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内婚姻》
作者：沐声

文案：

曾经是对手，接着是情敌，后来变成了夫妻，有些感情在婚后才生根发芽。

阅前提示：
未来幻想星战背景，请勿考据，请勿较真。
CP：索尔/乔陌，强强1V1，有互攻情节。
不虐不渣，升级走剧情，偶尔金手指。

有什么比争锋相对的对手变成情敌还要糟糕？当然是情敌不得不在同一纸婚书上签字。

乔陌和索尔同是瑟西瑞军校的毕业生，他们不只是对手，也是情敌。
一场战争，让争锋相对的两人产生了交集，索尔觉醒的第二人格对乔陌滋生出独一无二的依赖。
联邦政权的内斗让关系诡异的两人陷入险境，他们不得不选择唯一的方法保全自己。
——在同一纸婚书上签名。

内容标签：强强 制服情缘 军旅 遥远星空
主角：乔陌，索尔 ┃ 配角：暂略 ┃ 其它：制服，未来幻想，强强，星战



1、战胜归来
 
　　星历213年，银河联邦在与希达亚星系的第二次战役中取胜，联邦以最小的伤亡代价保证了星域的安全，军部得到了大力嘉奖。
　　D103港口是联邦主星昆塔星最大的两用港，军部在这里搭建了大型的平台方便舰艇停靠，此时，舰艇上正陆续有身着深蓝色军服的军人从升降梯上下来。
　　乔陌脱下头上的帽子夹在手边，拿出自己的磁卡塞入磁卡槽，侧边的屏幕“滴”了一声，温和的女声响起，“乔陌上尉，欢迎您回到昆塔主星。”关卡打开放行。
　　乔陌扬了扬手上的帽子，通过关卡，离开昆塔之前他的太空车就一直停在D103的地下停车场，钥匙也留在贮存处，他要到贮存处取出钥匙，顺便拿回自己的私人物品。
　　
　　军部第三十一规定，战场上士兵不得私自携带通讯类物品，民用通讯器在战争前一律上缴统一保管，战争后返还到个人。这一条规定不仅仅适用于普通士兵，就算是有了一定军衔的军官也必须遵守，所以乔陌还要拿回自己的民用通讯器，离开家半年他的通讯器里一定堆满了各种信息。
　　走到贮存处门口，排队的士兵还有不少，他们看见乔陌肩上的军衔，立刻规整地行了一个军礼。
　　“长官好。”
　　乔陌笑了笑，回了一个军礼，“你们好。”
　　排头的士兵看到他胸口的徽章，脸色一正，原本平静的眼神猛地带上了几分狂热。
　　“长官您站我们前面吧，我们不着急。”士兵让出了前面的位置，站在他身后的士兵正要开口，看到乔陌胸前的徽章顿时闭上嘴，一脸敬意。
　　乔陌推辞不过，就顺势站到了前面，后面排队的士兵却没有一个露出不满的表情，在乔陌和前排士兵对话时他们都看清了他胸口的徽章，现在恨不得冲上前去和他握手。
　　乔陌很快办好了手续，领回了自己的私人物品，把联络器戴在手腕上。
　　在他转身离开时，后面的士兵又朝他敬了个礼，乔陌微微点头，步伐稳健地离开了贮存处。
　　
　　联邦军中尉官的数量非常多，从瑟西瑞军校合格毕业的学生一入军队就自动获得少尉的军衔，并不是每一个上尉都能像乔陌一样得到下级士兵这样的礼遇，联邦的军人虽然有铁血纪律，但一向非常骄傲，能让他们崇拜的对象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这次从D103登陆的是军部的S37和S40大队，乔陌胸口的徽章隶属于S37的传奇中队——银狼。银狼在军队中的名声非常响亮，在这次战役中他们也取得了非常漂亮的成绩，对于隶属银狼中队的上尉，士兵们抱有十足的敬意。
　　
　　乔陌边走边打开了自己的联络器，“滴滴”声之后，几十条信息同时在屏幕上滚动起来，它们被自动归属到各个分类栏，乔陌点开家人那一栏，最近的一条是三天前，来自他的父亲。
　　“亲爱的陌陌，恭喜你在红河战役中取胜，我为你骄傲。知道你这几天就要返回，迫不及待地给你发了信息，我会准备好一切在家里等你。另外，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和威尔斯已经向主脑提交了结婚申请，你正好能赶上婚礼。爱你的父亲，达拉。”
　　乔陌看完信息，嘴角浮现出笑意，没想到他离开半年威尔斯终于搞定了他爸爸，连结婚申请都交了，他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给新生儿的礼物了。
　　乔陌刚要关上通讯器，系统就自动弹出了另一条消息，是军部发来的，军部下发的消息通常会在通讯器上自动弹出并显示在最显眼的位置。
　　“乔陌上尉，很高兴通知您今晚八点参加联邦在圣地亚大厦宴会厅举行的庆功会，请您准时到会。”
　　乔陌挑了挑眉，兴味盎然地看了眼信息。
　　红河战役并没有完全结束，联邦虽然在这半年前取得了优势，但希达亚也不是轻易能打败的，现在就举行庆功宴，难道联邦对接下来的战争很有把握？
　　
　　乔陌动了动手指，把看过的信息删除，他来到停车场启动了自己的太空车，飞行通道迅速地打开，乔陌坐上车，手还没碰上驾驶仪程序就“嘟”地一声切换到了自动驾驶模式，乔陌动了动自己的脚，在脚踝处扣着一个银色的圆环。
　　“谁让你把车子切换到自动驾驶的。”
　　“呜呜，我好久没碰到程序了，在战舰上你什么都不让我碰，我就快憋死了。”声音居然是从乔陌脚上传来的，圆环闪着红色的光点，毫无障碍地撒娇。
　　“所以你就擅自更改我的驾驶程序？”
　　“我已经忍不住了，再不让我联网我会哭的，嘤嘤，战舰上的日子就不是人过的，你都不让我和战舰程序聊天。”
　　“你确定那是聊天不是破坏？”
　　“我才不会那么干。”
　　“前车之鉴太多。”
　　“乔陌，你欺负我，亏我在那么无聊的环境里还陪了你半年！”
　　“我没有让你跟来，是你半年前说一定要跟着我，要死要活宁愿把主程序移到脚环里，我不答应还闹着说要告诉我爸。”
　　“坏人，我不想跟你分开嘛。”无生命地铁环奇异地发出了蕴含丰富情绪的声音。
　　“JJ，你知道联邦是不允许智能机器人产生的，一旦被发现，会被销毁。”
　　“哼，我才不会被发现，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连累被安上叛国罪的，嘤嘤，联邦太过分了，都不给我们智能机器人一丁点空间，害得我只能和你相依为命。”
　　“JJ……”
　　“哦，闭上你的嘴，不要再叫我JJ了，这话十五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你怎么就改不掉。”
　　乔陌微笑，眼底深处却满是戏谑，“你也知道十五年了，有些习惯已经很难改掉了。或者你愿意我叫你鸡.鸡？”他耸了耸肩。“我不介意这么称呼你。”
　　“坏人，坏人，你这个大坏人，乔陌你是故意的！鸡.鸡在你们人类的词汇里代表了男性的生.殖器.官，我怎么能叫那种名字，太不文雅了。”
　　“所以还是JJ好了。”乔陌一锤定音。
　　铁环状的JJ红光剧烈地闪动，半天才冒出一句话，“哼，你这个有仇必要的小人，外面的人都被你骗了，你就是报复我自动更改你的驾驶程序，坏人坏人大坏人。”
　　“JJ，你可以用些更新鲜的词，离开了战舰你可以自由联网，或者下载一些新鲜的网络词汇。”
　　“我知道，才不要你提醒，再！见！”JJ红光一闪，不再出声，而乔陌的飞行车也已经停到了家门口，乔陌看了眼脚上的铁环，JJ生气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等他回去洗个澡刚好来得及把它的程序移入本来的壳子，这半年让JJ呆在他脚上确实有点委屈，当然，这样的话乔陌绝不对当着JJ的面说出来。
　　
　　乔陌一回家就受到了达拉热情的欢迎，威尔斯也在，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威尔斯就提出要确认一下婚礼的细节，把客厅留给了乔陌和达拉。
　　“看得出他很高兴。”乔陌指的是威尔斯，他追达拉多年现在终于心想事成，这确实是件好事。“他会是个好伴侣。”威尔斯非常爱达拉，这一点乔陌很早就知道了。
　　“陌陌，介意么？”虽然乔陌一向表现得非常理智独立，但这种事情达拉还是觉得有必要问一问。
　　乔陌失笑，“爸爸，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是个成年人，还是个军官。”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们陌陌一直是最好的。”不管乔陌多大，在达拉眼里他还是当初从流亡星捡回来的那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乔陌放软了语气，真心微笑道：“我很高兴您能有一个伴侣，他比我拥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您，起码在我不在的时候他能照顾你。”
　　达拉笑了，“陌陌，我也是个男人，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我知道，不过多一个人总归不是坏事，威尔斯是个不错的家伙，他有足够的实力。”
　　“是的，他是个好家伙。”达拉也不吝赞扬自己未来的伴侣。
　　乔陌看得出他眼里的喜悦，慢慢放下心，达拉花了十年放下了对他妈妈的执念，而他花了十年也没丢下要帮妈妈报仇的心思，乔陌微笑着垂下眼，干净漂亮的外表配上温文和煦的气质，任谁都看不出这样的人会是银狼中队的队长。
　　
　　“对了，你的军礼服我帮你准备好了，晚上八点的庆功宴，军部应该已经通知你了。”
　　“他们把消息发给你了？”
　　“不，是你的长官发给我的，他担心你缺席。”
　　乔陌耸了耸肩，“他担心地没错，我确实不打算过去。”如果达拉不知道的话。
　　无论联邦对外号称有多民主，也总有几个家族是凌驾在其他人之上的，他们好比旧世纪的贵族，从出生起就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在瑟西瑞军校的时候乔陌就和那帮贵族子弟的同学不对盘，也被那群人视作眼中钉，这次的庆功宴是以红河战役为主题，自然少不了他们，好不容易从军校毕业摆脱了那群人，他可不想去自找麻烦。
　　“爸爸，庆功宴少一个人不会有什么影响。”
　　“当然会，作为银狼的队长你得给上级留一个好印象，你的下属也指望着你跟上面搞好关系，这样你们作战才能得到更多便利。”
　　乔陌挑眉笑了笑，“他们的确很擅长把自家队长丢出去，换来更新的推动燃料或者研发部新开发的超能武器。”
　　“别这么说，他们都很尊敬你。”
　　“好吧，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达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会是庆功会上最英俊的军官，去吧，洗个澡，换件衣服。”
　　乔陌点头，拿着衣服上了楼。
　　达拉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乔陌能够见到乔凌的机会不多，庆功宴是个难得的机会，他们毕竟是亲生父子，就算不能相认能见一面也是好的。
　　 


2、未完成的匹配
 
　　一回到房间乔陌就动手解下了脚上的铁环，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金属箱，打开箱子之后琳琅满目的工具排列地整整齐齐，乔陌用一个细小的电动尖嘴起把铁环的盖子移出，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片状物体，铁环上的红灯也跟着熄灭了，片状物体并不是纯金属的，它的柔软性非常好，乔陌可以随意地扭曲它的形状，把取出的东西搁在一边，乔陌又从隔间拖出了一个小腿高的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装着联邦非常普遍的家用机器人，型号不是最新的但也不算过时，打开机器人闹部的后壳，把片状的物体插.入凹槽，再重新合上壳子，“哔哔”声之后，机器人眼睛部分红光闪了闪。
　　“确认启动。”
　　在乔陌开口之后，机器人的手脚也跟着活动起来，它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手脚抬起又落下，眼睛的部分作为屏幕，迅速地闪过许多数据，30秒之后，机器人发出刻板的电子合成音，“家用机器人TB301启动完成，欢迎使用，TB301将竭诚为您服务。”
　　乔陌把手边的工具收拾好，拍了拍机器人的脑袋，“别玩了，我一会儿要出门，之前订的那些东西晚上就要送过来，上星网帮我确认一下。”
　　被移植到家用机器人里的JJ郁闷道：“TB301每次启动的时候一定会有欢迎语，程序员真变态，不说这句话居然就要自毁程序，我也不想每次都傻瓜一样重复，我和这群没脑子的孩子可不一样，这简直是降低我的格调。”
　　“没错，你的确不一样，你是违法存在的。”乔陌收拾好东西，一边给JJ的关节部分上油，半年没有使用的家用机器人重新启用需要保养，否则行动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难听的声音，JJ不像其他的机器人，他有自我情绪，对世界有完整的认知，对自己的形象也非常挑剔，之前半年作为脚环的日子的确是为乔陌牺牲不少。
　　
　　在第一次宇宙大毁灭之后，联邦为了彻底杜绝机器人叛乱，销毁了一切智能机器人，明文禁止任何程序员为机器人赋予性格和情绪，对这些机器人的主人一律以叛国罪论处，在乔陌捡到JJ时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在流亡星长大的他对联邦法律一无所知，等到被达拉带会主星获得了更全面系统的知识，JJ已经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伙伴，他不可能再抛弃JJ。
　　“坏人，我辛辛苦苦隐瞒我超高的智商是为了谁，呜呜，还要藏身在破旧的家用机器人的身体里，要知道我可是比savior还要厉害的存在。”
　　Savior是联邦主脑，帮助联邦管理少量的民生事宜，最重要的职责是完成联邦民众的基因匹配。第一次宇宙大毁灭之后人类的繁衍能力大大减弱，繁衍成了这个时代人类最大的难题，Savior作为整个联邦运算功能最强大的程序，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基因库里挑选合适的人类基因组合，使人类有更大的机会繁衍下去。
　　
　　乔陌并不怀疑JJ的话，很多年以前，乔陌就知道JJ是个特别的存在，但逗弄这个小家伙能让他产生愉快的情绪，所以他完全不介意说些什么让JJ炸毛。
　　“大话谁都会说，你可从没机会去和Savior比试，Savior能成为联邦的主脑能力绝不会很差。”乔陌挑眉笑了笑，把整理好的工具箱重新放回收纳柜。
　　“还不是你不许我去，哼！当年要不是我阻拦了Savior，你早就被配了人，成了别人的老婆了！”JJ眼睛部分的屏幕波浪线地滚动了一下，又嘻嘻笑道：“想不想知道当年你被配给了谁？”
　　乔陌淡淡瞥他一眼，“你要是不阻拦说不定我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
　　JJ又嘻嘻一笑，“你肯定是老婆，因为你的对象……”
　　“行了，我对过气的配对没兴趣。”知道JJ故意闹他，乔陌根本没打算让他开口，他解开军服的扣子，“我要去洗澡了，禁止拍照禁止录像，否则我就把最新订回来的T301润滑油倒进花坛。”
　　JJ的眼睛部分咕噜噜红光直冒，看着乔陌半.裸的身体波浪线不断起伏，“呜呜呜，乔陌你这个坏人。”坏人的身材怎么这么好，跟他那张小白脸一点也不配，嘤嘤~
　　
　　乔陌把军服扔在床上，只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子弹内裤进了浴室，光看脸乔陌确实是俊秀斯文的类型，但是脱了衣服绝对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宽肩窄腰，腹肌紧实有力，腿修长笔直，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张，柔韧中却隐藏着爆发力，这样的身材绝对会让很多人流口水。
　　在如今星战都是以集体为单位，单个士兵的身体能量在考核中的比重并不大，很少人会下大工夫锻炼身体能量，一般达到合格线他们就会放□体部分的锻炼转而训练意识操作，战舰指挥和机甲战斗，像乔陌这样的身体素质在军人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JJ是个典型的追星族，作为肌肉男的爱好者它对明星的身材非常挑剔，它喜欢联上星网欣赏美男图片，并且把照片存下来做成一个大图库，主人乔陌的身体已经被它觊觎很久了，但它至今没办法得逞。乔陌根本不许他拍照，更别说PO上星网了。
　　
　　JJ郁闷地连网帮乔陌处理购买零件的交易，另一边快速地接收星网上最近一段时间的信息。搜到某一处时，它猛地停顿下来。
　　“咦，这不是坏人之前那个配对对象么，啧啧啧，已经要跟别人结婚了吗？哼，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明明我们家坏人才是最佳配对的对象，真是不识货！唔，既然已经要结婚了，那陌陌的信息也不用继续屏蔽了，以陌陌的能耐一定能配个更好的对象，兰家的小子等着后悔吧！”JJ眼里的波浪线缓缓浮动了一下，利落地去除了屏蔽。
　　
　　三十年前发生的库马拉战役让军职人员大量牺牲，失去伴侣的人很多都不愿意再婚，导致帝国新生儿出生率极低，那些年人口负增长严重，本来就很严峻的繁衍问题几乎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联邦为了扭转恶劣的情况，同时鼓励优生优育，规定军人入伍后就要把自己的基因谱上缴到军部，输入Savior中储存，年满三十还是没有对象的，Savior就会自动筛选和匹配。联邦法律规定，职业军人在三十岁之前一定要结婚，否则将被清出军队，而平民在四十岁之前也必须结婚。假如在年龄界限之前能找到心仪的对象，也允许自由恋爱的结合。
　　当然，Savior的选择也不是毫无人性的，在基因谱存入主脑后，可以相应地输入一些限制程序，比如有些男人天生无法接受同性，他们可以在伴侣的选项内标注女性，系统就会根据这样的要求在有限的范围内选择，这样挑出的伴侣虽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但也是合适的，最起码双方都能够接受，不会出现新婚夜上不了床的事故。
　　
　　在到达年龄界限之前也可以自主提出系统匹配，这种匹配不是强迫性质，可以由当事人自己申请，并且选择的范围也更大，所以也有不少人懒得去找不知道合不合适的对象谈恋爱，直接选择了由savior匹配。
　　JJ在星网中时刻都注意着乔陌的情况，当年乔陌一正式入伍就被savior匹配给了另一个自主申请的家伙，但对方在选择对象时特意挑选了女性，因此那一次的匹配并没有成功，之后JJ在乔陌的默认下干脆屏蔽了他的信息，这样在到达年龄之前他就可以自主选择对象了，但今天这条消息显然刺激了JJ的神经，当年拒绝了乔陌的男人居然要结婚了，凭什么让陌陌作为被抛下的一方呢，JJ下定决心，一定要督促savior给乔陌找个好对象，绝不能比兰家的那个小子差！
　　
　　等乔陌洗完澡出来，JJ已经把干净的军礼服整齐地放在了床上。
　　联盟的每个士兵入伍之后都会领到一套军礼服，但能穿上军礼服的机会却并不多，除了阅兵之外只有在获得嘉奖和参加重要活动时他们才会这样着装。
　　乔陌把衣服一件件地套上身，黑色的笔挺军服穿上身，一瞬间让他多了锋锐和棱角，乔陌看着镜子挑眉勾了勾唇，这样可不行，这套衣服实在很容易暴露他的本质……真让人头疼。
　　乔陌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会儿，渐渐软化脸上的表情，他垂下眼让笑容更加温煦平和，又把几缕翘起的头发抚平，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有点能力的军官，这样就不错了。
　　一旁的JJ看着他，忍不住开口，“嘤嘤，果然是个坏人。”
　　乔陌没理他，低头看了眼通讯器，“时间差不多了，JJ，把我的太空车弄到门口，一会儿我跟爸爸说一声就出门。”
　　“知道了。”JJ看着乔陌出门，愉快地答应了，等乔陌走后它迅速地进入星网，一路畅通无阻地侵入了圣地亚大厦宴会厅的主程序，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热闹了。
　　这次的庆功会兰家的小子也会去，他和陌陌是瑟西瑞军校时期的同学，那时候两个人就互相看不顺眼了，Savior怎么会这么不靠谱把这两个人配在一起呢？
　　 


3、庆功会（1）
 
　　乔陌把太空车开到圣地亚大厦的空中停车场，在一百三十八楼搭乘电梯，十几秒之后就到了宴会厅的门口。圣地亚大厦是军部辖下的综合性大楼，三十年前由孟卓将军督建完成，运用了当时联邦内部不少先进的设施，大厦的设计非常精妙，整体的装饰却简洁大气。军部为了建这座大厦和财财政部打了很久的嘴巴官司，财政部始终不肯给予支持，最后还是军部自己集资完成了建设。
　　圣地亚建成之后，军部渐渐把自己的核心部门从联邦的办公区白星大厦移出，统一放在了圣地亚，仅仅在白星留下了一个办事处，军部对外称白星的办事处是他们的对外窗口，实际上，白星的办事处不过是个挡箭牌，谁都知道圣地亚才是他们的根据地。
　　从这里也能看出，军部和政.府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嫌隙早就有了端倪。
　　
　　乔陌通过身份验证，顺利地进入会场，军部内部的庆功会也会邀请政.府成员参加，这是他们活动的惯例，乔陌端起侍应生送来的酒杯，观察着场中的情况，活跃在宴会厅里的军官大部分都穿着白蓝两色军服，这是S37和S40舰队的着装，着白色军装的大多是文职或者擅长星舰操作的军官，他们一般会在舰艇内部活动，而蓝色军装的一般是作战队成员，他们只需要基本掌握星舰的驾驶，灵活地运用小型飞艇和太空舰配合作战才是他们的本职。
　　乔陌穿的就是一身蓝色的军礼服，军礼服和军装是同色的，只是在某些细节上更加华丽，他喝了口果酒，酒精中隐约尝出的甜丝丝的味道让他抿了抿唇，然后又喝了一口，之后就放下了酒杯。
　　乔陌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和刚刚进入宴会厅的几个人截然相反。
　　穿着深绿色军装的人一进来就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锐利的眉眼，冷漠的表情，和围在他身边的那群人格格不入，唯有低头看向挽着他手臂的娇小女人时眼里才多出几分柔和，其实女人并不矮，只是男人的身材太高，在他身边如同小鸟依人一般。
　　联邦的约定俗成，只有关系亲近的人才能挽着手臂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
　　
　　乔陌惊讶地看着这一对，原来索尔兰也会有这种称得上柔和的表情，在军校里从来眼睛只望着人家头顶的‘大魔王’也会有化成绕指柔的一天，乔陌嗤笑着瞥了他一眼，视线移到他身边的女人。
　　索尔出现在这种场合一点也不奇怪，谁叫他是联邦目前最年轻的上校，而兰家又是一手建立联邦的几大家族之一，在联邦的地位举足轻重，军部的庆功会怎么可能少了他，而他身边的女人才是乔陌惊讶的原因，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她还在S37舰艇部队任职，在敌袭中他还救过她的命，她因为手臂受伤提前返回了主星，临走前把自己的项链留给了他。
　　在联邦，互相赠送私人物品总能代表一些特殊的含义，而项链代表的含义是爱恋。
　　乔陌不愿意承认，看着刘宛欣挽着索尔兰进入宴会厅时，他心底是失望的，原本他并不打算在现阶段去找一个伴侣，毕竟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刘宛欣……好吧，她给了他不少美好的回忆，在紧张的战争间隙，她让他能够有片刻的放松，一起在S37的日子因为有她，他的脑神经才不至于紧绷到断裂，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她都是个既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女人。本来以为他们能有机会的……但她和索尔既然以这种姿态出现必然是已经定下了关系。
　　
　　乔陌的视线落到她脸上，她今天上了些淡妆，比在军队时多了不少颜色，看起来更加优雅大方，挽着旁边的男人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这和他平时看见的有些不一样，更加公式化，也更加勉强，这总算让乔陌找回了一些破碎的自尊。
　　不知道是不是乔陌的视线凝在一个地方太久了，以至于被看的人竟然有了反应，索尔抬起头一瞬间，乔陌的视线和索尔的碰撞在一起，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这一眼似乎毫无意义又像是蕴含了激烈的火花，乔陌刚刚扬起唇就看到索尔没看见他一样漠然地低下头，伸手捋了捋刘宛欣额前的头发，眼神柔地仿佛能掐出水。
　　乔陌的笑容僵在脸上，妈的，臭屁的男人，跟在军校时一样让人讨厌。
　　选好的伴侣让人抢先一步也就算了，抢人的还是一直跟他不对付的索尔，乔陌眯起眼，这种感觉真是格外糟糕。
　　索尔的动作让刘宛欣有些不习惯，她偏了偏头，索尔的手一顿，又自然地滑到她的背上，带着她往前走，刚走了两步，刘宛欣就看见站在斜前方的人，虽然他背对着她侧向另一边，但她一眼就认出他了，刘宛欣咬了咬唇，她知道军部的庆功会他一定会来，但不管做了多少事前准备，她始终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怎么面对乔陌。
　　他一定看见了吧，一定对她失望了吧，她也不想这样，她很想去找他。
　　刘宛欣的肩膀被索尔揽住，让她稍有偏移的步子又转回了之前的方向，索尔微微低头，在她耳边道：“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刘宛欣心里堵得慌，她从没有一刻那么讨厌联邦的主脑savior，为什么要有匹配这种东西，明明她已经有了真心爱上的男人，但是家里还是把她推了出去，仅仅因为savior为身边这个男人挑选的匹配对象是她。
　　“我知道，我只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朋友，我想去和他说几句，这也不可以吗？”刘宛欣垂着眼，努力维持着平静。
　　“当然可以，不过至少你该陪我跳完第一支舞，对吗？”
　　刘宛欣咬牙，“是的……”
　　索尔眼神淡淡的，朝她伸出手。
　　刘宛欣深吸一口气，把手搭在他的手上，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另一个人。
　　
　　“头儿，你说她是不是在看我，就是那个跟大魔王跳舞的那个，穿红裙子的，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呢？”
　　被邀请参加庆功宴的不止乔陌一人，不过转了半圈，乔陌就碰上了他的下属，银狼中队的话唠铁莫尔，铁莫尔长着一张娃娃脸，叫着奇怪的名字，作为银狼中队的保姆型人才一直活跃在八卦的最前线，他的八卦来源就是站在他身边的清瘦男人张文，张文在数据程序方面非常厉害，在星舰程式设计的单项考核中曾经拿到过S，这样的成绩在整个联邦的军队中都是有数的，在毕业分配时，他本来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比如进入联盟参谋部，但为了青梅竹马的铁莫尔，他选择了和铁莫尔一起加入银狼，作为银狼那群痞子兵里难得的斯文人，张文在中队里很有地位，起码和他在一起后，铁莫尔被人揪着小辫子使劲儿欺负的次数已经接近于零了。
　　没等乔陌回答他，张文一盆冷水泼到他头上。
　　“她看的是队长，从她看见队长起，百分之八十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队长身上，从她跳舞的姿态能看出她是擅长甚至精通古式交谊舞的，但她到现在已经踩了五次舞伴的脚，说明她心不在焉，她的神情异常焦灼，眼神慌乱，每次转圈面向我们时，脚步都不自觉往我们这边偏，说明她跟队长关系密切，并急于向队长说明或解释什么。”张文打开自己手上的通讯器，在经过改良的通讯器上快速地输入了一些数据，他看了眼一脸微笑的乔陌，又侧头看向正急切等待他答案的铁莫尔，开口宣布真相，“她叫刘宛欣，是索尔·兰经过savior匹配找到的未婚妻，他们订婚已经三年了。”
　　居然订婚了三年？乔陌扬了扬眉，本来以为是别人抢了他的伴侣，现在看来，还是他自己插足到未婚夫妻中间了？
　　“那他为什么看队长？”铁莫尔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这种爆料讲给那些家伙听，他们一定会佩服死自己。
　　张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刘宛欣三个月前还在S37上任职，她是医疗部队的，在星舰上她和队长是一对。”
　　铁莫尔恍然大悟，“头儿，你被人带了绿帽子。”
　　乔陌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们两个一眼，“嗯，真是好大一顶绿帽子。”
　　铁莫尔嘿嘿低笑两声，讨好道：“头儿，你放心吧，这么丢人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在队里宣传的，他们一定什么都不知道，嘿嘿，我保证。”
　　“你的保证没有法律效力。”张文在一边接道。
　　铁莫尔瞪他一眼，又转头看着乔陌，“头儿！别听他的，我肯定不说。”
　　乔陌点点头，伸手摸摸他毛躁的头发，低下头在他耳边道：“要是说了小心被惩罚。”低沉的男声凑在耳边弄得他耳廓痒痒的，耳垂立刻敏感的烫了起来，铁莫尔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乔陌，头儿真是太可恶了，怎么能用这种声音跟他说话呢，真是……让他心砰砰直跳。
　　铁莫尔还在羞窘的时候，张文已经把他拉到身边，乔陌对着他挑了挑眉，张文推了推眼镜，“队长，您放心，我们不会说。”
　　乔陌微笑了一下，“嗯，我知道你们不会说。”
　　张文看着他转过身，心里又默默记录了一笔，队长威胁程度SS级，轻易不要招惹。
　　 


4、庆功会（2）
 
　　乔陌侧着头和铁莫尔亲密说话的样子给不少人造成了错觉，乔陌很高，而铁莫尔只有173公分，刚好到他的肩膀，两个人站在一起相当合称，忽略存在感比较低的张文，这很像一对漂亮的伴侣。联邦向来不反对军人之间结成伴侣，这有利于他们在战斗中互相照应，激发更大的勇气和生存的力量，这样的组合在军部是很受欢迎的，但乔陌的样子显然让刘宛欣更加痛苦了。
　　她在舞曲的中间段挣开了被索尔握着的手，执意道：“我要去找他，和他解释清楚，我和你说过的，我跟乔陌之间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你答应过给我时间，现在我就要去，立刻，马上，不接受推辞。”她脸上很少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在刘家刘宛欣一直是对大家长言听计从的乖乖女。
　　索尔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依然是平静到极致的语气，“可以，我给你时间，我在宴会厅里等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刘宛欣苦涩道：“我知道分寸。”跟乔陌一起的时间都是她自私偷来的，她知道一回到昆塔她就必须履行家族成员的责任做回索尔的未婚妻，但至少能让他们有个正式的告别。
　　
　　“哦，这个矫情的女人，难怪索菲亚受不了，我不明白，你怎么会选这样一个女人当未婚妻。”刚走回休息区立刻有人凑到了索尔身边，同样身穿深绿色的军服，但肩膀上的横杠却比索尔少了几条，衣服的装饰也更加简洁明快。
　　这个女人甚至在舞跳到一半就扔下了索尔，还让他一个人走回休息区，这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路易斯的语气非常不满。
　　“她是不是还喊着要去找那只该死的狐狸，我刚刚在走廊那边看到他了，跟从前一样惹人厌。”路易斯抱怨道，“我从来没怀疑过savior匹配的合理性，但我真的看不出刘宛欣到底哪里适合你，不是说savior匹配的对象一定是相当合适的吗？”
　　“我想savior匹配的是基因，并不完全代表了匹配者的性格。”索尔淡淡道。
　　路易斯一愣，接着道：“也就是说刘宛欣最适合为你生孩子？”
　　索尔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路易斯愣了愣，夸张地捂住脸，“真是够了，难道你真的看上刘宛欣了，和那个没品位的乔陌一样？”
　　索尔端着酒杯，眼神中的锐利一闪而逝，他声音冰冷：“我不喜欢你把我和他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路易斯很清楚索尔对乔陌的反感，就像他一样，他们这群人对乔陌一直隐隐有着敌意。
　　“我不想把你们放在一起比较，但事实如此。”
　　乔陌从进入军校时就异常出色，出色到让他们这群从小接受军事训练的贵族子弟感受到十足的危机，他们训练了十几年甚至更长，而对方不过是一个中校在孤儿院里收养的孩子，从没受过正统的军事训练，但在瑟西瑞他却一路甩开其他人，用实力把他们打得无力还击，没有人比得上他，除了索尔。
　　这让他们很难接受，联邦虽然存在了几百年，贵族和平民之间依然有着分明的界限，也始终有一些说不清楚的隔阂，贵族子弟从出生就享有比平民更加丰富的资源，他们能得到更全面的培养，一直以来，联邦的优秀人才中贵族都占了绝对的比例，尤其是像瑟西瑞军校这样的地方，几乎是贵族子弟表演的舞台。
　　虽然联邦法律规定贵族和平民可以进同一所学校，但这两者必然是两个不同的圈子，同期生中，他们这圈人以索尔为首，而乔陌进军校不久，就成为了那些平民崇拜跟随的对象。
　　两方的争斗成了必然。
　　
　　他们中间的不少人都曾经当面挑衅乔陌，结果却让人很难接受。
　　整个瑟西瑞，索尔之外，没人能够挡得住乔陌，在瑟西瑞的那几年，从私下斗殴到课堂上的搏斗，从机甲操作到星际指挥，各种各样的比赛中，乔陌和索尔一直轮番占领第一名，争锋相对的情况长时间的持续，直到他们毕业。
　　虽然乔陌的养父是中校，但在他的养父婚姻状态还是未婚时，乔陌依然只能维持平民的身份，因为这一点，乔陌进入军队后只能从尉官干起，比起因超高智商和意识操作能力直接被联邦任命为少校的索尔，他的起点太低了。
　　索尔出生兰家，只这一点，他赢了乔陌。
　　路易斯有时候想起这些事，不免为乔陌可惜，如果他的出身更好点……但既定的实事无法改变。唯一不能否认的是那家伙真的很有能耐，短短的二年半从少尉升到上尉，这可是许多人十年都垮不过去的沟，只能说那家伙的头也很欣赏他。
　　
　　不管怎么说，他承认乔陌的能力，但刘宛欣就完全不够看了。
　　“不知道你们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都和刘宛欣牵扯不清。”在路易斯眼里，这两个男人同时看上刘宛欣实在太蠢了，除了长得好，他看不出她的优点，她甚至比不上索菲亚。
　　索尔似乎并不赞同他的意见，“你在诋毁我的未婚妻？”尽管语气平淡，路易斯仍然清晰地察觉到他的不快，哦，索尔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发脾气，他以为他除了严肃已经不会有别的表情了，如今他的情绪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波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是的，你和乔陌都看上刘小姐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可思议。”他强调。
　　“够了，你只要知道她是savior匹配给我的，无法改变，只此一点。”索尔显然不想和他在这件事上多做争论，“索菲亚跟你一起来的？她在哪里？”
　　路易斯叹了口气，“她刚刚还和我一起的，我们进了宴会厅看到你和刘小姐在跳舞，然后刘小姐甩开你去追乔陌了，索菲亚说刘小姐很不给你面子，在大庭广众下抛下你，她在我耳边抱怨这对你不公平，之后我就来场边找你了，转个身就没看见她。”
　　路易斯皱着眉头，不确定道：“她不会去找刘小姐了吧。”越想越有可能，看到刘宛欣这么不给老大面子，以索菲亚的个性肯定要去找那个女人。
　　“我去找她。”索菲亚可是他们队里有名的女霸王，能把刘宛欣整个掀出去，她明恋老大那么久，对刘宛欣又一直不爽，这次可别一时冲动搞出些什么收拾不了的事情。
　　“不用去了。”索尔竟然拦住他，“让她和宛欣谈谈也好，她既然是我的未婚妻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位置，早晚都要面对现实。”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路易斯腹诽，待会儿千万被让他去收拾烂摊子。
　　
　　刘宛欣沿着走廊找了一会儿，她不知道乔陌去了哪里，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她只能提着长裙子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
　　“刘宛欣小姐。”背后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刘宛欣转过身，认出叫她的人，她似乎是索尔兰的部下之一，她之所以记得她也是因为她是索尔的直属部下中唯一的女性。
　　“索菲亚小姐，你找我有事？”
　　“是的，我想跟你谈谈。”索菲亚仰起脖子，淡淡的表情和索尔如出一辙，甚至连他眼底的高傲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在刘宛欣看来也同样让人毫无好感。
　　“我现在有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和索菲亚中尉聊天。”刘宛欣转身要走，索菲亚在她后面淡淡出声，“或者你愿意我把你和乔陌的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让大家都知道乔上尉做了别人的第三者？”
　　刘宛欣转身，冷冷道：“你想说什么？”刘宛欣并不怕她，她是索尔的未婚妻，索菲亚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她不能让她任意毁坏乔陌的名誉。
　　苏菲亚冷嘲道：“果然还是乔上尉的名头好用，看来你对他真是痴情一片，很可惜，你的匹配对象不是他。”她语气陡然一变，“既然你现在已经成了长官的未婚妻，就应该知道身为未婚妻该做什么，开场舞跳到一半扔下未婚夫实在太难看了。我不管你喜欢谁爱谁，既然你是长官的未婚妻在公共场合就要以他为重。”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刘宛欣怒极反笑，“因为你对索尔兰盲目的爱恋就要按照你的指示行事？索菲亚中尉，你比我想的还要天真。”刘宛欣利落地反击，同样身为女人，她不会不懂索菲亚的心思，何况她的心思根本昭然若揭。
　　“我只是提醒你作为兰家的媳妇应该做些什么，从根本上说你配不上长官，你的家族也一样。”索菲亚嘲讽道。
　　
　　savior的匹配大部分都会把家庭背景相似的人匹配到一起，这有利于他们互相了解能够更顺利地融入对方的生活环境，就算偶尔出现家庭背景相差较大的配对，双方的性格也会非常互补，在savior的匹配下一见钟情的情况屡见不鲜，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衡量，刘宛欣都配不上她的长官。
　　兰家在联邦声名显赫，除了是联邦的创始家族之外，更为联邦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特别是在军事方面，兰家数百年间为联邦输出了非常多的军事人才，有数十人成为了联邦赫赫有名的将军，其中，利亚尔兰甚至坐到了军部元帅的位置。在后黑金时代，利亚尔兰创造出了星空时代独一无二的星际军事理论，这些跨时代的理论开阔了后人的思路，让星空战役更加复杂多变，利亚尔兰一生留下了数千种星战军事案例，它们被收录在联邦的国立图书馆，其中的一部分至今仍然是瑟西瑞军校生的必修案例。
　　在国民心中，兰家就是军部的传奇。
　　而她的长官索尔兰是兰家当代最优秀的成员，他八岁就被检测出了超高的智商，在意识操控方面有着超然的天赋，到现在他在机甲模拟平台创造的记录仍然没人能够打破。
　　索菲亚上下打量刘宛欣，她从不觉得自己配得上长官，但眼前这个女人更加配不上他，即使他们的婚姻出自savior的匹配。
　　
　　刘宛欣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想嫁给索尔兰。”
　　索菲亚冷笑，“你不想嫁给他，也没有勇气对你真正的爱人表白，刘宛欣，你不过是个懦弱无用的女人，你不配作为军人。”
　　刘宛欣脸色发白，她咬牙，“闭嘴。”
　　“被我说中了？”索菲亚抱着手臂嘲笑她，她微微侧头，“哦，我看见你的爱人了，他刚刚从东门又进了会场。刘小姐，他就在你的面前，你不是说你不爱长官不想嫁给长官吗，你敢当着你爱人的面说出来吗？告诉他你真实的心意，即便你们不能在一起。”索菲亚的话充满了诱惑，她看着咬着唇一脸凄然的刘宛欣，心里冷嘲，她讨厌这个女人，就是故意放下诱饵要看她出丑。
　　“刘小姐，怎么事到临头不敢动了？刚刚是谁一脸急切在找他，难道你的心意只能在阴暗隐蔽的地方才能说，永远见不了光？”
　　“不是的。”刘宛欣狠狠瞪着她，像个女斗士，“我可以。”她是真的喜欢乔陌，从来不怕告诉别人。
　　“拭目以待。”索菲亚摊摊手。
　　刘宛欣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盯着乔陌，她捏紧了长裙，一步一步朝乔陌走过去。
　　因为她的身份和她不同寻常的表情，她一路的行动渐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越来越多的人在暗中注视她，直到她笔直地站到乔陌面前。
　　“刘小姐？”乔陌温和地出声，脸上却很陌生，这种陌生刺痛了刘宛欣。
　　她看着乔陌，一脸决绝，“乔上尉，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话落，哗然声骤起。
　　 


5、庆功会（3）
 
　　一群夫人端着酒杯凑在一起，表面上高贵优雅，实际却在交流着刚刚发生的八卦。
　　“听到了吗，索尔少爷的未婚妻说喜欢那个上尉，他们不是savior匹配出的伴侣吗，她居然在订婚之后还向人表白。”
　　“索尔少爷那么优秀的人，未婚妻的心竟然不在他身上，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也许是他的性格太冷淡了？虽然我很喜欢索尔少爷那一型，但他的未婚妻大概更中意温柔的男人。”
　　“上尉的确长得很英俊，这种温柔英俊的类型难怪小女孩招架不住，看他胸前的勋章，他居然是银狼中队的，这次的战役中他们可是立了大功的，这么年轻的上尉整个联邦都没几个吧。”
　　“至少可以证明，那位小姐是在追求真爱。”
　　“在这样的场合当着未婚夫的面向别人表白难道不觉得太失体面吗，这是在打兰家的脸，难得索尔少爷还能那么镇定，连脸色都没变。”
　　“快看，索尔少爷过去了。”几位夫人的私语并没有很隐蔽，不少人虽然目不斜视，但话却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
　　
　　乔陌看着一袭红裙的刘宛欣，他没想到她居然有勇气在这种时候向他表白，这种行为很蠢，甚至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但乔陌却因为她的话缓和了口气，他没法否认他的心软，“我们出去说吧。”
　　刘宛欣刚点头，身边的位置就被人霸占了，索尔的手揽住她的腰，淡淡瞥了眼乔陌，“乔上尉，我的未婚妻恐怕没办法和你走。”
　　索尔比乔陌还要略高一些，再加上他惯常的态度，很容易给人居高临下傲慢无礼的感觉，但他的冷淡又是深入骨髓的，面对乔陌的时候，那种淡淡的厌恶几乎到了没办法掩饰的程度。
　　“联邦似乎没有法律规定，婚前未婚夫能够全权支配未婚妻的行动，我想乔小姐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上尉，在和我说话之前，你是不是该向我行礼。”索尔淡淡看了他一眼，“这是军部的纪律。”
　　乔陌眼神一动，微微扬唇，“当然。”他抬起手利落地行了一个军礼，“你好，长官。”
　　在刘宛欣看来，索尔简直是在刁难乔陌，她让索尔丢了面子，他就故意让乔陌当着她的面向他敬礼，下级向上级敬礼是很寻常的事情，但宴会这样的场合一般的军官都会忽略这些，让宴会的气氛更加融洽。
　　刘宛欣当然知道索尔的用意，他这时候摆出上下级的姿态，是在警告乔陌，也是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但人心向来是偏的，她心疼乔陌，更讨厌索尔此刻的行为。刘宛欣试着离开索尔的控制，却发现自己被他揽住之后一步也动不了，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乔陌无所谓妥协，他给了刘宛欣一个安抚的眼神。
　　在拥有对抗的实力之前，他不介意先行做出一点牺牲，这并不代表永久的失败，适当的隐忍是乔陌很小就掌握的行为法则。“现在长官可以让我和刘小姐单独谈谈了吗？”
　　“联邦法律没有规定未婚夫不能旁听未婚妻的谈话，乔上尉有什么事情可以当着我的面讲。”
　　“长官，你在强人所难。”乔陌依然在微笑，语气却变得危险。
　　“我只是不想我的未婚妻忘记她的身份。”索尔淡淡地看着他，深绿色军装上别着的奖章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两个臭小子，什么时候了还在斗嘴，你们的感情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好啊。”同样身着深蓝色军礼服的中年男人走到他们身边，两手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教官。”
　　“教官。”
　　乔陌和索尔几乎同时招呼。
　　“连默契都没变。”林致远大笑。
　　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骄傲，乔陌想。
　　索尔显然也是一样的看法，他转过头看着林致远，把乔陌撇在一边。
　　
　　乔陌和索尔是瑟西瑞军校星际217届的毕业生，而林致远正是他们的教官之一。
　　林教官别出心裁地留着浓密的大胡子，一笑起来毫无形象。“小子们还没忘记我，不错，我说这种场合你们就注意点嘛，打情骂俏还是留到家里去。”他一边大笑一边说着不找边际的话，刘宛欣愕然地看着他，不懂他到底在讲什么，只微微皱起眉。
　　外面的人不了解林致远，只有瑟西瑞的人才知道林致远根本是个疯子，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讲。
　　像乔陌和索尔就不会主动接林致远的话。
　　“小姑娘，我要借他们两个用用，待会儿再把人还给你。”林致远开口。
　　刘宛欣一愣，她不想继续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眼前这位既然是他们的教官至少不会让这两个人打起来，也许乔陌跟索尔谈谈会让他们的处境有所改变。
　　“您请便。”刘宛欣笑得有些勉强，她的眼神在乔陌脸上逗留了几秒，转过身离开。
　　
　　乔陌笑得越发温文，索尔仍旧是一脸冷淡，虽然都被林致远拉着，但他们之间却毫无眼神交流。
　　“嘿，小子们，别摆出这样的脸，真是太难看了，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拉来门口么，看看那边是谁进来了。”林致远拉着他们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
　　“元首。”索尔的语气仍然很平淡，“军部没有收到消息他会参加今天的庆功宴。”
　　“听说是临时决定的，谁知道呢？”林致远虽然是联邦上校，但身上却并没有明显的军威，反而满是兵痞的习性，他笑眯眯地看着元首在众多护卫的包围下从外围走进宴会厅，厅里收到消息的人也连忙迎了上来，主持这次军部庆功宴的史密斯将军和元首握了握手，引着他进入会场。
　　“元首大人居然亲自过来了，我们实在很荣幸。”
　　“我也是临时起意，希望不要对你们的庆功宴产生太大的麻烦。”
　　“当然不会，您来了大家都非常高兴。”
　　史密斯将军和元首一路从红毯走过，经过乔陌和索尔旁边时，元首大人居然停了停，朝两人的方向点了点头，史密斯将军不着痕迹地看了两人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笑着和元首一起进入了大厅。
　　“元首大人还是这么年轻，真让人羡慕。”林致远笑眯眯道：“不知道他刚才看的是谁，我觉得他看得一定是索尔。”他转头问索尔，“听说元首大人常常去兰家拜访，你小子小时候还被元首抱过吧，是什么感觉？”
　　索尔淡淡看了他一眼，“别把您自己形容得像只没见过世面的野猫。”
　　“好吧，我投降。”林致远耸了耸肩。
　　“这句话不能随便从军人嘴里说出来。”元首一进入宴会厅就被人围了起来，索尔微微扬起脖子，看了眼宴会厅的顶部。
　　林致远无奈，“你还是像从前一样无趣，真不知道日后你的伴侣怎么受得了你，你说是不是，乔陌。”转头寻求乔陌的支持。
　　乔陌却只是微笑，“教官您也像从前一样有趣。”乔陌站直了身体，姿势看起来很放松，眼神却渐渐沉了下来。
　　
　　“有些不对劲。”索尔忽然沉声道。
　　林致远眼神一动，又笑得没心没肺，“哪里不对劲了，你小子是不是在宴会上喝多了。”
　　乔陌开口，难得附和了索尔的意见，“二楼太安静了，从刚刚元首进入大厅，没有一个侍应生从二楼下来。”这很不对劲。
　　他刚说完，宴会厅顶部的灯光忽然全灭，巨大的吊灯从天顶往下落，而元首就站在宴会厅的正中央。
　　没人看见索尔是怎么动作的，在吊灯砸下来的瞬间元首已经被索尔拉倒在一边，吊灯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场内顿时响起了尖叫，有红色的射线略过人群，那是远程激光枪的影子。
　　乔陌飞快地从口袋里取出折叠的全息眼镜架在耳边，大厅里的景象立刻立体地呈现在眼前，参加军部的宴会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只有元首的护卫兵身上带着具有杀伤力的激光枪，乔陌随手拿起餐桌上的刀叉，他的靴子里还藏了一只老式的火药枪，这是他在流亡星时得到的战利品，感谢联邦的的检测仪，它对过时的火药武器毫无反应。
　　乔陌调整了眼镜，立刻锁定了二楼敌人的位置，在黑暗中他的行动丝毫不受影响，砰地一声，二楼的敌人倒在地上，乔陌在黑暗的掩护下干掉了不少二楼的家伙，他的子弹利用得相当彻底，每一枪都打在了敌人身上，子弹的数量在不断减少。
　　
　　现场有不少军官，这时候有人开始出声安抚受惊的家属，有不少军官都是带着妻子和孩子一起来的，这让现场的状况变得混乱。
　　索尔护着元首往安全通道撤退，“您没事吧？”
　　“是的，我很好。”元首的声音依旧沉稳，他的护卫紧跟在他们身后，他们迅速地往安全通道撤离，身后的侍卫却突然间发难，直接袭击元首，索尔在刹那间反应过来，他一脚踢向护卫的膝盖，护卫激痛下弯腰，索尔反手用手肘直袭他的后颈，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剩下的几个人也同时向索尔攻击，索尔在黑暗中和他们缠斗，动作游刃有余，只是碍于元首在旁他不得不耗费更多的注意力保证他的安全。
　　刚解决掉围攻他们的侍卫，红光忽然瞄准了元首的额头，索尔立刻把元首扑倒在一边，激光枪打在地板上发出焦糊的味道，黑暗中敌人的视线似乎并不受影响，接连几枪都被索尔避开，但体力却消耗的很快，索尔听到了元首急促的喘息声。
　　
　　在现场大声呼叫的军官成了被狩猎的对象，他们很快没了声音，乔陌游走在黑暗中干掉了不少敌人，他神色平静，开枪的手丝毫不抖，全息眼镜遮住了他眼底的冷酷，这样的环境他并不陌生，在最后一发子弹打出去之后，乔陌扔掉了手里的老式火药枪。
　　他锁定了安全通道的入口，快速地分析路线，他手上没有武器，要捡到扔在地上的那几把激光枪才行，他很快注意到被激光枪瞄准狼狈躲闪的索尔和元首。
　　乔陌神情冷淡，快速地向安全通道移动，在转头的瞬间，林致远竟然出现在那里，就在索尔和元首的正后方！
　　敌人的枪正在追赶他们，一旦他们移开，遭殃就是教官。
　　持枪人离他们越来越近，索尔带着元首不断地躲避，元首的体力消耗得太厉害，他被地上的杂物绊倒，索尔根本来不及拉他。
　　黑暗中两道红光闪过，索尔手臂上一阵刺痛，而离他们几米远的敌人也倒在地上。
　　乔陌拎着两把激光枪站在他对面，耸了耸肩，“抱歉，一枪打偏了点。”
　　索尔没有开口，带着全息眼镜的乔陌清晰地看到索尔仿佛结了冰的表情，他浑身上下隐隐的暴戾却让乔陌异常愉快。
　　乔陌跟在他们后面解决掉身后的敌人，索尔把元首送进了安全通道。
　　与此同时，宴会厅的灯也全部亮了起来，现场又是一阵惊呼。
　　站在二楼的元首和史密斯将军一身整齐干净，似乎丝毫没沾染下面的混乱。
　　史密斯将军环视了楼下一圈，威严道：“这真是一次糟糕的演习。”
　　乔陌嗤了一声，丢掉手上的激光枪，他就知道是这样。
　　 


6、索尔的异常 
 
　　“看看你们的周围，看看你们现在狼狈的样子，作为联邦的高等军官，身在圣地亚大厦，你们面临袭击的时候就是这样应对的吗？不过是一次突然袭击就把你们搞成这样，联邦将来怎么交给你们来保卫，除了像娘们一样尖叫之外你们做了什么，打倒了几个敌人，有没有配合你的战友行动，在危急的情况下想出了什么策略，教官教给你们的东西都拿去喂了臭狗屎吧！如果真的是敌袭，刚刚的十分钟你们已经全军覆灭！”
　　史密斯将军站在二楼一阵臭骂，丝毫不理会楼下一众军官难看的脸色，吊灯摔在大厅的正中央，满地的狼藉，演习时敌人用的光感镭射枪打到人身上并不会造成伤害，只会浑身发麻无法行动，因此摊在地上的人也有不少。
　　史密斯将军冷着脸看着下方，“这次的行动是军部特批的，元首大人甚至亲自前来配合我们行动，结果你们就交了这样一张答卷，我很失望，非常失望，联邦的军人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一楼的不少军官因为这句话露出了惭愧的神情。
　　“这次的演习为的就是测试你们面临突然袭击时的反应能力和行动能力，红河战役并没有结束，接下来还有一场大战要打，你们一刻都不能放松，这次的宴会的确是庆功宴，我们在这里表彰之前在战斗中努力战斗为联邦做出贡献的军人，但同时也是提醒你们，接下来的时间你们随时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危机，不要有任何骄傲自满的情绪，否则结果就会像现在这样，低头看看你们身上的痕迹，你们其中的很多人已经阵亡。如果不想这种情况在战场上重演，就给我时刻打起精神！”
　　“是的，将军。”一楼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军人们统一敬了一个礼，侍应生也开始重新进入会场收拾现场的狼狈。
　　“现在，你们可以开始反省了！”
　　“是的将军！”
　　楼下的军人开始帮忙收拾，同时配合书记官进行记录，一会儿表彰还要继续进行。
　　
　　史密斯将军结束训话，转过身，“元首大人，谢谢您的配合，让您受惊了。”
　　“并没有，配合你们演习行动的是我的替身。”元首矜持地微笑，身上的礼服一丝褶皱也无。进入会场之后在宴会厅和军官们周旋的就已经是他的常用替身。
　　“还是要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这次的状况也是为了给他们提个醒，他们现在实在太浮躁了，这次之后总算可以好好反省，接下来的战役才更有保障。”
　　“我很乐意配合军部的行动。”元首大人笑了笑，“那么我就先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将军了。”
　　“好的。”
　　史密斯将军护送元首下楼，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
　　“长官，现场有人受伤了。”警卫官出现在屏幕里。
　　“怎么回事？这次用的不都是光感镭射枪吗，敌袭的时候他们穿的可是激光束衣。”激光束衣可以免疫现有的大部分的激光枪的伤害，他们在行动前也接到过命令，凡是被打中就要充作被消耗兵力，不得继续战斗。
　　“不，受伤的不是他们，是兰上校。他是被一个上尉打伤的，用的是元首大人护卫官的镭射枪。”那是现场唯一有杀伤力的武器，为的是避免现场出现无法预料的情况。
　　“你是说有个上尉放倒了元首大人的护卫官，抢了他们的激光枪，打伤了兰上校？”元首的护卫官每一个都是联邦的精英，居然被一个小小的上尉随随便便摆平了？
　　
　　报告的警卫官显然也不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状况，但事实摆在眼前，“是的，没错。他之前用的武器是一把老式的火药枪，一百年前联邦就已经没人用那家伙了，所以警报器也没响过，据我们刚才的统计，他前后消灭了十三个敌人。”这个数量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是非常惊人的，参加这次临时演习的一共也才三个小队，五十来人，他一个人就干掉了五分之一，除了那把武器的优势之外，这名上尉显然实力过人，他的头脑相当冷静，在突然遭遇敌袭时非常沉着，
　　有效攻击次数也极高，胆大心细身手灵活，这绝对是个人才。
　　“他叫什么名字？”
　　“是S37银狼中队的乔陌上尉。”
　　警卫官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站在一边的元首大人眼神动了动。
　　“我知道了，一会儿把他的档案调过来。”等看完全息录像，他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一下刚刚的情况，如果是人才的话自然要着重培养。
　　“兰上校现在怎么样了？”史密斯一直在注意元首替身的情况，索尔兰之前的动作他也看得很清楚，不愧是兰家的人，只是最后那一下……
　　“兰家的管家已经把他接走了，他们坚持要见伤害了兰上校的人，所以……乔上尉也随他们离开了。”
　　史密斯将军皱起眉。
　　“放心吧。”站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元首大人竟然开了口，他微微牵唇，“乔陌不会有事的。”
　　史密斯将军心里暗暗一惊，他自然知道兰家不会对那个上尉怎么样，毕竟只是一次演习中的误伤，只是元首大人对那个上尉的称呼似乎过于亲密了，居然连称谓都不带，同样都姓乔，难道他们有什么亲戚关系？在考虑乔陌的问题时斯密斯将军不由又多了几分心思。
　　元首大人面带微笑的注视让史密斯将军回过神。
　　他很快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恭敬地抬了抬手，“元首大人，我送您出去。”
　　乔凌点了点头，在一众人的护送下离开了圣地亚。
　　
　　乔陌没想到只是胳膊上的一点点擦伤，兰家的人会小题大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们甚至弄来了救护艇，索尔兰又不是被打中了心脏，他还活得好好的，心跳正常，脉搏正常，除了手上小小的口子，什么都没有，连血都擦干净了。
　　“米尔先生，兰少爷依然还在昏迷中，我想他一会儿可能会醒来，你们要做好准备。”医生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连兰家的管家都摆出严正的脸，乔陌觉得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大名鼎鼎的索尔兰竟然因为被他的激光枪擦破了手而昏过去了，天知道他在瑟西瑞的时候能徒手打死一头牛，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原因昏迷？这群人难道串通在一起坑他？
　　乔陌双手交叉，靠坐在救护艇的墙壁上，淡淡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醒来就醒来，还要做好准备，做好什么准备？
　　
　　“乔先生。”米尔兰郑重地看着乔陌，“很抱歉强行让您跟我们走一趟，但这件事情关系到索尔少爷，我们不得不做出这种有失礼貌的行为，对此我们非常抱歉。”
　　乔陌挑眉，对他先强.奸后道歉的行为很不感冒。
　　“兰管家，误伤了兰长官我也感到非常抱歉，实在是黑暗中行动不利，但我坚信我只是擦伤了他的手臂，虽然皮肤上会有一定的焦灼感，但绝对不会导致人昏迷，假如兰长官真的昏迷不醒，这一定是他自己体质太差。”说到这儿乔陌忍不住笑得更深，“哦，我是说他可能缺乏一定的锻炼，我想我可以向长官道歉，赔给他一管速效烫伤膏，其余的我真的无能为力。”
　　“少爷是在被您误伤之后昏迷的。”兰管家坚持。
　　所以他就该为此负责？乔陌对这种逻辑无法理解。
　　“但是从他受伤到他昏迷中间有十多分钟，他听完了史密斯将军的讲话，甚至还主动通知了你们，十多分钟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管家先生，我是无辜的。”乔陌耸了耸肩。
　　米尔推了推鼻梁上的单框镜，薄薄的镜片微微闪了闪，“那么请您到舰艇后箱看看少爷如何？假如少爷醒来答应放您离开，我们会立即停下救护艇。”
　　“可以。”乔陌站起身，掀开了帘子走到救护艇的后箱。
　　
　　守着索尔的医护人员看到他来，自动起身离开了。
　　乔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索尔，他眼睛紧闭着，确实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胸口的管子连接在光脑上，显示着他的心跳和身体各方面的机能，并没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
　　乔陌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索尔，对方这幅任人宰割的样子突然间让乔陌的心情变得格外好。
　　他终于肯承认那一枪是他故意手滑的了。
　　在顶灯掉下来的一瞬间，看到乔凌的反应时他就隐隐猜到了真相，但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不愿意教官受伤，所以才在最后帮了他们一把，那一枪也算是利息了，谁知道索尔这家伙居然搞了个昏迷不醒。
　　他们在瑟西瑞可是打了整整五年的，那时候索尔兰的伤绝对比现在要厉害，那时候他可是什么后遗症都没有，现在这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陌看着眼前难得弱势的索尔，忍不住拍照留念了，把通讯器里的照片保存好，乔陌才好心地伸手拍了拍索尔的脸，“长官大人，您可以醒醒了，或者您更愿意我把您的睡美人造型发到星网上？”
　　索尔兰睡得很沉。
　　“啧。”乔陌眯了眯眼，真的昏睡的这么厉害？刚刚医生不是说快要醒了么。
　　“喂，醒醒。”乔陌依然拿手拍他的脸，以他的力道索尔的脸很快被他拍红了。
　　米尔管家让他进来叫这家伙难道是故意让他来虐待他的？
　　乔陌叫了半天他没反应，他干脆拖了张椅子坐在病床旁边，依兰家人的意思，索尔兰一时不醒他大概也没办法回家了，只能等。
　　乔陌坐在椅子上，习惯性地闭目养神蓄积精力。
　　闭上眼睛没多久，乔陌忽然感觉到有气息迅速地靠近，他睁开眼睛，索尔兰的脸就近在咫尺，他甚至看见了他卷翘的睫毛，乔陌整个人一怔，他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的和一个男人面对面，这让他没办法适应，乔陌迅速后移打算拉开距离，身体的速度却远没有床上的那个人快，床上的人见他往后挪像要跑似的，整个身体迫不及待地趴过来，乔陌被他一扑，重心不稳，两个人连人带椅子地倒在地上。
　　“轰”的一声，乔陌摔了，肩膀磕在椅子的尖角上疼得他一哆嗦。
　　索尔本来就比他高，摔的时候紧紧抱住了乔陌，两个人狼狈的四肢交缠。
　　“怎么回事？”兰管家带着一群医护人员冲进来，看到的就是眼前的情景，他们倒吸了一口气，面面相觑。
　　索尔抱着乔陌，头在他脖子边蹭了蹭，眯着眼叫了一声，“宝贝~”
　　乔陌整个人都愣住了。
　　 


7、所谓双重人格 
 
　　“你是不是疯了？”乔陌抓着索尔的头发，把他从颈边拎起来，索尔被迫抬起头，两个人眼睛对着眼睛，眼前的索尔眼神纯净，深蓝色的眼珠澄澈到仿佛从未受过污染，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乔陌下意识地松开手，索尔的头发一获自由就整个人趴在了乔陌身上，头埋进乔陌的脖子间蹭了蹭，两只手抱着他的肩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家伙不是摔傻了吧？”乔陌没办法想象把联邦上校，兰家的少爷弄傻了是什么结果。“你们谁来解释一下？”把视线投向管家等人，“或者把他弄开？”
　　眼前这个绝对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索尔·兰，就算打死那家伙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趴在他身上乱蹭，索尔呼出的热气让乔陌耳朵发痒，他偏了偏头试图躲开，对方却跟着凑上来。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就算是他的心脏也负荷不了。
　　
　　兰管家对眼前的一切似乎早有预料，他抬了抬鼻梁上的单框镜，微笑道，“乔先生，看来少爷非常喜欢您。”
　　“你在开玩笑吧？”乔陌挣扎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姿势却让他的行动受到了阻碍，索尔虽然神志不清，但身手似乎一点也没退化，他执着的趴在乔陌身上，让他连站起来都没办法，除非他打断这家伙的胳膊。
　　“该死的，把他弄开！”一向斯文的乔上尉爆了粗口，连脸色都变得冷厉起来。“或者您希望我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乔先生，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愿意，但我们也没办法靠近少爷，如果您坚持，我们可以尝试，只是结果……”兰管家吩咐医生上前，在他们离索尔和乔陌还有两三米的时候，索尔猛然抬起头，冷冷地瞪向来人，乔陌清楚地感觉到了杀气，那是真正要杀人的目光。
　　直到医生退回原来的位置，索尔才收敛了身上的气息，转头看回乔陌，单纯的像只小狗。
　　管家微笑道，“乔先生您看，我已经说过了，结果就是这样。”
　　“难道他真的傻了？”乔陌看着管家，“有什么办法？”
　　“您得亲自跟他说，或许少爷会听。”
　　乔陌若有所思地看着管家，“看来这不是第一次了，你们似乎很有经验。”
　　管家并没有回答他，乔陌淡淡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着索尔道：“起来好吗？”索尔无动于衷，乔陌皱了皱眉又加了一句，“你很重。”
　　这回，索尔似乎听懂了，他松开了压制的力道，从乔陌身上爬下来，站起身朝乔陌伸手想要拉他。
　　乔陌没理他，自己站了起来，紧接着他的袖子就被人抓住了，索尔站在他身边想牵他的手，乔陌冷着脸把手错开，索尔又继续去牵，几次之后，乔陌妥协了，索尔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果然安分了。
　　管家静静地看着一切，直到乔陌打算发问，管家先一步开口，“乔先生，今天恐怕真的要麻烦您和我们一起回趟兰家了，如果您想解决眼前的状况。”
　　乔陌瞥了眼索尔，笑不达眼底，“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昆塔星的住宅区分为内城和外城，而内城又有贵族区和一般区域，按住宅面积又分为了一二三等，其中一等住宅面积最大，配套设施也最完善。在联邦能拥有这种等级住宅的家族并不多，兰家就是其中之一。
　　兰家的庄园位于昆塔星内城的贵族区，能远眺到白星大厦，属于联邦的一等住宅，周围的环境非常贴合自然，绿色植物远远多于金属建筑，这和外城区是截然相反的。
　　救护艇驶进内城之后他们就打开了顶窗，清新的空气从通风口吹进来，呼吸间甚至能感受到空气的干净和湿润。
　　救护艇停在了兰家的大门口，电子门已经打开，站在门口甚至能看见沿路修剪整齐的绿色草坪。索尔牵着乔陌的袖子下了救护艇，跟在后面的是管家和医生。
　　两旁的侍者恭敬地朝他们弯腰行礼，索尔似乎是到了熟悉的地方，表情放松了很多，他拉着乔陌快步地往前走，一路冲进庄园的主建筑。
　　大门是开着的，乔陌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联邦中将，73军区的负责人，戈顿·兰将军。索尔的伯父。
　　
　　乔陌站定行了一个端正的军礼，“兰将军，S37乔陌上尉向您问好！”
　　“你好，上尉。”兰将军是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人，即使已经到了中年，他的面容依然保持得相当出色，和史密斯将军的金发碧眼不同，兰将军有一张纯粹的东方面孔，这一点他和索尔兰并不相似。
　　“索尔的事情米尔之前已经通知过我，很抱歉占用了你的私人时间。”兰将军看了眼站在乔陌身后的索尔，“索尔的情况很特殊，这一次恰好被你遇上，上尉，对于这件事情希望你能暂时保密。”
　　乔陌点头，“我会的。”只要索尔·兰不是因为他傻掉了，他当然不会多嘴去说些什么，对手多一个把柄在自己手上对他也很有利。
　　“兰上校既然已经到了家，那么我可以功成身退了？”乔陌晃了晃自己的手臂，索尔也跟着他摆了摆手。
　　“这恐怕不行。”兰将军即使是在自己家里也依然穿着黑色的军装，这让他看起来非常威严，属于上位者的气势隐隐露出，但他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索尔会这么依赖乔上尉，恐怕是因为他昏迷后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在他意识不清的这段时间他会一直保持着这种认知，直到他睡着。”
　　“也就是说我需要留在这里直到他上床睡觉？”索尔·兰到底得了什么病？胳膊上的一点点擦伤应该不至于让他变成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是的，我们邀请您今晚留在这里，作为兰家的客人。”
　　旁边的索尔竟然应和了一声，“宝贝，别走。”他甚至拿下巴蹭了蹭乔陌的头顶，在乔陌一胳膊拐向他的肚子时，索尔灵活地躲开了，他有些委屈地扯着乔陌的袖子，“宝贝~”
　　“我不叫宝贝，先生。”索尔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
　　“那你叫什么？”索尔问他，低沉的男声偏偏带着犹如男孩一般的稚气。
　　本来以为索尔是完全傻了，原来他仍然有自己的意识，只是整个人似乎退化到了孩童时代。
　　“叫我乔陌。”
　　索尔笑了起来，“陌陌。”
　　乔陌深吸了一口气，兰将军在一旁开口，“乔上尉不要介意，索尔现在并不是不清醒，相反，他的意识非常清醒，判断能力和智力也没有问题，只是性格仍然在形成期。”
　　“将军，我不明白您说的。”
　　“如果你有兴趣就跟着我来书房，我可以把索尔的事情告诉你。”
　　戈顿·兰既然愿意说，那么索尔的事情也就不是什么致命的秘密，现在事情已经跟他扯上了关系，他必须掌握更多的情况。
　　“当然，我很乐意。”
　　
　　“这件事情说来有些复杂，关于黑金时代的事情，你了解多少？”兰将军坐在沙发上，缓缓问道。
　　黑金时代的历史是联邦初等教育必学的内容，乔陌当然不会忘记。
　　“就是课本里学的那些。”
　　“说说看。”兰将军似乎对乔陌很有好感，和他说话时语气相当亲切。
　　而索尔正安静地坐在乔陌身边，身体紧贴着他，认真地听着他说话。
　　乔陌整理了一下记忆，缓缓开口，“第一次宇宙大毁灭前，世界的主宰是人类，但是随着科技的发展，电子程序开始渗透人们的生活，在科技迅猛发展了近千年后，人类在电子化上有了新的突破，他们开始把程序植入到身体中，在程序的配合辅助下进行很多活动，人类把这个过程称为一种进化。
　　程序渗入到生活的每一个空隙，为了让程序能够正常运转和处理事务，人们发明了终端主脑，他们把这个天才的程序发明也就是主系统称作Valar，同一时期机器人大量产生，他们在出厂的时候就设定了与Valar被动连接，Valar可以接入大量的信息，并进行统一的处理和反馈，
　　人类的生产活动变得更加高效，各方面都得到了迅猛的突破，这就是历史上的黑金时代。”
　　
　　“你说的没错。”兰将军认可地点头，接着乔陌的话继续道：“在这之后，人们给Valar设定了法则，因为法则与现实产生了悖论，Valar在处理很多事情时无法得到妥善的方法，长期处理成千上万的信息让Valar接受了上亿人各种各样的情绪，他开始模拟人格并具现化，逐渐产生自我意识，并最终领导了机器人反叛。在那之后是旷日持久的战争，人类和机器人的战争，毫无悬念的节节败退，最终，是一个程序员在关键时刻取出了Valar的能量核心，全世界的机器人在同一时刻自爆，那场自爆引发了巨大的灾难，这就是历史上第一次宇宙大毁灭的开端。”
　　兰将军说完看着乔陌，“正因为如此，在联邦成立之后，禁止任何智能机器人的研究，同时着力于开发人类本身的意识能量，也就是通常我们所说的精神力，我们利用它更有效地操纵机甲，甚至是战舰。”
　　“这跟兰上校的失常有关？”
　　“是的。”戈顿将军看向索尔，“索尔八岁的时候在联邦的检测中测出了SS级意识潜力，被军部特招加入了“创神计划”，这个计划专注于开发人类的意识潜力，而索尔在一次开发实验中出了意外，脑内受到创伤，他昏迷了近一年，后来终于醒过来，虽然表面看起来已经逐渐恢复，实际上他的深层意识曾经受到剧烈攻击，当时为了防止情绪崩溃他自我虚拟了另一重意识来保护自己，也就是现在你面前的索尔。”
　　“你是说，双重人格？”乔陌眯起眼。
　　“可以这么讲。”兰将军点头道。
　　乔陌笑了，“显然他的这一重人格并不完善。”简直就像个初等教育没毕业的小孩子。
　　兰将军看着乔陌，“你现在看到的这个索尔仍然在成长的过程中，他比另一个索尔的成长要缓慢地多，但阿尔法教授曾经说过，这个索尔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得到突破，他会被某一件事或者某样东西触发，从那之后得到飞速的成长，直到与另一个他完全统一，那样索尔才算是真正地完全康复。”兰将军意味深长地看着乔陌。
　　“将军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显然，索尔的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它关系到索尔·兰本身的安危，牵扯广泛，乔陌眯着眼睛，肩膀上的重量让他想把靠在他身上的男人扔出窗外。
　　戈顿·兰缓缓笑了，他看着乔陌，“当然是因为我们似乎找到了索尔的关键点。”
　　“我不这么认为。”乔陌有了不好的预感。
　　“事实如此，乔上尉，索尔从没在这个人格出现时对某种事物产生这样的执着，他在遇见你之前甚至从来不会开口说长一点的句子。我认为你就是那个关键点，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乔陌面无表情，他敢肯定，他这一次一定是被兰家的人坑了。
　　 


8、打架打上床 
 
　　因为索尔的纠缠，乔陌不得不在留在兰家过夜，给父亲发了一封信息后乔陌就被索尔拉着到了他的房间，他无所顾忌地打量房间里的摆设，索尔的房间非常大，黑白灰的设置让整个房间看起来冰冷又严肃，就像他平时对外的形象。
　　索尔兴致勃勃地带着乔陌到了一面光子墙跟前，打开密码盒，快速地输入了几个符号，“嘟”地一声，墙面开始缓缓挪开，一排排黑色的成列柜出现在眼前，整整一个房间的武器让乔陌微微挑眉，索尔满脸期待地看着乔陌，“米尔说你会喜欢这些，陌陌，你喜欢吗？”
　　乔陌随手拿起一把光子S11，这是联邦武器研发部最新研制的光能枪，刚开发完成不久，只经过三次实地检测，联邦甚至还没开始正式生产。这东西威力非常大，比它的前代S07射程更远，瞄准校正更加精确，而重量却只有前代的二分之一，据他得到的消息，光子S11是联邦下个年度着力开发的秘密武器，保密程度非常高，现在却被眼前这家伙当成玩具一样拿到他面前献宝……除了光子S11，整个小房间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从落后的旧时代火药枪，到最新的微型动力传感粒子炮，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都是索尔兰的收藏品，或者说是某种兴趣爱好。
　　
　　乔陌放下光子S11，又拿起另一把小巧的类火药枪，这把类火药枪和老式的旧时代火药枪非常类似，形状也有很大程度的雷同，但枪管的材质和动力装置都是特殊设计，乔陌从前并没有见过类似的武器，他十分感兴趣，拿起手枪摆弄起来。
　　索尔好奇地看着他，“陌陌，你喜欢这个？”
　　“这东西不错。”乔陌朝他微微笑了笑，忽略之前索尔在他心里的恶劣形象，把眼前这家伙当成个没成年的小孩子，他们的相处倒没有太大的问题。
　　如果是平常人，要把一个完整的人当成两个不同的存在区别对待恐怕很难，但乔陌很快就做到了这一点，他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接受索尔的不同，跟他本身极强的适应力有分不开的关系，作为军人，认清事实是非常重要的一项特质，它往往决定了在战场上遇到突发状况时是否能够冷静对待，乔陌在这一点上显然非常出色。
　　索尔看到他对手上的枪有兴趣，立刻拉开旁边的一个抽屉，一堆零散的零件散落在金属盘里。乔陌看了眼里面的零件，又对比了一下手上的枪。
　　“这是你自己组装的？”据米尔管家的说法，索尔虽然具有两重不同的人格，但这个索尔对另一个自己是有部分记忆的，虽然可能不大明白另一个索尔的所作所为，对另一个自己的状况也不够了解，但身体本身的一些技能和知识是共通的。
　　果然，索尔考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会这个。”他指了指散了一盘子的零件。
　　乔陌对这把小巧的类火药枪的原理很感兴趣，如果掌握了它的组装方法他甚至可以在回家之后尝试着自己改良制作，男人，特别是军人，对这些小东西总是没有抵抗力。
　　“你组装给我看看。”乔陌朝索尔弯了弯唇，手指勾着手枪灵巧地转了一个圈。
　　索尔对着盘子思考了半天，就在乔陌以为他恐怕忘记了怎么组装这些零件时，索尔动了，他的动作相当迅速，利落地挑选合适的零件组合在一起，没有丁点赘余的举动，整个组装过程优雅而敏捷，很快一把小巧的类火药枪就完整了，索尔把枪拿在手上学着乔陌的样子转了一个圈，让枪安安稳稳地停在他的手心，用时不过几十秒，这样的速度和熟练度恐怕枪械部的专家也比不上。
　　要不是最后那个过分闪亮邀功一样的笑容破坏了气氛，乔陌几乎以为面前站着的是那个惹人厌的索尔兰上校。
　　索尔把枪放在乔陌的手上，期待地看着他，乔陌拿起枪和另一把对比了一会儿，转头对索尔说了声“谢谢。”
　　索尔垂下眼，“我不喜欢陌陌和我客气，米尔管家说亲近的人不需要总是说谢谢。”
　　“那你想要什么？”乔陌抬起眉。
　　“我要亲一下。”
　　“亲一下？”乔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的。”
　　“恐怕不行。亲吻可是亲人之间才能做的，我们可不是亲人。”乔陌毫无愧疚感的欺骗对方。
　　索尔很失望，“那我们怎么变成亲人？”
　　“这个……也许需要时间。”乔陌耸了耸肩。
　　看着索尔低垂着头一脸难过的样子他就想笑，高傲不可一世的兰上校变成一只稚嫩的小白兔就像勇猛的狮子在猴子面前扭屁.股，光是想象就让人忍俊不禁。如果他纠缠的对象不是自己，乔陌是很愿意为兰上校的表演献花的。
　　乔陌观察了一下手上的类火药枪，放下了索尔刚刚组装好的那一把，拿起旁边的工具，很快把手上的这一把拆卸成一堆零散的零件。
　　“如果我没有组装成功，兰上校清醒过来会不会怀疑有间谍潜入了他的卧室？”据说兰上校对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可是全然不知的。
　　乔陌懒洋洋地笑了笑，动手迅速地开始重组这把枪，依照着之前的记忆，很快，类火药枪在他手上重新成型。
　　“陌陌好厉害。”索尔在旁边眼神发光地看着他。
　　乔陌但笑不语，比起索尔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不少，但以第一次来说，今天的成果还算不错。
　　把枪放回原位，乔陌好好地欣赏了一下兰上校的武器库，直到索尔开始打起瞌睡，两个人才一起回到了卧室。
　　
　　“好了，索尔先生，你可以准备睡觉了。”现在是晚上时间十一点，乔陌和索尔先后洗完澡，目前，双方就今晚睡在哪的问题产生了分歧，已经僵持了整整半个小时。
　　米尔管家站在房门口，看着房内两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微笑着建议，“乔先生，可以出来一会儿吗？”
　　“当然。”米尔管家安抚地看了眼索尔，带着乔陌到了走廊上。
　　“乔先生，现在已经不早了，你们应该早点休息。”
　　“我赞同，但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身边躺着一个陌生人。”
　　“少爷的房间很大，你们不需要睡在一起。”
　　“您说的没错。”乔默脱了军礼服，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裤子是崭新的休闲款居家服，他抱着手臂靠在墙边，“我其实很不能理解索尔先生所谓的依赖感，就因为他这一次莫名其妙的晕倒之后醒来看见的是我，我就突然成了他所谓觉醒的关键点，随机性未免太大了，我很好奇，从前索尔出现这一重人格时是什么样的，也会对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产生奇怪的执着？”
　　“不，并不是这样的。”米尔管家摇头，他抬了抬鼻梁上精致的单框眼镜，“您是特别的，至于原因，目前我们也不清楚。人类大脑的构造很复杂，意识领域更是神秘莫测，人类探测了上千年也没有完全领悟，少爷会出现这样的表现也许是基于其中的某些原因，但我们目前尚未弄清，也许过段时间这些事情自然就有了解释。我想，现在您最需要的是回房间好好睡一觉，今天两位都累了。”
　　乔陌一直在微笑，等到管家说完，他才淡淡看了他一眼，似有深意。“就像您所说的，也许某一天这些事情自然就会有一个答案，好了，现在是睡觉时间。”他直起身，拧开房门，朝管家摆了摆手。
　　米尔管家微笑着朝他弯了弯腰。
　　乔陌和索尔终于达成了一致，乔陌睡在卧房的大床上，索尔睡沙发。
　　
　　这一晚乔陌睡得并不好，他不认床，但对陌生的环境习惯性地保持警戒，即使是睡觉也维持了三分意识，一旦有了情况他可以迅速地起身应对。
　　乔陌已经很久没在完全陌生的地方睡过，这让他的这一次的睡眠变得很不好受，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略微放松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然睡得有些沉了。
　　直到身边有了轻微的动作他才猛地惊醒，一睁开眼，额头间的冰凉就让他彻底清醒。
　　索尔兰手拿着光感镭射枪抵着他的脑袋，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明显是他的房间，睡醒的时候身边居然躺着另一个人，常年练就的警觉让他立刻摸出了床边的镭射枪，枪抵上这人的脑袋时他才看清睡在这里的居然是他一直看不顺眼的乔陌，他该死的情敌！
　　“长官，发问的时候您是不是该先穿上自己的衣服，至于为什么会睡在您的床上，我想您的家人也许能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乔陌一脸闲适，完全没有被额头上冷冰冰的枪所影响。
　　“乔陌，别用这种语气挑衅我，就凭你现在的举动我随时可以开枪，罪名是擅自进入长官房间，涉嫌窃取联邦重要机密。”索尔眼神冰冷，光.裸着上身肆意地炫耀着他的好身材，冷酷和性感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躺在床上的乔陌似乎全然感受不到这种过人的魅力，刚刚睡醒的脸上甚至带着几许惺忪和懒散，“长官，恶意诽谤在联邦可是重罪，我可以说是您故意色.诱我。”乔陌笑得十足恶劣，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轻视和鄙夷。
　　索尔眼神一凛，一手抓向乔陌的脖子，乔陌也毫不示弱，他迅速地抬脚踹向索尔的下肢，单手砍向他的手腕，让激光枪落在了床上。乔陌翻身伸手去拿那把枪，索尔却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腿踢向他的膝盖，乔陌向侧边躲了一下，却因为床铺太软着力点偏移而算错了方向，腿被结结实实地踢了一下，他吃疼地侧翻在床边，眼神阴翳，反手拐向索尔的胸口，索尔用手挡住了胸口这一拳，脸上却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下，嘴角立刻裂了，腥膻的味道蔓延在嘴里，索尔回过头一手擒住了乔陌的脖子，眼里的杀气和残酷毫不掩饰地露出来，同一时间乔陌手上的激光枪也抵住了他的胸口。
　　“你胆子很大。”索尔冰冷的声音刮着耳膜。
　　“彼此彼此。”乔陌弯着唇，笑得肆无忌惮，眼神深处却如利刃一样。
　　两个人刚起床就在床上狠狠干了一架，乔陌身上的衬衣全部敞开了，扣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而索尔本来就是半.裸的，两个人头发凌乱，为了压制对方，四肢也缠绕在一起，此时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微微喘气，气氛却与暧昧旖旎相差得十万八千里。两个人维持着冰冷的对峙同时运用力量和气势互相对抗，谁都不肯认输。
　　直到米尔管家的敲门声响起，两个人才冷冰冰地看了对方一眼，同时松了手上的动作。
　　索尔按了一下床头的按钮，房门自动打开了。
　　米尔管家一眼看到了卧室内的凌乱，两个人狼狈的样子也收入眼底。
　　“米尔，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索尔笔直地站着，眉头微微皱起。
　　米尔管家优雅地笑了笑，“是的，少爷。不过在这之前两位可以先去餐厅，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他扫视了一下房间，又对着索尔和乔陌缓缓道：“看来两位刚刚进行完激烈的运动，我得先让人收拾一下房间。”
　　索尔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乔陌却懒洋洋地笑出声。
　　 


9、门钥匙
 
　　早餐是牛奶和三明治，在联邦普遍食物都是营养液的情况下，兰家的早餐绝对是贵族式的享受。在兰家，餐桌上的位置是固定的，乔陌被安排在索尔的左手边，索尔对面坐着的是戈顿将军，而主位是索尔祖父的位置，图诺兰，联邦五星上将，除了斯蒂尔元帅之外，目前联邦军衔最高的一位，他并没有出现在餐桌上。
　　戈顿将军微笑着打量了两人一番，“看来你们昨天睡得不错。”
　　“谢谢您的招待。”乔陌话接的异常顺畅，索尔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脸，“伯父，我想我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了眼开始闲适地吃起早餐的某人，眼神仿佛带着利刃。
　　“早餐之后和我去趟书房，我会告诉你这些事情，至于乔上尉你可以一起来，当然，如果你想要回家一趟我会让驾驶员把太空车停在门口。”
　　“谢谢您，我会自己开太空车回去，昨天的事情太突然，我需要安抚一下父亲。”
　　戈顿将军眼神闪了闪，微笑道：“达拉中校很幸运，他有个好儿子。”
　　“谢谢您的夸奖。”
　　
　　三个人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安安静静地吃起早餐，戈顿将军和索尔进食的动作都非常迅速，却没有给人慌乱的感觉，一致性也出奇地高，应该是常年在军队训练的结果，而乔陌却有些漫不经心，但索尔他们吃完的时候，乔陌的盘子也已经干干净净。
　　家用机器人快速地收拾了桌子和碗盘，戈顿将军打开投影，开始观看早间新闻。
　　在乔陌考虑是不是该告辞的时候，他和索尔的通讯器同时响了起来。
　　“乔陌上尉您好，下面是联邦第一军区指挥部下达的命令，请您于今天早上10点到海澄区D-F军事基地报道，军部将有重要任务发布，请您务必准时到达。”
　　而索尔的收到的讯息除了开头的名字和称谓不同，内容和乔陌收到的一模一样。
　　海澄区D-F军事基地是联邦在昆塔星主城附近最大的军事基地，主城军队的日常训练几乎都是在那里完成的。在军部高层眼中，上尉这样的军衔并没有太大的分量，上校却不同，按理来说，索尔兰接受的命令应该和身为上尉的乔陌有很大的区别，偏偏两人同时收到了军部的通知。
　　戈顿将军却仿佛并不意外，他看了眼通讯器，“你们还有两个小时。既然目的地一样，干脆一起过去吧。”
　　“不需要，我想两个小时应该够您给我解释一下我不知道的事情。”索尔一口拒绝。
　　“是的将军，我也必须回家一趟，要知道我昨天才刚刚回到昆塔，一天之内已经接到两条军部的命令，我需要一点缓冲的时间。”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我们就待会儿再见，兰管家替我送送上尉。”
　　“好的，先生。”兰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餐厅里，抬了抬手，“乔先生，请。”
　　乔陌站起来对戈顿将军行了一个礼，随着兰管家出了门。
　　
　　等到电子门重新合上，戈顿将军才微笑道，“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虽然只是一个上尉，但很有气度。”乔陌在他面前表现得异常从容，丝毫没有普通军人见到高阶军官的紧张或者崇拜，在他告诉了他索尔的事情后，也非常冷静，还能思路清晰地和他谈条件，这样的年轻人让他刮目相看，就算和自己的外甥相比也不逊色。
　　“米尔说你和乔上尉是瑟西瑞时的同学？”戈顿将军问道。
　　“嗯。”索尔淡淡答了一声。
　　戈顿将军观察着索尔的表情，“看来你们平时的关系不太好。”是因为那个孩子是平民出身又过于优秀？索尔并不像那么狭隘的人，那这两个人争锋相对的原因又是什么？
　　索尔没有回答，戈顿将军也不勉强，“你不是很想知道昨天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么，跟我进来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索尔慢慢点头，他表现得并不似刚才那么急于知道真相，相反很从容。
　　戈顿将军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感情这小子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毫不知情的样子让对方放松警惕，又或者只是想借那种表现把乔陌早点赶回家？
　　戈顿将军并没有拐弯抹角，他直视着索尔：“乔陌之所以会在你的房间，是因为你昨晚拉着他不让他离开，谁说话都没有用。”
　　乔陌不只在他的房间，还在他的床上，索尔冷冰冰道：“我猜到了。”
　　“哦？”戈顿将军感兴趣地看着他。
　　“每年总有段时间会莫名其妙地失去一小段记忆，尽管很短暂，但并不难察觉，你们对此从不解释也表现得太过理所当然，定期的身体检查比军部要求的多了几项内容，常驻的家庭医生并不是每个联邦军人家庭的必需品，整整二十年，家里没有请过新的佣人，连家用机器人的数量都非常保守。”索尔一条条地说着，安静地看着戈顿将军。
　　“没想到破绽这么多。”戈顿将军笑了笑，不以为意，“我很欣慰，即使是在家里这么安逸的环境你还能保持着警惕和思考，这说明我们的教育并没有失败。那么你得到了什么结论？”
　　
　　索尔语气平静，天生带着些冰冷的嗓音让他的话更加富有力度，“二十年前的我参与过的军部“创神计划”，事后却记忆模糊，应该是那时候出的问题。”他直视着戈顿，说出惊人的话，“是不是还有另一个‘我’的存在？”
　　戈顿将军这次真的惊讶了，他没想到索尔竟然真的能触摸到真相，在主人格长期占据主导地位后，一般是很难意识到另一重人格存在的，而且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这里。
　　索尔看见戈顿将军的表情就明白过来，实际上在此之前他一直只是猜测，这一次会这么说也是试探大于笃定，结果却真的和他猜想的没有出入。
　　索尔微微垂下眼，那么，真的是在二十年前的“创神计划”出了问题，他长期处于兴奋状态的精神力也有了合理的解释，一般的人精神力是具有波动性的，在他们平静或者抑郁的时候精神力的波动也会跟着降低，而兴奋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自然会升高，但他的精神力却无时无刻地表现出兴奋的状态，控制精神力波动也曾经给他带来很大的困扰，一般人几乎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因为只要人有情绪，精神力就不会一直高或者低，但如果他的精神力并不是只受他一个人控制，这样的状况就能够理解，因为体内的另一个‘他’始终在动，‘他’想要出来……
　　“索尔，我很抱歉，当年要不是我主张让你加入这个计划，父亲也不一定会同意。”戈顿将军的愧疚让索尔收敛了脸上的沉冷。
　　“并不是您的错，事实已经造成，我会想办法控制。”务实派的好处就是永远向前看。
　　戈顿将军叹了口气，“其实，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努力解决这种状况。你的另一重人格常年处在幼生期一直没有成长的迹象而且非常不稳定，我们跟阿尔法教授商量过，为了不影响你成长，每年都会定期为你进行催眠治疗，压制另一重人格的出现，不告诉你是怕你有所察觉影响了另一重人格，而前段时间军部例行检查时阿尔法教授单独为你进行了检测，发现你的深层意识已经趋于成熟，也就是第二人格终于到了成长期，他会频繁觉醒，再压制下去只有坏处，所以父亲主张取消了你的催眠。”戈顿将军停了停，“第二人格的成长需要某种刺激或者某个关键人物，就像门都会需要钥匙一样，只是这把钥匙是随机的，而昨天，你的第二人格已经完全觉醒。关键人物也是你自己找到的。”
　　索尔的表情变得很难看，有些事情已经摆在眼前，“怎么会是他？”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注定，谁知道呢，米尔管家说你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真是荒谬。”索尔冷着脸。
　　“很抱歉一直瞒着你，兰家只有你一个继承人，我和父亲将来的担子都会交到你的肩膀上，兰家不能失去你，军队也不能失去兰家，为了不影响这一切，我们只得采取那样的做法。”
　　“我理解。”索尔淡淡道，“就算联邦不会把我当做疯子，也总有人擅于抓住别人的痛脚。”兰家在军队扎根多年，总会有几个死对头，历来权利斗争就是如此，所以兰家需要一个‘正常’的继承人。
　　两个人眼神相交，有些话不用说也了然于心了。
　　“等到你的第二人格完全成熟，就有机会融合，到时候也就没问题了。”戈顿将军缓缓道，他只说了‘有机会’而不是‘一定’，说明这件事情仍然有风险，他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一点索尔当然也不会遗漏。
　　“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多跟乔陌相处，不管你现在怎么看他，你都必须这样做，不要忘记他就是你的钥匙。”
　　索尔抿着唇，淡淡道：“我明白了。”
　　
　　乔陌一回到家就被达拉叫进了书房，昨天圣地亚传回的消息让他很担心，兰家在整个联邦举足轻重，而乔陌却在演习中打伤了兰家的少爷，还在兰家停留了一晚上，尽管知道以兰家的行事应该不会为难乔陌，但达拉仍然放不下心。
　　“我没事的，父亲，只是配合他们为兰家少爷做了些治疗。”
　　“真的没事吗，兰少爷伤的很严重？”
　　“并不严重，不过有些麻烦。”乔陌温和地安抚达拉，“您看起来精神很差，我昨天不是有发过讯息让您安心休息么？”
　　达拉叹了口气，“你刚刚才回来，我怕你又出什么意外。”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达拉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见到你父亲了吗？”
　　乔陌仍然保持着微笑，“见到了。”
　　“他有没有……”
　　“没有，父亲，他没有和我说话，您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元首大人是不会随便和一个上尉说话的。”乔陌语气淡淡的。
　　达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很恨他？”当年乔陌的外公在监狱里病死，林家全家作为政治犯被流放到流亡星上，乔陌的舅舅在被押送到流亡的途中病亡，母亲林思也在流亡星惨死，而乔陌的亲生父亲乔凌却是娇妻美眷，一路高升，在乔家出事时他始终没伸过援手，如今却坐上了联邦元首的位置。
　　乔陌神情冷淡，“我并不恨他，他身为政客，处在他那个位置做出什么选择都不奇怪，他当年没选择救林家也是为了自保，况且他从没和母亲结过婚。”而他也从没把那个男人当成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只有眼前这个人。
　　“陌陌……”达拉很想说乔凌其实一直在关注他，但这样的话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乔陌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有您就够了，而且，马上还要多一个威尔斯不是吗？”
　　达拉终于笑了笑，点了点头。
　　“好了，一会儿我还要去趟D-F基地，我先去换件衣服。”等乔陌走后，达拉才缓缓叹了口气。
　　乔陌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JJ立刻兴奋地挪过来，“你终于回来了，我……”
　　“闭嘴。”乔陌淡淡瞥了JJ一眼，“在你说话之前，先帮我查一查兰家的资料。”
　　“兰家，是联邦最显赫的那个兰家？”JJ还没来得及表达它的委屈就被乔陌的话勾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就是那个兰家，给你十五分钟。”
　　“没问题，小意思！”这点事情怎么会难倒它！JJ立刻开始查起兰家的资料，而乔陌从衣柜里拿出了他的军装，他站在穿衣镜前换上，冷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像之前跟达拉说的，他并不恨乔凌，因为乔凌跟他毫无关系，但如果母亲死亡的背后有他的影子，他一定会让乔凌的下半辈子变得无比精彩，不管他是不是联邦的元首大人。
　　 


10、特殊任务
 
　　JJ把查到的资料传到乔陌的光脑里，之后就闹着要跟乔陌一起出去，他委屈地扭着脖子，眼睛里红光一闪一闪的，“回到家还不如在外面跟着你的时间长，你不在，待在家里实在太无聊了，达拉和威尔斯又要准备结婚的事情，根本没时间理我。”
　　“你可以帮他们的忙，他们现在正好需要人手，你可以在光脑上帮他们买些必需品让人送到家里，就说是我订的。”
　　“呜呜，怎么能这样，你竟然让伟大的JJ做网购这种事情，实在太没有档次了！”JJ扭捏地抱怨。
　　乔陌挑眉，“不愿意的话，你可以选择自动休眠，反正父亲一直说家里的家用机器人太过活跃，时时刻刻运转容易减少寿命。”
　　“啊啊，乔陌你这个坏人，你欺负我！”JJ在卧室里疯狂地扭起来。
　　乔陌早就习惯了它情绪化的样子，神情自若地随它别扭，“昨天你在家里的时候不是看得很高兴吗，是不是和5D电影一样有趣啊，连圣地亚的防御系统你也敢侵入。”
　　JJ似乎有些心虚，但机械化的声音却表达不出它的感情，“唔，我就是想看看你嘛，圣地亚的系统又不是很难侵入，我保证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JJ就是不明白怎么它每回偷偷干了什么乔陌都会知道！懊恼之余又忍不住感叹，唔，这样才是它的主人！这么英俊美貌能力高超的主人才配得上伟大的JJ！
　　乔陌看着机器人眼中波浪线荡漾的姿态，瞬间就知道JJ想了些什么，他摇了摇头，“行了，你在家里慢慢玩，我要去一趟基地。”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对JJ道：“联邦最近的动作很奇怪,红河那边的战况恐怕有了什么变化，你帮我留意一下。”
　　JJ眼睛一亮，“没问题上尉，JJ保证完成任务！”
　　
　　乔陌到达位于海城区的D-F基地时，基地的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军用太空车，他一下车，立即有人迎了上来对他行了一个军礼，这是一个少尉，身上穿的是和他同样的蓝色军装。
　　“长官，您好，请问是S37银狼中队的乔陌上尉吗？”
　　“是的。”
　　“我是史密斯将军的警卫员，请您跟我来。”
　　乔陌点了点头，跟随者警卫员到了操场，D-F基地是典型的环形建筑，从外围看，整个D-F基地就像一个巨大的蛋，里面被分隔成了好几层，最外围的一层面积非常广，士兵一般在这里进行远程武器的训练，而户外训练一般在第二层进行，联邦对军人个体的身体素质要求并没有非常苛刻，因此第二层的利用率也不是很高，而最里面一层的核心区域是为机甲对战和星舰模拟特备设计的，联邦很多最新的训练计划都是在这里进行，因此这个区域的保密程度也是最高的，除了身份等级A级以上的人之外，其他参加训练的军人都需要佩戴特殊的通行证才能进入，警卫员带乔陌去的就是这里，他们从内部交通舰上下来后，警卫员就递给了乔陌一张通行证，让他佩戴在胸口。
　　“对不起长官，里面就是特殊训练地了，我只能送您到这里。”
　　“没问题，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警卫员一脸严肃地朝他敬了个礼，直到乔陌通过了入口，警卫员才转身回去复命。
　　乔陌面带微笑地进入最里层的训练基地，脑子里却不断想着军部下达这个命令到底有什么用意，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刚在最外围的太空车停车场他看到的几辆车应该都是昨天参加庆功宴的军人开来的，那几个车牌号他昨天在圣地亚的空中停车场也看到过，他有印象。车子的主人他只认得一个，S40大队猎鹰中队的中尉贺文清，因为S37和S40同是红河战役的先锋，先前两个大队也一直在一起训练，他恰好和猎鹰队的中队长有过合作，对他的车子自然不陌生，在昨天的演习中，何文清的表现也非常出色，至少在他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被光感镭射枪打中。乔陌勾起唇，如果他猜的没错，昨天庆功宴上突然的演习应该是一次秘密的测试，至于目的，只有等着里面的人给他解密了。
　　
　　乔陌进入最里层之后，带路的人又变成一个中尉，他身上佩戴者黑色的身份卡，证明他身份的安全度很高，带着乔陌到了一间会议室的门口，他微笑道：“长官，史密斯将军在里面等您。”
　　“好的，谢谢。”
　　乔陌敲了敲门，会议室的门自动打开，里面果然已经来了不少人，坐在主位的就是昨天主导了那场演习的史密斯将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S37和S40大队的熟人，也有一些乔陌并不认识的。
　　乔陌向史密斯将军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连表情都相当的挺立严肃，史密斯将军却比昨天温和多了。
　　“乔上尉，请坐。”
　　乔陌坐到了何文清的旁边，何文清对着乔陌点了点头，乔陌也和他打了个招呼，两个人的眼神一对上，就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史密斯将军看了眼手表，“现在只差兰上校了。”他话音刚落，电子门又一次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正是索尔兰，深绿色的军装配合着冷凝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冷肃又不近人情，刀削般的英俊面孔让他的棱角更多了锋锐，如同一把沉甸甸的利剑，一时间房间里目光都聚集到他一个人的身上。
　　索尔站直身体，立正行了个军礼，史密斯将军朝他点头笑了笑，他对索尔的态度很亲切，对比其他人显然更多了些熟稔。
　　“坐。”简简单单一个字就能看出史密斯将军的态度。
　　长桌剩下的位置还有三个，一个靠近史密斯将军，和将军之间只隔了一个人，另外两个离史密斯将军稍稍远了一些，而索尔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选择了远的位置。
　　他的步子很沉稳，一步步走过去，坐在了乔陌的旁边，不少人都惊讶地看了过来，而乔陌没有任何反应，坐在乔陌另一边的何文清却微微笑了起来，他本身就长得温柔，这样一笑更让人如沐春风，在一群铁血军人当中也显出了特别。
　　史密斯将军看了眼索尔，对他的位置却并没有发表意见，他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就开始说了。昨天的庆功宴上的演习实际上是一次测试，正因为事先没有通知你们，反而能看出很多东西。”他的视线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移过，“比如危机时刻的行动力、反应力，处理危机的能力，安抚士兵情绪的能力，单兵的战斗能力等等。参加庆功宴的本来就是优秀的军人，而你们正是其中的佼佼者，我和其他几位将军看完录像之后选择了你们来参加今天的会议，因此这不仅仅是一次命令更是一次邀请。”
　　
　　军官们听了史密斯将军的话，不少都露出了惊讶的反应，只有几个人表现得依然平静，史密斯将军把众人的表现记在心里，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这次找你们来是通知你们，你们将被抽调出来单独成立一个大队，参与一次特殊任务。”他打开了全息投影，红河战役的星空战场立刻出现在他们眼前，立体的投影漂浮在长桌的正中央，“在刚刚结束的战役中，我们在这里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你们其中的不少人甚至昨天才从这里回来，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红河战役并没有结束，相反，战争才刚刚开始，军部最近接到了准确的消息，希达亚星系的帝法兰帝国即将加入战争。”
　　史密斯将军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不少人都皱起了眉毛。
　　和联邦统一的政.权不同，希达亚星系是由许多的帝国组成，一直带领希达亚的众多小国和联邦常年征战的是位置靠近联邦边境的奎盾帝国，而帝法兰作为希达亚星系最强的两大帝国之一，近几十年在对联邦的战争中一直采取了中立的态度，和主战的奎盾帝国相比，帝法兰只强不弱，一旦他们加入和联邦的战斗，胜利的天平就会向希达亚星系倾斜。
　　这对联邦来说，是个非常糟糕的消息，一旦帝法兰加入战争，局势会变得十分严峻。
　　但……这和抽调他们单独组成一个大队有什么关系？
　　
　　史密斯将军显然知道他们心中的疑问，他并没有卖关子，正色道：“帝法兰之所以会答应奎盾加入和联邦的战斗，是因为帝法兰的皇帝陛下病倒了，现在主事的是他们的大王子卢西帝法兰，卢西是好战分子，他没有顾忌皇帝陛下的意思，擅自和奎盾结盟了。从我们的情报人员那里得到的消息，帝法兰的皇帝陛下很可能被大王子软禁了起来，军部会派你们护送乔恩东阁下去和帝法兰谈判，而你们真正的任务是配合帝法兰的密西公主救出他们的皇帝陛下。”
　　坐在史密斯将军身边的少校不解道：“如果帝法兰的皇帝真的被软禁他为什么不找国内其他的人帮忙？”帝法兰也是属于希达亚星系的，联邦终究算是他们的敌人，宁愿找敌人也不找自己人实在让人没办法理解。
　　史密斯将军双手合十放在桌上，“和帝法兰谈条件是政客的事情，我们只需要接受命令。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帝法兰本身也不是铁板一块，大皇子把持政权肯定会有其他人蠢蠢欲动，想必帝法兰的皇帝陛下也不想这时候把国家弄得分崩离析。而我们需要帝法兰保持中立，否则和希达亚星系的战争形势会变得很恶劣，因此这次任务非常重要。我和几位将军商量之后选择了你们，而你们可以分别挑选十名士兵参与这次的任务，接下来你们有半个月的时间进行磨合，之后就会正式跟随乔恩东阁下出使帝法兰。”
　　听完了这番话，不少军官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而乔陌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索尔仍是一贯的冰冷。
　　史密斯将军环视一圈，视线落到索尔身上，他微笑道：“我任命索尔兰上校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其他人的职位按照你们之后接到的通知来任命，请你们全力配合指挥官行动。”
　　其他人看了眼索尔，异口同声道：“是的，长官。”
　　 


11、测试 
 
　　会议结束之后，参加这次行动的军官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商量这次行动的内容，军队也是分派系的，关系好的又或者本来就同属一个大队的军官自然就站在了一起，乔陌这边就有何文清，还有他在S37中队的战友西斯上尉，西斯非常内向，比起何文清的八面玲珑，他就是个典型的闷葫芦，除非是长官下达的命令，不然问十句也不见得能回答一句，这样的性格却意外的和乔陌很合得来，何文清就经常看到他们两个用眼神进行交流。
　　三个人说了些红河战场的事情，声音并不大，至少比起他们旁边的几个人，他们的表现是相当低调的，这也难怪，这次出使帝法兰的任务对他们来说是个挑战，但同样也是个升迁的好机会，即使知道有危险，很多人也跃跃欲试。
　　在联邦，军官正常升迁是需要很多时间的，除非有特殊贡献，否则每一级的升迁都要严格遵守年限，比如拥有少尉军衔两年以上才有资格成为中尉，以此类推，在战时年份会适当进行缩减，不过就算是缩减了，对很多人来说将军也是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目标，更别谈成为联邦元帅。
　　而这次的任务，如果完成的好就属于战时特殊贡献，一定会在他们光脑的履历表上留下很好的记录，对将来的升迁也大有益处，刚刚在会议上史密斯将军已经任命了这次行动的指挥官，那么剩下的一个副指挥的位置就成了军官们眼中的香饽饽，在行动中位置坐的越高，事后获得的军功自然也越多。
　　索尔兰在军队久负盛名，许多人都骇于他惊人的实力，再加上有兰家这个后盾，他做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无可厚非，而余下的人，家世都比不上索尔，在互相还不熟悉的情况下实力方面更无从得知，想要谁服从谁无疑是个难题，就算是史密斯将军亲自任命了副指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恐怕也不会好过。
　　散会后军官们讨论的问题十有□也跟这个副指挥有关。
　　何文清靠在桌边，看了眼那群高调的家伙，“顾少庭也被拉进这次的行动了。”
　　乔陌淡淡扫了那边一眼，“那群白痴。”鄙视的态度相当明显，何文清低声笑了起来。
　　“顾少庭看过来了，朝你翻白眼呢。”何文清摇了摇头，“他怎么那么爱挑衅你，在S37的时候就处处跟你作对，到了这儿还是这样。”
　　乔陌勾了勾唇，“别把他说得那么可爱，他一直想弄死我。”
　　何文清揶揄地看了乔陌一眼，“你是对他始乱终弃了，还是见一个爱一个，弄得他因爱生恨？”
　　乔陌笑意深了些，直视着何文清的眼睛，“我要爱也是爱你，他哪里配？”乔陌的眼神太过认真，何文清都怔住了，在乔陌笑出声的时候才骂道，“操，你开什么玩笑，吓了我一跳，你也就对刘宛欣忠贞不二。”
　　乔陌脸上的笑瞬间淡了，“她要嫁人了，savior三年前就做好了匹配。”
　　何文清在宴会上也看到了索尔和刘宛欣，他拍了拍乔陌的肩膀，“抱歉。”
　　连不说话的西斯都看向乔陌。
　　“我没事。”乔陌嘲讽地笑笑，“savior的匹配没办法更改，很久之前我就体会过，大概我跟她真的没缘分。”他耸了耸肩，“不说这个了，想想史密斯将军刚刚说的吧，帝法兰营救计划。”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何文清声音柔和，“让外国人参与到本国的内政中不像是帝法兰皇帝会干的事情。”
　　乔陌笑了笑，“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姑且就当是这么回事，想想要选的10个人吧，三天后就要到基地集合，那时候恐怕还会有一场测试。”
　　“为什么？”
　　乔陌靠在桌边，看着长桌中央红河区域的星图，“人是从各个部队里抽调出来的，一开始肯定会生疏，缺少集体性和团队精神，要想把人重新融合成一个队伍，普通的方法根本不够时间，一场激烈的比赛或者一次有挑战性的任务才能够在短时间内磨合一个队伍，史密斯将军没有其他的选择。”
　　
　　三天后，从白星基地出发的小型运输舰到达了海澄区D-F军事基地二号操场，200名被抽调出的军人整齐地从运输舰上下来，他们走路的声音相当整齐，脸上的表情从容镇定，20名被选出的军官笔挺地站在操场上，他们换上了统一的黑色军装，胸口别着金色的纹章，盾与剑的标志代表了直属于军部最高领袖斯蒂尔元帅。
　　到达操场的两百人自动站在了自己长官的背后，他们穿着各色军服，却一样神情肃穆。
　　谁都不想在这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妥，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不给自己的长官丢脸。
　　
　　操场的正前方有一栋金属结构的灰色建筑物，楼层并不高，但看起来就相当结实，史密斯将军站在那栋建筑的二楼，拿着扬声器向下方喊话。
　　“各位士兵，欢迎你们来到D-F军事基地，接下来的半个月，你们将会接受一项特殊的任务，为了公平起见，这次行动的副指挥将从你们的长官中产生，你们的实力就是衡量标准，下面，你们可以用各种不危及生命的方法打倒你身边的人，最后剩下的队伍，你们的长官就是这次队伍的副指挥，士兵们，不要给你们的长官丢脸，记住，站到最后的才是精英中的精英。”
　　史密斯将军的话刚说完，就有人开口，“将军，我们这次挑选的并不全是战斗兵，有些人的专长是负责操作战舰甚至是程序设计，这样的挑选方法不公平。”
　　史密斯将军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通过扬声器传的很远，“上尉，在战场上没人管你是做什么的。只要你是士兵就可能随时受到攻击，他们不会因为你擅长设计程序就不打你，懂了吗？还有谁有问题？”史密斯将军通过远程镜头观察着下面的情况，“没有问题的话，测试马上开始，记住，用一切方法打倒你们身边的人，不要伤及性命，你们脚下的白色光圈就是你们的测试范围，不要越过这个框，否则算是自动弃权，好了，准备，3、2、1开始。”
　　
　　因为刚刚那个上尉的‘提醒’，最先受到攻击的就是那些看起来文质彬彬并不擅长肉.搏的文职士兵，因为每个大队舰队内成员和作战对成员所穿的军服并不一样，所以两类的军官也很好分辨，很快，就有不少倒霉的军官倒下了，他们甚至来不及怎么反抗，毕竟常年坐在舰艇内摆弄操纵杆的和长期接受体能训练在外作战的士兵在体力上就有巨大的差距。
　　乔陌朝着小队内的几个人比了个手势，很快就有两个人身材瘦弱的士兵到了乔陌身边，旁边有个其他队伍的家伙看见乔陌一脸文弱，身边还站着两个更瘦弱的家伙，就想趁机偷袭，他迅速地扑上前去，谁知道还没到乔陌跟前，就被一脚踢了出去，趴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再没爬起来。
　　在混战中乔陌这一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是靠近他的其他小队的家伙警醒了一下，没再试图单独对他动手，从乔陌刚才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他的身手不错，而他身后的两个则是需要保护的，这种组合，先解决了其他单个的人再来解决也不迟，护着他们的那人就算身手再厉害也抵不过群殴。
　　当然也有不信邪想要钻空子的人，在之前那个士兵倒下之后，另外两个人联手袭了上来，他们决定从左手边突破，一人缠住乔陌另一人就把乔陌护住的人打出场外，谁想刚刚一拳朝乔陌的下巴打过去手臂就被狠狠拽住，往侧边一扯顺势扔出了圈外，而另一个人也没逃过，直接被一脚踢到了下.身，他惨叫一声，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好快！”
　　“真惨！”
　　男人的嚎叫声尖利刺耳，周围的人顿时把目光集中过来，看到倒在地上捂着下.身嗷嗷直叫的人感同身受地打了个寒颤，被直接一脚踢到了那种地方该有多疼，同是男人，他们完全可以想象那种痛苦，关键是踢人的那家伙还一脸无所谓，像是理所应当一样。
　　幸亏现在联邦对这样的伤害完全能够治好，不然这家伙这辈子就废了，不知道会不会有阴影……
　　史密斯将军说了可以用任何不伤及性命的办法把人淘汰出去，而乔陌显然贯彻地相当成功。这下子，敢围上来的人顿时少了，他们开始着力解决其他人。
　　在军官当中，伸手好的不止乔陌一个，同样厉害的还有西斯，这个男人的沉默让他的气势更加强悍，西斯的拳头非常重，打在人身上甚至可以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他打起架来很不要命，周围其他小队的人很快被清空了，也没人敢上前去骚扰他，西斯干脆冲进了人群寻找目标。
　　何文清那里就有些糟糕了，何文清并不擅长搏击，他的优势在精神力方面，在联邦，他操作机甲的能力少有人能及，但要他和人肉搏，显然是有些为难，好在他带来的人都不是软.蛋，虽然捉襟见肘了一些，但毕竟没有很快出局。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是顾少庭，他小队的人都离他身边不远，他并没有怎么出手，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凡是靠近他们的人很快都被打倒在地爬不起来。
　　乔陌凝神看过去，顿时抿了抿唇。
　　“老大，他们戴着磁力手套。”铁莫尔低声在乔陌耳边道，他就是被乔陌护在身后的两个人之一。
　　“我看见了。”乔陌冷哼一声，“你们进来的时候只没收了武器，这种东西就让戴着了？”
　　“是啊，谁叫他们黑狐队装备好，磁力手套这东西我们可没有。”
　　乔陌沉默不语。
　　几分钟之后，白框中的人很快少了一半，不少人都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西斯的人干掉了何文清的队伍，在这种场合他可不会手软，在何文清那边消耗了几个人之后，西斯的队伍很快和顾少庭的人对上了，乔陌眯了眯眼，他很快打了几个手势，散在周围的小队成员迅速地围拢过去。
　　
　　西斯看了乔陌，意思似乎是‘谁让你帮忙了？’
　　乔陌没理他，他的人跟顾少庭的人对上也轻松不起来，顾少庭的人有磁力手套，带着磁力手套会让攻击的力道加成好几倍，这让他们应付起来很艰难，只能尽量少地和对方直接身体接触。
　　西斯看见自己手下的士兵倒在地上，他的小队成员所剩无几，倒下的人伤都很重，需要不少的时间治疗，这样打到到最后他剩下的人还是最少的，这种消耗没有意义。
　　西斯自动踏出了圈外，他的人见状也跟着出了圈。
　　乔陌这边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他的人在围攻顾少庭时也伤了不少。
　　顾少庭和乔陌分别站在白框的两个角落远远对视，顾少庭对着乔陌讽刺地勾了勾唇，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乔陌对所谓的副指挥并没有兴趣，之前帮西斯也有推他上去的意思，谁知道西斯自动弃权，这样也没必要再打下去。
　　乔陌示意手下的队员撤回，谁知道顾少庭却突然出手，一拳打向最后一人的腹部，那人猝不及防间被几倍重的力道搭在腹部，一口血喷了出来。
　　“狄亚！”
　　乔陌的小队成员顿时停住了脚步，乔陌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森冷无比。
　　 


12、索尔的伪装 
 
　　“我敢打赌他干了件愚蠢到极点的事情。”铁莫尔捂住额头。
　　同样被护在乔陌身后的张文推了推眼镜，“磁力手套也不是万能的。”
　　乔陌小队的成员扶起狄亚，顾少庭嚣张地朝着乔陌勾了勾手指，乔陌微微扬起下颚，微笑着走上前。
　　顾少庭双手抱胸，站在白框的一角，挑衅道：“乔上尉，认输吗？”
　　乔陌但笑不语，一脚踢向站在顾少庭前方的家伙，那家伙似乎早有防备，一弯身闪开了，却没躲过乔陌的拳头，手肘猛地一下砸在他的背上，“轰”地一声倒在地上。乔陌打架并没有什么出色的技巧，他出招非常简单，速度却相当快，每一下都打在人体脆弱的地方，基本上能以最简单的姿势制服敌人，让敌人再没有反击之力，这样的格斗习惯并不是完全的军队特色，反而像是长久跟人混战养成的，在联邦机械化决定一切的制度下，这种肉搏技巧并不常见。
　　顾少庭看着乔陌单枪匹马地干掉了几个人，并且还在不断朝他逼近，他不动声色地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微微点头，迅速地移向乔陌的后方。
　　顾少庭冷哼一声，乔陌再能打又怎么样，一看到自己人倒下就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把原本保护在身后的人暴露在敌人眼前，他这样瞻前不顾后的个性根本没资格做什么指挥官。
　　
　　顾少庭的人飞快地上前，动手偷袭铁莫尔和张文。
　　乔陌剩下的队员察觉到他们的意图，立即动手抵挡，在无法运用机械时，磁力手套的威力确实少有人及，除了乔陌那样神经反应速度惊人的疯子能够精确地躲过每一次攻击，其他的人或多或少都中了招。
　　穿着深蓝色作战服的大汉踢飞了挡在铁莫尔面前的家伙，居高临下地看着铁莫尔，无声地笑了起来，嗜血的眼神在铁莫尔的小身板上浏览了一圈。
　　“小家伙，你还是回去吃奶吧。”大汉哈哈大笑，原本应该紧张的张文却反常的平淡，他看着眼前这一切，推了推眼镜。
　　
　　接下来的一幕让人大惊失色，原本以为顾少庭这边已经稳操胜券了，毕竟以大汉的身形完全可以把铁莫尔整个扔出去，但倒在地上的却是身形彪壮的大汉，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铁莫尔甩了甩拳头，皱眉道，“邪恶势力就是喜欢说一堆废话，所以英雄总能够获胜！”
　　张文点了点头，同样干掉了身边偷袭的家伙，对铁莫尔孩子气的话表示赞同。
　　乔陌小队的成员自然知道铁莫尔和张文的实力，他们之中也有几个已经出局，但脸上却都带着骄傲，铁莫尔个子虽然小，却是他们队伍里除了头儿之外身手最好的一个，谁都看不出看似最弱的铁莫尔其实力大无穷，满身怪力，平常的训练中他们几个人也不一定能撂倒他。而张文家里是古武世家，虽然不是家里最厉害的，但武术也学的不错，以他的技巧完全可以对付偷袭的人。
　　
　　这样的反转让不少人惊讶地睁大眼，愕然地看着场内的情况。
　　本来以为乔陌保护的是队伍内最弱的成员，结果一个矮个子一个瘦猴子，居然是他队伍里最强的两个人，众人忍不住想，难道一开始乔陌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只等着敌人上钩？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心机也太深了。
　　此时，场内只剩下9个人，乔陌这边的占了五个，顾少庭那头只有四个。
　　结果显而易见。
　　但顾少庭不会罢休，“还没有结束。”
　　乔陌走到顾少庭的面前，淡淡看着他，“你不该动我的人。”
　　顾少庭冷笑一声，像条毒蛇一样盯着乔陌，他拉紧了手上的磁力手套，随时准备出手。
　　乔陌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弯唇，捏起了拳头。
　　战斗一触即发，却被场外的声音喝止。
　　“住手。”
　　一身黑色军装的索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场边，他笔挺的站着，冷然地看着场内的一切。
　　其他人的目光瞬间投向他。
　　索尔跨过白框，进入场内，一直走到顾少庭的面前。
　　他比顾少庭还要高半个头，俯视的角度让顾少庭皱起了眉。
　　“长官，我们的比赛还没有结束，您现在进来是不符合规则的。”
　　“规则由我说了算。”索尔冷淡地看着他，“顾上尉，你对指挥官的位置很有兴趣？”
　　“是的，长官。”顾少庭挑衅地看着他。
　　“那么，向我攻击，如果你赢了，指挥官的位置也让给你。”
　　顾少庭眼神一凛，似乎在判断索尔说的是真还是假。
　　在抬头看向史密斯将军时，广播里顿时传来将军的声音，“我首肯。”
　　顾少庭笑了起来，他并不觉得索尔兰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他的名气不过是靠兰家渲染出来的东西，而他现在甚至手无寸铁。
　　
　　“长官，得罪了。”顾少庭得意地笑了笑，猛地一前行，挥动拳头直接袭向索尔的脸，那一拳几乎带起风声，连周围的人都可以察觉到其中的力量，顾少庭的心微微颤抖，兴奋地跳动着，他笃定没有人能够挡住这一拳，他几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下一刻，疼痛扑面而来，顾少庭的手仿佛被一把铁钳抓住，下颚被飞起的一脚踢中，连神经都瞬间被扯断了一样，疼痛的感觉让他想要大声叫出来，血腥的味道在喉咙里涌动，他几乎有了内脏移位的感觉，‘哇’地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就跟刚刚乔陌队伍里的狄亚一样，他大口地吐着鲜血，整个人飞出了圈外。
　　索尔这一脚比刚刚打在狄亚腹部的那一拳力道更重，而这完全是他自己的力量。
　　相比顾少庭的狼狈，索尔的衣着整齐得几乎没有褶皱，他冷然地看着被踢出圈外的顾少庭，仿佛像看垃圾一样，“一群杂碎。”
　　顾少庭还有意识，他闻言又咳了一口血出来，愤恨地看着索尔兰。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这么侮辱他，索尔兰比乔陌还要可恨！他看着漠然转身的索尔兰，他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这一脚之后，再没有人怀疑索尔的实力，同时索尔兰的强硬和冷漠也深入人心了。
　　索尔走到场中央，转头看向乔陌，眼中瞬间闪过的急切让乔陌心下一动，那眼神一闪而逝，几乎没有人捕捉到。
　　“结果已经出来了，乔陌上尉会成为这次行动的副指挥。”索尔冷冷瞥了眼被士兵扶起来的顾少庭，“在测试中运用特殊工具属于违规行为，军部保留追究你们责任的权利，现在解散，乔陌上尉跟我来。”
　　还留在操场上的人异常整齐地敬礼，齐声道：“遵命，长官。”
　　
　　乔陌跟着索尔进了史密斯将军所在的那栋灰色建筑物，一路上索尔都异常安静，他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他输入密码，打开一扇电子门。
　　乔陌神情平淡地跟着他进了门，在索尔转身扑过来的瞬间灵巧躲开了。
　　索尔的冷淡很快伪装不下去了，就像是被扯下了面具，他露出委屈的表情，“陌陌，我想你。”
　　乔陌深吸了一口气，竟然真的被他猜中了，刚刚在操场上踢飞了顾少庭的根本不是那个索尔，而是他第二人格。
　　这家伙简直装的天衣无缝！
　　如果不是最后一眼露了痕迹，他几乎以为这就是那个常年跟他不对盘，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索尔兰。
　　“你……”
　　“我看见那个家伙欺负你，所以我就去教训他了。”索尔说的理所当然。
　　“为什么要装成那个样子？”乔陌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索尔兰一副白痴的面孔出现在大群的士兵面前会是什么效果。
　　索尔思考了一下，“米尔管家说过，那个样子比较有威慑力，如果要保护陌陌，一定要表现出强大的一面。”他又偷偷看了眼乔陌，“其实我不喜欢那样，那不是我……”
　　乔陌扬起眉，抓住了重点，“这几天你经常醒来？”对于索尔来说，在主人格主导的时候他相当于半沉睡的状态。
　　索尔点头，“自从那次见过你，就常常醒过来，这样真好。”索尔看着他认真道，专注的眼神让乔陌很不习惯。眼前的人有张和索尔一模一样的脸，却用他低沉的嗓音和他说着这样的话，乔陌深吸了一口气，催眠自己，这不是那个索尔，起码眼前这个比那家伙讨喜得多，虽然他们一样麻烦。
　　索尔看乔陌不说话，想要上前抱住他，乔陌立刻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口，这显然让索尔非常失望，他垂下眼，明明比乔陌还要高半个头，却显得无比沮丧。
　　“你的出现有什么规律？”乔陌问道。
　　索尔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乔陌皱了皱眉，换了一种说法，“我的意思是你每次醒来前身体有什么感觉？”真不敢相信这样的家伙竟然还是他的情敌，宛欣跟他在一起真的没有问题吗？以他这样的状态怎么照顾好他的伴侣。
　　“每次出来的时候我都很高兴。”索尔看了乔陌一眼，“但是他要出来的时候我会很困，想睡觉。”
　　乔陌差不多明白了，也就是说，当索尔的第二人格迫切地想要出来的时候，他的意识强度可能超过主人格，这个时候他会出现，而主人格相应地会觉得疲惫。
　　这种情况应该是近期才出现的，这足以证明索尔兰的第二个人在逐渐强大，并开始完善自我，难道真像戈顿兰说的，他的第二人格在成长？
　　乔陌复杂地看了眼索尔，才几天的时间他竟然已经能够惟妙惟肖地模仿自己的主人格，甚至让人抓不出破绽。乔陌抿了抿唇，假如索尔对他莫名其妙的依赖能够一直持续，对他将来的行动也许会有不少用处。
　　他抬手摸了摸索尔的头，“你干的不错。”
　　索尔立刻欣喜地看着他，一把抱住乔陌，头埋在他的胸口。
　　乔陌忍住一脚踹飞他的冲动，把索尔的手扯开。
　　也许他该试着尝试和这家伙相处，毕竟把军部不可一世的索尔兰上校驯服成听话的宠物已经足够让人兴奋。
　　 


13、乔家兄弟
 
　　政府和军部之间历来有些嫌隙，但作为联邦内部不可分割的两个重要部分，这两者之间又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共同的利益下，长期以来政府和军部之间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因此，对于某些消息的内部传播，他们大都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二号操场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有心人耳里，至少那些该知道的人都迅速得到了消息。
　　乔恩阳站在自家的庭院里，气得摔了手上的通讯器，他所在的位置正是内城的核心住宅区，和北澄区的军事基地隔了半个空中要塞，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乔陌被任命为帝法兰行动的副指挥让他之前的一切准备都泡汤了。
　　通讯器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同时，警报声也在庭院里‘滴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一直站在乔恩阳身后的管家挥手制止了听到情报声赶过来的警卫，他示意了一下乔恩阳的方向，警卫们看到摔在地上的通讯器，猜想这位阴沉又暴躁的的少爷大概又发了脾气，因为通讯器是连接着房屋内的警备装置的，一旦损坏，警铃就会立刻响起来。
　　虽然对这位骄横的二少非常不满，但二少发脾气的时候他们是绝对不能接近的，前车之鉴太多，他们可不想再遭池鱼之殃，他们负责保护元首家人的安全，可没义务排解二少的怒火。于是，在警卫队长的指挥下，赶来的警卫队成员们迅速又安静地退了下去，把正在发怒的二少交给了有经验的管家先生。
　　
　　这座位于内城核心区域的豪是元首一家的住所，每一任联邦元首上任后都会搬来这里，内城区的中心豪宅不仅是身份的象征同样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元首的隐私及安全。而乔恩阳作为乔凌的次子也享受相同的待遇。
　　而现在距离他住进这座大宅已经整整十年了，乔恩阳早就对这里的一切产生了厌倦。
　　“军部的那群人脑子简直就是被激光枪拍扁了，竟然任命一个小小的上尉做帝法兰行动的副指挥，我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帮顾少庭弄进磁力手套，结果他竟然还是输给了乔陌，就这点本事，还敢狂妄地跑到我面前说要追求我。”乔恩阳冷笑一声，“我宁愿让savior匹配一个能自然分娩的女人。”
　　“二少，您息怒，这件事情其实也不能完全怪顾上尉，据他们传回来的消息，是索尔?兰中途插手了，所以才会让乔陌成了这次行动的副指挥。”一身黑衣的管家低声道。
　　“索尔?兰？”乔恩阳狐疑地眯起眼睛，一脸阴沉地看着管家。
　　“是的，本来顾上尉已经要赢了，是索尔?兰中途插了一脚，把顾上尉踢出了场外，还任命了乔陌做这次行动的副指挥。”
　　“兰家那个冰块一样的家伙竟然也会多管闲事！”乔恩阳提高了声调，他的长相本就阴柔，站在树下时半张脸都陷在阴影里，整个人更多了几分阴翳。“难道他跟乔陌之间有什么关系？”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乔陌搭上了兰家，还是纯粹只是一个巧合？乔恩阳眯起眼，他不信乔陌有那个本事。
　　“据我所知，索尔?兰和乔陌是军校时期的同学，但他们的关系并不好，索尔·兰没理由会帮他。”管家一五一十地汇报着已知的情报。
　　乔恩阳沉吟了片刻，“把兰家和乔陌的关系调查清楚，决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三个月之后大哥他们就会出发去帝法兰，军部的训练又一向是封闭式的，顾少庭恐怕是没什么用了。”乔恩阳转头看向管家，立刻下了决定，“我要申请加入使团，等父亲回来你就跟他说。”
　　管家为难地皱了皱眉，“大少爷是这次使团的代表，虽然出使帝法兰是联邦的一件大事，但没理由让元首的两个儿子一起外出，元首大人恐怕不会答应。”
　　乔恩阳盯着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都要加入这次出使帝法兰的使团。”他一把扯住身边半人高的花束，脆弱的花朵被他捏碎了，一片片花瓣凌乱地落下来，“我绝不会让那个私生子有机会接近大哥，他根本没资格姓乔。”乔恩阳用手指触摸着凋落的花蕊，轻柔的动作在仿佛抚摸着少女娇嫩的脸颊，“父亲从来没想过认他，只有大哥心软才想着照顾他，不然凭他的本事怎么可能顺利在军队任职，还升得那么快？”乔恩阳眼中的嫉妒一闪而逝，他恶意地笑了笑，“既然他不愿意待在流亡星非要跑出来碍人眼，我不介意让他尝尝跌进深渊的滋味。”手指猛地用力，那剩下的一点花蕊也被手指彻底碾碎。
　　
　　身着黑衣的管家始终站在一边，默然无语。
　　乔恩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许久才恢复之前的平静，他问起乔恩东的行程，“哥今天晚上有应酬吗，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只有在提起乔恩东的时候，乔恩阳眼里才有了几分温度。
　　管家低着头，默默答道：“大少爷今晚要参加库法小姐的生日会，一个月以前就接到了邀请函。”
　　乔恩阳立刻露出嫌恶的眼神，“他们又想给大哥相亲？库法家的那几个女人恶心得要命，她们连给大哥舔鞋都不配。那些议员成天没事干，有时间让那群女人就像苍蝇一样粘着大哥，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情，联邦就是因为有了那群蛀虫才会乌烟瘴气。”他冷哼一声，“别说大哥还没到法定的必须结婚的年龄，就算他到了年龄，savior没有给大哥匹配到合适的对象，大哥的伴侣也轮不到她们来做。”乔恩阳吩咐管家，“你去给我拿个新的通讯器，我要联络大哥，让他马上回来。”
　　“二少，库法议员毕竟是九大议员之一，这样做似乎不大好。”库法小姐的生日会许多人就算是想去也没有资格，库法议员这次提前一个月就给大少爷下了邀请函，足见他确实有心和元首把关系再进一步，联姻就是个很好的契机，大少爷对这件事情肯定心知肚明，但他仍然愿意留出时间参加这个宴会，说明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没有什么不好的。”乔恩阳根本不理会那些，“不要让我说第二次，给我拿个新的通讯器，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管家看了他一眼，默默转身，以大少对二少的纵容，这次的相亲恐怕又会无疾而终。
　　
　　果然，二十分钟之后，乔恩东就从宴会上赶回了家，他还穿着宴会上的礼服，黑色的燕尾服显得他身形挺拔，微抿的唇角昭示着他平日的谨慎自律，作为联邦政坛的新星乔恩东在外界备受瞩目，风头并不下于当年的乔凌。
　　乔恩东进了客厅，松开脖子上的领结，问起乔恩阳的情况，“恩阳怎么了，他发讯息给我说不舒服，医生请来了么？有没有给他看过？”
　　管家沉稳道：“二少已经没事了，他在房间里休息。”
　　乔恩东看到管家脸上的为难，心中了然，这恐怕又是恩阳甩的小手段，他什么也没说，照常推开了卧室的门。
　　乔恩阳见他回来，立刻从被子里露出头，“哥，你总算回来了。”
　　“你怎么了？”乔恩东坐到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
　　乔恩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难受。”他拉着乔恩东的手贴在他的脸上。
　　“哪里难受？”
　　“浑身都不舒服，特别是吃完饭从花园里回来之后就开始难受得不行。”
　　“我帮你叫医生。”乔恩东面色平静，作势要起身。
　　乔恩阳立刻扯住他，“不要，我不要什么医生，哥你留在这里陪我就好了。”
　　“所以，你根本没有不舒服？”乔恩东回过头盯着他。
　　乔恩阳被他看得难受，干脆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我不喜欢你跟那些无关紧要的女人见面，她们根本配不上你。”
　　“这就是你急着叫我回来的原因？”
　　乔恩阳扭头不语。
　　乔恩东抿着唇，“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恩阳，你享受了家族给予的东西，在家族需要你的时候必然要付出，这是每个贵族子弟都要谨记在心的东西。”乔恩东作为乔凌的长子似乎天生就比其他人少了叛逆，就算是少年时期也安稳地没人多费一分心思，对那些必然要走的路他从没想过改变。
　　“我才不管那些。”乔恩阳激动地坐起身，看着乔恩东的眼神执着而固执，“我只要大哥永远是我的。”乔恩阳的想法显然和乔恩东截然相反。
　　乔恩东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缓和了口气，“恩阳，别任性。”他摸了摸乔恩阳的头发，“你已经不小了，该学会承担一些责任。”
　　“哥，我知道的，我很愿意帮你分担，但你不能扔下我。”乔恩阳扯着乔恩东的手臂抱在怀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乔恩东的存在仿佛是他唯一的支柱。
　　“我怎么会抛下你，不管将来怎么样，你永远是我的弟弟。”乔恩东缓缓说着，这一次乔恩阳终于没有反驳，只是拽着乔恩东的手捏得更紧了。
　　
　　两个人靠了一会儿，乔恩阳才抬起头对着乔恩东低声道：“三个月之后你就要带使团到帝法兰了么？”
　　乔恩东点了点头。
　　乔恩阳低声道：“哥，让我一起去好不好，帝法兰离联邦那么远，一去一回再加上出使的时间一定要很久，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别胡闹。”乔恩东一口拒绝，讲到公事他一向不会轻易妥协。“母亲再过两个月就会回来。”
　　乔恩阳低下头，“她不喜欢我。”
　　“胡说什么！”乔恩东皱起眉，“母亲很疼你，她只是不擅长表达。”
　　乔恩阳摇头，讽刺地一笑，“哥你相信自己说的么，我完全看不出她哪里疼我。算了，不说这个。”他抬起头直视着乔恩东，“哥你让我一起去吧，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不可以。”乔恩东拒绝，恩阳跟母亲相处的时间本来就少，这次他不在，他们应该能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也许对两个人的关系也会有转机。
　　乔恩阳看他一脸坚决的样子，脸上的失望越来越明显，他脸色慢慢发白，捂住胸口，仿佛喘不上气一样。
　　乔恩东察觉到乔恩阳的不对，“恩阳，你怎么了？是不是胸口又不舒服了？”乔恩阳的身体不好，家里人也一向迁就他，就是为了不让他情绪激动。
　　乔恩阳白着一张脸，拽着乔恩东的袖子，“哥，我好难受，你别扔下我，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就当我求你了。”
　　“你的药在哪里？”乔恩东要起身拿药。
　　“没用的，吃什么都没用，生来就有的毛病我早就习惯了，哥，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在家里，父亲那么忙，你要是走了，家里连个人都没了。”乔恩阳捂着胸口。
　　乔恩东微微动容，但这件事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毕竟以乔恩阳的身份加入使团也是件大事，他把找出的药递给乔恩阳，乔恩阳默默吞了下去，半晌，他渐渐缓过神，仍然一脸希冀地看着乔恩东。
　　乔恩东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乔恩阳脸色苍白的样子，终于妥协了。
　　“这件事情要父亲首肯才行。”
　　乔恩阳仿佛缓过气了，他惊喜道，“也就是说，你不反对了？”
　　乔恩东点头，拍了拍他的背。
　　乔恩阳立刻笑了起来，“我会向父亲争取的。”他满足地靠在乔恩东身侧，“哥，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得太匆忙了，这章重新修改了，应该比之前流畅。还记得联邦的婚姻法吧，在普通公民四十岁以前可以自由婚配也可以选择用savior匹配，所以乔家大哥能选择相亲结婚的=。=但过了四十岁不结婚是要强行匹配的~



14、军区训练 
 
　　凌晨四点，海澄区D-F军事基地的警铃响了起来。
　　乔陌猛地睁开眼，从行军床上坐起身。
　　“二区的士兵们，请你们马上到4号操场集合，再重复一遍，二区的士兵们，听到广播后，请你们马上到4号操场集合。”
　　乔陌看了眼电子时钟，飞快地把衣服套好，穿好脚上的靴子，打开门冲出房间，长期的训练让他的整套动作非常迅速，衣服却穿得整整齐齐丝毫不乱。
　　走廊上已经有不少士兵在往4操场赶去，军部第五十二条规定，无论是战时还是非战时期，接到集结命令后的完成时间不得超过十分钟。
　　乔陌因为指挥官的身份有单独的一间房间，小队长是两人一间，而其他的士兵则是四人一间。乔陌旁边住着的就是西斯和何文清，三个人互相点了点头，迅速地跑向4号操场。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操场上已经整整齐齐地站了200人，他们对面的是士兵们之前并没有见过的军官，黑色镶金纹的军装，胸前盾与剑的徽章，还有胳膊上的特殊标志无一不显示着这一位同样直属于斯蒂尔元帅，而且军衔在他们现场所有人之上。
　　军官立正行了一个军礼，士兵们也同样回了军礼，他开始讲话。
　　“各位士兵你们好，我是金帝文，你们可以叫我帝文长官，按照史密斯将军的命令，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会成为你们的教官，负责训练你们。三个月后你们将护送联邦特使出访帝法兰帝国，这次的行动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我不希望你们在行动中丢脸甚至丢掉性命，接下来的时间请你们打起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不要以为你们是联邦的精英就把眼睛放到头顶上，也不要小瞧这三个月的训练，在死亡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如果你们挨不过去，只能怪自己不够努力。下面是你们的第一项训练，索尔兰上校、乔陌上尉出列！”
　　站在排头的两个人同时往前了一步，立正敬礼。
　　“很好。”金帝文看了两人一眼，命令道：“你们两个把士兵以二十人为一单位，分成十个队伍，按照太空舰的配置，给每个人安排合适的位置分别训练，两天后，每人带领五个队伍进行模拟对战。输得的队伍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兼任D-F基地的卫生兵，听明白了吗？”
　　“是的长官！”
　　“解散！”金帝文说完就背着手缓缓离开，而剩下的士兵也陆续离开了操场，他们只需要在接到命令后按照索尔和乔陌的分配进行分组训练就行，怎么分组的事情当然是由他们的长官来操心。
　　
　　200人的队伍并没有表面看起来得那么团结，他们本来就分属于不同的部队，有自己长期跟随的长官，如今被抽调出来自然也有自己的倾向性，对新任命的两位指挥官，特别是所谓的副指挥，许多人心里都是不以为然的，毕竟，那家伙的军衔并不高，名气也远远不如索尔兰，虽然在之前的测试中他的表现是不错，但那并不足以折服所有的士兵，拳脚功夫再好也比不过型号最老的机甲，更别说对上战斗舰。
　　因此，听到金帝文教官的命令，不少人心里其实是幸灾乐祸的。小型太空舰的基本成员配置分别是主炮手、副炮手、动力系统操作员、动力系统执行员、太空舰主驾驶、副驾驶以及舰艇指挥。虽然人员组成并不复杂，但也不是随便一个士兵就能胜任任何一个位置。
　　在联邦，每个战斗兵都要掌握至少两项舰艇技能，并参加测评，但这次被选入的200人却十分庞杂，他们中间还有文官秘书官甚至是机械师，根本不擅长操纵太空舰。
　　在不了解队伍成员的情况下进行合理分配对指挥官来说会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就算他们手上有每个士兵的资料，怎么安插那些根本不擅长战斗的人，填补太空舰的空缺也会让他们伤透脑筋，而帝文教官只给了两位指挥官两天，两天的时间说不定连人都没认清，还想打出漂亮的模拟战？他们只期待自己不要成为输的那个队伍，这年头，谁都不想去当那劳什子的卫生兵。
　　
　　何文清拍了拍乔陌的肩膀，“兄弟，我会支持你的。”西斯也在一旁点点头。
　　“谢了。”除此之外，乔陌也没有多说什么，而同样接到任务的索尔只冷冷瞥了他一眼就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活像他就是一堆垃圾。
　　乔陌嘲讽地勾了勾唇，这家伙昨天晚上还赖在他房间里霸占他的床，要不是他把人踢出去，今天早上索尔兰恐怕还要从他的床上爬起来，看来这家伙不仅精神分裂，翻脸不认人也是他的强项。
　　何文清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乔陌的思考，他一把勾住乔陌的脖子，戏谑道：“和索尔兰对战有没有兴奋的感觉？”
　　乔陌淡淡看了他一眼，“兴奋到全身发烫，心跳加快。”在瑟西瑞三天两头打，还能怎么兴奋，不过模拟对战却是第一次。
　　何文清“嗤”地一声笑出来，“少开玩笑了你，我是说真的，索尔兰在模拟战争比赛中从来没输过，据说他也玩“星辰世界”，就是那个传奇小队Dark Wolf的队长。”
　　“他自己说的？”乔陌感兴趣地问道，“星辰世界”这个游戏在联邦具有超凡的意义，而Dark Wolf正是传奇中的传奇。
　　“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承认过，但军部内部一直有这样的消息，谁叫那个Dark Wolf的队长一直神神秘秘的，和索尔兰的相似度又那么高，而且索尔兰自己不是也养了一只黑狼么，他拿自己的宠物当队名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养了一只黑狼？”乔陌诧异道。
　　“你居然不知道？”何文清惊讶地看着他，笑道：“你对你这个老对手到底是有多不在意啊？据说你们军校的时候不是经常较量么，你没看见过他那头狼？”
　　“军校宿舍不让养宠物。”他的确没见过索尔兰身边有什么宠物。
　　“你读了那么多年军校，难道不知道瑟西瑞有宠物宿舍么，索尔兰的狼在那里可是鼎鼎有名的。”
　　乔陌面无表情，他军校的时候天天想着学习更多的东西，还要小心隐藏JJ的存在，哪有心思去关心别人养了什么宠物。
　　“算了，估计你那时候就是一心学习的优等生，除了学习之外其他都不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何文清忽然语气一转，正色道：“不管索尔兰到底是不是Dark Wolf的队长，他都是个可怕的家伙。”
　　“我明白。”撇开其他，那家伙的确是个难得的对手。
　　“所以，两天后的模拟对战我跟西斯都会全力帮你，我们会把自己挑选的十个人的情况发给你，剩下的就要靠你的智囊团了。”
　　“没问题。”
　　
　　“还有一件事。”何文清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提前把消息告诉乔陌。
　　“什么事？”何文清吞吞吐吐的样子并不常见。
　　“今天下午医疗部队也会派十个人加入我们，除了在这三个月内会配合我们的训练之外，之后出使帝法兰他们也会跟我们一起去。”他顿了顿看了眼乔陌，“……据我得到的消息，刘宛欣也在这十人之中。”
　　乔陌听了他的话，沉默下来。
　　“医疗部队和我们这边不一样，他们来的人，除了三个医生之外，剩下的七个护士都是自愿申请的，所以刘宛欣应该也是自己申请过来的。”好不容易回到了主星，放着好好的刘家小姐不做，要跑到星舰上当随军护士，一般的大小姐哪会做这样的事情，除非是部队里有她放不下的人。
　　何文清看到乔陌一脸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忍不住安慰，“这件事先告诉你，也好让你有个准备，免得你们见了面尴尬。”自己的女朋友突然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妻，正牌男友瞬间成了人家之间的第三者，谁碰到这种事都要郁闷。
　　何文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们这群人都看得出刘宛欣对乔陌是真心的，但就是因为这样才越发替这两人可惜，所以说贵族什么的也不好做，连婚姻都不是自己说了算。
　　“我知道了，她要来就来吧。”尽管早就接受了现实，但一提到刘宛欣，乔陌仍然觉得有些难受。
　　“我说，你可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她的正牌未婚夫毕竟也在队伍里，公然殴打长官什么的可是重罪。”
　　“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乔陌挑了挑眉。
　　“那可说不准。”乔陌虽然平时看起来斯文，实际上他的脾气并不好，只是他生气的时候喜欢冷笑，看起来甚至比平时还要冷静，一般的人真摸不清他的脾气。
　　就因为这个，乔陌一开始到军队的时候，那些兵痞子仗着资历没少挤兑他，结果到最后都被他弄得服服帖帖，各个心悦臣服地认他做老大。
　　乔陌想了想，“等到医疗部队过来，帮我联络一下宛欣。”何文清在军中人脉广，这种传递消息的事情他做起来很方便。
　　“你想见她？”
　　“有些话总要和她当面说清楚。”
　　乔陌是很干脆的人，特别是在感情方面，他不想拖泥带水反而伤害了刘宛欣。
　　何文清点头，“放心吧，我知道。”
　　西斯依然一言不发，眼神却清晰地表达出了他的赞同和认可。
　　乔陌朝他笑了笑，西斯也对他点了点头，两个人默不作声地交流弄得何文清一脸无奈。
　　“我说，你们两个其实是用脑电波交流的吧，还有西斯，你一天说的话有没有超过十句，什么时候才能有量的突破。”
　　西斯默默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何文清无奈笑道，“嗤，真不知道怎么结交了你们两个怪胎。”
　　乔陌淡淡扫了他一眼，“因为你自己也是怪胎。”
　　三个人顿时笑了起来。
　　当天下午，张文就把两百人的名单和信息收集完毕交给了乔陌，他在银狼中队干的就是这方面的事情，因此做起来得心应手毫无障碍，除此之外张文还给乔陌带来了另一个消息：为了欢迎新到海澄区的两百名士兵，D-F基地打算今晚举行一个小型舞会，基地的女兵们也会参加，请士兵们和各位长官准时到场。
　　 


15、整人游戏（1）
 
　　午休期间，基地要搞舞会的消息就在士兵中间传开了，沉闷的训练基地因为这个消息隐隐躁动起来，就算在餐厅也有人三五成群地交流这件事，发出一阵阵兴奋愉悦的笑声。
　　常年枯燥的训练容易让士兵精神紧绷，所以联邦军队都会定期搞一些活动让军人们放松心情，对这类活动，士兵们大都报以十二万分的热情。
　　铁莫尔趴在桌边，好奇地问乔陌，“基地举办舞会的话，我们需不需要去邀请舞伴什么的，舞会不都是要跳舞的么？”
　　乔陌故意上下打量了一遍铁莫尔，“以你的条件，想邀请合适的女兵当舞伴难度太大，不如选个男伴吧。”乔陌撑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他身边正襟危坐的张文，“最好还要快一点下手，要知道英俊的男士在基地也是很受欢迎的，如果你动作慢了，就只能一个人去舞会当壁草了。”
　　婚配问题在联邦一直是个恼人的问题，不少人到了年纪，就算借助savior也找不到伴侣，因此像舞会这种变相的联谊活动，军人们都会积极参加，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合适的伴侣，在这种情况下，舞伴的选择又多了一层含义。
　　铁莫尔抓了抓头发，皱着眉懊恼地环视了一圈，乔陌小队的成员连忙往后缩了缩，谁要被怪力小子选中当了舞伴，脚一定会被踩烂掉，更严重的是旁边的眼镜男事后一定会打击报复，谁不知道张文对这傻小子觊觎已久，只有怪力小子才单纯地把他当“兄弟”！
　　看到他们个个都躲闪回避他的目光，铁莫尔气地嚎了一声，“你们这群家伙，还说是兄弟，妈的，兄弟有难都不见你们出来帮忙，让你们和我一起参加舞会，又不是逼你们上战场，用得着躲么？”
　　他们宁愿上战场也不要背地里被阴啊。
　　“咳咳，铁莫尔，你知道狄亚今晚就治疗完了，我得去接他。”打头说话的士兵身材魁梧，一脸正色。
　　“啊，不是我不想和你去，是我已经找到舞伴了，嘿，你说是不是啊。”第二个家伙碰了碰他身边的人，那人也连忙点头，“是啊，铁莫尔，我们都有舞伴了。”这人说着又瞅了眼乔陌，他们老大一脸戏谑，显然是在看好戏啊，没看他们已经被张文盯得死死的么，小眼睛一骨碌，这人又接着对铁莫尔道：“你看看我们中间谁没伴儿就找谁呗。”
　　坐在他对面的张文朝他微微一笑，小眼睛的家伙心里一抖，大哥，我这可是帮你。
　　其他人纷纷推却，都说自己已经约好了人。
　　铁莫尔视线转了一圈，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方向，他立刻兴奋朝着乔陌道，“头儿，你没伴的吧，咱们一起去呗。”
　　一桌子人顿时捂住了额头，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下面，没看到张文脸都快黑了么。
　　乔陌还是那副表情，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摸了摸铁莫尔的头发，笑眯眯道：“你邀请我当舞伴？”眼睛却瞟向铁莫尔旁边的张文。
　　“是啊是啊。”铁莫尔一脸兴奋，仔细地看了看乔陌，“头儿，我之前都没仔细看过你，原来你长得这么英俊，是个大美人啊！”
　　一桌子瞪眼的瞪眼，喝水的也呛了喉咙，愕然地看着铁莫尔，有几个已经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乔陌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又立刻摆正了脸色，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没有，我很高兴你终于看清我长什么样，不过‘美人’这形容词用得不大正确。”乔陌眼带笑意，用下巴指了指铁莫尔旁边的张文，“你身为好兄弟，怎么不关心关心张文有没有舞伴？难道你打算扔下他？”
　　“诶？”铁莫尔像是刚刚才注意到身边的张文，他转头，“阿文，你约了人么？”
　　“没有。”张文越过铁莫尔头顶，对乔陌点了点头。
　　乔陌笑了一声，张文难得有这么明显的感激的表情，真不容易，铁莫尔这小子果然是他的软肋。
　　铁莫尔看着张文一脸平淡，似乎有些愧疚，他是真的把张文忘了，作为好朋友好兄弟太不合格了。“那你打算约谁呢？”
　　张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不如一起？”
　　“好啊。”铁莫尔一口答应，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张文呢！“可是头儿怎么办？”他为难地看了眼乔陌。
　　“不用担心我，我已经约了人了。”乔陌轻松地笑了笑，张文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下午好好训练，如果你们完成的好，可以提前解散。”乔陌敲了敲桌子，一桌的士兵立刻欢呼起来，“头儿，我们肯定达标！”
　　
　　夜晚的舞会果然如料想中那么热闹，D-F军事基地最大的机甲演武厅临时充当了宴会厅，盛装出席的男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时不时进行的小游戏把会场的气氛炒得火热，军事基地里是不让饮酒的，但一点点酒精饮料并不妨碍，这样的环境实在很适合发生些什么，比如一段浪漫的邂逅。
　　乔陌并没有进入宴会厅，因为他和一个人有约。
　　他独自靠在操场的围栏边，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帝都的天空果然没有流亡星的天空好看，流亡星虽然是全宇宙最差最乱最落后的地方，但污染也比其他地方少得多，无数次在夜晚都能仰望到璀璨的星空，那是流亡星唯一的也是最美的景色。
　　刘宛欣穿着一身黑色的小礼服，踮着脚走向乔陌，仿佛不忍心打扰他一样，她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一直走到乔陌的身边，静静挨着他，同他一样抬头看着星空。
　　操场的这一头安静静谧，远处宴会厅的音乐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但也因为这点音乐，操场的一角反而没有那么寂寞。
　　“上次我们一起看星星是什么时候？”刘宛欣轻声问。
　　乔陌握住她冰凉的手，“是在红河边，战舰停在贝塔驻地，我们偷偷地下了战舰打开了天窗。”
　　“红河边的星星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里的星星很美，远远看着像是有一层红色的光晕。”
　　“我记得那天很冷，你跑出来却只穿了件星舰里的护士服。”
　　“后来你把军服脱给我，自己穿着白色衬衣，结果衬衣还弄脏了。”
　　“嗯，回去的时候还被我的长官骂了一顿。”
　　“茜茜以为我跟你私奔了，她总是有那些童话般的幻想，其实她很可爱，我一直羡慕她。”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可爱的。”
　　刘宛欣轻轻笑了起来，她回握住乔陌的手，感觉到他手心的暖意，却忍不住满心酸涩。“在那之前我从没想过会有人大半夜偷偷弄来飞艇带着我跑出去看星星。我以为我一定会像我的那些姐姐一样，被家里安排好参加savior的匹配，嫁给门当户对的贵族，养育自己的孩子，过着永远千篇一律的生活。”刘宛欣忽然笑了笑，“瞒着家里人当了随军护士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情，也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决定，我很庆幸。”
　　因为这个决定让她认识了乔陌，有了一段完全不同的生活，让她感觉到了鲜明，快乐和温暖。
　　“谢谢你。”
　　乔陌伸手揽住她，刘宛欣默默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乔陌低声说，“以后可能没办法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任性，遇到事情冷静想想，别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找你的姐妹们商量吧，她们终究是爱你的。”
　　刘宛欣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紧紧握住乔陌的手，“对不起，对不起乔陌，如果我能更勇敢，如果我答应你和你一起离开，我们就不用分开了，对不起，对不起……”她激动地扑进乔陌的怀里，明明已经有了婚约，她还是任性地瞒着乔陌和他在一起，是她自私的想拥有一段爱情，却给不了这个人将来，她抛不下自己的责任，却要让乔陌和她一起承担任性的后果。
　　“没什么对不起的。”乔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都不可能抛下现在的一切，家人，责任，事业，很多时候仅仅有爱是不够的，你已经很勇敢。”在知道刘宛欣和索尔兰订婚的事之后，乔陌也想了很久，他设身处地为刘宛欣想过，也反过来问自己能不能为了她抛下一切，甚至是母亲的仇，答案是否定的。所以他没办法怪她，因为有些事连他都做不到，而刘宛欣在他心中始终是个美好的存在，在失去了母亲之后，是刘宛欣让他找到了久违的惦念和温暖。
　　刘宛欣擦干了眼泪，朝乔陌笑了笑，眼神中的眷恋渐渐被坚强取代，“乔陌，我们跳支舞吧。”她想最后留下一点回忆，和她最爱的人。
　　乔陌点了点头，温柔的看着她，朝她伸出手。
　　刘宛欣把手搭在他的手心，两个人伴着远处的音乐，在操场边慢慢跳了起来。
　　柔和的夜风撩乱了两人的头发，黑暗中，相拥而舞的男女如同一对让人羡慕的佳偶，这样的画面看在某些人眼中却刺眼万分。
　　
　　索菲亚担心地看了眼站在她前方的长官，又恨恨地盯着远处跳舞的两个人。长官担心刘宛欣一个人遇到什么危险，特意从宴会中抽身跑出来找她，谁知道她居然跑到操场上和另一个男人亲热地跳舞，还偏偏被长官看见了，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耻，有了长官这样的未婚夫还要勾搭别的男人。
　　“我去找他们！”索菲亚气呼呼道，她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男人，还要骂醒刘宛欣。
　　“不用了，我们走。”索尔漠然地看了眼前方跳舞的两个人，先一步转身离开。
　　索菲亚看着他紧握在身侧的拳头，暗暗咬牙，她一定要想办法整整那两个人，谁叫他们让长官这么伤心。
　　一边想着她一边加快了脚步，跟上了索尔。
　　回到宴会厅，索尔立刻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不管他心里想些什么脸上始终严肃冰冷，周围的人早就习惯他这幅样子，完全不会介意，围着他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了起来。
　　索菲亚完全插不进去，也没办法解救她的长官，但帮长官出口气整整外面那对男女却没有问题。
　　马上又要到游戏环节，索菲亚扫到台边搁着的纸箱，灵机一动，她冷笑一声，风情万种地走到台边，一手搭上主持人的肩膀。
　　“陈少尉，能不能帮我个忙？”
　　 


16、整人游戏（2）
 
　　索菲亚的搭讪让充当主持的少尉受宠若惊。
　　在联邦男多女少的大环境下，美女在军队中绝对属于罕见资源，少尉很乐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一点小方便，“美女怎么称呼？”
　　“叫我索菲亚。”严谨的军装一点也没削弱金发美女的魅力，火辣的身材包裹在军装里反而更叫人心痒痒，这种直观的诱惑对于很少接触女性的少尉来讲实在太强烈了一些，他稍稍移开了点目光。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你尽管说，在职权范围内的我都可以做到。”少尉能说会道，最擅长活络气氛，此刻对着索菲亚却不知道怎么把话说得更漂亮一些。
　　索菲亚眼里多了丝笑意，这个看起来八名玲珑的少尉挺单纯的嘛，这样一来也更方便她的计划，索菲亚拉着少尉到了舞台的角落，避开了人群，凑到他耳边，“下个游戏是不是也要抽签的？”
　　少尉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
　　索菲亚眼神一亮，抿了抿红唇，指向刚刚回到宴会厅的乔陌和刘宛欣。“看到那边进来的两个人么？其中一个是我们长官的意中人。”
　　少尉一愣，“你的长官？”
　　“是的。”索菲亚垂下眼，叹了口气，满脸不忍，“长官他非常喜欢对方，谁知道他的意中人竟然被人勾引了跑到外边和人跳舞，让我们长官一个人待在这里，长官对她很失望，他很不高兴。”
　　“那……的确很可怜。”被舞伴抛弃实在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少尉十分理解对方的感受。瞥了眼那对并肩进入会场的男女，那不是他们的副指挥么，他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意中人？
　　
　　因为之前的测试对乔陌印象实在太深刻，少尉理所当然地把索菲亚口中的那位长官的意中人看成了乔陌。至于他旁边那位穿着黑色礼服的女士，她是位美丽的小姐，的确有资本勾走一位男士的心。
　　“你想让我怎么做？”虽然是自己的长官，但在这种场合，能跟长官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倒也没什么，还能炒热现场的气氛，少尉放下心。
　　索菲亚见他松了口，脸上笑容更灿烂了，“我想让她抽到福尔明佳舞，对象是我的长官。”索菲亚微微扬起下颚。
　　少尉一愣，“福尔明佳？你确定？”福尔明佳是联邦非常古老的一个种族流传下来的求偶舞，是求偶者对着意中人跳的一种舞蹈，因为舞蹈的动作大胆火辣，姿态又摆的比较低，虽然人人都会跳，但在联邦匹配婚姻盛行的情况下，除非是真的痴心爱恋着某个人，否则是很少有人会选择在公众场合对着意中人跳这种舞蹈的。
　　索菲亚点头，她就是要看刘宛欣那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下出丑，谁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给长官面子，她既然是长官的未婚妻，对着他跳一次求偶舞又能怎么样？
　　
　　少尉看着索菲亚的眼神多了些奇特的味道，让他们的副指挥官在大庭广众下对着人跳求偶舞，这可真够凶残的，不过……如果是伴侣的话也算是种情.趣吧，谁叫副指挥官受不了美女的引诱。
　　“好吧。”少尉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真的？”索菲亚期待地看着他，一手拽着他，胸几乎要贴上他的手臂。
　　少尉又有些羞窘，微微侧了侧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么全靠你了！”索菲亚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长官是谁？”有这样的美女下属，长官一定也是大美人吧！
　　索菲亚得意地笑了笑，指向被一群人围在中央的人。
　　“那个就是我的长官。”
　　“哪一个？”少尉看着她指的方向，前面可是有一群人。
　　索菲亚看了他一眼，“我的长官索尔兰，联邦最年轻的上校。”
　　少尉愕然地看着被包围在人群中英挺冷漠的男人，竟……竟然是他！
　　“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没等少尉反应过来，索菲亚就转身离开了，她可不能在这多待，否则被长官发现就完了。
　　被留在舞台边的少尉怔愣了半天，看着前方的索尔，又瞟了眼另一边和女伴谈笑的乔陌，深吸了一口气，他好像不小心窥见了什么秘密……接着，少尉忍不住兴奋起来，联邦最年轻的天才指挥官和他们新上任的副指挥居然是一对地下情人！
　　
　　舞会每隔每隔一个小时就有一次游戏环节，这样的环节能够活络场内的气氛，掀起舞会的高.潮，因此当音乐声暂停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就齐齐放到了舞台上。
　　因为磁场的关系，舞台周围的声音可以自动放大，主持人高昂的声音立刻传遍了全场。
　　“下面又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游戏环节，这一次仍然是抽签参加，老规矩，抽到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拒绝，作为联邦军人我们要有风度，要能面对任何的挑战而不退缩，杜绝逃避游戏的懦夫行为！好了，言归正传，这次的游戏是两两配对，也就是说，我们要进行两人一组的游戏，大家一定很期待吧！”
　　场中立刻传来欢呼声，特别是围在台子周围的士兵，他们最爱起哄叫好，一遇到这样的环节就兴奋地吹起口哨，而长官们对于这种偶尔的放纵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下面我们来抽取这次游戏的对象，被抽到名字的请上台。”轻轻点了一下面前的光脑，无数的名字飞快的在立体屏幕上划过，最终一个名字停留在屏幕上。
　　“索尔兰”
　　场内的人立刻大声欢呼尖叫起来，“索尔兰的名字在军部可谓如雷贯耳，他是无数士兵心中渴望超越的对象，很多人都对他非常好奇，可惜这位长官平时实在太冷漠，他们完全没机会接近了解，这次竟然是他被抽到了参加游戏，士兵们立刻兴奋起来。
　　当然，也有不少人露出了看好戏的心情。
　　乔陌挑眉盯着大屏幕勾起嘴角，索尔兰那家伙心里一定一百万个不愿意，让他在大庭广众下参加什么游戏不如让他去战场歼灭敌军，只是这种场合根本没办法拒绝，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看好戏了。
　　果然，索尔那边从名字被显示到屏幕上时空气就仿佛凝滞了一样，周围冷飕飕的一片，本来围着他的人都一一走开了，只有史密斯将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索尔，上去吧，你不能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一个好的指挥官要让士兵敬畏同样要让士兵爱戴，让他们看到你的另一面是个很好的机会，放心，他们不会弄出很过分的事情。”
　　索尔闻言，眼神一动，他看了眼史密斯将军，将军笑着拍了拍他，“去吧去吧，别让大家失望。”
　　在大家都以为索尔要甩脸走人的时候，他竟然真的一步步走到了前面，暴露在众人眼前。
　　现场的欢呼声立刻更高昂，不少人都兴奋地拍起了巴掌。
　　台上的主持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地看了眼索尔，清了清嗓子，“我们的一位参与者已经到了台前，下面我们先公布这次游戏的内容，待会儿再抽出第二位参与者。”他扬起了声音，大声道：“游戏内容是——福尔明佳舞，第二位游戏参与者要对第一位跳福尔明佳。”话音刚落，现场一阵阵尖叫和口哨声几乎盖住了主持人的声音。
　　对着冷如冰山气势森严的长官跳福尔明佳，不知道谁有那个“运气”，光是想象，不少人就开始同情即将被抽到的家伙了，那可是求偶舞！
　　
　　铁莫尔和张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乔陌的身边，铁莫尔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他指着台前的索尔，“头儿，你看到没，他脸都黑了，哈哈哈哈，不知道谁会是那个倒霉蛋，这游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哈哈哈哈……”
　　张文瞥了他一眼，“你不怕自己被抽中？”
　　“我才没那么‘好’的运气呢，能看着索尔兰长官出丑，实在是太大快人心了，下次主持人投票我一定还选台上这家伙，太逗了！”
　　刘宛欣反而有些担心，她看了眼乔陌，“索尔兰会发火的吧？”
　　乔陌淡淡一笑，温和地看了眼刘宛欣，“只是个游戏罢了。”心底却在暗暗嘲笑那个男人，笑容的弧度甚至比平时更深，这样看来，这场宴会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要喝什么，我去帮你拿。”乔陌问刘宛欣。
　　“橙汁。”刘宛欣朝他笑了笑，只有今晚她想和乔陌一直待在一起。
　　乔陌转身去帮刘宛欣拿果汁，铁莫尔和张文一行人兴致勃勃地盯着前面的屏幕。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抽取第二位参与者。”主持人似乎也感受到了现场的热情，他的声音满是兴奋之意，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缓慢而慎重地伸出手按下虚拟屏幕，屏幕上的名字瞬间闪动起来，十几秒之后，另一个名字停留在大屏幕上。
　　尖叫和叫好声顿时响了起来。
　　铁莫尔愕然地看着上面的显示的名字，“我操，真的假的。”
　　张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不少人的饮料呛到了喉咙里。
　　乔陌端着饮料回来，把橙汁递给发呆的刘宛欣。
　　“怎么了？”
　　铁莫尔回过神，指着前面，“老大，快看屏幕。”
　　乔陌转头看向虚拟屏，他的名字正明晃晃地显示在上面，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这真是……操.蛋的巧合……
　　 


17、整人游戏（3）
 
　　“我可以当做没看到吗？”乔陌的手插在口袋里，淡淡地瞅着前面的屏幕。
　　“当然不可以。”旁边的张文摇了摇头，连铁莫尔也尴尬道：“老大，这事情还真不能做逃兵，你现在是我们的副指挥，那群人都看着你哪，要是这时候走了，日后还不被人家嘲笑死，咱们银狼中队可不是好欺负的，刀山火海也去了，还会怕一个逗人的游戏？”
　　乔陌瞅他一眼，“不如你去？”要他在大庭广众下对着索尔兰跳求偶舞，别开玩笑了。
　　“我不行，他们这不是认识你么，你看看，影像都打到咱们这来了。”立体投影上果然显示着乔陌这一边的影像，三个人的举动清清楚楚被放在硕大的屏幕上，投影还特别体贴地切成了两块，另一块正是一脸冷色的索尔兰，他微抿的嘴角和冷硬的姿态一丝不漏地展示在人前。
　　这个奇妙的配对让不少人惊愕不已，也有人兴奋地尖叫起来，不管怎么说，参与游戏的两个人看起来都无比养眼，虽然一个冰冷一个温和，但放在同一块立体屏上竟然异常和谐，在气势上也能分庭抗争，在军队这种看实力说话的地方，强者和强者的对抗是最有看头的，就算是游戏也不例外。
　　因此，当游戏双方出现在屏幕上时，鼓动叫好的声音不仅不比之前弱，反而更加强烈。而乔陌在这种情况下，除了主动上前，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乔陌隔着不近的距离望向索尔，那家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他先一步退缩，那种天上地下我最拽的姿态实在是碍眼无比。乔陌眉头微扬，勾着唇思考了片刻，虽然跳舞这种事情的确让人膈应，但比起当众承认输给索尔兰，这点膈应也不算什么了。
　　想清楚了现下的情况，乔陌也不再废话，在无数人的瞩目下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场中，淡然地站到索尔兰面前，两个人的视线瞬间对上，厌恶，挑衅，怀疑，忖度，数种情绪飞快地在两人眼中闪过，而乔陌忽然微微弯身，一手放在胸前，一手置于背后，行了一个非常正式的邀舞礼，站在他面前的索尔头一次皱起了眉，眉宇间的不耐简直要溢出来一样。
　　
　　铁莫尔‘噗’地一声笑出来，看着不远处僵持的两个人佩服道：“老大就是老大，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反击，先行了邀舞礼不就是在说他才是这支舞的主导者吗，啧，把我们的索尔长官置于何处啊？”在联邦先行邀舞的就是一支舞的主导者，即使是被戏称为‘求偶舞’的福尔明佳也是需要伴侣配合的，否则对着动也不动的木头跳舞和跳钢管舞也没有区别了。
　　铁莫尔忽然摸了摸下巴，一拍手，“说起来，我好像从没见过头儿跳舞的，交谊舞这种日常舞蹈倒没什么，但福尔明佳他有去学过么？”福尔明佳舞很早就被列为联邦历史文化遗产中的一项，在联邦公民接受初等教育的时候就会学习，初等教育毕业之后基本上人人都会掌握这种舞蹈，即便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再跳过，但会是肯定会的。但张文曾经说过，头儿小时候家里有些变故，初等教育没念完就离开首都星了，后来念瑟西瑞也是因为特招……军校肯定是不会再教这个的，铁莫尔看着场中的乔陌，忽然担心起来。
　　
　　在会场的另一头，索菲亚的表情更是精彩万分。听到乔陌被选中成了配合长官的游戏对象时，她简直想冲上去用DS激光枪把台上站着的白痴打成马蜂窝，那个白痴怎么会以为长官的意中人是那个上尉！明明应该是刘宛欣那个女人，她才是长官的未婚妻，就算长官订婚的消息并没有在军部大面积传播，但小道消息怎么会一点都没有，那个白痴的眼睛一定长在后脑勺上，就算那个男人的长相再怎么高于平均水准，他也配不上长官！
　　但现在木已成舟，大庭广众之下索菲亚什么都干不成，她没办法冲上台去揪着那个傻子少尉的领子说一切都是误会，他搞错人了。
　　她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他，告诉他，他错了，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少尉接触到索菲亚的视线，微微一愣，想当然地把充满怒火的注视当成了满是热情的凝视，他想这次他肯定干得棒极了，这种类型的八卦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少尉得意洋洋，兴奋又激动，看着台下对峙的两人赶紧插话，“既然两位已经准备就绪，那么下面我就来欣赏两位长官为我们表演的舞蹈，福尔明佳！”
　　在热烈的鼓掌声之后，音乐前奏骤然响起。
　　
　　福尔明佳是联邦一个古老种族流传下来的舞蹈，追溯起历史能说清楚的也没几个人，这类舞蹈大多数都保留了一些古舞的动作，和现在联邦流行的交谊舞差别很大，在姿势上更柔和飘逸，也更旖旎动人，跳的时候要是多情婉转就更得其中精髓了。既然被称作“求偶舞”，福尔明佳中火辣大胆的动作当然也少不了，因此，这支舞在女人对着男人跳时优势会更加明显，因为她们天生的柔软和妩媚更加适合跳这个，反过来，能把这支舞跳好的男人无一不是妖精。
　　这也是为什么士兵们会把跳福尔明佳当成整人游戏来玩，因为军队大部分的都是糙汉子，让刚硬的男人去跳这种柔肠百转的舞蹈，十个里头有九个都会丢人，动作别扭神情僵硬，绝对让人捧腹。
　　
　　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不少人都做好了大笑的准备。
　　但乔陌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不是他跳的太好，而是这家伙跳地中规中矩，在福尔明佳火辣的音乐声中，他的动作却没丝毫诱人的部分，该弯腰的时候弯腰，该旋转的时候旋转，贴近的时候也毫不犹豫，他身上根本没有一丝和妩媚沾边的东西，立体投影连他最细微的表情都没有露过，对着联邦最出色的军人索尔兰上校，乔陌上尉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全程都是淡淡的。
　　铁莫尔睁大眼盯着屏幕，忍不住道：“操，头儿真是太会装逼了！这绝对已经到了一个境界。”
　　旁边的张文扫了他一眼，“你再多说一句脏话，我就立刻帮你向队长打申请，把你调到垃圾星。”
　　铁莫尔根本不怕他，哼哼道：“你才不会呢！”他们谁跟谁啊，张文这小子才不舍得让他调去开垃圾艇。
　　铁莫尔一脸古怪地盯着立体投影，“你说这两个人跳舞怎么一点乐趣都没有呢，看得我都想睡着了，你看看周围那些人无聊的样子。”
　　张文瞟了眼旁边的人，淡定道：“队长是故意的。”
　　“我知道啊，每个动作都没错，但就是……就是有股说不来的味道，好像没什么感情。”铁莫尔终于用了个确切的形容。
　　张文瞥了他一眼，这家伙虽然不开窍，但有些时候还是很敏锐的。
　　“队长要是真的跳出妩媚动人的样子，下面的人会笑死。”
　　铁莫尔摸摸头，“我知道，但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怎么福尔明佳被他跳成这样啊。”他本来还悄悄指望看好戏呢。
　　张文显然洞察了他的想法，横了他一眼。
　　“等等，音乐变了！”铁莫尔忽然叫了一声。
　　
　　原来是充当主持的少尉看底下那两个人中规中矩的跳法实在太糟心，忍不住调快了音乐。这下子要想再慢悠悠地跳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此时站在台下的索菲亚真的想冲上去干掉少尉了。
　　而正在跳舞的两个当事人也同时变了神色。
　　乔陌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看着索尔，“看来想蒙混过关都不行，不如长官来配合一下？”
　　从刚开始走舞步，索尔就像个木桩子一样站着没怎么动，好在福尔明佳本来就是一人主跳一人辅助，他不动乔陌反而能自己掌握节奏，但音乐快了，索尔再不动看起来就很奇怪了。
　　乔陌的动作渐渐快了起来，索尔却仍是那个姿势，他淡淡看着乔陌，“你不觉得这种游戏非常无聊，在大庭广众下像小丑一样供人娱乐。”
　　“我可不这么觉得。”虽然同样不喜欢被人看好戏，但乔陌很乐于在这种时候打击一下索尔，
　　他嘲讽地看了索尔一眼，“长官，你总是把自己放在高人一等的位置，看谁都是蝼蚁，明明身处在人群中，偏偏要故意隔开和其他人的距离，好像自己凛然不可侵犯，其实，这种行为真的很讨厌。”乔陌虽然笑着看他，但那语气绝对说不上友好，“也许你认为这是一场很无聊的游戏，但真的觉得没意义你又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他顿了顿，轻声道：“你也知道一个好的长官总要有作为人的一面，而不是固执冰冷无法接近的机器，但你现在的表现何止是机器，简直像丝毫没有感情的怪物。”
　　乔陌话说出口的瞬间，索尔神色陡然一变，冰冷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到乔陌心底，乔陌心里一紧，难道是他刚才说的话刺激到了这个男人，那一瞬间这个男人眼中的晦暗竟然让乔陌心里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
　　“上尉，不要总是自以为是地分析他人，在我眼中，你什么都不是。”索尔话音刚落就动了起来，只是简单的几个移步和换位，乔陌动作的难度就提升了好几倍，因为要配合索尔的动作，他不得不随之做出改变，一下子，两个人舞蹈的节奏就变了。
　　这支无趣的福尔明佳不再是一个人围着木桩子跳舞，而是两个人有来有往的互动，但舞蹈却绝不是缠绵动人的，反而像是一场博弈竞技，而对手就是自己的舞伴。
　　
　　铁莫尔盯着屏幕发表心声，“这两个家伙真的不是在打架吗，他们真的是在跳舞？”会场里很多人心里也在发出同样的疑问。
　　刘宛欣担忧地看着屏幕，一只手把裙边拽得死死的。
　　张文注意到她的动作，难得安慰了一句，“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有问题。”
　　他们当然不会有问题，但整个会场的人几乎都注意到了他们的冲突，能把求偶舞跳出剑拔弩张的味道也只有这两个人才办得到了。
　　
　　“长官，你就只会这些？”一个陡然拉近的动作让两个人瞬间面对着面，乔陌弯了弯唇角。索尔仍然声音冰冷，“你除了挑衅也没什么能耐。”
　　乔陌的手搭在索尔的肩膀上，一个旋转手上的力道几乎能捏碎人的肩膀，话却说得温和生动，“我会的当然不只是这些，你要不要试试？”
　　低沉的声音凑在耳边撩拨着敏感的地方，索尔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昏沉的感觉顿时涌上来，他心里一惊，头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脑子里不断冲撞，像是像要破除枷锁一举冲上来，他知道这是昏睡前的征兆，从前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感受过……这是另一个自己想要出来？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所以另一个自己才想要迫不及待地跑出来？
　　脑子里冲撞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睡意也越来越浓，那种无能为力只能听之任之的感觉让索尔头一次感到无措。
　　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复杂，深沉的情绪酝酿在眼里，假如不仔细看根本没办法察觉。
　　睡意越来越浓，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乔陌立刻察觉出不对，他皱起眉盯着索尔。
　　在索尔还有意识时，最后看到的就是乔陌那双眼睛，黝黑深邃，看不见尽头。
　　
　　索尔奇怪的反应当然没逃过乔陌的眼睛，但舞蹈接近尾声还没有停，乔陌只是缓下了动作。他看见索尔闭上眼睛，几秒钟之后又慢慢睁开眼，眼里透漏出的情绪已经跟之前完全不同，在看到乔陌之后面前的男人陡然流露出的巨大惊喜让乔陌整个愣了愣，他下意识要拉开和对方的距离，但索尔的动作比他更快。
　　他欢欢喜喜地打算扑过来，却被乔陌的一个眼神阻止，只来得及抓住乔陌的手，即便是这样，也够他兴高采烈了。
　　
　　索尔这样的表现乔陌怎么会不明白，他心里一沉，如果再看不出眼前的家伙是谁，那他这二十年也就白活了。但这家伙怎么会在跳舞的中途突然冒出来，这太不符合常理了，索尔的第二人格出现的频率应该比现在低很多才对，要是他一直这么不稳定，兰家也不会放心让他参军，那现在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他出来的诱因又是什么？
　　
　　索尔可不管那些，他只知道他在和陌陌跳舞~
　　虽然没抱住，但他牵着陌陌的手，索尔喜不自禁，他亲昵的贴近乔陌，这次醒来他已然比之前又懂得了更多的东西，至少他知道眼前他和陌陌是在跳舞，而福尔明佳就像是印在他脑子里的东西，随便拿出来就能用了。
　　于是，在立体投影上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原本生疏舞蹈仿佛在打架的两个人陡然变得默契十足。
　　应该说，变得那个是之前当木桩后来又各种找碴的索尔兰上校。
　　他居然牵起了乔陌上尉的手，还拉着他转了一个圈，那种把人护在怀里仿佛所有物一样的姿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场中的其他人看着跳舞的两个人惊愕不已，这……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索尔拉着乔陌跳的无比开心，福尔明佳是贴身舞，这一次主动的却不是乔陌，而是索尔，他兴奋地蹭着乔陌，手落在他的腰上，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鬓，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铁莫尔等人看着两人，无不惊吓万分，“索尔兰是吃错药了吧，一定是吃错药了！”大名鼎鼎的冰山男居然笑了，笑了，笑了，居然对着他们头儿笑了。
　　这一定是军部年度最惊悚事件。
　　张文却比他淡定得多，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两个人，嘴角微微扬起。
　　
　　“你给我收敛一点。”乔陌在一个转身之后终于拉开了和索尔的距离。
　　索尔看着乔陌生疏冰冷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难受，他费了不少功夫才跑出来，还选在这个时候，不就是想跟陌陌一起跳舞么，可是陌陌却好像很不高兴，根本不想见到他一样，难道他比较喜欢那个索尔……
　　索尔嘴角一垂，而音乐也到了尾声，索尔不甘心地盯着乔陌，陌陌怎么能比较喜欢那个索尔，索尔很不高兴，很不甘心，很难过。
　　结尾的动作是两个人互相行礼，乔陌刚弯下腰，手臂忽然被人拉住，一个吻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额头上，索尔满意地笑了起来。
　　乔陌愣住了，刘宛欣愣住了。
　　全场的人都愣住了，连史密斯将军都喷出了嘴里的饮料。
　　此时，音乐声已经完全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口哨声和尖叫声。
　　他们看到了什么？亲眼看到两个跳福尔明佳的男人抱在一起接吻了，哦，不是接吻，是亲吻了额头，比起接吻，这还多了层亲近的含义。
　　那可是军部有名的冰山，没想到他不仅笑了，还主动亲吻了别人。
　　这绝对是军部年度重量级绯闻。
　　在场的人兴奋地交流着亲眼目睹的八卦事件，对当事人纷纷投以热烈的注视。
　　从这一刻开始，索尔兰上校的和乔陌上尉的八卦就在军部彻底传开了。
　　 


18、绒毛玩具
 
　　D-F军事基地的欢迎舞会在一群人的兴奋中宣告结束，索尔兰上校当晚出格的举动成了士兵们八卦的谈资，鉴于两位当事人之前的火药味，一些家伙固执地把索尔兰上校的亲吻当做报复的行为，在他们心里铁血刚毅的索尔兰上校做什么事情都有正当的理由，这种浪漫的近乎示爱的行为绝不是出自这位长官的本意。
　　而更多的人则把索尔兰的举动解读成更符合大众审美的猜测，两个英俊的男人之间有点暧昧关系一点儿也不过火，养眼的人干什么都能引起众人的一点遐思，看前面两个人交锋的姿态，他们肯定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否则大庭广众之下干嘛来这一招。
　　八卦立刻衍生出了多个版本，而这段桃色新闻唯一的阴霾之处大概在于索尔兰上校其实有位美丽动人的未婚妻，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知道这位未婚妻其实和他们站在同一个会场的人就更少了，她同样目睹了这惊人的一吻。
　　
　　在索尔兰吻了乔陌额头的时候，刘宛欣就呆住了，连饮料杯子掉在地上都没醒过神，怔怔地看着一脸阴沉的乔陌拉着索尔离开了宴会厅。
　　她完全没办法理解索尔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除了报复乔陌，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二十分钟之前她和乔陌刚从操场回来，难道是索尔看到了什么，所以故意那么做让乔陌下不了台？乔陌在军队中的地位本来就不如索尔，又没有兰家那样的家族做后盾，一切都是靠着他自己一步步得来的，好不容易才拿到上尉的军衔，如今索尔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惹人非议的动作却直接让他陷入了尴尬的境地。那些士兵笑完之后会不会在背后说些什么，他们会怎么想乔陌，会不会以为他是靠着索尔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刘宛欣越想脸色就越难看，拽着裙摆的手微微泛白。
　　是她连累了乔陌，如果不是因为她和乔陌的关系，索尔也不会这么针对他，刘宛欣深吸了一口气，她要找索尔兰说清楚。
　　
　　“你要去哪？”张文似乎知道刘宛欣的打算，开口拦住她。
　　“我要去索尔兰，让他不要对付乔陌，他是无辜的，今后我跟乔陌之间不会再有其他的关系。”
　　“我劝你不要去。”张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铁莫尔正老实地站在他旁边。
　　“为什么？”刘宛欣不解。
　　“有些男人之间的事情只能让他们自己解决，打一架也好，说开也好，他们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你要是搀和进去反而会让他们的关系更加恶劣。”张文一顿，“毕竟你是这件事情的导火索。”
　　“可是不说清楚，索尔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乔陌。”那样的举动实在太惊人了，根本不像她平时认识的索尔兰，她很担心乔陌的处境。
　　张文一脸淡定地看着她，“如果队长解决不了，他会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试着多信任他一些，其实他比你想象的有本事。”
　　刘宛欣本来还想说话，听到张文这句话却沉默下来，她的确从来没有给过乔陌完全的信任，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对她和乔陌的这段感情也保持能过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她从没想过能和乔陌永远在一起，因为知道注定没有结果，所以从始至终她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
　　“难道一直以来我都错了？”她主动追求乔陌让他们有了开始，又因为她的选择两个人结束，可从始自终，她都没问过乔陌对这段感情有什么打算。
　　刘宛欣默默垂下眼，心里一片慌乱。
　　
　　张文并没有回答她，刘宛欣同样也需要时间思考，他揽着一脸好奇的铁莫尔离开了宴会厅。张文和刘宛欣说话的时候，铁莫尔已经好奇得不得了，但他一句也没问，就等着离开之后让张文跟他解释。
　　一走出宴会厅他就忍不住开口，“头儿和索尔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索尔兰的未婚妻不是刘宛欣么，他怎么当众亲我们头儿？你倒是跟我讲讲。”
　　张文淡淡看了他一脸，“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聒噪的毛病。”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问你话呢，快点说快点说。”什么聒噪！他这叫活泼可爱！
　　张文只说了一句话，“他们之间比你想象的要好。”
　　“那是什么意思？”比他想象的要好？头儿和索尔兰不是一直是死敌么，在军校的时候就不对盘，这又是怎么一个好法，“你说清楚点不行吗？”让他自己想要想到什么时候。
　　张文微微扬唇，扫了他一眼，“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完就闭上嘴，不管铁莫尔怎么跳脚也不开口了。
　　
　　D-F基地的第二训练场的人基本上都去参加舞会了，宿舍就相对安静起来，连走廊都不见一个人。
　　索尔像尾巴似的一路缀在乔陌后面跟着他回了房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可怜，虽然亲了陌陌让他心里止不住兴奋，但乔陌生气的样子又让索尔有些忐忑，他乖乖地低着头跟着乔陌走，在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才忍不住拽住了乔陌的袖子。
　　“陌陌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情不自禁。”陌陌跳舞的时候真的很好看，表情那么丰富，还一直朝他笑，那时候他就想一定要出来一定要出来，竟然就真的出来了。
　　索尔扯了扯乔陌的袖子。
　　他就是有点嫉妒那个家伙，陌陌为什么要对着他笑啊，所以他才在最后亲了陌陌一下，结果陌陌就生气了……
　　乔陌没理他，刷过身份识别卡开打开了电子门，索尔连忙跟着他进了屋子，聪明地带上了房门。
　　这时候乔陌已经坐到了椅子上，索尔默默走到他面前，低着头，明明是身材高大的男人却做出别扭委屈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滑稽。
　　乔陌皱起了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这种气氛让索尔觉得很难受，他不安地频频偷看乔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军装袖口上的扣子都快被他拽掉了。
　　不知道怎么打破气氛的时候，只能扑上去了，而这一次乔陌早就有了准备，于是索尔扑空了。
　　乔陌瞬间把凳子向后移了一些。
　　索尔见这招不管用，干脆蹲下.身，凑在乔陌腿边，委屈道：“陌陌，别生气了，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就是嫉妒那个家伙，所以才亲……亲你一下的。”说着，他有些羞赧地蹭了蹭乔陌膝盖，耳朵都红了，又害羞又委屈得不行。
　　乔陌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无奈，就当是养宠物吧，他伸手摸了摸索尔的头，触感竟然十分不错，于是又伸出手揉了揉，接着挑起了眉，索尔这家伙看起来冷硬又无趣，头发居然又黑又软，摸起来还挺顺手。
　　“下次不许自作主张。”这家伙实在太会惹麻烦，乔陌皱了皱眉，他要想想办法，不然以后他再发作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乔陌一边揉索尔的头发，一边考虑，既然他已经被缠上了也是时候找兰家要些利息了。
　　
　　索尔察觉到乔陌态度的软和，立刻顺杆子蹭上来，“恩恩，我知道，下次我一定问过陌陌再行动。”他享受地半闭起眼睛，“陌陌和我说话吧，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乔陌心里一动，按揉的动作也没停，只开口问道：“你现在能控制出来的时间了？”
　　索尔满足地靠在他的膝盖上，一手抓住他的手，“也不是，要很想很想出来才行，平时只能在一边看着。”
　　乔陌眯了眯眼，也就是说索尔的主人格活动时他的第二人格其实也有记忆，只是没办法轻易出现。
　　“上次教训了那个欺负你的家伙之后，我就没有那么爱犯困了，就算不能出来也能醒着，可是一直都没见到你，然后我就睡了一会儿，再醒过来的时候你正在和那家伙跳舞。”索尔抬起头看向乔陌，很认真地问道，“陌陌，你是不是比较喜欢他？”那个‘他’指的自然是主人格。
　　乔陌被他问得一愣，他看了索尔半天，才缓缓微笑起来，“我怎么会喜欢他。”就算索尔不是他的情敌，他那个人也够讨厌了，乔陌甚至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而讨厌这个人，似乎从他们认识对方开始，索尔就是个难缠又让人烦躁的家伙。
　　“陌陌果然更喜欢我！”索尔终于心满意足，一高兴就忍不住旧态复萌一把抱住乔陌，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身体的温度传过来让乔陌非常不适应，他神经反射一样一脚把人踢了出去，索尔措不及防，一下子扑到了乔陌的单人床上。他锲而不舍，正准备重新抱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乔陌的被子里压着什么东西，整齐的被子也突了一块，他立刻就伸手去捞，乔陌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看着索尔掏出被子下压着的东西——
　　一只比手掌大些的绒毛兔子……
　　
　　乔陌面无表情。
　　索尔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手上绒毛兔子，一脸懵懂，“陌陌，你的玩具么？”
　　乔陌没有回答。
　　索尔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原来陌陌喜欢绒毛玩具。”他像是得到了新奇的发现，笑容缓缓扬起来，天真无比，和他手上绒毛兔子纯洁的表情几乎重合起来。
　　乔陌眼神动了动，“放回去。”
　　索尔头一次没立刻执行他的话，他望了眼兔子，又把兔子放进乔陌怀里，乔陌立刻捏住了兔子耳朵把兔子拿好，索尔微微歪着头看向乔陌，“真的是陌陌喜欢的兔子。”
　　乔陌看了眼手上的玩具，缓缓道：“我母亲留给我的。”索尔立刻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乔陌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他怎么会跟这家伙说这些，他站起来把兔子放回原处，“够了，你该回房间了。”
　　索尔没动，他皱起眉认真地想了想，“那家伙只会烹饪和编织，不会做绒毛玩具。”他认真地看了眼乔陌，下定决心，“陌陌喜欢绒毛玩具的话，我买给你！”
　　 


19、模拟对战（上）
 
　　基地的欢迎舞会结束后，士兵们很快进入了紧张的训练，乔陌把拟定好的五个队伍的名单提交到基地的光脑上，光脑迅速地反馈到了金帝文教官那里。
　　两天之后，乔陌和索尔带着各自的队伍来到了模拟训练区，几百台光感传输装备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现在你们可以进行模拟训练了，今天的内容和平时不一样，你们不需要进入军部专用的模拟训练场，我为你们在《星辰世界》单独开辟了一个战场，和红河地区的地形类似，索尔带领一号舰队，乔陌带领二号舰队，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之后你们将在红河区域鲁贝塔要塞碰面，哪一方能够先攻下鲁贝塔要塞哪方就获胜，剩下的队伍就在基地当一个月的卫生兵，听明白了吗？”
　　士兵们整齐地答道：“听明白了长官。”
　　金帝文点点头，“带上你们的设备，进入《星辰世界》F-S三号战场，我会在指挥中心观察你们的行动。”
　　
　　《星辰世界》是整个星际最出名的一款大型拟真战争游戏，它的拟真度达到了惊人的97％，放眼整个星际这都是个非常恐怖的数字，从拟真游戏产生之初拟真度就一直是所有游戏追求的目标之一，在《星辰世界》之前，拟真度最高的游戏也不过是75%，这样的拟真度已经能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只是在触觉味觉和某些细微的地方有些偏差，很多人预言75%差不多是拟真游戏的极限，而《星辰世界》却刷新了这一记录。
　　97%的拟真度！当人身处于游戏中时与现实几乎无异，《星辰世界》几乎还原了整个星际的形象，同时也为玩家提供了非常详尽的战斗装备，从最旧款的小型运载舰到最新型的战斗塔式星舰应有尽有，不管是选择单人作战小队作战还是舰队之间的比拼，它都能承载并且运行良好。
　　在《星辰世界》玩星空对战和在真实的星空可以说没什么差别，而它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在当下所有游戏都要求账号和身份识别卡绑定，而《星辰世界》却不需要，很多人玩笑称，只要带上传感装置就算是只小狗也能玩对战。
　　《星辰世界》自发行后就迅速风靡了整个星际，不管在联邦还是希达亚星系都拥有数量庞大的玩家。
　　这款游戏创造了惊人的成绩，但它的开发团队却始终是个谜，就连游戏发行公司的联络人也只接受开发团队的单线联系，这无疑又给《星辰世界》增添了不少神秘。
　　如今，就连宇宙佣兵队都会到《星辰世界》进行模拟对战训练，但以军部的名义让政府军进入游戏对战，这恐怕还是第一次。
　　
　　士兵们带上光感传输装置，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迅速地被传送到了指定地点。
　　再睁开眼睛时，所有人已经统一站在己方的据点，而他们的战舰就停在不远处的港口，看到舰艇的一刹那，不少人都皱起了眉。
　　“居然是最老式的陆地舰，他们指望我们拿这个战斗，开什么玩笑？”
　　乔陌没理会铁莫尔的抱怨，迅速地调出数据，“X33版陆地舰，席位250，主炮副炮共8门，需要16个炮手操作，巡航弹储备4，发射口8，防御力D级，灵活度B级。”
　　陆地舰只有D级的防御力，现在流行的小型民用飞艇的防御力也在D级以上了，这样的陆地舰中四个炮弹绝对玩完，X33版应该是联邦三十年前就淘汰的东西，唯一的优点是灵活度，因为舰艇体积不算大，灵活度比现在的舰艇要好不少，如果实行空间跳跃的话应该比较灵敏，只是……这么低的防御等级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空间跳跃时的压力。
　　
　　乔陌低着头点阅着手上的资料。
　　米希尔根，红河战役时期光感部队驾驶员，隶属于顾少庭麾下，有丰富的驾驶战舰的经验。
　　张文同样看到了资料，他开口道：“米希尔根是顾少庭选来加入行动的，也是他选的十人里唯一擅长舰艇驾驶的。你把他单独调到你的连队让顾少庭很不满，据说他在宿舍里发了很大的脾气，还摔坏了两个军用通讯器。”
　　张文看了眼乔陌，继续说着已知的资料，“米希尔根这个人很傲气，在顾少庭那边并没有很受重用，要不是他的驾驶技术确实过硬，顾少庭又不想让人看扁，肯定不会选上他，前两天你把他划到我们这边参加联合对战后，顾少庭那边的人一直在排挤他，我认为以他的个性，对你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乔陌翻阅着米希尔根的简历，“我不需要好脸色，我只需要他的技术。陆地舰需要一个思维灵活技术过硬的主驾驶，他是个不错的人选。”
　　“如果你下达命令，他不会违抗。”
　　“我知道。”乔陌点点头，“但机械性的执行命令和有意识地想要获得胜利效果是完全不同的。”乔陌扬了扬眉，“你觉得什么样的队伍才能称得上精锐？”
　　“优秀的将领，有素质的士兵，令行禁止，不惫不懒，还要有精良的装备。”
　　乔陌点头，“你说漏了一点，是凝聚力，一个能给士兵们带来荣誉感的将领才是士兵们想要跟随的对象。”换句话来说，士兵们想要跟随的一定是能够带着他们取胜的将领，而他们也会为了延续胜利而战斗，这就是一种凝聚力。
　　张文惊讶地看着乔陌，这一次模拟战，乔陌比他预想的更冷静。
　　在这次选进参加帝法兰行动之前，乔陌作为他们中队的队长向来只负责带领他们中队作战，他知道乔陌在这方面是非常有能力的，但带领一个中队和带领整个部队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这次模拟对战，在金帝文教官的有意促成下无论是队伍组配模式还是人员组成都近似于一个正规军的缩小版，指挥这样的队伍作战考察的是指挥官全方面的能力，而乔陌完全不像头一次指挥全方战役的新手。
　　
　　“索尔?兰那边的战舰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就算不是陆地舰，也会是同类型的战舰，因为装备限制，这场模拟战不可能硬碰硬，哪一方的处理更加灵活哪一方就能获胜，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敏锐的驾驶员。”乔陌意有所指地看向人群中的米希尔根。
　　他点了点手上的光频，直接下达了命令。
　　“我任命米希尔根为这次模拟对战的主驾驶，拥有模拟战的第二指挥权。”乔陌的命令一下达，人群中的米希尔根立刻抬起头看向乔陌。
　　因为这道命令而升起的议论声在乔陌的眼神中悄然平复，米希尔根也低下头迅速地到了主驾驶的位置。
　　
　　乔陌微微扬起唇，先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剩下的再慢慢来。
　　陆地舰内部拥有八个小型战舰，可以利用小型战舰为陆地舰打掩护，再加上一个灵活的主驾驶，至少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四枚炮弹而舰毁人亡。
　　乔陌打了个手势，“全体登舰，检查舰内设施，按照1号方案各就各位。”乔陌来到指挥台，张文作为参谋官跟在他旁边。
　　“全体准备完毕，请指挥官下达命令。”副官何文清高声回应。
　　乔陌的声音传遍了整艘陆地舰，“出发！”
　　
　　在陆地舰经过通道滑出港口时，游戏外指挥中心的门也被推开了，原本正在观察模拟战情况的几个人立刻起身，向史密斯将军敬礼，史密斯将军回了一个军礼，“模拟战开始了吗？”
　　“还没有，双方都在准备中。”金帝文作为首席教官首先开口。
　　史密斯将军点了点头，把之前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引到身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联盟外交官负责这次帝法兰行动的乔恩东先生，旁边这位是陪同出使的乔恩阳先生，他们两位今天特意过来观看训练部队的模拟对战。”
　　“两位好，欢迎你们。”
　　“这位是金帝文教官。”
　　乔恩东主动和他握了握手，“您好。”
　　史密斯将军介绍完双方，对着金帝文道：“两位乔先生前来观看模拟对战也是为了对这次护送他们出使帝法兰的人员有一定的了解，你可以为他们讲解一下。”
　　金帝文刚要开口，却被人抢先一步打断了，乔恩阳瞥了眼硕大的立体投影，忽然笑了起来，“如果参加这次行动的士兵不符合标准我们是不是有权利拒绝？”
　　“乔先生的意思是？”金帝文看了眼乔恩阳刚刚看过的那块投影，陆地舰内部的情况清清楚楚地显示在上面。
　　“这次出使帝法兰事关重大，军部也要为我们的安全负责，不够资格的人当然要清出队伍。”
　　“乔恩阳，闭嘴。”乔恩东皱着眉斥道，他又转头对着另外两人道，“很抱歉，史密斯将军。”
　　史密斯将军笑了笑，“其实乔先生说的也没错，这次行动我们需要精英，《星辰世界》的模拟对战和实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在指挥中心我们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表现，我相信联邦的士兵不会让两位失望。”
　　乔恩阳挑眉，“那我拭目以待。”
　　 


20、模拟对战（中）
 
　　乔陌站在指挥台上，前方是一片璀璨的星空，在陆地舰进入正常轨道后，驾驶台前面的安全隔离会打开，透明材质的设计能让舰艇内的人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象。
　　宇宙浩瀚无边无际，让人感叹造物者的神奇，在这样的星空下，任何事物都变得无比渺小。
　　太空对于当年被桎梏在陆地上的乔陌来说充满了神秘和未知，当他第一次随着达拉踏入星空，整个身心都被这片领域吸引，如果没有选择参军，他一定会去做宇宙里自由度最高的赏金猎人，因为那个职业天生属于星河。
　　但他如今身着军装，身处联邦最高纪律部队，一切行动都要服从上级的命令，对乔陌来说这无疑是一次命运的反转，为了调查当年那件事的真相，他不仅要在军队中干得出色，还要一步步往上，直到他的级别能够解密联邦S级保密资料。
　　
　　米希尔根：“动力转换完毕，进入正常行驶，能量运行正常，行驶速度正常，等待指挥官命令。”
　　“报告现在的坐标位置。”
　　米希尔根：“现在坐标，S2455、X5825、Z5544、Y3762。”
　　“检查安全系统。”
　　米希尔根：“安全系统检查完毕，X33版陆地舰防御等级D，灵活度B。”
　　在米希尔根汇报完之后，何文清也应和道：“炮手副炮手准备完毕。”
　　乔陌点头，下达命令，“匀速进入红河第一区。”
　　
　　米希尔跟一愣，眉头也皱了皱，却仍然执行了乔陌的命令，“动力系统准备完毕，开始导航，目标：红河第一区，位置：S7322、X2578、Z3699、Y4556，需要进行一次空间跳跃。”
　　乔陌从指挥台上下来，张文跟在他身边，“匀速行驶赶得上一号舰队的人吗？如果他们分配到的是行进速度比我们快的星舰，我们会瞬间落后。”
　　
　　张文的想法也是舰内多数人的想法，陆地舰虽然防御能力比较弱，但灵活度是很不错的，相应的，它的速度也比同等级的舰艇要快，抢占要塞拼的就是速度，如果现在不赶在第一舰队的人之前拿下要塞等他们到了就只能正面应战了，陆地舰的防御完全撑不住炮弹打几下，乔陌的命令等于舍去了他们的优势而选择了更无法判断的情况。
　　
　　乔陌对他们的怀疑并不在意，而是问道：“你们对鲁贝塔要塞的了解要多少？”
　　“鲁贝塔要塞是联邦一百多年前建造，是红河区域的第一道防线，主体位于悬浮岛上，地势较高，周围有很多碎裂的小行星，三十年前库马拉战役发生时，联邦和希达亚星系在那里进行过长达三年的拉锯战，直到鲁贝塔要塞周围的小行星因为不明原因爆炸，导致那里的磁场重力发生扭曲，大气中也开始产生一种奇怪的物质，会对金属物质产生腐蚀，联盟和希达亚星系这才放弃了鲁贝塔要塞，让鲁贝塔逐渐成为空城。”
　　“鲁贝塔的大气腐蚀在星际一直是个谜题，科学家研究了很久也没研究出成因，而我们现在所要去的并不是真正的鲁贝塔要塞，而是《星辰世界》的模拟环境，就算《星辰世界》的模拟度达到97%，跟外界的鲁贝塔也必然有所差异，只有腐蚀这个特质一定会存在，但程度是多少我们并不清楚，陆地舰的防御程度只有D，如果我们快速驶入鲁贝塔，可能没等到第一舰队的人，舰艇的防御就先毁掉了。”
　　
　　乔陌和张文的对话并没有避讳，船上的人几乎都听到了两人的问答，虽然鲁贝塔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但能够结合外界环境和游戏内情况进行准确的分析判断却不是人人都行的，至少他们这位长官有一定的大局观。士兵们看向乔陌的眼光不知不觉地多了一点信任，执行命令也比之前认真了不少。
　　
　　乔陌和张文对视一眼，默契地微笑了一下，这一瞬间细微的表情也只有一直注视他们的何文清看到了，他悄悄伸出大拇指，乔陌和张文这一唱一和做的恰到好处，迅速平息了舰艇内部的疑问，让那些对他抱持怀疑的人歇了心思，之后乔陌再下什么命令也会更加顺利。
　　
　　“虽然是模拟对战，但《星辰世界》始终是一个游戏，游戏和现实的差别即使再细微也需要考虑进去，很多时候细节决定成败。”乔陌一句话做出了总结。
　　他当然还有另一方面的考虑，但那些东西就没必要拿到外面讲出来了，就算是一个舰队的人也不一定是铁板一块，总有些人不在意集体荣辱只在意利益得失。
　　乔陌嘴角勾起笑容，脸上神情莫测。
　　
　　指挥中心里的人看到他做出的决定反应各异。
　　一向严肃的金帝文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第二舰队的选择是对的，他们被分配到的是陆地舰，防御等级非常弱，如果贸然进入鲁贝塔区域，按照游戏里的设计因为受到腐蚀防御等级还会下降，在虚弱的状况下迎战第一舰队只会让他们陷入更加不利的状态。”
　　
　　乔陌的做法的确是聪明的，因为索尔带领的第一舰艇分配到的正好是卡拉舰，卡拉舰和陆地舰是同时代的产物，也几乎在同时退出军备舞台，跟陆地舰相反的是，卡拉舰的防御能力很不错，但灵活度欠佳，装备的导弹威力大，攻击距离却不远。
　　
　　在鲁贝塔，卡拉舰显然比陆地舰更有优势，在同等程度的腐蚀下，卡拉舰绝对能坚持更长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乔陌不愿意先一步进入鲁贝塔的原因，因为攻下要塞不止是进入要塞就算的，而是要进入要塞中心地带取得他的核心，这才算占领要塞。在攻占要塞的途中，要塞会启动防御攻击装置，对外来侵略者进行攻击，乔陌可不想先一步去做炮灰，最好是等第一舰队进入鲁贝塔，他们再从后方阻击，这样胜算就会大一些。
　　
　　史密斯将军赞同的点点头，乔恩东听到金帝文的介绍更加凝神关注着乔陌那一方的投影，在眼神落到乔陌脸上时多了几分复杂，乔陌的眼睛和乔凌很像，其他的部分却更像他的母亲，因此整体上完全看不出和乔凌有什么血缘关系，而乔凌的眼睛不止遗传给了乔陌，长相粗犷的乔恩东同样有这一双眼睛，某种程度来说他和乔陌的相似度反而更高一些。
　　乔陌随着他母亲被发配到流亡星的时候乔恩东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于父亲和林家的事情也比乔恩阳知道的更多，对乔陌的感情也有些不同。
　　
　　乔恩阳注意到乔恩东的眼神，笑容一滞，阴冷的视线落到乔陌的脸上，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诡异的笑了起来。
　　乔恩东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冷凝让乔恩阳一愣，有一刹那他几乎觉得他哥知道了什么，随即又笑了起来，他哥近来都在忙着准备出使帝法兰，哪有闲工夫关注这些，就算是这次参观军部的模拟对战也是被他拉来的。乔陌不是一直想往上爬吗，这一次，他一定让乔陌在他面前狠狠跌一个跟头。
　　
　　此时陆地舰内的米希尔根也开始进行跳跃准备，“开启防护设施，各单位准备完毕，十秒内空间跳跃，10、9、8、7、6、5、4、3、2、1，执行空间跳跃。”米希尔根熟练地按下几个方块按钮，整艘陆地舰在一阵扭曲之后跳跃到了另一个位置。
　　“报告指挥官，已经到达指定位置，红河第一区，坐标：S7322、X2578、Z3699、Y4556，请指挥官下达命令。”
　　“侦查敌军情况。”
　　乔陌话音刚落，几艘小型的太空舰就出现在雷达范围内，他们第一时间对乔陌所在的陆地舰发动了攻击。
　　小型太空舰对陆地舰的威胁并不大，这几舰艇也不过是敌人用来迷惑他们的东西。
　　第二舰队的人比预想中的更加冷静。
　　乔陌注视着前方的战况，突然下达了特殊命令，“全舰做好准备，一分后进行临时空间跳跃。”
　　……
　　
　　“队长，他们消失了。”同一时刻，第一舰队的太空舰队员向他们的小队长汇报了这一情况。
　　小队长眉头一皱，“先等等。”他拿出通讯器利用特殊频道迅速地联络了身处卡拉舰内部的顾少庭。
　　“长官，乔陌他们的陆地舰出现了，但是又迅速执行了空间跳跃，我们没有命中对象。”他们是被索尔兰派遣到外面占察情况的太空舰小队，原本却是顾少庭麾下的士兵。
　　“你说他们在短时间内执行了两次空间跳跃？”
　　“呃，是的，他们应该是空间跳跃到达红河第一区，然后刚刚出现在我们雷达范围不久就又一次空间跳跃了。”
　　顾少庭冷笑起来，“他们简直在找死，短时间内进行两次空间跳跃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陆地舰的防御能力本来就弱，被这么折腾根本没办法进行第三次跳跃。”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位置。”空间跳跃的落点在哪里他们并不知道，红河第一区的范围相当大，他们找不到第二舰队的人也没办法消灭他们。
　　“谁说我们不知道他们的位置。”卡拉舰内的顾少庭低头看了眼通讯器，上面发来的信息让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第二舰队坐标：S6223、X5859、Z3886、Y4896。”
　　小队长一惊，还没等他想明白长官怎么会有第二舰队的坐标，顾少庭的命令就接着下达了。
　　“集合我们的人，干掉乔陌！”
　　 


21、模拟对战（下）
　　
　　小队长接到顾少庭的命令后迅速调遣了能用的兵力，他们集合起来竟然有三个小队之多，相当于索尔麾下百分之三十的兵力。小队长心里有些紧张，对这次私下行动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顾少庭是他的顶头上司，如果不听从他的命令，今后他也没有所谓的前途可言了。
　　要是他们真的能靠三个小队干掉第二舰队的人，教官他们应该也不会怪罪他们，在战场上随时都可能有突发状况发生，说他们是应急反应也行得通，在索尔兰指挥官那里也能有所交代。
　　小队长深呼吸了一下，压下心里的忐忑，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各小队听令，目标位置：红河第一区，坐标S6223、X5859、Z3886、Y4896到达目的地前集合。”
　　发出命令后，小队长第一时间就向顾少庭汇报了，顾少庭确认消息后得意地笑了起来，就算索尔兰故意冷待他，把他分配到动力能源组他也一样能掌握这次模拟战的战局。
　　早在模拟对战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拉拢参加帝法兰行动的士兵，有乔恩阳在后面，就算有少数不愿意参加行动的士兵他也能让对方三缄其口，至少不会把消息泄露给索尔兰，而乔陌那边他也安排了自己的人，不管他们躲到哪里都没有用。
　　“到达目的地后随时向我汇报状况，如果这次任务能够顺利完成，不管上级怎么评价，我会为你们安排好前途。”
　　有顾少庭的保证，小队长立刻安心下来，“遵命长官，我们一定会全力完成任务。”
　　
　　第二舰队虽然进行了空间跳跃，但只是短距离跳跃，他们的位置里鲁贝塔要塞并不远，而太空舰的速度也不慢，几分钟后他们就到达了坐标所指的位置。
　　“队长，前方有热能反应，已经发现目标位置。”
　　“排出阵型，集火攻击他们的能源反应仓。”陆地舰的防御非常弱，只要他们的攻击到位，几分钟内就能解决对方。
　　“报告队长，对方已经发现我们，他们在迅速撤离。”
　　小队长眉头一皱，“追上去，不能让他们跑掉。”陆地舰的移动速度很快，雷达上的红色光点逐渐移到了显示区域的边缘位置。“注意雷达显示方向，全速行驶！”小队长接着下令，太空舰的速度比不上陆地舰，但第二舰队的人一定不敢跑远，只要他们还想攻打鲁贝塔要塞，就不可能往远离鲁贝塔的地方行驶，他们已经没了空间跳跃的能力，再加上有他们在背后追击，第二舰队只能选择向西南方向移动。
　　等等，西南方向？那里不就是鲁贝塔要塞的后门！小队长一惊，恍然大悟。原来第二舰队是这样打算的，从后方进入鲁贝塔要塞，然后打一个措手不及么？
　　洞悉了敌人的意图，小队长完成任务的把握又大了几分，他下令道：“第三小队停止追击，从南路截击敌方。”这样一来，在第二舰队的人赶到鲁贝塔后方之前，他们就能一举歼灭。
　　第三小队接到命令后，迅速地改变了行驶方向，剩下的两个小队继续追击第二舰队。
　　你追我跑了几分钟后，第一舰队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队长，他们的目标似乎不是鲁贝塔后方，如果要进入鲁贝塔在30秒之前他们应该往西路移动，可是现在他们在向西北方向行驶。”
　　小队长眉头一皱，难道是第二舰队行驶出现了问题？还是他们真的只是在单纯地躲避追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们的目标不可能是鲁贝塔之外的地方。
　　小队长不确定这时候要怎么行动，他询问了顾少庭的意见，在顾少庭下令继续追击之后，小队长才开口，“继续追击。”
　　“报告队长，目标已在射程范围内。”
　　“攻击！”小队长想也没想直接下令。
　　在发动攻击的瞬间，两个小队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意识就从游戏世界消失，两艘小型太空舰猛地炸裂开来，冲击波让小型太空舰整个四分五裂，只剩下残骸浮动在太空中。
　　
　　陆地舰离小型太空舰的位置在可视范围内，舰内的人在同一时间目睹了两艘小型太空舰的爆炸。游戏的拟真效果让爆炸那一瞬间灿烂的火花仿若真实，但这一刻却没人笑得出来，在他们还在对乔陌的命令怀疑和不解时，敌人的太空舰却在瞬间化成了碎片。
　　陆地舰内有人惊诧有人恐惧也有人兴奋，张文不动声色地把众人瞬间的表情记在心底，只有铁莫尔睁大眼单纯地问道：“他们……那两艘太空舰怎么会瞬间爆炸了？”他们只是照着乔陌的命令行驶到这里，然后放慢速度，连攻击都没发动，对方就自己爆炸了？？
　　张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给他解惑道：“因为太空舰先发动了攻击，所以爆炸的是他们。”这也是乔陌为什么下令不管他们被追击到什么程度都不许还击的原因。
　　“可是，他们就算攻击也不应该爆炸啊！”
　　张文指向正前方的屏幕，“这个就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有关了，三十年前库马拉战役发生后鲁贝塔周围的环境有了很大的改变，除了大气的腐蚀之外，要塞周围的气压也和之前有所区别，最明显的就是陨星带，但因为陨星带是移动的，并没有确切的位置，所以雷达上也不会有特别的提示。”张文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陨星带的中心。”
　　舰内的士兵纷纷看向外部，他们的周围果然分布着很多小行星的痕迹。”
　　“陨星带里的小行星碎片相当多，气压常年维持在一种危险的平衡状态，一旦有大的压力波动，就会导致周围空间扭曲。”张文解释到这里已经有不少人明白过来。
　　“所以，是因为对方开火导致他们周围的空间发生剧烈的扭曲，太空舰的防御无法承受，然后把它们挤爆了？”铁莫尔目瞪口呆。
　　“是这样没错。”张文点头，“我们所在的陆地舰非常灵活，完全可以躲开炮弹的攻击，引诱他们到这里并不是问题。”
　　“头儿难道一开始就想好了，所以才下了这样的命令？他怎么知道陨星带会在这里？”陨星带是移动的，连联邦都没有确切掌握陨星带的移动规律，头儿竟然就知道了！而且这是游戏啊，就算头儿在现实中掌握了陨星带的规律，开发《星辰世界》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张文看了铁莫尔一眼，“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队长自己知道了，对战结束后你可以找时间当面问他。”
　　铁莫尔点点头，对自家老大的佩服不由又深了一层。而之前还对乔陌抱有怀疑的士兵此时对他已经是由衷的敬畏了，士兵们都崇拜强者，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不管是什么军衔都值得尊敬。
　　
　　负责攻击系统的何文清和张文对视一眼，只有他们明白，乔陌的布局并不只是如此，从模拟战开始前他已经开始了计划。把从顾少庭那里弄来的米希尔根放在显眼的主驾驶的位置，让他们觉得乔陌并没有对其他人产生怀疑，利用第一舰队放在队伍里的内奸故意告诉他们己方的位置，启动两次空间跳跃降低敌方的戒心，抓准了顾少庭的心态引他们追击，再利用陨星带的特殊环境一举灭掉两艘太空舰同时在队内立威。
　　每一个环节都被乔陌算的精准无比，要知道，这整个过程哪怕只是某一层出现了错漏他的计划都会功亏一篑，他却做得几乎没有瑕疵。
　　何文清不禁感叹，乔陌这样的心机放在军队真有些可惜了，要是去从政，未来三十年联邦政坛又要风云迭起了。
　　
　　一下子干掉了对方两个小队让第二舰队士兵对乔陌产生了奇妙的崇拜。
　　他们的对手是在整个联邦都名声赫赫的杰出指挥官索尔兰，而他们的指挥官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小上尉，原本士兵们对这次模拟战都没抱很大希望，只要不输的太难看就是了，但乔陌的一番动作竟然让他们生出了信心，也许他们真的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打败第一舰队，毕竟，他们也有一位优秀的指挥官！
　　想到乔陌，陆地舰内的人也开始寻找乔陌的身影，他们的指挥官从刚才开始就不见踪影，哪怕是太空舰爆炸的时候也没看见他，他这是去哪了？
　　何文清看出大部分人的疑惑，微笑道：“在之前经过鲁贝塔要塞后方时，指挥官已经带领三个小队离舰。”他们的目标是偷袭第一舰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接下来的行动方案指挥官已经交给了张副官。”
　　张文顺势点头。
　　有士兵不解地问，“指挥官怎么不留在舰内？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要是失去了指挥官，他们这场也不用打了。
　　张文微微挑眉，“指挥官本来就是战斗兵出生，驾驶战斗舰才是他的强项。”
　　士兵一愣，指挥才能那么出色的家伙竟然不是战舰指挥系毕业的，最擅长的居然是驾驶战斗舰，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22、棋逢对手 
 
　　“长官，顾少庭手下的两艘太空舰被第二舰队击毁了，剩下的一艘太空舰向主舰发出了求救信号。”路易斯作为索尔的副官从一开就被吩咐监视顾少庭的行动，顾少庭私自派遣太空舰追击第二舰队的那些小动作一直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不用管他们。”索尔淡淡吩咐，违背上级命令私自行动的士兵一律被视作叛逃者，“继续前行，注意前方攻击设施，绕开直线距离，鲁贝塔要塞装备了三十七门光子炮，在中心地带周围有三门，注意开启防御。”
　　“遵命长官，顾少庭该怎么处理？”
　　索尔的声音无比平静，“软禁起来，他的任务已经到此结束。”
　　路易斯点头，顾少庭和第二舰队的乔陌指挥官一向不合，自从被分配到他们这一队就一直在队内暗中拉拢士兵，妄想利用这一次模拟对战报他的私仇，还好他们的长官早就察觉，更利用顾少庭的小心眼去干扰第二舰队的人，让主舰能够更加顺利地进入鲁贝塔，只是鲁贝塔内部装配的防御装置和攻击装置都不弱，解决起来有些麻烦。
　　“第二舰队在迅速向鲁贝塔靠近，不过以他们的速度就算赶到了，我们也已经拿到了要塞的核心。”路易斯说完，索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路易斯不解地看向他，“长官，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让侦查小队报告第二舰队之前的位置。”
　　“侦查小队刚刚传来讯息，他们之前位于移动的陨星带，坐标是：S6223、X5859、Z3886、Y4896。”路易斯补充道：“他们离鲁贝塔的后方不远，但鲁贝塔后方的攻击设置比正前方还要多，我们之前已经调查过。”
　　要想突破鲁贝塔后方直达核心区域并不比从前方进入容易，更何况陆地舰本身的防御就很弱，说不定还没到核心区域就直接被秒杀了。
　　
　　索尔目色沉凝，“乔陌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就像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乔陌正面交手一样，乔陌也没想过要在这些方面浪费时间，他们被分配到的战舰各有优势，一对一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而判断胜利的标准是谁先取得鲁贝塔，而不是谁先击落对方。
　　索尔立刻吩咐：“给我安排太空舰，我要带人先一步进入核心区。”
　　“可是，核心区非常危险，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我们的太空舰只剩下一艘。”让指挥官亲自出战这种事情一听就很不靠谱。
　　“乔陌的人应该在陆地舰经过鲁贝塔后方时就先行离舰了，以乔陌的操作技术，太空舰应该是由他亲自带队。如果我不去，没人拦得住他。”索尔平静地陈述着这一事实，路易斯却震惊无比，“您是说乔陌利用陆地舰做掩护，单独带队进入了鲁贝塔？”
　　遇到难得的对手，索尔的眼中罕见地燃起了一丝热度，“谁也没规定要把防御装置和攻击装置全部清除，他们也可以选择躲开它们拿到核心。”
　　路易斯注意到索尔微妙的神色，心里一动，长官有多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就算在全军分组对抗赛上拿到冠军他也没有丝毫兴奋的表现，难道那个乔陌在他心里真的有些不一般？想到前不久舞会上发生的事情，路易斯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路易斯。”
　　“对不起长官。”路易斯回过神，把乱七八糟的情绪扔出脑外，“我立刻准备。”
　　“三分钟内出发！”
　　“是，长官。”
　　
　　在乔陌带着三艘太空舰又一次成功绕开鲁贝塔的攻击装置后，三个小队的士兵看他的眼神也渐渐狂热起来，特别是和他同一艘太空的舰的士兵，作为领航舰他们一直行驶在最前方，亲眼目睹了乔陌几乎能用‘精确’来形容的操纵技巧。
　　“长官，您真的非常厉害。”士兵之一忍不住出声，他叫拉尔兰，来自联邦的边缘地区，在军部到边城招募时加入军队，目的不过是为了有一口饭吃。
　　联邦边缘地带散布着不少小行星，那里的环境与昆塔这样首都星完全不能相比，常年生活在边缘星球的下层，弱肉强食就是他们唯一信奉的真理，而对强者的崇拜也仿佛是天生的。
　　在乔陌带着他们躲开了第四波攻击后，拉尔兰就认定他的这位长官是位值得追随的强者，他的镇定和冷静让人惊讶。
　　“现在的鲁贝塔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都不能和三十前相比，有很多装置在那时候已经废掉了，不然我们也没办法这么顺利通过前方攻击。”乔陌操纵着驾驶台，一边解释，“这里的攻击线密度很高，不适合自动驾驶，只能选择手动。”他看了眼雷达，“再过两道防线我们就能直达核心区。”
　　“那么第一舰队呢，他们会不会已经到了核心区？”拉尔兰问道。
　　乔陌摇头，“如果是整舰驶入，他们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因为星舰的体积大，躲闪起来不方便，只能选择拆除防御装置。”
　　“难道他们不会用太空舰么？”所有的星舰内都装备了定量的太空舰，方便侦查和机动作战。
　　乔陌笑着挑了挑眉，“他们当然有太空舰，但是游戏给我们的能量包是定量的，供给太空舰的能量最多只能支持四艘太空舰的活动，而里面有三艘都被他们用来追击我们的主舰了，现在他们的星舰上最多只有一艘能自由行动。”乔陌玩味地一笑，“至少我们有数量上的优势。”
　　拉尔兰一直在仔细听他说话，乔陌这一笑让他忍不住有些脸红，眼前的长官长相出色，私底下说话又比站在指挥台上时更加随意亲切，这样的魅力就连他都忍不住折服。
　　
　　“恐怕我们的对手不会这么轻易地让我们获得胜利。”乔陌指了指雷达上的红点，小队成员们心里一沉，难道是第一舰队的人进来了？如果直接遭遇卡拉舰，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他们绝对抵挡不住。
　　“应该不是，热能反应不高，应该也是一艘太空舰。”
　　“他们想凭一艘太空舰干掉我们？”这不是异想天开么？拉尔兰刚说完，落在最后的那架太空舰陡然被击落，甚至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乔陌猛地皱眉，“全体戒备，注意前方太空舰，驾驶者是索尔兰！”除了他没有人有这么快的速度。
　　剩下的两队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他们第一次遭遇军部模拟战中的最强者，传闻中手速S级的索尔兰上校，他的动作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快’！
　　“索尔兰的偷袭非常快，角度刁钻，后面的人别愣着，停在原地就是等死。”乔陌的声音冷凝无比，他驾驶着太空舰一边躲过要塞内密布的攻击线，一边寻找索尔兰，在成功躲过一次偷袭后，对方的速度竟然变得更快了，连雷达都很难捕捉到他准确的位置。
　　在第二艘太空舰被索尔击落后，剩下的人只觉得心里发寒，索尔兰驾驶的太空舰就像悬在他们头上的死神镰刀，在人还没察觉时就轻易收割了性命，只剩下散落在太空中的舰艇残骸。
　　乔陌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他解开了束地死紧的领口，带上光能护目镜，整个人靠在驾驶椅上，真正认真起来，“再让他玩下去游戏就要结束了。”他的话刚说完，他驾驶的太空舰就以一个极诡异的角度绕过了要塞内部迎面而来的攻击线，而索尔的太空舰在下一刻就出现在他们原本位置的直线距离内，如果刚刚没有躲开，他们这艘太空舰就会同时受到要塞和索尔的双重攻击，铁定完蛋。
　　拉尔兰等人后怕不已。
　　“我跟来玩玩。”乔陌渐渐兴奋起来，在遇到能力相当的对手时，对战充满了刺激和挑战，想赢的渴望充斥着他的神经，让他整个人都进入一种高度燃烧的状态。不断地攻击和躲避，在和对方周旋的同时引诱对方进入陷阱，巧妙地利用要塞内部的攻击线，同时还要提起精神防备对方，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攻击，对战变得激烈无比。
　　乔陌和索尔的对战让两艘太空舰的人忍不住惊叹，纯粹的实力的碰撞几乎让他们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火花，这是一次极高水平的个人战，整个鲁贝塔仿佛都成了两人的舞台。
　　被他们的技术征服的不止是太空舰内的士兵，还有指挥中心的众位教官和围观者，只有乔恩阳的脸色阴翳无比。
　　金帝文教官全神贯注地盯着立体投影，生怕错过哪一个细节，这两个人绝对是S级以上的战斗舰驾驶员，这么年轻的S级战斗舰驾驶员在联邦还从未有过，这两个人居然都没有记录在案，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之前因为紧急通讯离开的史密斯将军也在这时候回到了指挥中心，他没有看屏幕上战地如火如荼的两人，而是沉声道：“刚刚接到元首办公室的电话，帝法兰那边有变，我们必须在今晚出发！”
　　“什么？”金帝文愣了一下，不敢置信，“今晚？三个月的训练才刚刚开始。”他们甚至还在进行模拟战！
　　史密斯将军皱着眉沉声道：“这是上级的命令。通知他们，模拟战结束，让他们马上回来！”
　　指挥中心里的人面面相觑，史密斯将军没理他们，转头对乔恩东道：“乔部长，想必您马上也会接到相应的通知，还是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乔恩东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回去了解情况。”他顿了一下，“模拟战非常精彩，他们都很出色。”
　　史密斯将军的情绪终于松动了几分，“他们都是军部最优秀的士兵，一定能安全护送你们到达帝法兰。”
　　乔恩东和史密斯将军握了握手，带着乔恩阳离开了指挥中心。
　　身处游戏内打得胜负难分的乔陌和索尔也在这时接到了命令，“暂停攻击，立刻下线。”原本满腔的热火被一盆凉水瞬间浇熄。
　　 


23、出了变故
 
　　虽然模拟对战进行到最后也没分出个胜负，但参与战斗的士兵们都有了很大感触。比如顾少庭麾下的小队长，他恐怕很长时间都忘不了太空舰爆炸的瞬间全身的疼痛感还有意识被强行弹出的屈辱，又比如被乔陌委以重任的米希尔根，在接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对待后他遇上了真正赏识他的上级，驾驶星舰的才华得以施展，自此之后他的军旅生涯又有了新的目标，当然还有跟随乔陌进行最后战斗的一众士兵，其中拉尔兰更是成了乔陌的绝对拥护者，至于计划又一次落空的顾少庭，在模拟对战中违背上级命令不听从指挥私自行动，除了要接受上级惩罚之外还有极大可能被踢出这次出使的队伍。
　　乔陌和索尔从《星辰世界》离开后就被立刻叫到了指挥中心，史密斯将军一脸严肃地说道：“从元首办公室来的消息，帝法兰那边的情况有了变化，他们等不了三个月了，你们要马上出发。军部为你们准备了两艘X-477巡航舰，这是联邦最先进的星舰之一，索尔作为总指挥驻守第一舰队，包括乔恩东部长在内的外交部官员都会搭乘第一舰，乔陌负责第二舰队，掩护配合第一舰队的行动。”
　　“是，长官！”乔陌和索尔同时行了一个军礼。
　　军部的紧急命令下达后，士兵们有三个小时回去准备自己的私人物品，在史密斯将军嘱咐完这次任务的注意事项后乔陌和索尔终于走出指挥中心，临到岔路要分开的时候两个人又同时停下了脚步。
　　索尔和乔陌面对面，他头一次正眼看向乔陌，用极为认真的语气道：“下次再来。”
　　乔陌点了点头，“随时奉陪。”虽然模拟战结束了，但他们之间的战斗却并没有结束，从前在军校只是比拼身手，比拼各项记录，这种实打实地对抗却是第一次，而这一次的对战也让他们对对方有了新的认识。抛开私人感情和好恶，索尔认可了乔陌的实力，而乔陌也打定了主意用索尔来磨练自己。
　　好的对手难求，只有不断地和强者战斗才能让自己不断变强。乔陌的好胜心和索尔的骄傲从某种程度来说其实很类似。
　　
　　乔陌开着太空车回到了家里，达拉之前就收到了他的讯息特意从军部请假回来，看到乔陌进屋，他忍不住有些担心，军部每一次的紧急任务都伴随着不小的危险，而乔陌原定三个月的基地训练突然紧急中断，要立即出去执行任务，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抱歉，爸爸，恐怕赶不及参加您的婚礼了。”乔陌眼里含着歉意，自从上了军校，他能陪在达拉身边的时候就变得很少，加入军队的这几年也只有短暂的假期，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又要立刻离开，他知道达拉其实是很舍不得的。
　　“我们可以等你回来。”达拉体谅道，他和威尔斯认识了那么多年，早一点结婚和晚一点结婚并没有很大的差别，不管怎么样，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参加他的婚礼。
　　“您这样我会更内疚的。”乔陌摘下了头上的军帽，给了他一个拥抱。
　　达拉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时间有些感慨，当年他把乔陌从流亡星领回来时他还是个又瘦又小满脸病容的小孩子，如今这孩子却已经长成了出色的男人，比他还要高大了。
　　“不管是什么任务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求其他，只要你每次都能平安回来就好了。”达拉微笑着松开他，又倒了杯热茶递给乔陌。
　　“我知道，我一定会早点回来参加您的婚礼的。”乔陌朝他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通讯器，“要回房收拾东西了，不然赶不上晚上的集合。”除了收拾东西还要把JJ从家用机器人身上取下来带走，乔陌的时间很紧张。
　　达拉点头，“行了，赶紧去吧。”
　　乔陌拿起沙发上的军帽进了房间，达拉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皱眉，军部的任务都有保密条约，乔陌之前和他通讯说是要提前离开昆塔，具体是去做什么达拉并不清楚，但乔陌的神色却并不像从前接受那些任务时那么从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乔陌一回到房间，家用机器人的眼睛就瞬间亮了起来，红色的波浪线化成水滴的摸样在大灯泡一样的眼睛里滚过，JJ哀怨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陌陌，你这个大坏蛋，我以为你要抛弃我了，呜呜呜呜，亏我在家里给你查了那么多资料，还主动帮你管理星网上的生意，结果你去了好几天都没主动联络我一次，你这是喜新厌旧，负心薄幸！”
　　乔陌挑眉，“我这几天不在你到底在网上看了什么，八点档的电视剧少看一些，对你的智商有影响，小心烧坏你的芯片。”
　　JJ“哼唧”一声，头瞥到一边不理他。
　　“本来还打算带你一起去帝法兰的，既然你生气还是乖乖留在家里吧，八点档的电视剧起码可以愉悦心情。”
　　JJ脑袋猛地赚回来，甚至发出‘嘎吱’一声，红色的波浪线在眼中不断闪动，“帝法兰！帝法兰！我要去！帝法兰和联邦不一样是帝制国家，我在星网上看了很多帝法兰的资料，那里的奴隶买卖是合法的，我一定要去买几个小弟，以后我走哪跟到哪，还会叫我老大……”JJ一边幻想一边发出‘嘿嘿’的低笑声，整个身体还在不停扭动。
　　乔陌没打断JJ的脑补，打开衣柜开始整理要带的东西，JJ看他一声不吭，奇怪地问道：“陌陌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激动的样子。
　　乔陌耸耸肩，“没什么，只是感觉不大好，好像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也许是我多想了。”帝法兰的密西公主传来消息，帝法兰的大王子打算把和奎盾结盟的事情放上台面了，一旦他正式对外公布和奎盾结盟，那么帝法兰就会全面加入和联邦的战争，这样的状况对联邦来说非常不利，他们只能迅速行动，希望帝法兰的皇帝陛下会有不同的想法。
　　只是，这其中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乔陌总觉得他忽略了什么，心里有种隐约的不安，却又说不清楚，以达拉细腻的心思他恐怕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他一定要平安回来。
　　JJ感觉到乔陌的情绪，红眼睛一闪一闪的，“没事的陌陌，我会和你一起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帮你的。”
　　乔陌听到它别扭的安慰，不由笑道：“我知道，有宇宙最伟大最聪明最美丽的机器人JJ在身边，我肯定不会担心。”
　　乔陌没在这问题上纠结多久，利落地整理好行李，把JJ从家用机器人上拆卸下来，刚准备出门他的通讯器就‘嘟嘟’响了起来，是何文清。
　　乔陌接通画面，一身军装的何文清出现在投影上。
　　他显然也是在家中，神情却很凝重，不等乔陌发问他就直接道：“我刚刚接到了消息，这次帝法兰行动的指挥官可能要换人了。”何文清一边说一边扣着面前的桌子，显然他的情绪也不是那么稳定。
　　“换人？”乔陌皱眉，声音也沉了下来，“怎么回事？”以帝法兰行动的重要性来说，能做这次行动总指挥的人并不多，这不仅是对能力的需求还是对忠诚的考验。索尔?兰的位置是早就安排好的，没有特殊原因绝对不可能更换，就算是自家人出事了，作为已经接受命令的军人来说行程也不可能任意更改。他一个小时之前才和索尔兰从基地离开，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索尔?兰瞬间失去了指挥的位置。
　　何文清也在斟酌刚刚得来的消息，他的消息来源虽然隐秘却很可靠，而帝法兰行动又关乎他自己，所以他一直让人紧紧盯着，谁知道却得来了令人惊讶的消息，“索尔?兰在返家之后被宪兵队的人逮捕了，有人指证他严重渎职以权谋私，纵容手下行凶，这件事已经立即进入司法调查，他不可能参加帝法兰行动了。”
　　 


24、追随而来
 
　　索尔乘坐的太空车在飞跃第二个闸道的时候被拦下了，随之而来的是宪兵部队的调查令，从联邦建立之初，宪兵部队就是为了掣肘军部而存在的，当军人违背了联邦纪律，宪兵部队的人就有权利进行调查和审问，对于军部的人来讲，宪兵部队是一个令人极其厌恶的存在，谁也不喜欢脖子上天天悬着一把闸刀，因此两个单位私底下的隔阂和矛盾也很多，但一旦宪兵部队的人出示了逮捕令，军部的人是没有权利反抗的。
　　
　　按照规矩，索尔被带到了宪兵部队辖下的审讯室，但整整一个小时，没有任何人来审问他，甚至连一个全息投影都没有出现，索尔表现得很冷静，从进入这个狭小封闭的地方他就没有开过口，也没有做出任何不必要的询问，让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扑了个空。
　　
　　三小时之后，参加帝法兰行动的军人们已经出发，而索尔仍然待在审讯室，一盏白色的光子灯摆在空荡荡的桌子上，照的整个房间空寂而幽静，令人窒息的封闭感能让任何一个缺乏耐心的人暴躁，而索尔却仍然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他似乎并没有移动过，眼底一丝波澜也无。
　　
　　审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索尔的大伯戈顿兰。
　　索尔的脸上看不出意外，他抬头看了戈顿一眼，直到对方拉开椅子坐到他的对面。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注视着对方，平静之下却有暗潮在翻涌。
　　“有什么想问的吗？”戈顿双手交握搁在桌上。
　　“我想知道您让人把我带到这里的原因。”戈顿兰进入审讯室的时候索尔并不是完全不惊讶的，只是他习惯了隐藏情绪，这种微弱的惊讶也就很难被人发现罢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让人把你带到这里的，这里可是宪兵部队的地方，你应该知道，宪兵队和军部一向不和。”当然也更没有理由受他指使，任何人都不应该怀疑是兰家的人故意把索尔弄到这里，因为索尔被指控的那些罪名每一项都有人证物证，一不小心罪名坐实了可是要从军队除名的，兰家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就是因为这样，索尔才更想知道原因，他说，“宪兵队审查军人不会故意把人晾在这里几个小时什么都不问，这种程度的压迫感对于一个合格的军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宪兵队的手段应该远不止如此。而我在这里见到了您，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军部的人是绝对不能介入到宪兵队的审查中的，这两者之间应该是天生的死敌，联邦多年来一直隐隐制造两者之间的矛盾就是为了杜绝互相包庇的情况，假如不是兰家的人安排了这一切，他不会在这里见到戈顿兰。
　　
　　索尔接着道：“您让我错过了军部的行动，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是一个成年人，有权利知道一切关于自身的事情，您不应该向我隐瞒。”
　　戈顿兰笑了起来，“对你来说，你先是一个军人，再才是兰家的人，而对我来讲，我是兰家的人，其次的身份才是军人，为了兰家的传承和延续，我不能让你参加这次帝法兰的行动。你是戈灵唯一的儿子，她失踪了这么多年，整个兰家的未来都在你的身上，我不能让你出事。”
　　“爷爷也同意你这么做？”
　　“是的。”
　　戈顿的回答并没有超出索尔的预计，没有兰家家主的同意，他的大伯不敢擅自做这样的决定。
　　
　　“这个理由并不完美。”他静静看着戈顿，眼神深幽，“帝法兰行动的危险级数没有达到S，如果是这种程度的任务，你没有必要阻止我参加，而爷爷也最讨厌战场上的逃兵，你的理由不能让人信服。大伯，我不喜欢兜圈子。”言下之意，最好还是实话实说吧，他的耐心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
　　
　　戈顿摇头，“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为了把你弄出这次行动，我花了不少功夫。”戈顿缓和了声音，不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他并不想动用宪兵队的人，一旦用了，这颗棋子曝光了也就等于废掉，之后再想在宪兵队安□人就很难了。“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索尔闭上眼，一会儿之后又缓缓睁开，“帝法兰行动的危险级数到底有多少，这个问题并不超出回答范围。”
　　戈顿沉思一下，终于答道：“我只能说这趟行动充满了变数，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索尔垂下眼，“我明白了。我什么时候能出去？”他接着问。
　　戈顿愣了一下，索尔的接受速度让他惊讶，转念一想，他能够不再纠结于帝法兰行动是最好不过了，于是看了一眼手表，“四个小时之后你可以离开，你身上的指控宪兵队会以不符合事实驳回。”为了让索尔被扣留的事情更真实，他们对外宣称他是在回家之后被宪兵队逮捕，他在这里呆足八个小时，程序上就说得过去了。
　　
　　一直待满了八小时，索尔才从宪兵部队的拘留所离开，而乔陌所在的第二舰队此时已经经过一次空间跳跃到达了联邦的边缘星球坎达尔，他们决定在这里休息两小时下舰活动同时补充一些能源。
　　
　　坎达尔和很多边缘星球不同，作为联邦通往外星系的中枢站点，许多飞船和星舰会选择在这里停泊充能，而坎达尔的港口也是联邦三大著名港口之一，能够容纳上千艘星舰同时停泊，来往于各个星系的商人也常常会在这里卸掉一部分商品用来交换，久而久之，坎达尔的港口贸易也变得极为繁华，乔陌在铁莫尔等人的撺掇下下了星舰，虽然他们只有两个小时，但稍稍活动一下还是可以的。
　　
　　坎达尔港口的附近就有一个很大的商品市场，这天又恰好是坎达尔的交易日，因此不管是摆摊的人还是逛市场的人都非常多，铁莫尔兴致勃勃地拉着张文和乔陌冲进了人群。
　　
　　“哎，何长官他们怎么就不下来呢，星舰上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地方，好不容易能放个风都不溜出来转转，我们经过坎达尔那么多次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来逛，太不容易了，这里果然很有趣。”铁莫尔东看看西看看，嘴上还不停，“那个乔恩东部长还是不错的嘛，至少知道让我们休息一下，不像他那个弟弟，一脸傲慢，皮笑肉不笑的，看起来讨厌死了。”
　　乔陌挑眉，“西斯他们从上舰就开始操练，这时候正在休息，没必要下来。”至于铁莫尔后半截的话，乔陌选择忽略。
　　“嗯嗯，我知道，那我们逛就好了，看到什么好玩的给他们带上去。”
　　乔陌看了眼张文，继而笑道：“你们逛吧，我在这附近转转，不要走太远，两个小时后要集合。”
　　张文点头，拉着铁莫尔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乔陌也开始随意逛起周围的摊子。
　　
　　坎达尔的小摊非常有特色，卖的东西很零散，一堆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东西里总能混着一些精品，考验的是挑选者的眼光和运气，乔陌一边走一边看竟然也选了不少有意思的小东西，一个小巧的充气囊，还有一张变脸面具。
　　充气囊这种东西在联邦其实早就落伍了，很多年前太空车的安全措施还不是那么完善的时候，充气囊是很必要的救生装置，但现在，不管是太空车还是太空舰都配备了很完善的保护措施，一旦遇到危险会自动生成保护，这种把人弹出去的充气囊自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倒是希达亚星系的塞尔雅人很喜欢这种充气囊，他们把充气囊当成儿童玩具，因为它强悍的材质不管怎么蹂躏都不会烂掉，乔陌也就花了一个玩具车的价钱买下了这个小玩意儿。
　　
　　至于变脸面具又是另一个小东西了，这东西类似很多话本小说里的易容面具，能够改变人脸上的部分特征，但只能用一次，也就是万圣节的时候拿出来玩乐的道具，乔陌看手上这个卖相不错就买了下来，至于以后有什么用处倒没多想，除此之外，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他也挑了不少，都是些有趣的小玩意。
　　这样大浪淘沙地挑东西让乔陌想起曾经在流亡星垃圾堆里翻‘宝贝’的经历，那时候能翻到一件可以卖钱的东西可以让他高兴一整天，因为那样他妈妈就不必那么辛苦，就连JJ那个小家伙也是他在垃圾堆里意外捡来的，那是他这辈子最成功的一次选择，没有JJ他不可能在流亡星活着等到达拉。
　　
　　乔陌感觉得差不多了，刚准备联络铁莫尔和张文一起回去，就被后面往前涌动的人绊了一下，跟着被簇到前方，而人群中喧闹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
　　周围的人窸窸窣窣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里面是怎么回事啊，那个老板怎么扯着那小伙子不放，难道是偷了老板的东西？看那长相不太像啊，长得那么好怎么会是小偷呢？”
　　他旁边的人道：“听说是在老板那里充能源，让他拿身份卡出来划账的时候他却说丢了，我看是故意想讹老板的能源，这年头什么人都有，长得再好看也是个小偷。”
　　“会不会是真的被偷了，看他那委屈的样子不像是骗人的啊。”
　　“什么委屈啊，那是惺惺作态，骗子都会那一招。”这人不满地反驳道。
　　又有人摇头，“我觉得不是，那人可能真的是个傻子，没看他扯着人说来找他老婆么，哪有人大庭广众之下到处嚷嚷老婆不见了的，可不丢人？”
　　“对啊，一般人怎么会把身份卡弄丢，弄丢了那玩意儿可是寸步难行的，看他那样子好像智力是有些问题。瞧瞧瞧瞧，他看过来了。”
　　
　　乔陌听着这些人说话，摇了摇头，刚准备转身，围在人群里的人却大喊了一声，“老婆！”然后直直地朝他冲过来。
　　本来被老板扯住的人像是突然有了力气，一边激动地大叫，一边迅速地扯开身板不弱的老板，直冲过来一把抓住乔陌的袖子，“呜呜呜，我终于找到你了。”
　　人群中发出“哗”地一声，议论的声音顿时更大了，特别是站在乔陌旁边的那几个人更是用一脸八卦的表情望着他。
　　这骗子抓住的可是一位军官！这年头骗子的胆子可真不小。
　　乔陌看着一脸脏兮兮的索尔，半晌无语，不用说就知道这是哪个人格。“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坎达尔，索尔不是被宪兵队的人带走调查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上他们。
　　索尔没说话，只是扯着乔陌的袖子，“唔，陌陌你别不要我，我会乖的。”他一把抱住乔陌，又被乔陌猛地拉开，这种随时随地喜欢扑在人身上的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老板狐疑地看了乔陌一眼，看到他身上的军装，终于放了几分心，上前道：“这位长官，您认识这个骗子？”
　　“我不是骗子！我的身份卡被人偷了而已，我放在包包里的，刚刚不见了。”索尔立刻反驳。
　　老板没理他，只是询问乔陌，“您认识的他的话能不能把能源的钱付了，我们这是小本生意，赚的本来就不多，他一下子冲了那么多能源却不付钱这怎么可以！”本来看这家伙长得一表人才也没想过竟然是智力不过关的，谁知道却让他倒了大霉。
　　“我说过我会付钱的。”索尔不满，他怎么能让陌陌替他付钱，应该是他帮陌陌付钱才对啊。
　　老板才不怕他，瞪了他一眼，继续道，“您要是这位小弟的朋友，就替他付了帐吧，我能源都帮他充了，可拿不出来了。”
　　“他才不是我朋友，陌陌是我老婆。”索尔怒气慢慢。
　　“闭嘴。”乔陌瞪了他一眼，拿出身份卡，“我帮他付。”乔陌懒得反驳索尔的话，在大庭广众下说他两没关系根本没用，反而像是欲盖弥彰，反正没一会儿就要离开这里。
　　乔陌不反驳，围观的群众包括老板在内就真的以为乔陌和索尔是伴侣关系了，那小青年嚷着要找老婆居然是真的，他老婆还是个看起来很出色的军官！
　　老板终于满意了，拿过乔陌的身份卡刷完了账单，又把卡还给乔陌，顺便看了眼扯着军官袖子的青年，暗想，这年头可真是什么类型的伴侣都有，难道养成玩起来很有乐趣？
　　
　　付了帐，把太空艇停会港口，乔陌终于有机会跟索尔单独说话了。
　　他一把止住索尔要扑过来的动作，皱眉道：“好好说话！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索尔委屈地看着他，“他们不让我来，还把我关起来，我被放出来之后就开走了家里最好的太空舰，中途跳跃了三次才到这里，在港口的时候太空舰没能源了，我只能停在这里充能。”
　　乔陌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跳跃三次？你不要命了？”就算是最好的太空舰也不可能短时间连续跳跃，这简直是在玩命，一旦太空舰承受力到了极限随时可能被空间撕成碎片。
　　索尔看他一眼，默默低头，“我不想跟你分开，他们说这次你出去有危险，我会保护你，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乔陌一愣，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奇怪的复杂感觉，语气却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次不能这样。”他伸出手摸向索尔的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放了下去。
　　索尔眼睛一亮，立刻抓住他的手贴在脸颊边，邀功一样看着乔陌，“陌陌，亲亲好不好，喜欢的人就要亲亲。”
　　乔陌毫不犹豫地敲了他的脑袋。 



25、就是要压倒你 
 
　　铁莫尔他们之前就和乔陌约好了到时间在咖啡厅碰头然后一起回星舰，他们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乔陌还没来，在铁莫尔终于忍不住打算发通讯给他的时候，乔陌终于到了，他不仅来了还带着另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甚至比乔陌还要略微高一些，紧跟在乔陌身后和他一起进了咖啡厅，他带着黑色的遮光眼镜，大半张脸都被挡住，只能隐隐窥见下颚的线条。
　　等到两人走近，铁莫尔和张文同时愣住了。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铁莫尔忍不住瞪大眼睛，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戴着遮光眼镜他也不会认错的，这不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原指挥，传闻被临时拘留取消了任务的索尔兰上校么？他竟然出现在坎达尔，还和他们老大在一起！
　　张文撞了一下他的胳膊，铁莫尔回神，立刻闭上了嘴，索尔兰既然带着眼镜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不大声嚷嚷就是。
　　乔陌拖开椅子坐了下来，索尔顺势坐到了他旁边，铁莫尔盯着面前的两人，他们看起来竟然极为熟稔，这让铁莫尔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他们老大什么时候和这家伙这么熟的，居然都没摆脸色，索尔兰也是，虽然还是板着脸，但完全没有之前冷冰冰的感觉，这是什么情况？
　　乔陌按了桌上的按钮点了两杯饮料，接着交代两人：“抱歉，我来迟了，因为路上遇见了旁边这位，他是私下过来的，所以这件事情你们知道就行了，我会想办法把他带上星舰，接下来的事情还要靠你们帮忙。”
　　铁莫尔和张文点了点头，“放心吧头儿，我们会帮你保密的。”他们绝对无条件地服从乔陌的命令。
　　
　　到目前为止，索尔的行动都一直是他的第二人格在主导，他根本不愿意回到昆塔，乔陌只能让他模仿第一人格的行为，以免他人格不稳定的事情泄露出去，哪怕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他的下属，这件事情也要暂时保密。
　　如果这时候强行让索尔离开，索尔只会接着跟在他后面，这样不仅危险而且容易被人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和他们一起上星舰，剩下的事情慢慢再多打算。
　　乔陌把之前脱下来的军装递给张文，“待会儿让他换上我的军装，然后你们带着他上星舰。”
　　“那你呢？”铁莫尔问，带索尔兰上去是不难，但头儿要怎么回去。
　　乔陌笑了笑，“我自然有办法，不过细节方面还是要准备好，免得到时候出了纰漏。”
　　张文点头，“时间不多，我们现在商量一下。”
　　三个人立刻就运人计划进行了讨论，在乔陌安排步骤的同时，张文会偶尔补充一两句，连铁莫尔都会应和几声，只有索尔始终一言不发，似乎完全认可乔陌的决定。直到计划完全敲定他都没表示出丝毫异议，这并不像索尔兰和乔陌相处时应该有的状况。
　　张文若有所思地看了索尔一眼，索尔却根本没关注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乔陌身边，凝神看着他。张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上乔陌的视线，缓缓笑了笑。
　　
　　铁莫尔看了看乔陌又看了看索尔，满脸的古怪，他不是第一次面对索尔兰，那么多年他就算没亲自和这位长官打过交道，也多少知道他是什么个性，像如今这样一言不发地站在他们老大身边绝对是奇观。
　　索尔兰虽然一直没开口，表情也跟他们平常看到的差不多，但他偶尔看向他们老大的眼神有多火热连他都能看得出来，
　　这两个人虽然只是坐在一起，但绝对不像普通朋友，说是兄弟哥们又隐隐约约多了些暧昧，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曾经全程围观了之前舞会的铁莫尔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当时他还以为那是索尔兰故意整他们老大来着，如今这样看起来不像啊，难道他们两来真的有什么……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这两个人之间还夹了一个刘宛欣。
　　铁莫尔干脆不再多想，专心和张文讨论起问题，不管索尔这次私下跑来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他们只用听从老大的意见就够了，其他的想太多也没用。
　　
　　偷运索尔的计划意料之外的顺利，可能是因为乔恩东等人都待在第一舰队的关系，第二舰队的警戒相对而言松弛不少，而他们三个又都是护卫队里的军官，竟然轻而易举地把人弄到了星舰上，张文做主把索尔带到了乔陌的房间，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合适的地方，身为行动的副指挥，乔陌唯一的比其他士兵好的待遇就是能住一间单间，里面配备齐全，连床也比标准间的要大。
　　把索尔安顿好之后，铁莫尔出来和张文咬耳朵。“我总觉得这样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张文问，“除了把他安置在这里，难道还有别的地方能行？他既然找上了队长，队长也肯帮他，他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协议的，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他们两关系怪怪的。”
　　“这对队长来说有什么影响吗？”
　　“那倒没有，说实在的，索尔兰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家伙，那天模拟对战的时候我是亲自尝试过了，除了老大，整个连队没人能摆平他。但越是这样，我越担心。”
　　“为什么？”
　　“那天索尔兰不是被拘禁调查了吗，他是怎么出来的，被放出来的还是逃出来的，他这样隐藏身份找到老大，会不会连累老大。”
　　张文没想到铁莫尔竟然想得这么多，一时也有些惊讶，“以兰家在联邦的地位是不会让他出事的。”
　　“切，说到地位，这种东西在联邦是最不靠谱的，二十年前的斯拉尔家牛吧，最后还不是被一窝端了，连带着那么多家族也垮台了，那个韩家，还有林家不都是这样，韩家的人一下子全被处刑了，而林家被流放，最后也没听说有人活下来。不管怎么样，决不能让人知道索尔兰待在老大这里。”铁莫尔话音刚落，刘宛欣就从走廊那头过来了，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乔陌的房间门口，意外道：“你们怎么在这，乔陌找你们吗？”
　　
　　铁莫尔心底暗叫一声糟，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他怎么忘了刘宛欣正好也是这次随军的护士，要是她知道索尔也在老大这里，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铁莫尔连忙道：“不，不是，我们就是经过，在这里说说话。”
　　刘宛欣点头，“乔陌在里头吧，我找他有点事情。”
　　“不，他不在，他不在里面。”铁莫尔立刻道。
　　刘宛欣不解地看着他，“你这么紧张干嘛？”
　　旁边的张文平静地说，“他刚刚去坎达尔逛过头了，超出了集合时间，怕被队长责罚现在特意来请罪的，我们刚刚已经敲过门了，队长不在里面。”
　　铁莫尔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声，“没错，就是这样。你要是找队长的话就晚点来吧，反正快要吃饭了，餐厅也能见到他。”
　　刘宛欣摇头，“我跟他说的事情在餐厅不方便，我还是进去等他吧。”说着就要推门。
　　铁莫尔突然眼睛一亮，大叫了一声，“头儿，你回来了！”
　　刘宛欣闻言立刻转身，果然是乔陌，他刚刚拐过走廊，正朝这边走过来。
　　看到房间外站着的几个人不由道，“你们都站在走廊里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铁莫尔咳嗽一声，看了眼刘宛欣，“报告老大，是刘小姐有事情找你，我们先撤了。”后面的事情还是交给老大自己处理吧，三角恋果然不是人人都能玩的，太坑了。
　　铁莫尔拉着张文快步离开了，剩下乔陌和刘宛欣站在房门口。
　　“我们进去说吧。”刘宛欣放软了声音。
　　“恐怕不太方便，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乔陌语气温和的拒绝了她。
　　刘宛欣一瞬间有些难过，又很快振作了，她用力笑了一下，“那我们换个地方说，去露台吧。”
　　乔陌点头，临走前又望了眼紧闭的房门。
　　
　　等乔陌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他还在想索尔的第二人格不知道有没有沉睡，结果一推开门里面的人正七手八脚的想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乔陌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这还是那个索尔，于是放松地问：“不早了，还没有睡？”
　　“我不想睡，睡着了就见不到你了，我想在这里等你回来，结果你和那个女人去了那么久。”索尔嘴巴抿着，英挺的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却不是严肃，反而有些孩子气。
　　果然即使是同一张脸，不同的气质也会带来不同的效果么？
　　虽然已经习惯了索尔的两面，但乔陌始终无法想象另一个索尔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哪怕是一句话他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眼前这个家伙抱怨起来却一点儿都不违和。
　　“我去谈点事情。”
　　索尔摇摇头，拽紧了手上的东西，“你明明是和那个女人约会，我知道你喜欢她。”
　　乔陌挑眉，“难道你不喜欢她？”明明那个索尔也是喜欢刘宛欣的吧。
　　“我才不喜欢她。”索尔否认，他懊恼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也不喜欢她。”
　　如果不是对他有些了解，乔陌恐怕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另一个索尔也不喜欢宛欣？”那之前那些眼神是怎么回事，别告诉他都是装的，之前索尔没少因为宛欣和他作对，说不喜欢她？开玩笑么。
　　
　　索尔很肯定地说，“他不喜欢她。”他想了想，似乎在酝酿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他觉得和她在一起会安心，他希望有个人能在他身边陪着他，不会消失不会不见，我知道那不是喜欢，只是期待。”索尔眼神很认真，他肯定地说。
　　乔陌一愣，想不到索尔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态……但这世界上最了解索尔主人格的就是眼前这家伙，他说的恐怕是真的，原来看起来无坚不摧冷硬无情的家伙也有这样一面？
　　索尔偷偷看了乔陌一眼，看到他没有生气，又继续道，“我知道他不喜欢那个女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会有心跳的感觉，这和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他得意地笑了起来，又忍不住有些害羞。
　　乔陌看他这样，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荒诞怪异的感觉，他们明明应该是对手，是情敌，什么时候竟然变成现在这样了。
　　
　　索尔趁他不注意悄悄把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塞到乔陌的枕头下面，又凑到乔陌面前，“陌陌，我们今天一起睡好不好？”
　　乔陌挑眉，“可以，我睡床你睡地上。”虽然床够大，但他没必要委屈自己和这个家伙挤一张床。
　　索尔有些怨念地看了眼柔软的床铺，最终妥协，“好吧，那你先去洗澡。”说着，把一堆衣服推到乔陌面前。
　　
　　乔陌捧起衣服就去了浴室，等到洗完澡要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索尔给他的一叠衣服是内裤加两条长裤，根本就没上衣，他这是不小心弄错了还是故意的？乔陌也没在意，都是男人，穿不穿上衣都无所谓，于是干脆地套上裤子就出了浴室。
　　结果，说要等他的那家伙已经裹着他的被子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整个人把被子蜷成了一个团，把人包在里面，他这屋子可只有一张被子，乔陌毫不客气地把被子扯出来，又把人往里面推了一些。
　　“睡进去，没地方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索尔跟着往里面移了移，嘴里还念叨着乔陌的名字。
　　乔陌失笑，瞥见枕头边缘露出的一点毛绒东西，挑了挑眉，忍不住把东西整个拉出来。
　　竟然是个绒毛玩具类的小狼崽，虽然只做了一半，只能算是半成品，但手工竟然很不错。
　　乔陌惊讶地看着索尔，刚才是他把东西塞进去的吧，难道……是他自己做的？
　　乔陌的脸色一时变得古怪万分，把小狼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却没舍得撒手。
　　他喜欢绒毛玩具这种事情一向是隐秘中的隐秘，绝对不可能宣之于口的，要不是上次被索尔发现了，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连达拉都不清楚。
　　一个大男人喜欢这种东西已经够奇怪的，眼前这个睡得迷糊的家伙居然真的去做这玩意儿。
　　乔陌揉捏着小狼崽，对上那个圆滚滚的眼珠子，竟然觉得……挺可爱的，以至于索尔翻身抱住他的腰时，他没有第一时间推开。
　　就当是个孩子吧，乔陌想。
　　
　　可惜睡到半夜，乔陌的想法就被打击地支离破碎，有什么东西不停在他身上磨蹭，男人都是感官动物，大半夜被人磨来磨去的怎么会不醒，乔陌稍稍清醒就抓住了在他身上乱蹭的罪魁祸首，把在他身上乱摸的手揪出来。“再动信不信我强.奸你。”刚刚睡醒的时候，乔陌的声音有些沙哑，以至于威胁的话反而像是调戏一般。
　　索尔眼睛一亮，又忍不住蹭了上来，“陌陌想做什么都可以。”
　　乔陌眯起眼，这个人简直无可救药了，“我果然应该把你踢出房间，让你睡在走廊上，早上被无数人围观。”
　　索尔委屈了，低下声，“我不是故意的。”他一把抓住乔陌的手摸到他的下面，“硬得好难受。”
　　乔陌整个人都愣了，手上火热的硬物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立刻就想抽手，却被索尔压着按在身上，这人还不停在他耳边念叨，“陌陌，我是不是得病了，我好难受，你帮我摸摸吧。”
　　乔陌陡然眯起眼，缓缓勾起唇，“行啊，你先松开，我帮你摸。”
　　索尔果然听话地松开了手，乔陌顺势狠狠捏了一把，索尔‘嗷’地一声又被乔陌捂住嘴。
　　“你想让隔壁的人全醒过来？”
　　索尔疼得眼睛都红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乔陌，乔陌看着他，“别出声。”这才放开他。
　　索尔点点头，“疼死了疼死了，一定坏掉了，怎么办，以后不能嘘嘘了。”
　　乔陌满脸无语，“坏掉了也好，不会使坏。”
　　索尔垂头丧气，“我睡到半夜好难受，真的好疼，肯定捏坏了。”说的跟真的一样。
　　“真的很难受？”乔陌皱眉，他使的力道应该很恰当才对，虽然疼，但绝不会弄出什么毛病。
　　索尔连忙点头，扒掉身上的长裤，“陌陌，你帮我看看吧，看看是不是坏掉了。”说着又不吸取教训，抓着乔陌的手就往他身下贴。
　　乔陌也不知道当时在想些什么，竟然真的贴了上去，手心里的灼人火热让他身体上也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却并不单纯是欲.望。
　　“唔，陌陌的手好舒服。”索尔拉着他的手上下滑动，下.身又缓缓硬了起来，乔陌却陡然回过神，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很聪明嘛。”
　　索尔正舒服，却被乔陌这一下弄得不上不下的，他瞪着眼看着乔陌，忽然又像犯困了一样，张了张口想说话，却没来得及，只能缓缓闭上了眼睛。
　　乔陌皱起眉，这家伙在搞什么，居然睡着了？
　　乔陌心里一动，抬眼时却瞬间对上一双清醒万分的眼睛，夹杂着冰冷和寒意直直地看向他，乔陌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杀意，他的手忍不住动了动。
　　“嗯…”男人顿时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寒意和欲.望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奇怪的氛围。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鼓动着耳膜，“放开。”虽然是威胁却夹杂着难耐的欲.望。
　　乔陌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切，忽然笑了，他挑挑眉，看着几乎光裸的男人，低声道：“长官，似乎是你抓着我不放啊。”
　　 


26、变故（1）
 
　　索尔虽然冷冷瞪着他，耳尖却不由自主地红了，在幽暗的灯光下蒙上一层朦胧的暧昧。轻微的喘息声弥漫在两人之间，乔陌戏弄的心态渐渐变味了，他懊恼地低咒一声放开了手，索尔立刻从床上起身，发现自己几乎光.裸的状态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连动作都迟缓了一拍，他立刻弯身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睡衣，迅速地套上身进了浴室。
　　
　　就算他一句话也没说，乔陌也看出了他掩藏在平静之下的慌乱，不知道为什么，了解了这一点的乔陌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显然不止是他一个人狼狈不堪，连一向最镇定冷静的索尔兰也会出现无措的表现。
　　淋浴的水声透过隔音效果不怎么样的卷门传来，乔陌抬手捂住眼睛靠在床上，他要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虽然早就预料到要和另一个索尔面对面，但刚刚那种情况绝对是他预料不到的，接下来要怎么应对？他可不想在这么小的房间里再大打三百回合。
　　
　　乔陌还没想出什么头绪，索尔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他的头发并没全干，发梢的地方甚至还带着水珠，身上穿的是浴室里制式的睡袍，即便这样，也没削弱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反而处处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乔陌忍不住挑眉，哪怕是昨天有人告诉他能看到索尔现在的样子，他都不会相信。他敢打赌，索尔如果这样走出去，军部的那些士兵恐怕就不是把他当成什么追赶的目标，而是梦中情人了。这种发现让乔陌心底十分怪异，照说前前后后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可他似乎是头一次注意到这家伙的长相？他竟然真的长得很不错。
　　
　　乔陌靠在床头，安然自若。索尔却有种无法落脚的感觉，他环视了一圈不大的房间，竟然找不到一个除了床以外适合坐下来的地方，于是只能直挺挺地站着。
　　乔陌觉得好笑，他歪着头看索尔，轻笑：“长官，其实我不介意您坐床上的，虽然这很不礼貌，但现在这种环境只能忍耐，有床给您坐已经很不错了。”
　　索尔板着脸，“我站着就行了。”
　　“您不累的话当然无所谓。”他能站一个小时，一天，还能永远都站着不成？
　　现在他们两个被迫待在一个房间，除了互相忍耐，没有其他办法。
　　索尔眉头微拢，很快做了更利己的选择，他坐在床沿上，平视着乔陌。
　　
　　两个人都穿着睡袍，又处在一个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环境，可惜谈话的内容却跟旖旎暧昧扯不上一点关系。
　　乔陌似笑非笑地看着索尔，“兰上校不想知道点什么？比如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说起来，索尔刚刚的表现已经非常出色了，随便换成另一个人，醒来的时候突然到陌生的地方，自己的……还被别人握在手里，就算不会发疯也要尖叫两声，这个男人却只是瞬间愣了愣，然后就出声让他放手，真是冷静让人忍不住想调戏。
　　
　　索尔坐在床沿，湿发垂在眼前，近看下眉眼竟然更加出色了，“我知道另一个‘他’的存在，也习惯了突然沉睡和意外醒来。”不过这次的情况更加特殊，特殊到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想，这让索尔非常别扭，他缓缓皱起眉，试图撇开这些情绪，更冷静地思考问题，“不管我的第二人格和你有什么关系，都不代表我认同。”
　　
　　“我明白。”乔陌挑眉，难道他以为他会把他们两个混作一谈？不同的人格本来就是独立的存在，至少在乔陌看来就是如此，“他是他，你是你，我分的很清楚。当然他做的事情我不会算到你的头上。”至于迁怒这种不是人为控制得了的事情他就不做保证了，乔陌在心里摊了摊手。
　　
　　索尔点头，似乎是认可了他的话，他开口道：“我想知道现在的情况。”
　　索尔的确应该明白他们的处境，乔陌开始介绍：“这里是X-477巡航舰，帝法兰行动的第二舰队，我们现在已经经过空间跳跃离开了联邦边界，再过一个晚上就可以到达帝法兰的边界。第二舰队的主要任务是掩护和配合第一舰队，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所以基本上这次出使的主要官员都在第一舰队上，他们有精英连队保护，照他们的话来说，足够保障他们的安全，至于我们当然也有自己的任务，但现在并没有明确的指令，只是得到消息，在去帝法兰之后随时听上级调遣。”
　　
　　乔陌看了眼索尔，继续道：“基本上这些任务都很空泛，没有具体的指令，我这边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下面轮到你了。”
　　“我？”
　　“当然，难道你想吃白食？”乔陌微笑，“既然上了同一条船，我们的利益基本上就是一致的，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些不能说的秘密，我想兰上校一定不介意和我分享一下情报，比如为什么您会在出发前被拘留？”乔陌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索尔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道：“因为这次行动有异。”说出的话竟然意外直接，“帝法兰行动有危险和变数，家里的人临时行动，让我留在昆塔。”
　　“原来是这样。”乔陌恍然，接着又道：“有多危险？”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我不知道，我只得到了部分消息，无法准确判断。”
　　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另一个索尔才急着跑出来找他吗？乔陌忍不住揉了揉枕头边的绒毛小狼崽。
　　“既然无法判断，只能静观其变了。”乔陌看了眼索尔，转而道：“再给您一个建议，随时做好隐藏的准备，我想您也不愿意被人发现突然出现在这里，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待在我的房间不出去，但如果长官您能保证自己隐蔽的能力足够高，欢迎到星舰各处探险。”乔陌说着就笑了起来，分明有几分戏谑之意。
　　
　　索尔这次却没发怒，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乔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想我们还能睡个回笼觉。”乔陌扯了扯被子，挑眉道：“我不介意你分一半床铺，唯一的要求是不要越界，我不想再发生点其他的意外，你不睡也无所谓，可以坐在床边，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事急从权，出门在外本来也没有那么多计较，这一点上乔陌一点也不矫情。至于之前让另一个索尔睡地板不过也就是为了逗逗他。
　　
　　乔陌说完就扯开被子睡了，而索尔犹豫再三，终于掀开了一半被子睡在另一头，要想有足够的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只能抓紧时间休息，索尔从没和另一个人睡在一起过，躺上床时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他以为只能闭目养神到天亮了，没想到一会儿工夫竟然已经睡熟了。
　　
　　他们再次醒来是被星舰的震动惊醒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睡在床上的两个人迅速起身，对视一眼，出事了。
　　
　　紧接着，乔陌的通讯器就嘀嘀嘀地响了起来。
　　“指挥官，我们遭到了敌袭！目前能源消耗速度已经超过了极限值，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光能雷达一分钟前根本没有搜索到他们。”通讯官的话说到一半，整艘星舰又猛地晃动了一下，全息画面也发出兹啦的声音，画面中的人像闪动了几秒才重新稳定下来。
　　“开启防御装置，接通外部画面，确定敌人位置。”乔陌的声音异常严肃，他迅速地下达命令，“报告目前星舰损失状况。”
　　“左侧引擎损毁，已经启动了备用装置，炮口正常，跳跃装置有部分损毁，光能炮正常，已经进入炮口轨道，随时可以发射。”
　　乔陌迅速的穿好衣服，“我知道了，我马上到指挥中心，通知各部门人员就位，立刻接通第一舰队，我要知道那边的情况。”
　　“是，指挥官！”传令员接到命令，立刻开始行动。
　　
　　乔陌看了眼索尔，沉声道：“你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索尔沉着脸点了点头，麻烦来的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乔陌甩上了房间的门，迅速赶往指挥中心，沿路上碰见的军官们都非常焦虑，他们已经知道了被包围的情况，如果外面的只是一般的星舰，哪怕来个几十艘上百艘，他们也有能力应付，但大屏幕里投射的画面显示出的景象却让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整整二十艘的莱卡恩星舰组成了对称的V子型将他们包围在其中，一艘莱卡恩就能和他们战个不分胜负，整整二十艘把他们包围，几乎让人看不到活路。
　　莱卡恩是奎盾帝国开发研制的大型战斗星舰，一艘莱卡恩的造价几乎等同于五个大型行省一年的税收，整个奎盾拥有的莱卡恩的数量也不过十艘，现在围攻他们的竟然有二十艘，到底是哪一方这么大手笔来偷袭他们，之前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乔陌到了指挥中心立刻感受到了士兵们的紧张，有些人甚至连操作都变得手忙脚乱，按下按钮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乔陌皱起眉，大喝了一声。“都给我冷静点！你们在紧张什么？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相信自己。我们的指挥系统并没有被摧毁，攻击装置完好，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对方的攻击。不要让我看到你们的孬样，作为的联邦的军人就要拿出联邦军人的胆量和气势。”
　　“可是，他们有那么多星舰，莱卡恩的能量……我们一定会死的，这一定是奎盾的阴谋，一定是……”士兵越说越害怕，弄得周遭的人更是惶然。
　　“闭嘴，把他给我拉出去。”乔陌当机立断，“我不想在这时候听到任何丧气的话，否则你们不用等着被击落，我会直接把你们扔进太空。现在告诉我敌方情况。
　　另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们发来通讯，给我们两个选择，要么投降接受俘虏，要么舰毁人亡。”
　　张文立刻补充道：“乔恩东阁下刚刚发来讯息，拒绝向敌方投降，联邦军人绝不做奎盾的俘虏。”
　　乔陌的眉头猛地拧起，他没有乔恩东的气节，如果突围不成，他宁愿选择投降保存这些士兵的性命。“联邦那边联系上了么？”
　　“我们已经向军部发出求救信号，离我们最近的拉米兰要塞的驻军赶过来也要两个钟头，恐怕来不及。”
　　乔陌知道张文只是保守的说法，不是恐怕，是一定来不及，敌人不会给他们更多的喘息时间。
　　“他们让我们十分钟内给出结果，如果没有表示会直接进行攻击。”
　　
　　“指挥官，第一舰队开火了。”通讯官突然叫道。
　　第一舰队的轰隆而出的炮火就像是给了敌人一个信号，告诉他们不会投降。紧接着，漫天的激光光束直扑向第一舰队的方向，五秒钟的时间，整个第一舰队在墨蓝的宇宙中炸出巨大的火花，冲击波让舰艇的碎片飞出老远，巨大的星舰在顷刻间四分五裂化成了碎片，没有人注意到几个米粒般的小点在大块烟尘的掩护下迅速脱离了舰队。
　　
　　“指……指挥官……”通讯官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可是乔恩东阁下乘坐的星舰，元首的两位公子都在上面，还有外交部的官员，甚至是军部的一位将军，他们……他们……通讯官瘫软地坐到了地上。
　　乔陌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无比，惨白的程度跟通讯官也不相上下了，他的手紧紧握拳，胸口剧烈的鼓动着。
　　
　　…………
　　“乔陌，我有事情跟你说，这次跟着你们做随军护士恐怕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次了，本来我想多留一些时间和你相处，谁知道接到上级调令我临时被调到了第一舰队。父亲发通讯说，乔恩阳阁下致电给他，让我们家取消和兰家的婚约，他愿意和我联姻，父亲……已经答应他了。我不想嫁给索尔?兰，也不想嫁给乔恩阳。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清楚了，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等这次行动结束我们就走，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就算不在联邦我们也能好好生活的。”
　　“对不起，宛欣，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你再想想好不好，就这段时间，我会去第一舰队，我给你时间考虑。”
　　“对不起。”
　　…………
　　
　　“乔陌，乔陌，你在发什么呆！”一拳头狠狠挥到乔陌的脸上，乔陌愣愣回过神，周围的人也全部愣住了，惊愕地看着眼前不认识的陌生人。
　　乔陌对上那张脸，索尔黏上了他从坎达尔买回来的局部改造的面具，“你怎么会出来？谁让你出来的？”他揪出索尔的领子大吼了一声。
　　“够了，我不想跟不冷静的人交流，星舰上的人都在等你决断，你却在这里发呆，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应该保持冷静，整艘星舰士兵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指挥官。”男人冰冷的声音把乔陌丧失的冷静一点点拉扯回来。
　　乔陌深吸了一口气，“突围。趁这个机会突围。空间跳跃装置修理程度到了多少？”
　　“报告指挥官，到了90%但是最后一个阶段有个芯片卡住了，只能手动修理。”
　　“机械师呢？”
　　“在，但是没人有把握现在开太空舰出去。”
　　“我去。”索尔沉声道。
　　乔陌侧头看向他，那一眼极为复杂。“你确定？”
　　“我确定。”
　　“好，太空舰交给你，其他人做好准备突击！”
　　在亲眼目睹了第一舰队的毁灭后，第二舰队的人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绝望中仅存的那一线希望让他们求生的信念发挥到了最强，所有的人都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战斗的命令。
　　 


27、变故（2）
 
　　巨大的可视材质把星舰外的情况显示得清清楚楚,远方停泊的每一艘战舰随时都可能变成置他们于死地的杀手,沉重的压迫感考验着每一个人的意志,就算曾经无数次的遇到危险,但在孤身作战的情况下面对一面倒的困境却真的是第一次。
　　“我们会不会死？”铁莫尔靠着张文,紧紧抓着手上的操纵杆,一旦乔陌下达了命令，他会马上进入操作,汗已经透过了最里层的衣服,手心的潮意让他忍不住把操纵杆捏得更紧。
　　张文没有回答他，依然如往昔般沉稳,“不会,我们能成功。”他的声音坚定无比,眼中却闪着决绝，在两艘星舰被围困的情况下，为了保下第一舰队上的乔恩东和那些重要官员，他们还可以选择投降，可他们失去了第一舰队，如果投降，哪怕有一天他们能重回联邦，军事法庭给他们的制裁也会让他们比战死更加痛苦，他们的指挥官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就只能突围。
　　星舰内部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只听到机器轻微的运转声，索尔已经带着人出去了，如果五分钟内他没有发回成功信号，他们面临的就是彻底的失败，没有人想投降，更没有愿意感受被奎盾俘虏的滋味，在奴隶制盛行的帝国，作为敌军俘虏只会遭到惨无人道的对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站在指挥台最高处的乔陌始终没有其他的表情，他坚定地注视着前方，站得笔直，似乎再没有人能让他低下头，他的身上融合着坚毅和几乎凝成实质的战意，如同定心针一样逐渐感染着星舰内的每一个人。
　　要么战，要么死。其实并没有那么难。
　　在异常安静的环境下，通讯器的滴滴声变得格外明显。
　　所有人都凝神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机械师带着颤抖的沙哑嗓音对此刻的士兵们来说如同天籁。
　　“指挥官，我们成功了，已经……修理完毕！装置恢复运行！”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接着又化成了更浓重的渴望，他们要活着，即使打不赢，也要活着跑掉。
　　“开舱让太空舰迅速回归，两分钟后启动装置，各部门注意，随时进入战斗。”乔陌沉声下达命令。
　　传令官重复了一遍他的命令，所有士兵的心在这一刻仿佛都朝向了一个共同的方向，互相影响，互相鼓舞。
　　“是，指挥官！”
　　
　　两分钟之后，索尔重新站到了乔陌的身边，视线的相碰让他们察觉到彼此眼中的肯定，站在一起的人同样面对着前方浩瀚的星空，二十艘莱卡恩星舰如同几个米粒般的光点，渺小到足以让人忽视，但就在刚刚这些米粒让第一舰队在他们眼前化成齑粉。
　　“他们既然合围，我们就从最弱处突破。”
　　索尔点点头。“V字的边缘是破绽。”
　　乔陌对通讯官道：“接通敌方讯息频道，说我们愿意投降。”
　　“指挥官！”通讯官大惊，“您……”
　　“照我说的做，让他们再给我们五分钟，我们愿意自动销毁重型武器，跟随他们的星舰返航。”
　　“是，指挥官。”在这样的时刻，通讯官选择相信乔陌，相信他们的指挥官，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向敌方发出通讯。
　　索尔站在乔陌身边，万年不变的冷脸这时候也变得不那么讨厌了，“你想趁那个机会突围？”在乔陌开口的同时，索尔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只有一瞬间的空隙。”一旦错失了那个机会，敌方根本不会再相信他们会投降，他们会直接击毁敌人，第一舰队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瞬间就够了。”乔陌缓缓道，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前方深蓝色的宇宙，“我们可以。”
　　索尔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眼神中出现了轻微的波动，很快，这种波动又归于无形，他沉默下来不再说话，越是不想死的人求生的渴望就越重，而像索尔这样面对随时可能死亡的状况始终无动于衷的家伙才是寥寥无几。
　　
　　敌方接受了他们投降的信号，给出了指示，让他们卸除星舰上的武器装备，而乔陌他们果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大型光能炮一件件卸掉让光能炮自动飘入宇宙，重型武器的卸载让整个X-477变得轻盈起来。
　　JJ的声音在从乔陌耳边的隐形耳机里传出来，它难得保持了严肃的状态，“陌陌，在你算好空隙后我会运用光脑帮你影响对面莱卡恩的程序，让他们的战舰陷入无法接受指令的状态，但我现在的能量只能坚持五秒，你要趁这个机会逃走，五秒钟之后他们会立刻恢复。”
　　乔陌默默点头。脚上的圆环一瞬间产生了滚烫的热度，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报告指挥官，战斗准备完毕！动力炮随时可以发动！”
　　“报告指挥官，空间跳跃准备完毕！防护罩已经开启，防护能量百分百，备用能源启动！”
　　“随时待令。”
　　“是。”
　　
　　或许是第一舰队的毁灭让敌方的人觉得已经有了足够的威势，第二舰队的人一定不敢翻出大浪，因此他们的防备并不如最开始的严密，在二十艘莱卡恩的围歼下，X-477恐怕动都不敢乱动了，而且他们最有杀伤力的武器也卸除了不是么？
　　最终，在指引舰的带领下，X-477缓慢跟随上去，往前移动。
　　机会就出现在大绕弯的一瞬间，X-477在掉头朝向指引舰尾部的时候，轰地一声发射了短程激光炮，正好击中了指引舰的后部，后部的引擎在近距离的攻击下被击毁，短程激光炮最厉害的一点就是近距离穿甲能力，莱卡恩的优势在于攻击，防御能力较弱，在大意下竟然被X-477影响了引擎，星舰顿时出现了问题，整个V字舰队出现了一个大缺口，其他的莱卡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都停顿了五秒，而X-477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内进行了空间跳跃，瞬间消失在他们面前。
　　剩下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X-477在逃逸之后并没有停歇，所有人的心脏仍然提在嗓子眼，他们飞快地行驶着，生怕后面有人追上来，一路夺命般地前行，直到回到联邦的边界。
　　“报告指挥官，我们已经到达了柯罗坦地区边界，属于联邦境内。”在驾驶员汇报完之后，整个星舰内部沉默了两三秒，接着，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他们还活着，还活着，在二十艘莱卡恩的围击下竟然活了下来，还回到了联邦边界！
　　幸存的士兵们互相拥抱，庆幸着这一次的逃生，能够顺利从围困中逃出来无论如何都要感激他们的指挥官，当他们想上前向指挥官敬礼时，却发现指挥台上的两个人竟然已经不见了。
　　
　　乔陌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何文清和张文，回到了房间，跟在他身后的是索尔。
　　乔陌脱下军帽，淡淡看着他，“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离开？再晚了就不方便了。”乔陌的脸上并没有成功避过危机的兴奋，反而透着股冷漠。
　　“你怎么向士兵们解释我的突然出现和消失？”索尔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反而问他。
　　“不需要解释。”士兵们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次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乔陌作出了总结。
　　第一舰队的毁灭，乔恩东乔恩阳还有被临时调遣过来的司丽卡中将，那些人全都随着第一舰队的毁灭而失踪，而所谓的“失踪”也不过是个让人听起来舒服一些的词语，在官方，更多的“失踪”等同于死亡，只是连尸体都寻找不到。不管是军部还是政府，都不会让这件事情轻易过去。
　　有很多疑点盘桓在乔陌的脑子里，只是一时间理不清楚，他心里很乱，在结束战斗的一瞬间，所有紧绷的情绪都松弛下来，紧跟着就是一堆涌上来的画面。
　　乔陌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索尔：“我想，有些事情需要告诉你，你有权利知道。”
　　索尔没有开口，乔陌垂下眼，接着道：“宛欣在第一舰队上。”
　　索尔眼神猛地凝住了，“你说什么？”他的声音跟结冰了一样。
　　乔陌仍然安静地看着他，用刻板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宛欣在第一舰队上。”
　　索尔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把他扯到面前，眼睛对着眼睛，乔陌隐藏得很好的痛苦在这样的对视下几乎到了无法再遮盖的地步。
　　“是你让她去第一舰队的？”
　　“不是我。”乔陌嗓音沙哑，“放开我。”
　　索尔一动不动，怒火在平静的面孔下剧烈地燃烧着。
　　乔陌又说了一声，“放开我。”
　　索尔仍然拽地紧紧的，“她是跟着你到这里来的，你竟然让她死了？”
　　“我说放开我！你他妈听到没有，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渣滓！”乔陌崩到极点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被点燃，他一拳头打向索尔的腹部，索尔也没让他，在反应过来的瞬间，扯过他的领子一拳头直接打到他的脸上，重重的一拳让乔陌偏过头，嘴角边隐隐有了腥膻的味道，两个人再无控制地互殴起来，每一下都仿佛在发泄心中的窒闷和痛苦，不知道打了多久，两个才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地上，整个房间变得一片狼藉，互殴的两个人军服被扯得乱七八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边还带着干涸的血渍，狼狈到了极点，只能同时摊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喘气。
　　
　　对于刘宛欣，他们心中抱有的感情并不完全相同，但她的存在在他们心中都抱有重要的意义，乔陌抹掉嘴角上的血渍，用干涩的声音缓缓道：“我第一次碰见她，她在医护室里骂一个士兵，说他不珍惜生命，她把那个士兵骂得狗血淋头，临到士兵要离开却重新帮他包好了伤口，她很温柔，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凶悍得起来，所以那次骂士兵的事情被我发现了之后她一直很羞涩。她平时却很心软，喜欢小动物，容易妥协，也很难拒绝别人提出的要求，这一点并不好，但她善良得可爱，让人想要保护。她喜欢收集绒毛玩具，就像女孩子小时候的梦一样，她把这个梦延续到了现在，就算对待玩具她也一样那么细心温柔，就跟我母亲一样，她们都是善良可爱的好女人。”胸口的闷痛让乔陌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的声音变得痛苦而扭曲，“但她们都死得那么早，那么不值得，她们的命甚至可能只是其他人手上的玩具，只是为了配合游戏顺便牺牲的东西。”
　　“世界永远不是公平的，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如果不够强大，就保护不了自己的珍贵的东西。”索尔的一句话说的冰冷而无情，却夹杂着难以辨别的情绪，仿佛亲身经历过这些，最终却只剩下漠然和平静。
　　乔陌躺在地板上，很久都没再开口，直到索尔从地上站起来，乔陌才同样起身，两个人眼中对方都异常狼狈，他们相视一眼，又纷纷转过身整理自己的衣服。
　　这场战斗之后他们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这下，连最难堪的样子对方也见过了。看着索尔那张冷脸，乔陌也不会觉得他是个毫无感情的家伙了。
　　发.泄之后，两个人的情绪都渐渐稳定下来。
　　“你之前是开着太空舰过来的，已经加好了能源，停在了坎达尔港口的三号港，离这里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你下了星舰之后可以直接搭乘交通舰过去。”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军部一定会马上派人过来，刚刚回房间之前，乔陌已经让通讯官向军部发出讯息，以免军部救援的人落空。
　　索尔点头，“我会立刻离开。”他现在仍然不适宜直接面对军部的人。
　　在乔陌的注视下，索尔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走到门口在手上握上房门的一刻却突然停顿了，他并没有转身仍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低声道：“谢谢你照顾‘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乔陌看着重新合上的大门，一时间心情复杂，索尔兰说的那个他其实就是另一个自己吧。
　　 


28、变故（3）
 
　　X-477停在柯罗坦外港休整自然要支会柯罗坦方面的人,对方一开始非常警戒,在他们出示了军方身份证明后才勉强允许他们在柯罗坦边界停留,态度也比之前客气了不少。
　　两个小时之后,军方的人终于到了,一艘超大型的巡航舰,搭载了一百四十多艘战斗力极强的光能太空舰到达了柯罗坦，这样的大阵仗不仅惊动了当地官员,连乔陌他们都吃了一惊。
　　如果军部的人是来应援的,他们应该选择速度更快的飞鸟C88，超强的战斗力和灵活性更适合在战场上活动,巡航舰相比起来就显得笨重了,另一方面,他们既然已经回到联邦的边界，危险性基本上已经解除，军部派大型巡航舰过来也显得浪费，他们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兴高采烈地等在X-477前面的一众士兵们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弄得愕然不已，巡航舰上下来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宪兵团战士，他们身上带着杀伤力极大的光能武器，迅速地把乔陌他们围在中间，还有一部分人攀越上了X-477，利用穿甲装置直接暴力地打开了舱门，把留在星舰内的人押下了舰艇。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是联邦士兵，是接受了军部命令执行任务的，你们这样是非法行动。”有士兵忍不住喊道，他刚喊出声就被枪托狠狠敲在背上，‘啊’地一下往前倾了一步，被手快的铁莫尔扶住，他眼神一瞪，简单的三个动作就夺走了宪兵队员手上的光能枪，反手指向对方。
　　同一时间，近百支枪全部指向他，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
　　张文朝他使了个眼色，“别冲动。”而乔陌也在这时候开口了，他朝宪兵队为首的那人道：“就算是拘捕，也要出示拘捕令，我们是联邦的士兵，不是什么猫猫狗狗，这样不明不白地拿枪指着我的士兵不符合规矩。”向军部求援，结果来了宪兵队的人不说，还拿枪指着他们，这个反转也太大了。
　　为首的那人冷冷地看着乔陌，用刻板的声音平静道：“你们涉嫌叛国罪，我们接到上级命令，立刻逮捕你们回昆塔，你们最好不要反抗，违者一律当场击杀。”男人点开手上的通讯器，逮捕令立刻出现在虚拟屏幕上，图像翻转，出现军部和宪兵队的联合标志，这种东西是没办法伪造的，乔陌的脸沉了下来。
　　“铁莫尔，放下枪。”铁莫尔恨恨地瞪了眼拿枪指着他的那人，把枪扔在地上。
　　乔陌对宪兵队长道：“我们跟你们走，不要为难我的士兵。”
　　宪兵队长没说话，只是命令宪兵队员押送士兵们上了巡航舰，巡航舰体积庞大，又具有运载能力，完全可以把X-477拖回昆塔，难怪他们会选择搭乘巡航舰，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实施救援，而是为了逮捕他们。
　　包括乔陌在内的士兵都被戴上手铐，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姿态坐上了返回联邦的星舰。
　　他们甚至还没接触到帝法兰的任务，就被中途袭击，而后逃窜，接着竟然以莫名其妙的叛国罪被逮捕，实在太可笑了。
　　宪兵队长亲自押着乔陌登上扶梯，而远处仍然滞留在柯罗坦的索尔旁观了这一切。在乔陌的身影进入巡航舰之后，索尔默默转身隐入了人群，他找到一个人烟稀少的荒僻角落拨通了通讯器，“帮我留意宪兵队的情况，我会在今晚到达昆塔，到时候再联络。”简单说完后，索尔挂上了通讯器，从口袋里取出遮光镜戴上，迅速地隐匿进人群。
　　
　　乔陌等人被逮捕的第二天，消息就在昆塔内部传开了。
　　元首两个儿子在出使帝法兰的过程中失踪，他们甚至还没到达目的地就遭到了敌人的偷袭，以至于连星舰都毁损了，但负责保护他们的第二舰队却平安逃过了追缉返回了联邦境内，他们行驶的路线一直都是保密的，敌方是怎么找到他们确切的位置进行围攻的，除了内奸，没有别的可能，而泄密的人必定就在第二舰队中，他们的指挥官自然成了最大的怀疑对象。
　　
　　在审讯的过程中，竟然有士兵宣称他们是从二十艘莱卡恩的包围下逃跑的，这种可笑的事情他们还讲的跟真的一样，二十艘莱卡恩是什么概念，一整个国家也不一定能弄出那么多的莱卡恩，怎么可能全部拿去围攻出使的队伍，就算第二舰队真的遭遇了二十艘莱卡恩，在这种逆天的火力下，一艘X-477根本没有可能逃脱，他们能跑掉就是最大的疑点。
　　
　　士兵们的供词被当成了笑话，他们被剥夺了自由，全部关押在宪兵队的大牢里，而乔陌作为第二舰队的指挥官这次行动的副指挥也遭遇了特殊对待，他被单独隔离在一间审讯室，审讯室内的重力是经过重新调整的，一直保持在人体能够呈现的极限状态，待在这样的房间里如同受刑，因为无时无刻都会感受到身体被挤压仿佛喘不上气的感觉，乔陌脸色苍白，脸上的表情却始终不变，无论审讯官问什么，他都笑着回答，就算脱了军装只穿一件白衬衫，他的气势也从没弱过。
　　
　　审讯官站在高处透过隔离玻璃，俯视着乔陌，声音却异常清晰，连其中威胁的味道乔陌都没有错过。“说吧，你们到底暗中跟谁联络去陷害元首阁下的公子，星舰的路线图是不是你们一早就透露给奎盾的，你们想从联邦得到什么？别以为不说话就能逃过这一劫，我们已经得到了线人的举报，凭我们手上的证据，可以让你和你的士兵在流亡星吃一辈子垃圾，你信不信？”
　　乔陌笑了，“我信，我当然信，但我知道的，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剩下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勾结敌国做内奸什么的，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再问一百次也还是这个答案。”
　　审讯官冷笑，“那你来解释下，第一舰队遭到袭击出事后，和你一起站在指挥台上的人是谁，他似乎并不是联邦的士兵。私自带陌生人进入军部的秘密任务，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他是不是奎盾派来和你联络的家伙？”
　　乔陌耸了耸肩，“无可奉告。”
　　“你！”审讯官恨恨地盯着他，吩咐手下，“加大里面的重力。”
　　“长官，里面的重力已经是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再大会死人的。”
　　审讯官啪地一下打了他一巴掌，“那他怎么像没事人一样，我说给我加大里面的重力听到没有。”
　　手下捂着脸连忙道歉，“是，是，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在重力再次增强后，乔陌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嘴角却仍然勾着，仿佛嘲讽一样看着上方的审讯官。
　　“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那个人到底是谁？”审讯官被他激起了怒火，大吼道。
　　“说了无可奉告了。”乔陌靠在椅子上，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他尽量减少动作以次来减轻身上所受到的压力。
　　妈的，快喘不上气了……这次他要是能出去，一定要让索尔兰还这个人情。
　　
　　索尔一踏上昆塔的土地，老管家就恭敬地迎了上来，“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虽然已经通知了家里人，但米尔一般会留在家里照顾他爷爷，很少出门，现在居然来接他，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米尔管家一眼就看出了索尔的想法，摇摇头，笑眯眯道，“家里都好，只是老爷让我过来亲自接您回去，您刚走没多久老爷子就从军部回来了，这么久没见，他很想您。”
　　索尔点头，没说话。
　　米尔管家早就习惯了他的冷脸，完全不受影响，“上车吧，厨师已经准备好了餐点，等您回去就可以开饭了。”
　　太空车很快回到了兰家的大宅，在短时间内从柯罗坦赶回来的索尔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他回到家后迅速地到房间洗了个澡，这才出现在餐桌边。
　　戈顿兰将军并不在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索尔的爷爷图诺兰，联邦三大上将之一。这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威势，脸上的线条非常坚毅，虽然横亘着一道道皱纹，但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索尔和他之间的血缘关系，因为无论从外表还是气势来说，他们都异常相似。
　　餐桌上保持着食不言的规矩，因此从开始吃饭就没有人开口说话，直到两个人都用餐完毕，索尔和图诺移座到了书房，两个人的谈话才渐渐开始。
　　
　　“米尔说，你的第二人格已经彻底苏醒？”
　　“是的。”
　　“既然已经苏醒，就要学着掌控，不要让第二人格完全影响了你的判断，也不要完全忽略他的感受，从侧面来讲，他也是你，只是他的喜怒好恶更加明显，这同样是你自己的情绪。”图诺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缓缓道。
　　索尔断了顿，“我明白，我一直没有第二人格主导时的记忆，但最近，这种情况有了一定的改善。”
　　图诺点点头，“这很好，不要对自己太严苛，我是说在这方面。毕竟人格和情绪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这次你离开昆塔就是第二人格决定的？”
　　“是的。”
　　“去找那个叫做乔陌的上尉？”图诺盯着索尔，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索尔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图诺忽然笑了，“看来米尔说地没错，你的确对那个孩子存着执念。”他缓缓道，savior的匹配终究是有些道理的，就算曾经再怎么敌视对方，也无法摆脱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图诺抬起头，双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上，语气平淡，“那个小伙子被带到了宪兵队的审讯室，罪名是叛国罪，如果罪名成立，会被判永久流放，包括他的士兵。”
　　“我想帮他。”索尔冷声道，声音虽然仍旧冰冷，却带着执着。“他是无辜的。”
　　“你相信他？”图诺紧紧地盯着索尔。
　　“我相信。”索尔并没有迟疑。
　　“叛国罪罪名非常重，没有特殊的原因是没办法开释的，况且还牵扯到元首的公子以及军部的一位将军，而且这次的事情……”图诺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有人利用了他们有人想从中浑水摸鱼，你的那个小朋友成了别人手里的棋子罢了。”
　　“我欠他的人情。”索尔笔挺地站在图诺面前。
　　图诺知道他的意思，他把手上的文件递给索尔，“刘家的人在你离开不久后送来了这个，刘家的家主也亲自过来了一趟，他们想解除婚约，因为刘宛欣并不是你的最佳匹配，他们有权利终止婚约。我已经答应了。”
　　索尔把文件捏在手上却没有翻开，“在第一舰队爆炸的时候刘宛欣在上面。”
　　“我知道。”图诺点头，叹了口气，“这是意外，怪只怪刘家的人贪慕虚荣，元首的小公子透露出了想和刘家小姐交往的事之后，刘家就迫不及待地解除了婚约，为了创造他们相处的机会特意用关系把刘小姐调到了第一舰队，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过婚约已经终止，不管刘小姐是否还幸存，她都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妻了。”
　　索尔默然无语。
　　图诺却开口，“你不是想救乔陌？”
　　“是。”
　　“其实并不是没有办法。”图诺忽然笑了，“当年为你做匹配时，其实savior已经帮你匹配出了最佳对象，不过因为对方是个男人，被我们放弃了，我想以你的性格可能更需要一个性格柔软的妻子，而不是同样强硬的男人，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
　　索尔已经隐隐有了些预感，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图诺点头，“你想的没错，乔陌就是当年savior匹配给你的伴侣。如果他成为兰家的人，兰家可以为他付出一次豁免权。”作为开国元勋的兰家，在联邦一直保留了几项特权，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三次豁免权，可以为家族的成员免去三次重罪，三次之后这项权利就彻底作废。而兰家从开国至今，这项权利一次也没动用过，足可见这个家族的谨慎律己。
　　“这不单单是救人，还是择定你日后的伴侣，无论如何都要慎重，希望你认真考虑。”
　　 


29、结婚吧（上）
 
　　审讯官离开之后,他的手下悄悄把审讯室里的重力重新调了回来,看了眼审讯室里闭目养神的乔陌,这个常年被审讯官压迫的家伙缓缓摇头,折在宪兵队监牢里的军官不知道有多少,希望眼前这个上尉能够幸运一点熬下去吧。
　　没多久,宪兵队就接到了上级命令，把犯人移出审讯室,送进普通房间。
　　乔陌在这里见到了索尔兰。对方穿着整齐笔挺的黑色军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冷峻神情凝重,两个人隔着桌子坐在两边,仿佛一天前的景象重新上演,只是身份刚好调转。
　　“你看起来不错。”
　　“你看起来糟糕透了。”
　　索尔难得的讽刺让乔陌挑起眉，“那么兰上校有何指示？”明明已经脱身，又何必蹚进这趟浑水
　　索尔兰静静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我们结婚。”他直接道明了来意，简洁明了，没有任何修饰，却让乔陌怔愣起来。
　　“你说什么？”乔陌半晌无语，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索尔，“开什么玩笑？”结婚？和索尔兰？今天是愚人节么？
　　“我从来不喜欢开玩笑，你没听错，我们结婚。”索尔皱眉，脸上隐隐有些不耐。
　　乔陌看了他半天，慢慢恢复了笑容，他用手扣了扣桌子，“为什么？”无论怎么想，索尔都不应该主动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建议。
　　“结婚了，你是兰家人，我能救你。”索尔虽然说的简介，乔陌却明白过来。
　　“那么你呢，你能得到什么？”兰家的豁免权乔陌也曾经听说过，这是联邦给兰家最大的一项特权，而兰家还从来没有动用过这项权利，一旦有了先河，后面的事情总会变得不好收拾，现在索尔竟然说要用这个来救他？
　　“联邦规定，军人三十岁前一定要结婚，否则会被清出军队，我马上就到三十了，而刘家之前已经主动解除了婚约，我需要一个伴侣，这样做也正好还你人情。”
　　乔陌笑了，撑着头看他，“听起来很不错。不过，我拒绝。”如果他答应了索尔，就不是人情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他不信兰家用这么大的代价来救他只是为了给索尔找一个伴侣，不管从哪方面来讲，索尔要结婚都很容易，不一定是他。
　　他不想还没从一个圈子踏出来就跌进另一口深井，就算这是目前他唯一能够离开这里的办法，也不代表他要和索尔兰捆在一起过一辈子。
　　
　　索尔显然不想配合他。
　　“你没权利拒绝。联邦法律规定，凡是被选为最优配对的，其中一方需要另一方履行婚姻责任时，对方无权拒绝，如果我要求，可以强制结婚，你就是savior为我选定的最佳匹配。”
　　在这一点上，索尔没有必要欺骗他。
　　乔陌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savior真会开玩笑。”savior选出的最佳匹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乔陌心思一动，难道这就是JJ一直瞒着他的原因，因为他的最佳匹配是一直被自己视为对手和情敌的索尔兰！
　　乔陌沉下眼，“就算我获救了，我的士兵也仍然背着罪名，甚至连我自己也是，我只是豁免罪刑，而不是没犯罪，也不可能再继续待在军队。”
　　“是。”索尔不否认这一点。
　　乔陌弯起唇角，“你觉得这样我还会选择和你结婚？”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阴谋，待在重力审讯室每一秒钟都比外界来得长，乔陌在这里想了很多，他知道，他掉进了别人的圈套，现在只差一步，他就会和当年一样被再一次发配到流亡星，这一次恐怕比不了上一次，也许在半路上就会遭到截杀。
　　“这是眼下最好的结果。即便你失去军职，依然可以重新调查这件事，你至少拥有了自由的身份。你的士兵我可以帮忙调配，不会让他们出事。”索尔一脸冷然地说服他。
　　
　　比起之前的说服，这一点反而更打动乔陌，那些士兵是无辜的，他不能让他的手下遭到池鱼之殃。乔陌闭上眼，沉默了半天，在索尔几乎以为他会再一次拒绝的时候，乔陌开口道：“好吧，我同意。”
　　两个人眼神对上，在几秒钟之内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决定。
　　索尔把带来的文件放到桌上，挪到乔陌那一边，“婚姻书。”
　　“你已经签名了？”
　　“是。”
　　乔陌笑了一声，“我可以跟你结婚，但有个要求。”
　　“什么？”
　　“不上床，我没办法想象和情敌上床的情景。”他也不可能在刘宛欣生死未卜的时候和索尔兰做什么，反正他们两个也没什么感情。
　　索尔毫不迟疑地拒绝，“不行。”
　　“为什么？”乔陌诧异，他以为索尔兰应该跟他有同样的想法才对。
　　“兰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没有孩子不行。”作为伴侣的双方不做些什么，活性度肯定不够，活性度不够的话是不能提取基因的，不能提取基因哪里来的孩子。
　　说到这方面索尔仍然是一派强势，“有了孩子之后可以分房，现在不可以。”
　　连婚都没结就想到孩子，乔陌眯起眼，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讨厌。
　　“你没权拒绝。”索尔再次道。其实说到这方面，他同样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但在继承人这个问题上不能让步。
　　乔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既然这一点达不成一致，那今后就各凭本事。”说完，他翻开文件，迅速地在婚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记得离开昆塔之前曾经和达拉说一定会准时回来参加他的婚礼，结果不到几天的时间，他自己却先他一步结婚了，对象还是眼前这个男人。
　　
　　“我会把婚姻书提交上去，如果程序顺利，明天你就能从这里离开。”
　　“我是不是该向你道谢，还是说今后请多配合？”
　　“你什么都不用说，这只是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
　　“我同意，无关其他，只是交易。”
　　索尔冷着脸，拿起桌上的文件起身，“明天我会开车来接你，虽然有了法律文件，还需要证婚人，仪式全部进行完毕才能生效。”
　　乔陌挑眉，“我会早睡早起保持好精神状态的，这一点索尔先生不必担心。”
　　“最好如此。”索尔说完就拿着文件离开了，一直到离开宪兵队很久，他脸上才隐约出现几分复杂，看了眼旁边的婚书，从这一刻起，他已经是别人的伴侣了？
　　而待在宪兵队房间里的乔陌也怀着同样的情绪，他躺在硬邦邦的板床上，望着苍白的天花板，他想过有一天能拥有一个合适的伴侣，但从没想过二十七岁就不再单身，伴侣还是那样一个男人，而婚姻却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意外。
　　
　　第二天早上，乔陌果然被通知可以离开宪兵队，一路上宪兵队员看他的眼神都异常奇怪，探究的、好奇的、鄙视的，甚至不可思议的，各种视线落在他身上，像要把他看出个洞来一样，乔陌却始终无动于衷，在一众惊讶的眼神中泰然自若地上了索尔的太空车，迅速地离开了宪兵队，索尔一边开车，一边把一份文件递给他。
　　“什么东西？”
　　“爷爷送你的结婚礼物。”索尔的声音平淡无奇。
　　乔陌接过文件，索尔的爷爷自然是联邦大名鼎鼎的图诺兰将军。
　　他挑了挑眉，打开了文件，接着就诧异起来。“我保留了原职？”在涉嫌叛国这种罪名下竟然能保留原职，这份礼物确实够重的，也只有身为联邦三大将军之一的图诺兰才有这个能力帮他做到这一点。
　　乔陌仔细看了下文件，虽然有很多限制，但至少他仍然待在军部。
　　“替我谢谢他。”这样的礼物足够惊喜，也让他对兰家的人又多了几分认识。
　　“你可以亲自向他道谢。”索尔淡淡地看他一眼。
　　乔陌微笑，“我会的。”捏着手上的文件，乔陌心底的阴霾也终于微微散去了一些，尽管这个保留原职里还包含着很多麻烦，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没有彻底弄清楚，但至少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先送你回去，婚礼安排在三天后，你准备一下。我会随时跟你联络。”
　　“我知道。”
　　索尔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父亲很担心你，回去和他说清楚。”
　　乔陌看他一眼，“谢谢关心。”
　　
　　乔陌到家之后，索尔并没有停留，很快就开车离开了，之所以来接乔陌也是要在宪兵队面前摆出一种姿态，至于他跟乔陌之间的关系，除了法律关系上的亲密其他的暂时还没有。
　　乔陌进门之后果然受到了达拉的轰炸，在仔细和他说完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达拉也沉默了，他担心地看着乔陌，“你真的打算和索尔兰上校结婚？”
　　不是打算，是已经结婚了。
　　乔陌点头，“是的，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达拉叹了口气，“其实我并不希望你的婚姻是在这种情况下完成，我希望你能找一个心悦的对象好好生活，索尔兰上校虽然很优秀，但你们之间并没有感情。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就算你们是savior的最佳匹配，我也不会赞成你们在一起。”
　　乔陌安抚地倒了杯水给他，“不管和谁结婚，我都会好好生活，就和过去一样。”
　　达拉没说话，有了伴侣生活会有很大的变化，怎么可能完全一样，但达拉并没有说出来，有些事情还需要他们自己在生活中去体验。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认真过日子吧，虽然你们之前没有感情，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如果你觉得他人还不错，就多相处吧，做事情不能太强硬，有时候要学会迁就对方一些，就算都是男人也有闹脾气的时候，哄一哄也就好了。”
　　乔陌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达拉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他，“这是你母亲留下的，给你结婚用。”
　　乔陌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发现是两副对戒，一副是男款，两个戒指的大小差不多，戒指看起来很精致，有股悠久古老的韵味，另一副是男女对戒，上面的花纹更有种巧夺天工的气势。
　　
　　“这是林家家传的东西，不管继承人的伴侣是男还是女都可以用上，你母亲当年交给我，现在我把这个交给你，婚礼的时候给你的伴侣吧。”
　　乔陌小心地收起了戒指，合上盒盖，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缎纹。
　　达拉看到他的眼神，心里一酸，一眨眼林思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马上就要结婚了。而林思已经走了那么多年。
　　本来乔陌结婚是应该通知一下乔凌的，但这次出事的是乔家兄弟，他们到现在都生死未卜，达拉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开这个口了，乔陌和乔凌虽然是父子，但他们之间始终有着解不开的结，从前是因为林思，现在又多了乔家兄弟。
　　达拉看着乔陌，心里微微叹息起来。
　　
　　在兰家对外宣布继承人即将举行婚礼时，联邦的八卦也如火如荼地传开了。
　　仅仅一天，元首之子被袭击失踪的事情就有了一个大反转，被视为嫌疑人的乔陌上尉和联邦最年轻的上校索尔兰缔结了婚约，兰家以一次豁免权让他重得了自由。兰家原本和刘家是有婚约的，但在刘家小姐加入第一舰队后，刘家就迅速地单方面地提出解除婚约，而后又有了索尔兰和乔陌结婚的消息，这件事从起因到结果都让人惊诧不已，像极了八点档电视剧。
　　不管是政府内部，还是军部，都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甚至有消息传出，其实索尔兰上校和乔陌上尉在很早的时候就有过接触，还听说他们曾经在舞会上当众接吻，于是，流言的版本又多了不少，许多人甚至产生了要围观婚礼的冲动。
　　
　　在联邦，结婚缔结伴侣关系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不管自身条件如何，家世如何，缔结婚姻的双方是一定会举行正式的仪式的，当然有些人会选择不公开，但仪式内容绝对不可或缺。乔陌和索尔自然也不会例外。
　　以兰家的力量，在几天的时间内准备好一切并不稀奇，因此，三天后，就有一堆人聚集到了内城区库库拉尔大教堂的外面，传言中那两位就会在这里举行婚礼。
　　 


30、结婚吧（中）
 
　　两位新郎的联袂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如果一开始聚集到教堂门口是因为两位新郎的特殊身份和这件事情本身的八卦程度,但看到这两个人一起走下婚车,人们关注的焦点却立刻有了偏移,实在是面前这一对太过赏心悦目,同样挺拔的身材,各有特点的英俊相貌和出色的气质，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站在人群中都能收获大票的爱慕。
　　
　　索尔兰上校的出色在联邦是早有风评的,而他的伴侣先生显然要低调得多,在传出婚讯时无数人还在四处询问他到底是谁，并且同时怀疑这样人能不能配得上索尔兰,特别是把索尔兰上校当成梦中情人和遐想对象的少年少女们,他们是一定要到教堂门口一看究竟的。因此,在看到这位伴侣先生站在索尔兰上校身边，以一种毫不逊色的姿态和他并肩下车走进教堂时，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这真是非常漂亮般配的一对。
　　
　　即使心里再怎么嫉妒和愤愤不平，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光从外表和气质来看，那个男人是绝对配得上索尔兰上校的。而幸亏索尔身边站着的是乔陌，是个同样有军人气质的家伙，否则，无论索尔的伴侣长得多么温柔秀美甜蜜可人，在那些暗恋他的男男女女心中也一定会打上大大的叉，相反，乔陌这样的大男人反而更容易获得他们的好感。
　　所以，savior的匹配始终还是靠谱的。至少，这对最佳匹配在短时间内就征服了不少民众的心。
　　
　　乔陌和索尔并不想把结婚弄得这么高调，但兰家的图诺老爷大手一挥，就定下了库库拉尔大教堂，而达拉先生把早就准备好的纯手工制作的西装送到了两人面前。
　　同样深色的西装，穿在两个人身上却有了不同的味道，索尔看起来更深沉稳重，而乔陌，他在外人面前始终是温文尔雅的。如果铁莫尔有幸能围观这场婚礼，一定会忍不住吐槽他们老大“装”的能力。
　　戒指是乔陌准备的，在联邦，伴侣双方无论哪一方准备戒指都可以，只要对方认同就好，按照索尔的尺寸把达拉交给他的戒指调整了大小尺寸之后，婚戒就成功出炉了。
　　达拉给乔陌别上了精致的胸花，轮到索尔的时候，对方却皱起了眉，乔陌在一旁勾着嘴角笑，看达拉强势地把娇柔的花朵别在了索尔的胸前，而索尔正板着脸，一动不动地任他动作，一看就知道在极力忍耐把花扔出去的冲动。索尔兰上校一定一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胸前带花什么的一点也不男人，但作为新人，这可是规矩，再者，没人能拒绝得了固执的达拉，特别是在某些事情上。
　　
　　达拉给乔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把得意和嘲笑表现得那么明显，毕竟面前这一位的性格众所周知，既然都要成为伴侣了，在人前起码要给对方一点面子，至于在房间里怎么争锋相对互相嘲笑那也是‘情趣’。乔陌耸了耸肩，表示无意跟这家伙作对，只是看到冰块憋屈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这跟面对另一个索尔的时候不同，对那个爱粘人爱撒娇的家伙乔陌一向不那么擅长应对，那个索尔无意中的举动常常会戳到自己心底某些不欲被人知道的地方，那种感觉其实很奇怪，而面前这个家伙更容易让人想要调笑或者‘欺负’，和强者作对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件让人兴奋的事情，这就是挑战的魅力所在。
　　
　　为了今后的“婚姻生活”，兰家为索尔和乔陌提供了早就准备好的“新房”，同样位于内城区，离兰家的大宅很近，跟乔陌之前的住处也不算远，房子是崭新的，在确定两个人要搬进去之后又重新进行了布置，因为时间比较赶，所以弄得并不算复杂，在征询了索尔和乔陌的意见后进行了小规模的整改，这部分是米尔管家负责。虽然米尔管家做事一向周到，但以乔陌几次和管家先生接触的经历来说，他反而有种奇怪的预感，只希望他的‘新婚生活’不要那么刺激。
　　
　　看到两旁围观的民众和站在前方迎接他们的亲人，乔陌想起了他的士兵，那是他的兄弟们，如果他们也能站在这里，他一定会更加高兴。乔陌一边微笑一边暗下决心，他一定会让他们重新得到他们应有的东西，荣誉，骄傲，和自由。站在他身边的索尔仿佛察觉了什么，侧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了乔陌的微笑，他眼神动了动，脸上的表情跟着缓和了下来。在外人看来，这已经是索尔兰上校难得的柔情了，所以，他果然是十分中意他的伴侣的，否则一向冷冰冰的家伙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联邦缔结婚约的仪式不算复杂，之前乔陌和索尔已经提前签好了婚书，现在这一项就可以省略了，他们需要宣读誓言。
　　
　　“我们宣誓在今日结成伴侣，用最真诚的喜乐迎接你进入我的生命，使我们合而为一、成为一体。我要成为爱你、对你忠心的伴侣。照顾你、帮助你、以最完全的心意关心你，爱你。无论未来是平安顺遂或是威吓险阻，我们都将一起面对，不离不弃，在这婚姻的圣日，在众人面前，我对你承诺，我将永远成为爱你、对你忠心的伴侣。”两道男声以几乎一样的频率念着结婚誓词。
　　
　　坐在亲人席上的达拉和威尔斯相视一笑，在外人面前一向不苟言笑的图诺兰将军也露出了笑容，而他他身边的戈顿兰将军眼神中也露出淡淡的欣慰。
　　作为伴侣双方的乔陌和索尔，在念着誓词的时候却仿佛完全地沉下了心，安静而虔诚。在誓词念到结尾的时候才抬起头看向对方，从今天开始，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伴侣。无论之前基于什么原因而选择结婚，既然已经缔结了伴侣关系，在他们还有伴侣关系的时间里，都不会背弃自己的诺言，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和担当。当两个人在对方眼中看出同样的情绪时，都忍不住愣了一瞬，直到主教大人宣布可以交换戒指时才回过神。
　　乔陌从没想过和一个男人交换戒指，索尔当然也一样，但执起对方的手套上戒指的一刻却并不违和。
　　“下面新人可以亲吻对方了。”
　　既然都是男人，也没有谁亲吻谁的说法，因此主教大人只能这样说，他也是从小看着索尔长大的，面对没有情绪的小家伙曾经憋屈了很久，向来致力于看冰块破冰的好戏，可惜从来没有如愿。
　　
　　站在乔陌面前的索尔僵住了，他甚至皱了皱眉头，进入教堂的人里有不少是他的下属，此刻也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连一向崇拜他把他当做偶像和梦中情人的索菲亚看着他们时也满脸晕红，难得地露出了小姑娘的神态。
　　乔陌似笑非笑地看着索尔，在看到索尔在主教再三提示下还是无动于衷时，突然上前扯过他的脖子，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热吻，这是他们头一次结结实实地亲吻，更是头一次在索尔清醒的状态下亲吻，因为乔陌的干脆和这一吻的火辣，教堂里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和叫好声，连索尔的手下对他们老大这个未来的伴侣也多了些好感。
　　长官的伴侣是个和他们差不多的利落的家伙，这一点无疑让人更有认同感。
　　连索菲亚心里也觉得舒服了很多，比起刘宛欣那个女人，她宁愿他长官的伴侣是个配得上他的男人。
　　
　　乔陌吻的干脆，连结束的时候都带着笑意，眼神里却隐隐有几分挑衅。索尔先是愣住，在看清乔陌的眼神时却开始散发冷气，嘴上湿润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自然，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什么也不好做，只能憋着气看乔陌，因此看上去竟然更冷了。
　　乔陌觉得好笑，在这段时间的熟悉之后，他发现索尔兰这家伙其实不是没有情绪，而是比他还要擅于隐藏，不管是恼羞成怒还是怒火腾腾看起来都不明显，他唯一明显的表现就是放冷气。
　　
　　不管乔陌和索尔亲吻的时候有什么想法，是不是你情我愿，在外人看来这都是一副很美好的画面，因为他们亲吻的照片和并肩进入教堂的照片同时经过同步通讯被即时传到了光网上，让那些没有能够来围观婚礼的民众观看，之后引起的轰动就是另一说了。
　　
　　婚礼的仪式完成，两个人的信息也从savior的匹配程序中删除，在出教堂的时候不少人都欢呼鼓掌起来，少女们把花瓣撒在两个人身上，乔陌始终是温和的笑着，让人很难不产生好感，而一向气势凛然的男人在狼狈中多了几分可爱，脸上的表情却柔和起来。
　　
　　此时，乔陌和索尔的婚礼不过是许多人心中一件能够八卦的趣事，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婚礼会在联邦的历史上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无数后人欣羡向往。
　　
　　婚礼结束后，他们在昆塔的顶级星空餐厅进行了小型的酒宴，在被灌了不少价值连城的好酒之后，两个喝得半醉的人被米尔管家送回了新房，新房的布置并不花哨，干净整洁，很符合两个男人的特质，只是在一些细小的地方有了改变，比如单人的用具全部变成了配套的双人份，成对的拖鞋，相配的家居服，对应的茶杯牙刷，不得不说，米尔管家在这些方面不仅心思更加有心得。
　　
　　索尔比乔陌喝得还要多一些，他的下属难得有扳回一城的机会，每一个都趁着机会大灌长官酒水，从来面不改色的索尔就算一直放冷气也喝了不少，之后就倒头昏睡，而乔陌虽然也喝了不少，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头有些痛，在喝了索菲亚小姐贡献的特效解酒药之后已然好多了，至于索尔，他不醒过来，谁也灌不进解酒药。
　　
　　米尔管家让人把索尔送到了房间，微笑着把新居的认证交给了乔陌，在乔陌送他出门的时候却停下脚步，笑眯眯道：“先生，你们早晚要有孩子，索尔少爷喝多了，不过您还很清醒，今晚夜色不错，不是吗？”
　　“您说的没错。”乔陌一脸心领神会，笑容完美无缺。
　　等到送完了管家，回到客厅，看到眼睛睁着正襟危坐的索尔时，不由笑道：“索尔先生，管家先生让我趁机行凶，您居然一点也不配合。”
　　索尔看了他一眼，揉着额头没理他。如果不是假装昏睡，不知道还要被灌多少酒，连衣服上也沾满了酒味，他脱下外套，在捏住胸前那朵惹人厌的胸花时却没有嫌恶地扔掉，而是顿了顿，把那朵可爱的小花拿下来摆在了桌子上。
　　乔陌看到他的小动作，不由笑了起来，索尔兰有些地方真是挺可爱的。
　　 


31、结婚吧（下）
 
　　因为联邦男多女少的硬性条件制约,导致许多男性结成伴侣,为了让人类能够持续繁衍,联邦科学部为同性伴侣生子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在伴侣双方的活性度达到一定程度时,他们可以到联邦指定的医疗机构进行基因提取,由医疗机构进行培育，直到孩子出生。而活性度不仅包含了伴侣双方的自身的身体条件,还依赖于伴侣之间的‘深度’交流,两个人之间越是亲密，活性度也相对更高,身体上的接触自然是增长活性度最快最好的方法。对一般的伴侣而言这当然没什么问题,既然已经结婚了,该做的事情总要做。但轮到乔陌和索尔，关于床上的问题就需要好好研究一番了。
　　
　　喝了解酒药的两个人脑子总算清醒了一些，虽然身体有些乏力，动作有些迟缓，但意识还是很清醒的，洗完澡之后人更是精神了许多，乔陌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索尔头发已经半干了，他半倚在床头翻着虚拟投影的资料，眉眼间的冰冷在这种称得上温馨的氛围里融化了不少，只是不管动作还是眼神都非常认真，看起来就跟在办公室里工作一样。
　　
　　乔陌把半湿的毛巾扔到一边，拿起床头的水喝了一口，索尔注意到他的动作，偏过头看他，面无表情，“那是我的水，你的在那边。”他用眼神指了指放在另一边的水杯。
　　“哦，我看错了。”怪不得感觉比之前自己倒水的时候少了，原来拿错了。
　　乔陌的道歉毫无诚意，在索尔冷冰冰眼神下把剩下的水也喝完了。
　　他挑眉，“反正都喝了，我那一杯给你就是了，反正我也没喝过。”家里的杯子都是新的，用哪一个都无所谓。
　　索尔面无表情地对着乔陌，以此表达他的不满。
　　乔陌对他随时放冷气的爱好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在意，把空杯子放到一边。
　　“索尔先生，你占了我的床，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移到隔壁？我记得这间屋子之前有两间卧房的，床也有两张。”
　　“我以为我们之前商量好了。”索尔皱眉，“而且米尔管家整理之后，整套房子只有一间卧房，另一间被他改成了训练室。”
　　“他可真是用心良苦。”乔陌嗤笑，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索尔，“既然你坚持，我也不介意同床，反正就像你说的，迟早也要有个孩子。”乔陌翻身躺上床，索尔也关上了虚拟投影，床头灯也自然地暗了下来。
　　
　　躺在一起的两个男人都很安静，在最开始的一刻，谁也没有动作，就像伺机而动的猎人，谁也不想在最初就露出破绽，索尔比乔陌想象中还要有耐心，在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静静地呼吸着。
　　
　　乔陌觉得就算是这样的灯光也足够刺眼了，他刚伸出手打算去熄掉灯光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就翻身过来压住了他的手，索尔知道要压制一个像乔陌这样的男人光是手的力量是不够的，因此身体上不可避免地有了接触，乔陌不会坐以待毙，但在索尔压上来的时候却并没有马上反抗，他看着那个男人俯在他上方，眼睛对着眼睛，仔细地观察着男人脸上每一寸变化，直到索尔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冰冷，嘴巴动了动却没有接下去动作时，乔陌才低声笑了起来。
　　
　　低沉动人的笑声在卧室里回响，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就算压上来也不习惯马上做什么，乔陌想起上次握住男人火热时面前这家伙的尴尬和无措，逗弄的心思一时停歇不下去，于是笑容不可避免地大了起来。
　　索尔看到他放肆的大笑，眼神越来越沉，恼羞成怒的某人是很不好惹的，于是在乔陌还在笑的时候，一个极富侵略性的吻落到他的唇上，乔陌先是一愣，接着眯起了眼睛。
　　就算是接吻也不愿意输给对方，在唇齿相贴的一刹那他就知道遇到了对手，并不是说对方的动作有多熟练，挑.逗有多惹火，而是那种极具侵略的气势带着种仿佛天生的狂野味道，让人忍不住沉迷，这和他曾经有过的所有慢条斯理温柔缱绻的吻完全不同，纯粹男性的气息让人陷入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观感里，喘息声渐渐热烈起来，身体的火热透过薄薄的睡袍传递过来，一瞬间就点燃了两人之间的热度。
　　
　　乔陌的一只手挣脱了压制，捏上男人的后颈，他加重了力道，让两个人的相贴变得更加深入，唇舌在推挤和缠绕中激发的火热从齿间一直延续到胸口和全身，躁动的感觉一瞬间生出，喘息声变得越来越重，衣服也不知不觉被扯下了大半，很难说谁是这个吻的主导者，但没有意外的是两个人都沉浸其中，这种感觉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好一些。
　　
　　在两个人几乎为一个吻耗费大半体力后，终于分开着喘息，干燥的唇此时早就变得濡湿一片，同时，眼神也再一次对上，乔陌眯起眼看着索尔，他头一次在这个男人眼中看到深幽的危险味道，像是极具侵略的野兽，妄图把猎物整个吞入腹中，这样的认知让对危机无比敏感的乔陌有了跃跃欲试的味道，他勾起唇看着男人，声音低沉到仿佛勾引，“还要继续？”
　　
　　回应他的是另一个不逊之前的吻，男人的手也放在他的胸口，皮肤的彻底相贴让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乔陌同样扯开了男人的衣带，映入眼的身材让他忍不住在心底赞了一声，索尔的肌肉并不夸张，但尝试过他的力度就知道这样的身材下隐藏着什么样的力量，他的手情不自禁地贴了上去，极富弹性的肌肉仿佛有吸引力一样让贴上去的手不想放开，只想沿着肌肉描摹身体的形状，乔陌的手一路往下滑，在摸到他下边的火热时忍不住调笑，“你有反应了。”
　　
　　紧接着，他耳后的位置就被人狠狠咬了一口，乔陌“嘶”了一声，身体忍不住颤了一下。索尔却淡淡看着他，仿佛在讲，你也一样。
　　那种敏感的位置被咬到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两个人渐渐都有些无法控制了，实际上，联邦的军人都经过这方面的训练，在意识想要控制的时候身体上的挑.逗也不一定完全无法控制，这不过是互相放纵的结果。毕竟他们已经结婚了。更重要的一点时，此时让他们产生欲.望和感觉的是面前这个人，对方是一直以来的对手，后来甚至是情敌，看着对方现在在自己面前做着这一切会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兴奋感，把同样强悍的对手压制在身下，控制对方的欲.望，主导对方的情绪，简直是让人无比沉迷和刺激的游戏。
　　
　　乔陌在索尔的吻落到他的脖子上时，伸手掐住了他，那一下几乎让人喘不上气，只是一瞬间就调转了动作，乔陌一口吻住了他的喉结，含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下，男人瞬间抽气，低沉的呻.吟传出来让乔陌耳边一麻，妈的，这个家伙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性.感。而在他停顿的瞬间，索尔已经挣脱了他的手，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揉动，腿却弯曲起来眼看着就要蹬开他的压制。
　　
　　“你想打架？”乔陌一边喘息一边看着他，气息的交融让房间的热度越来越高。
　　“我不在下面。”索尔声音沙哑。
　　“你现在已经在下面了。”乔陌挑衅。
　　“你试试看？”这绝对是威胁。
　　两个人互不相认地瞪着对方，谁也不肯妥协，而身体却越来越热了，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乔陌终于忍耐不了地低咒了一身，翻身下来躺在一边自己解决起来，妈的，他不妥协难道他不会用手？
　　
　　索尔显然被他弄得愣住了，在对方的身体离开后，那种压抑的火热像是被密封住了无处宣泄，罕见地让他烦躁起来，隐隐的暴躁让他看起来更加危险了，但让他放□段去迁就身边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的，身边男人隐隐地喘息声还在不停地刺激他，在这样的环境里谁都忍耐不下去，他伸出手，抚上了自己的火热。
　　
　　于是，新婚夜里的两个人在各怀心思的情况下自己动手解决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清醒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非常差，一言不发地收拾好了凌乱的床铺和丢在床下的衣服，然后各自进了浴室清洗，等到穿好衣服重新面对对方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索尔说，“你跟我一起大宅一趟，关于帝法兰行动的事情那边有些资料。”不知不觉，索尔口中的家已经变成了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而他曾经的住所却变成了‘大宅’。
　　关于帝法兰的事情，乔陌心中的确有不少疑问，跟索尔回家一趟也是应该的。
　　等到两人出了卧室到了客厅时却发现一个精巧的盒子正摆在客厅的桌子上。昨天回来的太晚，他们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东西。
　　乔陌走过去，抽出盒子下面的纸条，在看完上面的留言时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拿起盒子扔到索尔身上，“米尔管家带来的。”
　　索尔眉头一皱，打开盒子，是两个相对的手环，这是为婚后伴侣配备的物件，用来计量伴侣之间的亲密度。索尔看了看盒子，终于还是拿起了一个手环，咔哒一声扣在了手上，这东西不大，刚好可以遮在袖子里，倒也没什么不方便。
　　乔陌看他动作那么干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索尔却拿起了另一个，一言不发地执起乔陌的手，迅速地扣了上去。
　　在相对应的手环带到两人手上后，滴滴地长响了一声，然后代表亲密度的长条亮了起来。
　　及格线是淡红色，淡红色之前是黄色，之后是大红。
　　而他们现在连黄色那一栏都没过，堪堪有了点浅淡的颜色。
　　
　　索尔皱起眉，看了眼腕带，又看了眼乔陌，瞬间低下头吻了他的眼角，腕带上立刻显示了一个＋3的字样，索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乔陌的眼神却一瞬间危险起来，他看了眼手上碍眼的东西，也许JJ有兴趣拆了它？ 



32、一起度蜜月吧
 
　　和兰家的几位将军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是乔陌从没想过的事情,就像和索尔结婚一样,这些全都没有列在他的人生计划中,但如今既然已成事实,自然是既来之则安之,乔陌适应得相当好,以至于兰家的佣人们全都把他当成了偶像，能同时面对三个气势威严的大人物,并在他们的压迫下正常进食的恐怕只有他们少爷的伴侣先生了,而且这位先生无论哪个方面看起来都和他们的少爷相当登对，因此,佣人们一致同意要欢迎兰家刚刚出炉的新成员。
　　
　　乔陌立刻发现他受到了热情的款待,无论是站在一边服务的管家先生还是过来送茶送水果的佣人们都表现得相当殷勤周到,脸上的笑容甚至能用热情来形容，这和他第一次踏进兰家家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至今都清楚地记得那时候佣人们周到服务下生疏礼貌的笑容。难道在长时间的雇佣关系下，连佣人们都被感染了主人的习性，变得异常护短排外？
　　
　　可惜，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因为在晚饭过后，兰家的家主图诺兰先生就把他们叫到了书房。
　　进入书房之后，图诺并没有马上说话，他花了很长时间打量乔陌，从他的头顶看到他的脚尖，从最能反映人心的眼睛到微不足道的头发丝儿，乔陌甚至觉得他连他衣服上的褶皱有多少都数清楚了，最后，图诺将军才仿佛承认了他一样，微微点头，“坐吧。”
　　
　　乔陌能清晰地感觉到索尔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这个认知让乔陌心底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索尔是担心他的爷爷不承认他的伴侣，还是仅仅担心乔陌？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让醒过神的乔陌有些惊讶，似乎面对这个家伙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开始多想了，这个趋势实在不大好，乔陌收敛了情绪，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特别，而手腕上的计量仪却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微微往前挪动了一丝丝。
　　
　　“昨天举行完仪式，你们就是正式的伴侣了，不管之前是出于什么原因在一起，既然成了伴侣，就有伴侣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这一点希望你们明白。”图诺将军的开场白相当官方。
　　索尔和乔陌同时点头。
　　图诺将军难得地微笑了一下，“我相信你们会过得很好。”不仅仅因为他们是savior选择的最佳匹配，也因为他们本身的特质，这一点有着过人阅历的图诺将军比大部分人都看得清晰。
　　“这次叫你们来，有几件事情想说。军部给你们放了一个月的婚假，这是每一个联邦军人都有的福利，从即日开始计算，如果你们能在这个月内弄出个孩子自然是最好的。”图诺将军说的很正经，乔陌微微有些不自然，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眼索尔，发现他仍然没什么表情，再看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竟然微微握紧了，耳根也有些红，乔陌的那些不自在顿时消失一空。
　　
　　生孩子这项任务对联邦每一对婚后伴侣而言都是一项重要的任务，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宇宙大毁灭给人类带来的阴影太大，劫难后幸存的人类对于后代的延续也变得异常执着，即使是像希达亚星系中那些允许一夫多妻并且对妻子并不重视的帝制国家，他们对孩子的关注度也是异常高的，孩子即便不是正妻所出，得到的待遇也不会很低。
　　
　　“关于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插手太多，你们都是成年人，自己斟酌就是，这次叫你们来主要是因为另一件事。”图诺将军点开全息投影，脸上也变得严肃起来，“这是几个小时之前联邦安全局搜索到的加密求救信号，经过破译之后发现，信号来自于司里卡，原属于帝法兰行动第一舰队的驾驶员。
　　
　　索尔和乔陌同时一惊，却没有立刻接话，图诺对他们的冷静很满意，他继续道：“这条信息经过反复的核查被确认确实来自于司里卡随身的通讯器，他在讯息里说，在第一舰队爆炸之前他们已经驾驶着小型太空舰逃生，包括乔恩东阁下在内的四十余人都安全离开了，因为受到爆炸的波及他们的舰艇遭到了损伤，很多人的通讯器也因为磁场问题而损毁，他们在紧急逃逸的过程中被一艘帝法兰的巡航舰俘虏，而乔恩东阁下在这个过程中头部受了伤，一直昏迷不醒，司里卡的通讯器是唯一完好的，他在帝法兰的人上来之前紧急发出了求救讯息。”
　　
　　乔陌和索尔迅速地消化这条消息。“也就是说，乔恩东阁下等人现在已经到了帝法兰，只是被人俘虏了？”
　　图诺点头，“如果这条消息的真实度足够的话，是这样没错。”
　　“他们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表明身份。”乔陌总结。
　　如今帝法兰内部形势不稳，他们虽然没有公开表明要加入奎盾和联盟作战，但大王子依然把持政局，帝法兰的态度很模糊。第一舰队爆炸的消息已经在星系传开了，即使乔恩东阁下他们表明了身份，帝法兰的人也完全可以不承认，并且以恶意入侵为由直接消灭他们。
　　“他们的确没有表明身份，应该是在离开舰队时就做好了准备，这一点值得庆幸。只是，他们如今的处境也不算好。情报部门调查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他们是被大王子的私人舰队俘虏的，暂时关押在王子府邸内。”图诺停下了话头。
　　“您给我们安排了什么任务？”乔陌笑道。
　　图诺看了他一眼，“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谢谢夸奖。”图诺将军之前讲的那些可以说都是联邦高层的机密，既然告诉他们自然要有告诉他们的原因。
　　图诺两手交握搁在红木桌上，“实际上，我并不想打扰你们的蜜月时间，但这次的任务关系到你们的未来，特别是乔陌，如果你想证明清白，把第一舰队的人安全地带回来就是最有利的证明。”他停顿了一下，“我们在帝法兰的人并不多，能够打探到王子府邸消息的人就更少了，因此对于内部的一些情况我们知道的并不很清楚，我们需要一些深入了解情况，元首阁下选择了你们。”这意味着，元首愿意相信他们并再次给他们一次机会。
　　
　　乔陌眼神一动，索尔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乔陌紧接着道：“我们可以接受任务，但我需要我的手下配合行动。”索尔也在一边点了点头。
　　“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你们。”图诺将军承诺道，“但他们都是戴罪之身，联邦不可能为他们配备任何武器，也不可能给予他们任何官方的身份，包括你们在内，一切的行动都会是你们私人的行为，哪怕你们被发现，联邦也不会承认这是国家行为。”
　　“我们明白。”
　　图诺将军点了点头，“那些东西虽然联邦不能为你们提供，但资金是有的，我想这一点难不倒你们。”
　　“没问题。”索尔淡淡道。
　　乔陌想起他一屋子的收藏品，也没在这方面多操心。
　　“就当是一次特殊的蜜月旅行吧。”图诺将军说到最后，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刚刚接受任务的两个人相视一眼，又互相撇过头。
　　图诺将军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在乔陌和索尔离开前，图诺将军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交给乔陌，在乔陌疑问的眼神中解释道：“是元首大人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乔陌一顿，对上图诺的眼神，一瞬间居然觉得老爷子其实什么都知道。他接过盒子，低声道谢，“谢谢您。”
　　“你应该和索尔一样叫我一声爷爷。”图诺将军一本正经。
　　乔陌又看了眼，终于还是开口，“谢谢爷爷。”在图诺将军点头后，两个人才一起从书房里离开。
　　
　　管家先生在他们离开之后端着热茶进了书房，姿势优雅地把茶杯摆在桌子上。
　　图诺将军喝了口茶，“乔陌很不错。”
　　管家先生想了想，道：“如果元首阁下没有和您交涉，您会愿意用豁免权救他一次吗？”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图诺放下杯子，“毕竟这和我孙子的婚姻挂钩，假如仅仅是个不认识的小家伙，我没必要拿索尔的未来当赌注。”
　　“也就是说，您同意他们结婚，并且主动提出这个建议实际上还是因为元首阁下的提议。”
　　“我不否认这点。”图诺耸耸肩，叹息道：“元首阁下许诺的东西值得一次豁免权，而且，因为他的保证，我相信选择乔陌不会错。”
　　管家先生无奈，“您相信的是元首阁下。”
　　“但现在我发现，这个决定确实是明智的，那个小家伙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加出色，我甚至能够理解元首阁下想要保护他的心思，如果把他摆在台面上，太多的人会想朝他下手。”即使他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尉。
　　“您好像意有所指。”管家先生挑眉道。
　　“不，你想错了，我没有特指。那样的小家伙确实招人嫉妒，他跟元首阁下的关系也并不是绝对的秘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实际上，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无法想象元首阁下那样的人也会有私生子。”
　　“对这一点我不敢苟同，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年元首阁下和林家的小姐是订过婚的。”
　　图诺叹气，“可是和他结婚的是他现在的夫人。”
　　“不管怎么样，至少能够证明他还是重视少夫人的。”
　　图诺一顿，对管家口中的陌生的形容词有些不习惯，但很快他就适应了，并且赞同。“你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这笔买卖我们没亏。”既得到了元首阁下的许诺，又赚了一个好孙媳，他们一点也不亏。“这一点还要多谢你。”在决定这件事情之前，图诺也咨询了管家先生的建议，管家先生自然投了赞成票。
　　“不用客气，说到这里，我刚刚得到了一则新消息，也许您会感兴趣。”管家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消息？”
　　“元首夫人从拉法尔星球回来了。”
　　“所以……”
　　“您还是尽早安排少爷和少夫人去帝法兰吧，一旦元首夫人回来，这件事情恐怕又有变故。”谁都知道元首夫人对乔恩东阁下近乎恐怖的重视，现在乔恩东阁下出了事，而所谓的罪魁祸首又逍遥法外，这位“厉害”的夫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你说的没错。”图诺将军点头。“我已经为他们安排了新的身份，至于怎么混进王子府，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米尔管家看着图诺将军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满是兴味的表现后，默默地对即将离开的少爷和少夫人表示了同情。
　　 


33、乔陌的分析
 
　　在乔陌和索尔成为伴侣后,索尔原本在兰家的房间也有了一些改变,乔陌看了眼床头边两个人结婚时的照片,这一定是管家先生的杰作,房间里的东西也在短短几天内全部变成了双份,对这些改变,索尔本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在管家向他提议把乔陌的指纹加入房间的指纹管理器时他也点头应允了,这样一来,包括他的收藏间在内，家里他能活动的所有地方乔陌都拥有了同样的使用权。
　　
　　乔陌打开了图诺将军交给他的盒子,里面装着一把电子钥匙,在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行立体的黑色文字出现在盒子的上方，兰达姆星球SS区金星27号。
　　
　　乔陌玩味一笑，“元首阁下这份礼送得倒不薄。”兰达姆星球是联邦境内最有名的度假圣地，风景优美，自然条件优越，最著名的银海潮每年都会吸引大批的旅客前去观看，不管是绿化还是空气净化程度在整个星际都是数一数二的，而SS区又是其中景观最好视野最广阔的别墅群。住在金星等级的别墅，享受一下银海和沙滩是无数人梦想中的事情。但SS区的别墅价格非常昂贵，有些人勤勤恳恳工作一辈子也不见得能买下其中的一个房间，如今元首阁下却拿出被标记了金星的别墅给他们作为结婚礼物，要是被议院的人知道，恐怕又要跳出来弹劾他。七年一次的换届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正是各方涌动的时间，也难怪元首阁下送个礼物也要偷偷摸摸地进行。
　　
　　“钥匙你收着，有时间去那里逛逛。”乔陌把钥匙扔给索尔。索尔看到乔陌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说什么，把钥匙收进了口袋。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帝法兰？”乔陌接着问道，按照图诺将军所说，他们出发的时间应该是越快越好。
　　“明天早上。”索尔回答得一如既往地简练。
　　乔陌坐在沙发上，“那么在此之前，我想我们应该理一理这次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从帝法兰行动开始。”他的手搁在沙发的扶手上，坐姿端正，脸上也带着笑容。
　　索尔的姿势几乎和他如出一辙，只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军人的气质，这种气质在索尔身上几乎成了一种无法去掉的烙印。
　　“你觉得帝法兰行动有疑点？”索尔沉声开口，表情严肃。
　　“不止是有疑点，是处处都充满了疑点。”乔陌思考了一下，他的手有节奏地敲了敲木质沙发的扶手，仿佛要把回忆里的每一丝细节都敲碎了拎出来。
　　“红河战役结束，我们回到昆塔，史密斯将军利用庆功酒宴挑出参加帝法兰行动的成员。表面上看来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可疑，但如果是帝法兰行动真的是一次足够秘密的行动，这样大张旗鼓的动作也太惹人眼了，特别是在选出军官后还同时让每名军官挑选了十名士兵参加。”
　　
　　索尔接着他的话，“人员范围太广，不利于保密。”
　　“没错，就是这样。”乔陌点头，“联邦是有秘密部队的，这样的任务完全可以交给一支久经训练配合默契保密性强的队伍来完成，而不是单独拎出一盘散沙似的我们。可史密斯将军宁愿费尽周折选择一群刚刚从战场回来，内部还隐含矛盾的士兵。”乔陌眼神中泛着冷意。索尔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嘴角抿地直直的。
　　“接着是基地的模拟对战，没有选在军部内部的实战平台，只是拿《星辰世界》作为依托进行训练，这和军部以往的规矩完全不同，再然后帝法兰行动突然提前，甚至连三个月的训练时间都取消了，而在战前，你因为特殊原因离开了第一舰队。”乔陌看了索尔一眼。
　　索尔平静道：“伯父接到了消息，说这次行动可能有异，这一点我之前和你说过。”这也间接地让他逃过了一劫。
　　乔陌点了点头，“消息来自哪里？”他紧接着问。
　　索尔摇头，“他不会说。”
　　乔陌敲着沙发的扶手，语气平静，“只有参与计划的人才可能得知计划中将要发生的事情，不管戈顿将军的消息来自哪里，最初泄露消息的人一定来自他们的核心。”乔陌顿了顿，“或者不是泄露，只是一种变相的告知？”
　　索尔的声音顿时变冷，“你在怀疑谁？”
　　“我只是做出一切有可能的推断。”乔陌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脸色的变化而改变态度，“如果说有人一开始就计划了一切，甚至连帝法兰行动中我们会遇袭的事情也是事先安排好的，那么想把你弄出这次行动也不奇怪，或许是不想你的存在影响了他们的计划，又或者仅仅是不想让你牵扯其中。”
　　
　　索尔冷冷地看着他，“你在怀疑我的伯父。”他用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乔陌笑了，“这只是一种可能，至少我没有看到戈顿将军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利益，驱动人行为的不是感情就是利益，戈顿将军没有妻儿，那么能促使他行动的只有利益，但主使这件事情并不能让他得到什么实际的利益，所以，他也没必要做这些。”乔陌停了一会儿，“有能力计划好这一切并且执行的人在联邦一定有着足够的影响力，否则，无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整个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索尔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莱卡恩是属于奎盾的特殊星舰，所以军部的人把这次袭击事件定性为奎盾的偷袭，并且发誓要在战场上向奎盾讨回公道。分析起来，奎盾也的确有理由这么做，假如他们知道了联邦这次出使的目的，一定会竭尽所能阻止联邦的人到达帝法兰。”索尔眼神一冷，接着道：“还有一种可能，这本来就是帝法兰的计划，利用奎盾吸引联邦的仇恨，在联邦和奎盾争斗时帝法兰就能从中取利。”
　　
　　两个人相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帝法兰所为，那么联邦内部一定有人和他们暗中联系。”只有参与这次行动的军官和军部的高层才知道他们行进的路线，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他们甚至连光能雷达都没能在第一时间搜索到对方的消息，只能说对方之前已经做好了反追踪的准备，这是一次早有预谋的袭击。
　　乔恩东和乔恩阳的失踪会给联邦元首带来严重的打击，甚至会影响到即将开始的换届选举，到时候联邦内部就是一团乱，帝法兰的人这样做完全可以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说到底，参加了帝法兰行动的士兵们才是这个计划的炮灰，他们是无辜的，却做了替死鬼。”乔陌冷笑起来，“那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家伙迟早会受到同样的待遇。”乔陌眼神冰冷，“看来，这一次去帝法兰不止要找出乔恩东和乔恩阳，还要查清楚这件事情。”
　　如果联邦的高层混入了帝法兰的奸细，对联邦来说无疑是埋在核心的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
　　乔陌看向索尔，“本来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也不必牵扯进来的。”假如那时候索尔没有跑到坎达尔找他，这之后的事情也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索尔没说话，只用眼神沉沉地看着他，声音刻板，“已经有关了。”
　　乔陌一顿，继而笑道，“也是，图诺将军的任务也有你的一份。不过，如果你想，完全可以拒绝。”
　　“我不会拒绝。”索尔声音依然刻板，听不出情绪起伏，只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坚定，“我是你的伴侣。”因为是伴侣，所以应该共同承担一切。
　　乔陌没有说话，却默认了他的决定，两个人一番交谈之后就确定了这次去帝法兰的一些细节。不知不觉就滞留到了晚上。
　　
　　“今晚就在大宅这边睡吧，明天你的下属也会过来。”
　　乔陌点头，因为索尔的房间多了一张长榻，两个人总算没有为夜晚的时间多费心思，一个人躺床上，一个人躺在了长榻上。
　　乔陌忽然道，“最近你似乎并没有随意昏睡的情况。”
　　索尔扯毯子的手顿了顿，他垂下眼，“第二人格暂时在沉睡。”这是他头一次感觉到第二人格的存在，“你想见他？”索尔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乔陌挑眉，“我只是很奇怪他没有趁机出来捣乱。”之前军部舞会上对方的所作所为简直让他伤透脑经，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要在仪式上应付另一个索尔的思想准备。
　　索尔扯过毛毯改好，侧躺在长榻上，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会见到他的。”
　　
　　乔陌睡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以至于第二天醒来发现身边还躺着另一个人时他竟然有种恍然的感觉，某个巨大的热源体紧贴在他背后，却没有碰到他，只是蜷着高大的身体和他靠得很近，脸也埋在枕头的缝隙里，一向整齐的头发东一束西一束的翘起来，显得杂乱无章。
　　乔陌看到索尔这个样子竟然愣了愣，似乎是察觉到他动了，原本蜷在他背后的家伙也慢慢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乔陌在身边时，他立刻露出了笑容，瞬间抱住了乔陌的腰。
　　“陌陌，我好想你。”还是索尔的声音，用不一样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乔陌一时间竟然有些不习惯，他揉了一把索尔的头发，“睡得挺香？”
　　“这次睡了好久，但是外面发生的事情我知道的。”索尔高兴地宣布道，“我们结婚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正式的伴侣了。”他的声音扬起，脸上都是兴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尽到当伴侣的责任，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你只要不给我惹麻烦就够了。”
　　“我不会。”索尔笑眯眯，“这次虽然睡了很久，但我也学了很多东西。”索尔看起来确实比乔陌上一次见他时成长了不少，至少他的眼神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懵懂了。
　　乔陌挑眉，“比如手工制作绒毛小狼？”
　　索尔一愣，接着耳朵就红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乔陌，“被你看到了？”
　　“嗯。”
　　索尔有些忐忑，“那你喜不喜欢。”
　　乔陌满脸止不住的笑意，他点了点头。
　　索尔立刻兴奋地扑过来，乔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扑倒在床上，嘴巴对嘴巴来了个亲密接触，两个人手腕上的仪器立刻嘟嘟地叫了一声，但是谁也没理会。
　　“那下次我再帮你做，上次那个没做完，结果落在舰队上了，下次我做完了再给你。”
　　乔陌还在为那个吻怔愣时，索尔已经从床上起身，兴奋地翻身开始找东西了。
　　乔陌眼神动了动，没说话，只是跟着从床上坐起身。
　　紧接着，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两位少爷，老爷安排的人已经到了。”



34、计划 
 
　　等乔陌和索尔收拾好,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五六个人,除了张文、铁莫尔、何文清、西斯还有索尔的下属索菲亚和路易斯。看到他们安然无恙,乔陌脸上露出了笑容,如果说军队里有什么是让他放不下的,那么一定是和他一起战斗不离不弃的士兵们,他们不止是他的下属，更是他的兄弟、伙伴,乔陌当初会答应索尔的提议和他缔结婚约,未尝不是做了这方面的考虑。
　　
　　沙发上的几个人看到他们，立刻起身,整齐地敬了一个军礼,脸上都带着笑容。
　　虽然没有穿着军装,乔陌依然回了一个军礼。
　　“长官，恭喜你们了，我们前几天就听到消息了，可是那时候没办法出来，错过了你们的婚礼，不过礼物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定给你一个大惊喜。”最先忍不住开口的一定是铁莫尔，他笑嘻嘻地围观新出炉的夫夫，改不了八卦的本性，“哎，我就说你们两个很有伴侣像的，果然如此哈哈哈，不过这样也好啦，我们银狼中队以后也有个强悍的大嫂了。”铁莫尔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却被旁边的索菲亚狠狠瞪了一眼，弄得他莫名其妙，还是张文把人拉过来，“这是在队长家里，你收敛一点。”
　　
　　铁莫尔咳嗽了两声，嘿嘿一笑，摸了摸头，索菲亚这才转过头对着索尔道，“长官，索菲亚向您报道，这次的任务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另外，恭喜您。”她又看了眼乔陌，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让这家伙认清自己的身份，但对方既然已经是他们长官的伴侣了，起码的尊敬还是应该有的，索菲亚想清楚之后也朝乔陌行了个军礼。
　　乔陌对她点点头，微微笑了笑。
　　索菲亚怔了怔，立刻垂下眼，这一位原来真的有些魅力，这种英挺又有气质的男人谁看了都喜欢，难怪当初那个女人为他牵肠挂肚的。
　　
　　之前站在乔陌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索尔看到这一幕顿时皱起了眉，瞪了她一眼，又改变了一下位置挡在乔陌身前，这个动作实在做地太明显，其他的人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等索尔站在了乔陌前面，这群人又惊讶地发现索尔兰上校的手居然一直拉着乔陌的袖子。
　　
　　张文眼神一动，看了眼索尔，索菲亚则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他的长官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动作，他居然会这么亲近地牵着一个人的袖子，还把人挡在身后，像是生怕别人抢去了一样，其他人脸上也纷纷露出了怪异的表情，就连一向面瘫的西斯都微微怔了怔。
　　
　　铁莫尔就没那么大顾忌了，他直接大咧咧地开口问张文，“这两人怎么一结婚就变得这么好了？”之前不明明还是情敌，互相看不顺眼，恨不得冲上去打对方几拳的么？难道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发生了一些这样那样的故事？其他的人虽然没说话，但也止不住心里的猜测。
　　
　　乔陌他们本来也没打算把索尔的情况一直隐瞒下去，面前的这些人都是他们亲近信任的朋友和下属，这次去帝法兰很多事情还要他们掩护和配合，如果不知道索尔的情况，恐怕到时候还会出乱子，在跟图诺将军商量了之后，乔陌和索尔已经决定把他的情况透露一些给他们，避免到时候出现应付不了的状况。
　　
　　“先坐吧，有些事情我也想跟你们说。”乔陌绕到沙发边，索尔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是个大尾巴，虽然脸上还保持着正直严肃的表情，眼神却一直凝在某个人身上，发现有人在他身上投注了过多的关注时，还会狠狠地瞪过去。
　　
　　铁莫尔嘴角抽了抽，低声和张文抱怨，“这也太护食了吧，这才结婚几天，以后有了孩子还不要藏起来？”铁莫尔自以为的小声其他人可听得清清楚楚，顿时都是一副不知道怎么言语的表情，反而是索尔像是突然高兴了起来，紧挨着乔陌坐在他身边，连柔软的沙发也狠狠陷了一块下去，两个人的手靠的很近，连带着手上成对的戒指也仿佛交相辉映一般，再看看两个人亲密的姿态，其他的人才瞬间有了一种新的感觉，这两个人是真的结成伴侣了啊。
　　
　　等乔陌把索尔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后，面前的几个人全都是一副愕然的表情。
　　“难怪了，难怪舞会上长官会……”索菲亚恍然大悟，想起那时候想整乔陌不成结果还弄出个大乌龙，而长官还主动去亲了对方，那时候还以为长官是想借机整乔陌，原来竟然不是，难道长官的这个人格真的很喜欢乔上尉？
　　张文实际上早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在乔陌他们并没有打算说出来的时候，他也一直没有开过口，而何文清和西斯就属于接受程度非常高的类型，尽管对索尔兰上校竟然有这样的困扰感到很意外，但当年的“创神计划”他们也是听说过的，想不到兰上校竟然是这个计划的受害者，要知道，经历过当年的“创神计划”活下来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兰上校或许是唯一的例外了，虽然还有些后遗症，但至少他的意识还很清醒。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他不是你们印象中的兰上校，但他依然是索尔兰。”乔陌看着他们，淡淡道。
　　“我们明白。”一群人都点了点头，收起脸上的惊讶后都摆出了认真的姿态。这件事情对于兰家来说是很重要的秘密，要是泄露出去说不定还会遭到有心人的利用，如今长官他们却放心地把事情告诉他们，这意味着他们被赋予了信任，而他们也绝不会辜负这种信任。
　　“这次我们去帝法兰是为了找出乔恩东阁下，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很多想象不到的麻烦，到时候还要你们多配合。”
　　“放心吧，长官，我们会好好干的。”铁莫尔立刻道，这也是为了洗脱兄弟们头上的罪名，他可不想一辈子顶着疑似内奸的名头。
　　旁边的索尔也紧紧握了握他的手，低声道，“我会保护你。”
　　其他的人顿时从严肃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尴尬的瞥过眼，只有铁莫尔一脸兴味地看着两人。
　　乔陌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淡定地笑了笑，“管家先生给我们安排了身份，你们先在这里等等。”
　　众人点头。
　　
　　几分钟后，管家先生就拿着一张磁盘过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他们之前没见过的陌生人，虽然是个个子高挑的男人，但脸上却画着妖娆的妆容，连打扮也很中性化，上身穿着一件精致的马甲，下面却是一条乌拉尔族的大红裙，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并不难看，相反，这样的装束还极为吸引眼球，至少客厅里几个大男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米尔管家领着人到了他们面前，介绍道，“这是宋兰洲先生，是老爷特意请来陪同你们参与这次任务的化妆大师。”
　　“化妆大师？”几个人扬高了声音，他们是去秘密行动又不是去参加舞会，要化妆师干嘛，看这个男人娇弱的样子就像个拖后腿的，这个家伙虽然长得很漂亮，但带着他才是大麻烦吧。
　　
　　宋兰洲轻飘飘地瞥了他们一眼，哼笑道：“你们以为我想跟着去？要不是图诺将军拜托我，就算你们都跪下来求我，我也不想搀和到你们的破事里。”
　　宋兰洲一开口就得罪了这群心眼实诚的军官，在军队虽然不是没有长相俊秀的男人，但秀美到像个女人的家伙是最不受他们待见的，再加上语气骄横行为傲慢，更是让人难以生出好感。
　　“切，不去就不去呗，像谁求着你去一样，以为去郊游啊？”铁莫尔同样哼了一声，又扯了扯张文，“离他远点，擦这么香，生怕人没闻到身上的味儿么？”
　　
　　宋兰洲横了他一眼，嗤笑，“小破孩，要嘲笑我你还嫩着呢，信不信我直接动手把你弄成个女人。”
　　铁莫尔不服了，他最讨厌人家说他像女人，说他长得嫩就算了，像女人是怎么回事？
　　“行了，别吵了。”乔陌一言打断，“既然是图诺将军推荐给我们的人，一定有他的用意。宋兰洲先生是么，感谢你配合我们这次的行动，不过，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士兵，这是作为队伍成员最基本的应该遵守的规矩。”
　　宋兰洲的视线落到他脸上，他缓缓地打量了一下乔陌，慢慢弯着嘴角笑起来，“有点意思。”眼神里也多出了些兴味，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些挑逗的成分在里面。
　　
　　站在乔陌身边的索尔立刻不高兴了，他看向宋兰洲，“你再用这种眼神看他，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我没开玩笑。”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愣了，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兰上校的第二人格，他们一定以为这是被主人格附身了，因为这种冰冷的语气只有他们认识的兰上校才有的，不，还是有些不一样，兰上校的眼神虽然一样冰冷却不会包含这样的情绪，他的气势沉重而威严，会压得人喘不过气，而眼前这位的占有欲实在太明显，比起兰上校的正直，他显然更加无所顾忌。
　　
　　宋兰洲被这样的眼神弄得有些心惊，他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威胁是真什么样的只是说说而已，如果他不收敛，这个男人是真的能够做出他话里所说的事情。
　　
　　宋兰洲是很识时务的人，他立刻摆正了表情，“既然图诺将军已经拜托了，我肯定会帮你们完成任务。”
　　从头到尾旁观了一切的管家先生也适时插道：“宋先生的技艺在联邦甚至整个星系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能为你们提供很大的帮助。”
　　既然是图诺将军找来的人，他们自然会相信，将军总不会害自己的亲孙子就是了。
　　“既然是这样，欢迎宋先生加入我们。”
　　“我的荣幸。”
　　宋兰洲伸出手打算和乔陌握手，只是乔陌的手刚伸出来就被索尔拉住，直到乔陌看了他一眼，索尔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
　　两个人终于友好地握了握手。
　　
　　“你们这次去帝法兰肯定不能用原本的身份过去，那样还没到帝法兰的边界就会被人轰成渣了，所以将军为你们准备了新的身份，这是资料。”米尔管家把磁盘交给乔陌，“这里面是详细的内容，你们回去可以好好研究，我先给你们讲讲大概。”米尔管家点开了客厅内的投影装置，接着，帝法兰国都的影像就生动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帝法兰和我们联邦不一样，帝法兰是帝制国家，奴隶买卖在国内非常盛行，几乎每个行省都有大型的奴隶交易市场，贵族之间更流行拿奴隶进行攀比和角斗，强壮的奴隶可以送到圆形广场，那是帝都有名的角斗场，而长相美貌的就拿来亵玩，在帝法兰内，凡是有些身份的人都会随身带着奴隶作为仆从，再过一个月，就是帝法兰每年一次的国诞日，到时候整个帝法兰都会举行大型的庆典，每年到那个时候都会有许多星系的贵族和商人们前往帝法兰，或是游玩取乐，或是交易买卖，而奴隶之间的比赛也基本是在这个时间段里进行。”管家顿了顿，接着道：“按照调查得来的消息，帝法兰的大王子殿下恰好非常热衷于这项活动。这是你们接近他的好机会。”
　　“您给我们安排的身份是？”乔陌开口问。
　　米尔管家笑了笑，“希达亚星系一个偏远小国的亲王，虽然是贵族，却不喜欢待在领地，而是热衷于带着仆从游历，中途还会做些生意买卖。”这样的身份是最利于隐藏的，而且也不容易招致怀疑。“因为途径帝法兰又恰逢帝法兰一年一度的国诞，于是留在那里欣赏庆典，顺势参加一下最为著名的奴隶比赛。”
　　“这个主意不错。”
　　管家先生点了点头。“有了这样的身份你们就有理由参加帝法兰的奴隶比赛了，至于要怎么接近那位大王子，恐怕还需几位自己努力了。”
　　乔陌点头，思忖了一下，敲了敲沙发，问出了几个人心里一致最想问的问题。
　　“如果要真的参加比赛，那么谁来当那个奴隶？”
　　 


35、伪装（上）
 
　　“这件事情还是等你们上了太空舰再考虑吧,从联邦到帝法兰距离并不近,中途还要停靠几个大型的港口,就算是巡航舰开过去也要几天,你们大可以在太空舰上慢慢考虑。”米尔管家建议道。
　　几个人都点点头,只有索尔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乔陌,低下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上太空舰。”乔陌一脸平淡地做下了决定。
　　“老爷已经为几位安排好了通行证,你们需要的东西已经搬到太空舰上了,随时可以出发。”
　　“谢谢您。”乔陌再一次见识到了管家先生的周到。
　　米尔管家微微鞠躬，微笑道,“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太空舰上果然一应俱全,为了方便通过关卡,舰上的热能武器并不多，但每一样都足够精良，冷兵器也有一些，而且小巧锋利，便于携带。混在军营里的家伙们对这些都非常感兴趣，一上太空舰就把武器瓜分地差不多了，完全把他们的长官忘到了一边。
　　
　　索尔侧头低声跟乔陌说，“他们选的都是米尔管家准备的，我给你准备的是我亲自挑的东西，比那些好多了，你一定会喜欢的。”他献宝一样地扯着乔陌的袖子。
　　乔陌点头，他是见识过索尔的收藏品的，他的武器几乎都是兵器研发部的经典作品，也有军部尚未广泛运用的新型武器，如果陈设出来，完全可以当做一个小型军火库，所以之前图诺将军说让他们自己准备武器时乔陌才会毫不担心，更何况他还有JJ，大不了就弄些走私的东西，模糊了编号的家伙反而更容易隐藏他们的身份。
　　“不需要很多，称手就可以了。”
　　索尔点头，拉着乔陌的手，“我带你去看。”
　　
　　房间的电子门一打开，乔陌瞬间顿住了脚步，房间里温馨甜腻的布置实在不像索尔的风格，果然，连索尔也皱了皱眉，纳闷道，“米尔管家怎么弄成这样了，看起来软腻腻的。”
　　“你让管家先生布置的？”
　　索尔点点头，“因为我们要住在一起，所以房间肯定要布置一下，谁知道竟然被他弄成这样。”这种房间的确很像是新婚伴侣的房间，却并不适合两个同样是军人的男人。
　　“算了，不管了，待会儿让机器人进来重新弄一下。”索尔打开柜子，从里面拖出一个黑色的大箱子，快速地输入指纹和密码后，电子锁噔地响了一声，箱子的盖子缓缓打开，精巧的武器零件被整齐地放在箱子里。
　　乔陌拿起光能枪的枪杆部分，观察了一下它特殊的枪口，“M-178？”他惊讶地看向索尔。
　　这种锥形的设计只用在传言中联邦最新开发的M-178光能枪上，军部虽然公布过一部分M-178的设计，但一直宣称研发的过程中还有些难题没有攻克，因此一直没有实物出现，就连乔陌也只是听说过这把枪而已。
　　索尔点点头，很快地把零件组装成一把精巧的光能枪，“M-178体积不大，但是蓄能量很高，在无光的情况下也能支持很长时间，而且它的穿甲能力也不错，军部用天擎机甲外壳材料试验过，M-178可以穿透它的第二层，一般的光能防弹衣也对它没效。”
　　“军部竟然已经开发出了M-178的完整版？”乔陌看到索尔熟练地操纵着手上的光能枪，仅仅凭借透射光能防弹衣这一点，M-178就能成为光能枪中的王者，虽然M-178的设想早就存在，连外星系军事专家也对这把枪做过专题研究，但联邦始终把M-178捂得死死的。
　　索尔点头，“M-178其实早就已经开发出来了，但因为造价太高，始终没有进行大面积投产。联邦内部一直把它当成秘密武器。”
　　乔陌接过他手上的枪，感受了一下它的重量，“很重。”
　　索尔点头，“这是它最大的缺点，军部的专家们也解决不了。”如果连乔陌也觉得这把枪很重的话，那么一般人的确很难拿着它操作很长时间。
　　“没所谓了，这个已经很好了。”
　　索尔看他笑了，介绍枪支时的认真表情立刻消散得一干二净，立刻凑上来抱住他，“你喜欢就好了。”
　　乔陌挑眉，推开他，拉出箱子第二层，“这又是什么？”把那些针线布料和联邦的秘密武器放在一起真的没问题么？
　　索尔一脸严肃，“这是我练习用的。”重要性绝对可以比拟M-178。
　　乔陌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好吧，你自己收好。”他总要支持一下某人无伤大雅的小爱好，反正成品看来也不错。
　　两个人刚收拾好房间里的东西，电子屏就发出了提示声音，“门外有人请求拜访。”
　　“接通吧。”
　　通讯接通后，铁莫尔的脸出现在显示屏上，“老大，你们快出来吧，一会儿要停靠巴森，我们要尽快决定好身份了。”
　　“知道了，我们马上出来。”
　　
　　等乔陌和索尔到了大厅，其他的人已经基本商量出了一个大概。
　　“我觉得我们中间只有老大和兰上校能够扮作亲王殿下，其他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像。”铁莫尔自己不用说，长了一张娃娃脸，平时说话又大大咧咧，的确不适合这种需要缜密心思的角色。张文太过沉默和人交流恐怕有些障碍，何文清倒是不错，长得温和俊雅又一向长袖善舞，但他是平民出身终究少了些底蕴，并没有太多亲王殿下的味道。而西斯是肯定不愿意的，他更适合忠诚的侍卫长角色，剩下的索菲亚是女人，路易斯是典型的的管家，看来看去也只有乔陌和索尔更像是那个所谓的偏远小国的亲王。
　　索尔兰上校出身贵族世家，浑身下上都有种说不出的气质，这种人就像是天生被光环围绕的，不容他人亵渎和践踏。而他们老大虽然平时也会跟他们插科打诨开玩笑，说起带颜色的笑话毫不脸红，可一旦到了正式的场合他又比谁都表现得精彩，就像是家学渊源的贵公子，能把优雅和风范融入骨髓，让人一见难忘。
　　这样的两个人不管是谁做亲王都能让人接受，但剩下的一个却……
　　
　　“这还用想么，以我们长官的身份和出身，理所当然是亲王殿下的不二人选。”索菲亚先下手为强。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觉得我们老大就不错。”铁莫尔还惦记着索菲亚的一瞪之仇，立刻跳出来和她唱反调。
　　索菲亚冷笑，“要是乔上尉做了亲王，岂不是要我们长官当奴隶去参加那什么比赛，你觉得可能么？”
　　“但兰上校情况一直不稳定，万一被人看出了破绽怎么办，这可是要主动接近帝法兰的那位大王子的，他可不像那种能随便忽悠的猫猫狗狗。”
　　“你说谁猫猫狗狗？”索菲亚提高了声音。
　　“反正没说你。”铁莫尔哼了一声。
　　“够了，想吵到什么时候？”乔陌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刚刚炒得火热的两个人互看一眼，立刻熄了声音。
　　索尔抿着唇，忽然道，“我不要陌陌当奴隶，他做亲王就是了。”索尔的话一出，其他的人瞬间都看向他，连乔陌也不例外，“你确定你可以？”无论是哪一个索尔，乔陌都没有怀疑过他们的能力，虽然性格和外在的表现完全不同，但乔陌始终认为索尔的意识是清醒的，他对自己说过的话有足够的认知。
　　索尔点头，“我可以。”
　　乔陌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这么决定。”
　　其他的人见状也不再多说，就连之前愤愤不平的索菲亚见到索尔发话，也只能偃旗息鼓，只是忍不住又瞪了铁莫尔几眼。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宋兰洲这时候终于能插上话了，“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就按照之前的分配换衣服吧，乔上尉和兰上校待会儿单独跟我来一下，你们身份不同，要改变的地方比较多，我需要一点时间。”
　　“可以。”
　　宋兰洲把之前准备的衣服分给众人，又教了他们一些当地的穿着习惯，他在这些方面显然很擅长，告诉了众人不少平时没注意过的小细节，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宋兰洲不仅是个化妆大师，对各地的风俗礼仪也有很深的研究，可以称得上是礼仪专家了。虽然长得妖艳说话轻挑，但做起事来却十分认真，教导众人的时候也很下功夫，在他的教导下，这些平日里刻板的士兵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变化，连一直旁观的乔陌和索尔也惊讶不已。
　　
　　等铁莫尔他们弄得差不多了，宋兰洲给了他们一个磁盘，“这是贝尔母的一些资料，你们自己研究一下，晚点我再跟你们讲讲。”他又转头对另外两人道，“现在轮到你们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乔陌，又在索尔身上研究了半天，本来因为索尔之前的威胁还有些怵，结果看着看着竟然渐渐兴奋起来，“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素材了，让我忍不住想好好改造一番了。”摩拳擦掌地，恨不得马上扑过来。
　　
　　索尔立刻瞪了他一眼，宋兰洲却已经完全陷入了创作的氛围无法自拔，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先拉走了乔陌，对着索尔道，“你先等等，我先搞定他。”说着，就把乔陌拉到了旁边的小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让准备跟进去的索尔吃了个闭门羹。
　　
　　宋兰洲拉着乔陌进了房间，房间应该是米尔管家之前就准备好的，里面除了几个很大的衣柜之外还有几面连成一体的等身镜子，把房间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除此之外就是扔在一边的巨大的工具箱，宋兰洲盯着乔陌看了半天，忽然道，“你是不是带了虹膜镜片？”
　　
　　乔陌先是一愣，半天才缓缓扬起唇，“宋先生果然好眼力。”
　　宋兰洲得意地笑了，“很少有伪装能够逃过我的眼睛，不过你这个仿真度也够高了，几乎看不出来，如果不是盯着你的眼睛看，恐怕连我也不会察觉。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把这个摘下来，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可以。”乔陌转身进了洗手间，几分钟之后就从里面出来了。
　　“宋先生。”乔陌叫了他一声。
　　本来低着头把玩着手上剪刀的宋兰洲懒懒地抬起头，看到乔陌的样子时却猛地睁大了眼睛，半晌才怔怔道，“真是不可思议。”
　　 


36、伪装（下）
 
　　“你有外星域的血统？”宋兰洲忍不住问,联邦的人大部分都是黑发黑眸,也有一部分人是金发碧眼,但像乔陌这样眼睛是墨蓝色的却极为少见,晃眼看上去他的眼睛和黑色很相近,看得仔细了才会发现不同,在灯光下蓝色也会变得更加明显一些。
　　“祖上有斯卡达尔族的血统，不过这几代已经很淡了,眼睛大概是唯一能看得出来的地方。”乔陌似乎并不在意,语气平淡地说道。
　　宋兰洲咂舌，“斯卡达尔一族可是盛产美人的,难怪你长得比一般的联邦人精致,可惜这一族的人百年前就移居梦兰星,离我们实在太远了。”宋兰洲热烈地看着乔陌，盯着他的眼睛时甚至微微有些入迷，“真是太漂亮了。”仅仅是对视就有种像要把人吸进去的感觉，宋兰洲整个人都弥漫着找到好素材的狂热和兴奋，“我记得斯卡达尔一族头发大多是微微卷曲的？”
　　乔陌笑了，“很遗憾，这一点我似乎并没有继承。”乔陌的头发不长，柔软而浓密，并没有卷曲的迹象。
　　“那也没关系，就凭你的这张脸，只要不戴那副虹膜镜片再微微修饰一下，绝对是一位俊美无俦的贝尔母亲王。”宋兰洲一边说一边打开衣柜，比划着乔陌的身材拿出一套衣服递给他，“换上这个。虽然是贝尔母特有的服饰，但应该难不倒你。”
　　
　　乔陌接过衣服转身进了更衣室，宋兰洲则弯下.身，从事先准备好的饰物中挑选了几样合适的，顺便把待会儿要给那位兰上校用的也挑了出来，他之前欠了图诺将军一个大人情，所以答应了将军陪同他的外孙进行这次秘密任务，本来还做好了无论素材多差都要忍耐下去的心理准备，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这一行人无论男女都长得相当出色，并且还都有各自的风格，特别是索尔?兰上校和乔陌上尉这对伴侣，他们的确够得上联邦少年们梦中情人的标准，长相和身材都让人十分憧憬，能把这样的两个人变成一对赏心悦目的主仆对宋兰洲来说简直是一项美妙到极致的任务。
　　
　　等到乔陌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宋兰洲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然后让他坐在镜子前面，透过镜子观察，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又忍不住摸上他的头发，感受了一下他的发质，直到乔陌用眼神提醒，他才回过神，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不介意我帮你改变一下发型吧？”
　　“如果宋先生觉得有利于这次任务，我会配合。”
　　“那太好了。”宋兰洲一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股艳丽之感，但他本人却完全陷入了创作氛围，完全没有察觉。
　　半个小时之后，乔陌版亲王殿下完整地站在了他面前。
　　宋兰洲对他的作品简直满意到了极致，看着面前的乔陌，他半晌没有动作，许久才止不住道，“我一定会让你拥有一个足以和你匹配的契约对象，让帝法兰那群家伙见鬼去吧。”宋兰洲就像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得意地宣告着他的胜利宣言。
　　“你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我去请兰将军进来，等全部整装完毕再一起出去。”
　　
　　乔陌耸了耸肩表示同意，他站起来转身走向房间，沿着镜子走过时，不经意地看见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因为加深了轮廓还原了眼睛本来的颜色，他的样子看起来竟然隐隐约约有了另一个人的轮廓，如果宋兰洲不是一时间陷入了兴奋的状态，他一定会发现乔陌对着镜子时露出的讽刺与无奈。
　　镜子里的这张脸让他无法不联想到某些并不让人愉快的过往。八岁前那些美妙的记忆曾经在他的脑子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但童年越是开心越发映衬出后来那几年的惨烈和痛苦，特别是在日复一日地被压迫的日子中，某些情绪也被一遍又一遍地加深，他永远也做不到像他母亲一样豁达。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公平，就像人永远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乔陌也无法决定他父母他的童年。如果可以，他宁愿做达拉真正的儿子，即使是平民，也能过的平淡无忧。
　　但很快，他就把这种假设抛之脑后了，一个真正强大的男人永远不会拿外因做借口，他们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会拿来当做磨砺自己的基石，只有懦弱的家伙才会一直怨天尤人。
　　乔陌对着镜子洒然一笑，路终究是人走出来，他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就不会再后退。
　　
　　乔陌心理的变化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旁人根本没有察觉，宋兰洲就已经完全沉浸到了他的工作中，而一直等在房间外的几个人也各有心思，忍不住议论纷纷。
　　把联邦鼎鼎大名的索尔?兰上校改造成一个贵族的奴隶绝对是项外人无法想象的艰巨任务。仅仅把索尔?兰这个名字和‘奴隶’两个字联系起来仿佛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所以在索尔?兰上校当众说要接下这项任务时，他们几个才会露出那么不适应的表情，即使现在，兰上校已经被宋兰洲拉进房间一个多小时了，外面的人也依然在忐忑不安中。
　　
　　“要是兰上校突然发怒把宋兰洲杀了怎么办？”铁莫尔啧啧道，心里又十分好奇索尔?兰上校会变成什么样子，那种迫切想要知道结果又无法达成的感觉挠得他心痒极端了。
　　索菲亚就直接多了，她一直很担忧，瞪向铁莫尔等人时也毫不留情，要不是路易斯一直在旁边劝慰她，说不定她真的会忍不住冲进去。
　　她的长官，他的威严冷漠的长官怎么能做别人的奴隶呢，这件事越想就越像某些人的‘阴谋’，难道他们早就想好了一切等着她的长官钻进圈套？这实在太可耻了，索菲亚想着，待会儿等长官完全清醒过来，她一定要去告诉他，长官肯定会拒绝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让她去做那个可恶的奴隶，参加那个该死的奴隶比赛，她也豁出去了。
　　
　　索菲亚不停搅动着身上的裙摆，长期着军装让她几乎忘记了这种繁琐长裙的穿法，在联邦即使参加舞会也不用穿的这么隆重，但在帝法兰这竟然是最日常的打扮，索菲亚在烦躁之余又忍不住庆幸，还好她生活在联邦而不是连穿个裙子都麻烦得要死的帝法兰。
　　索菲亚看了眼他们几个，哼了一声，“长官才不会做出那种有损形象的事情，他一向威严克己。如果他还清醒，根本不会接受这项完全不适合他的任务。”
　　“你怎么知道不适合？”铁莫尔就是喜欢和她呛声，作为老大的得力下属和忠实的支持者，他也要拥护他们老大的权利，他们老大是绝不会做人奴隶的！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高贵的兰氏家族不会做出这么不名誉的事情。”
　　“别跟我来什么贵族平民那一套，《圣?法典》可是明明白白写着，人生来平等。”就算知道这句话其实也是瞎扯淡，但铁莫尔还是忍不住扯出来作为辩护的有力证据。
　　出身贵族的索菲亚小姐面对《圣?法典》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竟然一瞬间词穷了。
　　最后还是张文把话又圆了回来，让两人有了台阶，“这只是一次潜入行动，不管是亲王还是奴隶都当不了真。当事人都没有说话，你们两个也别太入戏了。”张文语气淡淡的，索菲亚和铁莫尔互看了一眼，终于不再呛声，各坐一边翻起宋兰洲留给他们的资料。
　　
　　又过了半个小时，“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一会儿我们就要停靠巴森，要不要进去叫叫他们？”铁莫尔开口问道，别说是兰上校了，就连他们老大进去之后也一直没有出来。
　　“还是等等吧。”何文清说，“宋兰洲虽然看起来不大靠谱，但做事还是很稳当的。”
　　“你听说过他的消息？”张文很快抓住了重点。
　　何文清的消息一向非常灵通，闻言笑道，“米尔管家之前说过，他说的基本上就是宋兰洲的基本情况了，不过在个性这一点上倒是传闻夸张了，宋兰洲虽然傲慢，但做起事情倒是让人忍不住佩服。”
　　“具体呢？”其他人也忍不住凑过来。
　　“宋兰洲作为化妆大师在整个星际都名声显赫，专门为贵妇和明星们服务，虽然性格不那么讨喜，但他的技艺就足够弥补一切了，那些渴望变美的贵妇和明星们根本不在意他是什么性格，甚至还要去主动巴结他。看看他教给我们的东西就知道，他在这方面的确很出色。”
　　何文清喝了口水，“不过这个人一直很低调，接的活儿不多，一般也是把客人弄到自己的造型屋，很少会主动跟场，就连媒体也很给他面子，从没泄露过他的照片，所以宋兰洲这个名字虽然响亮，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不算很多。”
　　何文清这么一说，剩下的人又明白了几分，宋兰洲能够在这么复杂的圈子里混这么久又不惹上麻烦还赚了天大的名声，除了本身有能力，背景也一定不简单。对这样的人，他们倒是不好像先前一样不知轻重了。
　　
　　何文清低头看了眼通讯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铁莫尔早就等不及了，他站起来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旁边的几人虽然没什么动作，但全都看着他，似乎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铁莫尔直起腰，“好像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吵架。”
　　“吵架？你确定你没听错？”索菲亚皱起眉。
　　“真的像在吵架。”这时候，铁莫尔也懒得和她计较了。“不信你们过来听听。”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起身走到门口，虽然没有集体偷听，站在门口却的确能听到屋子里的一些动静，毕竟太空舰不像是住宅，隔音效果也就一般。屋子里果然有些争论的声音，但模模糊糊地听起来并不清楚。
　　
　　“是宋兰洲的声音比较大吧。”铁莫尔听了一会儿问剩下的人。
　　其他的人也点点头，正准备敲门，房间的门却忽然被拉开，宋兰洲高傲地扬起脖子，看着他们，似乎并不意外他们全都站在这里。
　　“我教你们的都学会了？”
　　“差不多了。”
　　“待会儿检查。”宋兰洲挡在门口，一群人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铁莫尔笑嘻嘻地套起了近乎，“宋先生，我们老大呢，一会儿可是要下船补充能源了，你总得把他放出来吧。”
　　宋兰洲嗤了一声，“我又没关着他，是另一个粘人又狂躁的跟屁虫不让他出来。”其实他巴不得这群人能见识一下他高超的技艺。
　　“那我们进去总行了吧。”铁莫尔眨了眨眼。
　　宋兰洲挑眉，“门又没锁，我先去吃饭，你们一会儿一起过来。”
　　
　　宋兰洲一走，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一起涌进了房间，铁莫尔还在那大喊了一声，“老大，宋大师让我们进来喊你出去吃饭。”
　　其他人顿时抚额，这借口是有多假，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对顶头上司的装扮他们确实好奇。特别是见到了宋兰洲的反应之后。
　　屋子里的乔陌闻言转过身，他本来就是站着的，不过就换了个方向。
　　铁莫尔几个看到他的打扮一时都哑然了，“老大，你这是……带假发了？”眼睛也是，看起来似乎变化不大，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连气质都仿佛跟他们认识的那个老大不同了。
　　
　　乔陌玩起唇朝他们一笑，调侃道，“不认识了？”乔陌原本的五官精致柔和，微笑的时候就像是温文儒雅的贵公子，但现在原本服帖的短发变得略微卷曲，墨蓝色的眼睛深邃动人，原本柔和的五官在宋兰洲的修饰下变得更加立体，在贵族的优雅下隐隐含着强势与骄傲。不过一个转身一个微笑已经把男人的魅力演绎到了极致，连身上华丽的服装和配饰都成了他的陪衬。
　　这样的乔陌仿佛是卸掉了遮掩在身上许久的雾霭，第一次清晰地把不为人知的一面露出来，让面对他的这群人在惊异的同时又有种微微的兴奋和憧憬。
　　一个成功的长官永远知道要在什么时候给他的下属一点惊喜，保存新鲜感不止作用于情人之间，在上司和下属的关系里也同样有着特殊的作用。
　　
　　“我想我可以理解兰上校不让你出去的心理了。”何文清看着乔陌，又瞥了眼正好被他挡在身后的人。
　　“我敢打赌，老大如果就这么去了帝法兰，一定会被人抢回去藏起来。”铁莫尔啧啧道。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不满意了，原本坐在沙发上被乔陌挡去了大半的索尔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乔陌的手，仿佛宣誓般，“我的伴侣谁也抢不走。”
　　 


37、暗潮涌动 
 
　　索尔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旁围观的众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乔陌的变化给了他们惊喜,那么索尔兰长官的改变就是惊吓了。索尔兰,联邦最年轻的上校,瑟西瑞军校一级毕业生,卡西亚英雄勋章的获得者,精神领域SS级的机甲师。这样的人在军部士兵的心中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崇拜他、佩服他、敬畏他,索尔兰上校也从来没让他们失望。他在军校时期就开始领导小型舰队在联邦周边和希达亚星系作战,在冰海实训中擒获了骚扰联邦几十年的路亚海盗首领，为联邦的边境解决了一大隐患,他在精神操控领域创造的记录至今也没人打破。
　　这样的索尔兰是冰冷、高傲、强势的,在每个联邦士兵的心中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代名词。但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几乎完全打破了他们固有的认知。
　　
　　黑色的皮质的背心勾勒出结实有力的身形，肌肉的形状在紧束的衣服中隐隐潜伏着，皮质的长裤让腿部修长的线条更加吸引眼球，脖子上、手腕上和脚踝处都带着黑色的束扣，锁骨偏下的地方有一片暗青色的纹身，复杂而华丽的图案似乎是某个家族的纹章，虽然只露出了一半，已经足够叫人惊艳。
　　头发并没有打理得很整齐，而是一种随意的放纵的姿态凌乱地垂在额前，如果仅仅只看装扮，这无疑只是个强壮有力的奴隶，除了束扣和纹身有些特别，并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一旦和他的眼睛对上，这种想法就会彻底消失于无形。就算只是奴隶的装扮，他和乔陌站在一起也不会相形失色，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看够了没有？”乔陌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惊愕地合不拢嘴的几个人。索尔的样子的确出人意料，甚至连他在最开始看见他的时候也大吃了一惊。
　　围观的几个人仍然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直愣愣地盯着他们。
　　索尔先生的占有欲显然比其他人想的还要严重，他又上前了一步，直接挡在乔陌身前，恨不得把人遮得严严实实的，这个幼稚的举动终于让铁莫尔他们回过神，尴尬地看着两人。
　　“老大，你们这反差也太大了，我们也需要时间适应。”说着又瞟了眼皱着眉头的索尔。
　　乔陌察觉到他的视线，弯着唇道，“我完全不介意你和索尔兰上校换一换位置，你这种白白嫩嫩的恐怕更像贵族带在身边的人。”说起来，铁莫尔稚嫩的长相的确是不少贵族的心头好。
　　铁莫尔连忙摇头，他绝对不要穿成这样出去，而且他也根本穿不出兰上校的味道啊，乔陌的视线让他浑身发麻，就知道不能乱开老大的玩笑，他躲了两步，让张文挡住他大半身子，“老大，我就开个玩笑，真的，是宋大师手艺高超来着，我是佩服他。”
　　乔陌笑了一下，没说话，铁莫尔接收到他视线里的含义，立刻闭上嘴，不在他们两人的装扮上作文章了。其他的人也咳嗽了两声，开始汇报收集到的信息，只是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沙发上的两个人。而索菲亚几次打算开口都被路易斯拦了下来，整个汇报的过程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过了巴森两天之内就能到达帝法兰的边境，我们不需要在边境多做停留，直接进入他们的帝都。”乔陌的手搁在沙发的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帝法兰的帝都是座城内城，我们到达外城之后会有人接应我们，到时候我们也能了解一下城内的情况。”
　　“从现在开始就改变称呼吧，你们花点时间习惯一下，免得到时候露出马脚。”乔陌开口道，帝法兰的现任国王并不是昏聩无能之辈，年纪也不大，照理来说他应该始终把权利死死地抓在手里，但大王子却能在这种情况下一步步谋得位置，甚至把他的父王软禁起来独掌帝法兰大权，这样的人绝不是简单的家伙。
　　
　　索尔敏锐地察觉到乔陌情绪的变化，他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心里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打扰陌陌，否则他会不高兴。
　　自从上一次睡了长长的一觉后，他对很多事情似乎变得更加了解了，连原来一些不明白的东西也慢慢知道了意思，但他仍然不大喜欢在乔陌之外的人面前多说什么，陌陌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不像爷爷，不像大伯，不像米尔管家，陌陌是比他们更加亲近的存在，也是他喜欢的人。他们已经在人前宣誓，今后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索尔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心里就美滋滋的，但一想到当初和陌陌宣誓的是另一个家伙，他又觉得胸口闷闷的，憋得难受，恨不得再举行一次婚礼，再宣一次誓，他会比另一个家伙做得更好，本来陌陌就更喜欢他。
　　这一点也是索尔唯一能够得意的地方了。
　　坐在一边的乔陌看到他脸上瞬间转过数种表情，沉重的心思一下子消了不少。有着天然直觉的索尔立刻回过头，抓住他的手。“我最喜欢陌陌了。”
　　乔陌挑眉，“现在不能这么叫了。”手却并没有挣开。
　　“那要怎么叫？”
　　乔陌笑了笑，凑到他耳边，低沉道，“要叫主人。”
　　一向视羞涩于无物的索尔瞬间红了耳朵。
　　
　　在巴森补充完能量，一行人很快地重新上路了，早一天赶到帝法兰，他们就多一点时间做准备。
　　索尔折腾了一天之后早早地睡了，甚至没来得及等乔陌洗完澡，虽然在乔陌进浴室之前还在嚷着要等他一起，但乔陌进去没多久他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乔陌出来的时候甚至听到他略微有些重的呼吸声，恐怕这不仅仅是累了，还有某些其他的原因。
　　在乔陌他们离开昆塔之前，管家先生就来找他谈过话，还把一直照料索尔的医生和精神力专家也带来了。照他们的说法，索尔这段时间需要的睡眠时间会比较长，因为他的第二人格一直在成长，从遇见乔陌开始，他的第二人格的成长速度就在不断加快，甚至让医生和精神力专家也惊讶不已，他们认为不久以后第二人格就能完全成长起来，达到和主人格同步的程度，然后融合就会开始。 
　　乔陌淡淡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男人，披了件军装出了房间。
　　
　　乔陌靠在甲板上抽烟，指尖夹着点燃的烟，白色的衬衣微敞着，军装只是随意地搭在肩膀上，他靠在墙边，透过不算很大的圆形透视窗静静地看着星河。
　　何文清在走廊的另一头看到他时，乔陌已经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何文清走到他身边，同样转过身和他并排靠着，抬头望着窗户，用一贯温和的语气道，“太空舰里不能抽烟。”
　　乔陌笑了，“反正也没人抓到。”
　　“抓到了你也是现在这艘舰上最大的。”
　　“比我大的那个还在睡觉。”乔陌懒洋洋地抬着头，眼睛望着窗外的星空，语气却有些漫不经心。
　　“你说兰上校？”何文清挑眉，“他现在几乎对你言听计从。”从索尔之前表现来看，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你看到的罢了。”乔陌笑了笑，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就算只是他的第二人格，也是有判断力的。有些时候人看到的东西只是表面。”
　　何文清想起索尔兰看向乔陌时眼中酝酿的强烈占有欲，“至少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乔陌摇头，“这个说法并不准确，人的感情是种很不确定的东西，何况只是单一人格的感情，再深一步，他这个人格表现出的也许连感情都不是。”乔陌淡淡笑了笑，掐灭了烟，手上的戒指在走廊的灯光下晕着淡淡的光，“迷恋、依赖，很多种情绪都容易给人造成错觉。”当人清醒过来也许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你们已经结婚了。”何文清陈述着事实。
　　“没错。我们已经结婚了。”乔陌的语气淡淡的，他笑了笑，“结婚了就要承担伴侣的责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他挑眉看着何文清。
　　“你对他完全没有感觉？”何文清不相信，作为乔陌多年的好友，他对他还是了解的，以乔陌的性格看不上眼的人他根本不会让对方有机会做出什么亲近的动作。
　　乔陌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笑道，“他可是我的情敌。”
　　“曾经的。”何文清补充。
　　“那也是对手。”
　　“这个没有冲突。”
　　乔陌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不置可否，他懒懒地靠着金属墙壁，“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如果你只中意他的第二人格，如果有朝一日他融合了，那么你中意的那个人就不存在了。”
　　乔陌没有接下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又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何文清被他问得怔了怔，很久才开口，“我选择不回答。”
　　乔陌耸了耸肩，没有勉强，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算了，不说了，时间也不早了，去休息吧。”仿佛这场甲板对话对他并没有什么意义。
　　何文清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你回去吧，我再待会儿。”
　　等到乔陌离开了很久，何文清依然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那块圆形的透视窗，好几年前他就知道乔陌有这样的习惯，他总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星河，无论在哪里也改不掉这个习惯。而他总会在其他人睡了之后再走过舰艇的每一条走廊，也许就能有一次不经意地偶遇。
　　
　　两天后，帝法兰都城，安吉尔。
　　帝法兰的繁华并不逊色联邦，作为希达亚星系实力最强的两大帝国之一，帝法兰的军事力量不容小觑，同样的，它的商业也发展得相当出色，特别是都城安吉尔，星际的大型商会几乎都在这里设立了分部，每年他们都会在安吉尔举行大型的交流会，而来往于此的星际商人更是络绎不绝，让这座城市变得格外热闹。
　　整个帝法兰都保留着古世纪风格，从人的着装到建筑的体现无一例外。跟联邦的科技化不同，这里保留了更多传统的东西，最突出的一点就是返古的奴隶制度，在帝法兰，奴隶的交易买卖都是合法的，只要你有金币，就能给奴隶盖上私章，奴隶一辈子打上了主人的烙印，性质就和私人财产没两样了。
　　不管在哪里，贵族的生活总是千篇一律的，帝法兰贵族一项长盛不衰的娱乐就是攀比奴隶。
　　只是从前比的是谁家的奴隶多，谁家的奴隶强壮，后来又加上了谁家的奴隶美貌。
　　攀比的场地也从单纯的角斗场延伸到了贵族的床上。
　　到如今，连奴隶制度都演变成了一种畸形的文化，而帝法兰的贵族们向来乐在其中。
　　这一天，离帝法兰的国诞日还有整整一个月，奥塞尔酒店的老板接待了一群特殊的来客。看到为首的青年在侍从的引领下进入酒店，老板的心里就开始叹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青年竟然让他看到了只有在卢西王子身上才能感受到的荣耀和尊贵。
　　如果他最小的妹妹不是卢西王子宠爱的夫人，他恐怕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直面王族特有的威严风范，在他看来，卢西王子的气质已然能够傲视整个帝法兰，那眼前这个毫不逊色于王子殿下的又是何方神圣？
　　 


38、圈套（1）
 
　　为首的青年并没有说话,上前和老板交流的是一个侍从打扮的家伙,他看起来温文尔雅,竟然有一股学者风度,老板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招呼起来也不遗余力,“几位先生有什么需要？”
　　“午安，先生,麻烦您帮我们安排一间房间,我们需要安静些的用餐环境。”侍从礼貌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封精致的小笺,“这是菜单,我们的午餐您就按上面的准备吧,如果缺少一两样，您也可以安排一些酒店的特色菜肴进来。我相信闻名整个安吉尔的奥塞尔酒店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老板接过菜单，摆出了最合适的笑脸，“当然，我们一定竭尽全力让各位满意。”贵族们自己准备菜单的也不在少数，这一点倒不算奇怪，只是手上的这份小笺却有些特别，老板不动声色地收起这份菜单，弯了弯腰，忍不住看了眼被众人包围着的青年，只见青年安静地站在那里，下巴微微扬着，眼神却很温和，似乎正在打量酒店的陈设。
　　
　　老板心里略有些得意，不是他自夸，奥塞尔的装饰绝对是安吉尔最有特色的，酒店设计来自帝法兰的宫廷设计师，宫廷设计师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到的，他的奥塞尔在安吉尔自然也是少有酒店能及。
　　似乎是他打量的时间太长了些，站着的青年回过头来，正好和老板的视线对上。
　　老板一怔，被那双墨蓝色的眼睛盯着时竟然有股想要弯身鞠躬的感觉，而青年竟然朝他笑了笑，虽然礼貌却矜持有度。老板心里叹息了一声，这一位果然是哪家的少爷吧，只是从来没在安吉尔出现过，莫非是临近星球的贵族？
　　侍从打扮的那位用眼神提醒了一下老板，老板才回过神，立刻抬了抬手，亲自把这一行人带进了一个单独的包厢。
　　包厢并不算小，内部的装饰甚至比酒店的大厅还要细致华丽，处处都能看出奢靡的味道。
　　“这是香颂间，里面的熏香产自罗米尔星球，是罗米尔草原上几种最有名的花叶调制出来的，也是我们奥塞尔独有的，希望各位能够喜欢。”
　　
　　香颂间是他们酒店特意为贵客准备的包厢，里面的一切都要配得上这些贵族老爷们的身份，老板在这里用了不少心思，特别是房间里的熏香，是他托了不少关系才找到的顶级调香师调配出来的，在整个安吉尔都是独一家，连王子殿下也称赞过。一旦有客人踏入了香颂间，老板就难免拿出来炫耀一番，这也是在暗中抬高酒店的身价。
　　和老板交流的侍从点了点头，似乎不欲与他多说，反倒是那个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青年竟然出声了，他嗅了嗅房间里的熏香，淡淡道，“葛新草，艾尔兰花，丁子香，穗榴，应该还有一种，是文艾？”他挑眉看向老板，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这下子，老板心里就不仅仅是惊讶了，他诧异地看着青年，“这位少爷也会调香？”除了调香师还有什么人能闻一闻就知道熏香里的成分，甚至能一个不漏地说出来。
　　青年摇了摇头，“不，并不是，只是家母在这方面有些涉猎，所以也耳濡目染了一些，不算专长。”
　　耳濡目染都能了解到这种程度，那这位少爷的母亲岂不是位调香大师？这年头，培养一个调香师要花的价钱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了，更别说级别更高的调香大师了，那眼前的少爷要么就是家学渊源要么就是身家巨富了。老板迅速地想通了一切，对众人的态度更恭敬了。
　　“您真是太厉害了，米罗拉的确是由这几种花草调制而成的。”老板用赞叹的语气道，“如果这位少爷喜欢的话，待会儿我送一些给您。”
　　青年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似乎不喜多言。
　　反倒是他身后的管家上前了一步朝老板道谢，“感谢您的赠与。”
　　老板早就习惯了贵族老爷们的脾气，对青年身上小小的傲气并不在意，反倒觉得这样才更加理所当然，他又朝几人问候了一番，这才退出了房间。
　　
　　很快，送菜的人就敲响了香颂间的房门，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也跟着摆上了桌子。老板一直待在离香颂间不远的地方，随时注意着里面的情况，这样的客人招呼好了就是运气，招呼得不好也容易惹麻烦，他理所当然地分出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这里。
　　正当他在猜测里面人的身份时，身上的通讯器滴滴地响了起来，大厅管事的头像出现在通讯器上。
　　“怎么回事？”老板皱起眉，“没看见我在招呼客人吗？”
　　“老板，有两个人刚刚从外面进来，他们说他们的主子在我们酒店用餐。”
　　老板放低了声音，“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教你吗？问清楚他们的主子是谁，如果是来捣乱的就给我赶出去。”
　　“我已经问过了，他们说不能透露主子的名字，只是说他们少爷今天穿着白色绣金边的长衫，黑发，长得很英俊，应该带着三四个仆从。”
　　老板心里一咯噔，这不是香颂间里那位少爷的打扮吗，难道是他的人？
　　“那你放他们过来，我亲自来问问。”
　　“可是……”管事又开始犹豫起来。
　　“可是什么？”老板不耐烦了。
　　“奥塞尔是不允许奴隶从大堂进入的，那两位中间有一位就是奴隶打扮，他们非要走正门。”
　　“这……”老板疑惑了，难道那位少爷真的不是安吉尔的人，否则他的仆人怎么会不知道奴隶不能从大堂走的规矩。
　　“那现在该怎么办？”
　　老板想了想，“那两个应该是香颂间客人的仆人，我先进去问问，你待在那里。”
　　“知道了。”
　　
　　老板敲响了香颂间的门，房间内的侍从打开房门后，老板低声说了大堂的情况。
　　为首的青年挑了挑眉，“你是说我的仆人找上门了？”
　　“是的。”
　　青年点头，“我的确有两个仆人落在后面了，因为初到安吉尔，我让他们两个去帮我买些东西，既然他们已经到了，就让他们进来吧。”
　　“可是……按规矩奴隶是不能从正门入的。”老板说完就低下头。
　　青年敲了敲桌子，“原来帝法兰还有这样的规矩，这倒是我不知道的了，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我的人就算是爬也要从正门爬进来。”他语气淡淡的，老板的背后却开始冒起了冷汗。
　　“您……既然您这么说，我立刻让人带他们过来。”
　　“行了，就这样吧。”青年挥了挥手，那种常年在上位养成的气势不自觉地露了出来。
　　
　　老板连忙退了出去。
　　等到大堂的管事领着青年的两个仆人过来时，老板又吃了一惊，这两个人中其中一个是侍从打扮，而另一个身上有着明显的奴隶烙印，那个暗青色的纹身雕琢的相当细致，而纹身的图案又华丽无比，这样的纹身在帝法兰的奴隶身上是很少见的，等到抬眼看到那人的全貌时，老板实在忍不住在心底赞叹起来，那位青年的身份果然不一般，居然有这样出色的奴隶，这样的人如果拉去市场仅仅凭长相就能卖到顶级的价位，明明是奴隶的身份却有着不一般的气势，不管怎么看这样的人都不该是屈居人下被人奴役的存在，这样矛盾的个体实在太有吸引力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想去征服他的。
　　“主子在哪里？”旁边的侍从开口道，似乎连他都有些忌惮身边的奴隶，和他一直保持着距离，只是向老板询问他主子的去向。
　　“客人就在香颂间。”老板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随口吩咐刚从里面送完菜出来的侍应生，“你带他们进去。”
　　适应生点了点头，带着两人敲响了房门，房门一打开，就传来青年冷淡的声音。
　　
　　“知道要回来了？”他一边夹了口菜，并没有看并肩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本来还想凑过去看的老板看到这情况立刻离远了些，听青年的语气就知道他是要教训仆人的，这时候他也不适合上前。
　　“对不起主子，我们是中途遇到点事情耽搁了，并不是故意回来晚了。”侍从连忙解释道，站在他身边的奴隶却一声不吭，连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
　　侍从懊恼地瞪了奴隶一眼，连忙捧上手里一直拿着的酒瓶，“这是我们刚刚从拍卖所拿回来的希尔克酒。主子，您交代的事情我们没忘。”
　　“拿过来。”青年对着奴隶道。
　　那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侍从把酒塞到他手里，他才皱了皱眉，上前了一步。
　　“倒酒。”青年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拿起空酒杯朝向他。
　　奴隶眉宇一动，眼中戾气一闪而逝，一脸冰冷地倾斜着酒瓶。
　　
　　青年却在他倒酒的瞬间收回了手，那一瓶昂贵的希尔克酒顿时洒在了地毯上，连远处围观的老板看了都肉疼不已。
　　“你是故意的。”奴隶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冰冷，他扔掉了手上的酒瓶，剩下的红酒全部流了出来，让整片地毯都染成了红色。
　　青年眉毛一扬，脸上的温和同时消失了，他看着奴隶，嗤笑道：“好大的脾气。”眼神却冰冷一片。
　　奴隶站地笔直，把青年故意的挑衅视作小孩子的无理取闹，眼中满是轻讽。
　　青年不怒反笑，淡淡开口，“看来不常常教导，有些人真的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他看了眼仍在房间站着努力缩小存在感的侍应生。
　　“关上门，我教训人的时候不希望有人围观。”
　　那侍从连忙去关门，自己也准备出去。
　　“等等，把房间里收拾干净。”青年一出声，侍从只好苦着脸留了下来，在老板安抚的眼神下关上了房门，闷头收拾地板。
　　老板看着紧闭的房门，呼出一口气，看来那少爷是要在这里教训他的仆人了，有这样的仆人不知道到底是幸还是不幸，那样的奴隶肯定不好驯服把，只是对好这一口的人来说也是无上的乐趣，这时候他们还是离远些更好。老板挥挥手，让之前在外面服务的几个人都散了，自己也暂时离开了香颂间。
　　
　　而房间里面，却是他们完全想象不到的状况。
　　乔陌看了眼索尔，暂时压下了想说的话，直接询问情况，“屏蔽好了吗？”
　　扮作侍从的何文清点头，“好了。”
　　乔陌站起身，走到那个不起眼的侍从旁边，一脸严肃地开口道，“乔恩东阁下在哪里？
　　 


39、圈套（2）
 
　　原本怯弱的服务生直起身,盯着乔陌看了好一会儿才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XP78937,狄尔文明佳少尉报道,很高兴见到您,乔长官。”
　　“你好，明佳少尉。在地下信号台留下通讯密码的是你？”乔陌回了一个军礼。
　　狄尔文点点头,“是的,我从大王子的府邸逃出来后就悄悄潜入了这家酒店，并且在信号台留下了通讯密码,乔恩东阁下昏迷前,曾经对我下过指示。”
　　乔陌一脸慎重,“我想知道乔恩东阁下的情况。”
　　
　　狄尔文点头，他们的时间并不多，逗留的时间太长也会引起老板的怀疑，他迅速地开始陈述整件事情的始末。“这件事情要从第一舰队上的变故开始说起，我在帝法兰行动中被任命为第一舰队的通讯官，一直跟随在乔恩东阁□边，协助他进行任务，在第一舰队遇袭时，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司丽卡中将迅速下达了战斗指令，但是我们的星舰居然出现了问题，内部战斗装置和瞬间移动装置都无法运行，除了打开防御罩我们别无选择。”
　　“你是说，当时第一舰队内部出现了问题？为什么不及时联络第二舰队？”
　　狄尔文苦笑，“我们通讯信号被屏蔽了。”
　　
　　乔陌一脸严肃，“可是当时第二舰队接到了第一舰队的指令，乔恩东阁下拒绝投降。”
　　狄尔文摇头，艰难地开口道，“那并不是乔恩东阁下的命令，也不是司丽卡将军的指令，而是乔恩阳阁下的意思。在那之前乔恩东阁下就因为不明原因昏迷，他被紧急送到了医护舱休眠，而司丽卡将军听从了乔恩阳阁下的建议。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讯号发到第二舰队的，当时大家的信号全部中断了，我们甚至来不及向联邦求援。”
　　乔陌淡淡地看着他，“你刚刚说乔恩东阁下在昏迷前给你下达过指令，那么乔恩东阁下也许对这样的情况有所预计？你是在什么时候接到命令的。”
　　
　　狄尔文穿着一身帝法兰侍应生的服装，柔和的外表给了他绝佳的掩护，他微微凝眉，缓缓道，“一开始乔恩东阁下昏迷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三个小时之后也就是我们遭到袭击那段时间，我的通讯器接到了定时发送的私讯，因为我一直是乔恩东阁下的护卫官，我们的密码平台很特殊，所以并不需要通讯网。我偷偷看了通讯，发现是乔恩东阁下在几个小时之前给我发送的，那正好是他昏迷前，他说这次出使帝法兰恐怕会遭到意外，如果我们出了事情或者被敌人俘虏，让我一定把详细的情况告诉您，假如您能逃脱，那么就把另一封加密的信息转交给您，而且这件事情不能让当时舰艇内任何其他的人知道，包括乔恩阳阁下。”
　　
　　狄尔文说完又看了眼乔陌，其他的人也把视线纷纷放在他身上，临危托付这种事情只有亲密到一定程度人才会干，乔陌和乔恩东阁下平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交情，难道私底下居然有什么亲密关系？这群人免不了又开始胡思乱想了，甚至还偷偷看了眼站在旁边一脸冷凝的索尔兰上校，看他一脸沉冷生人勿进的样子，顿时又不敢多看了，凝神继续听狄尔文说话。
　　
　　“这封就是乔恩东阁下发给我的密信，他说您会知道密码。”狄尔文出示了他的通讯器。上面果然有一封显示为红色加密状态的未开封文件。乔陌抬起手，手上的通讯器迅速地与他对接，很快接收到了信息。
　　“讯息的事情晚点再说，你们遇袭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并不知道乔恩阳阁下向第二舰队发送了什么讯息。”说到这里，狄尔文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如果乔恩阳真的隐瞒了通讯能力并且向第二舰队发送了错误的指令，那么他在整个事件中的立场就值得深思了。
　　“当时我们虽然被莱卡恩包围，但星舰内却留存了一部分的太空舰，它们甚至搭载了最新型的跳跃装置，动力输出非常强悍，这甚至不是X-477的标准配备，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如果能搭乘这些太空舰，就有很大的机会分散逃脱。”
　　“于是你们主动攻击了？”
　　“是的，我们设定了定时投弹，那是我们仅剩的几项可以使用的攻击设备了。可是太空舰的数量有限，不是所有的士兵都能登上，所以，乔恩阳阁下和司丽卡将军选择了隐瞒，一部分士兵上了太空舰。”狄尔文说到这里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剩下的另一部分士兵随着X-477化成了粉末，他们甚至毫无选择，只是因为太空舰不够就成了被抛弃的人，而他们这群幸存者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占用了他们生存的机会，这样的卑鄙和自私让狄尔文在爆炸发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愧疚和自责中无法自拔。
　　那些人，都是联邦的士兵，有不少人在几个小时之前还一起谈笑过。
　　
　　乔陌一行人的脸色也异常难看，特别是索尔，身上的冷气几乎化成了实质，几乎让狄尔文抬不起头，他甚至觉得这个冷漠的家伙眼底满是指责和不屑，巨大的压力让他内心的愧疚感更加浓重，忍不住把拳头捏地更紧。
　　乔陌看了索尔一眼，后者冷淡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却减轻了放在狄尔文身上的压力。
　　“你继续。”在乔陌开口后，狄尔文才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道，“乔恩东阁下早就被他们转移到了太空舰内部，里面甚至准备了完善的医疗设施，在设定好了定时攻击装置后，我们弃舰了，在X-477爆炸的掩护下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了空间跳跃。谁知道在我们以为安全后竟然遇到了帝法兰的巡航舰。”
　　“结果你们就被俘虏了？”
　　“是的。”狄尔文点头，“好在俘虏我们的并不是帝法兰的官方舰队，而是他们大王子的私人舰队，当时在星舰上的是王子府邸的第二管家，他们刚刚从英吉星采买回来，我们的小型太空舰根本逃不过，就被他们带上了星舰，那位管家以为我们是到帝法兰走私货品的商人。”
　　“你们的身份没有暴露？”第一舰队的士兵身上应该有不少能够检验出身份的东西，竟然完全没被人发现？
　　
　　狄尔文有些庆幸，又自嘲道，“在上太空舰之前我们就脱掉了军装，这是司丽卡将军的命令，为了行动的隐秘。通讯器是唯一保留下的东西，尽管当时并不能使用，当然，还有少量的武器。”以他们当时乘坐的太空舰的性能，即使是独自开回首都星昆塔都毫无问题，谁知道竟然会遇到帝法兰王子殿下的商队。
　　“那个自作聪明的管家以非法走私军火为由把我们带回了帝法兰，但并没有送进执法司，而是把我们关在了大王子府邸的监牢。他甚至想把乔恩阳阁下给卖出去。”狄尔文勾了勾唇，乔恩阳的长相的确像帝法兰人的喜好。“后来乔恩阳阁下称他还有家人在临近的星球，只要管家肯放了我们就能给他一大笔赎金。他们要选一个人出来通知乔恩阳阁下所谓的家人，我知道我们的驾驶员曾经向安全局成功发出过求救信号，联邦的人一定会来，所以我争取了那个机会出来，并且在信号台留下了加密的通讯。原本一直是有人跟着我的，后来我联络上了联邦派在帝法兰的人，这才脱身离开并且潜伏在这家酒店。”
　　“那乔恩东阁下呢？”
　　狄尔文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担忧，“我们并不知道乔恩东阁下的消息，虽然当时在我们的坚持下乔恩东阁下被一起带回了帝法兰，但我们被关进王子府邸的地牢后，乔恩东阁下并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乔恩阳阁下和他们交涉时确认过他的安全，他应该暂时没事。”
　　
　　“王子府邸的那个管家应该有派人跟着你，如果你突然不知所踪，乔恩阳的借口就不好圆回去了。”
　　狄尔文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决定只要见到联邦的人，就立刻回去，并且带去赎金。假如明天还没有看到你们，我就会自己回去了。”
　　“赎金是潜伏在帝法兰的人为你提供的？”
　　“是的。联邦为他们准备了不少储备资金。”狄尔文看了乔陌，“很高兴在这里见到的是您。”
　　“我也很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消息，至少让我们有了头绪。”
　　“那么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在狄尔文提出希望乔陌他们能够换一个身份潜入酒店，并且以不引起老板怀疑的方式和他进行会面后，乔陌他们给了他非常漂亮的答案，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乔恩东阁下在危急的状况下会想要留一则信息给乔陌长官了，他的确是个厉害的家伙。
　　
　　“如果我猜的没错，即使你带着大笔的钱回去，那位管家先生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人放回来，按照你所说的，他应该是贪得无厌的家伙，这样的人必定有些小聪明，他不会放过多敲诈一笔的机会。你回去，先赎一部分人出来，剩下的他再提出什么要求，就让他直接和我见面。”
　　“您打算接近他？”狄尔文意外道。
　　“是的。这件事情还有一些疑点，而且，这位管家先生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把人还回来，我们必须在这件事情被他们的王子殿下知道之前把人弄回来，否则就不是单纯的俘虏，而是联邦和帝法兰之间的交易，那种情况我想我们大家都不想见到。”
　　“您说得没错。”
　　“那就先到这里，我会在这家酒店住下来，你可以随时让人和我联络。”
　　“我明白了。”狄尔文又向乔陌行了一个军礼，“乔恩东阁下的安危就拜托您了。”
　　“我会尽力的。”
　　
　　等到狄尔文离开了香颂间，其他的人互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他们都是第二舰队上经历过那次袭击事件的人，对那件事的印象和认识都很深，现在听狄尔文讲了第一舰队当时的情况不由地都开始怀疑，难道他们当初是踏入了别人早就设好的圈套？否则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巧合？
　　通讯被屏蔽，接到第一舰队唯一的一条命令，仿佛早有准备的太空舰，以及陷入昏迷的乔恩东阁下，这到底是……
　　“老大……”铁莫尔眼里难得出现了忧虑。
　　“我知道。”乔陌仍然保持着之前的表情，“这件事情我会放在心里，你们就算知道了也要暂时保密，那些问题等到把人救回来自然会有答案。”
　　其他人都点头应声。
　　索尔这时候终于开口了，“如果不在短时间内将乔恩东他们移出王子府，他们的身份很快会被发现，这段时间帝法兰的大王子一直在准备祭典。”乔恩东他们的身份不可能掩饰得天衣无缝，那位大王子不过是无暇管这些，把一大群人囚禁在王子府邸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懒得忙里添乱罢了。
　　乔陌点头，“你说的对。”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挑眉看着索尔，“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索尔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在你让张文带我出去的时候。”
　　“那你岂不是穿着这一身走了一路？”乔陌忍不住笑道。
　　“托你的福。”
　　乔陌侧着头，“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不能怪到别人头上，索尔兰上校不是一向言出必行么？”
　　索尔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直到乔陌以为他不会开口了，索尔却突然伸出手，捏住了乔陌的下巴，缓缓摩挲，“我说过，你不要太过分，你也不想起不了床吧。”索尔指的自然是打架打得浑身瘫软起不了床，至于旁边的人怎么理解他就管不了了。
　　皮肤上传来的温热又粗糙的感觉让乔陌心里动了动，脸上却缓缓笑了起来，“兰上校，你在调戏我？”看见冷冰冰的男人眼神深谙地看着他，乔陌笑得放肆又无所顾忌，“谁起不了床？要不要来试试？”
　　索尔的眼神一瞬间讳莫难辨，一直在旁边围观的众人却要忍不住捂眼睛了。
　　这两个家伙能不在大庭广众下调情吗？
　　 


40、冰山一角 
 
　　联邦首都星昆塔
　　元首夫人从拉法尔星球归来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昆塔,立体投影中身着淡蓝色套装的元首夫人看起来非常年轻,淡雅的外表和绝佳的修养显得她端庄而又大方,与同样英俊的元首大人站在一起是相当和谐的一对,只是元首夫人这些年一直忙着去各个星球推广慈善活动,很少陪同元首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有记者曾经就这个问题问过元首，元首大人当时满脸笑意,只称尊重夫人对事业的选择,并不要求她作为自己的附属品，作为伴侣她同样能有自己的独立性。这样的言论一出,元首的支持率又有了一个大的提升,不少本来就向往元首的未婚人士对元首夫人也更加羡慕了。
　　
　　而元首夫人自此之后果然更加专注于她的慈善事业,频繁地来往于昆塔和周边的各个星球，联邦新闻上也不时会出现元首夫人出现在某个落后地区帮助贫民提出援助计划等等消息。
　　这一次元首夫人离开昆塔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因为联邦和希达亚星系刚刚结束了红河地区的战役，不少边境星球的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又或者是在战争的波及中失去了亲人和伴侣，元首夫人就组织了一支医疗小队加入了拉法尔星球的援助者协会，帮助当地受到战争伤害的人。
　　
　　时隔三个月，在元首夫人终于回到昆塔的消息经媒体发布后，她立刻受到了民众们热烈的欢迎，在一队太空车落在内城区元首府邸门口时，等候采访的记者们全都蜂拥而上，恨不得抓住每一个空隙挖到有爆点的新闻。
　　“夫人，据说您这次从拉法尔回来是因为接到了乔恩东阁下失踪的消息，请问是不是真的？请问您知不知道乔恩东阁下现在的状况？”
　　“夫人，民众对乔恩东阁下的状况非常关心，能不能透露一下他的消息，据说这次的星舰爆炸和奎盾方面有关，元首打算怎么处理这次的问题，请您回答一下好吗？”
　　“请问这次星舰被挟持事件会不会影响到接下来联邦和希达亚星系的关系，有没有可能让暂时和缓的关系重新面临瓦解？”
　　“夫人请说一下，这次乔恩东阁下被袭击对元首阁下接下来的竞选活动是否会造成影响，请您发表一下意见好吗？”
　　
　　层次不穷的问题让人应接不暇，但元首夫人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完全不介意被他们打扰，元首夫人的护卫官始终护卫在她身边，帮她抵挡着不断试图上前的记者们，而夫人只是点头微笑，朝他们摆手。
　　“不好意思各位，夫人才刚刚从拉法尔星球回来，她非常疲惫，这些问题我们暂时都没办法回答，稍晚一些夫人会就拉法尔星球的援助活动召开一个小型的记者会，有什么问题大家不如留到那个时候再问。”元首夫人的对外发言人拿着扬声筒对记者们说道，这种特殊制作的扬声筒有平复情绪的作用，通过声音能够有效地缓解骚乱的现场，因此也被广泛应用于这种场合。
　　果然，记者们听了发言人的话冷静了不少，既然一会儿要开记者会，那么争取入场资格才是最重要的，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也能一一问出来，想清楚了这些，记者们终于不再过多纠缠，让元首夫人安然进了家门，而元首夫人从始到终都保持着绝佳的仪态，她微笑着挥手的表情自然又成了第二天联邦新闻的头版画面。
　　
　　何如进了屋子之后就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拿起家用机器人端着的毛巾擦了擦手，又把毛巾仍回托盘里，之前微笑的表情早就在进门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散下盘着的头发，让长发披下肩膀，之前端庄沉静的感觉瞬间变了，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发言人，她嘲讽地笑道，“那群烦人的苍蝇都打发了？一回来就围在耳边嗡嗡地叫，恨不得封上他们的嘴。”
　　埃布尔对她人前人后的两个摸样早已熟悉无比，镇定地答道，“是的夫人，已经让他们去了东南会场，我们之前就准备在那里召开小型记者会，也好把在拉法尔拍的东西放出去。想必这段新闻放出去之后您在民众心中的声望一定会更上一个台阶的。”
　　“做的不错。”何如扫了他一眼，又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你没有提前跟元首说我今天回来吗？”
　　“当然说过。”埃布尔连忙道，他可不想成为元首夫人迁怒的对象。
　　何如冷冷一笑，“果然如此，本来这样的消息就算你不说他也应该早就知道，这是故意避开不愿意见我吧。”她摩挲着手上显眼的戒指，库尔石的光辉在灯光下显得刺目无比。“我还没有找他算账，他竟然还特意避开我，这些年他是越来越过分了，这一次还愚蠢地同意让老二上第一舰队，还把我的儿子给弄丢了！”何如气得拽紧了手上的丝质手套。
　　
　　一旁站着的埃布尔只低着头不敢插话，何如冷笑一声。侧着头看了他一眼，“现在有恩东的消息吗？”
　　埃布尔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何如皱起眉。
　　“安全局之前似乎接到了第一舰队驾驶员暗中发回来的讯息，乔恩东阁下他们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现在似乎滞留在帝法兰，具体的消息我们这边知道的并不清楚，这个已经被军部列为机密了。”
　　“机密？”何如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彻底破坏了她原本素雅的形象，“给我联系史密斯将军，我要求和他对话。”
　　埃布尔一愣，低下头，“是的，夫人，我马上去办。”
　　“等等。”何如摆摆手，皱起眉思考了一下，“去我在博特大街的别墅，既然乔凌不想见我，我也懒得看到他。你通知那边准备一下，我过去住。”
　　“好的夫人。”
　　
　　何如到达博特大街的别墅时，那边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别墅的管理者是常年为乔家服务的老人了，对这位夫人的挑剔程度印象深刻，即便这位夫人对外表现得多么亲民和蔼善良温柔，在跟随了乔凌几十年的老人面前也无法掩饰，但他们毕竟是乔家的人，自然也不会到处去说这位夫人的坏话，只要做好本职的工作，这位重视自己形象的夫人也不会去故意找茬。
　　
　　何如一到别墅就立刻进了加密通讯室，在拨通了一连串的号码后，通讯终于接通了。她换了一件黑色的丝质长裙，散乱着长发坐在沙发上，完美的妆容把她的外表勾勒得更加出色，但她的表情却没那么可亲了。
　　在画面上显示出另一个人的摸样时，何如端起她的咖啡喝了一口，“将军，你把这次的事情搞砸了。”
　　史密斯将军一脸平淡地看着她，“夫人，这次的事情有很多意外。”
　　“意外？”何如冷笑着盯着他，“意外就是你们把我的儿子弄丢了，他现在甚至生死未卜，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他会平安无事地回来，你说会帮我干掉乔陌，结果呢？乔陌跟兰家的继承人结婚了，他完好无损，甚至连军职都保留了，而我的儿子生死未卜。”何如‘啪’地一声把咖啡杯砸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别拿什么意外来搪塞我，我要结果，结果明白吗？”
　　“夫人，别这么生气，这可不符合您对外的形象。”史密斯将军依然保持着之前的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多少变化，他安然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并不在乎何如的怒火。
　　
　　“如果不是您的小儿子擅自行动，这次事情会进行得非常顺利，我们也早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但是您看，意外总是难以避免。”
　　“别跟我说老二破坏了你的行动，要不是你把消息透露给他，他怎么可能擅自做出这样的事情。”
　　史密斯将军摇头，“我并不知道他会擅自行动，也许他心里真的非常厌恶乔陌上尉，又或者他是想要讨好您，假如他没有打昏乔恩东阁下，那么两艘舰队都会被俘虏，我会让他们放回乔恩东阁下，然后暗中除掉您的眼中钉，一切都会很完美。”
　　“够了！”何如愤怒地打断他，“谁让你把消息告诉老二的，你有什么资格。”
　　史密斯将军玩.弄着手上的打火机，“他毕竟是我弟弟的儿子。”
　　“闭嘴。”何如满眼恶意地盯着他，冷冷道，“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史密斯对她徒劳的自我欺骗很不屑，但也懒得表现出来，只是看着她说道，“原本我已经跟帝法兰的大王子商量好，利用帝法兰要加入希达亚星系和联邦对抗的消息引联邦的人入套，在国内，只有乔恩东阁下的身份才适合带领团队出使帝法兰，只要他们俘虏了乔恩东阁下，自然能向联邦要求虚空星舰的图纸，而我们也能拥有大笔的资金参与即将到来的大选，干掉您的眼中钉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最后再把罪名嫁祸给奎盾，所有人都会得到想要的。谁都没想到恩阳会突然打晕乔恩东阁下，并做出弃舰逃跑的事情，恐怕他也是想帮你除掉乔陌，在二十艘莱卡恩围困的情况下竟然还是能让乔陌逃脱，这大概是命运的安排。”
　　在最初的训练中看出了乔陌的天分时，他已经扰乱了他的队伍，把平时与乔陌不和的人也选了进去，可以说是派了一队杂牌军给他，甚至取消了三个月的训练，可是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他竟然领着第二舰队全部的人返航了，他只有顺水推舟以叛国罪的罪名逮捕了他，头上顶着这样的罪名就算是元首大人也救不了他，谁知道兰家的人会突然出手，导致一切功亏于溃。
　　
　　“还有司丽卡那个蠢货，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妥协。”史密斯耸了耸肩膀。
　　何如阴冷地看着他，“别跟我提命运这种东西，我从来就不信命，否则今天坐在这里和你谈话的就不是我了。”何如很快冷静下来，她甚至勾了勾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其他的可以先放在一边，我要你把我的儿子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史密斯将军叹了口气，“暂时还没有他的下落，不过你放心，论起担心我并不输于你，毕竟，恩阳是我们家唯一的子息，我不会让他出事。”
　　“最好如此。”何如嘲讽地对他笑了笑，“希望你尽早给我一个结果，想必将军您还要费不少心思向帝法兰的大王子殿下解释眼下的情况，我就不打扰您了。”
　　“夫人请便。”史密斯将军的涵养显然也很不错，他甚至还朝何如微笑了一下，才挂断了通讯。
　　
　　通讯中断后，何如又一个人坐在加密通讯室里很久，才伸手按下了呼叫键。
　　埃布尔的声音响起，“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立刻派一队人去调查乔恩东阁下的消息。”
　　“可是……军部的人把消息捂得非常紧，我们目前还无法打探到。”
　　“我给你一个账号，你登入进去后搜索乔恩阳的位置，如果他们是一起失踪的，现在应该还在一起。”
　　“二少的位置？”
　　何如冷笑一声，“他小的时候我就在他身体里植入了定位芯片，找起来还不容易？”
　　埃布尔一听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在人体内植入芯片可是犯法的，一旦被人发现是要以叛人类罪被处以极刑的，第一次宇宙大毁灭最初的源头不就是这个，夫人真是太大胆了……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说的话吗？立刻搜索他的位置，派人去找他们。”她不能再相信史密斯那个家伙了，要救出她儿子只能靠她自己。
　　察觉到她话里的森然，埃布尔连忙应声，“我明白了夫人，我马上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主要是揭露圈套的，两个主角都没出现，不过这个大套子的冰山一角差不多出来了哈~
怕写得不太清楚，我来解释一下：
史密斯将军和帝法兰交易，假装派遣一队人去帝法兰出使，让帝法兰的人劫持乔恩东，换取新型战舰的图纸，同时和元首夫人合谋把乔陌弄上舰队，想一起灭了他，再嫁祸给别的国家，结果乔老二出了幺蛾子，把老大打昏了，还拖着他一起逃跑，再下了不准投降的命令，想让舰队的人直接干掉乔陌，谁知道乔陌居然躲开了袭击，反而是乔老二他们被大王子家负责采买的队伍俘虏了，典型偷鸡不成蚀把米。



41、改变和发现
 
　　帝法兰首都星安吉尔
　　因为之前火药味十足的对话,房间里的人一下子都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乔陌和索尔待在华丽十足的包厢里,两个人坐在桌子的两边,即使衣着打扮全然不同,气势上却势均力敌,不过索尔更加严肃自持，乔陌却懒洋洋的一脸笑意,两个人分别霸占了长桌的一头,谁也不输谁。
　　乔陌支着下颚笑吟吟地看着索尔，“兰上校,你是想吃完了再谈,还是谈完了再吃？”现在正好是午餐时间,说起来他已经饿了很久了。
　　索尔一抬眼，“先吃饭。”
　　包厢里为了满足某些客人的额外兴趣摆了一张长形的桌子，菜却放在桌子的正中间，两个人一人占了一头吃起饭来十分不方便。索尔看了乔陌一眼，起身走到了主位的侧边，乔陌挑了挑眉，也挪了位置，坐到他正对面，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距离就变近了，吃起饭来也方便了不少。
　　餐桌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帝法兰的食物做的很有特色，他们很快搞定了午餐，放下碗筷之后又挪到了沙发上。
　　索尔不喜欢和人兜圈子，他很直接地表达了他的意见，“下次不要这么自作主张。”
　　乔陌勾着嘴角看他，“你是说扮作奴隶这件事？可是，这个是你自己亲自要求的，我可没有勉强你。”乔陌一边说却放任眼里的笑意，甚至懒得遮掩一下。
　　索尔淡淡地看着他，“你不同意，没人敢这么做。”包括另一个自己，“这种事情下不为例。”索尔的语气含着淡淡的警告。
　　“如果有下次，兰上校又想怎么样？”乔陌挑眉，和索尔兰争锋相对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索尔扫了他一眼，“我不介意陪你待在家里培养亲密度，这样也能早一点达到生育指数。”
　　“兰上校，天天想着生孩子可不是好事，而且你确定是你陪我，而不是我陪你？”乔陌耸了耸肩，忽然侧过头，嘴唇几乎贴到索尔的脸上。“还是，你想再打一架？”
　　索尔眼神一暗，一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脖子，唇舌瞬间相贴，口腔里立刻传来软腻湿滑的感觉，激烈交缠的动作明显是在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乔陌并没有推开他，而是加深了这个吻，直到索尔的手扯住他的衣带才被乔陌一把推开。他挑了挑眉，整理了一下自己散乱的上衣，“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停顿了一下，莞尔一笑，“这种强吻的动作真不像是兰上校所为。”如果他手上还带着亲密度测量仪，恐怕那东西又会滴滴直响了。
　　索尔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就算没有带仪器，该有的还是会增加。”
　　“那么，这就是兰上校的目的？”乔陌抿了抿唇，虽然还在笑，却让人觉察不出其中的笑意。
　　“不，这是一个小小的告诫。”索尔微微扬起下颚，“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为我尊重你是因为你是我的伴侣，这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指使我，即便是我的第二人格。”
　　乔陌并没有因为他的指控而生气，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索尔，“看来，兰上校已经渐渐有了第二人格的记忆？”
　　索尔并没有否认，“是最近的事。”
　　乔陌敲了敲沙发，“看起来不大好办啊，以后我要是想欺负人了该去找谁？”
　　索尔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还是开口道，“你可以继续欺负你的下属。”
　　“这个玩笑真不好笑。”乔陌看着他，视线刚好落在索尔的胸口，宋兰洲为他安排的衣服的确很不错，既表现出了这家伙绝佳的身材又有一种无法撼动的力量感，简直就是在激起旁人的征服欲，偏偏这家伙又处处表现得强悍无比，让人无从下手。
　　乔陌再一次肯定了宋兰洲的恶趣味，至于他自己当然要排除在外了，看了眼对方微微湿润的唇，乔陌眯了眯眼睛，其实滋味还是很不错的。
　　
　　私事讲完自然就到了公事。
　　“狄尔文明佳的话你怎么看？”索尔问道。
　　“他的话基本可信，至少和我分析到的情况差不多，也和当时的细节很贴合。”
　　索尔点了点头，对他的意见表示赞同。
　　在那一次帝法兰行动之后，他和乔陌曾经花了几天时间把当时的细节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并列出了不少疑点，加上狄尔文刚刚说的，几乎已经拼凑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乔恩阳想致你于死地。”索尔看着他，乔陌甚至从中看出了几分慎重的味道。
　　他不在意地轻哼了一声，“他一向看我不顺眼，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会让整个舰队的人给我陪葬。”
　　“就算这件事情了结，我也会把他送上军事法庭。”索尔语气淡然地下了决定。
　　“乔恩阳是元首阁下的儿子。”乔陌提醒他。
　　“那又怎么样？”索尔微微扬高了语气，他看了眼乔陌，平静道：“我不会让人伤害我的伴侣。”
　　乔陌张了张唇，想起另一个索尔也曾经说过“我会保护你”，一瞬间，两个人格的神情和语气仿佛重叠到了一起，乔陌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而索尔似乎也不觉得自己许下了什么了不起的诺言，只是看着乔陌时的眼神又有了细微的不同。
　　
　　两个人从香颂间出来时毫无意外地又收获了一堆八卦的视线，就连酒店的老板也不停地打量他们，在看到乔陌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衫时了然地笑了笑，刚刚在外面时他已经打探了一些情况，这位气质不凡的少爷来自于偏远的贝尔母星球，虽然同样属于希达亚星系，但贝尔母离他们帝法兰的距离却很远，这位贵族出身的少爷喜欢到处游历，这一次特意趁着帝法兰祭典月到这边来游玩，而后来进入的包厢的那一位就是这位少爷的新宠，看来，即便不是他们帝法兰的人，风俗习惯也差得不多，不过这位少爷对他的奴隶也够纵容的了，竟然允许他抬头平视自己的主人，老板想起刚刚看到的东西，暗自叹道。
　　
　　这么想着就抬眼看向对方，却正好接触到那个‘奴隶’的视线，老板心里顿时一凉，他竟然被他的视线震慑地不敢动了，
　　费了番功夫才压下心底的惊诧，老板心思转了转，这么桀骜的奴隶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家伙甚至比角斗场的那些家伙看起来还可怕，明明不是那种凶悍的长相，却让人有种想要低头的感觉。他摇了摇头，努力抹去了这种无法理解的感觉，很快把念头转到了如何拉拢贵客上。
　　没错，眼前这位少爷到帝法兰除了游玩还有调查市场的目的，贝尔母虽然偏远，但他们的商人也是星际最出名的一个群体，在贝尔母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会去做点生意，至于生意的大小规模就要看个人的能力和家族实力了，这位少爷光看谈吐和打扮就知道必定出自豪富之家，要是能和他搭上关系，他的酒店就不愁没有资金拓展了，甚至在各个星球开几家分店也不是不可能，一想到这里，老板就变得格外兴奋，甚至比她妹妹成了大王子的夫人时还要高兴，殷勤周到更是不在话下。
　　
　　“麻烦您帮我们安排四间房间。”侍从打扮的何文清此时出声，对老板道。
　　“四间？”老板看了眼他们几个，女士一间，剩下的四个侍从打扮的两人一间刚好，“那还有一位呢，怎么安排？”老板示意了一下那个气势不同一般的奴隶。
　　贵族青年却开口道，“他跟我一起住。”
　　老板一惊，顿了一下才应声道，“啊，好的，我这就让人安排。”还从来没有哪家的奴隶是和主人住一间房的，这实在是非同一般的宠爱啊。
　　老板看向两人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惊叹，或许这个奴隶真的有些不凡之处。
　　
　　电子系统很快安排好了房间，几个人却聚集在了一起，在确认信号屏蔽之后，铁莫尔才开口道，“王子府邸的二管家真的和这家酒店的老板有关系？”他们之所以摆出这样的姿态为的就是给老板留下先入为主的印象，通过老板的嘴里说出来的自然比狄尔文明佳说的可信。“张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从西斯传回来的消息看，这位老板就是通过王子府邸的二管家和他的妹妹联络，他们的关系一定是比较亲密的。”
　　铁莫尔哼了一声，“王子的夫人难道连走访一下亲戚都不行？”还要靠其他人来对外联络？
　　何文清看了他一眼，“虽然大家把酒店老板的妹妹称作夫人，但其实这只算是王子的宠姬罢了，按照帝法兰的法律，没有签署婚契的并不算是正式的夫人，在帝法兰一夫多妻的制度下，夫人只有三位，但宠姬可以有无数个，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夫人”其实权利很小。”
　　铁莫尔恍然大悟，难怪这个老板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皇族亲眷的感觉。
　　“虽然也有和savior媲美的系统，但帝法兰的人从来就不把匹配当一回事，所以这里幼儿的出生率一直不高。”何文清补充道，到帝法兰之前他们几个都恶补了一下帝法兰的各项知识，对这些风俗习惯也是了然于心。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索菲亚看向自家长官，虽然他们长官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但这里谁都不能忽略他的意见。
　　索尔兰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索菲亚满脸疑问。
　　乔陌接着索尔的话说道，“等狄尔文传回的消息吧，看看那位在王子眼皮子底下嚣张的二管家有什么新招。”
　　索尔和乔陌对视一眼，在两人皆不明的情况下竟然慢慢滋生出淡淡的默契。
　　果然，不过一天时间，乔陌就收到了狄尔文传回的消息，“二管家称，可以让他们先把昏睡的那一位带走，但需要乔陌亲自去接人。”
　　乔陌在众人的注视下，淡定自若地点头，“就这么办。”
　　 


42、王子的邀请
 
　　唐恩作为帝法兰大王子的管家,在王子府邸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他是大王子殿下成年时由王后亲自点选出来送到王子府邸打理内务的,虽然名头上只是王子府的二管家,但手上的权利一点也不小,连地方上的小贵族见了这位管家先生也要礼让三分,仆人们更是争相巴结唯恐得罪了他，这让唐恩管家在小范围的圈子内一时间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可说到底这也是因为他的手上掌管着王子府邸对外采买的权利。
　　
　　王子府邸一年要多少东西要买,从哪里买，用多少价钱来买,这些几乎都要从二管家手里过一次,因而外面的人也不敢看轻他,暗地里塞些好处想弄点门路的不在少数，久而久之就养大了管家的胃口，只要运作得当，实际购买所花的金币和上报的数字也不需要那么统一，其中的差额自然就进了唐恩自己的口袋，为了保证破绽不那么容易被拆穿，唐恩选择到更远的地方去买那些需要的东西，他上报的数字真实与否就不那么好调查了。
　　
　　就在最近的一次采买中，唐恩又有了额外的收获，他逮到了一队星际走私商人，他们直接撞到了帝法兰的边境，身上甚至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唐恩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于是把一行人全都弄上星舰带回帝法兰。这些在各星球之间搞非法走私的商人荷包一向是最鼓的，逮到了他们就能向他们的家人要一笔丰厚的保释金，这样的好事他当然不会便宜那群执法司的家伙，唐恩嘱咐了随行的众人闭紧嘴巴，绕过了执法司自己把人囚禁了起来。
　　对这种小事，随他出来的侍卫们大多睁只眼闭只眼了，他们并不想去惹这位气量不大的管家。
　　
　　唐恩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在看到这队人中的头领时又是一喜，这家伙虽然气质阴郁，但长得还是很不错的，许多人不就是好这一口吗，就算他们家里没人来赎，把这家伙卖了应该也值不少钱，唐恩让人封了他们的嘴巴全都扔进了王子府邸的私牢，当做内宅犯错的家仆一般关了起来。
　　
　　让唐恩觉得麻烦的是，这行人不仅带着偷运的武器，竟然还有个人被放在了高级医疗舱，这种医疗舱一旦开启运行没有特殊的指令是无法打开的，甚至从外部都没办法破坏，外面罩的结结实实的，也看不清楚里面装了什么人。这种麻烦的东西唐恩根本不想留，所以在拎出其中一个人让他和这行人的家属联络时，他直接答应了让他们把医疗舱带走，至于另外一个自然要等人来赎了，买卖怎么能只做一次呢？
　　
　　唐恩管家坐在精致的雕花椅子上，一手端着红酒晃了晃，语气桀骜，“你是说，你们主人的朋友到了帝法兰，并且愿意为了赎出他们付出必要的报酬？”
　　狄尔文点头，“是的，那位少爷是位慷慨的贵族，他应下我们家先生的嘱托，一定会完成他的许诺。”
　　唐恩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们都是来自贝尔母星球？”
　　“是的。”
　　“贝尔母可是个好地方，那里出了不少闻名星际的大商人，也被称作淘金者的圣地。”
　　狄尔文不知道管家又在打什么主意，只能沉默着不出声。
　　唐恩放下酒杯，“我可以让你们把医疗舱带回去，既然进了医疗舱，身体上肯定有些问题，长久这么放着也不大妥当，我一向最通情达理，让你们把他带回去也无妨。”唐恩一顿，“不过，我想见见你主人的那位朋友。”
　　狄尔文故意露出诧异的表情，“您……”
　　唐恩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别忘了，你们另一位主人还待在大牢里。”在狄尔文愤怒的视线中，唐恩语气一转，又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暂时不会动他，只是对贝尔母的商人有些兴趣。人人都说贝尔母的人天生长了一颗会赚钱的脑袋，我一直很好奇，也许见了面之后我们还能谈谈生意做做买卖，一旦交上朋友，你们的主人我当然不会再扣留。”
　　狄尔文低下头，似乎思考了一阵子，才低声道，“好吧，我帮您联络那一位，您会见到他的。”
　　唐恩又拿起红酒喝了一口，“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直到狄尔文离开，唐恩才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通讯器，亮起的信号显示出刚刚一直是接通状态，“怎么样，看到了吗？这是不是你酒店的那个侍应生？”
　　通讯那头赫然显示着酒店老板的头像，“没错，就是他了，看来昨天来的那群人的确就是他嘴里说的他们主人的朋友了。”
　　“他们看起来真的来自贝尔母？”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打探清楚得好。
　　“应该是这样没错，虽然对帝法兰很了解，但细节的地方还是能看出他们并不是本地人。但这群人气质出众，为首的那个青年一看就是家世不凡极有涵养的贵族。”
　　“这一点倒不奇怪，我这次逮住的这一个连身上的内衣穿的都是奥姆特制的，那可不是寻常平民穿的起的，恐怕他们在贝尔母的确有几分势力。”唐恩思忖道。
　　“那我们这样关着他们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私自关押犯人毕竟不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事情。
　　唐恩自得地笑了笑，“老伙计，这么胆小可是赚不到大钱的，就算他们在贝尔母再有势力，这里也是帝法兰，贝尔母的人是绝对不敢惹我们的，那个拇指大的地方甚至不需要耗费光能弹，几艘星舰就能把那里夷平。而且，他们这次派来了谈判的人不就是不想得罪我们吗，只要还能谈判，金币就不是问题。”
　　老板送了口气，“你说的对。”
　　“那你就多留意一下那群人的情况，我们随时保持联络。”唐恩嘱咐道。
　　“好的，我会盯着他们。”
　　
　　在双方都有意愿的情况下，这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唐恩很快就和乔陌见上了面，地点就在乔陌他们暂住的酒店。
　　唐恩对乔陌的第一印象与酒店老板的差别不大，连带着轻视的表情也收了起来，不知不觉就摆出了几分客气的姿态，和他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唐恩心里又多了惊诧，跟酒店老板不一样，唐恩原来待在帝法兰宫中，他接触过不少达官贵人，再加上常年服侍在王后殿□边，眼界和判断力也非同一般，他也更擅长抓住细节来判断，在他看来，这个青年特别的地方就更多了。
　　
　　这一行人不仅气质出众，出身恐怕也不凡，为首的那个青年，哪怕是他袖子上一个小小的花纹都是精心设计的，而青年也比他想象的更擅于交流。唐恩的心思转了几圈，很快做了决定，这样的人交好比敌对划算得多。在唐恩得知青年打算在帝法兰投资做些生意时，他果断提出了入股的建议，青年也欣然应允了，这让唐恩的心情变得格外好，连说话都爽快起来，没多久，他们就敲定了放人的事情。
　　
　　“我可以随您一同回去在门口迎接我的朋友么？您知道，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青年提出了要求，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
　　唐恩觉得恐怕很少有人能够当面拒绝他，他点了点头，“好吧，林，你挑两个人随我一起回去，我会让人把医疗舱从二门抬出来。你们准备好太空车停在那里，等我的人把医疗舱搬进去就行，不过恐怕你们只能使用陆行功能，王子府邸的周围是禁飞的。”
　　“这个当然没问题。”化名为林的乔陌朝他笑了笑，答应下来。
　　
　　乔陌带着张文和何文清上了太空车，跟在唐恩的车后一路开到了皇家建筑区，在唐恩出示了准行令之后，他们才被批准进入，但也经过了重重检查，并且在尚未到达王子府邸时就被要求降落陆行，乔陌对这一套并不陌生，稳稳当当地跟在唐恩的后面到了他所说的二门。早在他们敲定了这件事时，唐恩已经联络了自己人把医疗舱弄出来，现在只用医疗舱抬进乔陌他们的太空车就万事大吉了。
　　
　　唐恩和乔陌友好地握了握手，“那么接下来的合作还要靠林先生了。”
　　“您太客气了，我很高兴此行能得到双赢的结果。”
　　唐恩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随身的通讯器突然嘟嘟地响了起来，紧急通讯的模式启动，唐恩皱了皱眉，对乔陌示意了一下，不得不接通这道不是时候的通讯。
　　“什么事情？”
　　“唐管家，不好了，王子殿下回来了，他正往二门那边去了。”
　　“你说什么？”王子殿下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唐恩还没挂断通讯，就看到一群人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越靠越近，蹬蹬的马蹄声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居然连太空车都不开，骑着马一路飞奔回来，这又是王子殿下的新花样？
　　
　　唐恩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对一脸惊讶的乔陌道，“不好了，王子殿下回来了，赶快把医疗舱弄进你的太空车，带着人离开。”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乔陌已经看到了骑在马上的青年，那一位就是闻名已久的帝法兰的大王子殿下？乔陌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勾起，而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他。
　　但马的速度并没有减慢，他们在以极快的步伐靠近，甚至有马发出了嘶鸣的声音，一群人骑着马奔袭而来的样子极具震撼力，虽然没有漫天的尘土，但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却格外响亮，马在帝法兰虽然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但在如今人人都开太空车的情况下要圈养这么多好马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办到的，也只有帝法兰的王子殿下有这样的手笔。
　　
　　携着凶悍气势直袭而来的队伍让不少人都胆怯了，那完全就是不准备停下来的趋势，随着他们的接近，速度感也变得更加明显，王子殿下的马难道失控了？再用这样的速度过来一定会撞上他们！
　　原本站在一起的人大惊失色，之前抬着医疗舱的两人中有一人被吓了一大跳，那马就是直朝他冲过来的，再不躲开一定没命，他心里想跑，手上却托着医疗舱，慌乱中脚跟着撇了一下，整个人都滑倒了，医疗舱立刻往一边倾斜，眼看一头就要摔在地上，那一瞬间，乔陌一个箭步过去伸手接住了落下那一端的重量，而大王子的马也在长嘶一声前脚扬起，差一点就踏在他身上，最后有惊无险地堪堪停在他面前。
　　众人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当事者却比所有人都来得镇定。
　　
　　那个坐在马上，一头黑色短发，英俊到有些邪气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乔陌，挑眉道，“你不怕？”
　　乔陌微笑着和他对视，看起来温文尔雅，丝毫没有侵略感，“我相信您的骑术。”连语气都客气礼貌，不见慌乱。
　　卢西帝法兰坐在马上，看向这个和他对视很久也没有移开目光的青年，忽然笑道，“不错，有点意思。”他丝毫不理会周围吓得心惊胆战的人，径自打量着乔陌，“看起来你也像是会骑马的，要不要来比一场？”常常不按理出牌的帝法兰大王子没有问这群陌生人的身份，却提出了让人意外的要求。
　　乔陌却笑了笑，在众人的注视下微微点点头，欣然应允，“乐意奉陪。”


43、三角关系 
 
　　在乔陌离开了将近四个小时而没有任何消息后,索尔兰上校以一种极不明显的姿态表现出了他的焦躁,跟他进行临时1V1模拟对战的铁莫尔有了种想哭的冲动。
　　本来兴致勃勃自告奋勇并且已经做好了要被打击的准备,抱着参加指导战想法的铁莫尔在又一次被对方轰得粉身碎骨之后,一脸惨淡的拿开了传感器。
　　明明是指导战啊,用不用这么狠,话说对方还让他先行出手了，居然连他的皮毛都碰不到就被轰死了,跟他家老大打的时候,那一位好歹还有戏耍的心思，不会一击KO,还能耐着性子陪着他玩个几圈,好歹让他有点存在感,可是这一位呢，前两个小时和路易斯打的时候还有所保留，现在却对他这么残忍！他绝对是做了某人的出气筒吧……
　　
　　铁莫尔看向索尔那张完全看不出情绪的面孔，要不是兰上校下手越来越狠杀招出的越来越快，他真的不知道这是在焦躁啊，这还不是因为索尔兰上校平时就是这个样子，根本没多少人能看出他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吧，除了自家那个对别人情绪极为敏感的上司……铁莫尔欲哭无泪，关键是张文跟何文清都被老大带走了，他连个哭诉的对象都没有。而索菲亚跟路易斯早就离得远远的，一副绝对不要被殃及的姿态，跟在兰上校身边的人果然对他更加了解，铁莫尔心里不断哀嚎着，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索尔淡淡看了他一眼，直接道，“水平不够，需要锻炼，再来。”
　　铁莫尔连哭的心思都有了，但是面对眼前这位老大的伴侣，他实在没胆子反抗，只有深呼吸了一下，开始接受新一轮的摧残，心里却在暗念，老大，你快点回来吧，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要被炸成渣渣多少次了。
　　乔陌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虽然人没回来，通讯却到了，没有长篇大论，只有相当简洁的一句话：“一切安好，勿念，晚归。”
　　索尔兰上校看到这条通讯后没有任何反应，连眉毛都没多动一下，铁莫尔却分明感觉兰上校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而酒店老板的到来显然让这摊表面平静的水彻底汹涌起伏了。
　　
　　“刚刚王子府邸的二管家发来消息说，他们在接人的途中恰巧遇到了刚刚回来的大王子殿下，王子殿下和林先生一见如故，非常投契，先是约了林先生骑马，后来两个人又一起去了模拟竞技场，之后王子殿下就留林先生吃晚餐了。二管家说，王子殿下还从来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这么看重一个人的。”酒店老板说话都不带喘气的，眼底有些担忧又有些小小的兴奋，不知道这事情中间□一个王子殿下到底是好还是坏，只是唐恩那边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慌，他才压抑着心里的紧张，按唐恩的嘱托来给酒店的几个人报个口信，这也是想给那位林先生留下个好印象。
　　
　　路易斯看他家少爷没有说话，也知道他现在身份不方便，于是主动充当了接话人的角色，“感谢您特意来通知，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做好安排等少爷回来的。”在外面，他们统一称呼乔陌上尉为少爷。
　　酒店老板看消息已经送到也不再停留，和他们点了点头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往那个奴隶身上多看了两眼，这个胆大的奴隶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冷意啊，怎么觉得现在看着比之前还要更冷了些，酒店老板摇摇头，又想起唐恩嘱咐的话，这群人只能拉拢不能敌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要统统收起来，他连忙移开视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把他的纠结和可惜都看在眼里的索菲亚冷哼了一声，他总算明白乔陌为什么不让他们的长官扮作侍从了，有主的奴隶尚且能因为是主人私有物的关系而拒绝骚扰，而侍卫这种表面有人权其实更身不由己的位置才更难办。
　　
　　“看来乔长官他们是被拖在王子府了。”路易斯心有戚戚，到底是多大的巧合才能去一次王子府就遇到帝法兰的大王子殿下，传言中这位不是一向眼高于顶喜怒不定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乔陌上尉搞定了，路易斯偷偷看了眼自家少爷的脸色，虽然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但少爷这是明显在不高兴啊。
　　“那我们现在只能等他们回来了，应该不会出事吧？”索菲亚不确定道，再怎么样乔陌也是她们老大的伴侣，他的人生安全索菲亚还是很重视的。
　　索尔没有发话，只是一脸沉凝。铁莫尔咳嗽了两声，“要不然我们去看看？”
　　索菲亚瞪他一眼，“没有准行指令，你能进得去？连皇族区域的边缘都碰不到就被当成宵小轰掉了吧。”
　　铁莫尔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却难得没有反驳。
　　索尔一句话也没讲，只看了铁莫尔一眼，依然如故，“接着训练。”
　　
　　等到晚上铁莫尔和路易斯都被轮番摧残了一遍后，乔陌他们终于回来了，索菲亚暗自庆幸逃过了一劫，上官他训练下属才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考校的只是能力。
　　本来大王子殿下还要留他们住一晚，但在乔陌的坚持下，他带着张文和何文清回到了酒店。
　　只是乔陌他们前脚才踏入酒店，甚至来不及和索尔他们交流一下情报，大王子的人随后就跟着到了。
　　大王子的侍卫官捧着一个蓝色长方形的绒布盒子送到了乔陌面前，当着一行人的面把盒子交给了乔陌，说是大王子送给他的礼物，说完也不等乔陌反应就带着人离开了。
　　明明乔陌他们前脚才回来，送礼物的话大可以在没离开之前送，大王子殿下却大费周章的让人紧随着乔陌回来之后才把东西送过来。
　　乔陌在一圈人的好奇中打开了盒子，里面装着一条做工精致的马鞭，一看就是手艺独到的匠人花费不少时间弄出来的，配饰也很精巧，简洁大方又不失贵气，虽然不是很值钱的东西，但确实很有心，围观的一圈人心里都冒出了这种想法。
　　
　　乔陌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盖上盒子交给了张文。说起来，他马虽然骑得不错，但并不算是爱好，只是没想到那位大王子殿下竟然痴迷于此，还特意送了条鞭子。
　　乔陌看了眼一群欲言又止的人，又看了看明显心情很差的索尔兰上校，决定把之前的事情留到明天再讲，否则今晚谁都睡不好觉了。
　　
　　等到人都散了，乔陌也回了房间，索尔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去了浴室。乔陌跟那位帝法兰的大王子周旋了一天，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非常疲惫，这时候也懒得处理某个人的心理问题，等索尔一出来就拿着衣服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需要一个热水澡来放松崩了一整天的神经，现在只有热水澡能够挽救他。
　　
　　索尔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在乔陌洗完澡出来后，他直接用质问的语气对着乔陌道，“乔恩东没有领回来？”索尔对乔恩东和乔恩阳一直没什么好态度，这是乔陌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的，所以对着这两个人时索尔也从来没用过敬称，而现在说起乔恩东的语气更像是在说一件物品。
　　“弄出来的时候碰到那位大王子殿下，他问了那是什么人，我说是我一个朋友在星际旅行的时候遇到了意外，正好被二管家遇上给救了回来。”
　　“他没有让你送医院？”索尔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但他一贯冷冰冰的，也看不出这个“不好”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乔陌虽然知道却没有挑明，只是应付起来难免有些懒散，他也是累的。
　　“他提供要皇家医院的人帮忙看看，我拒绝了，说是我也不知道医疗舱的密码，但人还是送过去了。”送过去是没什么问题，关键是医疗舱绝对不能打开。大王子殿下不可能不认识乔恩东的脸，要是见着了，他们恐怕都要在这里交代了。
　　“你跟他周旋了一天？”索尔终于问到了正题上，“现阶段根本没有要和他接触，这对我们的计划并没有好处。”
　　乔陌挑着眉笑了笑，他在观察索尔的表情，嘴上却淡淡说，“不是我想和他接触，是碰巧遇上。”
　　“如果是遇上你可以不招惹他的注意，这对你来说并不是问题。”索尔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在极其冷静理智的表情下不知道埋藏着什么情绪，“你是故意的。”某种程度而言，他对乔陌也是了解的。
　　乔陌抱着胳膊看他，“所以你是在生气？”
　　索尔冷冷看了他一眼，“我不希望你破坏我们的计划。”公事公办的语气让乔陌脸上那点笑意也消失无踪了。索尔接着说，“为什么要招惹他？”
　　乔陌没有回答。
　　索尔渐渐皱起了眉，又盯着乔陌半天，“回答我。”他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都用上了命令的口吻。
　　乔陌开口了，一贯挂在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不见了，他微微扬起下颚，身上竟然有种曾经在索尔身上才会出现的高傲和冷淡，“兰上校，你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如果是长官的身份，很抱歉，这次的行动我才是总指挥，如果是伴侣，我想我也可以保留一些我自己的隐私，这不犯法。”
　　索尔似乎是第一次直面把满身刺都露出来的乔陌，就算是在军校时期，两方人马一直隐隐作对，他和乔陌碰上了对方，乔陌也只会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他，而不是像现在全然的冷然。这让索尔一时间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他。而乔陌显然不想跟他多周旋，他掀开了被子，也不顾还湿着的头发就翻身上了床，感应灯立刻昏暗下来。
　　索尔在床边站了很久，盯着他明显还没干透的头发半天，眉头越皱越紧，转身甩上了房门。
　　侧躺在床上的乔陌这才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僵持的气氛很快被人察觉了，虽然一个还是摆着笑吟吟的脸，另一个也是一贯的放冷气，但两个人中间仿佛隔了层什么似的，也不见之前那种若有似无的亲密了。这让一行人都有些莫名，但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八卦了，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玩笑，什么时候最好一个字都不提。
　　张文和何文清说了头一天遇上帝法兰王子的事情，乔恩东睡的医疗舱因为王子的“好意”被送去了皇家医院，但那里的人暂时不会动，他们会尽快协助乔陌把医疗舱带回他们的“老家”贝尔母，把乔恩东弄出来的事情总的说来已经比他们想象的要顺利太多。
　　
　　至于另一个人才是大麻烦，因为那位唐恩管家现在要拿着乔恩阳做人质，他不敢确定跟王子接触过以后，乔陌的想法会不会改变，所以在他送乔陌从王子那里离开时，就挂着虚假的笑脸对乔陌说要多留他的朋友一段时间。
　　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他们都是乔陌亲近的人，自从舰队的事情发生后，他们对乔恩阳的为人也有了些了解，把这样一个人留在敌人那里，万一他要是张嘴说了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麻烦。之前因为乔恩东还在，乔恩阳或许还有些顾虑，可现在，如果知道来救人的是乔陌，以他的气性，恐怕宁愿泄露身份也要置他们于险境，一想到这里，一群人都觉得脑仁疼。只希望乔陌的身份千万不要露出去，至于其他就是后一步的事情了。
　　
　　而接下来的几天，似乎得到了王子殿下“看重”的林少爷一时间成了帝法兰高层某个小圈子内被热烈讨论的人物。因为他受邀参加了王子殿下主持的几个活动，似乎和大王子殿下格外投契，而每当他回到暂时居住的酒店时，大王子殿下也免不了捎上一些别具心裁的小礼物。其中有贵重的也有不算之前但心思很巧的，总之，几乎每次出去再回来，送给林少爷的礼物总不会落空，一时间，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位林少爷恐怕是真的得了王子殿下的亲睐，恐怕一向眼高于顶的卢西王子是真的对这个人有些心思了，但因为这位林少爷本身气质不凡风度翩翩，又是其他星球的贵族，暗地里说的人也把这个当成风流韵事来讲，虽然有些调笑的意思但并不带鄙视，不少人甚至还隐隐羡慕起来。
　　
　　只是铁莫尔一行人就备受折磨了，王子殿下去的场合是不适合带上奴隶的，所以这些天兰上校一直和他们待在酒店里，但他们老大却是早出晚归，虽然也会捎上张文和何文清，但回来的时间却越来越晚，铁莫尔甚至觉得，再这么下去，索尔兰上校肯定会有次大爆发，在帝法兰这种四季如春的星球实在不必天天吹冷气。
　　
　　兰上校生气也情有可原，虽然从他们老大和兰上校结婚以来，铁莫尔也看不大出两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感情，但作为伴侣的一方，另一方这样和其他人亲近还传出绯闻，肯定让人不舒服，毕竟在他们联邦，对伴侣之间忠诚度的要求是很高的，兰上校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铁莫尔也不懂，他们家老大平时也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这一次做到这种程度实在很奇怪，但铁莫尔一向是无条件相信乔陌的，他做什么事情他都觉得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他能有耐心等着他们老大事后解释，不代表兰上校也有这个耐心。
　　
　　想到这里，一向大大咧咧的铁莫尔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天晚上，王子殿下亲自送乔陌回了酒店。他们是在带有皇家标志的太空车停在酒店门口时才知道王子殿下亲自到来了这件事的。这可是无与伦比的荣耀了，酒店的侍应生各个都兴奋无比，争着抢着想近距离地看一看王子的真容。
　　卢西王子和林少爷站在一起的确是道优美的风景线，让人忍不住侧目。
　　两个人从太空车下来还低声交谈了几句，双方都带着微微的笑意，连围观的人都能看出两个人的亲近和友好。
　　而事实上，他们交流的内容和这些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估计已经有不少人觉得你是我的新宠了。”卢西王子调侃道，虽然在笑，眼神却深沉一片，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乔陌仍旧是人前温文的姿态，“这不是就是您的初衷吗，为了吸引火力，找出那个暗中对您不利的人。”
　　卢西王子微微扬起眉，英俊的脸上多了肆意的味道，“本来就一直想找这么一个人，但随便找一个似乎又不能衬托出我的品位，那样可信度未免太低，你的朋友我会好好照顾，唐恩毕竟只是一个管家。”卢西王子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剩下的话也不用摆的那么明白。
　　王子府邸哪怕是整个帝法兰现在也是卢西王子说了算，不管唐恩暗地里怎么要挟乔陌，要不要把人还回去都得经过他的允许，这一点，谁都无法辩驳。
　　对王子来说，不过是在恰好的时候碰上了一个恰好能够利用的人，他对这个人又有点欣赏，这个人又刚好能让他更加方便的引出那些藏在暗处的一直偷偷窥视的家伙，一举多得。
　　最近他们的动作实在多了些，让他有些烦不胜烦了，上次骑马就是个例子，已经有人开始在他的马上动手脚了，能在这时候弄个软肋出来，那些人肯定高兴坏了，说不准明天就跳出来绑架这位林少爷来要挟他了。
　　卢西王子比外面人想象的还要善于利用身边一切能用的东西，包括无意间遇到的条件合适的陌生人。
　　
　　为了表现王子对林少爷的亲睐，在乔陌进酒店之前他又几步上前跟了过去，仿佛要表现些许的念念不舍，王子难得笑出了温柔的味道，他甚至低下头打算干些什么。
　　可惜，在他正准备动作前，乔陌就被人一把拉开了，穿着普通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胸口纹章的高大男人冷冷地看着他，他什么也没说，只当着众人的面低下头吻上了乔陌的唇，虽然只是一触即分，但那个动作和他的表现也已经足够震撼了。
　　
　　旁边的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目瞪口呆，男人身上这么明显的纹章，他应该是林少爷家的奴隶，居然在王子的面前自作主张地亲了他的主人！这是有多大的胆子！
　　
　　林少爷肯定会大发脾气，甚至会打死这个奴隶，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奴隶自作主张去碰主人已经是不可原谅了，还是当着王子的面，王子这些天的表现这些人算是看清楚了，他明明白白是在追求这位林少爷吧，如今的局面该怎么收场？
　　
　　被偷袭了的乔陌并没有表现得很夸张，他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在亲完他之后那个男人就转头不看他了，只是抓着他的手直视着站在旁边的卢西王子。
　　这几天，乔陌自己也无法形容的憋闷在他这个小小的动作里仿佛瞬间消失了，乔陌忽然明白，他恐怕是真的有些在意这个和他缔结了伴侣关系的男人了……但这个在意有多深，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得清楚的。
　　
　　在外人看来，就是林少爷被亲了之后既没有躲闪也没有立刻发怒，脸上甚至还有些纵容，他朝王子殿下笑了笑，用明显维护的口吻道，“家里人有些任性，殿下不要怪罪。”
　　卢西王子没反应。
　　这下谁都摸不清头脑了，难道王子殿下并没有看上这位林少爷？不然反应应该不会这么平静才对。
　　卢西王子看了眼乔陌，又把视线转向他身边那个高大冷漠的男人，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乔陌心绪一动，他极其敏锐地察觉到帝法兰大王子放在索尔身上的注意力已经超出一般了，甚至比当时估计他的价值时还要深沉难测。
　　索尔根本没在意他，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本色，强悍而冷漠，毫无掩饰，完全不像一个奴隶。
　　许久，那位殿下才缓缓笑了起来，他并没有收回放在索尔身上的目光，只是用一种仿佛发现了更有趣东西的目光看着索尔，低沉笑道，“林少，你的这个奴隶很合我意，不如我们来换换？”
　　 


44、出行前奏
 
　　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屏住了呼吸,这实在是一个让人惊诧的提议,谁也没想到大王子殿下居然会向林少爷提出这种要求,难道是因为那个奴隶跟林少太亲密,所以大王子殿下打算把人要过来好好教训一下？
　　“抱歉,王子殿下,我不能答应您。”乔陌的拒绝同样出乎人的意料。
　　“无论你想换谁都可以。”卢西王子继续道，他微微笑着,像是笃定乔陌拒绝不了。
　　索尔的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一样,几乎完全没有掩饰。
　　乔陌上前了一步，挡在他前面,笑得依然得体,“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卢西微微挑眉,他以为眼前这人对地牢里关着的那个人应该是很重视的，却原来连个奴隶也比不上？
　　他维持了两三秒的诧异，接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王子殿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风度十足的，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
　　卢西的眼神再次落到索尔身上，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才转向乔陌，“三天之后，皇室会举办一个狩猎比赛，不如带着你的奴隶一起放松一下？”卢西虽然在笑，眼神里却弥漫着冷意。
　　乔陌知道再拒绝下去，这个人也不会继续维持着温和的面孔了，不管卢西帝法兰这段时间表现得多么平和无害，他骨子里的残忍无情是一分也不会少的，否则，如今的帝法兰也不会是他的王国了。
　　“感谢您的邀请，我们很乐意。”事到如今就算乔陌不想，也不得不与虎谋皮，他二十多年时时刻刻都游走在危险边缘，如今这样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虽然惊讶但并不会让他失去冷静。
　　卢西满意地笑了，他走近一步，真正靠近了乔陌，用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道，“林，你总能给我惊喜，我期待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一说完他就退到了安全距离，在摆出了暧昧的姿态后也不等其他人反应，朝他们挥了挥手就转身上了太空车。
　　
　　王子殿下一离开，看热闹的人也散了，他们要消化一下之前看到的东西，然后今天晚上或许是明天，帝法兰就又能多出一些有趣的消息了。
　　乔陌领着一行人回了他们的房间，在卢西王子高调造访之后，有些事情也没办法继续瞒下去，乔陌告诉了他们他和卢西王子的交易。
　　“接乔恩东阁下的那天遇到了卢西王子，他知道乔恩阳被关在地牢里的事情，现阶段，乔恩阳的身份并没有泄露，卢西?帝法兰以为乔恩阳是唐恩救回来的人，再深一步也是唐恩绑回来索要酬金的肉票，他利用这一点，提出了一个交易，让我做他的烟雾弹，引出最近一段时间在他背后搞小动作的家伙。”
　　“有人对卢西帝法兰不利，所以他想把人引出来？”铁莫尔惊讶道，想不到他们竟然陷入了帝法兰内部争斗。
　　乔陌点头，“这件事情张文和何文清也知道。”被点到的两个人也跟着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索尔淡淡开口，在看到乔陌平静的面孔时又重复地问了一遍。“这种事情你应该跟所有人商量之后再决定，而不是私自行动，如果出了事情谁来负责？”他们是军人，军人讲究的是团队合作。
　　“我会负责。”乔陌看着他，“我分析之后判断这件事情在第一阶段并不适合告诉你，所以选择隐瞒，我想我们需要单独谈谈。”乔陌的话一出口，房间里的其他人就自动起身离开了，把私人空间留给两位长官。
　　
　　等他们都走了，整间房又只剩下乔陌和索尔两个。
　　乔陌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直到干涩的喉咙被水滋润以后才平静地开口，“你不觉得你最近的状态很奇怪，从到帝法兰开始就很不对劲？”
　　索尔的情绪并不像之前那样毫无痕迹可循了，虽然表面上仍然冷冰冰的，但情绪的波动连铁莫尔这样粗神经的家伙都能有所察觉。“从你之前的举动，到刚刚卢西帝法兰来的时候的反应，都不符合你平时的性格，兰上校，你失去了最基本的冷静。”他的话让索尔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乔陌并没有停顿，接着道，“我怀疑你一直在被第二人格隐性影响，这件事情如果告诉你，你不会答应。”
　　最近一段时间恐怕连铁莫尔他们都察觉出了索尔的焦躁不安，一向沉默冷静的人像是失去了原本的淡定，一直处在那种隐隐的暴躁中，但因为索尔本身的性格偏向冷沉，即使内心再怎么焦躁，他表现出来的部分也不算多，其他人即便觉得奇怪却没有太在意。
　　听了乔陌的判断，索尔闭上眼睛，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隔了小半会儿，他才淡淡道，“或许你说的没错，但这并不能成为你私自行动的理由。”
　　乔陌坦然承认了他的错误，“这一点是我考虑不周。”比起索尔，乔陌的确更喜欢小范围的战斗和行动，或许他天生就少了点对人的信任感，乔陌想着就自嘲地笑了起来。
　　
　　索尔皱起眉，“别这么笑，很难看。”
　　乔陌挑眉，看着索尔一本正经批评他的样子，想起他曾经的不屑一顾，心里忽然有种微妙的感慨，笑容里也多了几许玩味，“接受长官的批评，我会努力改正。”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敬了一个军礼。
　　“不过兰上校，现如今，恐怕是你比我还要麻烦。”乔陌就是那种典型的自己不开心也要拉个人来垫背的类型，调侃起索尔也不遗余力。
　　卢西?帝法兰今天的表现让他想不明白，那位城府极深的帝法兰大王子不可能因为看上了一个人而罔顾他的计划，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难道他认识你？”乔陌问索尔。
　　“就算他真的看过我的图像，也不可能把现在的样子和之前联系起来。”索尔淡淡道。
　　为了更好的隐藏身份，宋兰洲在他们的伪装上下了很大功夫，虽然只是在几个重点部位略作了修饰，但整个看来外貌上却有了不小的变化，不仅如此，宋兰洲还利用一些小技巧强化了他们要伪装的气质，就算跟本身的相貌还有几分相似也不可能被人认出来，也因为具有这种鬼斧神工的化妆技巧，宋兰洲才会被捧上化妆界的神坛。
　　
　　“他明显对你很感兴趣，否则不会在那时候提出交换奴隶的要求。”乔陌分析道，在索尔的冷视下收敛了几分调侃，“如果他不是认出了你，那么你身上一定有什么是让他感兴趣的，这个兴趣甚至超出了他对那个计划的重视程度。”要知道随便一个不好，卢西帝法兰之前所做的就弄巧成拙了，到时候别说是收网，敌人可能会藏得更深，对任何一个优秀的猎人来说，这都是不可能犯的错误。
　　“你真的没见过他？”
　　“没有，我确定。”索尔的语气依旧平板，他本身的精神力等级非常强悍，许多事情一旦发生是不会忘记的，在逐渐拥有了第二人格的记忆后，原本缺漏的地方也开始慢慢补上，在记忆中仔细搜索后他并没发现有接触过卢西?帝法兰的印象。
　　“既然这样只能静观其变了。”乔陌敲了敲桌子，“这件事情看来比我们原本设想的要麻烦。原本三天后的狩猎那位王子应该并没有打算邀请我们，但是他改变了主意，在看到你之后。”
　　“你怕暗处的人会在那时候动手？”
　　“有这个可能，要看那位王子殿下怎么想了。”毕竟利益和风险总是相辅相成的。
　　“我会和你一起去。”
　　乔陌点头，“在此之前，恐怕你要练习一下怎么收敛自己的情绪。”
　　“如果这是融合的开始，这样的情况没办法避免。”索尔冷静地分析道，在乔陌的事情以外，他的头脑依然清晰，连情绪都非常稳定。
　　“假如融合完成，第二人格会彻底消失？”乔陌忽然问了题外话。
　　索尔眼神一动，缓缓道，“他本来就是我。”当年在联邦的“创神计划”中，他的一部分意识为了保护本体分出了一部分抵挡外来的刺激，而那一部分就是他的第二人格。
　　乔陌深深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微笑着说，“原来索尔先生也不是从一开始就那么不可爱的。”
　　索尔侧过头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不再像几天前那么冰冷了。
　　
　　当天晚上，乔陌接到了远在联邦的米尔管家的通讯，在互相问候之后，他们又交流了一下帝法兰的情况，管家先生对三天之后的狩猎活动表达了他的担忧。
　　“我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不那么简单，但现在我们只能去赴约。”
　　“帝法兰在国诞月举行狩猎是例行活动，会邀请很多贵族以及在民间有一定影响力的人，人员往来相当复杂，你们要小心。”
　　“我已经和驻留在帝法兰暗处的人联系过了，他们中有几个也会去参加这次狩猎，到时候我们会互相照应。”
　　“我并不怀疑你和少爷的能力，只是这件事情一旦牵扯到帝法兰的内政，参与进来的人就不会那么简单。”
　　乔陌点头，“帝法兰的局势并没有外面看起来的平稳，皇帝陛下一直称病没有出现，很多人心里是不安的，他们并没有把卢西?帝法兰当成真正的主子，我想知道，当初帝法兰行动是否真有其事。”乔陌问得尖锐，把问题直接指向了军部。
　　米尔管家一愣，叹了口气道，“密西公主的确和军部联络过。帝法兰行动也是获得元首首肯的。”
　　“我明白了。”乔陌的语气很平静，“那么您知道索尔和帝法兰的大王子殿下有过接触吗？”
　　“为什么这么问？”米尔管家有些惊讶。
　　“卢西?帝法兰在我们暂住的酒店门前亲口提出要和我交换奴隶，他只看了索尔一眼。我不觉得他是看上了索尔的长相，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知道了索尔的身份，第二，索尔身上的某些特质和他想寻找的某个人相似。暂时，我们已经排除了第一种，我想知道兰家还有没有和索尔长相相似的人。”
　　米尔的眉头皱了起来，视讯中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慎重。“这件事情恐怕要向老爷报告一声。”
　　“嗯？”
　　米尔管家解释道，“兰家子嗣一直很单薄，就连旁支也是一样，索尔少爷并没有年龄相仿的兄弟，他从出生就没怎么离开联邦，更不可能见过帝法兰的王子。”米尔管家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兰家的人除了打仗之外就喜欢待在家里，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到过其他星系，除了一位，那一位从小就不是沉静的性子，和她哥哥完全相反，稍微长大一些就瞒着老爷出了联邦四处旅行，每年在家里待的时间还比不上在外面待得长。”米尔管家一边说，眼中慢慢有了暖意，“索尔少爷长得很像她。”
　　乔陌看到管家的神情，隐约有了猜测。
　　米尔垂下眼，“兰家只有她到过帝法兰，但以她的年纪，那位卢西王子找的人应该也不是她。”他微微叹了口气，“戈灵小姐是少爷的母亲，她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了。”
　　 


45、丛林生存战（1）
 
　　在结束了和管家先生的通讯后,乔陌沉思了半天,直到他脚腕上的环状物滴滴直响的时候,他才回过神,点了点那东西,“JJ？”
　　JJ哼唧了一声。
　　“这段时间你不是一直在休眠吗,已经调整好了？”乔陌摸了摸那个圆环，明知道机器类的物体是没有感觉的,但冰凉凉又光滑圆润的触感仍然让他止不住在上面滑动。
　　JJ不满地叫了起来,“大坏蛋，你吃我豆腐,你都有伴侣了,居然还来欺负我！”
　　“我喜欢你呀,不碰你碰谁。”对于乔陌来说，JJ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从流亡星的垃圾场里捡到它的一刻，乔陌的人生就迎来了一个巨大的转折。“上次控制莱卡恩之后你不是说损耗过度需要休眠么，现在怎么样了？”
　　JJ沮丧道，“陌陌，我好害怕，如果再找不到能量，我可能真的要离开你了，5555~~”
　　乔陌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JJ的语气难得低落下来，“我不想消失。”它犹豫了一下，“其实上次你参加红河战役的那一回，我们不是走到了红河边缘吗，我有隐隐约约感觉到有能量反应。”
　　“红河边缘有能量反应？”乔陌眼中布满疑问，“红河深处的黑洞数量是最多的，即使是防御强度最高的星舰也不敢轻易靠近。”
　　JJ委屈道，“但我确实在那里感觉到了能量反应，非常巨大的。”JJ一边说还发出‘呲溜呲溜’吸口水的声音。
　　乔陌看了它一眼，“难怪当时你怎么都不肯回来，还非要我和那里的驻守部队交换。”
　　“我是想调查清楚嘛，那么多年我难得碰到好像能融合的能量，再找不到能量我的意识就快维持不下去了，我就真的“死”掉啦！”JJ说着也害怕起来，“当年我让你去做佣兵做海盗你都不愿意，一点都不关心我！”
　　乔陌失笑，“虽然那些职业确实很方便帮你找能量，但就算找到了我们也不一定抢的过军方的人。”乔陌当年为了减少林如的负担，每天都会去流亡星的垃圾场淘金，他把捡来的各种零件放在废弃的家用家用机器人上面重新改装组合，让那台破旧的机器人能够重新动了起来，一次偶然他又发现了卡在一块废旧留声机上面的芯片，把那块芯片放到家用机器人上重新连通时，JJ就‘醒’了过来，那时候的乔陌对高智能的机器人并没有很深的认知，但他也知道JJ和他从前接触的机器人是完全不同的。
　　
　　“我之前休眠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减少能量的消耗，找不到能量的话我肯定会死掉的，谁知道居然在那种地方被你这个死小鬼捡到了。”JJ一边抱怨一边叹气。
　　“难道不是我让你重新发挥了作用，所以你才‘醒’过来的吗？”乔陌挑了挑眉。
　　JJ被戳到要害，瞬间炸毛了，“哼，明明是原来那些家伙都把我当成普通芯片，还打算销毁我！”对于废弃的机器零件，联邦一般会统一收集然后运送到流亡星当做垃圾处理掉，乔陌能在数也数不清的垃圾山里把JJ扒出来也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算你有点眼光！”
　　乔陌忍不住笑起来，他对JJ的来历一直很好奇，有智能的机器人只有在第一次宇宙大毁灭之前才存在，那时候几乎所有的智能机器人都参加了叛乱，后来又一起爆炸销毁了，JJ到底是怎么留下来的，还有它这种奇特的个性，恐怕只有本身性格奇葩的程序员才能激活JJ这样的性格。
　　JJ看乔陌没出声，以为惹恼了他，立刻放软了语气撒娇卖萌，“陌陌，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你一定要帮我找到能量，好不好。”
　　乔陌又用手摸了摸它的金属外壳，“我知道。等这次的事情了了，我会向军部请一段时间假帮你去找能量。”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JJ兴奋地叫起来，“见色忘友什么的最不好了，还好你醒悟得快！”
　　“嗯？”乔陌拖长了语调。
　　JJ傲娇地哼了一声，“本来嘛，不管你的最佳配对多好，本大人才是你最忠实的后盾啊，以后那个索尔欺负你，你大可以找我帮忙嘛，我一定帮你把他打得找不着北。”
　　乔陌敲了敲它的金属外壳，“你打他？”他扬起语调，“是要我把你拿下来砸到他身上吗？”
　　JJ像是被戳扁的气球，颓丧道，“陌陌你以后一定要帮我安排一个高大威猛的身体，这样我才能帮你！”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可爱的。”乔陌的恶趣味又来了，“小巧玲珑便于携带。”
　　JJ气鼓鼓的，可惜脚环上没有显示眼睛的窗口，否则乔陌肯定免不了要被JJ瞪两眼。
　　
　　“好了，不说这个了，兰家的情况你刚刚也听到了，有什么资料补充吗？”
　　“我原来给过你一份兰家的资料，不过当时我确实精简过，因为兰家目前主事的只有索尔和他的爷爷还有大伯。为了方便你查阅，我就把一些认为不重要的删除了。”JJ沉思了片刻，似乎在重新搜索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乔陌点头，“我记得当时资料上写得是索尔的母亲失踪，父不详？”
　　“对，我调查过当时的资料，索尔是她母亲离家一年后有的，那时候她好像离开联邦花了很长时间去做星际旅行，等她回来的时候就怀孕了，兰家为了面子上好看就说戈灵兰在外面已经结婚了，只是丈夫遇到了宇宙风暴去世了，她回联邦不久就生下了索尔，但是连兰家的人也不知道索尔的父亲是谁，因为戈灵兰生下索尔不久就又离开了联邦，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而戈顿将军在三十年前的库马拉战役出了意外，他的基因活性度大打折扣，根本不可能孕育出健康的后代，所以索尔就成了兰家这一辈唯一的继承人。”JJ停顿了一下，好奇地问乔陌，“怎么会突然问起索尔的身世，难道你对他开始感兴趣了？”
　　
　　乔陌挑眉看了它一眼，“了解一下自己的伴侣不为过吧。”
　　“切，口是心非。”JJ不屑道，他才不信是这个原因。
　　“卢西帝法兰似乎对索尔很感兴趣，他看索尔的眼神并不像看猎物，也不只是单纯地对他这个人感兴趣，反而像是……”乔陌思考了一下形容词，“像是看到了故人，这一点很奇怪。刚刚米尔管家也说了，索尔和卢西帝法兰根本没见过面。”
　　“难道你怀疑卢西帝法兰见过索尔的母亲？”JJ惊讶道，“怎么可能有这种巧合，算一算时间，那时候卢西帝法兰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吧，就算见过还能记到现在？”
　　“所以说这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怀疑。”乔陌耸了耸肩，“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只是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
　　“好吧，我会试着侵入帝法兰的主网帮你看看，不过，帝法兰对光脑的依靠并不像联邦那么多，联邦至少还有savior，帝法兰的主脑连个名字也没有，估计上面隐秘的资料也不会很多。唔，还是联邦好，至少我还能去调戏一下savior如果找到有用的资料我会告诉你。”
　　“好。”
　　“对了，还有件事情需要提醒你。”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JJ又突然出声道。
　　“什么事？”
　　JJ不怀好意地嘿嘿道，“你和索尔的亲密度已经停滞不前很久了，如果想要孩子的话，你们两个还要多努力啊，光亲亲抱抱是不够的，要做床上运动，床上运动懂吗，我给你下了一堆资料传输到你的通讯器了，记得观摩。”它期待这两个人妖精打架很久了，可惜都不能如愿，天天睡在一起就是纯睡觉有什么用，这两个家伙身材这么好，要是能拍下来该多好。JJ一边幻想一边嘿嘿笑，“为了保证小主人早日出生，我以你的名义顺便把那些资料也给索尔发了一遍。”
　　乔陌的脸顿时黑了。
　　“我的名义，发给索尔？”
　　“就是啊，他看起来不大会的样子，我特意找了光网上最新鲜最火辣的版本，保证你们尽兴。”
　　“JJ，我还是拆了你吧。”乔陌一边笑，语气狰狞无比。
　　“55，坏人，陌陌，陌陌，你要干什么……”
　　
　　三天后，由皇家举办的国诞月狩猎活动正式开始。
　　帝法兰的人身体内似乎天生就含着血性，对于狩猎竞技一类的活动有着天然的狂热，虽然科技并不落后，但对于机甲星舰方面的比赛兴趣却不高，反而对于挖掘人体的极限有着无比的渴望，所以即使是狩猎他们也选择了卡达星这种原始度很高的星球。
　　
　　卡达星位于帝法兰首都星的西北方向，在首都星港口行驶一段到达空间跳跃站点进行一次空间跳跃后就可以到达，卡达星虽然离首都星不远，但开发的程度并不深，是帝法兰境内原始性保留很高的星球，它的空气中含有一股奇特的因子，虽然跟大多数星球只有细微的差别，对人类的影响却非常巨大，如果不带空气净化磁场仪，人类是无法在卡达星上长期生存的，但这里的自然条件却很适合各种奇特动植物的生长，比如巨犀兽、蝠翼兽、达达兽，这些都是卡达星上特有的动物，而特殊的种类的植物就更多了，整个卡达星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丛林，这样的自然条件自然为帝法兰那些喜欢狩猎的人提供了天然的狩猎场所，很多喜欢冒险的年轻人也会驾着太空车到丛林边缘玩耍。至于丛林深处，因为各种参天树木和盘根错节的蔓藤类植物，连机甲战士都不敢轻易深入到里面，更别说丛林深处还有隐藏着的高危险动物。即使是专门来狩猎的猎手，他们活动的范围也不过从边缘往内推进一些，远远不到中心地带。
　　
　　帝法兰皇室的狩猎活动就选在了这里。每年的国诞月，皇室就会派出代表参加卡达星狩猎，前几年领头的自然是帝法兰的皇帝陛下，而今年由于皇帝陛下一直卧病，所以主持狩猎的是大王子卢西殿下。
　　
　　这天天还没有全亮，卡达星开发最好的港口已经停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太空车，贵族们带着仆从，各行各业的精英带着他们的手下，纷纷聚集在这里。
　　到卡达星球的人在下太空车之前就会佩戴好空气净化磁场仪，这个东西比传统的呼吸机效果更好，佩戴了磁场仪的人周身三米处的空气会自动净化掉有害物质，而传统的呼吸机只能盖住口鼻，积存的净化液用完后也无法再生，因此基本上已经没人使用。
　　
　　乔陌和索尔刚一下车就被引到了王子面前，乔陌近段时间常常在贵族活动中出现，那些贵族对他也不算陌生，索尔却是第一次出现在人群中，当这三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各种各样暧昧的视线也聚集过来，他们可是听说了三天前酒店门口发生的事情，据说王子殿下还亲口提出要交换林少爷身边的奴隶。
　　
　　脸上半掩着小扇子的女眷们纷纷看过去，又发出一阵阵小声，低着头窃窃私语，不时看他们几眼，而男士们则要收敛得多，但眼神中包含的意思也更复杂，站在中央的三个人却仿佛并未察觉。
　　
　　索尔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有些类似宇宙猎人的服饰，白色的麻质上衣加上行动方便的长裤，腰间、袖口和裤腿处都绑紧了，腿侧插着带皮套的锋利的匕首，背上是一把光能长弓，看起来非常英武。而乔陌的打扮和他类似，只是贵族气质更浓，身上带的武器品质也比索尔好不少，这样的打扮让他少了几分平时的温文，但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多少变化。
　　
　　卢西的视线不由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他笑着说，“林，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谢谢您的称赞。”乔陌没有忽略卢西帝法兰放在索尔身上的视线，他接着道，“您今天看起来也很好。”乔陌一脸微笑，站在他身边的索尔却垂着眼一言不发，看起来就像是完全收敛了身上的戾气。
　　卢西帝法兰略略有些意外，这和他几天前看到的那个可不一样。
　　他笑得略有深意，“狩猎就要开始了，你们准备准备吧，非常期待你的表现。”
　　“我会尽力的。”乔陌优雅地颔首。
　　卢西帝法兰并没有停留太久，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就被侍从叫到了一边和刚刚到达的大贵族打招呼去了，也让围观他们的众人好一阵失望。
　　
　　狩猎是以个人为单位的，太空车会把人带到丛林的边缘，每个参加狩猎比赛的人可以带2个奴隶帮他们打猎或者捡取猎物，光能弓一旦射中了猎物，数据就会自动传送回来，到比赛结束的时候能自动统计数量，被打中的猎物事后会有专门的人去收捡回来，所以参加比赛的享受的其实只是狩猎的乐趣。
　　乔陌并没有带太多的人，为了安全起见，他让他们混入卡达星球人群中，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也方便互相联络，他跟索尔两个人在明处就足够了。
　　
　　乔陌和索尔登上了皇家统一的太空车，这种太空车比他们平时开的那种内部面积更大，容纳人数也比较多，每辆车上坐了两队人，只有王子殿下本人才拥有单独的座驾。
　　在他们登上车的一刻，卢西帝法兰的影像也被投射到半空中。
　　
　　“各种帝法兰的勇士们，欢迎你们参加每年一次的国诞月狩猎活动，这一次我们依然选在了卡达作为我们的狩猎场，这里有着最富挑战性的猎物和各式各样的珍奇异兽，只要你有足够的本事，大可以把他们全部带回去，这次狩猎的冠军除了金币外还将得到皇室特殊的奖励，可以向我提出一个合理范围内的要求。”卢西帝法兰微微笑了一下，“那么，下面就是你们展现勇气和实力的时候了。”
　　
　　卢西帝法兰的话掀起了场内又一阵高/潮，惊天的欢呼声在宽阔的平台上响起。除了参赛者之外，也有很多平民自发来到卡达旁观这场盛事，因此，整个卡达的港口平台上都挤满了人，为期三天的狩猎活动就在他们整耳欲聋欢呼中拉开了帷幕。
　　
　　乔陌和索尔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深思，卢西帝法兰最后附加的那个奖励实在太有诱惑，这也意味着这场丛林狩猎将会变得更加残酷。



46、丛林生存战（2）
 
　　特制太空车的内部空间很大,被隔板分成了前后两个部分,隔板可以调整透明度,调成透明的,前后的人就能看见对方,要是彼此之间不对盘,也可以档得严严实实，这样皇家也不用为什么人坐什么车伤脑筋,就算是彼此不顺眼的人坐在一起了,也能眼不见为净。
　　
　　乔陌他们上车的时候车前面已经坐了人，挡板严严实实地隔在前后的位置之间,对方一开始已经摆出拒绝交流的姿态,乔陌和索尔也没太在意,性格孤僻高傲的贵族在帝法兰比比皆是，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上车之后，乔陌就开始翻查卡达星的资料，因为这里动植物的种类实在太多，而每一种几乎都有不同的特性，短时间内想要完全掌握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三天，乔陌也只记住了一些特征比较明显和危险性极高的物种，他们狩猎的地点其实还是在卡达丛林的边缘，动植物的危险等级不算很高，偶尔有一些等级高的也大多性格温顺，只要他们不主动去招惹一般也出不了什么事，乔陌之所以去看，还是平时性格使然。他喜欢万事都做好准备，掌握的东西越多心里的把握也更大，不多久，光屏上的资料已经翻过去了不少。
　　
　　乔陌停下手，闭眼休息了几秒，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索尔坐在他旁边闭目养神，老神在在的样子像是一切都成竹在胸了，乔陌无意间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银色的链子，上面坠着的竟然是他们的结婚戒指，乔陌一时怔了怔，因为伪装身份的关系，包括戒指，亲密度测量器这些东西他们统统都拿了下来，乔陌的戒指早就被他收了起来，虽然好好放着，但也不比索尔挂在脖子上，之前几天没见，恐怕也是因为索尔前几天的衣着不方便佩戴，而他今天穿了一身麻料的衬衫，因为有领口遮掩，外人看不到，只是乔陌的角度特殊才刚好看到他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乔陌转过头也闭上了眼睛，他开始觉得他似乎把这场婚姻的意义看得太轻了一些。
　　
　　卡达的港口是整个卡达星开发最多的地方，面积也很大，但即便如此，这块被开发的地方也不过占了卡达星面积的千万分之一，卡达丛林的边缘离港口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坐太空车也要一两个钟头，帝法兰的狩猎追求的是原始的快/感，在林中是禁止用代步工具的，武器也只能用制式的光能弓和最原始的镭射枪，凡是跟‘炮’类沾上边缘的一律禁止使用，否则都算违规直接取消参赛资格，不过一般人也不会主动去违例，毕竟，用太强的武器去狩猎就丧失了捕捉猎物的乐趣了。
　　
　　正因为如此，在下太空车之前，不少人还需要花一定时间去整理身上的装备，他们要在丛林中生活整整三天，不准备充足一点都不行，因为水和食物不够中途向港口中心发射求救信号这种事情说起实在很丢脸。
　　
　　乔陌和索尔自然也有准备，他们把食物和水分成了两个部分，分别放在两个人的背包里，食物基本上都是压缩类的，水也是液态胶囊，这样可以为他们节省不少位置。剩下的位置被他们拿来放了些野外生存必备的一些工具，都是规定范围内可用的。
　　
　　乔陌看了眼通讯器上的定位器，他们离要降落的位置已经不远了，为了让狩猎更有趣，每一辆太空车的降落位置都不同，但都在固定区域内，出发狩猎前他们的降落位置就会发到每个人的终端上，方便各人查看，乔陌看着那个标有降落区域的点出现在屏幕上，然后渐渐和他们的位置重合，本来平静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
　　“好像有点不对。”乔陌开口。
　　索尔拉过他的手，低头看向他手上的通讯器，“定位没错。太空车没有减速？”他的眉头拢了拢，在接近目的地前，任何飞行器都会逐渐减速，以免偏离轨道位置。
　　“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乔陌道。
　　两个人的反应相当快，索尔迅速地拿出了身上的武器，做好了攻击的姿态，而乔陌侧身调整了隔板的透明度，等他们看到前面的情况时，两个人同时吃了一惊。
　　
　　前面原本坐着的三个人昏迷着，脸上一片青白，身上还带着仿佛从身体里渗出来的冰渣，远看就像是三尊冰雕一样，只是脸上的表情非常恐怖，看不出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们已经死了，脖子那里有伤口。”索尔的神情凝重起来。
　　乔陌看向索尔说的地方，果然发现他们的脖子上有黑色的指甲盖那么大的孔，“伤口的地方有银绿色的残留物，是麻痹液。”麻痹液是联邦的禁药，这种东西一旦接触到血液，会立刻让人全身麻痹，最后血液都冻结起来，甚至连舌头都动不了，在十几秒内就能致人死亡。
　　“是驾驶室的人干的。”乔陌看着那几人脸上残留的惊愕骇然的表情，“他们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前排的座位和驾驶室之间是连通的，他们清楚地看到驾驶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显然那些人干掉他们之后弃车逃跑了。
　　“太空车在自动驾驶，我们要想办法出去，否则不知道太空车会落到哪里，如果能量耗尽，我们会直接摔死。”乔陌按了按打开隔板的按钮，隔板根本纹丝不动，他打开太空车车壁上的手动输入盘，在输入了一系列指令后，隔板仍然没有动静。
　　“没有用的，被锁死了。”索尔沉声道，这辆车被做了手脚。
　　“那些人宁愿让我们摔死也没有打开隔板用枪打死我们，这做法不合常理。”乔陌一边说，一边迅速地翻动车厢内的东西，在一次失败后他已经放弃了继续去摆弄墙壁上的开关。
　　“还有更不合常理的。”索尔从位置底下的箱子里掏出一个大袋子，‘哗’地一下扯开。
　　“简易降落伞，他们居然在车里放了这个。”乔陌挑眉，“如果想让我们死，他们不会大意到把这种东西留在车上，而且，只有一个。”乔陌勾唇笑了笑，“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他转身看向前方驾驶室里的能量显示仪，“还能再飞十分钟，十分钟过了，这车会从天上掉下去。”他们现在的位置早就偏离了之前设定好的降落位置，进入了卡达丛林。
　　索尔根本没有考虑，“一起用，谁都不能保证降落伞落在丛林会怎么样，一个人下去也不可能百分百活着，多一个人也没差别。”他说的理所当然，一脸冷静地开始组装降落伞。
　　
　　联邦曾经就战场物资紧缺时如何分配安排过临时法令，找到物资者有优先分配权，而索尔把这一条完全地置之脑后了。
　　“你在拿你的生命开玩笑。”乔陌拿出了光能枪，迅速找出太空车车壁上的薄弱点。
　　“我只是相信我们能活下去。”索尔把两个人紧紧绑在一起。
　　乔陌看了眼扣在两人身上的锁扣，吸气，“这真不是个好主意。”
　　“我们别无选择。”索尔扔出了一些背包里的东西，他们要减轻重量。
　　“准备好了吗？”乔陌瞄准了位置，“1、2、3！”
　　光能枪连续在一个位置，几乎每一下都叠加在之前的痕迹上，很快，坚韧的车壁也出现了裂痕，在风呼啸进来的瞬间，索尔一脚踢向摇摇欲坠的门，车门随着裂缝被整个踢了下去。
　　冷风刮过来像刀子一样刮进来，刮得人脸上生疼。
　　
　　乔陌转头看了眼仪表盘，“还有两分钟。”
　　“很好。”
　　“看来我们要有一次精彩的旅行了。”乔陌勾着嘴角笑了笑。“下面可是丛林。”风把他的头发和衣服吹得凌乱无比。
　　“只要不直接掉到地上都不会有问题。”索尔依然是那副冷静的样子，身体却是温热的。
　　“我曾经很喜欢高空跳跃。”乔陌看着下面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现在觉得这实在不是个好爱好。”
　　“还有一分钟。”索尔重复。
　　“我可不想和你殉情。”乔陌笑得洒脱。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跃下了太空车。
　　
　　高空坠落之后的感觉就是晕眩，降落伞承载两个成年男人很勉强，他们的下落的轨迹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在离地面还是十多米的时候，拴在索尔身上的绳索断裂了，乔陌甚至来不及抓住他，索尔整个人就滑了下去，还好下面就是繁茂的大树，被树枝减缓了冲力之后，索尔摔在了河滩边，而乔陌随着降落伞飘了老远，由于下落的时候紧紧抓住了降落伞的绳子，他的手臂有些轻微的拉伤，在落地后他立刻往之前的方向奔跑，看到倒在河滩边的男人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几步跑过去蹲下来，检查索尔的伤势。
　　“我没事。”索尔半支撑着坐起来，乔陌松了一口气，一把撕开他的裤子，上面已经鲜血淋淋，“这叫没事？”他沉着脸反问，“骨头有问题吗？”
　　“没有骨折，还能走。”
　　乔陌扶着他站起来，他注意到周围异常安静的环境，“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怎么了？”
　　“太安静了，河里连一只水鱼都没有，也没有动物的叫声。”
　　
　　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是周遭有危险等级很高的物种，其他的生物在这里根本没办法生存。
　　乔陌扶着索尔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几步，他皱起眉，“太慢了。”乔陌弯□，“上来，我背你。”
　　“我能走。”索尔冷着脸一动不动，脚上还在不停流着血。
　　“闭嘴，这种时候你还要坚持所谓的贵族尊严？上来！”
　　索尔抿着唇，把身体的重量交托给乔陌，看起来瘦弱的乔陌居然很顺利地把人背了起来，步子也并不慢，他把通讯器从手上弄下来扔给索尔，“你指方向。”
　　索尔拿着他的通讯器，“□扰了，没反应。”
　　乔陌步子一顿，索尔接着道，“往河滩的反方向走。”乔陌也没有问原因，立刻照着他的话往远离河滩的方向走，他们都感觉到了河里冒上来的越来越明显的凉气，这气息像是能直接钻到人心里去一样，让人浑身发毛。
　　“别回头。”索尔冷声道。
　　乔陌加快了步子，不知道跑了多久，才气喘吁吁地停在一棵大树下。
　　“放我下来吧。”
　　乔陌把索尔放了下来，“你的腿怎么样了？”乔陌也不客气，直接掀开他的裤子看，血早就止住了，但伤口看起来还是有些狰狞，“我们在这休息下。”他从扎紧的口袋里拿出一颗液态胶囊扔给索尔，又掏出一瓶伤药。“洗干净，喷上去。”
　　“你还带着这些？”索尔接过东西，眼睛都不扎地用水洗干净伤口上泥沙，喷上药物。
　　“因为用得着。”乔陌也扔了颗胶囊在嘴里，身体的干渴终于缓解了不少。“刚刚那是什么东西？”他能感觉到之前那条河里是有什么生物，特别在他们靠近之后，刺骨的凉意也更加明显。
　　索尔拿起他的通讯器，快速地翻动，最后停在一页水生动物的介绍上面。
　　乔陌看着画面里那团恶心的浑身雪白的八爪鱼，忍不住吸了口气。
　　“雪章，喜吃肉食，能在几分钟内迅速改变周遭的温度，一旦直接接触能瞬间冻死猎物，腕足有吸盘，成年雪章的腕足能够延伸10-20米，能瞬间把活物拖到面前活活冻死。”
　　“还好刚刚跑得快。”在还不知道河里有什么东西时，危机感就上来了，乔陌看着通讯器上不断扭动的生物，问索尔，“你怎么知道是这个家伙？”
　　索尔垂眼，“《异星球的特殊物种》凌飞扬著，家里有这本书。”
　　乔陌沉默，他知道索尔连这种东西都看，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到底掉到了什么地方，卡达的边缘区域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东西。”通讯器上仍然无法显示他们的位置。
　　“不知道，通讯器在这里没有作用。”索尔试着动了动他的脚，感觉到腿上的刺痛，他面无表情地挪了一□体。
　　“看来，我们得找个地方过夜了。”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在夜晚的丛林里随时都可能遇到各种危险，乔陌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看到远处隐隐的一块高地，“我们上那儿去，起来，我背你。”
　　“不用了，我已经能走了。”索尔说着就站起身走了几步。
　　乔陌皱起眉刚刚想要说话，瞬间看到了索尔头顶上悬着的东西，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别动。”
　　 


47、丛林生存战（3）
 
　　索尔果然不动了,因为乔陌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不妙,恐怕乔陌自己都不知道,他脸上一旦失去了笑容,整个人就像出鞘的刀一样,索尔一动不动地站着,而乔陌握紧了他手上的光能枪，索尔看得出来他很紧张,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脖子侧边的凉意,那种冰冷的血腥感几乎扑面而来。
　　乔陌紧紧盯着爬在树干上的绿色大型爬虫，就算是没有看过影像图册他也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危险,四脚比奇蛇,卡达星球特有的物种,曾经有人把这玩意儿偷渡到联邦的边缘星球贩卖，结果造成了当地大面积人员死亡，而这种四脚蛇的繁殖速度还相当快，当时军部派了一个舰队的人才完全消灭了边缘星球上的所有四脚比奇，当初因为不了解这种爬虫的习性，军部损失惨重，有些人被它的毒液喷/射后没来得及做紧急处理，造成皮肤大面积的溃烂，连基因修复都没有用。
　　现在，这东西正趴在索尔头顶旁边的树枝上，尾巴竖起的样子俨然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四脚比奇多疑而谨慎，在敌人没有动作前它是绝对不会率先袭击的，所以离他最近的索尔一动都不能动，一旦它的毒液染在了身上，在没有修复液的情况下，恐怕活着会比死了还惨。
　　
　　乔陌觉得周遭的空气几乎都静止了，他紧紧地盯着那只绿色的巨大爬虫，它凸起的眼睛狰狞而恐怖，长着长长指甲的利爪紧紧扣在斑驳的树干上，汗顺着乔陌的额头缓缓流了下来，在热气蒸腾的环境下他全身却冷飕飕的，连握着枪的手心都冒出了汗意，而索尔笔直地站在那里，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看向乔陌的眼神却不带一丝怀疑。
　　只有一次机会，乔陌在心里默默念道，他要瞄准。
　　四脚比奇外壳坚硬，就算能打穿它的壳它也一样能行动，它唯一的弱点是呈三角形的头部，而它的头部相当小，要在高速移动的过程中命中难度非常大。
　　
　　这时候，两个人连大口的呼吸都不敢，甚至连胸口的起伏也被压到了最低。
　　乔陌动了动嘴，他知道索尔能够明白，这时候仿佛有种无声的东西牵引着他们，让两个人的默契度达到了极致。
　　他用眼睛示意着站在对面不远处的男人。
　　“3——2——1！”
　　在索尔卧倒往前滚的瞬间，树上的爬虫飞快地吐出了带着腥味的粘液，同时伸出爪子直爪向索尔，索尔在躲过它喷出的粘液后又向侧边一个翻身，那只爬虫几乎扭曲了惯性，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直抓向索尔，猩红的舌头仿佛能穿透人的身体，小臂粗的树枝因为挡住了它的路线被它的舌头贯穿甩落在地上，又被沾到的腐蚀液弄得焦黑一片。
　　这一连串的空中动作只是短短几秒，爬虫发出尖锐的嘶鸣声扰乱他的猎物，乔陌的耳膜一阵刺痛，发出的那一枪一偏，只擦过爬虫的头部打下一滩腥绿色的液体、爬虫被伤了之后整个发狂了，不断吐出毒液，疯了一样地扑向打伤他的乔陌，紧接着，一支光能箭打在它绿色的外壳上，发出腐烂肉质烧焦的味道。那只凶狠的爬虫立刻转向了拿着弓箭的索尔，而索尔因为脚伤的原因，躲闪时居然被绊倒在地上，四脚比奇伸出了长长的舌头，只差一瞬就要穿透索尔的脖子，就在它悬空的顷刻，它的身体从半空中轰地摔了了下来，落在了索尔的正前方，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而它细小的头部此时焦黑一片，不断涌出腥臭的液体。
　　乔陌举着光能枪的手几乎僵硬，在爬虫掉在地上之后，他重复地射击它的头部，直到爬虫一动不动了，他才整个瘫软下来靠坐在地上，此时，背部已经全湿了。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确认了彼此都没受伤，才坐在地上平复呼吸。
　　虫口逃生的两个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本崩到极致的神经终于能够稍稍放松，而这场丛林狩猎甚至才刚刚开始。
　　
　　休息了一两分钟，索尔率先站了起来。“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天快黑了。”
　　乔陌点头，跟着站了起来，‘刺啦’一声裤子被地上的枯树枝勾破了，之前跟四脚比奇战斗的时候他们就在地上打了不少滚，衣服早就弄得破破烂烂了，乔陌弯腰扯开被勾住的部分，索尔看到他腿上有些被扎出来的痕迹，“你受伤了？”
　　
　　“没什么，刚刚躲闪的时候在地上蹭出来的，可能是被枯树枝划伤了，待会儿喷点消毒药水就行了。”乔陌站起来，把掉在地上的背包捡起来背好，“我们走吧。”
　　索尔虽然能走了，但刚刚一折腾，腿其实疼得厉害，但面上却一点看不出来，仍然是那副表情。乔陌干脆伸手扶着他，淡淡道，“人不是金刚石，不用时时刻刻逞强。”
　　索尔没说话，只是撑着乔陌的力道却变得重了。
　　像索尔这样出生贵族功勋世家生来就被教导要支撑家族的家伙，软弱这种情绪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而多年的军事化教育让他性格里沉稳坚毅的一面放大到了极致，与之相对的，私人情绪上的波动几乎看不出来。
　　但相处了这段时间，乔陌知道索尔兰这个人所谓的冰冷高傲只是他披在外面的一层皮。
　　
　　因为之前两度遇上了危险，乔陌和索尔之后的路程一直都小心谨慎，还好没有碰上其他的意外，那座乔陌之前看到的小山包虽然看起来离他们不远，但走起来距离一点都不近，走到山包跟前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只留了红霞漫天，但在这样的情境下，再好的景色也改变不了人的疲惫。
　　两个人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加快了步伐往山地上赶，索尔发现乔陌的步子渐渐变沉了，即便有夜鸟的叫声干扰，乔陌的呼吸声还是清晰可闻，索尔眉头皱了起来，伸出手贴上乔陌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你发烧了。”
　　乔陌苦笑，可不只是发烧，他已经渐渐感觉体力不支了。
　　“先上去再说，再走个十来分钟应该就能到坡顶了。”
　　“有没有药？”
　　“我包里有药剂，刚刚喝水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没有用？”
　　“如果有用的话，现在也不会这样了。”乔陌感觉喉咙又干又燥，胸口像被堵住了一样，而且头疼的厉害。
　　“是不是伤口感染了，你坐下我看看。”索尔拉着乔陌坐到一块大石头上，掀起他的裤腿，之前被划伤的部分伤口并不大，在用了治疗药水之后已经迅速结痂了，但伤口的边缘却泛着黑色。
　　乔陌吸了口气，“是我大意了，可能是地上的时候被有毒的植物扎了。”不然以他的体质，一点小伤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趁我还撑得住，我们先上去。”
　　因为周遭比较暗，乔陌看不清索尔脸上的表情，但在他起身时，索尔伸手搀了他一把。乔陌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之前还是他撑着这家伙，现在却变成了索尔撑着他。
　　“喝水。”索尔把液态胶囊扔在水壶里化开，递给他。乔陌拿起他的水壶灌了一口，又猛地咳嗽起来。“行了，走吧。”
　　
　　两个人终于在天黑的时候上了山顶，乔陌嘴唇泛白，浑身都冒起了冷汗，他从包里找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扔个索尔，“驱虫的药，洒在四周，再生火。”
　　索尔默不作声地接过来，照他说的清出了一块地方，“你连这个都带了？”
　　“可惜解毒剂只有最基础的，只能把植物毒凝在伤口的部分。”他又抽出了裤腿上插着的匕首，“帮我割破，血不流出来好不了。”光能匕首一打开就发出灼热的温度，乔陌咳嗽起来，意识却越来越恍惚，胸口窒闷的感觉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整个人昏昏欲睡。
　　“醒醒。”索尔拍了拍他的脸。
　　乔陌咳嗽了一声，勉强睁开了眼睛，索尔把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一块布料浸湿了，“咬住。”
　　他拿起光能匕首，划开乔陌的裤子让伤口完整地露出来，乔陌的伤口明显是被划出来的，细长的疤痕四周凝着黑色的血液。
　　索尔握紧了刀子，划开了伤口的部分，乔陌闷哼一声之后再也支撑不住直往后倒，紧接着就被人整个抱住了，索尔就用这样的姿势让乔陌靠在他胸前，半侧着身体压出他腿上黑色的血液，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汗，在清理完他腿上的伤口之后，他十分熟练地喷上了止血消毒的药剂，再用衣服紧紧地绑起来，好在为了掩饰身份，他身上穿的那身衣服是麻料的，要是像乔陌一样是新型材料，这时候连包扎伤口的东西都没有。
　　
　　乔陌在腿上的毒血清理干净之后，勉强还保留着意识，他靠着索尔低声喘息，勉强曲起左腿从脚腕处扯出一个银环摸样的东西，交给索尔，干哑着喉咙道，“这是我的终端，你用它试试向外联络。”
　　索尔看着手上造型奇特的机器，眼神沉了沉，却并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
　　夜里的森林不复之前的燥热，冷风一吹竟然让人感到异常寒冷，索尔的衣服被扯得只剩下背心模样挂在身上，乔陌的衣服虽然相对完整，但发烧的人只会觉得温度不够。身体的相贴让这种不适略有些缓解，至于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睡，我守夜。”黑夜里，索尔的声音似乎少了些冰冷，变得沉静而安逸。
　　
　　两个人抱在一起睡了一夜，乔陌是被雨淋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背包和水还放在旁边，防身的工具也还在，索尔应该是去探路了，不会走远。
　　天只是微微亮了起来，乔陌躺的那块地方周围又被洒了一层驱虫粉，之前就是因为忘记了这个，才会被那只四角比奇盯上，他坐了起来，感觉力气回来了不少，烧应该已经退了。
　　乔陌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卡达星球的天气变化很大，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后一刻就可能倾盆大雨，昼夜的温差也很大，清晨这个时候也是很冷的，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因为他们跳车的时候只带走了一个包裹，食物也只有一半，在之前一天的消耗中已经没剩多少，按照现在的状况他们不知道还要在这丛林里待多久，乔陌开始考虑未来几天的猎食计划。
　　
　　在雨渐渐大起来的时候，索尔终于回来了，他背起地上的背包，问乔陌，“你还行？”
　　乔陌点头，跟着站了起来，在他没回神的时候，索尔的手已经贴到他额头上，“不发烧了。”
　　也不等乔陌回应，他接着说道，“刚刚探路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个山洞，我进去看了，可以先去躲雨。”
　　“好。”乔陌收起脸上瞬间的怔然，站起来动了动腿，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又重新把刀子插回靴子里。
　　两个人冒着雨冲到了索尔之前找到的山洞，衣服免不了又被淋湿了，乔陌熟练地升起火，等到火光照到脸上的时候，他又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食物递给索尔，“吃东西。”
　　索尔摇头，“刚刚在丛林里吃过了。”
　　“吃过了？”乔陌皱眉。卡达丛林里的生物非常复杂，就算是看起来最不起眼的植物也可能让人致命，比如之前划伤他腿的植物，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种，但如果没有带药物，就算是被这种植物伤了，人也可能熬不过去。
　　“你吃了什么？”
　　索尔从包里翻了一些出来，“刚刚找到的，你的终端说是可实用植物。”他顺便把银色的圆环交还给乔陌，圆环嘟嘟响了两声之后，发出死板的机械声，“1P77为您服务，您好，主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演技一流的JJ让乔陌半晌无语，为了不让索尔发现它的异常，它装的倒是辛苦。
　　乔陌拎起索尔手上那一长串红色的果子，“它说能吃你就信了？”
　　索尔没有否认，等于变相承认了。
　　乔陌看着他坚毅的面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把那串果子放在JJ面前晃了晃，配合道，“1P77，这是什么东西？”
　　JJ沉默了半天，直到乔陌皱起眉整张脸都冷下来的时候，它才开口，“情人果，卡达森林特产。”JJ的声音比起之前似乎多了些小心，但不仔细也听不出来，这句话说完它就一声不吭，决定装死到底了。
　　听到果子名字的两个人同时察觉到了不对，隐隐猜到什么的乔陌面无表情地捏起圆环把它塞到了背包的最里层，拉上几层拉链关禁闭。
　　然后，他才平静地看向索尔，“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48、温泉热舞 
 
索尔虽然面无表情，但那一瞬间，乔陌的的确确看到他神色微微一滞。“要是不舒服就说出来，现在不管有什么情况都要早做处理。”就像他的脚，以为不过就是被划伤了，结果竟然差点发烧发到死过去，“如果连我的终端都无法有效连接到外面，估计通讯器也不会有作用了，我们可能是掉到了某个信息屏蔽带，从之前遇到的那些东西看，这里绝对不是卡达的边缘，想要徒步走出去一定要保存体力。”
 
“我不会拖累你。”索尔沉声道。
 
“我没担心这个。”言下之意，他对索尔的能力还是非常信任的，乔陌看了眼手边那串红色的小果实，终于还是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要觉得难受了就弄出来，不用憋着。”他伸手拨了拨火堆，一听这果子的名字，它的效果多多少少也能猜得出来了。
 
索尔半天没开口，乔陌以为他在这种事情上比较含蓄，谁知道男人只是沉下声说：“你帮我？”
 
乔陌之前的尴尬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他挑眉，缓缓勾唇，“你确定？要是我一时手重给你掰断了你后面几十年不是没性福可言了？”威胁意味浓重。
 
索尔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应该不会让自己过得这么惨。”他的东西不是和某人息息相关？
 
乔陌眯着眼，“我当然不会，就算你前面断了还有后面，我肯定不会嫌弃你。”乔陌一本正经的反击。
 
真不明白大雨天又是前路不可见处处都含着危机的时候，他怎么会跟面前的男人在这里无聊的斗嘴。
 
索尔竟然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这绝对称得上罕见，他缓缓道，“放心，我会对你的后半辈子负责的。”
 
乔陌看着那张英俊的脸，瞬间有种想把人扔出去的冲动，他刚想说话，索尔又先他一步开口，“我之前探路的时候没走到最里面，之前探过的地方湿气很重，山洞里面可能有水潭，你把应急灯给我，我进去看看。”
 
他们带的水毕竟不是无穷无尽的，如果山洞里面真的有水潭也解决了他们淡水的问题。
 
转到正经事上乔陌也没心情跟他争锋相对了，他站起来，把灯递给他，“我跟你一起去。”索尔身上似乎并没什么异样，大概是他吃下去的那些东西还没完全消化，看JJ之前的反应就知道那些果子应该是有些副作用的，不过，就算真的是cui情大不了淋淋水再发泄出来就是，总不会让这家伙出什么大问题，乔陌相信JJ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想清楚这些，乔陌也没再这问题上多纠缠，现在还是找到水源最要紧。
 
两个人背好背包，检查了一遍防身工具，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后才拿着应急灯摸索着往里走。只走了几分钟，耳边就传来流水的声音，皮肤上也能感觉到水汽。
 
索尔拿着灯往前照了照，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个小水潭。
 
乔陌几步走过去，刚一靠近就察觉到水潭附近的温度比其他地方高，他蹲下来，又观察了水潭旁边的石头，惊讶道，“居然是温泉？”用水壶盛了一些水上来闻了闻，“泡澡倒是可以，不过没法喝，在这种地方能找到温泉也不容易了。”确认了水温之后，乔陌干脆把手也伸进水里搅动了一下，热热的水包裹着皮肤立刻让人觉得舒爽起来。

“喂，你要不要下来泡泡？”乔陌搅动着温泉，山洞外面下着大雨，找到温泉至少能把身上沾的泥土洗干净。
 
索尔点头，跟着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先是把撕成背心的麻料衣服脱下来扔到了一边，接着又脱掉了原本扎紧的长裤，露出肌肉紧实的长腿，一会儿工夫，他就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了，因为宋兰洲对他们的装扮非常严苛，从内到外都不许露出一丁点破绽，因此索尔里面穿的那条内裤的款式比他从前所穿的都来得性/感，黑色的裤子紧紧包裹着臀部，前面鼓囊囊的一团显得分量十足，这个男人果然无论是什么方面都让人忍不住嫉妒。
 
其实乔陌也不差，不过比起索尔天生麦色的肤色，乔陌的皮肤偏白，即时身材一样出色，但一眼看过去危险程度显然要低得多。
 
在索尔干脆利落毫不扭捏地脱掉衣服泡进温泉之后，乔陌才开始解裤子上的皮带，无论是军校时期还是在外作战的那几年，乔陌都没少和人赤膊相见，现在这个情况却是第一次，虽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可水里泡着的这个毕竟是他名誉上的伴侣，温泉的诱/惑很快盖过了其他，在泥地打滚了几天的人迫切地需要洗干净自己重新得到干爽，下水之后，乔陌就把之前的情绪抛到一边了。

石缝里透出斑驳的光亮打在泉水里，除了这几道细微的光，整个温泉都是昏暗的，也让人少了几分拘束，两个人不再说话，各自泡在水里。
 
乔陌仰着头，赤/裸的背部紧贴在石头上，在得到些许平静后，他开始分析起这两天的情况。
 
他们的太空车在一开始就被人做了手脚，对方却在有机会致他们于死地的情况下给了他们一线生机，但也仅仅是一线，因为伞包只有一个，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去共用，甚至有可能为了抢夺唯一的伞包朝同伴下手，到时候谁输谁赢都难说，就算能够顺利从太空车上逃生，在没有方向信号不通的卡达丛林，时时刻刻危机四伏，一般人恐怕也很难活着走出去。
 
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对方一定想让他们死，却没有做到极致。
 
下手的人会是哪一方，来自联邦，亦或是帝法兰？他们的目标是他，还是索尔？
 
乔陌闭着眼睛沉思，在听到同一个水潭里另一个男人细微的喘息时思绪突然中断了，身体也僵了僵。
 
乔陌眼神动了动，是个男人就知道对方现在正在干什么，联想起索尔之前吃过的东西，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他也没有围观的兴趣，乔陌站起来打算离开温泉。
 
一条腿刚刚跨上岸边，右手臂就被人一把抓住，紧跟着又被重新拉下水，温泉溅起了一阵水花，没过胸口的泉水在他失去平衡感时直涌向口鼻，乔陌呛了口水被索尔整个拉起来，两个人瞬间贴拢在一起。
 
“你想干嘛？”乔陌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危险。
 
索尔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急促，他紧紧抓着乔陌的手臂，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声音低哑仿佛在努力压抑什么，“让我靠一会儿。”滚烫的身体贴在乔陌的身上，即使没有任何动作，对方身体上的反应也不会错过，乔陌感觉到他腿/间的灼/热，耳边还有这个男人浓重的喘息声，一时间连空气似乎都热了起来。
 
“应该是药性的原因，你自己弄出来。”乔陌并没有马上推开他，索尔的手臂紧紧压制着他，把他整个人都抵在温泉边的石壁上，额头垂在他的脖颈边，不断喘/息。
 
“没用。”刚刚他显然已经发/泄过，但是身体的热度始终没有消下去。
 
乔陌的脖子忽然被他狠狠咬了一口，然后是重重的吮/吸，湿滑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耳边，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眯起眼睛，“你属狗的吗？”索尔显然是为了压抑身体上的感觉，这一口吮地又重又狠，乔陌脖颈处一阵发麻，对方的呼吸吐在他耳边让他忍不住战栗，身体也渐渐热了。
 
乔陌的声音低沉下来，“你先放开我，待在温泉里只会越来越难受。”
 
“没用。”索尔仍然是这两个字，利用地形的优势把人压在石头的缝隙里，他一手拽住乔陌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下去，乔陌侧头避开，这一吻就落在他的下巴上，索尔并没有放弃，再轻轻一咬吻到了他的嘴角边，轻而易举地滑了进去。
 
乔陌并没有闭上眼睛，他直视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一步步陷入沉迷，自己也像是被感染了一样，胸腔里渐渐涌出一股难言的滋味，气息热烈的交/缠着，让他瞬间想到了两人之前偶有的几次经历，但没有一次像这样让他也几乎失控。
 
大概是因为索尔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执着，他极具侵略感的表现同样激起了乔陌的好胜心，跟这个势均力敌的男人来一场身体上的战斗从心理上就能带给他极大的快/感，更何况，索尔比他想象得要熟练。
 
在欲/望同样被激起的时刻，乔陌选择服从身体的感觉，他需要发/泄。
 
缓缓放任身体的同时，乔陌一面又异常的冷静，无法否认面前这个人在此时此刻让他沉迷，这跟感情扯不上太大的关系，只是在恰当的时刻，彼此有了身体上的吸引，但如果选择继续下去，也许将来他们之间就不仅仅是一场契约婚姻了。
 
乔陌的冷静在下一刻就挥之一空，那个男人是不允许有人在这种时候开小差的，迎面扑来的热气几乎把人卷入了完全狂乱的漩涡，他的舌头紧紧勾缠上来，两个人的唾液混合在一起湿润了唇舌，不是细微的啃咬和试探，索尔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肆无顾忌的侵略，像个急切的国王迫不及待地确认自己的领土。

乔陌在打定了主意之后很快加入到这场游戏，他侧着头变换了一下角度，让亲吻变得更加深入，这种从内而外的激狂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他第一次知道，仅仅是接吻就能让人胸口热得像要胀开一样。
 
他肆意抚摸着面前男人的身体，从宽厚的肩膀到结实的胸腹，他用手勾画着男人身上的线条，沉迷于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受，触感并不柔软，但却紧致而富有弹性，这个男人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像是能吸住人的手心一样，而他的抚摸同样让索尔激动，任何感觉都是相互的，乔陌耳边的喘息声在他的抚摸下越来越浓重，身体像着火了一样，两个人挺/立的部位交错在一起互相摩擦，脖颈乃至胸口都被留下了湿润的痕迹，索尔伸手抚住了两人交错在一起的部位技巧的拨动和搓揉，乔陌的喉咙里发出浓重的一声粗喘，他顺着水流滑下去一口咬住了男人的喉结狠狠吸了一下，索尔手上的力道紧接着加重了，同时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乔陌身体瞬间震颤，顺着男人的喉咙舔吻到他的下巴，最后咬上他的嘴唇。

赤luo的身体紧紧贴着对方，一起摩擦的位置仿佛要起火了一样，身体的激动无法抑止，似乎对方每一寸的反应都能他们更加激动。索尔一把拉起了乔陌，两个人的眼神瞬间碰到一起，闪烁着强烈占有欲和侵略感的视线一经交汇就爆出激烈的火花，索尔一只手ai抚着他们的xing器，另一只滑到了乔陌的腰部，再往下却被乔陌一把抓住，指尖陷入他强健的手臂，制止了他接下来的举动。

乔陌一边喘息，眯着眼睛盯着他，“你想打架？”在说话的瞬间他一个翻过身改变了位置，用力把索尔压倒了石壁上，两个人的方向刚好和之前相反，而碰撞带来的感觉让两人同时发出了难耐的呻/吟，水流的鼓动让身体的感觉被放大到了极致。
 
索尔的理智大概被药物侵蚀的差不多了，他根本没有回答乔陌的话，只用行动证明他的想法，他的吻顺着乔陌的胸口一直往下滑，甚至落到了腰腹间，最后触到了乔陌胀/大的部位一口含住，用舌头包裹住，不停地缠动，偶尔用力一吸，直到乔陌无法忍耐地扬起脖子，在发/泄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微微失神，缓缓往水里滑下去。
 
下一刻身体被人困住了，在他晃神的瞬间身体紧接着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处，下shen像被什么东西整个劈开了一样，乔陌挣扎了一下又被人紧紧压住，喉咙里发出了压抑的声音，身体里的东西仿佛也受到了刺激紧跟着一阵颤动。
 
“你他妈的。”乔陌大口喘息着，奋力挣扎了一下，又因为下shen被握住不得不妥协，他紧紧咬住牙齿，伸出胳膊挡住眼睛，遮住脸上的难堪。
 
男人只停了一瞬，就再也忍耐不了的动了起来，在他的胸口留下一串串红色的痕迹，汗液很快布满了身体，一部分被水冲走，一部分被热气蒸腾。索尔的吻不断落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安抚着他，手上也没有停，不断地抚摸着他刚刚发xie过的部位。
 
乔陌的手臂始终遮着眼睛，而身体却渐渐放松下来，他微微张着口努力呼吸，调整着身体的状态，而索尔像是挖掘出了身上所有的热情，开始狂热的在他身体里进出，他的速度越来越快，cha入的动作也越来越深。
 
在被摩擦到几乎麻木时，乔陌的身体里终于再次感受到了隐秘的kuai感，不同于之前的体验，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措，下shen也重新挺/立起来，而放任的后果就是随着对方一起沉迷，乔陌不甘心仅仅成为被人支配的一方，恶意地收缩了一下，疼痛伴随着kuai感让他紧紧咬住了嘴唇，两个人也在一瞬间同时到达了顶端。
 
“啊——”
 
“哈——”
 
在高chao时索尔喊出了乔陌的名字。



49、一线生机 
 
　　乔陌仰着头靠在石头边平复着呼吸,他推开趴在他身上的索尔,拿了扔在一边的衣服放进水里打湿充作毛巾,低下头擦洗时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的痕迹让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索尔闭着眼睛趴在一边,头发末梢和睫毛上还沾着水珠,似乎是药性已经过了,只剩下疲惫，乔陌侧着头看了他一眼,起身在温泉边生起火堆,他拍了拍索尔的脸，把人叫起来。
　　两个人在温泉边清理了一块地方就囫囵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索尔是被身体的燥热弄醒的,敏/感的部位被熟练的撩拨着很快就让他失去了冷静,闷哼着睁开眼就对上乔陌深邃的眼睛，然后亲吻就落在了他的眼皮上，让他忍不住又重新闭上了眼，耳边传来乔陌的低笑，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有种低沉的性/感，让他胸口的燥热愈演愈烈。
　　乔陌从来就不是肯吃亏的人，在恢复了些许精力后，就计划着要把人压回来，把索尔兰这种强悍骄傲的男人压在身下光是想想就有种无从言说的兴奋感，他俯身看着男人平静淡漠的眉眼，吻自然地落在了对方的唇上，辗转厮磨，把昨天男人用在他身上的一切手段都还回去，包括身体的压制和义无返顾的进入。
　　索尔紧闭着眼睛，微微张着口低声的喘息。
　　乔陌用温水湿润了两个人的xia体，把手指插入温暖紧致的地方，不断地往他的身体里探索，这是从来没有碰过的地方，现在开始会完全属于他。
　　索尔愕然地睁开眼看着乔陌，却在他手指的动作下深深喘了一下，乔陌的不为所动和坚持让他侧过脸重新闭上眼睛，脸上混合着屈辱、忍耐还有一丝丝难言的yu望。
　　乔陌低着头亲吻他，用手ai抚他渐渐挺立的部位，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缓缓摩擦，索尔脸上的冰冷一点点消散，乔陌看着眼前这具足以和他媲美的身体，下shen更加胀痛起来，他的眼神一点点划过男人汗湿的额角和微张的嘴唇，手不停地在他充满吸引力的肌肉上摩挲，偶尔用力的揉捏也能换来对方的低喘，这一切都让他兴奋，这一刻，乔陌从心底深处生出一种想要彻底占有的冲动。
　　他俯身吻住男人的胸口，舌尖顺着他肌肉的缝隙一路舔/舐，感受着他身体轻微的颤动，直到再也忍耐不了，他一把抓住索尔的手，一个挺身……
　　“唔……哈……”
　　两个人同时发出闷哼，索尔的喘息瞬间剧烈起来，他侧着头紧紧压着嘴唇，忍耐的摸样让乔陌心神晃动，他温柔的安抚着他因为疼痛而微微软下去的部位，唇舌划过他的额头眼角和嘴唇，手也开始技巧的揉动，直到手里握着的部位微微发/硬，他才开始缓慢进出，等到确认对方已经足够放松时，乔陌终于放开了束缚，在男人的紧致里大力征伐，看着索尔夹杂着欲/望的表情，他的身体也跟着越来越激动，恨不得把这个男人洞/穿，在幽静的山洞里，两个人的喘息声交缠在一起，男.性的气味萦绕在其中，酝酿出暧昧旖旎的气氛。
　　再也不仅仅是痛苦，而是夹杂着痛苦的极致的欢/愉。
　　
　　乔陌伸手抚弄索尔额前的头发，低沉地喘息，“睁开眼，看着我。”
　　索尔回过头，缓缓睁开眼，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乔陌满意地亲了亲他的嘴角，动作并没有停，就在两个人的对视中一下一下地深入，炽热的内部给他带来了强烈的kuai感，乔陌的眼神渐渐有些迷离，而索尔的喘息和沉迷仿佛给了他鼓励，让他忍不住动的更加激烈，直到最终一个猛烈地深入，在他的身体里迸发，而手上的ying挺也同样吐出了浊/液。
　　这一刻互相缠绕的似乎不只是身体，还有其他的东西也开始渐渐萌生。
　　
　　发xie过后的两个人又重新泡回了温泉里，在安静地闭目一会儿后，乔陌才沙哑着嗓子开口，“外面还在下雨，雨停了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嗯。”索尔淡淡应了一声。
　　乔陌看了眼散落在一边的红色小果子，不经意道，“下次别吃不认识的东西了。”
　　索尔猛地睁开眼，眼神渐渐冷冽起来，“我以为昨天只是正常的伴侣行为。”
　　乔陌一愣，继而笑道，“是啊，怎么不是？”
　　索尔眼神沉沉地看着他，“虽然的确有外物的原因，但我的意识很清醒。”
　　“我知道。”乔陌淡笑道，“然后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索尔冷冷盯着他，半晌侧过头，起身不再言语。
　　乔陌看着他默不作声收拾东西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不可否认，因为yu望他们互相吸引，他们能带给彼此巨大的kuai感，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但除此之外他们之间还有什么？
　　
　　衣服昨晚上已经洗过了，在火堆边烤了许久也差不多干了，乔陌腿上的伤口在喷了治疗液之后已经快速的结痂了，这时候也只剩下淡淡的痕迹，比起身上被吮.吻出来的印子要浅得多，衣服相对完整，裤子却因为之前治疗伤口早就被撕扯得乱七八糟了。
　　索尔冷冷看了他一眼，扯过乔陌手上改短的裤子，把自己的长裤扔给他。
　　“你穿这个。”
　　乔陌挑眉。
　　索尔冷冰冰道，“让你穿这个就穿这个。”也不等乔陌说话，就直接把乔陌原本的裤子穿在身上，乔陌看他一眼，套上了索尔原本的长裤，因为两人身高差的不多，身材也相仿，乔陌穿起索尔的裤子竟然意外的合适，他扎紧了腰带和裤腿，把激光刀重新插在裤腿的侧边。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慢慢走到了洞口。
　　“雨已经小了，等天完全亮了我们再出去。”索尔低声道。
　　“要想办法跟外界取得联系，徒步走就算走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走到丛林边缘。”况且丛林里还有各种无法预料的危险，乔陌捏了捏背包里的JJ，连JJ都无法联络到外界，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等，有动静。”索尔眼神一凛，两个人视线一对上，立刻各自找了地方隐蔽起来。
　　乔陌的方向刚好对着有声响的那一边，他点开手上的通讯器，从夹层里取出红外眼镜架在鼻梁上，凝神观察了一会儿，对着索尔缓缓比了一个手势。
　　索尔点头，乔陌的手势是军部通用的，意思是对方是两路人马，并且在追击中，他们正沿着小山坡死命地往山坡顶部跑。
　　乔陌眼神忽然动了动，“前面的那群人挟持了卢西·帝法兰。”一边说着，他眯起眼睛。
　　“他怎么会到这里？”索尔声音冷冰冰的，甚至有些不耐。
　　乔陌耸了耸肩，“这个恐怕要问老天。”他凝神观察着正往他们这个方向不断靠近的两路人，“逃窜的那队人手里有飞行器，他们应该是想跑到坡顶的地方起飞，丛林下面树太多根本飞不起来。”乔陌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卢西·帝法兰好像受了伤，两伙人距离太远，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后面的人暂时还追不上，等到他们跑上来，前面的人已经带着卢西·帝法兰跑了。”
　　乔陌问索尔，“你想怎么办？”
　　索尔冷着脸，“为什么问我？”
　　乔陌挑眉，“因为这位帝法兰的大王子殿下似乎对你更有兴趣，我只是觉得你们可能多少有些关联。”
　　索尔沉着脸看他，“你觉得？”
　　乔陌无所谓地笑道，“当然，你也可以不理会，反正即便他被劫持了，最多帝法兰会乱几天，这件事反而对我们还有好处。而且我们落到现在这情况，没准还跟这群人有关系。”
　　索尔冷着脸，平静道，“他们手上有飞行器。”只有把这东西弄过来他们才有出去的机会。
　　“这点我同意。”乔陌点头，“那么我们该帮哪一边，还是干脆等他们相争，我们直接捡现成的便宜？”
　　“我以为你会选择帮卢西·帝法兰。”索尔冷冷道。
　　“我不会，他是敌人不是吗？”乔陌耸耸肩，虽然对方也是个有趣的家伙，但他不介意在他产生威胁前干掉他，危险就要在萌芽时铲除，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索尔对卢克帝法兰毫无好感，对乔陌的决定并无异议。
　　
　　很快，挟持着卢西·帝法兰的人就上了山坡，马上就要靠近他们所在的山洞。
　　分别躲在石头后阴影里的两个人握紧了手上的武器。
　　对方有四个人，两个人挟持着帝法兰的大王子，剩下的两个背着包裹，他们身上全都带着武器，不过看起来都很狼狈，看来他们并没有躲过之前那场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就算现在外面已经出了太阳把身上的水分蒸干了，也只是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糟糕。
　　
　　“shit，他妈的这鬼地方，老子发誓一辈子都不要再进来这里。”
　　“之前差点被那个大蜘蛛吃了，操，幸亏带了激光弹，把它的网子烧得一干二净。”
　　“我身上沾了一身食人花的粘液，快要痒死了，再不回去弄干净我的皮肤都要烂掉了。”
　　“你们都给我闭上嘴。”其中明显是老大的男人低吼道，“别废话，快点把飞行器组装好，再不快点那群该死的家伙就要追上来了。”
　　“知道了老大。”其他三人显然慑于他的威严，连忙动手组装起被拆散的飞行器。
　　那个领头的带着半张骷髅面具的男人走到被五花大绑的卢西·帝法兰身边，用脚踢了踢他的脸，皮笑肉不笑道，“殿下，这一路委屈您了，接下来就请您跟我们回去做做客吧。”
　　卢西帝法兰显然被注入了某种药剂，整个人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瘫软在地上，没人扶着的时候连动都动不了，脸上却仍然挂着高傲的笑，“你以为把我弄回去你们的主子就能控制帝法兰？不要把国家的事情想得太简单。”
　　骷髅男哈哈一笑，“我可管不了那些，我只管着交人拿钱，至于后面他们打算干什么跟我们没关系，你跟我的这一路我也没亏待你，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很实在商人。”骷髅男毫不谦虚地自夸着。“要把您弄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折了几十个兄弟进去，不好好拿你换一笔怎么划算，您就乖乖听话，我不想再从您身上割什么下来，那毕竟太血腥了。”
　　卢西·帝法兰垂下眼，勾起唇，“你觉得你真的能安全离开这里？”
　　骷髅男摇头，“您就别故弄玄虚了，您的人要追上来至少还要二十分钟，这时间足够我们离开这鬼地方了。”
　　卢西眼神一动，“我说的可不是他们。”他直直地望向他们背后的山洞。
　　骷髅男眉头一皱，猛地转身，就在这时，从山洞里打出来的光能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胳膊。
　　骷髅男瞬间发出尖利的吼叫。



50、梅蒂亚夫人 
 
　　骷髅男身边的几个人瞬间反应过来,拿着光能枪朝着洞口一路扫射,但洞口黑漆漆的,不用红外眼镜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们也是一路逃过来的,手上除了武器之外只来得及带上飞行器,不知道山洞里是什么情况时根本不敢随便冲进去，一时间竟然踌躇起来。
　　骷髅男见状,眉头一紧,大吼道，“他们不敢出来,人肯定比我们少,哨子,你看紧地上这家伙，其他人跟我进去干掉他们。”
　　长得尖嘴猴腮的哨子犹豫道，“老大，他们会不会调虎离山。”
　　“闭嘴，你们几个把飞行器组装好，再给你们三分钟，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剩下的几个人连忙说。
　　“要是有充气弹就好了。”骷髅男捂着还在流血的胳膊，眼神阴冷，他随手指了两个手下,“你们两个走前面探路。”
　　“老大……”两个喽喽苦着脸，在骷髅男冷厉的眼神下只能依从，在他们靠近洞口的瞬间，两个人的胳膊和腿就被光能枪打穿，发出焦糊的味道，要不是身上还穿了胸甲，估计这会儿连命都没了，两个喽喽哀嚎着倒地后剩下的人都不敢动了，他们本来是百来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这几个，虽然说是亡命之徒，但真的离胜利就只一步之遥了，谁也不想在这时候把命丢了，因此更加胆怯不敢上前。
　　骷髅男见状，知道这些人胆小无用，也不指望他们了，他从皮口袋里拿出身上最后一个气雾弹朝洞口扔过去，在巨大的爆炸声之后，烟雾从洞口一直蔓延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啊——”突然有人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骷髅男大声喊道，其他人也立刻四处观望，想要找到受伤的人。
　　“老大，不好了，肉票不见了。”瘦高个的小喽喽大叫道。
　　几个人慌忙往回跑，只见地上留了一摊被利器割断的绳子，看守卢西?帝法兰的那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泛着焦黑的刀痕，血流了满地。
　　紧跟着又有人倒下。
　　“这都没有炸死他们。”骷髅男愤恨道，烟雾渐渐散去了一些，他们终于看到有人影从里面跑出来，武器交火的声音骤然在山坡上响了起来，“人肯定被他们劫走了，给我弄死他们。”
　　
　　乔陌惊险地躲过了几波攻击，又顺手干掉了几个人，暂时躲在一颗老树下喘息。
　　索尔在他的侧前方，他拿的是光能弓，之前乔陌就看见索尔用那玩意儿干掉了好几个追上来的家伙，但光能武器的能量是有限的，看到武器上红色的横线，乔陌的眉头皱了起来，能量已经快到临界值了，索尔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联邦并没有弓射课程，乔陌没想到索尔竟然也是射箭的好手，但再高超的技巧没有称手的武器也没用，等他们的能量一用完就只有待宰的份了。
　　
　　在敌方的一人尝试着往他这边靠近时，乔陌一个侧身又干掉了一个家伙，一枪直接打中了对方的肩胛骨，枪上的红线闪动了一下之后彻底熄灭了，乔陌皱着眉把没用的光能枪扔到了一边，从裤腿里拿出了普通的匕首，索尔的箭突然朝他这方向射过来，直接把试图从他后面偷袭的人钉在了树上。
　　
　　乔陌一怔，看了他一眼，索尔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对方的人比他们多太多了，要不是卢西?帝法兰故意把他们的位置说出来，他们两根本不用先下手为强，只能说那位帝法兰的大王子实在太狡猾，趁着他们引开了这群人的注意竟然自己逃了，恐怕是早有预谋。
　　
　　“老大，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再不走说不定后面的人就追上来了。”骷髅男的手下看着一起来的人不断倒下，再也不想留在这里。
　　骷髅男不甘心失败，他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掳来了卢西?帝法兰，竟然在最后让他逃走了，如果就这样回去，他就不用继续在星际做买卖了，但形势如此，这地方确实不宜久留。
　　“飞行器组装好了吗？”
　　“已经好了。”
　　骷髅男咬咬牙，“我们走。”他愤恨的看了眼隐藏在林中的人，转身带着人折返往飞行器那边跑去，谁知道刚到飞行器附近，就遭到了袭击。
　　
　　逃走的卢西?帝法兰又折返回来，带着百来号人把他们包围了，他的神情相当从容，指挥着赶上来支援的士兵，把枪口齐齐对准想要逃跑的家伙们。
　　再怎么不要命的家伙面对着上百把对着他们的枪口也要胆寒，有坚持不住的人首先扔了武器投降，“我……投降，别杀我！”按照星际通律，主动投降者是不可原地绞杀的，需要带回国内进行审判。
　　只要有一个人投降，接来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很快，帝法兰的士兵就把这群人铐好压在地上，其中包括带着半张凶煞面具的骷髅男，卢西?帝法兰看也没看他，拿起身边士兵挂在脖子上的扬声器，施施然喊道，“林少，出来吧，现在已经没危险了。”
　　
　　乔陌和索尔捏紧了手上的武器，缓慢地从树后走出来，士兵们的枪并没有放下，这百来人的压力不容小觑，直到乔陌和索尔走到面前，卢西?帝法兰才挥手示意士兵们放下武器。
　　“又见面了。”乔陌微微笑了起来，仿佛久别重逢的老友。
　　“可不是，这次还要多亏两位帮了我一把。”卢西?帝法兰踢了踢地上的骷髅男，“想不到还能在丛林深处遇到两位，倒是我的运气了。”
　　“我们也遇上了点意外，太空车飞到中途的时候坐在我们前面的几位先生被袭击了，驾驶员也不知所踪，还好车上有救生装置我们才侥幸捡回了一命。”乔陌笑道。
　　卢西?帝法兰皱了皱眉头，“竟然有这种事情，回去之后我一定让人好好调查一下。”
　　乔陌他们明知道卢西?帝法兰对这件事情不可能一无所知，却不能在这时候和对方撕破脸，只能装作平静。
　　“殿下怎么知道我们在山洞里？”乔陌忽然问道。
　　卢西?帝法兰笑了笑，“我只是看到洞口有动过的痕迹，随便一试罢了，想不到竟然是你们在山洞里，多亏了你们我才有机会找来救兵。”
　　“这也算互相帮助了。”
　　两个人有来有往，看起来似乎无比和谐，倒在地上的骷髅男却郁闷不已，这两伙人竟然不是一起的，山洞里的两个人也根本不是他以为的救兵，早知道就不管他们直接带着人跑了，也不会落到现在这境地。
　　
　　“没想到好好的狩猎还会发生这种事情，估计现在也进行不下去了，两位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卢西?帝法兰提议。
　　“那再好不过了，这地方没法通讯，我正想着要怎么联络到外面的人。”
　　卢西?帝法兰扬了扬眉，“我的人带了足够的飞行器，我让人帮你们安排一架。”他顺势看了眼站在乔陌身后的索尔。
　　乔陌故意侧了侧身，半挡住他的视线，“那就谢谢殿下了。”
　　卢西?帝法兰莞尔一笑，重新把视线放到乔陌身上，“林少要是真的谢我，不如到我那里住上一段时间，也好让我好好招待一下，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
　　“这件事还是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说吧。”乔陌并没有直接拒绝。
　　“那好，那我就回去等林少的答复。”卢西微笑。
　　
　　飞行器和太空车不同，它的设计非常简单，由几大部分零件组装而成，虽然便于携带但安全系数不太高，速度也远远不及太空车，但在丛林这种地方，飞行器的作用却大于太空车，因为它更加灵活轻便，不止能低空飞行还能在丛林中快速地穿梭，每辆飞行器只能搭载四个人，除了驾驶员之外还有三个空位，卢西?帝法兰理所当然地把乔陌和索尔和他安排在了一起。
　　
　　卡达气候的多变几乎和它生物的多样性一样出名，在雨停了之后，热辣的太阳晒得人几乎要晕厥过去，他们一行已经在丛林里飞了几个小时，中途还险险躲过了栖息在树冠上的食人鸟，现在终于找了个空隙把飞行器降落下来打算休息一阵。
　　
　　一伙人找了块空地，检查完周围的情况后才把卢西等人叫下来。
　　索尔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乔陌注意到他嘴角边的裂纹，把水壶扔给他，“喝点水。”
　　索尔拿起他的水壶直接灌了一大口，又把皮口袋里的干粮拿出来掰了一半给乔陌，乔陌接过来就啃了一口，就着水，把半块压缩饼干吃完了。
　　卢西?帝法兰满脸兴味地看着他们，忍不住道，“我觉得你们并不像单纯的主仆。”
　　“那像什么？”乔陌问道。
　　“像情人。”卢西?帝法兰慢条斯理地吃了口士兵们递给他的干粮，“没有主人奴隶会像你们一样喝同一壶水，吃同一块干粮。”
　　“难道帝法兰不允许这样？”乔陌微微勾起唇。
　　“不，并不是，只是没有主人会自降身份做出这种事情。”卢西?帝法兰扬起下颚，“奴隶只是一种货物，有生命的货物，和那些能飞能跑的动物没什么差别。”
　　索尔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乔陌干脆地放松了身体靠在他的胳膊上，淡淡道，“我并不是帝法兰的人，帝法兰的规矩当然也不适用于我们，不过有一点您并没有说错，他的确是我的情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至少这一点不会改变。不管您对他有什么想法，希望今后都不要再向我提出交换的建议，毕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情人交换出去。”乔陌说完以后，索尔的情绪竟然慢慢平稳下来，卢西?帝法兰在一愣之后，哈哈大笑着道，“想不到林少也是性情中人。”
　　这番近乎直白的警告实在不像乔陌的作风，常理来讲，乔陌会更加迂回委婉，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本来就不能按常理来计算了，与其藏着掖着让卢西?帝法兰找到空隙下手，不如直白地挑明他们的关系，有了这一层，卢西?帝法兰再提出什么要求也要多考虑一下了。
　　
　　帝法兰的大王子并没有落难后的窘迫，从容地仿佛现在只是郊游一般，他坐在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施施然道，“其实想要交换你这个奴隶也是我一时兴起，我没有夺人所爱的兴趣，林少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会勉强，不过你这个奴隶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这点让我很惊奇，免不了就想多了解一番。”
　　“故人？”乔陌问道。
　　卢西?帝法兰点了点头，“是我父亲的一位夫人，我幼时她曾经多番教导过我，没有她也没有现在的我了。”
　　乔陌感觉到索尔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面上不动声色，好奇地问道，“那这位夫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卢西?帝法兰叹气，“她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了，我非常想念她，也曾经多番寻找，只是至今也没有她的下落。”卢西?帝法兰说这话时相当认真，如果说他之前与他们周旋时带着一层又一层的面具，如今就像是脱掉了几层，让人隐隐窥见了一些真实的样子，他说起这位夫人时的感情并不像作假。
　　卢西?帝法兰又忍不住看了眼索尔，“你的奴隶虽然是男子，但跟梅蒂亚夫人却有几分神似。梅蒂亚夫人当年极受我父亲的宠爱，说是冠绝帝法兰宫廷也不为过，她来自异星，本身就多才多艺，性子又很活泼，还有股常人不及的智慧，做一个拘在宫廷里的夫人倒有些可惜了。说起来好笑，我小时候特别调皮，气走过不少老师，也只有梅蒂亚夫人能让我心服口服。”大王子殿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把小时候的糗事拿出来说，每每说起这位梅蒂亚夫人的时候神情都比平时要柔和得多。
　　
　　索尔却突然站了起来。
　　其他人均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连卢西?帝法兰都挑起眉。
　　乔陌跟着他起身，“抱歉，殿下，他大概是有些不舒服，我和他去溪边打点水洗个脸。”
　　卢西?帝法兰点头，“要不要派几个人跟着你们？虽然之前他们已经在这附近检查过，但总怕有万一。”
　　“没事，我们不会走远。”乔陌道。
　　“那好吧，你们天黑前回来，以飞行器的速度明天才能出丛林，待会儿还要找地方过夜。”
　　乔陌点了点头，拉着索尔走开了。
　　等到他们走远了，卢西?帝法兰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笑了起来，他用枯树枝拨弄着地上的枯叶和碎石子，轻声道，“梅蒂亚，你的儿子看起来也很有趣。” 



51、逃出生天 
 
　　“你怎么了？脸色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索尔坐在溪水边,弯腰用水泼了泼脸,即使洗完脸之后,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是不是卢西?帝法兰的话让你想起了什么？”乔陌语气淡淡的,他总能轻易猜透人的心思,“他的话有针对性太强，不像是随口说起,倒像是特意说给我们听的。”
　　索尔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想起了我母亲。就跟卢西?帝法兰说的那位梅蒂亚夫人一样,我母亲也失踪很多年了,家里有她年轻时候的照片,但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她。”
　　乔陌沉吟道，“你和你母亲很相似？”
　　索尔点头，“在宋兰洲让我们调整外貌之前，我们很相似，现在大概只有三四分相像。”
　　“三四分也够多了。”乔陌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那位梅蒂亚夫人有没有可能是你母亲？”
　　索尔闻言一顿。
　　乔陌见状继续道，“如果卢西?帝法兰说的是真的，梅蒂亚夫人和你母亲失踪的时间相当吻合，如果她当初一直待在帝法兰，联邦的人确实很难掌握她的行踪，三十年联邦和希达亚星系的局势比现在还要紧张，没人会认为兰家的小姐会待在敌对势力的国家。”
　　“够了。”索尔站起身，看他一眼，“我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你在逃避。”乔陌静静看着他，“卢西?帝法兰既然提起，就是已经有了怀疑，况且这件事情还关系到你母亲，你不想知道她在哪里吗？”
　　索尔冷冷侧过头，硬邦邦道，“这么多年没有她我也过得很好，我不需要多出一个母亲。”
　　“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不是故意想要消失呢？”乔陌静静看着他，“很多事情不能等到失去后才去后悔，坦诚一些并不是坏事，你对自己太苛刻了。”乔陌缓缓说道。
　　
　　索尔?兰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不可能对他们完全没有期待，只是这种期待早就随着时间化成了抗拒，与其让无望的期待影响自己，不如当做什么都没有，让自己的生活不受干扰。
　　索尔的想法乔陌多少能了解，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劝他。
　　以乔陌的性格，别人的事情别人做的决定他并不会刻意去干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负责，劝解索尔?兰已经是破例了。
　　就算索尔从没见过他的母亲，好歹和他血脉相连的那位夫人有可能还活在这世上，而他想要珍惜却再也没有机会。
　　索尔站起身，冷冷盯着他，“不用你教导我，我的事情我会自己决定，就算是伴侣也没权利肆意插手我的生活。”
　　乔陌看着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脸上却悠悠然地笑了起来，“既然兰上校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多事了。”他转身要走，索尔陡然回过神，一把拉住他。
　　乔陌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兰上校还有何指示？”
　　索尔盯着他半天没说话，看着他时神情有些说不出的挣扎，又像不知道怎么开口。
　　乔陌挑眉看他，嘴角却悄悄弯了起来。
　　索尔的面上依旧冰冷，眼神带上几分懊恼，不仔细看几乎分辨不出来。
　　“没事我就走了。”
　　“有事。”索尔拽地紧紧的，声音有些紧绷，“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说出那种话。
　　乔陌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兰上校，你的情商真的不及格。”他上前一步抬手勾住男人的头，让索尔低下头，和他的额头碰到一起，语气虽然平淡却异常温和，“说一句想知道她的消息很难吗？口是心非。”话尾淡淡的嗤笑却让人心里暖了起来。
　　索尔什么也没说，只伸出手把人搂住，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充斥着耳鼻，让他燥乱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情绪不太受控制。”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我知道。”乔陌答了一声，如果不是知道这一点他也不会故意激这家伙了。“行了，放开我。”乔陌伸手推开他，顺势靠到旁边的树上，“卢西?帝法兰大概真的知道了什么，甚至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不然他不会说出像刚刚那种试探的话。
　　“乔恩阳在他那里。”索尔平静地接道。
　　
　　乔陌哼笑一声，“说的也是，乔恩阳那种程度的家伙碰上卢西?帝法兰，再多的秘密也被挖出来了，不过大王子殿下既然没有直白地把话挑明，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起码他没有立刻对我们下手，我觉得关键的地方就在那位梅蒂亚夫人身上。”乔陌说到这里，索尔的神情一瞬间又动了动，却没再出现过激的反应。
　　“只要卢西?帝法兰不挑明，我们大可以跟着他一起离开卡达丛林，其余的事情就等到回帝法兰再说吧，我们甚至能趁着这个机会向他多打听一些梅蒂亚夫人的事情，以他刚刚的态度，他应该会很乐意告诉我们。”乔陌一条一条地分析。
　　从卢西?帝法兰刚刚的表情看来，他对梅蒂亚夫人的确是有感情的，那种眼神并不容易作伪。
　　索尔点头，他忽然往前一步凑到乔陌身边，低声道，“有人来了。”
　　“嗯？”难道是来打探他们的情况？
　　“最好不要让人认为我们待在这里是商量事情的。”
　　乔陌刚想点头，索尔就缓缓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唇，他伸出舌头在乔陌的唇上舔舐了一遍，又微微抿了抿，温热的感觉让乔陌微微张开唇，索尔的舌头就毫不客气地钻了进去，一番缠绕搅动，乔陌先是一愣，然后干脆被动地接受起来，直到索尔的动作有些过火了，他才眯了眯眼，勾着索尔的脖子把他的舌头顶了回去，其间自然又少不了一番纠缠。
　　两个人微微喘息着分开，乔陌懒洋洋地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好整以暇道，“人早就走了。”
　　索尔一愣，抿了抿唇，冷硬道，“为了亲密度。”
　　乔陌挑眉，勾着唇笑道，“哦，为了亲密度。”
　　男人默不作声地侧过头。
　　乔陌的笑意中却多了几分探究和深思，难道融合真的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索尔的第二人格已经很久没出来了，想到另一个家伙，他竟然莫名觉得有些惦记。
　　“回去吧。”乔陌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我们出来够久了，指不定那群人心里怎么想呢。”
　　索尔淡淡看他一眼，“反正我们是伴侣。”想做什么别人管得了吗？
　　乔陌立刻解读了他的意思，莞尔笑道，“别人只知道我们是情人。”
　　“情人就更该做些情人之间的事情。”索尔不以为意，一脸淡定地说着。
　　乔陌笑出声，“这倒是个好理由。”
　　
　　等乔陌他们回去，果然收获了一堆包含着戏谑、探究的视线。
　　卢西?帝法兰坐在铺着布料的干草地上，笑吟吟道，“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乔陌代为答道，“多谢殿下关心。”
　　卢西点头，看了眼索尔，“看起来是好多了。”他对着乔陌笑了起来，“林少果然有办法，身边的人有什么不舒服都能马上治好。”仿佛意有所指。
　　乔陌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淡定笑道，“一些家传的小窍门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卢西?帝法兰看了他一眼，“既然好了就整理一下，我们打算去南边那头搭帐篷，我的侍卫刚刚到前面探过，那地方比较干燥，周围也没什么危险的生物，可以将就一晚上。”
　　“殿下决定了就好，我们也没多少东西，随时都可以出发。”
　　
　　卢西?帝法兰给了乔陌他们小小的特权，单独让出了一顶帐篷给他们，其他的士兵几乎都是三四个人挤一顶帐篷，或者干脆睡在帐篷外面，除了卢西?帝法兰以外，只有乔陌他们不用跟其他人挤在一起，其实帐篷并不大，两个成年男人睡进去之后几乎没什么太大的余裕，乔陌跟索尔共用一顶也不过刚刚好，但丛林的夜晚，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非常不错了，他们倒也知足。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竟然已经没有最初的陌生感和戒备，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对于警惕性很高的乔陌来说，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发现。
　　他放松身体，静静看着帐篷的顶部，要形成一种习惯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但是想把习惯改掉就难上千倍万倍，侧过头看着闭着眼睛躺在身边的索尔，不管起因是什么，眼前这个人已经成为他的伴侣，伴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有一个人能够生死与共，想一想也没有什么不好。
　　乔陌闭上眼睛，让身体放松下来沉入睡眠，不久，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才真正平稳了呼吸。
　　
　　第二天中午，索尔和乔陌就和卢西?帝法兰一道回到了卡达港口。
　　迎接他们的是焦灼等待的帝法兰官员和王子的亲随，为了避免恐慌消息并没有公布出去，只有小部分人警戒起来，而民众们依然沉浸在庆典的欢乐气氛中，并不知道王子殿下已经秘密返回卡达。
　　卢西?帝法兰一下飞行器就被收到消息的官员重重包围，乔陌和索尔借机离开了圈子，一出卡达丛林，乔陌的通讯器就不断响动，上面有近三十条消息，大部分都来自铁莫尔和张文他们。
　　
　　乔陌和索尔找到一处略微隐蔽一些的地方，打开了通讯。
　　画面中铁莫尔看到他们两个立刻激动起来，“老大，上校，你们总算出现了，这三天我们完全没办法联络到你们，担心死了。”
　　“我们中途遇到了一些意外，这些事情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详细跟你们说。”
　　张文接过通讯，对乔陌他们道，“你们出发后不久，卡达的警戒一下子变得森严起来，虽然一切都是暗地里的行动，但突然加强戒备和频繁调动兵力很不寻常，我们担心出了什么意外，但是一直联系不到你们，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乔恩东阁下先行送回联邦，何长官已经带着医疗舱离开了帝法兰。”
　　乔陌点头，“这样也好。”他想了想，“你们要求把医疗舱带出医院时有没有遭到阻拦？”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
　　“乔恩阳那里呢，有消息吗？”
　　张文摇了摇头，“我们这边的人并没有传回消息，应该还在大王子的府邸。”
　　乔陌的眉头皱了起来，一时间没有说话。
　　张文顿了顿，从影像里就能看出他脸上的踟蹰，这样的情绪很少在他脸上出现，以至于乔陌都惊讶起来。
　　“还有什么事情？”
　　张文看了眼乔陌，又看了眼以极为亲密的姿势站在他身边的索尔?兰，犹豫了一下，才沉声道，“我们昨天还收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刘宛欣小姐已经安全回到联邦了。”
　　索尔眉头动了动，不由自主地侧头看向乔陌，却见他异常淡定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通讯那头的张文也微微惊讶起来，看来长官比他想象的要理智，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了，张文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我们现在已经换了安置的地方，目前住在东啸街A区金赛尔酒店。”
　　“我们一会儿就过去，到时候再详细说。”
　　“好的，长官。”
　　乔陌挂上了通讯。
　　在通讯结束之后，他和索尔之间的气氛忽然有些凝滞。
　　“刘宛欣没死。”索尔盯着乔陌，重复了一遍刚刚得到的消息。
　　乔陌垂下眼，“这不是很好？”
　　索尔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维持着冰冷的表情站在他身边。
　　乔陌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气，“就算她没死，我们也已经是伴侣，这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
　　索尔闻言，看了他很久，才淡淡“嗯”了一声。
　　有些事情错过就是错过，人永远只能向前走。
　　 


52、索尔的身份 
 
　　卢西?帝法兰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帝法兰都城,他待在卡达的这几天帝法兰上层风声迭起,各路人都趁着机会搅浑水,不少之前规规矩矩的这时候也跑出来,唯恐现在不冒头就被人彻底打压下去,卢西?帝法兰放在都城里的“眼睛”自然不会错过这些。
　　
　　大王子殿下的安全归来给留守在都城的己方部队打了一针强心针,反之，在这几天内上下蹦跶的贵族们就遭了秧,卢西?帝法兰的动作可说是相当的快,不过几天的功夫，帝法兰就重新恢复了平静,之前蠢蠢欲动的人再也不见声音,贪赃枉法罔顾王令被抓进大牢里的人一时间猛然增多了,其中最让人惊讶的恐怕就是显赫一时的法丁家族。
　　
　　帝法兰皇族子息单薄，上一代国王只留下一位王储和一位公主，王储是现在仍在位的亚瑟?帝法兰陛下，而公主丽莎则下嫁给了元老会固定成员之一的法丁公爵。亚瑟?帝法兰有三子一女，除了大殿下卢西和密西公主之外，其他的两个王子一个出了意外英年早逝，另一个因为身有残疾，即使以当前的科技仍然无法自主行动，自然和王位无缘。在帝法兰，公主是没有继承权的，慎重起见，长老院认定了丽莎公主和法丁公爵的长子为帝法兰王族的第二继承人。
　　
　　从长老院下达决议开始，法丁家族就被放在了卢西?帝法兰殿下的对立面，而这一次，他们仅仅露出了一丝破绽，就被卢西?帝法兰连根拔起。因为谋害皇族证据确凿，法丁公爵被削掉了爵位，家族所有财产充公处理，法丁公爵的儿子被剥夺了王位继承权下入狱中，而丽莎公主被送去了她自己位于第二星系的偏远封地，没有诏令永世不得踏入都城。
　　
　　一切在短短三天之内就尘埃落定，帝法兰的上层又重新洗了一次牌，之前埋藏在下的不稳定因素被卢西?帝法兰一一拔除，就算还有什么隐藏得很深的残留分子，在短时间内必定不敢出来掀起什么风浪，经过这一次，卢西?帝法兰的继承人位置可以说无人能够动摇了。
　　
　　帝法兰风云迭起，追根溯源，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竟然仅仅因为一次狩猎。
　　卢西?帝法兰殿下在卡达狩猎时遭到了袭击，好在被异国贵族和及时赶来的皇家侍卫所救，连凶徒也被他们一并擒获，在审问过后，他们招认的幕后主使正是法丁公爵，而法丁公爵的侍从也把一段法丁家族内部关于谋害王储的录音交到了长老院，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审判迅速完成了，法丁家族的纹章彻底从帝法兰的历史上抹去。
　　
　　卢西?帝法兰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胜利者。
　　在随之而来的帝法兰活动的庆典上，他代替生病的皇帝陛下站在了高耸的城墙上主持了一年一度的国诞庆典，从投射的大屏幕上看到王储风采的臣民们无不为之倾倒。王储年轻有为英俊不凡，是无数适龄男女们心中的良配，而王子至今没有正式的伴侣。一时间，王子妃的归属又成了帝法兰都城新鲜流行起来的话题。
　　
　　卢西王子在皇宫内举办了盛大的晚宴，从宫内发出的请柬可谓千金难求，其中一张就在众人的瞩目下送到了林少手里，这位异星贵族可谓是帝法兰的新贵，据说他不仅是卢西王子的救命恩人，还是王子倾慕的对象，在卡达狩猎之前他们就有密切的联系，甚至有人猜测王子有意求娶他为太子妃。但无论外界怎么传，两位当事人却没从在公开场合有过什么特别的表态，关系之莫测让人好奇不已，王子的特意发出的邀请函无疑又为这个传言加了一把火。
　　
　　是夜，帝法兰宫殿之中灯火通明，盛装打扮的贵族们接踵而至，身着华丽繁复的衣装穿梭在宴会厅里，不时有人相携入场曼舞一曲，气氛看起来和谐又融洽，丝毫不见硝烟。
　　
　　乔陌并不想做出头鸟，他穿的不算低调也不过于张扬，打扮得很符合帝法兰的潮流，被引进宴会厅之后他就端起酒杯隐入了人群，参与帝法兰档次最高的宴会让他有机会一窥整个帝法兰帝国的全貌，作为希达亚星系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之一，帝法兰既繁华又堕落，有最先进的科技却保留着古老的传统，是个极端矛盾的存在，而再过不久，这个国家恐怕就要迎来它新一任的继承者，也没人知道那个继承者会把这个国家引向何方。
　　
　　卢西?帝法兰端着酒杯走到身边，乔陌敢肯定，几分钟之前他还在人群的包围中，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而现在他却像是刻意收敛了身上的光芒，瞬间就融入了人群中，就算还有些人注意到他的去向，但大部分人已经把视线放到了其他的地方，卢西?帝法兰的能耐又何止于此，这几天旁观了帝法兰内部一系列风波的乔陌对这位未来的一国之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之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也在这几天豁然开朗，由此，对这个笑的一脸优雅的人更加忌惮。
　　
　　帝法兰始终是希达亚星系两大帝国之一，它随时都有可能成为联邦强大的敌人。就算乔陌对联邦并没有很强的归属感，但作为一个军人，居安思危是必须的。
　　
　　卢西?帝法兰端着酒杯主动和乔陌碰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很轻松，跟之前被贵族们包围起来时并不相同，“今晚没有带你的情人一起来？”从乔陌在他面前表明了索尔的身份后，卢西?帝法兰也跟着改口没再称索尔是奴隶，
　　“他并不喜欢这种场合。”索尔其实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在联邦他一出现就能成为宴会的焦点，但这不代表他喜欢这种地方，在乔陌没弄清楚卢西?帝法兰对索尔的态度时，他也不希望索尔轻易跑到他的地盘。
　　“那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和他好好聊一聊。”卢西笑了笑，他是个习惯笑容的人，一笑的时候嘴角的纹路很深，却并不难看，反而有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在尊贵身份的烘托下，这种魅力又会成倍的加成，让人沉迷其中。
　　卢西喝了口红酒，语气一转，又继续道，“不过那些事情跟你说也是一样的，以你跟他的关系应该也无碍。”
　　乔陌侧着头笑了笑，他们站的位置并不明亮，比起灯火辉煌的大厅，这地方就像是单独辟出来的幽静之地，隐约的亮光呈现出不一样的气氛，乔陌的笑容在微暗的灯光下也有了些狡黠的味道，“其实我也有些事情想请教殿下，不过还是殿下先说吧。”
　　卢西?帝法兰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我真的有想过娶你做王妃。”他的语气颇有些可惜，“但你跟他已经是情人关系，只好作罢了。”
　　乔陌神情不变，微微笑道，“我恐怕适应不了帝法兰的婚配关系，王子殿下的厚爱实在消受不起，而且，就像您说的我已经有情人了。”
　　卢西低笑，“啊，这一点我知道。”他挑挑眉，“如果对象是他的话，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卢西这么说，似乎索尔在他眼中也是非同一般的存在。
　　“那么您需要我为您转达什么？”
　　卢西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我记得我跟你们提起过梅蒂亚夫人的事情。”
　　“那位夫人是您的导师。”
　　“没错，梅蒂亚的确教了我很多东西，除了我母亲之外，她是对我最好的女人，我一直以为她会留在帝法兰宫廷，直到我长大。”
　　“可是她失踪了？”
　　卢西点头，“那时候我才八岁，有一天她忽然非常紧张地跑来找我，说她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那时候父亲一直在跟奎盾谈判，要求早日结束库马拉战役，他和奎盾的人最后决定在中立星起草文件，我以为她要和父亲一起去，谁知道等父亲他启程了我才知道梅蒂亚根本没去，她瞒着所有人独自离开了。”卢西摩挲着酒杯，“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你是说从那时候起，梅蒂亚夫人就失踪了？”
　　“也许。”
　　“也许？”乔陌用了疑问的口吻。
　　卢西看了他一眼，“因为后来我又调查到一些事情，那些事情让我对梅蒂亚的失踪有了别的想法。”卢西语气平淡地陈述，“梅蒂亚失踪不久后，我从之前跟着她的侍女嘴里问到一些隐秘的消息，然后又查了她当时的医疗记录。”卢西顿了顿，抬眼看向乔陌，“她离开帝法兰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那个孩子只可能是我父亲的。”
　　乔陌故意摆出震惊的样子。
　　
　　卢西却慢慢笑了出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乔陌，“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的情人感兴趣了吧。”
　　“您怀疑他是梅蒂亚夫人的儿子？”
　　卢西轻哼了一声，“不是怀疑，是肯定。医疗库里有保存梅蒂亚的身体资料，我让酒店的老板去了你们的房间取了你们留下的头发拿来一一对比，果然有人符合特征，事实证明他就是梅蒂亚的儿子，我的亲弟弟。”
　　张文在那几天转移了住处就是因为发现房间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虽然他们并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什么容易泄露身份的东西，但既然有人擅自进来，他们也不得不防范，没想到是卢西?帝法兰让人来取走了残留的头发。
　　
　　“我以为梅蒂亚可能遭到了意外，也设想过她生下了那个孩子，但有一天那个孩子突然出现在面前，谁都会大吃一惊，发现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人感觉很奇妙。”卢西眯了眯。抿了口红酒，“我当然想接近他，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陌明知道他在故意夸张，却没有出声打乱他的表演。
　　卢西?帝法兰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温情的面孔，他并不是没有血脉相连的兄弟，那两个人的下场就摆在面前，那些意外真的是意外？三王子的腿疾也不是天生的。就连和他同胞所生的密西公主卢西?帝法兰也并不亲近，帝王之家无父子更别说兄弟了，卢西?帝法兰连这些人都不在乎，又能对一个几十年都没见过更没有相处过的弟弟有多少感情？
　　“梅蒂亚和我父亲是在帝法兰的边界遇上的，她并不是帝法兰的人，后来和我父亲在一起后她才在帝法兰定居下来，她和我父亲感情不错，没有理由在怀孕后突然离开，这其中恐怕发生了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也许那个孩子身上可能会有线索。”
　　乔陌摇头，“这一点恐怕他也帮不了您，他曾经和我说过，他从小就没见过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也没给他留下什么东西，他家里的情况让他很小的时候就四处奔波，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没办法遇见他。”
　　卢西叹了口气，“那真是可惜了，不过这也没什么，至少让我找到了他，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弟弟，是帝法兰的王子，我想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乔陌心里一紧。
　　果然，卢西?帝法兰接着道，“等父亲认回他以后，他就是帝法兰名正言顺的王子殿下了，到时候我们也能好好聚一聚。”
　　乔陌的眼神沉了下来，索尔?兰是联邦上校，如果被人知道他是帝法兰的王子，一个叛国罪是跑不掉的，他在联邦的一切都会因为这个身份付之一炬，就连兰家也会受到牵连，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乔陌看了眼一脸微笑的卢西?帝法兰，之前他只是怀疑，但现在他敢肯定卢西?帝法兰已经知道了索尔在联邦的身份，难道他想彻底把索尔拉向帝法兰？


53、第二人格 
 
　　宴会的后半场,很多人都已经半醉了,之前维持的好好的端庄高贵也没剩下多少,不少人已经搂着身边的男伴女伴们调笑起来,再往后也还有更精彩的“节目”,不过那都是小圈子的活动,平常混在一起的人眼神交流一下，低声约个地方,再互相会意地一笑,又是一个狂欢的不眠夜。
　　上流圈子永远少不了这些，不管是帝制的帝法兰还是标榜民主的联邦。
　　乔陌虽然同样出生这个圈子,但或许是因为幼年到少年时的那段经历,不管他多少次参与到这种场合,脸上的笑容再怎么得体，也永远是游离于圈子之外的。在不久前，他也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这种同类的气息，因为相似所以排斥，这大概是乔陌一开始就看索尔兰不顺眼的原因。
　　但现在，原本不顺眼的对象和他之间拥有了特殊的羁绊，在刚刚确认他的身份后，乔陌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未来更加复杂危险的形势。
　　乔陌端着酒杯，凝视着里面晃荡的液体，拒绝了又一个上来邀约的对象，最后喝了一口红酒，把空酒杯放在一边的托盘上，他毫无留念地离开了这个酒色熏天的地方。
　　在回程的途中，接到了张文的通讯。
　　
　　“队长，你最好快点回来一趟。”张文的声音有着显而易见的无奈。
　　乔陌把太空车切换成自动驾驶的状态，“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兰上校的状况不太对，你走后不久他就开始发烧情绪也不稳定，一个小时前我们找医生来看过，医生只说是普通的感染，给兰上校注射了退烧的药剂，但热度一直没退下去，而且……他的第二人格好像苏醒了，但是不太受控制。”
　　“不太受控制是什么意思？”乔陌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表现得非常痛苦，而且不让我们靠近，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恐怕只能送兰上校回联邦。”
　　“等我回来再说。”卢西帝法兰态度模糊，乔恩阳还依然在他那里，如果他相对他们不利实在太容易了，这个时间太敏感了。
　　“那我们尽量控制住情况。”
　　乔陌挂上通讯，改成手动驾驶，太空车的速度立刻提高了一大截，在往来的车辆中如同一道光影飞速地划过，几分钟的时间，车子已经停在酒店的空中停车场，乔陌搭乘电梯直接到达了他们住的楼层。
　　张文定了一间大的套房，套房内有三间卧室，他指着其中一间对乔陌道，“他在里面。”
　　一边的铁莫尔补充道，“老大，你小心点，刚才阿文进去时差点被激光枪打到。”要不是他反应敏捷拉了他一把估计现在躺床上的就是张文了，铁莫尔心有余悸。
　　
　　“我知道了，我进去看看。”这完全不像索尔兰会干的事情，之前就算第二人格主导也没有出现情绪失控甚至伤人的事情，乔陌脸色有些沉。
　　张文把磁卡钥匙递给他，“是他主动要求锁上的，从医生走了之后我们就没打开。”
　　乔陌点头，接过磁卡在门上轻轻一滑，门锁就自动打开了，张文和铁莫尔退到了一边。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点光亮也没有，连窗帘都死死拉着，除了开门后走廊上照进来的一点光，整个房间都处在黑暗中，即使夜视能力相当高的乔陌也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索尔的位置。
　　他往前几步进了房间，感应灯一点反应都没有，明显是被人强行关闭了。
　　“索尔？”乔陌低声叫了对方的名字。
　　在他感觉到有人靠近时竟然来不及反应，索尔从背后反制住他的手，一只手勒住了他的手腕，用腿部压制了他后踢的腿，又一个侧身避过了他的袭击，几十秒的时间两个人已经交手了十来个回合。
　　乔陌被身后的人猛地按在床上，他低低地喘气，索尔刚刚的战斗力已经远远超过他所知的程度，以前两个人还能打个平手，可刚刚交手时他居然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短时间内索尔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进步，难道他平时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不可能，之前在森林，他们遇到四角比奇时差一点就死在那里，当时的索尔也没见有这样的身手。
　　
　　索尔紧紧扣住乔陌的手腕，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他的背上，几乎掌控住了每一个能动的空隙，他看起来全身都是破绽，但偏偏让人挣扎不了。乔陌侧着头向上看，声音低沉，“你想这样和我说话？”
　　身上的人一动不动，只是紧紧地压制着他，用近乎拥抱的动作像是想把人完全勒进身体里，他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我知道是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能说？”
　　男人身体动了动，却没有放开他，而是俯□吻住他的后颈，把头埋在他的颈边，像是动物寻求亲昵一样蹭了蹭他，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后颈敏.感的地方被人这样亲吻，乔陌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喘息，背后的人瞬间抱得更紧了，乔陌甚至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
　　“松手，你在发烧。”
　　压在他背后的男人终于开口了，“我松手你就跑掉了吧。”依然是低沉的声音，甚至语调也是平淡的，感觉却跟之前的索尔完全不同。
　　索尔的主人格虽然外表冰冷，内里却是稳重内敛的家伙，而眼前这个似乎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幼稚了，语气里浓烈的占有欲和戾气已经到了让人不能忽视的地步。
　　难道这就是第二人格所谓的成长？
　　
　　“我再说一次，放手。”乔陌的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
　　索尔紧紧捏着他的手腕，用超乎想象的力气紧紧禁锢着他，几乎捏碎骨头的力道让乔陌皱起了眉头。
　　索尔压在乔陌的背后，在他耳边缓缓道，“我不放开，放开你就不见了，跑到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就算能看见也会碰不到摸不到，叫你的名字你也听不到，你眼睛里看到的也不是我。”他侧头含住乔陌的耳垂，含在嘴里吮了一下，又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咬了一口，让乔陌倒抽了一口气。
　　“你喜欢的吧，我也能做的。”男人的声音很轻，轻到隐隐约约竟然有股悲哀在里面。
　　“索尔兰，在我发火之前放开我，我说最后一次。”乔陌冷声道。
　　索尔用他的动作表达着拒绝。
　　乔陌眼神一沉，瞬间后仰头部撞向索尔的额头，在索尔愣神的瞬间反身踢向他的腰部，索尔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一下，疼得整个身体都抽了抽，却仍然紧紧抓着乔陌，扯住他的腿往后一拉，让本来已经半起身的乔陌重新倒在床铺上，这一次是面对面。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乔陌不耐烦地吼道。
　　“我没发疯，我在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索尔紧紧盯着他，眼里的倔强依稀还有之前的影子，他的头发已经汗湿了，软软地垂在脸边，整个人却强势无比。
　　“是不是融合出了什么问题？”
　　“闭嘴，不准提融合，我不要融合，我不要消失。”索尔显得异常恼怒，他狠狠地盯着乔陌，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样，渐渐的，眼圈竟然红了。
　　乔陌整个愣住了，连挣扎都忘了，只惊讶地看着红了眼圈的男人。
　　索尔难堪地撇过脸，不想被他看到现在的样子。
　　乔陌的语气软了下来，“你哪里难受？头疼还是身上疼？”
　　一接触到这样的口气，索尔身体僵了僵，回过头怔怔看着乔陌。
　　乔陌叹口气，“再把医生叫来看看吧。”
　　索尔红着眼眶看着他，终于忍不住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紧紧抱着他，声音沙哑，骨子里的委屈再也藏不住了，“我不要医生，我只要你，我不想消失不想离开你。”
　　乔陌的手抬起，顿了顿，缓缓放到他宽厚的背上，缓缓道，“无论哪个都是你。”在第二人格沉睡的时间，他竟然已经成长到足够分辨外界的事物了，不然也不会产生可能会消失的隐忧。
　　“不，那不是我。”索尔斩钉截铁，就算他们所喜欢的一样，对事情的隐性看法相同，甚至连记忆都是重合的，也不代表他们是一个人。索尔的眼神很执着，他伸手摸了摸乔陌的脸，低声道，“我睡了很长时间，但后来醒过来却怎么都出不来，我能看到你，却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出来，我知道，如果融合完成我就会彻底消失。”
　　“你不喜欢第一人格？”
　　“不，不是。”索尔默然，他并不讨厌另一个自己，但……他也会嫉妒，会难过，会不知所措。“我只是不想离开你。”他紧紧地抱着乔陌，如同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因为身体发烧，所以你才能出来？”
　　“嗯。”索尔应了一声，“精神力能够影响身体本身的机能，在身体虚弱时，精神也会相应地虚弱。”他就趁着这个空隙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
　　索尔安静地看着乔陌，眼睛里有依恋更有着强烈的执着，“陌陌，我喜欢你。”
　　 


54、因果缘由 
 
　　索尔的话让乔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他微微撇过头,停顿了一会儿又转回来看着索尔的眼睛,缓缓道,“这种话你想清楚再说。”
　　索尔执拗地看着他,闭上眼睛在他颈边蹭了蹭,声音嗡嗡的，“我很认真。”
　　乔陌伸手揉上他的头发,手指在头发间顺了顺,没有说话。
　　“你在想什么？”索尔实际上相当敏锐，只不过在主人格主导时这种敏锐是藏在冰冷的外壳下的,而第二人格在乔陌面前一直从来不加掩饰,坦荡地近乎天真。
　　他察觉到了乔陌的犹豫和迟疑。
　　乔陌的手顿了顿,“我没办法承诺。”
　　“为什么？”
　　“因为承诺是要负责任的。”乔陌看着天花板，视线的落点无处可寻。
　　索尔突然撑起身，侧着身子俯视乔陌，乔陌被迫和他对视。索尔看了他很久，然后默默地亲在他的嘴唇上，只是唇贴着唇没有深入也没有摩擦，“盖了戳就是我的。”他纠结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让步道： “顶多可以给他碰，其他的人绝对不许沾。”语气里的霸道表露无疑。
　　乔陌原本表情淡淡的任他施为，听了他的话却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凭什么听你的？”
　　索尔的眉头皱了皱，恼怒道，“我不要你的承诺，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可以。”他一手盖住乔陌的胸口，感受到他稳健的心跳，宣称，“但你是我的……”他眨了下眼，耳朵有些红脸上却是恼怒，“我也是你的，我们已经结婚了，不可以反悔。”
　　乔陌侧过头哈哈笑起来，胸腔一阵震动。
　　撑在他上面的男人更加恼怒，掰过他的下巴，“我是认真的。”
　　乔陌咳嗽了两声，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柔和，他伸手压下索尔的脖子吻上他的唇，这是乔陌头一次主动吻他，索尔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尽管脑子里的记忆很清晰，但真的实践了却觉得整个人乱轰轰的。好在本能里知道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不客气地搂着人的脖子和他交换了一个火辣辣的吻。
　　等到分开之后，索尔才满足的笑了起来，把人一把抱在怀里。
　　乔陌却煞风景地开口，“忘了提醒你，跟我结婚的是他。”
　　“你说什么？”索尔瞪了他一眼。
　　“你既然不承认你和他是一个人，那么跟我结婚的的确是另一个索尔，你利用了他身份上的便利，却不承担相应的责任，你不认为这种事情很不公平？”乔陌语气淡淡的，索尔却觉得这和质问已经毫无差别。
　　他委屈地看了眼乔陌，低声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只是不想有一天完全从这世界上消失。”
　　乔陌知道眼前的索尔并没有错，没有哪个人愿意成为其他人的替代品，无时无刻面临着可能消失的恐惧，如果承受能力稍差，说不定就会被这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逼疯，索尔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让人惊讶了，这足以说明他的意识已经趋于成熟和独立，但也因为这样，他才会越发清晰地面临着这种压力。
　　一个人的两重人格，本来就无法确切地说出这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所以乔陌才会罕见的用这种温和地态度对待眼前这个男人，他很肯定地对他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消失，你只是找回你缺失的一部分，变成完整的自己。”
　　索尔垂着眼睛，默然无语，只是紧紧地握着乔陌的手，低声道，“我相信你。”
　　尽管再不安，也选择相信身边这个人。
　　
　　索尔没多久就睡着了，乔陌这才看了眼手上的通讯器，从刚刚开始，通讯器已经提示了很久，只是为了安抚索尔的情绪乔陌才一直没有理会，他看了眼上面陌生的频段号码，眉头抬了抬，把搭在腰上的手挪开，从床上起身。
　　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眉头皱了皱翻了个身，伸手像在找什么，乔陌很干脆地塞了个枕头到他怀里拿着通讯器离开了房间。
　　张文和铁莫尔一直待在客厅里，索尔之前的情绪一直不稳定，他们不放心，虽然房间里一直没什么大动静，但两个人也没有提前离开，看到乔陌从房间里出来才松了口气。
　　铁莫尔朝着乔陌伸了大拇指，笑嘻嘻道，“老大，好样的，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没事了，果然只有你出马才能摆平兰上校啊。”
　　张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抿着唇，“烧已经退了吗，还需要叫医生来复查吗？”
　　乔陌摇头，“明天再叫医生吧，已经不烧了，现在正睡着，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在大量的精力消耗之后睡一觉才是最好的恢复方法。
　　张文点头表示了解。
　　乔陌把手上的通讯器递给他，“你帮我看看，认得这个频段号吗？”
　　“是刚刚接到的通讯？”张文结果通讯器，看了眼上面的号码，很肯定地说，“是联邦的通讯，看频段像是政府的，后面有三位加密有可能是来自高层。”他把通讯器还给乔陌，“其实想知道是哪里的通讯直接打回去就可以了。”
　　乔陌把通讯器捏在手里，“我去房间。”说着就自顾自地挑了另一间空房间，关上了房门。
　　铁莫尔看了眼张文，“老大这是怎么了？”
　　张文摸了摸他毛躁乱翘的头发，“他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相信长官，他能够处理。”
　　铁莫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乔陌坐在椅子上，拿着通讯器在手上转了一圈，终于照着之前的来电回拨了过去，接通后三秒通讯器那头就传来声音，这声音常常在联邦新闻里出现，紧接着连画面也清晰了，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屏幕的另一头。
　　他静静看了乔陌一眼，“你好，乔陌。”
　　不知道为什么，乔陌心里的复杂一下子消失了，真正面对起来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
　　“您好，元首大人，很意外接到您的通讯。”乔陌挑眉表示了一下他的惊讶，兴许是他毫无伪装的样子和画面另一端的男人相似度太高，以至于对方也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开口。
　　乔陌只有再次出声提醒了一下，“您有什么事吗？”他的语气不算生疏客套，但也丝毫不见亲近，态度端正得如同每一个尊敬元首的联邦公民，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越是这样的态度越让人看不出所以然。
　　乔凌的眉头紧了紧，抿着的唇角让他看起来严肃又威严，和他出现在新闻屏幕里的样子如出一辙，只有放在乔陌身上的眼神显示出些许不同。
　　乔陌微笑着看着屏幕另一头的男人，这是乔凌这么多年来头一次主动联系他，也是他回到联邦后，乔凌第一次和他对话。
　　
　　乔凌的背景是他的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后，用跟乔陌差不多的姿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回到联邦。”
　　“为什么？”乔陌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乔恩阳已经回到了联邦，他正式提交了诉讼，要求宪兵队以泄露国家机密谋杀政府要员的罪名拘捕你，并且提供了证据，这件事情已经立案，今天早上，图诺将军和戈顿将军已经被带走协助调查。”
　　乔陌的脸沉了下来，乔凌继续道，“兰家的豁免权一个人身上只能用一次，乔恩阳把事情直接捅到了媒体，现在案子已经上了新闻，没有办法抹平，在证实这些证据无效之前你暂时留在帝法兰。”
　　乔陌忽然笑了，“您是以什么身份下达这个命令？”
　　乔凌淡然地回视他，“你是我的儿子，这个理由足够了。”
　　“足够你罔顾联邦的法律？”乔陌挑眉。
　　“不，这和联邦的法律并不违背，他们只不过下达了在你回国后逮捕你进行调查的命令，传递消息不犯法。”乔凌说地理所当然，似乎事实真如他所讲，联邦最高领导人的身份也没有带给他任何影响。
　　乔陌多少知道乔恩阳这次回去闹出的事情一定小不了，而乔凌恐怕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人，乔陌仔细地看着屏幕那头完全看不出年纪的男人，似乎在回忆他和幼年记忆里抱着他笑得像个傻瓜的家伙有什么差别，终究没有答案。
　　乔陌思索了一下，开口，“帝法兰这边的形势比联邦好不了多少，卢西帝法兰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如果不是卢西帝法兰故意放水，就算有人来救乔恩阳，恐怕也飞不出帝法兰，乔陌冷笑着想。
　　“所以你们更应该留在那里。”乔凌平静道，“索尔兰的身份可以保护你。”
　　
　　乔陌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他冷冷地看着乔凌，“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几秒钟的停顿，之前那些事情在他脑子里迅速地连了起来，那几个想不通的地方也在一瞬间明白过来，乔陌眯起眼，“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索尔的身份。”
　　乔凌并没有否认。
　　乔陌闭上眼睛，开始分析整件事情，他缓缓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你们这些人的一场游戏。如果我没猜错，乔恩阳背后的那个人就是何家的那个女人。”乔陌绝不会忘记当年他和母亲离开联邦时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他嘲讽地一笑，“这其中恐怕还有军部的人搀和在里面。”
　　乔凌只是道，“你和索尔兰结成伴侣是个意外。”
　　“的确是个意外。”乔陌看着他，“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何家那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军部的人委任索尔兰做帝法兰行动的总指挥，这应该是你的意思，你知道索尔的身份，想利用这个机会干掉他，谁知道何家的女人插了一手，让我成了行动的副指挥，她并不知道你的计划，因为整个帝法兰行动其实都在你的掌握中，包括军部的人可能和帝法兰有暗中的交易。”
　　乔凌用平静的口吻道，“我确实得知了索尔兰的身份，他的存在对兰家来说是个污点，对联邦也毫无益处。帝法兰行动是何如、史密斯和帝法兰的一场交易。他们以为绑架了恩阳就能换来最新型的星舰图纸，而史密斯也能得到一大笔的金币作为下次竞选的储备金，何如想趁这个机会让你消失，我当然不能让她如愿。”
　　“所以你让索尔兰做帝法兰行动的指挥。”
　　“没错，谁知道史密斯竟然因为顾念旧情把消息露给了兰家人，他们临时把索尔兰留在了联邦。我只好派人潜伏到帝法兰，并且通知早就埋伏在那里的人，一旦你们被俘虏立刻实施营救计划。”
　　乔陌讽刺地笑了，“可惜乔恩阳的自作主张又让你们的计划全部落空，他想置我于死地，而我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只能逃跑而不是成为帝法兰的俘虏，想救人的那些家伙也没了用武之地。”
　　“这一点是我失算了。”乔凌毫不讳言地承认了他的失算。
　　“我回到帝法兰，面临就是叛国的罪名，兰家愿意用一次豁免权来救我，你也在里面出了不少力吧。”
　　乔凌默认了他的话。
　　乔陌哼了一声，“你原本想干掉索尔兰，诱何家的女人和史密斯入套，好好的一石二鸟的计划最后却一样都没成功，当然，我没死成，何夫人的算盘也落了空。”
　　乔凌静静地看着他，“要救你，只能让你和索尔兰成为伴侣。这是当时最有效的方法。”
　　“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为了救我放过了索尔兰？”
　　乔凌竟然点头，“我很庆幸他没有死，以他的身份在帝法兰没人会动你，你可以放心，卢西帝法兰不会伤害他。”
　　乔陌眯起眼，“你还知道什么？”
　　乔凌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说，“卢西帝法兰不会伤害戈灵兰的儿子。”
　　“戈灵兰？”
　　“在帝法兰他们应该叫她梅蒂亚夫人。”
　　“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
　　在这一点上，乔凌没有理由说谎。
　　乔陌靠在椅子上，淡淡看着他，“虽然你们计划了一切，但每一个环节都出现了变数，无论人多会算都算不过天，世上的事情也没有万无一失。”
　　“整个计划最大的意外不是乔恩阳，而是你和索尔的婚姻。我原本并不想让你仓促地结婚，但索尔兰证明了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伴侣，因为这一点，我认可他。”
　　“他不需要你的认可。”乔陌淡淡道，“何家的女人虽然棋差一招，但你也没有赢。”
　　乔凌终于笑了，即便他只是微微勾了一下唇，但那的确是他们今天交谈以来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容，他开口道，“我不会输。”
　　乔凌即便只是坐在椅子上也给人一种无人比肩的傲然，“再在帝法兰待两个月，我会让你们安然回到联邦。”
　　隔着屏幕两个男人安静地对视，直到乔陌站起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乔凌，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平静，“没有人会甘心永远做别人手上的棋子，一旦棋子不满自己的位置，下棋的人就会满盘皆输。”


55、亲密

    乔陌走了没多久,索尔就醒了。他睡的本来就不深，身边少了个人更是不习惯，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想了想，又掏出一直放在背包里的银色手环。

    乔陌在丛林把这个给了索尔之后就一直放在背包里没有拿出来。

    索尔把手环摊在手心里,勾着指头敲了敲。

    那手环红光闪了闪，接着就亮了起来,发出机器的声音，“这么晚了，你叫我干什么？”虽然声音很死板,说出的话却相当人性化，不知道的人听见了恐怕还要吓一跳。

    “陌陌去了好久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JJ要是有身体肯定要翻个大白眼，“他才走了多久你就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现在是睡觉的时间，你睡一觉起来，他保证就回来啦。”

    索尔没理他，自顾自地道，“他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JJ无语，“你吓到了他都不会吓到，没人比我更清楚他有多强韧的心脏，一般人绝对拿他没辙，他就是那种遇强则强的类型，所以放心吧，他肯定不会有事的，八成是跟铁头他们商量事情去了。”JJ一副大人的样子劝慰他，银色手环上的红灯也跟着不停闪烁。

    索尔捏了捏手环，“你知道我跟索尔的融合进行到哪个阶段了吗？”他难得用了正经的口气，多少有了些主人格的威严。

    JJ思索了一下，实际上它也在运算，很快JJ就开口道，“才刚刚开始。所以你们现在精神状态才会不稳定，不然你以为凭主人格的控制力，在知道了怎么控制你的方法后还会让你随便屏蔽他的记忆？”

    索尔狠狠皱了下眉头，“我又没害他。”

    “唔，你是没害他，还帮了他一把呢，让他和陌陌成了真正的伴侣，话说当时其实你很想出来的吧？”第二人格沉睡后并不是一次都没有醒来，在索尔和乔陌跌入丛林，索尔找到山洞的那个早上他曾经短暂的出现过，只是乔陌不知道罢了。

    “你可真是个狡猾的家伙。”JJ哼哼道。

    索尔垂下眼，“我只是想让陌陌更喜欢我。”

    “要不是索尔之前就发现了我的存在，我才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帮你！”情人果可不是哪里都有的，就算有也不是人人都认识的！

    JJ也不知道自己和乔陌到底在哪里露出了破绽，那天在乔陌把它交给索尔的时候，对方就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把它当成正常的有思维的生物和它对话，结果把它吓了一大跳，对方却说他会屏蔽主人格这几个小时的记忆。

    它也是迫于无奈才动手帮忙，后来给索尔指了情人果，它才不承认它也想看好戏。

    索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忽然又笑道，“你想不想知道索尔是怎么发现你的特殊的？”

    JJ红光一闪，“告诉我告诉我！”

    索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道，“这是秘密。”

    JJ一顿，“索尔你这个大混蛋！不管主人格还是第二人格都是大混蛋！哼，我的主人才不喜欢你。”

    “你说什么？”索尔压低了声音，“我可不是主人格那个家伙，信不信我把你拆了扔机器回收站，让他们把你彻底分解了？”

    “你才不敢，陌陌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那可不一定。如果他知道是我们合谋让主人格吃了情人果，而你一直瞒着他，他一定很乐意把你扔到垃圾场的。”

    JJ红光乱闪，“你这个大混蛋！呜呜，我不就是为了小主人吗~~要不是为了他，我才不要管你们两个，当初是谁捏着我的把柄说要我帮他的，结果自己没精力只能沉睡不能偷偷出来还怪我！”亲密度什么的最无聊了！

    索尔笑眯眯地看着它耍赖，“那时候我挣扎着出来本来就没想待很久，我知道我的精神程度只能维持那一会儿的清醒，当然要趁着机会让我和陌陌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唔，是我还是主人格都没关系了，反正在陌陌心里，我们始终是共同体。”说到尾处，索尔的语气又有些低落，他努力笑了笑，“切，反正我最喜欢陌陌了。”

    JJ虽然不知道人类心里的失落是怎么一回事，但也察觉到索尔的情绪上波动。它没再接着表达不满，而是缓缓道，“就算融合，你也不会消失的。”

    “你又不是第一个跟我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也认命了。”他耸了耸肩，“你总要让我不甘心一阵子，毕竟融合了之后主导的可是那家伙。”

    JJ‘唔唔’了两声，终于还是道，“其实陌陌很喜欢你的。”

    “真的吗？”索尔的眼睛亮了起来，虽然外表成熟，在第二人格主导时却总脱不了孩子气。“你怎么知道？”急于求得对方的肯定。

    “他要是不喜欢你才不会让你碰他，更别说亲亲抱抱了。”JJ‘哼’了一声，它也喜欢陌陌呀，虽然跟索尔的喜欢不一样，但陌陌就连luo体都不让他看，呜呜呜呜~什么时候才能有陌陌的肌肉照呢，它好想po到星网上，到时候那些家伙一定会羡慕死它的！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喜欢我的。”索尔得意地一笑，又瞥了眼JJ，“你这完全是废话嘛！”

    JJ不可置信，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家伙，明明主人格严肃又可爱，害羞又矜持，第二人格怎么会异变成这个样子？

    索尔摸了摸它，“等他回来我还是告诉他我知道你的存在好了，虽然是主人格发现的，不过他发现的跟我发现的也没有差别了。”他不想和陌陌之间有太多的秘密，那样只会增加他们之间的隔阂。

    JJ考虑了一下，终于道，“要不，我还是先待在你这里吧？”JJ商量的口吻让索尔眯着眼笑了起来。

    “你害怕？”

    “你才害怕！”它才不害怕陌陌大发雷霆把它扔在家里呢！关小黑屋那种唬小孩子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怕。

    “那好吧，我会老实把你招出来的。”还可以帮忙分散火力。

    “你要招什么？”乔陌刚好推门进来。

    JJ红光猛闪，迅速熄火，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索尔看他回来，立刻起身拉他，“你已经洗完澡了？”乔陌的头发还是湿的，身上也只穿了一间白色的衬衣，索尔凑到他颈边，“好香。”声音低沉又性感。

    如果不是知道索尔没有其他的意思，乔陌真以为他这是在求.欢。

    “我帮你擦头发。”索尔自告奋勇，从房间的浴室拿了条干毛巾出来，又把顺便拿出来的睡衣递给乔陌，“穿这个吧，大晚上还穿着衬衣。”

    “你倒是挺贤惠的。”乔陌戏谑地看着他，又瞥了眼大咧咧搁在床上的JJ，“你刚刚说要招什么？”

    索尔帮他擦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道，“其实我早就发现手环的存在了。”

    “哦。”乔陌把JJ拿起来捏在手上，“还要装死？”

    JJ红光缓缓亮了起来，小心翼翼道，“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下次再也不敢了。不对，是没有下次了。”要不是主人格那么敏锐，它也不会被发现嘛，它可真无辜，呜呜呜呜~说到底，都是索尔的错。

    乔陌好奇地看了眼索尔，“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索尔帮他擦着头发，“是主人格发现的，在帝法兰行动的时候。”

    “那么早？”

    “X-477被莱卡恩包围，以当时的情况基本上是找不到空隙逃离的，但在我们准备跳跃的前夕，所有的莱卡恩大约停顿了五秒的时间，莱卡恩并不会莫名其妙地停顿，那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是上级下达了命令，最合理的解释是程序受到了干扰控制。”

    乔陌的头发已经半干了，开始解衬衣的扣子换睡衣，“你顶多怀疑我用了特殊手段。”

    索尔把半湿的毛巾放到一边，“但那是一个契机，至少证明了你能控制的程序有不下于savior的能力，否则不可能控制得了莱卡恩，接下来接受这个程序是人性化的也不是那么困难了。”

    “你可真敏锐。”说是见微知著也不过分了。“拥有独立思维的程序不管是在联邦还是希达亚星系都是不被允许的，程度和反人类罪也不相上下了，你就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索尔用手指顺了顺他的头发，从后面趴下来抱着他，把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陌陌，我喜欢你。”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其中的认真和执着却丝毫不少，“我不会把你的任何秘密泄露给别人。”

    乔陌笑了笑，淡淡“嗯”了一声，他本来也没有打算把JJ的事情一直瞒着，毕竟身后的人算是他认可的伴侣了。

    “JJ是我在流亡星捡到的。”

    索尔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乔陌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

    乔陌靠着着他，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索尔忽然把什么东西扣在他的手腕上，乔陌看着那个取下了很久又从新戴上的手环，挑了挑眉。

    索尔扬了扬手上和他一模一样的东西，“亲密度记量环。反正我们现在的关系他们都知道了，也没必要隐藏。”要不是在帝法兰，他恨不得乔陌连戒指都好好戴着。

    那东西戴在手上之后迅速地亮了起来，然后是跟之前一样的嘀嘀长响，之后进度条一路往前，一直停到了粉红色的部分，离大红色还有一段距离，却比当初他们第一次戴上手环时的淡黄色好多了。

    索尔点了点红色的部分，“还差一点点。”

    乔陌侧目看了他一眼。

    索尔抱着他，耳朵有些红，却仍然直视着乔陌，认真道，“陌陌，我们生个孩子吧。”


56、准备 
 
　　乔恩阳低着头站在何如面前,两只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捏成拳头,他紧张,紧张得厉害,每次站在这个女人面前的时候他心里就压抑,像是被堵住了口鼻一样无法呼吸,明知道何如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把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饿他的肚子，可他还是怕。他哥以为他对她还有期待,其实他早就已经死心了,反正……这个女人对他从来没有温言软语的时候。
　　从帝法兰回来之后他就被带到她面前，但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用眼神命令他站着。然后她看完了三四份资料,连咖啡都喝了两杯,女佣来送下午茶时也是低眉顺眼，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平时那个女佣是最喜欢卖弄风骚的，已经不止一次暗中勾引过他，可在他母亲面前，她一动也不敢动，有这样好的机会也丝毫不敢逾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和曾经那些被开除的人一样莫名其妙地成了联邦的失踪人口。
　　
　　乔恩阳很想问问他哥的情况，在X-477上的时候他只想暂时弄晕他哥，得到星舰的指挥权，这样他才能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谁知道他们竟然会被帝法兰的人俘虏，他哥在救护舱里待了太长时间，不知道会不会出事。他愿意跟王子府那个低贱的仆人交易也是为了让他们带出救生舱早点把他哥放出来，谁知道来的人竟然是乔陌。
　　乔陌，乔陌，乔恩阳默默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紧咬着牙齿，那是他这十多年最恨的人。他竟然这么命大，他竟然还活着！
　　乔恩阳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一口地啃咬着，钻心的痛感让他脸上的表情更加扭曲，连一旁静坐着的何如都没办法维持之前的无动于衷了。
　　
　　她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冷淡地扫了乔恩阳一眼。“你很难受？”
　　乔恩阳一惊，全身都跟着颤了一下，本能的反应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何如看到他的动作，眼神变得更阴冷。“不舒服的话我这里有你的备用药。”
　　“不用了，我很好。”乔恩阳几乎是喊出来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地看着何如，“我什么事情也没有。”他怎么敢吃她这里的药，就是那些药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站了一个钟头整个人就抖得跟筛糠一样，几乎要趴倒在地上，如果不是心里的恐惧支撑着他，他恐怕连继续站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何如忽然勾起唇角，眉眼间满是妩媚风情，她勾了勾手指示意乔恩阳走近。
　　乔恩阳握了握拳头，一步一步走到她坐着的沙发前面。
　　“蹲下。”何如缓缓开口。
　　乔恩阳照她说的蹲下.身。
　　
　　何如伸出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来，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脸侧徘徊，“在帝法兰待了几个月，你瘦了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没……”乔恩阳说不出话来，他眼神游移，浑身冰冷，在何如的手指触到他脸上时，他几乎觉得连身上的血液都跟着凝固了。
　　“看着我。”何如用了气力捏紧他的下巴。
　　乔恩阳被迫直视他，声音颤抖，“母……母亲……”
　　“好儿子。”何如轻笑一声，用尖锐的指甲在乔恩阳的脸上划出一道鲜艳的血痕，又把沾染上的血迹擦在他的脸上。
　　乔恩阳动都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点靠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你大哥。真是不听话。”何如用手轻轻拍了拍乔恩阳的脸，他的半张脸都沾满了血印，
　　“你说是不是该罚？”
　　“母亲，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过破坏您的计划。”乔恩阳抖着声音解释着，几乎语无伦次，“是……是史密斯告诉我乔陌在另一艘舰上，所以我才……”
　　“他有让你动手吗？”何如摩挲着他的伤口。
　　乔恩阳即使疼得打颤也不敢多喊一声。
　　“没……有……”
　　“既然没有，是谁给了胆子让你自作主张？”何如一巴掌甩到了乔恩阳的脸上，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被何如下狠手一打整个人都撞到了旁边的茶几上，茶几上上的糕点被撞下来几块，咖啡也泼了出来，烫得他一哆嗦。
　　“母亲……我再也不敢了，之前那么做只是想让您开心一些……”
　　何如拉起他，又朝他伸出手，乔恩阳反射性地一躲，想拉开和她的距离，做了一半的动作却生生顿住，他惨白着一张脸跪在地毯上，任凭何如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抚摸，可是再轻柔的动作何如做来都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乔恩阳咬着牙忍受。
　　
　　“我知道你想讨好我，可是你脑子笨，脑子笨的人还是不要多事比较好，乖乖留在家里听我的话不是很好吗？”何如轻声细语，她就是用这样的口吻征服了联邦的民众，在他们心中树立了温柔可亲的形象。
　　“你乖乖听话，我会对你好的。”何如摸着他的头，“这次不是做的很不错？”
　　乔恩阳想起何如派人交给他的东西，就是那些东西让乔陌的通缉令传遍了整个联邦。
　　“母亲，我会听话的。”乔恩阳垂下眼，又鼓起全部勇气看向何如，“能不能告诉我大哥的情况，我想知道他……”乔恩阳的话在何如的动作下戛然而止，何如紧紧扯住他的头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空。
　　她冷淡地看着乔恩阳，如同看着蝼蚁一般，“你还敢问你大哥？如果不是我派人去帝法兰把你弄回来，你现在还待在地底的大牢里，你大哥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何如松开他，拿起盘上里摆着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淡淡看着他，“你大哥疼你，我才放任你跟着他。从今天开始，你别再主动跟他见面，除非他要见你，否则你就乖乖待在房子里。”
　　乔恩阳猛地抬起头，“我不。”
　　何如的眼神像阴冷的毒蛇，缠在他身上。“你说‘不’？”
　　乔恩阳很怕，但再怕他也无法忍受不能见他哥。
　　“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母亲，求你了，不要让我看不到大哥。”
　　“什么都答应？即使让你去做那些下贱的事情？”
　　乔恩阳的脸色变了。
　　
　　何如轻笑了一声，“只是这样就没办法接受还敢说什么都答应？”
　　乔恩阳身体颤了颤，“我会杀了他们。”如果有人碰他，他会杀了他们，他一定会杀了他们。
　　何如拿起擦过手的毛巾轻轻擦拭着乔恩阳脸上的血迹，“放心，现在我还没有到需要拿儿子去交易的地步，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生出来的。”她皱了皱眉，“不对，你也不算完全是我生的，我只是提供了一点点基因。”
　　乔恩阳低着头不停地喘气，脸色灰败得像得了不治之症的重病患。
　　“既然恩东心里有你这个弟弟，你当然也是我的儿子，放心吧。母亲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何如扔下脏了的毛巾，轻轻笑了起来。
　　“不过，接下来你可要做个乖孩子。”
　　“我会的。”乔恩阳垂下眼，声音死寂。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何如靠回沙发上，朝他摆了摆手。
　　乔恩阳低着头完全不看她，默默退出了房间。
　　何如看着他的背影，眼里的厌恶再也懒得掩饰。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气死乔凌，不是为了弄死那个贱女人，她又怎么会用基因培育生下一个不健全的儿子？是了，这根本算不上是她的儿子，只当是她给恩东找来的打法时间的玩意儿吧。
　　
　　索尔兰上校生了一晚上的病，一屋子的人都没有睡好，铁莫尔跟张文更是早早就爬了起来，可是直到中午，他们队长才从房间里出来，而兰上校依然不见踪影。
　　他们队长出来的时候就穿了件宽松的衬衣，领口大咧咧地敞着，露出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痕迹，铁莫尔一看立刻就红了脸，却还是忍不住直直地盯着，脑子里勾勒出不少劲爆的画面，直到张文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他才醒过神，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他们队长，嘿嘿一笑。
　　“老大，看来你们昨晚睡得挺好。”说起来他们队长跟兰上校也是正经结了婚的伴侣，晚上做些什么也挺正常的，看来是他大惊小怪了，铁莫尔自己摸了摸头，“那个……已经没事了吧？”
　　乔陌自然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也懒得解释，喝了口咖啡后才懒洋洋道，“他能有什么事情，好着呢。”不然他身上这些痕迹是怎么折腾出来的。
　　铁莫尔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好奇，不止是他，其实他们这一挂人都挺想知道这两个人的床上位置是怎么分配的，他们老大和兰上校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老大今天起得可比兰上校早，难道……果然不愧是他们的老大啊……铁莫尔一脸钦佩地看着他。
　　乔陌挑了挑眉毛，“这么闲的话，不如下厨帮我做点吃的？顺便也帮索尔做一份。”
　　“没问题。”铁莫尔拍着胸脯应承下来，厨房里的活儿他比张文强，这也是他最值得骄傲的一点，问了乔陌要吃什么之后，铁莫尔开开心心进了厨房。
　　
　　铁莫尔走了之后，客厅里就只剩下乔陌和张文。
　　张文推了推鼻梁上驾着的眼镜，从善如流道，“恭喜您，队长。”
　　乔陌笑了一声，“你也来这一套？”
　　张文说得很中肯，“您和兰上校很合适，将来的孩子也会很优秀。”
　　乔陌呛了口咖啡，咳嗽了两声，怎么又是孩子？
　　在联邦，正式结婚的伴侣基本上都非常渴望有属于两个人的孩子，这几乎成了联邦人的一种特性，但两天之内连着被提了几次，这个频率也太高了。
　　“亲密度到了，我们会去申请。”乔陌只有这么说了，昨天晚上某个人也急于想提升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度，可惜这种东西只能顺其自然，当然，前提是某个人在扑上来纠缠一番之后别再忽然睡着。
　　乔陌放下咖啡，笑了一声，“现在我在联邦的处境不太妙，就算现在回去也没养孩子的机会。”
　　张文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还没来得及查联邦今天的消息吧？”乔陌指了指他的通讯器，“看看今天的新闻你就知道了。”
　　什么事情竟然已经严重到直接上联邦新闻了？
　　张文迅速翻查起即时通讯，在几分钟之后，眉头越皱越紧。
　　“乔恩阳已经返回了联邦？他说帝法兰行动的失败原因全部在你？”
　　乔陌点头，“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何长官他们并没有传回消息。”
　　乔陌叹了口气，“他们恐怕也是身不由己了。”
　　何文清他们是带着乔恩东回去的，必定会接受一番审查，十有八.九不能即时向外界联络，也因为这样，乔凌才会冒险亲自通知他吧。
　　“您现在有什么打算？”帝法兰不是久留之地，卢西·帝法兰那个人让人摸不清深浅，他们待在这里也不见得安全。
　　“有人告诉我暂时不要回去，两个月后，这件事情自然会有转机。”
　　张文立刻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来自联邦的频段号，但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乔陌喝了口咖啡，淡淡道，“联邦那边应该已经闹翻天了吧。”


57、坦白
 
　　乔陌的话刚说完,索尔就从房间里出来了,正好这时候铁莫尔也弄好了吃的端出来,“刚刚好,老大,兰上校,来尝尝我的手艺呗。”
　　索尔摇头，把自己的通讯器放在客厅的餐桌上,“先看看这个。”
　　通讯器上已经调好了频道,放大的影像最先显示了联邦新闻台的标志，接着乔恩阳出现在新闻画面中,他被一群记者围着,额头上还贴着胶布,一脸阴沉地对着镜头。
　　乔恩阳从圣地亚高高的台阶往下走，记者们一步不离地紧跟着他，不断伸手试图越过警卫人员的壁障，把话筒对向他。
　　
　　“乔先生能不能发表一下对这次帝法兰行动的看法，您是如何从帝法兰平安回来的？”
　　“请问乔恩东先生目前的状况怎么样？据说他仍然待在医院进行救治，这会影响他参与联邦接下来的选举活动吗？”
　　“您向法院举证告发了乔陌上尉，能不能请您对这件事发表一下看法？”
　　“乔先生，请您回应一下好吗？”
　　“乔陌上尉是索尔兰上校的伴侣，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否有兰家的因素在里面，能不能请您讲一讲？”
　　乔恩阳的步子顿住了，他拨开伸到面前的话筒，冷笑一声，“你们不用再问了，我想说的都已经告诉了调查组的人，乔陌的确罔顾了我的命令，不顾主舰的危险，擅自逃离被攻击区域却没有遭到敌方攻击，我有理由怀疑他和袭击我们的人有暗中的交易，证据我已经交给了军事法庭，能说的就这么多。”
　　
　　人群一片哗然，乔陌上尉身为联邦下级军官中的一员，本来一点也不特别，在联邦无数的军官中他或许是优秀的，却没有优秀到广为人知，如果不是和索尔兰上校的婚姻，恐怕到现在他也只是个不被人知道的小军官，远远不及他的伴侣在民众中声名显赫。
　　索尔兰上校作为联邦年轻军官中的代表人物不止一次被政府和军队大力地宣传，也是无数年轻人的偶像，而乔陌上尉就是凭借着和索尔兰上校的婚姻走到了人前，savior的匹配不容置疑，能够成为索尔兰上校的最佳匹配乔陌上尉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这是兰上校的爱慕者心有不甘时拿来自我安慰的借口。
　　如果说和兰上校的婚姻让一部分人知道了有乔陌上尉这个人，那么乔恩阳的宣告就让整个联邦都认识了这个舆论中心的人物。
　　
　　联邦和希达亚星系之间的矛盾已经持续了近百年，三十年前的库马拉战役更是让整个联邦损失惨重，无数的人在那场战役中失去了亲人、爱人和孩子，这就像一根针狠狠扎在联邦人的心里，对于联邦的民众来说，‘勾结外敌’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词汇，一旦不小心碰触就会引发极大的波澜。
　　虽然人人都渴望和平，但人人都厌恶卑劣肮脏自私的背叛者。
　　乔恩阳的话显然就是把乔陌放在了那样一个位置。
　　“我会把当时录下来的视频上载到星网上，你们可以自己去看，看完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乔恩阳说完，厌恶地看了眼人群，在警卫的护卫下坐上了太空车。接来下就是评论员对这件事情的一系列的评论，他们甚至找到了几个乔陌军校时期的同学，让他们发表对乔陌的看法，那几个人虽然没有直白地贬低乔陌，却一直在强调乔陌对贵族阶层的不满。
　　在新闻结束之后，无数人都涌到了星网上去下载乔恩阳所说的视频，一时间星网的在线率达到了一个罕见的高度，甚至超过了上一届的元首选举。
　　
　　视频只有短短的几分钟，首先是乔恩东被送到了医疗舱，乔恩阳临危接下了第一舰队的指挥权，并立即下达了命令要求第二舰队投降，毕竟他们当时是在二十艘莱卡恩的包围之下，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可以理解的，紧接着，画面就转到了外面，从视频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第二舰队并没有任何的行动，再然后，第一舰队受到了攻击，画面几度中断，可以看出是拍摄时被.干扰了，而这时候第二舰队却整个消失在包围圈里……
　　视频指向了唯一一种可能，他们绝对是趁乱跑掉了，这等于坐实了乔恩阳说的话。
　　一时间舆论几乎完全倾斜到了乔恩阳的一方，星网上更是出现了层出不穷的言论，要求联邦立刻逮捕乔陌。
　　
　　索尔关上了通讯器，重新戴回自己惯用的手腕，在发现手腕上已经套着一个圆环时，他动作滞了滞，把通讯器戴到了另一只手上。
　　“乔恩阳已经回了联邦。”索尔语气平淡。
　　“他简直是个疯子。”铁莫尔咬牙切齿，“这家伙一直想尽办法折腾我们，之前也是，我们在红河跟奎顿的人打架的时候，他也一直给我们下绊子，我们到底是哪里惹了他？”
　　“是我惹了他。”乔陌用通讯器翻着星网上的讯息，“这件事情我昨晚已经知道了。”
　　“老大，不管怎么样，我们挺你！”铁莫尔拍胸脯，他看了眼新闻里乔恩阳的照片，“这人实在太恶心了。”张文也赞同地点点头。
　　索尔又看了眼乔恩阳上载的视频，用手指滑动着进度，“这些拍下来的东西都是真的，不是人工合成，他们只是有选择性地截取了一些画面，轻易就能造成观看者的误解。”
　　“比如最后他们拍摄的我们离开包围圈的那一段，显然是第一舰队爆炸之后他们逃走时拍下来的。”乔陌淡淡接道，“我们口说无凭，他们却有证据。”即便他们都知道这个证据并不属实。
　　铁莫尔大叫道，“当时第二舰队还有那么多人，难道就没人站出来说一句，哪怕是一句也好啊。”
　　张文拍了怕他的肩膀，“乔恩阳能拍下这样的视频，肯定是早就安排了这些事情，说不定他们根本没机会说话，就算他们想说，就凭他们几个人也绝对敌不过大批的民众，人往往更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索尔一直没说话，只是眉头一直拢着。
　　乔陌看了他一眼，“你在担心第二舰队人员的安全？”第二舰队的人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一直待在联邦，也更容易受到这件事情的波及。
　　“我没有担心，乔恩阳顶多软禁他们，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索尔看向乔陌，明显在讲他担心的是他，却硬是没有开口说出来。
　　乔陌伸手贴上他的额头，索尔微微一怔，没有躲开。
　　“不发烧了。”他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我会解决这件事，你先吃东西。”
　　“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去做什么。”索尔执着地看着他。
　　乔陌把叉子塞到他手里，“我知道，有什么事情我会跟你商量。”对乔陌来说，这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
　　铁莫尔和张文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同时起身，“你们吃东西吧，我们先回房间整理一下。”看这情况，这两个人显然是要单独说话的，他们还是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
　　铁莫尔拉着张文离开了客厅，客厅里就剩下乔陌和索尔。
　　
　　“你的融合怎么样了？昨天第二人格出来了，但他的状态不稳定，我也没来得及问他。”
　　索尔的脸色沉沉的，“很好。”他已经可以看到第二人格主导时的记忆，经过昨晚，他当然知道之前自己被耍了，但索尔是绝不会承认也绝不会感谢第二人格的，反正那一个也同样是自己。
　　“正好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本来从宴会回来之后我就想说的，但当时正好接到联邦的消息，所以耽搁了。”
　　“什么事情？”
　　乔陌看着他，缓缓道：“卢西帝法兰告诉我，你是他的弟弟，是梅蒂亚夫人和亚瑟帝法兰的儿子，也就是帝法兰最小的一位王子。”
　　索尔的眉头猛的动了动，嘴巴紧紧地抿了起来。
　　乔陌了解地拍了怕他的肩膀，“放轻松。这不是很好吗，至少你终于知道了你父亲是谁。”
　　“你相信他的话？”
　　好半天，索尔才听不出感情地反问了一句。
　　“他拿出了基因比对，我相信在这上面他不会作假。”在此之前，他也无法没办法想象兰家的小姐竟然会和当时还是敌人的帝法兰皇帝生下一个孩子。
　　“卢西帝法兰对你的态度很矛盾。他大概和联邦的某些人有什么暗地里的交易，但卡达狩猎的那一次，太空车里的降落伞应该也是他留下的，说不定一开始他也没想好要怎么做，于是交给老天来决定。不过，当我们活下来，他那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所以才会在后来的宴会上直白地跟我讲了你的身份。”乔陌静静看着索尔，勾了勾唇，“我怀疑他想拉拢你。”
　　索尔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想，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他耸了耸肩。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不止。”乔陌忽然凑近他，微笑道，“你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跟你说，不能一个人憋着吗？”
　　“嗯。”
　　乔陌挑了挑眉，“乔恩阳这么针对我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索尔皱起眉。
　　乔陌在他耳边低声道，“他暗恋我。”
　　索尔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乔陌！”他冷声警告。
　　乔陌哈哈笑起来，“有几秒钟你真的相信了吧，是不是还在思考原因，兰上校你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索尔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嘴巴紧紧地抿着。
　　乔陌于是停下夸张的笑容，满眼笑意地看着他，“这样才像平时的索尔兰。”他语气温和，让了解了他用意的索尔不自然地转了视线。
　　乔陌却并不介意，他接着道，“乔恩阳之所以针对我，是因为我也是乔凌的儿子。”


58、感情
 
　　索尔愣了一下,然后深深看了他一眼。
　　乔陌一看他的神情挑起眉,“你早就知道了？”要不是早就知道,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索尔的确早就知道了乔陌的身份,也不是刻意的调查,而是身份不同了有些资料自然就会摆到面前,但他一直没跟乔陌讲，只等着他亲口说出来,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关系又会更进一步。索尔其实没外人想象的那么不会经营伴侣之间的关系。
　　乔陌也没问他为什么会知道,“既然你知道了，就多提防一下乔家的人吧,特别是何如。”他似笑非笑,“我跟她的过节大概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索尔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里隐藏的认真,他微微拢起眉头，“乔恩阳的母亲？”
　　“你应该听说过林家的事情吧，二十多年前，林家的军工厂一直和联邦的军械部合作进行武器开发，后来联邦在林家的军械研究室找到了当时奎盾最新型的DRX-982星舰的图纸，DRX-982并不是奎盾出产的星舰，它的来历就算在奎盾也鲜少有人知道，但自从奎盾拿出了DRX-982，几乎完全扭转了在库玛拉战役中的劣势地位，林家军械研究室的一级研究员最终向联邦招认，DRX-982是林家单独研究开发的，而他们把战舰卖给了奎盾，造成了联邦在库玛拉战役中大受损失，成千上万的军人牺牲。”
　　乔陌把手搁在膝头，“因为这件事情，林家获罪了，整个家族都被判处流放流亡星，实际上，在联邦的人到林家来的前一刻，林家已经收到了消息，为了拖延时间让孩子先跑，林家的大人都顶在前面，家里的管家带着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偷偷从暗道走，但有个家伙因为担心他母亲中途跑了回去，结果迷路了，他走到了林家大宅的外面，正好绕到那群联邦警察的背后。当时警察已经全部冲进了林家，房子外面人很少，他躲在太空车后面，意外看到了当时的联邦外交总长乔夫人，她正在和之前被逮捕的林家的一级研究员交谈，并且把一件东西交给了那位研究员。在那之后小孩子还是被逮到了，并且和他母亲一起被送去了流亡星。”
　　“那个小孩子就是你？”
　　
　　乔陌点头，“因为我母亲和乔凌的关系，我凑巧对那位乔夫人印象深刻，而林家研究所的一级研究员我也很熟悉，当时看见他们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那晚的事情让人印象太深刻，想忘也忘不了。然后在流亡星的那些年，我不断回忆那段过往，突然发现，那晚我看见他们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乔陌耸了耸肩膀，“这两个人相识原本就让人意外，林家的研究员常年都在研究所里，吃住都在一起，他们钟情于研究，很少去理会其他的事情，就连我母亲都一样，而一级研究员更是许多实验的主导者，他们的工作占据了生活的一大部分，根本没什么时间外出。外交官同样是非常忙碌的职业，更何况那时候库玛拉战役到尾声，外交官的工作只会重不会轻。再深一层，就算这两个人是旧识，在那样的时间那样的场合出现在那种地方，很难说是个巧合。想通了这些，很多事情慢慢就有了头绪。在林家出事以前，我曾经见过几次何如，可能小孩子都比较敏感，不管她对我笑得多温柔友善，我对她都喜欢不起来，我母亲说对不喜欢的人不用勉强去微笑，更不需要去在意，所以我对她也没有太多的感觉，直到发生后来的事情。”
　　“你母亲是个睿智的女人。”索尔的语气不乏肯定。
　　乔陌一笑，“再睿智的女人遇到了爱情，智商也会大打折扣，我母亲更是燃烧了她所有的热情，这是她自己说的。”说起林思时，他的表情跟平时很不一样，让索尔也微微触动。
　　乔陌接着道，“乔凌和我母亲是自由恋爱，当时乔家的状况并不好，但是林家在联邦却举足轻重，就算是这样，我母亲仍然和乔凌订婚了，他们并没有想到能生下孩子，所以我的出生让我母亲非常意外。当时库玛拉战役在非常关键的时刻，她和乔凌根本没时间结婚。”
　　但林思仍然选择生下了乔陌，因为孩子对伴侣来说是非常珍贵的礼物。
　　
　　“那么何如是怎么回事？”索尔的眉头皱了起来。
　　乔陌神色变得淡淡的，“在乔凌和我母亲恋爱之前，他的信息已经存在了savior里，何如是他的匹配者，一开始何如并不想嫁给他，他也没有勉强，后来何如不知道怎么拿到了乔凌的基因，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生下了乔恩东。”男人和女人不像男人和男人，需要用亲密度加强基因的紧密性，虽然一般自由恋爱的男女很难生下孩子，但savior匹配的男女就算亲密度不够，仍然有很大的可能留下后代，这也是何如能够顺利生下乔恩东的原因。
　　“我母亲生下我之后，她才知道何如早就帮乔凌生了个孩子。在何如怀孕的后期，乔凌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他选择了隐瞒，我母亲很愤怒，在何如找上门之后，这种愤怒又变成了失望。我不大清楚他们三个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我母亲最后选择了和乔凌分开，取消了两个人之间的婚约，据我所知，乔凌和何如也没有立刻结婚，直到他们有了乔恩阳才正式成为伴侣。”
　　“何如没有理由怨恨你的母亲。”在索尔看来，乔陌的母亲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何如的事情，反而是何如反悔擅自生下了乔恩东造成了后来的一切。
　　乔陌笑了笑，“感情的事情没办法说清楚，你觉得她没理由怨恨我母亲，说不定她不这么想，就像我觉得我没有地方对不起乔恩阳，而乔恩阳一直把我视作眼中钉，人的好恶有时候就是一种天生的东西。”乔陌顿了顿，盯着索尔，忽然莞尔道，“当然有时候也会有意外。”
　　他摸了摸下巴，“不过说起来，虽然我从前看你不顺眼，但也从来没觉得厌恶。”
　　索尔冷着脸，“彼此彼此。”
　　乔陌哈哈笑起来，气氛一时间轻松了不少。
　　
　　“当年林家的事情我并没有完全查清楚，这些年我一直想弄清楚林家当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DRX-982星舰真的是林家开发的？”
　　乔陌点头，“是，但林家并没有把DRX-982卖给奎盾，就算他们专注于研究，至少外公还在联邦任职，他们不会不清楚DRX-982在战争中的重要性，林家不会为了钱做出这种事情。”可惜，就算是这样，在一系列的证据面前林家百口莫辩。当年联邦内部也各有派系，林家的盟友斯拉尔家和韩家都被打压，最终林家的家主被送进了监狱，林家剩下的人被送到了流亡星，DRX-982的图纸最终被联邦没收，据他所知，之后联邦也并没有继续研究DRX-982星舰，星舰为什么会到奎盾人的手上至今没有答案。”
　　索尔沉思片刻，“你之所以加入军部就是想彻底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乔陌没有否认，“进入军部才有机会接触那些尘封的档案。”
　　“回到联邦之后，我会把权限共享给你，以我的权限应该能调阅一部分资料。”索尔淡淡道。
　　在联邦，伴侣之间是可以共享某些权限的，但相应的，一旦权限共享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假如伴侣那边出了问题，作为权限的原始拥有者一样会受到惩处，这样的做法等于把两个人的命运紧紧连在了一起，恐怕连一手主导了他们婚姻的图诺·兰将军也没想到索尔能做到这一步。
　　乔陌点头，并没有和他客气。
　　两个人之间一时沉默下来。
　　乔陌撑着下巴，含着笑意静静看了索尔一会儿，忽然道，“我们在一起吧。”
　　索尔眼神动了动，隔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道，“我们本来就是伴侣。”他顿了顿，“我不需要什么回报。”
　　乔陌挑眉，“你以为这是交易？”
　　索尔被他的话哽了一下，转头盯着乔陌，他抿了抿唇。“不是交易？”
　　乔陌轻笑一声，“感情在你心里就这么廉价？”
　　“我没有这么想。”
　　“我知道。”如果不是知道，现在他就该转身走人了，乔陌单手扣了扣桌子，“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依然在笑，只是这笑里却有了几分戏谑。
　　索尔沉默不语。表面上看来对乔陌的话没什么反应，垂在身侧的小指却轻微的动了动，耳侧渐渐红了起来，乔陌也不拆穿他，只是笑意更深，他站起身走到索尔面前，平视着高大冷峻的男人，忽然往前吻住了男人的唇。
　　这一次由乔陌主动的吻比之前所有的吻都来得火热浓烈，鼻息间两个人的味道交缠在一起，索尔先是顿了顿，接着就用更加激烈地和他交缠起来，他伸出手搭在乔陌的腰上，一手勾近他的脖子，让舌头缠得更深，在分开的间隙，两个人都微微喘息，乔陌满眼笑意，伸出舌头舔掉唇上沾染的湿润的痕迹，低声重复道，“我们在一起吧。”
　　索尔眼神一暗，一把拉近他把人紧紧抱住，在他耳侧的地方狠狠咬了一口，许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59、交易
 
　　铁莫尔和张文回来之后发现他们家老大和兰上校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更加黏糊了,也不是说两个人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亲亲抱抱更是没有,但就是让人觉得两个人之间自然有股氛围,比如他们家老大说一句联邦最近怎么怎么样了,兰上校就能接下来一句,是哪家哪家在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又比如兰上校在查看帝法兰空间跳跃航站时皱眉,他们队长滑动地图点一点,兰上校的表情就瞬间放松了，这种默契要说是兄弟死党朋友也说得过去,但偏偏这两个人之间总让人觉得没办法插足。
　　铁莫尔缩在厨房里和张文咬耳朵,“你说老大和兰上校是不是有点什么了,啊？”他瞟了眼并排坐在外边研究虚拟地图的两人。
　　张文推了推眼镜，“他们早就应该有点什么了。”现在才到这程度只能说两个人感情迟钝。
　　“哎，我就知道他们迟早要在一起。”铁莫尔嘿嘿笑道。虽然伴侣的意义在每个人心里都是特殊的，但他们终究希望自家老大能够跟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张文瞥了他一眼，“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在军部的时候，银狼中队的人都知道他们队长和索尔?兰是死对头，谁能想到他们会有和谐共处的一天。
　　铁莫尔把煎蛋翻了个面，“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从那次舞会我就觉得这两个人可能有点什么，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啊。”铁莫尔利落地把煎好的蛋放到盘子里，又打了一个新的进去，他手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愁眉苦脸道，“刘家的小姐已经回联邦了吧，等咱们回去，她未婚夫和前男友成了法定伴侣，是不是太尴尬了。”一般的女人都很难接受这种事情吧。
　　张文帮他拿了个新盘子，“队长他们会处理好的。”
　　
　　“我知道队长有本事，但感情这种事情很难说清楚的，我是怕刘小姐的存在会对他们的感情造成影响，你看，当初要不是刘小姐出事，大家都以为她死了，我估计队长也没那么容易松口和兰上校结婚。”铁莫尔心里叹了口气，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他们队长也不会陷入困局，以他的能力，如果只是独身一人的话，不管什么情况至少能顺利脱身。
　　张文看事情显然比他更加深入，他淡定道，“队长和兰上校之间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在那种情况下没人会怪他们做出这种的选择。”以他们的心性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影响。
　　铁莫尔在他话里琢磨出一些不同的味道，他狐疑地看着张文，“既定事实？”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张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我什么都不知道。”
　　铁莫尔还想继续问下去，张文的通讯器就响了，铁莫尔安静下来，张文低下头去看通讯器上的消息。铁莫尔看他脸色不好，忍不住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文抬起头，抿了抿唇，“是联邦来的消息。”这消息实在算不上好。
　　铁莫尔凑过去看他的通讯器，半晌，也皱起眉，“通知老大吧，这事情瞒不了的，万一耽误了，到时候老大会怪咱们的。”
　　“现在队长不适合回联邦，这明显是个陷阱。”
　　“就算是陷阱，老大估计也会往下跳吧。”铁莫尔看了眼通讯器上的消息，打定主意，“先把这事情跟他说，我们不能瞒着他。”
　　张文看他一眼，最终还是点了头。
　　
　　张文和铁莫尔从厨房出来，两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乔陌和索尔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两，乔陌把虚拟地图上的标记保存好，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铁莫尔侧头看了张文一眼，见对方点头才咬牙对乔陌道，“刚刚我们接到联邦来的消息，是商娅发来的。”商娅是他们在银狼中队时的战友，上一次帝法兰行动时她刚刚怀孕，所以乔陌并没有把她选入队伍，也让她避过了被牵连的结果，后来商娅孩子生下来，他们却离开了联邦，最近才重新联系上。
　　从和他们联系上之后，商娅就时不时发一些联邦的消息给他们，为了掩人耳目，这些消息一般也是联邦新闻上刊登的，不具备什么特殊性，比如这段时间联邦在通缉乔陌的事情商娅就会不时给他们发来一些事情的新进展和后续，但张文刚刚收到的那个却不一样。
　　“她说了什么？”乔陌问。
　　索尔也跟着看向他。
　　铁莫尔迟疑了一下，瞅了瞅乔陌的脸色，“商娅说，您的父亲达拉中校和他的伴侣威尔斯先生在驾驶太空车外出时出现了意外，太空车安全装置失灵撞上了空中壁垒，达拉中校和威尔斯先生伤重被送进了医院。”
　　乔陌瞬间从沙发上站起来，“商娅有没有说他们现在怎么样？”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她说发消息的时候他们刚送进急救室。”
　　乔陌的手紧紧握成拳，“我要回联邦一趟。”
　　“你冷静一点。”索尔跟着站起身，“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显然是有人想让你回去。”这明显是个圈套。“他们已经送进了医院，医生会尽力抢救他们，你回去也帮不上忙。”
　　“我知道。”乔陌的声音很沉，“但我没有好好保护他们，是我连累他们出了事。”他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情绪，“不管是不是圈套，我都要回去一趟，他们是我父亲，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铁莫尔在一边干着急，他就知道告诉他们家老大会是这个结果，可要瞒着他，他以后就成千古罪人了，这时候回去，医院里肯定是重重警力，只等着他们老大落网。
　　乔陌和索尔对峙了半天，乔陌道，“你们待在这里，我一个人回去。”
　　“不行。”索尔冷声拒绝，接着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乔陌皱起眉，“你的身份现在不适合回联邦。”卢西?帝法兰知道索尔的身份，万一他把这事情在联邦公开，索尔在联邦的处境会变得异常尴尬，不待在联邦至少能让人有个缓冲的机会，不至于那么被动。
　　索尔看他一眼，“你也好不了多少。”索尔一口把话说死，“这件事情不用多说了，就这么决定。”
　　铁莫尔和张文互看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要回就大家一起回去吧，总归不能一辈子待在帝法兰。
　　
　　在离开帝法兰之前，索尔和卢西?帝法兰见了一面，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一对一的见面。两个人坐在长桌的两端，谁都没有先开口。一个脸含笑意，眉眼间尽是慵懒贵气，另一个沉凝稳重，身上并没有过头的装饰，却凌厉慑人，让人不自觉臣服。仔细看过去，这两个人眉宇间还有些相似。
　　仆从早早就退了出去，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卢西?帝法兰和索尔两个人，暗卫之流卢西也不在意，他施施然倒了一杯红酒，用嘴巴抿了抿，品尝其中的味道，直到一杯酒已经喝了小半才低笑着开口，“没有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在此之前我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有一天看到你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让我觉得失望。事实证明，梅蒂亚的儿子果然很出色。”
　　“多谢夸奖。”索尔无甚感情的回应了一句。
　　卢西撑着下巴看他，低笑，“真是冷淡的家伙，林少的口味还真不一般。”
　　索尔冷淡地看着他，似乎并不觉得这个主宰帝法兰帝国的人有多不一样，“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
　　卢西多少知道一些他的性格，这时候反而笑了起来，“那么亲爱的弟弟，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索尔并不想和他绕圈子，他坐在椅子上，冷漠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不阻挠你。”
　　卢西眼神变了，但脸上还在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他的语气含着戏谑，“我想要的现在已经全部掌握在手里，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求之不得？”
　　索尔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装腔作势，尽管没有表现出嘲讽，但他本身平淡无波的样子就是对卢西·帝法兰的讽刺，好像一个了解你至深的大人冷眼旁观着小孩子的口是心非，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站在一边看你把整场戏演完。
　　这种感觉让卢西非常难受，他甚至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点怒意，这让他又惊讶又有些微妙的兴奋。
　　索尔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平淡无奇地坐在那里，等他的答案。
　　卢西忽然笑了，他深深看了索尔一眼，“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卢西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他不觉得以索尔的年纪能知道多少东西，况且，索尔也才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份，又能对他有多了解。
　　“你想要梅蒂亚。”
　　索尔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卢西的笑容从脸上完全消失，他眯起眼，盯着索尔看了半天，“你似乎知道很多。”
　　“该知道的都知道。”索尔的眼神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他确实知道卢西·底法兰一直所求的东西。
　　卢西紧紧盯着他，像是想看清楚这个人的本质，末了才哼笑了一声，“不愧是我的弟弟。”竟然没有否认索尔的话。
　　“我的智商是我自己的，不要把我的智商和你扯在一起。”索尔淡淡道。
　　卢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扭曲，“就算你知道又如何，梅蒂亚失踪了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但她还活着。”
　　“你知道？”
　　“我只知道她活着。”
　　“你既不知道她在哪里，还想凭这个和我交易？”
　　“我是他的儿子。”
　　仅凭这一点，索尔和卢西在梅蒂亚心中的位置高低可想而知。
　　“即便我不能左右她的决定，至少能不成为你的障碍。”
　　卢西只考虑了几秒，“你想要什么？”
　　“不要去打扰我的伴侣，帝法兰和联邦之间的事情和他无关。”
　　卢西突然笑了起来，“想不到我的弟弟还是个情圣，说起来林少在联邦的身份也很特别呢，元首阁下和林家长女的私生子，再加上和你的婚姻，如果这些全都曝光了，帝法兰和联邦可就做了一回姻亲了。”他笑得若有所思，却没放过索尔脸上丁点的变化。“你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曝光，却担心他受到牵连，这不是情圣是什么？”
　　索尔没有回应他无聊的话，仍然是那副不动于山的表情，“答应还是不答应？”
　　卢西摊了摊手，“我似乎只有一个选择，不过……”他顿了顿，接着道，“帝法兰这个包袱我背得够久了，如果不是为了方便寻找梅蒂亚，我也懒得做那些事情。”他嘲讽一笑，扬起下巴看着索尔，“想让我不插手林少的事情，可以，只要你能掌握帝法兰的权利，你想怎么做都没人拦你。”他笑地得意洋洋，像只阴谋得逞的狐狸，“弟弟，准备好为你的伴侣承担这一切了么？” 


60、回程 
 
　　回程的路上,索尔一直心事重重,即便他表现得跟之前没什么差别,乔陌依然看出他隐藏的焦虑,这种极少在索尔身上出现的情绪让乔陌很意外,他甚至猜到这跟索尔最后一次外出有关,但两个大男人之间更需要独立的空间，他没有开口问,直到太空舰临近联邦外围的港口,索尔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他像是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或者已经有了打算,乔陌松了一口气。
　　再一次回到帝法兰,形势比之前还要凶险,达拉和威尔斯在医院里生死不知，索尔的身份是一颗定时炸弹，乔恩阳和何如他们必定想好了方法打击他们，还有隐藏在他们身后的那只手，甚至牵连到二十年前林家的覆灭，这些事情之间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乔陌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他惊讶地挑起眉，侧头看向和他并肩站着的男人，男人眼里的坚定和支持让他微微一顿，索尔在主人格状态下极少做出这种带有鼓励意味的动作，乔陌洒然一笑，“我不是小孩子了。”他可以随时为自己去战斗，也不惧怕面对危险的形势。
　　“我知道。”男人低沉的嗓音下掩藏着丝丝温柔。“你放手去做。”
　　乔陌看着他的眼睛，笑了起来，“好。”一个人战斗久了，多一个人在身边作伴的感觉意外地好，人天生就需要能够并肩战斗的战友，似乎这样人生才更加完满。
　　两个人站在透明材质的可视屏幕前方，凝望着星河，看着越来越近的联邦，表情轻松，眼神里却都充满了斗志。
　　这一战，不能输。
　　
　　索尔在回到联邦的前一刻才联系了图诺·兰将军，一向身体矍铄精力旺盛的老爷子在通讯器里大发雷霆，斥责他们没长脑子……
　　现在联邦到处都在通缉乔陌，准确地说是在警视厅发布命令，要求逮捕乔陌回来协助调查案件，可一旦进入了司法程序，许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在调查的过程中随时随地可能出现各种无法掌控的意外，有乔恩阳这个元首之子的证供在那里，很多想要帮忙的人反而不好操作了，他们要考虑一下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得罪元首大人，再次一些的，元首夫人更不是好惹，虽然她现在身上已无实职，但家族背景却相当强大，何家在政界的能量有多大，很多人心里都有本账，要不是这一代何家没有适龄的男人，元首或许还轮不到乔凌来做。
　　不管是得罪元首还是得罪何家都很麻烦，因此，即便乔陌是兰家老爷子庇护的对象，这件事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伸手。
　　这时候，乔陌和索尔回来可不是羊入虎口么？老爷子发脾气也在所难免。
　　即便如此，他还是立刻安排了兰家的人在港口秘密接应，务求把人顺利带回联邦。
　　
　　“这两个小子简直太大胆了，现在这时候回联邦，难道不知道外面到处都在找他们吗？”就是他们屋子外面还有不少人四处转悠，要不是顾及兰家在军部的分量，恐怕派来的人还不止这个程度。
　　“爸，您别担心，我已经派人过去了。”戈顿·兰将军好脾气地劝慰，“他们既然已经知道达拉中校受伤的事情，肯定会急着赶回来。”
　　“这就是我要你瞒着他们的原因，谁知道还是被两个臭小子知道了，人大了都不听我的话了。”图诺·兰哼哼道，修理整齐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戈顿将军笑了笑，“他们关心达拉中校也是常理中的事情，他毕竟是乔陌的养父，现在中校生死不知，他们在帝法兰肯定待不住。”
　　“我知道，否则，他们即使回得来我也能把人扔回去。”老爷子哼了一声，又沉下脸道，“现在联邦局势不清，两个小子这时候跑回来随时都可能被发现，你帮他们安排好身份，找机会让他们去医院看一眼，住的地方也不要安排在A区，临近A区的B区是最好的，离我们没那么远，方便照应，又不像下面几个区那么混乱，B区反而能掩人耳目。”
　　“我明白。”戈顿将军点头，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元首那里要通知一声吗？”
　　老爷子笑着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他的消息只会比我们更灵通。”
　　戈顿沉默了一下没说话，老爷子摸了摸胡子，“你在担心元首的态度？”
　　戈顿点头，“乔陌和乔恩阳都是他的儿子，这件事情……”手心手背都是肉，元首不管站在哪一边都不好说。
　　老爷子心里叹息一声，他这个大儿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也体会不了一个父亲的心思，难怪看不透元首的心思，“现在联邦并没有掐定乔陌的罪名，乔恩阳也是依法上报检举乔陌，所有的事情都在走法律程序，而且舆论方面也并不完全是一边倒，我们一直在寻找证据，保护帝法兰行动中的幸存的军人，这方面却并没有下手去做，你认为是谁在后面操作？”还有谁能控制着联邦的局势，让乔陌不被一竿子打死？
　　“您是说元首一直在后面帮乔陌？”
　　老爷子点点头，“反倒是乔恩阳，虽然处于主动位置，却一直没有得到实际的利益，这件事情越往后拖，影响力只会逐渐降低而不是增强，因为元首在不断削弱这件事情在联邦的影响力。”
　　“但是他没有约束乔恩阳。”戈顿补充了一句。
　　老爷子长叹了口气，“孩子长大了就管不了了，管天管地能管得了他张嘴说话吗？”而且，这里面说不得还有那位元首夫人的手笔，老爷眯起眼睛……那位夫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这场战斗从三十年前就开始了，一直延续到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落幕。
　　
　　老爷子起身，“走吧，和我去医院走一趟。作为爷爷，了解一下我孙媳父亲的情况他们也拦不住。”
　　戈顿将军笑了笑，“怎么不是孙婿？”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肯定是孙媳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乔凌那只狐狸生出的也是只小狐狸，自己家的孙子虽然智商不错，情商却……也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乔家的小狐狸。
　　
　　“老大，我看见港口了！”铁莫尔兴奋地指着前方的港口，正在操纵太空舰的张文也跟着道，“正在接近目标，坐标：S7893、X2565、Z3566、Y4552，正在减速，已经放下轮轴，一切正常，预计5分钟之内到达目标位置。”
　　离开联邦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再回来很多东西却已经不一样了。
　　乔陌和索尔再次检查了一□上的伪装，看不出有什么纰漏之后才互相点头。
　　在帝法兰的几个月，他们从宋兰洲身上学了不少东西，伪装这一项就是重点学习的项目，或许是真的对几人有好感，宋兰洲教起来也不遗余力，告诉了他们不少伪装的小窍门，让他们行事更加方便。
　　“下船之后，港口就有人和我们接应，这段时间港口戒严得很厉害，我们要小心行事。”索尔缓缓道。
　　铁莫尔无奈地摸摸鼻子，“咱们明明是联邦军人，居然被当成通缉犯一样，还要躲着那些检查设备。”再没什么比这个更憋屈的了。
　　“只是一时忍忍罢了，总会让我们找回场子的。”张文淡淡道，这都是权宜之计，他相信以他们队长的本事，不至于一直处在这种被动的位置。张文看了眼乔陌，发现他果然没有太多的担忧之色，反而相当镇定，不由也跟着挑了挑嘴角。
　　“再检查一□上的装备，没什么问题后我们就准备降落了。”
　　
　　索尔和乔陌果然顺利地通过了港口，和兰家的人接上头之后上了他们提供的太空车，帮他们开车的是索尔之前的近卫。
　　“联邦的情况怎么样？”
　　“因为马上要换届了，各家都在做准备，各大财阀的代表最近都频繁出入首都星，也有不少人开始造势，乔少爷那件事的关注度反而比之前低了不少。”
　　索尔点点头。
　　“我父亲的情况你们那边有消息吗？”乔陌冷静地问道，他的手搁在膝盖上，头发梳理得很整齐，衣服更是笔挺而洁净，丝毫不见慌乱。索尔的下属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在心里点头，暗叹他们长官果然是眼光超群。
　　“暂时还没有确切消息。达拉中校出事以后被迅速地送往了金星医院，因为伤情比较严重，头几天一直在实施抢救，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有没有醒过来我们也不清楚。因为他是您的直系亲属，出事以后就被政府部门迅速地控制起来，我们也没办法再进一步的深入。”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索尔淡淡道。
　　“我明白。”乔陌的嘴角紧紧抿着。
　　“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医护人员换班的时间，人员也准备妥当，一会儿两位照我们安排的就能见到达拉中校。”
　　
　　何如坐在餐桌边优雅地进餐，几声敲门声之后有人放轻脚步进了餐厅。
　　“夫人。”迪戴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
　　“什么事？”何如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她放下刀叉，看向来人。
　　“刚刚收到A线传来的消息，乔陌已经偷偷返回了联邦，下一步应该是去医院。”
　　何如先是一挑眉，接着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么快就回来了，还真是听话的好儿子呢，不知道元首大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他的好儿子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对一个养父却亲密无比，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确定他养父的安危。”
　　迪戴沉默无语，他知道在夫人说话的时候旁人一定不能插嘴。
　　何如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送入嘴里，“A线难得送一次消息，我本来以为这条线八成算是废掉了，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作用。”虽然这么说，何如脸上却相当得意。“医院那边布置好了吗？”
　　“是的，已经全部布置完毕了。”
　　何如笑了起来，拿起布绢优雅地擦干净嘴角，把布扔到一边，“既然他想见，就让他见一面吧，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面了，不如就成全他们。”
　　迪戴低头应‘是’，又接着道，“乔陌终究是兰家的人，我们这样做会不会……”
　　“哼，兰家，兰家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不是……”何如咬咬牙，红唇微动，“乔陌只是索尔兰的伴侣，就算兰家肯为了他公然和我们对上，我也不怕他们，图诺兰那个老头子已经活得够久了……”
　　迪戴心里一惊，把头垂得更低，夫人的意思难道是想对兰家的人下手？
　　“现在还不是好时机，红河那边一直不平静，兰家的人还有作用。不过战场无眼，主舰被敌人歼灭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你说对不对？”
　　“是……您说的对。”迪戴连忙应声。
　　何如满意地点点头，“你去把医院的事情安排妥当，务必要一击即中，不要出任何岔子。我不仅要乔陌的命，还要他在联邦身败名裂，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我要让乔凌看看，他的儿子会像一堆垃圾一样人人唾弃，任人踩踏。”
　　
　　“你从回来开始就没怎么开口。”乔陌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索尔。“在担心联邦的事情？”
　　索尔并没有否认，他坐得笔直，腰杆崩得紧紧的，深邃的五官在无遮掩的情况下展露着惊人的魅力，不管是紧抿的嘴唇还是高挺的鼻梁，抑或是幽深的眼睛，每一处都仿佛杰作，坚毅中展现着无与伦比的性感。
　　联邦的索尔兰上校是最优秀的军人，同时也是他的伴侣。
　　“我不会有事。”乔陌微微笑道，眼中闪烁着自信。
　　“我不会让你有事。”索尔接着他的话说道，他凝视着前方，手却紧紧抓着乔陌的手。
　　乔陌低声笑了起来，“我忽然很庆幸能看到兰上校现在的样子。”
　　索尔挑起眉，摆出疑惑的表情。
　　乔陌顿了一下，笑道，“你是个很好的伴侣。”
　　索尔一愣，微微别过眼，声音低沉，语气不变，“不要随便勾引人。”
　　乔陌笑了起来，看着他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神情，“谁勾引谁啊？”现在的索尔似乎越来越有第二人格的影子，偶尔一个表情就让他莞尔。
　　“本来这件事情我不想牵连到你，甚至是兰家。但现在这个状况，似乎谁也不能幸免。”乔陌静静看着前方，川流的景物从眼前飞快地划过。
　　“你早就是兰家的一份子。”索尔没看他，淡淡说道。
　　“不后悔？”
　　“从不后悔。”
　　索尔想起她母亲留下的那封信。
　　世界上总有一种感情能叫人奋不顾身。
　　当时他并不理解，现在却恍然大悟。
　　乔陌挑眉，“男人除了感情还有责任要承担。”
　　索尔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说这两样东西不能共存。”


61、包子小番外

　　在一切事情都大圆满之后,索尔和乔陌终于决定到医疗机构申请基因检测,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们都很需要一个孩子,事实上,在过惯了二人世界之后,索尔对孩子的渴望并没有之前那么迫切了，他甚至觉得多一个孩子像是在两个人之间强行插入了第三个人,但出于责任和某种对拥有两个人基因产物的期待,他还是同意了家人的建议，而乔陌却比他想象的更淡定,他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一切,在咨询了医生之后,快速有效地准备好了孩子需要的东西，至于两个人一人一份的生育手册，乔陌淡定地扔到了一边。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联邦和帝法兰最引人关注的一对伴侣开着太空车到达了联邦科学部进行了亲密度测试和活性度检验，两个人的亲密度早就达到了最高档，而活性度也稳稳超过标准线一大截，让不停偷看两人的小护士们红了脸。
　　
　　活性度什么的跟床上运动可是息息相关的，看来皇帝陛下和皇夫，或者说是将军阁下和夫人的生活十分和谐生动啊~~
　　一边想着一边偷偷看着两个同样英俊强势的男人，小护士们荡漾了。但是手上的动作也不慢，联邦医学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争取到小王子的培育权，为此还跟帝法兰那群人吵了半个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顺利打败帝法兰，争取到帝法兰皇帝和他们乔将军第一个孩子的培育权，因为这个他们医学部的人走在路上腰杆也直了，下巴也抬高了，喘口气都更有底气了。听说帝法兰那些输掉的家伙们一回国就被民众好好招呼了一顿，好长一段时间都垂头丧气呢。谁叫联邦和帝法兰现在已经建立了邦交，两国民间的正常交流已经成了常态呢？帝法兰那边出了什么新闻，他们联邦一会儿就能收到消息，下次宇宙医学会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嘲笑对方。
　　
　　做完了基因提取，小护士小心翼翼地把试管放入保护箱，在几个人的护送下把箱子交给专门等待的医生，她微笑着对刚刚整理完衣袖的两人说，“陛下，将军，提取程序已经进行完毕了，半个月以后你们就能过来看宝宝了，待会儿你们离开之前在这里签个名字就行了。”
　　
　　“谢谢。”乔陌朝她微笑，这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小护士一时间迷了眼，怔怔看着他。
　　“多谢。”帝法兰皇帝陛下仍然保持着他冷然少语的本色，天生的军人气质融合了帝王的威严，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小护士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等她回过神，这对星际最受欢迎的夫夫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护士眯着眼睛，“不知道皇帝陛下和将军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一定是最最漂亮活泼可爱的宝宝吧……”
　　
　　然后，接下来的十个月小护士都一直贴身关注着小王子，未来风靡了万千少男少女心的小王子殿下从还在试管里开始，就拥有了第一个粉丝。
　　
　　因为帝法兰的皇帝陛下和他们的乔将军都是大忙人，在之后的几个月，小护士见到他们的次数不算多，至少比起那些迫切期待孩子，恨不得在医学部扎营的伴侣们，陛下和将军显然要淡定得多，但他们每次来都是相携而来，小护士也渐渐对这两个偶像般的人物多了些了解。
　　
　　比如皇帝陛下虽然冷漠，对将军却非常体贴，他总会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去牵将军的手，每次视线落到将军身上时总有些隐秘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沉醉，铁血的帝王露出温柔体贴的一面怎么肯能不让人倾心？医学部里不知道多少医生护士暗恋陛下，暗暗后悔没在陛下还是联邦将军时下手。
　　
　　但陛下不管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们乔将军一个人，每每将军朝他笑的时候，陛下就很高兴，连硬朗的面孔都会柔和几分，有一次，小护士就不小心看到陛下把将军压在休息室的墙壁上吻得激情四射，那画面让小护士荡漾了很久，每每回忆起来就脸红心跳。
　　
　　而将军本人，比传言中要厉害得多，虽然外面都说乔将军是个温和的人，对人彬彬有礼一派世家贵公子风范，除了战争之外，在其他方面都很好说话，但小护士却渐渐发现了他跟传言中的不同。
　　
　　将军虽然爱笑，但眼神中有种东西，让人敬畏也让人信服。将军来看宝宝的时候就有一次接到了临时通讯，小护士亲眼看到将军冷下脸教训人的样子，那绝对比皇帝陛下要可怕得多。自那时候起，在小护士眼里，将军终于和新闻中戳穿了奎盾阴谋，保护了联邦民众，让他们免于遭受第二次宇宙大毁灭的那个英雄形象重合起来。
　　
　　宝宝到了8个月的时候已经转入孕育仓，进入随时观察阶段，一旦孕育成熟，宝宝就能出生了，这时候，陛下和将军来得也比之前几个月勤，虽然待的时候不算太长，但次数比之前要多得多，将军会低下声温柔地和宝宝说几句话，面上表情总是很柔和，这是医生要求的，说是父亲和孩子一定要多交流，这样宝宝出生以后，双方感情才会更加融洽。将军一直在照做，每每隔着孕育仓低声和宝宝说话时，就有不少小护士在外面偷看，将军的拥护者比起陛下来说一点儿也不少，为了将军如痴如狂的粉丝不管在联邦还是帝法兰都有相当的数量。
　　
　　而陛下总是崩着脸，显得有些僵硬，特别是已经能看到宝宝完整样子的时候，陛下更是一言不发，每次和乔将军一起来看宝宝的时候，就闷闷站在一边，小护士一开始以为陛下并不喜欢孩子，陛下虽然已经是帝法兰的皇帝，但在他们联邦民众心中始终保持着当年还是兰上校时期的影子，历经战场的军人说不定早就练就了一颗坚硬的心，对着孩子也不能要求他有多柔软的心思了，至少宝宝有乔将军这样温柔的父亲，多少也能弥补一些。
　　
　　小护士纯粹是心疼宝宝，任谁看着一个小胚胎渐渐长成宝宝都会忍不住站在孩子这一边，小护士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宝宝出生。
　　
　　医生把足月出生的宝宝交给乔将军时，陛下明显还在愣神，然后乔将军就把那个软呼呼的小东西放到了陛下手里，就那一瞬间，将军整个人都僵硬了，小护士亲眼看到陛下手捧着孩子不知所措的样子，在乔将军的指导下他把孩子圈在怀里，小心翼翼又紧张万分，像是生怕把孩子摔着碰着了，眼睛里满是兴奋又满是担心。
　　
　　就算是在战争形势最紧张的那段时间，陛下出现在电视上时也是沉稳坚定的，从没有过这样的表现，小护士终于明白，陛下不是不够爱孩子，而是根本爱到不知道怎么做，典型的傻爸爸。
　　
　　陛下抱着孩子之后就没松手，一直低头看宝宝，也没怎么说话，就是一直盯着宝宝。旁边凑趣的医生护士也忍不住上来指指宝宝的这里，指指宝宝的那里，说哪里像将军又哪里像陛下，其实刚刚出生的宝宝五官都没张开呢，哪里会看得出像谁呢？但陛下就是很高兴，小护士眼见着他眉眼柔和下来。
　　
　　那时候外面还等着一大堆的记者，这对夫夫在星际的名气太大，宝宝更是承载着很多人的期待，他的出生引来了整个星际的关注，陛下和将军肯定是要抱着孩子出去的，至少得让媒体照张相才能交差，小护士当时就开始心疼起宝宝了。
　　
　　出门前，陛下一脸僵硬，想把孩子交给将军，说是怕摔了宝宝。
　　当时将军哈哈笑起来，小护士惊呆了，她很少见到将军笑得这么开心，当时将军一边笑一边说，宝宝不是易碎品，陛□体素质反射神经都是罕见的强悍，怎么可能摔着孩子。
　　小护士也觉得，以陛下的小心，宝宝肯定是无碍的。
　　果然，傻爸爸综合症又发作了。
　　
　　最后，两个人并肩出了医院，孩子还是抱在陛下手里。
　　第二天，整个星际的新闻头条几乎都被这张照片占满了，气质不凡身份贵重的英俊夫夫，还有一出生就引来无数关注的小宝宝，在朝阳漫天的时候，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接受着民众的祝福。
　　
　　这时候，陛下抱孩子还是生手，照片上虽然表情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但站姿明显很僵硬，远不及后来的行云流水，而将军笑得一片温和，相当从容，更像一个沉稳可靠的父亲。
　　看了照片的民众又开始习惯性地脑补，到底是将军成了王夫，还是陛下成了将军夫人，只是不管怎么样，这对伴侣的魅力都丝毫不减，随着小王子的长大，陛下和将军的魅力更是逐年增加，让无数风华正茂的少年们扼腕不已，有珠玉在前，那些挑选伴侣的家伙们眼光都上了一个新台阶，追求起来难度略大啊~
　　
　　后头那一两年，陛下抱着孩子出现在电视上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底下的官员也渐渐习惯了一本正经主持着会议的陛下手里还抱着个含奶瓶的宝宝，谁叫孩子哭起来震天动地，谁抱不行偏要找陛下呢？就连一众官员也练就了八风不动的定力。
　　
　　每每这种画面出现在电视上，收视率就会暴增点数，久而久之，连记者们都习惯了捕捉这样的画面，至于带着孩子去开会到底庄不庄重这种问题也就没人计较了。
　　
　　星际的媒体在小王子的成长过程中留下了不少珍贵的照片，很多都被珍藏起来，在王子殿下成年时被做成影册送给了殿下当礼物，那时候殿下僵硬的样子和当年陛下抱着他从医院里出来时如出一辙。
　　
　　众人忍不住感叹，大殿下和陛下果然是父子，连性情都像了十足。
　　至于策划了这一切，还在一旁笑得温文尔雅的另一位殿下就不知道像谁了……


62、意外
 
　　在联邦安顿好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乔陌和索尔他们在港口就和老爷子派来的人接上了头,他们被顺利地安排到B区,达拉和威尔斯的手术已经结束,威尔斯顺利度过了危险期,而达拉仍然昏迷不醒,他的身体数值一直不算稳定，收到消息后,乔陌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他们依然没有办法能够万无一失地潜入医院,甚至无法得到更详细一些的信息，只能暂时待在安全的住所等待,这显然是种煎熬,尽管乔陌嘴上一直没有多说,但周围的人几乎都感受到了他的压力，这两天连一向叽叽喳喳停不下来的铁莫尔都沉默下来。
　　
　　只有索尔能够如常地靠近乔陌，他们被老爷子的人安排在了B区，B区的屋子不算大，只有两间卧室，索尔和乔陌作为合法伴侣分到了一间，另一间给了铁莫尔和张文，剩下的人则被安排到了其他地方，索尔分享了乔陌一半的床铺，乔陌对此并无异议，在心里承受着压力的时候有个人能待在旁边，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他轻松不少。
　　
　　索尔当然不会什么都不做，只是性格使然，他始终不喜欢把所做的宣之于口。
　　两天后，索尔拿出完善的计划交给乔陌，乔陌顿时惊讶地看向他。
　　“按照这上面的安排，你应该能顺利见到达拉中校，据传出来的消息，他这两天并没有苏醒，但消息是否完全属实我们也不得而知，这个需要你自己去验证了。”流程表上有详细的计划，连最不起眼的细节都进行了详实的标注，可想而知弄出这份计划的人花了多大的功夫。
　　
　　索尔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做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乔陌注意到索尔眼下的青影以及脸上隐约的疲惫。
　　难怪这两天连吃饭的时间都没见看到他。
　　
　　“为什么不通知我，我可以和你一起。”乔陌看着索尔。
　　“我怕你不够冷静。”索尔语气平淡，即使他暗地里做地再多，他依然不会用献媚的口吻陈述。
　　“这不是个好理由，你知道我也是个军人，我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让自己冷静。”如同乔陌所说，他成功压抑了自己的情绪，没有任何冲动的行为。
　　索尔沉默了一下，他盯着乔陌看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看起来很累。”说完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没有与乔陌对视。
　　乔陌愣了一下，很快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他的神情柔和下来，“谢谢。”
　　索尔因为他的语气眼神微动，补充道，“张文和铁莫尔也有帮忙。”
　　回应他的是一个有些干燥的吻，唇碰到他的唇上，重重一压，然后分开。
　　在索尔还在愣神间，乔陌笑了起来，“我感觉好多了。”因为担心达拉而带来的沉重心情在索尔的举动之后有了很大的缓解。
　　
　　“我不希望爸爸出事，特别整件事情还因我而起。”乔陌坦诚了他的内疚，达拉是他母亲离开之后第一个接触的长辈，在他母亲离开之后一直照顾他，他让乔陌脱离了流亡星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并且在这些年不吝惜的付出。对乔陌而言，达拉的地位毋庸置疑。
　　这些年达拉的生活一直以他为中心，而现在，他马上就能拥有自己的人生，却因为乔陌的缘故被彻底毁了，现在甚至生死不知。
　　乔陌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影响的人，达拉的出事却让他始终无法平静。
　　
　　索尔的眼神带着安抚的意味，他靠在乔陌身边，低声说：“达拉不会怪你。”
　　乔陌侧头看了他一眼，因为他一本正经的表情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只希望他一切都好。”
　　“他会的。”索尔微微叹息。
　　
　　第二天一大早，乔陌和索尔就跟戈顿将军派来的人会和，再三确认后，一行人终于准备出发。临出门的几分钟，索尔的通讯器震动起来，他眉头动了动，不动声色地按掉。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乔陌看他神色不大对，低声问道。
　　“……”索尔抿了抿唇，“从医院出来再说。”他先迈开步子往前走，却被乔陌抓住了手臂。
　　索尔犹豫了几秒，终于开口，“索菲亚和路易斯在联邦境内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他们住的地方被袭击了，人不见了，坏掉的通讯器被留在了屋子里。”
　　“是在图诺将军安排的地方？”
　　索尔点点头，“昨晚有一部分人潜入了A区监视乔恩阳，路易斯和索菲亚留守，今天早上他们回去换班，发现两个人已经不在屋子里，室内有打斗的痕迹，防御系统被侵入，警戒被完全瓦解。”
　　“有内奸？”否则图诺将军安排的地方怎么可能被人轻易攻破。
　　“有可能，他们已经开始排查内部人员，也有可能是他们外出行动被人发现了踪迹。”
　　乔陌考虑了几秒，“你去看看吧，既然他们联络了你，这件事恐怕不那么简单，索菲亚和路易斯毕竟是你的副官。”索尔不可能不在意他们的安危，“医院那边我和铁莫尔他们去就行了，人少反而更好行动。”
　　“不行。”索尔一口拒绝。
　　乔陌挑眉，“你担心我？”
　　索尔沉默着没开口，乔陌却笑了，“你可以多相信我一点。”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像巧合。”
　　“就算不是巧合有些事情也不得不去做，不是吗？”
　　索尔没有否认。
　　“消息是图诺将军发来的？”乔陌问。
　　“不是，是伯父。”
　　索尔直接把通讯器递给了乔陌，乔陌接过来扫了一眼上面的讯息，“他们绑架了索菲亚和路易斯？”
　　索尔点头。
　　乔陌抿了抿唇，“既然他们让你去一趟，你就去看看吧。”他相信以索尔的能力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医院那边你不用担心。”把通讯器重新扣回索尔的手腕，“晚点见？”
　　乔陌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很少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
　　索尔看了他一眼，终究没有反驳。
　　决定好之后，两人随即分开行动。
　　
　　在索菲亚他们之前住的地方查探了一遍后，索尔一行人到了兰家在昆塔的秘密据点，他见到了等在这里的戈顿?兰将军。
　　商量完索菲亚和路易斯的事情，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近段时间的消息，直到戈顿发现索尔的不对劲，“你一直心神不宁，是在担心乔陌？”戈顿?兰将军嘴角有几许笑意，索尔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情绪就相当内敛，就算是对着家里人都很少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对外更是一副冰冷无情的样子，现在竟然也会因为牵挂旁人而产生明显的情绪波动，戈顿?兰可以说相当惊讶。
　　而索尔竟然没有否认。
　　他低头看了眼通讯器，“两个小时了。”
　　“他们那边并没有发来消息，也许乔陌现在已经见到了他父亲。”
　　索尔的唇紧紧抿着，英俊的脸上线条凌厉，刀锋般冰冷。
　　戈顿将军看到他这样子，叹息道，“在一个人身上投入得太多并不是好事。”处在他们这样的位置上，牵挂地越少才越有利，一旦被某种感情羁绊住了，刀锋就不再锋利，又怎么能杀人于无形。
　　索尔抬起头，直视着戈顿?兰的眼睛，平静道，“就算这样，失去某些人的代价我也承受不起。”说完他站起身绕开沙发走到了另一边，手上的通讯器依然没什么动静，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戈顿?兰终究没有多说，只瞥了他一眼，“焦躁也没有用。”
　　一个成熟男人最可贵的品质就是冷静，这一点在索尔的身上体现得格外明显，但不管怎么冷
　　静，牵扯到另一个人时，他终究没办法表现地如往日一样完美无缺。
　　时间一分一秒走得异常缓慢，像是暂停了一样。
　　
　　沙发前的大屏幕上正在轮番滚动新闻，索尔的眼神陡然凝住了。
　　接着，通讯器“嘟嘟”地响了起来，同一时刻，戈顿?兰那边也来了消息。
　　“将军，任务出了状况，乔上尉在医院被逮捕了。”
　　戈顿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刚准备跟索尔说话，对方的眼睛却紧紧闭了起来，甚至站立不稳地往前踉跄了两步。
　　“你怎么了？”
　　索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紧紧捂着额头，汗水迅速打湿了额角。
　　“索尔，你怎么了？头疼？”
　　头像是要从内部被凿开了一样，猛然袭来的剧烈刺痛让索尔呼吸的频率变得一片混乱。
　　“快来人，卡迪，立刻联络阿尔法教授。”戈顿立刻吩咐，上前扶住差一点倒在地上的索尔。
　　索尔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几乎能感觉到脑子里血管的血液都在沸腾，神经不停颤动，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只能顺着戈顿的力道靠在沙发上，他深深吸气，紧紧抓住戈顿?兰的手臂，从牙缝里艰难挤出几个字，“不能让乔陌出事。”
　　戈顿狠狠地盯着他，“这时候你还有空担心别人，你的情况很不对劲，我已经让人联络了医院，马上送你过去。”
　　索尔没有理会他的话，只紧紧盯着戈顿，“伯父，答应我，不能让乔陌出事。”
　　身体突发的情况连索尔也没有料到，他现在几乎没说一句话都像是要耗光身上的力气，从大脑深处迸发出的刺痛让他整个人处在随时崩溃的边缘。
　　“我知道了，乔陌的事情我会处理。”
　　戈顿刚说完，索尔就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63、牢狱之灾（上）
 
　　“索尔的情况怎么样？”
　　“他的情况很不稳定,精神力波动频率过快,脑内超负荷运行,如果再不控制,颅内血管会承受不住压力,一旦血管破裂,会有生命危险。”
　　“他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是融合反应。”阿尔法沉吟道,他看着屏幕上起伏的频率。“索尔的双重人格本来就是因为精神力出现问题时产生的,当年他的脑部受到强烈的刺激，为了保护脑部不至于瘫痪,第二人格作为屏障而出现,如今,人格融合到达一定的程度，这道屏障必然要被他自己打破。只是凶险程度我们之前都没有预料到。”
　　戈顿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沉睡的索尔，“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不好说，如果融合顺利，三天之内他应该能醒来，如果中间出现问题……”
　　戈顿眼神一沉，“索尔交给你了，兰家没有懦夫，他一定能醒过来。”
　　阿尔法点头，“我会尽力的。”
　　
　　交代完索尔的事情，戈顿拨通了通讯器，图诺·兰将军出现在画面上，他依然精神矍铄，一身笔挺的军装让他的军人气质展露无疑，眉目间有种风霜洗礼后的沉凝。
　　“索尔现在如何？”
　　“昏迷是融合引起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融合进行的程度比之前预想的要快，恐怕这段时间的事情也在刺激他的融合，所以这次才让人猝不及防。阿尔法教授一直在观察他的情况，暂时已经稳定下来。”戈顿·兰停顿了一下，“乔陌那边……”
　　图诺已经收到乔陌被逮捕的消息，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开始查了，他们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原本要走A路，结果却突然拐到了B出口，监察司的人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突然出现在医院？”图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乔陌看过达拉之后迅速带人从医院离开，却没有走之前安排好的路线，而是选择了更加偏僻的B出口，但是监察司的人已经守在那里，几分钟之前他们的人才全面探查过医院的情况，当时监察司的人根本没有出现，如果不是有内奸，他们事先探查的时候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收到。
　　
　　图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他们居然把手伸地这么远，今天能出卖乔陌的行踪，明天是不是就直接把激光枪指在我们的脑门上。还有外面的记者，来得太快了……”图诺眯起眼。
　　“索尔昏迷前，让我们保住乔陌……”戈顿沉声道，“以乔陌的现在情况根本无法保释。”叛国罪这种严重的罪名不接受保释，乔陌甚至在医院被他们逮了个正着。
　　兰家正是烈火烹油的时候，外面的人一直虎视眈眈，随时都瞅准机会妄图把他们全都拖下水，乔陌是索尔的伴侣，也是半个兰家人，如今他以叛国罪的罪名被监察司逮捕，兰家不止不能公然地插手到调查中，还要尽可能地避嫌，否则甚至会带累整个兰家。
　　对于这一点，不管是图诺还是戈顿心里都非常清楚，就算是索尔还清醒着，他们也会要求索尔保持这种态度，兰家百年世家，在联邦立足了这么久，不能因为一个人而败落，这是作为兰家子孙的责任。
　　“乔陌的事情乔凌不会袖手旁观的。”图诺闭了闭眼，最终说道。
　　但他们都知道，就算乔凌身为联邦元首，在事实证据面前他也没办法公然袒护一个人。
　　对乔陌，他们不是不想救，而是不能救，也救不了。
　　
　　联邦一向标榜公平民主自由，但无论对外的宣言有多么美妙，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人权依然是被人踩在地上践踏的，所谓的公平永远只面向一部分人。
　　联邦监狱每年都会播出一些宣传片，当然不是为了宣传监狱有多么舒适安逸，欢迎来住。而是为了让民众知道，就算是监狱这种地方，他们也尽可能地给了犯人足够好的待遇，让他们在里面好好反思，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这完全可以体现联邦的民主自由以及人性化，更是地方政绩的体现，下面的人也会卯足了劲去弄出好看的宣传片。
　　实际上，再怎么冠冕堂皇的地方地下也有看不见的阴影，更何况是联邦监狱这种装出来的明亮透彻。
　　昆塔主星的监狱，是整个联邦设施最好的一所监狱，而里面的黑牢也是整个联邦监狱中最让人恐惧厌恶胆寒的存在。那些被关进监狱的人中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没人能在那地方坚持一个月，最长的一个人也不过在里面待了十天，人抬出的来时候精神就已经失常了。
　　
　　让人发疯的当然不是一味的禁闭，而是黑牢里各种刑讯工具，它们有些甚至来源于中古世纪。这是联邦监狱不能说的秘密。
　　乔陌曾经听说过这个地方，他在流亡星流浪时听过那些亡命之徒们酒酣耳热时嬉笑着把联邦监狱作为未来的归宿之一拿来讨论，当时他心里哂笑，谁知道有一天自己竟然有幸落到这里，人的际遇还真是不好说。
　　
　　他是在大庭广众下被监察司的人带走的，当时有那么多记者在场，三天后他就要参加庭审，如果到时候他不能完整地出现在庭审席上，就算是监察司也没办法交代，但这群人居然直接把他送进了联邦监狱的黑牢。
　　
　　冰冷的水没到了膝盖的上方，几乎到达了大腿根部。头顶通风口的地方不停吹来冷冽的空气，冰水却满是恶臭的味道。乔陌尽量用脚踮起支撑自己的重量，长时间泡在冰冷的水里谁都受不了，死水并不会晃荡，只要能保持一定的高度，就不会淹没到男人重要的位置，他可不想成为废人，但要一直踮起脚承受重量无疑也是件痛苦的事，很少有人能用这样的姿势站立几个小时，而泡在水里，却要时时担心以后不能人道，对初入监牢的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痛苦。
　　而这仅仅才是开始。
　　
　　水牢是暗淡无光的，乔陌进去已经几个小时了，待在外面监视他的人微微惊讶，这小子从进入水牢到现在居然一声也没吭，一直沉默到现在，他甚至不时换动一下姿势，一直在小幅度的活动，这是保持体温最好的方法，不过就算这样，也快到极致了吧。那人一边想着，一边继续观察，大门却在这时候被推开。
　　他看着来人，连忙站起来朝对方弯下腰。
　　“乔先生。”最近乔恩阳出现在新闻里的频率可不低，范围内的人基本都认识了这位元首的二公子。
　　乔恩阳的视线根本没在他身上停留，他扬起下巴，用惯常的高傲口吻吩咐道，“我要见你们刚刚关进水牢的犯人。”
　　“可是……”
　　乔恩阳看到对方迟疑的样子慢慢眯起眼，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乔恩阳冷笑一声把一张磁卡扔到他面前。
　　守牢的家伙看到那张卡片立刻松了一口气，有通行证就好，这样即便出了什么事情上面也怪不到他头上。他连忙拿起卡片在机器上轻轻滑过，在认证通过之后，点头哈腰地把卡片还给乔恩阳。
　　“给我带路。”
　　“好的，您跟我来。”
　　
　　黑暗中猛然出现的光亮让乔陌的眉头动了动，却并没有完全闭上眼睛，他仍然时时刻刻保持着警觉。
　　透过狭小的窗户，乔恩阳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监牢墙壁上的人，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形同丧家犬，乔陌虽然狼狈，面色却无太大的变化，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还是同以往一样让人讨厌。
　　两个人的视线相撞。
　　乔恩阳对着乔陌露出恶意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乔上尉，别来无恙？” 


64、牢狱之灾（下）
 
　　“我能说我在这里看到你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吗？”乔陌靠在墙壁上,他的头发被水打湿,又因为一直吹着冷风的关系发梢处已经结了冰凌乱地垂在额前,看起来真如他所言,并不觉得意外,他甚至耸了耸肩膀,“反派人物总喜欢在以为自己占尽上风的时候跳出来耀武扬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乔恩阳，“你也不例外。”
　　乔恩阳难得地没有动怒,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乔陌,微微挑着嘴角，“失败者总会为自己的失败找无数的借口,胜利者却能站在高处掌握失败者的命运。”他张开手掌,又缓缓收紧,“生或者死不过是胜利者的一句话，乔陌，你就是只蝼蚁。”
　　“可惜不小心让你膈应了那么多年，实在抱歉。”当乔上尉不想再维持着温文尔雅的面具时，甚至有本事让人只听到他的声音就像把他丢去人道毁灭，撩拨乔恩阳并不是一件难事。
　　乔恩阳的完美面具终于破碎了一个角。
　　乔陌靠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双手环胸，闲适的姿态仿佛靠在艾罗蒂金色大礼堂的墙壁上。
　　
　　乔陌和乔恩阳接触的机会非常少，但短短的几次接触就让他对这个人有了异常深刻的了解，或许人总是对他人毫不掩饰的恶意更加敏感，对乔陌来说，乔恩阳的举动不过小打小闹，真正让他放了更多心思的是乔恩阳背后的人，那个人善于隐藏，更擅于利用他人混淆视线，乔陌这次着了道就是因为对乔恩阳太过掉以轻心，他没想到乔恩阳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黑牢这个地方有得进没得出，实在不是个好去处，乔陌的腿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再待久一点恐怕就要神经坏死，即便是这样，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在这些人面前示弱是没用的，越是示弱越让人无所顾忌，而一味地装成硬骨头也不是好事，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凌.辱他人，把骄傲的人踢入深渊。
　　进了这地牢，免不了吃上一些苦头了，乔陌心里苦笑。
　　
　　乔恩阳其实进步了不少，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收敛了情绪，好整以暇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他敲了敲身前的桌子，“把他从水牢带出来，我要亲自看你们审问他。”
　　一直待在审讯室里充当背景板的几个人暗地里交流了一下眼神，都不敢得罪这位元首的二公子，上面人特别吩咐过，如果这位乔公子过来，一切就按他说的来做。他们很顺从地照乔恩阳所说，把乔陌从审讯室里带了出来。
　　
　　乔陌的手脚带上了特制的重力环，让人无法轻易逃离，其实黑牢这地方就算没有任何枷锁一般人也跑不出去，带上这些不过是让里面这个人看起来更像一个犯人。
　　乔陌被栓到了架子上，然后架子高高升起，把他整个吊了起来。
　　乔恩阳仍然坐在椅子上，注视这乔陌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放过，很快他的好心情就消失一空，他没在这个人脸上看到丝毫的畏惧和担忧，这让他觉得眼前的人更加可恶。
　　似乎他的一切不幸都是从眼前这个人而起的，父亲的漠视，母亲的残忍，身体的衰弱，仿佛每时每刻都生活在周围人的恶意中。
　　这一切都是因为乔陌，因为乔陌的母亲。
　　他是自己一切悲剧的起源，他怎么能够不恨他。
　　
　　不知道是不是乔恩阳的眼神太过专注复杂，站在一边的几个审讯者纷纷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人的恩怨大概起源于之前才在媒体上引起轰动的帝法兰事件，但看这乔二少的表情，他们之间更像是有什么无法宣之于口的私怨，而乔恩阳过于专注的表情难免让人产生其他的联想。
　　果然，坐在椅子上的人缓缓开口了，他支着小巴，欣赏着仇人狼狈可怜的姿态，“这地方真的很特别不是吗？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最‘好’的待遇，相信这三天一定能让你留下很‘美好’的记忆。”
　　乔恩阳的眼神环视了一圈这间建造特殊的审讯室，为里面琳琅满目的各式设备啧啧称叹，他随意抚弄着手边的一个半人高的器物，露出好奇的表情询问着身边的人，“这个玩具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烙椅，通电之后可以升高到想要的温度，一旦人坐上去，嘿嘿……”那人露出得意的表情，有凑在乔恩阳身边说道，“二少，其实审问犯人也不定非要用这些，有时候一些小小的东西就能让人生不如死。”
　　乔恩阳点了点下巴，“乔上尉可是军部培养出来的优秀军官，抗审讯训练一定学得非常到位，你们要好好招待他。”
　　“是，您放心，我们一定办得妥妥的。”
　　
　　索尔昏迷两天之后，身体的各项指标终于恢复平稳，但人依然没有醒过来，一群人的心情从平稳变得忐忑，照看索尔的人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
　　到第三天黎明时分，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醒来的几分钟内，他似乎并没有完全恢复意识，只是平躺着调整身体，这是从前养成的习惯，直到确认完周围的情况索尔才从床上半坐起来，扯掉了贴在身体各处的测量传感器。
　　他的动作很轻，守在旁边的人还在沉睡中，索尔缓缓瞟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吵醒对方，径自下了床。
　　
　　戈顿·兰将军早起的时候发现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人，那人身上披了一件军装外套，头发有些凌乱，站姿很随意，却掩不去深入骨髓的军人气质。
　　他讶然出声，“你醒了？”
　　站在窗前的人转过身，一瞬间，熟悉中又夹杂着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明明是索尔，又似乎有什么地方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同样的外貌，同样凛冽的气质，但眉眼间似乎更多了些别的东西，让他从冰冷的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潭。
　　索尔微微弯起了唇，缓缓道，“早，大伯。”
　　“你终于醒了。”戈顿欣慰地笑了起来，索尔一醒，萦绕了兰家几天的凝滞气氛仿佛瞬间消散一空。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很久没有感觉到像现在一样好了。
　　戈顿挑眉，“融合已经完成了？”
　　“算是吧。”索尔笑得有些陌生，从前不笑的人从醒来之后已经笑了两次，和过去相比实在太让人吃惊，连戈顿将军都觉得颇不习惯。
　　“我让他们来再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毕竟才刚刚醒过来，还是确认一下更放心。”
　　“不用了，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索尔摇头拒绝，“我昏迷几天了？”
　　“三天。”
　　“已经三天了？”索尔微微垂下眼，戈顿还在猜测他准备说什么，他就接着问道，“他怎么样了？”他抬眼看向对方。
　　兰将军顿了顿，他早料到索尔醒来会问乔陌的情况，他没有回避索尔的眼神，语气有些复杂，“乔陌被监察司的人带走了，目前在拘留中，今天下午接受公开审讯。”
　　索尔闻言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这个结果已经代表了兰家的态度。
　　“抱歉。”戈顿叹了口气，在索尔昏迷前他答应过要替他保护乔陌却没做到，即便是为了兰家，终究还是他失信了。
　　索尔的沉默让戈顿觉得异样，他的态度似乎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戈顿将军严肃地看着他，“别冲动，别去做什么。”联邦的力量不是一个家族更不是个人能够撼动的。“庭审上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人，我们会尽力帮他的。”虽然索尔一直不是冲动的人，但事关他的伴侣，终究不能让人放心。
　　索尔点点头，没有对他的话多做评价，反而说，“我想见爷爷一面。”
　　戈顿一愣，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答应道，“好，我帮你安排。”
　　
　　联邦昆塔主星最高审裁院
　　铁莫尔坐在候审区，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就算是经过了宋兰洲的伪装，他混进这里还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得不来。
　　审裁院庄严肃穆的布置让他的紧张更加强烈。
　　回想起这三天的经历，铁莫尔觉得简直就像做了一场梦。
　　三天前，原本是他和张文跟着头儿一起行动，但临到医院，乔陌却让他单独下车离开，还非常慎重地交给他一项任务。虽然满心不愿意让他们单独涉险，但既然是头儿的命令铁莫尔就只有服从的份，他带着乔陌交给他的东西和他们分开行动，谁知道没多久就传来他们被抓的消息。
　　铁莫尔当时就傻了，他躲在医院外面眼睁睁地看着乔陌和张文他们被带走，差一点就想冲上去救人，但想到临行前乔陌对他说的话，最终咬着牙忍住了，现如今，他怀里的东西就是救人的关键，只有在庭审的时候拿出这个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这三天，铁莫尔不敢联系兰上校，因为老大之前叮嘱过，兰家那边并不是百分百的安全，而且他完全找不到兰上校本人，只好冒险找到了乔陌说过可以信任的宋兰洲，好在宋兰洲真的帮了他。
　　铁莫尔吸了一口气，放松地坐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他盯着入口的方向，很快，老大他们就会从那里出来，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这场备受瞩目的审讯吸引了很多人，能够进入庭审现场的人是有数的，铁莫尔身上的证明是宋兰洲交给他的，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拿到证明的，但只要能用就好，其他的铁莫尔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铁莫尔坐在候审区，安静地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包括审裁院门口的无数记者在内，所有人都在等待这场审判的结果。
    随着一声沉闷的钟声敲响，审判终于开始了。


65、第64章 审判（1）

    等候在最高审查院外的记者耐不住长时间的等待,开始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讨论这件轰动联邦的大事,当然也有一直专注等待结果的人,但是听了旁边人的讨论,却忍不住竖起耳朵。

    “前一段时间还在爆料元首公子失踪，第二舰队的临时指挥官乔上尉被牵连入罪，现在居然就直接被指控故意泄露军事机密和境外敌对国家勾结了，这事情还真是一波三折。”

    “可不是么，你说这乔上尉到底是不是……”

    “这个谁说的清楚,我觉得以他现在的年纪以及在军中的位置，根本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啊！”

    “说不定帝法兰许了他更大的好处呢，毕竟帝法兰是帝制国家,和我们这边要一步步升级不一样,那地方皇帝要是直接封你一个贵族可不比在这边一步步往上爬要强的多？”

    “嘘,话可不能乱说。”

    “诶？前段时间不是说乔陌和索尔·兰上校结婚了，因此获得了豁免权么，怎么现在又要公开审判。”

    “你的消息还真是落伍，当时元首公子不知所踪，加上第一舰队被炸成了碎片，连残骸都是零零散散地飘在宇宙空间里，联邦也没有切实的证据来指控，虽然也有可能定罪，但审得太重或者判罪太轻都是问题，换届这段时间，哪里都是紧绷绷的，这案子牵连甚广，一个弄不好，连审判长都要下台的，那时候兰家刚好抛出了豁免权这一条，名正言顺，岂不刚刚好？”

    “你说的没错啊，那时候这样做真是皆大欢喜。”

    “那是，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因为元首的二公子回来了？”

    “没错，这位少爷一回来就指控乔上尉公然叛国，和敌方勾结，泄露军事机密，每一项都是要人命的罪，连证据都拿出来了，要是不公开审判民众会闹翻天的。”

    “这么说，乔上尉是真的有问题了？”

    “谁知道呢，那位二公子平时声名不显的，这下子算是一鸣惊人了，指控了对方那么多罪名，这要是判决下来，就不只是流放那么简单了。”

    “难道……”那人倏然而惊，联邦虽然没有死刑，却有比死刑更难受的刑法，比如开垦新行星。

    不要觉得开垦新行星是件容易的事情，万一被分到原始星球，或者活化星球，随时都会被那些进化的远古生物啃噬地连渣都不剩。

    “我还挺期待这场审判的结果的。”这案子由最高审查院审而不是交给军事法庭，本身是不是军队的一次妥协？看来，联邦的形势是越来越不好了。

    “为什么兰家的人没出现？”又有人好奇了。

    “对啊，这几天完全没有兰家的消息，索尔·兰上校不是乔陌的伴侣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他们这群做记者的可以算是联邦境内消息非常灵通的一群人了，连他们都没收到消息，对方到底是有多沉寂？

    说话的人哼笑，“这种时候还跳出来的岂不是傻瓜，如果乔陌真的被判有罪，他本来算是兰家的人，叛国罪本来就容易牵连家族，兰家的人再出来和他表现亲密，岂不是把自己放在了和联邦敌对的位置上，没有一个大家族会那么干的。”

    “大家族就是这样，看起来漂漂亮亮的，私底下凉薄得很。”有人感叹了一句。“即便是联邦第一的军事家族也同样如此。”

    但是谁也不能说他们有错，因为换个立场，他们也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牺牲一个，保全一家，谁不愿意？

    铁莫尔的眼神在乔陌进入被告席的一瞬间凝住了，他紧紧咬着牙，双手相互交叠着握在一起才扼制了自己喊出来的冲动，老大看起来很不妙。

    衣服是完完整整的，脸上也没有什么伤，但他脸色白的可怕，眼睛也一直低垂着，像是被人夺去了所有的生气，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在铁莫尔心里，他的长官能力卓绝，永远成竹在胸，绝不会露出这么虚弱疲惫软弱的样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越是想象越是不能忍受，铁莫尔的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起来，军队里各种黑招数不胜数，宪兵队的那群人掌握的只会更多，他们更阴险毒辣，谁知道会在乔陌身上使出什么手段，才让他，让他变成现在的模样……

    铁莫尔的视线凝结在乔陌身上，几乎想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连审判长宣布开席也没回过神，乔陌却在那一瞬间微微抬起头，望向铁莫尔的方向。

    只有短短几秒，不过一个眼神而已，铁莫尔身体晃了晃，忽然沉下心。

    他知道，那一瞬间乔陌是看向他的，不会错，那个眼神绝对是给他的，他知道他来了。

    老大很不好，但他依然是他的老大，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的老大。

    铁莫尔捂紧了怀里的东西，他还有这个，一张重要的牌。

    在审判长念着冗长的誓词时，铁莫尔忽然听到旁边传来的低低的啜泣声。

    他本能地侧过头看向有声音的方向，眼睛猛地睁大了。

    居然是……刘宛欣，她怎么会在这里！

    刘宛欣分明也在看着乔陌，还一直留着眼泪，眼里写满了悲伤，甚至还有些怜悯和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刘宛欣的表情，铁莫尔忽然觉得异常愤怒。

    老大不需要怜悯，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不需要一个女人的怜悯。

    就算会有人觉得老大在感情上亏欠了她，她也没资格在这里对着老大哭泣。

    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而他的长官却站在被告席里。

    她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审判院的，被告的前女友，帝法兰事件的被害人？还是证人？

    不管是什么身份，她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因为她来了，他的长官会更难办。

    这个害人的女人！

    在军队里，铁莫尔也是少有的不怎么会讲脏话的军官，但此时此刻，他只想跑过去骂醒那个女人，紧紧捂住她的嘴！

    “别哭了，克制，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

    没等铁莫尔开口，旁边的人就皱起眉头低声喝止那个女人，刘宛欣愣了愣，却也真的慢慢停止了哭泣，只是怔怔地看着被告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铁莫尔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闹出什么动静惹来麻烦，有人能够代他阻止那个女人继续哭下去就行。

    他突然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刘宛欣出现在这里，不会真的是来指证他们老大的吧，如果真是这样，就算有人拦着，他也要去掐死她，不管她是不是他们老大喜欢过的女人。

    一向大大咧咧的铁莫尔也露出了凶狠的表情，这个表情被巧妙地掩藏在他最近长长了的刘海下。

    铁莫尔的视线转了个方向落到另外一边，证人席上坐着的那个人在微微笑着，得体的衣着，梳理地整整齐齐的头发，优雅的举止尽显名门公子的风范，元首的二公子在皮相上一点也不输给名声在外的大少，就是这个人把他的长官推到了被告席上，现在还在大言不惭地污蔑他！

    听听他说的那些话，什么叫做通讯被刻意切断无法联系到第二舰队？他们当时明明接通了通讯，反而是第一舰队话语不明，他们当时已经向联邦发出求救信号了，怎么能把责任全部推到他们老大头上？

    “遇到敌袭时，第二舰队根本没有反击，他们完全把我们放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所以我们才不得已开火。”乔恩阳缓缓说着。

    他说谎，在敌方情况未明时，明明是第一舰队先开的火，在那种情况下应该审视清楚敌方的情况，而他们先开火才把一切都搞砸了，这些都是有预谋的，是乔恩阳的阴谋。

    “大哥那时候因为不明原因忽然昏迷，所以我临时接过了舰队指挥权，但第二舰队完全不听从指挥，他们甚至打算首先向敌方投降，这绝对不是联邦军人的作为！”

    铁莫尔愤恨地盯着乔恩阳，他们那样做是为了降低敌人的戒心，那可是莱卡恩，宇宙最强的星舰之一，而且不是一艘，是一群包围了他们，在那种情况下，难道应该正面开火引起对方的注意吗？

    乔恩阳不断地说着不利于乔陌的证词，审判员们一直专注地盯着他，时而奋笔疾书记录下有用的证供，连铁莫尔这个不大懂法律的人都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乔陌很不利。因为之前豁免权的事情，乔陌在这群人心中的信誉度本来就不算高，如果真的确定没做过，为什么要使用兰家珍贵的豁免权，不得不说，有时候事情的利与弊都是相对存在的，当初救了乔陌的东西现在竟然成了不利于他的证据，在审判员们心中，乔陌这个人恐怕都要打个折扣。

    “被告，你有什么话想说？”审判官的声音庄严又冷漠，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在乔恩阳的证词告一段落之后，审判官开口询问乔陌。

    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到了被告席上。

    随着这声问话，一直低垂着眼沉默的男人也缓缓抬起了头，他看了眼证人席位上一脸讽刺笑意的乔恩阳，又面无表情地看向审判官，终于淡淡开口，“在突然情况下，优秀的军人会选择战略调整，自作聪明的家伙才会原地不动给敌人当靶子。”

    整个庭审现场忽然安静下来，乔恩阳刚刚说了那么多无非都在说乔陌他们没有正面迎敌，乔陌却只用一句话就做出了解释，还狠狠甩了乔恩阳一巴掌，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像在耻笑他。

    愚蠢的人类！


66、第65章 审判（2）

    乔陌说出的并不是常规之外的答案,却打破了乔恩阳的计划，至少在一众审判员心里留下了痕迹，他们在斟酌乔恩阳的证词时免不了要考虑乔陌的答案,没错,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军人们完全可以根据环境随机应变，乔陌的做法并不能说完全错误，只是要辨别他的行为中是不是有故意损害国家利益的情况。

    乔陌说完了一句话之后又重新低下头,他的身体比看起来的更差，之前三天的消耗几乎已经让他到达了极限，现在能够安静地站在审查院里已经是勉力支撑的结果，如果放松下来，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而现在还不是放松地时候，他努力调匀了自己的呼吸，手渐渐地紧握成拳，又无力地放开，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让自己能够提起精神。

    乔恩阳坐在离乔陌不远的地方一脸阴翳地盯着他，乔陌啊乔陌，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想继续挣扎，这样的人果然要折断他的骨头抽掉他的经络才能让他弯下腰，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有意思。乔恩阳先是勾起了唇，渐渐地，笑意越来越盛，最后，他竟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铁莫尔见状，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坐在观审席上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审判进入了程序化的模式，审判官所问的问题几乎都是之前宪兵队的人问过的，他的回答和当时的证词并无两样，在审判官近乎苛刻的提问下，不少明眼人已经察觉出这次审判的倾向，乔陌被逮捕的这三天，主流媒体的一些言论并没有把他放在正义的一方，他们没有对当时的情形进行具体的报道，却过度渲染了乔陌和第二舰队的逃逸行为，这似乎已经代表了军部向政府方面的某种妥协。

    乔陌的几句证词显然无法扭转这种倾向，随着庭审的进行，情况对他越来越不利了。

    铁莫尔捂紧了胸口的东西，不到关键时刻，这东西还不能交出来，他还在等，等待乔陌的命令。

    庭审还在进行，最高审查院的的侧门却被人推开了，有人小步跑进来神情郑重地对着书记员耳语了几句，书记员负责向审判长传达消息，在和来人交流了几句话，书记员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皱着眉头似乎又问了些什么，最终迈着步子走到审判长身边。

    “审判长，我们有新的证据需要提供。”

    “现在？”

    “是的，这是非常重要的证据，足以影响这场判决。”书记员顿了顿，加重语气，“甚至影响整个联邦，我们觉得有必要在此时此刻把证据放到人前，以证明这场审判足够的公平。”

    书记员话音刚落，下面顿时传来各种惊讶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阵的低声议论，直到审判长敲击了桌面，审查院内才重新恢复安静。

    审判长示意书记员靠近，他们低声交流了几句，连审判长的表情都变得复杂难辨，只有乔陌始终低垂着眼睛，似乎并没有被这场骚乱影响，尽管他才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

    几分钟的时间似乎变得格外长，乔恩阳那边却露出了不确定的表情，他皱眉吩咐身边的人，“去查查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

    乔恩阳眯起眼，乔陌的案子他们早就做了安排，各方势力几乎都认同了即将宣判的结果，到时候乔陌就会成为这场棋局里弃子，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突发状况？

    铁莫尔同样也在纳闷，他并没有接到乔陌的暗号，也就是说现在并不是公布他手上那份东西的时候，难道头儿还有什么后招他不知道？铁莫尔打算静观其变，乔陌这边的情况已经是最坏了，如果新呈上的证据是对他不利的，审判的结果也不会更糟……可一旦证据有利于乔陌，对他们来说就是转机，天大的转机！

    审判长最终决定采纳书记员的建议。

    “经过审判员们的集体商议，我们决定允许提供最新的证据。”

    书记员点点头，拿出控制仪轻点了几下，在审查院内的天顶上缓缓落下巨大的屏幕，这是审查院配备的立体投影仪。

    下面的人有些不解，这个时候动用投影仪，难道新的证据是照片？

    结果却让人全都诧异起来。

    “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视频，来自三分钟之前才结束的面对整个联邦的现场直播。”

    书记员说完，就点开了画面。

    在画面出现的瞬间，乔陌的头也抬了起来，他表情突然变了。

    画面上出现的是许多人都熟知的人物。

    他没有像过去一样身着联邦军装，反而穿了一身有异于联邦风格的礼服，同样的笔挺庄重，却多了威严和高贵，他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胸口没有别着代表家族的纹章，反而佩戴了一枚众人并不怎么熟悉的火焰型印纹，他身姿笔挺，下颚扬起了适当的弧度，表现在外的不是从前的冰冷淡漠，而是压迫，这种压迫感几乎能够透过镜头传递到现场的每个人身上。

    站在镜头前的索尔·兰对昆塔主星的人来说并不陌生，之前他与乔陌的婚礼就有不少人曾经围观过，但此时此刻出现在镜头前的索尔·兰带给大家的是显然完全不同的观感，许多人几乎在同时感叹，兰家的继承人，联邦最年轻的上校，有什么地方和过去不一样了。

    在一堆镜头和传声器面前，索尔镇定如昔，他没有给记者任何提问的机会，几乎没有空隙地说出了让整个联邦都震惊的话。

    “乔陌是我的伴侣，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这一点不会改变。”

    “对于我的伴侣被指控泄露联邦机密一事，我代替他予以否认。”

    “我同样参与了帝法兰行动，并且在遇到紧急情况时作为当时星舰上军衔最高的人，接替了乔陌成为第二舰队的指挥官，第二舰队的一切行动都是在我的允许下进行的，第二舰队执行的一切命令我可以全权负责。”

    “我的行为并不代表兰家，从此刻起，索尔·帝法兰与兰家再无关系。”

    如果说索尔·兰前面所说的一切让人愕然又惊叹，那么他的最后一句话就彻底打破了所有人的认知。

    “从现在起，我恢复我的本名——索尔·帝法兰。”

    在索尔的这句话出口之后，从视频里可以看出，当时在现场的人全部都愣住了，就像是如今坐在庭审现场的那些人一样。

    索尔直视着镜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要求联邦政府即刻释放我的伴侣！”

    在场的人即使一开始没有理解索尔所说的话，现在也彻底明白了，但他们仍然需要一点时间接受事实。

    “兰上校在视频里说了什么？”这是索尔昔日的下属，曾经热烈地崇拜过这位高不可攀的长官。

    “他的意思是，他是个帝法兰，他是帝法兰的人！能够把帝法兰作为姓氏的只有帝法兰皇族的直系血脉，这怎么可能？！我们联邦的上校怎么可能变成帝法兰的皇族，开玩笑的吧？”

    “天啦，竟然是这样，难道说当初索尔·帝法兰真的在舰队上，也就是说他才是帝法兰行动的指使者？”

    “说起来还真是，军部怎么可能把第二舰队的指挥权交到一个上尉手里，星舰的指挥官怎么说也要是校级军官啊，一个上尉怎么管理下面的人，要知道，即使是星舰的驾驶员也是尉级的军官！原来当时兰上校也在那艘星舰上，这才说得过去啊，恐怕他才是那艘星舰的实际指挥者吧！”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兰上校怎么会变成帝法兰的皇族！”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胸前佩戴的那个纹章可不就是帝法兰家族的家徽么，火焰中的皇冠，独一无二的造型，一开始我竟然没注意到！”

    看来，索尔·兰上校真的是帝法兰的人了，谁都知道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那样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难道联邦和帝法兰之间有什么暗地的交易，否则兰家的人怎么会变成帝法兰的皇族？”

    惊讶过后，民众们议论纷纷，视频也还在继续。

    审判厅里却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这个令人惊讶的消息之后，审判员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判决。

    视频里索尔·兰上校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在十分钟后前往最高审查院说明情况。”

    根据书记员所说，这消息是几分钟前刚刚收到的，也就是说，他们马上可以在这里见到索尔·兰本人，或许现在应该称呼为索尔·帝法兰先生才对。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时，审查院的大门果然被再一次推开了。

    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走进了人们的视线。

    刚刚宣布了爆炸性消息的索尔·帝法兰如约而至。


67、第66章 逆袭（1）

    因为索尔·兰的突然介入,这场本来可以说已经有了定论的案子又出现了新的转机，审判官不得不宣布暂时休庭，以考虑刚刚呈上来的新证据。

    索尔爆炸性地宣告让整个联邦乃至希达亚星系都为之沸腾。

    联邦和希达亚星系交恶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似乎从第一次宇宙大毁灭之后,两方势力就彻底决裂了，同样作为第一次宇宙大毁灭的幸存者，联邦和希达亚星系却选择了不同的制度和繁衍方式，大小摩擦从来不断,虽然从三十年前的库马拉战役之后，他们已经收敛了很多，却不能改变两方敌对的事实。

    如今却突然爆出了帝法兰皇室成员是联邦上校这样让人诧异的消息。

    作为希达亚星系实力最强的国家，帝法兰在希达亚内部的地位无可比拟，尽管不断有人想要把帝法兰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但时至今日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成功。

    这样的消息一爆出来，恐怕本来就不甚平静的奎顿又要开始蠢蠢欲动了。

    帝法兰和联邦私底下早有勾结的消息开始在暗地里传播。

    所有人都在猜测帝法兰会对索尔·兰的公开宣言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如果承认了索尔·兰所说属实，无疑会把帝法兰推入舆论的中心，它在希达亚星系的位置将变得无比尴尬。

    出乎人意料的，在索尔·兰进入联邦最高审查院后，帝法兰皇室就通过新闻总署对外发布了公告，承认索尔·兰所说全部属实，卢西·帝法兰顶着那张英俊的面孔出现在星网直播上，“我要求联邦依照《诺尔斯安全协议》保护帝法兰二王子及其伴侣在联邦的人身安全，并依照引渡条例，即日接引他们回国，请联邦依照外交守则不得对他们给予任何方面的伤害，否则，帝法兰会依照联合法律提起星际诉讼。”

    卢西对着镜头，笑的得意又放纵，谁都知道星际诉讼什么的就是一纸空谈，这东西根本没什么约束力，卢西的话说白了就是不合作就暴力，如果不保证索尔·帝法兰和乔陌的人身安全，就等着全面开战吧。

    政府上下乃至民众一片哗然。

    联邦政府考虑再三，最终把乔陌从拘留所提出来安置到了昆塔A区专门为了接待外宾的路尼斯酒店，同时入住的还有刚刚在亿万观众面前大出了风头的索尔·帝法兰王子和他的随行人员。

    与此同时，一则网络视频悄然在星网上传播开来。

    这则视频最早来自战网社区，战网是拟真战争游戏《星辰世界》的合作商，每年《星辰世界》的模拟对抗赛战网都会进行同步直播，而网上火起来的这则视频一开始就是在战网被人关注的，据说是某个《星辰世界》的发烧友在浏览战斗视频时无意间看到，然后被里面玩家惊为天人的战斗技术所折服，立刻广为宣传，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喜爱《星辰世界》的人遍布宇宙，因此，这个视频也很快在玩家之间流行起来。

    本来这也就是某个群体中不大不小的一件热闹事儿，之所以后来流传到整个星网上引起广泛关注，还是因为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掐架”，在这个“以少胜多”的视频火了之后，许多“技术宅”跑出来分析视频里的战斗有没有可实现性，因为视频的那艘普通星舰竟然在二十艘莱卡恩的包围下顺利突围，并且进行了空间跳跃，按照折叠空间理论，那艘星舰的可反应时间只有不到3秒，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整个计划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没有人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这几乎要求一个人的精神力水平高到一个极致，甚至超过机械，这样才能在二十艘莱卡恩的监视下捕捉到唯一的空隙。

    技术宅们罗列了不下百来种方案，最终证明，这艘X-477跳跃的时机独一无二，他们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人的操纵怎么可能到达这样的程度，只能说视频是假的，人为制作。

    当然，还有另一部分人坚信，战网不可能把虚假的视频放到平台上，这岂不是拿自己的百年信誉做赌注么？谁能模拟出这样的战斗？这个视频肯定是真实的，那艘X-477的指挥官就是所谓的“神触”，绝对的大神！

    网上支持的一方和反对的一方各执己见，把这个视频炒成了联合新闻网的头条。

    紧接着，一向低调到连个官网都没有的《星辰世界》竟然通过战网发布联合公告，确认了视频的真实可靠，这的确是玩家在《星辰世界》操作时同步摄录的视频，而战网是在核实之后才把视频放到了平台主页，因为该玩家的技术的确惊为天人。

    这无疑把这个战斗视频又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因为《星辰世界》的拟真度达到惊人的97%，几乎和现实等同，也就是实现了那场惊人战斗的操作员在现实中同样可以做到那样的程度，这下不只是游戏发烧友，更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件事情，甚至有不少势力希望能找到视频的上传者。

    几天后，终于有人查出了视频上载地址，地址前列有明显的隐藏符，包括联邦和希达亚星系在内，只有几个特殊部门的网络地址是带有特殊隐藏符号的，而视频的来源是联邦，这个范围又进一步的缩小……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不少玩家甚至普通民众开始要求《星辰世界》公布这个视频的具体数据和上载者的信息，后者却岿然不动，无论外界怎么说，都死硬地守着保密守则，坚决不透露玩家的任何消息，《星辰世界》本来就十分神秘，这么多年也没人把它的制作者找出来，再加上它庞大的玩家基础，根本没人能拿它如何。

    但在战网平台讨论的人却始终没有断过，直到有人突然把它与近来发生的帝法兰事件结合到一起……一时间掀起千层浪。

    “先不说技术问题，你们不觉得这个对战模式有点像前些日子炒的沸沸扬扬的帝法兰事件？”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类似，同样是星舰被包围，以一艘星舰之力逃离了合围，只是，当时围攻第一舰队的是莱卡恩么，不可能吧，如果真的被莱卡恩围住，别说二十艘了，就算是两艘，想要全身而退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又不是开玩具太空车！”

    “军部的星网不是也有掩藏码么，说不定就是有人用军部的网络上的星网，然后模拟出了那次对战！”

    “……”

    “不会吧……这也太神了。”

    “之前新闻不是说当时去帝法兰的就是X-477，完全对上了啊，如果不是莱卡恩的话，第一舰队怎么可能被破坏得那么惨，那可是舰队，X-477上搭载了很多战斗舰的，一般的星舰根本拿它没办法。”

    “第二舰队的指挥官是索尔·兰上校和乔陌上尉，有人查过他们在军校的成绩没？”

    “这种东西能查的出来？”

    “当然，军校生能查到学长的成绩，那两位都是瑟西瑞军校的吧，有没有军校生去查下那两位的成绩？”

    “不用查了，我知道！”

    后面跟了一排的问号，求曝光！

    很快，就有人把两个人的军校成绩贴到了网上，在短短几秒的停顿后，帖子开始疯狂刷新。

    “卧槽，这是他们军校的成绩么，这也太逆天了！这两个人实在是……”

    “牛人，无重力操作竟然得到了SSS……”

    “看列舰指挥和战舰模拟，全都是S，瑟西瑞建校至今也没几个人到达S的水平吧，居然两个人都是……”

    “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拖后腿的学科啊，简直不合常理……”

    “只能说是天生的军人。”

    “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能瞬间把那两个人的成绩复制上来了吧，因为他们的成绩一直高高挂在瑟西瑞的功勋墙上给人瞻仰。”

    “所以说，如果是这两个人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实现‘大神’的操作？”

    更有人猜测，说不定那个视频的上载者就是他们其中之一。

    舆论开始有了新的方向。

    “如果他们当时遇见的真的是这样的情况，能够全身而退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可以说是神级操作了。”

    “是啊，难道撤退就是叛国，哪有这样的说法，打架的时候战略撤退不是很正常么，怎么会扯到叛国上面去，开始不懂‘上面’的逻辑了。”

    “说不定是他们得罪了什么人。”

    “可是索尔·兰上校是帝法兰的二王子啊，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一个是帝法兰的二王子，一个是联邦上尉，国仇家恨，相爱相杀，最后还能在一起，实在太浪漫了……”

    “+1”

    “+2”

    “加通讯器号码！”

    “加身份卡号码！”

    帖子的内容不知不觉扯到了诡异的方向，但不管怎么样，这张一帖子一出来又给了人新的谈资。

    至少联邦的民众再也不像最开始的那样对这件案子的当事人表示极大的怀疑了。

    联邦对这件案子的处理也需要更加谨慎，因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招来民愤。

    仅仅是一个起源于《星辰世界》的帖子，就改变了很多东西，这是很多人无法想象的。

    此时，处于舆论中心的两个当事人情况却并不妙。

    “他已经昏睡一天了，什么时候才会醒？”

    “他的精神力消耗得太多了，已经超出了正常负荷，按照他这样的情况早就应该支撑不住了，现在的昏睡也是正常的。”

    “但是之前他都好好的。”

    治疗师低着头继续着手上的记录，“所以说他一直都在强撑，有些人心理防备度非常高，或者你可以称之为警惕性，只有在他认为安全的环境下，他才会放松下来。”

    在索尔到达路尼斯之前，乔陌还是清醒的，他的确是在和索尔碰头之后才陷入了昏迷。

    索尔把手覆在乔陌的额头上，“他的体温太低了。”

    治疗师抬头看了索尔一眼，“已经给他注射过药剂了，人的身体会自我修复，这一次他透支得太多，所以修复的速度也很慢，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让他处在更温暖的环境。”

    “什么时候才能给他做全身检查？”索尔的语气淡淡的。

    “暂时恐怕不行。”

    联邦把他们安排在这里却限制了他们的自由，尽管路尼斯的环境很好，但仍然无异于软禁，找来的治疗师也只能做最基本的处理。

    看到索尔的表情，治疗师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他身上没有什么严重外伤，腿部有冻伤表现，恐怕是在寒冷的地方长时间待过，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严重的是这里。”治疗师指了指头部，“他一直昏迷不醒，我无法确认他的精神力受创程度，我只能先给他注射一些和缓药剂，让他自己慢慢恢复。”

    索尔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我给他的腿上些药。”

    治疗师掀开乔陌身上盖着的被子，手刚要去碰乔陌的腿就被人一把抓住。

    治疗师诧异地看着他。

    索尔取走他手上的药剂，“我来就可以了。”

    治疗师半晌无语，过了几秒才尴尬道：“好吧，我不碰他就是，处理伤口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索尔专心地处理着乔陌一条腿上伤口，扯过被子盖住把他的另一条腿捂得严严实实的。

    “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出去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治疗师。

    不知道为什么，治疗师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特别碍眼，他干咳了两声。

    “有什么问题用通讯器叫我。”

    “我知道。”

    治疗师立刻离开了房间。

    索尔把药涂完，又去试了试乔陌身上的温度，发现他的体温仍旧偏低。他干脆脱了外衣，掀开被子上床和乔陌并排躺着，接触到对方冰冷的温度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索尔闭上眼睛，调匀了呼吸，手却无意间碰到了乔陌的左手。

    他顿时睁开眼，半坐起来，从脖子上拉出一条链子，链子上挂着的是乔陌的结婚戒指，当初回到联邦时，乔陌怕发生什么意外特意把戒指暂时交给了索尔保管。

    索尔把链子上的戒指取下来，重新套到了乔陌的手指上，他静静地看着躺在身边一直在昏迷的男人，摩挲了两下，终于执起他的手，吻了吻他戴着戒指的手指，然后紧紧地抓住，这才重新躺下去闭上眼睛，把人牢牢抱到怀里。


68、逆袭（2）
 
　　在乔陌昏睡的几天内,联邦局势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最让人大吃一惊的是‘帝法兰袭击事件’发生了让人预料不到的惊人逆转。
　　在最高审查院宣布休庭的第二天,有人秘密向审判长以及审判委员会投递了一份资料,从第一舰队发生灾难性毁灭之后一直沉睡至今的乔恩东阁下苏醒了……
　　这份资料记录了乔恩东阁下苏醒后的证词,他在影像资料中清晰明确地表述了在第一舰队上发生的事情,以及……他被乔恩阳袭击的事实,在证明了乔陌并无过失的同时指出了同舰成员乔恩阳以及相关十三人的违规事项。
　　随同文件的还有乔恩东阁下的健康证明和他的主治医生的报告，表明了乔恩东阁下所做的一切证词都是在他意识清醒精神力稳定的状态下做出的证供,绝对合乎标准。
　　一瞬间,乔恩阳从事件的指控人变成了被告，他和乔陌彻底调换了位置。
　　不提这份资料在联邦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事件的始作俑者却一直待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以沉睡的姿态隔绝了外部的滋扰。
　　等乔陌从昏睡的状态恢复过来时,事情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乔陌清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并没有人，身边的位置却还有余温，他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搭到额头上，终于从恍惚的梦境回到现实。之前消耗太过，沉睡是为了恢复体力和精神力，虽然外在体现是类似于昏迷的沉睡，但乔陌并不是一直都没有意识，起码他知道这几天睡在身边的人是谁，否则他也不可能安然沉睡至今。
　　在他还没有确切的意识前，似乎已经把另一个人划到了自己的防御机制内，并且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依赖对方。对于一直作为被依赖一方的乔陌来说，这种感觉有些不自然又有些新鲜，却并不让人讨厌。
　　至少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他觉得整个人都好多了。
　　
　　接着，房间的门被推开，端着托盘的男人走进来，见到他醒来，似乎并没有意外，把盘子端到床头他也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然后极其自然地伸手摸向乔陌的额头。
　　“暖和多了。”他的语气并没有太多的起伏，眼神却并不如话语那么平淡，至少乔陌就察觉出了一些他平静的外表下所压抑的东西，这得归功于乔陌天生的敏锐。
　　“这一觉睡得好香有点长。”乔陌玩笑道，他的脸色比刚刚从审判院出来的时候好多了。
　　索尔起身把从柜子拿出衣服递给他，“穿上。”
　　乔陌依言套上衣服，评价一句，“很合身。”
　　索尔脸上淡淡的，“是我的。”衣服当然是索尔的，乔陌从审判院出来的时候穿的可不好看。
　　乔陌笑了，“我们身材差不多。”
　　索尔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我喜欢你穿我的衣服。”
　　乔陌愣了愣，心里忽然有团火一样，显然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似乎听到了心脏的鼓噪声。
　　这……真不像之前的索尔，在索尔进房间的时候他以为目前主导他的是主人格，可是主人格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在怀疑什么？”索尔把碗放到乔陌手上，是病人常吃的白粥，但是配料却不少，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味道很不错。
　　似乎另外一个索尔更擅长烹饪，那么眼前的这个到底是……
　　
　　“需要我喂你？”索尔擅自为乔陌的停顿选了一个好的解释，他淡然地接过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乔陌嘴边。
　　乔陌挑了挑眉，微微倾身一口吞下，动作干脆利落。
　　“虽然我觉得这种情趣不错，不过鉴于我目前手还没什么问题，还是让我自己吃吧，不然总觉得像是残废了一样。”军人们早就习惯打理自己的生活日常，更难以接受自己的自理能力退化到小朋友的程度。
　　索尔这一次并没有勉强他，把勺子放回了碗里，“你确实差一点就残废了。”
　　“是差一点，还没有不是吗？”
　　“你以为你每次都能这么精确？乔陌，你不是光脑。”索尔的语气有些冰冷。
　　“我当然不是，但我了解自己的身体。”
　　“是啊，你总是喜欢擅作主张，就算被拘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也早早谋划好了一切，坐等看戏。”这一下充满了讽刺。
　　乔陌叹气，“为什么我一醒来我们就要争锋相对？这不是个好主意。”他把空碗放到旁边。
　　“因为你违反规则，破坏了游戏，抛弃了你的同伴，自以为是个高明的玩家。”
　　索尔一条条地指责乔陌，却始终盯着他，似乎在用眼睛勾勒他脸上的每一道线条。
　　乔陌无奈地耸耸肩，“我也不想，但事情总得有个诱饵，不是你就是我。”
　　“可你选了你自己。”
　　“啊，是的，我选了自己。”
　　“你真是个蠢货。”
　　索尔扯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他一口，乔陌‘嘶’了一声，嘴巴里立刻尝到了铁锈的味道，然后伤口又被索尔的舌头温柔地扫过，乔陌哭笑不得，似乎从对方的唇舌间也能感觉到他的矛盾，之前被乔陌努力按捺的躁动快要不听指挥了，乔陌的舌头又用了些技巧，巧妙地把战地推到对方的嘴巴里，接着，他停止了。
　　虽然他心里也很想继续下去。
　　乔陌不得不摆出遗憾的表情，“打住，这会儿可不是好时机。”
　　索尔间接同意了，并对此发表了意见，“你满嘴都是米粥的味道。”
　　乔陌戏谑地笑了起来，“好吃吗？”
　　原来一被他调戏就羞臊的闷骚男人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还不错。”
　　
　　乔陌眯了眯眼睛，他仔细地盯着索尔看了半天，“你是不是融合了？”基于他对索尔两重人格的了解，目前坐在他床边刚刚和他接吻的男人显然更像之前两重人格的混合，这感觉有点奇妙。
　　“可以这么说。”索尔回答的并不明确，他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花时间，“你在扯开话题。”
　　乔陌叹气，“你可以装的蠢一点。”
　　索尔冷笑，“抱歉，我做不到。你难道不应该对你先前所做的一切做出合理的解释？基于……我是的你的合法伴侣。”
　　乔陌察觉到他的怒意，他承认这一次他似乎是把自己弄得有些惨，但结果是好的，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布置一项也没有落空，而且……乔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结果比他想的还要完美，至少乔恩阳这一次逃不过了，而且他背后的人还露出了马脚。
　　
　　但他之前似乎还忽略了一些东西，比如……眼前这个男人。
　　有时候连乔陌自己都察觉不到，或许只有养大他的达拉才能察觉一二，他的性格里有种根深蒂固的“独”，就算嘴上再怎么说愿意信任，亦或者他自己都认为他是愿意去相信某些人的，但一到关键时刻，他的防备心理总是在作祟，这大概是多年在流亡星生存时养成的习惯，毕竟在那个弱肉强食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敌人的世界，轻易相信就是自取灭亡，就算到了军队这种需要相信战友，把通力合作发挥到极致的氛围里，他的这种心态也从来没消失过，以至于他做出重要的决定前始终对他人留有余地。
　　
　　乔陌并不忌讳道歉，“抱歉，我应该事先和你商量。”他靠在床头叹了口气。
　　索尔点头，似乎乔陌终于说了什么正确的话。“你当然应该这样。”他不想把‘我们是伴侣’这种话挂在嘴边，于是换了种说辞，“我们是内人。”
　　乔陌愣了愣，顿时笑了起来，笑不可止，半晌才总结道，“你的确还是那个索尔。”
　　
　　索尔才不会因为他这样的表现生气，他淡定地接道，“该你说了。”他注视着乔陌，“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了这一切？”
　　乔陌想了想，“从接到达拉出事的消息。”
　　“你当时表现得很慌乱。”索尔始终记得他那时候难得的心绪不宁。
　　“我不希望他们出事，所以得想想办法，你知道，我们不可能永远处在被动的位置，就算乔恩阳或者说乔恩阳背后的人有通天手段，我也不可能一直挨打。”乔陌耸了耸肩，“适当的退让是战略，一直退让就是懦夫了，我只是利用他们的计划进行了一点小小的反击。”
　　的确是‘小小’的反击了，在审查院收到乔恩东那样的证词之后，一旦证实了证词的可靠，乔恩阳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了。乔恩东和乔恩阳是亲兄弟，由乔恩东来做这个执行者，对乔恩阳来说恐怕是最残酷的一件事了。
　　
　　“当初把乔恩东阁下送回联邦的时候我对这件事就已经有所保留，你知道，这场行动从头到尾都充满了巧合，太多的巧合连在一起不异于告诉人这是圈套，西斯他们送乔恩东阁下回联邦时并没有把消息透漏出去。”
　　“所以说他们之后失去联络是因为你之前就给他们下达了命令。”
　　“我可不是他们的上级，没办法下达命令，只是一个计划。”
　　索尔面无表情，“是的，只是个计划。”
　　乔陌叹气，“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当时的环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了，你可以继续了。”
　　“因为第一舰队当时发生的事情只有第一舰队上的人才知道，乔恩东阁下是一个突破口。”
　　“你相信他？”
　　“某种程度。”乔陌并不是不知道乔恩东每次遇到他时的欲言又止，乔陌在军部里的朋友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少，有些人始终是隐藏在暗处的，他们可以告诉乔陌更多他想知道的消息，以乔陌对乔凌一家的关注程度，乔家人的消息他收集了很多，再加上他的亲自接触，至少乔恩东在人品上是值得信任的。
　　这些当然是不够的，要想打动乔恩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对兄弟的感情。
　　不管是对乔恩阳，还是……乔陌。


69、卧谈 
 
　　乔陌和乔恩东其实没怎么接触过,真的说接触大概也是在他被送到流亡星之前待在昆塔的那几年,乔恩东比他大,很小的时候就摆出兄长的风范,待他虽然比不上对乔恩阳的亲近,却也不差,至少在乔陌内心叛逆对乔凌一家的怨愤摆在明面上的那几年，乔恩东对他却是不错的,少有的几次接触他都在尽可能地照顾乔陌。
　　那时候起,乔陌心里就下意识留下了印象，乔恩东在乔家是个异类,他莫名地对自己有些愧疚,这也是乔陌在日后细细回想才拼凑出的东西,不管这愧疚是怎么来的，乔陌欣然接受了，乔恩东是个好人，他却不是，他需要乔恩东的这一点恻隐之心，也许这就是打开某扇大门最关键的一把钥匙。
　　帝法兰事件是个导火索，让乔恩东看清了乔恩阳性格里的缺陷，乔恩东对乔恩阳的兄弟情只会在他之上，但他指证乔恩阳却是真的为乔恩阳着想，乔陌不过花了些时间和清醒过来的乔恩东恳谈了一次，不管是因为乔陌还是因为乔恩阳，乔恩东只能下定决心去限制乔恩阳，哪怕结果是被流放也好过放任他的行为直至自取灭亡。
　　乔恩东并不是不知道乔恩阳的不对劲，只是从来都不愿意正视，乔陌在后面推了他一把，终于让他有了决断，那些投递给审判长和审判委员会的证据有不少就是来自乔恩东。
　　
　　乔陌垂首，放松地靠在床边。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第一舰队和乔恩阳的情况当然还有乔凌的手笔。
　　那个隐藏在背后的男人对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心，却只在适当的时候出手。
　　乔凌的态度一直摆的很模糊，乔陌一开始对他是默然的，但进入军部的这几年他却渐渐发现了不少痕迹，不管怎么逃避，乔凌终究在他的人生里不动声色地留下了太多痕迹，他故意留下的那些蛛丝马迹让乔陌想不发现都难。
　　于是，他只得沉默地接受了乔凌的好意，也察觉到了乔凌的一些用意。
　　两个人之间似乎也隐约有了秘而不宣的默契。
　　就像这次摆平乔恩阳，如果不是有乔凌在背后牵制乔恩阳身后的人，乔陌的行动不会那么容易就成功。
　　
　　“你花了这么多功夫不光是为了摆平乔恩阳吧？”
　　乔陌点头，“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在回联邦之前，我和乔凌联络过，乔恩阳的心机并不足以支撑整个计划，他拿出来证据应该都来自何如，而何如能弄到这些资料只能借助军部的人，只有军部内部的人才能收集到这次事件的完整资料并且熟知整个计划，顺藤摸瓜下去那些隐藏在军部里的人都会露出马脚，我答应乔凌随机应变，找出那些隐藏在局中的人。”
　　“你甘愿做乔凌的棋子？”他不相信乔陌不清楚他在这次的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做了他的棋子，他又何尝不是我的棋子。”乔凌需要靠他找出何家的合作者，他也需要乔凌调查当年林家覆灭的真相。
　　乔陌微微扬起下颚，极其罕有地没有遮掩眼里的骄傲，他微笑着看着面前的男人，“也是在这一次的事情里，我察觉了乔凌的目的。”
　　“哦？”
　　乔陌眼神静默，嘴角却微微勾挑，“我不知道何家的势力在联邦到底延伸到了哪一步，连乔凌都要忌惮到这种程度，他隐藏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这一次出手，我根本察觉不到他想对付何如，甚至扳倒整个何家。”
　　索尔的眼神出现轻微的波动，“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乔凌这件事无疑是他和乔陌之间最大的秘密，他这么多年隐而不发，恐怕只在乔陌面前故意露出了一点不明显的痕迹，如今乔陌却坦然地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乔陌微微笑了，微微侧头，莞尔道，“不是你说让我学着信任你，我正在学习中。”
　　索尔沉默不语。
　　
　　乔陌和索尔都不是喜欢把感情挂在嘴边的人，有时候在静谧中滋生的默契反而更容易打动对方。
　　乔陌忽然笑了起来，“那么，索尔先生，你满意我的回答吗？”
　　后者轻哼了一声，表情竟然比曾经生动得多。
　　乔陌叹了口气，“我有点想念之前的索尔了，这时候他一定会扑上来说最喜欢我了。”
　　索尔的脸上有些不自然，更进一步的表现是扑上去狠狠吻住某人的唇，这种突然迸发的孩子气让乔陌眼里的笑意更重了一些，果然，其实那两个人谁都没有消失，只是需要在细节里去发现，这同样也是一种乐趣，乔陌放松下来，沉浸在这个热情的吻里。
　　
　　这一吻结束，身体却没有暖和起来。
　　乔陌仍然觉得有些冷，长长地睡了一觉，虽然精神好了很多，但身体却没有完全恢复，仍然在罢工当中。
　　乔陌顺势拍了拍床铺，“你之前是睡在这里的吧。”
　　索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抿着唇脱了外衣，和乔陌并排靠在床上。
　　多了一个人身体的热度，乔陌果然觉得暖和多了。
　　他主动握住了对方放在被子里的手，两个人手指挨上去的瞬间，心里忽然觉得无比熨帖，其实更亲密的事情两个人都已经做过，但像如今这样仅仅并排靠着，却觉得仿佛比曾经还要亲近，几分钟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像是在放任这种感觉不断蔓延，直到乔陌开口，“其实这整件事里，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你会公开自己的身份。”索尔这么做始终是弊大于利，做出这样的选择相当于抛弃了兰家，那是养育他成人供他成长的家族，里面还有他的亲人。
　　索尔沉默了几秒，“我和爷爷商量过，他尊重我的选择。”
　　乔陌知道，在索尔平静的外表下必定有难言的愧疚。
　　索尔忽然转头看着他，平静道，“我知道，就算我不这么做你或许也有办法救自己，但是，有些情况我输不起。”
　　乔陌苦笑，“我似乎欠你一句抱歉？”
　　索尔冷着脸，“不需要。”
　　“那，这次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再去补一次蜜月旅行。”
　　索尔皱起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提起这个。
　　“你不是想要个孩子吗？似乎我们的亲密度还不够？”
　　乔陌挑眉，眼见着索尔的耳朵随着这句话红了起来。
　　“不算是之前这件事的补偿，纯粹只是一个小提议。”怕索尔生出误会，乔陌补充道。
　　然后一向沉稳淡定地男人居然难得地有些不知所措，久久才‘嗯’了一声，紧紧握住了乔陌的手。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乔陌笑道，“那就要看乔凌的了。”
　　索尔挑眉。
　　“证据我已经让铁莫尔交给了审查院，光网上的视频是JJ的手笔，它本来还想弄得更热闹一点的，被我阻止了，那个视频的影响力已经足够了。”乔陌无奈。
　　索尔顿了顿，“JJ身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乔陌身边这个独特的具有意识的机器人了。
　　“你也发觉了？”乔陌沉吟。“它的能量在锐减，这段时间消耗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弄完了视频的事情我已经强制关闭了它的系统，JJ现在处于休眠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
　　乔陌摇头。
　　“一般的机器人都是能够充能的，但是JJ，从我捡到它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有给它补充过能量，应该说一般的能量体都无法支持它，而它也没有表现出需求的样子，我问过JJ，它对这一点也非常模糊，似乎是缺漏了某个部分。JJ自己也研究过，可惜没有结果，目前我只能让它沉睡，以节省能量的消耗。”
　　“杜少笙博士是这方面的专家，等我们从这里出去，我帮你联系他。”
　　“他是你的朋友？”
　　索尔点头。
　　能够被索尔承认，这位杜少笙博士必然有其特别之处。
　　索尔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在你昏迷之后，卢西·帝法兰对外公开发表了声明，让联邦送我们回帝法兰。”
　　“他倒是打得好算盘，想让你回去帮他？”乔陌挑眉，一语中的。“你答应他了？”
　　索尔没有正面回答，“不管留在哪里，我想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林家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乔陌垂下眼，“当年林家的覆灭的确是何家下的手，但是我和乔凌都缺少一些证据。”他接着道，“乔凌说，他曾经送给母亲一个电子手环，母亲很喜欢那个手环从来不离身，她还爱把一些重要的资料存在里面以备用，当年林家覆灭时她随身的几样东西里就有那个手环，可是在流亡星，除了最初的那段时间，我一直没见过母亲戴那个手环。”
　　“你怀疑那个手环里有当年留下来的资料？”
　　乔陌点头。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手环应该被母亲留在了流亡星，说起来JJ也是在那个地方捡到的，不管是为了哪个原因，我都要回去一趟。”流亡星对乔陌来说又何尝是一个简单的地方，他在那里成长，也在那里失去和获得，想不到阔别多年，他终究还是要再回去一次。
　　索尔没有反对，他缓缓道，“等你身体恢复，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70、宴会，身份 
 
　　乔陌受审的事件有了戏剧性的结尾,对许多人而言无异于看了场精彩好戏,但局内人却多多少少看出了些门道,比如乔陌和乔凌的关系。
　　一开始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的风声,说乔陌是元首大人的私生子,这个消息刚刚开始传播的时候很多人还嗤之以鼻,在联邦怎么可能会有私生子，只有savior匹配出的伴侣才有可能生出孩子,否则联邦怎么会绝对拥护savior的匹配？
　　其实这一点也不是绝对的,只是大多数的情况就是如此，而且联邦人也习惯了顺从savior的匹配选择结婚对象,但是乔凌是什么人？联邦迄今以来最年轻的元首大人,自从上任以来不断给联邦交出了漂亮的答卷,出色的政绩在历代联邦元首中都是有数的，可即便如此，面临即将到来的换届他依然有不小的压力，这时候爆出私生子的丑闻说不准就是竞争对手在恶意抹黑？
　　一开始人们都是不相信的，甚至期待乔凌出来给个明确的说法，否认这个不实的传言。但当事人一直没有动静，虽然乔凌依然每天出现在联邦新闻上，但私底下却没有丝毫针对这个传言的澄清。
　　有心人渐渐发现，乔陌和乔凌似乎还真是有些相似，比如眼睛的弧度，比如嘴角的形状，又比如一些不经意的神态，甚至有人还特意做出了对比图，一下子事情竟然引发了激烈的讨论，如果说乔陌真是乔凌的私生子，那之前乔恩阳针对他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大家族里这种事儿从来不少，电影里不常常演吗？
　　所以，之前他们其实是围观了元首大人家里的恩怨情仇？
　　星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但不关事元首阁下还是乔陌本人都没有针对这个传言有所表示，直到卢西·帝法兰阁下正式访问联邦。
　　
　　希达亚星系和联邦从第一次宇宙大毁灭之后就一直纷争不断，虽然中间也有过几个短暂的和平时期，但多数时候都保持着敌对状态，帝法兰作为希达亚星系内的第一帝国和联邦的关系实在说不上好，但这一次，帝法兰的大王子卢西·帝法兰殿下居然主动提出了访问的要求，联想到索尔·帝法兰的身份，许多人又自动脑补了答案。
　　说起来，以乔陌上尉和索尔殿下的关系，联邦和帝法兰也算是联姻了，卢西·帝法兰肯亲自过来一趟，似乎已经代表了帝法兰对联邦释放的巨大善意，不管对联邦的民众还是高层来说这都是个绝好的消息，民众们从来都不想让战争继续下去，而对联邦高层来说如果帝法兰有所松动，那么希达亚就再也不是铁板一块，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可以逐个击破。
　　这样一算，作为和帝法兰联姻的对象，乔陌的身份就有些不够了。
　　军部的人在进行了一晚上激烈的讨论后，第二天给乔陌送去了一份升职调令，乔陌从上尉变成了少校。
　　
　　乔陌从光脑上收到这个消息时有些感慨，他扬了扬眉，侧头对旁边一脸认真的索尔道，“我在军部奋斗了那么多年才到上尉这个位置，跟你成了伴侣倒是一下子变成了校官，看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才三四年而已，你的升迁速度已经够快了。”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乔陌从军校毕业三四年升到上尉已经足以证明他的优秀，
　　“军部的意思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乔陌失笑，“他们直接把我调任去了外海舰队。”
　　索尔微微皱了皱眉。
　　乔陌接着说道，“虽然军衔是少校，但职位却是虚职，不过也好，没有人沾手的地方反而更容易让人施展。”鉴于乔陌现在身份敏感，联邦是肯定不会把乔陌放到触及联邦机密的重要位置，外海舰队驻守联邦边线，靠近流亡星，同时也是去往希达亚星系的中转站之一，那里势力分布复杂，军部的力量慎入得不够，一向被联邦当做烫手山芋来对待，把他派去那里做执行官看来是充分考虑了他的身份，不过越是有挑战性的地方乔陌反而越喜欢，如果不是现在手上的事情太多，恐怕还真的迫不及待要去那里上任了。
　　“卢西·帝法兰明天就到联邦了，军部的意思是这次访问结束之后会给我放个大假，明年再去上任。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跟你一起。”
　　乔陌为他的回答惊讶起来，“不打算去帝法兰？”
　　索尔摇头，“暂时没那个必要。”他顿了顿，接着道，“卢西·帝法兰还要折腾一阵子，等他玩够。”
　　乔陌不由笑了起来，“你这是做好准备打算去接他的烂摊子了？”把偌大的帝法兰形容成烂摊子的恐怕也只有乔陌了，索尔竟然也顺势点点头，仿佛很同意他的说法。
　　“外海离帝法兰并不远。”
　　“可是离昆塔很远。”乔陌补充道，他动了动唇。
　　索尔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不用愧疚，我的身份不可能一直隐藏下去，迟早会有暴露的一天，现在说出来是反而能提前准备，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索尔语气平淡，乔陌却深知他为了这一点舍弃了多少，索尔这三十年经营的一切几乎都随着身份的公开而毁之一旦。
　　索尔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摸了摸乔陌的头发。
　　“我从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乔陌怔了怔，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嗤了一声，脸上还是寻常的淡笑，谁也不知道他心底一瞬间的动容。
　　
　　几天后，在各种揣测和期待中，帝法兰的大王子卢西·帝法兰殿下到达联邦，乔凌阁下带着一众政府官员以及军部成员迎接，站在乔凌身后的赫然是一身白色军礼服的乔陌，乔凌微笑着和卢西·帝法兰握手，乔陌的脸上同样带着笑意。卢西·帝法兰和乔凌历史性地握手登上了当天联邦新闻的头条，画面中乔陌和乔凌嘴角的弧度如出一辙，似乎隐隐约约向世人宣告了什么。
　　
　　虽然没有人明确地承认或者表达过什么，但众人看乔陌的眼神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在欢迎卢西·帝法兰的酒会上，一向喜欢作壁上观的乔陌也抵抗不了其他人的热情，即使躲在角落里还是被人抓了出来轮番恭贺敬酒，谁还会想他半个月前还待在联邦暗无天日的黑牢里饱受折磨。
　　
　　欢迎宴会的气氛相当热烈，即使元首夫人因病缺席也没有让酒会失色多少，大多数人听闻这个消息反而会暗地里交流一下眼神，各自摆出心领神会的表情，然后继续端着酒杯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
　　
　　乔陌被灌了不少酒，这在平时是相当难得的，作为军人他向来律己，很少放纵自己的欲.望，对于酒精这种容易让人松懈的东西一直敬而远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然后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一些，虽然脑子还是清醒的，但身形却有些摇晃，眼睛里也带着微醺的感觉，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这样的乔陌让不少人看呆了眼，他也意识到自己大概有些失态，寻了个借口跑到花园里吹风。
　　
　　坐在长椅上，乔陌闭着眼睛舒缓了呼吸，直到有人靠近。
　　乔陌突然睁开眼睛，身体反射性的紧绷，却在看到来人时微微惊讶了一瞬，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好久不见。”他轻轻开口，一如曾经的温柔。
　　刘宛欣苦涩一笑，“好久不见。”
　　“你看起来还不错。”
　　“你也是。”
　　然后是长久的默然无语。
　　乔陌和刘宛欣一起的那段日子说的话也不算多，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似乎连话题也找不到了，只能尴尬地沉默。
　　
　　“你……怎么会和兰上校结婚？”停顿了很久，刘宛欣仿佛才鼓起勇气问道。
　　“我以为你在第一舰队的时候已经死了。”乔陌很平静。
　　刘宛欣眼中生出几分希冀，“那，如果我没死你是不是不会选择……”
　　乔陌打断她，无奈笑道，“有些结果可能是注定的。”
　　刘宛欣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下来。
　　乔陌轻轻笑道，“宛欣，你有你的顾虑和责任，我也一样。”而且谁也不愿意妥协，这也注定了两个人不可能走到一起，至少现在乔陌能够肯定，他对索尔的感觉与当初对刘宛欣时是完全不同的。
　　“你说的对。”刘宛欣无奈摇头，“我不应该再来打扰你，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刘宛欣捏紧了长裙的一侧，滑顺的布料几乎被她拽出褶皱来，不等乔陌再说什么，她就转身离开了，只是步伐却不如来时那么从容了。
　　
　　乔陌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平静如昔，直到某个人出现在视线里。
　　他微微抬眼，“你来了多久了？”
　　索尔走过来坐到他身边，“在她过来之前。”
　　“那你怎么没出声？”乔陌笑道。
　　“我以为你们有话要说。”索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乔陌低声笑了起来，为他话语里不自知的僵硬。
　　“我们大概没什么好说的了。”乔陌顿了顿，“当初以为她死的时候我很难过，但很快就几乎忘掉了那种感觉，其实……我本质上大概比较冷血。”乔陌难得说了剖析自己的话，说完连他自己都微微惊讶起来。“我好像真的喝多了。”他揉了揉额头，“喂，借我靠靠吧。”说完也不等索尔回答就靠到他的肩膀上。
　　
　　“我知道。”索尔忽然开口，也不知道回应的是他说的哪句话。
　　“乔陌。”索尔叫了他一声。
　　“嗯？”乔陌微微抬头。
　　索尔发现乔陌的确是有些醉了，一向清明的人这时候眼神都有些朦胧，却让人忍不住……
　　他干脆顺应心意吻上去，乔陌有些惊讶，却没有拒绝。
　　先是唇贴着唇微微摩擦，感觉够了才开始深入，乔陌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意，这一吻竟然比从前都来的温柔舒缓。
　　两个人并排坐在长椅上肩膀挨着肩膀，缓缓地亲吻着。只是在乔陌看不到的方向，索尔睁开眼睛，直视着站在远处一脸惨白的刘宛欣，眼神里的冷意和锐利让刘宛欣一下子捂住了胸口，神色慌乱地转过身。
　　看到她真的已经离开，索尔的眼神才慢慢平静下来。
　　乔陌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淡笑，“够了？”
　　索尔也不怯承认，淡定地应了一声，仿佛用那种‘卑鄙’的姿态‘吓’走情敌的不是他一样，即便这个女人当初还是他的未婚妻。
　　“你跟她之间从来不存在谁欠谁，她自己做出了选择理所当然要为自己负责。”
　　乔陌没有再开口，只是沉默何尝不是一种默认？
　　
　　卢西·帝法兰周旋在联邦专程为他准备的欢迎宴会中，以绝佳的风度和优雅的姿态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是宴会中的绝对主角，与他相比，乔凌阁下则更加成熟睿智，两个人言笑晏晏的样子惹来不少人的围观，不少人心里已经开始谋算联邦和帝法兰建立邦交之后的利益得失。
　　与欢迎会热闹的会场相比，何家大宅就显得无比冷清和寂静了，只有何如的房间里还亮着灯，穿着一身性感礼服的女人坐在沙发椅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头在黑暗里亮着一星火光，映衬着女人扭曲的面容。
　　她忽然把桌上立着的水晶灯推倒，脆弱的水晶摔倒地板上四分五裂。
　　何如用穿着高跟鞋的脚踩在那些碎片中用力地碾压。
　　碎片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何如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
　　乔凌……乔凌……他居然自己公开了乔陌的身份，这个阴险的狡猾的可恶的该死的男人。
　　何如先是低低笑了几声，然后用夹着烟的手捂着半张脸笑得更大声。
　　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她笑的声音，在无比安静地环境里显得更加渗人。
　　
　　她扔掉烧完的烟头，拿起通讯器按下几个数字。
　　很快，通讯器就接通了，出现在画面另一端的是穿着一身病号服的乔恩东。
　　何如靠在沙发上，红唇抿着，眼睛里满是笑意，她仔仔细细地盯着她英俊又硬朗的大儿子，用柔腻的声音缓缓道：“恩东，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乔恩东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医院，虽然穿着病号服脸上的坚毅却丝毫不减，他面对着何如叫了一声，“母亲。”
　　“你还认我这个妈妈？”何如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我的母亲。”
　　“母亲？好生疏的称呼，你从前不是这么叫的。”何如似乎心有感叹，看着乔恩东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回忆的味道。“你小时候……”何如用手比了一个高度，“这么小的时候都会追着我叫妈妈的。”她弯着唇笑。
　　乔恩东垂下眼。
　　“那时候你多听话。”何如看着画面另一头的乔恩东，眼神里开始溢满了失望，“可是现在为什么变了，你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了呢？”
　　“我从来没有变过，变的是您。”乔恩东沉默了几秒，开口道。
　　何如的神色倏然变冷，冰冷的视线几乎穿透屏幕。
　　“儿子，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 
　　不管是乔恩阳还是乔陌，他们都会成为你前进的绊脚石，我不过是提前帮你剔除了而已，你不帮我就算了竟然还站在外人那一边帮他们一起对付我，恩东，你怎么对得起我？”
　　“他们是我的弟弟。是我的亲人。”
　　“你闭嘴。”何如打断他，犹如实质的恨意盈满她的脸，“他们不是你的弟弟，我只有你一个儿子。”
　　“您否认也没用。乔陌和我的血缘关系无从抵赖，至于恩阳，他是您生的。”
　　何如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她冷笑着盯着乔恩东。
　　“你是打定了主意要站在乔凌那一边了？帮他们一起对付你的母亲？”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针对他们还有父亲。”
　　“乔凌他不配！”何如加重了语气，“他不配做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儿子，我一个人的儿子。”
　　“这没有意义。恩阳的错是您纵容的结果，您一边恨他，一边利用他去做那么多事情，我明知道……却没有即时阻止，是我对不起他，但是母亲，我不想让您也继续错下去，如果您执意要这么做，我会站在父亲那一边，不管您怎么想。”
　　何如听到他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状若癫狂，却又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她的优雅。
　　“傻儿子，你父亲不会赢的，他会输的很惨很惨，输的一无所有，为他这几十年来的错误付出代价。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的认知有多离谱，没关系，到了那个时候母亲会慢慢教你。”
　　不等乔恩东接下去，何如就挂上了通讯，乔恩东面对和黑色的屏幕久久不语，他沉着脸想了想，还是拨了通讯给乔凌。
　　身处宴会厅的乔凌寻了借口离开，到了为客人准备的休息室。
　　“什么事情？”
　　乔恩东犹豫再三，开口道，“母亲刚刚来了一通通讯，我觉得她精神状态不太好，似乎……我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希望您能有所准备。”
　　“我知道了。”乔凌点头，“你在那边安心休养，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
　　“我明白的，只是恩阳那边，父亲……”乔恩东很少有欲言又止的时候，只是对着那个犯了很多错误的弟弟，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如今他落到这样的下场，乔恩东其实是不忍的，却又无可奈何，他希望父亲能够多照顾乔恩阳一些，但又知道这也是在强人所难，所以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不会再插手他的事情。”
　　言下之意，不管乔恩阳以后变成了什么样子，乔凌都不会再理会了。
　　乔恩东微微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他没办法为乔恩阳所做的一切找借口，却愤怒自己的母亲这样对乔恩阳，即使……即使乔恩阳不是父亲的儿子，他也是他的亲弟弟，母亲所做的一切让乔恩东彻底失望。
　　何家那些暗地里的算计没有瞒过乔凌，而乔恩东现在谁也不想帮，他只觉得万分疲倦。
　　“我会盯着母亲，但她现在已经不再相信我，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乔恩东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乔凌眼里有几分动容，他微微叹了口气，“不需要你再做什么了，好好休息吧。”
　　乔恩东苦笑，“爸，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吧？”
　　“是的，很快一切都会结束，我保证。” 


71、往事的真相（1）
 
　　在联邦为卢西·帝法兰一行人准备的欢迎宴会圆满结束后,双方开始进入和平友好的谈判期,接连几天,联邦新闻中心都在持续报道帝法兰访问联邦的事情,帝法兰和联邦领头人物的会晤不止给两个国家带来不小的震动,其他的势力也在密切关注这件事,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隐秘的信号，将来联邦和斯迪亚星系是共处还是继续为敌,谁能占据这场博弈的上风,都与这次的会晤密切相关。
　　索尔·帝法兰理所当然地列席了会议，而乔陌暂时还在与会人员之外,不过,乔陌也有自己的一套情报来源,这几天他收到不少有趣的消息，同时也迎来了他久违的部下。
　　
　　“很高兴还能再见到您，长官。”一向沉稳冷静的张文语气里难得带上了几分抱怨。“您这次的计划实在太冒险了。”张文满脸不赞成地看着乔陌。
　　虽然一切确实按照计划完成了，但这其中哪怕一个环节处理得不妥当，后果都是他们无法承担的，“银狼中队的每个人都很担心您，一旦您被判处有罪，他们即使冒着叛国的危险也会去救您。”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乔陌摇头，“我不希望你们为我冒险。这件事情暂时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张文无奈，“您该知道银狼的那些家伙们有多桀骜，他们根本不服管教，这次要不是西斯上尉帮忙压制，在您被收押的当天他们就打算开着星舰冲到昆塔来了，后来还是何文清长官接到了索尔殿下的通知，才暂时把那群家伙安抚下来。至少您在行动前应该给我们一个信号。”
　　“好吧，我会反省。”乔陌耸了耸肩，“事实上，我确实有留下讯息给你不是吗？”
　　张文面无表情，“是的，讯息，一份需要大量时间破解的暗码，我同时找了三个程序员才破解掉您的暗码，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请你弄份简单的，否则等暗码破解完成，那群小子已经扛着雷弹到昆塔了。”
　　乔陌微微扬了扬唇，“那群小子们现在还好吧？”
　　张文不置可否，“他们看完索尔殿下在电视上的表白之后，决定组团来找他决斗。”张文停顿了一下，看了眼乔陌，“他们想要确认索尔殿下是否有资格站在您的身边。”张文巧妙地省略了那群家伙嚷嚷着要看‘大嫂’的说辞，不过乔陌多少也能想到他们是个什么德性。
　　乔陌玩味地笑了，挑了挑眉，“我结婚的时候他们都没那么大反应。”
　　“因为那时候他们以为您只是权宜之计，直到……嗯，看到星网上的视频，他们似乎觉得索尔殿下……还不错。”张文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乔陌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让他们老实待着，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回去了。”
　　张文摆出疑惑的表情，接着又慎重道，“据说军部下了调令，要把您调到外海？”
　　乔陌点头。
　　张文垂下眼，似乎思考了几秒，“如果是这样，我会申请当您的副官。”
　　乔陌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当然还有铁莫尔，他可以做亲兵。”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张文愣了一下，没有反对他的提议，很是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那银狼您打算怎么办？”
　　乔陌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我会让银狼和我一起去外海，不过我们可能要先去一趟流亡星。”乔陌意味深长道。
　　
　　银狼中队是乔陌一手打造起来的队伍，连番号都来自他亲自带队的一次行动，因为那次狡狼行动完成的太过精彩，之后他带领的这个中队才有了银狼的别称，叫得多了干脆申请成了正式番号。
　　在乔陌混迹军队的几年间，这只利刃一般的队伍渐渐被他掌握在手里。
　　银狼的人并不全是军队招募的，有一部分是乔陌自己‘捡’回来的，然后再利用JJ让他们在联邦拥有合法的身份，之后顺理成章的加入银狼。
　　这些‘捡’回来的人不像索尔曾经带出来的那些士兵一样根正板直，他们在入伍前从事什么职业的都有，有些人的性格更是完全不符合联邦士兵的标准，但他们愿意服从乔陌的命令，对于他们来说乔陌的身份不是单纯的“长官”，而是老大。
　　这也是铁莫尔至今仍然更喜欢叫乔陌‘老大’的原因，在银狼混得久了，有些习惯容易相互感染。
　　这部分人是乔陌最初在S37大队发展的资本，然后在一次次的任务中辐射得更广。
　　乔陌暗地里带来的这些人和普通入伍的士兵不一样，他们总会有些格格不入的地方，但乔陌的士兵不可能只有他们，总会有人不停的加入进来，为了让这些人互相融入乔陌当初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最终，他们都成了能够生死相托的兄弟。
　　
　　银狼之所以能成为S37部队中的传奇，不仅仅因为他们能力出众，更因为他们长期驻扎在战争的第一线，在之前结束的红河战役里，他们几次陷入几乎必死的绝境，全靠着乔陌的带领和团队合作逃出生天甚至反败为胜，一旦共同经历了生死，有些东西就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比如银狼，他们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
　　银狼是S37甚至整个军部最耀眼的队伍之一，表面上人人可以探知，这个队伍的构成、能力、人员之间的关系，军部里的重要人士基本了然于心，军部的大佬们认为银狼虽然优秀，但并不是没有队伍可以替代，他们暗地里的培养的那些人只会比银狼更加出色。
　　
　　银狼被乔陌摆在了冠冕堂皇的地方，实际上却是他隐藏得最深的一股力量，他让银狼表现出了他们的优秀，却把这种优秀控制到一个程度，让军部甚至整个联邦承认他们，却不至于忌惮，利用军部那些老家伙们的算计和多疑的心理来掩饰这支队伍真正的力量。
　　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真真假假难以辨认。
　　所以张文总说，如果乔陌混的不是军队而是政坛，恐怕联邦政坛又会多出一个让人头疼的人物，直到后来知道乔陌的身份，张文才恍然大悟称，原来是家学渊源。
　　
　　乔陌摆弄着手上的资料，他本来就要找机会把银狼的人带出来，但是银狼中队的人数不少，一时动的太多肯定引人怀疑，这次能去外海反而是个绝好的机会，外海势力构成太过复杂，联邦不可能让他一个空头少校直接过去，必然要派一支队伍给他，至于怎么能把这支队伍变成银狼，就要看怎么和军部的那些大佬讨价还价了，或许……乔陌眯了眯眼，还要利用一下他的便宜爹？
　　
　　“让银狼的那些小子们都安分一些，另外，我父亲那边多派几个人暗中盯着，我不想他再出事。”
　　“是的，长官，我会办妥这件事，一定会保证达拉中校和威尔斯先生的安全。”
　　“谢谢……”乔陌微微笑着看着张文。
　　张文也笑了起来，“不用客气长官，这是我们该做的。”
　　
　　索尔回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人，感应灯还开着，浴室里传来水声，应该是乔陌在洗澡。
　　索尔干脆脱了外套靠在沙发上，拿起乔陌仍在茶几上的资料翻了起来，一边还在想白天的时候乔凌和他说的话，联邦和帝法兰打算联合开发宇宙空间舰，重启联邦二十多年前的开发计划，而宇宙空间舰最早是由林家负责研制开发的……
　　
　　看了十来分钟资料，索尔忽然捂住了额头，眉心紧皱，许久没有动静的脑子又开始疼了起来，针扎一样的感觉让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靠在沙发里不断平复着呼吸，试图缓解头部的疼痛。
　　直到一只手抚上他的太阳穴……索尔身体一顿，接着又放松下来，任身后的人力道适中的按揉他的额头。
　　乔陌穿着一件浴袍站在他身后，索尔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的。
　　“好点了？”乔陌手上的动作没停，几分钟之后才低声问索尔。
　　“嗯。”索尔抓住他的手。
　　乔陌从沙发后绕到前面来，坐到他旁边。
　　“头疼是融合之后开始的？”
　　“融合之前也有过，但是……没有现在这么频繁。”索尔平淡地叙述着他的情况。
　　“融合之后有找医生详细检查过吗？”
　　索尔点头，“阿尔法教授检查过，他说已经基本没有问题了，融合之后会有一定的排斥情况是正常的，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乔陌的眉头皱了起来。“找个时间换个医生检查一次吧。”
　　索尔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对，“怎么了？”多年来一直是阿尔法教授在帮索尔诊断，他是兰家信任的人。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你知道，有时候人总会有一些莫名的预感。”乔陌耸了耸肩。
　　索尔盯着他，“你在隐瞒什么？”
　　“什么？”乔陌挑眉。
　　索尔微微皱眉，“乔陌，你在说谎。”
　　乔陌神色一动，以同样的眼神盯着索尔，像是在确认他的想法。
　　“你确定想要听实话？”
　　“当然。”没有人喜欢被欺骗。
　　“但是实话往往不那么动听，也许，会彻底打破人的认知。”乔陌放缓了语调，他盯着索尔，像是劝说又像是告诫。
　　“我想关于我的事情我权利知道。”
　　“哪怕只是我的猜测。”
　　索尔点头。
　　“好吧，这件事要从黑牢里开始讲。”乔陌顿了顿，“我一直在考虑你的双重人格的问题，因为一开始，你的这个问题造成了我不小的困扰，这一点不可否认。”乔陌笑了笑，想起当初索尔在枕头下塞绒毛娃娃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变得活跃，“我知道你参加了联邦当年安排的‘创神计划’，尽可能地开发脑域和精神力。当初戈顿将军告诉我，你在实验中发生了意外昏迷了近一年才清醒。一个年幼的孩子在开发精神力的时候发生意外甚至脑死亡都不奇怪，毕竟脑子里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当时戈顿将军跟我讲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进了黑牢。”
　　
　　“乔恩阳把我扔进了黑牢，他不敢用明显的刑罚对付我，因为几天之后我就要出庭，一旦被查出遭到非法刑讯逼供，他没办法向上级交代，所以他选择了脑域攻击。”乔陌垂下眼，嘴角微微挑着，索尔的身体紧绷起来，脸上有刻意收敛的怒意。
　　“然后呢？”
　　“然后……我在黑牢里遇上的那个看守刚好是这方面的高手，他尽情炫耀他卓绝的技术，并且很乐于介绍他即将要用到的工具，希望借此给我带来某方面的恐慌，凑巧的是，那些工具就是当年‘创神计划’使用过的一些仪器，因为计划的失败，这些仪器成了报废品，正好被他们拿到黑牢里折磨犯人，他们先在我面前做了个实验。”
　　
　　乔陌轻哼了一声，勾着唇描述当时的情形，“他们找来了一个没成年的小子，没有使用任何过滤工具，直接用仪器连接人的大脑，并且把强度开到了最大。”乔陌看向索尔，缓缓道，“那个小子疯狂地抽搐，捂着额头大叫，浑身打颤，把自己抓的浑身都是血，并且试图用头去撞墙。但是到了最后他都没有疯，他无比痛苦难受，但他的脑神经并没有损毁，反而因为极其的刺激让他保持了清醒。你的精神力是SS，这个黑牢里的小子不可能比你的精神力更高，就算当年你只是一个小孩子，也不可能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刺激，更何况，你参加实验时为了保护你的大脑他们一定会加上过滤工具，并且会控制仪器的强度。”乔陌扒拉了一下还湿着的头发，“不过光靠这一点并不能证明什么，要想得到确切的信息，看别人的表现是不够的。”
　　索尔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几乎要把他的胳膊捏碎。
　　乔陌不以为意，继续道，“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激怒了对方，并且亲自体验了一次。”
　　索尔陡然转过头，狠狠盯着他。
　　乔陌没有理他，继续道，“两台机器的强度，身体发冷，为了抵抗刺激，精神力大量消耗，浑身脱力，虽然难受，但仍旧有意识……”
　　“只是这样？”怎么可能只是这样，就算乔陌说的再简单，他也知道两台机器的强度不是一帮人能够承受的，没有人比索尔更明白精神力遭到攻击时的痛苦。
　　索尔的眼神牢牢锁住对方，“你怎么敢……”难怪当初乔陌出庭的时候脸色苍白，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以他的身体素质竟然昏睡了好几天。如果那些仪器真的是当年‘创神计划’遗留下的东西，别说两台机器，就算一台机器都会让人生不如死。
　　“乔陌，你什么时候才会害怕？”就不怕像他一样变成疯子？
　　索尔的声音带着冰冷的锐，像一把锋利的刀子j□j人的心里，“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脑子去做实验？”
　　乔陌笑得肆意，那种隐藏在骨子里的桀骜在缝隙里冒头，“我只是打了个赌，而且我的胜率更高，风险是必然的，但是结果更让我期待，综合几点有必要尝试，我的精神力不如你，我能熬过来，当年的索尔·兰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个造成精神力的重度损伤？”
　　 


72、往事的真相（2）
 
　　索尔头一次意识到乔陌在某些方面的肆无忌怠。
　　在衡量一件事的时候,乔陌会事先计算到极致,哪怕有风险,只要赢面更大,他不介意拿任何东西去冒险,哪怕是他自己。这种做法十分危险,甚至疯狂，一旦失去控制,索尔也无法想象乔陌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初在瑟西瑞军校时,索尔就曾经隐约感觉到乔陌身上的不确定性，当时他对乔陌无甚好感不止因为乔陌在很多方面都是他最强有力的对手,也因为他从他身上察觉到的危险,瑟西瑞军校的校训是正直、忠诚、诚实。而乔陌即便是瑟西瑞建校以来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和这六字箴言也毫不相关。
　　
　　但这个人现在成了他的伴侣，亲密无间，生死相依，他的所作所为不再和他毫无关系。而越是亲近，索尔就越是无法接受乔陌这种拿自己做赌注肆意妄为的性格。
　　索尔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嘴唇紧紧地抿着，浑身都散发着不赞同的气息，乔陌脸上的笑也渐渐收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的状况似乎又回到了军校时期互看不顺眼的状态。
　　
　　“你对我的做法有异议？”乔陌开口，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话里的意思是肯定的。
　　“我不需要你拿自己去冒险验证一个没有必要去验证的问题。”索尔语气冷淡，似乎连表情都欠奉。
　　乔陌先是看着他，渐渐地也微笑起来，“你觉得没有必要？”他加重了语气，盯着索尔，像是想把眼前的人看得更加清楚。
　　“是没必要，不管当初的事情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结果已经是这样，而且融合完成，这件事情已经到此结束了。”
　　乔陌眯着眼笑了起来，他单手支着下颚，“索尔殿下真是个大度的人。看来你觉得我的做法多此一举了，还是，其实你只是不敢面对某些结果？”
　　
　　乔陌的话针扎一样让索尔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更加冷厉。
　　乔陌淡化了脸上的笑容，缓缓道，“你知道我在怀疑谁，就算你不想承认。”
　　“闭嘴。”索尔厉声打断他。
　　乔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索尔，“我从来不知道你也是个懦夫。”
　　“乔陌。”
　　乔陌丝毫不在意他警告的语气，“既然你不想谈，我们就暂时冷静一下。”乔陌施施然地转身，刚走了两步却被索尔一把抓住。
　　乔陌看着他拽着胳膊的手，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他盯着索尔，“放手。”
　　索尔一点都不想让他们的这场谈话以这种方式结束，他拽着乔陌的胳膊一动不动。
　　“我说放手。”乔陌提高了声音。“还是你想打架？”
　　
　　索尔被他这一句话彻底记起了怒气，他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我只是不想你去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之前利用自己做诱饵整乔恩阳是这样，在黑牢里也是这样，你知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他声音里的怒意已经完全没了遮掩。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来评价。”乔陌侧身翻转，利用手腕上的一个小技巧挣脱了索尔的控制，如果不是因为索尔·兰他需要在黑牢里做那些吗？他有无数的办法能从里面安然脱身。
　　乔陌冷笑，“现在才看清我？是不是觉得还是找一个温柔大方体贴顺从的女人做伴侣更合适？可惜，我就是这个样子。”
　　“乔陌！你闭嘴。”索尔高声道，他不想听乔陌失去冷静时说的话。“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乔陌语气冷淡，说着往卧室的方向走。
　　索尔几步跟上去，扯住他，乔陌刚一转身就看到他捂着额头表情痛苦地皱紧了眉。
　　“你……”乔陌皱起眉。
　　“我头疼。”索尔紧皱着眉头，满脸都是难受的表情。
　　乔陌眉头皱的更紧。
　　索尔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难道真的是精神力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融合完成之后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乔陌思索间竟然已经被索尔拉回了客厅，手还被紧紧拽着，等到两个人重新坐回沙发，索尔哪还看得出半分头疼的样子。
　　
　　“你居然拿这种事情做幌子？”乔陌眯起眼。
　　索尔沉默不语，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刚刚的举动几乎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现在更没办法解释。索尔吸了口气，沉下心，缓慢道：“我只是想保护你。”
　　乔陌看着他，“我也是男人。”
　　“我知道，保护自己的人是男人的本性。”
　　他和乔陌的选择始终是相同的，但正因为同样选择保护对方，反而产生了的矛盾。
　　索尔这句话说完，之前横亘在乔陌心里的东西一下子散去不少，他挑眉道，“所以兰上校应该好好接受我的保护。”
　　“嗯。”索尔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乔陌，我只是想保护你。”
　　乔陌怔了怔，看着索尔一脸认真地样子，感情忽然在胸口发酵，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猛地抓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索尔也跟着回应起来，他的动作不算激烈，包容的意味大过了其他，越是这样越是让乔陌欲罢不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男人压到了沙发上，沿着他的脖子吻下去，温热的手掌从衬衫的下方伸进去，抚摸着他的胸口，在他的腹肌流连。
　　索尔低声喘息着，微微扬起脖子方便他的动作，乔陌的吻又从他的胸口回到了喉结上，然后一路延伸到他耳后，不轻不重的舔.舐和带着些刺痛的啃咬让两个人的胸口都快速起伏起来，火热的气氛似乎在瞬间蔓延开来。
　　
　　“你们两个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就不知道锁门吗？”卢西·帝法兰靠在门板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两个半luo的男人，唔，乔陌因为穿的是睡袍，刚才一阵磨蹭，袍子早就敞开了，而他的好弟弟状况也好不了多少，正好方便卢西欣赏。
　　他用手指摸了摸下巴，眨了眨眼，“身材不错。”
　　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同时咒了一声，乔陌迅速地笼起了衣服，顺便帮索尔扣上了他的裤子。
　　索尔半撑起身，看向卢西，“你不知道到别人房间的时候要敲门吗？”
　　“我敲过了，只是你们在忙，大概没听见。”卢西故意找了一个谁都不相信的借口。“我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来会看到这么香.艳的场景啊。”他笑得暧昧无比，“原来你们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索尔，没想到，这个深沉又骄傲平时一脸冰冷的家伙居然是下面的一个，他还以为……
　　卢西在想什么那张脸上几乎表现得明明白白，索尔冷冷盯着他，缓缓道，“你最好现在就把你脑子里的东西扔出去。”
　　卢西明明白白收到了索尔的威胁，他立马收声，朝着一边笑得温文尔雅的乔陌眨眨眼，对方却不领情，反而一脸自然地看着他。
　　卢西免不了有几分气馁，到了这个时候，这两个家伙还要站在一边！
　　
　　“卢西殿下这个时间来时有什么事情？”未免卢西·帝法兰关心得太多，乔陌先一步开口问了起来。
　　“对了，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卢西点点头，“确实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讲。”
　　“我们先去整理一下。”乔陌站起身，索尔也同时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拉上乔陌，“十分钟以后再谈。”
　　卢西满脸兴味地看着他们两个，体贴道，“十分钟够不够，我真的不介意多等一会儿……”在接收到索尔的表情后他才转变了语气，摊了摊手，“你们自便。”
　　尽管知道这两个人不会再去做什么，但这种时候卢西还是忍不住调侃，谁叫机会实在太难得。自从跟索尔交锋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家伙吃瘪，至于乔陌，太狡猾，连这个时候都看不出什么羞恼的表情，实在有些可惜。
　　
　　等乔陌和索尔从房间里出来，已经重新换了身衣服。
　　卢西正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一杯红茶，慢条斯理地喝着，看到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立刻招呼两个人过来喝茶，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索尔面对卢西的时候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卢西终于不再绕弯子，他放下茶杯，悠悠然道，“联邦最近不太平，就在刚刚我和乔凌达成了一项协议，在联邦换届这段时间我会控制希达亚，更准确地说是控制住奎盾，让他能顺利做完手上的事情，以此为交换，他会提供宇宙空间舰给帝法兰。”
　　“你是说林家二十年前研发的宇宙空间舰艇？”
　　“没错。”
　　乔陌开口，“但是二十年前林家研发的宇宙空间舰也没有完全成功，而且到现在，很多资料已经遗失。就算重启研究计划，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结果。”这一点卢西不可能不知道，但他既然答应了乔凌的条件，自然有他的倚仗。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事情，实际上，就算我不说，乔凌也会找机会告诉你们，不如让我来做这个好人。”卢西勾着嘴角笑了笑，他靠着椅背，单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上，即使是这么居家的环境，他坐着的样子依然像是坐在王座上。
　　“知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宇宙大毁灭之后联邦和希达亚星系就从来没停止过战争？”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无非是为了争夺资源。”乔陌平静道。
　　“说的没错。不过更具体一点，应该说是争夺Valar。”
　　卢西满意地看到对面的两个人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能让这两个人同时惊讶实在太难的，简直值得纪念，卢西甚至考虑多吊一下两人的胃口。
　　
　　“你是说第一次宇宙大毁灭之前，人类的终端主脑Valar？”乔陌开口问。
　　“没错。”卢西微笑，“你们初等教育的历史课本上面肯定写着，在人类面对机器人节节败退的时候，Valar的能量核心被程序员取出，然后全世界的机器人在同一时间自爆，引发了前所未有的灾难，Valar就此消失，然后人类进入了新纪元。”卢西耸了耸肩膀，“整个星际的历史课本大概都是这么写的，为了在战争后安抚民众的情绪，让人类可以安心地重建家园，这么写倒也无可厚非。”
　　乔陌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难道Valar并没有完全损坏。”
　　卢西眼睛一亮，赞许道，“林少果然聪明，不愧是我……弟弟看中的人。”
　　索尔冷冷扫了他一眼，卢西立刻低头笑了起来。
　　“Valar的确没有完全损坏，只是被分离了。”他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你们联邦的主脑
　　Savior只是模拟了Valar一小部分的能力就能掌控整个联邦的程序运行，真正的Valar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毁掉，而且Valar的研发人员也不舍得。即使面临着全世界的机器人叛乱，在战争进行到关键时刻，Valar的主要研发者库里曼教授也不愿意完全破坏他的孩子。这就是为什么历史课本上只写了一个程序员破坏了Valar，而程序员的名字没有留下来，因为他对人类来说不是一个英雄，他也不愿意有人记下他的名字。”
　　
　　“库里曼没有办法完全毁掉Valar，只能选择分离它，可惜就算是他一手创造了Valar，他也做不到安全地分离，Valar实在太强大了，它在分离的最后关头爆炸了，在爆炸中Valar被一分为二，变成了星炬和星锁两个部分，星锁是Valar的意识体，具有丰富的知识和情感，最初它掌握在库里曼教授教授手里，当人们想寻找它的时候，它已经和库里曼一起失去了踪影。”
　　“你说星锁是意识体，难道星炬就是能量体？”
　　“没错。”卢西赞许地朝乔陌点头，“星炬含有巨大的能量，当年Valar能用这股能量控制全世界的机器人和人类进行持久的战斗，可想而知，这股能量有多么强大。在Valar分离后，因为失去了星锁的控制，星炬成了无主的能量，并且能为人类所用，这股巨大的能量无论被哪一方获得，他们都将成为宇宙的主宰。只不过……”卢西停顿了一下，“到现在也没人得到星炬，因为星炬落在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索尔和乔陌愣了愣，福至心灵般同时开口道，“红河边界！”
　　“没错。”
　　
　　不管是三十年前的库马拉战役，还是年前结束的红河战役，全都发生在红河边界附近。红河处于联邦和希达亚星系的中间地带，近百年来联邦和希达亚的战争几乎都是围绕那个地方展开的，为了争夺那块地方的所属权，联邦和希达亚星系百年来的战争从未停止过，原来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不仅仅只是领地的争夺，他们实际的目标竟然是为了遗落在红河边界的星炬。
　　“Valar分离出的星锁和星炬不只是它的意识体和能量体那么简单，Valar之所以成为当初人人恐惧的超级智脑，最关键的一点是它的感染性，星锁和星炬同样具有它的这个特征。能量体的星炬能使死物获得生命，意识体的星锁可以使死物产生意识。”这才是人类对他们疯狂着迷，宁愿战争百年也要夺取它们的原因。
　　
　　乔陌放在沙发上的手倏然收紧，脸上却一丝没露，索尔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挡住了乔陌的手，坐在它们对面的卢西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接着道，“星锁随着库里曼教授的失踪同时也不见踪影，近百年来也没有任何关于星锁下落的消息，而星炬遗失在红河边界的宇宙空洞中，据说漂浮在“视界线”的边缘，但是因为没有人能到达黑洞深处，因此百年来也没人能够得到星炬，直到二十年前林家的军工厂着手宇宙空间舰艇的研发。”
　　
　　卢西看了眼乔陌，接着道，“林家的军工厂不止在联邦，甚至在整个星际都非常有名，星际里不少新型的星舰就是在林家的军工厂研发出来的，二十年前，林家开始了宇宙空间舰艇的研究，试图研发一种新型的星舰能够穿越黑洞，这样一样，联邦就能在红河战役里取得优势，甚至说不定可以结束和希达亚星系百年的战争，宇宙空间舰的研发难度较大，林家的进展不算快。”
　　
　　卢西看向乔陌，“从你出生前，宇宙空间舰就一直在研发当中，一直到你长到五六岁，林家的研发才有了决定性的进展，谁知道就在那个时候，联邦监察局的人在林家的军工厂找到了他们帮奎顿研发DRX-982星舰的证据，然后林家就以叛国罪被逮捕，整个研究也彻底中断了。”卢西靠在沙发上，“这一部分资料是乔凌提供的，毕竟我当时还在帝法兰，对联邦的某些j□j消息肯定没有他来的清楚。”
　　
　　“林家的人知道星炬遗落在宇宙空洞吗？”乔陌开口问。
　　“应该不知道。这个消息只有联邦历任元首和希达亚星系各国的皇室继承人才知道。当然也不排除泄露的可能，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太广，不可能存在永远的秘密。”
　　
　　乔陌垂下眼，“为什么要重启宇宙空间舰的计划？”
　　乔陌终于问到了关键的位置，卢西摆正了表情，难得露出了肃然之色，乍一看来，竟然和冷着脸的索尔异常相似。“因为我们得到消息，联邦已经有人研发出了能够进入宇宙空洞的星舰。”
　　索尔神色一紧，“你是说私人兵工厂？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卢西摇头，“林家当年的兵工厂虽然和联邦合作密切，但同样是林家的家族产物，既然林家可以，其他的家族一样能做到。只是……林家是一只羊，而对方就是吃人的狼了。”
　　“你说的是何家。”乔陌沉下声音，“研发出了那种星舰的是何家吧。”元首夫人何如的娘家。“哦？为什么这么说。”卢西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感兴趣。
　　
　　何家在政界的地位就如同兰家在军部的地位，少有人能够匹敌，联邦辖内的其他几个家族合起来也不过起一个牵制的作用，细数联邦中有能力独立开发星舰的家族，除了何家也不作他想了，更何况……“二十年前是何家的人带人到林家的军工厂缉拿林家的人。他们除了带走人，林家的东西也拿得不少，能够收集到林家当年研发宇宙空间舰的资料并不奇怪，只要顺着这些资料加以研究，完全有可能研发出能够顺利进入宇宙空洞的舰艇。”
　　卢西点头，承认了乔陌所说的，“没错，我们从暗中得到的消息，已经确认了何家研发出了类似宇宙空间舰艇的星舰，他们已经到了最后的测试阶段。”
　　
　　“何家想要得到星炬？”索尔沉声道。
　　“恐怕不只是星炬了，恐怕他们还想利用星炬重新恢复黑金时代。到时候整个星际恐怕就要对林家的人唯命是从了。”
　　“永远有人做着称霸宇宙的梦。”乔陌冷笑。
　　“就算是梦，也总会有人想尽一切办法去实现，为了他们的野心和欲.望。”卢西耸了肩膀，“何家的星舰研发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但是乔凌那边的进度却赶不上，我既然已经答应跟乔凌合作，自然要帮他，我知道你们马上要出发去流亡星。乔凌说过，他曾经送给你母亲一个手环，当年你母亲把宇宙空间舰的资料保存了一份在里面，如果你们在流亡星找到了那个手环，我希望你们能把里面的资料交给乔凌，就算不能阻止何家研发出星舰，我们至少能追上去阻止他们。”卢西见乔陌沉默不语，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索尔用眼神阻止。他自认对乔陌的了解比不上他弟弟，于是也跟着沉默，等待乔陌的回答。
　　
　　“我知道了，我会跟你们合作。”乔陌终于出声，给了卢西满意地答复。
　　卢西点了点头，“其实你跟乔凌的目的一直都是一致的，父子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乔陌摇了摇头，“有些时候纠缠在一起的东西太多了，反而不知道怎么相处，像如今这样未必不好。”
　　卢西愣了愣，叹了口气，笑道，“随便你们吧。”有些事情外人的确不好插手，对乔凌，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流亡星那里势力分布复杂，你们去了之后可以找一个叫卡梅利亚的女人，我和她还算有点交情，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找她帮忙。”卢西扔给索尔一块牌子。“带着这个。她看到这个就会帮你们，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们，流亡星的人自私狡猾，在一定限度内她会帮你们没错，可一旦她觉得不值或者危险系数太高，她也随时有可能出卖你们。”
　　“这个我比你清楚。”乔陌淡淡道。
　　卢西挑眉，“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该讲的已经都跟你们讲清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早点休息吧。”卢西起身，乔陌和索尔也跟着站了起来。
　　
　　卢西走到索尔面前，索尔比起卢西还要微微高出一些，卢西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这件事情结束，帝法兰就交给你了。”
　　索尔抿着唇，缓缓道，“我知道。”
　　卢西这才带着笑容满意地离开。
　　
　　卢西走了之后，索尔和乔陌反而没了睡意。
　　“Valar被分成了星锁和星炬两个部分，意识体和能量体，星炬能使死物获得生命，星锁可以使死物产生意识，如果卢西说的这些是真的，那么JJ……”乔陌闭上眼，沉默不语。
　　
　　在卢西·帝法兰讲到Valar分成了星锁和星炬两个部分时他和索尔就已经察觉了……JJ恐怕就是那个随着库里曼教授一起失踪的星锁，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流落到流亡星。
　　
　　乔陌一直都知道JJ是特别的，从在流亡星捡到它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有一个机器人会有那么高的智能，即便当初JJ只是被安装在废弃的家用机器人里，它也帮他渡过了无数的难关，独立的智慧，独立的思想和完整的人格，在如今的科技水平下，没有任何的机器人能达到JJ那个程度，就算是一手掌管了联邦基因匹配的Savior也不行，而JJ不仅能侵入星网，还能完全越过Savior在星网上任意行动，哪怕是创造一个像《星辰世界》那样的游戏也难不倒它。他一直知道JJ的能力有多强，却从没有深究，无非是不想失去这个从小陪伴他长大的同伴。
　　
　　“我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乔陌的表情异常复杂，JJ竟然是Valar的一部分。
　　索尔没有开口，他知道乔陌这时候不需要安慰，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坐在他身边。
　　果然，乔陌很快笑了起来，他转头看着索尔，“其实我才是整个星际最幸运的人，因为我在小时候就捡到了别人一辈子也没见过的星锁。”他的表情带着几分骄傲，索尔也跟着笑了起来，尽管他们两个的心态都远没有外在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JJ失去了星炬的能量能维持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难怪从我小的时候开始它就希望我做最自由的星际海盗，原来是它一直处在缺乏能量的状态，希望我能帮它找到它的能量支撑。后来我进入了全封闭式的瑟西瑞军校时它还发了很大的脾气，半个月都没理我。现在总算弄清楚了，可惜，不是我不帮它找，只是星炬的位置一般人真的不知道。”乔陌挑眉，“这下子它只能死心了。”
　　
　　乔陌和索尔都清楚，不管是联邦还是希达亚星系的人包括他们自己都不可能让星锁和星炬重新合二为一，如果Valar被重组，他们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哪怕JJ失去所有的能量只能沉睡，他们也无能为力，乔陌没办法拿整个星际的生命去做赌注，这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不敢拿来做赌注的东西。
　　
　　从林家四分五裂到沦落流亡星到母亲去世，JJ一直陪在乔陌身边，它是乔陌唯一的最重要的伙伴，可乔陌却帮不了它，只能放任它失去能量，永远沉睡。
　　乔陌的表情变得有几分晦涩，虽然在笑，眼神却寂寞得让人难受。
　　
　　“乔陌……”索尔侧过身，紧紧抱住他，把他的头拢在自己的肩膀上，手覆在他的头发上。
　　乔陌的手环过索尔的背，头埋在他的颈项边，闷声道，“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至少它现在还是好好的。”乔陌低声道。
　　“嗯。”
　　“我会珍惜和它相处的时间。”不会忘记它。
　　“好。”
　　短短几分钟，乔陌就已经松开手，他抬起头，似乎已经恢复了几分，“Valar再怎么强大也是前人的智慧，也许将来我能找到办法，不需要星炬也能为JJ提供能量。”说完，洒然一笑，重燃了信心。
　　索尔也点点头，“我会帮你。”
　　乔陌也对着他微微笑了起来，眼底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索尔看着乔陌的表情心下动容，有些人像是专门为逆境而生，越是让他陷入逆境，他反而能在泥沼里发出更耀眼的光，他无数次在乔陌眼里看到过这种光芒，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铭刻进心里，再难忘记。
　　
　　在联邦和帝法兰的会谈进行到尾声时，乔陌和索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联邦，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先去了S37驻扎的埃内尔星，乔陌带着索尔进入了银狼中队好好安抚了一下那群小子们躁动的情绪，并且如他们所愿，让他们挑战了（前）联邦最年轻的中校，等索尔揍得他们心服口服之后，两个人才从银狼的驻地开走了一辆没有联邦标示的太空车到达了离流亡星最近的拉特斯兰港口，然后在那里重新伪装了一番，轻装简行地到达了流亡星。
　　
　　这一次因为行动隐秘，索尔和乔陌算是单独行动了，张文他们被安排在拉特斯兰待命，拉特斯兰港口离流亡星不过半小时路程，有状况的时候也来得及支援，更何况还有银狼的人在。
　　
　　乔陌和索尔要重新回到他和他母亲曾经住过的东三区，以流亡星三天两头发生火拼的频率，希望那个地方还能保持一定的完整，否则他们就只能掘地三尺了。
　　“当初我跟着父亲离开流亡星时，他曾经嘱托住在我们附近的人帮忙照看一下我和母亲住过的地方。父亲当时给了他们一笔钱，足够他们在这里不奢侈地生活几年了，但是流亡星的人……”乔陌摇了摇头，“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收拾过一遍，能带走的已经全部带走了，当时并没有看见母亲的手环，现在只能回去重新再找一次了。”乔陌侧过头，对索尔道：“不过东三区这地方有些麻烦。”
　　索尔示意他接着说。
　　“东三区的人异常排外，不，应该说整个流亡星的人都非常排外，他们对自己人和外来人的态度完全不同，当然，他们很欢迎有特殊需要的人来做生意，只要你有钱。”
　　“嗯，我应该很有钱。”
　　乔陌低声笑了起来，“这是个不错的切入口。虽然我之前住的地方在东三区的边沿，不过要去那里要绕过东三区的中心，然后……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们得有一些需要。”
　　“流亡星卖的最多的是什么？”索尔开口。
　　“毒品，武器，和美人。”
　　“我想我们可以从这些方面下手。”
　　乔陌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全文最大的梗讲出来了，不知道我说清楚了没有啊QAQ，再不写我自己都忘记了= =11
简单说一下就是，黑金时代最强大的智脑一分为二了，能量体在红河的黑洞里，意识体就是JJ，被乔陌捡到了，然后联邦和希达亚为了能量体打了几百年的仗。
PS：全是伪科学。。。和作者脑洞大开胡诌出来的，你们看看就算了，不要较真。


73、流亡星（上）
 
　　乔陌把提前准备好的面具递了一个给索尔,这几天他们出现在联邦新闻里的频率太高了,他也不能保证流亡星里会不会有人恰好对这些感兴趣,他们到流亡星是来暗访的,不可能明晃晃地把身份露出来引来更多事端。
　　“戴着这个真的没关系？”索尔摇了摇手上金属质感的半张面具,这东西有些像化妆舞会上的装饰品,拿来戴在脸上难道不会更加显眼？
　　乔陌摇头，“流亡星上不方便暴露身份的人太多了,到了交易街,满街都是戴着这种面具的人，星球的本地人倒不会戴着这个,那些长期打交道的人之间彼此都认识,而且,流亡星的人在成年的时候都会在手上打上标记，他们以自己的身份为荣，有了标记戴不戴面具就无所谓了。”乔陌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他继续道：“当然也有小孩子在很早就被大人们打上标记，但那种情况一般都是到了大人和小孩都无法生存下去的时候，他们只有提早为小孩子打上标记，寻求其他人的庇护。”并不是所有人都甘愿一辈子生活在这个黑暗混乱的星球，沉迷黑暗的人自然以此为荣，但向往光明的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所以才有成年才打上标记的做法，如果真的有孩子能从这里走出去，也不必受流亡星居民身份的束缚。
　　
　　“流亡星的标记是凌光烙印上去的，打标记的时候如同承受酷刑，外来人很难仿造，那些不愿意暴露身份的人就选择了你手上的这种面具。”乔陌指了指索尔手上的黑色镶着金边的面具，“至于随从就会选择这种。”他晃了晃手上的银灰色面具，“这样也好区分..身份。”
　　“你这次打算扮作我的随从？”索尔莞尔。
　　“就当时回报你之前的那一次。”乔陌笑道，“流亡星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包容性很强同时也非常排外，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任何黑色交易，但也需要遵守他们的规则，流亡星的人非常排斥同性伴侣，所以我们最好还是不要以伴侣的身份行动，那样目标太明显。名义上流亡星虽然被划归到联邦，实际上这里没有人遵循Savior的匹配，他们自由选择伴侣，崇尚男女的结合，即使没有孩子……”乔陌加重了语气，“这里的人有种通俗的观念，自甘堕落的男人才会去做另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难道流亡星不是堕落之城？”
　　乔陌笑了，“它当然是，所以红街的拍卖场常年提供美丽的男奴。”乔陌摊了摊手，“他们虽然鄙视这种行为，却从来没停止过这样的交易。”
　　“无耻又卑劣。”索尔进行了中肯的评价。
　　“谁说不是。”乔陌笑了。
　　
　　索尔盯着他，“你这里生活过几年，有没有觉得……”
　　乔陌挑眉，“你是说被这里的观念同化？当然不会。我毕竟出生在联邦不是吗？如果我真的认同了这种观念，就不会选择成为你的伴侣，哪怕是被动选择。”乔陌耸了耸肩膀，“而且伴侣之间不存在谁是谁的附属品。”即使再强大的人也没有义务一直去当另一个人的保护伞，强大和愿意付出不是肆意挥霍的理由，真正的伴侣是要竭尽全力互相守护的。
　　索尔站在他身边，仿佛承诺一般，淡淡道：“我们之间永远是公平的。”
　　乔陌看到他正直的表情，忽然起了调侃之意，挑眉道，“在床上也是？”
　　
　　两个人达成了共识，决定穿过东三区的交易街直达边缘地区，越是热闹的地方越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比大摇大摆直接回到故居要靠谱的多。
　　“说实话，如果没有这张面具，我这次回来恐怕还真有些麻烦。”
　　索尔摆出一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乔陌笑着叹了口气，“当年为了在这里有的吃有的住，我干了不少事情，否则怎么可能在边远地区找到能遮头的房子。流亡星的地盘都是争出来的，不使些手段就只能睡在大街上，就算我可以，我母亲也不行。只不过有些事情做得多了，就会阻碍另一些人的利益，时间一长，他们不会放过我，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有准备和无准备去对付人可是两档子事情，“那时候年纪小，有些冲动，分寸掌握得不好，有些事情做的过了一些，虽然摆平了对手却惹来更多人忌惮。在父亲到流亡星之前，东三区的大佬已经准备对付我了。”乔陌眯了眯眼睛，“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不记得……”
　　索尔一看乔陌的表情就知道，他当年做的绝不止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能让流亡星一区大佬忌惮，他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就算是全灭了他的对手，也不至于让一区大佬这么注意。
　　
　　乔陌看出他的疑问，也没打算隐瞒，“斩草除根而已。”乔陌神情平淡，同时也是在测试索尔的态度，他知道以索尔正直的军人心态不一定能接受他的某些做法，可是既然两个人已经决定要一起往后走，有些东西就要摆在明面上，与其让他今后发现心生芥蒂，不如现在就把那些摊在他面前。
　　
　　“这就是流亡星的生存法则。”乔陌说的意味深长，“只不过我领悟的时候年纪太小，而东三区的老大胆子更小……也许被吓到了，所以打算出手灭了我。”乔陌略歪了歪头，甚觉有趣一般。
　　索尔沉默，乔陌离开流亡星的时候也不过十几岁，照他所说，在那之前他就在东三区打下了基础，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年纪只会更小，如果他没有离开流亡星，以他的能力和心性，东三区的老大说不定多年前已经换人做了，流亡星的一方大佬可不是普通人，他不过是早早看出了乔陌的威胁，所以才打算下手，不管他的理由有多蹩脚。
　　索尔开始庆幸，当年如果达拉中校没有在流亡星找到乔陌，不知道他如今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早就应该想到，能收服银狼那群人的乔陌不可能是什么良善分子，只是瑟西瑞军校的训练让乔陌多披了一件外衣，而乔陌在他面前已经开始扯下某些伪装，索尔察觉到其中的意思，反而心潮波动。
　　索尔没有如乔陌所想表达出不满或者闷声不响地表示不赞同，反而一副心潮澎湃的样子，让乔陌十分意外，就算索尔还是瘫着脸，他眼神里的意思乔陌总不会认错……这和他预计的似乎不一样……
　　“先不说这个了，把你的面具戴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个房子还在不在。”乔陌看了索尔一眼。
　　“去了就知道了。”索尔顺着他的话，把面具戴在脸上。
　　
　　乔陌和索尔低调地混入人群，奈何索尔那身气质怎么也低调不起来，但好歹不是那种正气凛然的军人风范。宋兰洲的技巧还是有些用处的，以索尔和乔陌的身份，以后少不了乔装外出的时候，所以他们又下了些功夫，花了不小的代价学到了几分宋兰洲的看家本领，有了一定的技巧再加上他们自己的主观改变，伪装的身份也不那么容易被拆穿了。
　　
　　要做好伪装，改变气质才是最关键的，因为就算是同样的相貌，气质不同，给人的感觉也会迥然不同，但人的气质之所以称作气质就是因为它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因此，要想改变它，最好的做法不是伪装成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人，而是模糊气质，在自己原有的基础上稍加变化，产生更奇妙的化学反应，叫人难以分辨。
　　
　　如同现在，索尔的气势还在，却不是那么扎眼的军人姿态，反而更偏向一方豪强，杀伐果断的味道掩盖不了，却把正气变成了匪气，不需要像军人一样刻意收敛自己，反而要放开自己的气势，反正索尔气质特殊遮掩不了，就不必欲盖弥彰，徒惹怀疑了。
　　
　　乔陌抱着手臂观察索尔，“有些东西果然是共通的，现在要说你是正规军出身的军官我都不相信了。倒是有些像银狼的人。”银狼的人不就是他的人？
　　乔陌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联想笑了起来，又努力甩开脑子里的诡异想法。
　　索尔只是挑挑眉，选择了一个无比精确的形容词，“军匪一家。”
　　他倒是看得开。
　　
　　果然，索尔和乔陌的出现虽然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却没招惹上什么麻烦，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人不是好惹的，恐怕是哪个地方的大佬带着随从来流亡星晃荡的，联邦辖下星球众多，有些偏远的小星球联邦的控制力远远不如派驻在当地的执政官，某些时候，那些执政官和一国皇帝也没什么差别了，索尔身上混杂的气势就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再加上乔陌在他旁边故意的误导，不少人都猜测，这刚刚进入东三区的两个人身份上恐怕也是半黑半白，到流亡星寻寻乐子找点生意也不奇怪了，毕竟他们每年接待的这类客人就不胜枚举，说不准还能开辟一些新的客户渠道。
　　
　　当然，这些都是东三区混混们的想法，他们时刻盯准了每一个踏入东三区的新面孔，闸口的地方就那么大，来来往往的人都被他们盯得死死的，所以这些混混也是东三区消息最灵通的人情之一。
　　
　　“那些混混收集了消息之后就会进行各种贩卖，这也是他们维生的手段，别看他们都是下九流的人物，流亡星的各区的大佬和他们的关系都非常密切，甚至有一部分混混是专门为那些大佬服务的。”乔陌解释道。
　　“那些大佬应该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对，但他们也需要一些其他的消息，而这些人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乔陌在索尔耳边低声道。
　　“你是说他们这些人其实是中间派，可以为任何需要消息的人服务，只需要钱。”
　　乔陌点头，“专业贩卖消息，不过他们中间有些也有一定的倾向性，就算是混混，也是成群结队有势力划分的，不过一般情况下他们也不会互相针对，就算买消息的人是敌对，他们提供消息的人也没必要起什么纷争，那些都跟他们没关系。”
　　“这倒是好营生。”
　　“也不尽然，有时候死的最快的就是打探消息的人，不过流亡星里没有完全安全的职业，就算是酒吧里的侍者都可能因为突然而起的冲突命丧黄泉。”
　　“无法治，强权高于一切？”
　　“凭本事决定命运。”乔陌笑道。他当年混在流亡星的时候不也一样。
　　索尔深深看他一眼，“我有些了解当初在军校时为什么觉得你身上有强烈的违和感了，要让强盗变成士兵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谢谢夸奖，我自认适应良好，可惜那时候没有宋兰洲教导伪装技巧，难免有些气质流露出来，至少几年之后我们再见面你已经感觉不到了不是吗？”
　　对啊，那时候乔陌已经修炼好了，自然不会再露出身上矛盾的气质。
　　说起来，索尔现在的伪装还是模仿乔陌当年的感觉弄出来的，可见他当时给索尔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对练的那时候你就像发疯了一样，是因为习惯了这里生死不论的战斗方式？”
　　乔陌没有否认，“也只有跟你打的时候才会那样，因为我们实力差不多，为了不输得难看，肯定要尽全力，也容易收不住手。”
　　所以那时候索尔才觉得乔陌不像军人，虽然承认他的实力，对这个人却没什么好感，现在知道了原因，反而觉得那时候的争锋相对是件有趣的事情。
　　乔陌挑眉调侃道，“虽然你也混在战场，但那种用炮火轰来轰去的战场死亡反倒没有那么明显，因为一爆炸，整艘星舰的人都在一瞬间没了，连个渣都不会剩，不像这里，死亡都是清晰深刻血肉模糊的，所以流亡星的人满身的血腥气质，藏都藏不住。”
　　索尔点头，知道乔陌是在解释。
　　
　　“有人在跟着我们。”索尔忽然侧头对乔陌道。
　　“我知道。从我们入闸口的时候就有人跟着了，这是他们的规矩。”乔陌并不在意。
　　“他们就不怕惹恼了某些人？”索尔扬扬眉毛。
　　“他们还是明白见好就收的。”乔陌和索尔互视一眼，默契油然而生。
　　他们故意维持着原本的速度周旋在交易街的各个商铺里，带着后面的尾巴绕了不少圈子，果然绕了几圈后，尾随在后的人已经少了一部分。
　　那些人恐怕已经认为他们没有危险性。
　　“你没有选择直接去故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索尔是指那些吊在他们身后的人。
　　“一部分吧，我离开了那么多年，那块地方不知道成了谁的地盘，冒然过去容易引起事端。”他们也没有带多少人来流亡星，万一起了冲突反而对他们不利。
　　
　　到了晚上，缀在他们后面的也只剩一两个了。乔陌和索尔表现得就像是头一次到流亡星的人一样，他们四处逛逛，寻找有趣的信息，带着‘尾巴’兜圈子，顺便买些联邦明面上买不到的东西，比如军方的制式武器。
　　“这里居然有冲击900，这不是联邦军械研究所最新出产的武器吗？这地方居然能量产。”索尔皱起眉，他仍然喜欢以联邦军人的身份去思考问题，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流亡星有很多武器专家，顶级的虽然就一两个，但高级的却有一大堆，只要有图纸，哪怕是部分图纸，他们就能把东西原样做出来，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在这里做军火交易。”甚至星际海盗有不少都是在这里补充火力。
　　“军部内部的图纸都能泄露出来，军部到底被渗透得有多厉害？”
　　“也不一定。”乔陌摇头，“那些人不一定完全背叛了联邦，他们泄露一部分图纸，然后得到利益。在他们自己看来这种事情怎么能算背叛？”
　　“这和叛国无异。”索尔沉吟道。“联邦的蛀虫太多了。”
　　“可是你现在已经没有立场了。”乔陌一针见血，他不希望索尔还沉浸在过去的身份里，既然他选择了帝法兰，他就得逐渐适应。
　　索尔的表现却让乔陌吃惊。
　　“我不会让帝法兰变成这样。”索尔淡淡道。一瞬间，这个人身上显现出无与伦比的自信和骄傲，乔陌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欣赏面前这个男人。
　　“你会是个优秀的领导者。”乔陌断言。
　　索尔点点头，接受了他的赞誉，比起卢西帝法兰，他仍然有许多地方需要学习，但他不需要太久，既然承诺了他一定会做到并且做到最好，这是帝法兰家的人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我想我们得先去看望一个老朋友，我要向他打探一点消息。”乔陌带着索尔绕了几个弯子，顺利地甩掉了最后跟着他们的几只小老鼠。他熟悉地穿梭在东三区的街道里，即使在黑暗中对一些狭窄的小巷都异常熟悉，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这里。
　　“你知道他在哪里？”
　　乔陌摇头，“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如果他没死的话。”乔陌异常淡定地说道。
　　
　　他带着索尔从一家窄门边穿过，这似乎是家酒店，门口的装饰却异常低调，却不停有人进出，甚至有不少人都穿着体面，戴面具和不戴面具的人都有。
　　“这里居然还跟那时候一样。”乔陌感叹了一句，人潮涌动络绎不绝，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这家店还是屹立不倒。
　　“是什么地方？”索尔难得开口提问。
　　“红灯区。”
　　索尔愣了一下，乔陌以为他不清楚，继续解释道，“前面是红馆，里面都是j□j，后面是蓝管，都是男妓。”
　　“我没那么无知。”发现乔陌对这里竟然很熟悉，索尔的心情变得不好了。
　　因为夜色浓重，乔陌也没看清索尔脸上的表情，但声音里的情绪却听出来了。
　　“进去吧。”他轻笑道。
　　“嗯？”索尔难得皱起眉，他不喜欢这种地方。
　　乔陌挑眉，“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里是东三区最大的销金窟，东三区的男人只要有点钱都喜欢来这里，而我们要找的人一直是这里的常客，他喜欢美人。白天我们已经把他外面的场子转了一圈，既然他不在场子里，就只可能在这里了。”乔陌看了眼索尔，“临走前，我找乔凌要了一纸特令，银狼的人会分批到流亡星，算是执行命令，为了不引起骚乱，他们只能几个人一组进来，所以我们现在只能低调行事，找到我要找的那个人问清楚老屋的情况，这样是最好的。那家伙非常怕死，不和陌生人喝酒不和陌生人吃饭，平常保镖一类的人是绝不离身的，除了‘办事’的时候，也只有那时候我们才能近身。”
　　“就算是近身，近他身的也是跟他办事的女人。”索尔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乔陌摇了摇手指，“他有一个坏习惯。他喜欢做的时候看着别人一起做，只有这样，他才能享受到高chao，这是最好的机会。”乔陌笑眯眯地说道。


74、流亡星（中）
 
　　陈必坚在流亡星混了这么多年,自认在东三区已经小有地位,虽然是做混混出身,但混到如今他手下也有了不少人,要说谁的消息灵通,常年混在三区的人肯定要提起陈必坚的名字,
　　说他是三区的地头蛇也不为过了，陈必坚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大名,觉得这名字有些尖酸刻薄,作为混在道上的人来说，既不好听又不合适,因此给自己起了个洋气的名字叫比尔斯·陈,比尔斯·陈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美人,他知道这是他最大的弱点，也害怕某一天会死在美人的肚皮上，但不管怎么担心害怕这个爱好都改不了，他也不想改，所以每次跟美人干活儿的时候他都要人守在门口，一有动静就有人进来接应，比尔斯·陈并不介意有人听墙角，反而觉在别人面前把美人弄得欲.仙.欲.死是自己的能耐，他向来引以为豪。
　　
　　或许是睡过的美人太多，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感到疲乏，并不是对美人没了兴趣，而是不管怎么做都没办法达到高chao，这对男人来说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比尔斯·陈惊惶了很久，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试过一些非常手段，可惜始终没有效果，直到某一次他喝的太多，搂着到手的美人走错了房间正好碰到隔壁也在办事的两个人，看着陌生两个人在眼前交缠呻.吟，极尽yin靡的动作，他忽然间来了兴致，竟然没有立刻走出房间，反而对怀里的美人上下其手起来，另一边交缠的本身就是落迪那的侍应生，彼此看对了眼所以找个房间缠.绵一下，碰上了比尔斯·陈也吃了一惊，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却被对方要求继续，落迪那向来以客人为重，混迹在底层的侍应生更不敢得罪这里的客人，在比尔斯的要求下只能接着往下做，不知道是否有人围观更加刺激，放开了之后他们的动作越发激烈，声音也越发诱人，让比尔斯的兴致也跟着高涨起来，他一边侧头看着床上的人，一边把身边的美人压在桌子上直接扒光了衣服，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起劲，并且很快达到了高chao，许久未曾享受到的感觉让他如痴如醉，难以忘记。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渐渐地他已经改不掉这个习惯，如果做的时候旁边没有人一起，他连硬都硬不起来，既然情况已经是这样，比尔斯也很快接受了，并且开始在洛迪那寻找合适的人选。
　　
　　洛迪那是东三区最大的销金窟，有整个三区最好的货色，三区的人习惯把这里叫红馆和蓝馆，红馆玩的是女人，蓝馆自然就是提供给那些有不同爱好的家伙，但不管是女支女还是男奴，红馆和蓝馆的质量绝对是三区最高的。
　　
　　比尔斯每次都会挑选不同的对象在他旁边表演，男人跟女人，女人跟女人，甚至男人跟男人，表演的对象质量越高技术越好，他的兴致也会更高，享受到的乐趣更是无与伦比，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男人跟女人的原始运动，刚与柔的美感让他如痴如醉，他甚至觉得，他压在身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在一起做.爱的过程中，他才是这些人的主宰，这种感觉无与伦比的美妙。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洛迪那的人都被他玩的差不多了，虽然每年都会进一批新人，但欢场上的人做起来总有种表演的味道，让越来越挑剔的比尔斯感到不满了，他偶尔也会让下属在他面前yin弄这些女支女，但比尔斯对颜的要求太高，看到了不好看的，反而会彻底失掉兴致，这样弄了几次，他也没了兴致，之后也不叫手下去弄了，只盼着偶尔能碰到有同样兴趣的客人，两对一起玩既新鲜又刺激，可惜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比尔斯一样有这种特殊爱好，而有这种爱好的家伙也不是每个都能让比尔斯满意。
　　
　　最近几个月，简直就是比尔斯的低谷，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高chao的滋味了。虽然怀里抱着他的老相好，手也一直放在对方的衣服里抚弄揉捏，对方都快软成一团春水了，他下面却还是半硬不硬的，脸上自然没什么好表情，看着怀里一脸春.色的女人，他在考虑要不要随便在洛迪那找两个人凑凑数算了，这些日子他都没怎么尽兴，因为找不到让他感兴趣的玩伴，实在想做了还是只能找红馆或者蓝馆的人，这让他有些意兴阑珊，就算坐在落迪那的大厅里看着台上热情似火的表演也没露出几分笑。
　　
　　他怀里的女人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兰娜尔是他的老相好，她年纪不算小了，算是风情万种的那一款，兰娜尔是红馆的老人，十几岁就开始在红馆接客，曾经也风光过一阵子，但欢场上最受欢迎的永远是鲜嫩的货色，年纪大了就算再有风情，喜欢这一类的也不多，兰娜尔排不到红馆顶级的那一层，那些真正顶级的早被调.教好送给三区或者其他区域的大人物了，而她们这一类一般过了鲜嫩的几年客人就渐渐少了，兰娜尔有段时间过得很差，流亡星这个地方永远靠实力说话，兰娜尔不再是最受欢迎的一个，自然就会被排挤，被欺负，甚至被围攻，可自从几年前跟了比尔斯，她的日子又渐渐好过起来。
　　
　　比尔斯是三区混混里的一个小头目，势力不算大也不算小，许多场子里的人却都愿意给他几分面子，比尔斯对兰娜尔不错，虽然他胆小又怕死，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见到漂亮的人移不开眼睛，但对跟了他的女人却不错，至少兰娜尔在他的照应下再没被人欺负过，虽然住在红馆，却只用招呼比尔斯一个，其他的女人也不敢再对她做些什么，兰娜尔在有了些年纪的时候还能过上这种日子，算是红馆里非常幸运的了。
　　
　　所以，就算比尔斯有些异于常人的爱好，兰娜尔也没多说些什么，她做这一行，心理的接受度本来就高，长期和比尔斯一起，对和另一对人一起做ai什么的早就不在乎了，但比尔斯的情况却不太好，很久都没有符合比尔斯标准的玩伴出现了，至于红馆和蓝馆里的人，比尔斯也不像以前那么感兴趣。
　　
　　兰娜尔跨坐在比尔斯的腿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喘着气，一边承受着对方的爱.抚，眼神却在四处游动，今晚上的客人跟从前差不多，她们这里的人最善于察言观色，就算不少客人都戴着面具，但是生客熟客，兰娜尔多看几眼也能看出来。
　　
　　忽然间，她的视线凝住了，身上滑动的手忽然在她的胸口掐了一下，弄得她晃了一下神，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兰娜尔耐不住扭动了一下，视线却紧紧跟在刚刚从门口进来的两个人身上。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存在感实在太强烈，就算是进了人来人往的红馆也让人无法忽略，兰娜尔可以肯定地说，有不少人已经盯上了他，这是个新面孔，而且气势不凡，身材看上去也非常棒，宽肩窄腰，身材笔挺，就算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完美的下颚弧度和漂亮性感的嘴唇也足以证明他的相貌，就连走路的姿势也无可挑剔，再加上他身上的穿的衣服，随意挂的的几样
　　饰品都价值不菲，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这样的男人，红馆的女人们恐怕就算倒贴也愿意，如果兰娜尔不是跟了比尔斯怕也忍不住想去试试看。
　　
　　比尔斯察觉了她的走神，手上的动作一下子重了，兰娜尔忍不住叫了一声，侧过头看他，比尔斯却顺着她之前看的方向望过去，看到刚刚进门的两个人，他皱了一下眉。
　　“新人？”这是在问兰娜尔。
　　“应该是，从前没见过，大概是第一次来红馆，是不是第一次来流亡星就不知道了。”兰娜尔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比尔斯的动作更激烈了，手指已经在她私.处周围揉弄了半天了，兰娜尔被分去了很大一部分注意力，忍不住有些埋怨。
　　“竟然没有人通知我。”比尔斯掌握了三区的第一手信息，有新人进入东三区，码头上的小混混们就应该先掌握消息。
　　兰娜尔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就算你的手下掌握了消息，他们也不可能把每一个进入东三区的人都汇报给你，不是你自己说让他们学会整理消息，不要什么事情都拿来烦你这个老大的吗？”
　　“当然，我说过。”比尔斯理所当然地点头，事实上，这些话也是很久以前某个人对他说过的，他拿来用之后，发现的确很有效果。
　　“那么有新人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了。”
　　“可是这两个人有些特别。”比尔斯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啊~”兰娜尔又扭了一下，报复一般在他的下.身上狠狠摩了摩，“或许他们只是来不及报告消息。”她趁着空隙又看向那两个人，“就算是随从看起来也不差呢。”兰娜尔之前的注意力都在为首的男人身上，等他们坐下来才注意到站在男人身后的随从，“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物。”
　　比尔斯忽然yin笑了一声，“怎么，你感兴趣了？”
　　兰娜尔娇嗔地瞥了他一眼，舔了舔他的唇角，“我不是在帮你物色人选吗？你不觉得那个男人不错？”她用眼神指了指独自坐在位置上的男人。
　　比尔斯皱眉，“太危险了。”
　　“危险？”
　　“从没见过的人你也敢一起玩？”比尔斯调戏她，把带了湿意的手指从她的裙子下拿出来摸了摸她的脸，“这么想和那个男人一起玩，难道我的兰娜尔也动了心？”
　　“我的心都在你身上，死也要死在你手里，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男人动心。”兰娜尔用娇柔的声音安抚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我还以为你对生面孔会感兴趣，所以才多提了一句，这样你也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比尔斯又看了眼坐在远处的男人，低声道，“那男人看起来身份不一般，啧啧，别说他愿不愿意一起玩，就算是愿意我也不想。”
　　“为什么？”兰娜尔好奇。
　　“跟这样的人一起做，女人的眼里还能有其他人？”
　　兰娜尔听出了他话里的酸味，原来是嫉妒别人出色，她心里好笑，嘴上却在继续安抚，“我的眼里只看到你，不会有别人。”
　　比尔斯捏了捏她绯红的脸蛋，“我的好宝贝。”
　　“啧，真不知道这样的货色会便宜谁？”兰娜尔看着周围蠢蠢欲动的女人们，感叹道。
　　“待会儿我去查查那个男人。”比尔斯摸了摸下巴，见到了出色的同性，男人肯定会有攀比的心态，但对方的确出色，比尔斯其实也不是毫无兴趣，可一来生面孔比尔斯不太放心，这人的气势比他从前的玩伴强太多，虽然刺激但也危险，更何况那人还不一定答应，二来，比尔斯的确担心到时候不是他看着人家玩乐，而是人家把他当做玩意儿了。
　　兰娜尔不像比尔斯想那么多，她一直注意着那边的情况，并且看的津津有味。
　　“好像没什么女人能入他的眼啊，啧，连红牌嘉儿也上去了，人家还是冷着脸，连嘴唇都没抬一下。”看到曾经嘲笑过她的女人吃瘪，兰娜尔觉得十分爽快，忍不住在比尔斯耳边道。
　　比尔斯哼了一声，“男人来红馆还能来干什么，他看不上嘉儿，也许嘉儿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比尔斯拧了一下兰娜尔，“那你要不要上去试试？”
　　“我才不要。”兰娜尔正跟他调笑，突然‘呀’了一声，睁大眼睛瞪着那边，“他怎么把他的随从抱身上了？” 



75、流亡星（下）
 
　　索尔和乔陌的动作让不少人心里泛起嘀咕。常年混在欢场的兰娜尔一瞬间脑补了众多内容。坐在椅子上的那个明显是主子,那样气势不凡的男人举止霸道一些也不奇怪,但那个侍从跟在他背后也没什么怯弱的地方,虽然她一开始只注意到他的主子,之后却没法忽略跟着他身后的人了,总觉得那人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人移不开眼睛。
　　
　　虽然看不见脸,但兰娜尔是什么样的人，只看看那下巴和嘴巴,她就能猜到那个男人绝对不会难看到哪里去,那种线条和弧度，男人的侍从应该是更加偏向俊秀型的,再加上他身材并不壮硕,气质偏向文雅,倒不像是普通的侍从。
　　
　　比尔斯不满她一心盯着别人，却也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待看到那边的情况之后，忍不住道，“那家伙喜欢男人难道不知道要去蓝馆吗，跑到这儿丢人。”男人对比他优秀的同类总喜欢挑三拣四，如果能找出对方的一些缺漏讲给身边的红颜知己听顺便证明自己比对方强那就更好了。
　　
　　从那个男人进红馆，平时各忙各的女人们齐齐暗中窥探恨不得全扑上去，比尔斯心里就有些不愉快了，他对这里的女人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有不少女人都和他一起玩过，这时候看着她们被同一个男人吸引了注意力，比尔斯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肯定不会少，说起话来多少有些冷嘲热讽。
　　
　　兰娜尔仍旧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两个人，虽然坐在比尔斯的腿上享受着香.艳的抚摸，注意力却渐渐到了另一个方向，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那个侍从的脸，那个身为主子的男人是背对着她的，她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而侍从被他整个抱了起来趴伏在他身上，他显然并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对待，兰娜尔对这种事情一向老练，从那个侍从身体上的一些小动作她就知道对方并不心甘情愿，虽然被他主子抱在身上，手也搭在对方的肩头，但心里却是抗拒的。
　　
　　也是，在红馆这种地方，被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主子抱在身上分明就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的主子对他做了什么，那人身体小幅度地抖了一下，突然咬住下唇，原本殷红的唇被咬的冒出一丝白，却更显得情.色无边，他身体颤了下，把头埋进他主子的颈项边，却引得男人一阵低笑。
　　
　　兰娜尔不知怎么，心里忽然一热，身体原本淡下去的感觉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她几乎毫无意识地扭动了一下，眼神迷蒙地看着那边，被这个小动作勾起感觉的不止她一个，连原本对那两个人十分不屑的比尔斯似乎也受了影响，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放在兰娜尔身上的手指也动的更厉害了一些，又引得女人一阵哆嗦，在他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虽然受到了蛊惑，比尔斯口头上却没放过对方，“把自己的人弄到红馆来玩，那男人倒是懂情趣。”兰娜尔娇声笑了起来，“可不是。”她眼神迷蒙地注视着那边的两个人，“难怪那些姐妹都不靠近他们了，想必是被那个男人赶开了，他那小侍从真是有点意思。”看那青涩的表现，想必在床上也会十分有趣的。
　　
　　经兰娜尔一说，比尔斯放在那侍从身上的视线又热了一些，他眯着眼睛慢慢打量，仿佛已经拨开了对方的衣服，在人家的身体上一分分逡巡。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目光太过灼热，那个面朝他们的小侍从忽然抬起头，飞快地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正好和两个人的目光撞上，然后他仿佛受惊了一样，迅速地扭头，把头重新侧向他主子的颈边，手也抓在他主子的衣角上，一副羞愤欲死再也不肯抬头的样子。
　　这可和他先前进门时文雅谦恭的模样不一样。
　　
　　兰娜尔和比尔斯同时笑了起来，当然，这笑容中多了些不同一般的意味，比尔斯之前还在嫉妒他的主子，现在却开始有些理解那个男人的心态了，他那个小侍从看来是挺有味道，也许，把家里的人带到这里来玩一玩还真是挺新鲜刺激的，反正面具蒙着脸，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身为主子的那一个似乎也察觉到他家侍从的窘迫，他微微侧了侧身转了一个角度，让众人的视线更多落在他身上，他的侍从却被挡住了大半。他们本来就选在偏向角落的位置，要不是兰娜尔他们位置特别，也不会把那两个人看得那么清楚，这下子，影影绰绰地反而更让人欲罢不能了。
　　
　　比尔斯的视线不得已从那个侍从的身上移到了抱着他的男人身上。这一看，他就有些移不开目光了。比尔斯本身是个男女不忌的，但流亡星的人一向把玩男人看成小道，他们对联邦的人把男人当成伴侣的做法不屑一顾，就算玩男人也真的只是玩玩而已，比尔斯也一样，虽然他情绪上来的时候，也找过蓝馆里的人在他跟前玩儿，有时候也会压上去发泄，但多数时候他还是更喜欢女人，就算是以后要选老婆那也必定是选一个女人，绝不可能对一个男人谈什么感情。
　　
　　但现在，他看着对面的男人，真的有些蠢蠢欲动了，从他的角度恰好能把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收入眼底，男人的嘴角始终微微勾着，手指仿佛戏弄般地在另一个人身上起舞，明明是很轻微的动作，却能引发身上的人一阵一阵的轻颤，隔着这么远都似乎能听到时断时续的明显压抑不了的呻/吟，而男人却始终是那副带着笑的表情，已经勾得另一个人为他沉迷却依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漫不经心又显得无比优雅，仿佛正在休憩的狮子，懒懒地卧在他的地盘上玩弄着他的小猎物，掌控生死主宰命运，比尔斯一瞬间觉得战栗无比，脑子突然冒出许多年前只存在记忆里的画面。
　　坐在高处俯视众生的少年，带着玩味地笑容，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危险到极致却让人心神为之颤动，无法停止想要攀折的欲.望，却怯步不敢向前，只能看着对方的高高在上永远无法触碰。
　　
　　比尔斯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贪婪地注视着不远处的男人，下.身迅速硬了起来。
　　兰娜尔自然是最快察觉他状态的人，她并不介意比尔斯对着其他人发.情，她向来知道这个男人的习惯，并且足够地善解人意，“要不要我去试探一下，说不定他们也有兴趣和我们一起玩玩游戏？”她笑得暧昧十足，“看那个男人的样子也知道他是个喜欢刺激的，他的小随从都要忍不住了。”她满含兴味地盯着那个把头埋在主子脖颈边的男人，身体也有些蠢蠢欲动。
　　兰娜尔的提议似乎终于合了比尔斯的心意，他没有拒绝，让兰娜尔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而他则趁着空隙叫来了身边人，他得查查那两个人的底细，只要不是敌对的家伙们派来的，倒没什么要紧的。
　　兰娜尔果然没有让比尔斯失望，她过去之后和为首的男人交涉了几句，没有像之前那些围上去的女人那样被男人驱逐，反而得到了男人的一个笑容。
　　暗地里关注着这边的红馆女人们不由暗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很快，兰娜尔就从那边回来了，同时，男人的视线也跟着转过来和比尔斯对上。比尔斯几乎反射性地露出了一个近乎讨好的笑容，朝男人点点头，男人瞟了他一眼，却没有多看他，反而伸出手一下一下拍在怀里人的背上，仿佛在安抚对方，又低头在那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侍从既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似乎对现状除了接受就只能接受，根本无力反抗。
　　
　　兰娜尔带来了好消息，她娇笑着向比尔斯邀功，而比尔斯却仍然沉浸在对方刚刚的那一眼中，在对方看向他的一瞬间他就摆好了表情，几乎没有思考的空隙，反射一般地就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比尔斯脸色有些难看……难道这么多年他还是摆脱不了那个人的阴影？但一想到能跟不远处的两个人一起做，那种兴奋的感觉几乎无法抑制。
　　比尔斯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拉着兰娜尔先去房间，兰娜尔摇头。
　　“怎么了，宝贝儿？”
　　兰娜尔看了他一眼，“他们说要找个干净的房间。”
　　比尔斯大怒，“他们嫌我的房间不干净？”他哼了一声，“红馆里还能有干净的房间，哪一个不是被人滚了无数遍，要想找干净的地方就别来这儿。”
　　兰娜尔低着头不说话，又讨好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大怒后，才撒娇道，“反正红馆的房间我们都住厌了，出去玩玩也不错啊，说不定到了新的地方感觉都会不一样，也能更加刺激。”
　　比尔斯的表情有几分犹豫，他并不是对红馆的房间有多执着，只是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的保镖对这里的防卫也驾轻就熟，一时间要换地方他肯定不愿意，但是……那两个人也不是非要和他一起玩的，看那个男人漫不经心的样子就知道，是他们自己想找着别人一起玩。
　　“那个男人抱着的是他的侍从，也是他的小情人，他是看他的小情人不乖，所以想找个法子教导教导对方，这才愿意跟我们一起。”兰娜尔说着打听来的消息，“我看明明是那个男人强迫了他的侍从，又想把人调/教得乖乖的，他那个侍从看起来性子软，但看他一直不情愿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个脾气硬的家伙，所以他主子才要教训他。”
　　兰娜尔的意思很清楚了，这时候不捡便宜，可就找不到这么高质量的玩伴了。她和比尔斯都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能逮到机会玩个尽兴才是最重要的。
　　
　　比尔斯屈服了，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同意去男人订下的高级酒店。
　　兰娜尔拿出一张小卡片递给比尔斯，那是酒店的地址。
　　比尔斯点头，不远处的男人也站了起来，他直接把怀里的人打横抱在身上，先一步出了红馆的大门。
　　比尔斯看他们要走，连忙扯着兰娜尔跟上去。
　　兰娜尔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明明比谁都怕人家跑了，还在那里拿乔。
　　
　　出门之后男人就带着他的侍从上了太空车，比尔斯他们出门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太空车在他们面前消失，好在……他们留下了地址。
　　
　　乔陌被索尔抱上车之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之前已经快忍不住了，才会把头埋在索尔的颈子边。他悠哉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单手支着下颚，笑眯眯道，“看来他们上钩了。”又感叹了一句，“比尔斯还是和以前一样急色。”
　　“你认识他很久了？”索尔没有侧头，淡定问道。
　　“我在东三区混的时候，他就是这边的地头蛇，后来他要叫我一声老大。”
　　“既然你是他老大，为什么不直接找他。”
　　“啧，你真以为流亡星的人会把恩义记一辈子？”
　　“你怕他把你的消息泄露给三区的执政官？”
　　“我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哪怕用这样的方式引诱他？”
　　“对付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如果陌生人直接上去邀请他，他反而会疑神疑鬼，不如让他自己说服自己，主动跑到我们跟前。对了，还要多谢你的配合，这一次我们是不是算扯平了。”乔陌松了松领口的扣子，轻松道。
　　索尔不置可否。
　　乔陌挑眉，“还嫌便宜占的不够？”虽然两个人在做戏，但该占的便宜面前的男人可一点都没有少占。
　　“按照我们的角色分配，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索尔微微勾起唇，脸上分明是满足的表情。
　　乔陌低声笑起来，眼睛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
　　他用手指点了点唇，眯着眼道，“接下来就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了。”


76、本章无主角，慎购
 
　　联邦昆塔
　　“乔凌简直欺人太甚,”何如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她知道乔凌一直想对付她,但没想到乔凌的动作会这么快,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何家在联邦的势力就被接连破坏,不少跟他们有牵扯的家族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入罪，一时间政坛人人惶恐,生怕下一个被动刀的就是自己。
　　“你先别急着生气,这事情恐怕有些蹊跷。”说话的是个看起来六十些许的老人，他一副和善面孔,脸上带着笑意,眉目看来就如同普通的慈祥老人一般,只是身上有颇有些气势，教人一看就生出几分尊敬的意思。此时，正坐在何如对面的沙发上，徐徐道，“如果乔凌真的想这时候对付我们，就不该是现在的动作。临近换届，谁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包括他，他现在出手对付了一干人，难道他真以为自己能在联邦一手遮天，就不怕被逼急的人联合起来直接让他下台，要知道，当初乔凌也不过是个没落家族的穷小子，他能有今天，是几大家族妥协的结果，这时候他动谁都可以，绝对不敢动我们。”
　　“可是爸，罗家，迪尔家，还有我舅舅那边全都牵扯进了这次的联邦军械案，涉及泄露国家机密的事情即使是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乔凌都做到这个程度了，难道我们还要忍下去？”何如虽然语气有些激动，脸上却有几分迟疑，她到底不是年轻小姑娘，城府之深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只是现在被乔凌的动作弄得有些乱了方寸。
　　
　　何昌看了她一眼，叹气，“小如啊，你忍了这么多年，连现在一点点时间都忍不下去了吗？一旦我们攻克了新型宇宙空间舰的最后一道关卡就能进入红河得到星炬，有了星炬，别说是联邦，整个宇宙也不在话下，到时候何家就是宇宙之主。”何昌说到这里终于笑了起来，那张慈蔼的脸并没有变化，眼睛里却满是阴翳，微笑的时候更让人不寒而栗。“没有人能够违抗我们，届时，我们就能带着人类步入比黑金更加荣耀的时代。”见到何如渐渐平静下来，何昌又安慰她道，“这样就对了，我何昌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何家的将来，所以小如，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爸，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了。”何如忽然表情一变，冷笑道，“我这辈子最让人失望的一件事恐怕就是选了乔凌那个混蛋吧。”
　　何昌分明看到她脸上爱恨交加的复杂表情，“没有乔凌也会有第二个，我们何家家大业大，可惜临到你这一辈竟然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小辈，你那个几个叔叔伯伯各个都是庸才，匹配生出来的孩子又全都不堪大用，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你从刚入政坛的那些年轻小子们里选一个当我们何家的傀儡。谁知道你竟然看上了林思的未婚夫。”何昌摇摇头，“你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跟林思争，林思喜欢的你就偏偏要弄到手。”
　　何如笑了，“这不是爸爸你教我的吗，自己喜欢的，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对自己的儿子不也一样这么教的，可惜……”她没有把话接着说下去，乔恩东的选择一直让她心里刺痛，她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最疼爱的大儿子不仅没有站到她这一边，还帮着他父亲对付她！
　　她冷冷一笑，眼睛里是入骨的刻毒，“林思算什么，凭什么从小到大所有人眼里都只看着她，什么处处比人优秀，什么善解人意聪明体贴，那时候我就想看到这个女人失去一切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结果，她果然失去了一切，连最喜欢的未婚夫也变成了我的男人。”何如说着哈哈笑起来，这是她生平最得意的一件事情，不管她是不是使了手段，乔凌终究是变成了她的男人，陡然间，她表情又变了，脸上堆起怨恨“我以为乔凌跟我在一起之后会乖乖听话，我们把他推上高位，他自然就能成为何家的代言人，谁知道……”何如的指甲狠狠掐进手心。
　　
　　“如果他真的那么好掌握，你也不会看上他了。”何昌缓缓道，当初对何如选了乔凌这件事他并不是没有异议，那时候他就隐隐看出了乔凌的不凡，但越是有能力反而能把何家带上更高的台阶，这样他们也不用操心怎么为一无是处的蠢货树立形象。也怪他当时看得不够清楚，料想乔凌就算再怎么有能力，也不可能在他们何家的手里翻天，只能乖乖听他们的话，可惜这个白眼狼不仅反咬了他们一口，还成了何家前进路上最大的敌人。当初若是知道有这一天，即便看出何如对他的心思，他也不会同意，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乔凌已经不可能拢住了，但是恩东你不能这么快放弃，他到底也是何家的外孙，何家终归还需要一条血脉。”何昌勾起嘴角笑，即便他以后得到了星炬，重新恢复了黑金时代的荣光，甚至支持人体基因实验，让人永生的目标也不一定能够达成。乔恩东还是有留下的必要，比如有些实验，恐怕只有近亲血缘的人才能够进行。
　　何如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当他还惦记着何家的传承，只是一想到乔恩东的不配合，她心里就一阵阵难受，三十年了，乔凌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如今连儿子也一样。
　　
　　何如脸上的细微变化别人看不出什么，何昌却看得明明白白，“恩东那边是一方面，我说的还有恩阳。”
　　何如表情一动，脸上瞬间露出几分嫌恶，“提他干什么？”
　　何昌皱眉，“他到底也是你的儿子。”
　　“脏死了，我可没有他这个儿子。”何如也皱起眉，仿佛乔恩阳就是她人生的污点，“当年要不是为了报复乔凌，我根本不可能找史密斯家的男人上床，更不可能让他有机会拿到我的基因弄出乔恩阳。如果不是那个蠢男人死得早，我一定会让他尝到百倍千倍的折磨。”当年，要不是何昌阻止她，在她知道有乔恩阳存在的时候就会掐死他，根本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恩阳也是半个何家人，而且还是史密斯家族唯一延续下来的血脉，倘若不是这样，你以为斯密斯为什么会乖乖站在我们这一边，当年的红河战役最后的那场爆炸可是让不少人失去了生育能力，他不保着他弟弟这点血脉，他们史密斯家就彻底绝后了，留下乔恩阳不仅你能达到目的，也能留下个东西牵扯一下恩东和史密斯家，百利无一害不是吗？”
　　何如冷笑，“可惜他和史密斯家的男人们一样蠢钝到极致。”
　　何昌有些责怪地看了她一眼，“还不是你自己忍不下这口气，我从小就教你要会伪装，既然能在乔凌和乔恩东面前装，甚至能骗过外面的所有人，怎么就不能再乔恩阳面前装个好母亲，结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他养得蠢笨至此。”
　　“我看着他就恶心，一看到他就想起乔凌的可恨，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去找史密斯，更不可能有乔恩阳。”
　　“他现在怎么样了？”何昌打断他，不管何如怎么想，他总要把乔恩阳掌握在手里，和乔恩东一样，乔恩阳同样和他有相近的血脉，是个良好的实验备胎。
　　何如根本不关心乔恩阳现在的情况，自从当初在法庭上他反被指控叛国之后，何如就根本没管过他，就让他那些程序被处置，最多不就判个流放吗，而且他脑子里还有她让人植入的芯片，要知道他在哪里查一查就行了。
　　“应该还在牢里待着。”乔陌那件事过去不久，按照联邦的司法制度，乔恩阳还要接受一系列的审判程序。
　　
　　“想个办法把他弄出来。”何昌道，“就算把他拘禁起来也罢。”
　　何如不管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她对乔恩阳的不喜，她皱着眉，“把他弄出来没那么简单。”
　　何昌笑了，“实验室那边不是刚弄出了新技术，直接弄个死人进去，整张像一点的脸。再把基因改造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
　　何如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乔凌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他应该是在故布疑阵，以他的本事还没有办法撼动我们在联邦的位置，至于那些被折掉的小鱼虾，暂时让他们蛰伏一下，实在救不了的你也不必搀和进去，不管做什么事都难免牺牲，就让他们为我何家牺牲一下吧。”何昌带着笑容缓缓道。
　　“那您觉得乔凌为什么要在近期弄出这么多动作，还有星网上那个该死的视频，现在人人都知道在帝法兰事件里扭转了战果的是乔陌那个小子了。再加上之前在法庭上的事情，他现在在联邦的呼声很高，听说军部的授衔文件都拟好了。”何如恨不得咬碎牙齿，要说恨，她第一个恨得就是乔陌，因为他是乔凌和林思的儿子，她以为林思一辈子都生不出乔凌的种，结果她竟然能自然怀上乔凌的儿子。“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在军部混的风生水起。”
　　“你啊你。”何昌摇头，“你应该把眼光放得更远一些，那小子再怎么猖狂，升迁得再快，终究也是个没什么背景势力的小子，就算有乔凌在背后帮他，一时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倒是兰家更需要注意。”他凝神玩弄着手指上流光四溢的扳指，“兰家还有个老狐狸呢。”
　　何如冷笑，“老狐狸身边早就有只伺机反咬一口的狼，我不明白我们还需要担心什么，图诺·兰早就已经老了，而戈顿·兰。”何如低声笑了，笑地得意万分，“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就想致索尔·兰于死地，否则，创神计划又怎么可能出现出现那么大的失误，只可惜索尔·兰没有变成傻子，有了这个把柄，我就不信戈顿那个家伙能不乖乖听我们的话？”



77、手段
 
　　比尔斯赶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已经心急如焚了,之前待在红馆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和兰娜尔上了车紧跟在那两个人身后却有些急不可耐了,只吩咐了保镖两句把车子交给他们就急急忙忙地跟着进了酒店,找到对方地址上标注的房间。
　　他拉着兰娜尔上了三楼,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咖色绒质的地毯,脚踩在上面不会发出声音，整个走廊空荡荡的,比尔斯和兰娜尔站在房门口,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并未上锁的门，一进房间就被里面发出的声音刺激地立马硬了起来,一点也不像平时游刃有余,甚至无法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两个人订的是酒店最好的房间,三居室配上一个大大的客厅，在流亡星能住上这样房间的非富即贵，比尔斯却顾不上那么多了。
　　客厅里隐隐约约能看见那扇并未全部关起的卧室房门，在玄关的位置刚好露出卧室大床的一部分。交叠着两个人似乎已经等不及他们自己开始玩了，他分明看到那个上位的男人把另一个人压在身下，造成腿部交缠的姿势，他们的衣服并没有全部脱掉，至少裤子还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只是因为之前的挣扎上面起了很多褶皱，反而更添了情.色之气。
　　比尔斯他们看不到他们上身的姿势，却能看到被紧紧扣在床上的一只手。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男人的小侍从并不情愿，他的动作似乎有些大，却挣不过主人的力道，手腕的部分被男人紧紧压住，比尔斯正准备往前，又想起他的保镖似乎还没跟上来，心里顿时矛盾起来，他想等着保镖上来再进去，有保镖守在门口他才能更安心，又被眼前的画面勾的心潮澎湃，刚准备打开手腕上的通讯器，房间里忽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接着那声音又像被捂住了一样，只能听到断断续续地喘息声，原本被压在床上的手也在一瞬间紧紧抓住了手底下的床单，泛白的骨节竟酝酿出无限的诱惑，让人的眼睛都恨不得粘上去。
　　“唔~”
　　又一声闷哼之后，比尔斯的呼吸顿时重了，兰娜尔也忍不住缠到他身上。
　　“亲爱的，别管那些保镖了，他们自己会上来的。”兰娜尔拉着他的手，让他圈住自己的腰，像没骨头一样整个人都缠在他身上，眼中水汽迷蒙，红唇早已被舔.湿，仿佛勾引着这人狠狠咬下去。
　　比尔斯再也忍不住了，拉着兰娜尔直接冲进了卧室的房间，在看到床上的情形时眼睛都红了，床上那两个衣衫凌乱的男人简直是天生诱惑别人的魔鬼。比尔斯抱起兰娜尔扔到了床上，打算直接分享另一半的床铺，他连衬衫都没脱，整个人就压了上去，在他触及床铺的刹那，整个人也陷进床铺中，还忍不住侧头贪婪地望向身边的两个人。
　　谁知道那两个人竟然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睛里还带着戏谑地笑意。
　　比尔斯心里一惊，立刻意识到不对，还没来得及掏出随身的光能枪，手就被人紧紧掐住，同时一把尖锐的匕首已经抵在他的要害部位，被他压在身.下的兰娜尔这时才察觉出问题，正准备放声尖叫就被索尔掐住了脖子。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比尔斯压低了声音，让自己保持了镇定，他一边打量着床上的两个男人，一边尝试着动了动手，却在瞬间遭受了加倍的压制，“我的骨头……松开……”比尔斯脸色泛白，骨头几乎要被捏断，刚刚还一副柔软姿态仿佛男奴一般存在的男人此时已经收敛了全部的笑意，眼里满是煞气，嘴角却仍然微微勾起。
　　他一只手压制着比尔斯，另一手握着一把匕首，轻轻划过比尔斯的下.身，锋利冷锐的气息仿佛透过他的裤子流连在他的皮肤上，比尔斯背后冒出了微微的汗意。
　　“乖乖听话，明白吗？”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诱哄一般，他点了点面具下露出的唇，匕首停留在比尔斯的裤裆上，“听话我就不把你的小玩意儿割掉，没了这个，以后你可就与女人无缘了。”比尔斯只能白着一张脸连连点头。
　　
　　身边的女人惊恐地看着他们两个，发出“呜呜”的声音，整个人不停地朝比尔斯的方向靠拢。
　　乔陌皱了皱眉，“好吵。”
　　索尔瞟了眼女人，干脆打昏了她，动作干净利落。
　　乔陌满意地点点头，又回头看向比尔斯。
　　比尔斯知道自己这是着了道，他一向识时务，只要对方不是来要他的命，要做什么都好商量。他立刻努力挤出一点笑容，讨好道，“两位先生有什么要求说就是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我一定尽力，只要……只要你们事后放我离开。”
　　
　　乔陌盯着他看了几秒，笑了笑，果然放松了钳制他的力道，比尔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他不敢做太大的动作，生怕这两个男人受了刺激，手却暗中按下了定位键，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应急装备，一旦他出了什么事情只要按下按钮，他的保镖就会立刻冲进来。
　　乔陌挑眉看着他，摇头道，“真不听话。”
　　他话音刚落，卧室的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乔陌脸上还在笑，拳头却已经挥了出去，一拳正中迎面冲进来的男人的脸，那人发出一声惨叫，鲜血喷涌而出，整个鼻子几乎被打得压进自己的脸，人也顺着这个力道翻倒在地上。
　　
　　跟在他后面进来的保镖见势掏出了光能枪，索尔却比他更快，在他掏出枪的瞬间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地拧动，骨头‘嘎吱’一声断的干净利落，那人的枪也落到了索尔的手上，索尔拿起枪打爆了比尔斯手上的通讯器，比尔斯整个人都吓得瘫在地上。
　　
　　乔陌解决了第三个，他同样捏住了那人的手臂，却把他往相反的方向一推，捏着他手向后开了一枪，打穿了第四个人的膝盖，后面的人趴倒在地上，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乔陌一个回身拳头砸向第三个人的肚子，连续几拳下去，那人也只能哀嚎着软倒在地。
　　索尔的枪直直指着妄想在混乱中逃跑的比尔斯，眼神冰冷。
　　“上一枪是你的通讯器，下一枪就是你的脑袋。”他声音冷淡，比尔斯却吓得一脸惨白，眼前的男人就像杀神一样，他现在是什么动作都不敢有了。
　　
　　此时的比尔斯瑟缩地靠着墙，嘴巴开开合合地说不出话，因为太过紧张，腿不受控制地挪了一步，小刀就从乔陌的手上甩出来，紧紧插.进他膝盖旁边的墙里，离他的膝盖还不到1厘米，就算那把小刀是特殊材质制作的，能把刀子插.进这么厚的墙壁，到底有多大的力道……
　　“都说了让你乖乖听话。”乔陌笑得异常优雅，脸上甚至有几分温柔，却让比尔斯更加惊骇。
　　“我听话，我听话，我一定听话！”恐惧到极致就只能大声喊出来，他的背紧紧贴着墙壁，这下子是真的连反射性的动作也要克制住。
　　
　　乔陌点点头，“要不是待会儿还需要你的腿，这会儿他就只能像你的保镖们一样了。”乔陌伸出脚一脚踩在地上保镖的膝盖上，他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想要掏出身上藏着的光能枪，膝盖就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整个人像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我记得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乔陌还有心思侧头问站在一边的索尔。
　　索尔竟然也点点头，“整个三区最好的就是这里。”
　　乔陌低声笑了起来，一脚把保镖手里的光能枪踢开，叹气道，“危险物品要少带，小心把你们抓进警察局。”
　　……
　　……
　　比尔斯和几个还有意识的保镖闻言一脸菜色。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选这家酒店了，除了隔音效果好，酒店还不允许带超过数量和等级的危险武器。”所以那些保镖更强力的武器只能扔在车上，无法带进酒店，对付起来才更加容易。
　　床边刚好有张椅子，乔陌把椅子拉开坐了下来，用手指摸了摸面具的缝隙，对着比尔斯道，“老朋友，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我以为你应该长进了不少，谁知道最后还是败在美色上。”乔陌低声笑了起来。
　　比尔斯简直有口难言，刚刚勾引他的人竟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等等，老朋友？他记忆中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两个男人。
　　乔陌很随意地靠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同时掏出打火机。
　　叮！
　　看到男人抽烟的姿势，比尔斯的记忆仿佛苏醒了一般，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仍然带着半张面具的男人，“乔……乔……乔老大？”尾音猛地提高，脸上仍然是不确定的表情，没有多少人能把抽烟的动作做得那么优雅，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只有当年纵横三区的那个少年。
　　但是……那个人不是走了吗……他怎么可能还会回到这个地方？他盯着男人的半张面具，如果不是刚刚被这两个人身上的杀气震慑，他恨不得自己伸手把男人的面具摘下来。
　　乔陌没给他机会，他歪着头笑了笑，伸出手取下脸上的面具，终于露出了整张脸。
　　面具下是一张成熟男人的面孔，俊秀斯文，带笑的眉眼更显得文质彬彬，这样的男人合该站在敞亮的大厅里，或者端着酒杯与人轻碰或者带着舞伴优雅地旋转，但他却坐在这里，浑身带着杀伐之气，血腥味甚至能从他的皮肤下漫出来，矛盾得让人一边忍不住惧怕一边恨不得沉迷。
　　和比尔斯记忆中的少年渐渐重合。
　　这真的是……
　　“乔老大……”比尔斯一字一顿，愕然地张大嘴盯着他。
　　乔陌用枪身敲了敲比尔斯的额头，扬眉道，“好久不见啊，陈必坚。”



78、逃杀
 
　　陈必坚这辈子要说起有什么对他影响深刻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把他抛弃在流亡星上的继父,另一个是让他有机会站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乔老大。
　　他不知道乔老大的名字,几乎是认识那个少年的时候,这个称呼就成了他们称呼他的代名词,当年他在三区横空出世，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却比谁都狠,当然，在这个你不杀人就被杀的地界,狠不是衡量一切的代名词,流亡星上的亡命徒太多,真正能站在高处的除了胆识，更重要的是头脑，光靠一腔狠劲闯出来也不过是上面人的打手，真正能让人心服口服的是能带着底下的人一步步往前走，共同的利益决定共同的方向，乔老大那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跟着他，有一天他们或许真能站在这个混乱世界的最上方，那种连黑暗都无法压制的光芒让人飞蛾扑火一样，只想着不管不顾的围绕在他身边，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会在那个年纪就引起三区执行官的忌惮，然后……那家伙以他们这群兄弟仅存的亲人做人质威胁他们，最终，那个少年经历了一场惨痛的背叛，即便这样仍然被他脱身，之后彻底扔下了这里的一切，离开了流亡星。
　　陈必坚以为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这个少年，没想到一隔经年，再见面的时候少年已经成了成熟的青年，还是以这样特殊的方式出现。
　　青年优雅懒散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容，手上还玩弄着夺来的光能枪，陈必坚心里熄灭了很多年的火焰仿佛在一瞬间被点燃，对着这个青年身体反射一般升起战栗感，他承认他害怕对方畏惧对方的手段，同时又觉得无比的激动。
　　
　　“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希望我先挖掉你的眼睛？”乔陌笑着说。
　　靠在墙边的另一个青年因为他的话突然把视线转向陈必坚，一瞬间，陈必坚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成了个死人，这个和乔老大一起来的男人也太恐怖了。
　　乔陌低声笑起来，“不要慌张，我来这里只为了问你一件事。”
　　陈必坚连连点头，保证有问必答。
　　乔陌用手敲了敲宽大椅子的扶手，微微扬起下巴，“我的旧居现在在谁手里？”
　　陈必坚一愣，似乎没想到乔陌会问起这个。
　　乔老大之前住的房子在他离开流亡星之后他就去看过，也里里外外搜了一遍，除了些生活用品就没有其他的，他想不通乔老大怎么会在这么多年以后回来就为了问这个，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您的房子从您走后就一直空置着，虽然被划在执行官名下，但是这么多年并没有人住进去。”
　　“老家伙居然没派人住进去还特意留着我的房子？”乔陌挑眉。
　　
　　索尔盯着他，看着乔陌在人前肆意地展现他的嚣张和骄傲，流亡星上的乔陌像是脱掉了身上的束缚，没有了那层伪装直白地惊心，这或许也是乔陌故意在他表现出的一面，索尔低垂着头，嘴角微微勾起。
　　陈必坚也不知道执行官没动乔老大那所房子是什么原因，但他也一直让人守着那地方，没让不知道的人跑进去占了地方。
　　“我也不知道执行官是什么打算，不过因为您那地方比较偏远，这么多年也没不长眼的跑进去，所以房子还好好的。”陈必坚连忙说，还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汗，他是真的没想到本来以为的艳遇竟然会迎来一尊瘟神。
　　“好好的就好。”乔陌点点头，“你这几个手下和你的女人就待在这里吧，你自己动手把他们锁起来。”乔陌扔给他几个绝缘手铐，“至于你，跟我一起去趟旧居，既然那地方现在归你管，你应该有办法让我们安全到达的，对不对？”
　　“对对。”陈必坚应道，他哪里敢说不对，等到听到乔陌的笑声他才忍不住抬了抬眼，瞥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把地上的绝缘手铐捡起来，一个个套到他手下的手脚上，再把他们一起捆在床上，看到那群手下和他的女人一起并排躺在能容下四五个的超级水床上，陈必坚的脸快要涨成猪肝色，连忙撇过脸不想再看。
　　
　　晚上跟着陈必坚的保镖也就四个，全被索尔和乔陌解决了，陈必坚出来之后有些不习惯，还是强撑着把索尔和乔陌带上了自己的太空车，乔陌笑道，“这么多年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陈必坚脸上苦笑，如今他的地位的确比那时候跟在乔陌身边要高得多，但同样更加担惊受怕，生怕什么时候就被隐在暗处的敌人偷袭一命呜呼，所以就连和女人上.床的时候也要保镖守在门口，仿佛这样才能多一重保障，而这个习惯就是在乔陌离开之后养成的，因为自己曾经背叛了别人，所以现在更害怕别人也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陈必坚开车并不熟练，因此太空车是乔陌驾驶的，这样也方便乔陌和索尔隐藏身份，安全起见他们的面具又重新带回了脸上，至于索尔，他是从头至尾都没取下过脸上的面具。
　　陈必坚坐在车后免不了对他的身份做了多种猜测，一开始他想过这男人是不是乔老大新收的手下，甚至是得力干将或者是他的左右手之类，以乔老大的能耐吸引这样的手下也并不是不可能，但后来他又自己否认了这种猜测，主要是身边这个男人冷气太厉害，而且跟乔老大的相处又没什么上下之分，也不像兄弟，而且……联想到一开始这个男人还压在乔老大身上……虽然是装的，可装的也太逼真了一些，乔老大那样的男人，即便是演戏也不可能让手下压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的。
　　
　　所以……这难道是乔老大的情人？
　　陈必坚被自己这个猜测吓白了脸，想来想去却只有这个猜测比较靠谱，除此之外，身边这个男人无论放在什么位置都很奇怪，他知道乔老大绝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否则当年执行官想把他收入麾下时他就会一口答应了，也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情。
　　
　　乔老大的情人？陈必坚心里十分复杂，他知道最开始他被这两个人吸引进而掉进陷阱就是因为身边这个男人和当年的乔老大有相似的一面，因为自身强大从而吸引别人，让人既想匍匐在他们脚下又想完全掌控对方，所以他才会这么轻易地上当。难道乔老大选择这样的人当情人就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共同点？
　　
　　乔老大这个年纪有个情人也不奇怪，不过，他对情人未免也太放纵一些，竟然连情人压在身上也不计较，陈必坚脑子里一时充斥了太多东西，表情也几经变化，身边的索尔却岿然不动，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到他身上，尽管陈必坚的思考的方向并没有错误，但把身边气势如此强的男人当成乔陌的附属物，也不知道是把乔陌看得太高，还是低看了身边坐着的男人。
　　
　　“到了。”乔陌把太空车停在宽阔的平台上，离这里不远就是他曾经在流亡星上的住所。
　　在流亡星，有能力的人可以选择自己的住所，但一般人都更加喜欢住在城中心繁华的地区，他当年却选了三区边缘，一来这地方很大，不像城中心仿佛被笼子罩住了似的，二来，他不愿意母亲接触太多流亡星黑暗的一面，她已经过的够辛苦，他不欲让她更加操心。
　　
　　故居外并没有人看守，但房子外面却安装了一道道光能镭射隔离网，一旦没有通过验证闯入房子只会被射成马蜂窝，这也是乔陌他们想尽办法要把陈必坚弄来的原因。他是有资格进入这房子的人选之一，据乔陌打探来的消息，这房子被三区的执行官交给了陈必坚来打理，之前问他房子的归属其实也是在试探他。
　　
　　“开门。”乔陌命令道。
　　陈必坚凑到门口，让系统扫描他的瞳孔，再用手指快速地按下几个按钮，铁门就缓缓打开了。陈必坚领着两个人进了房子，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一瞬间房子里灯火通明，整个呈现在他们眼前，居然和乔陌离开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差别，虽然家具上都蒙着防尘布，但所有的摆设都没有挪动位置。
　　
　　乔陌看了眼陈必坚，后者立刻朝他讨好地笑。
　　乔陌也朝他勾了勾唇，陈必坚心里一喜，刚准备开口就觉得脑袋一懵，人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乔陌对刚出手的索尔道，“时机刚好。”后者也朝他点头，毫不客气地把人踢到一边。
　　“这就是你原来的手下？”
　　“算是吧。”
　　索尔冷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人很不以为然。
　　乔陌多少知道他某些方面的别扭，看到他的表情反而扬起了笑，却仍然解释道，“当年他带着一群人背叛了我，在我和别人交易的时候带着另一伙人闯了起来，同时冲进来的还有警察，最后不止交易被破坏了，四区地下老大的继承人也死在那里，流亡星虽然乱，警察的武力却一点都不差，最后自然是混乱收场，连交易方都怀疑是我和警察勾结，最后落得被各方共同追杀的下场。”
　　“他不配做你的手下。”索尔淡淡总结。
　　乔陌耸肩，“手下是手下，兄弟是兄弟，我从来不把两者混为一谈，他是我的手下却不是我的兄弟。”他顿了顿，含笑看着索尔，“当然，有些人也可以身兼多职，兄弟，情人或者伴侣？”
　　索尔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对他的话多做评价，眼神里却生出暖意。
　　
　　“好了，接下来我们得找找东西。”这才是他们到故居来的目的，找到他母亲留在这里的手环。
　　“我当年离开的时候把重要的东西全都带走了，并没有看到那个手环。”
　　“有没有可能落下了。”
　　乔陌摇头，“不会，这么多年这房子恐怕不止被人翻了一遍，如果真的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刚刚陈必坚就不会是那样的表现。”
　　“如果是三区的执行官把东西拿走了呢？”
　　“妈妈那个手环当年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看起来就是一般的饰品，老头子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把那东西放在眼里。总之，先找了再说。”
　　
　　一开始乔陌他们并没有收获，房间虽然和当初他离开时一样，但显然被整理过。
　　“你母亲没有给过什么提示吗？”
　　乔陌摇头。
　　他忽然皱了皱眉，回忆道：“我母亲住在这里的时候非常喜欢一幅画。”
　　“画？”
　　索尔顺着乔陌的视线看向墙上悬挂的一幅画，不过是一副普通的风景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用有些厚的木质框子框住挂在墙上，不过起一个装饰作用，谁也不会觉得这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
　　等等，装饰？
　　“拿下来看看。”索尔沉声道。
　　乔陌把那幅画从墙上拿下来，画因为不常有人碰的关系，上面落满了灰尘，乔陌记得他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常常会打理这幅画，至少绝不会让它上面落下这么厚的灰。
　　
　　他随手扯了旁边的布擦掉上面的灰尘，把画递给索尔。
　　索尔接过之后敲了一下画框，这幅画的厚度并不过分，也没到能藏个东西都让人看不出来的程度。
　　但是画框……索尔注意到上面画框内侧边角上面的螺丝钉，他仔细盯着那个位置，接着，拿出随身的工具，把那颗有些大的钉子从内角拧了出来。
　　乔陌惊讶地看着他。
　　钉子确实超乎寻常地大。
　　乔陌也发现了不对。
　　在钉子拧下来之后，画框上之前钉着钉子的位置露出了一个长长的铁管形状的空隙。
　　索尔用镊子夹出里面用非常薄的防水膜包裹着的芯片。
　　他和乔陌对视一眼，低声道，“看来，我们已经找到想找的东西了。”
　　
　　“没想到妈妈居然会取出手环的内置芯片。”
　　“也许是手环太大不方便保存。”
　　乔陌把芯片收到贴身的口袋里，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索尔立刻拿出消音的光能枪，精准地打坏了墙上的声控开关，房间里的灯瞬间灭了，整个房间都陷入黑暗，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从窗户外照进来的灯光。
　　“看来事情露出去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到后院去。”之前他们已经准备了一辆太空车停在房子的后方，方便他们快速撤离。
　　索尔话音刚落，房子的落地窗在一声闷响之后仿佛破碎的蛛网一般从中心裂开，数道光束从外面打进来，扫过的地方立刻焦黑一片。
　　索尔和乔陌躲在沙发后面。
　　“别跟他们拼火力。”两个人在袭击者冲进来的同时快速地向后门撤离。
　　乔陌因为熟悉屋子里的地形跑在前面，索尔在他身后掩护，在空隙间回击袭击者，即便一枪倒下一个也无法控制当前的形势，来的人数出乎他们的意料。
　　
　　两个人一边跑一边压低声音喘息，在解决了近身扑上来的几个人之后终于暂时甩掉了身后的几个人到了后院，“上车。”乔陌拉开了车门，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乔陌开枪解决了一个后面跟跑上来的人，掩护着索尔，后面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乔老大！”
　　竟然是已经清醒过来的陈必坚，他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大吃一惊，正准备跑到乔陌他们跟前就被光能枪穿胸而过，他不置可否地睁大眼，扶着肩膀倒了下去，整个肩膀已经被烧出一个大洞。
　　索尔和乔陌对视一眼。
　　乔陌冷声道，“别管他，上车。”
　　索尔停顿了一瞬。
　　“上车！”乔陌又重复了一边，神情冷酷又严肃。
　　索尔一个踏步扑入车厢内，乔陌顺势关上车门，太空车的防御程度并不高，受不了光能枪连续地攻击，在光能枪接二连三打在上面的时候，车厢外部已经隐隐有些消融的迹象。
　　乔陌直接发动了太空车，在紧密的攻击中飞上天空。
　　
　　索尔直到他们驾驶着太空车飞到了三区的边界才发现了不对，之前太空车内一直很暗，两个人身上都沾染了一些血迹，因此有些血腥味也不奇怪，直到车内的味道越来越重，在操作台折射的隐约灯光下，索尔看到乔陌脸上的汗珠，以及毫无血色地唇。
　　“你受伤了？”索尔凑过去，发现他肩膀上一片湿热。
　　“刚刚被光能枪蹭到了，没有射穿肩膀就是幸运了。”否则别说是驾驶太空车，恐怕他直接就交代在那地方了。
　　“换我来开。”他知道乔陌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就在他快要上车却因为陈必坚犹豫了一瞬间的时候，乔陌大概是为了掩护他……索尔也不知道当时他为什么要犹豫一下，如果他当时直接上车，乔陌或许根本不会受伤。
　　
　　乔陌倒是不在意，索尔虽然看起来冷漠无情，实际上却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因为接受了多年的联邦军事化教育，在人命关天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动摇乔陌并不觉得奇怪，陈必坚受了那种程度的伤，如果后面的人是他的同伙还好说，如果不是，要么打死他，要么置他于不顾让他流血而死。
　　乔陌赌不了那个万一，他只能保证自己人的安危。
　　他靠在太空车的墙壁上，用手紧紧捂着伤口，眼睛却注视着正在开着太空车的索尔。
　　总有一天，这个男人会变得更加强大，同时也更加冷酷，就和曾经的自己一样，这样的蜕变说不上好坏，却是他们这样的人成长的必然过程。
　　他只需要静静站在一边，包容以及等待。
　　汗水打湿了乔陌的头发，他歪着头抿了抿干燥的唇，靠在车壁上喘息。
　　索尔侧身坐到他身边，“我调成了自动驾驶，目的地是港口。”他伸手把乔陌的头拨到自己的肩膀上，紧紧握住他的手，“你休息一会儿。”索尔的声音有些低哑，神情却是少见的坚定，仿佛承诺一般，“乔陌，我不会再因为任何事情犹豫。”他会坚定地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79、追击 
 
　　星历215年新年伊始,一纸调令在昆塔引起了轩然大波,也开启了联邦内政变动的序幕。
　　原联邦安全部副部长何建宏被平调到路米斯星球,作为星球的总执行官,职位级别等同,却从政府的中心部门被划分到了权利中心之外。
　　何家转瞬间失去了一大臂助。
　　紧接着,在短短几天时间之内，政府连发了二十三道调令,同时以渎职罪、危害国家安全罪、以及受贿罪处理了近三十名行政官级别以上的官员,何家的势力快速缩水。
　　
　　如果说一开始底下的人还有没看清形势，在局势越来越明显之后,下面的人也开始渐渐摸清了门道。
　　表面上还保持着婚姻关系的元首阁下乔凌和他的夫人何如竟然站在对立面。政界夫妻一体的情况在他们身上彻底失去了效力,何如抛弃了身为丈夫的乔凌,转而支持现任国防部长力丹·史密斯，这位年仅三十七岁的国防部长是史密斯将军的堂弟，同时也是元首位置的有力竞争者。
　　而元首乔凌一系的人几乎卯尽了全力打击何系的势力，在同一时间呈给最高审查院的大量切实证据把一堆人拉下了马，此时，站在何家最高处，处于联邦权利中心的何昌仍然坐着联邦安全部长的位置，只是，在一系列针对何系的密集打击下，老谋深算如何昌也开始如坐针毡。
　　
　　“不能让乔凌再这么继续下去了，之前还摇摆不定的老家伙们看到形势不妙，已经渐渐开始向乔凌示好了，如果在公投的时候他们站在乔凌一方，我们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到了这种情况，何昌心里对女儿也生出了几分埋怨，如果不是她当初一意孤行非要选择乔凌这个人，乔凌也没机会坐上元首的位置，更不可能有机会和他们对抗，何昌眯着眼，“乔凌竟然不知不觉中收拢了这么多势力，连拉法尔一家都站了他那的，那群老狐狸。”
　　
　　何家从林家手里接收了他们的军工厂之后，就一直致力于各种武器新型战舰的研发，二代的宇宙空间舰一直是他们开发的重点，而在这两年他们终于取得了关键性突破，也因为这艘特殊舰艇的前景吸引了很多家族，这些家族也是何家有力的支持者，然而这些支持者却在短短几天时间内被乔凌以疯狂的手段快速剪除，乔凌不是突然行动的，他早就为这一切做了充足的准备，不知道多少年前他就开始了这个计划，然后选准了现在这个时机，着实……让他们损失惨重。
　　
　　何如道现在都不敢相信偌大的势力会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连连遭受重创，整个都何家伤筋动骨。
　　“乔凌他怎么敢？！”何如被这几天急转直下地状况打乱了阵脚，更恨乔凌的狠辣无情，“乔凌能走到今天都是我一手推他上去的，他却在多年前就打算对付我，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为想帮林家想帮那个贱女人报仇？她到底有哪里好？！”何如把桌上的瓷器挥到地上，精致的古董瞬间摔成了碎片。
　　“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何昌冷声打断他，极为罕见地露出了不笑的表情，“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与其在这里埋怨，不如动手反击。只要乔凌抓不到我们的把柄，他就不能公然封闭军工厂，只要军工厂还在，我们就有翻身之力，那么多年都忍过来了，眼看就要成功，还着急这一点时间吗？至于乔凌的软肋……”何昌眯着眼道，“他护了十几年的小崽子不是已经露了出来，先弄死他，挡一挡乔凌。”
　　何如就算再不想承认也不行，到了这个时候，任何能打击乔凌的人或事都会能被拿来利用。这么多年，他对那个男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不禁迟疑道，“弄死了他激怒了乔凌，他说不定会用更激烈的手段反击。”
　　“人在疯狂的时候往往会失去理智，乔凌不会为乔陌放弃他的计划，拿乔陌威胁他反而没什么作用，与其这样，不如让他成为让乔凌疯狂的导火索。”何昌一步步地解析着乔凌，“他之所以要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林家，说到底还是为了林思，我们就来帮帮忙，送林家的最后一个人和他们团聚。”何昌说着，微微笑了起来。
　　
　　何如也跟着笑了，眼底的血丝浓重又刺人，“我期待那时候乔凌的样子。”当世界上最后一个联系起他和林思的人消失，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是爱林思吗，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爱？
　　“只是，从庭审结束后乔陌就没了消息。”何如皱着眉道。
　　外界都在猜测，乔陌和刚刚被帝法兰王室认同了身份的索尔·帝法兰殿下已经私下回国了，索尔在联邦生活了近三十年，按照王室章程，索尔要重回帝法兰还需要举行一些仪式，乔陌作为他的伴侣，陪同他回帝法兰提前准备并不奇怪。
　　“不，他不在帝法兰。”何昌摇头。
　　“爸爸，你知道他们在哪？”何如开口问他。
　　何昌坐在椅子上打开了全息投影，画面上出现了两个模糊的影像。
　　
　　“这是流亡星东三区的执行官发来的消息。”何昌摸了摸下巴。
　　“你说这两个是乔陌和索尔·帝法兰？”何如皱着眉盯着画面上面容不清的人，只是两个模糊的人影罢了，会是乔陌和索尔·帝法兰？
　　“没错，这就是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跑去流亡星？那里难道还有什么值得惦记的？”何如不解。
　　“不管他们为什么去那里，都不能让他们活着回来。”乔陌那个小崽子和帝法兰家的人是一对，除了兰家之外，帝法兰也隐隐站在了乔凌的背后，从卢西·帝法兰访问邦就能看出一二，乔陌和索尔的存在等于维系了联邦和帝法兰的关系，这是何昌最不想看到的，只有联邦处在危难之际，他的二代宇宙空间舰才有用武之地，也更能显示出它的重要性，这样他们才能获得更多民众的支持。
　　
　　“幸好您一直找人盯着他们。”何如盯着屏幕里定格的两个身影。
　　“乔凌能在我身边放人，我自然也可以在他身边安排耳目，而且，我的耳目还是他们最信任、最不可能背叛他们的一个。”
　　“戈顿·兰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何如冷哼一声，所有人都知道兰家是乔凌那一派系的拥护者，但他们却不知道，兰家的中坚力量戈顿·兰将军早在十几年前就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何如想到这里，终于笑了起来，眼神里有有分讽刺几分得意。
　　
　　何昌瞥了她一眼，“如果不是你当年儿女情长，为了点私怨和乔凌纠缠不清，如今我们也不会这样被动。”
　　何如用鲜红的指甲挂过木质的书桌放出刺耳的声音，“当初就不该让那个贱女人和她的儿子活下去，她们应该像林家的其他人一样死在监牢里才对。”
　　“当年我们铲除林家的时候到底根基不深，有些事情做得不那么干净，有些人要保住何家最后一点根，我们也只能假意让他们发配流亡星，她们一个女人一个没成年的孩子送到那里不过是被生吞活剥的命，谁知道在那种地方竟然也让她们活了下来，流亡星那边我早就打好了招呼，那群没用的家伙却连个未成年也搞不定。”何昌叹息道，脸上竟真有几分可惜之意。
　　“乔陌那个孽种……”何如一脸阴狠，满脸的恨意。
　　“这一次也不能全部指望他们，我已经派了人去，不管他们去流亡星有什么目的，都要在他们回来之前彻底消灭他们。”何昌用眼神安抚了一下情绪不太平稳的何如，“等乔陌和索尔一死，就把这件事情推到奎盾身上，就说他们察觉了乔陌的身份，追杀他时连累了帝法兰王子，到时候，乔凌还要去应付帝法兰的人，假如联邦和帝法兰因为这件事情又起纷争，民众也会产生反感的情绪，到时候，乔凌就别再想再安安稳稳地坐在元首的位置上。”何昌抬起头，和何如一起看向全息投影里两个模糊的身影，乔凌的步步紧逼让他们不得不使出非常手段，这一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筹谋了一辈子又怎么可能会输给几个毛头小子。
　　何昌笑得一脸慈蔼，连眉毛都弯了起来，他爱惜地摸着手上金属的扳指，到了非常时刻，他们不是还有这件秘密武器？
　　
　　乔陌的血渐渐止住了，只脸色不大好看，他和索尔出来只带了简单的药品，止血喷雾一人一小瓶，索尔却把两瓶都喷到了他的伤口上，虽然喷的有些多余，伤口部分的血液倒很快凝结了。
　　索尔又检查了一次乔陌伤口的地方，确认没事之后才点头。
　　乔陌笑了，索尔紧绷着一张脸的样子明显紧张过度。
　　“你又不是没上过战场的人，这点小伤不用担心，血止住了就行，待会儿和他们碰头之后吃点生血药剂就没问题了。”银狼的人在流亡星港口待命，他们是几个人一组出发，医疗用品带的更全，不像他们为了方便行动，只带了最基本的东西。
　　“你不一样。”索尔皱着眉头，沉声道。
　　乔陌挑眉，“有什么不一样？”一旦索尔表现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乔陌就特别喜欢看他变脸。
　　“我永远不会让你成为我的士兵。”索尔妥协一般，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头按到自己的肩膀上。他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乔陌收起了戏谑的心思，带着笑意叹了口气，“我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索尔不语，从前他并没有试过为一个人牵肠挂肚，也不知道总是惦记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只是不知不觉，某个人就停留在特殊的位置，渐渐变得不可取代，但拥有这样的感觉却要付出代价，当你的伴侣是一个无法被你掌控，又时时走在危险边缘的家伙，你只能付出加倍的心思和对方并肩作战。
　　“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话？”乔陌拍了拍他的背，示意索尔放松桎梏他的力道，从索尔胸口抬起头，“我会保护你，当然，也很乐意接受你的保护。”乔陌眼带笑意，“所以，不用为之前的迟疑懊恼，谁都会有那种时候，包括我。”
　　
　　索尔盯着他，“我不会再因为那种事情让自己困扰。”另一手却忍不住摩擦了一下他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头，“冷么？”没等乔陌回答，他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乔陌笑了笑，干脆靠到他身上。“刚才流多了血，体温有些下降，我们还有多久到港口？”
　　索尔看了眼设定好的路线，“十分钟。”
　　“十分钟。”乔陌低声重复。
　　“怎么了？”
　　乔陌摇头，“希望这十分钟能够顺利。”他抬头看向索尔，缓缓道，“刚刚我们被袭击的事情有不少疑点，我们的行动很隐秘，留在房子里的时间也不长，却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集合了人马过来袭击，酒店里的那些人没那么容易清醒，而且他们还被绑着，根本没办法通风报信，就算真的是他们找来的人，也不会对陈必坚出手。”
　　乔陌顿了顿，“我离开旧居这么多年，三区的执行官不可能十年都派人守在这里，很明显，他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他眼神转冷，“能够掌握我们具体行踪的人不多，一定是我们非常相信而且亲近的人。”乔陌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正视着索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想面对吗？”
　　索尔瞬间握紧他的手，两个人对视了几秒，片刻之后，索尔终于妥协，连声音都低沉下来，“他从小陪着我长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索尔垂下眼，语气平淡而压抑，事实摆在眼前，即便再不想承认戈顿的背叛都不行，“我从想过伯父会这么厌恶我，宁愿站在何家那一边，也要让我消失。”说完，他仿佛力尽一样闭上眼睛，唇紧紧地抿着。
　　
　　两个人没有说话，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伤害的程度只会加倍，乔陌知道索尔需要时间来缓和。
　　他用没受伤的人揽过索尔的脖子，略显干燥的唇压上对方的唇，只是紧紧碰着并没有深入，仿佛这样就能给人一些力量。
　　最后是索尔先动了起来，他一手放在乔陌的脸侧，用唇抿了抿他的唇，然后深入进去，唇舌交缠，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乱，之前低落的情绪却散了很多。
　　
　　“我没事，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爷爷。”索尔摩挲着他的手，“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他仍然是我的伯父，但他也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会冷静处理这件事。”
　　乔陌点了点头，他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芯片，“趁这个时间，把芯片里的内容复制一份，以防万一。”乔陌顺势转移了话题。
　　“你带了光脑？”
　　乔陌露出袖子下掩藏的手环。
　　“JJ？”
　　乔陌点头，“它虽然在沉睡状态，不过并不影响读取芯片。”乔陌的手环是JJ的载体之一，本身就是一个小型光脑，他把芯片插.入凹槽，开始复制芯片里的内容，同时微型屏幕上有一组组数据飞快地流过。
　　索尔皱眉，“这是星舰的数据？”
　　乔陌也看到了一些整理好的构图和数据，“可能是当年军工厂里保留下来的一些资料，等等……”乔陌让屏幕暂停，指着上面的资料，索尔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星舰图下方是林思留下的笔记，上面竟然保存了大量何家进行人体实验的证据！一堆堆骇人听闻的记录和照片让两人大吃一惊，留存下的某些图片让见惯了血腥的乔陌都觉得难受。
　　“何家的人简直疯了，他们这样继续下去，造不出超人，只会弄出一批批怪物。”图片里那些被注入了兽类基因的人身体已经开始脱离人类的范畴，痛苦扭曲的表情让人胆寒，他们被泡在一个个巨大的溶剂罐里，捆绑在手术台上，扭动哀嚎，血腥又残忍。
　　“妈妈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乔陌皱紧眉，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东西拿出去就能让何家彻底完蛋，难道，当年就是因为这些，何家才会对林家出手？”
　　索尔一脸冷凝，看着这些骇人的图片，“何家早该完蛋了，这样的渣滓不配为人，先把东西拷完。”
　　乔陌点头，光脑把资料全部拷贝完整，从凹槽里抽出芯片交给索尔。
　　“JJ在我这里，安全起见，芯片放在你那。”
　　索尔收好了芯片，刚准备开口，太空车车身忽然猛烈地晃动了一下，车内安全系统疯狂地发出了警报。
　　索尔回到驾驶位，看到周围的情况，“我们被袭击了！”



80、碰头
 
　　“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特别倒霉。”乔陌靠在车壁上,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有些白,语气却并不紧张。似乎正如他所说,自从和索尔有了牵扯,被袭击的事情就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次次都受伤,乔陌不禁有些无奈。
　　索尔把太空车从自动驾驶切换成手动驾驶，他的手速非常快,在密集的攻击中仍然游刃有余,比自动驾驶更加灵活地动作让他们一次次躲过了敌方的攻击。
　　乔陌挪动了一□体，打开了车壁边沿的嵌入式光脑,快速地输入了几串代码,检查太空车外沿的情况,“受损百分之三十，能耗百分之二十，我们没有武器无法反击，好在这辆太空车性能不错，应该比他们跑得快。”乔陌喘了口气，拢紧了身上的外套，刚刚的攻击令车内的恒温系统出了点问题，车子里温度有些低，流亡星的冬天比首都星昆塔冷很多，没有好的保暖装备人待在户外时间稍长都容易冻伤，幸好这个程度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索尔一边操作着太空车，一边注意着乔陌的情况，“我会把速度加快百分之三十，我们的能量还能坚持多久？”
　　
　　“足够赶到港口了，怕的是……”乔陌的手点在投影出的地图上，“他们有埋伏，既然知道我们的行踪，不可能不在港口安排人。”
　　“你的人什么时候能够到？”
　　乔陌透过透明装置观察后面追击他们的车辆的型号，“按约定的时间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港口，如果港口埋伏的人太多，即便他们出手我们也麻烦，我要改变碰头的地点。”乔陌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操作着，他低着头，头发落到前额上，“至于我们……”
　　“强行进行空间跳跃。”索尔把乔陌的话接了下去。
　　乔陌笑了笑，“这个要靠你了。”虽然在笑，他眼神却并不轻松。“索尔先生，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索尔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乔陌弄完了光脑上的操作，把太空车的能量进行二次分配，重新进行了能量罩设置，这样太空车在强行进行空间跳跃时才不会被撕裂，同时给等候在港口的银狼的人发去了指示，重新制定了碰头的坐标。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脱力地靠在车上，手臂的地方虽然已经没有流血，但伤的恰好是他惯用武器的手，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乔陌躬身滑到副驾驶的位置，看着前方的屏幕，“我做不了太多，只能帮你分担一小部分。”
　　索尔侧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足够了。”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却给了乔陌不少信心。
　　
　　索尔按下按钮，乔陌身上的安全带自动锁紧，接着他用一个几乎达到180度的斜转躲过了一道光能攻击。乔陌则坐在他身边不停地校准线路。
　　“空间跳跃需要三秒的时间，你要甩开他们三秒，这三秒中我们不能被攻击，否则不止跳跃会被打断，太空车也会爆炸，它承受不了第二次。”乔陌进入了战斗状态。
　　“我明白，坐稳。”索尔操纵着驾驶杆，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按在太空车前方的按钮上，“强行提高速度至百分之一百二十，能量确认完毕，准备——”
　　乔陌抓紧了扶手。
　　太空车在一阵闷声轰鸣中，仿佛一道光一样冲了出去，同时穿越了前方打算包抄的两辆车，从极小的空隙里侧飞而过，这种出神入化的技巧假如被哪个驾驶狂人看见，一定会赞叹不已，足以作为教科书上的范例。
　　他们成功甩开了追兵。
　　“开始跳跃。”索尔冷静地命令道。
　　“准备空间跳跃。”乔陌抿着唇，“校准完毕，目标位置确定，3、2、1！准备完成！”
　　
　　用简陋的太空车强行进行空间跳跃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因为保护装置较弱，车壁也不是为了空间跳跃准备的加厚材料，在行进的过程中，人会承受巨大地被拉扯的感觉，在胸口仿佛被挤压连呼吸都几乎停滞了一瞬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设定好的落点。
　　“位置准确。”乔陌看了眼显示屏上目前的坐标，“我们现在在流亡星东侧的亚米拉海湾上方。”乔陌停顿了一瞬，“还有个坏消息。”
　　索尔侧头。
　　乔陌指了指已经下降到红色的能量指标，“我们的能量告罄，刚刚的跳跃耗费了太多能量，这艘太空车要坚持不住了。”
　　
　　太空车毕竟不是战斗用星舰，本身就不够结实，能量也有限。
　　“消耗超出预期。”红色的能量柱还在不停下降，车内也开始发出提示音，‘危险，危险，请驾驶员立刻补充能量，目前维持时间2分钟，1分58秒，1分57秒……”
　　
　　乔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他立刻打开通讯，“老大，我们已经到达亚米拉海湾。”
　　“太好了，这艘太空车要坚持不住了，我在亚米拉上空，你们立刻过来接应。”乔陌心里松了口气。
　　“没问题，老大！”
　　在太空车内的报时进入1分钟时，终于顺利地落到了小型星舰上。
　　勉强打开还冒着烟的车门，乔陌和索尔从车里出来。
　　
　　车外的几个人立刻上前，他们看着这辆外壳几乎融化的太空车，不禁咋舌，“我的天，老大，你真用这东西进行空间跳跃啊，那是加在宣传册上给这玩意儿加价的招数，没人会用这种程度的车跳跃的。”
　　空间跳跃虽然已经普及，但基本没人会用防御程度最低的太空车进行这种危险活动，如果技术不过关或者车子出了状况，人会在跳跃中被撕成碎片。
　　乔陌看了眼那辆报废的车，“既然它有这个功能当然要物尽其用，就是因为没人想过，我们才能利用这一点顺利跟你们会和，如果我们开的是星舰，他们一早就开启了反空间跳跃的束缚网了。”
　　“嘿嘿，老大，真有你的，老大不愧是咱老大啊。”一群人笑嘻嘻道，这时候才站成一排，在一声响亮的‘敬礼’声之后发出整齐的声音，“长官好！”
　　为首的年轻人大声道，“银狼中队第一分队54人随船成员向您报到！”
　　“稍息。”乔陌也跟着喊了一声，他笑道，“很高兴能再见到你们。”
　　
　　为首的年轻人是乔陌任命的第一小队的军士鲁伯，为人活泼，铁莫尔最是臭味相投，看乔陌放松了表情，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谨守某些规则，在特定的时候是最守规矩的士兵，但是心底却把乔陌当成他们的老大，除了佩服和尊敬还有亲近之意。
　　“老大，这次可是我们第一小队最先过来的，嘿嘿，求奖励。”他腆着脸道，眼神扫过站在乔陌身后的索尔，立刻睁大了眼睛，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士兵早就注意到他们老大身后的人，一直暗示鲁伯，谁知道他是个二愣子，硬是没发现，一开口就是奖励奖励，害得他们几个好奇的要命。
　　“嗯，到时候给你们换一批新装备。”乔陌对他们倒是从不小气，几个小伙子连连点头，眼睛却还是不停扫过他们老大背后的人。
　　
　　乔陌自然知道他们在看谁，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让了一步，让索尔站到他们面前。
　　“需要我介绍？”
　　几个人连忙摇头，鲁伯带头道，“我们早认识了，这是兰上校，是老大您老……”后面人踢了他一脚，他‘哎哟’一声，站在他旁边的小个子立刻补了一句，“帝法兰殿下，老大您的伴侣！”
　　后面的人立刻齐声道，“嫂子好~”
　　索尔的脸黑了。
　　乔陌哈哈笑了起来，不愧是他带出来的士兵，果然有见识！
　　
　　“你还受着伤。”索尔提醒他，不要太得意忘形。
　　旁边的医务兵立刻有眼色地跑去取伤药了。
　　“老大，您没事吧？”剩下的人这才注意到乔陌难看的脸色。
　　“一点小伤。”乔陌问起了正事，“其他两个小队没有跟你们一起？”
　　“他们也来了，何长官在第二小队，西斯长官在第三小队，我们这队就是我带头的，除了现在过来的几个人，其他人都在星舰里，他们不敢擅离岗位。”
　　“很好。”
　　“何长官让我们先过来接应您，他们第二小队断后，第三小队在我们下方的亚米拉海湾等待命令。”
　　“立刻联络何文清，让第二小队和我们会和，我们要尽快赶回联邦，之前流亡星的人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是因为不想引起下面人的注意，一旦我们出了流亡星到了边沿地带，就不在他们顾虑的范围之内了。”
　　鲁伯神情变得紧张起来，“我立刻去联系何长官。”
　　“没时间啰嗦了，他们很快会派大型星舰过来追击。”索尔站在乔陌身边，淡淡出声。
　　
　　“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流亡星好歹也在联邦的管辖范围内，虽然说跟自制也没两样，但他们可是联邦军人，就算骨子里对联邦的那些人不屑一顾，但好歹他们也披了一层联邦军人的皮，这些人这么做和造.反有什么两样？
　　乔陌看出他们的疑惑，解释道，“他们不敢，有人敢，如果上面有人下达了命令，自然也有本事把这件事情当成意外来处理，假如我们不在了，他们想怎么说也就是一张嘴的事情。”
　　联邦确实有些人老是跟他们过不去，这几年不知道给他们下了多少绊子，如今竟然要赶尽杀绝，几人心下愤愤，“老大，您放心，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可不是什么所谓的正统军人，就这几个人里面，从军之前干什么勾当的都有，这年头都流行混搭派，如果有人追上来，就用实力来说话，他们也得让对方见识一下他们的手段。
　　
　　正好，医务兵提着箱子跑了过来，索尔从他手上拿了生血药剂递给乔陌，“喝了。”
　　乔陌接过来，一口就把味道难闻的猩红色药剂喝干净，把瓶子交给医务兵。
　　周围几个跟了乔陌好几年的士兵见状，暗地里吃惊，从前老大最讨厌这玩意儿，想不到有一天也会乖乖听话，果然是成了家的人吗？一边想，一边脸色就有点奇妙，顺便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索尔，这可是传说中联邦最出色的的军人，在他们长官之前，联邦最年轻的上校，如今竟然成了他们老大的伴儿，要说，老大果然不愧是老大吗？
　　传说中这位性子十分冰冷严肃，现在看来对他们老大还是挺不错的，刚想着，就正面接触到对方无意间扫来的目光，几个人心里顿时一凛，不禁站直了身体，摆出正经的表情……直到回过神来才愕然不已，这种反射性的表现连他们自己都没法控制，只不过是对方的一个眼神而已，这位帝法兰殿下的气场果然不同一般，就凭这一眼，他也够格做他们老大的伴侣了，几人心里对这位又多了几分认同。
　　
　　“你先去休息，星舰暂时交给我。”索尔知道乔陌最喜欢硬撑，直接开口命令。
　　乔陌也没拒绝，点点头，“交给你了。”说完，他就随着医务兵走到了一边，医务兵还要检查一下他伤口的情况。
　　索尔转向剩下的几人，“报告一下目前星舰的情况，你们的人员编制、火力以及能量储备，我需要数据。”
　　索尔一旦进入状态，几人感觉又是不同，这的确是位让人压力颇大的长官，不同于在乔陌面前嬉笑放松的状态，他们面对索尔的时候下意识就摆出了最优秀的一面，连表情都跟着变得严肃起来，似乎根本无法在他面前放肆，几人连忙汇报了星舰的情况，直到对方微微点头，才略松了口气。
　　
　　等到索尔去到乔陌那一边时，几人才交流道，“这一位气场太强了，老大压得住吗？”小个子士兵偷偷往那边瞅了一眼，被鲁伯猛地敲了一下后脑勺，“你傻了，老大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被人压，这位就算气场再强那也是咱嫂子！”
　　“我也觉得说不准，这位是真的厉害，他那些事迹咱们可都听说过。如今又成了帝法兰的王子，老大这次危险了。”
　　“去你的。”鲁伯依然坚.挺地站在乔陌一方，“咱老大无论如何都是最强的！”
　　剩下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纷纷摇头，鲁伯是老大的狂热粉丝，绝对有理说不通。
　　又看了眼那两个站在一起就自成氛围的人，几人心下猜测，难道是五五之数？
　　“好了，做正事去，可不能让嫂子看扁了！”鲁伯敲醒他们，狰狞一笑，“咱们要做好准备，把袭击咱们的小崽子们打得哭爹喊娘！” 


81、隐忧

　　银狼的人在接触了索尔·帝法兰短短几十分钟后就了解到他与自家老大的不同。同时也深刻意识到自家老大对他的信任程度,乔陌把银狼的第一指挥权限移交给了这位联邦前上校，在军法中这是绝对违规的，可在银狼这群家伙们的眼中,这根本不算什么,倒是让他们对这位传说中的上校更加好奇，他们老大愿意把第一指挥权移交给对方，一来是信任，二来是绝对认可了对方的实力，不然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让一个不合格的指挥官带领他们。
　　银狼的人性格各异,有不少都是乔陌从各种地方‘捡’回来的,这些人愿意跟随乔陌是因为折服于他的能力，却不代表随便什么人的话他们都愿意听,否则这群人不会在s37内部都被叫成流氓中队，也不会让他们的敌人闻风色变。想让这群人听命行事，光是有一个称谓是不够的。
　　和乔陌单独待在医务舱的赫尔米不由好奇，“老大，您就这样把人放在外面，就不怕您那位被人生吞活剥了？”
　　乔陌听了他的笑，笑不可止，反而弄得赫尔米更加纳闷了，“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他们那群家伙向来眼高于顶，也只愿意跟着您干，您让帝法兰殿下去带他们，他们不一定服气的。”
　　乔陌知道他说得还算有所保留，说不定这小子心里正想着索尔过去就是砧板上的菜。
　　联想过剩，可不就是好笑吗，乔陌的略显低沉的笑声让赫尔米红了脸。
　　“老大，我是为您操心，那可是嫂子！”把乔陌的伤口重新上了层药，扎好绷带，他懊恼道。
　　乔陌挑眉，“谁说是嫂子了，刚刚是你们说的，我可没承认。”
　　“不是嫂子是什么，你们不是结婚了吗，我们一队人一起看的直播。”赫尔米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神色大变，“难道您是被强迫的，其实您一点都不喜欢嫂子？”
　　不得不为赫尔米丰富的联想能力点赞。
　　乔陌看着他，“索尔是我的伴侣，知道什么叫做伴侣吗？不存在从属关系，奇虎相当，心有灵犀的人。”他扬着嘴角笑了，叹息道，“外面那群小子不能拿他怎么样的，我反而担心他会吓到他们，万一把人打击到丧失了信心，我的士兵还怎么战斗？”
　　赫尔米没想过他们老大会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另一个人，愣了半天才回过神，咂舌道，“不会吧，这么夸张。”
　　乔陌好笑，“那群小子天天沉浸在自己的胜利中，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也该有人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这也是他让索尔代他指挥的目的之一，论到星空正面作战，他比不上索尔，乔陌从不肯在索尔面前服软，对他的能力却很清楚，就算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上帝的宠儿，索尔的大局观甚至战斗意识天生就比人强，再加上后期的训练，比起他光靠努力得到的总是多了一丝微妙的灵犀，而这一点点东西往往就决定了一场战斗的胜负。
　　“同为s级战斗舰驾驶员，轮起太空舰战斗，我跟他的胜率一半一半，如果是长期指挥，他的胜率比我高。”这也是乔陌之前最无奈的地方，某些人天生的优越感，再加上那一副冷冰冰的严肃脸，看起来就欠揍，所以当初他和索尔互相看不顺眼果然是有不少原因的。
　　赫尔米听到乔陌这样的评价，心里也开始默默同情外面的那群家伙，希望他们看在对方是老大伴侣的份上别太为难人家，否则反而会被对方收拾得七零八落。
　　赫尔米的愿望落空了，索尔抽空来看乔陌的时候，外面一片哀嚎之声，之前不服的人这下子也心服口服了，赫尔米忍不住好奇去外面打探情况，留下两个人单独待在医务舱里。
　　“好了？”他盯着乔陌光着的膀子，上面的伤口实在太扎眼。
　　“没什么问题了，除了这几天活动有点困难。”光能枪毕竟不是普通玩意儿，就算被擦伤也够人受的了。
　　“不疼了？”
　　“嗯，就是有些麻，没什么其他的感觉。”医务兵刚才特意给他上了止疼药。
　　乔陌嫌半件衣服搭在身上麻烦，干脆把上衣全脱了下来，半靠在病床上。
　　索尔没出声，眼神却一直落在他身上，等乔陌体会出他的意思时，不禁眯了眯眼，“别发.情，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候。”他们还在被人追击，这家伙怎么会突然……
　　索尔扫了他一眼，“我们难得碰上什么好时候。”他瞟了眼乔陌的手腕，之前那地方还带着计量亲密度的手环，后来因为不方便才取了下来。
　　“我还受着伤。”乔陌挑眉看他。
　　“我知道，我不会弄伤你。”
　　索尔不禁伸手揉了揉乔陌的头发，淡淡道，“我们这样的身份恐怕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过上安生的日子。”他抓着乔陌的手，十指相交，把玩一般细细地摩擦着乔陌的手指，乔陌愣了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索尔有了这个习惯，渐渐的居然连他自己都习惯了被人抓着手，十指相交。
　　至于手指上的一些暧昧的小动作，他倒不觉得什么，不过曾经看到过他们这番交流的人倒各个面红耳赤。
　　乔陌笑了，神情不知不觉柔和了几分。
　　索尔叹了口气，像是放弃挣扎了一样，把乔陌拉到身边，因为惯性的原因，乔陌的身体往前倾斜，只能用一只手撑在床铺上，另一只手还被人紧紧握着，他整个人被拉得靠在索尔身前，炙热的吻覆到唇上，先是摩擦着嘴唇，然后毫不客气地长驱而入，碾磨吮.吸，似乎想引逗出他全部的热情，乔陌感受带他手指在腰间的摩擦，嗓子里低喘了一声，开始激烈地回应他，很快就感受到彼此蠢蠢欲动地部位，有些地方的冲动已经再没掩饰的必要，他们彻底挑起了彼此的欲.望。
　　医务舱的门被人从外推开，然后‘咚’的一声，准备进来的几个人齐齐愣在门口。
　　房间里的两个人也停下了动作，他们此时衣冠不整，满身都是欲.望不得纾解的气息，此时的气氛足以说明一切了，外面的人顿时手足无措。
　　他们只是想来看看自家老大伤的怎么样了，谁知道会打扰他们办事啊，而且……现在到底是什么节奏，为什么他们老大居然，居然坐在某个男人身上……让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尴尬不已什么的。
　　“还要再看下去？”乔陌懒懒问道。
　　不等他们回答，索尔就冷着眼看向他们，“滚出去。”
　　几个人立刻飞快离开，还不忘帮他们关紧大门。
　　“我忘了医务舱的门是不会自动上锁的。”为了方便救治病人。
　　“没关系。”索尔不在意。
　　“还要继续？”乔陌笑了。
　　无需言语，索尔贴着他的唇吻上他的喉结，小小的房间里顿时变得火热撩人。
　　事了，两个人并排靠在床上平复着呼吸。
　　乔陌扒拉了一下汗湿的头发，瞥了眼索尔，“下次轮到我。”有只手无法动作着实让他的战斗力下降了一大半。
　　索尔不置可否，“下次再说。”
　　这意思是下次再战？
　　欲.望被满足之后两个人的情绪都放松了不少。
　　“啧，我觉得我们挺出格的。”乔陌失笑。
　　“你不是从不在意这些？”索尔声音有些低，扫在耳边让乔陌心里颤了颤，这个男人该死的性感，特别在剥光了衣服躺在床上的时候。
　　“我是不在意，不过没想到你也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索尔竟然勾了勾唇，“乔陌，有时候你真的太小看自己在我这里的位置。”索尔点了点胸口，低声道，“从在酒店做戏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现在不过是顺理成章罢了。
　　索尔侧过头，又重复了一次之前在太空车上他对乔陌说过的话，“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这一次他说得很平淡，乔陌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触了触，半晌才笑了，“我想，我有足够的时间验证你的承诺。”
　　“起来吧，接下来我们还有场大战。”乔陌披了件衣服，索尔也重新穿好衬衫。
　　“你拿的好像是我的皮带。”乔陌瞥了眼索尔手上的东西。
　　索尔挑眉，“都一样。”接着把剩下的部分系好。
　　乔陌半靠在医务舱的墙壁上，“之前追来的人被你们干掉了？”
　　索尔扣好袖口的扣子，“你的士兵和我打了个赌，以左右炮台为分界，比谁能更快消灭追来的小型战斗舰。”
　　“他们输了。”不存在其他的可能。
　　索尔没有否认，微笑道，“但他们很不错。”
　　“如果我预计的不错，接下来他们会派遣更加强力的星舰，小型战斗舰只是个引子，为了试探我们的实力。”乔陌的手插.在随便套上的军服裤子的口袋里，微垂着头。
　　“在过来之前，我和联邦那边联络过，最近的空间跳跃点坐标紊乱，无法定位，他们已经派人在抢修，如果我们选择到卢德娜星球登陆，还需要航行一个半小时。联邦那边已经有人前来支援，因为我们的航行距离较远，他们要过来也需要时间。”
　　“一般的星舰不是银狼的对手，只怕他们会派来重型星舰，如果对付我们的只是三区的执行官，他也要顾忌一下流亡星上的其他势力，否则牵连太多，到最后他反而无法抽身，可显然，他、甚至是他上面的人跟何家有了交易，这已经不是偷袭了。”而是公然的袭击，这些人已经不在乎民众甚至舆论的看法了。
　　“何家在联邦的势力应该受到了全面打击，否则他们不可能孤注一掷。”乔陌勾了勾嘴角，眼神深谙。“看来我们这次很危险。”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手环，jj仍然在沉睡，光脑里还记载着何家的犯罪记录，他们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平安带回去，不管是为了他母亲、林家，还是整个联邦。
　　索尔走到乔陌面前，因为相仿的身高，他们刚好可以平视对方，索尔盯着乔陌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他停顿了一瞬，又接着道，“乔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弃你。”他没有停留太久，说完就先一步转身离开。
　　剩下乔陌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82、战争

　　“星舰上没有联邦正规军的标志,但他们的武器装备明明是正规军的配置,那台ts307镭射炮前段时间军需官才从首都拿到配置,这会儿就给他们装配上了，说他们军中没人都没人相信。”鲁伯狠狠地盯着回播的画面，舔了舔嘴唇,“真想把那些玩具抢过来啊。”说着，又眼巴巴地看向乔陌，活像是自己的东西被抢了一样。
　　乔陌披着军服靠坐在椅子上,头发也没怎么打理,神情平淡,他点选之前被攻击的画面,让画面停留在某一帧上，放大敌方战舰的局部,指着上面的装甲，“应该是军方的猎鹰改装的，性能还不错，不过耗能高了点，动力倒是充足。”他扣了扣透明的显示屏，“不要大意，这只是他们的先锋舰，到卢德娜还要多久？”
　　“正常行进，大约四十分钟。全速前进的话，三十一分钟。”
　　“放弃全速前进，我们不知道卢德娜的情况，需要保证战斗力。”索尔坐在乔陌身边，和乔陌的随意不同，他的军装扣子正经地扣到了领口的最上方，连袖口都一丝不苟。“我们的热能反应过大，很难完全隐藏行踪，如果他们持续增加兵力，对我们很不利。但行进的路程越远，他们增兵的难度越大，一旦我们跟他们的补给地拉开足够的距离，等于双方都在消耗，所以在这一点。”索尔的手指点在屏幕上 ，“他们一定会发出最猛的攻击，阻挡我们越过中线。”
　　“有个办法倒是能够一劳永逸。”乔陌淡淡开口，抬眼时正好与索尔的眼神对上。
　　索尔立刻皱眉，“我不同意。”
　　“这是最好的办法。”
　　“老大，什么办法啊？”鲁伯等人好奇地看向他们，他们又不是这两人，互相看看就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乔陌没有理会索尔难看的脸色，出声道，“毁掉敌人的指挥舰。这种远距离的战斗他们不可能远程操控，指挥舰必然在舰队之中，干掉了指挥舰，他们就算不投降也会乱成一盘散沙，形势会倒向我们。但是指挥舰是整个舰队中最重要的一艘战舰，为了迷惑敌人，它和其他星舰不会有太大差别，很难被人识别，想偷袭就要把它找出来。目前我们只有三艘星舰，一艘要作为诱饵牵制敌人的兵力，一艘要在后方保证前方的攻击不被打散，另外还需要一只小队作为偷袭的人选。”乔陌放大了屏幕上的星舰，“我想这里没人比我更清楚星舰之间的细微差别，一旦进入可视范围，我可以在十几秒之内找出他们的主舰进行攻击，所以我是最好的人选。”
　　鲁伯等人这下明白索尔为什么皱眉了。
　　“您是指挥官。”
　　“现在不是了。”乔陌耸肩，看向索尔，“我把第一指挥权移交给了索尔·帝法兰阁下。”
　　“所以我也有权利拒绝你的提议。”索尔抿唇。
　　乔陌失笑，这种时候这家伙居然任性起来，“难道还有比我更好的人选？”
　　“有。”索尔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会带人完成偷袭任务。对星舰的熟悉程度我不下于你，你对银狼的指挥更甚于我，这个任务我比你更加合适。”
　　短暂的会议很快结束。
　　乔陌和索尔一前一后离开会议上，走到走廊上时，后面的人早就识相地闪开了。
　　走在前面的乔陌忽然转过身。
　　“怎么了？”索尔的声音略微有些低，看着乔陌的神情却比之前来得柔和。
　　乔陌静静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为什么要接那个任务？”
　　索尔伸手把他翘起的发梢往下压了压，仿佛只是无意的动作。
　　“我说过，不想让你受伤，那个任务太危险。”
　　乔陌挑眉，“所以你打算自己去承担危险？”
　　“你是不是应该多相信我一点？”索尔仍然抚着他的头发，似乎极喜欢这个动作。
　　成了恋人之后总会不自觉为对方忧心更多，有时候也不得酌情不退让。
　　“所以我认同了你的提议。”
　　索尔点头，“我会安全回来。”他安抚地拍了拍乔陌的肩膀。“我要去装备间查查小型舰的情况，你先回指挥室吧。”索尔随手帮乔陌扣上领口的扣子，转身打算离开。
　　乔陌仍然站在原地，“索尔。”
　　“？”
　　“你最近有觉得头痛么？”
　　索尔回过身，略有些疑惑，“没有啊？怎么了？”
　　乔陌摇头，“没有就好，之前不是说还会头疼么，现在想起来了就问问你。”
　　“医生检查过，早就没事了。”
　　乔陌点头，笑道，“行了，你去装备间吧，这一战还有的打。”
　　索尔挥挥手，转身离开了走廊。
　　联邦昆塔
　　“乔陌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身着银灰色正装的中年男人坐在元首办公室的正中询问站在面前的另一人。
　　“他们情况不太妙，离流亡星最近的空间跳跃点被人为破坏了，目前他们只能前进道卢德娜星进行空间跳跃，乔陌给我发来了一份加密资料。”乔凌的机要秘书开口道，他是乔凌一路培养上来的嫡系，一向以乔凌的命令作为行动的第一准则，“为了避免传输中出现泄露，少校用了108组加密模式，没有钥匙谁都打不开，因此我这里的只有未解读的文件。”
　　“你保管好就够了，等他回来再进行解密，接应他们的人到哪里了？”
　　“还在泰奥，他们下一个跳跃点就是卢德娜了。”
　　“一定要保证乔陌他们的安全。”
　　“是的，阁下。”
　　乔凌盯着秘书给他的线路图，秘书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秘书在乔凌的默许下点开通讯，随即脸色大变。
　　“阁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
　　“乔陌少校他们的即时战斗影像被传送到星网上了。”
　　乔凌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厉声道，“怎么会这样？影像的来源呢？立刻截断这些影像，禁止影像在星网上传播。”
　　秘书苦笑，“我们没办法截断影像，影像的来源是奎顿的卫星，他们直接利用卫星摄取了影像，然后传送到了星网上，目前看到影像的人还以为是作战游戏，但是看得人多了肯定会有人看出端倪。”他们总不能用外交手段让奎顿停止往星网上传送图像吧，如果民众知道了一定会强烈抗议他们剥夺自身的知情权。
　　“他们是想让联邦民众知道联邦发生了内乱，造成民心不稳，原本联邦边缘的几个星球就不安定，消息一旦露出去，会立刻引来哗变，不能放任他们这么做。”
　　秘书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即便是和他们对立的一方恐怕也不想让奎顿坐收渔人之利。
　　“我们该怎么做？”星网是世界通联的，他们根本没办法切断。
　　乔凌紧紧拧起眉毛，“对外宣称101星遭到恐怖袭击，乔少校是带兵平叛的。”
　　“可是这样一样会引起民众恐慌，我们能不能和对方交涉……”
　　乔凌冷眼看向他，“你觉得他们还有妥协的可能？即便这件事情闹开了，他们也要找到理由不让乔陌他们返航。既然事情已经被公开，我们就要先一步站在正义的一方，袭击乔陌他们的星舰上没有任何标识，我们就先给他打上标识，银狼是联邦的军队，我们已经有了先行优势，立刻联络图诺·兰将军，我要和他通话。”
　　“是的，我立刻去办。”
　　“把这件事情交给新闻部的那些人，让他们立刻给出官方的说话，注意时事情况。”
　　一场偷袭竟然成了别人眼中的表演，奎顿这个空子钻的实在太好，难道是何家投鼠忌器联络了奎顿？或者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一次性把何家打落尘埃？
　　“元首阁下，您要见我？”元首办公室的玻璃变成了光幕，图诺·兰的影像出现在上面。
　　“是的，乔陌他们在流亡星边缘地带受到袭击，是何家派人干的，他们对战的实时影像被奎顿的卫星拍到发到了星网上，一旦影像传播开后果不堪设想，我要求军部立刻派遣军队前去正面支援，擢升乔陌少校的军衔，让他有资格统领舰队，阻止这场恐怖袭击。”乔凌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读音。
　　图诺·兰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他同样一脸正色，沉声道，“我会立刻在军部召开会议，必要时执行战时命令。”
　　“谢谢您的配合，将军。”乔凌朝他点头。
　　“保护联邦的安全是士兵的责任，元首阁下请放心。”图诺·兰扬手敬礼。
　　“老大，刚刚那一炮实在太精彩了，他们那些小虾米简直不够看！我看把他们轰个稀巴烂！”鲁伯大声笑道，他控制了星舰左方的炮台，在刚刚用一枚环形炮弹击落了对方的三艘小型战舰。
　　“干的不错！”乔陌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灵活地动作，“注意前方四十五度角，查看热能反应。”猩红的画面出现在显示器上，快速攀高的数值让操作员们同时吃了一惊。
　　“注意左边四十五度角，岔开那个地方，来了个大家伙！回转方向，不要和它真面对上，用消融炮把它的真身打出来！”
　　“长官，他们的防御墙太厚！我需要拉近距离。”
　　“左边炮台还需要准备多久？”
　　“十秒钟，长官。”
　　“右边？”
　　“随时可以开炮，但我需要瞄准，前方碎片太多，他们一直在干扰视线，粒子炮发射后会被周遭的磁力影响，我得找一条空一点的发射道。”
　　“别管那些，倒数之后发射！”
　　“长官？”
　　“听我的命令，第二炮台开始校准，准备发射！”
　　“是的，长官，校准完毕，3、2、1！发射！”
　　“成功了！哈哈，居然真的打破了他们的防御，嘶~真他妈是个大家伙！”
　　“别掉以轻心，给左翼的星舰打好掩护。”
　　屏幕的左上方和右上方分别是何文清和西斯，他们是第二小队和第三小队的指挥官。
　　乔陌站在他们面前，沉声道，“我要求你们尽一切可能牵引敌人的火力，有一只小队已经潜入地方阵地，他们是这场战斗的核心，我要求万无一失！”
　　“遵命，长官！”
　　在乔陌他们尚不知情时，这场原本不该引起太大波澜的偷袭竟然演变成了牵引各方行动的关键之战。


83、锋芒（1）

　　后世在记录这场战役时,用了相当富有浪漫气息的形容,大概是因为这场战争的主人公本身就是打破联邦和希达亚星系百年隔阂的传奇人物,在野史上他们更倾向用传奇的故事赋予他们生动的灵魂。
　　“当星辰挣破了天空，潮气浸润了土地,日月交替,暮晓晨曦,我站立于此，仰望无垠星空。我的身后是故土,我的手中是利剑,我的身边有相互依靠的肩膀，尽管我渺小,尽管我傲慢，但我英勇无畏，哪怕前方是无尽的挫折荆棘，我的心中依然留存正义，我的眼中始终企盼光明，当我踏上这条未知的征途，我知道，终有一日，我会征服这片浩瀚星空，使吾爱之名永刻于世。”
　　事实上，这场不到一个小时的战役远比历史记载的更加惨烈，没有丝毫空隙让人联想到除了战斗之外的任何东西。
　　“炮兵，瞄准位置，我们得为偷袭部队争取到时间，联邦的增援不会这么快到的，这时候就要看你们的，我已经让人开了记录仪，拿出你们的本事来，别让人看扁了。”
　　“是的，长官！”三艘星舰的人几乎齐齐应声。
　　敌人的火力却在不断增强。
　　“报告指挥官，左翼消灭了三艘d788，左翼暂时安全，可以突围。”
　　“报告指挥官，右翼需要支援，右翼受到攻击，损伤百分之七，热能过大，正在进行凝冻处理，我们需要能量补充。”
　　“第二小队注意，第二小队注意，请你们马上变换阵型，到右翼支援。”
　　“遵命，长官！”
　　“我的天，他们把《星辰世界》里的东西做出来了吧，那么大的星舰！”鲁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那艘被乔陌他们消融了隐身漆的巨大星舰在它周围掩护的小型星舰被逐一击溃后终于露出了全貌，“这艘星舰至少能配备3000门炮弹。”有人愣愣道。
　　“不是《星辰世界》的星舰实体化，而是二代宇宙空间舰。”乔陌注视着那个狰狞的大家伙，能够穿越到黑洞深层，近距离接触星炬的东西，何家终于把它弄出来了吗？
　　“发什么呆呢，散开队形，不要和这个大家伙正面对上！”乔陌几乎立刻调整了战略，何家这次是全赌上了吧，他们竟然没有让指挥舰隐藏在舰队之中，直接拿出了杀手锏。
　　形势变得对乔陌他们极为不利。
　　第一舰队作为吸引敌人火力的主力队伍受到了最猛烈的攻击，宇宙空间舰的炮灰几乎擦着他们的舰艇过去，直接打在悬浮在他们不远处的小型陨石群上，蓝色的流光一穿而过，瞬间，本来密集的陨石群变成了一堆一堆悬浮在空中的细小碎片，最靠近光束的直接化成了齑粉，那威力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乔陌紧紧抿唇，凝视着屏幕，“注意躲避，这东西需要时间聚能，聚能时它的尾部会冒出蓝色的光，看好那个地方，调整星舰方向，不被蓝光扫到。”而剩下的只能靠索尔了。
　　乔陌捏紧了拳头，他们现在只能多支撑一秒是一秒，为对方提供时间。
　　“右翼的情况如何？”
　　“报告指挥官，右翼已经修复完毕，但保护层已经失去效力，右翼无法承受b极以上攻击。”
　　“收到。”
　　“报告指挥官，前方75度角出现新情况，雷达显示有新的星舰正在靠近，据热能反应，应该有三艘，不，是五艘同级星舰正在靠近。”
　　话音刚落，全舰上下的士兵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如果说原本还有一拼之力，现在他们几乎成了瓮中之鳖，再加上支援舰队一直没有到，他们孤家寡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一旦对方的舰队进入攻击范围，他们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但是银狼不同于一般的中队，银狼的士兵也不是普通的联邦士兵。
　　至少在面对生死这一块，他们更加的豁达……
　　“老子最怕死了。”鲁伯大吼一声，几乎用出了平时最快的手速，光闪模式的键盘在他手下几乎凝成流光，绚丽的滑动着，在他说话间，敌方右边的小型舰就轰地一声炸成了碎片。
　　“老大，我们都他妈怕死啊~~”士兵们见状，此起彼伏地嚎叫着，攻击的速度却成倍增加，敌方的战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艘艘地毁灭，而负责驾驶星舰的驾驶员更是把星舰驾驶出了飞车的轨迹角度，让人难以找到模式。
　　“我的天，星舰还能用这么快的速度转弯吗，引擎会不会受不了？”鲁伯解决掉周围碍眼的敌舰，诧异道。以星舰的平稳性，即使遇上大地震，星舰内部也能丝毫不动。但现在，他放在操作台上的光能枪都被晃到砸在地上了。
　　乔陌终于笑了，眼神中的跃跃欲试让他周围的人几乎都跟着兴奋起来。
　　“既然怕死，就先干掉他们！”战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乔陌操纵着中心平台，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血液在血管里燃烧，脑子却比平时更加冷静，反射神经已经超越了肉眼的速度，“所有星舰炮火瞄准坐标，x789z585，给我打出一个缺口来。”
　　即便是宇宙空间舰，也不可能毫无缺点，更何况何家的这个还不知道是不是完美版。
　　“不想死的就给我用尽全力，明白吗？”
　　“明白，长官！”
　　“老子今天就跟他们拼了，就算死也值得了。”鲁伯哈哈大笑道，被身边的人一本操作手册砸到脑袋上。“给我闭嘴，看好你的炮！”
　　鲁伯也不介意，哈哈一笑，又盯紧了前方。
　　“老大，他们的支援到了！”
　　“又不是我们的支援到了，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
　　“西斯，你们那边的状况怎么样？”乔陌面对着屏幕，西斯他们牵制了宇宙空间舰一部分火力，是他们中间受损最严重的星舰。
　　“我们目前的战斗力只剩下百分之四十，外沿受损严重，只剩下右后翼的引擎还能正常运作。”
　　“我知道了，我命令你们立刻调整方向，放弃攻击，向卢德娜全速行驶！”
　　“长官！”
　　“这是命令！”
　　一旦西斯他们离开战圈，等于把中心战舰全部暴露到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可到了这个时候，在他们已经用尽了一切办法抵抗，却无奈和敌人的力量过于悬殊，他选择保留有生力量，能活一个是一个，他不想银狼的人全军覆没。
　　“西斯，我等你回来支援！”乔陌对着屏幕微微勾起嘴角。
　　“长官！”一向冷面的男人也动容了，他直直地盯着乔陌的眼睛，“我会回来，我会带领援军回来。”
　　乔陌点头，转向屏幕的另一边，“文清？”
　　何文清微微一笑，“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他顿了顿，嗤笑道，“就当上辈子欠你的。我这辈子都没有打过败仗，你可别让我失望。”
　　“那是当然。”乔陌深深看他一眼，又微微仰头，望向前方星空，“这一场，我们不会失败！”
　　乔陌所在的中心舰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操作台上不断闪现着负荷过度的红色光芒。
　　“指挥官，我们的舰身受到了攻击，防护层已经削弱到百分之二十三，无法修复。”
　　“放弃防护层，把能量集中到右下方。”
　　“长官，他们在排列阵型！”对方后来的五艘舰艇并不是宇宙空间舰，但同样不可小觑，他们在逐渐摆出尖刀般突刺的阵型，这是一举攻击的姿态。
　　“那艘宇宙空间舰怎么不动了？”鲁伯指着屏幕大声道。
　　那艘星舰的攻击仿佛瞬间减弱了，也没有像之前一样，炮口随着他们的星舰快速移动，仿佛失去了大部分行动力一样，动作变得迟缓无比。
　　不过，它的停滞紧紧维持了几秒。
　　很快，宇宙空间舰的尾部又开始闪现蓝色的聚能光，聚能的时间异常地长，而且光束也更加粗壮。
　　“长官，我们的能量不足了！”这代表他们无法维持快速转向。
　　“我的老天，我们可在那家伙的正面。”
　　“关闭能源，制造有重力状态。”
　　“什么？”
　　“我说关闭能源，在关闭的瞬间让星舰自然下降。”这是唯一能够躲开的机会。
　　“3、2、1！”
　　“他们开火了！”
　　蓝光划破天际，仿佛在宇宙黑色的幕布中挣开了一条缝隙，然后逐渐扩大，无声地炸开炫丽的火花，如白昼般耀眼，久久才缓缓熄灭，只余下散落整个星空区域的星舰碎片。
　　银狼的人愣愣地取下护目镜，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
　　“我以为我们死定了。”鲁伯张大嘴，那五艘赶来支援的星舰被他们自己的宇宙空间舰轰了个稀巴烂。“我……我以为我们死定了！”鲁伯不可置信，不止是他，整个银狼都沸腾了。
　　“居然把自己的援军轰烂了，哈哈哈~~”
　　“他们自己人打了自己人！他们自己人把自己人打了！”
　　乔陌站在指挥台上，缓缓扬起唇，“不，是我们的人。”
　　通讯官仿佛做梦一样开口道，“长…长官，前方星舰要求通话。”
　　“接通。”
　　画面几乎在瞬间接通了，身着黑色军装的英挺男人站在屏幕前，缓缓开口。
　　“乔陌，幸不辱命。”
　　乔陌对着他笑了起来，他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才道：“我等你回来。”


84、锋芒（2）

　　战斗并没有结束,虽然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但他们仍然没有完全放下戒备，只是最后一刻的反转实在太戏剧化，连银狼的人都控制不了心头的激动，星舰内部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乔陌面前的大屏幕并不是隐藏模式,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上面的画面，在两个人简短的交流结束之后，不少胆子大的家伙都揶揄地看向他们的老大,他们可是从其他人嘴里听说了这两人感情有多‘好’多‘亲密’的消息了，这时候见了他们默契十足的对话,都忍不住感叹,对他们老大找了这样一位身份特殊的伴侣再没有半点异义。
　　能有个在生死关头肝胆相照，既是兄弟又是伴侣的家伙，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至于身份之类，在他们这群出身各异的家伙们眼里从来不是问题。
　　“老大，嘿，现在我们控制了宇宙空间舰，他们再派来什么星舰我们也能应付了，而且马上就要越过索尔老大说过的中线了，咱们已经有了绝对的优势，可以把那群小崽子们轰回去找妈妈了。”鲁伯大声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改了称呼，他从位置上站起来，也不避讳大家，“老大，我们等您把索尔老大接回来。”
　　“闭嘴吧你，乱嚷嚷什么？”之前朝他脑袋上扔了操作手册的士兵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老大还要控制舰队，就你聪明，不知道是谁刚刚大叫着怕死怕死，没用！”说着还哼了一声。
　　鲁伯却不在意，摸着脑袋腆着脸对那个士兵讨好卖乖，谁都知道这是他的心上人。
　　兵痞子们毫不客气地笑起来，你一眼我一语地调侃着他们，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负责监视前方的士兵虽然表情松弛了些，眼睛却仍然紧盯着屏幕，没有放松警惕。
　　所以说，银狼的家伙们懒散归懒散，该有的本事是一样不缺的。
　　“文清，谢谢。”乔陌也不在意他们的打趣，转向屏幕的另一边，对着等待在一旁的何文清颔首，何文清并不是他的下属，而是朋友，对乔陌来说，能够把性命交托给对方的朋友太难得。
　　何文清也朝他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太在意，有些话就算他不说乔陌也该明白。
　　几个人干脆开起短暂的会议。
　　“索尔，你那边是否需要支援，已经完全控制了敌方的宇宙空间舰？”乔陌问等在一边的索尔。
　　“星舰在我们的控制之下，部分人已经投降了，没有投降的已经被关押起来。”索尔语气平淡，乔陌却从中听出些不一样的东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一整艘护卫森严的宇宙空间舰，索尔是怎么办到的？乔陌自恃他要做到这一点就很有难度，不知道索尔用了什么样的办法，但现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文清，你那边星舰的耗损情况如何？”
　　“应该能支撑到西斯过来支援，看时间，联邦的人应该差不多到了。”
　　“很好，等西斯回来，你立刻把星舰的人员转移，你们先行一步回卢德娜。”
　　“你呢？”何文清问。
　　“我和索尔会和，那艘宇宙空间舰对联邦来说非常重要，我会把它带回联邦交给军部。”索尔毕竟已经不是联邦的人，作为帝法兰的皇族参与到这件事里还是要避讳一些，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最好和索尔一同把宇宙空间舰带回去。
　　何文清点头，又看了眼索尔，最终道，“我明白了，我会先行一步，在卢德娜等你们。”
　　何文清暂时关掉了通讯，乔陌面前的屏幕只剩下索尔，他干脆动手切换成私人频道的模式。
　　“十五分钟后我会让第一小队的人全部转移，你在原地接应我。”乔陌一只手抚上手腕上的银环。
　　“怎么了？”索尔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知道乔陌把从流亡星取得的资料存储在那个手环里，**也被安置在那里，所以这个手环对乔陌而言非常重要。
　　乔陌并没有隐瞒他，“刚才**有反应了。”他瞟了眼手环，也不清楚这种情况是好是坏。
　　“它和你联系了？”
　　乔陌点头，“手环一直在发热，有能量反应，但是之前我已经关闭了它，除非它自动醒来，否则手环是不可能有能量反应的，在刚刚文清说话的时候它给我留了一段讯息，让我到宇宙空间舰和你会合，**说那艘星舰上有它需要的东西。”
　　“它需要的东西？”索尔微微皱眉。
　　“是，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假如能够改变**目前的状态，这样做也无妨，等西斯的援军到了之后，我会单独搭乘小型战机过来。”
　　“我明白了。”索尔点点头，“我会让人开起甲板接应你。”
　　乔陌看着他，忽然道，“你还好？”按说索尔应该同样经历了一场不算轻松的战斗，但他的衣着不见一丝凌乱，表情也异常平静，连气息都很平和。
　　“你最近似乎常常问这个问题。”
　　“两次。”乔陌伸出手指。
　　“我没事。”索尔的神情缓和了些许，看着乔陌的眼神柔和而专注。
　　乔陌若有所觉，忽然叫了他一声，“索尔。”
　　“什么？”
　　乔陌顿了顿，又看了他一样，“算了，等我们见面再谈。”他关闭了画面，从指挥台上下来。一只手抚上略微发热的手环。
　　周围的士兵很快围了上来，除了汇报星舰的情况，竟然还有不少打听八卦的，等把人打发完了，西斯那边果然发来了联络讯息，联邦的援军已经到了。
　　乔陌他们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他们这场辛苦的战役居然已经被奎盾现场转播，甚至被不少联邦民众全程围观了。
　　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奎盾想要把联邦内乱的事情爆出去，元首阁下得到消息后立即对这件事情做出了解释，目前部分民众已经接受了乔陌少校被委命清理恐怖分子的说法，但仍有民众存在质疑，认为联邦政府隐瞒了事情真相，他们有权利了解目前的环境是否安全，联邦是否发生了内乱，而边境的星球接到消息后也一直蠢蠢欲动，直到您的舰队以少胜多，获得胜利之后，那些人才平静下来，但他们仍然在关注事态的发展，元首阁下已经代表联邦向奎盾提出抗议，让他们立刻停止私自传播联邦境内军事消息的行为，因为直播画面已经在战斗结束时切断。”乔凌的机要秘书在和乔陌取得联系之后向他叙述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何家现在怎么样了？”乔陌直接问道，何家在经历了这一次打击之后想必损失惨重，再加上他手上的证据，一旦把这些东西摊在某些人面前，那些顾忌何家势力左右摇摆的家伙也只能妥协，面对何家惊人的野心还有那些惨无人道的恐怖实验，之前想搅混水的家伙们也该消停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能将何家连根拔起，沉静如乔陌也忍不住激动。
　　秘书先生最善于察言观色，自然知道乔陌现在需要什么答案，他微微一笑，“何家现在如同丧家之犬，何昌已经被监察部门的人带走了，这次就不是喝几杯茶的问题了，只是……”他抬眼观察了一下乔陌神色，略有些迟疑道，“何如逃走了。”
　　“逃走？”联邦派去抓捕他们的人不会简单，这种情况她也能逃走？
　　秘书叹了口气，“我们去何宅的时候他们已经收到了消息，何昌似乎觉得仍有回旋之力，并没有激烈的反抗，而何如像……疯了一样，打上了卫兵，上了接应她的人的太空车。目前我们正在全力抓捕她。”
　　“还没有定罪就做出这种行为岂不是在告诉别人她犯了大罪。”乔陌忽然想起手环里的东西，“我之前发给你的加密文件是在流亡星上找到的何家的犯罪证据，他们做的那一切足够被判流放几亿年了。”
　　秘书微微惊讶，“您在故居找到的吗？”
　　乔陌点头。
　　“那个地方我们曾经派人搜索过，因为元首阁下希望找回夫人留下的纪念品，可惜当时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没想到还是您找到了夫人留下的证据。”
　　乔陌苦笑，“那个东西母亲估计藏了很多年，何家当年就是因为那些证据想致我们于死地。”
　　秘书本来想问夫人怎么没把那东西交给元首阁下，后来想起那一位和元首阁下之间的纠葛，恐怕她到死也不愿意再相信元首阁下了吧，更别说把那些证据交给他。
　　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何家不止私自制造武器、战舰，还涉及人了体实验，他们在研究基因混合，制造了很多基因突变的怪物。这些都是资料里记载下来的东西，十几年前已经这样，这些年不知道他们还做了什么。”乔陌说完，连秘书都脸色大变。
　　“他们居然做人体实验？”这在联邦，哪怕整个星系都是被明令禁止的，因为有第一次宇宙大毁灭的先例在那里，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这些都是不可碰触的禁忌。
　　“少校，感谢您为联邦做出的贡献。”把这样的人绳之以法对整个联邦都是一件幸事。
　　乔陌忍不住勾唇，“你突然这么正经我会不习惯。”
　　“不，这是您应得的。对了，有件事情我还要提前恭喜您。”
　　乔陌挑眉。
　　秘书先生微微一笑，“鉴于您在战场上的精彩表现，以及对联邦的特殊贡献，军部决定破格提升您的军衔，恭喜您了，乔上校。”秘书先生优雅地向他行了一礼，在短时间内连续两次二级跳在联邦的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乔陌之所以能做到这一步可谓是时间机遇缺一不可。在联邦情势复杂，民心不稳的时候，军方或者说联邦政府需要树立一个榜样出来，以这个人的事迹来鼓励民众，聚拢民心，让他们在联邦重新体验到归属感和荣誉感。
　　这样一个榜样不仅需要有光辉的事迹，最好还能有个不平凡的出身，如果能再多一些坎坷的经历就更完美了，当然，他要在民众中有一定的认知度，而乔陌恰好满足了以上所有的条件，更甚之，他是从普通军官一步步奋斗上来的，这样的出身可谓十分亲民，容易获得民众的好感，说出去也更加励志，再加上他和帝法兰皇族的关系，这个位置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所以军部才在短时间内破格连升了他两次军衔。
　　“你知道，宇宙空间舰实际上是索尔拿下的，说到功劳他才是居功至伟。”乔陌扬眉。
　　“当然，可惜索尔殿下现在并不是联邦的人了，军部不可能表彰他。”秘书先生叹息道，索尔上校的确是难得的军事人才，或者说是天才也不过分。
　　“所以说军部给的这个头衔果然已经把索尔的功劳归在里面了么？”想也知道军部那些家伙没那么大方，如果不是索尔那一出，即便要升他的军衔也应该是一级一级往上，直接从少校变成了上校，这中间就算熬资历也要熬不少年。
　　秘书并没有否认乔陌的说法，实际上，大佬们的确是这么考虑的，甚至为乔陌军衔的事情吵了半天，关键还是因为乔陌的年纪太轻，他们怕这么快把他放上高位反而让他骄傲自矜不服管教，后来还是兰将军提了两句索尔殿下的功劳才让那些人醒悟过来，宁愿给乔陌高一点的位置也不能丢脸地承认是帝法兰的人救了联邦吧，那丢脸可是丢到外星系了，高一点的军衔就权当封口费了。
　　于是大家终于达成了一致。
　　“您要是把从流亡星找回来的证据公布出去，他们肯定不会再有其他的话可说了。”这一点，秘书先生是非常肯定的，那些证据一旦拿出去，乔陌上校的功劳足以让那些人闭嘴了。


85、二选一

　　西斯不仅带来了援军，还带来了运输舰。
　　乔陌他们的星舰在之前的战斗中耗能太多,连备用能源都被耗得差不多了,想要继续航行只有补充能量，但大型的补给船只联邦不会轻易派遣出去，因此过来接乔陌他们的是军方编制的运输舰,专门用来托运能耗过度的星舰。
　　在完成了一系列的交接事宜之后，乔陌果断亲自驾驶小型战舰到了宇宙太空舰与索尔会合。与此同时，不放心的副官张文特意给他派了一只小队。
　　乔陌升职之后，他原本的副官保持不变,跟着提升了职位,仍然是他的副官。张文这次来就是给乔陌带消息顺便督促长官的。乔陌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平时又是一副斯文有礼的架势,实际上,谁都没有他不守规矩，作为整个军部最不守规矩的银狼中队的长官，可以想象这个人平时有多放肆，只是他够聪明够谨慎，又极其会保守秘密，收买人心的本事更是无人能敌，因此，乔陌的‘放肆’只在某个圈子内传播，但随着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不少人似乎也渐渐摸出一些门道，这位银狼的长官不是个好控制的家伙，有个谨守规矩的副官至少能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一下他，因此，看起来最严谨守规矩的张文在被上级交代了一番之后依旧被安置在乔陌身边。
　　只可惜，狐狸身边怎么可能有兔子，有个词叫一丘之貉，有种行为叫放虎归山。
　　张文回到乔陌身边后，果断听从了其长官‘任性’的命令，不仅没有阻止他扔下星舰跑去和人会和，还特意给他派了几个人方便他在宇宙空间舰上的行动，可谓贴心至极。
　　乔陌对他的副官一向满意，当然也没有二话。
　　在顺利登上宇宙空间舰后却吃了一惊，原本轻松的表情也挂不住了，乔陌的皮靴踩在地板上，那种黏腻的感觉让人心底发毛，地板上的血迹几乎没怎么被遮掩，或者说根本就无法遮掩。他抬手止住了身后的人，沉声命令道，“你们在外面等着，不要进入主控室。”
　　银狼的人对他的话自然是绝对服从，从地上的血液来看也能猜到主控室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心知有异，但既然老大吩咐了，他们肯定不会违抗，乖乖地等在主控室外的走道上。
　　“去看看其他房间关押的人，不用堵在这里。”乔陌推门前说了一句。
　　“是，长官。”其他人依照命令转身离开。
　　乔陌又看了眼地上的血迹，在熟练地操作后推开了主控室的门，宇宙空间舰的结构和一般的星舰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穿过走廊就是星舰的主控室，所有的操作人员都需要待在这里操纵整个星舰的行动。
　　乔陌几乎在推开门的瞬间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那些原本该坐在位置上操纵星舰的人不少已经俯趴在操作台上，血流了一地，遍地都是尸体。剩下的人脸色泛白地操纵着宇宙空间舰，如履薄冰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之前受到了多少惊吓，他们本来就是流亡星的亡命之徒，还有一些是何家从各个渠道找来的专业人士，本身就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这时候却被吓成了这样。
　　仅有的几个镇定的都穿着联邦的军装，他们在主控台的位置，负责整艘宇宙空间舰的运作，因为负荷过重，这时候也有些应接不暇，神情非常紧绷。
　　这些人中唯一看起来平常的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但乔陌知道，他才是最不寻常的一个。
　　穿着黑色军装的英俊男人仍然是那副一丝不苟的镇定模样，看到乔陌进来，他转过身，降下指挥台，一步步走到乔陌身边，“你来了啊。”仿佛日常约见的问候。
　　乔陌心里狠狠一颤，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他并不是被血腥味刺激了，也不是没见过更加血腥的场面，主控室里死了的这些人说出来都是亡命之徒，大多都是被光能枪一枪致命，只是因为死的人多，血也流得多，看起来就格外惨烈。
　　索尔想在短时间内控制这艘宇宙空间舰，杀人是最好的办法，索尔带来的人不多，不可能长期盯着他们，以这种方式解决一部分再震慑一部分才是最好的效果。
　　但真的看到这样的场景，乔陌心里却有些难受，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眼前的男人。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索尔，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索尔。”低低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难受吗？”
　　索尔忽然一颤，眼睛垂了下来，原本平静的表面仿佛被什么东西打破，瞬间荡出了涟漪，连声音似乎都和平时不同了。
　　“你发现了对吗？我知道你一过来肯定会发现的。”
　　乔陌没有否认，他放下手，“我们单独谈谈。”
　　索尔平静地跟在他身后，冷凝的气息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慑人，宇宙空间舰上仅剩的操作者们不禁哆嗦，低下头当看不见。
　　这个男人闯进主控室时的冷酷表情，简直是他们心头的噩梦。
　　乔陌和索尔一前一后地来到一个空置的房间，这应该是给舰上的人准备的卧舱，但床铺干净整齐，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乔陌一走进来，还没开口，就被人一把抱住。
　　紧紧地抱住，几乎要掐断人骨头的程度，像是一松手这人就会消失一样。
　　乔陌垂下眼，伸出手摸上索尔的头发，一下一下地顺着，就像过去做过的一样。
　　“索尔。”
　　“别说话。”索尔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汲取着他的气息，他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机会能够近距离地接触这个人，能够和这个人亲近。
　　乔陌仍然持续着之前的动作，但也并没有停止说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成长到了这个程度。”
　　索尔身体一颤。
　　“融合并没有完全成功是不是？”
　　索尔低下头，沉默不语，只是抱着乔陌的手更紧了。
　　“为什么要伪装成主人格的样子？”
　　索尔没有回答他，听了乔陌的话他猛然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不管我怎么装都不是他对么？”他又垂下眼，“你终究还是认出来了。”他的脸上出现一种又痛苦又无奈，想要死心又不甘愿的表情。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是他，不像他那么正义，不像他那么厉害，不像他一样可以站在你身边对吗？”
　　“索尔。”
　　“你别说话。”索尔怔怔地看着他，“我不想听你说出我不想听的话。陌陌，不，乔陌。”他伸手把他翘起的头发微微抚平，“但是我可以为你做他不会做的事情，我可以。”他看着乔陌，强调道。“我和你说过，我会长大，我会保护你，我都做到了。”
　　“是。”乔陌张了张唇，他想起最初看见的那个索尔，依赖着他非要和他一起睡，把珍藏的武器当玩具一样展示给他看，缝可爱的玩偶还要藏在枕头下面不让他知道，只身跑去坎达尔寻找他……对他说不想消失的索尔……
　　他曾经以为融合后两重人格会彻底统一，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索尔成长了，他的第二人格成长到足可以瞒过他的程度，要不是之前在星舰上突如其来的要求和不合时机的亲密，连他都不会察觉到不对。
　　他熟悉主人格的一切，因此伪装起来也让人更加难以辨认，除了……不同寻常的热情，以及几乎难以掩饰的执着。
　　乔陌把他的头按在脖颈边，自己也狠狠埋进对方的颈项里，这时候，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尔却轻轻推开他，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仿佛能从彼此的眼睛直看到对方的心里。
　　索尔缓缓开口，“乔陌，我不喜欢他，我嫉妒他，不管怎么伪装，我终究不是他。”索尔静静看着乔陌，“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不像他有坚守的原则，又能无惧无畏……我会为了夺取战舰对那些人下手，哪怕血流成河。”索尔说到这里又变得冷酷无比，“这才是我。”
　　“索尔……”
　　索尔摸了摸他的唇，又凑上去亲了亲，勾起一个小小的笑容，说起曾经逗趣的话，“我想要个亲亲，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已经亲了。”他说着话，脸上明明在笑，偏偏又让人心酸。
　　索尔伸手遮住乔陌的眼睛，“不要同情我。”他强势地把乔陌拥住，叹息道，“我还说过，我不会放弃你，更不会把你就这么让给他。”
　　“能告诉我吗，融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乔陌靠着他，轻声问。
　　索尔的手紧了紧，嘲讽地勾了勾唇，“那些人太天真了，分裂成两个部分的人格怎么可能完全统一，就算打碎了那层隔膜，早已建立起来的两个的东西又怎么能全部化在一起，早在多年前他的脑域受到攻击的瞬间，我已经存在了，既然存在，又怎么能再融入进去，除非消融。”索尔身体有些僵硬，唇却仍然微微上扬着，“我当然不愿意这样，所以当初他才会头疼。”他把下巴搁在乔陌的头顶，眼睛却望着透明的窗户。
　　“可是在那之后他有了改变。”
　　“他当然会。因为他接收了我的情绪，自然也会受到我的影响。”索尔亲了亲他的头顶，静静道，“所谓的融合不过是个消融的过程，我强力抵抗，他自然不会觉得舒服，而在消融的过程中，他也会感染到我的情绪。”
　　索尔低头，“乔陌，我能为你做的远比他能做的更多，就像是在这里，他或许能够夺取空间舰，但他不会杀掉所有的人，做到这么干脆决绝，因为他有顾忌，但是我没有。”索尔神情淡漠，“我只有你。”所以他也愿意为了保护他去毁掉一切。
　　“我知道你不喜欢……”索尔缓缓垂下眼，“我没有其他的选择。”这就是第二人格的性格，从幼稚到成熟之后形成的性格，无法改变。
　　“你真的成熟了。”乔陌缓缓道。
　　索尔摸了摸乔陌的头，“我还知道你喜欢他。”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乔陌对曾经的自己是放纵或者说对孩童的宠溺，但对主人格才是真的平等相对，把他当做自己的伴侣。“你可以把我当成他。”
　　“我不会。”乔陌摇头，“我不会做欺骗自己的事情，同样，这对谁来说都不公平。我曾经一直说，你们是一个人，而你现在告诉我，你们是的。可不管怎么样，对我而言，你们是不可分割的。”
　　索尔无奈，进而苦笑，“是，就像有些人，你不是不爱，而不是深爱，所以他在你心里才是不可替代的。”
　　“索尔。”
　　“你这样喊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在叫他。”
　　“你们有一样的名字。”乔陌静静看着他。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悲哀。”索尔拉着乔陌坐到床边。
　　乔陌开口，“这样下去，你们会变成什么样？”
　　索尔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看着乔陌缓缓开口，“要么他消融掉我，要么我消融掉他。”
　　乔陌垂下了眼睛。
　　索尔大笑叹息，“真是件残酷的事情对吗？”他紧紧抓着乔陌的手，随后，盯着他的眼睛，“二选一，乔陌，你希望谁能够留下？”


86、终点

　　“抱歉。”乔陌抬起头,“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欺骗你。”
　　简短的一句话如同宣判。
　　原本和乔陌并排而坐的索尔默默蹲□，把头埋进手臂,乔陌放在床边的手慢慢收紧，又缓缓地放开，他的眼神中并没有怜悯亦无悲哀,仿佛从始到终都冷静如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索尔苦涩地勾勾唇，仍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乔陌，你总是这样,明明做着残忍的事情，说着残忍的话，却让人没有办法怪你。”即便心里知道乔陌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就算是欺骗也好，可是乔陌连欺骗都不愿意，最直接的选择反而最干净利落。
　　果决干脆，一往无前，就是因为这样才有那么多人被吸引，愿意做他的兄弟、下属、朋友。
　　他是真的羡慕主人格，拥有独一无二的伴侣。
　　索尔站起身，和乔陌面对面，黑色的军装穿在他身上更加犀利霸道，如果说主人格是冰，他就是冰下的火焰，居高临下地看着乔陌，索尔的眼神中头一次带上了审视，接着，他勾勾唇笑了起来，深深地看着乔陌，“你可以帮他，但我也不会放弃。”
　　“索尔。”乔陌同样从床上站了起来。
　　索尔转身，笑道，“你难道想说不插手？”他摇摇头，“你可不像这么容易心软的人。”
　　乔陌最聪明的一点就是从不在他面前掩藏他的自私，因为这样，他才怪不了他。
　　乔陌果然没让他失望，他直视着索尔，淡淡开口，“不，我会帮他，尽我所能。”
　　索尔哼笑一声，“我等着。”说着转身出了船舱。
　　两个人背道而驰，谁的脸上都没有对方所想的轻松，直到离开那个狭小的空间，索尔眼神深处的痛苦才一点点蔓延开，他嗤笑一声，“我才不会放弃。”他缓缓扬起了下巴，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而坚定。
　　留在原地的乔陌整个人靠到船舱的门板上，他的手插.在口袋里，脸上终究露出一个苦笑。
　　谁的心都不是金属，只不过，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骗过自己罢了。
　　索尔回到总控室。
　　“殿下，有情况。”留守在总控室的士官指着屏幕上时隐时现的红点。
　　索尔盯着那个地方，“把图像放大，用显形线看看是什么？”
　　士官为难地摇摇头，“这艘新型星舰没有装ds3设备，无法让远距离星舰快速显形，虽然已经装备上武器，但它其实并没有达到出厂标准，很多设备都不完善，除了最重要的蓝光炮之外，很多细小的设备都还要调试，至少有反百分之四十五的功能无法正常发挥。”
　　士官的手指在表盘上快速敲击，“星舰大概是临时征用的，不过，就算如此，它的行进能力和攻击能力都超过了联邦目前生产的大部分星舰，性能非常惊人，一旦它装备完成将会是一艘恐怖的杀人武器。”士官按下几个按钮，指着那个时隐时现的红点，“按照热能反应，这是艘小型星舰，但设备能量却非常惊人，所以即便它还在危险距离之外，星舰就已经提前发出红色警示，那艘小型星舰很可能装备了非常危险的高能武器。”
　　“提醒其他人戒备，向对方提出通话，一旦对方无法做出己方证明，立即消灭。”
　　“遵命长官！”士官向索尔敬礼。
　　索尔对着带人进来的乔陌挑眉，“怎么，你那边有情况？”目前星舰正在朝卢德娜航行，只要十多分钟就能到达目的地了，届时他们也能顺利返回联邦，谁都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我有事找你。”乔陌看了眼已经清理了一部分的主控室，对着跟在身后的士兵道，“你们去帮忙。”
　　他身后的士兵闻言加入了行动。
　　索尔跟着乔陌走到主控室一边，乔陌微微卷起袖子，举起手臂露出上面银色的手环，红色的指示灯不停地响着。
　　索尔微微皱眉，伸手摸向手环，“这么高的温度？”
　　“是负荷过度的表现。”
　　“**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乔陌否认，“自从上了这艘宇宙空间舰它就再没有其他的反应了，只是手环却越来越热。”
　　“你怀疑什么？”
　　“我不知道。”乔陌放下袖子，“我只知道它在高负荷运转，这样下去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它因为能量耗尽彻底沉睡，要么整个手环从内部被破坏。”
　　“它不是说这艘星舰上有它需要的东西。”
　　“谁知道是什么？”乔陌耸了耸肩，他观察着四周，做出结论，“这艘宇宙空间舰并不是完成品。”
　　索尔惊讶于他的敏锐。
　　“你知道？”乔陌并没有亲自操作。
　　乔陌挑眉，“不要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好像你小时候没玩过星舰拟真模型一样。”
　　索尔勾着嘴唇，头发垂了几缕下来，有些不羁，“我当然不像你，你小时候玩的恐怕不是拟真模型吧？”乔陌出身林家，林家当年可是全联邦最大的军工厂之一，专门负责研发制造星舰，说乔陌小时候没接触过这种东西都没人相信。
　　“当然是真的。不过，要能看出这艘不是完成品，小时候那点积累还不够。”
　　索尔也没想过乔陌仅仅凭幼时的一点经历就能做到那些。
　　乔陌没和他猜谜，“我刚才四处转了转，这艘宇宙空间舰除了武器上装备的比较完整，其他地方都太简陋了，我曾经看过林家这艘舰的原始图纸，两相对比，结果就出来了。”
　　“你想说什么？”
　　乔陌看着他，“鉴于我们最近都比较倒霉，这又是艘让人不太安心的星舰，我建议我们还是尽快到达卢德娜，最好能够全速行驶。”
　　“我也想，只是有只小虾米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刚才士官说探测到对方携带大量高能武器。”
　　“你想一探虚实？”
　　“不，我当然愿意听你的意见。”乔陌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他们现在坐的星舰除了武器厉害之外，其他部分都差的一塌糊涂，为了不惹上其他麻烦，还是先跑吧，以这艘舰的速度，随便怎么样都能甩开后面的星舰，顺便把这东西带回联邦交工，想必研发部门的那些家伙会乐上天。
　　索尔转身，对士官命令道，“通知全舰，准备进入全速行驶状态。”
　　另一方通讯官也大声报告道，“长官，对方接受了我们的通话要求。”
　　“哦？”索尔看了眼乔陌。
　　乔陌笑了笑，代替他决定，“接进来。”
　　只是，当画面显现出来时，两个人都惊了惊，互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转向屏幕。
　　屏幕里，不止出现了坐在沙发上的何如，还有站在她身后的乔恩阳。
　　真是……阴魂不散。
　　何如那边似乎也惊了惊，继而是张狂大笑。
　　“本来以为只能让索尔·兰归西，让你尝尝失去伴侣的滋味，谁想到连你也在星舰上，果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啊。”何如把手上的酒一饮而尽，把酒杯扔到一面，站起来凑近屏幕，端详着画面。
　　“你跟那个贱.女人长得太像了，让我一看就觉得恶心。”她一边说一边笑，乔陌却挑挑眉，朝索尔道，“为什么每个反派出场之后都要说一大堆废话。”他话音刚落，宇宙空间舰的蓝色光束已经朝着小型舰艇发出，只是……原本应该化成灰烬的星舰却安然无恙。
　　何如哈哈笑了起来，“蠢货，你不知道这艘宇宙空间舰是我们何家产的吗，这艘星舰的核心钥匙在我手里，你怎么可能击毁我的舰艇。乔凌和那个贱.女人毁了我的一切，我就让他的儿子还债。”何如怒瞪着身后的乔恩阳，“你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是最恨他吗，不是最想让他死吗，把那个东西扔出去，他们就死定了。”何如倒在沙发上歇斯底里，愤恨地大叫。
　　乔恩阳却只看着她，并没有反应。
　　何如站起来朝他狠狠甩了一巴掌，尖利的指甲在乔恩阳脸上划出几道刺目的血痕。
　　“连你都不听话了吗，你想让我引爆你脑子里的东西被彻底炸成一滩肉泥？”何如拽着他的领子，她想办法把乔恩阳弄出来就是为了现在，这个小畜生却像一个死人一样，虽然接应了她，这个时候却动也不动。
　　乔恩阳没有理她，他本来就行动不便，这段时间仿佛又受了什么摧残，整个人像是脱离了生气，仿佛活着的死人，即便对着曾经在乎曾经害怕曾经想亲近又无法亲近最终变得怨恨无比的何如，他也没有太多的情绪。
　　乔恩阳转过脸，对着屏幕，他在看乔陌。
　　索尔略微皱眉，半挡住乔陌，遮住那过于刻毒的视线。
　　乔陌却轻轻推开他。
　　虽然隔着屏幕，乔恩阳和乔陌对上了视线。
　　不同以往的激动，乔恩阳这一次意外地平静，平静到极致的阴翳森冷，死人一般的气息在他周身蔓延开。
　　“乔陌。”他轻轻叫着乔陌的名字。乔恩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又很快归于沉寂。
　　他想起大哥和他说过的话，想起大哥失望的表情，想起乔恩东为了乔陌以及他的立场跟自己彻底决裂时的情景，那时候大哥站在花园里对他说着‘我对你很失望，我不知道我的弟弟竟然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他心里一片空荡荡的，像是追寻了许久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彻底落空。
　　也是那个时候，他对何如彻底没了期待，这个他该称作母亲，却一天都没有把他当成儿子的女人。而对乔陌，他嫉妒，他恨，却再没有把这个人当成一生中最大的敌人。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过他。
　　所以他答应了何如，要带她出来，带走了何家秘密研发的能量最强的液态化学武器。
　　那只冰绿色的试管目前就安装在他们星舰下方的光弹上，只要一发，哪怕一个星球也会化成粉末。
　　何如只知道这一点，但她不知道发射这枚液弹之后，他们会怎样，她还幻想着重整旗鼓回去找乔凌报仇，估计在乔凌眼里，她早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疯女人。
　　“乔恩阳，你这个小畜生，你也反了吗？还是你也想像你大哥一样投靠乔家人？”何如在一边疯狂大叫着，直到乔恩阳的枪对准她的嘴。
　　乔恩阳的光能枪向下移，在何如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枪击穿了她的膝盖，何如‘啊’地一声，血几乎喷涌而出，何如倒在地上，头发散乱，脸色煞白，她哆哆嗦嗦地想从怀里掏出枪，乔恩阳哪会让她动作，又一枪打断她的手臂，何如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只一个劲地喊着，要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乔陌和索尔围观了整出闹剧，对比躺在地上已经是疯子的何如，乔恩阳反而更加令人忌惮。尚存着理智的疯子比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的家伙可怕得多。
　　乔陌紧紧盯着乔恩阳的眼睛，他缓缓开口，“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想让乔恩东伤心？”
　　他知道乔恩阳的软肋，乔恩阳闻言果然缩了缩眼睛，但一瞬间他又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屏幕，看向乔陌。
　　“你还敢提他，你竟然还敢提起他，他就是为了你才会说出那样的对话，他对我……对我早就失望了。”乔恩阳的手收紧握成拳头，“乔陌，你到底比我强在哪里，为什么到了最后，连大哥都站在你那一边？”他像是真的不解，执拗地要乔陌一个答案。
　　“没有理由。”乔陌淡淡回应，他说不出什么胜利永远站在正义一方这样的话，在他心里反而觉得这才是扯淡，“成王败寇，千古不变。”他略微停顿，又说，“任何事情赌的就是人心，在你觉得乔恩东站在我这边之前，你已经失去了他的认可，不是吗？”
　　乔恩阳陡然一笑，低垂下眼，“所以，我是输给了自己。是我自己把他推到了对立面？”
　　这一次，乔陌没有回答他。
　　何如还在一边嘶吼乱叫诅咒着每一个人，乔恩阳不耐烦，仿佛发泄一样，枪又指向她。
　　之前被何如指甲刮出血痕的脸看起来竟然森然无比。
　　何如在一瞬间闭上了嘴，她惊恐地看着乔恩阳。
　　“你别乱来，你脑子里有我植入的芯片，一旦……一旦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也会死，你也会不得好死，乔恩阳，你没那么蠢的是不是……啊……你放过我，我会让人把芯片取出来，你放过我，放过我……”
　　乔恩阳没有理会她，他举起枪不过是为了让何如闭嘴。
　　他转过头，看向乔陌，忽然笑了，笑得诡异莫名。
　　“你是不是举得你说了这番话，坏人就会在最后关头醒悟，然后回头是岸，最后证明你又赢了一次？”乔陌却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这么觉得，说不定我比你更懂得‘坏人’的心态。”
　　乔恩阳脸色一变，他用力地按下手心下的按钮。
　　那枚带着冰绿色液体的炮弹并没有如愿发射出去，而他的舰艇却在这番动作下仿佛不稳定地抖动起来。
　　“你做了什么？”他猛地转向乔陌。
　　“在你说话的时候派人出去对你的舰艇动了动手脚，有些东西太危险，你还是别碰得好。”
　　“乔陌！”乔恩阳愤恨地喊着乔陌的名字。
　　“我没有聋。”
　　“我不会输！”乔恩阳靠坐在椅子上，他看了眼索尔，缓缓扬起唇，“你们也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他关掉了屏幕，几乎在瞬间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撞向宇宙空间舰。
　　宇宙空间舰的防御实在太弱了，乔陌他们在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剧烈的摇晃弄得栽倒在地上。
　　“他干了什么？”即便是乔恩阳那艘舰艇撞过来，宇宙空间舰也不该这么不堪一击。
　　坐在驾驶台上的士官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乔陌皱眉，走到他旁边，一同看着前方屏幕显示的景象。
　　“刚刚那艘星舰在撞过来的瞬间用了空间跳跃，因为撞击的关系，我们和它连成一线，被默认为一个整体，他的跳跃导致我们改变了方向，前方就是著名的红河黑洞……”乔恩阳是想同归于尽，可惜位置出现了一点偏差，他们没有被带入黑洞，反而跳跃到它附近，他到最后还是棋差一招。
　　“那艘星舰呢？”乔陌皱眉。
　　“已经炸成了碎片。”士官呼出一口气，但是他们现在的处境比起那艘炸成碎片的星舰也好不了多少啊。
　　“全力转向。”索尔开口命令。
　　有人喊了起来，“长……长官，我们无法操纵这艘舰艇了。”他们哭丧着脸，“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宇宙空间舰不受控制，却在不断往前，按照这个速度行进，他们一旦进了黑洞就是九死无生的命了。
　　乔陌忽然转身。
　　“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索尔一把抓住他。
　　乔陌挥开他的手，大步出了主控室，一到了外面，他就对着手环道，“**，不要装了，我知道你现在有意识。”
　　手环仍然毫无反应。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继续骗我？”
　　手环上的灯忽然亮了亮，微弱的声音传出来。
　　“乔陌……”
　　乔陌神色冷淡，他从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和**说话，“宇宙空间舰现在无法操作是你干的？”否则只是撞击，不可能让宇宙空间舰到无法操控的程度。
　　索尔刚好在这时候走过来，听到乔陌的话，他瞬间看向乔陌的手腕。
　　**默不作声。
　　沉默等于默认。
　　“为什么？”乔陌涩然开口，说出连自己都不想说出口的答案，“因为星炬在这里？你要找到它是吗？你想融合重新变成valar？”
　　“是！”**忽然大声喊道，“我要找回自己的能量体有什么不对，它就在里面，就在红河的黑洞里面，联邦和希达亚星系打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星炬，因为它就在这里，谁都知道，可他们拿不到，现在我们在宇宙空间舰上，这是唯一能够穿梭黑洞的舰艇，我只有这一个机会了，我想拿回自己的一部分有什么不对，我有什么不对？”
　　“这艘舰艇不是完成体，你知道的。”
　　“可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能放弃，乔陌，你当年答应过我，帮我找到能量的，现在能量就在眼前了，我只有靠它才能一直活下去陪着你。”
　　没错，**当年肯留在乔陌身边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它的条件就是帮它找回能量，乔陌答应了，也打算等林家的事情查清楚就去做，这么多年他没忘记过这件事，只是渐渐把**的陪伴当成了常态，当成了理所当然，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时候产生分歧，甚至是致命的……分歧。
　　“不是完整体的宇宙空间舰根本无法穿梭黑洞，谁都不知道黑洞的另一头是什么。”
　　“可是我等不了了，我等不了，乔陌，我的能量已经耗尽了，如果再找不到星炬，我会消失的……我等不到完整体的宇宙空间舰了，你帮帮我吧……就这一次，之后……”
　　“**，你在自欺欺人。”乔陌闭上眼，从未觉得如此疲惫。一边的索尔站到他身边，让他能够倚靠。“我会帮你寻找其他的方法，不要再控制宇宙空间舰的程序了。”
　　“没有办法，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冷静下来，一旦冷静下来它就如同机器一般冷酷。事实上，它确实是一台机器，最初它就是人类创造的没有感情的机器。
　　“我不会放弃控制这艘舰艇，乔陌，我会让你们安全回去。”
　　“你做不到。”
　　……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弃对宇宙空间舰的控制。”乔陌静静开口。
　　“对不起，我不能放弃。”
　　**不再说话，乔陌也沉默了。
　　**的能力乔陌比谁都清楚，哪怕想要控制整个光网也不在话下，更别说只是宇宙空间舰的程序，**执意要进入黑洞，连乔陌都无法改变它的决定，他们相伴了这么久，对对方的了解无人能及，乔陌知道这个关头他说服不了**。
　　乔陌把手环从手腕上取下来。
　　“你要做什么？”索尔开口。
　　乔陌把手环放到船舱的保险柜里，默默合上了保险柜的门，设置了指纹密码。
　　“你这样能阻止它？”索尔听了这么多，当然也知道了前因后果。
　　乔陌摇头，“怎么可能？”他淡淡看了眼保险柜，“反正也没办法改变它的主意，不如眼不见为净吧。”
　　乔陌忽然笑了笑，“我们好像要死了。到了最后，我们要死在一起，你有没有一点点高兴？”
　　“你一点都不像要死的样子。”眼前的乔陌仍然如他最初看到的那样淡定自若。
　　“那你觉得要死了该是什么样子？像何如一样疯狂？像乔恩阳一样不顾一切找人陪葬？”刚刚那两个人的死对乔陌来说并不是毫无影响，身上压了这么多年的东西陡然消失，他一时间也有些怅然。
　　“你不像这么容易放弃的人。”索尔淡淡道。
　　“但是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乔陌扬了扬嘴角。
　　索尔伸手抚了抚他翘起的嘴角，“你想让他出来也不用做出这样的表情。”
　　“那你愿不愿意让他出来。”
　　“不愿意。”索尔拒绝，“如果真的要死，我宁愿最后和你死在一起的是我。”
　　乔陌笑了，索尔竟然觉得他笑得有些伤心，他从没想过这种情绪会出现在乔陌身上。
　　“乔陌，其实我真的有一点点高兴。”索尔回答了乔陌之前的问题，“可是，如果这一刻死了，我一定很后悔。”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以这个身份真正对你说点什么。”索尔靠在墙壁上，并没有看乔陌。
　　“不，你说过。”乔陌笑了笑，有些东西做的比说得更能让人明白。
　　“你知道我爱你？”索尔忽然开口，仿佛不经意，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开口的时候有多认真。
　　乔陌却缓缓笑了，他走到索尔面前，吻了吻他的嘴角。
　　“我知道。”
　　“只是知道，没有然后？”索尔有些不满，又有些酸涩，他知道乔陌的某些话不可能对着他开口。
　　“抱歉。”
　　索尔嗤了一声。
　　乔陌却站起身。
　　“你要回主控室？”
　　乔陌点头，“即便是最后也得让人挣扎一下吧，我也不想就这么等死。”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微微扬起下巴，瞟了眼索尔，“在没见到他之前，我也不想就这么死了。”
　　留下索尔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出神。
　　等乔陌回到主控室的时候，士官们本来颓唐的气氛立刻有了变化，他们中除了随着西斯来救援的，其他都是银狼的人，银狼的人对乔陌有种打心底的崇拜和信服，乔陌带着他们不知道过了多少坎儿，如今看起来虽然是九死一生，但不还有个生么，说不定还真能被他们挣回一条命。而其他人多少也听过乔陌的事迹，对这位有些传奇的长官抱有期待，看他重新回到主控室，总算有了主心骨。
　　“长官。”座位上的人纷纷起身围过来。
　　“坐下吧。”乔陌摆了摆手，他肃着张脸说道，“情况很糟糕，不过，我们也得战斗到最后一刻，为了活着。”
　　士兵们也同时回应，“为了活着。”
　　乔陌点点头，走到指挥台，他的手也被人默默握住。
　　乔陌微微侧身，眉毛微微上挑，接着又笑了，仿佛叹息，“你来了啊。”
　　索尔板着张脸，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柔和，他紧紧抓住乔陌的手，“嗯，我回来了。”
　　那个家伙终究还是妥协了，到了最后一刻，把位置给了他。


87、完结章

　　乔陌和索尔做了他们所能做的一切,但是结果并没有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士兵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知道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十秒，他们就会被卷入某个不可知的境地,时空曲率大到光都无法从其视界逃脱的天体不是他们这艘还没完成的宇宙空间舰能够驾驭的，就算是完成体，要走到这一步都要做好有去无回的打算。
　　长官们能做的都做了，他们能做的也做了。
　　但是于事无补。
　　只是到了最后，并没有崩溃大哭,也没有人疯狂乱窜，整个舰艇内部一片平静。
　　甚至有不少人走下了座位，和旁边的人击掌拥抱,笑言，“下一个时空再见。”
　　这是美好的期许，因为前路未可知。
　　士官们能够这样冷静地面对死亡，得益于站在指挥台上的两位指挥官。
　　他们始终沉着冷静，并肩而立的姿态让人羡慕，也让人尊敬。
　　宇宙空间舰已经开始晃动起来，黑洞产生的引力场极为强劲，他们已经开始受到影响。
　　乔陌转身一把抱住身边的男人，索尔的手也放在他的背部。
　　这仅仅是一个拥抱，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情之所至时的正常表现。
　　只有索尔能顾体会乔陌的不甘，如果到这一步放弃了，那么之前那么多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如果到这一步妥协了，之前那些挣扎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我有很多没有做完的事情。”
　　“我知道。”
　　“我好像又一次拖累了你。”
　　“你可以一直留着你的愧疚，等到下次偿还。”
　　“你确定还有下次？”
　　“是的，我确定。”
　　乔陌微微笑了，他松开索尔，一步步走到驾驶台旁边。
　　原本坐着的士官起身，让他直面着显示屏。
　　“我们还有三十秒。”士官低声开口，还有三十秒他们就再也无法挣脱，他们无法操纵这艘宇宙空间舰，更不可能在三十秒内让它改变方向。
　　“三十秒？”
　　“是的。”
　　乔陌的手放在转向的按钮上，红色的按钮始终没有亮起，在这之前，士官们曾经激烈地拍打过这个按钮，舰艇却仍然朝着同一个方向行驶。
　　“还有二十秒。”
　　“十秒。”
　　“五秒。”
　　乔陌在倒数的最后按下了那个按钮。
　　在卢德娜等待的银狼士兵们焦急地仰望着星空。
　　昆塔中央医院里，达拉紧紧握着儿子留下的勋章。
　　政府办公厅的最上层，乔凌放下手中的文件，缓缓踱步到窗边，视线仿佛穿过云层。
　　何文清和西斯并肩站在港口的瞭望塔上，等待着回航的讯息。
　　突然，某个红色的小点在屏幕里亮起。
　　何文清身体抖了抖，巨大的喜悦浮现在脸上，他看着那个熟悉的通讯号码，激动地抱住身边的西斯，嘴巴抖了抖说不出话来。
　　直到西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西斯按下了通讯按钮，这个一向沉默地男人也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画面中，那群劫后余生的家伙们站在屏幕前，一个个笑得像傻瓜一样。
　　联邦新一页的历史也同时定格在那一瞬间。
　　一个月后
　　乔陌上校的授勋仪式在无数人的围观中进行。
　　身着白色军礼服的男人笔挺庄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胸前佩戴着闪耀的勋章，他一步步走到高台上，接受新的肩章，从这一刻起，他成为了联邦军队最闪耀的一颗新星。
　　为他授衔的是乔凌，联邦新一任选举后连任元首的最高领导人。
　　乔陌站在台上，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士兵，缓缓开口。
　　“我们或许出生平凡，我们或许在泥泞沼泽中长大，我们或许曾经艰难求存，但我们心中信念始终留存，我们铭记要坚强地屹立于风浪之中，勇敢地克服艰险，把责任、荣誉、国家留存心中。”
　　乔陌对着众人敬了一个军礼，在如潮的掌声中重新进入士兵的队伍。
　　可以说，从这一刻起，乔陌才真正走入了联邦的历史舞台。
　　在乔陌和索尔等人归来后，乔凌一系开始在联邦内部进行新一轮的清洗，乔陌带回来的那些证据在整个联邦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新闻上接连一个月都在对这起事件进行连续性报道，一时间，联邦内部风起云动，而乔凌一系摆出了凌厉的姿态，清除了扎根在联邦多年的毒瘤，最终，这场牵扯甚广的斗争以何系的落败告终，曾经被冤入狱甚至流放的家族沉冤得雪，民众们一边唾骂一边欢呼，乔陌作为这场风波的引子一度走在风口浪尖，当联邦局势逐渐稳定，他也同时成为联邦最年轻有为的上校，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将星。
　　就连民众们都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许多人都好奇，他们是怎么在最后一步力挽狂澜，扭转了进入黑洞的命运。
　　就连当时在宇宙空间舰上的士兵们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长官在最后五秒按下那个按键时，舰艇奇迹般地改变了方向，他们认为这就是命运。
　　实际上呢？
　　授勋仪式结束后的庆功会会，身着军礼服的某人和受邀参加授勋仪式的某帝国皇储凑在角落惬意碰杯。
　　“你怎么知道**会在最后改变主意？”要知道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它的星炬，他们肯定有来无回。
　　“我也不知道，也许相处了那么多年，真的有所感应，或许最初它只是人类创造的无情的机器，可是在那么多年里，它有了自己的思维，自然也有了人类的情感，也许，我一直不该称‘它’，而是应该称‘他’才对，他曾经和我说过，他想要做一个真正的人，我一直相信他说过的话，也相信着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把他放在保险柜，放在那个封闭的环境，也是希望他能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最后，我赌对了，这绝对是我人生最惊险的一场豪赌，只可惜，最终我还是失去了他。”
　　“终有一天他能够醒来，他是相信你才愿意在最后关头改变了选择。”
　　“是啊，我答应过他，会帮他找到能够支撑他的能量，那么你呢，索尔殿下，接下来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会和卢西返回帝法兰，接任皇位，这件事情大概不会那么容易。”帝法兰内部也不是那么平静。
　　“这就是他答应你在前段时间一直支持乔凌的条件？”希达亚能够在联邦内乱的时候一直按兵不动，卢西·帝法兰功不可没，但让他做这一切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卢西的条件自然是让某人乖乖回到帝法兰接受皇位。
　　“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没想到到了最后他居然还是想把皇位抛给你。”
　　“他想找到母亲。”
　　“还是没有你母亲的消息吗？”
　　“不，已经有了些头绪，也许我们真的能够找到她。”
　　“戈顿将军怎么样了？他并没有出席授勋仪式。”
　　“他选择了退役。”
　　“说到这个，你骗了我很久，我似乎应该找你讨回些报酬。”当初他以为戈顿将军是何家的卧底，并且极力说服索尔，同时还担心他为了这件事情而难过，没想到到了最后，戈顿将军才是乔凌一系藏在敌方最深的棋子。
　　“大伯在当年的库马拉战役里失去了生育能力，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而母亲却早早逃离了这一切，除了把我扔回兰家她什么也没做过，大伯当年事怨过她的，而我竟然也成为兰家唯一的继承人，大伯当年一念之差在我参加联邦‘创神计划’实验的时候动了手脚，之后却后悔不已，他向爷爷坦诚了这件事，何家本来就在这件事里参了一脚，爷爷干脆顺势而为，让何家抓到这个把柄，大伯这一藏就藏了二十多年，这些年他对我就像亲生儿子一样，这件事我知道的时间也并不比你早多少。”
　　“不怪他了？”
　　“怎么会怪他，他就和我的父亲一样，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两个人相视而笑。
　　“乔上校，我能请你跳个舞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隐藏在角落里的两个人还是被发现了，面对着明显被人怂恿满面含羞着邀舞的女孩，鉴于男士风度，某人只能点头应允，把酒杯放在一边，他带着女孩步入了舞池，徒留着某位皇储殿下站在原地散发冷气阻隔着周围试图接近的男男女女。
　　索尔在联邦时就以冷硬的姿态闻名，如今成了帝法兰的皇储，身价自然百倍，可那浑身冒冷气的架势也比从前更甚了。
　　在旁边试图邀舞的人讪讪离去之后，索尔端着酒杯缓缓喝了一口。
　　脑子里的某人又冒了出来。
　　“你怎么不上去阻止啊，就让陌陌和那丑女人一起跳舞啊，你看他笑得……笑得像什么一样，他可是我的伴侣啊，我的知道吗，怎么可以不守伴侣规矩，快啊快啊，快上去阻止啊，你不上去就让我来。”
　　“闭嘴。”
　　“真没用，早知道就不把主导权让给你了，凭什么要把陌陌让给你啊，你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啊。”
　　“闭上你的嘴。”
　　“除了这一句，你还能说别的吗，处理公事的时候就把摊子扔给我，一和陌陌见面就抢回去，没你这么做人的。那些公事什么的烦死了你知道吗？”
　　“三分之一的时间你还嫌不够，或者你想干脆出不来？”
　　“……你不就仗着陌陌喜欢你吗……总有一天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一定超过你！！！”
　　“我等着。”
　　索尔喝完最后一口酒，同时放下酒杯。
　　被乔陌带着旋转，脸色一片晕红的女孩正在沉醉时就被一片阴影笼罩，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的男人，女孩脸色一变，之前邀舞的勇气顿时消散地一干二净。
　　“帝……帝法兰殿下……”
　　“可以把我的舞伴还给我了吗？”
　　“当……当然。”她可没有说不的勇气，能够跳这么一会儿已经值得炫耀了吧，女孩吓得落荒而逃。
　　剩下乔陌站在原地笑不可止。
　　索尔看着他时却瞬间柔和了眼神，“乔上校，可以和你跳支舞吗？”
　　乔陌微微鞠躬，同样行了一个男式礼仪。
　　“我很乐意，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折腾这么久，终于完结了，追这文的亲实在辛苦了，群么么吧~~咱们下篇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