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前任进化论》 作者:秦三见 文案: 七年前,两人初涉娱乐圈,苦比小透明情侣把“同进退”挂在嘴边;六年前,闻淮突然蹿红,听从公司建议,隐瞒已有男友的事实;五年前,杜何其也终于熬出了头,与闻淮成了不分伯仲的一线鲜肉;然后他们分手了。 但当年还在底线挣扎时一起签下的一份片约还在,时过境迁,在大家都几乎忘了它的时候,那部影片的导演找上了门来…… 人工加亮: 不回答攻or受是否洁的问题 同性婚恋被社会认可的背景设定 全文基本上轻松无虐,欢迎品尝(⊙v⊙)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娱乐圈 主角:闻淮,杜何其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 都说好的恋人可以共甘苦共患难,然而闻淮跟杜何其却一起走过了最艰苦的时光却没能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牵着手走上娱乐圈的红地毯。 六年前闻淮的突然蹿火让他与接演配角都没机会的男友渐行渐远,直到五年前,他们终于成为了可以并肩而立的“鲜肉演员”时,对方却提出了分手。 从曾经相爱到针锋相对,又到被一纸片约再次凑到了一起。 闻淮跟杜何其,命中注定就是分不开的两个人。 本文背景设定在“同性婚恋被认可”的情况下,“非典型”娱乐圈破镜重圆。没有苦哈哈的互相怨怼,而是一边翻着对方的白眼一边还暗自关心彼此。本文主旋律甜度满分,“戏中戏”也充满看点。前男友玩儿起套路来,更加让人欲罢不能。 ================= 第1章 一段回忆杀 谁年轻时没瞎过眼? 谁年轻时没干过那么几件后来让人追悔莫及的蠢事? 没瞎过没蠢过,那根本不能叫青春。 杜何其蹲在酒店那深红色沙发和床头柜的空隙间抽着烟,皱眉看着面前的那一纸合同——的复印件。 “可以推掉的。”屈瑛瑛夺过他手里的烟,抱怨道,“说了多少次,你要唱歌的,不能总抽烟。” “我没有总抽。”杜何其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他瑛瑛姐把烟头暗灭然后丢掉,小声抗议,“我也不想唱歌。” “唱不唱歌咱们另说,这个你准备怎么办?”屈瑛瑛一边给他收拾东西一边说,“这么低的片酬你们竟然还签,想什么呢?” “穷啊!”都是因为穷,别说五斗米了,当初的杜何其跟闻淮,为了一斗米折腰折得都很欢快。 他看着这份自己跟闻淮一起签下的片约,突然间心怅然若失,这都多少年了,要不是对方找上来,他根本就不记得了。 当然,这位直到现在也还是毫无名气的导演提醒了他的不止是这部片约,还有那段他跟闻淮捉襟见肘的时光。 著名戏剧学院的毕业生也没能让二十三岁的杜何其跟闻淮顺利走上星途,在校期间接了几部小制作电影电视剧,拍了两次只露侧脸的广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正如他们的老师所说,世上不完全统计有70亿人,这70亿人中,有明星梦的不在少数,别管他是耄耋之年还是初出茅庐,都喜欢做梦,但其中,成功脱颖而出的终究是少数,那么剩下的人怎么办? 杜何其跟闻淮就是剩下的那一波人里的两个,在拿到毕业证时,他们俩穿着学士服蹲在厕所里一边抽烟一边暗暗发誓:五年,五年之内一定要红,红不起来就回老家! 但其实,都走出来了,谁还愿意回老家呢。 当时杜何其与闻淮这对儿不得志的小情侣跑去五环开外租了间窗户小得就算想跳楼都钻不出去的卧室,两个大男孩窝在10平米的房间里,进屋之后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为了节省空间只拼装了一半的简易衣柜。 那个房间只有每天上午十一点十分到十一点二十五之间能被阳光直射,其他时间,想要保持明亮就必须开灯。 但他们要节省电费,于是忍着,直到实在受不了了才开灯。 后来闻淮才发现,原来住在这个房子里的六户人家要均摊电费,也就是,虽然他们自己非常节省但却还是要多交钱。 俩人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整个儿崩溃,为了惩罚自己蠢,当天晚上没吃饭。 半夜的时候,闻淮饿得睡不着,搂着杜何其哼唧,最后还是一人煮了包方便面。 那会儿真苦啊,杜何其想,经历过了闻淮,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些情侣或者夫妻,可以共患难却没法同享福。 就是那个时候,一个小导演找到了他们,拿了一个同性题材的电影剧本,问他们演不演。 片酬很低,剧本很糙,导演很嫩。 但他们俩分别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之后还是签了,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 得赚钱啊,他们想。 然而,这事儿后来就没消息了,时间一久,他们自己都把这个给忘了。 他们在北五环外喝粥吃咸菜的第二年,闻淮红了。 那次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只是一部小制作网剧,整部片子的主演都红透了半边天。而作为男三号的闻淮,台词不多,出镜不多,但其中有几幕被人截图,公司顺势推了一把,成了“侧颜男神”。紧接着,各种通告各种片约,闻淮开始赚钱了,只剩下杜何其一个人在家不停地问经纪人有没有什么片子可以跑跑龙套。 其实他们专业院校出身的都不甘愿去跑龙套,在他们眼里,好多大牌明星的演技简直可笑至极,或者说根本就是毫无演技可言,给他们跑龙套当配角,太憋屈。 但毕竟还是要吃饭的,哪怕人的骨头再硬,在生存面前也得跪下来。 那一整年,闻淮忙得几乎不着面儿,也没有再回到这间基本上见不到阳光的屋子里,他打电话时说:“公司给我安排了新的公寓,说是住在群租房里被人知道了不好。” 杜何其当时心里难受死了,却还是得装作轻松地说:“嗯,公司说得对。” 闻淮还说:“那个……今天有个访谈,主持人问我谈过恋爱吗……” 杜何其心里更酸了:“你说没有?” “是公司让那么说的,何其,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公司说得对。” 挂了电话之后,杜何其收到了好几条来自闻淮的信息,都是道歉,都是说想他。 就是那时候开始,杜何其发现两人真的有了差距,一个被捧上了天,只要打开电脑,各门户网站的娱乐版都能看到闻淮的消息,另一个在家吃着馒头和榨菜,上网到处找兼职。 今天飞去上海,明天飞去澳洲,今天参加个发布会,明天去颁奖典礼捧奖杯。 闻淮的这些行程似乎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杜何其。 “分手吧”三个字都已经在输入框里了,却迟迟无法按下发送键。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打从在一起就说好了不分开。 就这么忍下了,终究还是舍不得。 但这舍不得,熬到又过一年,磨得几乎所剩无几了。 在闻淮红了的第二年,杜何其也终于熬出了头。 那时候杜何其几个月也见不到闻淮一次,房子到期了,他一个人负担不起每月一千五的房租,闻淮给他钱,他只觉得心烦,原封不动地转账回去了。 犹豫再三,杜何其没有跟闻淮商量,准备换一个更便宜点儿的。 但这个地方,房租不涨就不错了,在他找房子的时候,一千五已经租不到任何一间看得过去的卧室了。 他经人介绍住进了一家青年旅社,每天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帮忙在旅社干活儿,洗个床单被罩、擦个桌椅板凳,以此来混口饭吃混个地方住。 当时杜何其极度悲观,觉得自己或许就应该趁早打包回家,然后在老家开一个艺术生培训班,每个月收入也能不错,根本没必要再这地方吃这种苦。 就在他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杜何其遇到了沈源。 沈源是这家青旅的二老板,一个专注吃喝玩乐的富二代,跟杜何其一见如故,因为只有杜何其愿意陪他玩五子棋。 俩人蹲在院子的角落一边下棋一边听着杜何其吐苦水,然后沈源说:“哎,我女朋友是经纪人,你跟着她呗。” 说实在的,沈源白白嫩嫩,个子也不高,心里装着的都是玩,杜何其一直以为他是个受,没想到竟然有个女朋友。 当天晚上杜何其就跟沈源的女朋友见了面,高个儿御姐,屈瑛瑛。 屈瑛瑛跟沈源站在一起,就像是姐姐带着弟弟,而事实上屈瑛瑛也确实比沈源大,大了整整七岁。 接过屈瑛瑛名片的时候杜何其愣了好半天,他本以为只是重名,却没想到,这个屈瑛瑛竟然真的是盛景的那个金牌经纪人,他一直以为传说中那个屈瑛瑛应该是个四十好几的大姐头。 “盛景是我家的。”沈源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是不是突然想抱紧我的大腿了?” 面前摆着极好的机会,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杜何其却退缩了。 他不想走捷径,这样不光是自己瞧不起自己,怕是连闻淮也会瞧不起他。 “沈源你净给我找麻烦!”屈瑛瑛用手捶沈源,然后给杜何其倒了杯酒说,“你别理他,天天琢磨给我找事儿干!” 那天晚上的小饭局过去之后谁都没再提这件事,杜何其依旧每天给自己经纪人打电话问有什么工作他可以去,每次回答都是三个字:等消息。 等消息,这对于演员来说是最致命的。 大好的青春浪费在了等待上,全身的力气想用却无处可用。 杜何其给闻淮打电话,想征求他的意见,可电话是他的助理接的,那男孩知道杜何其,语气客气地说:“何其哥,淮哥现在在录节目,等他结束了我让他给你回话好吗?” “不用了。”杜何其说,“录完挺晚了吧,你让他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杜何其出门买了一提啤酒回来。 六罐百威喝完,晕头晕脑。 他给屈瑛瑛打电话,借着酒劲儿说:“瑛瑛姐,我能跟着你吗?但是,我想先借点儿钱跟我现在的公司解约。” 后来杜何其就真的红了,屈瑛瑛给他的第一部戏就是知名导演的男二号,当时杜何其问她:“你不怕我演不好吗?” “我看过你以前的作品,虽然镜头少台词少,但实力应该是有的,不过机会我只给你以此,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而且,我需要你抓紧赚钱还给我。” 杜何其红了之后,各种通稿必然不会少,有媒体大肆报道他在蹿红前经历过怎样一段辛苦的蛰伏,从蜗居于十平米的小房间到为了节省开支在青旅打工,然而,这里面所有关于闻淮的信息都被隐去了,就像一年前闻淮对着镜头说自己从未恋爱过一样。 他们都走进了曾经最向往的生活里,却发现身边并没有对方的陪伴。 杜何其站在台上,领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奖,最佳男配角。 他不知道这个奖是凭实力得来的还是公司给他买来的,但能站在这里,他还是无比激动,因为下面坐着闻淮,那人正仰头看着他。 那天回去后他就打电话跟闻淮说了分手。 其实他们俩的恋情早就名存实亡了,一年多,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有亲吻,没有拥抱,彼此客气得像是陌生人。 杜何其说:“分手吧,反正你也不爱我了。” 闻淮沉默了很久,之后说:“好,晚安,好梦。” 挂上电话的一瞬间,他们不约而同地捂住了眼睛,闻淮站在酒店的阳台上,手边是还没开封的蛋糕。 那天是杜何其的生日,因为落户口时派出所工作人员的一时疏忽输错了日期,而家人也粗心直到很久以后才发现,后来,杜何其就有了两个生日。 外人记得的是他资料上的那一天,而家人们才会给他过真正的生日。 闻淮坐在地上,打开蛋糕。 他此刻在外地,没办法回去,让助理买了蛋糕,本想跟杜何其视频聊聊天,却没想到,那人提了分手。 杜何其说“反正你也不爱我了”,闻淮看着蛋糕,嘀咕道:“是啊,谁会爱你这种傻逼。” 他切了块儿蛋糕给自己,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他一边吃一边想:我果然是个傻逼。 第2章 通讯录的第一位 这个世界,分手后的人容易走两种极端。 一种老死不相往来,另一种互相敌视恨不得对方被自己踩在脚底下。 当然也有第三种,愉快地当朋友。 但有句话说得好:分手后还能做朋友,那说明当初没爱过。 不过闻淮跟杜何其分手之后的状态并没办法准确地归类到这几种类型里。 因为他们确实恨不得能跟对方老死不相往来,但因为工作的关系,时不时就能听到对方的名字或者参加同一个活动,见面时,必须笑脸相迎,哪怕心里已经尴尬得要死了,脸上也还得堆着笑握手说道:“幸会幸会。” 长此以往,他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互相想把对方比下去,以此来证明自己对方“不爱”自己是他亏。 但同时又极度矛盾,想要变得更加优秀,让对方再回到自己的身边。 是有留恋的,也还是有爱的,只不过闻淮跟杜何其都觉得只剩下自己还在爱。 现在一纸合同摆在面前,杜何其纠结得快要脱发了。 “真的不推掉?”屈瑛瑛双手抱在胸前,低头看他,“最近媒体可都盯着你呢,你跟沈河的事儿多少人蹲着看呢,我建议你推掉,不要再节外生枝。” “我跟沈河没事儿!”杜何其揉揉脸,“瑛瑛姐,真的,我俩真没事儿!” “有事儿没事儿你自己清楚就好,但你跟闻淮的那段儿往事,要是不想再被挖出来,就把这个推掉。” 杜何其知道她说的对,可看着“闻淮”两个字时就是下不了狠心。 他是期待的,这几年来,他始终期待着能跟闻淮演一次对手戏,可以不是情侣,就算是死敌也好,他想跟闻淮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也算是圆了一份心愿。 “你在犹豫什么?”屈瑛瑛坐下来,放柔了语气,“还惦记他?” 他们已经是几年的合作伙伴,在屈瑛瑛面前,杜何其从来都没有秘密。 他点点头,问屈瑛瑛:“我这样,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不。”屈瑛瑛看着他,随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说,“能有个惦记的人挺好的。” 见她这么说,杜何其心情也放松了许多,看着她手指上的婚戒,笑嘻嘻地说:“能有个老公,也挺好的。” 杜何其那边屈瑛瑛没有再反对他的意愿,但另一边闻淮跟公司谈得就没那么愉快了。 “推掉,没商量。” “可是我想接。” 会议室里坐着三个人,闻淮、经纪人许文宇、老板郭泓。 这三个人里,闻淮坚持要去演这部电影,许文宇坚决反对,而这最关键的一票在郭泓的手里,他站在哪边,哪边就能赢。 闻淮跟许文宇都把目光投向老板,而他们的老板此刻正气定神闲地跟自己爱人发信息。 “别看我。”郭泓眼皮都没抬说,“你们各自陈述理由,谁能说服我我就站谁那儿。” 许文宇迫不及待地说:“闻淮跟杜何其的事儿从一开始就被压下去了,如果拍了这部戏,后患无穷!当红小生,为什么去拍这种小制作电影?为什么闻淮跟杜何其在走红之前一起签了这份合同?当初两人是同班同学,后来为什么在各种场合见面时都显得那么陌生?这都是隐患!” “我们没有陌生!”闻淮大吼一声,“砰”地拍了一下桌子,不耐烦地说,“当初就是你说先把我跟何其的事瞒下去,以后再说,后来呢?你答应我的有任何一件事兑现了吗?说帮何其,说让我们合作,许文宇你就是个骗子!” 闻淮坐在会议桌的一边,穿着一件杜何其代言的运动卫衣,刚刚那一下,拍得他手疼,但气势不能弱,坐在那里跟许文宇互相瞪眼。 他跟公司的合同到今年年末就到期了,到底是续约还是换东家,这是他最近一年一直在考虑得问题。 自从他火了之后,公司给他的资源相当不错,可以说整个公司几乎就是在力捧他一人,他很感谢公司也很感谢郭泓,当年如果不是郭泓的那句“推一下”,他不可能得到那么多的关注,也就不会有今天。 但许文宇始终让他非常不快,闻淮想好了,要他留下也可以,但必须换掉这个经纪人。 “你呢?”郭泓终于把目光从手机转移到了闻淮这里,“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跟公司续约的条件,一,拍这部电影,二,换掉经纪人。”闻淮脸上没什么表情,轻蔑地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许文宇。 “闻淮,你别太忘恩负义。”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闻淮。 闻淮点点头,笑了说:“好的。” 从公司出来之后闻淮坐在车里盯着手机上的那个号码发呆,他想给杜何其打电话,想问问那人接到那份合同的影印件时是什么感觉。 但他问不出口。 闻淮当时刚到公司就被许文宇叫了过去,那人递给他这份合同,把他骂了一顿。 但闻淮那时候的心情却有些激动,他终于等来了一次名正言顺接近杜何其的机会。 几年了? 闻淮不敢想。 自从跟杜何其分手之后他就不敢去想他们分手了多久这个问题。 他总是很懊悔,如果当初没有被利益和虚荣冲昏头脑,没有愚蠢地任许文宇摆布,那么他跟杜何其现在是不是还在一起? 也许还是两个扶不起的小阿斗,一起窝在小屋子里喝粥吃咸菜,过着苦日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如今锦衣玉食被公司和粉丝捧在手心的闻淮格外想念那段晚上饿肚子就咬杜何其脸蛋的日子。 他手机里存着的杜何其的号码,在分手之后就没再拨出过。 他给那人的备注还是一个“A”,因为这样,杜何其就会是他通讯录的第一位。 他始终把心里“爱人”的位置给杜何其留着,无数次回忆起两人在一起的好时光,也幻想过那些他不在的日子他的何其一个人缩在出租屋里无助的样子。 他是愧疚的,本来想等自己站稳脚跟拉何其一把,却发现,那人没有等他,已经自己谋到了出路。 如今,他们是娱乐圈各占半壁江山的鲜肉男星,因为是同龄,又是同学,走红的时间也只相差一年,所以经常被各路人拿来对比。 每到这时候闻淮心里都不是滋味,他不想跟杜何其成为对手。 他们本该是恋人。 那天晚上闻淮失眠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急切地想要见到杜何其。 他想念那个人,可关于那人的一切如今只能通过网络得知。 他起身,在网上买了一个微博账号,然后故意弄得像是僵尸粉一样,关注了杜何其,以及很多杜何其的粉丝站。 他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不停地刷微博,在心里嘲笑自己竟然成了前男友的小粉丝。 而那个晚上的杜何其也一样,满脑子都是那部电影的事,一闭眼睛就开始脑补自己跟闻淮拍对手戏。 那部电影有不少床戏,弄得杜何其有点欲望暗涌。 他用自己的另一个手机号码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只关注了一个人,那就是闻淮。 微博页面一刷新,全都是闻淮发过的消息。 每一行文字,每一张照片,全都被杜何其默默记住了。 他保存了闻淮的所有自拍照,仔细地观察着,想看看这几年闻淮有没有在脸上动过刀子。 他们俩上学那会儿就都特别自恋,总觉得自己和对方都长得几乎完美,有同学去做微整,当然也有大动刀的,就他们,每次说起这个话题时都特别贱地说:“我们已经够帅了,再整的话还让不让人活了!” 凭借着这股自信,杜何其到现在连美容针都没打过。 他把闻淮的照片放大又放大,觉得那家伙除了长了鱼尾纹之外,真的没什么变化。 分手后的这几年,杜何其从来没敢仔细看过闻淮,他受不了,见了面就难受。 一场分手,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失恋,但心情跟失恋无异,虽然这“分手”二字是自己说出口的。 现在想想,杜何其并不后悔。 他跟闻淮的那场分手根本就是必然事件,两个人走上了两条平行的路,他们确实是在并肩,但两人中间却隔山隔水,遥遥相望,无法牵手。 好在,那时分手,他们还没有真正对彼此厌倦,正所谓“恋情结束在了感觉尚可的时候”,日后再相见,互相暗自较量,也不会真正地朝对方火力全开不顾颜面。 这几年,他们都赌气似的抢过对方的资源,见面时谁都提着一口气想压了对方的锋芒,也不停地在票房和代言上互相较劲,这是良性竞争,让他们每天都更努力,也更优秀。 杜何其抱着手机睡不着,心想,屈瑛瑛说得对,心里有个能惦记的人真好。 第3章 迷之巧合 等了好几天杜何其才等来闻淮也决定参演的消息,他当时坐在机场的VIP休息区,正准备去度假。 上一部戏杀青之后,公司答应了给杜何其放一个星期的假,虽然完全可以预见假期结束之后会有多忙,但这来之不易的七天他还是决定先好好享受。 目的地是巴厘岛。 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闻淮本人。 因为他们在休息区偶遇了。 “幸会幸会。”这四个字简直已经成了他们每次见面的必用台词,两人都卯足了劲儿想表现得比对方更加惺惺作态,然后在心里暗暗吐槽自己为什么还会对这种人恋恋不舍。 “你这是要去哪儿?”闻淮坐到杜何其对面,让助理去旁边自己找地方待着。 杜何其看了一眼,这几年闻淮一直没有换助理,还是那个男孩,这都多少年了,比他们俩恋爱的时间都久。 不得不承认,这一瞬间杜何其有点吃醋了。 “度假。”杜何其跷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贼笑着看闻淮,“你倒是挺长情。” 闻淮没懂他的意思,却不由自主地心脏漏跳了一拍。 “什么意思?”闻淮嗤笑着说,“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决定拍那部电影吧?” “你答应了?”杜何其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他本以为只有自己还在念旧。 “嗯。”闻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瞬间又变回那个装腔作势的虚伪明星样儿,“不过不是为了你,我只是想借机达成自己的目的。” 杜何其刚要感性一下就被闻淮的话给一巴掌打回了现实,他心里堵着一口气,为了舒坦,开口嘲讽了回去:“我当然不会以为你是为了跟我昨日重现一下,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会那么天真。” 他们都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方。 这就是他们近几年来的相处模式,都想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然后转过身去就懊恼不已。 “对了。”闻淮顺了顺气,问他,“你准备去哪儿度假?就你自己?连助理都没带?” 杜何其本来想说“关你屁事”,但想了想,人家闻淮都好声好气地说话了,他也不能显得太小气:“巴厘岛,想一个人清净一下,就没让他跟着来。” 说到助理,杜何其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拿着一次性纸杯喝咖啡的男孩。 闻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转回来说:“没想到这么巧。” “嗯?” “我也要去巴厘岛。” 闻淮去巴厘岛不是度假,而是拍广告,他拿着手机看了眼日期,临时决定拍完之后在那里逗留几天。 “你也……”杜何其有点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巧合,惊讶了一下之后笑着说,“闻先生该不会是为了跟我在拍戏前培养感情,故意跟着我的吧?” “你想多了。”闻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我还真没这个打算。 杜何其撇撇嘴,显然不相信闻淮的话。 机场广播提醒他们登机,杜何其看了闻淮一眼,没说话,站起来直接走了。 闻淮坐着没动,看着杜何其的背影。 那小子一定没发现自己穿着的是他代言的衣服。闻淮苦笑了一下,站了起来。 “淮哥……”常星过来,弱弱地说,“你跟何其哥,还能和好吗?” 闻淮耸耸肩,长出一口气说:“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他?” 常星碰了钉子,不敢再吭声。 他跟着闻淮这么多年,是除了老板还有许文宇之外唯一知道闻淮跟杜何其关系的人,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闻淮根本就是红了以后就忘了糟糠恋人,那时候每次杜何其打电话过来他就要在心里骂闻淮一顿。 但后来他们分手了,那时候开始常星才知道,他这个看似没长心的老大,其实是把心都放在杜何其身上了。 只不过,该说是造化弄人吗? 这俩人现在总是针锋相对,过后闻淮就唉声叹气失魂落魄,何必呢这是,常星一点儿都不能懂这些大明星的心思。 闻淮在前面停住了脚步,转过来突然对常星说:“我要跟他坐一起。” “嗻!”常星委屈,但还是得撕下脸皮去给自己老大办事儿。 当杜何其发现闻淮走向自己这边时,心跳变得格外快,他想起以前两人春节回家,为了省钱不买机票,火车硬座,一坐就是二十个小时。 他们俩老家不在一个地方,每次都是提前老早就到火车站的候车室坐着,互相倚靠着,一边吃面包喝酸奶,一边等着检票。 往往都是闻淮先走,他坐在椅子上跟闻淮挥手告别,那人一步三回头,偶尔还会过来亲他一下再离开。 好几年了,按理说应该都忘得差不多了。 可那些画面不管怎么样,都格外清晰。 闻淮在杜何其身边坐下,笑着说:“挺巧啊。” 杜何其正沉浸在回忆里,表情管理做得不太好,被闻淮捕捉到了眼睛里的失落。 “怎么了?” “没事。”杜何其转向另一边,不想再说话。 闻淮看着他的侧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路上,闻淮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杜何其身上,他见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就小心翼翼地揽着对方的头,让他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分开的这几年,此刻大概是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候。 闻淮心下怅然,也闭上了眼。 但其实,杜何其并没有睡着,他只是因为身边坐着闻淮觉得怎么都别扭,所以就假装睡觉。 却没想到那人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还好是闭着眼睛,杜何其不敢用力呼吸,生怕对方发现他在装睡。 鼻子很酸,若不是此刻闭着眼,大概会双眼通红吧。 就这样直到快下飞机杜何其才直起身来,避免不了的尴尬,但闻淮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伸了个懒腰。 谁也没提靠在肩膀上睡觉的事儿,但因为那姿势实在是有点别扭,根本没睡着的杜何其一路都在凹姿势,这会儿终于坐直了,腰酸背痛,喜忧参半。 直到取行李的时候常星才敢靠近闻淮,眼见着杜何其走了,他靠到自己老大身边小声儿问:“老大,跟着何其哥吗?” 闻淮冷眼看了看他说:“我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吗?” 常星心里想点头,表面上却只能疯狂摇头说:“不是。” “去给我查查他住哪儿。”闻淮说完就往外走,留下常星拖着行李扶额翻白眼。 杜何其到了酒店,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心里非常期待闻淮也能入住这一家,但仔细想想,这一整天他们俩已经“巧合”了两次了,俗话说得好,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要是闻淮真的住在这里,那就已经不止是“巧合”可以解释的了。 果然,直到办完手续进到房间他也没看到闻淮的影子。 说不失望是假的。 杜何其倒在酒店的大床上,没了出去玩的兴致,干脆休息了一会儿,洗个澡,准备好好睡一觉。 另一边闻淮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因为快点儿结束的话,他给自己的假期也能快点儿开始。 常星困得在一边直打盹儿,他老大却精神百倍。 闻淮今天状态非常好,换了几个场地之后,很顺利地拍完了。 收拾东西时他问常星:“酒店找好了吗?” “嗯嗯好了。”常星一脸骄傲,“放心吧老大,就在何其哥房间的隔壁!” 闻淮很满意,当即决定给常星发红包。 他们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的晚上十一点多,好在不用倒时差,闻淮只是觉得稍有些疲惫,不至于困得睁不开眼。 但常星却一直打瞌睡,办完手续之后闻淮问他:“你在飞机上没睡?” 常星小声嘟囔:“我怕你俩那边出问题嘛,一直绷着神经,累死了。” 闻淮一听,不乐意了,扒拉了一下他的脑袋说:“我们能有什么问题?” “嘿嘿。”常星说漏了嘴,不敢再多说,把闻淮带到他的房间,放好东西就出去了,“我在楼下那间,有事儿叫我。” “去吧,明天你自己安排行程,不用管我了。”闻淮把上衣一脱,露出线条完美的肌肉。 “淮哥,你不能这样。”常星把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准备说完这句话就逃跑,“我是受啊,你这样勾引我是不对的!” 果然,他话音刚落闻淮就抄起酒店的枕头丢了过来,还好他闪得快,枕头打到了门上。 闻淮又脱了裤子,只穿着内裤去了洗手间。 他撒完尿,出来站在镜子前。 墙的那面就是杜何其,闻淮想:不知道那家伙现在脱了衣服是什么样。 这几年他跟杜何其都拍了不少电影,但就像是默契地有了约定一样,两人从来没有拍过床戏,甚至连一场裸露的戏都没有过。 这次的这部电影,闻淮没敢数一共多少场两人的床戏,他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血脉偾张,几年前两人在出租屋里缠绵的日夜让他怀念不已。 第4章 全都是影帝 闻淮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竟然好端端地趴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 现在的他就像拿了一百分却迟迟不被家长询问分数的小学生,他就在杜何其的隔壁,对方却毫不知情,这让他急得抓心挠肝坐立不安。 闻淮冷静下来,拿出了粉底液。 既然他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必然不能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虽然有点儿晚了,但他相信杜何其这个时间肯定没睡觉。 一心想要当影帝的闻淮拿出了自己的职业素养,演戏之前认真梳洗打扮,擦了个粉底梳了个头,把行李箱里的所有衣服都掏出来,选了一身自觉最帅的,然后又把东西都塞了回去,接着,他提着自己的所有行李出了门。 在走廊上,本该风度翩翩的当红鲜肉男星竟然鬼鬼祟祟,弓着身子拖着行李箱,左顾右盼走到了电梯前。 做戏就要做全套,闻淮认真贯彻了这一点。 电梯“叮”地一声响,然后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着钱包和房卡,走向了杜何其的房间。 管他会不会被嘲笑,反正今晚要是不这么做,他是没法睡觉了。 心跳得像装了个腰鼓一直在敲,但闻淮还是得让自己看起来非常笃定,这没什么难度,只不过让他想起了当年艺考时的情景。 那会儿他紧张得腿软,恨不得直接跪了。 多年来,他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相当过硬,却没想到这一回似乎要在杜何其这里翻船了。 他走到自己房间的隔壁,毫不犹豫地把房卡怼了上去。 果然,除了不停地“滴滴”之外,毫无反应。 闻淮装模作样地嘀咕:“哎?怎么回事儿?” 然后手上还不停,一边继续怼,一边拿起电话要拨号。 就在他满脸疑惑的打开微信试图“联系”常星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杜何其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嘴里叼着牙刷,一侧的脸鼓鼓的,配上他刚洗完澡泛着粉红的脸,着实诱人。 他们俩都呆立在了原地,闻淮是因为太久没见到这样居家的杜何其,而杜何其是因为怎么也没想到闻淮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杜何其差点儿把嘴里的泡沫全都咽下去,他呕了一下,赶紧转身去卫生间全吐了,然后用水漱口。 终于能好好呼吸,他对着镜子定了定神,走出去见闻淮还在。 “你怎么在这儿?”杜何其表情还呆呆的,脸颊微红。 闻淮看了眼他的房间号,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卡,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说:“靠,我是隔壁。” 杜何其扫了一眼他的行李,又问他:“你住这儿?” “嗯。”闻淮尴尬一笑说,“没想到,还真挺巧。” 今天一整天都太巧了,巧合得让杜何其没法不觉得这都是闻淮安排好的,但转念一想,那人大概快烦死他了,根本没必要这么跟着他。 “是挺巧。”杜何其心里已经惊涛骇浪,准备关了门回去好好抓狂一下,但表面上还得冷笑着说,“没想到咱们俩还这么有默契。” “你别多想。”闻淮拖着行李到了隔壁的门口,侧头笑着对杜何其说,“常星安排的地方,是你俩有默契!” 他进了屋,关好门,靠在门上笑得倒在了地毯上。 另一个房间的杜何其却被气得脸色铁青,在大半夜,狠狠地摔上了门。 他算是彻底发现了,闻淮这人嘴巴里就说不出一句让他愿意听的话! 之后,杜何其的睡眠离家出走了,他一整晚都极其注意隔壁的声音,不知道那家伙洗没洗澡,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撸管,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叫鸭,反正怎么猥琐怎么来,满脑子都是闻淮在干坏事的画面。 这么想着,杜何其自己起了反应,越是这样,心里越烦。 他不想撸,没兴致,起身把睡袍一脱,去冲了个凉水澡。 第二天,杜何其成功感冒了。 发着烧,到处找不到感冒药。 他想起了隔壁的闻淮。 杜何其照了照镜子,确认即使生着病自己也还是帅得惨绝人寰,然后拿着房卡去敲门了。 闻淮当时正在吃早餐,是勤快的小助理常星特意买回来的。 听见有人敲门,两人以为是服务生。 常星乖乖地去开门,一打开看见杜何其,直接“嗷”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兴奋地对闻淮喊:“淮哥!何其哥找你!” “我不找他。”杜何其没想到常星在,瞬间尴尬,“我找你。” 闻淮已经站到了门口,一听杜何其找常星,脸拉成了长白山。 “啊?”常星一脸呆滞,仰头看了一眼闻淮,他怕极了,他们淮哥对杜何其的心思天知地知他知淮哥知,现在这个场景,他已经脑补了自己被老大撕成好几瓣儿的画面了。 “那个……”杜何其持续尴尬中,“我有点发烧了,你那儿有药吗?” “你发烧了?”常星没等答话,闻淮先皱着眉抬手摸上了杜何其的额头。 他们俩都是不轻易生病的人,以前为了保持身材,不吃不喝也不能不运动,身体素质好得很,这会儿这家伙生病,让闻淮紧张了一下。 杜何其没躲开,垂着眼,难受得仿佛一张嘴就会喷火。 “烫的。”闻淮收回了手,对常星说:“带药了吗?” “带了带了!”常星说,“我回去取!” 他跑了出去,进电梯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作为一个不想失业的小助理,常星一点儿都不想打扰老大跟他前男友过二人世界。 常星走了,留下闻淮跟杜何其,俩人都有点尴尬。 “进来等一会儿吧。”闻淮侧了侧身。 杜何其犹豫了一下,闻淮直接拉着他进了屋:“他房间在楼下,一会儿就回来。” 进了屋,杜何其闻着早餐的味道,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靠在沙发上眯着眼,还是想喷火。 “量体温了吗?”闻淮接了杯水给他,还想摸额头,但是没敢。 杜何其摇摇头,水也没喝,放在了桌子上。 两人不再说话,闻淮看着杜何其,觉得这场面真是难得一见,要是搁在平时,两个人独处,一准儿要互相挤兑几句。 “你怎么弄的……”闻淮叹了口气,恨不得能替他生病。 “昨晚洗了个凉水澡。”杜何其晕晕乎乎地说了实话。 “你是不是傻啊?”闻淮没忍住,吐槽他说,“怎么着,一想到我住你隔壁,受不了了,精虫上脑,所以才洗凉水澡想冷静一下?” 不小心被戳中心思的杜何其闷了一肚子的气,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恨恨地说:“去你妈的。” 闻淮见他还能骂人,放了心,知道烧不傻,便笑了起来:“你粉丝知道你骂人,肯定会觉得你人设崩了。” “我本来也没什么人设,都是他们自己脑补的。”杜何其嗓子也疼,不想再说话,但难得俩人独处,不说话好像又有些浪费。 闻淮看着他,总觉得不那么锋芒毕露的杜何其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他特别想坐过去,让杜何其躺在他腿上,还行以前似的,哄他睡个觉。 “来了来了!”门没关严,给常星留着个缝儿,他拿药回来,一边敲门一边就进来了。 那两个老大看起来倒是没怎样,常星偷偷观察了一下,然而什么都看不出来。 杜何其吃了药,想着今天这样也没法出去闲逛了,不如先回去睡一觉。 他还没开口,闻淮就说:“今天先别出去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果然还是有默契的,杜何其心想,不知道闻淮是不是也没少这么“关怀”别的小男生。 “嗯。”他走到门口,跟常星道谢。 “别光谢他啊,也谢谢我呗。”闻淮斜靠在门框上,笑嘻嘻地看着杜何其。 杜何其回应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就见闻淮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了一张房卡。 “我靠,我的!”杜何其去抢,但闻淮比他略高一些,这会儿他又难受,被那人瞬间躲过。 “求我,求我我就给你。” 在一边儿的常星特别想扶额说一句“幼稚”,但他不敢,他的奖金还没有拿到手。 杜何其赌气,就不说,定定地看着闻淮。 这场面,在他们俩恋爱的那几年里也经常出现,那会儿闻淮特别欠,总喜欢逗杜何其,杜何其又是个倔脾气,死活都硬扛着,最后一准儿是闻淮服了软,道着歉求着饶。 这回也一样,见杜何其烧得脸红眼睛红,可怜兮兮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闻淮受不了了,心都软得一塌糊涂了。 他把房卡还给杜何其,顺手揩了个油,摸了一把人家的手说:“回去好好睡觉吧,我也不出去,有事儿就来叫我。” 杜何其被他后面的这句话给弄得有些伤感,以前很少生病,那会儿杜何其总想,等以后生了病一定让闻淮搂着自己嘴对嘴地喂药。 现在好了,生病的愿望实现了,但是只能自己吃了药滚回去抱着枕头睡大觉。 难受。 心里跟身体都难受。 杜何其回了房间,觉得自己更可怜了。 第5章 别扭别扭别扭 假期对于现在的杜何其来说宝贵得就像当年他跟闻淮在一起时的片约一样,说不准求多少次才能求得来,尤其这一次,公司竟然开恩给了他一个星期的假,原本每天都安排得非常好,但现实永远骨感得让人抱在怀里都硌得慌。 七天,来回的时间基本上占用两天,中间五天的休息时间,喝喝咖啡拍拍照,发发微博睡睡觉,这是标配。 但杜何其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个冷水澡,整整病了五天。 在闻淮那儿吃了药回来也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但还是不退烧,在床上躺着,遮光窗帘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不看时间都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在酒店的大床上,难受得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 房门被敲响,杜何其却不想起身。 “何其!”门口传来闻淮的声音,让杜何其一瞬间有些恍惚,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你睡醒了吗?” 杜何其抽了抽鼻子,张开嘴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不是在吐气而是在喷火。 “醒了!”他掀开被子起身去开门,估摸着是因为发烧的原因,觉得特别冷。 杜何其开了门,外面的闻淮又穿上了那件他有点儿眼熟的休闲卫衣。 “感觉怎么样?”闻淮有些担心他,一上午什么都没干,在自己房间来回转圈走,走得常星头晕,劝了他好半天才说服他亲自过来问问。 “还在发烧。”杜何其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眼睛有些肿,头发趴趴的。 闻淮微微抬起手,想摸他额头,但犹豫了一下,手在半空,改成了看时间:“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等会儿让常星把药给你拿过来。” “不用了。”杜何其靠着门,没什么力气,“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不吃饭更好不了了。”闻淮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先进屋吧,我等会儿过来。” “喂……”杜何其叫他的声音有些小,闻淮没有回头,快步走向走廊另一边的电梯前。杜何其一直看着闻淮进了电梯,突然特别想问他,为什么要照顾自己。 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余情未了? 杜何其觉得自己对闻淮确实是余情未了,但闻淮对他大概只有恶居下流吧。 既然两人每次见面都一定要来一出互相嘲讽的戏,那现在演得这么贴心的一出是何必呢?难不成现在已经准备好了通稿,就等时候一到各网站、营销账号一起赞扬他闻淮有有情有义、多高尚? 杜何其不想以小人之心度闻淮之腹,但他是不信闻淮这样做是因为对他有情的。 他回到床上躺着,依旧觉得心烦。 闻淮下楼,走了好几家餐厅,买了好几种清淡的午饭。 这几年他们就算是坐在一起吃饭也基本上都是在各种晚宴和酒席上,私下见面不互相挤兑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聊聊最近的口味。 闻淮一时间觉得怅然无比,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俩很少一起出去吃饭,一个是因为穷,一个是因为要保持身材。 上学那会儿,花着家里的钱,虽然心安理得,但也不敢胡吃海喝,他们都是自律的人,总想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在不经意间被机遇敲响门。 后来,更不会出去吃大餐了。 没有赚钱的工作,不好意思拿家里的补贴,每次过节,两个人去吃一顿必胜客就算是豪华大餐了。 那时候的日子,可能有人觉得根本就不能叫做生活,只配叫生存,当时的闻淮也是那么想,但现在回忆起来,那才叫有滋有味有泪有甜的生活。 现在,他有很多钱,甚至在公司都是举足轻重的人,走到哪儿都被人捧着、赞美着,可心里却愈发的空虚。 他看着手上提着的午餐,一时间想不起来杜何其喜欢吃什么。 他觉得可悲,觉得遗憾。 回到酒店,闻淮先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常星一直坐在沙发上待命,看见闻淮提着吃的回来,还以为是买给他们自己的。 “哎哎哎淮哥,你叫我去买就好了啊!”常星过来接,却被闻淮瞪了一眼躲过去了。 “不是给你的。”闻淮扬扬头说,“何其还在发烧,我先去给他送饭,你把药放我口袋里。” 闻淮两个手都提着袋子,只能让常星把药盒直接往他裤子口袋里放。 “放不进去。”闻淮的裤子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手机、钱包都在里面,常星瞄了一眼,站直了,把药盒放进了闻淮的卫衣帽子里,“去吧淮哥,去给何其哥卖萌吧!” “你发什么神经?”闻淮扭头想看看那盒药,但看不着,也没有多余的手再去拿出来,便作罢了,“给我开门。” 常星乖乖地给闻淮开了门,然后又非常懂事儿地去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 杜何其慢慢腾腾地过来开门,在他开门前,常星就跑回了闻淮的房间,还顺便小声儿给他淮哥加油打气:“淮哥加油!男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 “我真的不想吃。”杜何其接过一个袋子,看了一眼,真的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我买的都是清淡的,你多少吃一点。”闻淮跟他进来,把门关好,“不吃饭不能吃药的。” “没事儿,也不是没那么干过,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气。”杜何其不以为意,只想吃了药再赶紧睡一觉,“药呢?还有吧?” “有,但是现在不给你。”闻淮把买来的食物都摆好,活像个伙食长,“要我喂你吗?” 他笑着逗杜何其,那人瞪了他一眼。 “闻淮,你憋着什么坏呢?”杜何其坐过来,看着在自己面前摆了两排的午餐,虽然都很清淡,但种类繁多,这人买饭时估计跑了好几家。 “我能憋什么坏?”闻淮把勺子递给他,“真的要我喂你?” 杜何其接过勺子,自己吃了口粥。 “没憋着坏的话,为什么管我的死活?”粥已经不烫了,这个时候入口刚好。 杜何其难受,本来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的,却突然发现这粥似乎还不错,决定给闻淮个面子,多吃几口。 “我就是看你可怜。”闻淮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自己也拿了个勺子,打开一碗粥,“你出来怎么连助理都不带?” “嫌烦。”杜何其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没出息地会生病,在他印象中上一次生病还是刚跟闻淮分手那会儿。 “所以我说,我是看你可怜。”闻淮虽然看着这人心疼,但嘴上还是不肯多说一句贴心的好话,“谁都知道我来巴厘岛开工,万一你死在这儿,别人还不得以为我把你搞死了?这锅我可不背!” “你搞个屁!”杜何其骂回去之后发现原本就有些歧义的话,被他这么一接就更奇怪的,生怕闻淮顺着竿子往上爬,赶紧闭了嘴。 闻淮没心思跟他斗嘴,心不在焉地吃了口粥之后就开始偷偷地盯着不敢抬头的杜何其看。 这人这几年是真的没变样儿,尤其是这会儿,生病了,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相比于在人前耀眼夺目的那个明星,闻淮更喜欢这个不衫不履沾染着生活气息的杜何其。 “你这几天还有什么打算?”闻淮问。 “不知道。”杜何其抬起头来,跟他对视了一下,然后别开了头,“本来想出去走走的,但现在只想睡觉。” 闻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杜何其看见没有。 “吃完饭还要等会儿才能吃药,不然药效不会发作。” “我知道。”杜何其小声抱怨,“我又不是你儿子,这么啰嗦。” 闻淮尴尬一笑,心说:当初咱俩做爱的时候,你也不是没管我叫过爸。 这话他没敢说出口,要是说出来,一准儿气氛更尴尬。 他看着杜何其吃完了饭,好几盒饭菜,一共也没吃几口。 他知道生病的人没胃口,也不逼着杜何其吃,看了眼时间,让他先去躺着,自己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说:“你躺一会儿,我收拾完给你接水,过半小时再吃药。” 杜何其靠在窗户边上,身后的窗帘被他倚得皱了起来。 “闻淮,”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皱着眉问,“你真的没什么目的?” 闻淮干活儿的手顿了顿,装作不在意地轻笑着说:“杜何其,你怎么还是那样,总觉得别人对你好是另有所图。” 杜何其想反驳,想说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是跟闻淮分手之后他才觉得全世界没一个好人。 就连一直帮他的屈瑛瑛,他也并非能够完全信赖,所有的人都是靠不住的,人这一辈子,只能信自己。 闻淮见他没说话,把收拾好的袋子放到地上,抽出几张纸擦了擦桌子,对他说:“我能对你有什么企图?你有的我也都有,如果非要说想算计你什么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杜何其:“我现在连上你都不愿意上,你说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算计?” 这话很伤人,起码很伤杜何其,不过类似的话他们俩在过去的几年都没少互相说,只不过还是没法习惯。 杜何其的眼神沉了沉,磨了磨后牙槽,几秒钟之后笑着回应说:“那我就放心了。” 第6章 傻子的满天星 气氛因为两人的对话变得有些尴尬,闻淮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说得有些过分了,但话已经出口,也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他们俩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倔,又一个比一个要面子,到今天,变成这种关系,或许也是命中注定。 他收拾完垃圾,去卫生间洗了个手。 之后看着镜子里的人,特别想给口是心非的自己一巴掌。 他都多心疼杜何其了,但一说话就没一句好听的。 可是他也能想象到,一旦他流露出对那人的留恋,那个家伙一准儿揪住辫子嘲笑他。 他们俩也就这样了。闻淮想。 别别扭扭的,这么互相挤兑一辈子。 也未必会这样一辈子,等时间久了,他们也慢慢退出演艺圈了,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少了,到那时候,或许真的会两两相忘吧。 怪可惜的。 但没办法了。 闻淮长长地叹了口气,擦干了手,揉了揉脸,撕掉了那张满是愁云的脸,换上了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他走出去,见时间还早,就接了杯热水放在一边晾着。 “你回去吧。”杜何其没有去床上躺着,而是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游戏。 平时他过关很快,今天却怎么玩都会在临近结束的时候死掉,弄得他心烦意乱。 “等你吃完药我再走。”闻淮一点儿都不想回自己房间,本来他留在巴厘岛就是为了杜何其,还惦记着让常星去摸一摸杜何其的行程安排,多搞几次“偶遇”,结果杜何其病了,还迟迟不退烧,他什么都不想干,就想守着这个人。 “我又不是小孩儿,还得你看着吃药。”杜何其烦躁地放下手机,眉头紧锁,不耐烦地说,“再说了,咱们俩什么关系啊?你管我死活干嘛啊?” “杜何其你闭嘴行吗?”闻淮不想跟他吵架,站起来拉着那个病怏怏的家伙推到了床上。 以前俩人掰手腕,杜何其从来没赢过,甚至有时候兴致来了,闻淮能背着杜何其在家走两圈,所以这会儿,本来就不如人家力气大的杜何其被闻淮死死地按在床上。 俩人互相瞪眼睛,杜何其先笑了,问他:“怎么着?想亲还是想上?我跟你说……” “你说个屁!”闻淮大吼一声说,“杜何其我跟你说,你别跟我这儿嘚瑟!” “……我怎么觉得是你有病了?”杜何其被他吼得莫名其妙,俩人现在的姿势有点诡异,闻淮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了。 “你消停会儿行吗?不是难受么?躺下歇会儿,吃完药睡一觉,听话行不行?” 杜何其听闻淮说完,眼里的锐气没了,但眉头还锁着,他整天琢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跟闻淮靠得这么近,现在终于实现了,却发现这人身上的味道已经变得陌生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吧,不对,连物也非了。 他轻轻推了推闻淮,泄了气一般说:“行。” 闻淮发现自己竟然起了反应,赶紧起身,转了过去。 自从跟杜何其分手之后,他就没有过性生活,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心理洁癖、感情洁癖,但直到跟这家伙分手之后他才发现,他没法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而他一直以来唯一喜欢的就是杜何其。 他面对着窗帘,没什么好看的,却还是发起了呆。 身后,杜何其乖乖地躺在了床上,还盖好了被子,平躺着,盯着天花板看。 他本来就觉得自己可怜,这会儿被闻淮吼了一嗓子,觉得更委屈了。 一个大男人,躺在被窝里自怨自艾,说出来真是丢死人了。 冷场了很久,闻淮的帐篷也消得差不多了,转过来,摸了摸水杯。 “吃药吧。”他把水杯放到床边的桌子上,打开药盒,把药拿出来之后也放在了桌子上。 闻淮站起来,没看杜何其,理了理衣服之后说:“我先回去了。” 杜何其嗓子有些紧,他想叫闻淮多待一会儿,可是说不出口。 闻淮见他没说话,盯着杜何其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看了会儿,然后将掌心轻轻覆了上去:“吃完好好休息,晚上我买饭给你送过来。” 他说完就走了,杜何其一声不吭,只听见关门的声音。 又躺了一会儿,杜何其坐起来,拿起水杯吃了药。 水有些凉了,但他还是喝了个精光。 躺回床上,杜何其用被子蹭了蹭鼻子,闭上了眼睛。 闻淮回了房间也依旧做什么都没心情,常星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估摸着是俩人又说得不痛快了。 “你吃饭了吗?”闻淮问常星。 常星颤颤巍巍地摇头,他哪儿敢去吃饭啊,老大没回来,没给新的指示,根本不敢乱跑好么! “走吧,吃饭去。”闻淮摸了摸口袋,发现钱包和手机落在了杜何其的房间。 常星非常有眼力见儿地说:“那啥,要不我去买吧?哎?老大,你刚才没吃吗?” 闻淮刚才没吃几口,光顾着看杜何其了。 “我钱包落他那屋了,咱俩一起下去吧,你买单,回来我给你报销。” 闻淮走在前面,常星跟在后头。 “你说我烦人吗?”刚进电梯,闻淮给常星丢了个重磅炸弹。 常星不烦他,但是怕他,毕竟自己的饭碗揣在这人的口袋里。 而且其实闻淮对他挺好的,这些年从来没亏待过他,他脑筋一动就知道他淮哥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了。 “当然不烦人!多少年轻漂亮的姑娘小伙儿抢着爱你呐!”常星没有夸大其词,就连他的微博私信都塞满了闻淮粉丝们的留言。 闻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真的。”常星按了电梯,小声儿问他,“老大,你是不是跟何其哥又闹不愉快了?” “我们俩能有什么不……能有什么愉快的!” 闻淮这么一说,常星心里更明白了。 “其实我觉得何其哥也是惦记着你的。”常星嘟嘟囔囔地说,“你们俩当初分手,我就觉得……” “你知道什么,我们俩除了分手,无路可走了。”闻淮突然对他跟杜何其的事儿看得很悲观,都说分手再复合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像他们俩这种,连复合的可能都不太有。 “别这么说嘛,老大,你知道邪教吗?” “什么玩意儿?”电梯到了一层,闻淮先一步迈了出去。 常星快步跟上说:“其实你跟何其哥一直都有CP粉的,只不过比较冷,我关注了一下那个微博,大概有200个粉丝吧。” “……200个?”闻淮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去给他买10万个粉。” “啊?”常星一脸茫然,反应过来他老大说什么之后,觉得无比崩溃。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明星,常星想:我老大果然不是一般鲜肉。 闻淮跟常星在楼下吃了个饭,很贵,常星付款的时候心在滴血。 “别那个表情,等会儿回去我给你报销。”俩人在楼下随便乱转,刚好走到一家甜品店门口。 这家甜品店不只有甜品,还有花。 常星最懂察言观色,对闻淮说:“老大,何其哥喜欢吃甜食,要给他买点儿回去不?”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吃甜食?”闻淮惊讶了一下,杜何其喜欢吃各种小甜点他是知道的,因为以前俩人总跑到学校外面的蛋糕店去看,只能看,不能吃,因为要保持身材。 “之前他录一个访谈说的。”常星有点儿底气不足,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多嘴了。 闻淮想起来了,那次的访谈是他在车里拿着ipad看的,没想到常星也记住了。 “买点吧。”闻淮走进去,问常星,“你带的钱够不够?” “够的够的,随便买!” 闻淮买了一块儿提拉米苏,结完账之后盯着旁边的花看。 “要买吗?”常星问。 闻淮走过去,选了一束满天星。 “为什么是这个啊?”常星跟在闻淮身边,指了指玫瑰,“那个多火热!” 闻淮笑着摇了摇头,带着花和蛋糕出了门。 他从来没有太过关注过这些花的花语,但满天星的花语他记得很牢。 那时候他刚火起来,一次发布会之后,在后台收到了一束花,不是玫瑰,不是别的,而是一束满天星。 里面夹着一张卡片,写着一句话,没有落款,他却知道是谁送的。 那张卡片上写着:满天星的花语里有一个是配角,现在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我心甘情愿做你的配角。 那是杜何其唯一一次送花给他,那一瞬间,他特别希望自己能回到杜何其身边,抱着他,亲亲他,告诉他,全世界都是配角,只有杜何其是他心里唯一的主角。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六年,再看到满天星,闻淮心里还是又温暖又心酸。 他不知道杜何其还记不记得这件事,也不知道等那个家伙看到这束花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闻淮一边往回走一边想:那个傻子一定早就全忘了。 第7章 剧本到手 闻淮买的那束满天星,直到他们离开巴厘岛都没有送出去。 杜何其的病在抵达巴厘岛的第五天彻底好了,眼看着不得不回去了,他决定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出去逛逛,而闻淮也因为公司合约的事情不得不立马返程。 一大早,杜何其梳洗收拾了一番,准备开始自己的假期,刚出了门,就发现隔壁常星拖着行李正往外走。 “你们这是……”杜何其往屋里看了一眼,发现闻淮不在。 “我们得回去了。”常星说,“老大跟公司的合约马上就到期了,这几天要谈一下续约的事。” 杜何其一听,这才想起来,可不是到期了么,当年闻淮跟这家公司签约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名气和地位,一晃这么多年,都不是当初的傻小子了。 杜何其点点头,又扭头往里看了看。 桌子边摆着一个黑色的垃圾桶,里面露出了几根枯萎了的枝叶。 他觉得好奇,不记得酒店的房间摆了满天星,走进去之后低头看着那已经枯死了的花问常星:“这是你们自己买的?” 常星抬眼一看,顿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他老大太怂,花都买了,愣是不敢送,服务生打扫房间,也不让丢掉,就摆在面前看着,简直有病。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帮他老大一把,主要是怕自己一多嘴,反倒让人家不高兴。 正好这时候闻淮从卫生间出来了,看到站在垃圾桶旁盯着花的杜何其,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们赶飞机,先走了。”闻淮拿起床上的包,抬腿就走。 常星看懂了他老大的眼色,躲开门,让老大先走,然后笑着跟杜何其说了再见,赶紧跟了上去。 门口的人都走了,连句好好的道别都没有,但是杜何其却冁然而笑,蹲下来,把那束枯了的满天星拿在手里摆弄半天,直到服务生来打扫房间,他才拿着花走了。 杜何其回了自己的房间,找了个瓶子装上水,把已经枯萎的花插在了里面。 明明是残花败枝,他却喜欢得不行。 想起几年前,他唯一一次给闻淮送花,送的就是这个。 那会儿,他觉得是自己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恋人已经走上了星光大道,自己却成了对方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 闻淮成了大家口中的大众情人,他却只能躲起来,翻看手机里两人的照片。 当时他在卡片上写甘愿做闻淮的配角,其实并不是,他想跟闻淮一起走到人前,做他们生活的主角。 他不知道闻淮还记不记得这件事,就像他不确定这束花是不是闻淮买来想送给自己又没送出的。 不过,杜何其也并不傻,看着当时闻淮那慌慌张张逃离的模样,就能猜出一二。 毕竟两人从前是真的很亲密。 在巴厘岛的假期并不完美也不充实,甚至多半时间里杜何其是身心俱疲的,但最后离开前的这一天让他觉得这一趟值得了。 假期结束,回到熟悉的城市,杜何其一到公司就被屈瑛瑛叫去了。 “剧本给你。”屈瑛瑛给他沏了杯咖啡,若有所思地说,“我大概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了。” 杜何其笑笑,对着屈瑛瑛挤眉弄眼:“知道了也不要拆穿我。” “不拆穿,但你自己要把握好分寸。” 他拿着剧本在公司转了一圈,满脑子都是屈瑛瑛提醒他把握分寸的事儿。 他觉得屈瑛瑛是为数不多了解他的人,自己不推掉这部片子的原因,从一开始就瞒不住她。但到底应该怎么样才算分寸把握得好,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几年摸爬滚打,从一开始的谨小慎微到现在终于说话有了分量,他终于不用再处处担心处处谨慎了。 可是摆在面前的,的确如屈瑛瑛所说,要小心。 他对闻淮是有感情的,接这部片子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跟他旧情复燃,只是想了却个心愿。 这个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情况产生什么问题,谁都不知道。 或许他跟闻淮的“旧情”被挖出来大肆宣传,或许片方为了炒作让他们俩炒CP,这都不是没可能的,到时候该如何应对这些事,必须在开机前就做好准备。 杜何其想得心烦,转了几圈之后回家看剧本去了。 “窗外大雨,房间里,余景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抽烟,对站在床边的穆佳明说‘就做最后一次吧’……”杜何其坐在阳台上,此刻阳光正好,他手边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这部电影叫《背德边缘》,讲的是一对相恋多年的同性恋人为调剂索然无味的生活,决定假装彼此是陌生人,一见钟情后背着爱人偷情,当然,原本的爱人也是他们自己,简单说来,就像是两个精神分裂的人在谈恋爱。 杜何其饰演的角色叫余景,一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禁欲无趣的大学老师,而当他成为自己爱人的“情人”之后,就像释放了天性,浪荡又迷人。 杜何其其实很喜欢这个剧本,因为它不仅挑战着他的演技,也挑战着人们的道德底线。 这很刺激,让他跃跃欲试。 读完这句话,杜何其闭上眼,靠在躺椅上想象那画面。 闻淮衣衫完好地站在床边,俯视着躺在床上毫无羞耻之心的他,那场景,怎么能让人不兴奋。 只不过杜何其还是有些担心,这将会成为他演艺道路上的一个里程碑,第一次拍床戏,有好几场,需要全裸。 他睁开眼,揉了揉肚子,决定抓紧时间健身。 同一天,闻淮也拿到了剧本。 他跟公司非常顺利地续了约,当然,郭泓也如他保证的那样,给闻淮换了一个经纪人。 “郭展翊,我表弟,为了你我特意把他从别人手里挖过来的。”郭泓给他们俩介绍了一下,看了看手表说,“我还有事儿,你们自己聊,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 老板走了,留下闻淮和郭展翊两人在会议室里。 “我很荣幸。”郭展翊伸出手,主动示好,“之前总听我哥说你的事,没想到我们也能成为合作伙伴。” 闻淮客气地跟他握了手,仔细打量着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岁数差不多大的男人。 他听说过郭展翊的事迹,刚开始做经纪人,就给一个被黑得几乎直不起身的艺人彻底洗白成功,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聪明有手腕,另一部分原因当然还是背后的资源强大。 搞了半天,原来他背后的人是郭泓。 闻淮心里有了底,知道郭泓这次为了拴住他确实开始下血本了。 他手机响了,来电人是常星。 “到了?”他今天让常星去帮他看房子,估计这会儿是回来了。 “嗯嗯,刚到公司,你在哪儿呐?我去找你吗?” “十一层会议室,过来吧,刚好给你介绍个人。” 常星蹦蹦哒哒地推开会议室门时,看着背对着他的那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过来,给你介绍新的经纪人。”闻淮招呼他过来,常星却扒着门不肯动。 郭展翊回头,看到门口的男孩时也愣住了。 闻淮发现两人不对劲,对视的时候带着火星,突然八卦心四起,靠在一边笑着问:“你们俩认识?那刚好,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 常星瞪着眼睛看了看郭展翊又看了看闻淮,摇摇头说:“不是一家人。” “不进一家门。”郭展翊走过去,手掌搭在常星头顶,笑着说,“真是有缘啊,小星星。” “小星星。”闻淮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剧本,但根本没翻开看,眼睛笑眯眯地盯着正襟危坐的常星。 郭展翊已经走了,现在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俩。 “坦白从宽,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常星抬眼瞄了他一眼,嘟囔说:“老大,我只是你的助理,我也可以有我的私生活。” “可以啊,没说不可以。”闻淮把剧本往桌子上一拍说,“但是你现在已经影响工作了,我必须得问个清楚。” “没有啊!”常星不服,什么都不会影响他对工作的认真和热爱,“我绝对不会因为他影响工作的!” “所以说,你们俩果然有事儿咯?”闻淮大笑,指着常星说,“你瞒不住我的,要不我直接去问郭展翊吧,他看起来比你坦诚多了。” “老大饶命!”常星扑过来抱大腿,哭诉,“老大,你别找他,我招还不行么!” 闻淮满意地点点头:“小星星,说吧。” “我以前不好好学习,高中毕业去了艺校,那会儿虚荣,又不是富二代,就跟着同学一起去KTV陪酒,就只是喝酒,不干别的!然后就认识了郭展翊,那什么,年少轻狂眼睛瞎,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闻淮有预感,这个故事绝对是个BE。 “嗯,他比我大五岁呢,那会儿已经是圈内挺厉害的人了,我跟他表白,他就……” “他就跟你在一起了?” 常星摇摇头,撇嘴委屈巴巴地说:“他就包养了我。” “……”闻淮无言以对,发现原来常星这个看起来偶尔机灵偶尔愚蠢的家伙,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小助理。 第8章 开机第一天 这个不甘寂寞的世界总是要时不时风起云涌一下,撒点儿狗血,搞点事情,提醒一下你“好好爱它”。 闻淮听着常星跟郭展翊的那些事儿,突然有了一个疑问:“你们俩那个关系,维持到什么时候?” “……三年前。” 三年前,常星已经给闻淮做了两年多的助理了,那时候他原本还是在校学生,因为不爱去学校,后来就退了学。 “你这工作,该不会就是他给你介绍的吧?”闻淮记得当时自己突然火了起来,公司并没有给他安排助理,一时间有些慌乱,隔天许文宇就拉着个小男孩塞给了他,就是常星。 “是啊,要不是他,我还不一定现在在做什么呢。” 看起来常星还挺感激他,但闻淮特别想说,如果不是郭展翊,没准儿常星能顺利毕业然后找个更合适的工作。 他没说,一方面是觉得常星做他助理也不错,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工作,另一方面,反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说了只能徒伤悲。 “你要是觉得别扭,我就想想办法吧。”放弃郭展翊,闻淮觉得挺遗憾的,但常星跟了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年虽然说没亏待常星,但要是认真算起来的话也没给人家什么太好的待遇。 “不用不用!”常星连连摆手,“其实挺好的。” “什么意思?” “老大,我还是喜欢他,虽然他甩了我,但我也不怨他,现在能一起工作,能经常看见他,我也挺开心的。” 闻淮想骂他傻,但突然在常星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原来大家都是傻蛋。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他影响工作的!”常星摆着胸脯保证,“这点儿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闻淮不想再跟他计较这个事儿,拿着剧本准备走,最后嘱咐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别整天让我操心。” 《背德边缘》在十一月初正式开机,赶上天气转凉的时候。 自从那次在巴厘岛分开之后闻淮跟杜何其就没再见过面,直到这天开机仪式才遇到。 闻淮穿了件迷彩拉链卫衣外套,里面是一件简简单单的白T恤,杜何其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好几次看见闻淮时都觉得这人穿的衣服有些眼熟了,因为这人似乎对他代言的衣服品牌格外有好感,见面三次有两次得是穿那个牌子的衣服。 全部流程走完,闻淮过来跟杜何其聊天。 “剧本看了吗?” 杜何其斜眼看看闻淮,揉了揉脖子说:“当然了,我多敬业你大概不知道。” “我知道。”闻淮看了他一眼问,“脖子疼?” “低头看了一晚上的剧本,脖子不疼就怪了。” 闻淮想抬手帮他揉揉,以前杜何其因为拍戏脊椎受过伤,当时他看到网上的消息时吓得脊背发凉,立马就要赶过去看杜何其,但最后还是没去,因为没有立场。 “看了一晚上?”闻淮盯着他的后脖颈看,轻轻地说,“该不会是看床戏吧?” “是啊,我一边儿看还一边儿担心到时候你非压着我假戏真做怎么办!”杜何其又甩了他一个白眼走开了。 看着杜何其的背影,闻淮觉得,这家伙衣角蹁跹的样子真是漂亮极了。 《背德边缘》这部电影如果是几年前拍,绝对不会有多少人关注,但如今却不同了。开机之前没有任何宣传,开机图一放出去,整个网络都炸开了。 导演是个没导过什么的生手,当年签了这两个人之后迟迟没开拍,原因无非是没钱。之后几年,眼睁睁看着自己当年签下的两个男主都蹿红了,觉得时机成熟,可以赌一把了。 他不知道当年一起签字的两个年轻人是什么关系,那会儿也是别人介绍,不过现在,他心里对日后的营销方案有了盘算。 闻淮跟杜何其的第一场对手戏几乎没什么台词,两人坐在家里,一个在写论文,一个在赶画稿。 在这里,闻淮饰演的穆佳明是一个比余景小三岁的插画师,喜欢一切新鲜的事物。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俩会决定玩这一场“背德游戏”的原因。 一切准备就绪,镜头缓缓拉近。 穿着一件纯色T恤的余景一边翻阅手边厚厚的参考资料一边在笔记本上敲下一行行学术论文,他面前是一个高高的楠竹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书架的另一面也坐着一个人,穿着深红色的格子衬衫,袖子卷到小手臂,正对着手绘板发呆。 那人抬起头来,抽出一本书,轻轻敲了敲书架。 余景抬起头,通过缝隙跟那人对视。 “余景。”穆佳明看着他淡淡地说,“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余景莫名,摇了摇头。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论文,根本没有听进去穆佳明在说什么。 面前的人突然坏笑了一下,对他说:“我们玩个游戏吧。” 跟闻淮对视的时候,杜何其有一种错觉,就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他们还在学校的时候。 他们俩喜欢去图书馆,其实并不会学习,只是在那儿耗时间。 有一年刮沙尘暴,他们俩神经病一样不好好在宿舍里待着,跑去了图书馆。 因为天气不好,平时人满为患的图书馆变得空荡荡的。 他们俩在几乎没人的阅览室里,隔着书架对望。 两个恋爱中的幼稚鬼,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还是会觉得很浪漫。 第一场戏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没有任何难度,却让杜何其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助理送来的咖啡,看着剧组的工作人员忙前忙后。 “怎么了?”闻淮笑着走过来,身上还穿着刚才那件衬衫,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快要三十的人,反倒像当年在学校时那个不安分的坏小子。 不得不说,这个导演选角还是挺厉害的,杜何其发自内心地觉得闻淮适合穆佳明这个角色。 常星把折叠椅在杜何其旁边摆好,闻淮坐下后他就跑开了。 “心情不好?”闻淮又问。 “没有。”杜何其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转回来喝了口咖啡,“天真冷。” “嗯,最近温度越来越低了。”闻淮没有看他,眼神也看向前方忙活着的人们,“你知道我刚才想到什么了吗?” 杜何其心里“咯噔”一下,嘴角微微抽搐,强壮平静地说:“什么?” “我想起咱们在学校那会儿,有一次我在图书馆亲了你。” 他们想到的并不是同一天,但都是发生在图书馆的事。 杜何其有预感,两人一起拍戏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将会无比煎熬。 但自己接的戏,再怎么崩溃也要拍完。 “是吗?”杜何其轻轻一笑说,“我不记得了。” 闻淮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失落,却还是笑了说:“就你那破记性,能记住台词就不错了,也不指望你还能记住别的了。” 杜何其又被他说得一肚子气,决定闭嘴不再说话。 闻淮也没再继续多说什么,跟杜何其一起,等着换衣服拍下一场。 下一场戏依旧是在家里,他们俩“偷情”回来,余景第一次没有准备晚饭。 穆佳明的嘴角被咬破了,明明是“另一个”余景做的,但他却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磕破了。”在余景的手碰到穆佳明嘴唇前,被抓住了手腕。 杜何其的手凉凉的,闻淮没忍住,反手将其包在了手心里。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去当穆佳明,他只想做闻淮,想握着杜何其的手。 “cut!”导演这样喊的时候,心里有点发虚,毕竟人家是两个大牌,自己求都求不来的演员。 闻淮知道自己出戏了,连连道歉,然后放开了杜何其的手。 杜何其已经彻底进入了角色,直到这一场戏拍完,他喝了两杯水,才从余景变回了杜何其。 他很少会这样,以前拍戏时只要导演这边一喊“cut”他立马就能出戏。但这次不会,因为他逼着自己成为了余景。 刚刚拍第一场时他就预感到了闻淮的危险,如果他不过分进入角色,那么将来的每一场戏对他来说都会无比困难。 等他回过神来去回味刚刚的拍摄过程,杜何其可以肯定,闻淮之所以会NG就是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变成了闻淮而不是穆佳明。 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看得懂。 杜何其有些得意,因为他突然发现,原来对过去念念不忘,被往事不停牵扯的人,不止他一个。 “还有咖啡吗?”杜何其问助理。 “有的有的。”年轻的小助理双手奉上一杯咖啡,杜何其接过来,走向了闻淮。 闻淮刚换好衣服,常星小声提醒说:“老大,何其哥过来了!” 闻淮用余光瞄了一眼,假装不知道。 “给你的。”杜何其把咖啡递到闻淮面前,挑着眉,笑得一脸痞气,“明天可是激情戏,你可千万别走神儿哟。” 闻淮回应了他一个笑,示意常星去接咖啡,然后微微前倾身子,贴在杜何其耳边说:“你放心,就算到时候你硬了,我也不会走神儿的。” 第9章 脸红了耶 《背德边缘》虽然有两个大牌演员,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拿得出手的,整部剧所有的投资赞助也都是冲着他们俩来的,正因为这样,从导演到制片再到其他所有工作人员,都像供祖宗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闻淮跟杜何其。 上午开机仪式之后就快速赶了两场戏,计划中还要拍一场夜戏,导演跟制片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生怕那俩“祖宗”觉得累。 “你去说。” “你不是都把通告单给那个助理了么,我不去。” 年轻的小导演撇撇嘴,瞪起了眼睛。 “毕导,你这么看我也没用,快到晚饭时间了,我得去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制片拍了拍他肩膀,撒腿就跑了。 这个剧组的人员大多都跟闻淮他们年纪相仿,用导演毕柏的话说就是:“我们啊,没有背景没有资源,这些年只能拍些边缘小众的东西,赚不到钱更赚不到名气,这回算是沾上了光,命好,俩祖宗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竟然真的来拍了,说他俩是我再生父母我都点头承认。” 半小时后,毕导亲自给坐在那儿各自玩手机的闻淮杜何其送去了晚餐,俩人饭菜是一样的,但跟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那个,”毕柏有点紧张,弯腰递给人家的时候觉得腿肚子有点软,“晚上咱们还有一场戏……” 闻淮没抬头“嗯”了一声,常星过来接过了盒饭,又拿了个小凳子,把盒饭放在上面等着他老大玩完消消乐再吃饭。 杜何其的助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接过盒饭,四处张望,常星赶紧也搬了个小凳子过来给他,杜何其对他挤了挤眼睛。 “你们要是觉得累的话,明天也可以。”毕柏说完这句话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怂到家了,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导演了。 “没事儿啊。”杜何其一边儿掰开一次性的筷子一边儿笑着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累。” 闻淮又没过关,消消乐第724关他已经玩了一个星期了,放下手机,他瞄了一眼杜何其的饭盒,然后配合着说:“不累,我特别期待后面的戏份。” 杜何其斜眼看了看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毕柏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他记得当年签合同的时候,这俩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一对儿,直到后来闻淮火了,在节目里说自己没谈过恋爱,毕柏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心思管别人的八卦。 “毕导坐下一起吃啊,正好聊聊天。”杜何其笑盈盈地示意常星再找个凳子过来。 毕柏受宠若惊,跑去拿自己的饭过来。 “他挺逗的。”闻淮说,“怎么觉得咱们导演特别怕你呢?” “他怕的是你吧。”杜何其瞪了他一眼,“人家亲自给你送饭过来你都不给好脸色。” “咱俩到底谁没有好脸色?你那白眼都快翻到墙外面去了!” 杜何其转过去对着闻淮故意使劲儿翻了个白眼,然后说:“看好了,这白眼都是甩给你的!” 毕柏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两个大佬在互相翻白眼,突然就想笑,但他不敢,据他所知,一般的大牌脾气都很古怪,你永远不知道哪一脚会踩到人家的尾巴。 “坐吧。”杜何其招呼着毕柏,又开始找常星。 “别管常星了。”闻淮吃了口饭,“他估计跑一边儿接电话去了。” 毕柏闷头吃饭,不敢说话,闻淮心思扑在杜何其身上,时不时把自己饭盒里的肉往人家那边夹。 “我减肥,你别给我!”杜何其又给他夹了回去,想了想,却又给抢了回来。 “你是不是有病?”闻淮瞪了他一眼,这才想起来,这儿还有个人呢。 “毕导盒饭跟我们不一样啊?”闻淮夹起鸡腿,放到了毕柏的饭盒里。 杜何其瞬间来了醋意,刚才闻淮给他夹的是一块儿鸡肉,现在竟然把唯一的鸡腿给了毕柏! 他像是赌气一样,在毕柏的震惊脸中,把自己的鸡腿也放到了对方的饭盒里。 “导演挺辛苦的吧,我看了通告单,晚上我们俩回酒店之后你这边还要继续拍,多吃点,要不晚上受不了。”杜何其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说完又低头自己吃饭。 毕柏看出来了,这俩人关系非常微妙,现在他俩较劲坑得却是自己,早知道就不该过来的。 “吃吧吃吧。”杜何其说,“吃饱了好干活。” 毕柏不敢吃,又不敢不吃,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悲哀,为了抱大腿,活得像只小鸡仔。 “对了,这部戏都这么多年了,怎么才想起来拍?”闻淮绞尽脑汁才找了这么个话题出来,努力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啊……”毕柏突然觉得像是有只手捏紧了自己的心,低着头,戳着无辜的米饭说,“不是故意拖着等你们上了一线然后……” “哎呀他不是那个意思!”杜何其赶紧解释说,“就是比较好奇而已,当年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毕柏眼泪汪汪的,说:“嗯,那会儿演员都签得差不多了,结果我被我爸抓回去了。” “抓回去了?”杜何其脑补了一出“即将放飞理想的大少爷被无情父亲掳回去做生意”的狗血戏码。 “嗯,我爸不让我干这个。”毕柏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了。 “那他让你做什么?”闻淮问。 “……种地。” 毕柏没有给杜何其上演富家子弟被掠夺理想的故事,而是一出农村孩子努力追求理想却失败的桥段。 吃完饭,距离开拍还有一段时间,闻淮叫杜何其一起走走,说是“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我才不活到九十九。”杜何其伸着懒腰走在闻淮身边,“活到五十就行了,不然太老了,变丑了,孤苦伶仃的,多可怜。” 闻淮开口想说他不会让杜何其一个人变老,但话一出口就变成了:“也对,你现在都这么烦人了,等到老了还了得,那得烦得要人命。” 杜何其刚吃饱又生了一肚子的气,于是等到拍戏的时候,全都报复回去了。 晚上的这场戏比较激烈,是余景跟穆佳明因为工作的事情吵架的戏份。 自从两人开始玩那个“游戏”,余景在家的时候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两人在家里几乎没有交流。 穆佳明觉得这样还不如分开生活,原本这只是一句气话,却引发了两人的战争。 他们在一起以来第一次对彼此大打出手,家里被弄得一团乱。 剧本里有一幕是余景拿着花瓶砸向穆佳明,而穆佳明应该可以成功侧身躲过,杜何其的手都已经握在了花瓶上,却在那一瞬间担心真的伤到对方,转手换成了旁边的一个沙发抱枕。 杜何其当时是用了力气打过去的,想要给自己傍晚时在这家伙那里受得气找个发泄的出路,反正抱枕打人又不会疼,下身的时候就完全没留余地。 然而还是发生了意外。 说来也巧,抱枕的拉链不知道怎么竟然是坏的,丢过来的时候闻淮一躲,拉链刚好划到了他的脸。 当时闻淮自己没觉得是多大的问题,除了脸上火辣辣的疼,根本没想别的。 但他抓住抱枕之后看向杜何其,发现那人愣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导演也没喊“cut”,杜何其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 “出血了。”杜何其皱着眉,手指在伤口旁边小心地摸了一下。 这下毕柏才喊了“cut”,杜何其转过头来不高兴地吼着:“常星!药箱!” 闻淮盯着杜何其看,这人离自己特别近,他几乎能听到杜何其因为愤怒而从嗓子眼儿里发出的闷闷的喘息声。 “喂。”他笑着用手指戳了一下杜何其的脸,这么一笑,扯得自己脸疼,“干了坏事儿还不跟我道歉?” 杜何其转过来看着他,有些尴尬,抢过他手里的抱枕丢到了一边。 常星拿了药箱过来,剧组的其他人也凑了上来。 杜何其不愿意这么被人围观,一手拉着闻淮一手提着药箱,进了里面的房间。 常星在门口不好意思地跟导演说:“那啥,不好意思。” “不不不,是我们不好意思。”毕柏快担心死了,主演脸受伤了,还是他跪着都求不来的大腕儿,这回要是人家不拍了,他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道具组跟我过来!”制片人怒吼一声,吓得在场的人都一个激灵。 毕柏看向他,也要跟他走。 “你在这儿待着,等会儿看看闻淮怎么样,需要……赔偿什么的……” “三哥……”毕柏扁扁嘴,眼看着就要哭了。 常星看他这样赶紧安慰:“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家老大没那么娇气的。” “你真不跟我道歉啊?”闻淮坐在床上,享受着杜何其的精心伺候。 杜何其不吭声,板着脸给他清理了一下并不是很严重但他依旧觉得非常严重的伤口,然后好好地贴上了创可贴。 “喂喂喂,你这人真的是……” 闻淮还没说完,杜何其就狠狠地按了按创可贴,然后咬牙切齿地说:“对不起!” 闻淮被他按得脸疼,呲牙咧嘴的,却还是看着杜何其笑了。 “喂。” “你又干嘛?”杜何其低头整理药箱,不看闻淮。 “你脸红了。” 第10章 “衣冠禽兽” 杜何其知道自己没有脸红,都是闻淮在自说自话。 他收拾好药箱之后往门口走:“不知道这场戏要不要重拍呢。” “拍不了了。”闻淮说,“我都破相了还怎么拍。” 杜何其回头看看他,脸上的创可贴在对他挥手。 他打开门,看见毕柏和常星在门口守着,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抱歉。”杜何其对毕柏说,“这场戏可能得过段时间才能重新补拍了。” “没事儿没事儿。”毕柏赶紧摆着手说,“刚才剪一下可以用的,而且你把花瓶换成抱枕的细节表现得特别特别棒,不用补拍。” 杜何其心说:当然棒,那是哥哥的真情流露。 “闻淮哥怎么样?脸……”毕柏有些担心,闻淮的脸伤了,原定明天的戏份要改了。 “伤口不大,没事儿。”闻淮从后面走过来,抬起右手搭在了杜何其肩膀上。 杜何其瞬间僵直了身体,微微躲了躲,结果肩膀被捏得生疼。 在外人面前不能太不给闻淮留面子,杜何其决定等会儿回手就照着闻淮肚子揍一拳。 “那什么,今天就这样吧,你们早点儿回去休息,明天的通告单确定下来之后我送过去。”毕柏让了让,准备送两位祖宗回酒店。 杜何其赶紧往前一步,算是挣脱了闻淮,转了一圈又没看到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助理,打电话也没打通。 “你先跟我们走吧。”闻淮坐在车里看着杜何其,“给他发个信息,告诉他到时候自己过去。” 杜何其烦得不行,乖乖上了车。 “奇怪。”杜何其坐到闻淮旁边,一边给助理发信息一边嘀咕,“他从来不乱跑的啊。” “别管他了,也不是小孩儿。”闻淮斜靠在座位上笑岑岑地看着杜何其。 杜何其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往另一边躲了躲。 “你躲什么?”闻淮用手指轻轻抚着自己贴着创可贴的脸说,“哎,剧本上让你用花瓶砸我,你当时怎么想的,为什么换成了抱枕?”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常星支楞起了耳朵,他觉得有生之年一定能看到他老大跟何其哥重归于好。 “花瓶太沉拿不动。”杜何其随口乱扯。 “你又不是林妹妹,少跟我来这套。”闻淮朝他的方向凑了凑,两人的腿靠在了一起,“是不是怕伤着我?” “别逗了这位先生。”杜何其把他推回去嫌弃地说,“我恨不得直接砸死你!” 剧组给闻淮和杜何其安排的酒店相当不错,全部工作人员,只有他们俩住在这里,当然这也是赞助的,人家赞助商直接说了:“只提供主演两人的房间,其他人要是住的话,请去前台办理手续。” 为了节省开支,毕柏领着一群人都住在了离这家酒店不远的快捷宾馆。 两人的房间挨着,这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前阵子的巴厘岛之旅。 进屋之前闻淮问他:“还没找到你助理?” 杜何其皱着眉摇摇头,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你要是有事儿就叫常星。”闻淮回头对常星说:“你勤快着点儿。” “好好好!”常星特别积极,“何其哥,千万别跟我客气!” 三人正在这儿说着话呢,电梯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闻淮看向突然出现的郭展翊,然后给杜何其介绍说:“这是我经纪人,郭展翊。” 杜何其知道这人,据说跟屈瑛瑛关系不错。 “你好。” “你好。” 两人客气地握了手,郭展翊看了一眼在一边儿像是罚站一样的常星。 闻淮瞄了两人一眼说:“你住哪儿?” “剧组给安排了,跟星星一个房间。”郭展翊说这话时笑得特别贼,闻淮点点头,没说话,推门进了房间。 他刚走进去,又探出头对杜何其说:“独守空房,寂寞的话欢迎来找我!” 杜何其没来得及骂他,那人就关了门。 郭展翊走过去,搂住常星的肩膀,对杜何其说:“改天有时间叫上瑛瑛咱们一起吃吃饭喝喝茶。” 常星在他怀里扭了扭,一脸别扭。 杜何其看出这俩人关系不一般,笑着点点头,在心里骂了郭展翊一句“衣冠禽兽”,然后也回了房间。 “走吧。”郭展翊扒拉了一下常星软软的头发,“毕导想得还真挺周到的。” 然而毕导并不是故意想给郭展翊制造机会,他只是在节省剧组的开支。 常星被郭展翊搂着进了房间,大气儿不敢喘。 “你紧张什么呢?”进了屋,郭展翊放开了他,开始自己收拾东西。 “没啊。”常星特别紧张,把睡衣拿出来又放回去,来来回回的倒腾。 他们这间是一个标准间,两张床,一张稍微大一点儿,足够睡下两个人。 郭展翊直接霸占了那张床,放好东西之后就开始脱衣服。 常星背过去不敢看,心跳得像打鼓。 “你琢磨什么呢?”郭展翊问他。 “没有。”常星抱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快步跑进了卫生间,余光都不敢在郭展翊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郭展翊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穿着拖鞋也进了卫生间。 常星正在摆放自己的东西,郭展翊一进来吓了他一跳。 两人在镜子里四目相撞,郭展翊说:“跟个吓着了的兔子似的。” 他拍了拍常星的屁股,笑着走进了浴室:“放心吧,我都说了咱俩没关系了。” 常星没答话,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是郭展翊开始洗澡了。 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大概有些失望吧。 这几年跟郭展翊断了那种关系,也没听说这人身边儿还有其他人,更没听说他要安定下来,就这么,常星总是还抱有一丝幻想,刚才见到郭展翊的时候,虽然表现得别扭又抗拒,但其实心里还是期待着发生点儿什么的。 只是可惜了,人家说了,没关系了。 他撇撇嘴,转身回去换睡衣了。 杜何其回了房间一直觉得不对劲,不停地给助理打电话。 他这个助理是三个月前才开始跟着他的,原本的那个助理怀孕了,回家待产去了。 两人没那么好的关系,基本上没有工作的时候杜何其都不太愿意找他。 又打了好几遍电话,终于接通了,不过接电话的不是助理,是毕柏。 “那个……何其哥……”杜何其今天一直在好奇毕柏的年龄,看着不大,但总觉得他们好像差不多,可这人张嘴闭嘴都管他和闻淮叫哥,挺别扭的。 “怎么是你接的?冯绅呢?” 毕柏顿了顿,还没开口就被别人抢走了电话。 “我是卫楚阳,”电话这边,卫楚阳按着毕柏不让他抢电话,房间的床上坐着低头不吭声的冯绅,“你助理大概走错地方了,不小心进了我跟毕柏的房间。” 杜何其“唰”地红了脸,觉得羞愧难当。 这种事怎么可能是“走错了”,就算不是圈内人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实在不好意思。”杜何其气得头疼,“麻烦二位让他回来找我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好,我让他直接把明天的通告单拿回去,你们早点儿休息。” 卫楚阳挂了电话,递给冯绅:“我们不是什么有能耐的导演制片,所以,你选错人了。” 冯绅低头接过手机,站起来就要走。 “等一下。”卫楚阳把改好的通告单给他,走到门边,没说话,目送着冯绅出了门。 等人一走,卫楚阳狠狠地摔上了门,一脸愤怒。 “三哥,没必要这么生气吧……”毕柏小声儿地劝说着。 卫楚阳是毕柏的学长,大他五岁,当初他上大学的时候卫楚阳已经在读研究生了。 阴差阳错认识了,这个学长一直特别照顾他,当时卫楚阳在学校拍了一部短篇,后来在网上爆火,那会儿他在里面演了个角色叫“三哥”,之后大家就都习惯似的这么称呼他。 这几年他什么大事儿都没做出来,但卫楚阳跟着不少大的剧组做了很多事,非常有经验,一听毕柏的这部戏要开拍,自告奋勇地要来帮忙。 毕柏当时激动得差点儿扑他学长怀里失声痛哭,握着人家的手说:“三哥你放心,我一定把这部电影拍火,一定报答你!” 剧组上上下下,事情无论大小,都由卫楚阳安排着。 因为宾馆的房间有限,标准间都分给别的工作人员了,到了他们俩这边,就只好住大床房。 他们今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人只穿着浴袍坐在床上,他们俩都愣住了。 毕柏以为是自己走错了房间,但卫楚阳是经历过这种事的人,只不过他不记得他们的演员里有这么一个人。 后来一问才知道,这是杜何其的助理。 直到冯绅离开,他们也没问清那人到底是来找卫楚阳的还是找毕柏的。 “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赶人。”卫楚阳气得把枕头一摔,吓得毕柏肩膀一抖。 “我说你……”他看着毕柏,无奈地笑了笑,“就你这样,还想当个好导演?” 毕柏不高兴地撇撇嘴说:“咸鱼还要有梦想呢,我现在手里有这么大牌的演员,肯定能火的!” 卫楚阳坐在他旁边,戳了戳他脑门说:“傻小子啊你,你要记得,好作品跟火不火,没有必然联系,你要做的是拍出好的作品,而不是为了火,毫无底线。” 毕柏看着卫楚阳,半晌,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11章 全都是套路 闻淮刚洗完澡,前脚迈出浴室的门,后脚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脆响,听起来像是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就听到了那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在骂人。 这一层客房住的都是什么人,闻淮不知道,但他相信,要是隔壁那家伙再这么骂下去,很快就会所有人都知道演员杜何其在酒店对人破口大骂。 他赶紧跑出去敲门,想看看到底是谁把他们家这位杜先生惹毛了。 杜何其开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愤怒值满点的状态,一看见外面的人是闻淮,没了顾虑,转头就要继续骂。 闻淮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从后面伸过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干嘛啊?”杜何其甩开他的手,看着闻淮关上了门。 闻淮往里一看,一个年轻的男孩正贴墙站着,脑袋快低到胸前了,整个一副因为上学调皮捣蛋被老师训斥的模样。 “回来了啊。”闻淮认识冯绅,不过几乎没说过话。 冯绅不敢抬头,知道自己这次栽了跟头,挨多少骂都是应该的,他现在只是担心万一杜何其不要他了,那他以后的机会只会越来越渺茫。 “回来了?”杜何其冷笑一声说,“可不是得回来么,再留那儿我这脸都让他丢尽了!” 闻淮一听,觉得不对劲,掐了掐杜何其的后脖颈:“你消消火儿,怎么回事儿啊?” “你自己说!”杜何其觉得脸上无光,刚好骂得嗓子哑,自己接水去了。 冯绅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里还攥着卫楚阳让他拿回来的通告单。 “你是不是贪玩儿,乱跑了?”闻淮坐在杜何其的床上,手指不停地撩着搭在那里的杜何其的衣服。 冯绅还是不吭声,看都不看闻淮一眼。 杜何其喝完了水,拿着手机给屈瑛瑛打电话。 本来电影开拍屈瑛瑛要来看看的,但临时有别的事情,就没顾得上这边。 “今天的戏顺利吗?”屈瑛瑛接了电话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寒暄,直接问道。 “拍戏挺顺利,别的就没那么顺利了。”杜何其还是一肚子气,瞪了冯绅一眼说,“冯绅挺能耐的,都跑去导演那屋睡了,好在人家没搭理他,给遣回来了。” 闻淮一听,嘴角抽搐了一下。 其实这年头这种事屡见不鲜,他们都拍了这么多戏,每个剧组都不一样,也遇见过那种睡着睡着就睡到一个屋去的,只不过他们都不是这种人,说洁身自好可能有些过头儿了,但起码他们都是有原则的人,而且也容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做这种事。 常星之所以能跟着闻淮这么久,就是因为那孩子勤快又不耍心机。 助理这个职业,说得难听点儿就是伺候人的,每天在片场被呼来喝去,往往比艺人还累得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很多做助理的觉得心里不平衡,既然能接触到那么多手握资源的人,为何不去试试给自己讨个机会呢? 闻淮立刻就明白了冯绅的心思,苦笑着摇了摇头,专心摆弄起手边杜何其的衣服来。 “我现在就让他回去,以后也不用他跟着了,给我换人。”杜何其态度非常坚决,冯绅一听立刻丢掉通告单跑过去求饶,但杜何其看都不看他一眼,“这事儿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人我是不要了,重新找个助理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杜何其挂了电话,指着冯绅说:“我现在亲自给你订机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等着你拿影帝来打我脸。” 闻淮觉得他说得有点严重了,不过人家的事儿,他也不好搀和,眼看着杜何其把冯绅赶走了,然后在心里计划着自己的那点儿事儿。 “年轻人,真是想不开啊。”闻淮嗤笑一声,见杜何其把人推出去之后关了门,想了想又说,“不对,应该说是真想得开,什么事儿都愿意做。” 杜何其气急了,忘了这儿还有一个人呢。 “你也赶紧该上哪儿上哪儿去。”他又打开了门,等着闻淮出去。 闻淮看了眼地上摔碎的玻璃杯,弯腰给他收拾,一边清理碎渣一边说:“你说说我,好心来看你,你竟然赶我走,我又没往别人床上爬。” “你爱爬不爬,关我什么事儿?”杜何其翻了个白眼。 闻淮收拾好,又仔细地把地擦了一遍,生怕留下残渣伤着杜何其。 “那我爬你床,是不是也无所谓啊?”闻淮坐在了杜何其床上,一点儿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你能不能要点儿脸?”杜何其靠在门上,睥睨着他说道,“你以为我的床那么好爬?” 闻淮笑了,笑得斜躺在了杜何其的床上,刚洗完澡穿着浴袍,里面只有一条深色内裤,这会儿这么躺着,长腿露出,一直到胯间,连内裤都暴露在了杜何其眼前。 “笑个屁!”杜何其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把人拖了下来,“赶紧滚蛋,我要睡觉了!” 闻淮跟他推搡打闹了一下,然后一把将人圈在怀里,抱得紧紧的,说:“别闹了,我不是故意不回去。” “那你就赶紧走!” “我出来得急,房卡落在屋里了。” 杜何其觉得闻淮就是故意的,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练就的这么厚的脸皮? 当然,闻淮脸皮厚,这个在他们恋爱的时候就展露了一二。 “找常星吧。”闻淮又躺回了杜何其的床上,“让他去找酒店前台。” 杜何其把手机丢过去,让他自己给常星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常星和郭展翊一起出现在了杜何其的房间门口。 “刚才瑛瑛给我打电话了。”郭展翊拿了一张名片给杜何其,“她人在国外,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合适的助理给你,我就提议让星星跟着你。” “啊?”杜何其皱着眉看了一眼在旁边笑得一脸单纯的常星,“为什么?” “至少星星跟你熟悉,也不会藏坏心眼儿。”郭展翊揽着常星的肩膀拍了拍,凑过去暧昧地问,“你会吗?” 常星瞬间绷直了身体,摇头:“不会。” 杜何其今天这一晚上被他们闹得头疼,挥挥手,只想尽快结束谈话:“先这样吧,烦死了。” 闻淮从床上起身,抬手就弹了一下杜何其的后脑勺,然后说:“行,那明天见。” 他这一下,手上没留今儿,杜何其被他弹得觉得后脑勺被开了个洞。 “你有病吧!”杜何其抬腿就踢,结果被闻淮一把抓住了小腿。 “别闹啊。”闻淮笑着指了指杜何其,“再闹强奸你!” 烦人的家伙都走了,杜何其终于躺在床上松了口气。 他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可是这套,是从哪儿开始的呢? 闻淮吹着口哨回了自己房间,常星抱怨他说:“老大,你不要丢三落四的嘛!” “他哪是丢三落四。”郭展翊搂着常星的脖子准备带人回去,“我看他是故意的。” 闻淮斜眼看看他,心道:我跟你很熟吗? 但是看着眼前这俩人明显一副要旧情复燃的样子,竟然有点嫉妒。 “常星是我助理,凭什么分给杜何其用?”闻淮挑眉,故意找郭展翊的茬。 他也不是看不惯这个人,说实在的,他非常期待以后两人的合作,只不过,这人当初对常星说包养就包养,说甩了就甩了,私生活方面,怎么看都是个人渣。 常星是他闻淮的助理,暗戳戳帮出口气也是可以的。 结果郭展翊没说话,常星先凑过来笑着说:“我出的主意!” “啊?” 常星连连点头,像个等着财神散财的小农民:“老大,我这是在给你跟何其哥创造机会啊!” 说完,常星又连着眨了几次眼睛。 闻淮知道,他的潜台词就是:老大,红包! 但这次闻淮不准备给他红包了,因为他竟然跟郭展翊如此亲密,实在太没出息了。 “创造个屁的机会!”闻淮挥挥手,让他们俩赶紧走。 常星没讨到红包,扁着嘴走了。 郭展翊跟在他后面,笑着说:“你撮合别人的心思要是放在自己身上,现在也不至于还是单身一个。” 常星被他说得突然就心尖儿一紧,在心里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的心中满是伤痕。 郭展翊见他没说话,自己也闭了嘴。 回了房间,两人一人一床,各怀心事地睡觉了。 这一个晚上,几乎所有人都没能睡一个好觉。 毕柏满脑子都是闻淮受了伤的脸,担心人家一不高兴不拍了,卫楚阳因为身边这个家伙不停地翻身,每次刚要入睡就被吵醒了。 杜何其换了床,睡不习惯,开着床头灯睁眼到天亮。 闻淮坐在床上看剧本,专门看他跟杜何其床戏的那一部分,然后欲火焚身,大半夜打了个飞机。 常星委屈了整整一晚,郭展翊盯着对面床那小子的后脑勺看了一整晚。 第二天天亮,大家一碰面,各个无精打采。 闻淮嘲讽挂着黑眼圈的杜何其:“瞅瞅你这样儿,剧组的粉底全都给你涂上都不够你遮黑眼圈的!” 杜何其冷笑一声,自己掏出个粉饼盒:“说得好像你脸色多好似的,这位先生,你额头爆豆了!” 第12章 到底谁输了 关于爆豆这件事,闻淮懒得多跟杜何其讲,叫常星努力遮了遮,但额头正中间,盖也盖不住。 “算了,就这样吧。”闻淮照照镜子,有些生气地说,“显得穆佳明年轻。” 常星撇嘴,在心里吐槽:并没有啊…… 原定的拍摄计划因为闻淮的脸受了伤进行了修改,上午第一场戏要拍吵架之后,穆佳明去学校找余景,他的本意是两人好好谈谈,或许关系还会有转机,只不过后来余景的举动使他们彻底走上了另一条轨道。 这场戏两人要将情感表现得浓烈又克制,这种隐秘的爱,让杜何其觉得很刺激。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周围很吵闹,穆佳明就站在教学楼外的花坛边,橙红的夕阳把他的轮廓映得格外柔和。他低头盯着自己有些松了的鞋带,既怕错过余景,又怕被余景看到。 直到等待的人站在了面前,穆佳明才抬起头来,他们对视一下,彼此没有言语。 有路过的学生跟余景打招呼,阳光、朝气蓬勃,就像几年前的穆佳明一样。 余景站在距离他差不多半米的地方,逆着光,让穆佳明看不清他的表情。 人散得差不多了,这个时间下课的学生都急着去食堂补充能量,只剩下他们,还有零星过路的人。 余景慢慢靠近,抬手摸了摸穆佳明脸上的创可贴。 穆佳明看着他的眼睛,也抬起了手,掌心覆盖在了余景的手背上。 那一瞬间两人的心跳都快了起来,掌心的温度透过手背的皮肤慢慢渗入心底,杜何其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被闻淮抚摸时的感觉,轻轻的,痒痒的,想要更多。 他闭上了眼,深呼吸一下之后抽出手,唇角挂上一抹笑,眼睛像是突然学会了勾魂,瞄了穆佳明一下,转身往校门外走。 穆佳明没说话,没有急着问他去哪儿,而是立刻快步跟上,跟在距离他一米以外的地方。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那没有表情的影子平静地扫过地面,完全不似他们主人那样心事重重。 余景把穆佳明带到了学校外面的快捷酒店,到这时穆佳明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余景,而是他那可口的“情人”。 余景站在门口刷卡,随着电子锁声音的响起,穆佳明猛地将人推进去,在余景来不及反应时,就把人抵在了墙上。 按照剧本,接下来是一场激烈的床戏。 然而一直没有NG的两人终于都不受控制地忘了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杜何其的后背撞在墙上,微微发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闻淮的一条腿正插在他的双腿之间。 他们对视着,眼神里面掺杂着太多外人不懂的情愫。 摄像机后面的毕柏激动得不行,他刚刚一边拍摄一边在感叹,觉得上帝真的是赐给了他两个非常棒的演员,这也太入戏了吧! 然而…… “Cut!”毕柏等了半天也没见这两人继续,卡在这个动作,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怎么了?” 失神的两人终于找回了理智,闻淮尴尬地咳了两声,退后半步,站直身体抱歉地说:“忘词了,对不起。” “……可是这段你们俩都没台词啊。”毕柏傻愣愣的,说话的时候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都写着茫然。 杜何其揉了揉脖子,扯了扯衣服,他刚才走了神,盯着闻淮看,什么都忘了。 他的余光瞄到了站在外面的常星,那小子正一脸兴奋地跟郭展翊说悄悄话。而那个郭展翊,摆明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前,笑得一脸猥琐。 杜何其总觉得自己猜到了他们在说什么,于是随便扯了个借口来欲盖弥彰:“抱歉,刚刚走神儿了。” “啊?”毕柏又满脸问号地看向杜何其。 杜何其扭头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盯着他的常星,突然就大笑起来,拍着大腿说:“他脑门儿的痘儿,太喜感了!”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整个片场都回荡着杜何其的笑声。 闻淮气歪了嘴,默默地掰了掰手腕问他:“你对我的青春痘,有什么想法吗?” “青春痘?哈哈哈哈哈哈大哥你别闹了!你都七老八十了……”杜何其笑出了眼泪,笑着笑着就觉得悲哀。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竟然刚开拍没多久就要扛不住了。 “好了好了,不要笑了……”毕柏掏出纸巾给杜何其,“擦擦眼泪,准备继续。” “继续”两个字让两位男主角都瞬间严肃起来,不可避免的床戏这回是真的来了。 毕柏重新回到摄像机后面,给他们俩留了点儿时间酝酿感情。 杜何其跟闻淮对视了一下,内涵而深沉。 闻淮伸手握住杜何其的手臂,轻轻地把人推到墙上,然后慢慢靠上去,膝盖抵在了杜何其紧闭着的双腿间。 “害怕了?”他轻声问。 杜何其强壮镇定地一笑:“开什么玩笑。” 闻淮又往前贴了贴,两人上半身已经黏在了一起,鼻尖儿相抵,杜何其闭上了眼睛。 毕柏早就偷偷地开了摄像机,专注地盯着那让他激动的画面。 闻淮将膝盖硬是顶进了杜何其的腿间,一边捧起了对方的脸,一边用腿在他的胯下轻轻摩擦。 杜何其的后背紧贴着墙,只有那里传来的凉意能提醒他保持冷静。 他的眼睛闭着,身上其他的感官却更加灵敏了。 他能感觉到闻淮在靠近,那温热的鼻息打在了他的脸上,骚动着他的神经。 那不老实的腿没完没了地撩拨着他的身体,杜何其发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注重欲望的人,但在闻淮面前,他只有丢盔卸甲的份儿。 闻淮吻了上去,时隔多年的第一个吻。 嘴唇贴上去的一瞬间,杜何其眼睛里滑落了泪,他没法控制自己,他开始想,或许应该赔钱,然后走人。 闻淮始终睁眼看着他,在看到对方脸颊上滚落的那颗泪珠时,心脏几乎骤停,他猛地将人抱进怀里,含住杜何其的嘴唇深深地吻了起来。 情意缠绵。 闻淮抱着他往床边走,一起倒下的时候,他发现杜何其已经起了反应。 杜何其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些什么,完全没办法进入角色,没办法把自己当做余景,他抬手一摸,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出息地流了眼泪。 他瞪圆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自己沾着泪水的手,愣在了那里。 闻淮见他这样,立刻把人拉起来抱在怀里,轻抚了一下杜何其的头发,转头对毕柏说:“对不起,先暂停一下吧。” 杜何其是被闻淮拖进卫生间的。 他坐在马桶盖子上,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膝盖看。 闻淮靠在洗漱台上抽烟,吞云吐雾,满腹愁云。 他没想到杜何其会反应这么大,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先扛不住的一定是他。 第一天拍摄,他就没法进入状态,一看见杜何其根本就想不了别的。 说他不敬业也好,说他演技差也罢,总之,在面对杜何其的时候,他闻淮就只想当闻淮,只想以闻淮的身份拥抱这个人。 今天,他其实也没多在状态,吻上杜何其嘴唇的时候他恨不得直接把人吞入腹中,只不过对方那突如其来的眼泪让他分了神,不然估计他自己也早早就帐篷支立了。 一根烟抽完,闻淮过去蹲在杜何其面前,使劲儿揉了揉他的脸。 “怎么着?认输了?” 杜何其抬眼看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别笑了,丑。”闻淮干脆坐在了地上,盘着腿,笑着看杜何其,“你为什么哭了?” 杜何其也想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流的泪,而这眼泪又是为了什么而流。 见他还是不说话,闻淮更担心了,他叹了口气,又点了支烟:“抽吗?” 杜何其摇了摇头,然而在闻淮自己抽了一口之后,他又伸手抢了过去。 “你啊,说你什么好。” “那就什么都别说。”杜何其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然后用手掌按着额头,再次禁了声。 “还是得说。”闻淮轻笑一声,伸了个懒腰,“我输了。” “什么?”杜何其疑惑地抬头看他。 闻淮指了指自己的裆部,耸耸肩说:“我先硬了。” 看向闻淮的时候,杜何其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大概就是当初跟他说了分手,面前的这个男人,在分手多年以后还能为了给他留面子主动认输,这是他自己都做不到的。 “你为什么……”杜何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大概很傻吧。 闻淮看着他笑,站起来,半蹲到他面前,夺过杜何其手里燃着的烟自己抽了一口,然后吐了对方满脸的二手烟。 杜何其皱了皱眉,还没等抱怨,就被吻住了。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然后慢慢地抬起来,推开了正在吻他的这个人。 第13章 打了个很大的赌 跟一个人对视的时候,最容易看穿对方的心事。 当然,反过来也一样,在这种时候,最容易暴露自己的心。 闻淮跟杜何其在卫生间里凝视着彼此,门外闹哄哄的,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他们听不到,不想听,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闻淮问他:“为什么?” 杜何其心里难受,压根儿缓不过来。 他摇摇头,别过了脸。 “说话!”闻淮的手撑在他腿上,追问道。 “我不想拍了。”杜何其没看闻淮,语气淡然地说,“挺没劲的。” “你说没劲就没劲?杜何其,你这人特烦你知道吗?”闻淮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向自己,“当初咱俩在一起就是你说的,分手也是你说的,现在拍部电影而已,赶巧了,咱俩合作,你又说不拍了,搞了半天,咱们两个人的事儿,都他妈你一人说了算。” 杜何其皱了眉,脖子一扭甩开了闻淮的手:“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后悔当初跟我在一起?” “我他妈就是后悔当初你说分手我没去揍你一顿!”闻淮说完,像只发了狠的豹子,掐着杜何其的脸就吻了上去。 这个吻没有拍戏时那么缠绵,没有刚刚那么温柔,他化身为一个侵略者,粗暴的、凶狠的、不容反抗地进犯着。 杜何其被他的这个吻弄得手足无措,使劲儿想推开,却被狠狠咬住了嘴唇。 杜何其不再挣扎,只是瞪着眼睛看闻淮。 而闻淮也停了下来,轻轻吮吸了一下对方的嘴唇,然后退到了后面。 他靠着墙,又点了支烟。 “打个赌吧。”闻淮说。 杜何其抬眼看看他,面无表情地说:“赌什么?” “电影。如果你临阵脱逃,就陪我睡一晚。” 闻淮说完杜何其满脸嘲讽地笑了:“闻淮,原来你这么欲求不满,我真是不应该把冯绅赶走,留下来没准儿还能给你解解闷。” 闻淮没有多辩解什么,他抽了口烟,抬头看着晃眼的灯。 “那如果我拍完了呢?”杜何其问。 “随便你提什么条件。”闻淮低头与他对视,“你想上我也行。” 杜何其心里已经难受得恨不得立刻走人,他从来没想过闻淮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没想过这个人会说让自己上他。 所以,这几年,眼前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人到底在他看不见的世界里经历过什么? 杜何其不愿意多想,娱乐圈,娱乐至上,娱乐至死。 “好啊。”杜何其笑了,不屑地看着闻淮,“我会好好想想让你做什么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懒得上你。” 他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靠在那里抽烟的闻淮,抬脚往外走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特别想问问闻淮,还是不是从前的他。 这场戏拖拖拉拉,终于再次开拍。 因为是两人第一次拍裸戏,而且要全裸,卫楚阳提前清场,连郭展翊都被赶了出去。 当然,赶他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常星。 室内,毕柏、卫楚阳、常星,还有几个必须的工作人员,杜何其穿着内裤衬衫坐在床边,等着闻淮脱完衣服过来开拍。 毕柏一声令下,一丝不挂的闻淮把杜何其推倒在床上,大手隔着衬衫开始抚摸。 杜何其没再想过退缩,他现在一心跟闻淮较劲,想勾得那人先投降。 正是因为他心里的这股劲儿,这场戏拍得格外香艳。 余景在床上极尽所能地散发着魅力,他喘息、呻吟,张开怀抱打开身体。 他亲吻穆佳明的脖子,轻抚穆佳明的身体。 他们在宾馆的双人床上像两尾鱼,缠绵交合。 他们身体彼此摩擦,来了火花,来了欲望,却谁都没再戳破,让它继续燃烧。 这场戏拍得毕柏脸红心跳,结束之后用手背不停地贴着脸给自己降温。 “要火要火。”他有些兴奋,跑过去激动不已地对正在穿衣服的闻淮跟杜何其说,“你们真的太棒了,真正的情侣都不一定能演出你们这样的感觉!” 杜何其系扣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笑盈盈地对毕柏说:“毕导过奖了,我们是演员嘛,当然要演得逼真。” 他穿好上衣,回手找裤子,刚转过去,闻淮就递到了他手里。 他抬眼看看那人,挑着眉调笑道:“你说对不对?” 闻淮没搭理他,穿好衣服自己走了。 常星看了看两人的脸色,特别好奇之前在卫生间里他们说了什么。 自从那天开始,闻淮跟杜何其私下就几乎没了联系,每天就是拍戏、吃饭、休息,常星夹在中间,觉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回事儿?”晚上洗完澡,郭展翊一边擦头发一边问他。 “我怎么知道啊……”三天了,除了拍戏的时候,那两个祖宗彼此连话都没说过,这绝对是不对劲的。 “你的八卦雷达坏了?”郭展翊坐到常星的床上,撩了一下他的鼻尖儿。 “你烦人!”常星往一边儿躲了躲,不想让这人大晚上撩拨自己,容易出事儿。 这些年,唯一跟他发生过关系的人就是郭展翊,这导致现在他一看见对方就满脑子黄色思想,如果仅此而已也就罢了,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他们住在一个房间,他都不敢偷偷打飞机,这要是被发现了,就真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就你不烦人!”郭展翊笑他,把毛巾丢到一边,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最近开始降温了,你小心着点儿。” “我小心什么啊?”常星关了灯,心想郭展翊洗完澡没吹头发,明早不会头疼吧? 想完了,他又默默吐槽自己瞎操心,人家压根儿不需要他的惦记。 “小心别感冒。”郭展翊翻了个身背对着常星,停顿了一会儿,语气淡然地说,“每次换季你都爱生病。” 黑暗的房间里,常星红了眼眶。 郭展翊毫无睡意地盯着墙面看,心中怅然若失。 第二天白天毕柏安排他们休息,因为晚上要拍差不多一整晚。 于是杜何其干脆闷在房间睡了大半天,直到下午饿得不行了才给常星打电话讨吃的。 此时常星正跟着闻淮在楼下的面馆吃饭,他身边这位爷也是一觉睡到半小时前,然后胡乱洗个脸就抓着他下楼了。 “那你等会儿上来给我带一份吧,我懒得出去了。”杜何其拉开窗帘,外面天色阴暗,就像是夏天时暴风雨来临之前那样。 然而现在已经是深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下雪了。 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铅灰色的天空,心里也闷闷的。 这几天心情都差到了极点,失眠,焦虑,每天都烦躁得想摔东西。 他给屈瑛瑛打电话,对方问他是不是因为闻淮。 他嘴硬说不是,但真正的答案自己心里最清楚。 这么多年,即使没有在一起,他也丝毫没怀疑过闻淮的人品,但那天,那人说出的话,如此坦然,如此自然,就好像这种事已经做过无数回,驾轻就熟。 几年来他不恋爱、不出席乌七八糟的场合,也不与人深交,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做这些不值得,因为心里有个人,就想干干净净无愧于这份情,可现在他觉得失望,在他努力抖落沾上来的灰尘时,那个人已经一身尘土了。 有人敲门,杜何其琢磨着是常星。 他披着睡袍去开门,结果外面站着的竟然是素面朝天的闻淮。 那人此刻手里拎着个白色的塑料袋,见他开了门,抬起手递到他面前:“面条。” 这是几天来他们私下说的第一句话,这一瞬间,杜何其觉得他们特别好笑,就像是两个幼稚的小孩儿在闹冷战。 他接过来,说了声:“谢了。” 然后就要关门。 闻淮伸手抵住门说:“进你屋待会儿,我房卡在常星那儿,他去找郭展翊了。” 杜何其懒得去想他说的是真是假,只知道自己肚子饿,转了身把外卖袋子放到桌子上,却发现没有筷子。 “筷子呢?”他问。 闻淮一拍大腿:“哎呀,忘了拿!” 杜何其瞄了他一眼,在心里骂:傻逼,演得真他妈假! 第14章 没跟过别人 杜何其特别饿,看着眼前的面条却无可奈何。 他喜欢吃辣,闻淮打包上来的这份肉丝面加了辣椒,上面铺着的一层肉丝也满满登登,像是愣把两份面里的肉都扣到了这碗里。 他觉得闻淮不会这么细心,更不会这么好心,为了他吃顿饭暗戳戳做这些事,这人巴不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毕竟,拎了面上来却不给拿筷子,意欲何为,已经很明显了。 “我是故意的。”闻淮进来后把门关上,靠在墙边看着杜何其,“你知道为什么吗?” “有病。”杜何其一肚子气,准备换衣服自己下去吃饭。 “你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 杜何其扭头怒视他:“你饿肚子的时候脑袋还转吗?” 闻淮看他那副炸了毛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像极了当年两人第一天认识,他不小心把一整晚肉丝面都洒在对方身上的时候。 那会儿真是有趣,也真是不打不相识。 当时他们刚上大学,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突然到了学校,一群人挤在食堂的档口抢着买饭,原本就事件挺烦的事儿。 当时他们这些愣头愣脑的小伙子没一个是稳当人,闻淮在下课铃第一声响的时候就跑了出去,等到大部队赶来食堂的时候,他已经买好了肉丝面,端着就要去找座位。 就这么一个回身,香喷喷的肉酱面撞在了身后那人的白T恤上,飘着辣椒油的烫和根根分明的面眨眼间就扣了下去。 他们第一次对视,互相都带着怒意。 一个抱怨对方毛手毛脚,一个怒斥对方不长眼睛。 就这样,在人头攒动的食堂互相大打出手。 那是杜何其第一次跟人动手,自己被打破了嘴角。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为了报复闻淮,每次做爱,他都要使劲儿咬那人的嘴角,不破不罢休。 今天在楼下吃面的时候,一听杜何其让给带外卖上去,闻淮直接就要了两份肉丝面。 把两份的肉丝都放在了一碗里,然后打包,剩下那份只有面和青菜叶的留给了来晚的郭展翊。 在面馆,闻淮苦笑着在心里想:我真是被杜何其吃得死死的,那头儿人家跟自己玩冷战,他这边还偷偷摸摸地讨好着。 抖M,没跑了。 “你先别走。”闻淮一把拉住杜何其的手腕,认真地说,“这件事里蕴藏着一个深刻的人生道理。” “……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杜何其甩开他,坐在床上穿鞋。 “别穿了。”闻淮泄了气,掀起衣服从腰间拿出了两副筷子递到了杜何其面前。 杜何其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腰带。 “没塞裤裆里,夹在腰带上了。” 杜何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夺过筷子,把脚上的鞋甩掉,光着脚走过去吃面。 “刚才你看着面却因为没有筷子吃不到,这跟我们的人生一样。”闻淮搬了椅子坐在他面前,像个说书先生一样絮絮叨叨地说,“很多时候,我们渴望的东西,只是因为缺少了一个必要的条件,所以就得不到,你知道是什么吗?” 杜何其闷头吃面,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啧,你这个人还真是……”闻淮琢磨了半天,说了句,“跟以前一模一样。” 杜何其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咽下嘴里的面条,沉着声音说:“是啊,我不像你。” “你什么意思?”闻淮这回是真的被他说晕了,这家伙阴阳怪气的,总觉得特别奇怪。 “我什么意思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懂吧。”杜何其站起来给自己接了杯水,又回去坐下继续吃,从头到尾都没看过闻淮一眼。 “我还真不懂。” 杜何其终于抬眼看他,揶揄他说,“就咱俩打的这个赌,以前没少玩儿吧?” 闻淮明白了,先是用掌心拍了一下额头,然后两指揉着太阳穴,无奈地笑着说:“敢情你是在吃醋。” “我吃醋?吃谁的醋?”杜何其心虚,低下头大口吃面。 “你自己心里清楚。”明白过味儿的闻淮心情大好,在他看来,杜何其这次跟他生气,正是说明了心里还有他。 闻淮看着杜何其吃完饭,站起来主动帮他收拾残局:“你说说,咱俩也没什么关系了,我还总是伺候你。” 杜何其把筷子往塑料袋里一扔,瞪了他一眼趴到了床上装死。 “你别那么趴着。”闻淮收拾好,去卫生间洗手。 出来的时候杜何其还趴着,眯着眼,一副餍足的模样。 他走过去,趁人不备对着杜何其的屁股拍了一巴掌,拍得对方捂着屁股直骂娘。 “我说了让你别那么趴着。” “我要你管啊?”杜何其心里依旧堵得慌,指着门口说,“赶紧滚蛋!” “话没说清楚呢,滚什么滚。”闻淮坐到床边,伸手想给他揉屁股,结果被杜何其躲开了,“瞧你那别扭样儿。” 杜何其生气,深呼吸,不停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动手。 闻淮脸上的伤现在还有呢,因此耽误了不少事儿,他可不能再给剧组添麻烦。 “你那么趴着,我就特别想压上去。” 闻淮有多流氓,别人不知道,但杜何其一清二楚,他们俩在一起那些年,俩人什么花样儿都玩过了。 一想到这些,他更觉得憋屈,虽说男人之间说什么贞操好像挺可笑,但他真的就只有过闻淮一个人,什么贞操节操脸皮的,在那些人,在这个人面前,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怎么开心怎么舒坦怎么来。 后来呢,孤家寡人一个,寂寞的时候就靠着那些回忆打飞机。 真是够可怜的。 闻淮见他没说话,脸色又有些难看,想着还是赶紧该说什么说什么,真气坏了,杜何其这暴脾气就不好弄了。 “我没跟过别人。”闻淮盯着他,眼睛似笑非笑,“也没让别人跟过我。”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飘进杜何其的耳朵,又飘出去。 等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你说什么?”杜何其疑惑地问道。 闻淮收敛了笑意,慢慢凑近,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他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跟你分手之后,我就断了性生活。” 杜何其觉得他们俩再这么对视下去就要斗鸡眼了,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 可他没想到,闻淮竟然吻了上来。 蜻蜓点水的一下,贴了贴嘴唇,然后就离开了。 闻淮站起来,疼惜地摸了摸杜何其的脸:“别闹别扭了,晚上这场戏不好拍,还要淋雨,等会儿我让常星给你冲个板蓝根。” 闻淮开门走了,杜何其才睁开眼睛。 他脸颊发烫,心口温热,抬手摸了摸被闻淮碰过的嘴唇,又趴到了床上。 晚上那场戏确实不好拍,别的都还好说,重点是要淋雨。 这个季节,都快下雪了,尤其到了晚上,冷得不像话,杜何其总觉得就算自己喝一整袋板蓝根也无济于事,拍完肯定得感冒。 晚上八点,天彻底黑了,所有人员和机器都已经就位。 杜何其穿着T恤和牛仔外套,坐在小区路边的长椅上。 毕柏一声令下,“人工大雨”瓢泼而至,当水打在杜何其身上时,站在一边儿等着自己戏份的闻淮心里“咯噔”一下,就好像那冰凉的水不是洒在那人身上,而是全数泼到了自己头上。 杜何其咬紧牙关,心说怎么就不能贴心一点儿给我换个温水! 牛仔外套很快就被打透了,贴在身上更冷了。 他耷拉着脑袋,手贴在膝盖上,坐得笔直,眼神黯淡。 这场戏是拍余景在KTV被学生强吻,然后跑了出来直接回到了以前跟穆佳明一起住过的小区,结果不凑巧,下起了大雨。 他在镜头里黯然神伤,闻淮站在镜头后面看着他被淋成落汤鸡的背影,忧心忡忡。 之后是闻淮的戏,但他不需要淋雨,而是在屋里,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 换了衣服裹着毛毯的杜何其冷得上下牙直打颤,常星给他擦头发,郭展翊递上了热茶。 他们拍戏拍到天快亮,杜何其成功发起了高烧。 他晕晕乎乎地靠在常星肩膀上,苦笑着说:“我啊,真是老了,以前在雪地里连拍48个小时的戏都不会生病,现在淋点儿雨就阵亡了。” 闻淮那边结束了拍摄,戏服都没脱就跑过来看他。 “怎么样?” 杜何其没说话,常星皱着小脸儿说:“发烧了。” “啊?”毕柏跑了过来,弓着身子担忧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儿。”杜何其挥挥手,站起来要回去睡觉。 “那什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原定下午的戏份改一改,让他们先拍。”毕柏随手指了一下旁边候着的那几个小配角。 “别了。”杜何其揉揉脑袋,“我吃点儿药,回去睡一会儿,下午按原计划进行。” “可是……”毕柏担心得不行,闻淮跟杜何其都是他请来的佛,可不能怠慢了。 杜何其笑他,用手勾住他脖子说:“你可是导演,咱们剧组有多少钱天天这么耗着啊?我没事儿,放心吧。” 闻淮始终板着脸盯着杜何其,见他说完了,将人扯到了自己身边。 “毕导,那我们先回去了。”他拉着杜何其往外走,还抬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你那么凶干嘛?”杜何其一难受就懒得跟闻淮较劲,软唧唧地跟着他。 “我凶吗?” “嗯。”杜何其沉默了一下,然后轻笑着拍他的胸,“好胸好胸,值二两。” 第15章 好聪明哦 人生太艰难,杜何其躺在床上的时候把手指在鼻孔下面探了探,冒火。 他一点儿都不想当弱鸡,尤其是在闻淮面前。 都说旧情人相见,都想变着法儿地表现自己没有那人在身边过得有多好,这是真的,杜何其特别想向闻淮证明自己到底多牛逼,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绷着一根弦儿,说什么都想踩到对方头顶上去了。 但总是事与愿违,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下了降头,要不怎么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总是在跟闻淮遇着的时候生病。 丢人,他挺烦的。 “吃药,睡觉。”闻淮把托着药片的手伸到杜何其面前,两人之间,微微对视,各自揣着自己的小心思。 杜何其张嘴,闻淮极其配合地把药片倒进了他嘴里。 抓着杜何其的肩膀把人拉起来喝水,药片很苦,咽下去之后,杜何其耸了耸肩。 “睡一会儿吧。”闻淮看了眼时间,“出发前我来找你。” 杜何其依旧平躺着,跟站在床边俯视他的闻淮对视。 他烧得脸通红,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被煮了。 闻淮觉得既心疼又好笑,弯下腰,用大拇指指肚轻轻地给他擦了擦嘴角。 “听话,闭眼睛。”他的语气极其温柔,就好像在哄一个两岁的孩子。 杜何其烧得晕晕乎乎,撇撇嘴,偏过头,心酸不已。 果然人一生病,别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脆弱的,都想讨个陪伴。 但他开不了口,面对闻淮,他虽然心里想拥抱,动作起来却只会推开。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挺烦人的。 “怎么了?”闻淮在床边坐下,握着他的手摸了摸,“手心有汗了,等会儿就能降温了。” 杜何其也不抽出手,就那么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旁边。 闻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我走了。” 他刚一站起来,杜何其原本被他握着的手就抓紧了。 他愣了一下,反扣过去跟对方十指紧握,“怎么?不想我走?”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不是讥笑,温柔如春风。 杜何其害了羞,下意识的动作就这样出卖了他。 闻淮对他再了解不过,不再多问,脱了鞋就爬上了床。 “你上来干嘛?”这要是搁在平时,杜何其一准儿直接把人踹下去,但现在没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闻淮上来,然后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杜何其心里紧张得不行,看不懂闻淮这是闹得哪一出,他们俩之间,早就不该这么亲密了。 闻淮进来后,往杜何其身边靠了靠,然后把人搂过来,按着杜何其的头贴上自己的心口:“睡吧。” “……你到底想干嘛?” “累了睡一觉。”闻淮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佯装生气地说,“别说话,安静点儿。” 杜何其一头雾水,满脑子都在想闻淮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就这么想着想着,睡着了。 听着杜何其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声,闻淮也闭上了眼,轻轻地把脸靠过去,在对方柔软的头发上蹭了蹭。 有一种人,就算他站在你面前,距离你只有一步的距离,你却还是对他思念得不行。 这就是闻淮对杜何其的感觉。 很爱,却又靠近不了。 有时候明明真心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在开口的时候,硬生生地变成了违心的话。 其实他也不想的,但万一真心捧出去被拒绝,对他来说,从此以后的生活,会比现在更煎熬。 说到底还是胆小,闻淮暗暗鄙视自己,可胆小就胆小吧,不把话说破,起码还能在平日对着杜何其耍流氓时挺直腰杆。 杜何其这个小没良心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人。闻淮在心里苦笑,又想:可我还是爱着他。 闻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到有人敲门,他才醒过来。 “何其哥!到点儿啦!”常星在外面一边儿节奏感十足地敲门一边扯着嗓子乱喊。 杜何其在闻淮怀里蹭了蹭,手臂搂着对方,哼唧了两声,没抬头。 闻淮亲了一下他的头顶,柔声说:“感觉怎么样?” 杜何其没睡够,缠着闻淮不放手。 “不想起来的话,我给毕柏打个电话吧。”闻淮趁他迷糊着,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嘴唇又碰了碰他的额头,觉得温度降下去不少。 “别。”杜何其挣扎了一下,用闻淮的衣服擦了擦汗,推开了抱着他的人。 杜何其一从怀里挣脱,闻淮就觉得浑身都冷了,心里也瞬间空空荡荡的。 “你好烦人。”闻淮抬手扒拉了一下杜何其的头发,在心里抱怨他又把自己推开了。 常星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儿,还在没完没了地敲门加叫唤。 闻淮皱着脸往门口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那小子竟然消停下来了,他继续走过去开门,琢磨着可能是常星见没人回应就先下楼了,结果,门一打开,就见郭展翊把常星按在墙上接吻呢。 常星的两只手像是小猫的爪子,从郭展翊的腋下穿过来胡乱地挠着,同时还被吻得“嗯嗯”直哼唧。 闻淮冷着脸抬手使劲儿敲了敲门,在那边儿接吻的俩人终于看见了他。 “你们俩行啊。”闻淮靠在门框上,撇着嘴说,“背着我这么搞,胆子不小。” 郭展翊压根儿没把他当回事儿,常星却红着眼睛使劲儿擦了擦嘴,委屈巴巴地对闻淮说:“老大,我不愿意的,是他强吻我!” “谁让你瞎吵吵。”郭展翊抬手打了一下常星的后脑勺,“我先下楼,你们赶紧下来。” 看着郭展翊走了,闻淮问常星:“又搞一起去了?” 常星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他说对我不感兴趣了。” “那他还亲你?要不要点儿脸!” 常星抿抿嘴,嘴里还残留着郭展翊的烟味儿。 “走吧。”杜何其换好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没精打采的。 闻淮瞧他这样有点儿心疼,不过好在晚上只有一场戏,也没什么难度,估计很快就能回来。 “等会儿。”闻淮从常星的包里拿出房卡,回了自己的那间屋子。 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件厚大衣,丢给了杜何其:“穿着点儿,你就穿个夹克,我看这病是不想好了。” 杜何其把大衣抱在怀里,一低头就看见了领子上的标签。 “这牌子是我代言的啊。”杜何其把衣服穿上,大小刚刚好。 他跟闻淮身高差不太多,俩人一直都穿同一个尺码的衣服,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混着穿,当然也有几次两人抢同一件衣服,抢着抢着,杜何其就被闻淮扒光了一起滚到了床上。 “赶快走吧。”闻淮怕他再继续深究牌子的问题,如果再聊下去,一准儿会发现他所有的衣服几乎都是杜何其代言的。 往电梯走的时候,闻淮突然想起个词儿:脑残粉。 他发现自己对杜何其做的这些事儿,简直比脑残粉还脑残粉。 千万不能被发现,实在太丢脸。 而杜何其,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似平静,心里却波涛汹涌。 他突然发现,就此刻,闻淮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也是这个牌子的,当初他拍广告的时候,穿的就是同一款。 杜何其有些得意,有些开心,有些小骄傲。 他特别想笑,却只能低着头抿着嘴,尽量不表现出来。 他现在还不想拆穿闻淮,因为还不能确定这个人到底想怎样。 人心最难猜,连自觉聪明无比的杜何其也看不透总被他抱怨很傻的闻淮。 其实他没发现,傻的不止是闻淮,他也并没有很聪明。 第16章 趁人之危 晚上拍戏,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 毕柏看着杜何其,都不敢喊“cut”。 “你怂不怂?”卫楚阳用手里卷着的台词本打毕柏的脑袋,“你是导演!还让我说多少遍?” 已经准备就绪的闻淮跟杜何其站在那儿看着毕柏笑,杜何其笑着对卫楚阳说:“制片,咱家导演胆儿这么小可不行啊!” 毕柏不好意思地看卫楚阳,然后嘿嘿地傻笑。 “别犯傻了,快点儿开始吧。”卫楚阳又打了一下毕柏的脑袋,紧接着就伸手给他揉了揉。 毕柏也没在意,跟闻淮他们确认了一下之后就开始了今晚的拍摄。 这场戏是余景跟穆佳明分手之后以情人的身份幽会,就在余景的家里。 自从那次吵架之后,余景搬出了他们一起住了很久的房子,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一居室,他自理能力非常差,平时家里都是穆佳明收拾,如今自己生活,一进门就乱糟糟的。 穆佳明心里有些难受,特别想叫人搬回去,却又碍于面子开不了口。 闻淮觉得余景跟穆佳明的现状很像他跟杜何其,或者说是很像他对杜何其的感觉,明明心里有对方,却就是开不了口。 “喝点儿什么?”余景站在柜子前,仰头看着摆了一排的酒。 穆佳明走到他身后,伸出手将人环抱在怀里,嘴唇轻轻贴到余景的侧脸上,对方的身体很热,让他的欲望也熊熊燃烧。 “都可以。”穆佳明闭上眼睛,手摸索到了余景的身前,熟练地解着他的裤子。 余景抬手拿出酒,转身去找开瓶器和杯子。 穆佳明就一路跟着他,等到余景站在那里开了酒,裤子也已经被褪了下去。 他们俩站在厨房,余景抖着手把红酒倒进高脚杯里,身后被不言而喻的那家伙隔着内裤顶着臀缝。 他手抖不是演出来的,杜何其明显感觉到闻淮硬了。 他微微侧过身,怕被人看到自己勃起的欲望,拿着杯子,递给了身后的人。 他转了身,两人面对面。 廉价的红酒在同样廉价的杯子里晃荡着,穆佳明勾过余景的手臂,两人带着笑,喝了个交杯酒。 喝完酒,自然吻到了一起。 穆佳明把余景抱到了流理台上,站在他双腿之间,动情地与之亲吻。 太像了,闻淮想,自己跟穆佳明太像了。 都在借着“演戏”的机会,拥吻自己所爱之人。 幸运又可悲。 闻淮有预感,穆佳明将会是他完成度最高的一个角色,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有着同样的悲哀心事。 闻淮抬手搂住了杜何其的腰,他已经没办法照顾镜头了,满心都是趁机满足私欲。 这样非常可耻,但他无法控制自己。 余景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他们最爱的一首法文歌曲。 他们都没有理会,任凭那铃声反复响起。 在这个夜晚,他们只想拥有彼此。 这场情意绵绵的戏拍完后,闻淮立刻跑进了卫生间。 杜何其裹紧大衣,试图用其遮住自己下身撑起的帐篷。 “老大尿急啊?”常星看了眼厕所的方向,然后担心地问杜何其:“何其哥,你感觉怎么样?还发烧吗?” 杜何其有些恍惚,还没从戏里出来,眼神呆呆的,站在那里放空着。 常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好跑去先跟卫楚阳领明天通告单。 “明天让他们俩休息吧。”卫楚阳今天下午翻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所有安排,发现自从进组后,两个主演就没休息过,这几天闻淮脸上的伤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用粉遮一下基本上就可以了,这也就意味着,之后更强大的工作量在等着他们。 “哎呀,休息啊!”一听说休息,常星立刻来了精神,跟卫楚阳鞠了一躬,欢乐地跑着去跟他老大还有老大未来的老婆报告了。 闻淮跑进厕所自然不是尿尿,这会儿他硬得不行,根本尿不出来。 但在片场打飞机,这要是被人发现,岂止是被笑话,剧组里什么人都有,传出去可就热闹了。 他没办法,必须得在短时间内恢复平静。 闻淮将后背贴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深呼吸,闭着眼想所有会让他瞬间丧失“性”趣的事情。 想了一圈,都没用,刚刚杜何其穿着白衬衫白内裤坐在流理台上的样子太诱人了,他根本平静不下来。 闻淮听着外面收拾东西的声音,有些着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胯下,决定对自己狠一点。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跟杜何其分手的那天。 果然,这招比什么都好用,他很快就软了下去。 闻淮心里堵得慌,照着镜子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衣服裤子,开门走了出去。 他跟毕柏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直接去找剧组给安排的车。 郭展翊最近非常尽职尽责,似乎没了别的事情,天天待在剧组陪着他。其实闻淮心里明镜儿似的,郭展翊哪是陪着他工作啊,根本就是在陪常星。 后天是常星生日,每年都是他准备礼物准备蛋糕,他觉得今年没他什么事儿了,这个郭展翊嘴上说着不感兴趣,但一举一动一个眼神儿都明显写着四个字:常星,我的。 他坐在杜何其身边,那家伙还紧紧裹着大衣,手里抱着杯热茶。 “这么晚喝茶等会儿该睡不着了。”闻淮上车之后就拿过了杜何其手里的茶,自己打开盖子喝了起来。 刚才拍戏的时候或许是精力太集中,杜何其完全忘了自己在生病,这会儿休息了,整个人又浑身难受起来。 他没力气跟闻淮较劲,就呆呆地看着窗外。 闻淮喝完,盖好盖子递给前面的常星,让他把茶放好别洒了,自己伸手去摸杜何其的额头。 “怎么还这么烫?”闻淮皱起了眉,“要不去打个退烧针吧。” “不去。”杜何其害怕,他晕针。 “可是你一直不退烧也不行啊。”闻淮柔声劝他,“听话好不好?” “不好!”杜何其皱起了眉撅起了嘴,赌气似的往另一边挪了挪,扭头看着外面,瞧都不瞧一眼闻淮。 常星的八卦之魂再一次熊熊燃烧,悄悄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偷着看后面。 闻淮半个身子都贴到了杜何其身上,哄孩子似的哄着那个快三十的大男人:“你别这样,我这不是为你好么。” “不需要。”杜何其死活不肯看他,生怕闻淮拉着自己去打针。 “你怎么那么烦人呢!”闻淮使劲儿掐了一把杜何其的脸,把人掐得嗷嗷直叫。 “你才烦人呢!” 两个大男人在车里闹得就像幼儿园的小孩儿一样。 郭展翊翻了个白眼,然后斜眼看了看津津有味地在“偷窥”的常星。 这个世界上智障太多了,他想,除了我,全他妈是智障! 最后闻淮也没能成功说服杜何其去打针,互相挤兑着回了酒店。 闻淮特别自然地跟着杜何其进了他的房间,又是找药又是倒水的。 杜何其要去洗澡,脱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这么个家伙。 “你回你屋去。”杜何其发烧难受得很,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我今晚留下照顾你。”闻淮说得理直气壮,一副不准拒绝的架势。 “不用。”杜何其脱了上衣,又脱了裤子,那条拍戏时的白内裤又出现在了闻淮面前。 闻淮赶紧转过去,不再盯着对方看,假装没事儿一样说:“你发烧太严重了,我不放心。” 杜何其长出一口气,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苦笑着说:“我以前差点儿死了,也没见你不放心。” 闻淮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什么叫“差点儿死了”? 他赶紧跟过去,贴着紧闭的浴室玻璃门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杜何其脱了内裤,看着晕湿的前端,心中怅然,“我要洗澡了,你别偷看。” 闻淮觉得不对劲,杜何其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但显然这家伙没准备告诉他,只好他自己想办法了。 等杜何其洗完澡,闻淮看着他吃了药,又给晕晕乎乎的病号吹了头发,把人塞进被窝里之后自己也进了浴室。 杜何其缩在被子里,觉得冷,抬眼看看雾气蒙蒙的浴室,想:那儿肯定特别暖和。 就像闻淮说的,这一晚上他没回自己房间。 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只穿着内裤钻进了杜何其的被窝。 “闻淮。”杜何其还在迷糊,烧得浑身无力,“你太过分了。” “嗯?”闻淮关了灯,凑过去抱住了杜何其。 怀里的人没有抵抗,乖乖地被他抱着,浑身滚烫,弄得闻淮心惊胆战。 “趁人之危。”杜何其闭着眼睛,往闻淮身上贴,他也不想的,但那人身上温度比较低,贴过去会舒服些。 闻淮笑了,把人抱得更紧了:“你知道什么叫趁人之危吗?” 杜何其抬头看他,同时,嘴唇被含住了。 闻淮用舌尖沿着杜何其嘴唇的轮廓舔了一圈,然后松开嘴,笑着说:“这才叫趁人之危。” 第17章 闻淮说 杜何其记得自己曾经读到过一首诗,具体的文字已经记得不清楚了,但内容隐约是说爱过的人突如其来的吻,就像没有预告的流星。 他以前觉得这些所谓诗人都特别矫情,如今却发现,他们说的还真对。 这个吻落下,他不是余景,对方的不是穆佳明。 这是闻淮给杜何其的吻,不知道是以什么名义。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睛闪烁,心中暗涌浮动。 杜何其特别想讨个说法,但眼见这人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就跟他对峙着,想看看最后到底谁捱得过谁。 然而杜何其毕竟是个病人,精神头儿没那么足,很快就败下阵来。 闻淮心疼地揉他的头发,压低了声音说:“睡吧。” 恍惚间回到很多年前,俩人窝在简陋的出租屋里,冬天暖气烧得不好,空调坏了,又舍不得买电暖气,于是就裹着两床被子,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闻淮反复问过自己很多次,如果能重来,愿不愿意回到过去。 他没有答案,没法给出答案。 过去固然好,但未来也未必很坏。 就像现在,至少杜何其还在他的怀里。 这种阿Q精神,真是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一晚上,杜何其跟闻淮都没睡好。 杜何其是本来就难受,浑身是汗,却冷得发抖,到了半夜被闻淮叫起来又吃了次药,然后终于沉沉睡去。 等他睡了,闻淮松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己也不太舒服。 他觉得自己办了件非常愚蠢的事。 杜何其在生病,他跟那家伙接吻,还不止一次。 闻淮摸着自己也隐隐发烫的额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两点半,于是吃了点儿药,上床继续搂着杜何其准备睡觉。 反正已经被传染了,那就彻底一切随缘吧。 刚闭上眼,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摸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两人抱在一起的照片,都没露脸,还把周围都打上了马赛克,只露出拥抱着的手臂和靠在一起的胸膛。 他登录自己之前偷偷弄的那个微博小号,发了这张照片,配字是:时隔多少年,哥又成功睡了你。 杜何其早上醒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手碰到了闻淮的下身,晨勃,大家都见怪不怪的一件事,但此刻这样关系的两个人睡在一起,又发生着这样的反应,着实别扭。 他这么一碰,闻淮也醒了。 “早啊。”闻淮嗓子有点哑,因为身体不舒服加上没睡够,眼睛半睁着,丝毫不想起床。 杜何其捕捉到了他细小的不对劲,问:“你怎么了?” 他有点儿担心是不是自己把感冒传染给了闻淮,毕竟拍戏的时候,两人吻得够久的。 “困。”因为杜何其的搭话,闻淮稍微精神了点儿,但他不想让杜何其担心,当然,那人就算知道自己被传染病了,也未必会担心,可他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于是简单地回应了一个字,翻了个身,扯着被子假装继续睡觉。 见他转了过去,杜何其盯着他脑后翘起来的头发看了半天。 “你睡着了吗?”杜何其问。 “还没。” 闻淮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的墙,等着杜何其说话。 “哦。”杜何其也扯了扯被子,床很大,被子也大,这会儿他们谁也碰不着睡,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不是随便的人。” 闻淮突然笑了,顺着往下说:“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我没跟你开玩笑。” 杜何其的语气有些严厉,还带着些埋怨。 闻淮不说话了,收敛了笑容,等着他继续。 “以后你别跟我腻腻歪歪的。”杜何其说话的时候皱着眉,眼睛看着天花板,“咱们俩关系有点儿……尴尬,这样不太好。”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生病,所以变得特别絮叨,这些话平时是怎么也不会说的,现在却脑袋一热,也不管对方怎么想,就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 “咱们俩什么关系啊?”闻淮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紧,难受得像是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心尖儿,可还是得继续谈笑风生,他相信自己的演技,即使想哭的时候,还是能自然地笑出来。 杜何其不说话了,咬着嘴唇翻了个身,背对着闻淮。 闻淮扭头看了看他,又转了回来,笑着说:“前任?” 杜何其烦死了这个词,这些年,他最讨厌每次想起闻淮的时候,都会想起他们已经成了彼此的前任。 这很烦,非常非常烦。 “咱们俩什么事儿没干过,有什么可尴尬的。”说这话的时候闻淮觉得简直就是在亲手往他自己的心上钉钉子,他想说点儿温柔的话,想跟杜何其在一觉醒来之后温存一下,可是这小子也是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主儿,什么叫“关系有点儿尴尬”,听在他耳朵里,着实难受。 杜何其又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出卖了他不安、矛盾的心情。 两人都沉默了,各自心里泛着酸水儿,但谁都不吭声。 之后想睡觉,也都没睡着,闻淮也不舒服,但看看时间,还是强打精神起了床。 “我去给你买吃的。”他穿上衣服,顺手摸了一下自己额头。 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但杜何其却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等他出了门,杜何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琢磨了一会儿,还是给常星打了个电话。 “何其哥,你要吃饭吗?”常星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有朝气,不过有点儿喘,不知道在干嘛。 “不吃。”杜何其说,“闻淮好像被我传染了,你等会儿去找他,量量体温。” “啊?”常星迟疑了一下,问,“你俩昨天晚上……” “应该是拍戏时传染的。”杜何其赶紧打断他的话,生怕这小子继续发散思维,“你干嘛呢?那么喘。” “晨练!”常星说,“我发现自己最近有小肚子了,趁着今天没事儿,下楼转呼啦圈呢!” “那你继续,我说的事儿你别忘了。”杜何其心想,真是年轻身体好,前段时间熬夜拍戏,常星也挺累的,现在竟然还能出去转呼啦圈,真是厉害了。 “行,我这就回去。”常星把呼啦圈挂在肩膀上,转身就往回走。 原本坐在旁边看热闹的郭展翊立刻跟上,问他:“怎么了?闻淮找你?” “不是,何其哥说老大可能也病了。” 郭展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你那么笑太猥琐了,收一收好吗?”常星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快走了两步跟他保持距离,“你别用你那下流的思想去想我老大,他可正直呢。” “嗯,他最正直了。”郭展翊呵呵一笑,心说:你丫怎么那么蠢? 闻淮买饭回来的时候路过自己房门口,看见常星正趴在门上试图从猫眼往里看。 “嘿嘿嘿!报警了啊!”闻淮故意厉声吓他。 常星转过来,歪着脑袋问他:“老大,你也病了啊?” “你听谁说的?”闻淮瞄了一眼杜何其的房门。 “对,就是他。”常星指了指那扇门,“何其哥特意给我打的电话,你俩和好了?” 闻淮一听,知道是杜何其关心他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这别扭的劲儿,倒是讨人喜欢。 “……老大,你能别笑得那么那啥么,看着可……那个了。”常星看着闻淮突然露出的笑容,抖了抖肩膀,觉得特别酸。 “我好了。”闻淮挑挑眉,“心情好能治百病。” “你俩真和好了啊?普天同庆啊老大!”常星一把抓住闻淮的手腕,一脸兴奋,因为他觉得,自己又能拿红包了。 “好个屁,快闭嘴吧你。”闻淮甩开他,往前几步准备去敲门,“你该干嘛干嘛去!啊对了,药快没了,你等会儿再买点儿送上来。” “得令!”常星对着闻淮稍息立正敬军礼,有模有样的。 闻淮被他逗笑了,一边敲着杜何其的门,一边笑着骂常星:“傻样儿!” 常星嘿嘿笑着跑了,掐指一算,觉得离自己领红包的日子不远了。 第18章 我想你 闻淮敲了好半天的门,他一度怀疑,杜何其那臭小子是不是故意耍就是想把他关外面。 敲得他手疼,门终于开了,站在里面的人裹着浴袍,凑头发丝儿到脚趾尖儿都湿哒哒的。 “洗澡呢啊?”闻淮瞄了一眼旁边,浴室还冒着热气儿。 杜何其洗澡洗到一半被打断,一肚子的火,刚才他是真的不想来开门了,打算就让闻淮在外面等着,大不了就走人,他又不在乎。 但是说着不在乎,却还是烦躁地从浴室里出来了。 “要进来就快点儿!”杜何其黑着一张脸,生怕有陌生人此刻经过,那估计八卦就能传翻天了。 闻淮赶紧进门,用后背顶着门关上说:“你先去洗吧,等会儿出来吃饭。” 这场景跟上次在巴厘岛遇见简直如出一辙,杜何其生病,闻淮买饭、照顾,只不过这次闻淮也病了,还是因为接吻被传染。 杜何其没说什么,转身进了浴室,刚脱了被弄湿的浴袍,突然想起了什么,扯着嗓子对外面的人喊:“浴室没有锁,你不准进来!” 闻淮正往外拿饭盒,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笑了:“你不说我还真没想,你这么一说,我要是不进去,都对不起你。” “神经。”杜何其嘟囔了一嘴,进去继续洗澡。 热水一打在身上,他就舒服得“哼”了一声,他自己没注意,外面的人却听见了。 就这么一声儿,闻淮就硬了。 他发现自己最近真的是越来越经不住撩拨,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或许是性生活太过和谐,没经历过欲求不满的时期,所以不至于杜何其哼唧一下他就起反应,后来他们分开,除了杜何其,谁都让他提不起兴致,对着杜何其的视频打飞机的时候也不少,但更多的时候是在刻意地压制着自己的欲望。 现在,俩人竟然保持着如此微妙的关系,同进同出,晚上还睡过一个被窝。 他能控制住就怪了。 闻淮皱着脸,拍了拍脑袋,继续该干嘛干嘛,他们俩之间,一时半会儿掰扯不清。 外面的人忧愁,里面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刚才热水一冲,杜何其突然想到,闻淮快过生日了。 虽然一遍遍自我暗示,那人过生日跟他没关系,可自欺欺人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分分钟就破功。 走出浴室的时候,杜何其还是认了输,他决定等会儿出去看看日历,准备把之前看到的那个钥匙包给闻淮买了,那家伙照顾了他两次,就当是还个人情了。 “好饿。”杜何其出来,也没太搭理闻淮,直接走到桌子边,掰开一次性筷子,吃了起来。 “知道饿,就是病快好了。”闻淮坐在一边儿,每隔一会儿就别一会儿气儿,他估摸着自己现在病得比杜何其严重,那人都有胃口了,他却闻到菜味儿就恶心。 “那是啊,不都说把感冒传染出去自己就会好么。”杜何其瞄了闻淮一眼,“挺有道理的。” 闻淮苦笑,不知道该说他点儿什么好。 “你不吃吗?”杜何其递过来一个勺子,“吃点粥吧。” “我不饿。”虽然说着不饿,也确实不饿,但闻淮还是接过了勺子,因为难得杜何其向他示好,怎么也得给点儿面子。 “你还是吃点儿,要不一会儿没力气。” 闻淮还在想,要干什么怕他没力气,等到吃完饭,他终于明白了。 杜何其不知道从哪儿弄到的游戏机,就是小时候要插游戏卡的那种。 “古董啊。”闻淮笑着摆弄了一下,“还能用吗?” “必须能啊。”杜何其过去,亲自安装、调试,果然,几分钟之后,“超级玛丽”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陪我玩。”杜何其递了一个手柄到闻淮面前。 今天导演给他们俩放假,闻淮原本的计划是好好睡觉好好养病,毕竟明天还要上战场,跟杜何其拍戏,简直是对他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然而当下,他完全没法拒绝杜何其。 面对喜欢的人就是这样,哪怕对方递过来一把刀让你自己戳心窝,那也是心甘情愿地戳下去,还得笑着问人家:您老还满意不? 闻淮忍着头疼恶心,接过了手柄,对他说:“别玩超级玛丽了,拳皇。” “拳皇你跟我打?”杜何其对他挑了挑眉。 “当然。”闻淮来劲了,说,“打赌,三局两胜,我赢了,你就让我吻你三分钟。” 杜何其愣住了,沉默了几分钟。 闻淮心跳特别快,他说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杜何其会骂他一顿然后恼羞成怒地把他踹出去的准备。 当然,他不会那么轻易就让杜何其赶走他,今晚他还打算留宿呢。 “行。”杜何其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答应了,又说,“那如果你输了,在我面前自慰。” 闻淮万万没有想到杜何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嗤笑一声说:“杜先生行啊,玩儿得这么大。” “咱们俩彼此彼此吧。”杜何其调了游戏,画面换成了拳皇。 两个人坐在床边,对着电视画面,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游戏手柄。 他们从来没如此认真地对待过这个游戏,更没有哪次像这回一样渴望胜利。 必须得赢。闻淮跟杜何其十分默契地在心里想。 赢了就能占便宜了。 常星买完药回来敲门的时候,里面传出了诡异的爆粗声。 他吓坏了,以为那俩大佬在吵架。 回头看看身后的郭展翊,颤颤巍巍地说:“我是不是应该闪避?” 郭展翊听这声儿觉得不对,走过来,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操。”他说,“你确定他俩病了?” 常星点头:“应该是,何其哥昨天就病得挺严重的,我老大……我没看出来,但何其哥说他是病了。” “我看也是有病。”郭展翊搂着常星往电梯的方向走,“他俩打游戏呢,咱回屋歇着吧。” “啊?打游戏?”常星扭头看那扇门,被郭展翊硬生生把脸给掰了回来。 “半小时以后我陪你再来一趟还不行么,别看了。”郭展翊把人塞进电梯,扒拉着对方的刘海儿,“你头发长了,该剪剪了。” 常星瞬间就忧伤了,他想起来,以前被郭展翊包养的时候,这个男人还给他剪过刘海儿。 当然了,剪得非常丑,脑袋上扣了个盆,沿着盆的边缘给他剪,弄得他愣是半个多月没出门。 “想什么呢?”电梯很快就到了他们的那层,郭展翊走了出去,回头看常星。 常星摇摇头,瞪了他一眼,跑去开门了。 当屏幕上那个大大的“KO”出现时,杜何其心情复杂。 “我赢了。”闻淮把手柄放在一边,双手撑着床,得意洋洋地看着杜何其。 杜何其没说话,放下手里的东西,揉了揉鼻子。 “愿赌服输。”他坐好,心跳极快。 闻淮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非常故意地用手掰开了杜何其的腿,站在了对方双腿中间。 “准备好了?”闻淮凑得很近,两人鼻尖儿相抵。 杜何其垂着眼,连着眨了几下眼睛。 “说话啊。”他又微微向前,这一次,双唇相碰。 “嗯。”杜何其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么个字儿来,脸已经烧得快要燃出火来。 他没等来闻淮的下一句话,因为在他吐出那个字的时候,就被吻住了。 “唔……”杜何其皱起了眉,双手轻轻地抵在了闻淮的胸前。 只有三分钟,闻淮一秒都不想浪费,他身体向前将杜何其推倒在了床上。 没有人计时,也没有人在意这个吻到底是从几时开始的。 闻淮的舌尖轻松撬开了杜何其的牙齿,探进对方的口腔,纠缠住那让他想念无比的舌头。 两人舌尖轻轻触碰,杜何其的身体微微颤抖。 闻淮发现后,紧紧地拥住了他。 拥抱、接吻,不需要抚摸都能让他们浑身的毛孔也兴奋起来。 这个时候谁都无法逃避,必须面对自己无比渴望对方拥吻的事实。 他们离开彼此太久了,想念彼此太久了,那过往的惦念与爱,此刻都围绕在了他们身边。 “何其。”闻淮放开他的嘴唇,紧紧地抱着他,贴着他的耳朵,低哑颤抖地说,“我想你。” 第19章 常星说 一句“我想你”,说尽了相思。 闻淮压在杜何其身上,疼惜地想要吻他的耳朵,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这亲密安宁只是暂时的,他紧紧地抱着杜何其,什么也不想,只感受这个人的温度。 他们都还在生病,体温略高一些,拥抱的时候,连血液都要沸腾了。 杜何其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他双手搭在床上,指尖微微擅抖。 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要么就是闻淮在愚弄他。 哪有这样的好事,多年后再凑到一起,对方也还爱着他。 他们都不说话,各怀心事,千愁万绪。 杜何其的嘴唇轻轻张开,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 他想说:我也想你,我还爱你。 但始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两人就这么谁都不出声儿地待着,时间早就过了三分钟。 闻淮不起来,杜何其也不推他,都偷偷地享受着这时光。 然而,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专注于打破主角儿们的美梦的。 房门被敲响,常星在外面怯怯地问:“老大,你在吗?” 他这一声儿,叫醒了两个装睡的人。 杜何其抬手轻轻拍了拍闻淮的背:“喂,抱够了吗?再抱我要收费了。” 闻淮轻轻笑了笑,起身的时候趁机亲了一下杜何其的脸。 外面儿,常星苦着脸问郭展翊:“我老大会不会已经烧死了?” “他可能骚死了。”郭展翊抬手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先骚死的人肯定是你,我可不敢跟你抢这个第一!”被打断了好事儿的闻淮黑着脸,没好气儿地问,“干嘛?” “药。”常星把药递给他,“你还发烧吗?” “都没测过体温,我怎么知道烧不烧。”闻淮现在满心都是遗憾,要不是常星来扫了兴,他跟杜何其没准儿还能温存会儿。 “老大,你干啥呢?”常星抻着脖子试图往里面看,但闻淮本来就只开了个小门缝儿,这会儿还堵得严严实实的,压根儿看不见。 越是这样,常星越觉得里面的俩大佬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老大,何其哥干啥呢?”常星又问。 “常星啊。”闻淮语重心长地说,“八卦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你看看外面那些狗仔,哪个不是担惊受怕背负骂名?” “……哪个都没有啊。”常星一脸淡定地看着闻淮,“我跟他们也不一样,我是关心你。” “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闻淮瞄了一眼站在后面的郭展翊,说:“经纪人,我助理太烦了,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我希望你堵住他的嘴。” 郭展翊本来已经在摸烟准备抽一根儿了,听到他这句话,又把抽出来的半根儿烟给塞了回去,然后搂住常星的脖子,笑着说:“成,咱们明天见。” 碍事的都走了,闻淮回到了屋里。 杜何其已经开始自己玩超级玛丽了,闻淮进来之后他看都没看那人一眼。 “好玩吗?”闻淮故意问。 “比你好玩。”杜何其说。 闻淮笑了,接了杯水,准备吃点儿药,他现在确实难受得不行:“你玩儿过我么就知道不好玩?” 杜何其原本要嘲讽回去,结果看见他正在吃药,决定还是闭嘴。 病人多脆弱,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打击报复。 “我准备睡一觉。”闻淮甩掉拖鞋,爬上了床。 杜何其坐在床边打游戏,他看着那人的背影,觉得心里痒痒,于是本来都躺下了,又起来,把头的方向给调换了,躺在了杜何其屁股旁边。 杜何其低头看了他一眼,电视机上的马里奥瞬间就死了。 闻淮闭着眼睛,准备就算对方揍他,他也不起来。 结果杜何其没有任何表示,继续打游戏。 这么一来,闻淮更放肆了。 假装睡着,把头往杜何其身上靠,后来干脆就躺到了人家的腿上,抱住了人家的腰。 这一关,杜何其始终没打过。 中午闻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杜何其倒在一边儿也睡着了,墙上的电视在播着几年前他拍的一部电影,不过被设置了静音。 那时候他状态非常不好,整夜失眠,想杜何其想到恨不得干脆退了演艺圈去杜何其的公司当个股东,那样说不定两人还能有些联系。 他发现自己真的是为了接近杜何其想了很多有的没的,但几年过去了,却一步都没迈出去,要不是因为《背德边缘》的拍摄,大概再给他十年时间,他也未必能像现在这样,靠着人家睡觉。 什么都挺好,就是落枕了。 闻淮揉着脖子,心想这就是占便宜的报应。 他这么一动,杜何其也醒了。 两人都迷迷糊糊地对视了一眼,杜何其说:“我腿麻了。” 闻淮把人家的腿当了枕头,这会儿自然要负责给他按摩。 又是揉又是捏的,杜何其舒服得享受着。 “饿了吗?”闻淮问。 杜何其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了:“我还好。”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两人接完吻又睡了一觉之后,说起话来,之前的火药味儿全没了,竟自然平和得像是两个有着多年交情的故人。 其实,他们本来就是,只不过自己不愿意好好跟对方说话而已。 “我有点儿饿了。”闻淮拍了拍杜何其的腿,“怎么样?还麻吗?” “还行了。”杜何其坐起来,一伸手,闻淮立刻起身拿过一瓶水放到了他手里。 “乖。”杜何其睡得迷迷瞪瞪,说话也不过脑了。 闻淮被他逗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 两人洗了把脸,闻淮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相约一起下楼吃饭。 他们突然又默契起来,面对对方时,锋芒全都收进了剑鞘里,还套上了一层毛茸茸的保护套。 这种相安无事、岁月静好的相处模式,让他们觉得有点儿恍惚,各自惦记着那个吻,还有那句“我想你”,杜何其没问闻淮什么意思,闻淮也没再提自己的意图。 就这么被岔过去了,虽说遗憾,却也是往前迈了一步。 吃饭的时候杜何其看了眼手机,他趁着闻淮睡觉时把相中的钥匙包给下了单,并且一再催促卖家尽快发货,或许可以赶在闻淮生日的时候收到。 他想好了,等送礼物的时候,有些话,应该说出来了。 再这么憋着,迟早要出事儿。 “你说,我老大跟何其哥怎么回事儿啊?”傍晚的时候常星翻着明天的通告单,心思却根本不在这上面。 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八卦了,但这么多年,没办法了,根本改不过来。 “你管人家呢。”郭展翊站在酒店的穿衣镜前左照右照,问常星,“觉得怎么样?” 常星扭头看他,心里又是一口气。 郭展翊这几天爱上了这边儿的小破酒吧,见天儿晚上往那儿跑。 常星没去过,但是想想就知道,影视基地附近哪会有什么上档次的地方,除了拍摄的地方跟他们下榻的酒店,其他哪儿都破破烂烂。 不过,那家酒吧去的都是什么人,常星心里有自己的猜测。 无非就是那些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戏份不多,没事儿的时候就在那儿泡着,大家都有侥幸心理,万一傍上个什么大人物,哪怕就一部戏,也是值得的。 当然了,这种投机心理在常星眼里完全就是垃圾行为,不过他忘了,他自己当初也是被包养的。 “你又要去酒吧啊?”常星不开心,像郭展翊这种,一进酒吧就得被小妖精缠上。 都好几天了,好在每天晚上郭展翊都回来睡,不然常星觉得自己大概会拿着剪子剪烂对方的枕头和被子。 “不然呢。”郭展翊对着他吹了个口哨,“一起吗?” “我才不去呢。”常星不再看他,也不再琢磨他老大的事儿,低着头盯着通告单生气。 他听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知道是郭展翊走了,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 泪珠儿“啪嗒”一下滴在A4打印纸上,浸湿了一小块儿。 他抬手擦擦眼泪,倒在了床上。 郭展翊在门外,靠着墙抽了一根烟,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离开了。 他没法让自己跟常星在一起独处太久,那小家伙的眼神儿,让他受不了。 想疼他,想宠他,但是郭展翊太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玩儿了这么多年,心就没定下来过,当初让常星走,就是觉得这孩子动了心,他又怕伤了人家的心。 当个小家伙照顾着挺好的,别的关系还是不要发展了,他见不得常星伤心难过。 郭展翊叼着烟一边儿往酒吧走,一边儿想: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没自信,就是在这儿了。 他信得过常星,却信不过自己。 这才有趣。 当然,也可悲。 到了酒吧,昨天就粘着他的那个小演员立时就招呼了上来,勾着他的手臂笑得特别甜:“哥,今天好早啊!” “你不也是么!”郭展翊对着他吹了口烟,“你这是见天儿在这儿泡着啊?” “才不是呢!”长得白白净净画着眼线的男孩往他怀里凑,“我这不是等你呢嘛!” 第20章 杜何其 酒吧鱼龙混杂,郭展翊抽烟喝酒,搂着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孩说着不着调的话。 闹够了,男孩扯扯他袖子:“哥,我累了。” “累了?那就回去吧。”郭展翊放开他,转身就去找别人。 “哎呀!我想跟你一起走嘛!”男孩跟上来,又挽住了他的胳膊,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 郭展翊喝光杯子里的酒,没什么表情地推开搂着他的人,自己干脆地往门口走。 男孩赶紧跟上,出去之后却被郭展翊指着鼻子说:“各走各的,离我远点。” “哥,你什么意思啊?”男孩怯怯地笑着。 郭展翊没说话,又点了支烟,转头走了。 夜凉如冰水,他沿着空空荡荡的巷子往回走,路上经过24小时的便利店,进去买了一块儿奶油蛋糕。 马上要到十二点了,常星的生日。 二十几来着? 郭展翊提着小蛋糕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 他们俩认识真是有年头了,从最初见了面那年起,郭展翊每年在常星生日的时候都会送个礼物,价格不菲,但从来没见常星用过。 当然了,常星跟郭展翊这些年也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今年是个特例,是个意外,他们凑到了一起,而郭展翊只想给他买块儿小蛋糕。 到时候不给别人,就他们俩吃。 回到酒店,常星还没睡,穿着睡衣正在刷牙,额前的刘海儿被他用发夹夹了起来,好笑又可爱。 “今天回来得好早。”常星把嘴里的牙膏吐出去,漱了漱口,无精打采地说道。 “嗯。”郭展翊进屋,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十二点。 他把蛋糕拿出来,插上蜡烛,点燃,然后端着蛋糕去了卫生间找常星。 常星刚洗完脸,一抬头就从酒店的大镜子里看到了身后站着的郭展翊,自然还有对方手里拖着的小蛋糕。 他愣住了,然后立刻红了眼睛,眼泪“唰唰”地往下淌,止都止不住。 “怎么还哭上了呢?”他一哭,郭展翊就皱了眉,想往前走,对方却转过身制止了他。 “赶紧出去!”常星吼他说,“哪有把蛋糕拿到厕所来的!还让不让人吃了!” 便利店的蛋糕很难吃,但常星只允许郭展翊吃一口,其他的都被他给吃光了。 郭展翊说:“这奶油不好,少吃点儿,等回去了给你买好的。” 常星摇摇头:“你懂个屁。” 郭展翊觉得自己大概懂,但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一早,不到六点,所有人员就位。 杜何其换上剧组安排的戏服,坐在沙发上吃苹果,闻淮过来的时候,他特别自然地把另一半递了过去。 昨晚被赶回了自己房间但睡得还不错的闻淮今天已经退了烧,除了有些头疼之外,问题不大了。 “今儿好像人有点儿多啊。”闻淮看向不远处,几个手里拿着手机,背着双肩书包的人站在那里窃窃私语着什么,不像是剧组的人。 “嗯,据说有来探班的。”杜何其看他问,“你怎么样了?” “没事儿了。”闻淮咬了口苹果,冰凉,但意外的爽口。 现在天越来越冷了,眼看着要入冬,后面还有两场淋雨的戏,他特别怕拍完这些戏份,他跟杜何其就彻底倒下了。 “你怎么样?” 杜何其快速吃完苹果,站起来跺了跺脚说:“除了尿频,其他都挺好。” 说完,跑厕所去了。 天冷,他们穿得又少,总跑厕所是避免不了了。 吃完苹果,闻淮也去了厕所。 他靠在卫生间的门上,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杜何其不知道闻淮在外面,一开门,对方直接向后仰倒在了他身上。 “干嘛呢这是!”杜何其抱怨,打了他肩膀一下。 闻淮傻笑了两声,把杜何其推出去,自己关门尿起尿来。 这种相处方式,他们还有些不习惯,最重要的是,在不互怼的日子里,仿佛他们还在谈恋爱。 这种想法让杜何其特别崩溃,觉得未来拍摄的日子,愈发的难熬起来。 今天这场戏是穆佳明忍无可忍,想要复合,跑到余景租的房子里来,却发现有另一个人在。 给他们做男配的是一个今年才二十的男孩,杜何其公司签的新人,当初捆绑着一起送进剧组的,这事儿都是公司暗中操作的,杜何其不知道,毕柏这边儿又没给当回事儿,反正以前的演员也没找齐全,签了合同的就只有闻淮跟杜何其,现在那边儿公司主动送来一个,还省得他再去找了。 这个新人男孩叫白硕,在电影里演追求余景的学生肖一禾。 白硕算是闻淮的学弟,现在还在读大学,在电影里戏份也不算太少,不过为人很低调,他们在剧组,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说话,跟谁都客客气气的。 闻淮跟杜何其对他的印象都挺好的,不过拍戏拍到现在,闻淮才有机会正式跟自己的这个小学弟演对手戏。 不过,无数事实证明,能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看着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小弟弟,却也是个无比积极耍心机的人。 这场戏要拍的是穆佳明来了之后,看到余景这里有陌生男人,于是吃了醋,朝对方大打出手。 剧本里写得清清楚楚,两人互相博弈,对于大家的戏份,闻淮之前没少拍,得心应手,完全可以拍得毫无破绽也不伤及对方一根头发。 结果,这次拍摄,那个白硕就像是故意要挨打一样,明明闻淮是找准了角度借位,他却瞄了一眼之后嘴角撞上了闻淮的拳头。 这一拳,因为要真实,而且闻淮是拿准了不会打到,所以没少用力气,现在真的打上去了,白硕的嘴角立刻就流了血,很快就青紫一大块。 站在一边的杜何其皱起了眉,刚才的一幕他完全看在眼里,狠狠地磨了磨牙。 因为这一拳,大家又慌乱起来。 卫楚阳带着白硕去处理伤口,毕柏一脸莫名地走过来问闻淮:“不是找准了借位的吗?” 闻淮看向白硕的方向,两人对视了一眼。 “哼。”杜何其走过来,站到闻淮身边,也看向白硕,“年纪不大,心机不少。” “毕导,我去打个电话。”闻淮回头看了看工作人员的身后,那几个来“探班”的人正在拍照,“咱们剧组拍摄是要保密的吧?那几个人在拍照。” 毕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啧”了一声,拍了拍脑袋:“烦死了,我去叫人让他们删照片。” 毕柏跑了,闻淮摸了摸口袋,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我去更衣室给郭展翊打个电话。”闻淮对杜何其说。 杜何其看了看他,突然挑着眉笑道,“去吧,我去安抚一下受了惊的白硕小同学。” 两人一左一右,一个去了更衣室,一个去找正被人围着的白硕。 杜何其走过去的时候正听见白硕在那儿说:“没事儿没事儿,总有失误的时候嘛,不怪闻淮哥,是我自己弄错了方向。” 杜何其看到站在最外面的卫楚阳翻了个白眼,他差点儿笑出声儿来。 “来来来,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杜何其推开围在那里的人,挤到了最前面。 白硕原本坐在椅子上,一看杜何其过来了,立马要站起来。 “哎,别啊!你坐着,我看看你。”杜何其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到了椅子上,眯起眼睛看着他的嘴角说,“哟,紫了,这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吧?” 旁边站着的一个啤酒肚男人哼笑一声说:“是啊,这一拳可是用了力了。” 白硕一脸尴尬,转过去说:“宋哥,别这么说。” 杜何其估摸着这个啤酒肚就是白硕的经纪人,他之前听沈源提起过,这男人一开始不知道沈源是盛景的二公子,在公司遇见了,还以为是个小野模,调戏了两下,后来被沈源捉弄得连连求饶。 杜何其以为这人早就被踢走了,没想到竟然还留着。 不过这么一看,什么锅配什么盖,经纪人和他带的艺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小白这脸挺严重的,上镜会有问题吧?”杜何其眼睛带着笑,划开了手机屏幕,“你这样不行,粉都遮不住的,我给沈总打个电话吧。” 一听他这话,白硕跟啤酒肚都急了。 “别啊!何其哥,我没事儿的!”白硕抓着杜何其的手臂,额头冒出了汗。 杜何其收敛了笑容,冷着眼看他说:“我说有事儿就有事儿,你这伤了一大块儿,上镜穿帮了算怎么回事儿啊?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 他说得有些难听,周围剧组的工作人员心里也都明白怎么回事儿,闻淮的为人大家都清楚,刚才那一幕也再明白不过,看杜何其这样,到都解了气。 杜何其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他懒得再跟那人废话,如今他跟闻淮都走到了这个位置,要是还能被个新人欺负,就真的成了娱乐圈的笑话了。 第21章 啊…… 闻淮跑去厕所一边儿抽烟一边给郭展翊打了电话,早上来的时候,那人闪了个影儿就不见了,外头不知道从哪儿找来“探班”的人,闻淮不放心让常星去交涉,刚才他提醒了毕柏一下,意在拖延时间。 白硕这事儿,很显然,是准备好的,不然怎么那么巧就今儿有探班的,而且这个剧组,有名气的就只有他跟杜何其,那些人偏偏他们不认识,而且竟然还就这么巧,他“失手”打伤了白硕。 太拙劣了,闻淮一边抽烟一边觉得好笑。 “怎么了?”郭展翊接了电话,手机里竟然还传来商场独有的那种音乐声。 “你在哪儿呢?”闻淮心想,该不会是我们在这儿苦逼兮兮地拍戏,您老人家跑去逛商场了吧? “百货中心。”郭展翊嫌弃地说,“你们拍戏这地儿,连个像样的商场都没有。” “……”闻淮对这位经纪人心服口服,狠狠抽了口烟说,“您真行。” “一般吧,还凑合。”郭展翊笑了,“说吧,什么事儿?” “还真得快点儿说,要不待会儿你一刷微博,估计全是我打人的消息。”闻淮按灭了烟头,抬手在面前扇了扇,免得待会儿出去呛到杜何其。 “什么情况你?你打谁了?”郭展翊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今天有场戏,我跟杜何其公司那个小新人拍对打,妈的,我借位打人还没穿帮过,结果他故意凑上来了。” 郭展翊一听,立刻明白了,这种事儿他以前经历过几次,无非就是对方想炒作,顺便给你泼点儿脏水:“行,知道了,他叫什么来着?” “白硕。”闻淮说,“现在外面儿站着几个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人,说是探班,估计拍照了,你看着办吧。” “行,你别管了,常星干嘛呢?” 闻淮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是他老大,又不是他保镖:“不知道,外面跟人吵架呢吧。” “操,你给我看好他,别让人欺负了。” 俩人挂了电话,闻淮忍着笑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准备去好好给常星上上课,让他得时刻记得,哪怕以后有人撑腰了,也不能忘了本。 他一出来,看见了刚收起手机的杜何其。 “干嘛呢?”闻淮走过去,觉得这人笑得非常贱。 杜何其一脸嘚瑟地冲他挑眉:“帮你出气。” 他嗅了嗅,凑到闻淮面前:“又抽烟了?” “味道这么大吗?”闻淮往后退了两步,又扇了扇。 “别扇了,给我一根儿!”杜何其伸手去讨烟,然后被闻淮哈哈笑着打了一巴掌手心。 “抠门儿死了,我这么帮你,你连根儿烟都舍不得给。”杜何其假装生气,伸了个懒腰,长吁短叹道,“唉,人啊,哪有知恩图报这一说哟。” “你帮我什么了?”闻淮满脸笑意地站在一边儿看着他。 “白硕Out了,”杜何其得意地说,“他不是想炒作吗?这回可以使劲儿炒了,通稿的标题我都帮他想好了《杜何其欺压新人,强行将白硕踢出剧组》,你觉得怎么样?标题够华丽不?” 闻淮听明白了个大概,问他:“你挤兑他了?” “没有啊。”杜何其说,“我是照顾他,也是为剧组负责,都受伤了,还怎么拍戏啊!” 他说完就吹着口哨往回走,准备再去欣赏一下白硕跟他经纪人气急败坏的嘴脸。 “何其!”闻淮突然叫住他。 他回过头,两人对视,都仿佛心脏停跳了一瞬间。 “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要不干嘛为了我做这种事儿?”闻淮问他的时候,脸上似笑非笑,说不准是认真还是戏谑。 杜何其也回应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对他竖了个中指说:“少做梦了,我是为了剧组好。” 因为突然闹的这么一出,白硕出局,毕柏愁得直抓头发。 拍摄被迫暂停了,他们躲在小屋子里开会。 卫楚阳气得摔了剧本,厉声说道:“说不演就不演了,还有没有点儿职业道德!” 他现在特别生气,当时杜何其在现场说的那些话,他只是当那人在吓唬白硕,警告一下以后老实点儿就完事儿了,白硕饰演的肖一禾虽然戏份不算特别多,但也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对余景和穆佳明的关系起到非常关键的推动作用,这个角色原本毕柏心里是有目标人选的,但当初杜何其的公司要求捆绑白硕,他为了让杜何其顺利来拍摄,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结果呢?现在公司来了消息,撤出白硕,换人,给剧组一部分资金补偿,另外他们公司其他有档期的演员毕柏可以随便挑。 看似不错的条件,可是之前拍完的内容就都要重新来过,拍摄的进度又被迫拉慢了。 可他们谁都不敢说不,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牛的人才有权利说话,他们这些毫无地位毫无影响力的人,喊得再大声都不会有人理会。 突然有人敲门,毕柏看了一眼火气正盛的卫楚阳,然后自己站起来去开门了。 门外是杜何其,他身后站着闻淮。 “毕导,可以找你聊聊吗?” 毕柏回头看了一眼卫楚阳,那人恨恨地在瞪他。 他被瞪得心肝颤儿,但还是点点头说:“好呀。” 毕柏出去,回手把门关好。 三个人进了另一个房间,毕柏在杜何其跟闻淮面前还是很拘束。 “那个……”杜何其先开了口,“毕导,挺对不起的。” “啊?”毕柏一脸吃惊。 “白硕是我让公司换掉的,又给剧组添麻烦了。”杜何其心思没有这么细,还是闻淮提醒他要来给剧组个交代他才想起来这回事儿。 毕柏特别失落,这部电影,从几年前开始筹备到现在,一路坎坷,好不容易等到了正式开机,却又出了问题。 他突然很消极,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导不出一部完整的电影了。 毕柏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没说话。 一见他这样,杜何其突然就愧疚起来。 他那会儿只想着给闻淮出气,却忽略了剧组的利益,这件事他确实处理得不好,除了道歉,毕柏需要的是更实在的补偿。 “我的片酬,在现在的基础上折半吧。”杜何其说,“这几天大家都先休息一下,产生的所有费用我出,肖一禾的演员,我现在就去想办法,保证给你找一个完美的人选来。” 毕柏惊讶得说不出话,等着咕噜圆的眼睛看着杜何其。 “那啥,要是还不行的话……” “我的片酬也折半吧。”闻淮揉了揉眉心,心想,这基本上就是义务劳动了。 他们俩的片酬本来就是按照当初签的时候算的,很少,现在更少了。 “啊?”毕柏觉得自己快尿了,这两个大佬现在是什么展开,“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还嫌……”杜何其觉得这个小导演有点儿贪心啊,要不是他觉得这个剧组又把他跟闻淮凑到一起对他来说有恩,他才不干这种事儿。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啊!”毕柏激动得一边流眼泪一边笑,就像是穷苦的农民终于看到了前来支援的富老板,“我真的感谢啊!” 毕柏突然给了他们一个九十度鞠躬,然后欢呼着开门跑回了他们开会的那间屋子。 杜何其跟闻淮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闻淮说:“咱们俩是不是误会了他什么?还是他误会了我们什么?” “没有吧。”杜何其扭头看闻淮,“大概是,被我们逼疯了?” 常星收拾完东西跑过来找他两位大佬时看到那两人一脸茫然地对视着,然后他也茫然了:“哎?怎么了?走吗?” “导演呢?”闻淮问。 “剧组的人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说是导演让大家这两天都休息,调整一下之后继续拍摄。”常星把大衣递给他们,“咱们也快走吧,郭展翊定了饭店的包厢,我们去吃饭。” “嗯,正好有时间给你过生日了。”闻淮接过大衣穿上,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常星嘿嘿一笑,扭捏地说:“什么都不要,你们俩好好的我就开心了。” 杜何其不知道常星是今天生日,这么算来,他跟闻淮生日离得还挺近的,早知道也给他准备一份礼物了。 “等会儿吃饭我请客吧。”杜何其也穿好大衣,往外走,“我都不知道你今天生日。” “不用不用,今天吃饭郭展翊请,他也可有钱了!” 常星跑去开车,杜何其一脸好奇地问闻淮:“常星跟郭展翊,是不是有点儿暧昧啊?” “你怎么那么八卦?”闻淮笑他说,“有工夫琢磨别人的事儿,怎么没工夫想想咱们俩。” 杜何其尴尬了一下,快步往前走:“咱们俩又没什么。” “是么?”闻淮在他身后一路笑着跟他走,“昨天郭展翊还问我是不是跟你有暧昧呢。” “……你怎么说的?”杜何其突然好奇起来。 闻淮抬手轻轻地撩了一下杜何其后脑勺的头发,然后贱兮兮地说:“我说你对我有意思,但是被我拒绝了!” 第22章 杜何其说 常星的生日,闻淮本来想自己请客的,结果郭展翊作了安排,他也就不操那份儿心了。 不过这俩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他还不清楚,常星时蠢时机灵的,作为老大,他有点儿担心。 不过,不管怎么担心,这种问题都不适合在大家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红烧肉的时候说出来。 这段时间他跟杜何其为了拍戏瘦了不少,一方面为求上镜好看,本来就很注意饮食,另一方面是俩人都病了,吃什么都没胃口。 今天早上那么一闹,竟然好像把那些病啊灾啊的全都给闹没了,坐在包厢里,看着那些鱼啊肉啊,突然来了食欲。 “总觉得吃这顿饭是在便宜你们俩。”郭展翊剥了个虾放到常星盘子里,然后一边擦手一边说,“瑛瑛还说要来看看呢,但是估计够呛了。” “嗯?怎么了?”杜何其最近心思全放在闻淮身上了,倒是把他这个经纪人给忘了。 “准备婚礼呢。”郭展翊诧异地问,“你不知道?” 杜何其想了想,他还真不知道。 “屈瑛瑛是不是拉黑了你,因为你太烦人了?”闻淮趁机笑他,笑完了,还给人倒了红酒。 “不行,我得问问她。”杜何其跟屈瑛瑛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又是这么多年来合作非常愉快的伙伴,前几年屈瑛瑛跟沈源领了证,还是他开车载着两人去的民政局。 只不过屈瑛瑛工作太忙,一直都没能空出时间办婚礼,没想到那两个家伙竟然要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办事儿,太不厚道了。 杜何其掏出手机给屈瑛瑛打电话,等了好半天那边才接起来。 “你结婚竟然不告诉我!”杜何其满肚子怨气,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哎?何其?”接电话的不是屈瑛瑛,而是沈源,他尴尬地笑笑说,“瑛瑛不知道我没通知你,我故意的。” “你还是故意的!你什么意思啊!” 沈源瞄了一眼正在选窗帘的屈瑛瑛,转身躲到了一边,用手挡着嘴,小声儿说:“我俩领证那时候,本来打算立刻办婚礼的,结果因为你接了新戏,瑛瑛不放心要跟着,这事儿就给往后推了,之后一推三推,这回我跟瑛瑛说你跟闻淮和好了,让她别去烦你们,这才把她留下,咱俩对好口供,你可别给我穿帮了!” “……沈源,你可真是我亲兄弟。”杜何其觉得自己一世英名都被沈源糟蹋了,谁跟闻淮和好了,谁见色忘友啊! “你到时候人可以不来,但是礼金记得还是得送到啊,我家瑛瑛为你劳心劳力的,你看着办吧。”沈源贱兮兮地笑了两声,然后挂了电话。 杜何其一脸黑线,放下手机的时候觉得气氛无比尴尬。 “都看我干嘛?”杜何其低头吃了口肉。 坐在对面的常星说:“何其哥,你们俩什么时候和好的啊?” 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刚刚包厢里格外安静,杜何其的听筒声音又大,所以沈源说了什么,全被另外三个听去了。 杜何其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沈源,但他穿越不了,只能干笑着说:“他瞎扯淡呢。” 闻淮见缝插针:“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我。” “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杜何其敏感地转过去瞪他,“我没有!” “嗯,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闻淮突然心情大好,夹了块红烧肉给杜何其。 筷子夹着肉递到杜何其嘴边,杜何其要躲,结果被硬生生喂了进去。 “唔!”杜何其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巴掌打在闻淮肩膀上,嚼了两下肉之后说,“太腻了!” 常星默默拿起了手边的酒杯,用它挡住脸,在后面偷笑。 郭展翊偏过头看他,然后自己也笑了。 四个人吃饱喝足回到酒店,闻淮非常自然地想往杜何其房间钻,结果被人给推了出去。 “我不想跟你传绯闻。”杜何其二话不说,关上了门。 闻淮站在外面,觉得特别心累。 他回去之后一直在想杜何其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还爱不爱他。 种种迹象表明,还是有感情的,但那人嘴硬,不知道怎么才能撬动他说心里话。 杜何其进屋换了身衣服,然后开始打电话。 他想到屈瑛瑛要准备婚礼的事情,就没找她,直接给沈河打了电话。 说起沈河,其实也挺一言难尽的。 沈源同父异母的哥哥,公司现在都是他在管理,他跟杜何其私交不错,以前竟然一起出去玩,杜何其也知道他有一个一直惦记着的人,不过沈河始终没透露过一丁点儿那人的信息。 杜何其对他的八卦没什么兴趣,但别人对他们俩却格外感兴趣。 当红小生跟自己公司的老板走得那么近,就像屈瑛瑛说的,多少双眼睛、多少个镜头都盯着他们呢,那些狗仔一心想要挖出点儿他们俩的料来。 不过奈何他们真的没什么事儿,私下就是酒肉朋友,不过工作上,沈河也一直给杜何其开绿灯,当年杜何其能签到公司来,也是沈河给沈源的面子。 “沈总,帮个忙啊。”杜何其躺在床上,嬉皮笑脸地说,“白硕走了,我们这边儿缺人了啊。” “我都跟你们那个小导演说好了,公司的人,只要档期合适,他随便选。”沈河从跑步机上下来,坐在沙发上擦汗。 “他知道什么啊!再选个招人烦的,这电影还能拍么!”杜何其沉吟了一下说,“我心里有个人选,就看您这儿给不给力了。” “谁啊?还能入了你的眼?”沈河其实不太想操心他这边儿的事儿了,当初他是觉得白硕这个孩子形象不错又懂事儿,想要趁机捧一捧,结果没想到,一个新人,如此着急,还惹怒了杜何其,在这两人之间,任谁都会踢走白硕握住杜何其,所以当时杜何其一提要求他就把人撤了下来。 “沈源啊!”杜何其说,“他不是一直想演个小角色玩儿吗?等他办完婚礼就进组呗,大不了这边先拍别的,把他的戏份放在最后。” “不行。”沈河非常干脆地拒绝了,“源源绝对不行,你想都别想。” “……死弟控!”这个结果其实在杜何其的意料之中,不过他还是想试一把。 当初看剧本的时候,他就觉得肖一禾这个角色简直就是gay版的沈源,富二代、游手好闲不好好学习、热心肠、爱玩爱闹,重点是,连形象都非常符合,特别青春的那股劲儿,哪怕沈源现在也不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但他身上的那股少年气特别重,让杜何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沈源。 沈河这个人,说一不二,说了不行就一定是不行了。 杜何其虽然觉得遗憾,但一想到沈源忙着结婚,也确实没时间。 “那再说吧,公司谁空着呢?让我挑挑人。” “杜何其,你这语气就跟怡红院老鸨似的。” 杜何其被他说得哈哈大笑,反驳说:“你才是老鸨呢!你赶紧给我问问,然后名单发给我,我都跟人家导演说好了,给他找个最合适的,不能打自己脸啊!” “行,你等着吧。”沈河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儿,咱们回头再聊吧。” 挂了电话,沈河一边往浴室走一边给沈源打电话:“你们怎么样了?我去接你们吃饭?” 沈源跟屈瑛瑛刚从商场出来,他没什么耐心逛街,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行啊!你快来,我要吃牛排!” 沈河笑了,说:“我冲个澡就过去,你们先找个地方等我。” “好嘞!”沈源心情好得不行,挂了电话就拉着屈瑛瑛去买甜品了。 沈河迅速冲了个澡,穿上衣服拿着钥匙就出门了。 游说失败的杜何其躺在床上,先是放空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来了兴致想找个片子看。 当然不是什么正经的片子,这个男人现在需要释放一下体内积攒了很久的“能量”。 他起身把窗帘拉上,又确认房门已经关好,爬上床,打开了手机的视频软件。 他之前下载了几个GV在手机里,就准备寂寞难耐的时候解解渴。 屏幕里两人做得大汗淋漓呻吟不断,看得杜何其浑身上下都起了火。 他把手机放在床上,用枕头抵住,然后自己躺下来侧着身子,方便看视频。 一边看,一边脱下了裤子,握住自己蓬勃的欲望,上下套弄起来。 好久没自己这么玩儿过了,自从进了这个剧组,每天都忙得根本没时间琢磨这些事儿。 他看着看着就闭起了眼睛,耳边是视频里两人身体触碰时暧昧的声音,还有粗重的喘息声,而脑海里全都是闻淮。 他在回忆多年前他们做爱时的场景。 激烈、痛快。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幻想着枕头就是闻淮,他亲吻那棉布枕头,舌尖舔湿了布料。 释放的一瞬间,杜何其叫出了闻淮的名字,等到发泄完毕以后,内心无比空虚。 第23章 很甜了 剧组休息的几天,杜何其一边催着沈河给他解决了肖一禾这个角色演员的问题,一边把《背德边缘》整个儿剧本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病好了,琢磨的事儿也多了。 他在看剧本的时候不停地自我代入,余景跟穆佳明的那种感情,经常让他想起自己跟闻淮。 尤其是余景,明明依然深爱着,却非要撕扯着一颗心装作毫不在意地提出分手,那种痛苦挣扎的感觉让杜何其觉得等到拍这部分的戏时,他绝对会崩溃。 他太爱这个剧本了,就算它非常小制作,就算它完全由一个毫无成熟经验的团队拍摄,也丝毫不影响杜何其想要拍好它。 他一手拿着剧本,一手用拇指轻轻地抚摸着咖啡杯的杯耳,咖啡的香醇气息萦绕在他身边,有一种忙里偷闲的舒适感。 咖啡店的门被推开,杜何其抬头看过去,眯起了眼睛。 闻淮环视一周,终于看到杜何其,懒懒散散地走过来,坐在他面前。 “有什么话不能在酒店说,非要跑这儿来。” 闻淮有些抱怨,毕竟他们就算休息,也休息不了几天,他是个死宅,没事儿的时候绝不出门,这也是为什么在打游戏的时候他能赢了杜何其。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游戏霸王也不是靠得运气。 “当然不能在酒店说。”杜何其放下剧本,故意暧昧地说,“谁知道在酒店里你会对我做什么。” 闻淮正准备点点儿什么,听他这么一说,干脆抢过了杜何其的咖啡,仔细看了看杯子边缘,然后贴着有咖啡痕迹的地方喝了一口。 这个场景让杜何其皱起了眉,很多年前,他们俩刚打了一架,互相看不顺眼,有两人都相熟的朋友从中调解,安排他们坐下来聊聊,那天他们约在咖啡店见面,杜何其故意来得晚了些。 闻淮那会儿嘲讽他,说:“你们gay都这么不守时吗?跟个大小姐似的!” 当然,那时候闻淮还不知道自己也是个gay。 当时杜何其生了气,以为闻淮是个直的,拿起他的杯子对着喝过的地方就喝了一口。 意思是:你嫌我是gay?那我偏要恶心你! 不过后来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那天的见面,一开始火药味儿浓重,后来两人竟真的越聊越投机,这么一聊就是四个多小时,晚上还一起看了场电影。 他们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如果拿出来拍部电影,大概也会很精彩。 杜何其现在看着闻淮,觉得好像回到了两人初识的时候,都是锋芒毕露、桀骜不驯的大男生,从互相不服气到惺惺相惜,竟没花多少时间。 杜何其曾经以为他跟闻淮的相识相恋都是命中注定,现在突然在想,是不是分手和重逢,也都是命? 他不喜欢宿命说,更相信所有渴望的都是自己努力争取才得来的,但很多时候他也会茫然无计,面对生活手足无措。 “想什么呢?”闻淮抬头时,看到杜何其在盯着他发呆。 他笑了一下,突然被掉落的睫毛扎了眼睛。 “操……”他赶紧放下杯子,使劲儿揉眼睛,几秒钟,眼眶都红了。 杜何其由开始时的面无表情转变成笑意盈盈,他调笑着说道:“活该,遭报应了吧?” 闻淮揉了半天眼睛,终于把那睫毛给揉出来了,伸手说:“镜子给我照一下。” “没带。”杜何其拿回自己的杯子,抬手送到嘴边,假装不经意地,又贴着原位喝了一口快要凉掉的拿铁咖啡。 “那我现在眼睛红不红?”闻淮拿着手机开了前置摄像头,但每次把摄像头当镜子用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比平时丑了一千万倍。 “不只是红。”杜何其忍不住了,特别想笑,他要抓住一切可以嘲讽闻淮的机会,他说,“而且丑。” 闻淮见他笑了,自己也放下心来。 他今天出门来找杜何其的时候,听常星说这家伙似乎是心情不好,不知道是遇见什么事儿了,他又不敢问。 现在把人逗开心了,别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有成就感的。 “丑就丑吧。”他打开包,拿出了墨镜。 “在咖啡店里戴墨镜,您没事儿吧?”杜何其又喝了口咖啡,凉了,但觉得比刚才更好喝了。 “谢谢担心,我只是在练习。”闻淮觉得自己真是有病了,为了逗人家开心,恨不得去马戏团培训一星期。 “练习什么?” 闻淮用手指敲了敲墨镜:“下部戏我准备挑战一下瞎子的角色,你觉得我能演好吗?” “……”杜何其觉得今天闻淮好像吃错药了,从进来开始就不正常,“别闹了,说正事儿。” 他把剧本往闻淮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有场戏,我觉得有困难。” “嗯?”闻淮拿起来,随手翻到被折了页脚的一页。 “就是这场。”杜何其特意把那场戏折了起来,“余景要在肖一禾面前全裸。” 这场戏是余景跟穆佳明闹了误会,以为对方有了新的恋人,失望绝望之后,狠心想要接受自己学生的求爱。 “嗯……”闻淮沉默了一下,盯着剧本,皱了皱眉头。 一想到杜何其要在别人面前裸露,他心里就不痛快。 虽然两人都是非常有职业操守的演员,也明白这是工作需要,但在以往,他们在镜头前,恨不得连锁骨都遮上,这次拍这部戏,能应下来不找裸替,完全是因为跟自己拍戏的是对方。 不过他们那会儿都忘了,看到杜何其裸体的可不止闻淮一个。 刨除清场后的工作人员不说,还有个肖一禾。 现在,这个角色的演员还没定下来,唯一让闻淮稍微欣慰一点儿的是白硕被踢出去了。 “你怎么想?”闻淮抬眼,严肃地看着杜何其。 杜何其是故意找闻淮来讨论这个事儿的,他就是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现在闻淮这样,他很满意,于是又嘚瑟起来。 “其实,倒也无所谓。” “……你真这么想?”闻淮有些烦躁,拿过杜何其的杯子要喝咖啡,结果发现已经见了底儿。 杜何其笑而不语。 闻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合起剧本说:“这段儿得改。” “噗。”杜何其笑出了声儿,“你说改就改啊?你是谁啊?” “对,我说改就改。”闻淮把剧本还给杜何其,“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杜何其看了一眼被放在桌子上的剧本,轻笑着问他:“闻淮,为什么啊?” 闻淮深深地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认输般地说:“你说我是为什么?” 他没有明说,杜何其却像是终于寻到了自己最渴望的答案,一时间竟有些鼻酸。 这种即将戳破那层纸时的感觉,似曾相识,却比当年更让他心动。 “你去说吧。”杜何其连着眨了几下眼睛,生怕没出息地掉出眼泪来,“我已经给导演添了那么多麻烦了,不想再找事儿了。” 闻淮看着他笑了,抬手使劲儿揉了一下他的头发,无奈地说:“行,坏人我去当。” 从来都不是故意想跟对方唱反调,从来都只想跟这个人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生活。 分手后的每一天都在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还能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还能有机会靠近他。 如今,他们并肩走在橘黄色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彼此分离又交错,就像他们的人生。 杜何其问:“哎,你还记得学校后面那个假山吗?” “记得。”闻淮低头看了眼突然窜出来又跑开了的小猫,笑着说,“当年咱们俩没少在那儿干坏事儿。” 杜何其也笑,不看闻淮,而是看向另一边,略带羞赧地说:“你第一次……” 他停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半晌,转移了话题说:“你生日快到了,到时候我给你一个惊喜吧。” 第24章 一盆狗血 有时候,恋爱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前,两人相处的感觉更甜蜜。 尤其是像闻淮跟杜何其这种,深爱过,分手过,心口不一地互相针对过,再到现在,终于半猜半观察地搞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对视一眼,那感情就呼之欲出。 两人回到酒店,在电梯里都默不作声。 电梯四面都是镜子,他们俩靠着两边站,眼神却时不时就会透过镜子相撞。 提心吊胆,就怕自己忍不住先说了那句话。 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反正就都等着。 电梯到了他们住的那一层,杜何其先出去,掏房卡的时候手机钱包哗啦啦都掉在了地上。 闻淮轻笑一下,弯腰给他捡起来,看着杜何其窘迫的模样说:“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想!”杜何其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东西,开门进去了。 这一回闻淮没跟着挤进去,而是注视着对方关了门,自己也回了房间。 他们俩现在都需要安静,需要独自的空间。 什么都不琢磨,就想想,他们俩的事儿。 闻淮的生日跟常星的生日离得很近,肖一禾这个角色的演员还没等到位,他生日就先到了。 郭展翊提议叫上导演他们一起吃个饭,毕竟没少给人家添麻烦。 但闻淮跟杜何其各怀心事,异口同声地说:“等一下!” 郭展翊、常星,还有闻淮杜何其,四个人在房间里,迷之沉默。 “我等会儿有事儿要出去一趟。”杜何其手里握着他的手机,正有信息不停地发进来。 闻淮是因为记得杜何其说要送他礼物,总觉得今天是他跟杜何其关系的一个转折点,他不想被外人打扰。 但是郭展翊说的对,确实应该接着这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毕柏他们。 “约在晚上吧。”闻淮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十分,他们晚上七八点吃饭的话,杜何其做什么都来得及。 “你怎么样?”郭展翊问杜何其。 杜何其回复了一条消息,然后点头说:“行,我现在出去一趟,等会儿就回来。” 他前阵子给闻淮买的钥匙包今天到了,时间刚刚好,不早不晚。 原本一丁点儿都不相信命运的杜何其最近开始信起来,他总觉得能跟闻淮走到今天,实属不易,老天帮了太多的忙。 而这礼物,他是打算在表明心意的时候送出,上一次是闻淮跟他表白,这回他想试试先告白的感觉。 应该会挺刺激的。 杜何其觉得自己是被上天宠爱着的,只不过,再宠爱,也会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他从酒店出来就觉得有点儿奇怪。 给闻淮买的这个钥匙包店家竟然发信息来说要去指定的地点取,快递因特殊情况无法派送到点。 杜何其几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而且就算要亲自去取,也应该是快递打过来,而不是卖家。 只不过时间紧急,他只想快点儿拿到东西再返回去找闻淮,今天要做的事太重要了,重要到他满脑子都是如何自然不紧张地跟闻淮告白。 他们拍戏的这个地方是个小县城,就像郭展翊说的,连个像样的商场都没有。 杜何其对这些街道一点儿都不熟悉,举着手机地图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个店家说的地方。 一条小胡同,里面一间店铺都没有。 杜何其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后悔自己这么草率地就独自过来。 现在已经快要入冬,天也一天比一天黑得早。 五点左右,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光线也已经暗了下来。 最重要的是,日光暗了,路灯却还没亮。 在这样黑乎乎又狭窄逼仄的一条小巷子里,杜何其面前出现了两个手持铁棍的男人。 杜何其出来前特意戴了口罩、帽子,就算是在小县城,也要做好一切以防被认出的准备。 而面前这两个男人,可以说跟他的打扮如出一辙,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天色本来就暗,杜何其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相貌。 那两人一点点靠近,他一点点倒退。 事到如今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是中了圈套了,明摆着有人要整他。 只是,杜何其完全想不到使出这样下三滥手段的人会是谁。 这些年,圈子里混着,他得罪的人可不少。 杜何其瞄了一下,这两人挺狠,手里的棍子都是铁的,他特别想问问他们准备朝哪儿打,脑袋还是后背。 “我能不能问一句,”杜何其强壮镇定,“二位打哪儿来?” 那两人没说话,朝着他走得更快了。 既然是圈套,那就是把一切都算准了的。 杜何其退到无路可退,后背紧贴着水泥墙壁。 这是一条死胡同。 他突然想,现在能在城市里找到一条这样实在的死胡同,也是挺不容易的了。 他的手揣在口袋里,凭着感觉打开手机,也不知道是给谁发了一个微信定位。 他来之前给闻淮发了条微信,让那人在酒店等着他,此刻,他不确定自己发定位的对象是不是闻淮,更不确定这个定位到底发出去没有。 一切都只能凭感觉。 一切都只能看天意。 第一下打过来的时候,杜何其护住了头,然而那铁棒没有照着他的头来,而是毫不犹豫地砸向了他的腿。 小腿,狠狠的一下,仿佛有着天大的仇恨。 “啊!”杜何其被打得瞬间歪倒在地上,钻心的疼让他发出一声低吼。 紧接着,又是一下,这次对方的目标是他的膝盖。 杜何其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他被狠狠地踹了一下肩膀,后脑勺撞在了地上,一瞬间大脑一片混沌,耳边嗡嗡作响。 他伸手想要摸索点什么过来跟对方对抗,却突然被踩住了手腕,平时养尊处优的人,遇到这种事,哪是人家的对手… 又是一阵剧痛,杜何其瞪大了眼睛看着踩他的那人,恨不得能穿透那黑色的口罩看清他的面貌,对方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挥手对着他的腿就打了一棒,与此同时,还用力地撵了撵踩着他手腕的脚。 一棒又一棒,坚实的铁棍狠狠地落在他的腿上,从剧痛到麻木,杜何其明白了,这些人就是冲着他的腿来的。 大概不打到折,不罢休。 巷子里回荡着杜何其一声声的哀嚎和求救声,从清楚嘹亮到后来疼得他满头大汗几乎发不出声音,他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知道没有任何人来管他。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拿到了要送给闻淮的钥匙包,也已经把从来说不出口的话都说给了那个人听。 如果顺利,他们会拥抱,会接吻,会一起庆幸老天还给他们再来一次的机会。 然后,他们牵着手,去给闻淮庆生。 一切都应该无比温馨美好,可是偏偏它要偏离轨道。 没有礼物,没有告白,没有拥抱,也没有吻。 杜何其躺在冰凉的地上,被人不停地打,不停地踢,期间还掺杂着他一点儿都不想听到的辱骂。 到底是谁? 杜何其要着牙想,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一旦查出来,势必要加倍奉还! 不知道是哪个人,牟足了力气一脚踩到了杜何其的肚子上,然后用铁棒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不是挺傲气的吗?现在这衰样儿,真他妈难看!” 杜何其已经疼得几乎没了神志,他看着那人,却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他没有说话,却突然有人跑过来开了口。 “我操你们大爷!”闻淮突然红了眼,从巷子口冲进来,赤手空拳冲上去,一拳打在了还没反应过来的一个人脸上。 他身后还有郭展翊和常星,一见这个阵势,郭展翊立刻加入了战斗。 常星看到伤痕累累躺在地上的杜何其,瞬间就哭了出来,“啊啊”地叫着跑过去,蹲在杜何其身边大哭,却不敢轻易碰他。 闻淮跟郭展翊没有武器,压根儿不是那两人的对手,但他们似乎也根本不想和后来的几人打,在闻淮和郭展翊身上打了两棍之后趁机跑走了。 闻淮站在原地,不敢回头看躺在地上的人,他眼睛失神地看着那两人逃跑的方向,也根本抬不起脚去追。 郭展翊穿着粗气回头,定了定神,咬着牙对常星说:“别哭了,叫救护车。” 杜何其平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他特别疼,浑身上下哪儿都疼。 最疼的是小腿和手腕,尤其是小腿,根本就动不了了。 他一点点转移视线,看到了闻淮的背影。 那个人站在夜色里,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闻淮。”杜何其的眼泪从眼角滑出来,然后被常星轻轻地擦掉。 他嗓音沙哑,那么多次的求救,最后等来的还是闻淮。 闻淮听见他的声音,转过来,眼睛通红,两人对视着,他走过去,蹲下将杜何其扶起来,抱住对方的上半身,却又不敢用力。 杜何其隐约听见有呜咽声,他想回头看看是不是常星还在哭,但太疼了,不能动。 闻淮想用力抱他,可是不敢,他一张嘴,只能虚弱地问:“伤到哪里了?” 杜何其本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现在知道虎口脱了险,终于安下心来。 他微微动了动头,在闻淮肩膀上蹭了蹭,依旧哑着嗓子说:“没事儿,别害怕。” 第25章 杜何其说 救护车来的时候, 闻淮死死地抱着杜何其不放手, 护士无奈,向郭展翊求助。 “放开!”郭展翊用力捏着闻淮的肩膀, “还想不想让他好了?” 常星被吓得魂儿都没了, 扯着衣袖擦眼泪, 他看着疼得神志不清的杜何其被医护人员从闻淮的怀里“抢”过来,抬到担架上。 路灯亮了, 常星几乎看得清杜何其脸上的汗。 他迈了两步想跟上去, 郭展翊一把揽住他,说:“闻淮上车, 我跟星星随后就到。” 闻淮还蹲在地上看着杜何其的方向, 一个护士急吼吼地问:“谁跟着?快点儿上来!” 闻淮立马起身, 却因为蹲久了,腿麻,差点儿摔倒。 看着他跌跌撞撞地上了救护车,常星的眼泪又开始“唰唰”地往下流, 两个在他心里帅得跟天神一样的男人, 从未想到会遭遇如此窘境。 看着闻淮红了眼, 手无寸铁地去跟拿着铁棍的人打架,看着杜何其疼痛难忍却挣扎着安慰闻淮让他别害怕。 常星擦了擦哭得流出来的鼻涕,对郭展翊说:“我太难受了。” 郭展翊又何尝不是。 他从来都只是玩世不恭了些,喜欢拈花惹草,但却不是个冷漠心肠的人,更何况, 闻淮是他现在带的艺人,而杜何其,别说跟闻淮是什么关系,单就是屈瑛瑛把人交给了他,结果出了这种事,他责无旁贷。 “走,去医院。”郭展翊没有多说,牵着常星的手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小县城初冬的晚上,所有人的急匆匆地往家赶,他们在车窗外一闪而过,仿佛跟郭展翊和常星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郭展翊一手紧紧地握着常星,一手拿着电话,开始调查。 这件事,他不相信是那两个人激动作案,他们的目标太明确,甚至在看到援兵来了之后,立刻就伺机脱身。 常星看着窗外发呆,郭展翊打电话在说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坐在救护车里的闻淮浑身都在发抖,可杜何其在对他笑。 但笑得很难看。 “特别疼。”杜何其粗喘一下,然后呲着牙,对着闻淮做了个鬼脸。 闻淮一手跟他十指紧扣,疼惜地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杜何其的额头。 全都是汗。 杜何其的冷汗贴到了闻淮额头上,凉得似乎都能渗透进皮肤里,流进血液里。 闻淮一点儿都不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想抓到那两个人,然后杀了他们。 今天是他的生日,杜何其说好了要给他一个惊喜。 他前一晚因为这个都没睡好觉,辗转反侧,对这个惊喜猜出了上百种答案。 天亮的时候,他想,到时候如果杜何其的惊喜让他足够满意,他闻淮就当众向他表白。 本该是鲜花和笑声的一天,本该他一手举起酒杯一手偷偷去勾杜何其的手指。 然而却变成了这样。 在一边儿忙活着的护士这会儿认出了他们,却因为正在工作,只能让自己更加冷静。 她发现了两人行为暧昧,觉得不好意思直视他们,就偷偷用余光去瞄。 小县城,很快就到了医院。 杜何其被推进了手术室,闻淮跟着跑过去,被拦在了外面。 小县城而已,医院的条件差的可以。 闻淮又开始抓狂,靠着墙壁,用力地揉着太阳穴。 有脚步声从走廊另一边传来,他没有抬头,无心去管其他的。 郭展翊拉着常星跑过来,气喘吁吁,对闻淮说:“我打了电话叫了骨科专家,但飞过来需要时间。” 闻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打……那两个臭傻逼我找人去查了,这事儿你不用惦记。”郭展翊又看了眼常星,拍了拍他的头说:“你去洗把脸,我有话跟闻淮说。” 常星不想走,他从来没见过他老大如此落魄的样子,他想陪着他。 但是又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添乱,只好松开郭展翊的手,耷拉着脑袋去了卫生间。 “你跟杜何其,你们俩这事儿,有别人知道吗?” 闻淮脑子乱哄哄的,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俩这事儿……闻淮苦笑一声,抬起头,用通红的眼睛看着郭展翊,他说:“我本来今天想跟他表白的,可是还没来得及。” 也不完全算是答非所问,但郭展翊想要知道的事情,他并没有回答。 “我的意思是,你想怎么处理?这事儿估计要压不住,一旦杜何其被打入院的事情曝光,你们俩也一定会被扒个底朝天。” 闻淮知道郭展翊说的是对的,可他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还去考虑那些事。 “我的建议是,干脆先发制人,在被他们挖出来之前,咱们这边先公布。” “公布什么?”闻淮诧异地问。 郭展翊后退了一步,拿出纸巾递给他:“擦擦汗。” 闻淮接过他递来的纸巾,听见郭展翊说:“只要你同意,现在我就叫人准备通稿,你跟杜何其恋情曝光,还有他受伤的事。” “你要趁机炒作?”闻淮皱起了眉,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利用杜何其。 “……你想什么呢!”郭展翊被气得捶了捶心口,“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糟蹋别人的感情。” 他说完这句话,觉得好像也有点儿不对,他倒是没少糟蹋别人感情。 “我的意思……”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你冷静下来想想,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不发声,等事情曝光坐等被扒,二,先声夺人,以后就算他们再扒出什么,我们也有开口的机会。” 闻淮冷静不下来,他的心思圈在身后的手术室里。 “不能再犹豫了!”郭展翊怒道,“何其这件事绝对是有人故意整他,现在他人已经进了医院,你觉得对方会安安静静的就此罢休吗?” 闻淮觉得头疼,但二者相比,确实郭展翊的提议是正确的。 可是他只能为自己做主,却不能替手术室里的人做决定,这涉及到他们两个,从感情到事业,都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何其那边……” “我给瑛瑛打了电话。”郭展翊说,“她马上要办婚礼了,本来不想告诉她的,可是这事儿根本不可能瞒得住,我刚刚在路上已经联系过她了。” “她怎么说?”闻淮觉得特别累,靠着墙,慢慢下滑,坐在了地上。 “她跟沈源尽快赶过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闻淮一听,直得点头。 “那我就去做了。”郭展翊走过去蹲到他面前,“兄弟,你得撑住了,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 杜何其醒过来的时候特别恍惚,看着周围白花花的墙壁,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 缓了好久,他才想起来,他挨了打,腿大概是折了,被送进急救室,在医生的一番折腾下,他终于成功地疼晕了过去。 杜何其心里一沉,看见了被架起来的双腿。 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沉沉的,除此之外,毫无知觉。 他盯着自己的腿看,闻淮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醒了?” 杜何其循声看过去,一脸憔悴的闻淮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堆单据。 “我是不是残疾了?”杜何其苦笑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一这样,闻淮更慌了。 赶紧跑过来,把单据随手一放,捏了捏杜何其的脸安慰他说:“你想得倒是美,只是普通的骨折,很快就会好。” 杜何其被他掐得脸疼,抬手想抓闻淮的手腕,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腕也包扎得像颗大白菜,用不上力气。 “谁给我包的?这么丑!”杜何其放弃了抬起左手,故意用力叹了口气。 闻淮见他状态还可以,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渐渐落了下来。 “沈河都来了。”闻淮说,“我要跟你说件事儿,但是你得保证听完之后不生气。” 杜何其看向他,眯起了眼睛:“抓到打我的人了?” “还没。”闻淮坐下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杜何其,“不是这个事儿。” “那我没什么想听的了。”杜何其故意使小性子,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你必须得听,这事儿跟咱们俩有关。” 闻淮说完这句话,杜何其心头一抖,却还是假装淡定的没有转过头去。 他现在心里乱的很,虽然表面上好像云淡风轻的,对自己手腕和腿都暂时废了没有太多关心,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会耽误多大事。 而且,他并不觉得自己就是普通的骨折。 当时有多疼,他可以记一辈子。 “我们公开恋情了。”闻淮清楚地说道。 “谁们?”杜何其终于转了过来,一脸惊讶。 “我和你。”闻淮不太敢看他,从昨晚到现在,消息已经公布了好几个小时,刚才他出去的时候,郭展翊正在接第37家媒体的电话。 “我跟……你,公布恋情了?”杜何其抬高了音量,对他吼道,“我们什么时候恋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第26章 闻淮说 杜何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昏睡一夜, 世界就全变了。 他没少被传绯闻, 从合作的男女演员,到他老板沈河, 但从来都没跟闻淮掀起过那么一丁点儿的风浪, 哪怕是在两人一起接了《背德边缘》之后, 媒体竟像约好了一样,说两人虽都是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的一线小生, 但怎么都看不出他们俩的CP感, 他忘了哪家媒体说“难以想象这样的两个人是如何在戏中擦出火花的”。 当时杜何其就生了气,告诉屈瑛瑛以后拒绝这家媒体的所有专访。 然而这回, 他“被恋爱”了, 虽然他早就跟这人恋爱过, 后来这么多年,也依旧渴望着还能跟这家伙恋爱。 但现在不同了,昨天他还想着要在送礼物的时候直接表白,如今却开始纠结起来。 自从跟闻淮重新凑在一起之后, 他就大灾小病的没断过, 这倒无所谓, 问题是,现在这种情况算怎么回事儿? 在不跟他商量的情况下就擅自对外宣称他们在恋爱,杜何其知道,这大概是郭展翊想出的法子,在他受伤的时候,一边能巧妙地将大家的关注点转移, 一边又能为闻淮塑造一个好男友的形象,虽然看起来现在《背德边缘》不得不暂停拍摄了,但因为这件事儿,关注度更高了。 可以说是牺牲杜何其一个,造福无数人。 但他心里不平衡,凭什么要牺牲他?明明他才是所有人中最惨最无辜的那一个,凭什么别人都落了好,他却成了唯一的可怜虫? 杜何其还没说话,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他看过去,沈源的脸正贴在门中间的玻璃窗上,笑着跟他摆手。 看到杜何其醒过来,沈源一行人推门而入。 “伤筋动骨一百天!”沈源进来,直接蹿到杜何其的病床边,坐下后轻轻用手指戳了一下他打着石膏的腿,“你又要欠我哥钱了!” 杜何其被他这么戳,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现在心情低落,可好久没见到沈源了,还是挺想念的。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事儿搞不好又要耽误他们俩的婚礼,觉得特别过意不去。 “我才不欠他钱!”杜何其撇撇嘴,看到了站在屈瑛瑛身后的沈河。 他没来得及跟屈瑛瑛打招呼,对方就开始数落他:“你就没让我省心过!” 屈瑛瑛的眼睛是肿的,还微微泛红,不知道是睡眠不足还是哭过了。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们结婚啊?”沈源又戳了戳杜何其的胸口,“故意的吧这位先生!你是暗恋我老婆还是暗恋我啊?” 杜何其一听,笑道:“行啊你,都改口叫老婆了。” 站在人群后面的沈河轻咳了一声,走过来说:“行了别闹了,展翊找的专家马上就到了,待会儿他会带人过来。” “所以我后半辈子真的要坐轮椅了吗?”杜何其问。 沈河瞪了他一眼说:“想得美,你跟我的合同还有那么多年呢,我怎么可能让你从现在开始就享福!” 老板故作生气说的这些“刻薄”话,却让杜何其笑了起来,他看着专程为了他跑过来的几个人,觉得愧疚又温暖。 因为屈瑛瑛不放心,所以再次提出婚礼推迟。 沈源一脸委屈,杜何其赶紧说:“别啊!我可不想当千古罪人!” “你不知道你这事儿一出,我这边儿多忙,哪有时间结婚。”屈瑛瑛一边说一边还在回复微信消息。 沈源委屈巴巴地坐在病床上,也不看杜何其,也不说话,低头玩儿自己的衣角。 沈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对屈瑛瑛说:“所有的事都交给我,你跟源源下午就回去,婚礼必须照常举行。” 沈源跟屈瑛瑛都看向沈河,只不过一个明显开心起来,另一个皱起了眉头。 “可是……”屈瑛瑛有些犹豫。 “别可是了,这些事儿我比你处理得还好,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沈河走过去,抬手就关了屈瑛瑛的手机,“婚姻大事,不能一拖再拖,于公我是你老板,我说了算,于私我是你哥,还是我说了算。” 屈瑛瑛没说话,沈源却笑着趴在了杜何其的肚子上对沈河说:“可是哥,我老婆好亏啊,论年龄,你没有她大!” 沈河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干脆就不说了,低头用手机给沈源和屈瑛瑛定了回去的机票,又回头找郭展翊想让他安排车送他们去市里的机场。 结果一回头才想起来,郭展翊去接那个专家还没回来。 “我们等会儿自己坐大巴就好了。”沈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杜何其:“你觉得怎么样?不能真残了吧?” “我觉得能。”杜何其觉得他们一进来耳朵就嗡嗡直响,现在只想让他们赶紧都出去,让他消停会儿,“我都这样儿了,你俩婚礼我就不出席了,要不实在太惹眼。” “行吧,勉强批准了。”沈源肚子饿得咕咕叫,拉着屈瑛瑛又叫沈河一起去吃饭。 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闻淮说:“真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沈河的脚步顿了一下,没人注意到,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跟着沈源出去了。 杜何其瞪着闻淮说:“你羡慕啊?” “是啊。”闻淮给他削了个苹果,“你吃吗?” 闻淮坐在他左边,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然而缠着纱布的手却没能抬起来。 一瞬间,他原本已经缓解了一些的心情又一次低落了下去。 闻淮把苹果切成一块块,然后用牙签扎着喂到了杜何其嘴边。 “不吃?”闻淮见他紧闭牙关,笑着说,“你不吃我就自己吃了。” 杜何其当时就张开了嘴,心想:不吃白不吃,正好我也饿了。 郭展翊带着专家回来的时候,常星替换了闻淮,跑进来陪杜何其说话。 “他们干嘛去了?”杜何其不解地问常星,“专家不是来给我看病的吗?为什么都出去了?” 常星坐在一边儿像是个小仓鼠一样拿着苹果啃,含含糊糊地说:“去看你的片子了,专家说先看片儿再来看你。” 杜何其总觉得自己的腿不可能只是普通的骨折而已,他演过那么多影视剧,其中不乏明明病重到不久于人世,家人还瞒着他说很快就会好的故事。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些剧里的原型,大概以后都站不起来了,甚至需要截肢,但这帮人怕他接受不了现实,所以在他醒来之前就商量好一定要瞒着他。 “我想刷微博。”杜何其说。 他总觉得这会儿网上一定已经传出了无数个他挨打原因的版本,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非常好奇。 可是,他的手机不知道在哪儿,估计已经摔坏了。 常星摇头说:“我老大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别总玩手机。” “……干嘛听他的!把你手机借我玩一会儿!”杜何其的手只能平摊到床上,想动一动手指都费劲,看起来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反而显得很弱。 “不行,我很听话的。”常星吃完了苹果,把苹果核往垃圾桶一扔,自己掏出手机玩起来。 “你玩什么呢?”杜何其觉得无聊,于是跟常星没话找话说。 “我在刷微博。”常星看着手机屏幕笑了,“前段时间太忙了,都没时间收图,太悲催了。” “收什么图?”杜何其觉得自己大概有必要提醒一下常星,这段时间他也算是他的老板之一。 “我老大的机场图。”常星没抬头,非常认真地在放大、缩小图片,觉得每一个细节都让他满意了,再点击保存。 “他每次的机场图你都保存吗?”杜何其突然也来了兴致,本来就是手机不离身的人,这会儿只能看着别人玩,甭提心里多痒痒了。 常星不给他,他郁闷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担心起自己的手机来。他觉得那部手机大概在他挨打的时候落在哪里了,也可能被那两个打他的人捡走了。现在他非常希望那部手机彻底坏了,再也无法开机,别的他倒是不担心,杜何其在私生活方面向来严谨,不会给别人留下什么把柄,但还有个漏网之鱼,就是微博。 那部手机里面的微博登录都有记录,他注册的小号一旦被发现,他的脸面就要扫地了。 因为杜何其的小号微博ID叫:好玩不过闻淮。 这是他们以前在一起时的“恋爱口号”,好玩不过闻淮,好吃不过杜何其。 当初学校二人三足比赛,他们俩喊着这个口号,得了个第一。 一晃就是这么多年,他特别担心手机被闻淮见到,更担心对方会看见这个。 估计一旦被发现,那么自己那点儿心口不一的小心思也会被立刻看破。 虽然原本昨天他该表白的,但机会已经溜走了,下一次他什么时候能鼓起勇气或者说一时冲动,那都是没准儿的事儿。 “小星星。”杜何其突然叫他。 “嗯?”常星护住手机,“我不会给你的。” “我不要你手机,我问你,你看见我的手机没?”越琢磨,杜何其就越不安。 他可以表白,但不能被看穿。 那样的话,实在太丢人,比莫名其妙挨打还丢人。 “你的手机?”常星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我没印象了,会不会是掉在那个巷子里了?” 杜何其觉得这事儿不太妙,不管谁捡到了,都可能是个雷。 第27章 被发现了 “嗯……他这个……”诊室里, 一个戴着眼镜的微胖中年男人正拿着杜何其的片子仔细端详。 “很严重吗?”闻淮急得不行, 对方说话又慢慢吞吞,他恨不得掐着这人的脖子让他痛快一点儿。 “比较严重, 而且伤及关节……” “以后会站不起来吗?”闻淮一听这专家说“比较严重”, 顿时就心凉了一大截儿。 “你似乎很希望他站不起来?”专家推了推眼镜, 意味深长地对着闻淮笑。 闻淮被他气得只能深呼吸让自己平静,然后克制住自己想动手打人的心说:“并不, 我希望他现在就好起来。” “那没办法了。” 专家又是这么一句, 闻淮脑袋“嗡”的一下,差点儿没站稳。 好在, 专家在大喘气之后说:“现在好起来是肯定没希望的, 不过, 三个月之后吧,差不多能拄着拐走走路。” “……”闻淮心情非常差,觉得自己在被这专家当猴耍,拳头都狠狠地攥起来了, 结果被郭展翊又给掰开了。 “左大夫还是那么幽默。”郭展翊干笑了几声说, “那您给看看, 给点儿治疗建议呗。” “没什么可以特殊建议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他是明星也不能例外。”左大夫把片子还给这家小医院的骨科主任,杜何其被送进来的时候刚好他在,全程都是他处理的,“宋主任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 你们之后要做的就是让病人好好休息好好调养,记住一句话。” “什么?”闻淮皱紧了眉,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结果这位风趣幽默的中年医生左大夫说:“谨遵医嘱。” “……”闻淮的拳头又攥紧了,他说:“我去看看何其,你们聊,有什么事情展翊等会儿给我传达吧。” 他说完又跟左大夫道了谢:“麻烦您了。” 推门出去的时候,闻淮的白眼快翻到天上了,他自认是个待人非常有风度的人,但遇见这个左大夫这种人,实在没法忍耐。 患者在病床上躺着,患者家属在这儿崩溃抓狂担惊受怕,结果他倒好,开起玩笑来了,也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玩笑话。 闻淮心里不痛快,但好在医生说了杜何其三个月之后就能拄拐走动,也就是说确实像他之前糊弄杜何其时说的那样,就是骨折,需要好好休养。 他不知道是应该愤怒还是应该庆幸,想起细皮嫩肉的杜何其被打成这样,他就想活剥了那两个人。 当然,还有他们俩背后的人。 闻淮还在等消息,他现在无比好奇到底是谁能把杜何其叫到那条巷子里。 想到这里,他才想起来,自从出了这件事后,他跟杜何其还没有认真地聊过整件事的过程,另外,在救护车上杜何其的手机掉了出来,被他捡起来,这会儿已经开始提醒电量不足了。 闻淮拿着手机站在病房外,有些踌躇。 开屏需要密码,他觉得杜何其设置的密码应该很容易猜到,但是,偷看人手机总归是不对的。 可……人类的好奇心真的是无法控制的。 闻淮的手指在杜何其的手机屏幕上乱戳,怎么也下不了决心。 这时候,常星开了门,手里拿着垃圾桶,一脸惊讶地说:“老大,你怎么不进去?” 闻淮语塞,差点儿被抓包,半天没说出话来。 常星突然变了脸,赶紧回手关好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他:“老大,是不是何其哥……” 他又红了眼睛,眼看着就要哭起来。 “别乌鸦嘴!”闻淮抬手打了他脑袋一下,“他没事儿,好好休养,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没听说过吗?” “你没骗我?”常星有点儿不信。 “我吃饱了撑的骗你!”闻淮懒得跟他废话,指了指他手里的垃圾桶,“你该干嘛干嘛去吧,不然我叫郭展翊来给你找点儿活。” 常星一听见“郭展翊”三个字,瞬间就跑了。 看着他跑去倒垃圾了,闻淮又开始盯着杜何其的手机看。 他想:就赌一把,如果开机密码是我的生日,那就是命中注定被我偷看,如果不是,我就不再尝试第二次,直接还给杜何其。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天意。 闻淮刚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屏幕就解锁了。 他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用他的生日当密码,杜何其竟然是这样“纯情”的人。 闻淮忍不住笑了出来,靠在病房外的墙上来回翻动手机页面。 “老大,你笑什么呢?”倒完垃圾回来的常星看见闻淮这样,觉得一阵恶寒。 闻淮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收起手机说:“该干嘛干嘛去!” “哦。”常星看了看他,不情不愿地进屋了。 闻淮继续美滋滋地翻手机。 相册,全是自拍和美食;短信,全是各种系统通知;电话,最近通话是一个他没存的号码,闻淮拿着自己的手机存了下来。 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微博上面。 闻淮纠结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个道德沦丧的人渣,但即使这样,他还是点开了杜何其手机上的微博客户端。 他在心里跟杜何其道歉,心说: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屏蔽我。 几分钟之后,闻淮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他看到杜何其登录过的一个微博账号叫“好玩不过闻淮”,点进去之后,只关注了一个人。 当闻淮发现自己是被他唯一关注的人时,激动得举着手机转过去对着墙壁连捶了几下。 杜何其的这个账号几乎没发过微博,但点赞却不少。 或者说,闻淮近期发的所有微博,他都点赞了。 这意图有点儿过于明显,闻淮觉得自己的手里似乎已经抓住了杜何其的小辫子。 他还想继续翻一翻,看能不能找到更有意思的东西,结果,手机自动关机了。 他有些懊恼,应该早点儿想起来这件事儿的,如果时间能倒流,他绝对一秒钟都不犹豫,干脆利落地翻开杜何其这部藏着可爱小秘密的手机。 现在好了,自动关机了,想看都看不了了。 闻淮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走到病房门口,深呼吸了半天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嘚瑟。 他敲了敲门,屋里的两个人都看向他。 这病房原本不是单间,这个小县城的医疗条件非常一般,根本没有单人病房,这是郭展翊昨天想了办法给清出来的一间三人病房。 这会儿,左右两边的病床都空着,只有中间,杜何其悬着腿,躺在上面。 他推门进去,常星懂事儿地站了起来。 “老大你来了啊。”常星把椅子让给他,然后说,“那我先出去了,憋着尿呢。” “赶紧去吧。”闻淮挥挥手,“把门儿关好。” “知道!”常星跑出去,听话地给他们关好门。 一出门就看见郭展翊带着那个专家一起从诊室出来,他颠颠儿地跑过去问:“何其哥的腿没事儿吧?” “没事儿,休息几个月就好了。”郭展翊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带左大夫去吃饭,你一起?” “我不去。”常星往旁边躲了躲,“我要去医院门口的山西面馆儿,刚才那个小护士跟我说那家面馆儿特好吃。” 病房里,闻淮笑盈盈地盯着杜何其看。 “……你吃错药了?”杜何其被他看的浑身发毛,“说话呗。” “你腿没大事儿。”闻淮靠在椅子上,“再忍两天,机票已经订好了。” “去哪儿?”杜何其一脸莫名。 “回去啊,你伤成这样,总不能一直留在这儿吧。”闻淮觉得这个地方条件实在是太艰苦,“回去再拍片子查一下,我还是不太放心。” 杜何其特别喜欢看闻淮担心自己的模样,好像能缓解疼痛一样。 “可是电影怎么办?”杜何其终于想起了正事儿,“毕柏呢?” “沈河去跟他们谈了,这个比较麻烦,但你现在这样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继续拍摄的。”闻淮突然觉得《背德边缘》这部电影还真是命运多舛,一次又一次的被迫叫停。 “啊……”杜何其更愧疚了,他觉得现在像毕柏这样为了梦想拍电影的年轻人都太不容易了,总是想帮帮忙,却总是拖了人家的后腿。 “这事儿你就别担心了,沈河肯定能处理好的。”闻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到杜何其手心里,“差点儿忘了,你手机。” 杜何其之前还在惦记自己的手机,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又见面了。 只不过,他更没想到的是,这手机竟然在闻淮手里。 “它怎么在你那儿?” 闻淮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救护车上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还好没被别人捡去。” 他这句话说得有些暧昧,弄得杜何其心头一惊,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怎么问。 他按了几下按键,发现没有反应。 “没电了。”闻淮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难不成里面有什么不敢让我看到的内容?” 杜何其心虚,不敢看他,把手机塞到自己的枕头下面,说:“才没有,我懒得理你,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第28章 闻淮说 杜何其觉得, 如果全世界就剩下一个贱人, 那一定是闻淮。 这个人的心里以及精神状态,都跟他的外表完全不相符! 没错, 是精神状态。 杜何其此刻躺在病床上, 闻淮说:“我想跟你玩二人三足。” “……你是不是偷吃了隔壁精神科的药?”杜何其真的觉得他有病, 要不怎么会对一个双腿骨折的人说这种话。 闻淮看着他笑,笑得杜何其浑身发毛。 “给常星打电话。”杜何其说。 闻淮拿出手机, 一边翻着常星的号码一边问:“你找他干嘛?” “让他带你去看病!”杜何其瞪了一眼闻淮说, “专家说什么了?我要瘫了吗?” 他是笑着问的这个问题,心里却七上八下。 这些年拍戏, 没少受伤, 大大小小的疤痕, 身上清晰可见。 前些年有一次,道具组失误,一把开了锋的刀被混入了道具中,直接扎伤了他的腹部, 那会儿杜何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当时流了很多血, 吓得他魂不附体, 那是他第一次受重伤,当时想的是,完了,再也见不到闻淮了。 最后结果是脾脏破裂,切除了一部分脾脏。 那段时间屈瑛瑛跟沈源什么都不做整天就陪着他,沈河也每天变着法儿的给杜何其弄吃的补身体。 等到出院的时候, 杜何其竟然胖了。 他发现自己真是命运多舛,人家别人拍一辈子戏可能住院的时间都没他这几年长。 上次切脾,这回断腿。 杜何其说:“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呢?” 闻淮看着他这幅伤春悲秋的样子,有点儿心疼了,虽说那个看起来并不怎么样的专家说杜何其这腿慢慢修养可以恢复,但这过程有多难熬,他想都不愿意想。 杜何其这人,你说他心大,也没那么没心没肺,说他多愁善感也压根儿不至于,只不过,这一天了,他从醒过来开始就在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在意、不担心,甚至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他自己是不是要瘫了,但心里头,估计苦涩着呢。 闻淮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你倒是想瘫,但没那好命,我不是都说了么,就普通的骨折。” “普通的骨折……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杜何其偏了偏头,躲开闻淮的手嘟囔说,“都骨折了,还普通呢啊?” 闻淮无奈地笑笑,使劲儿揉了揉杜何其的脸:“专家说了,三个月后你就能拄拐乱蹦了。” “……三个月……”杜何其一想,这三个月躺在病床上,一准儿还得胖,他琢磨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个小胖子,拄着拐,往前蹦,没站稳,像个球一样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简直可怕,他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要崩溃。 “别胡思乱想了。”闻淮拍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郭展翊带专家出去吃饭了,你想吃点儿什么?我去买。” “我没胃口。”杜何其没说谎,都这熊样儿了,心得大到什么样儿才能吃得下饭啊,“打我的人抓到没?谁干的?” “不知道,沈河也查呢。”闻淮总觉得是熟人下的手,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他就继续问了下去,“你为什么去那儿?” 杜何其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那点儿小秘密马上就要被掀开了。 “要你管。”他把头别向另一边,不看闻淮。 闻淮见他这样,来劲了,杜何其越是不说,他就是越是要问个所以然。 他走到床的另一边,把脸凑到杜何其面前。 杜何其倒吸一口气,又把头扭到了对面。 闻淮干脆抬手捏住他的脸,掰着让他看向自己,认真且严肃地说:“说实话,一个字都不许撒谎。” “我没什么可跟你撒谎的。”杜何其心虚极了,完全不敢跟闻淮对视。 “那你就说啊。” 心里装着只兔子,来回蹦,两个尖尖的大耳朵还不停地搔他的痒。 杜何其觉得自己几乎能听见闻淮呼吸的声音,那人靠得太近,让他紧张到不行。 “你离我远一点我就说。” 闻淮听了,往后退了几厘米。 “……不带这么耍赖的。” “少废话,你要是不说,我就亲你了。”闻淮翘着嘴角奸笑着,“现在咱们俩是公开的恋人身份,在医院接个吻也不是不行。” 杜何其的脸“唰”地就红了,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使劲儿去推闻淮,结果被人抓住按在了胸前。 “说不说?”闻淮压低嗓音,退回去的那几厘米,变本加厉地凑了回来。 他们俩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闻淮呼出的热气都打在了杜何其脸上。 “我是去取点儿东西。”杜何其扛不住了,心里的小堡垒彻底坍塌,败下阵来,实话实说。 “取什么东西?”闻淮追问道。 “你别问了,我不想说。”杜何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案板上的咸鱼,非常想挣扎,然而连一根汗毛都动不了。 “不想说?”闻淮的嘴唇贴在了他的耳朵上,弄得杜何其一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放慢语速,轻轻地说:“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那声音,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透着闻淮独有的性感。 杜何其闭上了眼,用力深呼吸,想让自己不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闻淮身上。 他算是真的服了闻淮,这个人,只要他想,分分钟就能戳中杜何其的软骨。 “说啊。”闻淮的一只手试探着伸进了杜何其的被子里。 杜何其眉头一紧,动了一下身体说:“你要干嘛?” “不干嘛,屋子冷,动手,在你被窝里暖一暖。”闻淮还在轻笑,弄得杜何其心尖儿都在抖。 “你别……”杜何其被他闹得红了脸,咬着嘴唇马上就要求饶了。 “别什么啊?”闻淮将掌心在杜何其身上蹭了蹭,依旧坏笑着问他,“说不说实话?你现在可是残了,我想怎么折腾你,你都没法反抗。” “……闻淮,你怎么这么流氓?”杜何其还闭着眼,他压根儿就不敢睁开,不敢看向闻淮。 “我一直都这么流氓,你知道的。”闻淮故意折腾他,说,“别嘴硬了,说实话,是不是给我买了生日礼物?” 杜何其犹犹豫豫,窘迫到了极致,在闻淮不停“威逼利诱”之下,他终于放弃抵抗认输承认了:“……嗯。” 闻淮愣了一下,然后欺身而上吻住了杜何其的嘴唇。 杜何其挣扎了两下,但原本就是战五渣的他,这会儿又身受重伤,没几秒钟就彻底屈服了。 亲就亲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怕的。 杜何其放松下来,决定接受这“命运的安排”。 这个吻,从强迫到缠绵,杜何其没有伤的那只手早就挣脱了闻淮的束缚,却没有推开身上的人,而是抱住了对方的脖子。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逆流,杜何其绷紧身子,“交代”了出来。 “这么快?”闻淮微微起身,眼睛含笑地看着杜何其。 面前这人,双颊绯红,嘴唇湿润,眼角渗泪,明明还没怎样,就已然是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闻淮爱惜地亲吻他的眼睛,舔干净了他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你是多久没做过了?”闻淮玩弄够了,抽出手,闻了闻,“味道很浓。” 杜何其羞赧难当,干脆紧闭着眼睛不说话。 闻淮起身去拿纸巾,这时候瞄到杜何其的腿才想起来,如今这家伙想换条裤子可是挺麻烦的。 听见闻淮在擦手,纸巾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杜何其闭着眼,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自己脑子里的那点儿乱七八糟的念想全都给挤出去,然而无奈,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没法平静。 闻淮擦完手,听见杜何其还在喘着粗气,于是没出声,好奇地盯着他看。 眼见着那家伙的脸越来越红,眉头越皱越紧,还用力地抿着嘴唇。 他笑着问:“想什么呢?” 杜何其吓了一跳,又是一抖,睁开了眼睛。 “几年不见,你真是更……竟然这么快就交货了!”闻淮嘲笑他,全然不顾自己也撑起来的帐篷。 “我不像你,哪有那么多时间过纸醉金迷的生活。”杜何其嘴上还在跟闻淮较劲,但默默的在脑子里真的使劲儿回忆了一下。 他上一次干这种事儿,对象也是闻淮,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这些年都是靠着自己的左右手活下来的,哪有被闻淮握着打飞机刺激,受不了刺激也是正常的。 杜何其这么自我安慰着,但还是觉得丢人丢到了他跟闻淮八百年前一起住的那栋老房子的厕所里。 那个地方对他们来说还挺有纪念意义的,因为那里,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地方。 也因为那次,他跟闻淮都很快就“交货”了。 愣头愣脑毫无经验的那些年,青涩到出水儿,现在想想,真是又蠢又甜蜜。 时过境迁,没想到,还能被这人占去了便宜,更没想到,竟在对方手里这么快就丢了盔卸了甲。 闻淮又闻了闻他的手,还有味道,走过去掀开杜何其的被子看了一眼,说:“杜何其,哥哥真想糟蹋了你。” 第29章 常星掐指一算 午饭时间早就过去了, 闻淮跟杜何其谁都没吃东西, 而是躲在房门紧锁的病房里干坏事儿。 门上的玻璃窗被闻淮用衣服挡得严严实实,以防有人偷看。 他站在病床边, 随时准备拉着杜何其“追忆一下逝去的青春”。 “……你干嘛?”杜何其瞄了一眼, 赶紧脸红心跳地扭过头去。 闻淮笑他:“你不知道礼尚往来吗?” “又不是我让你那么做的!谁跟你礼尚往来啊!”杜何其回忆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咽了咽口水说,“咱们俩这样儿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换做你跟别人, 或者我跟别人,那确实不好, 但咱们俩的关系……”闻淮拉过杜何其的手, 轻轻地捏了捏。 杜何其没有给他回应,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平时在无数镜头下都不会紧张的人,现在紧张极了,他总觉得两人还没复合, 就做这种事, 实在太奇怪。 他们都不是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 也并非有多高尚,只是因为,跟前的这人太特殊,所以做这种事才要更谨慎。 “握住。”闻淮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杜何其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乖乖按照他的话去做。 “乖,听话。”闻淮抬手, 摸了摸杜何其的脸。 他手上还残留着杜何其的味道,没那么浓郁了,却也提醒了杜何其刚刚发生过什么。 礼尚往来,这会儿听起来,无比讨厌的一个词。 “我凭什么?”杜何其干脆收回了手,突然蹿出的邪火让他口不择言地说,“刚才是你自己愿意给我弄的,我又没强迫你。” 他这小性子,说来就来,闻淮被他气笑了说:“那你不也挺舒服的吗?而且,你也没反对我给你弄,要是别人,你肯定不会让吧?” 杜何其被说中了心思,不吭声了。 “你就是还爱我。”六个字,闻淮说得掷地有声。 杜何其心跳更快了,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窒息了。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看完之后,你给我撸。”闻淮又掰着杜何其的脸看向自己,说,“看好了,只给你看一次。” 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然后递到了杜何其面前。 杜何其的目光在他手机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笑了出来。 从欣然一笑变成了哈哈大笑,笑得他打起了嗝。 “……能不能不笑了?”闻淮收回手机,突然有点儿后悔给杜何其看自己的微博了。 他知道这家伙的脾气,要是对杜何其说“我知道你还爱着我,因为我看见了你的微博小号”,估计别说和好了,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搭理他了。 所以,闻淮只能这样,把自己的小号先露出来,反正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他来表白,心里有底。 “你太逗了!”杜何其没受伤的那只手不停地拍着床,大笑着说,“我说你怎么突然提起了二人三足!” 闻淮看着他笑成这样,其实特别想泼点儿冷水,但这显然是不理智的,他不可能说是因为看见了杜何其的ID才想起来的。 不过,他们俩也确实分不开,竟然都搞了个微博小号追踪对方的消息。 杜何其的ID叫“好玩不过闻淮”,更巧的是,闻淮的ID是“好吃不过杜何其”。 敬往事一杯酒,感谢过去的时光如此可爱动人。 杜何其笑着笑着,就开始心酸,不只是心酸,鼻子也酸。 他收敛了笑容,看着天花板,眼睛通红。 这场面太滑稽,闻淮还有些衣衫不整,杜何其却在这头感伤了起来。 “你……”闻淮见他这样,突然就揪心起来。 他俯身,轻轻地抚摸着杜何其的脸,尽量语气轻松地问:“怎么了这是?不高兴了?” 杜何其把视线转移到他脸上,盯着看了几秒,突然抬手搂住了闻淮的脖子。 画面持续滑稽着,但他们两人的心里却是这几年中从未有过的释然。 他们还爱着。 一年,两年…… 三年,五年…… 尽管再怎么装作敌视对方,那颗心,还是向着那个人。 从最开始,到现在,竟然一直都没变。 两人就这样抱着好半天,杜何其终于想起了那件“正经事儿”。 “我给你……”他眼睛往闻淮那边一看,那人竟然已经软了。 闻淮也发现了,尴尬地起身穿裤子,半天说了句:“呃……热胀冷缩。” 杜何其又开始大笑,一巴掌打在了闻淮的屁股上。 “差不多得了啊。”闻淮看了一眼杜何其被弄得脏兮兮的下半身,苦笑着说,“你消停一点儿,我给你换裤子。” 几分钟之后杜何其才知道,原来闻淮说的换裤子,就是跟护士借了把剪刀,剪烂了他的内裤和病号服的裤子。 因为不能洗澡,于是用盆盛了水,浸湿毛巾,给杜何其擦身体。 “感觉你现在已经七老八十生活不能自理了。”闻淮笑他说,“还好你没真的瘫痪,不然,我可能真会移情别恋。” “少来了你!”杜何其现在心情好得合不拢嘴,觉得胳膊腿儿都不疼了,全身上下从来没这么舒坦过。 “怎么?你不信?”闻淮见他在笑,自己心情也好,他发现了,杜何其就像是一块儿特制的小糖球儿,顺着他的喉咙咕噜噜滚进去,连心尖儿、血液,都甜了。 “不信。”杜何其眉眼弯弯的看着他,说,“哎,我问你个问题呗。” “问呗。” 闻淮用温毛巾给他擦着脏了的地方,大腿内侧,全都黏黏糊糊的。 “咱们俩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啊?”杜何其问的时候有点儿紧张,虽然刚才两人基本上算是表明心思了,但毕竟没明说,还是谨慎为好。 闻淮正将毛巾覆在杜何其的小腹上,听他这么一问,故意用力一按说:“你说呢?” 杜何其被他弄得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杜何其,像我这样的灯笼,你打着对象儿都找不着。”闻淮说的时候,心跳加速脸发热,刚说完,杜何其又发出一阵爆笑。 对方笑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紧张说话颠三倒四,窘到抓狂,抬手就把刚擦过“脏东西”的毛巾丢到了大笑着的杜何其脸上。 “操!脏啊!”杜何其抓起毛巾又甩了回去,两个人闹了好半天。 闻淮没给杜何其穿内裤,因为他家这位病人的腿打着石膏,他连碰都不敢碰,怕把好不容易抓回来的心肝儿弄疼。 “那我也不能光着屁股啊!”杜何其觉得特别不安,皮肤跟被罩直接接触,他觉得脏兮兮的。 “我刚才给常星打了个电话。”闻淮坐在床边,拉着杜何其的手,一边儿亲对方的手指,一边儿说,“让他给带了个好玩的回来,你肯定喜欢。” 半个小时后,杜何其开始认真地思考他跟闻淮复合这件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尿不湿……”杜何其咬牙切齿地看着闻淮拿着那个大号尿不湿,心里愤怒又绝望。 “我没告诉常星是要给你用的,没事儿,别害羞。”闻淮憋着笑,他不是故意想耍杜何其,出发点是好的,可现在这么一看,真的很搞笑。 最后,在闻淮的威逼利诱之下,杜何其还是穿上了成人纸尿裤。 非常羞耻,羞耻到他短时间内都不想跟闻淮说话了。 “饿不饿?”俩人大半天都没吃东西,闻淮是饿得不行了,但又不可能丢下杜何其自己去吃东西。 “气饱了。”旧情人重归于好的第一天,竟然是这样的,杜何其觉得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了。 “那也得吃东西。”闻淮给杜何其盖好被子,然后去开门找常星。 他觉得这小子越来越不像样了,以前不管干什么都知道问问他老大吃不吃饭喝不喝水冷不冷热不热,现在就顾着自己玩。 “常星!” “这儿呐!”常星抱着一只小猫从楼梯间跑了出来。 “谁家的猫?”闻淮看着那脏兮兮的小黄猫,一脸的嫌弃。 这只小家伙特别小,常星用手掌就能把它托起来,他揉了揉小猫的脑袋说:“郭展翊捡的。” “他捡的?我怎么不信呢!”闻淮觉得他那个“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定已经被这俩人给无视了,“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常星撇撇嘴,不说。 “不说拉倒,何其猫毛过敏,你别让这家伙烦他啊!” 常星抬眼看了看他老大,觉得这人周身都围绕着一股奇怪的光芒,于是,眯了眯眼睛说:“老大,我掐指一算,你跟何其哥,和好了。” 闻淮嘚瑟地笑了,仰着头说:“少八卦,我们俩饿了,你赶紧买饭去。” “真的和好了啊?老大!我就说你魅力十足何其哥根本抗拒不了吧!”常星觉得自己要燃烧起来了,因为看到了红包就在眼前飞! “好了好了,那么多废话!”闻淮本来就心情好,又被这么一顿夸,更加飘飘然了,大手一挥说,“赶紧买饭去,这个月给你发奖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有点话说 “敬往事一杯酒”,引用了一下这六个字,然后吧,我去找了一下出处,本以为可能是哪本书或者哪首歌里的,结果广大网友的答案是:网络名言佳句…… 总之,继续鞠躬,敬网络佳句 第30章 矛盾啊矛盾 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假。 本来杜何其觉得自己已经丧到不能再丧, 觉得是不是他压根儿就不该走演艺这条路不该吃这碗饭,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没消消停停地捞到过好呢? 现在的名气、地位、粉丝、热度, 全都是用血和命换来的。 到底值不值得?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 但这会儿, 他突然觉得,似乎应该感谢一下这倒霉的命运和喜欢调皮捣蛋的老天爷。 因为如果不是这次受伤, 他跟闻淮可能还不会说破。 “唠会磕呗。”杜何其用手指点了点闻淮的腿, “别玩手机了!” 玩手机有谈恋爱有意思吗?这人是不是傻啊? “你看。”闻淮把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笑得像个大尾巴狼。 杜何其被他这个笑弄得浑身毛毛的, 总觉得这人没干好事儿。 果然, 当他看过去, 发现闻淮特别坏地在微博发了杜何其的照片,睡觉睡得像条安详的狗…… “我好烦你。”杜何其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 “你家瑛瑛姐说的,咱俩的事儿刚公开,可以适当秀一下恩爱。”闻淮还挺骄傲, “我拍得多好, 还给你美化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我还得谢谢你咯?” “那倒不用客气。”闻淮收起手机,趁机亲了一下杜何其,“咱俩谁跟谁啊。” 杜何其被亲得心里甜,但表面上还非要做出一副嫌弃到死的样子:“谁跟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咱俩谁跟谁?” “我跟你。”闻淮坐下,勾着杜何其的手指头玩,“跟你一辈子。” 杜何其竟然害了羞, 小声儿嘟囔说:“还是少说这种废话,以前说了那么多,后来不也……” 他没继续往下说,再说下去,好好的气氛就该被毁了。 但闻淮却没有停止这个话题,他摆弄杜何其的手停了一下,然后说道:“以前是我不好,没能多为你考虑一些。” 杜何其其实不太想聊起以前的事,那时候他们都还太年轻太冲动,太以自我为中心,其实说到底,那时候他们相爱,却还是爱自己比对方多一些。 直到后来分手,经历这些所谓的风风雨雨之后,才意识到当初的那个人对自己有多重要。 谁都不是圣人,他们依旧自私,只不过走到如今,大概能比当初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 “你知道以前是你不好就好,以后怎么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清楚吧?”杜何其只是嘴硬,他努力想跳过这个话题,让气氛活跃起来。 但闻淮就是这么一个不让他顺心的人,握住他的手,亲了亲手背说:“我当初不是不想管你,只是我还没站稳脚跟,那时候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给你点儿钱缓解一下生活的压力,我是想,等我稳定了,一定要想办法也拉你上来,只不过……” 其实这些话,这几年里,杜何其自己也想到过,他不相信闻淮是那种见利忘义背信弃义的人,但听不到闻淮亲口对自己解释,他就无法安心。 过去永远在哪里摆着,当初因为误解也好、冲动也罢,造成的那些遗憾,也永远都不可能抹平,只是好在,过去都过去了,他们还有现在和未来。 “也怪我太任性。”杜何其挠了挠闻淮的手心,笑得俏皮,“你当时为什么不挽留我?后来追悔莫及了吧?” 闻淮见他笑了,心情也放松下来:“当时胆小,怕你说出你不爱我了。” “真烦。”杜何其说着真烦,笑意却从眼里溢了出来。 “那你不还是爱我。”闻淮往前靠了靠,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杜何其身上,“这几年你没少惹我,等你好了,我都要讨回来。 “谁惹你了啊!”杜何其别开脸,有些心虚。 “谁抢了我资源谁心里清楚。”闻淮的嘴唇贴在杜何其冰冰凉凉的脸上,说,“还在媒体面前说我坏话,我都记着呢。” “别说得好像你没干这些事儿一样!”杜何其转过来瞪他,结果被偷了个吻,他推了推闻淮说,“那时候我住院,你不也见缝插针把我从那个综艺给挤出去了么!” 俩人开始细数分手后这些年对对方做过的坏事儿,一件一件,各个儿都记得清晰。 事儿拿出来,每一件都值得上个八卦论坛讨论几百次,但作为当事人的他们,却更像是在跟对方撒娇耍赖,时不时还要亲一下。 俩人还在腻歪,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常星在门口透过窗户就看见他老大在不停地亲他何其哥,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但他只能忍着,并且希望他们能一直这么好,那就意味着他老大会一直心情好,更意味着他能一直拿红包。 闻淮是个好老大,心情一好就给小弟发红包。 他敲了两下,觉得自己的饭白买了,不知道老大能不能给报销。 但即便是沉浸在恋爱中的人,只吃对方的嘴唇和口水,也是不会饱的。 闻淮使劲儿亲了一下杜何其之后,起身说:“饭菜买好了,你多少吃一点儿。” 杜何其本来没有胃口,但在跟闻淮和好的这一个小时里,突然胃口大开。 “我好饿,有什么好吃的?”他自己挣扎着想坐起来,结果刚起来一点儿,又跌了回去。 闻淮开了门,常星笑嘻嘻地跟着进来。 闻淮说杜何其:“你还真的生活不能自理了,以后尿尿拉屎,是不是也得我伺候啊?” “你快闭嘴!”如果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杜何其还能忍,现在常星也在,他窘到想升天,“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闻淮大笑着把杜何其扶起来,然后自己干脆坐在他身后,让他靠着。 常星只敢偷笑,不出声儿,抿着嘴,发出小老鼠一样“嘻嘻嘻噫噫噫”的声音。 他拿过小桌子摆在病床上,觉得自己脑袋上面正顶着一个巨大的灯泡,快被闪瞎了。 “你笑什么?”闻淮问常星。 语气有点儿严厉,吓得常星赶紧收住笑,把饭菜摆好准备撤退。 闻淮又问他:“你笑什么?” 常星哭丧着脸往后退。 结果闻淮又爆发了一阵笑声,圈着杜何其的腰,笑着靠在了对方的背上说:“何其,你说小星星在笑什么?” 一个房间,三个人,其中两个人都觉得闻淮今天吃错药了。 常星撒腿就跑,忘了跟他老大要饭钱。 从病房出来,没地方可去,小猫在门口抱着自己的尾巴乖乖地等着他。 他走过去,把小家伙抱起来,亲了亲那颗小脑袋瓜儿说:“怎么办哦,现在感觉自己好多余。” “谁说的?” 常星抬头看过去,郭展翊拎着个小箱子走了过来。 刚看完别人秀恩爱,这会儿看见自己的冤家,常星心情低落到不行,收回视线继续撸猫,不想搭理郭展翊。 郭展翊过来在他身边蹲下,打开箱子的小门说:“给它买的,明天咱们就要走了。” “不带它回去吗?”转院的手续已经办好,杜何其明天就要回去养伤了,但闻淮说不让小猫接近杜何其,常星又特别舍不得这个小家伙。 “为什么不带回去?”郭展翊把睡得安稳的小家伙轻轻放在箱子里,“你不喜欢?” “喜欢啊,可是何其哥对猫毛过敏。” “……怎么可能?”郭展翊说,“谁说的啊?” “老大啊。”常星歪着脑袋盯着小猫看,心里特别失落。 “听他放屁,他是怕杜何其见着猫就不搭理他了!”郭展翊前几天为了查闻淮跟杜何其的关系,把这人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别说过敏了,就连杜何其小时候养的狗叫什么他都查得一清二楚。 “而且这猫是你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郭展翊心说,你要是不带走,我岂不是白花钱给你买回来了! 他变着法儿地想对常星好,以前没照顾到的,现在都想弥补上,也说不清为什么,因为自己明明没想过跟常星在一起。 大概是这段时间天天跟常星在一起,看着这个崽子动不动就摆出一副“你总欺负我”的架势就觉得心烦,为了让自己心安,他才这么做。 这个答案,郭展翊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了。 人总是这样,当局者迷,迷到再精明的人也会变糊涂。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常星问完觉得自己太蠢了,万一人家说“我什么时候对你好了?你不要自作多情”,那就尴尬了。 于是,不等郭展翊回应,抱起箱子就跑了。 郭展翊蹲在那里,看着常星跑走的背影,无奈地笑了。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觉得可爱的人已经不多了,甚至于没有。 当年第一次看见常星,就觉得他可爱,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小崽子也不再是当初跟他上个床都紧张得发抖的常星了。 郭展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当初放弃常星让他自己去闯生活是正确的,留在他身边的话,迟早会变的。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苦笑着想:我这个人啊,真是矛盾啊! 第31章 抓到人了 破镜重圆的第一个晚上, 闻淮试图钻进杜何其的被窝里, 但被可爱的护士小妹妹给拒绝了。 她说:“你这样是违反规定的,你们是明星, 更要以身作则。” 闻淮无力反驳, 只能拉着杜何其的手趴在床边看着对方睡觉。 这间屋子还空着两张床, 可他不想睡过去。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有点不现实,自己渴求了这么久的事, 竟然真的实现了。 五年了, 他想了很多种跟杜何其和好的方法,但从来没有去行动过, 但生活对他不薄, 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半夜两点, 两人睡得正香,突然屋子里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闻淮跟杜何其都醒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闻淮的手机响。 清脆刺耳的系统默认铃声在深夜显得格外惊心动魄,闻淮拿过手机, 看到来电人是一个陌生号码。 “午夜凶铃?”杜何其睡眼惺忪地看着闻淮。 闻淮接起电话, 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有谁找他。 “闻淮?” 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 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你哪位?”闻淮巧妙应答,把问题抛给了对方。 “我是沈河。” 一听到沈河的名字,闻淮揉了揉太阳穴,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儿神经过敏,又不会真的有午夜凶铃,他到底在怕什么? “嗯, 怎么了?”闻淮跟沈河不熟,他不知道对方是从哪儿弄到的自己手机号码。 “抓到人了。”沈河的语气中带着一股狠厉感,他说,“现在就缺你到场了。” 闻淮一听,立刻看了杜何其一眼,然后转身走到窗户前,压低声音问:“是谁干的?是不是白硕?” “白硕还没那个胆子。”沈河说,“你还记得何其之前那个助理吗?从公司走了之后跟一个富二代混到了一起,智商真是越来越低了。” 闻淮记得那个人,曾经冒冒失失地想爬床,结果被卫楚阳给送了回来。 “竟然是他……”闻淮是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助理干的,助理这种工作,不做了,换一家,甚至换一个职业都无所谓,根本没有太大影响,反倒是白硕,他一直以为是白硕因为被踢出剧组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就是他。”沈河又笑了一声说,“你来不来?明天源源他们要走,我得赶紧回宾馆去,你要是不来就郭展翊一个人在这儿,我怕他睡着人跑了。” 闻淮听见那边有人骂骂咧咧地说着脏话,估计是郭展翊在抱怨。 “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人都抓到了,闻淮说什么都得去。 把杜何其弄成这样,闻淮觉得,不让那几个人断手断脚都不解恨。 挂了电话,闻淮一转身发现杜何其正睁大眼睛看着他。 “抓到了?”杜何其脸上没什么表情。 闻淮走过去,捏了捏他鼻子说:“吵醒你了,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哦,这不是你台词儿。”杜何其打了闻淮一巴掌,笑嘻嘻地说,“你的台词儿应该是‘祖宗,你等着我去给你报仇’。” 两人在屋里笑了半天,闻淮收到了沈河发来的地址,亲了一下杜何其就出门了。 走到门口,不放心杜何其自己在屋里,愣是把躲在隔壁病房睡觉的常星给抓了过来。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闻淮嘱咐道。 常星困得根本睁不开眼睛,连连点头:“嗯嗯嗯……” 然后一头扎到了杜何其隔壁的病床上。 小县城,半夜三更打车都费劲。 闻淮急得够呛,在路上走了十几分钟才有一辆出租车过来。 沈河给他的地址是火车站后面的一个小旅馆,他进去的时候特别奇怪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按照房间号去敲门,在门口等着的时候,还掰了两下手腕。 郭展翊给他开的门,一看见他就问:“常星跟杜何其在一起吗?” 闻淮瞄了他一眼说:“不告诉你。” 他没再理会郭展翊,咬着牙进了屋。 不大的小旅馆房间里倒是挤了不少人。 那张又破又窄的床上倒着三个被麻绳绑着的人,其中一个是哭得满脸泪痕的冯绅,另外两个,看脸的话,闻淮没有印象,但毕竟也是交过手的人,见了面就知道对了,就是他们。 床边站着沈河,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见闻淮进来,沈河介绍说:“这我哥们儿,余海,冯绅就是他给捆来的。” 闻淮跟余海握了手道了谢,余海说:“您可千万甭跟我说谢,我还得跟您这儿道歉呢!” 闻淮有些诧异:“嗯?什么意思?” 余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了一眼沈河说:“冯绅是我前阵子找的一兔爷儿,一块儿腻歪了一阵儿,他说有人欺负他,想解个恨……” 闻淮明白了,刚才在电话里沈河说的那个富二代就是余海。 “这事儿不怨你。”闻淮看向明显已经肿了脸的冯绅说,“咱们冤有头债有主,我家祖宗这会儿还躺病床上不能动呢,医生说最少三个月。” 他走到床边,用力捏住冯绅的脸,恶狠狠地说:“你说,我应该怎么解恨?” 冯绅“呜呜”地哭着不敢说话,之前他被抓来的时候痛斥沈河搞私刑还扬言要报警,结果被郭展翊打得亲妈都不认识了。 这会儿看见闻淮,已经被打怕了的冯绅,除了哭,什么都不敢说了。 “你先别哭,我有话问你。”闻淮抬手在床边的桌子上抽出一张纸,使劲儿给冯绅擦脸,遇到青紫的地方,按得格外用力,“我问你啊,你是怎么想的,专门儿打他的腿?” 冯绅这会儿才知道害怕,原本以为自己怎么折腾后面都有人给撑腰,结果发现,原来是自己太天真,余海竟然跟沈河是朋友。 他现在更恨了,恨不得身上捆着炸药,干脆跟这些人同归于尽好了。 从小到大,他总是被人瞧不起的那个。 十七岁被迫辍学,被多少人玩儿过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也渴望过上安稳的好日子,但从来都只是想想而已,他没钱,没能力,好不容易从一个火坑里爬出来,想着去做个明星助理给人跑跑腿打打杂也挺好的,起码能靠自己赚钱吃饭了,只是没想到,这种生活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就破灭了。 他知道是自己犯了错,但他只是太急了,他羡慕杜何其的生活,前前后后都有人围着有人捧着、伺候着,这羡慕,在短短时间内成了嫉妒,他觉得像杜何其这样的人没什么特别的,他也可以,只是缺少个机会。 他渴望机会,于是就想到了导演。 潜规则而已,相比于他过去的生活,这完全不算什么。 反正,他早就没有尊严可言了。 只是没想到,那个导演是个软蛋,更没想到的是,导演竟然跟黑脸制片住在一个房间,还是大床房。 一次失策,让他丢了这份工作,苦闷懊恼之时,他又遇见了余海。 他觉得这是老天想要帮他出这口气,难得被命运眷顾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那段时间,他用了浑身解数去讨好余海,果然,他提出要求之后,余海立马找了两个手下去办事了。 但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余海根本就没拿他当回事儿,沈河一句话,余海直接把他绑了踹上了飞机送到了这里。 “说话啊,想什么呢?”闻淮掐着他脸的手更用力了,像是恨不得直接将人捏碎。 冯绅疼得止不住地流眼泪,眼睛看向余海,想要求饶。 余海看都不看他,正在给沈河点烟。 “说话!”闻淮大吼一声,松开捏着冯绅的手,下一秒拳头已经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冯绅被打得嘴角出了血,害怕至极,连连结巴着道歉:“对,对不起……我……” “对不起?”闻淮抓着他的衣领把人从床上拖下来丢在冷硬的地上,旁边沈河跟余海给他让了让位置,靠到一边儿去看热闹。 闻淮看到郭展翊身边放着两根铁棒,那东西他熟,当时杜何其就是被这两根铁棒打折了腿。 他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根,在冯绅面前挥了挥。 “就是这个吧,你想不想试试?”闻淮的眼神阴鸷暴戾,他将铁棍贴在冯绅脸上,语气沉沉地说,“我要是照着你的头打,你说会怎么样?” 冯绅哭出声来,大喊求饶。 闻淮抬手就打了下去,但这一棍没有落在冯绅身上,而是狠狠地打在了旁边另一个被绑着的打手腿上。 那个打手惨烈地大叫一声,叫声未落,又是一棒。 郭展翊看着他打人的模样,想起了那天杜何其被打断腿时的场景,随即皱紧了眉头。 沈河、郭展翊、余海,三个人站在一边看着闻淮打折了那两个打手的双腿和手臂,然后又转向了冯绅。 “他们打折了杜何其的两条腿,何其在床上要躺三个月。”闻淮蹲到了冯绅面前,问他,“我现在让他们双倍奉还,躺上六个月,不算贪心吧?” 冯绅连连点头,颤抖着说:“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海哥……” 他又向余海求救,然而余海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闻淮说:“杀人犯法,我还真不能杀你,你说到底该怎么办呢?” 第32章 求我 闻淮手里的铁棍落在冯绅腿上时, 心里前所未有的痛快, 他觉得自己可能本来身体里就暗藏着暴力因子,以前一直在人前绅士有礼文质彬彬, 但这因子一旦爆发就有收不住的架势。 因为冯绅, 杜何其不得不在病床上躺至少三个月, 因为伤及关节,日后恢复起来也是个麻烦事儿。 那种身体上的疼痛, 那种心里面的负担, 闻淮恨不得自己替他受。 但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冯绅,嫉妒让人失去了理智, 甚至连人性都没有了。 最后, 闻淮是被郭展翊拉开的, 冯绅已经疼得彻底晕了过去。 打红了眼的闻淮又在冯绅的腿上踹了一脚,喘着粗气说:“晕过去真是便宜他了。” 沈河站在一边儿抽着烟看他,一支烟燃尽,沈河丢给闻淮一包纸巾:“擦擦汗。” 他们俩不熟, 如果不是杜何其, 很有可能沈河跟闻淮压根儿都不会有任何接触, 在沈河的印象中,闻淮压根儿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跟杜何其那点事儿,沈河一清二楚。 自己成名就抛弃一起吃苦的男朋友,算什么男人。 但今天看到闻淮给杜何其撒气,又觉得这人还挺有血性的, 只是下手真挺重。 “差不多就行了。”沈河接过余海递过来的口香糖,拆开塞到嘴里,“闻淮,你该回去就快点儿回去,毕竟身份不同,万一有人盯着事儿就麻烦了。” 闻淮还盯着冯绅看,郭展翊揉了揉眉心说:“剩下的就麻烦余先生处理了。” “嗯哼。”余海撇撇嘴,“这小子真是……” 他把视线从冯绅身上转移到沈河那里问:“哥,你说怎么收拾他?” 沈河瞥向余海,抱怨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打过人!” 闻淮不想在这里过多逗留,他已经差不多撒过气了,现在急切地想回去陪杜何其。 “我先走了。”闻淮说,“天亮以后何其要上飞机了,这边就麻烦你们了。” “我跟你一起走。”闻淮刚才的行为让郭展翊觉得这人这会儿大概是疯的,他不放心,决定紧盯着闻淮,一起回去。 “去吧。”沈河把他们送到门口,“剧组的事儿我也安排好了,该补偿的补偿,该发通稿发通稿,何其其他的工作我也都给推了,这段时间专心养病。” 闻淮点点头,没说什么,离开了。 “哥,我饿了。”余海一边儿发着信息叫人来处理冯绅,一边儿像只大狼狗一样蹭沈河的肩膀。 “我还饿了呢!”沈河推开他说,“我去补一觉,天亮以后跟他们一起回去,还得参加源源的婚礼呢。” 余海拖着他不让人走,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却像个耍赖的小孩儿:“不是说好跟我一起走的么!你又骗我!” 沈河点头:“对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骗你了。” 闻淮跟郭展翊回了病房,杜何其跟常星睡得像两只荷兰猪。 他们俩一人守着一张病床,睁眼到天亮。 早上七点多,一行人终于踏上了返程的车,从这边开车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机场,常星抱着猫,杜何其翘着脚,想抢过来玩,结果一动,腿疼得他呲牙咧嘴,把常星怀里的小家伙吓得够呛。 “你别乱动。”闻淮圈住他的肩膀,转过去怒斥常星:“我不是说了让它离何其远点儿吗?” 常星把小猫塞进衣服里,往旁边躲了躲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闻淮突然很想骂人,他觉得一定是郭展翊把常星给带坏了。 杜何其又发出爆笑,笑得直打嗝,笑得腿直疼。 在车上,因为还有个不熟悉的司机,所以四个人都没提到那些敏感的话题,直到上了飞机,他们的位置是沈河给特殊安排的,周围没人,杜何其终于勾了勾闻淮的手问:“是冯绅吗?” “你知道?”闻淮有些惊讶,他自己一直都觉得是白硕干的,怎么都没想到冯绅那里,杜何其却一下就猜中了。 “不知道,但觉得是他。”杜何其晃了晃脑袋说,“这两天我仔细想过了,干这事儿的人必定是知道我在哪里买了什么东西的,而我的快递信息,除了冯绅,没别人知道了。” 闻淮皱了皱眉,突然发现其实这件事真的很好猜,稍微冷静地分析一下就能知道是谁干的,但他却因为一直处于焦躁和喜悦之中,根本没能静下心来想想。 杜何其说得对,冯绅曾经做了几个月他的助理,对他的所有信息了如指掌。 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你到底买了什么?”闻淮之前“严刑逼供”的时候知道了杜何其是去取为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却迟迟不知道对方到底买了什么。 “我靠!”被他这么一问,杜何其才想起来到现在他还没拿到那个钥匙包,“我的钥匙包!” “你的钥匙包?”闻淮一脸困惑。 “我给你买的钥匙包,到现在还没收到呢!” 那个钥匙包是杜何其从海外买的,限量款,一是贵,二是少。 “等飞机落地我让常星去查一下。”闻淮用手使劲儿揉着杜何其的眉心,“不准皱眉,你要长皱纹了。” 杜何其一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男人,你说谁?” “老男人说你!” 俩人就是这样,即便是和好了,没几句话就又开始互相挤兑。 “别闹了,说正事儿,是冯绅吗?” 闻淮点头,掰了掰手腕装狠说:“你猜我把他怎么了?” “强奸了?”杜何其故意闹他,还摆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我要是强奸了他,你不得嫉妒疯了?”闻淮咬了一口杜何其的下巴,说,“我只是打了他一顿,以牙还牙。” “啊?”杜何其突然觉得自己的腿跳了一下,特别疼。 “别‘啊’了,我都要累死了。”闻淮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腕,还有发红的手心,觉得打人其实也是件非常耗体力的活儿,有这力气,他其实更愿意做点儿别的。 不过,这么长时间了,他的手还疼着,可以想象冯绅被打的时候有多疼。 他现在能理解冯绅当时为什么会晕过去了。 闻淮甩了甩手说,看了一眼杜何其的下半身说:“我突然发现应该庆幸他们没失手打碎了你的蛋。” “……啊啊啊!你为什么这么流氓啊!”杜何其也不想喊,但闻淮的手已经按在了他身上。 五年没有在一起,他觉得闻淮变了。 似乎是被流氓星的饥渴妖怪给附身了。 他们没有在飞机上胡来,毕竟是公众人物。 闻淮逗了他一会儿,俩人就都睡着了。 在飞机上睡觉永远都不会太舒服,尤其是像杜何其这样,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要坐好几个小时的飞机。 睡的这一觉,他做了好几个梦。 先是梦见自己去参加艺考,结果老师说他们不收残疾学生,之后他就在哭,哭着哭着就好像来到了一个非常玄幻的世界,他在这个世界不仅没有残疾,还能飞,飞累了就抓着大鸟的翅膀让大鸟带自己飞,飞着飞着,进了一个山洞,山洞黑漆漆的,走到尽头看见一个人在凿洞,身边立着一个小香薰灯,他喊那个人,对方不理他,他靠近一看,对方竟然没穿衣服,惊呼一声之后,那人转过头来,竟然是闻淮…… 他被这个场面给吓醒了,睁开眼好半天才回过神,然后闻到了超级诱人的香味儿。 “……你竟然背着我偷吃泡面!”杜何其一闻见味道瞬间就饿了,伸胳膊就想抢闻淮的泡面,结果那人“刺溜刺溜”迅速吃完了。 “没了。”闻淮笑着看他,“你求我,求我我就给你也要一个。” “……我能问个问题吗?” 闻淮点头。 “你是怎么变得这么贱的?” 只不过五年没有深交而已,闻淮比以前还流氓还贱,杜何其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说:“我后悔了,早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样,我就不跟你和好了。” “可惜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闻淮站起来,表情特别嘚瑟地说,“通稿早就发了,恩爱也秀过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咱俩的关系,微博评论一水儿地祝咱们百年好合,你要是现在甩了我,绝对会被黑出太阳系!” 杜何其都懒得再翻白眼了,他觉得特别心累,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不过闻淮闹归闹,但还算是有良心,在他们下飞机之前让杜何其愉快地吃了顿飘香之致的泡面。 杜何其说:“这下好了,眼看着又要胖三斤了。” “没事儿。”闻淮给他擦了擦嘴,又亲了一口说,“过段日子,你可能还要胖三十斤。” 杜何其刚想骂他,就听闻淮说:“何其,真的不用刻意控制体重,他们关心你好不好看,我只关心你健不健康。” 杜何其瞬间就被感动了,抿着嘴低头笑,然而闻淮的下一句话,让他攥紧了的拳头直接捶在了那个人的肩膀上。 因为闻淮说:“等你胖了,就没人跟我争资源了。哈哈哈哈哈!” 第33章 出院同居 杜何其被这帮人从机场又直接转移到了医院, 忙前忙后, 从头到尾查了一遍,然后安排住院, 说是观察几天之后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闻淮总觉得不放心, 当时杜何其都被打成那样了, 竟然这么快就可以回家? “再找人看看吧。”闻淮跟郭展翊一人守着病床的一边,中间, 杜何其躺在床上“滋遛滋遛”地喝着豆浆。 “看什么啊!”杜何其已经没有耐心了, 现在这样整天被推来推去、搬上搬下,搞得他像是个货物, 特别烦躁, 尤其是检查的时候还得憋着尿, 根本不好意思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自己想去厕所。 不管怎么说,偶像包袱还是有的。 “你别这样。”闻淮捏了捏杜何其的耳垂说,“还是要好好检查一下,万一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儿怎么办?” “哪儿那么容易落病根!”杜何其喝着喝着, 又想尿尿了, 心说:与其关心我的腿, 不如多关心关心我的膀胱吧! 他暴躁地赶走了郭展翊,看着闻淮把门关好,招招手说:“来,伺候我撒尿。” 自从折了腿,杜何其最怕的就是上厕所了。 一开始闻淮尝试过抱着杜何其去卫生间,但那会儿的病房没有独立卫生间, 必须抱着这个没比自己矮多少的大男人至少走出去300米,说着简单,真的做起来的时候还是很费力气的。 抱着人去上厕所跟抱着人去房间“做运动”是完全不同的,闻淮觉得,如果是公主抱杜何其去做爱,大概走个五百米他也能坚持。 “你抱我。”杜何其此刻张开了双臂,故意耍赖让闻淮抱。 转院之后,环境终于变好了,也有了独立卫生间,当然,除此之外,郭展翊还给杜何其弄了个轮椅来,方便闻淮推着他乱走。 闻淮过来,抱起杜何其,试图让他坐在轮椅上。 杜何其说:“你要是敢把我放下,我就敢把你睡觉流口水的照片发出去!” 最后,闻淮认输,只能庆幸现在去厕所比以前近了些。 杜何其上完厕所,又靠在闻淮身上让他抱自己回去。 回到病床上,闻淮的手伸进了他衣服里,手指肚在对方的身上来回撩拨了两下。 就这么两下,杜何其就有了感觉,迫不及待地想被欺负得更惨,然而现实条件并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你干嘛啊!”想到两人和好之后却没能痛痛快快地做一次,杜何其觉得心痒,却又不敢乱动。 他现在动作大一点儿都会这儿疼那儿疼,伤筋动骨的一百天,不知道是不是也要禁欲一百天。 “想干你。”刚才杜何其上厕所的时候,闻淮的眼睛就盯着人家的私密处看,那根可爱的家伙前几天刚刚在他手里丢盔卸甲,而且几年前也没少被他套弄。 他还想扒了杜何其的裤子,继续捉弄他,就想看看几年过去了,这家伙是不是比以前更紧了。 杜何其心里不悦,不说话了,伸手去摸闻淮的口袋。 掏出烟,他靠在床头,等着闻淮给他点燃。 “医院禁烟。”闻淮这么说着,却还是拿出了打火机。 火苗还没等点燃那支烟,常星抱着猫就闯了进来:“不能抽烟!” 常星丢下猫,那只小家伙“喵”地一声蹿到了沙发上,尾巴翘得笔直笔直,看着它主人抢过杜何其手里的烟,然后教训这两个不听话的家伙:“禁止吸烟!禁止吸烟!瑛瑛姐还说何其哥必须要戒烟了!” “我不要。”杜何其撇嘴翻白眼。 “寂寞的男人才抽烟!你寂寞吗?”常星的话,铿锵有力,逗笑了闻淮。 “你不要笑啊!”常星不开心了,觉得自己这点儿钱真是越来越难赚,“把烟都给我!” 他伸出手,结果那两人都不理他。 常星站在原地狠了狠心,伸手去摸闻淮的口袋。 “哎呦,出息了,敢占我便宜了!”闻淮往后躲,闹得常星差点撞到杜何其的病床。 “不要闹了,真的不能抽烟,会被罚款的!” 常星这么一说,闻淮算是明白了这小子为什么盯他们盯的那么紧,搞了半天就是心疼钱。 “罚款你去交,我给你报销就完事儿了呗。” “完事儿什么啊!上次的饭钱你还没给我呢!” 常星被闻淮从病房赶出来的时候不停地在自我检讨,他觉得自己满脑子只有钱的样子,堕落极了。 “怎么了你?”沈河嚼着口香糖从远处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余海。 常星毕恭毕敬地打了个招呼,抱着猫撒腿儿跑了。 “他跑什么?”余海问。 沈河说:“大概是觉得你长得太凶吧。” 杜何其受伤的这件事在网上已经沸沸扬扬传了好几天了,原本是想利用公布恋情来削弱这件事的存在感,然而效果微乎其微。 他的粉丝整天守在公司门口,见着面熟的人就上前去询问情况。 各大论坛也早就开始扒关于杜何其受伤一事,当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跟闻淮的事儿。 “《818杜何其背后的男人们》?什么鬼东西啊!”杜何其闲着没事儿用手机看论坛,结果看到这么个帖子,点进去一看,沈源、沈河、闻淮,还有当初合作过的另外两个演员,都成了“杜氏后宫”。 “我这么厉害吗?”杜何其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行字对闻淮说,“他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闻淮凑过去一看:据知情人透露,去年三月,杜何其跟三名神秘男子共处一室长达十四个小时!四人在做什么,不得而知,反正我是不信他们是在打麻将。 “我就是在打麻将啊!”杜何其气得直翻白眼,觉得自己真是厉害透了,玩4、P还一玩儿就是十四个小时。 闻淮正在给他收拾东西,准备下午出院回家,笑着说他:“你真是长进不少啊,以前咱们俩做一下午,你晚上就吵吵腰疼。” “……这位先生你可以闭嘴了吗?”杜何其翻了个白眼,然后给屈瑛瑛发信息,觉得必须得让这帮胡乱造谣的人删帖道歉! 结果屈瑛瑛说:“啊那个帖子啊,我看见了,还挺逗的。” “挺逗的?”杜何其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屈瑛瑛疯了,“姐姐,你是不是因为要结婚了心情好,所以看什么都挺逗的啊?” “不是啊。”屈瑛瑛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要‘只看楼主’,你粉丝跟他的互动很有意思,这贴没必要删。” 杜何其好奇起来,挂了电话就去继续看论坛。 那人说一句,他的粉丝们就能握着一把证据丢回去,那人再说一句,他粉丝再丢。 这楼就几千回复了,到最后所有人都在哈哈哈地心疼楼主。 杜何其越看越搞笑,笑得腿疼,出门时非让闻淮背着他。 自从杜何其受伤,他跟闻淮就一直没有在媒体面前出现,甚至于两人公布恋情时也只是公司出面发了个通稿。 如今回来了,调整过后准备出院,两家公司都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炒热度的好机会。 公司派来的工作人员跟在俩主角儿身边,闻淮就那么背着双腿打着石膏的杜何其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杜何其趴在闻淮耳边小声儿说:“你等着瞧吧,我一准儿被你粉丝骂死。” 闻淮笑笑说:“没事儿,咱俩还有CP粉儿呢,当初我还让常星去给那个官博买了十万粉丝。” “……你丢不丢人?” 果然,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各种冷嘲热讽就已经开始了。 什么“侍宠骄纵”“心疼闻淮”“杜何其到底有多重”,杜何其看在眼里,竟然没觉得生气。 这要是搁在以前,他早就掀桌子了,但果然是谈恋爱的人对任何事的承受能力都增强了,刷微博看论坛的时候,看到这些内容,竟然还能笑出来。 “他们就是嫉妒我!”杜何其伸了个懒腰,往外一看,诧异地说,“哎?这是去哪儿?不是我回家的路啊!” “去我家。”闻淮揽住他的腰,把人带进了怀里,“他们怕没人照顾你,所以我就自告奋勇给你当贴身管家了。” “……你没工作了吗?你老板把你炒了?”杜何其觉得自己完蛋了,最近不止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更是“人谈恋爱满脑黄”,闻淮这么搂了他一下,他就几乎起反应了。 不过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手臂竟然是搭在了闻淮的裆部,而那人的那个地方,也撑起了帐篷。 “最近的重头戏不就只有《背德边缘》么,停拍了我也很无奈。”闻淮一抬眼,发现郭展翊竟然从后视镜在偷看他们俩,于是像是恶作剧一样,突然侧过身,把脸探到了杜何其面前,从郭展翊的角度看,就像是两人在接吻。 杜何其被他吓了一跳,推搡着说:“你干嘛啊……别碰着我腿!” 闻淮趁机真的亲了一口,然后说:“我为了做中国好男友,这几天就只有几个小通告,其他时间都用来陪你,感不感动?” 杜何其是真的心里一软,结果,感动不到三秒钟,闻淮贴着他耳朵悄声说:“这下我们有时间了,可以尽情地做,爱做的事情了。” 第34章 洗澡 闻淮前年才自己买了房子, 之前一直都住在公司给他的公寓里。 他背着杜何其走出电梯, 郭展翊去开门。 “我还没来过你这儿呢。”郭展翊站在门口,回头问他, “密码多少?” “不告诉你!”杜何其挑眉, 把下巴搁在闻淮耳朵上, 说,“闻淮, 你小声儿告诉我。” “……告诉他没事儿。”闻淮刚要开口说密码, 就被杜何其捂住了嘴。 他这么一乱动,闻淮差点儿栽倒, 俩人都吓了一跳。 “活该, 你们俩就不能消停一会儿?”郭展翊靠了边儿, 跟常星站在一起,看着那俩人跟演戏似的,一个小声儿说密码,一个胳膊伸得老长去按密码。 “别摔着。”常星抱着猫, 总觉得那俩人得摔。 不过闻淮还可以, 不但没摔了杜何其, 还哼着《猪八戒背媳妇儿》的小曲儿进了屋。 “我可以对你表示不满吗?”杜何其被放在床上,顺势直接躺了下去。 闻淮的这张床又大又软,他躺在上面伸了个懒腰。 “不可以。”闻淮用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说,“我受累背你进来,你还有不满?” 杜何其点头:“非常不满,你比猪八戒好看多了。” 闻淮这才想起来, 他进屋时哼那首歌其实是想讽刺杜何其,结果脑子一时不够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非常丢人了。 闻淮看了他一眼,突然俯身上去双手掐住杜何其的脖子,手上没用力,却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说:“再乱说话,我掐死你!” 杜何其被逗得哈哈笑,笑得他又腿疼。 “我们走了啊。”郭展翊敲了敲卧室的门,看了眼手机,没等他俩答话就往外走。 “那我呢?”常星抱着猫回头问他。 郭展翊一愣,想招呼他一起走。 结果闻淮说:“你等会儿,先别走!” 常星本来想蹭郭展翊的车回去,但老大不让走,他就只能留下。 郭展翊坏笑:“那我走了啊。” 常星耷拉着脑袋,靠在门框上问闻淮:“老大,你还有事儿啊?” “有啊,怎么没有!”闻淮从床上起来,搬着杜何其毫无行动能力的两条腿,放在床上,然后转身过来对常星说,“好久没回来,需要大扫除。”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杜何其跟小奶猫愉快地玩着,而闻淮跟常星干着体力活。 常星一边儿擦地一边儿问:“老大,找个钟点工不就好了!” “我愿意自己打扫,你有意见吗?”闻淮完全是因为一想到日后要跟杜何其一起住在这里觉得兴奋,体内那点儿能量无处释放,所以才拉着常星大扫除。 他从来也不是个勤快人,但总觉得既然同居了,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闻淮一边儿瞎捉摸,一边儿笑,笑得常星浑身发毛。 干完活,常星去买菜。 闻淮给他列了一张单子,需要买什么都写好了。 常星站在超市货架前,看着纸上写的“三盒杜蕾斯大号”和“KY一瓶”,满脸尴尬。 禁欲了这么多年的闻淮,从来没让常星买过这种东西,而他自己,几年前跟着郭展翊时这些玩意儿也不需要他准备,内心纯洁如他,红着脸,随便抓了几盒安全套又拿了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转身就跑。 结账的时候,他连头都不好意思抬,一边觉得羞耻一边又觉得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买什么其实都很正常。 而且,收银的姑娘压根儿没看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后来常星非常懊悔自己的这种行为,因为他买错了,买错了牌子买错了尺寸,KY也不是KY,而是什么延时香薰。 闻淮把那香薰在手里来回抛掷着玩,调笑着说:“我还用延时?拜托你心疼一下还折着的杜何其。” 常星被逼无奈,只好又返回去重新买了他老大需要的东西。 杜何其搂着猫,看着吹着口哨进屋的闻淮,好奇地问:“小星星怎么又出去了?瞎折腾什么呢?” 闻淮笑而不语,心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但这个过几天,其实过了很久。 因为杜何其的腿,伤得真的挺严重,别说不敢做让人脸红心跳的那种事了,闻淮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怕碰到他。 不过,同居的第一个晚上,的确是差点儿擦枪走火的。 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儿。 常星早就抱着猫回去了,他们俩折腾了一天都觉得累,商量了下,准备早点儿洗澡早点儿睡。 闻淮抱着杜何其去浴室,一路上都在脑补一场疯狂激烈的浴室Play。 不过,他当然知道目前这是实现不了的了,别说在浴室了,就算是在床上,他都得提心吊胆生怕弄残了这个病号。 杜何其前段时间住院,基本上都没好好洗过澡,最多是用毛巾简单擦一擦,弄得他总觉得自己脏得不行。 这回终于能坐下来好好洗个澡了,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不用继续当泥巴人儿了。 杜何其打了石膏的地方不能沾水,洗澡的时候要格外注意。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杜何其坐在一把小凳子上,腿被闻淮抬起来搭在了另一个凳子上面,他看着专注地给他脱着衣服的闻淮,揉了揉鼻子。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闻淮说,“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见过?” “话是这么说……”杜何其自诩脸皮够厚,可是到了现在,还是烧得脸通红。 打着石膏的腿,脱起裤子来格外费劲。 闻淮耐心又小心翼翼地给他脱了外裤,看着那条包裹着身体的内裤,想了想,转身出去拿了把剪子回来。 “不是吧你!又剪我内裤!” 杜何其再一次被闻淮“咔嚓”几下剪碎了内裤,然后看着自己花不少钱买的提臀内裤变成几块儿破布,心疼的不行。 “我还没穿几次呢。”杜何其心有不甘,“你欠我两条了,记得给我买新的。” 闻淮心里突然有了鬼点子,坏笑着点头,找来塑料布把杜何其的腿盖好,迅速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后打开了花洒。 “你干嘛也脱得这么干净?”杜何其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很奇怪,这么容易害羞根本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正常来讲,他应该已经对闻淮的各种情况都免疫了,毕竟以前看过那么多年,彼此都是“老熟人”了,根本不应该纯洁得像是还没开苞的花骨朵儿。 “给你洗,我怕弄湿了衣服。”闻淮站着,杜何其坐着,他手里拿着淋浴喷头,小心地避开打着石膏的地方。 热乎乎的水流从身上流淌而过,闻淮的手也顺着肌肉的线条慢慢向下滑去。 “喂……”杜何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闻淮吻了吻杜何其的耳朵,哪里都是湿漉漉的。 他说:“别怕,你还受伤呢,我知道轻重缓急。” 闻淮知道,可杜何其不知道。 他被撩得起了火儿,现在就想往闻淮身上蹭。 “人啊……”杜何其抬手往自己身上撩水,叹了口气说,“这么轻易就被欲望冲昏了头。” 洗个澡,闻淮跟杜何其都累个半死。 杜何其都快开始背《大悲咒》了,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干脆出家,好好洗涤净化一下灵魂。 闻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照理说,他都已经忍得快爆炸了,但还是什么都没做,就像压根儿没注意到杜何其的那些小心思一样,规规矩矩地给他洗完了澡。 杜何其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情况不能胡来,但闻淮这么能忍,让他十分意外。 “闻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杜何其抬眼,看着在给自己擦头发的闻淮问道。 闻淮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流着,身前那个大家伙精神百倍地对着杜何其,看起来,只要他手上去一摸,那个兄弟就能发射导弹。 “我出什么事儿了?”闻淮反问道。 “我不知道啊,但是我都这样了,你却什么都没做,我觉得奇怪。”杜何其身上擦得差不多了,闻淮给他裹上了一件浴袍。 闻淮板着脸,站在那儿看着杜何其。 杜何其觉得气氛怪怪的,心虚地不敢看闻淮。 闻淮走近两步,几乎要贴到杜何其脸上了。 “我跟你说,有一种男人,他不是人。”闻淮捏着杜何其的脸,一本正经地说着。 杜何其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拍着闻淮说:“哈哈哈哈你是说你不是人?对啊!我觉得你说得对!” “……你还是赶紧闭嘴吧!”闻淮又用花洒把杜何其给淋湿了,还故意把水往他脸上弄。 “别闹了!烦不烦人啊你!”杜何其用没受伤的手不停地打着闻淮,两人闹得跟俩傻子似的。 闹够了,闻淮蹲了下来,给杜何其擦脸,两人对视着,还没等闻淮说什么,杜何其就凑到他嘴边,伸出了舌尖儿。 湿湿凉凉,轻轻一舔,然后一勾。 杜何其觉得好玩,抬眼笑着看向闻淮。 那笑容有点儿“无知的纯情少年”韵味,这人虽然眼看着三十岁了,却依旧带着一身少年气。 闻淮蹲下来,单膝跪地,捧着杜何其的脸与其接吻。 温柔又缠绵,黏着无数爱恋。 他们之间,失而复得,重新拥抱彼此时,更觉得珍贵。 第35章 人生多艰难 晚上睡觉前, 闻淮跟杜何其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 “回来了?改天叫上你相好一起吃饭啊!” “哥, 你俩真的假的啊?我妈说你们炒作呢!” “挺好挺好,何其可比你在外面那些花花草草强多了!” 闻淮斜靠在卧室的沙发上,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不禁感慨大家竟然都这么有想象力, 他跟谁炒作也不可能抓着杜何其炒作啊,而且, 这么多年, 他洁身自好,哪有什么花花草草! 杜何其支楞着耳朵听着, 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赶紧问:“什么花花草草?这些年你感情生活还挺丰富的?” 闻淮瞪了他一眼, 对着他竖了个中指说:“特别丰富, 丰富到天天对着镜子打飞机。” “臭不要脸。”杜何其四肢大敞地平躺在床上,笑嘻嘻地说,“人生还是很美好的。” “是啊。”闻淮把手机关机,顺便也关了杜何其的, 他关了灯, 爬上床, 手伸进杜何其的睡袍衣襟里,摸着人家细细嫩嫩的皮肤说,“我现在觉得,拿影帝的感觉都不如躺在这儿摸你爽。” 杜何其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想翻身,结果弄得自己腿疼, 嫌弃地说:“别说得好像你拿过影帝似的。” 闻淮大笑着搂住他,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靠在另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怀里,捏了捏对方腰上的肉说:“万一有一天真拿了影帝,我领奖的时候跟你求婚好不好?” 杜何其从来没想过会有被闻淮求婚的一天,这些年,他一直看着这个人,总觉得两人已经渐行渐远,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等闻淮回头,而是想要越过对方让这人看着自己的背影。 分手那天起,就没有重归于好的打算。 但或许是上天疼他们,又硬生生把俩人撮合到了一块儿。 无心插柳都能绿茵一片,如果往后一起努力,或许真的可以相伴到老。 “那你就努力呗。”杜何其说,“到时候搞个大新闻,别让人笑话。” 同居的第一个晚上,两人除了摸摸、抱抱、亲亲,什么出格的事儿都没做。 后半夜杜何其睡得像二师兄,闻淮自己偷偷在被窝里打飞机。 他觉得现在这样太不健康了,禁欲这么久,到了现在天天放飞自己,有害身心健康。 他决定等天亮了去找个《金刚经》读一读。 就像闻淮说的,他把最近的工作都给推得差不多了,只是零零散散会有几个小通告。 白天的时候跟杜何其在家吃饱了看综艺,看够了再吃。 俩人窝在床上,过着神仙似的生活。 这些年,他们两个都卯足了力气往上爬,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一个通告都不想落,一部电影都不想错过。 五六年,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闻淮总觉得,机会摆在了面前,这次没有抓住,下次或许就不会再来了。 就像爱情,让他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爱情就只有一次,被他错过了,从今往后,心里再也住不了别人。 “我要看这个。”杜何其上半身靠在闻淮怀里,自己抱着iPad,用手指戳了戳屏幕,“这是你上的第一个综艺吧?” 六年多了,但闻淮的每一个节目杜何其都一期不落地看了好几遍,哪一期的哪一小节儿,闻淮说了那些话,他全都记得,倒背如流,之前自己看着看着就开始跟着视频背“台词”,自娱自乐还挺好玩的。 如今两人复合,准备一起把这几年他们的所有作品都看一遍,包括这些娱乐大众的综艺节目。 好像这样就能把浪费的那些时光给补回来一样。 闻淮对这期节目印象很深,毕竟是他火起来以后上的第一个综艺,而且是国内收视率非常高的一个节目。 他抱着杜何其,把下巴抵在对方肩膀上:“看呗,你想看什么我都陪着你。” 杜何其特别喜欢闻淮不耍流氓不发贱,好好说情话的时候,因为实在太少了,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他回头亲了一下闻淮,亲完自己转过来笑。 视频开始,杜何其不禁想要吐槽六年前闻淮的造型。 虽然没有杀马特非主流,但很土,土得他笑得腿疼。 “别笑了。”闻淮掐了掐杜何其的腰说,“就当时我这造型,迷倒万千少男少女。” “哈哈哈哈你闭嘴吧!” 两人一起看视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十指紧扣了。 节目进行到中间,有一段儿是主持人单独采访闻淮。 杜何其突然紧张起来,因为就是在这里,主持人问闻淮有没有谈过恋爱,而闻淮说了“始终单身”。 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了多年,虽然前段时间闻淮明确表示是因为当时想一切都听公司的话,等自己站稳脚跟再来拉他一把,这个解释杜何其是可以接受的,但却还是无法释怀。 他们确实都是功利的年轻人,尤其是那些年,好像每天睁开眼睛都看不到未来,可他不想为了那浮华的星途把自己的爱都给藏起来。 闻淮极少会去回头看自己拍过的东西,无论是综艺、访谈还是影视剧,所以当杜何其说要看这一期节目的时候,他原本只是觉得有趣,毕竟当年自己走红的开始,如今跟恋人一起看,未尝不是件美事。 但视频进行到这里,他也想起了这段尴尬的采访内容。 他当时其实非常紧张,犹豫了几秒之后,说了违心的话。 这么些年他都因为说了这个谎话而不安,如今旧事重提,他很怕伤害到杜何其。 “要不咱们看点儿别的吧。”闻淮伸手想要去关掉视频,结果却被杜何其给一把抓住。 “你怕什么?”杜何其看都没看他,反手把他不老实的那只手给按到了床上,“我这只手还没恢复,你别挣扎啊,万一又给我弄疼了你就负责到底吧。” 闻淮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腕,只好叹气然后将掌心翻过来,握住了杜何其的手。 杜何其耍赖成功,继续安心看视频。 那段他已经烂熟于心的画面又出现了,当年的闻淮虽然也不是二十岁的愣头青了,但站在台上面对观众和摄像头还是十分紧张局促。 他的头发有点长,刘海儿几乎快要盖住眼睛,浅色的衬衫深色的牛仔裤,就像他说的那样,特别土,但杜何其还是很喜欢。 当画面中的闻淮说出那句“始终单身”时,杜何其竟出乎意料地没了感觉。 他想或许是看了太多遍,终于免疫了,这倒也是件好事。 但闻淮自己却懊恼得不敢出声,只能紧紧把杜何其抱在怀里。 “你差不多就行了啊。”杜何其轻笑着说,“拒绝矫情,从我做起。” “我觉得对不起你。”闻淮把脸埋在杜何其颈间,闷闷地说。 杜何其竟然笑了,侧头,抬手,拍了拍闻淮的头发说:“小伙子,知道对不起我,以后就好好宠我。” 闻淮亲了一下杜何其的脖子,问他:“你那时候是不是恨死我了?” 杜何其愣了一下,然后收敛起笑容点头说:“恨不得把你塞进马桶里。” 说完,他又笑了,脸上挂着一副挑事的表情:“现在也是,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闻淮觉得以杜何其的性格,大概会说出让他插屁股这样的话来。 果然,杜何其真的没有让他失望。 “以后要是有人问咱俩谁上谁下,”杜何其用手指戳了戳闻淮,笑嘻嘻地眯起眼睛说,“知道怎么回答了吧?” 闻淮没说话,板着他的头转过去,让他好好看视频。 两个闲着没事儿做的人窝在家里看了大半天的视频,等杜何其看累了也笑累了,一回头发现闻淮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 那姿势倒是挺舒服的,睡得也挺香。 杜何其想去厕所,手都要碰到闻淮了,却突然心疼起对方来,这段时间闻淮为了照顾他,没少受累,要不是真的累坏了,他看视频这么吵,对方根本不可能睡着。 他纠结了半天,关了iPad,憋着尿小心翼翼地靠在闻淮身上也想睡一觉。 睡着了就能忘了尿尿的事儿了。 天真的杜何其是这么想的,然而,憋着尿的他根本就睡不着。 翻过来覆过去,抓心挠肝,折腾了好久,搞得自己心烦意乱。 他盯着自己的两条“废腿”,悲从中来,不禁感慨,人生多艰难。 “干嘛呢?”闻淮被他吵醒了,低头想亲他,结果杜何其恰好抬头,头顶撞上了闻淮的下巴,让他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尖儿,疼得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杜何其见他醒了,激动不已,也不感叹人生了,抓着他说:“快,我要去厕所。” 闻淮舌头疼得钻心,然而非但没有得到男友的安抚,还被人催着抱人家去撒尿。 他红着眼睛咬着牙,带着杜何其去了卫生间,一边儿给人家扶“小鸟儿”一边儿想:人生多艰难…… 第36章 好想好想 傍晚的时候常星来接闻淮去上通告, 然而他老大把这事儿给忘得死死的。 “我不记得啊!”闻淮正在给杜何其熬汤, 大骨汤,香到小区大门口。 “现在记得了吧!”常星一闻到香味儿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口水眼看着就要留下来了, 擦擦嘴, 委屈巴巴地说,“咱们得走了。” “汤还熬着呢。”闻淮看了眼时间, 他还是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通告, 但是不可能汤就这么放着不管,杜何其的腿不能动, 他又不放心让那个大病号看着锅。 “啊……”常星摸了摸口袋说, “那我给郭展翊打电话让他跟你去, 我留下来给何其哥熬汤。” 他藏着小心眼儿,琢磨着等闻淮走了,他能偷喝几口大骨汤。 郭展翊就在闻淮家附近,车坏了, 在那儿修车呢。 “你来吧, 快点儿。”常星有点儿着急, 生怕闻淮迟到,“八点直播,最晚七点前也得到。” 电话那边的郭展翊看了眼时间笑他说:“急什么啊,这才五点。” “早点去嘛!你以为我老大这么多年的好口碑都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我努力的结果!”常星使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像他这种艺人,不迟到特别刷好感度, 你快点儿过来,别坏了我们家的规矩!” 郭展翊被挂了电话,他看着手机屏幕,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常小星小朋友挂电话。 他收起手机,回头问修车师傅:“我改天来取没事儿吧?” 师傅看都没看他,嫌弃地说:“早就跟你说了别在这儿等着!您往这儿一站,就俩字儿!” “嗯?”郭展翊不解。 那师傅瞧了他一眼说:“碍事儿!” 被嫌弃了的郭展翊打车去了闻淮家,正是下班时间,路上有点儿堵,原本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愣是用了半个小时。 到了闻淮家门口,他突然觉得常星给他安排的这个任务完成起来有点儿困难,因为时间太不好了,这个城市,堵起车来要人命。 他也跟常星一样,进了门儿直奔厨房。 这会儿闻淮已经在卧室换衣服了,杜何其在瞎指挥,这个难看那个丑的,半个小时了闻淮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穿什么。 “不对啊杜何其!”闻淮最后放弃了,随手抓起一件衬衫穿上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不是应该说我穿什么都好看吗?” 杜何其靠在床上,怀里抱着大大的龙猫玩偶,两只像大白菜一样的“石膏腿”格外引人注目。 他揪着龙猫的耳朵说:“我不是那种人,实事求是是我的行为准则。” “得了吧你。”闻淮一边儿穿裤子一边儿翻白眼,“你就是欠收拾,等你腿好了,干几次就老实了。” “闻淮。”杜何其冷着声音说,“我觉得我瞎。” “嗯?眼睛不舒服?”闻淮系好腰带过去要看杜何其的眼睛,结果被对方狠狠一推,大吼道:“我没瞎的话为什么会看上你!” 最后,闻淮把杜何其按在床上咬了好几口脸蛋儿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杜何其生无可恋地擦了擦留在脸上的口水,特别想去网上对广大网友控诉这位闻姓男明星的猥琐行为。 闻淮被郭展翊带走了,家里剩下饥肠辘辘的杜何其跟常星。 “这汤要熬多久啊?”杜何其扯着嗓子冲着外面喊。 他发现自己现在不能走路,坏的不仅是腿,还有嗓子,因为要一直窝在床上,所以经常要大喊才能让别人听到自己的诉求。 特别可怜。 可怜到家了。 杜何其喊完觉得特别累,身累心也累,心想这世界上大概没谁比他更悲催了。 好不容易跟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前男友复合了,结果呢,连一个“复合炮”都打不了,不仅如此,还事事要对方照顾,听起来好像温馨浪漫,实则心烦意乱。 “何其哥,你饿了啊?”常星怀里抱着袋儿薯片,从门缝里探进半个身子来。 “薯片。”杜何其坐好,招呼着他进来,“给我吃一口!” “不行,膨化食品,垃圾食品,老大不让给你吃。”常星说完,立马大口大口吃光了袋子里的薯片,还把最后剩下的残渣也都给倒进了嘴里。 “……小星星,你变了,不可爱了。”杜何其靠着龙猫,一手揪着耳朵,一手攥着拳头。 “我去看看汤,应该快好了。”常星跑了出去,像只活泼的兔崽子。 杜何其又一次卯足了力气大喊:“你不准偷喝!” 闻淮晚上要上的通告是一个电台节目,本来像他这种咖位的明星基本上不会上这种访谈,但这个节目的主持人是他跟杜何其的老同学,当初一听说他们和好了,就立马打了电话过来想请他上节目。 现在广播电台极其难混,再厉害的台也没什么收听率。 闻淮几乎不会拒绝朋友的邀请,而且对方已经明说了,就想让他来聊聊他跟杜何其的事。 这正中闻淮的下怀,他早就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跟杜何其这些年不能说的感情纠葛公之于众了。 郭展翊也不反对他这么做,其实前阵子他们刚公布恋情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深挖了,与其被扒出来按着头承认,不如直接坦白,到时候网上造势引导一下舆论,还能给他们俩贴个“念旧、专情”的标签。 “那谁去上什么节目啊?”杜何其喝着汤,假装不经意地问。 常星跟着蹭了顿大骨汤喝,心满意足,擦了擦嘴说:“一个电台晚间谈话节目的直播,主持人好像是你们的同学哎。” “直播吗?”杜何其看了眼手机,已经七点半了,“几点开始?” “八点!”常星懂了他的意思,赶紧去打开了卧室桌子上的电脑,“我给你找,网上也能听得到。” 看着常星,杜何其不禁感慨,为什么别人家的助理都这么可爱又懂事。 八点整,电脑音箱传来了音乐声。 一首杜何其没听过的英文歌,歌词倒是有些“昨日重现”的味道。 他靠在床上,抱着龙猫,常星给他搬了个小桌子放到床上,把笔记本电脑摆在了他面前。 “还可以留言互动!”常星凑过去,指着屏幕说,“你可以随便输入昵称,就算你叫闻淮一生黑都行!” “我为什么要黑他?”杜何其坏笑着对常星说,“你是不是对我男朋友有什么想法啊?” 常星背后一凉,赶紧缩回去笑嘻嘻地说:“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啊,我去撒尿!” 杜何其看着常星跑走了,回过头来在昵称一栏打下了几个字:闻淮的绝世英俊好男友。 正如预计的那样,整期节目都是围绕闻淮跟杜何其的恋情展开的。 一开始主持人就问闻淮:“恋爱了,感觉跟单身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闻淮大笑了一会儿,电脑这边儿的杜何其翻着白眼在心里嘲笑他傻。 闻淮说:“之前单身的时候总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一睁眼就看见他,现在不用想了,因为每天睁眼后和闭眼前,面前的人都是他。” 常星从卫生间回来,刚进屋就听见了这句话,被酸得直耸肩。 但这句话对杜何其来说却极其受用,他用龙猫的耳朵捂住了脸,“嘿嘿嘿”地笑着。 常星看着已经毫无理智的杜何其,默默地想:以后我要是谈了恋爱,绝对不能像他这么蠢。 节目进行得非常顺利,全程都在听闻淮秀恩爱。 “其实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有些人的分开,是为了多年以后更好的遇见。” 闻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杜何其心里突然一酸,他们分开了这么久还能在一起,真的要感谢命运了。 “我跟何其也一样。”闻淮突然轻声笑了一下,然后说,“其实有一件事瞒了大家很久,或许我说出来之后会遭到很多非议,但我还是想在这里坦诚一件事。” 杜何其突然紧张起来,赶紧打字往电台的互动区留言让他不要说。 这个互动区只有主持人跟嘉宾能看见,杜何其索性就把昵称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他虽然一直对闻淮之前隐瞒他们关系的事情有所不满,但如今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他们也好好地又在一起了,如果突然提起来,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不想让闻淮再被推到风口浪尖,什么隐瞒,什么欺骗,他们自己知道就够了。 然而,闻淮看着互动区不断出现的来自“杜何其”的留言,还是坚定地说了下去。 “我需要先道歉。”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给一直喜欢我支持我的粉丝们道歉,更要给我亲爱的道歉。” 杜何其可以肯定闻淮已经看到了他的留言,但那人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常星大着胆子去轻拍杜何其的背,弱弱地说:“何其哥,其实这件事说出来也好啊,一直瞒着估计也瞒不住的。” 杜何其没吭声,趴在龙猫上听着闻淮“讲故事”。 闻淮说:“早在我出道前杜何其就是我唯一爱的人。” 第37章 人啊 闻淮的声音伴着电台广播的背景音乐, 让杜何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大家都知道我跟何其是同学, 刚上大学那会儿,不熟, 又都脾气不好, 还打了一架。”闻淮说到这里, 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跟杜何其“交锋”的场面,可以说是非常惨烈了, 一身的面汤, 又脏又滑稽,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继续说道, “这么一打, 就打出了感情。我们在一起之后,每天都梦想着什么时候能手牵手的去走红地毯,一起参加各种颁奖典礼,一起合拍一部电影, 只是可惜, 直到我们毕了业, 梦想也依旧遥不可及。我们一起经历过一段非常苦的日子,没钱租房,没钱吃饭,你们在小说里读到的那些可怜虫的生活,就是我们的写照。终于有一天,我的机会来了, 但我却做了一件让他伤心的事。这让我在后来的这些年里始终不能释怀,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别说让他原谅我了,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说到这里,闻淮沉默了,主持人问:“你们分手了?” 闻淮点了点头,却突然想起这是电台节目,于是叹了口气说:“是,我们分手了,因为我的自私。我总觉得等我在这个圈子闯荡出了地位,到时候就能拉着他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了,可是后来发现,我是错的,那时候我自以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但其实,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分手的时候,我明明深爱着他,明明一点儿都不想放弃他,可却不敢说挽留的话。我用了五年,终于证实了自己到底有多蠢,不过还好,他给了我一次机会来弥补。” 说到这里,电脑这边的杜何其已经咬着龙猫的耳朵红了眼睛,常星见状,默默把纸抽放到了他旁边,然后轻手轻脚地从卧室出去了。 一个感伤的男人,需要给他点儿独立的空间。 常星出来后站在卧室门口想:我真是个体贴懂事的小助理。 那边的直播还在继续,主持人问闻淮:“那如果能回到过去,让你重新选择,你会选择事业还是他?” “这不冲突啊。”闻淮从回忆中抽身出来,笑着说,“事业和爱情本来就不冲突,只是我当年没有处理好他们的关系。更何况,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如果’,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谁都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跟何其也一样,我们现在不是重新再来,而是继续相爱。” “啊啊啊!”杜何其终于受不了了,疯狂地捶了龙猫几下之后把脸埋在软乎乎的玩偶上抹起了眼泪。 这期节目的后半部分,杜何其一直在往平台互动区发评论,全部都是“啊啊啊”“闭嘴闭嘴”和“哈哈哈”,他听着闻淮说的那些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觉得自己娘爆了。 闻淮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一进门,常星倒在沙发上张着嘴巴睡得正香。 他跟郭展翊对视了一眼,自己往房间里走,郭展翊无奈地去叫常星。 闻淮本以为杜何其这会儿肯定也睡了,结果推门进去后发现那家伙正抱着iPad玩游戏。 “怎么还没睡?”闻淮过去,从他手里拿走iPad,直接吻了上去。 “唔!”杜何其瞪大了眼睛推开他,“你没刷牙不要亲我!” “你刷牙了?”闻淮使劲儿捏了捏他的鼻子。 杜何其笑嘻嘻地说:“我也没有。” “那你还说我!”闻淮把拖鞋一甩,爬上了床。 “哎,你先不要上来!”杜何其一使劲儿,闻淮被推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 “怎么了?” 杜何其撑着身子坐起来,有点儿尴尬地说:“那什么,我等着你回来带我去厕所。” 闻淮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对于杜何其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上完厕所,杜何其又靠着闻淮洗漱。 洗脸刷牙,满嘴牙膏的时候,他转过来勾勾手指,示意闻淮靠近点儿。 闻淮刚凑过来,杜何其就把嘴贴了上去,塞了一口牙膏泡沫给闻淮。 恶作剧得逞的杜何其哈哈大笑,结果不小心把自己嘴里剩下的那点儿牙膏给咽了下去。 两个加在一起都年过半百的人终于闹够了,闻淮抱着杜何其回去,把人放在床上,忧心地说:“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好。” “怎么?现在就嫌我麻烦了?” “不是。”闻淮关了灯,一边儿脱衣服一边儿说,“想跟你做爱。” 杜何其在黑暗里咬着嘴唇偷笑,他扯过被子盖住自己,顺便偷偷摸了摸因为闻淮的一句话就起了反应的下身。 闻淮爬上床,把人抱在怀里。 “睡吧。”闻淮亲了亲杜何其的耳朵,柔声说,“晚安。” 杜何其的侧脸贴着他,半晌,突然小声地问:“你睡着了吗?” “还没。”闻淮有些累了,但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心情复杂,因为在电台说的那些话,注定又要掀起一阵风浪,他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在得到了郭展翊的肯定后,就这么做了。 他是担心的,这么多年的辛苦努力,搞不好会因为这件事被批判得一文不值,毕竟,他欺骗了大众。 原本的“完美男人”如今成了“谎话精”还在走红之后跟男友分手,怎么看都是个渣男。 说不胆怯是假的,闻淮还没有那么洒脱,他甚至到现在都不敢开手机不敢去看网上的评论,能假装潇洒一天就是一天吧。 “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要公开咱们俩以前的事情?”杜何其的手在被窝里摸索着找到了闻淮的手,勾了勾对方的手指,两人默契地握了起来。 “干嘛?在担心我?”闻淮故作轻松,不想让杜何其担心。 “还好吧。”杜何其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抬头看闻淮,“你说得有些不明不白的,会让人误会是你甩了我。” “无所谓了。”闻淮说。 杜何其沉默了一会儿,安静的夜里只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他犹豫许久,又问:“其实我也很想问那个问题,如果能回到你刚出头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闻淮没想到杜何其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间有些语塞。 杜何其问完之后,半天都没听到回答,心情有些沮丧。 在他以为闻淮真的不准备给他答案的时候,那个人开了口。 “可能还是会跟当时一样吧。”闻淮说,“有些路一定要走过之后才知道是错的,有的人也要失去之后才知道有多珍贵。如果没有我们那一段的曲折,或许后来还是会分手,但我有一点可以保证。” “什么?”杜何其的心被提起悬在空中,就等着闻淮给他个结果。 闻淮往下窜了窜,靠在杜何其身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对方露出来的锁骨说:“我不会再让你等这么久了,五年,太久了。” 杜何其捧起他的脸,姿势别扭地凑过去跟他接吻。 闻淮抱住他,听见杜何其轻声在他耳边说:“我们做吧。” 郭展翊跟闻淮回去之后,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常星拖出了闻淮家。 最近天越来越冷,走到门口,他看了一眼睡眼惺忪又只穿着件薄外套的常星,无奈地把外套脱下来裹在了对方身上。 “你干嘛……”常星还晕晕乎乎的,看了一眼郭展翊,然后抓着身上的外套衣襟,呆呆地问道。 郭展翊回头看他,欲言又止,开了车门,把常星塞了进去。 他先送常星回去,结果半路上车胎竟然爆了。 “……真他妈丧。”郭展翊今天白天把自己的车送去修,没想到晚上又爆了闻淮的车胎。 他觉得这几天应该找个时间去拜拜佛了。 “有备胎吗?”常星趴在车窗上,揉着刚刚被撞得好像起了包的额头,问在外面半蹲着愁眉苦脸的郭展翊。 “我去看看。”郭展翊过去一看,什么都没有。 “那……”常星抿了抿嘴,心里起了个小算盘。 “嗯?”郭展翊拿着手机琢磨着先找人来维修。 常星从车上下来,一把握住郭展翊的手机说:“我家离这儿不远了,要不先放这儿,天亮了再说。” 郭展翊抬眼看他,这小家伙还跟当年一样,邀请的方式还是这么拙劣。 他收起手机,抬手把常星搂到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要走回去吗?还是打个出租车?” 常星鼻子一酸,从他怀里抬起头,紧张兮兮地问:“走回去行吗?不远。” 郭展翊明白他的意思,看着常星这样,他也心疼,这孩子这些日子虽然跟他相处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但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睡迷糊了,竟有点儿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走吧。”郭展翊放开他,又给他好好整理了一下衣服,“最近冷,你出门多穿点。” 常星把脸缩进领子里,闷闷地说:“嗯。” 第38章 几家欢喜 郭展翊是知道常星现在的住处的, 两人走过去最快也要半个多小时, 但他没拆穿这个小家伙的心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跟着他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半夜的大马路上, 来往的车辆非常少。 常星低着头, 时不时地瞄两眼郭展翊。 “那个……”常星说, “我老大今天突然搞事情,真的没问题吗?” 常星很少会搀和闻淮他们的事, 助理的职能范围不包括对老大的工作指手画脚, 不过偶尔还是可以八卦一下的。 “你这么八卦,竟然没上网去看?”郭展翊笑他, “不像你啊。” “……”常星又把脖子往回缩了缩, 小声儿嘟囔说, “我没来得及嘛,不是睡着了……” 两个人好久没这样心无芥蒂地闲聊了,郭展翊一直害怕常星再对他示好,所以有些故意躲着人家。 他自己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从前是个不折不扣的渣, 把玩弄人心当乐趣, 也曾经觉得自己对常星跟对别人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看在常星这家伙跟他的时间比较久,又是头一次,所以多照顾了些。 但后来,还是经别人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对常星的“照顾”有些过头儿了。 他不喜欢被感情束缚,特别怕担不起别人的喜欢, 所以赶走了常星,之后的几年,也刻意跟对方保持着距离。 但生活处处都是巧合,当郭泓说让他来当闻淮的经纪人时,郭展翊对着资料上的“常星”两个字看了好久。 他想过拒绝的,但开口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就应了下来。 “喂。”郭展翊说,“我有点儿饿了。” “啊?”常星没想到郭展翊突然转了话题,傻愣愣地看向他。 两人对视了一眼,郭展翊突然笑了,抬手扒拉了一下常星的脑袋,快步往前走去。 他们到了常星家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常星进了门翻箱倒柜地找出两盒饼干:“太晚了,吃多了不消化,你吃这个吧。” 他把饼干丢给郭展翊就跑进了卧室。 常星穿着郭展翊的衣服躲在被窝里,等着那人进来跟他干点儿少儿不宜的。 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郭展翊这人又不傻,尤其是在这方面,雷达比谁的都好用,大半夜的,他主动邀请对方来自己家,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让他留宿。 然而一直等到常星想去厕所都没等来那个一上床就化身禽兽的郭展翊。 他觉得奇怪,蹑手蹑脚地下床开了门去偷看,结果发现那人竟然窝在小客厅的破沙发上睡着了。 常星有点儿生气,又有点儿开心。 他突然觉得,搞不好他跟郭展翊的关系可以重新梳理一下,要是他能努努力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改变他们的关系。 比如好好地谈一场恋爱。 对于常星的小算盘,郭展翊再清楚不过了。 常星想做的事,他又何尝不想,但不知道为什么,郭展翊觉得自己好像在面对常星的时候突然间前所未有的绅士,他控制住了自己推门进去拥抱对方的想法,咬着牙在沙发上装睡起来。 常星走过去,蹲在郭展翊旁边看了好半天,看着看着就困了。 他没有回房间,而是干脆坐到地上,趴在沙发边上睡了起来。 等郭展翊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时,缓缓睁开了眼。 那张熟睡的小脸儿可爱得让他想使劲儿掐一把,但郭展翊只是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在常星的头顶,叹了口气想:我该拿你怎么办? 同样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还有闻淮跟杜何其。 俩人都已经欲火窜天了,分分钟都想不管不顾地打一炮,然而裤子还没脱呢,杜何其的腿就疼得他嗷嗷叫。 “你别动了!”闻淮这边儿都已经火急火燎的了,杜何其那儿还冒着汗直叫呢。 “你慢点儿!”杜何其趴在床上,腿不敢使劲儿,只能支着上半身回头看。 闻淮又一次剪烂了杜何其的内裤。 “能行吗?”闻淮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觉得现在的场面实在太诡异。 他跟杜何其不管是针锋相对的时候还是成功复合以后,都不像是正常人,每天就跟演情景喜剧似的,要是排成小品,一准儿秒杀春晚那些无聊的节目。 “不,不知道啊……”杜何其特别心烦,他幻想中的“复合炮”不是这样的。 闻淮的手指还没碰到他,杜何其就立马绷紧了身体嗷嗷叫。 就这样,还做个头啊。 闻淮有点儿泄气,说:“不行,我不敢用力弄你,怕你腿受不了。” 杜何其没吭声,他也害怕。 全身上下连毛孔都在害怕。 他觉得他跟闻淮时隔多年的性事应该在一个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上,两人刚沐浴完,香喷喷的,抱在一起左滚右滚,然后啪啪啪。 现实骨感得有些过头儿了,他觉得很悲伤。 “要不……”闻淮揉了揉杜何其屁股上的肉,“再等等吧,医生说了让你不要乱动。” 杜何其心里多少是觉得有些遗憾的,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本来还感动着呢,结果到现在,只剩下心烦了。 “我觉得也是。”杜何其咬住枕头,含含糊糊地说,“那什么,咱俩互相打个手枪得了。” 浪漫的夜晚,闻淮跟杜何其并肩躺在床上,心情无比低落,表情无比悲壮。 “我觉得咱们俩真的是够了。”杜何其说,“我为什么会眼瞎看上你呢?” “我也奇了怪了。”闻淮瞥了他一眼说,“今儿你在人家互动平台一直跟我表白,羞不羞啊你?” 这个夜晚,真的一点儿都不浪漫,尤其是对沈河来说。 闻淮那家伙突然公布自己跟杜何其的那段儿“旧爱往事”,虽说郭展翊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但作为杜何其的老板,沈河怎么也放不下心让对方全盘掌控局势。 他盯了很久,觉得确定没问题了才算松了口气。 后天是沈源的婚礼,他坐在没开灯的办公室里默默地抽烟。 这些日子他这个老板当得不像老板,哥哥也不像哥哥,整天忙来忙去,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 杜何其受伤了,一时半会儿不能开工,而且他总觉得这小子现在对工作的事儿开始不关心了,作为朋友,他是希望杜何其能好好谈个恋爱以后跟闻淮好好过日子的,但作为老板,杜何其是他公司最赚钱的艺人,如果这家伙心思不在这里了,他必须得把“接班人”提前选出来了。 本来是想好好培养白硕,结果没想到他那么沉不住气。 沈河是觉得庆幸的,好在一切还没开始前,白硕就露出了马脚,不然真的到了公司力捧的时候他再找麻烦,那就亏大了。 他有些心烦,走神儿的时候被烟烫了手指。 面前的烟灰缸里,燃尽的烟头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沈河的电脑因为好半天没碰过,已经自动换成了屏保。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沈源的大笑脸,靠在椅子上继续发呆。 沈源的婚礼在沈河的操办下搞得倒是十分热闹,别说自己家公司的艺人了,各个公司跟沈河相熟的艺人纷纷到场,与其说是婚礼,不如说更像是明星酒会。 杜何其到不了现场,闻淮也不想去,毕竟没那么熟悉。 他们两人的事儿现在正是娱乐圈八卦中心,于是干脆一起录了个视频发给了沈源。 沈河一看,就琢磨着找个什么机会给放出去,趁热乎,使劲儿炒作,反正没坏处。 婚礼开始之前,沈源紧张得连领结都戴不好,沈河无奈地按灭烟头,过去给他戴领结。 “哥。”沈源看着沈河,说,“你还没给我祝福呢。” “怎么没给?”沈河没抬眼看他,“当初你们俩领证儿的时候我不是都说过了么。” 沈源笑了笑,抬手扯了扯他哥的脸:“可今天是婚礼,我是全场最帅的新郎,你不觉得应该跟我说点儿什么吗?” 沈河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快速给他戴好领结,后退两步,眼含笑意地说:“那就祝你……幸福吧。” 兄弟二人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两人都在笑,可沈河觉得自己大概笑得非常假。 沈源被婚礼司仪叫走了,留下沈河一个,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人。 余海走过来,搂着他肩膀说:“哥,舍不得啊?” 沈河没有说话,摸了摸口袋,发现烟不见了。 “少抽点儿烟吧,你都快成老烟枪了。”余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吹着口哨离开了。 又剩下了沈河一个人,他转身,后面是一块穿衣镜。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可怜又可悲。 《婚礼进行曲》奏响的时候,沈河看着屈瑛瑛款款而来,最终站在沈源面前。 一对儿新人,交换戒指、互相亲吻。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还是想着,希望他们幸福。 他是发自内心的在祝福,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希望他们幸福了。 第39章 胖了 人生永远都不会让每个人都称心如意, 总会有那么某些事, 哪怕你再有钱有势都无能为力。 就像沈河,看着被自己捧在心尖儿上的弟弟牵着别人的手走进婚姻殿堂, 他除了祝福别无他法。 这祝福是真心实意的, 难过和遗憾也是货真价实的。 沈源跟屈瑛瑛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 他最清楚。 屈瑛瑛比沈源大几岁,性格又完全不同, 一开始, 沈河觉得弟弟就是在闹着玩,却没成想, 在感情上, 沈源比谁都认真。 这样也好, 沈河想,幸福就好。 新娘扔捧花的时候沈河没有上前去凑热闹,他站在远处带着笑意看着那群男男女女。 屈瑛瑛背过身去,用力一丢, 结果沈源窜过去接住了捧花。 所有人都愣住了, 屈瑛瑛问他:“你瞎抢什么呢!不算!重来!” “我没瞎抢!”沈源抱着捧花, 转身跑过来找沈河:“哥,这是给你的。” 那一刻,沈河觉得他这弟弟真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的劫,他都这么难受了,还非要过来补一刀。 他接过捧花,用那束花敲了敲沈源的脑袋, 笑着说:“等着啊,我回头就给你找个嫂子来。” 所有人都笑了,沈河也是,但心里依旧难过。 晚上闹洞房,沈河没去。 余海叫他一起去喝酒,他没搭理,开着车在市里乱逛,最后跑去了闻淮家。 他不是去找闻淮,而是想跟杜何其聊一会儿。 结果,到了闻淮家,杜何其正跟常星一人抱着一袋薯片看综艺节目,反倒闻淮像是他俩的助理,在打扫房间的卫生。 “这什么情况啊?”沈河看着笑着滚作一团的杜何其跟常星,觉得有必要给他家的“台柱子”找个助理了。 “太好笑了!”杜何其笑得腿疼,不停地拍常星,然后对沈河说,“当年闻淮刚出道的时候怎么那么蠢那么土那么搞笑啊!” “你回头儿去看看你的,也没好到哪里去。”沈河今天没心情跟他闲扯淡,转身就想往外走。 结果杜何其这人,就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叫住沈河说:“今儿你家小源儿结婚,你这个当哥哥的,没去闹洞房啊?” “我嫌吵,懒得凑那个热闹。”沈河觉得自己来这儿就是个错误,他竟然想找杜何其谈心,这简直就是在把自己往火葬场里推。 “你啊……”杜何其眯起眼睛看着沈河,琢磨了一下说,“要不要一起来看闻淮几年前的综艺?特别搞笑!” “不用了,谢谢,你们慢慢享用吧。”沈河从房间出去,看见闻淮正在熬粥。 “我说,你都快成助理了。”沈河晃荡着走去厨房,嗅了嗅,觉得还挺香,“这是什么粥?” “益脾粥。”闻淮用勺子一边小心翼翼地熬着锅里的粥,一边说,“何其之前不是做手术切了半个脾么,我今天上午刚好看到有这么个东西,就记了下来,做给他吃吃看。” “没想到你还是个挺细心的人。”沈河坐在餐桌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系着围裙俨然一副“家庭煮夫”样子的闻淮,觉得他这形象跟荧幕前那个小鲜肉可是大不相同。 “对别人当然不会这样。”闻淮看着锅里的粥说,“但是对何其,我还能更细心。” 沈河看着他,半晌,轻轻笑了笑。 “你不也一样么,咱们彼此彼此吧。”闻淮看向沈河,问他,“要来点儿酒吗?还是来根烟?” 沈河没懂他的意思,又是好半天看着他没说话。 “感情这事儿,蹊跷得很,我觉得可能咱们生下来的时候月老就已经给咱们牵好了线。”闻淮把锅盖盖好,定好时间,解开了围裙,转身打开冰箱,拿出了两罐啤酒,“跟谁在一起,这都是命里安排好了的,强求不得,如果缘分未尽,迟早还会在一起。” 他把一罐啤酒放到沈河面前,自己坐下来,打开易拉罐的拉环,笑着说:“你愁眉苦脸的,怪难看的。” 沈河听了,苦笑一下,打开啤酒,跟闻淮对饮起来。 “我挺佩服你的。”沈河说,“认识你之前,站在何其朋友的角度,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王八蛋。” 闻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露出跟沈河刚才相似的表情,说:“我是。” “你确实是,不过现在还好。”沈河喝了口酒,“你们俩能和好,我觉得挺意外的,更让我意外的是,你竟然主动公开了你们过去的关系,而且说得模棱两可,把所有可能消极的猜测都引到自己身上,杜何其那小子也算是没看错人。” “当然。”闻淮被他说得有点骄傲,“我已经做错了一次,弥补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现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讨他的欢心,你不知道,杜何其这人特烦……” 闻淮说着说着就陷入了甜蜜的幻想里,当他收起话茬看向沈河,觉得自己在今天这么郁闷的沈河面前说这种事情不太合适。 “不好意思。”闻淮跟他碰了碰酒,“想开点儿,都是命。” 沈河其实信了他的这句话,都是命,他对沈源,就只能当一辈子的好哥哥,再多一点儿都不合适。 “别说这个了,”沈河转移了话题,“你知道你们的事儿网上现在怎么说吗?” “怎么说?”闻淮突然有些紧张,这两天他一直不敢开网页去看娱乐新闻,他觉得不管是好的坏的,都会影响到他平静的心情。 “你还没看?” “没有。”闻淮揉了揉鼻子说,“怂,不敢看。” 沈河大笑,也跟他碰了下酒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你自己去看吧。” 粥熬好了,沈河也走了。 他没告诉闻淮自己要去哪儿,闻淮也没多做无用的关心,只是告诉他没事儿就来找杜何其扯扯淡,反正最近大家都无聊。 吃完夜宵,常星跑去酒吧找郭展翊了,闻淮觉得最近这几天这两个人也怪怪的,常星竟然开始像个小管家一样紧盯着郭展翊,倒是挺有意思的。 晚上睡觉,闻淮好久都睡不着,心里惦记着舆论的事情。 他是非常相信郭展翊的,而且如果这件事对他有了不好的影响,他现在的生活也不会这么消停,公司肯定要让他出面了。 但有信心是一回事儿,自己安心又是另一回事儿。 大半夜,闻淮还是从床上起来,跑去厕所,打开了手机的网页。 闻淮躲在厕所里刷了半小时微博,听见外面杜何其叫他,赶紧收好手机跑了回去。 “你干嘛去了?”杜何其睡眼惺忪,皱着眉头打了他一下。 “去厕所了啊!”闻淮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重新回到了被窝里,“怎么了你?” 杜何其往他怀里靠了靠,迷迷糊糊地说:“还以为你跑了呢。” 杜何其很快就又睡着了,闻淮失了眠。 他们和好了,但杜何其明显没有安全感。 分开的这五年,他们之间缺失的那一块,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缝补起来。 自从杜何其受伤以后,不止是他,就连闻淮、郭展翊和常星,都开始变得悠闲下来。 杜何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明显胖了一大圈。 “我得工作。”杜何其伸手去抓自己的手机,“不工作的话我会变成球的。” “胖点儿没关系啊。”常星吃着薯片说,“而且你不胖哎。” “他胖了。”郭展翊一边安排着下个月闻淮的行程一边说,“现在确实应该注意一下了,不然等完全恢复之后再减肥就不好减了。” 杜何其瞪了他一眼,在心里吐槽了郭展翊几句。 关于“胖”这个事儿,他可以说自己,但绝对不允许别人这么说他。 “你腿还没好,工作什么啊!”闻淮翻着手里的通告单,有些不太高兴,他想每天在家陪着杜何其,一分钟都不想出门。 “我这几天觉得好多了。”杜何其辩解说,“我坐着轮椅去工作,不是会显得我更敬业吗?” “也是。”常星点点头表示赞同,“娱乐圈不相信眼泪,要是真的三四个月不露面,当红炸子鸡的位置就要让贤了。” 闻淮跟杜何其同时瞪向常星,常星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完全没有发现不对劲,继续说道:“人生就是这么残酷,你想过安逸的生活,想要在家安心养伤,那么最后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惨痛的,啧,真可怜。” “你这脑袋都想什么呢!”闻淮把手里的通告单团成一个纸团打在了常星的头上。 常星被打得噘了嘴,瞄了一眼郭展翊,立马红了脸。 杜何其懒得再说他什么,直接靠在床上给沈河打电话。 “快点儿给我安排啊!”杜何其说,“之前我不去是因为我要谈恋爱,现在我谈够了,是时候重新拼一下事业了!” 闻淮在一边儿听得不高兴,过去掐住了杜何其的脸。 等到杜何其挂了电话,闻淮直接把他扑倒在床上,捏着他鼻子假装恶狠狠地问:“谈够了?现在就谈够了?” 杜何其哈哈大笑,连连求饶。 常星看不下去了,抱着薯片跑走了。 第40章 秀恩爱 面对别人秀恩爱, 最好的规避伤害的方式就是赶紧跑。 常星怂, 跑得快。 一溜烟儿出了闻淮家,站在楼下吃完了薯片, 拍拍手, 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喂。”郭展翊从后面跟上来, 抬手自然地将手心搭在了常星的头顶。 郭展翊的手心热热的,常星的发丝软软的。 阳光正好斜射过来, 照得他们以及身边的世界都仿佛无比温柔。 “我请你吃晚饭吧。”常星扭头看向郭展翊。 “你请我?”郭展翊笑着问, “你请客我买单?” 常星小脸儿一红,嘟囔着说:“这次真的是我请!” 以前他们俩搞金主包养“游戏”时, 偶尔会调换角色来玩玩, 让常星当豪气的金主, 郭展翊做赖着他的小情人儿。 只不过那时候,常星这位伪金主花的钱还都是郭展翊的,于是到了后来,只要常星想玩这个游戏了, 他就对郭展翊说:“我请你去玩吧!” 往事最烦人, 可往事也最甜蜜。 郭展翊也看向他, 轻轻掐了一把常星的脸,然后迈出步子往外走。 常星看着他的背影,特别想扑过去,直接了当地问问这人到底对他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想求个结果而已,这么吊着, 真的很难受。 可他又不敢。 至少现在跟郭展翊能轻松愉快的相处,两个人对以前的事绝口不提,比同事关系多一点,比恋爱关系少一些。 也不是不好,继续维持下去也不是不行。 可就是觉得不知足。 “干嘛呢?走啊!”郭展翊回头叫他。 “嗷!”常星跑过去,跟郭展翊并肩往小区外面走。 “你准备请我吃什么?” 常星这会儿心情又不好了,看着郭展翊就生气,于是赌气地说:“烤冷面!” 沈河的办事效率相当高,一个电话之后,杜何其很快就有了新的通告。 某电视台的一个谈话节目,收视率始终是同类栏目的冠军。 这是杜何其受伤之后首次出现在节目中,自然是备受关注。 沈源抱怨他是拖油瓶,原本婚礼之后他跟屈瑛瑛要去度蜜月的,结果因为杜何其要上通告而长了个操心命的屈瑛瑛说什么都不放心,于是这个蜜月又给推迟了。 “我还想当爹呢。”沈源拖着下巴看着费劲地在换衣服的杜何其,“你说你怎么那么烦人啊?” 杜何其在闻淮的帮助下总算是穿好了裤子,累得一身汗,翻了个白眼说沈源:“就你还当爹?我觉得在你们家,瑛瑛姐才是真男人。” “闭嘴吧你!”沈源想踢他,但看着这人只能翘着两条打着石膏的腿坐在轮椅上,又有点儿于心不忍了。 “行了,别闹了。”闻淮又给杜何其换衣服,期间调整了一个角度,挡住了沈源的视线。 “挡什么挡啊!我对男人又不感兴趣!”沈源笑他们,“老子直着呢!” 沈河敲了敲门,在外面叫杜何其:“换好了就快出来,得准备出发了。” “我说杜何其,”沈源站起来一边去给他哥开门一边说,“你真够大腕儿的,上个通告还得老板亲自送你去,以后你要是出嫁,我哥是不是还得给你用金子打一个八抬大轿啊?” “瞎说什么呢!”沈河进来就听见沈源在哪儿胡闹,直接把人推了出去。 “你这弟弟,这破嘴……”杜何其斜眼看向沈河。 沈河没什么表情,也没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一本正经地催促:“快点儿,别磨蹭了。” 杜何其这次去上通告,阵仗确实不小。 老板沈河当司机,大牌男友推轮椅。 他们往演播室去的时候,杜何其笑着跟闻淮说:“我觉得我不需要拿影帝了,今天我已经感受到了万千宠爱!” “那行。”闻淮点点头,非常认真地说,“影帝是我的了。” 这几年谈话节目已经没有前些年那么受关注了,如果不是因为杜何其现在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他是肯定不会愿意来上这种节目的。 虽然在事前都会反反复复敲定台本,但总会有那么一些不按套路出牌的主持人,见缝插针地问一些让人头疼的问题。 杜何其不愿意太动脑子去跟他们玩那些心计,以前没少因为无意间捅的篓子给屈瑛瑛添麻烦,但是今天他倒是没什么怕的了,因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来上这个节目就是聊恋爱的。 以前和现在,可能还包括一点儿未来。 一想到终于能在广大观众面前秀恩爱了,杜何其就兴奋得有点腿疼。 就像以前一样,台本是事先就对过的,这个主持人他们也熟,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了。 录制开始前,闻淮戴着口罩把杜何其推上场,他们刚一出现,台下坐着的粉丝就爆发出了一阵尖叫。 这个谈话节目为了制造效果,每次录制场内只安排三十个观众,而这三十个观众里,有十人还是各家跟电视台关系密切的媒体。 真正的粉丝差不多只有二十人左右,但这一阵欢呼尖叫却有着十足的震慑力。 杜何其都被吓了一跳,坐在轮椅上回头看闻淮。 闻淮眯起眼睛对他笑,把他推到了台中间。 最前排的那些把自己伪装成粉丝的记者们举着相机不停地拍照,闻淮跟杜何其都是老油条了,做了几个看似自然实则非常刻意的姿势,然后互相小声说了几句话,闻淮就跑下了台。 杜何其眼里带着笑,看着他去了后台,收回视线,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说:“大家好,好久不见。” 本来开始前的热场应该由副导演来做,但杜何其来得早,大家一商量,他决定亲自热场,在开始录制前跟大家聊聊天其实也挺好的,尤其是还有媒体记者在现场,多刷刷好感度非常有必要。 “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儿丑?”杜何其笑得很含蓄,眼睛闪烁着,说完还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闻淮站在后台看着,翻着白眼跟常星吐槽:“我总觉得我的影帝会被他抢走。” 常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跑走了,他一点儿都不想看他们秀恩爱! 这个时候的杜何其,放在哪儿、做什么都会是绝对的焦点。 受了伤、公开了恋爱,恋爱对象还是闻淮,而且那人竟然自爆两人多年前就在一起。 单独一个发生了都足够在头条混上一阵子了,更别说集了这些于一身。 杜何其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他得了便宜就要嘚瑟一番,于是开始就说:“最近我身上发生了几件大事儿,在头条都待腻了。” 他的一句话逗得全场都大笑起来,话题也自然地展开了。 之前在对台本的时候就已经说好,尽量避免提到杜何其的受伤原因,把重点放在他跟闻淮的恋情上。 这个主持人跟他们私交不错,自然不会出什么难题,杜何其也是越聊越放松,滔滔不绝地“吐槽”闻淮。 “公布恋情这事儿我一开始都不知道!”杜何其装作一副赌气的样子说,“我快被他气死了,那会儿我睡了,第二天醒了之后他就告诉我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恋爱了!” “他跑去深夜电台公开我们旧情人关系的事儿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喝着他煮的大骨汤,本来想跟平台互动一下给他们讲讲段子,结果我字还没打完,那边儿就开始给我抖包袱,我接都接不住!” 杜何其说得脸颊微红,他突然发现了这种节目的好,因为只有这种谈话节目才能容忍他没完没了的絮叨。 “其实,我们俩那时候分手,是我提的。”杜何其说完这句话,心中竟然有些小得意,他说,“虽然闻淮先生在我们共归于好之后尽可能地在大众面前塑造是他甩了我的渣男回头形象,但很遗憾,他要失望了。” 这一段儿在之前讨论台本的时候是没有的,沈河在后台一听,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他真是第一次发现有两个人都卯足了力气想自己背黑锅的。 “因为一开始闻淮先火了嘛,然后我压力就很大,虽然知道他不是那种火了就翻脸不认人的人,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大概是自尊心太强,不想让别人觉得我配不上他,更不想成为他的负担。那段时间我们见面很少,也很少有机会心平气和地沟通,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明明感情还在,却因为沟通的缺失最后造成了遗憾。我觉得自己有时候挺幼稚的,一心想出人头地,然后证明自己。在我终于也小有名气的时候,我对闻淮提出了分手。” 时过境迁再想起当初,杜何其还是不胜唏嘘。 “现在想想,真想回去抽当时的自己一巴掌。”杜何其说完笑了,台下的人也都笑了。 “我这几天就在琢磨,万一我倒霉,跟闻淮就那么完了,那等以后老了,我会不会后悔,”杜何其沉下声音说完,顿了顿,就在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感伤中时,他突然又笑着说,“可是我就是走运啊,所以才能在这儿秀恩爱!” 第41章 这位哥 杜何其最近两年其实觉得特别累, 做一个公众人物, 有话不能随便说,有什么事也不能想做就做。 无论网上怎么骂他, 他不能反驳, 甚至在有人问起的时候还必须装大度笑着说:“无所谓啊, 那些话伤不到我的。” 但其实,怎么可能伤不到? 人心都是肉长的, 虽然明知道自己不能像人民币一样让全国人民都喜欢, 但他也是拼了命在努力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的,每次看到负面新闻的时候他都特别想问问那些人为什么讨厌他? 前两年, 就在他受伤入院切了半个脾脏的时候, 竟然还有人拍手叫好, 甚至有更加阴暗的说为什么他没死? 当时杜何其就摔了手机,咬牙切齿地想,自己一定要比那些黑他的人活得更久。 但冷静下来的时候,除了心疼一下自己新买的手机以外, 觉得自己也是挺无趣的, 他被气到了, 那些人就得意了。 于是就每天把自己装在套子里,更加拼命地工作。 一直以来他的信条就是总有一天要让现在骂他的人也都喜欢上他。 这很难,也正因为这个,搞得他自己越来越累了。 去年年末,杜何其甚至认真思考过退出娱乐圈的事情,但总觉得心愿未了, 这才火了几年就退出,不但让人笑话,就连他自己就会瞧不起自己。 不过现在,他在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真的跑路,因为如果就那么落跑了,就没有机会跟闻淮当众秀恩爱了。 杜何其承认自己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而且特别相爱。 “据我们所知,现在很多艺人恋爱都选择地下恋情,甚至隐婚的也不少,越是当红顾虑就越多,那么你们就没想过隐瞒吗?” “隐瞒什么?”杜何其坐在轮椅上,心情好得快要飞上演播室的屋顶了,他笑着说,“爱情这玩意儿瞒不住啊!” 闻淮觉得今天的杜何其真是有史以来最帅的一天,他站在后台都仿佛能看到那家伙从心口飞出来的心。 “开心了?”沈河吃着从编导那里讨来的巧克力,站在闻淮旁边看着杜何其,“我们家何其这回真是下了狠心了。” “我也是啊。”闻淮瞄了沈河一眼,“你别总觉得他吃亏,我也是真爱他。” 杜何其以前总想着找机会休假,一年到头都忙得像是个陀螺,根本停不下来,这回休息了这么久,竟然格外珍惜有工作的日子。 因为他突然变得话唠起来,这期节目的录制比预计中要长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最后录制完毕,杜何其兴奋地双颊通红,也不顾自己是不是胖了,上镜好不好看,只要粉丝说合影,他就招呼着对方过来。 闻淮担心他,怕他累着,在后面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跑上台把杜何其给推走了。 一开始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等发现那人是闻淮的时候,再追过去他们已经回到了休息室。 “好累啊!”杜何其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伸手要去拿放在化妆台上的矿泉水瓶。 闻淮赶快过去拿起来,拧开,再递到他面前,抱怨地说:“你还知道累?我看你玩得挺开开心的。” 杜何其一边儿仰头“咕咚咕咚”喝水,一边儿对着他笑。 见他心情好,闻淮自己心情也好,使劲儿揉乱了杜何其的头发,揉完之后还嫌弃地说:“发胶用得也忒多了吧!” 杜何其瞪他,拧好瓶盖把水瓶丢到闻淮身上,故作生气地说:“我愿意!” “行了别闹了。”沈河过来,手里拿着钥匙,“我不送你们回去了,闻淮自己开车走吧。” 他把钥匙丢给闻淮,自己走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又过来找杜何其拍照、签名,还录了个小视频,要做节目的预告片花用。 等全都安排完了,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常星饿得饥肠辘辘,靠着墙小声儿地哼唧。 “我想去。”常星仰着脑袋磨郭展翊。 郭展翊看了眼时间,他今天晚上已经有安排了,不过当然也不是什么正经八百的事儿。 他这段时间总觉得常星不对劲,更觉得自己不对劲,每天眼睛都快黏在常星身上了。 以前常星在他这儿碰了壁受了委屈,最多就是抱怨两句可怜兮兮地去一边儿待着了,不会继续招惹他,但最近,这小崽子特别反常,竟然学会了两个无敌的功夫。 一个叫“死皮赖脸”,一个叫“软磨硬泡”。 他怀疑有什么人给常星“上课”了,这小子现在一点儿都不乖,特别磨人。 “我晚上有事儿。”郭展翊为了不让自己“脱轨”再次跟常星搅合到一起,晚上约了个一直惦记他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没什么特别的,但也姓常。 这对郭展翊来说就已经算是挺特别了,所以才决定跟那小子试试。 这个所谓的“试”自然也不是谈恋爱,至于到底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郭展翊从来都不想安定下来,他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放荡不羁的登徒浪子,不定性,爱玩,没想过爱谁。 即使发现了自己对常星感觉不一般,也不准备让自己在他这儿翻船。 但是吧…… “你有什么事儿?那我等你办完事儿啊!”常星饿了,非要拉着郭展翊一起去他们之前去过的一家餐厅吃饭。 “等我办完事儿就得明早了。”郭展翊说得很隐晦,但他相信常星肯定能听明白。 果然,他一说完,常星立马变了脸色,但几秒钟后硬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没事儿,那我就等你到早上,大不了一起吃早餐呗。” 郭展翊没话说了,看着常星有些不知所措。 常星在心里骂自己贱,骂着骂着就委屈起来。 他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那就这么定了,不许反悔!” 说完常星就转到了一边儿,不再看郭展翊。 他发现追求一个人真的是太难了,尤其还是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每天都活在委屈里,闹得人上火。 闻淮推着杜何其往外走,后面跟着心事重重的郭展翊和耷拉着脑袋的常星。 “你们俩什么情况?”闻淮废了好大劲把杜何其弄上了车,回头一看,轮椅还在那儿放着,那俩人谁都没去收起来。 “啊我来我来。”常星赶紧过去,把收好的轮椅放到后备箱里。 郭展翊去开车,常星见闻淮跟着杜何其坐到了后面,便自觉地去了副驾驶座。 “直接回家吗?”郭展翊问。 “回去吧。”杜何其说,“我要回家吃饭。” “家里没有饭。”闻淮突然紧张起来,他一点儿都不想做饭,但如果杜何其要求的话,他又不可能拒绝。 “没饭就做饭啊,”杜何其靠着闻淮,“我现在不是病号么,你就辛苦一下,以后我好了,会给你做的,放心,哥哥不会让你吃亏的。” 闻淮被他说得无奈,只能笑着捏捏他的手说:“跟谁在这儿哥哥的呢?我是你哥才对吧?” “对。”杜何其又往他怀里凑了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这位哥,小弟累了要睡一会儿,借你的肩膀靠一靠。” 常星听着那俩人说话,羡慕得不行,自己调整了一下座椅,嘀咕说:“人家累了都有肩膀靠,我只能靠车座椅。” 郭展翊瞄了他一眼,哼笑说:“谁不是呢?” 回了家,杜何其要拉着常星打游戏,结果常星屋都没进转身就跑了。 杜何其对郭展翊说:“他干嘛去了?” “我不知道啊。”郭展翊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也没心思在这儿多逗留了,帮着闻淮把杜何其弄进卧室之后就一刻不停地离开了。 “他们俩约会去了?”杜何其问闻淮,“你是不是说过不准办公室恋情?” “是这么说过。”闻淮说,“但是吧,我后来发现这个要求对他们俩是不成立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不是坐办公室的人。” 杜何其哑口无言,靠在床头上,呆愣了几秒钟。 “想什么呢?”闻淮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靠近一看,杜何其脸上的妆还在,“你应该先洗漱再吃饭。” “哎对,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件事儿。”杜何其去摸自己的手机,然后抬手圈住闻淮的脖子说,“来吧这位老哥哥,我们拍个照片让我去秀一下恩爱。” “杜何其,我发现一件事儿。”闻淮没反对,坐到杜何其身边,把手从后面环过去抱住了对方的腰。 “什么事儿?”杜何其已经举起了手机找好了角度,嘴角翘起的弧度让他自己非常满意。 闻淮转头,把嘴唇搁在距离他耳朵只有几毫米的位置,轻声说:“你一谈恋爱,就特别的嘚瑟。” 他说完这句话,一声快门,杜何其拍了照。 偶像包袱完全不输于杜何其的老哥哥闻淮立马凑过去看,觉得还行,但起身出去做饭之前还是不忘提醒杜何其:“发微博,记得给我也修图!” 第42章 人生新目标 上了个通告, 爽过了, 杜何其又开始犯起懒来。 他发现自己现在完全无法变得勤快,虽然每天对自己的体重忧心忡忡, 但当沈河打电话来问他要不要接工作的时候, 他都会犹豫一下说:“哎呀, 我腿疼。” 沈河觉得不理解,问他:“别找借口, 你就是懒, 之前不是嚷嚷着要开工,这才上了一个节目就又不想动了, 你怎么回事儿?” 杜何其吃着香蕉, 嘿嘿笑着说:“我那会儿就是想赶紧秀个恩爱, 你知道的,我这人爱炫耀。” “就一次哪儿够你炫耀的,你不是应该天天上节目去嘚瑟吗?” “不了不了,”杜何其说, “太拉仇恨了, 你不知道, 现在网上不少人盼着我跟闻淮分手呢,我还是暂时低调一点比较好。” “都是借口。”沈河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惯着杜何其了,当红艺人,说休病假就休病假,之前就不止一次有八卦媒体猜测他跟杜何其的关系,要不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人, 他都快信了那个邪了。 “说真的,你没考虑再培养几个小年轻吗?”杜何其斜靠在床上吃完最后一口香蕉,抬手准确无误地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想过啊,白硕嘛。”沈河刚从机场出来,半小时前他刚送走了去度蜜月的沈源跟屈瑛瑛。 “你看人眼光实在太差了。” “我也发现了,要不怎么当初就捧上你了呢,赔钱货。” “你说谁赔钱货?”杜何其来劲了,“我给你赚了那么多钱你现在说我是赔钱货,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哈哈哈哈是你以前说的我是无良商人,我哪儿来的良心啊!”沈河去开车,换上蓝牙耳机,收敛了笑容对杜何其说,“我认真说啊,你不能就这么耗下去,闻淮现在还忙着呢吧?人家都没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工作,你别犯傻我告诉你。” “我知道。”杜何其看了眼窗外,今天一大早闻淮就被常星叫走干活去了,据说要走一天,晚上才能回来,而且《背德边缘》暂停了,闻淮公司那边已经在给他选新的剧本了,他们不可能那么安逸地一直在家待着,连普通人都不能,更何况是他们。 “你知道就好。”沈河说,“我去找你吧,跟你聊聊。” “聊什么?你弟啊?”杜何其又没了正形儿,打趣他说道。 “别胡闹,源源他们度蜜月去了,说不准回来以后他就能当爸爸了。”沈河把车开出机场,进了高速,直奔闻淮家,“我要跟你谈公司的事儿,你等着我吧。” 挂了电话杜何其抓过旁边的龙猫玩偶,把脸埋在那个胖家伙的肚子里,有点忧愁。 他上次这么忧愁的时候是犹豫要不要靠着沈源的关系进这家公司,现在则是因为真的动了隐退的心思。 他跟公司的合约还有差不多一年半就到头儿了,而他这么拼了命的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目的也基本上达到了。 剩下的一年半,他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跟闻淮手牵手地上台领个奖,至于到底是什么奖他都觉得无所谓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拿什么影帝,跟闻淮整天斗嘴的时候只是拿来随便说说。 杜何其热爱表演,但不喜欢这个环境,当初非要一脑袋扎进来,其实说白了就是“围城”,越是进不来,越是想往里闯。 现在厌倦了,想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了。 这么说来,他似乎胸无大志,杜何其自己并不否认这一点,从小到大他做什么事都是这样,一旦达成目标了,就开始寻找新的挑战。 现在,他跟闻淮重归于好,目标已经达成,这几天来,他思忖良多,觉得自己的下一个挑战就是当影帝闻淮背后的男人。 当然了,前提是,闻淮得拿影帝。 他自己是不惦记那个奖的,但闻淮不一样,以前上学的时候那家伙就整天跟他说以后一定要做一个配得上“演员”二字的人。 他那会儿没少调笑闻淮,但又打心眼儿里为他感到骄傲。 自己的恋人就是这么有正事儿,能不骄傲么。 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就是,杜何其不知道该怎么跟沈河开口,一顿臭骂是跑不了了,他还担心自己一走,沈河那边没有扶得上来接班人,到时候公司必定会遇到难以想象的困难。 他得帮沈河,毕竟这么多年,他这个老板对他就像是对待第二个弟弟一样。 沈河到闻淮家的时候才想起来杜何其根本没法来给他开门,于是又打电话:“我在你门口,开门密码告诉我。” “不告诉你,你知道了以后来我家偷东西怎么办?” 沈河被他气得倒吸一口气:“这是闻淮家!不是你家!” “闻淮家就是我家!”杜何其揪着龙猫耳朵笑,“那你求我,说点儿好话我就告诉你。”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觉得你不是腿断了,是脑袋坏了。” 俩人磨叽半天,杜何其终于松了口把闻淮家门锁密码告诉了沈河。 沈河一进来就给他一顿骂,说他没良心,重色轻友。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杜何其勾勾手让他过来,“来的正好,我要去厕所,扶我。” 沈河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把他从床上扶到轮椅上问:“我要是不来,你准备尿在床上?” “不是啊。”杜何其说,“等会儿小星星会回来照顾我,我男人安排得可好了。” “……真想把你嘴缝上。” 等都折腾完了,杜何其坐在轮椅上又吃了个香蕉。 “你垃圾桶里已经三个香蕉皮了,你变成猴子了吗?”沈河拿了个档案袋放到了杜何其腿上。 “我最近便秘。”杜何其迅速吃完今天的第四根香蕉,打开了档案袋。 沈河带来的这个档案袋里装着公司最近半年网罗的一众小年轻的资料,其中还有一个光盘,杜何其说:“干嘛?” “你不给我赚钱,我得想办法找人赚钱啊。”沈河摸出烟,“能抽烟不?” “不能。”杜何其瞪他。 沈河没搭理他,点了烟就抽。 “给我一根。” “你快看资料。”沈河说,“这些是我选出来觉得还不错的,资料就放你这儿了,你给我琢磨琢磨,等你好了,给我带带新人。” 杜何其瞄了他一眼,笑着说:“哟,沈总这是准备放弃我了?” 沈河把烟灰掸了掸,用手指戳着他脑门儿说:“你那点儿小心思我看着呢,别跟我这儿打嘴炮了。” 杜何其松了口气,笑哈哈地答应了沈河的要求。 “常星什么时候回来?”沈河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去了。 “快了吧。” 这边儿话音刚落,那边儿门就响了。 常星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跑进来,喊杜何其:“何其哥!你要的零食我都买回来了!千万别让我老大知道……” 常星跑进来,一看杜何其的老板在,立马把手里两大包零食藏到了身后。 “别藏了。”杜何其笑他,“给你沈哥那包QQ糖,然后送他出门。” 晚上闻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一回家累得一动都不想动,抱着杜何其亲了亲就开始犯困。 “今天沈河来了。”杜何其拨弄着他的手指,“给我带了点儿小礼物。” “嗯?什么?”闻淮抓起他的手,亲了亲,然后又把头靠在了杜何其肩膀上。 “一袋子的小鲜肉,特别鲜,各个儿都二十左右岁。”杜何其故意做了个咽口水的动作,努力发出了声音。 闻淮疑惑地抬头看他:“他给你这个干吗?” “让我给他带新人。”杜何其摸了摸闻淮的脸,“我跟公司的合约还有一年半到期,我不准备续约了。” “啊?”闻淮突然坐起来,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为了你。”杜何其捏住他的鼻子说,“其实我两年前就想隐退的,但是那会儿咱俩还没和好,而且我也没赚够钱哈哈哈。” “……你别闹了。” “没闹。”杜何其又躺下,还把闻淮也拉了过来躺在一起,“我觉得挺好的,以后你当影帝,我就当影帝背后的帅哥。” “何其……” “闻淮,你给我闭嘴啊。”杜何其认真地说,“我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所以真的不只是为了你,我要用剩下的一年半跟你一起拿个奖,就像咱们以前想的那样,手牵手地走红毯,然后我就功成身退,从此江湖没有我,却永远有我的传说,多酷。” 闻淮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甚至看不清杜何其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这件事儿咱们改天再聊好不好?”闻淮起身,吻了他一下,“我先去洗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没有工作,咱们好好谈谈。” “去吧去吧。”杜何其抱着他的脑袋回吻了一下,摆手让他快去,“快去洗澡,脏死了!” 第43章 岳母来了 人生时时有惊喜, 或者说, 人生时时受惊吓。 闻淮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穿着一条内裤迎接他的岳母。 工作了一天,洗完澡,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已经是深夜, 本想跟杜何其亲热一会儿, 结果门铃儿突然响了起来,他本以为不是常星就是郭展翊, 还想着开门的时候要骂几句没眼力见儿。 然而真的去开了门, 发现是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女人。 闻淮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关门。 他靠在门上缓了缓, 心说, 这下完了, 住处暴露了。 正在他懊恼自己做事不小心的时候,杜何其的手机响了。 他隔着门,听见了外面的人跟屋里他男朋友的对话。 等杜何其扯着嗓子喊他的时候,闻淮已经紧张得心脏快跳出来了。 “你听见没有啊!”杜何其对闻淮喊, “我妈来了!你赶紧开门!” 闻淮没开门, 而是跑了回来套上了衣服。 “……你快点儿!”杜何其记得用龙猫打他。 闻淮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杜何其:“你妈怎么来了?” “我怎么知道啊!” “那你妈怎么知道我家的啊?” “我怎么知道啊!” 杜何其无奈地捂住脸, 觉得如果生活有弹幕的话,他的世界现在满屏幕都会是“卧槽”。 他也不知道他妈怎么突然就回国了,更不知道他妈是怎么找来闻淮家的。 就在闻淮跑去开门的时候,杜何其努力回忆了一下,他跟他妈上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前了。 他高一的时候他爸癌症去世,他妈一个人带着他, 直到他上了大学毕了业,那几年那么苦也不跟家里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妈不支持他做这一行,总觉得飘忽不定的,没个安稳的时候。 可杜何其喜欢,每次打电话报喜不报忧。 可是每次他妈问起:“你混得那么好,怎么还是看不到你演的电影啊?” 那时候杜何其心里特别难受,含含糊糊地搪塞着。 好在后来一切都好了起来,他红了,他妈也找到了一个能照顾她的人。 杜何其觉得自己挺不孝的,那些年为了追逐所谓的“星梦”,也没能好好陪陪他妈。 前几年他妈跟那个外国老公移民了,那个男人比他妈还小几岁,两人没小孩儿,就收养了一对儿双胞胎女孩,杜何其竟然还当起了哥哥。 他工作越来越忙,他妈也要照顾两个妹妹,很难能聚到一起,大部分时候都是电话或者视频,他跟闻淮和好这事儿,还没跟亲妈报备,估计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闻淮忐忑地又去开了门,强打着精神笑着迎接突然上门的岳母大人。 “阿姨好。”闻淮毕恭毕敬,一边迎人进门一边解释说,“我刚刚不知道是您……” 杜何其他妈看了他一眼,换上闻淮拿来的拖鞋,问:“何其呢?” “他在卧室,我带您过去。”闻淮带着岳母进了卧室,躲在一边儿大气儿不敢出。 “妈!”杜何其倒是笑得开心,张开手臂要跟他妈拥抱。 “我要被你气死了!”杜何其他妈过来,没抱他,直接照着他的脑袋打了一巴掌。 “别打了,再打就傻了。”杜何其笑嘻嘻地捂住头。 “本来也不聪明!” 闻淮站在一边儿觉得无所适从,干脆跑出去给杜何其他妈倒水。 杜何其见闻淮出去了,小声问:“肖春琴女士,您怎么突然来了?” “没大没小的乱叫什么!”肖春琴瞪了儿子一眼,又看见露出被子的那条“石膏腿”,瞬间眼睛就红了,“小兔崽子天天就知道让我担心!” 杜何其见她这样,自己又愧疚起来,赶紧用被子遮上腿,结果他妈眼疾手快,直接掀了被子。 “你瞅瞅你这样,我能不来么!” “真没事儿。”杜何其拉着她的手,哄她说,“闻淮把我照顾的挺好的,再过段时间我就能下床走路了。” “说到这个我就生气!”肖春琴又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长记性啊?我是怎么把你生得这么蠢的?” “啊?”杜何其懵了一下,又笑嘻嘻地说,“您不是从小就说我随您么!” “……你给我闭嘴!” 闻淮这会儿端着水回来,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的母子俩都看向他,弄得他更不自然了。 “那个……阿姨您喝水。”闻淮进来把水递过去。 肖春琴本来特别喜欢闻淮的,当年这俩孩子谈恋爱,她是很支持的,在外有个照应,相互依靠,挺好,怎么也好过她这样孤家寡人的。 结果,闻淮火了,不要她家何其了。 哪个做家长的都得恨得牙痒痒。 虽然儿子身处娱乐圈,但肖春琴其实对他们这个圈子一点儿都不关注,尤其是现在,家里有两个磨人的小女孩,心思都扑在那上面,总觉得儿子向来让他省心,不会出什么事儿。 结果,这就出了大事儿了。 在肖春琴的心里,肉体上的伤害迟早就会愈合,哪怕是半身不遂了,只要心态好,生活还是依然美如画,但心理上的伤害很可能是没法愈合的。 她失去丈夫独自抚养儿子的那些年,真的觉得如果不是有这个孩子,她肯定挺不过来的,也正是因为何其后来走得越来越好,她才能逐渐释然。 但儿子失恋这事儿,虽然杜何其没跟她说什么,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这孩子的变化。 口口声声说着是自己甩了闻淮,可之后这么多年都没恋爱,也足够说明问题了。 现在杜何其这个崽子竟然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跟闻淮搅合到了一起,她一时间没法接受。 “闻淮啊,你先去忙,我跟何其聊聊。”肖春琴跟闻淮说话的时候态度很好,毕竟都是有教养的人,看对方再怎么不顺眼,也不会当面让彼此太难堪。 闻淮跟杜何其对视了一下,点点头出去了,还小心翼翼地给他们母子关好了门。 闻淮发誓自己不是那种猥琐小人,但他实在抵挡不住那种诱惑。 他把耳朵贴在了卧室门上,心跳加速地偷听他岳母跟他男友的对话。 “我不同意。”肖春琴往床上一坐,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你不同意还喝人家给你倒的水?”杜何其笑眯眯地看着他妈,“我俩挺好的,你干嘛不同意啊?” 这屋里的话题才刚开始,外面的闻淮就已经紧张得一身汗了。 “你说我干嘛不同意?”肖春琴又打了一下杜何其的头,“你长脑子是为了显个儿高的吗?” 杜何其“噗嗤”一声儿笑了,说他妈:“您这句话都不新鲜了,我从小你就这么说我,没新意。” “别转移话题,我问你,你怎么想的?还跟他好?” 杜何其慢慢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他妈说:“就,喜欢啊。” “你喜欢他,他呢?”肖春琴看着儿子,叹气,使劲儿戳他的脑门儿,“争口气行不行?有点儿出息行不行?” “妈!”杜何其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说,“他也爱我的,你得信。” “我信什么啊?”肖春琴又红了眼睛,反握住儿子的手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让我省心呢,你说,我这辈子图什么,不就图你能过得比我好么,现在你也红了,也赚大钱了,我就希望你踏踏实实找个真心对你的人,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只要对方是真心待你我就没话说,可是你看那个闻淮,你还没被伤够吗?” “妈,你真的误会了。”杜何其努力笑出来,安抚着他妈说,“其实这么多年,我们俩心里都还是只有对方,当年分手真的是我提的,是我沉不住气。” “都是借口。” “不是借口,是真的。”杜何其说,“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那会儿他刚出名,还没站稳脚跟,他经纪人给他提的要求就是隐瞒恋情,而且跟他保证了以后等他站稳了就提携我。” 肖春琴不愿意听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断了杜何其说:“他是这么跟你说的?但是你想没想过,万一他在糊弄你呢?” “不会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不会糊弄我,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闻淮了,这点儿自信我还是有的。”杜何其直起身子抱住她,轻抚着她的背说,“老太太,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在同一块儿石头上被绊倒两次,我心里有数的,他是闻淮,我了解他。” 肖春琴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抱着儿子委屈地说:“你真是翅膀硬了,我都管不了你了。” “对啊,我翅膀硬了,你管不了我但是我能照顾你保护你啊。”杜何其笑着问,“你老公对你好不好?要不要你儿子出马震慑他一下?” “臭小子!”肖春琴破涕而笑,狠狠地拍了杜何其的背一巴掌。 门外的闻淮松了一口气,后面的话也没必要继续听下去了,他站直身子,准备去给那对儿母子做点儿夜宵。 第44章 闻淮啊 闻淮心情复杂, 面对突然上门的岳母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 尤其是在知道她对自己有偏见之后。 他打开冰箱看了好半天,拿出一包小馄饨给煮了。 闻淮煮馄饨是一绝, 以前他跟杜何其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买这种速冻的小馄饨来着煮, 在汤里加些调料和配菜, 杜何其每次都吃得赞不绝口。 馄饨煮好,小心翼翼地倒进陶瓷碗里, 一人一碗, 带着汤。 闻淮摸了摸口袋,没找到手机, 跑去客厅在沙发上找到了脱下来的衣服, 翻出手机又跑回了厨房。 他拍了张照片, 还用APP挑了个颜色加了点儿表情图案,大半夜地发微博,说岳母来了,害怕。 发完之后闻淮就端着馄饨去了房间, 心里忐忑得像是塞了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他也不求别的了, 只求岳母别给他出太多难题,让他们俩好好在一起就行。 敲了敲门,肖春琴亲自过来开的门。 “阿姨坐飞机累了吧?我煮的馄饨。”闻淮刚说完话,肖春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床上的那个家伙就开始嚷嚷。 “我吃我吃!”杜何其抻着脖子看闻淮,“我妈来了我的待遇也突然好了哎, 以前我要吃你怎么不给我煮啊?” 闻淮一笑说:“晚上吃太多不消化,怕你胃疼。” “那你现在就不怕我胃疼?”肖春琴没给他好脸色,但还是侧过身让他进来了。 闻淮瞬间尴尬,浑身被戳得全是窟窿。 肖春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孩子小心翼翼的这架势跟他家杜何其怂起来时简直一模一样,本来也不打算为难人家,于是接着说:“就两碗,你不吃啊?” 闻淮把馄饨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杜何其上来就抢勺子,他小声说:“别着急,烫。” 杜何其对着他笑,然后侧头跟他妈说:“闻淮可能不敢吃,怕你说他。” 肖春琴瞪了儿子一眼,走过来说:“我又不是那种恶婆婆。” 从岳母到婆婆,不管怎么的,闻淮都得听着。 他客气地笑了一下说:“你们慢慢吃,我去收拾一下客房。” “哎对了,妈,你晚上也睡这儿啊?”杜何其的潜台词是“这是闻淮家,不是你儿子家”,但他不敢明说,怕挨骂。 他妈看他:“那我去住酒店好了。” “别啊。”闻淮赶紧讨好岳母说,“家里房间有得是,我这就去收拾。” “小闻啊,你等会儿,阿姨有事儿问你。”肖春琴叫住闻淮,问道,“你俩平时就睡一起?” 这问题挺尴尬,杜何其含着一只馄饨就愣住了烫得眼泪都出来了。 “啊……那个,我要照顾何其……”闻淮觉得自己冷汗都要被吓出来了,第一次拍电影也没这么紧张过。 “但是他这腿万一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更麻烦吧?” “没事儿,碰不到的。”杜何其戳了戳他妈的肩膀,“你别管了。” “我能不管么。” 闻淮觉得气氛不对,恨不得马上闪人,但还是说:“要不我弄个弹簧床吧,放在大床旁边,晚上何其有什么事儿叫我就是了。” 肖春琴盯着他看,一脸不相信地问道:“真的?” “嗯嗯真的。”闻淮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真诚一点。 “不用了。”肖春琴拿起勺子说,“我就随便一说,你们俩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一点儿就是了。” 杜何其跟闻淮都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之后,闻淮赶紧走了。 “妈,你现在这样太邪恶了。”杜何其抱怨,“你看看把他吓成什么样儿了?人家好歹也是个大明星。” “你不也是么!大明星不也一样以后得管我叫妈!”肖春琴又瞪了杜何其一眼,觉得真是儿大不中留。 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肖春琴坐了一天的飞机,累得不行,躺下就睡着了。 但闻淮却翻来覆去没法入睡,心里毛毛的,害怕。 “哥们儿,你消停会儿吧……您老人家不睡,我还困着呢!”杜何其使劲儿打闻淮,“别折腾了!” 闻淮翻过身,抱着杜何其的胳膊说:“我睡不着,特别害怕。” “怕什么啊你?有出息没?” “没有。”闻淮的脸贴着杜何其的手臂,“当初咱俩分手,你妈是不是恨死我了?” “对啊。”杜何其斜眼看他,“她现在也恨死我了。” “为什么啊?” “这位老哥哥,你是不是智商已经睡着了?”杜何其笑他说,“因为她都那么烦你了,但她儿子还是非得跟你在一起呗!” 闻淮看着他,凑上去亲了一下杜何其的嘴唇:“委屈你了。” “嗯,是挺委屈。”杜何其勾了勾他手指说,“也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啊,你等着,我肯定让咱妈放心把你交给我。” 杜何其听了,半天没说话,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俩磨磨唧唧走到今天,差点儿走得劈叉了,还能凑到一起就是好事儿,得珍惜。 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真心相待的爱人了,有过的伤口就让这位老情人给舔舐愈合好了。 就在闻淮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准备睡觉的时候,杜何其又突然打了他一巴掌说:“谁准你管她叫妈的!” 第二天闻淮没什么安排,躲在厕所里刷微博。 他前一晚发的“岳母来了”的微博已经转发了一百多万次,他平时不太喜欢发微博,除了宣传工作,几乎没有私生活相关,但自从跟杜何其又恋爱之后,发微博的频率一下子高了起来。 就因为这个,闻淮的粉丝竟然对杜何其路转粉起来。 他看着微博上粉丝们一边儿教他怎么俘获岳母的心一边儿还写着各种搞笑段子,觉得哭笑不得。 他相信,那些可爱的小粉丝们一定想不到他们的偶像这会儿为了躲避跟岳母相处,竟然跑到了厕所来。 等闻淮出去的时候,肖春琴正在扫地机器人后面在屋子里遛弯儿,她看见闻淮,担忧地问:“小闻啊,你是不是便秘啊?” 岳母来了,日子也还得照过,工作也必须继续。 闻淮出去跑通告,晚上回来拿着新接的剧本,杜何其跟他妈正在讨论沈河拿来的那些小男孩的资料,他凑过去一看说:“哎,这个长得有点儿像你,但没你帅。” 他这一句话,同时讨好了两个人,肖春琴心情好了,主动去给他们做晚饭。 杜何其对着闻淮竖了个大拇指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闻淮哥哥真是长进了。” 闻淮奸笑着凑过去跟他亲嘴儿,结果被突然折返的岳母逮了个正着。 “我说,你们俩在家亲就亲了,以后出门还是要注意点儿。”肖春琴站在门口,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毕竟你们是公众人物,你们粉丝不少未成年吧?要给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早恋不提倡,你们可别带坏了小孩子!” 她说了一通,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去做饭,临走前还贴心地给闻淮跟杜何其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我觉得我妈也长进了。”杜何其满意地说,然后放下手里的资料搂过闻淮的脖子继续黏黏糊糊地接吻。 亲够了,杜何其摸了摸闻淮的下身:“又有反应了。” “没办法。”闻淮凑到他脖颈间狠狠吸了个“小草莓”出来,“太想你了。” “快了,别着急。”杜何其摸着他的大腿说,“等我妈走了我就给你打手枪。” “……哦。”闻淮突然绝望,觉得还是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接新戏了啊?”杜何其好奇地拿起剧本看,“咦,这戏找过我。” “对啊,他们说了,本来是找你谈了,但你腿受伤了,没法拍了。”闻淮说,“他们的原话是这样的‘反正你们俩谁拍都一样,一家人嘛哈哈’,他们那个副导演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谁跟你是一家人?你拍了戏片酬又不会分我一半!”杜何其还是觉得有点儿遗憾,这是个民国背景的电影,他还没拍过这种,一直挺惦记的。 不过好在,肥水不流外人田,闻淮拍了也没差。 “我本来不想接的,你这腿一时半会儿不好,我就不想接戏。”闻淮贴着杜何其坐下来,给轻轻地揉着他的大腿根部。 “你别往那儿摸,万一被你摸得我一会儿有反应了怎么办!”杜何其抓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别因为我耽误了工作,我有别的打算的,而且你每天出去,等我妈走了就让常星过来,没事儿的。” “谁照顾你我都不放心。”闻淮靠着他说,“我都好几年没照顾过你了,就想天天伺候你。” “你说得自己好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终于重见天日了。” “我就是啊。”闻淮扭头含住他的嘴唇说,“陛下今晚翻我牌子呗。” 杜何其抱着他哈哈笑,捏了一把对方的裆部说:“我考虑考虑吧!” 第45章 从偶像剧 谈恋爱本来是件挺好的事儿, 不仅能“羡煞旁人”还能“羡煞旁人”, 然而闻淮觉得,他跟杜何其俩人现在这个恋爱谈得, 比分手之后的那几年还煎熬。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注重“性欲”的人, 作为当红鲜肉, 他一直视自己为“优秀的青年偶像”和“粉丝们的精神领袖”,他要以身作则, 做好精神文明建设。 然而, 现在他算是发现了,以前整天想着搞精神建设, 那是因为吃不到肉。 现在, 杜何其这块儿肥美的肉就摆在面前却没法吃, 抓心挠肝,根本无心搞精神文明建设。 “你怎么又爆痘了?”杜何其刷牙的时候从镜子里看着站在他后面扶着他的闻淮,把嘴里的牙膏吐出去之后嫌弃地问他,“你青春期怎么来得比别人晚了十年?” “你才晚十年!”闻淮掐了一把杜何其的腰, “都怨你。” “我怎么了?”杜何其漱完口, 开始洗脸。 “我觉得你妈我阿姨说得有道理, 晚上咱俩还是应该分开睡。”闻淮靠到杜何其身后,下身贴着对方的屁股缝儿,“太闹人了你。” “你离我远点儿啊!”杜何其被他撩得难受,他不想自己也爆痘,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洗漱完毕吃完饭,闻淮收拾东西准备带杜何其去复查。 “妈, 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啊?”杜何其坐在轮椅上,对着他妈吹了个口哨。 “我不去,”肖春琴瞪了儿子一眼,“你们一出门儿走哪儿都跟着一帮人,我可不想那么招风。” “不会的,我们今天没公开行程。”杜何其扭头问闻淮,“没公开吧?” “没有,但是那帮粉丝消息一个比一个灵通,阿姨要是嫌烦,不去也行,人多太闹了。”闻淮过去拿了个毯子盖在杜何其腿上,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儿说,“比你还闹。” “……我哪儿闹了?闻淮你是不是最近盐吃多了?” “嗯?什么意思?” 杜何其抬手就打他,结果被闻淮躲开了。 他气鼓鼓地说:“我看你真是闲的!” 闻淮其实一点儿都不闲,去医院的路上接了好几个电话,其中一个让他几乎抓狂的是他妈打来的。 “你别抓耳挠腮的,像只猴子。”杜何其嫌弃地说。 闻淮看了他一眼,自暴自弃地往后座上一瘫说:“我觉得要完。” “什么要完?”杜何其问。 这时候坐在前面的常星突然回头说:“对了老大,我忘了件事儿,昨天你妈打电话来说他们要来看你们。” 常星的话一说完,杜何其瞪圆了眼睛。 “什么情况?你再说一遍!” 常星被杜何其吼得吓了一跳,弱弱地重复说:“那个,老大他爸妈要来看你们。” 杜何其震惊地看向闻淮:“认真的?” 闻淮扭头跟他对视,皮笑肉不笑地说:“一百万个认真。” 在这种时候,闻淮跟杜何其又表现出了惊人的默契,他们异口同声地哀嚎道:“他们可真能凑热闹啊!” 杜何其在说他妈,闻淮在说他爸妈。 杜何其复查的结果还不错,医生说再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准备做复健了。 他腹诽道:恢复得能不好么,没看我喝大骨汤喝得都胖了。 从医院出来,门口又被堵得水泄不通。 也不知道这些媒体和粉丝都是怎么知道他们行程的,简直已经无孔不入。 杜何其赶紧戴上帽子口罩,从出口到车上的这一路,他已经脑补出了半小时后网上娱乐新闻的标题:当红鲜肉杜何其,病后憔悴浮肿颜值不再。 这么一想,他特别绝望,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之后赶紧发张自拍给大家洗洗脑,当然,前提是,得化妆再美颜。 回到车上,闻淮见他闷闷不乐,问:“怎么了这位爷?” “你大爷心情不好,不要招惹我。”杜何其没好气儿,口罩都没摘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大爷心情不好?你俩认识?”闻淮又开始犯贱,贴到杜何其身上说,“你知道么,我大爷就是我爸,你跟我爸那么熟,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太烦人了闻淮,我是怎么瞎了眼看上你的?”杜何其瞪了他一眼,长叹一口气,“老天要是有眼,来个闪电炸了你吧!” “炸了我你也跑不了。”闻淮抓过他的手握住,然后抠着杜何其的手指说,“咱俩得聊聊正事儿了。” “咱俩有什么正事儿可以聊?”杜何其确实觉得他俩在一起没什么正经事儿可以说,因为只要他们凑一块儿,聊什么聊到最后都会变成荤段子。 “我爸妈要来,后天的飞机,你妈……”闻淮斟酌了一下,生怕杜何其误会他是在赶岳母走,“你妈我阿姨愿意跟我爸妈见面不?” 说到这件事,杜何其突然紧张起来。 他在这个时候才深切地体会到了闻淮前几天刚见着他妈时的感觉,虽然腿打着石膏,但也抖。 “真要来啊?” “没开玩笑。” 杜何其听了,皱着脸,生无可恋地说:“我还没准备好啊!” “你不用准备什么,我爸妈可喜欢你了。”闻淮搂着他,撒娇说,“咱俩分手的时候,我妈比我都难受。” “不是那么回事儿……”杜何其是真愁,“我现在还残着呢,又胖了,这形象怎么见你爸妈啊!” 然而无论杜何其多么抗拒,该来的还是来了。 眼看着闻淮接的新戏就要开机了,他爸妈特意赶在他进组之前来了,说是要亲自照顾杜何其。 那天一大早,闻淮开车去了机场。 他走了多久,杜何其就焦躁了多久。 “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肖春琴又瞪他,“一点儿都不像我儿子。” “那我像谁?谁像你儿子?” 肖春琴不想再搭理他,看了眼时间,起身去做饭。 “你干嘛去?跟我聊会儿啊,我自己紧张。”杜何其扯着他妈衣角不让她走。 肖春琴向来是个对自己儿子毫不留情的女人,嫌弃地看着杜何其说:“放手,我要去给你岳父岳母做饭了。” 闻淮没说谎,他爸妈特别喜欢杜何其。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闻淮的电影他妈都没全看过,但杜何其演过的无论是电影还是别的,他妈都已经快把台词儿背下来了。 他们俩分手的这几年,闻淮他妈一直惦记着让闻淮把杜何其再给勾搭回来,现在真的实现了,怎么可能在家坐得住,必须赶紧来看看“儿媳妇”。 回家的路上,闻淮他妈问:“何其的腿怎么样啊?我都担心死了。” “恢复得挺好,下个月再去复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准备开始做复健了。” “这么快啊……” “你还觉得挺遗憾的啊?”闻淮惊讶地看了他妈一眼。 他妈失落地说:“有点儿,我还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小何其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呢。” “别培养了。”闻淮说,“你还是先跟他妈培养一下感情吧。” “什么意思?” 闻淮呵呵一笑,说:“你家小何其他妈来了好几天了。” 闻淮带着爸妈进屋的时候扑面而来一阵饭香,闻淮他妈问:“何其妈妈在做饭?” “应该是。”闻淮给他爸妈拿出拖鞋,赶紧跑进厨房。 果然,闻淮他岳母正挥舞着大勺给鱼浇汁儿。 “阿姨,您做的鱼真香啊!”闻淮无比狗腿地夸赞着。 “回来了啊。”肖春琴笑着看他,问,“你爸妈到了?” “到了到了。”闻淮回头,叫他爸妈过来。 两家的父母都在这儿了,自己坐着轮椅磨蹭出来的杜何其突然觉得他家的画风一下子从娱乐圈偶像剧变成了八点档婆媳剧。 “哎呦,何其!”闻淮他妈先看到了“溜达”出来的杜何其,放下东西就小跑着过去了。 “阿姨好。”杜何其紧张得想尿尿,跟闻淮他妈打完招呼又看向闻淮他爸:“叔叔也好。” 他说完话就想咬舌自尽,哪有这么打招呼的。 闻淮回头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爸妈像两个迷妹迷弟围着杜何其,好像恨不得拿出手机合影留念。 他有点无奈,皱着脸喊:“爸,妈……” 闻淮爸妈回头看他,他指了指厨房,这下那俩家长才想起来杜何其的妈妈也在。 整理了一下表情,进厨房打招呼。 闻淮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之后就赶紧闪人了,他蹲在杜何其腿边说:“宝贝儿,我有点紧张。” “我也是。”杜何其严肃地看着他说,“我紧张得想尿尿。” 两个怂儿子躲进了厕所,三个家长在厨房较劲。 初次见面的亲家,默默地比试起厨艺来。 闻淮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给杜何其汇报:“我觉得未来一段时间你会过得很疲惫。”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你呢?” 闻淮靠着厕所的门,一脸贼笑:“后天我就进组了,我爸妈是专门过来照顾你的。” 杜何其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心口。 他装作奄奄一息地对闻淮说:“拜托你……带我走……” 第46章 杜校长 杜何其特别害怕跟长辈相处, 闻淮爸妈越热情可爱, 他就越紧张。 这么一来,竟然尿频起来。 “我说, 你不会是有毛病吧?”闻淮第三次给杜何其拉上裤链, 忧心忡忡地问他。 杜何其一脸愁苦:“你才有毛病呢, 我就是紧张。” “你紧张什么啊,我爸妈多随和。” “我妈也随和啊, 那你不还是一样紧张!” 杜何其说完这话, 俩人都沉默了。 闻淮在心里吐槽:你妈我阿姨当真全世界最随和,随和得差点儿把我吓尿了。 两个怂儿子紧张得跟神经病似的, 三个家长倒是相处得非常愉快。 肖春琴很久没回国了, 一遇到年纪差不多的本国中年妇女, 话匣子就打开了。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的三个男性都闭嘴吃饭,两个妈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儿子小时候干过的蠢事。 闻淮他妈感慨说:“真好啊,要是他们俩争点气小时候就认识, 那会儿定个娃娃亲多好啊!” 闻淮满头黑线地默默吐槽:“妈……这不是我们俩争不争气的问题……”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一直到晚上, 原本站在“宇宙中心”的杜何其也被打入冷宫了, 此时闻淮他妈眼里只有杜何其他妈。 两个妈妈一见如故,相约等儿子们结婚的时候,一起去定制礼服。 第二天,闻淮出门干活,杜何其坐在轮椅上到门口送他。 “今天天气不错,我跟我爸说等会儿推你出来溜溜。”闻淮换好鞋, 还没等站直,催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说得好像我是跳条狗。”杜何其撇嘴笑,“快走吧,过两天我也有安排了。” “啊?”闻淮刚要走,一听他这么说,又转头回来了。 “你不是马上要进组了吗,我也得开始干我的正经事儿了,快走快走,晚上回来再说。” 闻淮被杜何其催促着赶了出去,从家门口到楼下车里,一直纳闷杜何其说的“正经事儿”到底是什么。 他坐进车里的一瞬间突然想起来前阵子杜何其说想退出演艺圈,他皱了皱眉,心情有点复杂。 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杜何其原本的轨迹,两个人都处在大好时光,事业也都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这个时候退出,怎么看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今天回来得要晚。”郭展翊在驾驶座把通告单递给闻淮,“你怎么了?” “没事儿。”闻淮深呼吸一下,调整心情准备进入工作状态,“常星呢?” “买东西去了。”郭展翊说完,犹豫了一下,又扭头过来对闻淮说,“你能不能跟你家杜何其的老板说说,让他赶紧给配上助理,别什么事儿都折腾星星。” “啊?”闻淮从通告单里抬起头,眯着眼问他,“怎么了?” “……没事!”郭展翊不说了,转过来生闷气。 “你不说,我就不找沈河。” 郭展翊看了眼车窗外,还没见常星的身影,于是闷声说:“他这几天慢性阑尾炎犯了,天天吃药呢,都是你们给折腾的。” “我们给折腾的?”闻淮惊讶道,“别什么事儿都往我们两口子身上推好么,照你这么说,以后常星要是生不出孩子,还得怨我们呢!” 郭展翊在前面听了翻了个白眼说:“他本来就生不出孩子。” “我跟你说啊,他就算是有毛病了,那也是你给气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哪儿气他了?” 俩人在车里犟起嘴来,常星拎着药回来的时候一开车门就听见那俩人在那儿互怼。 “吵什么呢?”常星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对郭展翊说:“快走吧,一会儿又该堵车了。” 郭展翊不再跟闻淮继续吵,老老实实地开车。 去电视台的路上,闻淮突然起了坏心眼儿,扒拉了一下常星的胳膊,凑上前去说:“小星星,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 “啊?老大,你关心我啊?”常星竟然觉得很感动,他一脸惊喜地转过来看着闻淮,“老大,你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好么。”闻淮瞄了一眼郭展翊,继续说,“我跟你说,你每天这么累,生病了还没个照顾,这样不行。” “啊?”常星皱起了小脸儿。 “老大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前面有摄像头,常星好好坐着别回头!”郭展翊突然非常生硬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常星莫名其妙地看向郭展翊,闻淮在后面笑着说:“摄像头是拍你的,关小星星什么事儿!” 郭展翊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好丧着脸继续开车。 “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给你介绍。” “不用了。”常星小声说,“老大,你别闹。” “没闹!你也不小了,天天围着我们转,照顾这个照顾那个的,可是回了家,累得够呛连个给你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闻淮戳了戳他的肩膀,“老大看着都心疼。” 郭展翊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才能把闻淮的嘴给堵上了,结果他听见常星说:“谢谢老大,我喜欢比我大的。” 郭展翊下意识地厉声说了句:“哪儿比你大的?” 常星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红了脸。 倒是闻淮,在后座笑得前仰后合,然后问常星:“对啊,哪儿比你大的?” “年龄啊!”常星噘着嘴转回来坐好,羞愧地喊道,“你们都欺负我啊!” 闻淮刚走不久,沈河又来了。 杜何其问他:“我怀疑公司倒闭了,不然你最近为什么这么闲?” “倒闭倒是还没有。”沈河关好书房的门,神秘兮兮地对杜何其说,“我想好了你的退路。” “我的退路?我要什么退路?” “你不是合约还有一年半么,之后你要干什么?” 杜何其认真想了想,确实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不缺钱,就算十年八年不再赚钱,手里的存款也够花,更何况家里有个未来的影帝,赚钱根本不成问题。 “我想过了,咱们合办一个学校吧。”沈河说得一本正经,又拿出了一个档案袋。 杜何其瞪大了眼睛说他:“你是不是嗑药了?是什么给你造成的错觉让你觉得自己能办学校的?” “不是那种学校!”沈河打开档案袋,把资料递给杜何其,“现在艺考培训还有艺人培训这方面市场非常大,到时候你办学校,挂靠公司,你那边产出的艺人通过考核之后公司全盘接收,我们合作,打造新星艺人,你觉得怎么样?” 杜何其盯着沈河看了一会儿,确认这人不是在开玩笑,然后开始翻阅手里的资料。 “公司亏损了?”杜何其疑惑地问。 “没有,你还在呢,必须赚钱。”沈河说,“这个项目其实是源源提出来的,好几年了,之前我一直没当回事儿,这两天收拾东西突然又看见了他当时给我的提案,觉得不错,就拿来跟你商量。” “干嘛跟我商量?沈源怎么说?” 沈河坐到杜何其对面的椅子上说:“他现在岁数也不小了,不能再继续混下去,如果你做的话,我想让他跟你一起。” “我就说这么好的项目你不会白给我吧!”杜何其笑他,“沈河,你为沈源真是没少操心啊。” “你就说干不干吧!”沈河没了耐心,“公司那边要用一年半的时间捧出一个能替代你的新人,这挺有难度的,反正等你腿好了,也得给我带新人,不如从那时候就开始打基础,需要的所有手续都由我来办,钱也我来出,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以后给我努力工作。” “我得考虑考虑。”杜何其说,“好不容易我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结果跳出一个坑又是一个坑,还是要被你压着,我怎么那么没劲呢。” “不是我压着你。”沈河顿了顿说,“我是正经人,还是让闻淮压你吧。” 俩人顺着这个话闹了几句,最后杜何其认真地说:“我好好想想,尽快给你答复。” “成,那我先回去了。”沈河站起来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头回来说,“上次我不是给你几个新人的资料么,《背德边缘》不是刚好还缺演员,你看着选吧,等你腿好了得赶紧拍了,你合约到期之前,怎么也得再拿几个奖。” 沈河走了,杜何其自己闷在书房里看那些资料。 他也承认办这么个培训学校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因为他来报名,只是他自己不是很有信心,演技好不好是一方面,能不能教人又是一方面。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挺有意思的,但不确定性也非常大。 他正抓耳挠腮地琢磨着,手机突然蹦出一条微信来。 发消息的人是沈河,杜何其拿起手机看完,差点儿气得把手机从楼上丢下去。 因为沈河说:未来的杜校长,你真的胖了。 第47章 何其啊 杜何其被家长们养得不错, 又一次复检的时候, 他盯着医生诊室的体重秤看了半天,觉得头晕目眩。 腿恢复得很好, 没用三个月, 已经可以拄着拐杖活动了。 他觉得新奇, 拄着拐站在窗户边儿凹造型,让闻淮给他拍照发微博。 当然, 前提是必须要修图。 “其实你没胖得那么夸张。”闻淮一边给他修着图一边问, “早上吃的什么?” “排骨炖豆角。”杜何其砸吧砸吧嘴,觉得自己一说话还有排骨的味道。 闻淮斜眼看看他, 在心里默默吐槽, 一大早就吃这么荤, 不胖就怪了。 他已经进了新的剧组,休假时光彻底结束,不过好在这次拍摄的影视基地离市区不远,闻淮平均两三天就能回来一次。 今天是杜何其复查的日子, 他特意提前跟导演打了招呼, 拍完早上的戏就回来接他家小胖子来医院。 虽然心里吐槽杜何其是小胖子, 但嘴上还得挑好听的说。 “你现在多吃点儿没事儿,不胖,真的。” 杜何其靠着窗台看他,撇嘴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你才这么说。” 闻淮抬头,跟他对视几秒钟之后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不是, 我故意说你不胖,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等你回归以后,会发现娱乐圈已经容不下你的身材,从此以后,这大好江山就唯我独尊了。” “……你最近拍的不是民国戏么?这股宫斗戏的范儿是从哪儿学来的?”杜何其瞥着嘴角嫌弃地看他。 “隔壁剧组,”闻淮笑得嘚瑟,“他们剧组盒饭好吃,我每天都去凑热闹。” “你行不行啊?好歹是个一线!”杜何其用手肘撞了撞他说,“隔壁剧组有好看的小男孩吗?” “有啊。”闻淮漫不经心地说,“演小皇帝那个,今年七岁,特别好看。” “闻淮,你这样是犯法的。” 闻淮又看向杜何其,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被修图修瘦了的杜何其在微博上获得了大量的好评,粉丝们见他已经可以拄拐行动了,纷纷感动祝福。 看着涌进来的这些爱意,杜何其忧愁了。 “怎么了你?”闻淮今天亲自开车载着杜何其去的医院,难得这次没有媒体和粉丝,安静、安全又安心。 “你看出来我心情不好了啊?”杜何其坐在副驾驶,手指抠着安全带。 “当然,你都把‘心塞’俩字儿给写脑门儿上了,我能看不出来么。”刚好红灯,闻淮停下来,抬手扒拉了一下杜何其的头发,“说吧,怎么了?” “我得减肥了。”杜何其戳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虽然看起来并没有胖得那么夸张,但照镜子的时候看见圆脸的自己,除了“发福”和“富态”他已经想不出第三个词来形容自己了。 “等彻底好了再减来得及。”吐槽归吐槽,但闻淮还是担心杜何其的身体,胖确实无所谓,但如果那两条腿恢复得不好,就什么都是白搭。 “不行,虽然我不是靠脸吃饭的,但现在自己这样我也没脸吃饭了。”杜何其厥起了嘴,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来跟闻淮说,“对了,上回我说要退出演艺圈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闻淮当然记得这事儿,那时候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给弄得一愣,后来再想找杜何其聊这事儿的时候,又觉得如果对方是一时兴起,估计也已经忘到了脑后去,就别再提醒他作妖了,没想到,杜何其非但没忘,还主动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记得啊,你别闹了,退什么退啊,好不容易进来的。” 闻淮说的是真心话,他们俩折腾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站在这圈子的顶端走在别人前面么,现在终于实现得差不多了,说什么退出,简直是吃错药了。 “我没闹啊!我合约还有不到一年半,跟沈河已经谈妥了,等我到时候退休了,开个艺人培训学校,专门儿给我们公司输送成型的新人,多好啊。”杜何其沾沾自喜地说,“以后我就是杜老师杜校长了,感觉突然更加高大了。” 闻淮皱眉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转回来看着前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沈河已经开始着手给我办手续了。”杜何其靠着车门,笑盈盈地对闻淮说,“你别以为我是为了你才推出娱乐圈的啊,我是为了我自己。” 杜何其觉得自己这话也不算是说谎,他退出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厌了,一部分原因确实是闻淮。 两个人都在这个圈子里拼命,往后的路会什么样,谁也说不准,现在倒是还好,闻淮拍戏间隙能回来看看他,等过一阵子,杜何其的腿伤好了,也复工了,那两个人重合的休息时间将会变得极少,这么一来,搞不好又会重蹈覆辙。 他想腾出时间来做点儿别的有挑战的事,同时还能为闻淮稳定后方,这是多好的选择啊! 杜何其越想越觉得自己有正事儿,不禁笑了起来。 “你想什么呢?笑得怪瘆人的。”车驶进小区,闻淮打了个哈欠。 “你竟然疲劳驾驶!”杜何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抓住安全带,“要命了!” 两人闹闹哄哄地回了家,闻淮困了,杜何其就赶他去睡觉。 “谁来了?”闻淮看了一眼放在客厅沙发旁边的旅行箱,伸了个懒腰。 “我妈今天走,我那俩妹妹见不着她,开始作妖了。”杜何其费劲地拄着拐杖往前走,闻淮要扶他还被他给瞪了。 “你慢点……”闻淮看着他颤颤巍巍的样子就害怕,根本不敢去睡觉。 肖春琴跟闻淮他妈拉着手从屋里出来,两人才相处没多久就好像是多年的老姐妹一样,亲密得不行。 “妈,等会儿常星他们过来送你去机场。”杜何其的潜台词就是:我不去了。 果然,肖春琴狠狠地瞪了一眼杜何其说:“养儿根本不防老,竟让我伤心!” 闻淮他妈赶紧笑着说:“没事儿,这不还有我呢么!我去送你!” 闻淮给杜何其开了卧室的门,让他赶紧进屋,然后小声儿问:“我没在家这几天怎么觉得气氛不太对?” “是啊。”杜何其一脸淡定地说,“我妈跟你妈,已经成了天下第一好。” 肖春琴走了,杜何其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好在闻淮爸妈还在,家里不至于空荡荡的。 杜何其没事做,就跟闻淮妈妈聊天。 “闻淮小时候特别坏,竟然躲新买的衣柜里撒尿!”闻淮妈妈不停地给杜何其讲着闻淮小时候干过的坏事儿,俩人笑得特别开心。 杜何其犹豫了一下,问道:“阿姨,当初我跟闻淮分手,他是不是挺难受的?” 自从和好之后,他们还没真正地、深入地聊过这个问题,每次都是捎带着说几句,就好像总是怕再被过去划破了心。 “他啊……”闻淮妈妈的语气也沉了下来,带着点儿小忧愁,看着杜何其,反问他说,“当时你什么感觉?” 一回忆起那会儿,杜何其就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其实当初说完分手他就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对方都没挽留,他又何苦再去多说什么。 就这样,分了手,有点儿赌气的意味,心不甘情不愿的。 之后的这些年,都在为当初的冲动和赌气买单,每天都过得不开心,每天都害怕不能再跟那人在一起。 “我挺难受的。”杜何其耷拉着脑袋小声说,“难受了好多年,直到前阵子跟他和好,我才缓过劲儿来。” “他应该也是。”闻淮的妈妈拍了拍杜何其的背,对他说,“孩子,这个世界上从一而终的感情越来越少,遇见了,就好好珍惜,你们都是好孩子,能走到一起,妈妈开心,以前的事儿好的坏的,都是种经历,因为有了那些经历,你们才更加认定对方,我说的对不对?” 杜何其不好意思看她,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那就是了。”她笑了笑说,“有过曲折,以后你们俩谁都不敢再轻易说分手了,这多好。” 杜何其想想,竟然也笑了。 “阿姨,我以为你会特别讨厌我。”杜何其想起他妈来之前对闻淮的印象,觉得那就是个欺负自己儿子的渣男。 “唉,怎么说呢,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埋怨你的,但是吧……”闻淮妈妈笑着说,“一看电视就看到你,你这孩子长得讨喜啊,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杜何其感动得红了眼睛,扁扁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其啊,跟你商量个事儿吧。” “嗯?什么事儿?您直说好了。” 闻淮妈妈突然笑得意味深长,对杜何其说:“叫我一声‘妈妈’呗,听见你管我叫妈,我这星也算是没白追!” 第48章 常小星 杜何其心情好得在家哼起了歌, 闻淮晚上回来的时候, 他正抱着龙猫一边儿声情并茂地唱《自从有了你》一边儿刷微博。 心情能不好么,这边儿管闻淮他妈叫了“妈妈”, 立马领到了改口红包, 那边儿刷微博, 因为他家老哥哥P图技术不错,竟然没有一个人说他胖了。 “乐什么呢?”闻淮今天去棚拍一个广告, 本来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结果现场出了点儿问题,等了很久才开始拍。 结束的时候闻淮急着回家, 妆都没卸直接回来了。 杜何其歪着脑袋看他说:“你现在这样儿特别像个鸭。” “……烧鸭还是烤鸭?”闻淮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故意逗他。 杜何其看着画着奇怪烟熏妆的闻淮, 憋着笑说:“烧焦了的鸭,就是那种八百年接不到客,急得外焦里不嫩那种。” “快闭嘴!”闻淮换了衣服去卸妆,回来的时候杜何其还在唱歌。 “你是不是寂寞了?”闻淮爬上床, 搂着他的腰, 靠在杜何其身上, 还捏了捏人家的小肚子,“想不想我?” “天还没黑呢,你腻歪什么啊?”杜何其偏了偏身子搂住闻淮,“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嗯?说来听听。”闻淮闭着眼睛,闻着杜何其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儿,开始有点儿犯困了。 “我叫妈妈了。”杜何其说完, 害羞得抿嘴笑。 闻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凑上去跟杜何其接吻。 俩人倚在床头上,吻得湿乎乎黏答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闻淮妈妈一手捂着脸从指缝间偷看一手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俩人被快门声吓了一跳,常年被狗仔折磨得神经过敏的他们立马分开紧张地回头看。 “你们继续,我就看看。”闻淮妈妈收起手机,乐呵呵地走了。 闻淮之前说要给常星介绍对象,常星自己没往心里去,以为他老大在开玩笑,但闻淮跟郭展翊都上了心。 这个城市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常星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家附近的咖啡店门口站着。 一大早闻淮就给他打电话说安排他见个人,还特意嘱咐说:“好好把握,我可是千挑万选给你找的这么个人。” 常星有点儿不愿意,他那天就是随便说说,想刺激一下郭展翊,没真的打算相亲找对象,毕竟心里惦记着那个不着调的前金主。 心里有人呢,跟谁谈恋爱都不成。 对自己,对别人,都不负责任。 常星觉得自己时间还多得很,反正还年轻,没必要着急。 但那天在车上说完之后,郭展翊也没再表示什么,这让常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他特别希望郭展翊能被这么刺激一下之后立刻跟他表白。 然而没有,他还是什么都没等到。 雪下得特别大,路上的车开得极慢。 常星看了眼时间,对方已经晚了三分钟,估计是被这突降的大雪拖慢了速度,他回头看看,想先进去了。 “常星?” 常星循声回头,竟然看到沈河小跑着过来。 “沈先生啊。”常星跟沈河没少见过面,之前在片场后来在医院和闻淮家,俩人也算是认识,但没怎么聊过天。 常星总觉得自己一个小助理,跟人家大老板压根儿不在一个层面上,哪能搭什么话。 “怎么没进去啊。”沈河走过来,自然地往咖啡店走,伸手去推门。 “啊?”常星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闻淮给他介绍的竟然是沈河。 他心里更焦躁了,如果说他跟郭展翊不是一个圈子的人,那么他跟沈河,可能都不是一个星系的,这么突然扯到一起,常星觉得眼冒金星。 “想什么?赶紧进来。”沈河开了门,屋子里的暖气扑面而来。 这会儿想跑也跑不了了,那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常星认命地跟着沈河进了屋,琢磨着怎么才能跟对方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又能不惹人家生气。 他们坐在咖啡店最里面角落的位置,常星尴尬地贴着暖气,假装捂手,僵硬地笑着说:“哎呀,还是屋子里暖和。” 沈河倒是没什么特殊表现,把大衣脱了搭在椅背上,对常星说:“你把外套脱了,都是凉气。” “啊?可是冷……” “脱了一会儿就不冷了。”沈河坐下,打开桌子上的酒水单,漫不经心地说,“记得进屋就要把外套脱了,不然衣服上的凉气会返寒,容易得风湿。” 常星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站起来脱了羽绒服。 两人点好了咖啡,常星又开始尴尬。 “琢磨什么呢?”沈河给杜何其发了条微信确认他们办学校的事情,然后放下,笑着对常星说,“你是不是紧张啊?” “啊?没有啊。”常星都紧张得手指尖儿冰凉了,但还得装淡定。 咖啡上来了,常星一口气喝了半杯。 沈河看得目瞪口呆,对他说:“不紧张?” “嗯,不紧张。” “那你就是焦虑吧?”沈河眯了眯眼睛,“是不是因为跟我相亲所以焦虑?” “啊?没有!绝对没有!”常星不自觉就提高了音量,感觉到可能打扰了别人,立刻捂住嘴,放下杯子,小声儿说,“没有的事儿。” “哦。”沈河淡定地看着他说,“我还挺焦虑的。” “嗯?”常星不解地看着他,然后下一秒就脑补出了一出戏。 他突然想,该不会沈河之前就喜欢他,所以才让老大给安排相亲的吧? 虽然自己这么想完之后也觉得很扯,但要是真的,常星觉得,也挺美的,能被人喜欢,怎么都是件好事儿。 “真的。”沈河喝了口咖啡,皱了皱眉,像是嫌弃味道不好,他轻轻舒了口气说,“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常星心里“咯噔”一下,又幻想出了沈河下一秒就说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场景。 然而并没有,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小说一样浪漫的情节。 沈河说:“所以你不用有负担,我也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今天我来也不是为了跟你相亲。” 常星听他这么一说,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有点儿小失落。 不管怎么样,他都承认沈河是个非常好的相亲对象,就像闻淮说的,千挑万选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人,只不过他们俩对彼此都没感觉,还挺可惜的。 常星这人很八卦,突然好奇起沈河喜欢的人来,默默地琢磨,该不会是杜何其吧? 他想起之前不少八卦杂志说过这俩人关系非比寻常,这么一想,他突然担心起自己老大来,那个家伙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强劲的情敌呢! 常星摇摇头,撇撇嘴,把剩下的半杯咖啡都给喝了。 沈河一直盯着常星看,觉得他内心戏丰富得简直可以去演戏了。 “我来是想问问你关于闻淮的事儿。”沈河开门见山地说,“现在何其他们在一起了,舆论方向也很好,但作为老板,我必须多了解一些他们的事。” “啊?那你直接问何其哥就好了啊。” 沈河心说:我问他?我问他什么最后都能变成给我秀恩爱! 他摇摇头,略显无奈地说:“你不知道,何其要退出娱乐圈,你说,他这么好的岁数,这个时候退了,能是因为什么?” “……退出?”常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 沈河点点头,对他说:“何其为了闻淮付出这么多,我必须得保证他不会受到伤害,我们俩就像亲兄弟一样,我做哥哥的,不仅仅要关心他的事业,更要关心他的感情,我不想再看到多年前那样失魂落魄的何其。” 常星沉默了,他是一直跟着闻淮的人,从那两人还在恋爱,到分手,再到和好,大概唯一的见证人就是他。 常星比谁都希望他们过得好,当年分手后闻淮喝醉酒钻到床底下哭的样子他还记得,比演的哪场虐心的戏都惨。 他想了想说:“沈先生,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一直不太信任我老大,但他对何其哥的感情我最清楚了,多了我不方便说,但我能透露给您的就是老大已经买好了戒指准备求婚了,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心,他们真的会好好过的。” 沈河哑口无言了,他发现常星真的太容易被套路了。 其实今天他就是来散心的,闻淮没告诉他跟谁相亲,他觉得反正自己那点儿事儿无望了,不如真的转移一下,去试着接触一下别人,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常星。 常星喜欢郭展翊,这事儿再明显不过了,他可没那份儿闲工夫去搞什么三角恋。 所以,随口胡诌了这么几句,只是为了不让这次的见面显得那么尴尬。 然而,常星这个傻孩子,竟然把这么大的事儿都给说出来了。 除了傻,沈河还真找不到别的词儿来形容他了。 “您不信?”常星为了证实自己说话的真实性,掏出了手机,找到一张照片递到沈河面前,一本正经地说,“给您看,就是这款戒指,可贵了。” 沈河看了一眼图片上的戒指,然后揉了揉太阳穴,语重心长地嘱咐说:“常星啊,这事儿咱们俩知道就行了,千万,千万,千万,别再跟别人说了。” 第49章 生日 因病休假的两个多月里, 杜何其觉得自己似乎除了长胖, 其他什么都没做,但等到他准备重新开始工作时, 很多事情都摆在了面前。 沈河找他要一起办的学校, 手续已经在走程序,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尘埃落定了。 说是学校,但其实他们的目标是小而精, 每年只招收个位数的学员, 既能保证培训质量也能保证输出成功的比率。 沈河翘着二郎腿抽着烟,得意地向杜何其邀功:“怎么样, 不准备赞美一下你的老板吗?” 杜何其这段时间已经可以拄着拐随便走动了, 自己慢慢悠悠地在屋里溜达着, 翻了个白眼说:“你还不是得打着我的名声去招生,饥饿营销说得那么好听,鄙视你!” 俩人在屋里斗嘴,常星买了食材来准备做菜。 今天是杜何其生日, 也是他当年跟闻淮分手的日子, 几个人研究了一下, 觉得反正杜何其现在是个大病号,也没有工作,不如在家里好好庆祝一下,去去晦气。 闻淮爸妈前几天就走了,本来很想留下给idol过生日的,但闻淮的爷爷跟隔壁老太太旅游马上要回来了, 他们必须得提前回去。 走之前,闻淮妈妈录了一段儿杜何其管她叫“妈”的音频,这才心满意足地启程。 这会儿家里就只有杜何其、沈河跟常星,那俩人在房间里讨论工作的事,常星在厨房洗菜。 自从他跟沈河莫名其妙“相亲”一场之后,每次他见着那个沈总都觉得特别尴尬。 虽然当时俩人都说通透了,压根儿没打算跟对方发展什么,而且沈河看起来也根本没当回事儿,可常星不一样,他什么事儿都能惦记好一阵。 这段时间郭展翊对他也怪怪的,那人的行事作风还跟以前一样,不着调,不要脸,但却盯他盯得紧。 常星一边洗菜一边觉得生活艰难,他琢磨着要不还是别恋爱了,专心想想怎么才能发财吧。 闻淮昨天晚上拍了一宿的戏,早上直接从郊区的影视基地往回赶,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十点多,抱着杜何其亲了两下,说了句“生日快乐”,就去洗澡然后准备做菜。 本来常星说他来做,但闻淮不让,说是这么特殊的日子,必须亲自下厨。 郭展翊把闻淮送回来之后拉着常星去取蛋糕,刚好沈河出来,瞄了他们俩一眼之后说:“我也一起去。” “你去干嘛?”郭展翊皱着眉问他。 沈河拿起外套,走近他们:“把世界留给这对儿小情侣,你有什么意见吗?” “车上没你坐的地方了。”郭展翊拉着常星往外走,还翻了个大白眼。 他前几天无意间听到常星在跟闻淮抱怨介绍相亲对象的事儿,特意凑过去偷听了一下,结果发现闻淮竟然给他介绍的是沈河。 在郭展翊心里,常星现在虽然名义上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以前长久以来形成的心理定式让他觉得常星就该是归他所有的,加上他清楚地知道常星对他的感情,更加确信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 他不是想玩弄常星的感情,只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他想着办法对常星好,以后常星有了别的喜欢的人,自己再放手好了。 但现在不行,因为他知道常星不喜欢沈河。 郭展翊自觉这样有点儿管得太宽了,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一看到常星,就恨不得在这个小崽子身上贴满自己的标签。 “我可以自己开车。”沈河笑着对常星说,“星星坐我的车吧,我们跟在他后面开就行。” “凭什么他坐你的车?”郭展翊转过来,冷着脸跟沈河对峙。 常星本来就烦,他们一闹,更烦了。 他推开郭展翊,丧着脸说:“我不去了,你们俩去吧!” 郭展翊还没来得及抓住他,他就跑进了厕所里。 “那你自己去吧。”沈河转身就进屋了。 郭展翊觉得这帮人简直就是傻逼,气急败坏地出门了。 这个生日没有往常那么隆重那么热闹,但最好的朋友和唯一的爱人就在身边,杜何其竟然感动得有点想哭。 他吹熄了蜡烛之后,抬手蹭了蹭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有点儿想哭。” 他说完,沈河就拿起了手机对准了他:“哭吧,我给你录小视频,最好你一边哭闻淮一边亲你,蓝色基佬恋啊,真感人。” “……”杜何其那点儿感动的因子全都被沈河给吹跑了,架着拐,在闻淮的帮助下开始切蛋糕。 他给每个人都切了特别大的一块儿,而自己就只有别人的三分之一大小。 “你怎么吃那么少?”沈河看着杜何其面前可怜兮兮的一块儿小蛋糕,不解地问。 杜何其没说话,哼哼唧唧地吃着。 闻淮替他解释说道:“因为他最近太胖了,在减肥。” 生日过得温馨又风平浪静,沈河一直期待着的事情竟然直到晚上他们要离开也没发生。 他把常星拉到阳台,小声儿问:“闻淮怎么还不求婚?” “哎?”常星惊讶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对哦,怎么还没求啊!” 沈河觉得常星这孩子多少有点儿傻,这么重要的事儿竟然能忘了:“他该不会是忘了吧?” “应该不能。”常星若有所思地说,“不过我老大并没说要在今天求婚,他可能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这要什么心理准备啊!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常星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沈河的下半身,然后有点儿脸红地说:“你又不是太监,他也不是皇上,这么说不合适吧……” 郭展翊从厕所出来,一看见常星跟沈河单独在阳台,瞬间就不淡定了,他压着怒火过去,一把拉开门,结果就听见了“求婚”两个字。 心头一惊,没想到这俩人进展得这么快。 常星看到他,又看了一眼沈河,灰溜溜地跑走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怂到家了,生怕这两人杠起来,他也不知道沈河怎么回事儿,明明都说清楚了,可今天突然就跟郭展翊较起劲来,太奇怪了。 常星跑去厕所躲着,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小脸蛋儿想:莫非他们都爱我? 晚上,那三个家伙都走了。 闻淮照例伺候着杜何其洗澡,看着他一天天好起来,觉得自己就像终于把儿子养大了一样。 “我听沈河说,你们那个什么学校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闻淮一边给杜何其洗头发一边问。 杜何其闭着眼睛,生怕洗发水钻进眼睛里,他“嗯”了一声,抬手搂着闻淮的腰,说:“我快好了,得准备开始干活了。” “行,等下周去复查看看。”闻淮沉默了一下,又问,“你真的要隐退?可是……” 杜何其咧嘴笑了,结果一笑,洗发水的泡沫就跑进了嘴里。 他“呸呸”地吐了一会儿,然后说:“真的啊,我玩够了,想去打别的副本了。” “真够了?”闻淮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特别害怕因为自己影响了杜何其的计划。 “你别乱想。”杜何其说,“我没那么无私,为爱奉献之类的,你也不要觉得我是为了你所以才做的这种决定,你得这么想,要不是因为你,我可能最开始也不会那么有劲头往娱乐圈里扎,不会这么努力想出头,不会到现在总是被人拿着跟你对比,不过想想挺爽的,以前他们动不动就喜欢把咱们俩往一块儿放,对比这儿对比那儿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咱俩成了一家的!哈哈哈完美!” 杜何其越是说得轻松,闻淮就越是担心。 “老闻啊,你别跟个老头儿似的,咱们还年轻,想要什么就去做才是硬道理,你想当影帝,就去当啊,我想过几天消停日子相夫教子,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啊。” 闻淮被一本正经在这儿说教的杜何其给逗笑了,他俯身亲了对方嘴唇一下,满嘴都是洗发水儿的味儿,笑着说:“你要相夫教子?可是你还没怀上呢。” 杜何其被他气笑了,抬手对着闻淮的屁股就打了一巴掌,然后劈开腿说:“来啊,我能不能怀上就看你的本事了!” 俩人在浴室又左摸右亲搞了好一会儿,最后杜何其红着脸心跳加速地靠着闻淮让对方给他擦身上的水,下巴搭在闻淮肩膀上说:“我真的好想跟你干坏事儿啊……” 他已经难受得不行了,俩人从复合到现在,忍了这么久,在今天这个日子,闻淮除了给他做了顿饭买了个蛋糕之外竟然没有给他任何其他的生日礼物,他总觉得这家伙不够意思,必须肉偿一下来弥补他了。 闻淮听了,偏头吻了吻他的侧脸,柔声问:“你确定?” “嗯。”杜何其的手在闻淮后背来回抚摸,最后还使劲儿掐了他一下,说,“必须确定啊,有首歌怎么唱的来着‘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不管怎么样,也该守得云开见明月了吧。” 苦等多时的人岂止是杜何其一个,他们俩这些日子都没好过过。 闻淮一听,也不管那么多了,一把将人抱起,直奔卧室。 在复合后的第三个月,杜何其先生生日这天,他们终于能把自己身体里的小野兽放出来遛遛了。 闻淮生怕伤到他,全程温柔又体贴,杜何其趴在床上,激动得抱着对方亲吻不止。 不知道做了几次,到了后来杜何其觉得浑身哪儿都疼,才算是结束了这场“别开生面”的“战斗”。 闻淮给杜何其擦了擦,俩人稀里糊涂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搂着人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梦里有个小人儿,身上重要部位盖着朵儿大菊花儿,手里还挥舞着一棵向日葵,对着杜何其大喊:“开啦,开啦,可美啦!” 第50章 闻淮说 杜何其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一方面是兴奋, 另一方面是不舍得睡。 他跟闻淮这是糟了多少罪才迎来的解放区的天啊! 杜何其哪儿哪儿都疼,但忍不住不笑, 禁欲了这么多年, 最后还能醉倒在在这人的温柔乡里, 真是太美妙不过了。 他睡得断断续续,各种梦穿插着做, 醒了就看一会儿闻淮, 看着看着,困了继续做梦。 杜何其彻底睡够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 全身上下像是被卡车碾过, 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年跟闻淮“初夜”后的那个早上, 也是这种感觉,这回真的是昨日重现了。 他身上没穿衣服,伸手去抓手机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臂上被咬了个深深的牙印。 杜何其突然冒出个想法, 赶紧拿过手机, 对着那个牙印就拍了张照片, 调了下颜色之后发了微博。 他的本意是秀恩爱,结果因为忘了修图,肉呼呼的胳膊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杜何其特别绝望,抓过龙猫照着人家的肚子就一顿捶,捶着捶着,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 无名指上竟然戴着一枚戒指。 杜何其觉得自己此刻心跳加速呼吸紊乱,端详了半天,发出一声吼:“闻淮!老子爱你!” 他卯足了力气表白,圆了一圈的脸涨得通红,喊完之后还把脸埋到了龙猫的肚子上。 然而等了半天,根本没人回应他。 他觉得奇怪,抬头往门口看,卧室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杜何其有点不高兴,扭头一看床头柜,上面放着一张纸条。 他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闻淮去哪儿了,那家伙最近忙着拍戏,每次都要隔上两三天才能回家一趟,杜何其都快寂寞得凋零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那张纸,压根儿就不想拿过来看。 但盯着瞅了一会儿,杜何其还是认输地抬起手拿过了闻淮留给他的字条。 【再一次破处的小胖子,早上好,你老公出门赚钱去了,你醒了之后要是想吃饭就给常星打电话,他今天没跟着我去片场,在家随时待命,等你差遣。老公爱你,后天回来补偿你。】肉麻兮兮的一段话,看得杜何其心情大好,看了两遍才反应过来,瞪着“小胖子”三个字气到爆炸。 闻淮没有解释戒指的事儿,杜何其对此耿耿于怀。 他不知道是闻淮随便买了个戒指哄他开心,还是真的像他想象得那样,意味着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他给闻淮发了个信息,让对方休息的时候给他回电话,这件事儿必须得问清楚了,不然杜何其觉得自己可能吃一斤米饭也无法释怀。 闻淮的电话打过来时,杜何其跟常星正在打扑克。 因为输了好几次,纸条贴得满脸都是。 一看来电人是闻淮,杜何其立马扯掉了脸上的纸条,还把常星给赶了出去。 可怜的常星只能去厨房找零食,决定把他何其哥的零食全吃了,以此来报复他重色轻友。 “干嘛呢?”闻淮刚结束一场拍摄,刚才那场戏他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儿觉得有点儿头疼。 “打扑克。”杜何其抓过龙猫抱着,然后看着自己手指头上的戒指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跟我交代啊?” “嗯?”闻淮诧异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杜何其翻了个白眼,知道闻淮又在逗他,于是也故意不好好聊天地说:“那我知道了,估计这戒指是别人送我的,我得问问去,谁送的我跟谁结婚啊得,不能不负责任。” “甭问了。”闻淮说,“你也不动脑子想想,除了我谁还要你。” “……闻淮,”杜何其眯起眼睛,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厉声说,“我给你记了好几笔账了,等你回来,咱们俩好好算算。” 两人互相挤兑了一会儿,闻淮得去换衣服准备下一场戏,他得赶紧挂了电话了。 “宝贝儿,我得去忙了,本来想一边儿那什么一边儿跟你求婚的,但是觉得画面太诡异,没好意思做,就趁着你睡着给你戴上了,反正你也不可能拒绝。” 杜何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蜜罐子彻底打翻了,但还是嘴硬地说他:“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拒绝?谁给你的自信?” “你啊。”闻淮笑了笑说,“行了,我要去忙了,等我回去。” 杜何其有些舍不得,但又不能拖他后腿,只好哼哼唧唧超级小声儿地说了句:“想你。” 然后赶紧挂了电话。 他烧得脸通红,摸着自己的戒指,心都飞去了闻淮拍戏的现场。 常星抱着零食一边吃一边站在门口大大方方的偷听人家谈恋爱,丧着一张脸想:我不羡慕,我一点儿都不想谈恋爱,我只想发财。 然而仔细想想,人家杜何其跟闻淮,既谈着恋爱又有钱,而他一无所有。 这真是太让人绝望了。 闻淮觉得有句老话说得特别扎心: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现在可以改一改:情场得意,片场悲剧。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最近这半年,他们身边儿总出事故。 不过这次出事故的不是他,而是郭展翊。 片场有个危楼,本来已经做好了防护工作,他们只有两三场戏需要在这边拍,结果命该如此,怎么都躲不过。 不过稀奇的是,拍戏的没怎么样,在片场打酱油的却被砸破了脑袋。 当时他们在那栋楼十米开外的地方拍一场戏,郭展翊平时都是在车里等他,今天天气好,就下车来闲逛看热闹。 结果正巧走到距离危楼不远的地方,他突然看见楼顶有东西掉下来,有个小演员正蹲在那下面玩手机,郭展翊当时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 楼顶掉下来的瓦片刚好砸了郭展翊的头,不过好在砸得比较偏,只有边缘的地方磕到了郭展翊。 闻淮当时想,这要是一整块都砸到他头上,那就真的是“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了。 那个小演员吓坏了,当场就抖得说不出话浑身发软,站都站不住。 闻淮跟工作人员照顾着郭展翊,就这么着,今天这大半天,光折腾这事儿了,拍戏进度又给耽误了。 晚上郭展翊缝好了针,坐在医院打点滴,这时候闻淮才给常星打电话,把事儿跟他说了。 不出意外,常星在那边整个儿就给吓傻了,怎么劝都不行,非要来医院。 闻淮看了一眼坐在郭展翊旁边抹眼泪的小男孩,觉得应该赶紧把人劝走。 那个小演员这两年人气也挺高的,岁数很小,刚满二十,童星出道,口碑一直特别好,这回演闻淮的弟弟,网上支持者特别多。 因为郭展翊受伤不是特别严重,加之并不是重要演员出了事儿,剧组当然要借机炒作一番,去医院的路上,常星拿着手机把那个剧组从导演到宣传都给痛骂了一顿。 开车的沈河跟坐在副驾驶的杜何其对视一眼,都撇了撇嘴。 到了医院,闻淮没想到沈河跟杜何其也来了。 常星直接跑进了点滴室,杜何其拄着拐,站到闻淮面前,嘚瑟地张开手掌,给闻淮展示自己的戒指。 沈河懒得看他们秀恩爱,也跟着往点滴室里走。 闻淮扶着杜何其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给他揉了揉腿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我担心小星星啊,你都不知道他刚才接了电话之后是个什么样儿,没出息死了。”杜何其靠着闻淮,吐槽说,“他那样儿我不放心让他自己出来,我又没法开车,刚好沈河在附近,就打电话让他来了。” 闻淮捏着杜何其的手,想着这样也好,俩人还借机见了一面,解了解相思之苦。 然而他们还没温存多大一会儿,里面就吵了起来。 “什么情况?”杜何其急着想看热闹,但一着急拐杖还倒在了地上。 闻淮给他捡起来,立在一边儿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闻淮进了点滴室,走廊上就剩下残障人士杜何其一个,他委屈得不行,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闻淮一进去,就听见常星在那儿对着郭展翊嚷嚷:“你牛逼,你厉害,你是蜘蛛侠还是蝙蝠侠啊?” 刚才怎么说都不走的那个小演员不乐意了,站起来朝着常星喊:“你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人话啊!” 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崽子像是炸了毛的小仓鼠,常星还比那小子大几岁,但看着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河站在一边儿看着,不吭声,郭展翊估计是难受,瞥了他们一眼压根儿不说话。 闻淮用力咳嗽了两声,然而没人搭理他。 受挫严重的闻先生走到两人中间,又使劲儿地咳了一声,然后说:“都别吵吵了!吵什么吵啊!” 常星梗着脖子看着闻淮,涨得脸通红。 小演员臊眉耷眼地看向郭展翊,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们俩吵什么啊?郭展翊不没死吗?他就算是死了,你俩也不是家属吧?” 闻淮说完,郭展翊抬眼看了看他,然后有气无力地说:“大哥,您就不能盼着点儿我好吗?” 第51章 杜何其的新助理 沈河觉得自从沈源结婚, 他跟杜何其这帮人搅合到一起之后, 每天都有比八点档还精彩的戏可以看。 他站在这帮人后面,看着闻淮翻着白眼儿指挥常星靠墙站着, 又尽量放柔了语气跟那个他头一次见面的小演员说:“你坐下, 经纪人什么时候来啊?” 沈河也知道这个男孩, 名字特别拗口,叫姚翎垚, 最开始沈河知道他的时候就在想, 这孩子出道,公司竟然没让他改名, 真是个奇迹, 而且, 笔画这么多,签名的时候也是挺要命的吧。 姚翎垚耷拉着脑袋,还偷偷瞄了常星一眼,小声儿说:“他在路上了。” 郭展翊本来被砸了缝了针脑袋就疼, 结果还没消停多大一会儿, 这帮人就组团来闹他, 他闭着眼睛靠着椅子挂吊瓶,听见旁边的人说:“郭哥,你放心,赔偿的事情我们一定让你满意,完了吧,那什么, 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我会亲自照顾你的,你放心吧。” “……”沈河、闻淮、常星,三人同时无语,齐刷刷看向了姚翎垚。 闻淮觉得自己仿佛看到郭展翊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然后那人睁开眼,半眯着说:“商量个事儿呗。” “你说你说,我都听你的。”姚翎垚赶紧站起来,倾身凑到郭展翊嘴边儿,支楞着耳朵等人吩咐。 “……你先离我远点儿。”郭展翊觉得特别心累,他说,“你别管我叫‘郭哥’,听着好像我都四五十了似的。” 沈河紧接着他的话吐槽了一句:“你四五十,他该管你叫郭叔了,不过也差不多,不眼看着就要奔四了么。” “你能闭嘴吗?”郭展翊这段时间看沈河不顺眼,他俩以前也没多熟,上次因为杜何其挨打的事儿才算是有了点儿交情,加上他是盛景的老板,所以不远不近维持着关系也不错。 谁知道这人最近竟然勾搭起了常星,就这样,郭展翊怎么看沈河都觉得他神烦。 “说了个实话你就气急败坏,没劲。”沈河占够了嘴上的便宜,转身要出去找杜何其歇着,扭头问常星:“小星星,我要出去坐着,你去不?” 常星嘴角都耷拉了,一脸的苦大仇深:“我不去,老大让我罚站呢。” 沈河笑笑,自己走了,戏看够了,他需要休息。 杜何其正无聊的在用小号刷微博,顺便存了点儿最近闻淮粉丝们拍的图片,点滴室的门一开,吓得他手一抖,差点儿把手机给摔了。 “你干嘛呢?偷看GV?”沈河过来在他旁边坐下,走廊里非常安静,灯也十分昏暗,偶尔有护士走过,大概因为杜何其戴着口罩帽子,路过的谁都不会觉得大半夜坐在这里的瘸子是那个大明星,所以压根儿就没人搭理他们。 “我才不像你那么猥琐。”杜何其心有余悸,赶紧把手机给揣好,偷偷保存自己男人的照片,这么痴汉的事儿,他可不能被沈河知道,不然一准儿又往死里吐槽他。 “唉,大晚上的烟瘾特别大。”沈河摸了摸口袋,把烟拿出来,在手里摆弄着,医院禁烟,他只能这么解解馋。 “你怎么出来了?闻淮干嘛呢?”杜何其的八卦心都要爆炸了,他抓着拐杖说,“你扶我一下,我想进去看看。” “别看了,闹着呢。”沈河长出一口气,仰头靠在长椅的椅背上说,“郭展翊这人渣怎么桃花这么多?” 杜何其自己脑补了一下,问:“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差不多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杜何其使劲儿拍他,“常星没炸?” “你没听见?都吵得要抄家伙了。” 杜何其在外面听了个大概,觉得应该是常星跟那个小明星吵起来了,他倒是挺想看看小星星那么软唧唧的一个孩子跟人吵架是什么样儿的。 “郭展翊怎么样啊?脑袋开瓢了?” “还行,还能怼我呢。”沈河斜眼看看杜何其说,“小源儿他们快回来了,你也快好了,眼看着就要正式复工了,不能总赖着闻淮,我这几天给你找个新助理吧。” 他说的话,杜何其也想过,不管怎么说,人家常星和郭展翊是别家公司的人,总围着他转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再说吧。”杜何其一想到等开工以后势必不能跟闻淮经常见面了,就觉得心塞,他转移话题问沈河,“话说,你真喜欢小星星了吗?” “啊?谁跟你说的?”沈河被他吓了一跳,坐直了问他,“闻淮?” “不是,我猜的啊。”杜何其歪着脑袋,隔着口罩蹭了一下鼻子说,“你俩不是相亲了吗?我看这几天你们还挺暧昧的,嘿嘿嘿。” “嘿你个大头鬼。”沈河又靠回去,半天才叹了口气说,“我喜欢谁,你应该知道吧。” “……沈河,咱俩也算是老铁了,我得劝你一句,”杜何其犹豫了一下,不再看沈河,也靠到了椅背上,语气沉沉地说,“有些人就是求不得的,还不如趁早断了念想。” “我知道。”沈河轻笑一声,故作轻松地说,“我从来也没求过,就希望他们能过得好,但感情这事儿没法说,可能再等个十年八年,我这念想就断了。” 两个人在深夜的医院走廊里沉默地坐着,各怀心事,忧心忡忡。 “喂。”杜何其说,“我家星星虽然有时候跟他老大一样蔫坏,但他感情上特别单纯,你要是不想跟他发展什么,就别那样逗他,那孩子万一当真了,就不好了。” “我知道,这点儿分寸我还是有的。”沈河说,“其实我们俩相亲那天就都说清楚了,只不过我觉得他对郭展翊太过执念了,而郭展翊这个人吧,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常星看上他,挺亏的,但是郭展翊要是能认识到自己对常星的感情,以后俩人好好在一起,也挺不错的。” “大哥,不是吧你!”杜何其大笑着说,“你这是想当月老丘比特啊!” “……杜何其,你上过学吧?月老和丘比特,不是一个人,这事儿你知道吧?” 郭展翊就这样被姚翎垚给缠上了,只要他出现在片场,姚翎垚就妥妥的围着他转。 整部片子拍了一个月,姚翎垚就差给郭展翊洗内裤了。 常星冷着脸坐在车里看着车外面拎着保温饭盒来找郭展翊的姚翎垚,坐在后座吃东西的闻淮对他说:“小星星,你头发要烧着了。” 郭展翊扭头看了常星一眼,又回头看了看闻淮。 闻淮狠狠地瞪了一眼郭展翊:“老郭,你最近很闲啊,每天跟着我在剧组,你以前不是很忙的吗?” 闻淮这么一说,常星更生气了。 以前都是常星去照顾杜何其的时候,郭展翊会来顶班,结果这段时间竟然天天来片场,他心里想什么,谁都看出来了。 常星气得头晕,咬着牙说:“片场有小鲜肉等着,他能不来么!” 郭展翊还没等解释什么,姚翎垚就来敲车窗了。 常星气得开门下车跑了,闻淮一脸纯真地问郭展翊:“小星星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啊!”郭展翊觉得头疼,他每天来只是因为能盯着常星以防他跟沈河跑了,结果就这么被误会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开了车窗,没好气儿地问姚翎垚:“你又干嘛?” “我做的煎饺,特别好吃!”姚翎垚年纪小,从小就被众星捧月,但郭展翊对他却从来没有好脸色,这更让他觉得这个人特别了。 闻淮对他这种心思的解读就是:抖M受虐狂。 “我不饿。” “都到午饭时间了,怎么会不饿呢?”姚翎垚打开饭盒盖子,郭展翊没理他,闻淮却馋了。 他开始惦记下次回家的时候给杜何其包饺子,要全肉馅儿的,大家一起吃成大胖子。 “我十点才吃完早饭,怎么可能饿!”郭展翊惦记着跑出去的常星,准备出去看看,结果他开车门的时候姚翎垚没躲开,车门把人一撞,饭盒掉在了地上。 坐在车里的闻淮抬头,心想:真虐。 姚翎垚这回是真的难受了,委屈地蹲下把饺子捡起来放到饭盒里,一句话都不说地走了。 “完了吧,犯错误了吧。”闻淮在车里幸灾乐祸,继续喝他的粥。 郭展翊心里烦得不行,索性也不去找常星了,坐回驾驶座,闭目养神。 闻淮抻着脖子往外看,手机响了,一看是杜何其,他接起来之后把刚才的事儿讲给了对方,谁知杜何其说:“你别那么八卦!我要跟你说正事儿!” “嗯?”闻淮一边儿跟杜何其说话,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不知道他俩谁更八卦,一边儿还盯着不远处的姚翎垚,那孩子正躲在经纪人怀里哭呢。 “沈河给我找了个助理,长得可帅了!” 第52章 摇钱树被求婚了 杜何其确实在可以走路之前就迎来了自己的新助理, 一个年方二十三, 肤白貌美气质佳的……直男。 沈河非常贴心,并且考虑周全, 一方面找了个长得好看的助理, 杜何其能天天好心情, 就算想发火的时候,看见这小伙儿的脸, 气儿也就没了, 另一方面,这小伙儿笔直笔直的, 天天惦记着赚钱跟女朋友结婚, 一丁点儿的后顾之忧都不会有。 沈河最近实在是怕了, 八点档三角恋情节,偶尔看看热闹还行,看多了真的是吃不消,尤其是自己多多少少也在里头搅合着。 “闻淮怎么说?”沈河坐在客厅沙发上吃着常星藏在电视柜抽屉里的薯片, 看了眼手机说, “郑林等会儿就来接你, 你东西收拾好没有?” 杜何其瘫在沙发另一边,不情不愿地说:“我不想回去。” “你得开始做复健了,闻淮没时间管你,就得郑林跟着你,你也必须得开始回归以前的生活,总住在人家家里算怎么回事儿。”沈河站起来, 把薯片的空袋子丢进垃圾桶里,“这种垃圾食品你也不许吃,都怨常星,下次见着他我得说他了,怎么能买这种东西往家里放呢。” “不让别人吃,你自己倒是吃得很开心。”杜何其小声儿嘟囔着,还翻了个白眼。 有人按门铃,沈河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估计是郑林来了,我给你们好好介绍一下。” 郑林是沈河亲戚家孩子的同学,今年刚好大学毕业,学摄影的,找不到工作,就介绍来做艺人助理,在正式上岗之前,沈河特意找人给他做了一个月的岗前培训,就怕伺候不好杜何其这个麻烦精。 开了门,门口儿站着的小年轻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牛仔裤,休闲鞋,还背着个双肩书包,一副典型儿的学生样。 郑林特别紧张,没想到自己头一次工作就是给杜何其这种大明星当助理,说话尾音都在抖。 “沈,沈总。”郑林虽然紧张得结巴,但声音洪亮,吓了沈河一跳。 “哎,进来吧。”沈河侧过身,在郑林弯腰换鞋的时候拍了拍他背上的书包说,“别紧张啊,以后都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何其哥人很随和的。” 郑林被他这么一拍,更紧张了,软着腿跟着沈河进了客厅去跟杜何其见面。 杜何其之前只看到过郑林的照片,觉得这小伙儿长得精神帅气,非常赏心悦目,这回见了面,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之后露出了笑容说:“挺帅啊,比现在不少演员都帅多了。”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儿。”郑林脱口就想说: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但好在忍住了。 “小郑不错的,你以后你们好好相处,下周开始何其就要去医院做复健了,小郑你必须每天跟着,早上去接,晚上再送回去,直到他睡觉你才能走,这些你都知道吧?”沈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不停地嘱咐着。 郑林前阵子在公司接受培训的时候听他们公司的人说杜何其在他们那边儿有个外号叫“摇钱树”,顾名思义是他们盛景的一棵摇钱树,也难怪杜何其受了伤他们老板天天往这儿跑,要是别的艺人,肯定没有这待遇。 郑林觉得自己头一次当助理就摊上杜何其,是喜也是忧。 喜的是工资高,据说奖金也不少,忧的是,万一自己没伺候好这棵“摇钱树”,估计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这事儿,郑林忧愁了好几天,但他女朋友对他说“要不别去了”的时候,他还是摇摇头说:“不行,都安排到这儿了我再不去,就真没出息了。” 杜何其跟闻淮报备了自己要搬回去住的事情,闻淮不同意,但也反对无效,被沈河一个电话打过去就给说得一声不吭了。 他行李本来就不多,当时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就被直接带到了闻淮家,这边儿仅有的几套衣服都是常星后来去给他拿过来的。 现在随便收拾几下,两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杜何其心有不悦,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叨咕说:“没想到这个家我的东西这么少!” 郑林把他的行李放到外面的车上,回来的时候听见杜何其说这句话,然后笑着说:“不少啊,何其哥,你的心不是还在这里么。” 杜何其被酸得浑身一抖,觉得这个直男好可怕。 就这样,杜何其搬离了闻淮家,手里还抓着那个龙猫的耳朵把人家带走了,决定暂时让它代替闻淮给自己温暖和安慰。 之后一段时间,闻淮那边紧锣密鼓的拍戏,杜何其在郑林的照顾下每天去医院做复健,俩人一晃就是一个多星期没见,弄得杜何其抓心挠肝的想老公。 眼看着快要过年,以往一到这个时候,他们就忙得焦头烂额,但今年因为杜何其受伤,所有工作都给推了,他决定等到除夕那天去网上做个直播给粉丝拜个年就算完事儿了。 闻淮那边本来有几家电视台都邀请他过去,但他一心想跟杜何其一起过年,索性全推了。 俩人打电话的时候,杜何其说:“我觉得我们这样不行啊。” “怎么了?”闻淮那边刚杀青,大家都在准备晚上的庆功宴,他不太想去,但又不得不去,“我明天早上直接去你家,今晚你早点睡,等我去了,你就没机会睡觉了。” 杜何其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脸瞬间就红了,捂着嘴“嘿嘿”地笑,笑完了,他一本正经地说:“咱们俩过年把工作全推了,都没人赚钱了!” 闻淮被他逗得大笑:“没事儿,别怕,哥有钱。” 虽然闻淮让杜何其晚上好好睡觉,但他过于兴奋,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的,平均每两个小时就醒一次。 因为闻淮那部戏要赶在年前拍完,所以到了后期他基本上就住在片场了,俩人已经差不多快一个月没见面。 杜何其这段时间已经可以扶着墙慢慢走了,医生和护士都夸他厉害,说第一次见着像他恢复得这么快的患者。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见闻淮,给对方“走两步”显摆一下自己最近努力的成果。 因为他恢复得不错,所以《背德边缘》也准备正月十五之后重新开机,这些日子沈河一直在帮着毕柏忙这件事,媒体通稿、各路演员、场地、宾馆,沈河忙得就好像这部片子是自己家投资的一样。 杜何其问他:“你是不是对毕柏有意思啊?不然为什么这么帮他?” 沈河翻了个惊天大白眼,戳了戳杜何其的脑门儿说:“你那脑子怎么每天都是琢磨这些不着调的事儿?我帮他还不是帮你?不出意外,这就是你的收山之作了,你自己怎么不知道上心呢!” 杜何其被说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把这事儿给忘了。 本来沈河想趁着他还有一年的时间,再给他接两部大导演的片子,但杜何其不愿意,心都散了,哪还能安心拍戏呢。 用《背德边缘》来收山也不错,最后一部电影,搭档是自己的男友,也是五年多以前就定下的片约,这么说来,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 这事儿沈河是不愿意的,杜何其提前收工就说明公司的收益会少很多,站在公司的立场上他绝对不会允许杜何其这么做。 但思考之后,他还是答应了,一方面觉得或许可以协助毕柏把这部电影拍得更上一层楼,另一方面也可以提早给杜何其的退出娱乐圈造势,未来的一年,电影不拍了,但肯定会有更多的合作商投来橄榄枝。 杜何其最后这点儿剩余价值沈河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也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就这样,《背德边缘》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闻淮这边杀青,他们过完年重归片场了。 闻淮早上到杜何其家的时候才五点多,冬天天还没亮,屋子里黑漆漆的。 杜何其告诉过他家里门的密码,他轻手轻脚地进来,脱了鞋,只穿着袜子在地上走。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吓得闻淮大喊一声往后躲,弄倒了旁边的花瓶。 “谁!”那个“黑影”也是一声儿大喊,然后开了灯。 闻淮跟杜何其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好半天,然后终于回过神儿的杜何其突然张开双臂对着在门口傻愣愣还弄碎了他花瓶的男人喊:“过来!抱!” 闻淮笑了,跑着过去把杜何其抱起来转了一圈。 俩人靠在墙上接吻,吻到杜何其喘不上来气儿,用拳头捶了捶闻淮的肩膀,这样对方才放过他。 闻淮轻轻地亲了一下杜何其的鼻尖儿,疼惜地问他:“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杜何其笑着看他,搂着闻淮的脖子说:“想你想得根本睡不着,我起来尿尿的。” 闻淮这才发现杜何其出来的时候没有拄拐,俩人一个月没见,他竟然恢复得这么好,闻淮觉得有些遗憾,怨自己太忙,这么重要的时候都不能陪着他。 “我也想你。”闻淮用力吮吸了一下他的嘴唇,把杜何其抱在怀里说,“趁着民政局春节放假之前,咱们去把证儿领了吧。” 第53章 滑稽的求婚 杜何其在自己快三十岁之前, 成功摆脱了单身, 彻底打碎了成为“黄金单身汉”和“钻石王老五”的可能。 不过,他开心得抓着闻淮亲了足足二十分钟, 亲完了, 还在人家脸上咬了个大牙印儿。 “你说真的?”杜何其扯着闻淮的脸, 看起来就好像是觉得面前这人不是闻淮,而是那个喜欢捉弄人的小妖精披了闻淮的皮来戏弄他。 “别扯了!你再扯就是假的!”闻淮最近拍戏累得瘦了一大圈, 脸上就剩下一层皮了, 还被杜何其使劲儿地扯着,疼得眼睛都酸了。 杜何其傻兮兮地笑着, 松开手, 又给他揉了揉脸。 “我不是兴奋么。”杜何其捧着闻淮的脸说, “你这是求婚吗?那上次偷摸给我戴戒指也是求婚?你到底求了几次啊?但是这也太不浪漫了吧!” “那你想怎么浪漫?”闻淮掐了一把杜何其肉呼呼的腰说,“把你照片挂到天安门上?那岂止是浪漫啊,简直就是作死!” 杜何其靠着他笑,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笑着笑着, 杜何其突然感伤起来, 回忆过去的几年, 他以为他跟闻淮俩人就那么完了,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老闻。”杜何其把眼泪蹭在闻淮衣服上,说,“这不行,你得正式一点儿求婚,好歹我是受, 你得宠我一下。” 闻淮抱着他,亲了亲对方被刘海儿挡住的额头,柔声说:“我还不宠你?我都把你宠胖了。” “那都不算。”杜何其又蹭了一下眼泪说,“好好给我求个婚,你求一个,我立马答应你。” 闻淮轻轻扶住杜何其的肩膀,让他站直,两人都红着眼含着笑,对视了一会儿。 闻淮突然解开自己的腰带,抽出来,卷好拿在手里,然后慢慢单膝跪地,把腰带递到杜何其面前说:“戒指都给你戴上了,我也没准备花,用腰带求婚,算不算浪漫?” 杜何其破涕而笑,骂他说:“你有毛病啊?” 闻淮也笑了,继续说道:“小胖子,跟我结婚吧,以后就用这皮带鞭挞我,怎么鞭挞都行,我都听你的。” 画面搞笑又温馨的求婚,让杜何其哭得泪流不止。 他觉得自己以前那些戏都白演了,什么演技什么表情管理,现在全都记不得了。 他伸手接过闻淮递给他的皮带,又哭又笑,还喷出了一个鼻涕泡。 “答应了?”闻淮依旧单膝跪地,仰头看着他的鼻涕泡忍笑快忍出内伤来。 杜何其赶紧抬手擦鼻子,然后傲娇地说:“勉强答应吧。” 杜何其这个男人,在某些时候绝对能从懒虫瞬间化身行动派。 闻淮跟他求完婚,他恨不得立刻出门去领证。 然而时间太早,人家民政局八点半才上班。 无奈之下,杜何其只好老老实实在家等着,掰着手指头数时间。 闻淮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杜何其在煮方便面。 他靠在厨房门边笑着看杜何其说:“腿真的没事儿了?” “没事儿了啊!”杜何其撇撇嘴,嘚瑟地回他,“不仅能走两步,还能跑两步,或者,跳两步给你看也不是不可以。” “你快得了吧,少嘚瑟比什么都强。”闻淮满眼爱意地打量着杜何其,这家伙穿着家居服,白色的长袖被卷到了手肘,没有前段时间见面的时候胖了,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你又帅了嘿。”闻淮故意逗杜何其。 杜何其斜眼看看他,骄傲地点头说:“那当然,我瘦了10斤了。” “10斤?”闻淮没想到他瘦了这么多,突然开始不敢想养伤这段时间杜何其到底长了多少肉。 虽然看起来可爱,摸起来手感也好,他很喜欢那样白白胖胖的杜何其,但毕竟这家伙还是要靠外形吃饭的,现在不怎么出镜倒是问题不大,万一真的带着一身肉复工,一方面是身体受不了,另一方面网上肯定会有不好的话说他,到时候杜何其那玻璃心肯定大崩溃。 “累不累啊?”闻淮紧接着又问,他特别怕杜何其急着减肥再把身体给弄垮了。 “不累啊。”方便面煮好了,杜何其关了火,招呼着闻淮拿两个碗给他,“那两个绿色的大碗。” 闻淮走到橱柜下面,伸手去拿上面的两个绿色的碗,这碗是真大,有杜何其家半个锅大了。 “你买这么大碗干什么啊?”闻淮用水冲了一下,然后把碗放在流理台上,看着杜何其把煮好的两包方便面一半一半地倒在了碗里。 “大碗吃方便面方便。”杜何其抬眼坏笑着看他,“使劲儿喝汤,可以快速长脂肪!” 闻淮嗤笑一声,把碗端到餐桌上:“你不是减肥么,还吃方便面?” “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杜何其慢慢悠悠地走过来,腿脚还挺利索,“知道你今天回来,我就给郑林放假让他回家过年去了。” “他走之前怎么没买点儿食材存着?”闻淮对这个郑林有点儿不满意。 他还没见过杜何其的这个新助理,据说很帅,但他绝对不承认。 在闻淮的心里,杜何其只能说他帅。 “我让的。”杜何其喝了口汤,美得不行,用纸擦了擦油乎乎的嘴说,“正好家里东西吃光了,我想等你回来咱们俩一起去超市准备年货,多居家,多温馨。” “……哦。”闻淮低头吃面,心里琢磨着怎么找郑林的茬。 “你不要想着欺负郑林。”杜何其一眼就看穿了闻淮的心思,嘲笑他说,“不要嫉妒人家小年轻!” 深深地记恨上小年轻郑林的闻淮,吃完饭后板着脸在家里地毯式搜索关于郑林小助理的一切,试图抹杀对方在杜何其心里的美好形象。 然而郑林真的是太规矩了,把杜何其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又井井有条。 “八点了!”杜何其突然从卧室冒出头来,对闻淮说,“你快来换衣服,我们得准备出门了!” 闻淮看了眼时间,苦笑着进了屋。 然而他带来的行李里面只有简单的几件放在剧组准备换洗的衣服,杜何其说要穿白衬衫,但他没有。 “穿我的!”杜何其翻箱倒柜,又找出一件白衬衫。 闻淮打眼一看就认出了这件衣服是当年他们俩大学毕业拍毕业照时杜何其穿的那件,因为袖口上有闻淮画的一朵玫瑰花。 “有点儿发黄了。”杜何其看着那朵花,语气里都是怅然。 突然间就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这件微微变黄的白衬衫提醒着他们,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年。 不过好在,虽然白驹过隙,但并没有物是人非。 衬衫和那段记忆都渐渐发黄了,但当年爱着的那个人,还有那份难得的爱,依然还在。 而且两人,今天就要结婚了。 闻淮穿着那件有点儿发了黄的衬衫牵着杜何其的手出了门。 本来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做什么事儿肯定都躲不过狗仔的眼睛,尤其是像他妈俩如今,压根儿就没准备瞒着,于是,干脆连墨镜口罩都不戴了,拿着身份证、户口本,大大方方地朝着民政局出发。 果不其然,他俩这边儿还没领完证儿,他们结婚的消息就已经在网上传遍了。 各路媒体闻讯而来,沈河跟郭泓两个老板刷着微博,目瞪口呆。 谁都没跟他们说自己家的摇钱树要结婚。 结婚了,还能摇出钱吗? 屈瑛瑛打电话过来,问沈河:“他去领证儿怎么连个人都没带?郑林呢?” “别说郑林了,”沈河盯着电脑屏幕上“结婚”俩字儿,生无可恋地说,“我都不知道这事儿,我问你,咱合同里写没写过他要是突然结婚算不算违约?” “……你想干嘛?” 沈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当然是压榨他!” “哦。”屈瑛瑛冷冷地一笑说,“对不起,这个真没有。” 领证儿了,名正言顺了,贴上标签儿了。 杜何其又嘚瑟了。 他俩又是填资料又是拍照,杜何其急得不行,急得想上厕所。 等到最后终于拿到了结婚证儿的时候,杜何其兴奋得手直抖。 民政局那阿姨把两个红本子递给他们,笑着说:“祝二位百年好合!” 杜何其笑着连连点头:“谢谢,谢谢,我们两口子给您拜年啦!” 从那间屋子里一出来,杜何其就迫不及待地抢过闻淮手里的那本红色小本子,把两个人的结婚证都拿在手里,拍了张照。 “干嘛呢你?”终于结婚了,闻淮也打心眼儿里开心,他靠过去,搂着杜何其的腰,笑得眯起了眼睛。 “发微博!”杜何其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他用软件美化了一下图片,打开微博,上传照片,那条微博他什么都没多说,就只是直接艾特了闻淮,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就这样正式宣布了婚讯,杜何其扭头问:“敢问这位老哥哥,准备什么时候跟我洞房啊?” 闻淮使劲儿掐了一把杜何其的屁股,笑着说:“这就回去,弄死你!” 第54章 常星说 闻淮跟杜何其从民政局一出来就被“长枪大炮”包围了。 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的两个人还是有点惊讶的, 毕竟他们来的时候没做任何准备, 满心都是领证儿结婚,谁还有工夫去想要如何面对媒体。 杜何其赶紧掏出口罩戴上, 他还没减肥成功, 别的地方是没辙了, 但起码先挡挡脸。 闻淮怕这些人太过激动再误伤了杜何其,他把那个刚能走路没多久的宝贝给挡在后面, 自己应对着媒体的发问。 郭展翊来得很及时, 他跟常星两个人一起把闻淮跟杜何其从媒体记者手里抢了回来。 回到车上,杜何其瘫坐在那里, 摘了口罩叹气说:“真是要命啊, 太久没出镜, 竟然有点儿不适应。” “网上出图了!”常星拿着手机转过来,递到杜何其面前。 杜何其赶紧凑过去看,一眼就看到缩在闻淮后面那个“壮汉”,翻了个白眼又一次瘫倒说:“完蛋, 这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回到家, 杜何其没能立刻跟他的新婚丈夫洞房, 因为常星钻进了厨房,说是要庆祝他们领证。 “你过年不回家啊?”杜何其靠着门问他。 郭展翊这会儿也凑了过来,支楞着耳朵听人家俩人聊天。 “不回了。”常星一边儿洗菜一边儿说,“太远了,机票又那么贵,就算我回去了, 也是待不了几天就得再回来,家里够热闹了,不缺我一个。” 杜何其突然想起来之前闻淮跟他说很少见到常星跟家里人联系,估计是关系不太好,于是就说:“那你过年来这儿吧,跟我俩一起,三个人还比两个人热闹点儿。” “不了。”常星笑得露出两颗小兔牙说,“明天我陪沈总去接他弟还有瑛瑛姐,春节我们一起过。” “你们一起过?”杜何其说完,扭头看了一眼跟他不约而同说了同一句话的郭展翊。 “你为什么跟他们一起过?”郭展翊质问道。 常星最近对他有点儿失望,总觉得用不了多久他就要不喜欢郭展翊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常星噘着嘴,继续洗菜。 “就是。”杜何其添油加醋地说,“人家沈河好歹是小星星的相亲对象,你算老几啊?” 郭展翊气个半死,狠狠地瞪了一眼常星转头出去了。 常星心里不舒服,掰折了一根芹菜。 杜何其看在眼里,没说话,偷偷笑了。 常星跟郭展翊午饭后就走了,家里剩下两个腻歪成精的家伙,坐在床上,你看我一眼,我瞅你一下。 “你干嘛啊!”杜何其用龙猫的耳朵挡在脸上,羞涩地说,“别看我了。” “我的人,我为什么不能看?”闻淮凑过去,揪着龙猫的耳朵把碍事的胖家伙给丢到一边,把杜何其压在床上问,“今天开心吗?” 杜何其往上凑了凑,让自己的鼻尖儿跟闻淮的鼻尖儿贴在一起,笑着反问对方:“你说呢?” 熬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他们得到了最好的结果,那感觉已经不是“开心”二字能形容的了。 杜何其此刻的感觉很复杂,相比于开心,更多的依旧是感恩和庆幸。 他觉得老天对他实在是太好了,让他这么一个喜欢瞎折腾的人,还能把闻淮糊弄到手,大概是上辈子给老天爷修了一千年的脚才换来的。 杜何其拍了一下闻淮的屁股说:“来吧,洞房。” 常星跟着沈河去机场的时候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摆,他坐在副驾驶上,怯怯地问:“沈总,您为什么叫我跟着去啊?” 沈河笑着说:“因为看你无聊,我也无聊。” “啊?”常星一秒钟就脑补了“你无聊所以我无聊,我希望你无聊所以我要带着你一起走”的感人爱情故事。 但下一秒钟沈河就解释说:“哎,这句话有歧义,我的意思是,因为你最近没什么事儿,我一个人从市区开车来机场要这么长时间,路上也怪没意思的,所以就叫你一起来了。” 常星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不知道整天脑补个什么劲儿。 “瑛瑛姐他们这次出去玩得时间可真久啊。”常星觉得有点儿尴尬,立刻转移话题。 “是啊,这不刚好赶上何其受伤休养,瑛瑛终于解放了。”沈河说话的时候始终带着笑,但常星就觉得他笑得很勉强。 “沈总,您跟弟弟感情一定很好吧?” 沈河听他这么一问,神情瞬间紧张起来:“嗯?当然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关于他们沈家的两兄弟,常星压根儿不可能多想什么,他叹了口气说:“其实我还有个弟弟,今年才上初中,但是我俩关系不太好,重组家庭,你懂的,就……很尴尬。” “你父母……” “哎,我不是要抱怨什么。”常星嘿嘿一笑,还挺轻松地说,“这个弟弟是我继父带来的,他亲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孩子怪可怜的,我挺想跟他好好相处的,但是他好像不太喜欢搭理我。” “所以你春节就不回去?”沈河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常星为什么在这种节日都不回家。 “嗯……一部分原因吧,我不是没上大学么,我妈就生我气,我妈俩关系也挺尴尬的,前段时间跟我继父打电话的时候听他说起现在他们三口人相处的还挺不错的,我就觉得其实那个家没有我也挺好。” “话不能这么说。”沈河突然正经起来,对常星说,“每个人在家庭中都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从来都不存在没有谁会更好的情况。” 常星呆呆地看着沈河,咬了咬上嘴唇,小声儿问道:“沈总,你在安慰我吗?” 沈河爽朗地大笑了几声说:“对啊,被你发现了。” 两人到了机场的时候,沈源他们的飞机还要差不多半个小时才降落,沈河看了一圈之后问常星:“喝咖啡吗?” 常星看向不远处的咖啡店,扁了扁嘴说:“咖啡店,有奶茶吗?” 沈河觉得常星这孩子真是挺逗乐的,笑着搂着对方的脖子进了咖啡店。 咖啡店没有奶茶,但是有热巧克力。 沈河要了杯纯美式咖啡,常星要了杯甜滋滋的热巧克力,俩人捧着杯子,闲聊着等着那对儿新婚夫妻降落。 “春节家里做饭的阿姨都不来,你想好给我们做什么了吗?” 常星被滚烫的巧克力烫了舌头,含含糊糊地说:“春节不是应该吃饺子么!” “你还会包饺子?”沈河有点儿惊讶,他一直觉得做面食特别难,炒个菜他还能试试,但包饺子的话就完全想都不要想了。 “不会。”常星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但是可以买速冻饺子煮着吃啊哈哈哈。” 屈瑛瑛下了飞机见到沈河第一句话就是问关于杜何其的事儿:“何其那边怎么样?他结婚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不跟我们商量!” 沈源手里的行李被沈河接了过去,他用手指戳了戳屈瑛瑛的肩膀说:“哎呀你不要一回来眼里就只有那个男人,看看你老公啊!” 屈瑛瑛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掐了一把沈源的脸,大步往前走去。 沈源撞了一下他哥的肩膀说:“看看,我老婆好攻啊!” “……她是女的。”沈河完全没法理解他弟的脑回路。 沈源哈哈笑了两声之后偏头看向常星:“小朋友,你在跟我哥谈恋爱吗?” 常星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解释说:“没有没有,你误会了!” 沈河叫两人快走,对沈源说:“你是误会了,他都二十好几了,才不是小朋友。” 回城的路上,沈源絮絮叨叨地给沈河讲着他跟屈瑛瑛在国外度蜜月的事儿,沈河偶尔从后视镜看那对儿夫妻,觉得既羡慕又欣慰。 这段时间沈源不在身边,他觉得自己已经好了一些,毕竟这么多年来一直自诩聪明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无望的感情,到了现在,必须得切得干干净净了。 他希望沈源跟屈瑛瑛幸福,这两个人是他亲眼看着走到一起走到今天的,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屈瑛瑛又比沈源大上几岁,见他们过得好,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说真的。”沈源凑上前来,看了看沈河,又看了看常星,一脸严肃地说,“你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不准瞒着我!给我说实话!” 常星尴尬得不行,连连说“不”。 沈河笑而不语,弄得常星心里毛毛的。 “所以说,就是咯?”沈源笑眯眯地看着常星说,“没想到小可爱成了我嫂子。” “行了小源儿,别闹他了。”沈河终于开了口说,“我跟星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 他扭头看了常星一眼,神秘兮兮地说:“我们俩是革命友谊。” “啊?”常星跟沈源同时懵了。 常星一脸茫然地问:“沈总,你说啥?我咋听不懂?” 沈河笑他说:“你傻,当然听不懂。” 沈源坐回去,自言自语道:“可我不傻啊,但为什么我也听不懂?” 第55章 阴阳怪气 沈河带着常星把弟弟、弟媳接回来, 没直接回家, 而是去了杜何其家。 没办法,他弟媳一心惦记着自己那个不着调的艺人, 前阵子远在国外没办法, 现在终于回来了, 第一时间就要去跟对方好好“谈谈心”。 屈瑛瑛觉得心烦,自己这些年没少带艺人, 但一个个都是快走到山顶的时候突然撂了挑子。 她觉得这大概是个魔咒, 打不破了,就算更改合约年限都没用。 到了杜何其家, 屈瑛瑛站在门口表情凝重。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沈源一边儿按门铃一边儿拧着眉毛看自己媳妇儿, “你这是想见, 还是不想见啊?” 屈瑛瑛瞄了他一眼说:“等会儿我俩聊正经事儿,你们都别凑热闹。” 沈源耸耸肩,小声儿嘀咕说:“我一点儿都不好奇。” 闻淮来开门的时候没想到外面站着这么多人,一看这场面, 还以为是茬架来了。 “哟, 回来了啊。”闻淮跟沈源他们两口子也没多熟, 他跟杜何其自从拍《背德边缘》到俩人和好再到结婚,差不多半年时间,见到沈源就那么一两次,而屈瑛瑛,他一次都没见过。 现在见了面,看着屈瑛瑛板着的脸, 总觉得这人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就好像他拐走了人家手里攥着的金元宝一样。 “快进来。”闻淮侧了侧身,常星先钻了进来。 “老大好久不见。”常星笑嘻嘻地换鞋,跟他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什么啊?”闻淮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说,“咱不是昨天还见了?” 常星嘿嘿笑着,这会儿杜何其晃悠出来了,满手面粉。 “哟!回来了啊!”杜何其看着站在门口的屈瑛瑛跟沈源,立刻眉开眼笑。 沈源笑他说:“行啊,结了婚还真默契,俩人开口就说得一模一样。” “啊?什么?”杜何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闻淮心里得意,见他们都进来了之后,把门关好,对杜何其说:“你去洗洗手,陪他们聊天吧,饺子我去包。” 闻淮顺手拍了一下杜何其的屁股,看得屈瑛瑛撇了撇嘴。 杜何其捕捉到了她的这个表情,回头看了一眼,见闻淮已经进了厨房,然后对屈瑛瑛说:“这位姐姐,是不是羡慕我啊?” 沈源扭头瞪他说:“你们有什么可羡慕的?我跟瑛瑛也好着呢!” 杜何其洗完手就直接被屈瑛瑛拽进了书房,都没来得及去跟沈源讨他们旅行回来的礼物。 “我还没完全恢复呢!你悠着点儿!”杜何其被揪着衣领塞进书房里,坐在沙发上看着屈瑛瑛等着对方说话。 屈瑛瑛看见他就心里一股火,她忙着结婚蜜月的这段时间,杜何其的人生进度像是突然按了加速键,从单身一下变成了已婚男,而且还说什么不再续约要退出演艺圈。 她靠着电脑桌,深呼吸一下,生怕自己开口就吼出来吓着杜何其。 “我问你,”屈瑛瑛说,“是不是因为闻淮?” “哎呀,真不是!”杜何其揉了揉脸上的肉说,“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无私吗?为爱奉献,为爱疯狂?你们也太瞧得起我了吧!” 屈瑛瑛盯着他看,看得杜何其浑身不自在。 “姐姐,别看了,再看我也瘦不下去。” “你还知道啊!”屈瑛瑛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被气死了,突然恋爱就突然恋爱,结什么婚啊! 结婚就结婚,他还胖成这样! “其实你应该满足了。”杜何其害羞一笑,对她说,“前阵子我比现在还胖呢。” 屈瑛瑛跟杜何其在书房谈公事,连沈河这个老板都不准去旁听。 闻淮在厨房包饺子,说让他们都留下,大家一起吃。 客厅里坐着沈河、沈源和常星,三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了好一会儿,沈源突然说:“你们俩真的没在谈恋爱吗?” 他刚问完,杜何其家的门铃就响了。 常星颠儿颠儿地去开门,本来乐呵呵的,一看见郭展翊的脸,立马就不笑了。 “……不至于吧,你现在怎么回事儿?看见煞星了?”郭展翊抬手就扒拉了一下常星的头发,弄得常星狠狠地瞪他一眼跑开了。 沈源小声儿问他哥:“你们在搞三角恋,对不对?” 沈河刚站起来准备去接点水喝,他这么一问,弄得沈河立马就慌了,脚趾头踢在茶几腿儿上,疼得“嗷”了一声。 “哟,沈总也在呢啊。”郭展翊进了屋,跟沈源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看见沈河在那儿呲牙咧嘴地抱着脚叫唤,“沈总这是怎么了?” 沈河觉得郭展翊最近特别针对他,见了面一口一个“沈总”,阴阳怪气的。 “磕了脚。”沈河不想跟他多说,又怕沈源再当着郭展翊的面儿说什么奇怪的话来,只好把他弟支走说:“小源儿,给我接点水喝去。” “哦。”沈源看了一眼他哥,又瞧了一眼郭展翊,招呼着常星说:“小常星,来啊,咱俩接水去。” “啊?”常星觉得这位先生脑子好像有点儿问题,他不可能没来过杜何其家,饮水机在哪儿不可能不知道。 “我不知道饮水机在哪儿!”沈源一边儿往厨房走一边儿继续叫常星。 常星权衡了一下,觉得跟沈源去玩儿水比独自面对沈河跟郭展翊轻松,于是迅速向沈源靠拢,跟着人家进了厨房。 被留在客厅的两个人互相尴尬地笑了一下,沈河坐下来揉着脚趾头,在心里暗骂他弟乱开脑洞。 “沈总最近跟我们家星星走得很近啊。”郭展翊点了根烟,靠着沙发笑着看沈河。 沈河嗤笑一声,看向他说:“你们家星星?我怎么不知道他是你家的?”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郭展翊抽了口烟,把烟灰抖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长出了一口气说,“他在好几年前就是我的了。” 沈河不再揉脚,好好地坐直了看向郭展翊,把那人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说:“据我说知,你身边儿花花草草不少吧?常星不适合你,这你们俩都心知肚明。” “我们俩的事儿,用不着你说合适不合适。” “谁跟说是你们俩的事儿?”沈河故意想要激怒郭展翊,笑着说道,“你知道什么叫‘三个人的电影’吗?” 郭展翊看着沈河咬了咬牙,如果这人不是杜何其的老板,如果此刻不是在杜何其家里,他绝对会动手。 这几天,郭展翊想了很多,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常星占有欲这么强,他以前总想着既然给不了常星他想要的专一和忠诚,给不了对方一直渴望的安稳生活,那不如就先默默守着那家伙,等有一天常星找到合适的人了,想走了,就放他去奔向新生活。 可是当沈河跟常星搅合在一起,并且两人怎么看都好像真的准备谈恋爱时,郭展翊有些慌了。 他没法想象常星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发现自己竟然对那个家伙有了独占欲。 两个彼此有独占欲望的人,难道不是理应在一起吗? 也就是说,他跟常星,应该好好在一起了。 他自己终于想明白了,但暂时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常星开口,毕竟风流了这么多年,就算真心实意地去表白,人家也未必会相信。 更何况,常星那边儿有个烦人的沈河,他这边儿又被更烦人的姚翎垚给缠上了。 生活实在太不让人省心了,郭展翊觉得真是烦透了。 沈河这么一刺激他,郭展翊瞬间就坐不住了。 他用夹着烟的手指向沈河,冷着脸说:“我敬你是杜何其跟瑛瑛的老板,今儿咱不再谈这事儿了,但常星必须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 “郭展翊!”杜何其刚从书房出来就看见郭展翊在他家客厅里抽烟,又看见那家伙的烟灰刚好掉在了他的宝贝沙发上,顿时怒从心底起。 郭展翊被他吓了一跳,烟差点儿从手里脱落。 “我靠!你行不行啊!”杜何其恨不得立马跑过去揍郭展翊一拳,但他现在还不能跑,只能干着急。 沈河见郭展翊被吼,竟然有些幸灾乐祸,站起来乐呵呵地去找沈源他们了。 晚上几个人都留在杜何其家里吃饺子,原本只打算包两人份,结果突然变成了七个人,闻淮差点儿被累死。 吃饭的时候闻淮又提起常星过年去哪儿的事儿,郭展翊板着脸说:“跟我走。” “我不。”常星别别扭扭的,心里又是酸又是甜,觉得自己矛盾死了。 “我们都说好了的。”沈河说,“星星除夕在我家,我们四个人,刚好。” “谁跟你刚好啊?” 眼看着郭展翊跟沈河要掐起来,闻淮赶紧打断他们说:“你们能不能闭嘴让常星自己选!他又不是你们俩的附属品,你们消停会儿行吗?” 杜何其竖起大拇指,在闻淮鼻尖儿上点了一下:“给我老公点赞!” 闻淮抓着他的手,亲了一下点他鼻尖儿的大拇指,笑着说:“谢谢老公!” 另外五个人纷纷放下了筷子,觉得自己其实压根儿不该留下来,否则也不会被他俩闪瞎眼。 第56章 走一百步 常星这个人, 有选择困难症, 而且症状已是晚期,没救了。 现在他喜欢了多年的郭展翊和最近对他特别好的沈河一起摆在面前, 都对他伸出了手, 但这俩人到底藏着什么心眼儿, 谁也不知道。 常星一边儿觉得自己简直突然成了万人迷一边儿又觉得是他在自作多情,自己哪儿都没那么好, 怎么可能被这两人喜欢上。 又自恋又自卑, 他快烦死了。 常星叼着筷子,看着他老大跟老大的合法丈夫秀完了恩爱, 然后问:“老大, 要不你帮我选吧。” 闻淮一点儿都不想给自己揽这个活儿, 吃力不讨好,选了这个得罪那个,这事儿他不干,于是对杜何其说:“你帮他选。” 杜何其一脸“你他妈逗我”的表情, 完全没法相信上一秒还恩恩爱爱的老公下一秒就把锅甩到了他身上, 他心想:男人啊男人, 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他转过头看着常星,语重心长地“教育”说:“小星星啊,不是哥哥不帮你,但这事儿还得你自己做主,人啊,总是要长大的, 要学会冷静分析果断选择,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啊!” 杜何其说完,觉得自己简直不能更棒,转过来挑眉问闻淮:“我说的好不好?” “棒极了。”闻淮凑过去,又亲了他一下。 常星有点儿不高兴,求助没结果,反倒被那俩人又一次秀了一脸。 “抛硬币吧。”郭展翊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枚一元硬币,说,“正面跟我走,反面跟沈河。” 他没等别人应和,二话不说就把硬币抛向空中。 几个人都看向那枚硬币,最紧张的非常星莫属。 其实,有句话说的是很对的:当硬币抛出的那一瞬,你就已经知道自己的选择了。 所以当他看到正面朝上的时候,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愿意跟着沈河去玩,只不过“玩儿”和“喜欢”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跟沈河两个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他们对彼此都没有爱情的感觉,就算别人瞎起哄,就算他们有些故意的暧昧,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就像他都那么喜欢郭展翊了,对方还是不喜欢他,这事儿是买办法解决的。 “我的。”郭展翊收起硬币放在口袋里,对着沈河挑衅似的吹了个口哨。 杜何其翻了个白眼,小声儿嘀咕说:“有什么可嘚瑟的,总觉得是作弊了。” 郭展翊充耳不闻,继续吃饺子。 春节来得很快,两个完全没有通告的闲人在除夕的早晨被闹钟给吵醒了。 闻淮他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传言,说是两口子在除夕的早上七点前手牵手出去走一百步,就能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闻淮当然是不信的,把这事儿当做个笑话讲给杜何其听完之后,这家伙竟然当真了。 前一晚俩人折腾到深夜,睡前还不忘上个闹钟,要六点就起床,出去走上一百步。 “快点儿穿衣服!”杜何其急吼吼地去洗漱,回来的时候发现闻淮竟然还光着身子躺在那里,“你给我起来!” 他现在不能跳,不然绝对直接蹿到床上用体重优势“叫”醒这个装睡的人。 杜何其狠狠地对着闻淮的肚子拍了一巴掌,然后去衣柜翻衣服说:“你说说你,哪儿有个偶像明星的样子,你粉丝知道你这么颓废吗?” 闻淮费劲儿地睁开眼睛,无比忧愁地长叹一声说:“他们可能知道吧……” 杜何其不管那么多,拖着闻淮去洗漱,然后俩人穿了身儿情侣装,戴上帽子口罩,准备出门遛弯儿。 站在穿衣镜前,杜何其笑着说:“这么穿还真有点儿傻嘿。” “你还知道啊……”闻淮掐了一把他的小肚子,然后牵着对方的手往外走,“走吧,再磨蹭一会儿就要过点儿了。” 闻淮就是这么个人,嘴上说着不愿意,身体却无比配合杜何其。 俩人在小区里面闲逛,除夕的早晨,天气不错,但四下无人,闻淮干脆摘下了口罩,打了个大哈欠。 “你怎么困成这样啊!我昨天跟你一起睡的,我都没觉得累!”杜何其撇嘴,对闻淮表示了鄙视。 “你在下面,最耗体力的活儿也就是叫一叫,当然不累了!”闻淮使劲儿握了一下杜何其的手说,“今天晚上你在上面试试。” “啊?”杜何其瞪向闻淮。 “……我是说,换个体位。”闻淮又打了哈欠说,“你不要多想。” “切。”杜何其不屑地说,“我才没多想呢,我在上面就我在上面,谁怕谁啊!” 然而闻淮也就嘴上这么说说,他现在天天担心杜何其的腿恢复得不好影响以后生活工作,哪儿敢让他玩儿骑乘。 杜何其数着数儿,跟闻淮走完了一百步。 “行了。”杜何其松开跟闻淮握在一起的手,伸了个懒腰,然后搂着对方的脖子说,“咱俩可以百年好合了。” “你怎么这么迷信,这种不靠谱的话你也当真的?”闻淮把手伸进他的衣服下摆,掐了一把杜何其腰上的肉,笑着说,“就算不走这一百步,咱俩也能长长久久一辈子。” 杜何其笑嘻嘻地靠着他说:“我知道,但我要哄你妈我婆婆开心!” 他掏出手机,拉着闻淮自拍了一张,然后给闻淮妈妈发了微信,并说:“妈妈,春节快乐,我跟闻淮走完一百步啦!” 闻淮妈妈很快就回了语音,非常可爱地关心了一下两个孩子,然后发了个“亲亲”的表情过来,闻淮一看,不高兴了,给他妈发语音说:“妈,别动不动就给何其发这种表情,这是我老公,你亲不合适。” 除夕当晚,杜何其跟闻淮穿着同款红色毛衣录了一段儿视频给粉丝们拜年,俩人装得特别正经,还顺便预告了一下过完年之后《背德边缘》就要继续开始拍摄了。 粉丝们在大年夜看不到偶像上电视,本来觉得很失落,但看到他们的视频时,纷纷发来祝福,这个年总算是过得圆满了。 这个城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闻淮不知道在哪儿买了两盒“仙女棒”,拉着杜何其去阳台玩。 “不是我说啊闻淮先生,”杜何其一手拿着一根小烟花,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你这行为非常不提倡啊,咱妈怎么说的来着,我们作为公众人物,要给粉丝们做好的榜样!” 闻淮翻出打火机,故意板起脸来问他:“做好的榜样?那就是你不玩咯?” 杜何其一听,立马撒娇讨好:“哎呀,我开玩笑的嘛!” 闻淮给他点燃了线香烟火的顶端,很快就发出了“呲呲”的声音和耀眼的火光。 他们两个眼看着就要三十岁的大男人,蹲在阳台上,大冬天里开着窗户,偷偷地玩小烟花,杜何其觉得,怎么想都很滑稽。 但就算是滑稽,也是幸福的滑稽着。 他看着闻淮被映红的脸,默默地许了个新年愿望。 他希望以后每一年春节两个人都能一起过,哪怕是闻淮在拍戏,杜何其也要去陪着他。 闻淮跟杜何其正过着浪漫的除夕之夜,沈河跟弟弟、弟媳三个人一起包着饺子,谁都不会,等出了锅,竟然全都露馅儿了。 常星因为被“输”给了郭展翊,在这个一年里最特别的日子,心情复杂地去了那个家伙的公寓。 郭展翊这几年也一直一个人住,虽然也没少找伴儿,但相比于以前,确实少了很多。 直到再次见到常星,他看别人都觉得缺了点儿味道。 郭展翊琢磨了好久才想明白,那些人身上就缺了常星自带的这股子“傻气”,傻得可爱,让他总是惦记着。 正像杜何其怀疑的那样,那天的投币,他是作弊了的。 其实非常拙劣,但没人拆穿,他当然开心。 这会儿,郭展翊跟常星并肩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春晚,常星抱着一大袋薯片“咯吱咯吱”地吃得香。 “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包饺子?”郭展翊看了眼时间,都晚上十点了。 本来说好了一起过春节,结果常星一直磨蹭到七点多才来,来了之后就端坐在电视前,等着看春晚。 郭展翊觉得这小子可能脑子有问题,他叫他来又不是看春晚的。 “可是春晚还没演完。” “等它演完就该睡觉了!”郭展翊不高兴了,语气有点儿不太好。 常星立刻紧张起来,抽抽鼻子说:“可是我想看。” “……”郭展翊受不了了,“腾”地站起来,挡在常星面前,怒道,“我好看还是春晚好看?” 郭展翊都想过了,要是他跟春晚比还会输的话,他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好在,常星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结结巴巴地说:“那,那还是,你稍微好看一点点的。” 说这话的时候常星都紧张死了,他总觉得下一秒郭展翊就会扑上来亲他。 因为几年前有一次就是常星沉迷玩游戏,郭展翊就突然来了这么一招,常星说完“你好玩”之后,就被郭展翊扒光玩儿了个痛快。 果然,常星还是很了解郭展翊的。 他刚说完这句话,为了掩饰尴尬,把一片薯片放到嘴里,还没等全都吃进去,郭展翊就凑了上来。 不过这人没吻他,而是咬去了一半儿的薯片。 常星羞得脸通红,愣愣地看着郭展翊。 郭展翊吃了那半片薯片,拉着常星说:“我饿了,给我包饺子!” 第57章 操心 杜何其以前总会觉得越长大年味儿就越淡, 七八岁时过春节, 只有在除夕当天才能穿上准备好了好久的新衣服,之前即便再渴望再喜欢, 也只会摸一摸, 然后急躁地等着除夕的到来。 现在想想, 那时候还真是个仪式感非常强的小孩子。 而且小的时候,环境状况没有这么糟, 除夕之夜大家一起放烟花放鞭炮, 胆子小点儿的女孩子们就人手一个“摔炮”,往地上一摔, “啪”的一声儿, 也能玩得很开心。 后来大了, 到了二十郎当岁,春节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只是个形式,他们疲惫地回家,吐槽春晚, 吐槽春节。 又往后过了几年, 成了红遍大江南北的明星, 他妈也跟着自己的外国老公养闺女去了,别说除夕这天了,就连平日里他们也几乎不太见面。 跟闻淮分手的那几年,每逢春节他都是忙碌地工作着,能赶四个通告,绝对不赶三个。 他不想让自己休息, 因为一旦休息,就会发现,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地过着春节,只有他,单身一人,不知道该去哪里。 沈河也邀请过他几次,但杜何其不想跟他们一起过年。 还是工作好,因为很忙,就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孤单。 熬过了这么几年,杜何其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玩完了去洗手,跟我一起包饺子。”闻淮使劲儿拨乱了杜何其的头发,在对方的怒斥下大笑着跑去洗手了。 杜何其手里还拿着燃尽了的烟花棒,阳台烟雾缭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着了火。 他看向那个手欠弄乱他发型的人,打心眼儿里觉得开心。 多少年没过过一个像样儿的春节了? 杜何其不打算去追忆了,他站起来,收拾了一下“战场”,晃荡着过去跟闻淮包饺子。 客厅里放着春晚,没人看,没人听,主持人和各种表演艺术家在电视机里彻夜狂欢。 厨房里,杜何其笨手笨脚地和着面,时不时抬手往正在剁馅儿的闻淮脸上抹。 他们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就像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跟自己的爱人,安静甜蜜地度过了这一天。 大年初一上午,杜何其还在睡梦中就接到了来自毕柏的拜年电话。 “喂……”杜何其眼睛还没睁开,心里后悔着昨晚睡觉前没把手机给关机。 “何其哥新年快乐!”电话那边儿的人声音洪亮,听起来元气满满,震得杜何其耳朵疼。 他拿开手机看了眼来电人,然后强打精神地苦笑着说:“啊……是毕导啊,您真是有精神啊!” “还可以!我一起来就给你打电话拜年了,你休养的这段时间我也没怎么去看你,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杜何其困得根本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去了,毕柏在说什么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只是“嗯嗯啊啊”地应和着然后顺便也跟对方说了句“新年快乐”。 同样没睡醒的闻淮被吵到,一条胳膊甩过来搭在杜何其脖子上,差点儿把他弄死。 “谁啊……”闻淮往杜何其身上凑了凑,嘴唇贴着他这边儿的耳朵。 杜何其被他弄得耳朵痒心也痒,睡意去了些。 “毕柏。”他小声儿地跟闻淮说。 那边儿的毕柏似乎突然机灵了起来,问道:“何其哥,是闻淮哥在说话吗?也给他拜年!” 杜何其呵呵笑了笑,然后懒洋洋地说:“谢谢你啊,他还没睡醒。” “啊?”毕柏瞬间降低了音量,有些怯怯地说,“哎呀对不起,是不是吵到你们了?我没想到……” 毕柏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他想说“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没起床”,后来觉得人家俩人昨天晚上又要守岁又要恩爱,肯定很累,这个时间没起床很正常。 他内疚了一下,小声说:“对不起啊,那个,不打扰你们了,快好好休息吧,新年快乐,期待接下来的工作!” 毕柏赶紧挂了电话,越想越觉得自己肯定招人烦了,于是给卫楚阳打电话吐苦水。 “你这么早就打电话干嘛啊……”毕柏怎么也没想到卫楚阳也是一副睡意惺忪的样子,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你跟谁在一起呢啊?” “问这个干嘛?” 毕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刚才给何其哥还有闻淮哥打电话,他俩还没起床。” “很正常啊……”卫楚阳看看时间,打了个哈欠。 “他们是很正常,因为昨天晚上人家两口子一定很累,但是你为什么还没起床?你昨天晚上跟谁干了什么?”毕柏觉得自己大概发现了了不得的事,说了一句“我的天呐”之后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变成忙音,来不及解释的卫楚阳翻了个白眼。 正好这会儿他奶奶踹门进来,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打了他一下说:“臭小子赶紧起床!晚上打麻将不睡,早上你又不起来,是不是不想好了!” 等小两口睡够了,已经到了下午,沈河拖家带口地来拜年,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屈瑛瑛怀孕了,也就是沈源,这个整天不着调的家伙竟然要当爸爸了。 杜何其目瞪口呆,然后拉着一脸喜悦的沈河进了书房。 “你好奇怪。”杜何其盯着他看。 沈河今早听到弟弟说这事儿的时候,又是惊又是喜,他们兄弟俩从小父母就没怎么管过,越是长大沈河越觉得小源儿是他拉扯大的,不知道怎么的,一听见屈瑛瑛怀孕,他竟然开心得好像自己要抱孙子了一样。 是挺奇怪的,自己喜欢的人结了婚要当爸爸了,按理说他多少应该有些忧伤,但他竟然完全没有,一想到以后家里要多个小朋友了,沈河就开心得不行。 “沈源都没怎么样,你竟然笑得好像瑛瑛怀的是你孩子一样。”杜何其觉得沈河的反应太奇怪了,简直不可理喻。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沈河说,“但小源儿的喜事就是我的喜事,对我来说,他过得顺心,我就顺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也太……”杜何其坐在电脑椅上,一手拄着桌子托着下巴一手戳了戳沈河的手臂,问他,“你不喜欢小源儿了?” 沈河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坦诚地确认过自己对沈源的感情,但身边的人都不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也懒得去做过多的掩饰,沈源不知道就好。 但既然杜何其又一次这么问了,他也不再拐弯抹角:“喜欢,我这辈子大概只会那样爱他。” 杜何其皱了眉,觉得看不太懂眼前这个人。 “但是很多时候,爱一个人并非要占有他,很多时候我们迫不得已做出选择,而我的选择就是护着他,看着他好好生活。”沈河耸耸肩,笑着说,“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情圣,竟然能发自内心地因为自己爱的人要当爸爸了如此开心。” 杜何其也笑了,用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那小星星呢?真的不考虑?” “这已经不是我考不考虑的问题了,你觉得星星考虑过我吗?”沈河笑得很坦然,他说,“老兄,走吧,咱们这么躲起来说悄悄话真的很奇怪,你老公会怀疑我们有私通。” “他才不会呢!”杜何其骄傲地笑着挑眉,结果一开门就看见闻淮站在那儿,好像站了有一会儿了。 “……你怎么在这儿?”杜何其收敛了笑容,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叫你们吃饭。”闻淮答道。 沈河幸灾乐祸地笑了,然后学着杜何其刚才的样子说:“他才不会呢!哈哈哈!” 因为屈瑛瑛怀孕了,饮食也要特别注意。 闻淮虽然找借口来说是叫他们吃饭,但他们根本就没做饭。 沈河下厨,做了一桌子适合他弟媳口味的菜和汤,杜何其羡慕地说:“瑛瑛姐,你真是嫁的好啊,又是老来得子,真羡慕。” “……你说什么?”屈瑛瑛拿起筷子,眯眼指着杜何其,“你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我说什么了?我的记忆只有七秒,刚才说什么已经忘记了。” 几个人插科打诨了一会儿,话题不可避免地聊到了工作上。 屈瑛瑛怀了孕,沈河的意思是让她休息,安心养胎。 但屈瑛瑛不放心杜何其,毕竟这是自己一手捧起来的艺人,而且还有一年合约就到期了,她不想再把杜何其转到别人名下。 “可是我怕你太累,这家伙多让人操心啊。”沈源噘了噘嘴,喝了一口屈瑛瑛碗里的汤。 “其实……”杜何其说,“瑛瑛姐还跟我一起,也没什么影响,反正我现在就剩下一部《背德边缘》,拍完之后所有代言和杂七杂八的事务沈总来打理好了,为了你们沈家的爱与和谐,我想沈总应该不会拒绝吧?” 杜何其笑得特别贱,还对着沈河挑眉做鬼脸。 沈河还没等答应,沈源先叫了好。 “我觉得靠谱啊,反正你之后也没什么活儿了,这么一来瑛瑛既不会太累又满足了心愿,一举两得啊!” 沈河无奈地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心说自己还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娶了媳妇儿忘了哥,净惦记着媳妇儿不受累了,怎么就不想想他当哥哥的累不累啊! 第58章 重新开工 杜何其的工作被沈河安排得非常完美, 或者说, 被压榨得非常完美。 合约就剩下一年了,沈河是铁了心的让杜何其发挥点儿最后的余热, 赶紧赚钱。 “你这老板当得可真是……”正月十六一大早, 沈河跟郑林肩并肩堵到了杜何其的家门口。 “别说没用的, 你先称下体重。”沈河换了鞋,把放在卧室的体重秤拿出来, 放到了杜何其脚边。 过个年, 普通人都胖了,但杜何其确实瘦了不少。 毕竟要拍戏了, 他不想一直当个小胖子。 “嗯, 减下来不少。”沈河看了眼数字, 又打量了一下杜何其,皱了皱眉说,“眼睛有点儿浮肿,脸……还是胖。” “你快闭嘴吧。”杜何其不高兴了, 他辛辛苦苦的减肥, 结果还要被歧视。 “之前拍完的部分效果挺好的, 怕不连戏,我给你们重新找了个地方,你快着点儿,别赶不上飞机了。” “我知道!”杜何其收拾了一下,很快就从卧室里出来了。 郑林非常有眼力见儿地跑过去给他拿行李,杜何其问:“闻淮呢?” “他从自己家直接去机场。”沈河看了眼时间, “可以走了吗?” “走吧。”杜何其撇撇嘴,觉得错失了一个秀恩爱的好机会。 前一天闻淮有个通告,之后就直接回了自己家,说是要收拾东西准备进组。 因为这个,杜何其计划中的俩人手牵手进机场成了泡影。 他觉得自己大概也高调不了多久了,等《背德边缘》拍完,他也差不多要开始准备隐退的事情了,等自己退居二线了,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跟闻淮这样当众秀恩爱了。 “丧着一张脸干嘛啊?”刚一上车,沈河就觉得杜何其气压不对,心里琢磨着这家伙是不是休假休得懒了不想干活了。 “对自己的未来表示担忧。”杜何其随口胡诌,“我的最后一部戏啊……” “行了,别嚎了,你最后一部戏,绝对想办法给你弄出点儿大水花!” 重新开工最开心的无疑是毕柏。 《背德边缘》这部电影实在是命运多舛,他估摸着要是给这部电影写本拍摄日记的话,大概会是挺厚的一本。 当初杜何其受伤,沈河来找他谈,大概是因为那边本来就不占理,所以给出的条件非常好。 沈河让毕柏自己选,要么换人重拍,所有的赔偿费用沈河他们公司来承担,要么暂停拍摄,等待杜何其回归,当然,这期间的赔偿,沈河也给出了一个让毕柏非常吃惊的数字。 最后他当然是选择等杜何其,现在临时换演员,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自从那件事之后,这位沈老板似乎就对他们这部原本搞不出什么大名堂的小电影格外关注起来。 几个月前他们约着见了个面,在征得毕柏的同意后,找了一个圈内很厉害的编剧老师来帮他们修改剧本,这位老编剧是毕柏上学时的偶像,曾经无数次做梦能拍一部这位编剧的作品。 然而他自己一直不争气,没想到竟然借着沈河的光儿,跟这偶像坐在了一起。 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来,沈河最后干脆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把杜何其未来的规划挑挑拣拣说了些给毕柏,着重强调了《背德边缘》将会是杜何其退出娱乐圈前最后一部作品。 直到这个时候毕柏才明白,沈河为什么对他们这部戏这么上心。 毕柏本来就不是扛得起事儿的人,这么一来压力更大了。 但紧接着沈河就说自己会帮他,毕竟不希望杜何其带着遗憾离开这个圈子。 毕柏对于这件事,又是感谢又是感动,事后卫楚阳问他:“你是不是傻啊?你是导演,凭什么事儿事儿都听他的?喧宾夺主这个词儿你听说过没有?” “我觉得挺好的啊。”毕柏说,“咱们之前的很多想法,以我们的能力肯定无法实现,现在有了沈总做支撑,什么都顺利多了,这不挺好吗?” 卫楚阳跟他生气,但也没办法把人骂得太狠,结果三番五次聊下来,他竟然开始觉得毕柏说得有道理了。 就这样,在万能的沈总安排下,《背德边缘》剧组变得更加正规了,连拍摄场地都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今复工,主创们站在记者面前侃侃而谈,底气也更足了。 正式开始拍摄,好久没有面对镜头的杜何其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他先是跟闻淮对了一遍台词,怎么都觉得别扭。 这场是电影中的人物穆佳明跟余景分手之后再见面的戏,配合着阴天,恰到好处。 “不用紧张。”闻淮给他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子,笑着说,“你不是最厉害了么,怕什么啊?” “谁说我怕了?”杜何其瞪了他一眼说,“待会儿别被我的演技惊呆啊!” 说来也巧,这是一场挺虐心的戏,俩人站在余景学校的大门口,刚寒暄了两句,就下起雨来。 原本这场戏并没有这样的安排,雨下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慌,但毕柏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打雨棚护住摄像机,没有叫停,继续拍摄。 因为他发现,这俩人真的进入状态了。 毕柏曾经像很多人一样,觉得现在的年轻演员全都是靠脸吃饭,哪有什么演技和敬业精神,但后来遇到闻淮跟杜何其,他发现自己绝对是捡了两个宝贝回来。 这俩人像是在较劲,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是,现在恋爱了也一样,每场戏都好像是在飙演技,拍得毕柏身心愉悦。 大雨突降,俩人下意识地抬头,紧接着余景护住手里的书本,穆佳明赶紧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挡在余景头顶。 整件外套都为余景挡雨,他自己穿着白色的短袖站在雨中,明明可以趁机靠近,但穆佳明却跟对方保持了些许的距离,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惹这人讨厌。 这些都是剧本里没有的,但却被他们演绎得自然又戳心。 站在镜头外看他们拍摄的沈河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于是在这场戏结束之后,他跟毕柏约了晚上谈谈。 “他干嘛总找你?”卫楚阳有点儿不高兴,觉得就算是这个沈总因为自家艺人而关注他们剧组,但也关注得有点儿过头了,尤其是对毕柏,动不动就找人“谈谈”,有什么可谈的? “人家可能有事儿啊。”毕柏擦着头发上湿漉漉的水,脑子里琢磨着下一场戏的拍摄。 卫楚阳看出他现在没心思听自己抱怨,撇撇嘴忙去了。 因为突然下起来的大雨,毕柏有了新的想法,立刻找编剧修改了下一场戏的剧本,把俩人之后在咖啡店的聊天部分改成了进到教学楼里躲雨。 一对儿曾经深爱却因为“寻求刺激”而感情破裂的旧情人躲在四下无人的教学楼里,并肩看着玻璃门外面的乌云和大雨,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外面电闪雷鸣,像这样的暴雨一般来说很快就会过去。 但躲雨的两个人却心怀鬼胎,都想让雨多下一会儿。 他们分手的这段时间,偶尔以“情人”的身份见面,他们真正的关系结束了,但游戏还在继续。 余景常常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只是不知道他跟穆佳明那刺激的情人游戏是梦,还是说,他们俩曾经的恋爱关系才是梦。 他有些恍惚,有些怅然。 穆佳明突然开了口,对他说:“那边天晴了。” 余景往远处看过去,虽然雨还在下,但天边已经露出了晴空,想必用不了多久这雨就会停了。 雨停了,人也就该走了。 余景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却被穆佳明完全捕捉了去。 雨渐渐小了,天也越来越亮了。 穆佳明突然攥住余景的手腕,两人都湿漉漉的,心跳加了速。 余景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穆佳明的吻就凑了上来。 本来应该觉得欣慰、欣喜和浪漫,但不知为何,余景心里依旧是难过。 他怀里的书全部掉落在地上,被地面上脏污的水渍给浸湿了。 余景的手握成了拳头,在穆佳明的舌尖抵到他的牙齿上面时,他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穆佳明沉吟一声,立马退开,捂着肚子,看着余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余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弯腰捡书。 穆佳明心里难受,他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这个固执的家伙温存一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出手打他。 骤然起了报复心理的穆佳明笑着说:“你是不是误会了?” 余景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尴尬又苦涩。 他捡起书,用衣襟擦拭着被弄脏的地方。 雨小了很多,余景推门往外走,同时对穆佳明说:“游戏结束吧,我不想跟你玩下去了。” 这场拍得杜何其无比兴奋,结束之后好久,他都平静不下来。 一直到晚上那场夜戏也结束后,他回酒店泡了个热水澡,跟闻淮聊了一会儿之后,才算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来。 杜何其说:“演戏真的太爽了。” 闻淮给他擦着身体乳,笑着说:“现在是不是不想隐退了?” “倒也不是,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有不同的打算,这很正常的。”杜何其嘿嘿笑着说,“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这部戏,我们真的可以一起拿奖耶。” 第59章 最佳双男主 重新找回状态之后, 拍戏对杜何其来说完全不是难事, 相反的,重新修改剧本之后, 很多情节让他更有感触, 一旦入戏, 就很难快速从里面走出来。 穆佳明和余景那种明明还爱着,但却因为一时糊涂走错了路的感觉, 让他无比惋惜。 剧本里有一段, 是余景的独白。 拍那场戏的时候他因为承受不了分手的痛苦,于是利用暑期漫长的假日, 一个人出国旅行。 他在威尼斯的露天咖啡店里写下这段独白: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去思考到底怎样才是不同寻常的爱情, 为什么我们每个人在获得了安稳生活后又偏偏试图寻求刺激。游戏很有趣, 在这场游戏的最开始,我们既没有真的背叛爱人又满足了自己低俗的欲望。背德出轨的故事很刺激,但刺激过后,我们在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我们亲手毁了自己的爱情和家庭, 该怨的, 是我们自己。 杜何其完全没办法忘记当他在笔记本上写下这段文字之后的感觉, 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巨大悲伤感淹没了他。 很多时候,很多原本完好的爱情都是被人们自己亲手毁坏,当年他跟闻淮也是一样,没有真正的第三者,没有被抹淡感情,但偏偏没能一起走下去。 好在, 杜何其跟闻淮又被命运拉扯到一起,虽然路途颠簸,但还是走到了同一条路上来。 也好在,余景跟穆佳明的故事也并非是个彻底的悲剧,所有还爱着的人,总有一天能想通,总有一天还会再遇见。 因为这部戏是杜何其最后的收山之作,所以整个剧组都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不停地修改剧本、更换场地,杜何其跟闻淮在片场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拍摄的这几个月里彻底变成了余景和穆佳明。 预算超出了很大一笔数字,毕柏担心得不行,但沈河却拍他肩膀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钱花得起,咱们也一定赚得回来,放心吧。” 毕柏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信任沈河,他在跟卫楚阳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卫楚阳一针见血地对他说:“因为他有钱啊。” 毕柏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当初沈河就说了,这是送给杜何其最后的大礼,让毕柏尽管放手去做。 虽然他这句话听得毕柏心里有点不舒服,因为这电影他才是导演,不过人家说的也没错,拍是他拍的,钱却是人家沈总的。 而且要不是这帮人,他毕柏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拿出一个像样的作品被提名奖项。 说到底,还是沾了光的。 电影拍了很久,沈河自己都觉得进度太慢了,以往杜何其耗时最久的一部片子五个月也拍完了,结果这部纯走感情线的《背德边缘》竟然拖拖拉拉的拍了大半年。 闻淮为了配合杜何其,在拍摄《背德边缘》期间没有接任何其他的工作,他跟沈河想的是一样的,这次之后,再也没机会跟杜何其搭戏了,他要全身心地投入进来,享受这个过程。 电影拍摄进入到收尾阶段,杜何其把整个剧本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吃饭的时候,他对闻淮说:“我觉得我们很幸运。” “嗯?”闻淮看着最近明显瘦了一大圈的杜何其觉得心疼,这个家伙估计也是心里想着这是最后一部片子,所以着了魔一样琢磨余景的部分,甚至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会做很多不同的假设,他们第一次一起拍电影,也是最后一次,闻淮看着自己的爱人这么拼命,一方面心疼他,另一方面又觉得骄傲。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俩凑在一起,很少会谈论起私事,而是大部分时间都在琢磨剧情和角色,闻淮尝尝觉得,过去的几年自己虽然也算是敬业,但那些跟这次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演员在那边拍戏,沈河跟屈瑛瑛约了闻淮的老板见面,准备聊一下明年电影参奖的事宜。 沈河跟郭泓以前见过几次,都是在酒会上,互相寒暄几句,并没有深交。 在沈河的印象中这个郭泓是个挺有风度的人,高大帅气,比他大了差不多五岁,有个领养的孩子。 只不过这次见面,郭泓的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好,明显有些憔悴。 “郭总最近很忙吧?”沈河客气地给他倒了杯茶,“实在抱歉,还要叫您出来。” 郭泓摆摆手,喝了口茶之后跟他道了谢。 屈瑛瑛已经怀孕八个月,眼看着就要生了,郭泓看了看她,又道了句恭喜。 “其实这次来,是想跟您聊一下《背德边缘》的事。”沈河大致给郭泓说了一下他们这边的想法,郭泓表示听郭展翊提起过,不过既然要全力以赴冲奖,那就不能只可着杜何其来。 沈河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说闻淮跟杜何其现在是一家人,但这两家公司可不是。 人都是要先争取自己的利益的。 “您放心。”沈河说,“何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决定只参与‘最佳双男主’的申评。” “什么?”郭泓总算是打起了精神,申奖的这件事他之前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但一直对申请的奖项有所保留,最佳男主角只能有一个,闻淮还是杜何其,在这个选择中,他不可能让步,答案由观众和专业评审来做决定是最好的。 “是的,而且……”沈河停顿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我先把何其的打算跟您说一下好了,至于闻淮那边,还是你们自己去谈。” 跟郭泓分开之后,屈瑛瑛叹气说:“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你可别说了。”沈河揉了揉眉心说,“我这钱啊,真是打了水漂了。” 原本沈河非常有信心在这次的电影节上让《背德边缘》大丰收的,结果那两个不省心的兔崽子竟然说他们俩只要“最佳双男主”。 这个电影节的所有奖项都要主动申评才能参与评选,而他们俩不管怎么说都要放弃其他奖项,气得沈河差点儿背过气去。 虽然说沈河也可以不顾他们的意愿擅自做主,但他从来都不是那种霸道不顾别人感受的老板,所以被一番游说之后,只好点头答应。 他是答应了,但他觉得郭泓不可能答应。 他最近查了一下,这次《背德边缘》的竞争对手都不是什么实力强劲的作品,只要他们想,就肯定能坐拥众奖项。 沈河把屈瑛瑛送回家,开车去片场,忧愁的想:完了,这回影帝一准儿是闻淮的了。 他觉得杜何其傻,傻得都没边儿了。 他也觉得自己傻,竟然在明知道结果的情况下还任由杜何其胡闹,这不是傻就是疯了。 《背德边缘》杀青的时候,毕柏在片场哭成了一个小泪人。 卫楚阳一边儿一脸无奈地给他拍后背一边儿拿着卷筒纸给他擦眼泪。 杜何其松了口气,在最后一句台词最后一个动作结束的时候,他看着闻淮张开了双臂。 这不是什么大制作电影,但却有他们的情怀在。 闻淮抱着他,亲了亲杜何其的耳郭,对他说:“你太棒了。” 同一天,杜何其宣布了自己合约期满之后就会退出娱乐圈的消息,他跟闻淮手牵手地站在媒体记者面前,笑着说:“我还有更精彩的人生,会有更优秀的后辈走到前面来,让我们一起期待吧。” 当然很多人觉得杜何其的退出是因为闻淮,这是他们早就料到的,杜何其看不过那些人在公共平台上胡言乱语,想去解释,但被闻淮阻止了。 “管他们干嘛。”闻淮终于安心地吃了顿饱饭,揉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说,“过来给我听听,几个月了。” 杜何其哈哈大笑,凑到闻淮的肚子上亲了一口。 电影杀青了,但闻淮跟杜何其的工作却还没停止。 在拍摄期间推掉的工作,闻淮渐渐都得还回去,每天到处跑,忙得不可开交。 杜何其一边在给自己之前的工作收尾,一边配合着毕柏他们的后期工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比之前还忙了。 一直到年末,电影快要上映了。 杜何其手里的工作也没剩什么了,站在沈河办公室喝咖啡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儿恍惚,就好像人生真的有一扇门,他现在要推开它,走进一个新的世界。 “怎么着,玩儿什么忧郁呢?”沈河进来,一身的酒味儿。 “你又跟谁喝酒去了?”杜何其皱了皱眉说,“我还想今天晚上跟你去看看贝贝呢,就你这样儿,晚上还是别回去了,省得熏着孩子!” 屈瑛瑛和沈源生了个可爱的小女孩,“贝贝”是小名儿,是因为沈河说沈源小时候在家里爸妈就管他叫“宝宝”,那孩子就叫“贝贝”吧。 现在他们还住在一起,沈河总惦记着自己搬出去住,但沈源和屈瑛瑛说什么也不同意。 “我说你能不能让闻淮说说他家老板。”沈河脱了外套,闻了闻,皱了皱鼻子。 “啊?什么意思?” 沈河翻了个白眼说:“我跟他又不熟,他离婚了,为了非要找我喝酒啊?这周都第三次了!我看起来很闲吗?” 第60章 放松一下 杜何其知道沈河忙,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 他们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有家的,没时间回家跟老公温存, 暗恋的, 也没时间思考到底什么时候适合告白。 闻淮那边又开始拍新戏了, 俩人只能每天利用上厕所的工夫视频通话看看对方。 郭展翊还被姚翎垚纠缠着,他也依旧纠缠着常星。 沈河跟常星倒是看起来没什么, 杜何其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是不是经常联系, 不过最近他听说闻淮的老板郭泓跟沈河走得挺近的。 郭泓十年前就结婚了,当时还挺轰动的, 对方是个高学历外国小帅哥, 据说在国外某知名公司上班, 俩人虽然结了婚,但还是异地,三年前领养了一个孩子,本来对方答应说来这边跟他一起生活, 结果上个月, 人没来, 发来一份离婚协议书。 “他可能觉得你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杜何其笑得特别欠揍,坐在沈河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说,“准备好了吗?” “这还用准备?”沈河端着咖啡靠着办公桌站着,胸有成竹地说,“‘最佳双男主’志在必得,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闻淮说到做到了。” “嗯?什么?”杜何其没懂他的意思。 沈河瞪了他一眼说:“‘最佳男主角’的奖项,他竟然真的没有参评。” “……你竟然怀疑他。”杜何其撇撇嘴,“我男人当然说话算话。” 沈河哼笑一声,看着外面,一言不发地喝咖啡。 下个月就是电影节了,紧接着就是杜何其合约到期的日子。 一晃这么多年,他跟杜何其早就成了好兄弟,虽然合约终止了,但未来还长着,尤其是两人还有其他的合作项目,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沈河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忧愁。 这几年里,最爱的弟弟当了爸爸,日子过得比他这个哥哥好多了,好兄弟也结婚了,两口子即将牵手走上红毯,去拿“最佳双男主”。 好像所有人都在改变,而且越变越好,但他还是老样子,不管是五年十年还是多少年,都一个人这么风风火火地往前跑着。 倒也不觉得孤独,毕竟有那么多工作等着他,可偶尔也是会觉得挺累的,想卸下重担,却无可奈何。 “老沈,我有点焦虑。”杜何其双手捧着咖啡杯,忧愁地叹了口气。 “焦虑什么?”沈河没有在意杜何其给他的称呼,说实在的,他也焦虑。 “感觉特别不真实。”杜何其说,“以前挤破头都想进娱乐圈,想演戏,想出名,等到真的实现了,竟然想跑路了。你说,别人得怎么看我啊?” “放心吧。”沈河笑着回答他,“都是夸你和舍不得你的。” 《背德边缘》上映的时间比电影节开幕时间早半个月,首映礼那天闻淮跟杜何其穿了同系列的衣服,打算将恩爱一路秀到底。 在首映礼上毕柏分享了拍摄电影的心路历程,他自己说得眼睛红红的,杜何其听得鼻子酸酸的。 他带着一种告别的心态站在这里,看着导演、看着记者、看着爱人。 以后或许不会再有这样的场景发生在他的生活中了,曾经觉得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到了现在,竟然显得无比珍贵起来。 人就是这样的,杜何其想,包括爱情、包括任何事情,都是在马上要失去或者失去之后,才觉得可贵。 粉丝们都知道这场首映礼是杜何其参加的最后一场,各个后援会都送来了好多好多的礼物,占满了他们的休息室。 记者们也都知道这个消息,在提问时,不可避免地提起了这个话题。 杜何其原本以为自己在回答这类问题时会很激动,却没想到,自己十分平静地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退出娱乐圈并不代表我的人生结束了,所以大家大可不必这么伤心,我只是在人生的路上看到了更好的风景,想要去追逐一下而已。曾经我非常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演员,想让大家看到我,记住我。现在大概实现得差不多了,起码你们看到了我。跟大家一起走到现在,我也没有太多的遗憾了,最后只是希望我所有的粉丝都不要伤心,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想要的,就去努力追逐吧。” 杜何其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如此鸡汤的偶像,说完这段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站在身边的闻淮,撇撇嘴,把头抵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闻淮知道他害羞了,抬手揽住他的肩膀,接过话筒,等着记者们的下一个问题。 沈河在后台等着他们,能清楚地听到杜何其说的话。 他轻声哼笑一下,摇了摇头。 突然想起最初跟杜何其相识那会儿,他根本不觉得这小子能火,但屈瑛瑛说自己不会看错人,杜何其身上有股劲儿,一定能行。 屈瑛瑛没看错人,他也没有下错注。 手机突然响起来,又是郭泓。 沈河不太想接,于是按了静音,没搭理。 结果对方的信息很快就发了过来,说是就在首映礼会场的外面,买了沈河家对面的生煎来。 沈河拍了拍额头,无奈地出去找郭泓。 他不是抗拒不了郭泓,他是抗拒不了生煎包。 《背德边缘》的票房大爆,口碑相当不错。 当然也有人说这部格局如此小、纯感情戏的电影能有这样的票房完全是在卖情怀,毕竟杜何其在这个时候公开确认自己要退出娱乐圈,怎么都摆脱不了趁机炒热度的事实。 因为这个,杜何其被气个半死,在家跑步机跑得大汗淋漓,然后对着闻淮吼说:“他们还有没有点儿良心了?他们良心被谁吃了啊?” “不知道。”闻淮把他从跑步机上拉下来,一边儿给他擦汗一边儿说,“你腿不能这么跑,怎么不长记性呢!” 杜何其翻翻白眼,没说话,继续生闷气。 这一回,因为《背德边缘》,毕柏意外走红,沈河开始盘算着把这人拉到自己的公司来,以后有事儿好开口。 电影上线差不多半个月以后,闻淮跟杜何其终于找了个时间,选了半夜的场次,跑去电影院包了场。 “会不会被人逮到然后说我们买票房啊?”杜何其吃着爆米花,等待着电影开始。 “说就说吧。”闻淮的手环上杜何其的腰,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来回抚摸,“也不是没被说过。” “哎?听你这么说……你以前是不是没少干这事儿?”杜何其被他撩得心痒痒,但他可不敢在电影院乱来。 “我没干过。”闻淮说,“但是以前的那些导演干过,跟我没关系,别怨我。” “好啊你!”杜何其想起之前他们俩有一次电影同时上线,首映当天,闻淮那部电影票房高出他那部好多,“我要跟你好好算算账!” 电影院的灯突然全都灭了,《背德边缘》终于要开始了。 闻淮跟杜何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很少会到电影院来看自己演的电影,一方面是没时间,另一方面总是觉得很尴尬。 但这次不同,这部电影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电影放映的一小时二十分钟里,他们谁都没说话,看着大荧幕上的余景和穆佳明,就好像又把这一年多的时间重新走了一遍。 拍摄中遇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问题,在顺利克服之后的今天,再回头去看,竟然都成了组成他们宝贵感情中的一部分。 字幕出来的时候,杜何其拿出手机对着演员表拍了一张,然后发微博说:最后一次,完美告别。 他很满意自己这一次的表现,就算几十年后重新回顾,应该也不会觉得有太多的遗憾了。 等待电影节的时间里,杜何其跟沈河把学校该准备的一切都准备好了,第一批学员不对外公开招生,沈河那里签了几个新的小演员,都是学生,毫无经验,刚好先给杜何其练练手。 “杜校长,这回该轮到我问你了。” “什么?”杜何其莫名其妙地看向沈河。 “准备好了吗?”沈河对着学校的牌匾打了个响指,“以后你就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了!” “……高帽子我先戴着,以后的路,看着走吧。”杜何其跑了,他其实有点忐忑,突然间的角色转变让他有些无法适应。 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轻易上网去看关于自己的消息,那些鱼龙混杂的消息中,总有些好的,让人愉悦和幸福,但也掺杂着些负面的,有时候让他郁闷得怀疑人生。 但好在,当自己对那些事情都闭耳不听时,眼前的生活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电影节发来了邀请函,开幕的时间近在眼前。 杜何其嘴上说着“无所谓”,但心里却紧张得不行。 这是最后一次,他觉得“最佳双男主”的奖项一定会被他们收入囊中,但又很怕半路杀出黑马,让他的期待落空。 收到邀请函的那天晚上,闻淮收工回来,洗了个澡,钻进被窝抱住杜何其准备睡觉。 杜何其亲了亲他的肩膀说:“我好紧张啊。” 闻淮知道他在说什么,笑了笑说:“那咱们干点儿你熟练的事儿,给你放松一下身心好了。” 第61章 杜先生有话说 虽然志在必得, 但还是没法让杜何其完全放松下来。 跟闻淮一起去机场的路上, 他抓着对方的衬衫衣襟,哼唧了一路。 “何其哥, 你别再哼唧了。”常星抠了抠耳朵说, “我都想上厕所了。” “我又不是吹口哨, 这么利尿吗?”杜何其瞪他,瞪完了继续哼唧。 常星扁扁嘴, 小声儿说:“我想上大号啊……” 为了给杜何其缓解压力, 常星打开了手机。 “我们听相声吧。”常星说,“最近我听说失眠的时候听相声最管用, 因为能让人放松, 我觉得挺适合你现在的情况哎。” “真的假的?”杜何其终于放过了闻淮的衣服, “可是相声好笑的话,不是会越听越兴奋吗?” “不会的。”常星说,“据科学研究表明,人之所以睡不着, 一是因为大脑过度兴奋, 二是因为心理过度焦虑, 就是你越兴奋就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焦虑,然后一焦虑,就更兴奋了,恶性循环,听相声的话能让人放松下来, 表面看好像是更兴奋了,但其实并没有……” “好了好了,你快点儿放吧。”杜何其觉得常星最近变得特别唠叨,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车里放起相声,笑得最欢的果然是杜何其。 笑够了,也笑累了。 开车的郑林提醒他们说:“机场快到了。” 这么一句话,杜何其又紧张起来。 他今天出门前特意跟闻淮研究了半天,俩人的穿着刻意搭配了一下。 闻淮笑话了他半天,杜何其解释说:“你懂什么,机场公开秀恩爱这事儿以后还能有几次都没法说了,你得学会珍惜!” 这么一说,杜何其突然发现自己对于退出娱乐圈这件事,觉得最遗憾的不是以后拿不到奖、拍不了电影了,而是没法再到各种场合跟闻淮公开秀恩爱了。 尤其是,现在漂亮懂事儿的年轻小演员越来越多,这回的姚翎垚是看上了郭展翊,那以后说不准那部戏合作的演员就盯上了闻淮。 想到这儿,杜何其有点不高兴。 比主角儿们来得更早的,是主角儿们的粉丝。 一大帮男生女生,脖子上都挂着相机,不知道等了他们多久。 闻淮跟杜何其从车上下来开始就牵着手,直接摆出一副“对没错,我们就是来秀恩爱”的架势。 杜何其本来心里还在琢磨别的,但一看到这些粉丝,瞬间心情就好了起来。 他笑眯眯地跟大家挥手打招呼,有几个女孩一看到他就开始掉眼泪。 杜何其心里明白她们为什么哭,偶像和粉丝的关系从来都是难以定义的,他们不是一家人,感情却胜似一家人,粉丝把偶像当做目标和榜样,偶像借助粉丝的力量一点一点往上爬。 他们对彼此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如今杜何其要远离他们的生活,怎么可能不难过。 闻淮看出杜何其情绪受到了影响,自己也有些担心。 于是,过安检的时候,他故意开玩笑,对那个正在检查杜何其的安检员说:“那个,麻烦避开敏感地带,这是我男朋友。” 他的一句玩笑话,逗笑了在场的所有人。 杜何其回头憋着笑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安检员说:“没事儿,随便摸!” 候机的时候杜何其跟闻淮给几个粉丝签了名还合了影,这都是以前他们绝对不会做的事。 杜何其一边前面还一边嘱咐那几个粉丝:“是不是又翘了课?赶紧回去,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翘课来搞事!” 闻淮笑着看他,抬手把他支楞起来的头发给按了下去。 今年的电影节在圣托里尼举行,杜何其他们到达那边的时候刚好是晚上,而电影节开幕式在第二天晚上举行。 常星第一次来这边,兴奋得到处转。 杜何其累得不行,拉着闻淮回了酒店就睡觉。 他最近特别焦躁,总是担心自己在这次的电影节上会留下抹去不的黑历史。 他怕走红毯的时候摔跤,怕领奖的时候摔了奖杯,怕获奖感言说错,更怕自己压根儿拿不到奖。 虽然沈河已经跟他说了一百八十次了,这个奖一定是他们的,但他还是很担心。 沈河有事,没能跟过来,杜何其睡不着,又给他打电话。 “你确定是我们的吗?”杜何其坐在厕所马桶上,神经兮兮地问,“会不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祖宗啊!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找人打听过内幕消息了,就是你们的!”沈河快被他烦死了,“这个奖作不了弊,你放心吧,难不成你连自己的演技都不相信了?” 杜何其总算心里踏实了点儿,然后傲娇地说:“我是信不过闻淮的演技!” 吃了颗定心丸,杜何其终于能睡觉了。 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又给沈河打了个电话,依旧是这段对白,搞得沈河彻底抓狂了。 “何其哥,你今天真的帅到惨绝人寰。”常星看着化完妆换好衣服的杜何其,双手竖起了大拇指。 “星星,不要乱用成语。”杜何其站在镜子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自己,他唯一庆幸的就是《背德边缘》拍戏期间,他瘦了回去。 “哎,还真不错。”杜何其拿着手机自拍了一张然后说,“老闻,结婚证儿的照片能不能补拍啊?我想重新拍一张。” “行啊,简单。”闻淮说,“那先离了然后再去办吧。” “……你想得美!”杜何其发了条微博炫耀自己今天的造型,然后翻了个白眼对闻淮说,“离了之后谁还找你复婚啊!我直接去找肤白貌美的小男孩好不好?” 常星和郑林正凑在看流程单,一听他这么说,双双抬头。 “何其哥,你说的是我还是小林子啊?” 杜何其跟闻淮同时看向常星,闻淮说:“你这个月奖金……” “啊!啊!啊!我什么都没说!”常星捂着嘴,跑了。 晚上的开幕式,杜何其跟闻淮一起走红毯。 他们俩都有些激动,多年前幻想的场面,竟然真的实现了。 什么奖项,什么荣誉,都没有此刻更让他们欣慰。 几年前,他们还是躲在出租屋里连房租都难凑齐的一对儿只能做梦的小演员,如今,当初做过的梦,都一一实现,竟然有些不真实。 闻淮跟杜何其牵着手,造型依旧相得益彰,不遗余力的秀着恩爱。 常星躲在后台看直播,摇摇头,咂巴咂巴嘴对郑林说:“看着没,嘚瑟的!” 郑林凑过去看,点点头:“嗯,看着了。” 这俩人同时在心里忧愁了一番,大明星可以去红毯上秀恩爱,他们小助理只能在后台吃薯片。 杜何其每走一步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要帅到让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自己。 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艺人。 今天他走了,明天就有人顶上他的位置,粉丝们今天在为他流眼泪,明天就能跑到别人的微博下面发爱心。 不是说大家无情,只是在这个圈子里,优秀的人太多了,缺了一颗星星,影响不了整片银河。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闻淮,对方恰巧也看向他。 两个人相视一笑,成了今晚记者们镜头里最动人的一个画面。 红毯之后,经过短暂的休息准备时间,颁奖典礼就要开始了。 杜何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紧张得手指冰凉。 闻淮突然握住他的手,搭在自己腿上,小声儿说:“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 “嗯?”杜何其发现自己竟然都没办法正常聊天,好像多说几个字就会出卖他紧张的心情。 “我想起你第一次上台领奖的那个时候。”闻淮笑着看他,“那会儿我坐在台下,你狠狠的瞪着我。” 杜何其记得那时候,他好不容易在屈瑛瑛的帮助下火了起来。 那是他的第一个奖,在说获奖感言的时候,他全程都盯着闻淮看。 他想让这个人知道自己不是个无能的人,闻淮能火,他也能,闻淮能拿奖,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两个人做什么都较着劲,就这样,互相较量着,走到了如今。 “我那会儿都烦死你了。”杜何其翻过手,跟他十指紧握,“前男友什么的,真的最烦了。” 闻淮听了,没忍住,对着他笑了笑,用力地握了握杜何其的手。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了,所有奖项的候选名单都在最开始展现在了大屏幕上。 闻淮跟杜何其只参评了“最佳双男主”这一个奖项,他们的名字下面写着:电影《背德边缘》。 毕柏和卫楚阳也在,他们距离杜何其不远处坐着。 杜何其看到“最佳新人导演”的候选名单上有毕柏的名字,于是扭头去看对方,发现那个怂兮兮的家伙做得笔直笔直的,一看就比他还紧张。 “老闻。”杜何其说,“等会儿咱们要是得奖了,有件事儿你千万别忘了。” “什么事儿?”闻淮看向他,有点诧异。 杜何其深呼吸一下,然后凑到闻淮耳边小声说:“笨!吻我啊!” 第62章 领奖 杜何其跟闻淮自从走红以来没少参加各种颁奖礼, 有价值的、没价值的、口碑好的、口碑差的, 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拿过些什么奖,而这些奖杯又有什么不同。 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去琢磨那些, 因为一直以来, 杜何其只想跟闻淮一起领奖, 闻淮想拿的影帝又一直拿不到。 郭泓曾经一次次安慰闻淮说,影帝不是谁都可以轻松拿到的, 他还年轻, 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 他自己也曾经这么以为,但现在, 看着杜何其突然决定退出娱乐圈, 他才发现, 其实时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 早在《背德边缘》参评的时候闻淮就跟老板郭泓说过这一次不准备参与除了“最佳双男主”之外的任何奖项,也算是给杜何其一个交代。 郭泓被他气个半死,说他缺心眼儿。 确实,这一次大概是闻淮离影帝最近的一次。 没有太过强劲的对手, 冲出黑马的几率也微乎其微, 加上这部《背德边缘》是他们真正花了心思花了精力去拍的, 拿奖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闻淮还是说服了郭泓,他不想再让杜何其失望。 当年在感情和事业的天平上,闻淮没能好好处理,使明明还相爱的两个人遗憾分手,白白浪费了五年多的时间。 这一回,闻淮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辜负杜何其, 他答应了的事情,说什么也要做到。 他们安静地坐着,杜何其紧张得手心出了汗。 这要是放在以前,此刻的杜何其肯定是惦记着赶紧结束,然后去吃点儿东西。 可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他几年前的愿望,到现在,终于快要实现了。 “老闻。”杜何其突然用力握了一下闻淮的手。 闻淮凑过来,听见杜何其小声儿地说:“如果今天咱们拿到那个奖,晚上回去有赏。” 可以说,《背德边缘》让很多人都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果实。 毕柏拿到了“最佳新人导演”,站在台上结结巴巴地说完了获奖感言,一回来就扑到卫楚阳怀里哭,那没出息的样儿,一点儿都不像是个拿了奖闯出了名堂的正经导演,反倒是像个不小心走错舞台的学生,又好笑又可爱。 杜何其看着他们,竟然觉得欣慰。 闻淮跟杜何其等着的“最佳双男主”是倒数第三个奖项,他们看着身边的人都一一领了奖,唯独他们俩,还坐在那儿等着。 越是到了后来,就越是紧张。 沈河让人传话来,说已经打听过,确认无误那个奖就是他们的。 虽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但一刻没有站在领奖台上,杜何其就一刻无法觉得轻松。 从来没有觉得一个颁奖礼如此漫长过,等到颁奖嘉宾终于走上来宣布“最佳双男主”候选名单时,杜何其已经大脑空空了。 他神游天外好一阵,突然被闻淮拉着站起来,回神儿之后,周围一阵掌声。 杜何其还没来得及整理表情就被闻淮捧着脸吻了过来。 他惊讶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跟闻淮说的话:吻我啊! 他抱住闻淮,回应了一个吻,然后两人牵着手,走上了领奖台。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杜何其竟然完全感受不到紧张了,反倒既自信又骄傲,他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奖杯,向对方表达了感谢。 另一边的闻淮也一样,转过头时,两人含笑对视。 颁奖嘉宾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个人站在这里。 因为时间有限,他们只有短短的一分半钟可以发表获奖感言。 闻淮用力地拥抱了一下杜何其,然后微微侧开身子,让杜何其讲话。 “要感谢的人太多了,”杜何其想起自己第一次领奖时从头到尾的官腔,觉得十分好笑,他看了一眼闻淮,然后说,“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站在电影节的领奖台上,所以,我想任性一次,只感谢一个人。” 全场安静了下来,一层的席位上坐着各路演员,二层和三层是观众席,基本上都是粉丝。 杜何其深呼吸一下,笑着说:“我要感谢我的爱人,闻淮。” 对于看客们来说,这并不意外。 当初两人公开恋情,之后又说原来是破镜重圆,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什么,似乎都不再新奇,更何况,人家已经结婚了。 杜何其不管别人爱不爱听,他接着说道:“如果不是为了跟他较个高低,我不会时隔多年后来拍《背德边缘》,当然,如果我们没有拍这部戏,那么我们俩现在可能还是一对儿闹掰了的前任,整天暗地里较劲。” 他说完这句话,台下一阵哄笑。 闻淮始终站在他身边,淡淡地笑着看他。 他听着杜何其的话,脑海里开始重播两人这些年所经历过的画面。 过去那些好的坏的,都一一重现,在今天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跑出来凑了个热闹。 “那时候我们唯一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跟对方手牵手走红毯,当时觉得遥不可及的事,如今终于实现了。”杜何其顿了顿,“我真的没有遗憾了。” 他们的时间到了,有导演在下面对他们挥手。 杜何其跟闻淮互相点了下头,闻淮说:“最后感谢所有给过我们支持和鼓励的朋友们,感谢导演和剧组所有的工作人员,也感谢我们的老板们,何其说今天拿了奖,晚上回去要给我奖励,那我们先走一步,谢谢大家!” 杜何其扶额笑着被闻淮拉下了台,两人没有再回到座位去,而是直接回了后台。 一进休息室,一股生煎的味道扑面而来。 “……什么情况?”杜何其嗅了嗅,突然就饿了。 他为了穿西装好看,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到了这会儿,馋虫被勾引出来,饿得肚子“咕咕”叫。 “吃没了。”沈河把最后一个生煎吃完,接过郭泓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说,“你们俩明天还得上头条,好烦啊。” 杜何其一看生煎已经没了,顿时不高兴了,把奖杯一放,脱了外套对着沈河翻了个白眼说:“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走吧咱们。”闻淮惦记着自己的“奖励”,他已经想好了今天晚上怎么折腾杜何其。 按理说,他们拿了这个奖,应该兴奋得不行,可两人都异常平静。 沈河问杜何其:“你怎么不high啊?” “我都饿成这样了,哪儿high得起来啊!”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跟着闻淮出门去找常星,准备晚上好好吃一顿,庆祝自己结束了人生中最后一个通告。 临出门前,闻淮回头对一直盯着沈河看的郭泓说:“老板,注意一下自己的眼神。” “你老板该不会是看上沈河了吧?”杜何其跟闻淮坐在车里,前排郑林跟常星正在吃薯片:“小星星,给我来一片儿!” 常星特别懂事儿的把一整包都给了杜何其,然后转过来笑嘻嘻地问闻淮:“老大,咱老板真的要发展第二春?还是跟沈总?” 闻淮一巴掌拍到他脑门儿说:“少八卦,转过去帮郑林看路。” 正在开车的郑林也撇了撇嘴,他也等着听八卦呢,然而没有了…… 在外面吃饱喝足,郑林跟常星把那两个大爷给送回了杜何其家。 一进屋,闻淮就拦住杜何其,问他:“说好的奖励呢?” 杜何其恍然大悟,凑过去搂住闻淮的腰,撒娇似的摇了摇身子,笑着说:“你不提醒我,我都差点儿忘了,人不服老真不行。” “少转移话题啊。”闻淮的手在杜何其臀部揉了揉,“我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他还没等有下一步动作,杜何其就推开他跑进了卧室。 一看杜何其进卧室了,闻淮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笑着往卧室走,一边走还一边脱衣服。 衬衫刚丢掉,杜何其就又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递给闻淮:“这个,本来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就是因为它,我那时候才一个人跑出去,结果被打个半死。” 闻淮一时语塞,看着杜何其手里的东西心里五味陈杂。 “你干嘛脱衣服?”杜何其抬手在闻淮身上摸了一把,然后笑着说:“快点儿拿着,别耍流氓!” 闻淮愣愣地接过那个盒子,拿在手里,觉得格外重。 那时候的事儿他其实不愿意再想起来,当时杜何其的样子,大概是这辈子最让他心痛的模样。 “对不起。”闻淮没有急着拆礼物,而是过去抱住对方。 杜何其被他这句“对不起”弄得莫名其妙,回抱住他,在闻淮怀里蹭了蹭说:“对不起个屁啊!” 闻淮笑了笑,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突然将人抱起,走进了卧室。 礼物被他放在了一边,被冷落了整整一晚。 第二天早上,闻淮趁着杜何其醒过来之前拆了礼物。 一个钥匙包,上面还印了一坨屎…… 第63章 退休 最佳男主角到底是被谁拿走了, 闻淮跟杜何其这一次都完全不在意。 就连闻淮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跟杜何其去领完这个奖回来,就好像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你别赖床了!”杜何其裹着被子踹他, “我没工作了, 但你有啊。” 闻淮躺在床上摆弄着杜何其给他的钥匙包, 把印着“屎”的一面递到他面前,问:“这位先生, 采访你一下, 当时你是怎么想的,竟然在好好的钥匙包上印这个?” 蓬头垢面的杜何其把脸往枕头上面蹭, 嘿嘿笑着说:“店家说可以给印字, 我想了好久, 这个最适合你。” 闻淮的手伸进被子里使劲儿掐了一把杜何其的腰,然后咬牙切齿地说他:“你说的还真对,别人都说咱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那这么一看, 你就是这坨屎!” 嘴炮打够了, 闻淮起床收拾, 准备出门开工。 闻淮最近一直住在杜何其家里,俩人已经领了证,但还是没找到正经已婚男青年的感觉,俩人这边儿住几天,那边儿住几天,有时候忙起来, 也没空见面,跟谈恋爱时候感觉差不多。 他临出门之前给杜何其留了个作业:“你琢磨一下咱们在哪儿买个房子,顺便看看咱们去哪儿度个蜜月。” “你有时间度蜜月?”刚洗漱出来准备找点儿食物的杜何其立马来了精神,瞪圆了眼睛惊喜地看着闻淮。 闻淮冲他撇撇嘴:“没有,但是你可以心怀美好愿景嘛。” 一个沙发靠垫飞过来,闻淮跑得快,它只擦过了那家伙的后背。 杜何其一个人吃着早餐,觉得无聊至极。 他忙活惯了,突然空闲下来非常不适应,跟沈河一起搞的那个学校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开始运营,也就是说未来至少一个多月的日子,他都要自己这么可怜巴巴的过。 因为杜何其再没有通告了,还没跟着他工作多久的郑林就这么被转去别人名下,杜何其这会儿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应该先把郑林多留一段时间,起码俩人可以一起打打游戏健健身。 他喝了一肚子牛奶,打了一个饱嗝。 拿起手机,给沈河打电话。 到了这个时候,杜何其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朋友。 上大学的时候,因为他跟闻淮谈恋爱,俩人你侬我侬的,跟其他同学接触得非常少,后来更是,满心满眼都是闻淮,连进了娱乐圈,都是冲着闻淮使劲儿的。 走到现在,仔细一琢磨,无聊的时候能骚扰的也就沈家两个兄弟,但沈源最近忙着当爸爸,整天成了妻奴女儿奴,当初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小少爷竟然大变样。 沈源不能找,找了也不会搭理他,那就只剩下沈河了。 他觉得沈河最近很奇怪,跟闻淮的老板暧昧不明的。 电话打过去,好长时间沈河才接起来,而且嗓子还是哑的。 杜何其瞬间脑补了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他问:“你跟谁在一起呢?” “郭泓啊。”沈河的嗓子一说话像是破锣,杜何其都不忍心再逗他了。 但不忍心是不忍心,两秒钟之后,杜何其贱兮兮地笑着说:“哟,昨晚上很激烈啊!” “嗯?你说你跟闻淮?”沈河清了清嗓子,然而并没有太好的效果,依旧非常沙哑,“我跟没跟你说过,纵欲过度不太好,尤其是像闻淮,他今天还有通告吧?你为你男人多考虑一点儿不行吗?” 杜何其被他“教育”得哈哈大笑,笑够了之后说:“我说的是你啊!” “我?”沈河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咦,装什么纯情!” 这会儿沈河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自己扎着针的手背,低声骂道:“你个神经病!” “我怎么了就神经病?不过我可提醒你,郭泓那是有家的!” “你消息能再不灵通一点儿吗?”沈河在这边儿翻了个白眼说,“他几个月前就离婚了!” 他的这句话被取药回来的郭泓刚好听到,沈河吓了一跳,尴尬得恨不得一巴掌扇死杜何其。 “我不跟你说了。”沈河直接挂了电话,看着郭泓,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闻淮那两口子走了之后他们也离开了,俩人约着去喝酒,结果赶上酒吧有人打架,沈河倒霉,被玻璃渣给划了脸,后半夜又开始嗓子发炎,喝水都难受。 他觉得郭泓就是他的丧星,这一晚上丧到极致的一系列事件都是上天在提醒他,离这个人远一点。 “我等会儿要去接米粒儿,你还有一瓶药没打,估计等我们回来刚好完事儿。”郭泓看了眼他的点滴瓶,“你自己看着点儿,药没了就按那个按钮叫护士。” “……大哥。”沈河挑了挑眉说,“我都三十好几了,不是小孩儿。” 郭泓笑着点点头:“行,知道了,你别乱跑,等我们回来。” 沈河把头扭向另一边,觉得郭泓唠叨得像他爸。 听着那人走了,沈河松了口气。 郭泓对他的意思表现得还挺明显的,只不过他觉得他们俩不太合适。 相比于那些年对沈源的感情,他对郭泓似乎从来没有哪怕一瞬间的心动,或许是年纪的原因,一直以来都是他照顾别人,但跟郭泓在一起的时候,那人竟然总像照顾二十岁小男孩似的对他,让沈河有些不自在。 杜何其被沈河挂了电话,生了一肚子闷气。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一退休就开始生病,还喜欢没事儿找事儿。 家里每个星期会有钟点工来打扫,但这次杜何其没等着别人来,自己彻彻底底的大扫除了一遍。 闻淮今天说是要忙到很晚才能回来,常星跟郭展翊都在围着他转,沈河又跟郭泓在一起厮混,杜何其根本找不到人一起玩。 他想起闻淮说的买房那件事,麻利地在手机里下载了一个App,看起最近的楼盘来。 杜何其做这种事毫无经验,只能看看位置、看看户型,看够了,睡一觉,醒来的时候正是下午,他在床上滚了一圈,依旧觉得寂寞。 刷了会儿微博,看到粉丝们放出来的闻淮早上的机场图,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以前他也是走到哪儿都被众星捧月的,可这会儿竟然窝在家里无所事事。 他受不了了,打电话给他妈。 肖春琴女士正带着自己的双胞胎养女做蛋糕,两个小姑娘一听是哥哥打来的电话,抢着跟他打招呼。 “怎么的,这么快就后悔了?” “我才不是后悔。”杜何其看着外面的大太阳,突然发现夏天就要来了,“我就是无聊,闻淮不在家,别人也都忙着呢……” “你跟你老板不是要办学校么?搞得怎么样了?”肖春琴听儿子说过那么两次,每次提起来她都嘲笑杜何其,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混到今天的程度,竟然好意思去办什么学校教别人。 她虽然嘴巴上这么吐槽,但心里其实是担心儿子的,杜何其不是做生意的料,虽然说这是“学校”,可是说到底也还是商业性质,别人冲着杜何其的名气来了,万一真做得不好,砸的招牌可不止是学校的招牌,连杜何其这个人都晚节不保,搞不好还会被冠上“退出娱乐圈后办艺术培训学校骗钱”的名头。 这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她一直觉得这孩子也不差钱了,退出之后安安稳稳的做点儿什么都不错,没想到还半只脚泡在那个大染缸里,挺没劲的。 “我跟你说啊,你老板那人,奸滑着呢,别让他把你给骗了!” 杜何其被她神神叨叨的语气给逗笑了,一边在床上蹬腿锻炼一边笑着说:“不会的,沈河不是那种人。” “哼。”肖春琴在这边儿撇撇嘴,“你要是无聊就来我这儿住几天,两个小妮子总惦记着想见你。” “行啊,我跟闻淮这边儿正准备买房子呢,等定下来我就去看你们。” “……得了吧还是。”肖春琴说,“等你定下来,我家闺女都长大了!” “不会的!我们哪有那么慢!”杜何其解释说,“我跟闻淮领了证儿之后也没个稳定的家,两边跑,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刚好我现在闲下来了,趁着这段时间抓紧把所有事情都敲定,以后我们俩住一起,您不也放心么!” “我放心什么啊!”一说起闻淮,肖春琴就又是一肚子火,“你们俩结婚,连招呼都不跟我打,我还放心?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当时杜何其跟闻淮领证儿这事儿事出突然,他们谁都没来得及通知,当然,记者还是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这事儿,肖春琴没少骂杜何其,倒不是反对,就是怨他没提前知会一声,有一种儿子大了不爱妈的感觉。 “我真是养了个小王八蛋!”肖春琴骂完这句话,自己竟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肖春琴的哪句话触动了杜何其,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妈,养孩子好玩吗?” 第64章 厉害了 肖春琴被自己儿子给吓着了, 她突然觉得现在的年轻人非常扯淡, 说恋爱就恋爱,说结婚就结婚, 这会儿竟然还惦记起养孩子来。 “我警告你, 你自己还没活明白呢, 少给我打那些不着调的算盘!” “唉,你急什么啊, 我就随便问问。”杜何其只是听见那两个妹妹的声音之后突然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忙, 也没去看看屈瑛瑛跟沈源的孩子,说好了让他当干爹, 让闻淮当干妈的。 “那就好。”肖春琴松了口气, “别瞎胡闹, 养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了知道了!”杜何其明白肖春琴的意思,他跟闻淮现在虽然说看起来什么都不缺,但终究还没有个稳定的生活状态,结婚这事儿已经够突然了, 再一拍脑袋去领养个孩子, 别说他们了, 这对孩子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好了,没什么事儿挂电话吧,我这忙着呢!”肖春琴说挂就挂,完全没给儿子反应的时间。 杜何其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往后一躺,觉得他妈不爱他了。 杜何其在家闲着, 闻淮在外面忙着。 他这一天要跑两个通告,一个杂志拍摄,一个娱乐节目的专访,而且两个竟然都不太顺利。 上午郭展翊跟常星一起带着闻淮到达拍摄地点,没想到在闻淮前面拍摄的竟然是白硕。 自从《背德边缘》把白硕的角色换掉之后,闻淮就再没遇见过这人,平时事情又多,也没特意去关注过对方的消息。 对于他而言,像白硕这样的人见得多了,年纪轻轻,急于求成,总想走点儿捷径挤到大众视野里。 然而经常是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刚看到白硕的时候还没认出来那人,是常星小声儿说:“哎呦,他还在圈里混呐。” 他这么一说,闻淮跟郭展翊才仔细打量起那个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却依旧手忙脚乱的人来。 白硕一开始还没注意到闻淮他们,等到发现三个人后,动作做得更不自然了。 原本闻淮要十点拍摄,结果因为白硕,一直等到十点半对方才结束。 白硕的经纪人换成了一个年纪挺大的女人,他一结束拍摄,就被妈了个狗血临头。 白硕低着头从闻淮他们身边走过,招呼也没打,倒是他经纪人对着闻淮一行人谄媚地笑着。 闻淮那边开始拍摄,常星跑出去放风,发现白硕竟然还没走,蹲在他们车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有预感,这家伙一定是在搞事情。 于是轻手轻脚地绕到对方身后,发现白硕竟然用小刀在划车胎。 “喂,你幼不幼稚?”常星突然一说话,吓得白硕一个激灵坐在了地上。 他回头,看到是常星,立马站起来狠狠地推了面前的人一把,然后撒腿就跑。 常星被推了一下,顿时生了气,他平时软乎乎的,看似谁都能欺负,但实际上,除了郭展翊,谁都没真正欺负过他。 这会儿被这么个完蛋玩意儿推搡,瞬间起了火。 白硕跑,常星就追,还在后面喊:“你给我站住!” 他们拍摄的地方外面有一个小花园,白硕钻进去,在树下捡起石头往后丢。 常星被三个石头分别打中了颧骨、肩膀和胸口,气得嗷嗷直叫。 他平时也不怎么锻炼,好在白硕跑得也不快,两人像是中学生打架一样一边追逐一边叫骂,还不停地放着狠话。 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觉得继续这么下去,直到天黑常星也抓不到白硕,于是在白硕前行的路上多加了点路障。 白硕脚下一滑,两颗石子踩在脚下,瞬间滑倒,摔得尾骨生疼。 常星一看,得意的大笑着跑过去,直接把白硕按在地上,俩人扭打在了一起。 等到巡逻的警察看到,跑过来拉架的时候,常星已经用白硕自己的腰带把他的手腕给绑上了。 “干什么呢!” 常星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小哥,赶紧笑着挥手说:“这人划我车胎!” 郭展翊接到电话的时候愣了好半天,问了三遍:“谁?谁在派出所?” “常星!”对方有点儿不耐烦,“你不认识?” “认识认识!”郭展翊心说:这小子被抓了?不是恶作剧吧? 他跟闻淮交代了一下,往这片儿的派出所跑,一进去就看见常星靠着墙蹲着,还在那儿乐呢。 “你什么情况?”郭展翊过去,拉他起来。 他看见常星脸上挂了彩,衣服裤子全脏了,像是小时候跟人打架结果自己滚了一身土,脏兮兮的,不过看起来似乎是打赢了,毕竟他那得意的样子把“嘚瑟”俩字儿都给写脸上了。 “我今天可真是厉害死了。”常星说,“白硕完蛋了!” “他干嘛了?”郭展翊还没跟他说完,就被警察叫过去了。 人民公仆警察叔叔对他们分别进行了思想教育,还让常星写了一份保证书。 他们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白硕还在里面,常星拉着郭展翊偷偷摸摸地跑到派出所对面的胡同里,对郭展翊说:“等着啊,有好戏看了!” 常星叫来了两家相熟媒体的娱乐记者,像白硕这种不出名儿的小艺人,不少媒体你打电话对方都不来。 常星觉得自己特别棒,竟然也是手里有资源的小助理了。 他们俩瞧瞧围观了一下白硕出来时尴尬的场面,然后郭展翊说:“你行啊,学会跟别人打架了。” 常星回头瞪他一眼,翻了个白眼,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哪有你行啊,你以前不还跟别人打炮呢么!” 郭展翊被他弄得哑口无言,揉揉脖子,跟着常星回去接闻淮。 闹了这么一出,浪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好在下午的专访他们没迟到,准时到达演播室,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妥帖。 然而这一次是闻淮有些不高兴。 录制开始后,主持人根本不按照之前给他们看过的台本走,除了最开始的打招呼和近期电影宣传,其他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杜何其或者是他们俩的婚姻。 闻淮心里非常不痛快,有一种自己在努力工作却被无视了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努力保持微笑,尽可能地把话题往回拉。 但到了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主持人已经开始问他极其隐私的问题了。 闻淮扭头向郭展翊示意,发现对方正在跟副导演非常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很快,节目录制被叫停,闻淮的表情瞬间冷下来,站起身往后台走。 “怎么回事儿?”主持人竟然表现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说,“录得好好的,为什么暂停?” 闻淮没理他,自己去休息室了,这边留给郭展翊去交涉。 常星趁着闻淮录节目的时候跑去洗了把脸,这会儿正在偷用他老大的乳液。 休息室的门一开,吓了他一跳,扭头一看,老大脸色极差,赶紧收好瓶子过去问:“老大,谁惹你了?” 闻淮皱着眉盯着常星颧骨上的淤青看了看,抬手扒拉了一下他头发说:“没事儿,你家老郭处理呢,你坐下给我说说你的事儿。” “我怎么了?”常星关好门,乖巧地跟了过来。 “你跟白硕打什么架啊?还弄得自己破了相。”闻淮喝了口水,他只知道常星跟白硕打了一架,打到了派出所,但事情到底因何而起,他还不清楚。 “他划咱们车胎!”一说起这事儿,常星就觉得又生气又痛快,“欠揍嘛。” “哟,你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闻淮笑着看他,说,“这是白硕,也是菜鸟一个,以后可别这么冲动,打架这事儿找老郭。” 常星撇撇嘴小声嘟囔:“我也很能打的。” 闻淮嗤笑一声,没再跟他讨论这件事。 他打开手机发现杜何其半小时前发来消息,截图是白硕从派出所出来的新闻。 他又抬眼看了看常星,发现那小子竟然在偷瞄他的微信。 “咳!”闻淮使劲儿一咳,常星立马转身跑去旁边自己给自己罚站。 他们俩在休息室很快就听到了外面吵架的声音,常星好奇想出去看,被闻淮阻止了。 “别去瞎搀和。”闻淮一想到刚才那主持人问的问题就觉得生气,他倒不是很介意对方问起杜何其的事情,毕竟他们是爱人,杜何其又刚刚隐退,大家有猜测有好奇也是正常的,在之前的台本中关于这部分的问题闻淮也没太抗拒,他觉得只要适当适量,没什么不可以。 然而,正式录制的时候对方竟然完全抛弃了台本,自作主张地越问越过分,闻淮觉得自己没有直接翻脸已经很客气了。 本末倒置,这是他最不喜欢的事。 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郭展翊进来叫闻淮回去。 他们从头重新录制,这一次主持人虽然表情不太好,但却没有再擅自做主更改问题,起码是将这次的专访录完了。 临走的时候,闻淮看了眼时间,他们这一天,比预计的要多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坐在车上往家赶的时候,闻淮郁闷的想:两个小时,都能来一发了。 第65章 咦 闻淮依旧没回自己家, 直奔杜何其的两室一厅就去了。 进屋的时候客厅的灯没开, 他估摸着家里这个闲人可能已经睡了,怕吵醒对方, 就抹黑换了鞋, 然后往卧室走。 卧室的隔壁是书房, 闻淮过去的时候发现那里面有微弱的光亮,有些好奇, 便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杜何其穿着家居服, 趴在键盘上睡得正香。 闻淮有点儿想笑,但忍住没出声, 依旧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想看看这家伙睡着之前在干嘛。 他本以为杜何其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看电影,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特别有正事儿的在写策划,学校怎么运营、课程怎么安排,当然,只写了几百个字, 其他的都是杜何其压在键盘上打出的乱码。 闻淮突然想起以前在学校, 他们聊起高中学文化课时的心酸历程, 一边要去上艺考课,一边也不能让文化课拖后腿,经常晚上熬夜学习,学着学着就趴桌子上睡着了。 看着现在的杜何其,他突然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仿佛在眼看着三十岁的对方身上看到了十七岁的杜何其。 闻淮拿起手机, 调成静音模式,给这位疲惫的先生拍了张照片。 杜何其自己微博的最后一条是他宣布退出娱乐圈的内容,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更新过。 倒是那个曾经用来偷看闻淮的小号微博刷得勤快,连看个综艺节目都要发一条。 闻淮知道他想过安静日子了,所以才会发生像今天录专访时的情况,对方问得多,他就很生气。 他不是不能提起杜何其,只是觉得这样对他对对方,都是困扰。 两人虽然是伴侣,但也是独立的个体,既然杜何其已经不愿意再站出来了,他自然也不愿意总拉他出来遛。 闻淮看着这张照片,想了一会儿,发在了自己只有两个粉丝的小号上。 两个粉丝,一个是新手指南,一个是“好玩不过闻淮”。 他直接发了图,微博自带的水印“趴”在图片中间杜何其的脑袋上,还挺滑稽的。 玩够了的闻淮收好手机,轻轻地拍了一下杜何其的背,生怕吓着他,小声说:“回卧室去睡觉吧。” 杜何其睡得迷迷糊糊的,抬头还擦了擦嘴角。 “没有口水,别擦了。”闻淮凑过去吻他,两人亲得黏黏糊糊的。 杜何其存好文档,关电脑,然后靠着闻淮懒洋洋地往卧室走,抱怨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进了卧室杜何其直接倒在了床上,扯过被子闷头就睡。 闻淮哪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甩掉脚上的拖鞋,衣服不脱也不洗漱,直接钻进被窝,摸摸上面,捏捏下边,又凑过去在杜何其的脖子上使劲儿吸出来一个吻痕,弄得杜何其“嗯嗯”直叫。 闻淮玩儿够了,起身去洗澡,杜何其怨念的看着他,咬了咬牙,掀开被子下了床,跟在闻淮后面钻进了浴室里。 杜何其一直以为自己这段时间会非常闲,他已经做好了在家里“长蘑菇”的准备,然而没休息几天,沈河就打了电话过来让他去监工。 “这边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全是按照你的喜好弄的。”沈河骄傲的带着杜何其在租的那栋三层小楼里参观,介绍说,“你的办公室在三楼,隔壁是一间休息室,非常方便。” “方便什么?”杜何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口问道。 “方便你跟闻淮在里面搞事。” 杜何其觉得自己身边的人真的是一个赛一个的不正经,沈河现在说的话,闻淮昨天也提过,说是以前他们俩都是“跑外勤”的,这回好了,终于有机会玩“办公室play”了,甚至一边儿揉着杜何其的屁股一边儿自己意淫了好几个体位。 “你们这么都这么不要脸啊?”杜何其瞪了一眼沈河,然后突然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说,“你坦白吧,是不是没少跟人在办公室胡搞?” “我胡搞?”沈河呵呵一笑,“我是那种人么?” “你不是谁是?” 闹够了,两人来到杜何其办公室门口,看着那扇磨砂玻璃门上挂着的“校长室”牌子,杜何其觉得实在太违和了。 “想换。”杜何其表情非常严肃。 沈河看了他一眼,问:“换成什么?” “换一个不那么‘重’的,”杜何其认真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觉得‘天上人间’怎么样?” 下一秒,杜何其就被沈河一脚踹进了办公室。 闻淮在电话里听到杜何其说自己的办公室叫“校长室”时笑得差点儿从沙发上滚下来,他在后台休息室,人多耳朵多,他看了一圈,然后用手挡住嘴,小声说:“旁边儿的休息室太多余了,在校长室里干校长,我觉得挺好的。” “好你个大头鬼!”杜何其觉得特别尴尬,他实在受不了这种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身份,但沈河不让他改,还说以后必须得端起架子来,毕竟未来他杜何其要扛起的不仅是自己的重担,还有整个艺术培训学校。 “不说了,我要开工了。”闻淮说,“我明天没事儿,带我去你学校看看呗。” “有什么好看的……还一个人都没有呢。” “没有正好。”闻淮笑得特别贱,“我们可以开着门搞。” 杜何其还没来得及骂他就被挂了电话,他在这边自己脑补了一下,“刷”地红了脸。 闻淮这边儿也一样,虽然挂了电话,但脑子里的画面却没能成功关掉,开工前五分钟,他竟然不合时宜地支起了“帐篷”。 常星拿水来给他,一不小心瞄到了他老大的那个部位。 立刻跳开两步,离得远远的把水递过去,然后另一只手捂着眼睛说:“老大!你太过分了!” 闻淮本来就焦躁,被他这么一说,恨不得直接把水淋到裤裆里。 他一口气喝了半瓶水,然后站起来,面对墙壁站着,试图用冥想的方法让自己赶紧萎下去。 还没等他彻底“灭火”,工作人员就来叫他。 闻淮丧着脸往外走,常星憋笑憋得脸通红。 闻淮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工作的时候就该好好工作,撩骚是会遭报应的。 他好不容易在正式开始发布会之前让那尴尬的部位恢复了原状,结果因为水喝得太多,发布会进行到一半他就开始想上厕所。 闻淮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参加过的最窘迫的一次发布会,整个儿后半段,他几乎都是夹着腿走路的,感觉自己的膀胱分分钟就要爆炸了。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闻淮第一时间冲进了厕所。 等在一旁有事要跟他说的郭展翊一脸茫然:“他尿急?” “不是!”常星凑过去,趴在郭展翊耳边小声儿地说,“老大想何其哥了,你懂的!” 郭展翊懂了,但闻淮懵了。 一直到他晚上回家,郭展翊和常星都像犯病了一样看着他笑,特别瘆人。 在外面被折磨了一天,晚上回家听着杜何其眉飞色舞地讲学校的规划。 他突然觉得挺有意思的,便问:“那什么,以后我给你们学员当特邀老师呗。” 杜何其的“演讲”戛然而止,沉默地看了闻淮几秒,然后说:“求我,把我求开心了,我就考虑一下你的要求。” 然后未来的杜校长就被老公扑倒在了地毯上,没用多久,他就开始求饶了。 闻淮咬着他的嘴唇,手在他身上作乱,杜何其哀哀求饶,眼泪都快出来了。 “现在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刚才的要求?”闻淮趴在杜何其脖颈间嗅了嗅,对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让他沉迷,加大了动作。 “嗯……”杜何其双手抱着闻淮的头,哼哼唧唧地说,“你再努努力……我就考虑一下……” 第二天,杜何其浑身上下哪儿都疼,本来打算死都不离开被窝,结果中午的时候就被丧心病狂的闻淮拖着出了门。 “我不想去……”杜何其懒洋洋地说,“刚装修完,都是甲醛,你去干嘛啊!” 闻淮给他系好安全带,笑着说:“去帮你吸甲醛啊!” 杜何其这个艺术培训学校就在离他公司不远的地方,沈河选的,租金也是对方出的。 本来杜何其想离他远点儿,但沈河说:“远点儿?那你自己出钱吧。” 在金钱面前,杜何其瞬间抛弃了尊严。 他们到了学校附近,绕了两圈也没找到停车位,闻淮抱怨说:“你这地方选的不好,没地儿停车啊。” “去沈河公司吧,”杜何其撇嘴,心说这地儿又不是我选的,“估计这时候他还没去,咱把车停到他的停车位上去!” 闻淮跟他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击掌,愉快地开车奔去。 从那边步行过来,杜何其掐着时间算了一下,一共十分钟不到,以后可以每天去跟沈河抢车位,还不错。 “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招生啊?”闻淮跟着杜何其开门进去,大门一开,走廊的墙上挂着很多相框,看起来是以后准备放相片的。 “第一批不对外招生,这边儿已经达到入住指标可以开始往里面搬东西了,等全都部署完,就差不多可以开始了,沈河那边好几个小孩儿等着呢。”杜何其直接带着闻淮上楼,这家伙为什么来,他再清楚不过了。 到了“校长室”门口,闻淮笑得停不下来。 杜何其刚推开门,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你别闹啊。”杜何其拍了拍他的手,“万一沈河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闻淮亲了一下杜何其的耳朵,声音已经染上了欲望,“他找不到停车位就去别的地方玩了,放心吧。” 第66章 哇哦 很多时候, 无数个事实告诉我们, 做人说话不要太满。 闻淮跟杜何其抢了沈河的车位,然后跑到办公室来胡闹, 自信满满的以为不会有人打扰, 但现实永远不止是骨感, 还会硌得慌。 杜何其顺手往身后的桌面上一支一跳,坐了上去, 闻淮直接去扒对方的裤子, 两人又是闹又是亲,脱了个精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传来脚步声, 还有沈河说话的声音:“何其吗?你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声音由远及近, 好像还不只是一个人。 闻淮跟杜何其吓得懵了两秒钟,然后赶紧抓过衣服往身上穿,整个儿一副被捉奸的现场。 杜何其慌慌张张的穿裤子,闻淮套上内裤之后赶紧去关门, 然而来不及了, 沈河已经到了门口。 果然不只有他自己, 这家伙手上还牵着个小朋友。 “操。”沈河看着面前只穿着内裤,而且重点部位还明显凸起的闻淮,立刻捂住了小孩儿的眼睛。 “哎?”身高还不及沈河腿长的双马尾小女孩抓着沈河的手,脆生生地说,“沈叔叔我看不到啦!” 沈河瞪着眼睛怒视闻淮,闻淮耸耸肩, 摊摊手,关上了门。 “什么情况!”杜何其觉得又羞耻又委屈,突然觉得人生好艰难。 闻淮也丧着一张脸,慢慢腾腾地穿衣服。 他心里不爽,好好的“办公室play”就这么被打断了。 再去开门的时候,沈河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捂住小女孩的耳朵然后说:“你们俩太浪了。” “要你管!”杜何其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小姑娘,“谁家孩子?” “我老板家的。”闻淮接了话茬,然后问沈河:“沈总要当我们新任老板娘了?” 一提起这事儿,沈河心里就闷着一口气,他没回答闻淮的话,弯腰抱起小姑娘进了办公室。 闻淮跟杜何其在后面小声嘀咕着:“你老板人怎么样?” “妻奴。” “听起来怪怪的,他以前被别人奴了那么多年,不会到老沈这儿就变鬼畜了吧?” 虽然那俩人似乎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压低声音了,但还是被沈河一个字儿都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你们俩闭嘴好吗?”沈河回头瞪他们,“我跟他,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哦……”杜何其跟闻淮异口同声,“基本上。” 三人一见面就打嘴炮,郭泓上来的时候笑着说:“怎么这么热闹啊?” 他一看闻淮也在,有点惊讶:“你今天不是去塞班吗?” “啊?”闻淮一脸茫然,“我去塞班干嘛?今天没通告啊!” “……展翊跟我说今天要跑塞班,大后天才回来。”郭泓也懵了,他平时不太关注这些人到底有什么通告,毕竟一个公司那么多艺人,他想管也管不过来。 只不过昨天晚上他想找人帮忙照顾一天米粒儿,给郭展翊打电话的时候那家伙要说去塞班。 “我这几天都没事儿啊,特意空出来陪何其的。” “啊?”杜何其一听,开心了,抓了抓他手心脸上挂着笑,小声儿问,“你要在家陪我我怎么不知道?” 闻淮跟杜何其又腻歪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点儿什么事儿。 他说:“常星是不是也去了?” “我不知道啊。”郭泓问,“常星是谁?” “……我助理。” 杜何其在一边儿默默地翻手机,然后递到了闻淮面前。 闻淮低头一看,两个小时前常星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天空的照片,说: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他在哇什么?” “我问问。”杜何其给常星发微信,那边儿一直没回复。 在等待常星回复的时候,四个人聊起艺术学校运营的事儿,沈河那边已经开始招聘各路职员,大部分都是熟人给推荐,相比在外面招人靠谱一些。 至于专业的指导老师,郭泓说他能搞定这些人。 快十一点的时候米粒儿趴在沈河怀里说饿了,沈河抱起孩子,几个人出去找地方吃饭。 杜何其突然问沈河:“你车停哪儿了?” 他觉得奇怪,闻淮占了沈河的停车位,按照对方的性格,不可能不吐槽几句,然而这人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没开车啊。” 沈河说完,他怀里的小姑娘歪着脑袋对杜何其说:“我们是坐爸爸的车来的。” 杜何其一听,跟闻淮对视一眼,两人了然地笑着点了点头。 “……别瞎想。”这三个字沈河说的声音不大,但走在他身边的郭泓还是听得见。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闻淮跟杜何其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我们想歪了”。 为了照顾小朋友的口味,他们去了一家郭泓常带米粒儿去的餐馆。 点菜的时候杜何其手机响了:“常星还能不能行了,隔了这么长时间才给我回消息。” 闻淮一听是常星,凑过去跟杜何其一起看微信。 常星发来语音,声音都是颤抖的:“老大们……我被王八蛋骗了……” 紧接着又来了一条:“郭展翊王八蛋!他骗我!骗我!” 闻淮说:“快问问他怎么了。” 结果杜何其还没发消息给他,那边儿开始轰炸式的发消息过来。 “他说今天在塞班有通告!我竟然信了他的邪!” “他简直不要脸!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家……呜……” 杜何其赶紧问他:“星星,你现在在塞班?他把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喂?” 听着常星的语言,他们都有点儿担心。 沈河坐在对面,也隐约听了个大概,然后瞪郭泓说:“你表弟可真能耐。” “……我跟他不熟。”郭泓立刻甩锅,“我俩一点儿都不熟。” “都是骗子。”沈河说完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坐在俩人中间的米粒儿“咯咯”地笑着。 闻淮等回复等得着急,想打电话,手机刚掏出来就看到常星给杜何其发了个“揉屁股”的表情。 他觉得自己被常星哭唧唧的声音给骗了,那小崽子搞不好现在心里爽着呢。 常星再次发来语音:“嗯,在塞班,这边儿空气好好哦。” “……”那边空气很好,这边空气凝固了。 闻淮运了一下气,想吼过去,结果怕吓着面前的小姑娘,只好深呼吸然后说:“常星,我是你老大,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 常星的电话打过来了,闻淮直接就骂了一句。 “别说脏话嘛。”常星的鼻音很重,也不知道是哭过了还是感冒了。 “你怎么了?他欺负你了?”虽然生气,但闻淮还是担心,毕竟他们都觉得郭展翊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欺负得还有点惨。”常星说完,竟然笑了。 闻淮被他快气死:“好好说话!” “他骗我说这两天在塞班有行程,我就跟着来了,结果没看到你嘛,他就说你提前到酒店了。”常星哼哼了两声,然后接着说,“我单纯啊,就信了,然后就跟他来了酒店,结果发现被骗了。” “他把你怎么了……”闻淮的脸瞬间黑了,一直以来他虽然总是喜欢逗常星,但也尽可能的在保护他,毕竟这孩子第一份工作就是跟着他,傻了吧唧又挺好玩的。 “就……”常星又继续哼唧,说,“老大你别问了,怪害羞的。” 闻淮倒吸一口气,直接挂了电话。 “什么情况?”杜何其急得皱了眉,他都准备直接飞过去揍人了。 “没事儿。”闻淮拿起菜单,“估计被‘睡服’了。” “你们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沈河又捂住了米粒儿的耳朵,训斥对面的人,“这儿还有孩子呢!” “没事儿,”老半天不敢吭声的郭泓终于开了口,“她懂的可多了。” “喂,你还不出来啊?”郭展翊在卫生间门口敲门,常星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便秘也该差不多了吧。 “我……哦。”常星捂着脸,就是不好意思出去。 他觉得快羞耻死了,那会儿刚到酒店,郭展翊铺了一屋子的玫瑰花,他傻愣愣地问:“老大要跟何其哥在这儿蜜月啊?” 结果郭展翊说:“给你的。” 常星就一直哭,指着郭展翊骂,还坐下来撩花瓣,哭得稀里哗啦的,又傻兮兮地问人家:“花瓣儿能吃吗?” 郭展翊跟他说自己想好了,想跟常星试试谈恋爱。 常星说:“不不不,这不行,我不能……” 郭展翊没想到常星会拒绝,站在那儿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唉……不是,也不是不行。”常星低头揉着花瓣,皱着眉头,脑子里全是浆糊。 他矛盾极了,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要放弃郭展翊了,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说想跟他“试试谈恋爱”。 这还是郭展翊吗?而且,恋爱这事儿,能试吗? “常星。”郭展翊叹了口气,坐到他旁边,难得正经的说,“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 “你得绝症了?” 第67章 所有人 郭展翊觉得, 常星最大的魅力就在于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脑袋抽筋说出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很可爱, 比他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可爱。 而常星,竟然真的在短短几秒钟内就脑补了一出狗血淋漓的虐心大戏。 但他打量郭展翊一番之后, 觉得这人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一点儿都不像是得了绝症的样子。 “你别咒我行吗?”郭展翊无奈地笑着说, “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能盼着我好呢?” 常星往旁边蹭了蹭,跟他保持了一点儿距离, 小声儿嘀咕说:“我没啊……” “星星, 咱们俩认识多少年了?”郭展翊突然正经起来。 常星在心里默默数了数,那数字他清楚得很, 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肯说。 “你不说, 但心里肯定明白着呢。” 常星的一切都骗不过郭展翊,他自己也已经习惯了。 郭展翊往常星身边靠近了点儿,点了支烟,说:“其实当初让你走, 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啊。”常星耷拉着脑袋, “你有新人了嘛, 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想再说这个了。” “怎么说呢,你只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一面,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事。”郭展翊抽了口烟,觉得自己现在非常囧,他说, “我那会儿其实就发现自己对你有点儿不一样了,挺喜欢的,比对别人都更喜欢,那感觉不一样。” “啊?”常星皱着眉看他,“什么意思?” “我一直不愿意琢磨这事儿,后来你走了,我就更不可能去琢磨了,日子照过,但觉得好像特别空虚,怎么折腾都空虚,直到又见着你。”郭展翊弹了弹烟灰,抖落的烟灰掉在地上的花瓣上面,他盯着那片花瓣,低声说,“反正就是,觉得是喜欢你了。” “……”常星听完他的话,觉得心里赌了一口气,“你能好好说话吗?我笨你知道,都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他弯腰捡起一片花瓣,在手里捏来捏去,噘着嘴,一脸委屈。 “我想说,我应该是喜欢你啊。” “郭展翊。”常星眉头皱得更紧了,“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非常不会说表白的话?” 郭展翊也郁闷,他哪儿表白过啊,打炮或者打嘴炮,他都行,但一本正经的跟人告白,这是头一次。 “你太烦人了。”常星说,“给你十分钟,整理语言,好好说。” 于是两人就在沙发上干坐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常星只能幻想出了郭展翊表白、他答应、俩人恋爱、结婚、养孩子,以及老了以后郭展翊背着他在小公园遛弯儿的画面。 每个画面都让他爽得不行,然而回到现实,郭展翊一声不吭。 “我要去厕所了。”常星掐着时间站了起来,刚好十分钟,他更委屈了。 紧接着,郭展翊也站了起来,直接抱住常星说:“不试了,咱俩谈个恋爱吧。” 常星觉得自己大概是幻听了,他这辈子觉得最不指望的就是郭展翊说要跟他在一起。 “……行吗?”见常星没动静,郭展翊突然没了底气。 常星憋不住了,一把推开郭展翊,转身就跑。 他直奔卫生间,关门的同时大喊:“行啊!” 白白担心了一通的闻淮跟杜何其,吃饱喝足回了家。 沈河想跟他们一起走,结果被小孩子拉着,说什么都不放手。 杜何其觉得沈河完蛋了,眼看着就要给人当“后妈”了。 “你老板人到底怎么样啊?”杜何其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这么爱操心,大概真的是太闲了。 “你别管别人了,各人有各人的命。”闻淮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凑过去亲了杜何其一口,“你的命,就是整天不准想别人,只能想着我!” 杜何其笑着抬手擦了擦嘴,故作嫌弃地说:“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 不要脸的人,不止闻淮一个。 当郭展翊牵着常星的手回来时,杜何其躺在沙发上看着他们说:“真是够了。” 说完,转了转眼珠,扯着嗓子冲厕所里的闻淮喊:“老闻,你家有人搞办公室恋情!” 闻淮冲完马桶,一出来就看见红着脸站在郭展翊身边的常星正在甩胳膊。 然而郭展翊把他的手握得紧,甩也甩不开。 “真是没出息。”闻淮看了他一眼,笑着凑过去往杜何其脚边儿一坐,“你俩厉害死了。” 郭展翊点头:“是啊,托您老的福。” 杜何其在一边儿憋笑,盘算着要给常星准备点儿什么有面子的嫁妆。 过了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杜何其又开始忙了起来。 各种设备开始往学校进驻,需要操心的事儿一大堆。 他每天一大早就过去盯着,事无巨细地安排着,晚上回了家,累得恨不得倒头就睡。 闻淮也忙,俩人有时候连澡都不洗了,互相嫌弃着却还是要抱在一起睡觉。 这么一折腾,又是差不多一个月,闻淮的新电影开拍,郭泓说这次他必须奔着“最佳男主角”去了。 新电影是部武侠戏,闻淮在里面饰演一个仗剑天涯的侠客,当初定妆照出来的时候,帅得杜何其看着照片撸了一发。 自从闻淮进了组,只要一有时间就跟杜何其视频。 一开始杜何其看着他的这个造型还连连感慨太帅了,怎么看都看不够,可是到后来就剩下心疼了。 拍武侠戏,闻淮特别拼命,尤其是这部冲着拿奖去,他全程亲自上阵,替身来了只能在一边儿看着他对他竖大拇指。 拍戏拍了二十天,闻淮瘦了将近十斤。 杜何其学校剪彩仪式那天,本来最应该来站台的就是闻淮,然而他人在剧组,根本出不来,心里又是愧疚又是焦急。 晚上,他难得有一整晚的休息时间,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跟杜何其视频聊天。 “想不想我?”闻淮光着上身,还戴着头套,靠在床头上,冲杜何其笑。 杜何其用手指戳了戳屏幕上闻淮的脸,撇嘴说:“大侠,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嫖我啊?” 闻淮被他逗得直笑,然后把手机慢慢往下移。 他不仅光着上半身,而且光着屁股。 “天呐!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嘴上说着对方不要脸,身体却很诚实的起了反应。 杜何其贪婪地看着屏幕,恨不得用舌头舔一舔。 “太悲哀了。”杜何其说,“年轻气盛的大侠,此刻只能隔着屏幕看着我,来解相思之苦。” 他说完,起身,找了个手机支架,然后开始在前面跳舞。 还是脱衣舞。 俩人好久不见,隔着屏幕都能玩得欢,整个视频过程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到最后杜何其开着手机睡着了。 闻淮看着他湿哒哒的睡颜,对着屏幕亲了一口,然后关掉了视频。 学校就这么开了起来,杜何其却完全没办法进入角色。 沈河带来了三个学员,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岁数不大,都还是在校学生,跟盛景签了合约,准备明年开始正式接片子。 杜何其提前拿到了他们的资料,对每个人做了非常详尽的了解,他们的性格、特长、喜好,杜何其觉得大概他们的爸妈都没有他这个“校长”了解得多。 “你紧张个什么劲儿?”沈河在杜何其的办公室玩手机,头都不抬地说,“又不用你去给他们上课。” “我能不紧张么,万一这事儿太扯淡,我这辈子就这么三个学员了,传出去得多丢人。”杜何其沏了杯咖啡,准备喝完之后拉着沈河去看看那边上课的情况。 “毕柏又拿奖了,你知道不?” 沈河突然提起毕柏,杜何其愣了一下。 拍完《背德边缘》之后,他要忙的事非常多,逢年过节毕柏都会打电话发信息,偶尔几个人也会说找时间聚一聚,可是似乎大家都忙得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分给彼此。 自从上次见面到现在,杜何其没有特意关注过毕柏的消息,那个软唧唧好欺负的小导演也没过多跟他聊过工作上的事,没想到竟然又拿了奖。 “他现在发展很不错的。”沈河说,“被我拉来签在咱们公司了,以后多给他安排几个好的剧本拍,可以说绝对前途无量。” “毕柏就是性格太软了。”杜何其说,“谁都能欺负似的。” “人的性格不是一成不变的,很多牛人都是慢慢锻炼起来的,就像最开始,你不也没想到自己能成为今天这样么。”沈河说完笑了,抬眼看杜何其,“突然觉得我像你的人生导师。” 杜何其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还人生导师?你就是个剥削我的丑恶势力!” 沈河又跟杜何其打了一顿嘴炮,手机来了电话,他一边儿接听一边儿往外走。 杜何其还想拉着他去看人家上课,结果他倒是先走了。 几分钟后,站在窗边的杜何其看见沈河上了一辆车,那车他不熟,但见过几次,那是闻淮老板的车。 第68章 老公不在家 杜何其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在《中学生优秀作文选》中看到有个小作者引用了一句名人名言:生活永远都非常玄幻, 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走到哪里。 后来他稍微长大了点儿, 觉得这句话可能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名人名言,纯粹是那个作者自己编的, 而且还可能借鉴了阿甘他妈对他说的话。 不过, 这话说得却很对, 直到今天,杜何其眼看着就要三十岁了, 他依旧对这句话表示认可。 日落之前, 外面的天空一片暖暖的橘红。 杜何其站在音乐教室门口,从玻璃窗看向里面的老师跟学生。 一对一的教学, 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杜何其看得出了神, 想起自己上学的那会儿。 都说时光催人老,以前整天活在聚光灯下,走到哪儿都是焦点,没觉得自己每年有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找的话, 那可能就只有越来越高的片酬。 但自从退出那个圈子, 回归寻常生活,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挥霍青春的少年了。 他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在事业的转折点,看着那些即将起步精彩人生的青年,心里生出了一些羡慕。 他突然想, 如果时间倒流,回到大学还没毕业时,他跟闻淮会怎样。 杜何其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约一下沈河,因为刚刚冒出的那个念头,让他又看到了新的机遇。 沈河从公司出来,步行去找杜何其。 他最近快被烦死了,公司里面一堆事儿,到现在还没一个正经拿得出手的新人能接手杜何其的接力棒,郭泓又整天烦他,竟然还扬言要收了盛景。 “我跟你说,他绝对不知道‘要脸’两个字儿怎么写!”沈河一进杜何其办公室,把手里的钱包往沙发上一丢,一屁股坐在那里,开始数落郭泓,“收购盛景?他做梦去吧!” 杜何其赶紧关门,坐在他旁边,一脸严肃的问:“毕柏现在有好剧本吗?” “嗯?”沈河有些意外,没想到杜何其找他来竟然是问毕柏的事儿,“还在选,你就是为了问这个?打个电话就能说清……” “不是!我有个点子。”杜何其喝了口水,使劲儿拍了一把沈河的大腿说,“我问你,毕柏最擅长拍什么电影?” “啊?” “就《背德边缘》那种小情怀小格局的爱情电影,我说的对不对?” 沈河觉得杜何其好像有病了,神神叨叨的。 “是吧。” “什么叫是吧?就是!”杜何其又一巴掌拍到了沈河的腿上,疼得人家呲牙咧嘴的往旁边躲。 “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沈河躲到了一边儿,揉了揉被拍得生疼的大腿,“你有什么点子啊?搞什么啊?” “你撺掇个编剧团队吧,外面没有好本子,你们自己写,我有一个巨棒的梗。” 沈河把他这句话慢慢消化了一会儿,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哦?巨棒?” 杜何其确实有了一个很适合毕柏风格的点子,但他自己写不出来,只能把想法说出来之后让沈河找编剧。 “青春校园虐心大戏,啧啧,真是太虐了。”杜何其想到的这个梗是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一个是gay,一个恐同,然而偏偏那个gay爱上了自己的竹马,他心里知道对方很抗拒同性恋情,于是只能不断压抑内心的情感,但终于有一天还是爆发了。 沈河现在越来越谨慎,已经过了别人说什么他就脑子一热去搞事的时候。 他把杜何其的想法记下来,准备回去考虑一下再说。 “演员我都给你选好了。”杜何其翘起嘴角,神秘一笑,“相信我,很快就能出徒了。” 这段时间闻淮又进组了,自从杜何其隐退之后,他的片约更多了,果然是没了最强劲的竞争对手,销路更好了。 沈河觉得杜何其之所以胡思乱想,就是因为闻淮不在太寂寞。 “你别闹了,这才多长时间。”沈河敲着桌子,皱着眉头说,“何其,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嗯?像什么?”杜何其还沉浸在自己的“创作脑洞”里,满脑子都是:我太有才了。 “老公不在家,整天胡思乱想的寂寞小妇人。” 两分钟后,盛景老板沈先生被杜校长推出了办公室。 闻淮卯足了劲儿在工作,就像郭泓说的,他不能再这么不上不下的耗着了。 每次接戏的时候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每次拍戏的时候也都是竭尽所能的,闻淮觉得他或许不是娱乐圈最敬业最认真的演员,但也差不多了。 他有着非常明确的目的,然而每次都花落别家。 这让他挺受打击的,然而在人前还得装得云淡风轻,假装不在乎。 唯一能说的,也就是杜何其了。 这段时间他在剧组,因为拍戏,整个儿就是日夜颠倒。 杜何其为了配合他,电话不离手,俩人一有时间就视频通话。 “你不要带着那么重的负担去拍戏。”杜何其有些担心他,压力太大,往往适得其反,“你很棒的啊,这你自己最清楚了。” “你说我棒,那就棒吧。”闻淮躲在厕所里,做了个鬼脸说,“老婆来亲一个。” 杜何其倒在沙发上大笑,骂他说:“你太不要脸了,谁是你老婆啊?” 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对着手机“啵”了一下。 “你最近怎么样?”闻淮进组半个月,今年拍的第不知道几部片子。 前几天郭展翊说他,总觉得好像非要在今年把生命燃尽似的。 闻淮自己觉得也像,一部戏接一部戏,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他其实特别想在家陪陪杜何其,俩人刚结婚,还没出去蜜月过,可是他又急着想成功,想拿着个影帝的奖杯回家给杜何其长长脸。 他发现自己又陷入了那个怪圈,爱情和事业,到底怎么才能两全? “我挺好的啊,”杜何其拧拧鼻子说,“就是想你而已。” 俩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往猥、琐的地方聊,聊得差不多了,闻淮必须得出去开工了,好在这部戏的造型给面子,闻淮穿的裤子肥,上衣又长,一挡,完美地盖住了有反应的地方。 于是,结了婚却依旧难得见面的两个人,一个夹着裆拍戏,一个躺在沙发上自我解决。 闻淮这部戏杀青的时候杜何其跑去接他,俩人在车里吻得晕头转向。 “你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闻淮的手掌摸着杜何其的大腿,两个人实在是很久不见,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提前告诉你就没惊喜了。”杜何其说,“我还要带你去个地方。” 他开着车,看了一眼后视镜,愉快地甩掉了跟在后面的郭展翊和常星。 杜何其带着闻淮绕着市里跑了两圈,绕得闻淮都要睡着了,最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开车来到了一家酒店的地下车库。 “来这儿干嘛?”闻淮跟着他下车,一脸莫名其妙。 “你傻了吗?”杜何其过去牵他的手,然后凑到闻淮耳边,带着笑意说,“来酒店,当然是开房啊!” 杜何其是无意间发现今天是他跟闻淮签《背德边缘》片约的七周年纪念日。 这部电影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意义重大,值得好好庆祝一下。 关于这个“纪念日”应该怎么过,杜何其一开始做了好多个方案备选。 对比之后,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庆祝方法,就是他跟闻淮在今天再一次变成《背德边缘》中的余景和穆佳明,在真实的次元里,体验一把自己演过的角色的人生。 一对儿本是恋人的“地下情人”,在结束工作之后,偷偷来到酒店,开房,做任何想做的事。 想想都觉得刺激。 然而忙得晕头转向的闻淮对这个日子完全没有印象,他只是一头雾水的被杜何其牵着往前走,一进房间就被抵在门上接吻。 “喂……” 闻淮还是完全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原本想多问几句,可如此主动的杜何其让他根本没心思再去问那么多,一碗香喷喷的肉摆在面前,还非要问一下肉的做法,他可做不到。 那就先糊涂着来吧,事后再问也不是不行。 此刻的一切都让杜何其兴奋不已,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相思都在这一天汹涌而出,独守空房许久的“寂寞小妇人”,终于被他男人给喂了个饱。 “喂。”两人泡在双人浴缸里,都闭着眼,一脸餍足。 “嗯?”杜何其懒洋洋地回应闻淮,等着对方说话。 闻淮把腿搭在杜何其肩膀上,轻笑着逗他说:“刚才你说想我,再多说几遍呗。” “干嘛?”杜何其一把握住闻淮的脚脖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差不多?还差多呢!”闻淮笑了笑,任他玩弄自己的脚趾。 杜何其垂眼不看他,等玩够了,又缩回水里,只露出眼睛看着闻淮。 俩人对视,闻淮忍不住凑过去,用手抬起杜何其的下巴,与之接吻。 吻了一会儿,闻淮说:“对不起。” “嗯?你干什么了?” 杜何其是真的不知道闻淮为什么道歉,他突然紧张起来。 “太想你了。” “这是应该的!”杜何其笑,“你要是不想我,才应该道歉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闻淮突然把杜何其拉起来,然后将人翻过身去,说,“因为太想你了,所以,我觉得咱们俩今天真的不用回家了!” 第69章 完结章 跟爱人的温存, 用多长时间都还是会觉得不够。 好不容易见面的闻淮跟杜何其窝在酒店的被窝里, 累得眼皮打架也舍不得睡。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闻淮吻了吻杜何其的额头。 之前分开时杜何其刚刚染的新发色,现在新长出来的黑发已经有差不多两厘米长, 这是他们分开时间最明显的证明。 “要我说实话吗?”杜何其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闻淮身上, 睡意朦胧的笑了笑说, “可不是自私么,但也没办法, 这是你的工作啊。” 杜何其越是这么说, 闻淮就越是愧疚。 这段时间,他总是会想起以前两人分手时的场景, 那时候确实怨他, 走出的每一步都是错误的。 他总是想给自己找借口来淡化当初那件事对两人感情造成的裂痕, 想说是因为当时太年轻。 可如今,他不是那个不成熟、一心想成功的傻小子了,甚至,他跟失而复得的爱人已经组建了家庭, 却因为想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一再让杜何其退让。 “睡吧。”闻淮又吻了吻他, 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柔声说,“今天开始,至少到年底,我都全心全意陪着你。” 最后这句话,杜何其没有听到, 他趴在闻淮胸口睡熟了。 一整晚,闻淮虽然累,却没怎么睡着。 他看着怀里睡着的爱人,抽了一支又一支烟。 现在的心情很难描述,愧疚、庆幸,又有些不知足。 他太久没跟杜何其睡在一起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别”了这么久,本来应该彻夜不眠搞事情的,结果那个坏家伙竟然就这么安稳地睡着了。 闻淮有些哭笑不得,按灭了烟头,咬了一口杜何其的脸蛋儿。 杜何其正做着美梦,突然被咬一口,惊得一个激灵,哼唧一声之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闻淮本来打算放过他了,然而看他竟然敢背对自己,垂眼看了看那翘得圆滚滚的小屁股,抬起手,恶作剧似的使劲儿掐了一把。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起床气的杜何其,一巴掌打在了闻淮的脑门上。 杜何其觉得,人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吃一堑长一智”,他决定以后再也不搞什么浪漫了。 什么模仿余景跟穆佳明玩“情人游戏”,到最后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闻淮倒是兴奋了,他却屁股疼得好几天都不能好好走路。 沈河见了他笑他,常星见了他也憋笑别出内伤。 闻淮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这一次是真的休息下来了,郭泓一见到他就开始抱怨,说他再继续这么下去会被大荧幕遗忘,然而当事人这次说什么都不再接戏了。 他跟杜何其的蜜月旅行还没安排,亏欠那家伙的太多了。 闻淮不拍戏,但其他的工作也没少到哪里去,只不过每天至少能有半天的时间可以陪着杜何其了。 郭泓也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追着闻淮赚钱,甚至总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去杜何其那边,要约着一起去。 闻淮觉得奇怪,问他:“郭总,你是不是看上何其他们学校的小男孩了?” “没啊!”郭泓拿着车钥匙往外走,他觉得闻淮可能是瞎。 “那你一劲儿往何其这儿跑干嘛?”闻淮是真的不理解,“你直接去找沈总不就完事儿了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郭泓明白了,闻淮原来不瞎。 “我有自己的苦衷,你别管那么多了。”郭泓也想直接去找沈河,但他去不了。 之前俩人闹了点儿不愉快,沈河直接叫公司楼下保安记住了郭泓的那张脸,只要是这人,就不准放进去。 郭泓知道沈河没事儿就往杜何其那边跑,所以只好也往那儿去,假装是偶遇。 他都快被自己愁死了,眼看着四十岁的人了,竟然玩儿起这种小把戏,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但管他呢,都走到现在了,丢脸就丢脸吧。 沈河最近在认真琢磨一个事儿,就是杜何其那天跟他提起的连大纲都没有的“剧本”。 他本来没当回事儿,然而没想到,杜何其竟然给毕柏打了电话,俩人一拍即合。 毕柏是盛景现在重点培养的新生导演,自信满满地说这部戏他绝对可以拍得超越《背德边缘》,当然,前提是,演员也要选好。 沈河难得看到毕柏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不想扫人家的兴,但也不能草率答应。 开了几次会,认真讨论过后,确定了编剧团队,决心试一试。 剧本肯定要精雕细琢,不能粗制滥造,尤其是杜何其说想要在这部戏试一下他的学员,算是成果验收。 毕柏很喜欢这个挑战,一反常态的跃跃欲试。 “你受什么刺激了吧?”沈河觉得他简直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毕柏了,不过就是半个多月没见,出国学习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样。 “没有啊!”毕柏一脸兴奋的说,“我跟三哥说了这个剧本,他说我要是拍好了,就带我……” 说到这里,毕柏闭上了嘴。 “带你怎么的?”沈河笑着打趣说,“结婚啊?” “哎呀沈总!你说什么呢!”毕柏突然红了脸,往外跑去,“我们都是直男唉!”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沈河冷笑一声,嘀咕说:“哦,好直哦。” 杜何其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参与到编剧的工作中,甚至在他提出这个剧本的想法之后,想的也是只是把他心里所想告诉编剧,其他的由编剧来完成。 但沈河说:“你要参与进来,只有参与进来了,才能将你的想法最好的表现出来。” 杜何其对这个新的任务有点儿打怵,闻淮为了给他加油,拉着他在家里做了一整晚的“充电”活动。 “充电”完毕,杜何其说:“可是我对这种事真的一窍不通。” “还不通?”闻淮又往里顶了一下说,“这不是挺通的吗?” 第二天,杜何其去跟沈河他们一起开会了,编剧组的成员一看到他,都是一脸莫名其妙。 沈河大言不惭地说:“这位新来的伙伴,大家管他叫杜老师就好了,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杜何其站在一边儿,心虚到红了脸。 现在的生活依旧忙碌着,对于杜何其来说,这是跟以前完全不同的忙碌方式,也说不清从前做演员责任更大还是现在的责任更大。 他每天跟着编剧组的老师们一边讨论一边学习,发现眼看着就三十岁的自己竟然燃烧起了学习之魂。 闻淮眼看着杜何其累瘦,双颊都凹了进去,突然怀念起那家伙养伤时胖乎乎的样子,他想: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可爱的杜小胖了…… 更气人的是,杜何其一忙,满脑子都是工作,闻淮洗完澡过来要亲要抱要做其他羞羞的事都经常被拒绝。 严重遭受打击的闻淮决定找沈河谈谈。 然而,他没找到沈河,反倒见着了自己的老板。 “他们锁了会议室的门,开会呢。”郭泓也是拉着一张脸在楼下站着,“喝口酒去?” 闻淮不想去,现在一心想要进去把他老婆拉回家,顺便警告沈河不要再霸占杜何其。 “别看了,你进不去的。”郭泓小声儿骂了句脏话,然后抬脚往外走,“请你喝酒,赶紧过来。” 虽然极度不愿意,但郭泓毕竟是他老板。 闻淮还是跟着郭泓去了离这边不远的酒吧。 这酒吧,郭泓是常客,俩人直接进了包厢,一路上闻淮都用衣领挡着脸,担心惹出什么是非来。 他觉得郭泓真是够了,老板带着自己家艺人跑到这乱糟糟的酒吧来喝酒,真是生怕闻淮没新闻。 “今儿我请客,尽情喝。”郭泓要了好多酒,闻淮心说,这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泡澡。 “干嘛愁眉苦脸的?”闻淮跟他轻轻碰了碰杯说,“你跟沈总怎么样啊?” “你还真不瞎嘿。”郭泓苦笑一下,干了杯子里的酒,“你说沈河怎么那么……磨人呢。” “磨人?”闻淮觉得自己跟老板对于这个词儿的理解可能不太一样,他跟沈河认识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那人还真就不是“磨人”的类型。 “算了,不说了,喝酒吧。”郭泓没再多说什么,闷头喝酒。 闻淮觉得这大哥绝对是被虐着了,也是挺可怜的,离了婚,自己带着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个新目标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二婚能成。 真虐。 他又想到自己,跟郭泓比,算是幸运又幸福的,然而还不够,他结了婚,婚姻生活也还算不错,但最近幸福指数直线下降,长期得不到滋润的他都快干涸了。 鱼龙混杂、纸醉金迷的酒吧里,两个丧气的男人坐在包房中喝闷酒,各怀心事,可怜巴巴。 闻淮算是彻头彻尾的体验了一把杜何其曾经过过的日子。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想想都蛋疼。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那个剧本一稿完成,三个月,闻淮跟杜何其亲密的次数屈指可数。 等到杜何其终于把心收回来了,闻淮压着他做了个够,期间还不停地问:“爱我还是爱工作?” 杜何其被他逗得直笑,很快就“交代”了。 他抱着闻淮的头,吻他说:“最爱你。” 很多时候,我们必须得承认,人生就是由无数个遗憾组成的。 就像闻淮曾经遗憾他跟杜何其的感情,就像杜何其曾经遗憾自己跟闻淮浪费了那么多年相爱的时光。 有的时候,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会有用的,但又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努力,因为在未来,成功的那天,你会发现,之前所有的失败跟遗憾,组成了最后最好的结局。 闻淮的新电影还是没能让他拿到“最佳男主角”,影帝之梦又一次破灭了。 他觉得自己跟这个奖项永远都是相差那么一两步,然而就是到不了,拿不着。 颁奖那天杜何其坐在观众席上,听到颁奖嘉宾念出别人的名字时,直接站起来提前退场了。 他跑出去,把提前准备的玫瑰花中插着的卡片取出来撕掉,然后抱着花跑去停车场,等着闻淮他们回来。 那家伙一定会提前离场,杜何其对他再了解不过。 就像他预料的那样,闻淮很快就从不远处的电梯间出来了,身后跟着郭展翊和常星。 三个人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闻淮。 杜何其不想看到这样的他,虽然,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喂!”杜何其对着那边的人大喊了一声。 郭展翊跟常星一看是他,识趣地转身又进了电梯。 “你怎么在这儿?”闻淮赶紧整理了一下表情,走过来,笑着指着那束鲜红的玫瑰,“给我的?” “给我老公的。”杜何其歪着脑袋问他,“你认识我老公吗?” 闻淮看他这样,心情竟然没那么灰暗了,他故意闹着玩说:“你老公是谁啊?” 杜何其抽出一支玫瑰,在面前眯着眼闻了闻,然后伸到闻淮胸口,用玫瑰花点了点闻淮的胸,笑着说:“叫闻淮,是我的最佳男主角。” 郭展翊跟常星从地下停车场又回到了一层,他们决定要给那两人充足独处的时间,让杜何其好好安慰一下受挫的闻淮,两人研究了一下之后,决定出去吃个炒河粉。 吃饱喝足,慢慢悠悠地走回来,郭展翊看了眼时间。 他们俩已经在外面晃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那俩人应该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他跟常星讨论着闻淮到底需要多久才能走出失落的情绪,盘算着最近都不要给闻淮安排新的工作了,估计那家伙也没心思干活。 然而,等他们回到停车场,看到剧烈震动的那辆车时,觉得自己真是白操心了。 车里,闻淮跟杜何其衣衫并不完整地在后座相拥,紧紧与对方贴在一起,缠绵的一吻完毕,他蹭着杜何其的侧脸说:“我今天特别难过,只有你能安慰我,而且一次不够,不做七次,治愈不了我受伤的心。” 七次。 杜何其呵呵一笑,使劲儿翻了个白眼,说实话,他现在真的一点儿都感觉不到闻淮有多难过。 下一秒,闻淮突然动起来,站在车外的人听到了一声清晰又刺激的叫声。 杜何其、郭展翊和常星,三个人不约而同崩溃的想:人生还真他妈的艰难啊。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写了两个多月 这篇因为一些你们都懂的问题,删删改改,非常心累 有些正文还没交代的内容,被安排在了番外里 毕竟,我是要写很多番外的人,这个flag,我先立着了休息几天,争取4月4号或者5号开始更新番外,你们想看的,除了羞羞的戏份,大概都会有鞠躬感谢,感谢一直追文的朋友,感谢不停砸雷的朋友,鞠躬到趴下(づ ̄3 ̄)づ╭?~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