不由齐齐地把目光转到了墨雅溪的脸上,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怀疑。 墨雅溪早已一阵慌乱,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确反应太大了,在座的众人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都聪明绝顶,他们看不出问题才怪! 幸好她也在后宫呆了不少时间,虽不敢说见惯了大风大浪,应对这种情况倒并非太过困难,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已经迅速换上了一张笑脸,故意拿出了一副万分轻松的口吻:“原来皇妹是这个意思,那倒是我太过冒失了。皇妹有所不知,并不是我故意对你无礼,而是不久之前我刚刚听到有两个婢女在私底下议论,说……” 说到此处她突然停了停,掏出手绢擦着眼睛,仿佛不胜悲伤。东陵英雅冷眼看着她:“说什么?” 墨雅溪应景地抽泣了两声,接着说道:“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要说的这些话并非有心冒犯,只是为了跟皇妹解释清楚方才的误会。” 东陵孤云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是,多谢皇上。”墨雅溪感激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回到东陵英雅脸上,“皇妹,你都不知道那两个婢女在乱说什么,他们说皇后娘娘生的小皇子一看就跟皇上十分相像,而皇上天庭饱满,一看便是长命百岁,大富大贵之相,小皇子自然也是如此。可是我生的皇子却跟皇上一点都不像,说不定是个……是个短命鬼,我也是个做母亲的,听到旁人这样说自己的孩子,怎会受得了?因此方才一时激动,才会对皇妹无礼,还请皇妹千万恕罪!” 这番话合情合理,她又言辞恳切,众人心中的怀疑立刻消了一多半。东陵英雅的眼中却依然有些许冷意,不过不等她说什么,端木幽凝已经含笑开口:“既然此事另有内情,英雅,你就别再计较了。” 东陵英雅立刻点头:“是,皇嫂,何况此事也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胡言乱语,又勾起了德妃娘娘的伤心事,还请德妃娘娘恕罪。” 墨雅溪立刻摇头:“不敢,皇妹也是无心之语,不怪我就好。”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酒宴上的气氛依然十分轻松而热闹,众人各自喝的十分尽兴,直到后半夜才各自散去。 端木幽凝早已命人将两个孩子带下去,好生照顾。回到寝宫,东陵孤云立刻开口:“幽凝,你看出了什么?” 端木幽凝笑笑:“臣妾这样说过吗?皇上这话问的好像有些奇怪吧?” 东陵孤云也跟着笑了笑:“还想瞒着朕?你方才看向德妃的眼神分明有些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神眼之事端木幽凝自然不会对东陵孤云提及,便避重就轻:“臣妾只是觉得方才德妃那番解释未免太牵强,很难取信于人。” “你也这么觉得?”东陵孤云立刻点了点头,“没错,朕也觉得不太对劲,若只是因为婢女几句议论,她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反应。” 便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轻响,已经离开的东陵英雅居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仗着自己身手高绝,她居然躲过侍卫直接奔了进来,迫不及待地开口:“皇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方才为何要让我用那几句话试探德妃?” 一听此言,东陵孤云不由一愣,接着转头看了过去:“幽凝,原来这是你的主意,为什么?好好的,怎么突然对她起了怀疑?还有,你到底怀疑她什么?”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眼中掠过一抹冷意,片刻后才一字一字地说道:“皇上,臣妾怀疑你上了德妃的当,因为瑞希很有可能并不是你的亲生骨肉!” 这句话的威力丝毫不亚于一个惊天炸雷,东陵孤云和东陵英雅当即脸色大变,齐齐惊呼:“什么?!怎么可能?!” 端木幽凝微微一叹:“臣妾知道这一点很难令人相信,不过皇上不妨再仔细想一想方才德妃的反应。” 两人暂时安静下来,果然回忆起了方才德妃明显过于激动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十分可疑! 正因为如此,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东陵孤云脸上已经浮现出明显的怒色:“幽凝,你的意思是说德妃背判了朕,居然敢跟别的男子有染?”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即便一个普通的男人都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何况是贵为天子的他? 谁知端木幽凝立刻就摇了摇头:“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的意思是说,瑞希可能根本就不是德妃所生,当然不可能跟皇上有任何关系。” 此言一出,两人满腔的怒火都是一窒息,顿时满脸不可思议。彼此对视一眼,东陵英雅抢先开口:“皇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瑞希不是皇帝哥哥的骨肉,这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怎么这会儿又说他居然并非德妃所生?那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神眼之下,墨雅溪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这个问题的答案端木幽凝当然知道,但她却只能摇了摇头:“这个,恐怕就得问德妃本人了。” 话是越说越多,东陵孤云反而越来越不解,深吸一口气,他干脆说道:“幽凝,你就别卖关子了,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朕都被你搞糊涂了!” 端木幽凝也正有此意,立刻便点头说道:“皇上,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方才臣妾给众人敬酒的时候,不是险些摔倒吗?德妃曾经伸手扶了臣妾一把。” 东陵孤云点头:“没错,确有此事,怎么了?” 端木幽凝苦笑一声:“好巧不巧,当时臣妾正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手指便搭上了她的腕脉,相当于给她把了个脉,结果臣妾意外发现她其实根本不可能有孕!” 端木幽凝的医术两人自然不会怀疑,却仍有些不解,东陵孤云便跟着问道:“为什么?莫非她患有某种疾病?” “那倒不是。”端木幽凝摇了摇头,“方才时间太过短促,臣妾并不曾瞧得十分清楚,不过大致可以确定她体内有某种药物的残留,正是因为这种药物伤害了她的身体,才会导致不孕。 东陵孤云恍然:“若是如此,岂不是与你的情形十分相似?” 端木幽凝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臣妾体内的余毒是可以用内力慢慢排出体外的,而她体内那种药物对她的伤害却是永久性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再有孕了!” 东陵孤云皱眉:“但这种药物是如何进入到她体内的?莫非她也是被人下毒?” 端木幽凝依然摇头:“应该不是,据臣妾所知,有不少女子为了保持身材纤细,或者为了让肌肤永远细滑柔嫩,常常会服用一些特制的药物。这些药物虽然效果极佳,但却往往有很大的副作用……” “对对,的确有这回事!”东陵英雅突然兴奋地打断她,连连点头,“以前我就曾经听门主,我是说老门主说过,世间的确有那样的药物,譬如有一种药物,服用之后可以令女子体态轻盈,但对肠胃的伤害却是极大。” 闵飞扬说过的话东陵孤云自然更不会怀疑,而且也立刻明白了端木幽凝的意思:“你是说德妃也是因为服用某种药物,在无意中伤害了自己的身体,从而导致不孕?” 端木幽凝点头:“很有可能,至少在臣妾看来,她并无中毒的迹象。不过臣妾也说过了,事实究竟如何,恐怕还得问她本人。但是有一点臣妾很肯定,那就是不管原因是什么,德妃不能有孕这是事实,瑞希一定不是皇上的骨肉,更不是德妃生的孩子!” ... ... ------------ 第467章 本就是假的 东陵孤云沉默下去,眼中刚刚隐没的怒意再度缓缓浮现。【风云阅读网.】枉他还将瑞希当做了他的第一个皇子,原本还满心指望着靠他来结束旱灾。虽然这个目的没有达到,却丝毫不曾影响他对这个孩子的喜爱。谁知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皇帝哥哥,我去找证据!”沉默中东陵英雅突然开了口,愤愤地说着,“我一定要找到证据,揭穿她的真面目!居然拿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野种冒充皇子,其罪当诛!” 东陵孤云一声冷笑,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如今朕总算知道她为何要找那么多借口回娘家生产了,自然是怕朕看出破绽!如此说来,当日负责照顾龙胎的那三个太医也都有可疑!” “没错!”端木幽凝立刻点头,“皇上,不知道三位太医如今可还在?” 东陵孤云点头:“有两人还在,其中一人说外出骑马时不慎跌断了双腿,恐怕已经无法继续为皇家效力,因此上书辞官,说要回老家休养。朕当时并不曾多想便恩准了,他已于数日前启程离开。如今看来,这一切恐怕都是他提前策划好的,接下来这两人必定也会陆续用不同的理由离开,免得同时上书辞官会引人怀疑。” 端木幽凝淡然一笑:“他们还没走不是吗?既然如此,一切还都来得及!” 东陵英雅立刻摩拳擦掌:“皇嫂,你说到底该怎么办吧!放心,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端木幽凝看着她,忍不住失笑:“这些事交给大内密探去办就好,你如今也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哪能再去做这种事?” 东陵英雅相当不以为然:“有什么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都快闲出毛病来了,你就给我些事情去做吧,求求你了皇嫂!” 端木幽凝越发忍不住笑出了声:“瞧你那可怜样,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样,你负责暗中查一查这些年德妃曾经服用过什么药物,最好能够弄到那种药物的配方,我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陵英雅立刻点头:“放心交给我,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端木幽凝点头,接着说道:“皇上,派人查一查那号称跌断双腿的太医是否真的回到了老家,如果没有,看看能否将其找到,好确定他的双腿是否完好。臣妾认为他既然是举家离开,走的应该不会太快。另外就是派人监视其余两名太医,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异常举动。” 东陵孤云点头:“朕马上派人去办,放心。不过德妃那边恐怕也得派人监视着,她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容易令人起疑,虽然暂时用看似合理的借口蒙混了过去,但为确保万无一失,说不定她会采取什么措施。” 端木幽凝含笑点头:“没错,臣妾也是这样认为。皇上可命人暗中监视德妃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任何不对,便立刻采取措施,不必管会不会打草惊蛇。” 东陵孤云点头答应,端木幽凝沉吟片刻,接着说道:“英雅,查清楚那药物的配方之后,你再去查一查德妃号称生下瑞希的当日,或者是前一两日,附近有没有刚刚出生的婴儿失踪或夭亡的现象。” 东陵英雅恍然,立刻连连点头:“对对对,她自己不能生,当然必须得偷一个婴儿来充数了,好,我马上就去!” 端木幽凝有些好笑,忙叫住了她,吩咐她先回去睡觉,明天再开始调查不晚。东陵英雅答应一声,接着离开了。 当下东陵孤云按照方才的商议,分别派出大内密探去执行任务,至于其他的一切,必须要等这几件事有了结果再说。 等众人都领命离开,他却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朕真是不明白,德妃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她不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吗?” “或许她是存了一种侥幸心理。”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她大概觉得在旱灾持续数年的情况下,所有人都盼着后宫能够诞下皇子,如果她真的做到了,别人就只顾着高兴,绝对不会起疑。别的不说,其实如果不是方才的巧合,臣妾也绝对想不到居然会有这种事。” 东陵孤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没错,朕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只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就算暂时蒙混过关,早晚还是会露出真面目。看来德妃知道自己不能有孕之后,便想了这样一个办法,想让朕在不察之下立这个孩子为太子,那她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就享之不尽了!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你刚刚回来便把她的阴谋彻底揭穿了,这才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端木幽凝摇了摇头,眼中有着隐隐的担忧:“如今就说阴谋彻底揭穿还为时过早,毕竟我们还缺乏足够的证据,只能暂时不动声色,等着他们的调查结果再说。” “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东陵孤云倒是信心满满,“他们绝对想不到你已经看出了真相,必定毫无防备,证据一定会很容易到手的。” 这一点倒是事实,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端木幽凝便起身整理了一下床铺:“皇上,早些歇着吧,无论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何况如今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更不必太过担心。” 看着她虽然生下一对儿女却依然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和更显丰盈的酥胸,东陵孤云眼中早已升起一缕淡淡的玫瑰色:“幽凝,今晚朕可以留下吗?” 一双儿女已经满月,两人已经可以行夫妻之事了。端木幽凝动作一顿,顿时红了脸颊:“您是皇上,这宫中任何一处地方您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用得着征求臣妾的同意吗?” 东陵孤云微笑:“只有你这一个地方是例外,你若不希望朕留下,朕就走。” 端木幽凝回头看着他,眼波流动:“皇上要是舍得走,就走。” 东陵孤云与她对视片刻,人影一闪已经到了她的面前,抬手将她搂入了怀中:“你赢了,朕舍不得走。”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进入了纱帐之中,桌上的烛火也跟着熄灭,只留一地皎洁的月光。 当然,仅仅是这皇宫之中,也并非任何一处地方都能像这里一样充满柔情蜜意,尤其是对于墨雅溪来说。 方才在宴席上,那惊险的一幕直到此刻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更令她毫无半分睡意。 虽然暂时蒙混了过去,但她心里也很清楚,恐怕并不是所有人的疑心都因为她那几句借口而完全消失了。别人还好说,万一皇上…… 从一开始她就是假怀孕,瑞希当然不可能是她所生,而恰恰是夏织秀和墨雅年的亲生儿子! 原本她还让墨敬玄暗中帮她物色了几个孕妇,想要从中偷一个孩子假装是她所生。但是为了防止以后东陵孤云看出破绽而惹来祸端,她更是计划在临产的时候制造机会和混乱,好假称是抱错了孩子,以此来逃避处罚。 这孕妇好找,所谓的机会和混乱却不知究竟该如何制造。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夏织秀一家找上门来,逼着墨雅年立刻给夏织秀一个正式的名分。当墨雅溪知道夏织秀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便立刻计上心来,认为这是上天赐给她的一个绝佳的机会。 于是她立刻摆出一副要为夏织秀主持公道的样子,先把他们一家人安抚住,同时借口要去劝劝墨雅年,把自己的计划对墨雅年和盘托出。 墨雅溪假怀孕一事墨雅年也早已知道,所以她并不曾多说,要墨雅年立刻纳夏织秀为妾,人前人后还要表现出对夏织秀关怀备至,对她腹中的孩子非常喜爱的样子,如此才不会令人起疑。 为了加强效果,她更要求墨雅年减少往外跑的次数,好让众人认为自从有了夏织秀和她腹中的孩子之后,他已经对沾花惹草不怎么感兴趣了。 不止如此,她还让墨敬玄和刘氏也帮着他们一起演戏,同样对夏织秀要关怀备至,绝不能流露出任何瞧不起或者讨厌她的意思。为了帮助墨雅溪把这个谎圆得更完美,一家人自然是不遗余力,卖力地演出着,果然收到了不错的效果。至少如今,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一家是真心对夏织秀好,从来没有嫌弃过她。 墨雅溪之所以如此处心积虑,当然是为了利用夏织秀肚子里的孩子。她早就已经想好了,用自家人的孩子总比冒险去偷其他孕妇的孩子更稳妥。所以她才会做了那么多的铺垫工作,以保证所有人尤其是夏织秀本人不会对最后的结果起丝毫疑心。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等着夏织秀生下孩子了。不管是男是女,墨雅溪都打算将其据为己有,以此来冒充东陵孤云的孩子。 谁知还不等夏织秀临产,就传来了端木幽凝要回宫的消息。为了抢在她回来之前生下孩子,墨雅溪不得不在灯油中掺了一种可以催生的药物,果然成功地让夏织秀开始腹痛。 这一切本来就在墨雅溪的计划之中,她立刻装出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故意让自己伪装的肚子撞在了桌子上,好让夏织秀以为她因为出现意外而导致了早产。 ------------ 第468章 真相就要浮出水面 为了有机会实施计划,墨雅溪同时在灯油中掺了一种可以令人昏迷的药物,夏织秀的意识才会渐渐变得模糊。【最新章节阅读.】为了让她更容易相信,墨雅溪早已买通了稳婆,让稳婆故意声称夏织秀的孩子出了问题,假装检查一番之后又故意说孩子恐怕已经死在了腹中,吃惊之下,再加上药物的作用,夏织秀很快就昏了过去。 不过虽然是在昏迷之中,她却很快就把孩子生了下来,让墨雅溪万分惊喜的是,那居然是个健康的男婴,很好,这正如了她的意! 于是她立刻将这个刚刚出生的男婴偷偷抱走,好让所有人都以为孩子是她所生。等夏织秀醒来,就告诉她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为了不让她伤心,便干脆立刻处理掉了。 果然,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夏织秀绝对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以为孩子真的没能保住,除了伤心欲绝之外倒也不作他想。 而另一方面,东陵孤云等人也没有丝毫怀疑,都以为孩子的确是墨雅溪所生,并且在几天之后把她和孩子接回了宫中。 至此,墨雅溪总算暂时松了口气,接下来只要等端木幽凝回宫之后,也发现不了什么问题,她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端木幽凝见到孩子之后,果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接着便离开了。墨雅溪忍不住欣喜万分,认为最难的一关终于过去,自此她的后半生也算有个依靠了。 谁知就在今晚,风云突变,东陵英雅竟然会毫无预兆地说出了那样几句话,更糟糕的是她因为太过心虚和慌乱,居然立刻有了那么大的反应,这可怎么办? 一旦东陵孤云起了疑心,或者是有哪些心怀不轨之人在东陵孤云面前再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到时候只要一进行滴血认亲,所有的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不,绝不能束手待毙!就算这个孩子已经不能继续以皇子的身份生活下去,也绝不能连累了自己,哪怕舍了这个孩子,也得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墨雅溪的大脑急速地运转着,渐渐的,她似乎想出了可行之策,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第二天她便偷偷派人告诉刘氏,让她借口想念外孙,入宫前来看望。接到消息,刘氏自然能够想到必定是出了什么事,立刻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当下墨雅溪假装十分高兴,命侍女把瑞希抱了过来,母女两人逗弄了片刻,做足了戏,墨雅溪才让侍女带着孩子离开,不等刘氏开口她便沉下了脸,低声说道:“娘,恐怕要出事了。” 只这几个字,刘氏立刻吓了一大跳,忙压低声音反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墨雅溪叹了口气,只觉疲惫不堪:“要出大事了!所以你一定要听清楚我的话,回去之后就立刻照我的话做,否则咱们一家就全都完蛋!” 刘氏一听自然更加吓得不轻,忙连连点头:“你说,你快说,我一定照做!” 墨雅溪到底说了些什么,旁人自然没有机会听到,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刘氏便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墨雅溪吐出一口气,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希望上天眷顾吧! 回到府中,刘氏什么都来不及做便立刻把墨雅年叫了过来,神情凝重地说道:“雅年,娘现在要跟你说的话特别重要,你务必要听清楚,然后立刻回去跟夏织秀把所有的一切都说明白!” 墨雅年有些不明所以:“娘,怎么了?” 刘氏叹了口气,几乎哭了出来:“造孽呀……” 刘氏究竟是如何跟墨雅年说的,墨雅年又是如何跟夏织秀说的,这一切都无从得知,只是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墨家十分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东陵孤云,端木幽凝,东陵英雅等人自然都不曾闲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日一早,东陵英雅便兴冲冲地跑到了端木幽凝面前,报告自己的调查结果。 此时东陵孤云也正好前来看望自己的一双儿女,正逗着两个孩子玩耍,看到她的样子便微微一笑:“瞧你眉开眼笑的,想必收获不小吧!” “那是。”东陵英雅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本太子妃出马,必定手到擒来。皇嫂,真的被你说中了,我查到墨雅溪入宫之前,的确从一个游方郎中那里得到了一个药方,可以令她的肌肤永远娇嫩如少女。不过可惜,那药方中有一味药材如果长期服用,会导致再也不能有孕。” 东陵孤云一声冷笑:“果然如此,墨雅溪还真是处心积虑!” 端木幽凝却只是淡然一笑:“还有吗?” “当然有。”东陵英雅连连点头,“我还查到几个月前墨雅溪的大哥墨雅年纳了一名妾侍夏织秀,是他到处沾花惹草时与其勾搭成奸,以致珠胎暗结,才被逼着奉子成婚的。那妾侍过门时就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而且无巧不巧,她是跟墨雅溪同一天生下孩子的。” 夫妻二人彼此对视一眼,脸上写着同样的内容,墨雅溪的孩子,必定就是夏织秀所生。 事到如今,已经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自己上了墨雅溪的恶当,东陵孤云不由咬了咬牙:“那夏织秀的孩子呢?” 东陵英雅一声冷笑:“还用说吗?当然就是瑞希了。当日墨雅溪的家人不知怎么把夏织秀给弄昏了过去,等她醒来就跟她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并且尸体已经处理掉,可笑夏织秀居然相信了。” 所有这些端木幽凝早就用神眼探测了个一清二楚,为了不引人怀疑,她才故意假装要摔倒,把手搭在了墨雅溪的腕上,后面这一切才更加顺理成章。否则东陵孤云若是问她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她不就无法解释了吗? 不止如此,此刻她同样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当初墨雅溪的家人同意让夏织秀进门,恐怕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吧!” 东陵英雅立刻点头:“一定是这样,我还打听到当初夏织秀的家人找上门,墨雅年根本就不肯负责,还是墨雅溪出面从中斡旋,夏织秀才进了墨家的门。很明显,墨雅溪就是冲夏织秀腹中的孩子去的,早就想好了要将她的孩子据为己有,来欺骗皇帝哥哥。对了,那几个太医查的怎样?” 端木幽凝点头:“也有了结果,那太医的双腿根本就不曾跌断,一切都是他的借口。如今大内密探已经将他们全家秘密控制起来,绝对不会走漏消息。” “太好了!”东陵英雅忍不住击了一下手掌,“皇嫂,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什么时候揭穿墨雅溪的真面目,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端木幽凝微微一笑:“稍安勿躁,咱们必须要设计一出好戏,让她无法抵赖才行。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墨雅溪一次机会,看看她是否有痛改前非的意思?” 东陵英雅撇了撇嘴:“有那个必要吗?” “有。”端木幽凝点头,“毕竟她被那游方郎中害得不能有孕,的确十分可怜,身处后宫,她希望后半生能有个依靠也是人之常情,一时糊涂做出这等错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如果她愿意痛改前非,我们自然应该给她一个机会,皇上您说是吗?” 东陵孤云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有道理,朕也不愿把事情做得太绝,就给她一次机会好了。但她若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朕无情了!” 几天之后,墨雅溪正在房中陪着孩子,便有侍女来报,说徐含烟前来看望。她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徐含烟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上前见礼:“见过姐姐。” 墨雅溪打起精神挥了挥手:“不必客气,过来坐吧。有劳妹妹前来看望,真是过意不去,妹妹这段时间可还好?” 徐含烟赶忙点了点头:“很好,多谢姐姐关切。” 墨雅溪点了点头,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而徐含烟的眼睛一直不停地闪烁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她的表现实在太明显了些,就算墨雅溪对她没有多少兴趣,也很快就觉察到了不对劲,不由皱了皱眉头:“妹妹这是怎么了,有话要说?” 见她问出了口,徐含烟仍然有些迟疑,片刻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妹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既然特意来找自己,自然是因为这话跟自己有关,墨雅溪立刻点了点头:“妹妹有话直说无妨。” 徐含烟答应一声,又往前凑了凑,声音也压得更低:“姐姐,昨日我听到内侍在悄悄议论,说皇上怀疑瑞希根本不是他的亲骨肉……” “什么,他怎么……”一句话未说完,墨雅溪便脸色大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脱口说了半句话。幸好紧接着她又反应过来,立刻摆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是谁在胡说八道,看我不割了他的舌头!瑞希是我所生,千真万确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这怎么可能有假?” ------------ 第469章 狡辩 徐含烟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们在胡说八道,不过我听他们说,皇上认为此事事关重大,皇室血脉更不容混淆,所以打算滴血认亲。” 这话一出口,墨雅溪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却拼命装出一副万分镇定的样子连连冷笑:“滴血认亲就滴血认亲,难道我还怕了他们?我问心无愧,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怕!” 徐含烟眼中闪烁着一丝含义不明的光芒,面上却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皱了皱眉说道:“姐姐问心无愧,那自然是最好,不过据说皇上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他好像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所以才打算滴血认亲的。” 想到那三个证明她怀了龙胎的太医,再想到帮她偷来孩子的稳婆,墨雅溪只觉得自己的心擂鼓一样狂跳起来,难道真的是出了什么纰漏,让皇上抓到了什么把柄不成? 但转念一想,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只是白着脸冷笑一声:“妹妹放心吧,什么证据,分明就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我不会害怕的!瑞希就是皇上的亲生骨肉,这一点假不了。不过你刚才说皇上掌握了证据,不知道是什么证据?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居心叵测,捏造了所谓的证据来陷害我!” 徐含烟想了想,迟疑着说道:“这些我都是偷偷听来的,那两名内侍说的也不是很真切,我隐约听到他们说太医,还有跌断了腿是假的什么的,然后他们就走了。” 这几句话听在耳中,墨雅溪的心又是剧烈地跳了几下,脸上越发没有了半分人色,这么说来,皇上真的已经开始怀疑了?只要他找上那三个太医严刑逼供,三人说不定很快就会说出实情。 可恶啊!果然还是这个地方出了问题!当初就已经想到他们三个是最大的隐患,只是时间毕竟间隔太短,若是现在就急着杀人灭口,非常容易引人怀疑,却想不到终究还是被皇上抓住了机会!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突然起了疑心?难道就是因为那天晚上自己的反应太强烈?若果真如此,罪魁祸首就是东陵英雅,要不是她突然说出那样几句话,自己也不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那么失常! 当然,如今说这些都已经晚了,最重要的是接下来一定不能再出任何纰漏,否则就是个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此,她深吸一口气,甚至还微微笑了笑:“多谢妹妹的提醒,不过妹妹尽管放心,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我保证瑞希绝对是皇上的亲生骨肉。” 听到她的再三保证,徐含烟也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姐姐歇着吧,我先走了。” 目送她起身离开,墨雅溪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容,只留下了浓烈的阴狠和怨毒,想给我一个措手不及?想得美! 离开的徐含烟并没有急着赶回自己的寝宫,而是直接来到了端木幽凝面前,将方才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述说一遍:“臣妾已经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将那些话都告诉德妃了。” 端木幽凝满意地点头:“很好,辛苦了,回去歇着吧。不过记住,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徐含烟连连点头,施礼之后退了出去。东陵孤云一声冷笑:“幽凝,你觉得墨雅溪会主动来向朕坦白一切吗?” 端木幽凝沉默片刻叹口气摇了摇头:“臣妾只是想给她一个机会,希望她能幡然醒悟,免得累及家人。不过,这种可能性恐怕不大。” 东陵孤云依然冷笑:“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如果她会幡然醒悟,就不会做出这种欺君之事了。” 端木幽凝苦笑一声:“若是如此,那臣妾也救不了她了。不过,她若要把事情想明白,恐怕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皇上不必心急,再多等等她吧!” 既然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握,东陵孤云自然不会急在这一时,不过对于墨雅溪是否能幡然醒悟这一点,他始终表示怀疑。 事实证明,墨雅溪真不舍得辜负他的怀疑,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动静,进进出出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显然,靠她自己主动招供一切是不太可能了,端木幽凝叹口气,终于放弃了等待,决定给这件事做一个彻底的了结。 这日一早,墨雅溪刚刚吃过早饭,便有内侍来报,说皇上让她立刻到御书房见驾,她不由心中一跳,暗中揣测是不是有事发生,接着便装出一副满脸平静的样子赶了过来。 一进门,她便看到墨敬玄居然就站在一旁,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眼中顿时掠过一抹惊疑不定的神色。咬了咬牙,她拼命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上前见礼:“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传召,所为何事?” 东陵孤云并不曾说话,只是以眼神示意旁边的端木幽凝,后者便微微一笑:“德妃,几日前良妃曾对你说过,皇上怀疑瑞希并未并非他的亲生骨肉,打算滴血认亲,此事你可还记得?” “皇上,绝无此事!”墨雅溪还未回答,墨敬玄便抢先开口,咬牙切齿地说着,“这是哪个心怀不轨之人在胡说八道,皇上千万不要轻信,绝无此事!” “是的皇上,臣妾冤枉!”墨雅溪也紧跟着开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瑞希的确确是臣妾所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这一点绝对不会有假。必定是有人对臣妾心怀不满,这才恶意诬陷,望皇上明察,一定要还臣妾一个清白!” 端木幽凝并不曾急着开口,等这父女两人嚷嚷完了才淡然一笑:“若非已经有了真凭实据,皇上怎会轻易下结论?不妨告诉你,良妃所说的那些话都是本宫的意思,是本宫故意让她给你提个醒,本来是想给你一个主动坦白的机会,倘若你能幡然醒悟,皇上自然愿意从轻处罚,只可惜……” 此言一出,父女两人自然齐齐变了脸色,不由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各自掠过一抹慌乱,这么说皇上真的找到证据了?怎么可能? 咬了咬牙,墨雅溪依然摇头:“绝无此事,臣妾冤枉!瑞希真的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望皇上明察!” 端木幽凝简直无法理解墨雅溪究竟还在坚持什么,不由扶着额头苦笑一声:“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既然如此,带上来!” 一声令下,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父女两人转头看时,才发现几名侍卫押着那三名为她保胎的太医走了进来!三人俱都低着头,浑身发颤,显然已经知道在劫难逃。 “德妃,如今还需要本宫多说吗?”端木幽凝静静地开了口,“他三人俱都已经招供画押,说明当日是你以重金收买他们,让他们齐齐为你作证,说你怀了龙胎,其实你根本不能有孕,一切都是假的!” 墨雅溪心中早已将这三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狗血淋头,果然是这三个不中用的东西露出了破绽,才害得她陷入如此境地! 拼命咬紧牙关,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臣妾冤枉,绝无此事!分明是这三人串通一气来陷害臣妾!你们三人一直尽心尽力照顾本宫,本宫也待你们不薄,你们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来陷害本宫,还不从实招来?” 其中一人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娘娘,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如此抵赖呢?当日你收买咱们的金银珠宝,咱们一文钱都没敢花,已经全部上交了……” “一派胡言!”不等他说完,墨雅溪便厉声打断了他,“那些金银珠宝是本宫感激你们三个一直以来的照顾,这才作为答谢的,何来收买之说?!你们串通一气陷害本宫,简直其罪当诛!皇上,你千万不要被他们给骗了,他们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笑:“德妃,胡说八道的是你。你为了保持肌肤永远娇嫩,曾经从一个走方郎中手里得到了一张药方,虽然效果奇佳,但其中有一味药材却令你的身体受到了伤害,再也不能有孕,又怎么可能会为皇上生下皇子?” 墨雅溪暗中一惊,想不到端木幽凝竟然连这件事都查得清清楚楚。不过幸好,此事她也早有准备,当下不慌不忙地说道:“皇后娘娘说的不错,那药方中的确有一味药材对臣妾的身体造成了伤害,臣妾才会一直无所出。不过找出病因之后,臣妾便停用了那种药物,而且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早已恢复正常,这才怀了龙胎的。” 倒是想不到她竟然如此能言善辩,端木幽凝不由愣了一下,片刻后叹了口气:“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让事实来说话吧。只要查明瑞希到底是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一切便都真相大白了。” 照理来讲,这应该是墨雅溪最害怕的一点,谁知她居然立刻点头,甚至满脸坦然:“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只要做个滴血认亲,便可以彻底还臣妾的清白了!” 见她如此,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不由对视一眼,各自疑惑不已,根据他们掌握的证据,瑞希根本不可能是墨雅溪所生,但她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她还指望在滴血认亲上做手脚吗?怎么可能?还是说他们的猜测真的出了问题? ... ... ------------ 第470章 那就滴血认亲 当然,端木幽凝知道她绝对没有弄错,因为这一切都是用神眼从墨雅溪的记忆中读取到的,怎么可能出错呢? 静了片刻,端木幽凝点了点头,吩咐侍女去做准备。【全文字阅读.】等一切准备就绪,瑞希也早已被侍女抱了过来,并刺破他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到了碗内。 待侍女抱着瑞希退到一旁,东陵孤云才上前刺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了进去。所有人都紧盯着碗中的两滴血,等待着接下来的变化。 然而没有,什么变化都没有,那两滴血根本无法相融! 冷笑一声,东陵孤云淡淡地看向墨雅溪:“事实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墨雅溪早已脸色大变,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上,臣妾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这其中必有蹊跷!” 东陵孤云冷笑:“蹊跷?你觉得朕会相信吗?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要朕如何信你?你发誓又如何?” 然而墨雅溪仍然连连摇头,脸上的委屈更加浓烈:“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臣妾真的为皇上生下了皇子!请皇上一定要明察,还臣妾清白!” 东陵孤云的冷笑里已经有着明显的不可置信:“朕真不明白,滴血认亲的结果就在眼前,你是如何说出‘清白’这两个字的?你口口声声说为朕生下了皇子,那么你如何解释瑞希并不是朕的亲生儿子?” “这……臣妾也不知道。”墨雅溪抽泣着,“当日生下皇子之后,臣妾听说孩子一切正常,便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剩下的臣妾便不知道了!” 见她如此坚持,东陵孤云一时之间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谁知就在此时,墨敬玄突然大声叫道:“啊!臣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皇上,是她,一定是她!” 墨雅溪满脸莫名其妙,回头看着他问道:“爹,你说谁一定是谁呀?怎么回事?” 墨敬玄根本顾不得理会她,抢上两步扑通跪倒急声说道:“皇上,一定是她,就是犬子的妾室夏织秀!当日她是跟娘娘一起生下孩子的,而且因为事出突然,当时只有一个稳婆在房中照顾她们两人,一定是夏织秀趁此机会做了手脚!” 倒是想不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东陵孤云与端木幽凝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继而无声冷笑,怪不得墨雅溪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想出了这样的主意吗?以为找夏织秀来做替罪羊,就可以瞒天过海,逃脱惩罚了?既如此,倒要看看这父女两人能把这场戏演到怎样的程度! 轻咳一声,东陵孤云淡淡地说道:“不知墨大人此言何意?你说一定是夏织秀做了手脚,这手脚指的是什么?” 墨敬玄咬着牙,满脸气愤地说道:“皇上有所不知,当日夏织秀和娘娘生下孩子之后,稳婆便出来告诉我们娘娘与皇子一切正常,母子均安,而夏织秀则生下了一个死胎,问我们如何处理。这等事自然很不吉利,臣便命那稳婆立刻将死胎带到荒郊野地挖坑埋掉了。但是如今瑞希既然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臣怀疑一定是夏织秀买通了稳婆,将两个孩子掉了包!” 行,这个故事编的还挺圆溜。端木幽凝笑了笑,接着问道:“墨大人说是稳婆将两个孩子掉了包,有何证据?” 墨敬玄哼了一声,躬身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只需将夏织秀和那稳婆叫来,一问便知。何况孩子就在此,只需让他与犬子做个滴血认亲便真相大白了!” 墨敬玄既然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若是坚决不许,反而容易落人口舌。东陵孤云略一沉吟,接着点头:“既如此,那就如你所愿。来人,将相关人等传唤到此!” 侍卫领命而去,东陵孤云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片刻后挥了挥手:“你二人先起来吧,一切等问明真相之后再说。” 二人谢恩起身,退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居然十分坦然,半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端木幽凝不由暗中赞叹了一句,不错呀,经过这几年的锤炼,演技大有长进,看来这后宫果然是出人才的地方。 过了不多久,侍卫便带着墨雅年,夏织秀,还有那名稳婆三人走了进来。墨雅年满脸莫名其妙,不停地左看右看,显得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样子。而夏织秀和那稳婆却不自觉地有些惊慌,头都不敢抬。 各怀心思地上前见礼之后,不等东陵孤云开口,墨雅溪便厉声呵斥道:“夏织秀,你做了什么好事,还不从实招来?枉本宫可怜你未婚先孕,怕你被人耻笑才力劝大哥纳你为妾,想不到你不知感恩,居然还做出这样的事,你该当何罪?!” 这几句话听在耳中,夏织秀更加脸色大变,却强撑着摇头:“臣妇听不懂德妃娘娘的话,不知娘娘此言何意?娘娘有恩于臣妇,臣妇一直心怀感激……” “感激?”夏织秀咬牙冷笑,“那你是怎么感激本宫的?就是陷本宫于万劫不复之地?” 夏织秀再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臣妇实在不知娘娘究竟在说什么,还请娘娘明示!” “还在装糊涂,是不是?”墨雅溪越发提高了声音厉声呵斥着,“你要本宫明示?好,本宫就明示给你听!说!你我生产那日,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夏织秀闻言越发大惊失色,居然扑通一声软倒在地:“臣妇……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做?”墨雅溪不停地冷笑,“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你以为本宫会这样跟你闹着玩吗?不妨告诉你,皇上已经查明瑞希根本不是本宫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织秀顿时满脸惊慌,忍不住刷的抬头失声惊叫:“什么?原来你们已经……不!我……我……” “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墨雅溪猛一挥手,冷冷地打断了她,“根据当时的情况,只会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将本宫的孩子掉了包,瑞希根本就是你的孩子,是不是?!” “不是!”夏织秀一声尖叫,猛烈地摇着头,“没有那回事,你不要乱说,根本就不是……” 墨雅溪冷笑:“不肯承认?好,那就让事实说话!大哥,你马上跟瑞希来个滴血认亲,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墨雅年一愣,还未来得及说话,夏织秀已经更加凄厉地尖叫起来:“不要!不要滴血认亲!不要!” 墨雅溪继续冷笑:“你说不要就不要?若是不要,真相如何公之于众?大哥,快!” 墨雅年眉头紧皱,依然满脸不解:“娘娘,这话是从何说起?瑞希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墨雅溪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大哥,你被夏织秀给骗了!不只是你,我们都被她骗了,骗得好惨啊!总之,你不必多说,只要做个滴血认亲,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墨雅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刚要迈步上前,夏织秀便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继续尖叫:“不要!不准去!不做滴血认亲,不要!” 墨雅溪见状自然忍不住大怒,突然厉声喝道:“来人!将夏织秀拿下!” 一声令下,早有两名侍卫上前,一把就将夏织秀抓了过来,将她控制得死死的。眼看着墨雅年就要刺破自己的手指,原本还在死命挣扎的她突然冷静下来,面如死灰地说道:“不用了,是我做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一顿,墨雅年更是满脸震惊:“夏织秀,你在说什么?什么是你做的?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 夏织秀的身躯晃了晃,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相公,我对不起你,其实瑞希是我生的,他是你的儿子!” 此言一出,墨雅年顿时大惊失色,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双肩猛烈地摇晃着:“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瑞希是我的儿子?你不是说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吗?原来你是骗我的?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织秀被他晃得一阵晕眩,不得不用力挣脱了他,咬牙说道:“是的,我骗了你!我们的孩子没有死,真正产下死胎的其实是德妃娘娘!当时我看到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便想到我出身低微,这辈子只能做你的妾侍,我生的孩子只能是庶出,而且我又是未婚先孕,将来他一定会被人瞧不起,所以就把心一横,买通稳婆做了手脚,把我们的孩子放到德妃娘娘身边,我则声称产下了死胎,果然没有人怀疑!所以你明白了吗?德妃娘娘的孩子早就死了,瑞希是我们的孩子!” 这番话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令她手捂心口剧烈地喘息起来,眼泪更是早已流了满脸。 墨雅年早就因为这个事实呆住,半晌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喃喃地说着:“我的……原来是我的……我的儿子没有死……” 墨雅溪则更加震惊而悲痛欲绝,连连后退几步:“什么?你说什么?原来本宫的孩子已经死了?这……这怎么可能呢?不,不可能!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本宫的孩子?是不是你?” 她突然厉声尖叫起来,倒把夏织秀吓了一跳,片刻后反应过来,她立刻连连摇头:“不,不是的,不是臣妇!娘娘,你的孩子真的一生下来就死了,臣妇也正是因为看到你生的是个死胎,所以才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一招偷龙转凤的!娘娘若是不信,稳婆可以替臣妇作证!” 稳婆看到这一切,早就吓傻了,顿时浑身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民妇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 不等东陵孤云开口,墨雅溪已经冲过去厉声问道:“你说!是不是你们联手害死了本宫的孩子?是不是?!” “不不,民妇不敢!”稳婆慌不迭地摇摇头,“娘娘当日产下的的确是个死胎,民妇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谋害皇嗣,请皇上明察!” 墨雅溪早已愣住,片刻后连连后退,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不,这怎么可能呢?本宫居然产下了一个死胎,不,本宫的孩子……” 事情居然发生了如此出人意料的变化,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也不由有些挠头。虽然他们都知道这必定是墨雅溪早就提前想好的托词,但若是没有任何证据,她是不会承认的,若是强行将罪名安到她的头上,不但她不会服气,若是传了出去,恐怕百姓也会议论纷纷,颇有微词。 ------------ 第471章 替罪羊 沉吟片刻,端木幽凝看向了稳婆:“你说是德妃买通你将两个孩子掉了包,是不是?” 稳婆吓得不敢抬头,只是砰砰砰地磕着响头:“是,皇后娘娘饶命,民妇不该见钱眼开,做出这等错事,求皇后娘娘饶命啊!” 端木幽凝冷笑:“先别忙着求饶,本宫问你,是不是你负责将死胎带出去挖坑掩埋的?” 稳婆仍然连连点头:“是是,正是民妇,为免夜长梦多,自然必须尽快将那死胎销毁,才不容易引人怀疑。” 端木幽凝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你且说出将死胎埋在了什么地方,倘若可以找到,并且能够证明那死胎才是德妃为皇上生下的龙胎,则此事必须另作裁决。” 稳婆一听顿时显得有些迟疑,片刻后才磕了个头说道:“是。民妇当日是想将那死胎带到乱坟岗挖坑掩埋的,可是刚刚赶到那里,突然有几只不知是野狗还是野狼窜了出来,直往民妇身上扑,民妇吓得魂都没了,便随手将那死胎一扔逃了回来,因此不知还能不能找到。” 怎么,这是想来个死无对证?如果找不到死胎,只能说明是被野狼野狗给叼走吃了,不能因此就说德妃不曾生下孩子是不是? 但端木幽凝却不得不承认,墨雅溪这个局设的的确十分高明,至少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戳穿这些把戏。 当然,要想让这几个人说实话,她有的是手段,但却难以摆脱严刑逼供的嫌疑。墨敬玄毕竟是堂堂御史大夫,若不能让他心服口服,到时他再出去一通乱说,很难保证没有任何人起疑心。只不过真相既然全都已经在她的掌握之中,这点小小的难题还想难住她吗? 点了点头,她满脸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本宫立刻派人去乱坟岗走一趟,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不过无论如何,夏织秀用自己的孩子冒充皇子之事却是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暂时将其收押,等找到皇子的尸骨之后再做定夺!来人,带下去!” 一声令下,便有侍卫上前架起夏织秀就走。因为恐惧,夏织秀的脸色早已一片惨白,却突然大声尖叫起来:“皇后娘娘,臣妇犯下这等重罪,自知死罪难逃,但孩子是无辜的,求皇后娘娘一定放过臣妇的孩子,皇后娘娘开恩……” 声音渐渐去远,跪在地上的墨雅年早已忍不住浑身轻颤,同样连连磕头求饶:“此事臣全不知情,而且孩子的确无辜,望皇上皇后娘娘开恩,放过臣的孩子!” 端木幽凝微微叹了口气:“你等放心,皇上和本宫都并非好杀之人,而且正如你们所说,孩子无辜,他不会有事的。” 墨雅年闻言不由大喜,越发砰砰地磕着响头:“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端木幽凝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旁边的墨雅溪,接着说道:“既然瑞希是你的儿子,你这便将他带回去好生照顾,一切等寻回皇子的尸骨之后再说!起来吧!” 墨雅年叩头谢恩,这才起身站在一旁。不过不等端木幽凝再说什么,墨雅溪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没能照顾好龙胎,居然令其胎死腹中,臣妾罪该万死,求皇上责罚!” 接到端木幽凝的眼神示意,东陵孤云同样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此事非你之过,若非夏织秀居心叵测,你也不至于误将别人的儿子,当作自己的骨肉疼爱了那么久,真要说起来,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墨雅溪立刻连连点头,咬牙说道:“皇上所言极是,真想不到夏织秀居然如此包藏祸心,早知如此,臣妾何必对她动了怜悯之心,力劝大哥纳她为妾?这才真是养虎为患!不过好在如今真相已经大白,臣妾也可以松口气了。” 东陵孤云淡淡地点头:“折腾了半天,你也累了,这便回去歇着吧。之前虽然胎死腹中,你也不必太难过,既然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还怕以后不能有孕吗?” 最后这句话听在耳中,墨雅溪不由哆嗦了一下,但还是立刻摆出了一副满脸感激的样子:“是,多谢皇上宽慰,臣妾告退!” 等她转身离开,墨敬玄也呆不住了,立刻上前两步躬身说道:“真想不到臣的孙儿居然还好好地活在世上,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皇上,皇后娘娘,臣等不及要回去看瑞希,臣告退!” 施了一礼,他急匆匆地退了下去。挥手命侍卫将稳婆也带下去,东陵孤云才一声冷笑:“幽凝,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墨雅溪无可辩驳?” 端木幽凝挑唇一笑:“皇上不相信墨雅溪的话?夏织秀都已经亲口承认了,是她把两个孩子掉了包,这一切听起来不是都顺理成章吗?” 东陵孤云瞅她一眼:“你当朕是傻子吗?天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何况你的医术朕向来信得过,你说墨雅溪再也不能有孕,她就是不能有孕,是绝对不可能为朕生下皇子的! 这份信任自然令端木幽凝十分受用,不由微微一笑:“既然如此,皇上就放心吧,臣妾一定可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更令墨雅溪无可辩驳!” 墨雅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直到在桌旁落座,她仍然急促地喘息着,满头冷汗如雨! 实在是太险了!真想不到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的动作这么快,立刻就要滴血认亲!若不是自己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一关只怕真的就过不去了! 看东陵孤云和端木幽凝方才的样子,应该已经相信了夏织秀说的一切,换句话说,这番劫难总算是躲过去了。而且就算派出去的人真的找不到所谓皇子的尸骨,他们也只会认为是被野狼野狗吞掉了,就给他来个死无对证,就算他们心中仍然有所怀疑,也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所以如今最重要的是夏织秀这边千万不要出现任何问题,只要她不翻供,至少自己这德妃娘娘的位子就可以保住了!只要自己还是德妃,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这个后宫里的局势可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根本就是瞬息万变! 当然,有瑞希这个把柄在手,谅她夏织秀也不敢翻供,除非她不要自己这亲生儿子的命了! 得知东陵孤云已经对瑞希的真实身份起了怀疑,墨雅溪当然不可能束手待毙。她原本早就在暗中思忖着,万一将来事发,该如何躲过一劫。所以思前想后,她总算是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完美的计划。 于是她立刻派人秘密通知母亲刘氏入宫,说偷龙转凤的计划恐怕就要失败,让刘氏立刻回去找上夏织秀,把真相全都告诉她,并告诉她墨雅溪接下来的计划。 刘氏不敢怠慢,立刻回到府中通过墨雅年的口告诉夏织秀,墨雅溪根本就不能有孕,所谓她怀了龙胎都是假的,而当初墨雅溪之所以劝墨雅年纳夏织秀为妾,就是为了拿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冒充皇子。所以当日所谓生下死胎都是假的,她的孩子就是瑞希! 可是如今皇上已经开始怀疑瑞希的身份,马上就要滴血认亲。一旦证实瑞希不是他的亲生骨肉,瑞希就必死无疑!但如果夏织秀肯牺牲自己,告诉皇上当日是她看到墨雅溪生下了一个死胎,所以就把两个孩子调换了过来,那么皇上就不会怪罪墨家,只会处罚她一个人。只要墨家不倒,瑞希的命绝对可以保住。 夏织秀听到这一切,自然又是震惊又是喜出望外,枉她还以为自己的孩子早就已经死了,暗中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想到那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就是她的儿子,她自然急不可耐地想要把孩子要回来! 可是,这眼看着就能跟自己的孩子团聚了,却要平白担上那样的罪名,万一皇上龙颜震怒,将她拿下问斩,她不是仍然无法陪着自己的孩子? 见她一直犹豫不决,刘氏当然明白她的心思,便接着说如果她不愿意,墨家当然不会勉强,只好告诉皇上实情,让他知道墨雅溪有孕是假的。而这无疑是欺君之罪,自然会祸及全家,到时候皇上会把墨家所有人全都拿下问罪,瑞希一样是个身首异处! 这无疑才是最要命的一点,如果夏织秀不答应,整个墨家都会获罪,她作为墨雅年的妾侍,自然难逃一死。但如果由她来承担偷龙转凤的罪名,虽然她还是个死罪,却可以因此保住整个墨家,最重要的是保住瑞希的命。作为一个母亲,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不言自明,尽管这个选择让她痛苦万分。 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夏织秀终于点头答应,唯一的条件就是墨家必须倾尽全力把瑞希救回来,否则她不在乎说出真相,让所有做了错事的人都付出代价。 刘氏当然是满口答应,当场赌咒发誓,说如果救不回瑞希,随便她怎么翻供都没关系,就算要整个墨家都要为瑞希陪葬,他们也认了! 于是刘氏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墨雅溪,一家人又经过了一番自认为十分周密的布置,并且串好了口供。正因为如此,当东陵孤云说要滴血认亲时,墨雅溪才会表现得那么有恃无恐。 如今,这个计划果然进行得十分顺利,而且出乎意料的是,根本不用他们求情,东陵孤云便让墨雅年把瑞希带了回去,也算是完成了夏织秀提出的条件。既然如此,她应该不会翻供了,只要她人头一落地……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的墨雅溪眼中掠过一道阴狠的光芒,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 为了让此事尽快有个了结,墨雅溪打听到东陵孤云果然很快就派了一些侍卫前往乱坟岗,试试能否找回皇子的尸体。 据东陵孤云所说,此事自然是千难万难,一来可能真的已经被野狼野狗叼走,二来就算并不曾吃的十分干净,恐怕也无处寻找了,因此只能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就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了。当然,若非如此,墨雅溪也不会让稳婆说出这样的借口。 就这样在焦急不安中度过了两天,刘氏突然入宫告诉墨雅溪,被关押在死牢中的夏织秀多次提出想要见见自己的儿子,他们不敢擅自做主,这才前来征求墨雅溪的意见。 从本心来说,墨雅溪当然不希望夏织秀见到瑞希,生怕她们母子一见面,就会激发出夏织秀的求生本能。到时她再说出真相,自己不就彻底完蛋了吗? 但若是坚决不肯答应,万一再把夏织秀激怒,她仍然有可能说出真相。思虑再三,墨雅溪只得点头答应,但却再三叮嘱刘氏和墨雅年务必一直陪同在旁,一旦发现任何不对,也好及时采取措施。 刘氏连连答应着退了出来,又转而征得了东陵孤云的同意,这才立刻回府告诉墨雅年一声,母子两人便把一切收拾妥当,抱着瑞希入宫来到了死牢。 夏织秀早已急得坐立不安,双手抓着栏杆,拼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着。看到两人抱着孩子过来,她更是拼命伸长了手臂,恨不得将整个身体都从栏杆的缝隙中挤出来:“孩子!孩子!我的孩子,给我,快给我……” ... ... ------------ 第472章 最后的密谋 看到她的样子。刘氏心中也十分不忍。同样身为母亲。她很理解夏织秀的心情。立刻紧走几步上前把孩子递了过去:“别急。别急。孩子很好。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虽然隔着栏杆。夏织秀还是用力把孩子抱在胸前。泪水早已哗哗地流了下來。仿佛决堤的洪水。她贪婪地看着睡得正甜的孩子。口中喃喃地说着:“孩子。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 墨雅年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好歹还不曾坏得脚底流脓。何况毕竟是他们一家人设计了这个无辜的女子。再看到夏织秀哭得泪流满面的样子。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忙上前两步劝道:“织秀。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咱们的儿子。会好好把他抚养长大。你不用担心。” 夏织秀紧紧抱着孩子。越发泣不成声:“不担心。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这是我的孩子。可是从他出生到现在。我却直到今天才亲手抱了抱他。而且以后恐怕再也沒有这样的机会。你要我如何不担心。” 栏杆这边的母子两人一时有些无言以对。不由对视一眼。各自静了下來。只听到夏织秀的哭泣声不停地响着。夏织秀也不理会他们。只是紧紧抱着孩子。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娇嫩的小脸。目光倒是越來越热切。 正是因为她目光的变化。刘氏突然想起了墨雅溪的嘱咐。不由暗道一声。糟了。该不会是这个孩子真的激起了她的求生本能吧。万一她现在翻供。整个墨家不是全都完了吗。 一念及此。刘氏立刻上前想要把孩子抱过來:“好了。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再耽误下去。皇上会生气的。” 知道这很可能是自己跟孩子见的最后一面。夏织秀哪里舍得放手。拼命跟刘氏争抢着:“不。让我再抱抱。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求求你了。” 如此一來。刘氏当然更加着急。死命把孩子往自己怀里拽着:“放手。你快放手。小心伤到孩子。我已经说了会好好照顾他。你尽管放心。快放手。你要伤到他了。” 必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夏织秀当然舍不得伤害他。不得不撒开了手。刘氏终于成功地把孩子抢到了自己的怀里。忙不迭地后退了好几步。生怕夏织秀再扑过來抢夺一般。 夏织秀只能双手抓着栏杆。不停地哭喊着:“孩子。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你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我要跟我的孩子在一起。我不要在这里……” 尽管这只不过是夏织秀绝望之下的喃喃自语。却仍然令刘氏心惊肉跳。更是半分也不敢再耽搁。匆匆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我会照顾好孩子。你放心吧。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便抱着孩子疾步奔了出去。夏织秀见状哭喊声越发凄厉:“不。不要走。你不要走。把孩子给我。我要跟我的孩子在一起。我要出去……” 刘氏越发吓得不轻。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喊:“雅年。你还不走。还能在那里做什么。告诉织秀。我们会好好照顾孩子的。让她放心。” 墨雅年叹了口气。只得尽力安抚:“织秀。你放心。我真的会好好照顾孩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绝对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否则就算你來向我索命都可以。” 说完他也急匆匆地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夏织秀浑身一软跌坐在地。兀自哭得肝肠寸断。 只是等他们都离开之后。角落里却露出了一张绝美的面孔。嘴角含着一丝冷笑。正是东陵英雅。 离开死牢之后。刘氏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方才夏织秀说的那几句话正是墨雅溪最担心的。可别真的出了什么事才好。想到此。她让墨雅年先抱着孩子回府。自己则赶到了墨雅溪的寝宫。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墨雅溪一听这话便腾地站了起來。脸色大变:“什么。她真的这样说。” “是的。”刘氏点了点头。“她看到孩子之后。就不停地说她要跟她的孩子在一起。她不想呆在那里。她要出來……” 墨雅溪顿时气得咬牙。不停地來回走动着:“我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早知如此。真不该让他们母子见面。可是我又担心越不让她们见面。便越会激怒她……这可怎么办才好。” 刘氏更是彷徨不知所措。只是胡乱说着:“我看你也别太担心。万一她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呢。要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说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并不奇怪。” 墨雅溪顿住脚步。忍不住咬牙:“如果是那样当然最好。但是你敢保证那不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万一她真的临时翻供。我们可就全完了。” 刘氏一听越发沒了主意。只是急得连连跺脚:“这可怎么办。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墨雅溪不答。再次在房中來回踱步。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狠毒的光芒。不愿吓到刘氏。她咬牙说道:“你先别急。回去告诉爹。让他抽空入宫一趟。我们好好商议商议。不过记住。一定要小心些。千万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如今看來。也只能如此了。刘氏点点头。随后退了出去。 墨雅溪咬牙落座。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跟着砰的一拳捶在了桌面上。该死的夏织秀。你给本宫乖乖地呆在牢里就是。说什么想出來。你以为你进去了还能出得來吗。 既然你让本宫如此不放心。本宫就只好自己想办法放心了。 急于想办法永绝后患。墨雅溪原本希望墨敬玄趁着第二天早朝之时过來与她商议商议的。可是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影。派人悄悄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早朝之后皇上留下了几名大臣到御书房商议政事。其中就有墨敬玄。无奈之下。她只得耐着性子等等再说。并且暗中祈祷夏织秀的嘴沒有那么快。 谁知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晚上。看看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來。墨雅溪不由皱了皱眉。以为今日墨敬玄是不会前來了。便准备上床歇息。 谁知就在此时。侍女來报说墨大人求见。她赶忙点了点头:“快。快快有请。” 侍女答应一声转身而去。不多时带着墨敬玄走了进來。咳嗽一声。墨敬玄上前见礼:“臣参见德妃娘娘。” 墨雅溪早已摆出一副矜持的样子抬了抬手:“父亲不必多礼。快请坐吧。不知父亲这么晚前來。第一时间更新所为何事。” 墨敬玄叹了口气。面不改色:“臣是不放心娘娘。因此特意赶來看望。本來应该早些过來的。只是方才一直在御书房与皇上商议政事。这才來迟了。还请娘娘恕罪。” 墨雅溪展颜一笑:“自然是国事重要。父亲大人何罪之有。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与父亲说会儿话。” 一旁负责伺候的侍女答应一声。躬身退下。并且把门关了过來。四处张望了片刻。墨敬玄才压低声音问道:“你这里是否安全。我们说的话不会被人听到吧。” 墨雅溪立刻点头:“尽管放心。绝不会有人听到。事情经过母亲都告诉你了吧。” 墨敬玄叹口气点了点头:“沒错。我就是为这事來的。夫人说你要与我好好商议商议。不知你是否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墨雅溪忍不住咬了咬牙:“我若是有好方法。还用等你來商议吗。不过无论如何。我们绝对不能给夏织秀翻供的机会。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墨敬玄看她一眼:“这一点我也知道。可是皇上派出去寻找龙胎的人还未回來。他恐怕是不会现在就急着处决夏织秀的。” “这才是最麻烦的一点。”墨雅溪狠狠地攥了攥拳。“按说夏织秀自己都已经招认了。皇上完全可以将她依律处决。真不知他还在犹豫什么。” 听到这样的话。墨敬玄反而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的心也太狠了吧。无论如何。夏织秀是为了我们整个墨家才担下所有罪名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就算你不感激她。至少也不要这么盼她早死吧。” 墨雅溪闻言又是一声冷笑:“我心狠。我若是不心狠。我们墨家早就完了。皇上若是知道我是假怀孕。你以为你们都能脱得了干系。” 墨敬玄闻言不由咬牙:“这怨得了我吗。这一切都是谁的主意。” 墨雅溪只觉烦躁不堪。不由用力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可是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还是赶紧想办法永绝后患吧。” 墨敬玄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反问:“永绝后患。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怎样才能永绝后患。” 墨雅溪冷笑。给了他一个你别装糊涂的眼神:“我是什么意思你还听不懂吗。现在我们最担心的就是夏织秀翻供。只要别给她这样的机会。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墨敬玄沉默片刻:“你的意思是说……” 说着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杀的手势。墨雅溪立刻便点了点头:“如此一來。岂不就一了百了了。” “不行不行。”墨敬玄立刻连连摇头。“夏织秀若是突然无缘无故地死在牢中。岂不是容易引人怀疑。说不定皇上就会想到是你杀人灭口。想要掩盖事实。” 墨雅溪冷笑:“什么无缘无故。只要让她留下一封书信。声明她是自知难逃一死。所以干脆自我了结。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畏罪自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墨敬玄皱了皱眉:“你说让她留下书信她就会留下吗。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到万不得已。谁肯轻易自我了结。” 墨雅溪施施然地挥了挥衣袖:“由得她吗。别忘了她的儿子还在我们的手中。大不了就让她选。是她死。还是她的儿子死。你认为她会不会听话。” 墨敬玄看了她一眼。暂时沒有做声。片刻后才皱眉问道:“但是有一点你别忘了。你跟皇上说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所以才能怀了龙胎。如果以后你一直无所出。谎言岂不是仍然会揭穿。难道到时候你再來个假怀孕吗。你以为还能像第一次那样。一下子就买通三个太医來为你作证。” 墨雅溪颇有些恼羞成怒。冷哼一声说道:“想那么长远干什么。还是先顾眼前吧。要是眼前这一关过不了。以后就什么都不必想了。大不了到时候我再制造些意外出來。假装身体受到了重创。所以才再度不能有孕的。” 这几句话墨敬玄自然嗤之以鼻。更忍不住冷笑连连:“你以为皇上是傻子吗。你说什么他都信。更何况现在皇后娘娘也已经回來了。她医术那么高明。你是真的受了重创还是假装受伤。她一看就能看出來。你沒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对了。说起皇后娘娘。当年你把布娃娃扔在贤妃床底下的事。你沒告诉任何人吧。” 墨雅溪摇头:“当然沒有。那种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來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473章 大结局 墨敬玄摇头:“也没什么,只是我在宫中也布有一些眼线,前不久有人向我禀报,说皇后娘娘此番回来要彻底洗清所有冤屈,包括查清布娃娃之事的真相,所以给你提个醒。” 墨雅溪闻言自是心中一跳,却接着摇了摇头:“爹,你放心吧,那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假任何人之手,皇后娘娘什么都查不出来的。我们还是先来商量商量眼前这件事吧!只要你以瑞希作为要挟,无论你用夏织秀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的。只要她一死,我们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就在这一瞬间,墨敬玄目光一冷,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冷冷一笑,他淡淡地说道:“是吗?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这一开口,夏织秀才突然发现他的声音也已经完全改变,哪里还有半分原来的样子?不自觉地向后一缩,她猛然瞪大了眼睛:“爹,你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 墨敬玄又是一声冷笑,突然一抬手,哧啦一声揭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索天漓,面前这个人哪里是什么墨敬玄,居然是索天漓!难道…… 刚刚联想到某种可能,只听嗵的一声巨响,房门已经被人一脚踢开,伴随着一个冰冷的声音,东陵孤云缓步而入:“墨雅溪,你做的好事!” 一同进来的还有端木幽凝,东陵英雅,以及真正的墨敬玄。只见他满面死灰,嘴唇巨颤,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 更让墨雅溪忍不住瞪大眼睛的是,夏织秀居然也站在一旁,正狠狠地盯着她,眼中闪烁着浓烈的恨意和怒火! 这一切自然都是端木幽凝设计好的。她早知道如果正面询问,墨雅溪是绝对不可能说出真相的,因此才暂时按兵不动,寻找着最好的机会。 幸好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了。墨雅溪不知道的是,这几天他们全家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内密探的严密监视之下,因此她让刘氏秘密通知墨敬玄入宫商议之事也没能瞒过端木幽凝,正好让她借此机会在半路把墨敬玄截了下来,然后让索天漓易容改扮成墨敬玄的样子,并且提前嘱咐好他应该如何说,说些什么,果然一举将所有的真相都套了出来。 看着面前的几人,墨雅溪知道她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巨大的绝望之下,她白眼一翻软瘫在地,不停地抽搐着,样子既丑陋又可怜。 德妃有孕之事终于真相大白,并且顺带查清了当年布娃娃之事的真相,这倒算是个意外收获。对于端木幽凝是如何知道这一点的,东陵孤云也曾十分好奇地询问过,端木幽凝却并不曾多说,只说是查到了一些线索,但并不十分确定,才想办法从墨雅溪口中诈出了实话的。 一向知道自己这位皇后有许多异于常人之处,东陵孤云只是笑笑,并不多问。因为不管端木幽凝曾经做过什么,都绝对不会伤害他分毫。反之,他也一样。 墨雅溪假装怀了龙胎一事牵连到了墨家的很多人,而且如此欺君乃是大罪,本该严惩不贷。东陵孤云考虑到如今玉麟国数年旱灾刚刚结束,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原则,他决定从轻处罚,免去众人的死罪。 但此事毕竟有损天威,若是罚得太轻,恐怕难以服众。几经斟酌,他最终决定,墨雅溪废为庶人,墨家则免去所有官职,全部流放边关,此生无诏不得回京。 总之重也好,轻也罢,此事总算有了一个彻底的了结。对于墨家人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夏织秀终于无罪释放,他们可以一家团圆了。尽管从此只能留在边关,但只要所有人都平平安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谁让他们先存了不良之心呢? 当然,最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的还是墨雅溪。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再不能接受也是枉然,除了恨恨地咬咬牙,她又能做什么? 此事彻底了结之后,东陵孤云吐出一口气,又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当初迫于群臣的压力,他不得不立了四位妃子,但却一直不曾碰柯羽瑶一根指头,一直留着她的处子之身。 当日端木幽凝坚持让柯羽瑶入宫为妃,其实正是因为看中了她的沉稳大度,一旦将来自己无法继续留在宫中,柯羽瑶便可出来主持大局,她完全可以放心。因为从某一方面来看,柯羽瑶与她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份相似,每当东陵孤云面对柯羽瑶的时候,眼前总是浮现出端木幽凝的影子。只要一想到端木幽凝还在独守空房,他怎能尽兴地与其他嫔妃共享鱼水之欢?所以他一直祈祷着旱灾尽快结束,端木幽凝早日回到宫中,到那时,他便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掉柯羽瑶的妃子之名,让她重新去寻找真正属于她的幸福。如今,这一点终于可以实现了。 因此他立刻将柯羽瑶叫到自己面前,对她说明一切。对柯羽瑶来说,这一点当然是她求之不得的,因为当初她根本就不愿意入宫,只是因为圣命难违。如今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束缚,她怎能不高兴? 是以不久之后,东陵孤云便昭告天下,声明柯羽瑶从此之后恢复自由身,而且她一直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两人之间从无肌肤之亲。 消息传出,自是有人少不了要议论几句,但是比起德妃和贤妃那样的下场,她算是当中最幸运的一个了。何况她既然一直清清白白,总能等到真正值得她一生相守的那个人。若是真正值得,就算她与皇上有过肌肤之亲又能怎样? 看着柯羽瑶一身轻松地离开,东陵孤云也不由松了口气,如今所有的问题都已全部解决,是时候好好珍惜跟端木幽凝在一起的每一天,如此才能不枉此生。 然而仅仅是几天之后,徐含烟便来到了东陵孤云面前,请求东陵孤云下旨去了她的妃子称号,放她出宫。 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东陵孤云大感意外:“为什么?朕让柯羽瑶出宫,是因为朕与她之间一直清清白白,你都已经为朕生下了一个女儿,朕怎能置你于不顾?” 徐含烟忍不住苦笑一声:“因为臣妾看得出来,皇上跟皇后娘娘之间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皇上不要误会,臣妾并不是说皇后娘娘没有容人之量,而是皇上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感情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这份感情真的容不下一点瑕疵。何况当初皇上之所以立臣妾为妃,也只是迫于群臣的压力,这一点臣妾心中很清楚。如今旱灾既然已经结束,臣妾也没有理由再留下。” 东陵孤云摇了摇头:“话不是这么说,虽然是为了结束旱灾,但你已经是朕的妃子,朕就必须对你负责。你只管安心留下,朕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亏待你的。” 徐含烟依然苦笑:“但是皇上的心中没有臣妾,皇上对臣妾的照顾也只是出于责任和道义,这样的照顾臣妾宁肯不要。说不定出宫之后,臣妾也会像柯姑娘一样,能够等到真心对臣妾的人呢?臣妾只希望皇上跟皇后娘娘能够一生相守,双宿双栖。而且不只是臣妾,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跟皇后娘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皇上身边再有任何女人都是多余的。” 话虽如此,东陵孤云却仍然不肯答应:“感情的事的确无法勉强,朕对你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 徐含烟摇头,打断了他:“若是因为其他原因,就算皇上对臣妾没有男女之情,臣妾也可以安心留下。但是如今,臣妾真的不愿在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间碍手碍脚,臣妾也有臣妾的尊严,请皇上成全。” 说着她跪在了东陵孤云面前,接着说道:“至于公主,只要皇上愿意,她可以继续留在宫中,只希望皇上允许臣妾时常回来看看她也就是了。皇上若是不愿,臣妾便将她带走。” 东陵孤云皱眉:“你这叫什么话?她是朕的女儿,当然要留在朕的身边。可是等她长大了,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居然不在宫中,你要朕如何跟她解释?” 徐含烟微微一笑:“这一点皇上不必担心,臣妾早就已经想好了,到时臣妾会负责跟她解释的。请皇上成全,皇上若不答应,臣妾就只好一直跪着,直到皇上答应为止。” 东陵孤云看着她满脸的坚决,片刻之后终于叹了口气:“看来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既如此,朕不勉强。不过朕把话说在前面,无论任何时候只要你想回来了,都随时可以回来,朕仍然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徐含烟闻言大喜,立刻一个头磕了下去:“是,多谢皇上!” 东陵孤云摇头,微微一笑:“不,朕应该多谢你的成全,是你成全了朕和皇后,从此之后,朕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地对皇后了!” 徐含烟也忍不住微微一笑:“皇上终于说实话了吧?其实皇上和皇后之间的确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而且皇后娘娘为了皇上吃了那么多苦,臣妾只希望皇上能够好好对皇后,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才是真的。” 东陵孤云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朕会的,朕发誓绝不让皇后再受半点委屈,否则天打雷劈!” 自从旱灾结束之后,玉麟国可谓风调雨顺,数月之后,终于迎来了连年旱灾之后的第一个大丰收。 兴奋之下,东陵孤云居然换上便装,与端木幽凝来到民间,同百姓一起劳作。 端木幽凝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同样兴致勃勃,只是初次接触农具,用得很不熟练,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惹得东陵孤云哈哈大笑:“这可真是天下奇观呢,聪明绝顶的皇后娘娘居然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哈哈哈哈……” 端木幽凝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哼了一声:“你以为你用的很好吗?瞧瞧,你工具都拿反了……哇……” 一句话未说完,她突然感到一股极为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不由一弯腰,哇的吐出了一些酸水。东陵孤云吓了一跳,蹭的一下跳到她的面前急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太累了?快,朕扶你到那边休息一下!” 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端木幽凝直起身子瞅了他一眼:“放心,臣妾没事,只是八个月之后,恐怕又有一个小东西来和瑞雨瑞雪打架了。” 东陵孤云闻言先是一愣,片刻后突然明白过来,忍不住兴奋地一声大叫:“什么?你又有孕了?” 端木幽凝点头:“嗯,已经两个月了。” 东陵孤云哪里还顾得上劳作,甩手扔掉工具,一把就将端木幽凝打横抱起,兴奋地连连转圈:“太好了!太好了!幽凝,你要努力,这次再给朕生个龙凤胎,听到没有?” 端木幽凝只觉一阵头晕,干脆趴在他的怀里,懒得回答,这种事我说了算吗? 终于,一切都雨过天晴,所有的灾难都已过去,属于他们的幸福正在来临! 而如今的玉麟国,就像端木幽凝腹中这个小小的生命一样,每天都在不停地茁壮成长…… ...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