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虐妃 / 商洛 著 ]   书籍介绍:   【首创破案流,‘悬’系经典】   暴君,顾名思义—— 狠毒、 无情,又冷酷。   爱妃,更不用说—— 善良、 温柔, 又倾城。   宫内,皇帝的宠妃,葬身火海,引起朝野的轩然大波。   扬州,江南大美人, 诡异中毒,令无数男子黯然神伤。   南宫世家,一代美男子,名曰:南宫峻,生性风流、俊美无俦,更是无数春闺女子的白马王子,梦中情郎……   巧合的是,在同一天内,他撞见一个神秘少女。前生缘,月下逢;从此,两人陷入了一场神秘的明争暗斗……   我的群:158422908,148693769,欢迎大家.求红票!求收藏!求点击!求包养   ------章节内容开始-------   【番外篇】 作品相关 。遇见你是我的缘!   本章字数:4451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译文]苍天呀!我要与你相知相惜,长存此心永不褪减。(除非)高山磨平峰棱,(除非)滔滔江水枯竭,(除非)寒冬里响起雷声阵阵,(除非)六月翻飞白雪,(除非)天与地合为一线,(直到那天)才敢与你(将此情此意)断绝!   此生,前世的循环,下世,此生的循环,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此生的一次相遇,而又要多少次的相遇,才换来此生的相守呢;是否在每一个生命循环里,你我都要修行千万年,才会相遇在此生呢;我想前世的我肯定是在佛前虔诚求了很多的五百年,才让我再一次在生命循环中与你相遇。   凡尘中的生命经历着千万次循环,在运气的循环中,会是谁在安排着咱们凡俗的人的生活,蓦然回顾刹那,就注定了彼此的一生,是否你就是我前世未了的情缘,两个眼光交会的刹那,又多了几许你我一样的未了之缘。   凡尘俗世的痴男怨女们,经历着统一的尘凡相依,却放回原处上演着纷歧样的生离诀别。佛说:“缘是即使两情相悦,仍难逃宿命之劫”。不知它在从前循环的安排中,你我是否有着在此生里一样的相遇、相守、相惜,是否会上演着以及此生纷歧样的传奇。   已记不起多少个前世里,是否曾牵着你的手,发着到下个循环里,还要和你在一路的誓言;已记不起在我行将闭上双眼以及你别离时,泪水是否浸透了眼眶,留露着无如的绝望;是否用最后的气力拉住了你的双手,许久也不愿铺开,是否用尽了最后的气息,还傲然喊着你的名儿,才依依不舍的闭上了双眼;那时的我定是千万个不愿,不甘寂寞地走进下一个循环里,因为我不敢相信在下循环里,是否还会遇上你,而你是否又会记住我……   前世点点滴滴,都已不在记起,只因在死而复活的路上喝了那让人讨厌但又不得不喝的孟婆汤,也是它才让我记不起前世的你的样子容貌,可我仍然相信,赶上你是我的缘,你我此生投缘,前世也肯定是投缘;既是相守,我就肯定是要把你深深烙在心底,留下任谁也无法抹去的印记,只有你我才能烙上懂的印记,因为我相信也许,会让我在一人的循环里,熬白头就会发现你,继续着此生的情缘。   此生我肯定是在佛前会祈祷,祈求在每次生命的循环里,让我都能找到你;或者是命运早已注定,循环中你我相守是你我永恒的宿命,在每一个循环里,离去的只是你我的肉身,灵魂却又在进行一个又一个的接力,因为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丢舍不掉此生一份存亡相守的情缘。   无论是否真的有循环,我此生选择了你,赶上你就是我此生的缘,只要此生有你,我便完全可以感激上天的眷恋,感激着运气的安排;其实不屑是否真的有前世今生,是否真的有循环,有你就足矣,……!   心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缝隙,当夜色漫过心帷,城市苍白的灯光撒向黑暗,我的呼吸被一阵寒冷的风揪扯得飕飕发抖.赤脚走在阳台上,凝望灰暗的暮色,寂寞再一次将我紧紧包裹。   寂夜,孤灯,只影,无一不在尽诉我一隅独思的袅袅哀伤,依依清愁。短暂的情缘,让我飘零的相思之翼湿漉漉地滴着记忆的雨滴,潮湿的翎羽携声声叹息,一次次跌落在寂寞的枕畔,整个人像是飘在一片阴霾的浓雾之中。我的视线无法穿越眼前这一片朦胧,那些奔涌而来的狂潮倾刻间淹没了记忆。   是否?前世如烟,红尘陌路。不然为何?万丈归程,尘烟四起。时光的隧道里,我们总差那么一步,就这一步,让我依依的回顾在红尘桎梏中日渐消瘦,在背离阳光的夜晚,只有星的冷辉,月的华练,聆听我颤抖的心声。没有方向的指引,我漫无目的的游走,一次次迷路,一次次翻船,直到精疲力尽。   独自蜷缩在小屋幽暗的角落,蘸着凄寂的月光听狂风肆虐窗棂怒吼,无声滑落的泪水被心底驱不散的寒冷凝结成透明的冰凌,让我不敢轻易触碰。疲惫的旅途尘沙漫漫,支离破碎的日子无边延伸。我单薄的双臂再也无力支撑起一片晴空,我知道那一轮娇艳的夕阳是我永远挽留不住的。我最终还是要沿着属于自己的生命轨迹,趟过一行行锈迹斑斑的嗟叹,任层层泪幕朦胧你若即若离的身影。   瞬间的转身,日子已经是5月中旬,生活依然在忙碌中交错,只是在夏日的步履中又多了份永恒的期待,这份期待在变化不定的气候里,滋长的疯长……   也许是尘封在心地的那份期待在遇到要等的人后自然的迸发而出,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坎坷没有一份真挚的情感为我永恒的驻足,所以在这个夏季我希望有一份真挚的情感为我停留,为我驻足。或许遇到你就是上天对我的眷顾,真的好想远离浊世和你今生永远相随相依。   人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是诗经上最古老、浪漫的句子。几千年前播下的种子,终于深深的植下了根,萌出了嫩嫩的芽。一如现在的我对你的深情,浅浅的泛着那一点新绿。如果这辈子能牵着你的手,那麽我愿意把眷恋放到手心里,让你细细地触摸。   我知道牵了你的手今生就要一起风雨兼程。面对我如许的希冀,你是否真的愿意让我这辈子牵着你的手和我共同走完人生的旅途呢?如果是!那么在我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你便拥有了世上所有的关怀与热忱。   因为在军人的字眼里一旦牵手就意味着自己就要承担起那份真挚的情感的所有责任,你问我会一直对你这么好吗?我说:“说道不如做到”,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这就是实在的我,真实的我。席慕容老师曾说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不去想身后的寒风怜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只能是背后影。   感谢上苍,让你我相遇,不管这是是命运、是缘分、还是千年泣诉的跪拜让佛听懂了我的心语?无论怎样,我想既然去选择爱了就应该全身心的去投入,从今往后不论日子多么艰难;多么坎坷我都会和你携手一起去承受尘世倾泄的洗礼,伴你走过人生的四季,不想用那些山盟海誓的甜言蜜语去哄你开心,我只想用自己真诚的心去感动你,让你感到我的热情,让你体会到我的真挚,让你别无选择的依恋上我和我携手演绎一段经久不息、白头偕老,恩爱永远的爱情长诗!   --凉州令   东堂石榴翠树芳条飐,的的(一作灼灼)裙腰初染。佳人携手弄芳菲,绿阴红影,共展双纹簟。插花照影窥鸾鉴,只恐芳容减。不堪零落春晚,青苔雨后深红点。一去门闲掩,重来却寻朱槛。离离秋实弄轻霜,娇红脉脉,似见胭脂脸。人非事往眉空敛,谁把佳期赚。芳心只愿长(一无长字)依旧,春风更放明年艳!   裳裳者华,其湑叶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此刻心间缀满了千丝万缕的的向往和无穷无尽的情意。亲爱的人啊!我愿是一页小舟/载着你驶向理想的彼岸/我愿是一只飞鸟/在你白色的云朵上自由的翱翔/我愿是一片绿叶/映衬你这漂亮的花朵/我愿是一条溪流/把清清的泉水送入你的心田/我愿是一只野鹤/在无垠的田野里守候那片寂寞的白云。   长天净,绛河轻浅,皓月婵娟。意绵绵,夜永对景哪堪?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任期待在心坎上恣意辗转。敲打着文字,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字眼里的深情绝不低于“仓央嘉措”大师的那种情怀,借大师的一句话来表达我此刻的疑问---你就是诗经里侍我与城隅的女子吗?   如果是我希望在繁华的尘世中能和你携手一起去浇灌培育我们的爱情之花。如果是!就让我们在红尘的田野里搭建起我们温情的蜗居从此同甘共苦,直至与子携老、相濡以沫。   从此我的世界因为有你牵手,红尘的天空中我不在是单飞的鹰,因为有你牵手,时间不再那么漫长;因为有你牵手,炎热的季节也变得清凉;因为有你牵手,孤独不再侵袭我;因为有你,心间时刻暖意洋洋,因为有你牵手,飘摇的心灵就有了停泊的港湾,因为有你牵手,我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此刻耳边回荡起苏芮的那首深情的歌“牵手”,“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地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   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多么现实而又深情的歌啊!因为它不仅牵住了人间的真爱,更牵住了那颗真爱的心。所以亲爱的人啊!请伸出你的纤手,让我们十指相扣共同牵住这段不了的情缘,牵住一份永恒的真爱!   【番外篇】 作品相关 。花开春逝,花落未央!   本章字数:4105   你说,荼蘼是夏天开的最后一种花,荼蘼花开也就预示这夏天即将结束。   你说,这是谁的季节,又是谁将生命的布景织成流光?时光总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蓦然回首,惊觉青春已凋落枝头,自己也不再年轻。   一些藏在树梢中粉红的笑脸,在我的凝望中飘落一地的繁英,凋零的花瓣写满声声叹息,泪痕犹在却不见当初韶华时光。情愁离恨,任性的在画卷上刻下哀伤,任风用力的擦,用力的写,终荡着一层寒霜。   都说四月是人间最美的季节。也许春正好,而花事已落,记忆苍老。一直以来,我不敢触碰这个充满温情的季节。不知是春已老还是心情的原因,总有一种淡淡的愁绪飘在字里行间,萦绕在笔端,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四月的阳光总是很温暖,在大片光阴里看春渐浓。这个季节,总有一些回忆走出忧伤,在阳光下款款行走,纷纷扬扬的往事穿过季节,暮春里渐渐清晰……岁月的那阵风掠过静谧中含苞的花朵,从我记忆深处挖掘出许多被遗忘的事件。   不是说,每一个人,遇见所爱的人都会心有余悸的吗?   记忆像褪了色的老照片,耐人回味又意义深远。年少的时候爱爬上山顶,望着蔚蓝的天空,总是歪着脑袋憧憬未来。成年后,那些憧憬早已尘封在岁月的流痕里,布满了班驳的印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远去了,那些快乐的,悲伤的,以及隐隐暗含的情愫,就象是荼靡,荼靡花开,花季已过。留给夏天的惟有那一抹残存的芳菲。   这个春天,四处都洋溢着暧昧而腐烂的气味。那些埋藏一冬的落叶以及冰封的激情都得以释放。落叶腐烂的气味混杂在泥土的芬芳里渲染一种如火如荼的激情。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心态也逐渐成熟,那些年少无知或者不成熟的想法也会随之被淘汰。外面的天空很广阔,当人的视野变的开阔时,所面临的诱.惑和选择不经而繁多起来。也许承诺过,也许海誓山盟过,也许想过一辈子躺在一个人的身边只爱一个人。   长大成人经历坎坷后对已逝青春的怀念,我们把他叫做回望。怀念,染着淡淡的忧伤,那忧伤是迷人的,那青春也是迷人的。在怀念的时候,燃一根焚香,看焰火弥漫出的青烟缭绕而上,充溢人的嗅觉,袭击人的感官,枯涸的泪腺泛出一道道晶莹的泪光,滴滴坠入心田。心痛,心痛的滋味。   我相信“存在即合理”,一切事物自有它的因果。现实就是这样,把人一步步带进它的核心时,总教人变得无情,除了坦然接纳外我们别无选择,也只有无情的人才能好好地活在这茫茫的世上。年少的时候,以为初恋就是一生一世,后来发现不是。因为那很幼稚。   一段经历就是一段人生,轮回数年后。写下故事。或许悲伤或许快乐。在那些幸福或不幸福的经历中漫漫长大,成熟,然后慢慢变老。   我以为我老了。我总是那么疲惫。不止一次的想沉沉睡去。   日历一天天的翻过,很少觉得疼惜,当回首的一瞬间才发现已经失去了太多,甚至来不及多想,日子已悄然离去,留下的只有那记忆在风中轻吟。   遥想曾经逝去的光华,每一个脚印都是坚实的踏板,在生命的坦途中呈现着人生的角度。我们不曾相遇却好似曾相识;我们不曾相见,却似曾相逢;我们不曾相伴,却似曾相携。生命邂逅在不期之中,让平淡的日子徒增色泽,把平静的心抹上最宜人的景致。   而不经意间,伴着和煦的春光,2011年第一季已悄然而逝。   竹桥。依然在第二十四步种植芳草,聆听麦月。   我的洞箫,以最终的极速,滴水醉韵,于你捎来的信风,捕捉一枚披上你的肩头的月发,自指定的路途,倚径,斟瀑,自此,星下,窗棂,际遇了你的温柔。   山隘,有雨,洒下盈怀的绿意,牵藤芳菲。   那一枚灯塔,你知道,你装饰了我的梦境,而我,自你回首的礁石上,蕴成了你的一方天空。   有一枚风筝,握手茶意的丝线,在路上。你任我悠然牵手,你的袖,抚过我的素湖,问月,问情,默默的行路,沁入了我拨下的最为灵动的那一根丝弦。来,来倾听月下幽谷的思考,尘微,在我任心绘意的竹林,绽放你的温颜。   握暖你,温凉的素手,且将诗经交付幽谷,共守一方水域的淡然。   你在夜的心声中,丛峦,添香于我的浅浅琴抚。书中珍藏的茶香,采摘故事,厚重生命的海汐,一缕缕,一涟涟,一声声,于我轻摇的竹筏,蕴涵你浓香的怀望。藤萝涉来了我的眉际,馨香一道清雅竹堤。   林深琴幽,紫烟萦绕赤壁的词赋,构筑一方月下的铜雀衣舞。我在岁月悠悠中聆听穿空的文字,或豪迈,如清啸大江,或静谧,如落盘珠玉。筝韵未竟,未曾终了。   东风点燃了我的幽谷,送至化境,溪水依旧潺潺。我的血脉,在这一方檀香永凝的月夜,点燃一谷篝火月下的漫舞,温润手心,坐琴指尖,茶意任心,一脉素淡。   你斜倚于我的竹桥,小桥轻悠,心路映涧。聆听到了我的心语了么,这一枚蕴涵情韵的竹枝,筛下空天碧月,落玉如雨,点点滴滴,滴踩于叮咚着的焦尾弦下,物语。   我以竹节轻扣挺拔的山峦,在午夜,你的小巷传来念的琴韵。   风帆楚峡,于猿鸣中摘月千里,我的指掌,握江,一道道阡陌刻绘了你于素年锦时的梦林寄来的海风。   对饮,这一谷荡荡的岁痕。你的足步探知了我,于石阶蜿蜒潜袖的露珠,烟霞跋涉的剑鞘,凌渡,以一袭海涛轻吻垂柳月影。   东风迷漫的指尖,以月,丈量这碧水的长度。   扣扉的诗句溢满半墙,我洗净了焚香的石台,阡陌落心,于千枚万枚绿叶中挑选一个值得珍藏的名词,在你弄溪问尘时分,踏絮,漫怀飞扬。   虽然,我的文字,貌似天马,一无定势,但在这蹄声扣击的星辉里,懂了,那就是一溪恒定的叮灵。栖息萤火的港湾,海,在心外,心,在海中,那涛声下千粒万粒的珍果,只有一枚幽静清珠,守候我的箫韵。   随性空谷,琴盏茗幽。当一弯碧月自苍茫中送来浣尘的季候,我的青衣,在织机上渲染为渡过星汉的桨叶,启航了吗,你的一腔明媚的雨点,轻唱为晨时海螺歌声,以淡蓝的姿态,品茶,品一抹馨香共守的茶味人生。   芳菲溪谷的心苑,我,只以肩膀挑满日月,千山百壑,你的棰声如此灵动,悠悠,掠过梦的礁石,淘尽卷空的幻景,指尖抚过,树下根植的琴弦,有一朵音符,自燕子低鸣的水月洞天,轻洒未尘的心篱,此时,牵牛,饮尽了腕中一滴雾化的露,横亘清庐的岁月,回答生活,以碧草盈盈的姿态。   惠风,邀约的鸽哨轻响,在群峰环拥的心灵驿站,这一隅如握的天空,指路的,以诗书深吸我的狼毫,砚池在壁,盈立为一谷压弯枝头的文字,弦上,绿意纵横!   【番外篇】 作品相关 。江南丽水,伊人倾城!   本章字数:3600   真的爱夜。特别是夜下的女子,真的好美,特别向往古代那种江南般女人如水的女子——伊人倾城,如花娇美。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朵花,每一个蝴蝶都是一朵花的精灵,飞舞在春天,只是为了寻找她自己的灵魂……——   商洛拜上。   漂泊在异乡冰冷的角落,习惯把自己埋在深深的夜色里。夜和白天完全是两个世界,太阳落山以后,城市才会渐渐露出媚态,给人们无尽的遐想……   我是夜党一份子,白天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苍白,人声喧哗,忙乱拥挤,都让我头痛。只有到了晚上,我的思路会异常清醒,才会有精力做我想做的事情。   夜晚来临的时候,喧嚣潮水般退去,有如灰尘纷纷落下。月光像洁清的羽毛飘落下来,时间穿过薄薄的纸张,无声的停留在静谧的夜里。   我独坐一隅,泡一杯清茶,双手和握不知是茶还是水的温暖,微微升腾的茶雾熏蒸着眼。在这样的氛围里。听着窗外冬日的风起,落叶飘落的声音,一些或浓或淡的往事慢慢浸润茶的味道……   柔和的灯光,有些寂寥,有些温暖,有些美丽。窗外的梧桐树上挂满了雪花,我似乎听见雪与树的吴侬软语。举起茶杯看清澈的碧绿,细细端详着茶在杯中舒展,飘荡,聚集,那些名叫回忆的年华被岁月的雪花遮挡住内心,在此刻融入这杯微苦微甜的茶,唤起一种微妙的气氛,尤堪怜惜的也许不是当年的情感,而恰恰是无法弥补的遗憾,品茶的那颗心唤起我万般柔情。   冬雪下,如花般娇艳的女人,天生的感性,似花,隐藏着一颗如丝般易感的心,似蝶,在波涛暗涌中满怀着一份柔情似水的情感。上天在赋予女人一切美好的时候,也给了女人一份寂寞,春去了又来,花开了又谢,来来去去,当初的娇艳欲滴、鲜艳润泽,到后来的凋零随风,那些风干的岁月,那些冬雪之下打伞的女子,像忧愁一样不知长短。   女人如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柔的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如花的女人,注定有如花的容颜,用水滋养的柔情,高贵,优雅,艳丽,如玫瑰,娇艳的花蕾,盛放的美艳,成为人们遥不可及的梦,繁花似锦,凝固在文学爱情的经典里,那些被艺术制成标本的爱情,那些凄美的人物,如梅花盛放在朝朝暮暮的故事里,只留下淡淡的冬日清香在尘风中久久徘徊。   若是你闻过花香浓,别问我花儿为谁红,爱过知情重,醉过只酒浓,花开花谢终是空。缘分不停留,像春风来又去……梅艳芳低沉,幽婉的声音,穿越时空,仿佛听见一个女子在寒风中的叹息!世间的女子,为爱而生,为情守候,那份等待,那份无奈,心似莲花,苦的像莲心一样透彻,苦的沁人心脾,苦的让人味觉麻痹转苦为甜,高洁的莲,多情的心,比千言万语更令人荡气回肠,那些用心赏花的人,只有细致的品读和珍惜,才会体会花的语言,花的芬芳,才会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有一只蝶翩然落在你的肩头。   女人如花,摇曳红尘,似梦,蝶舞芳菲,放眼望去,天地仍是一片晶莹…   1、忍挥手,弃了初念   秋正酣,冬日欲雪,梦里的湿地,不再是春光下的葱郁。折柳无翠,心似秋霜,一湾秋水倒影,布满萧瑟的苍黄。忧念竭殚,寒鸟鸣,水烟碎,乱了婉转。   行程苦长,惊扰的衾,不再掀起红浪。冬眠的憨,无力苏醒,心若沉石,是你三生的凉。胭脂泪,乱了红妆,回望前尘,曼妙的意,惹了乱尘飞,执着的念,空留不回。不愿挥别,不忍离去,夕阳下凝伫的影,心事纷纷。   我若离去,回味你光辉的语言,清婉的歌吟,会随记忆老去,你的纤姿,是停留不变的梦寐。初雪的寒,碎了你执望心池,薄雪上,脚印蜿蜒。行走间,融裙袂与雪色,寒烟翠,飞鸟掠走了惊叹。沿途凛冽,荒原上是瞰不尽的悲凉,叠合的心事被屡屡摧残,幻想的净地,被无忌的晦暗灼伤。堆砌的过往,留下我虔诚的等待,为你的悲伤,留下残荷空蓬的守望。这一程,决意追随最初的相诺,哪怕遥而无凭。   为这个惨烈的冬,做最后的准备,你的去处,依然是我最暖的约定。梦里梦外,我跋涉着艰难的足履,看九城之外,冷辉的月色晕染你憔悴的疲惫。而黑如宝石的眸子,终会指引我的来路,那个夜,有你白衣飘飞的迎候,只因你在我目光能及的尽头含笑招手,你的呼吸是人间最后的一丝暖意。朔风卷雪,你融于天地,终似傲立的雪莲。   把我的沧桑挂于山川,已是尘寰最好的风景,把你的羞颜温润有色,堪比人间四月天,我眸光的去处,是否就是你食指轻点的江山?削弱的肩头,为我披上又一层霜。是夜,长笛引路,遥远的荒原上,有蝶恋吟唱。几缕飞雪,真的能把春色占满?奔向你,呵冰冷与掌心,泪的轻盈,是否会变成明年春的泽光?   2、相逢意,三世婉转   狼烟尽,雪映斑斓,一季的寒,赛不过三生的暖,残雪消融,把希望与心同渡,剪一片流云,充盈心中的孤单。走过那季寒秋,摒弃了尘念,把淡泊的心情结一个温馨的庐,是一个叫心城的地方。忘了凡尘,采集晶莹的寄托,圆熟那颗古老的忧叹。恋尽花期,终结漂泊的四季,流火的七月,会采清荷为羹,留一片清凉,看你妖娆的心动,围揽岁月的心仪。   遥忆,尺素铺情,心痕蜿蜒与指尖,旧时的颜带着怯意,行走在梦的两端。微涩的缱倦,是欲拒还迎的惊奇,为你写诗,染一份真情,拢聚冬的暖意。暮霭笼罩了迷离,独自把盏浇愁,用你的靥,温润心底记忆的沧桑。那日,你渐行近,欣悦篇篇诗文为你倾情,目光凝滞于一纸墨痕,字字携裹了魅惑的冲击。天涯两端,续今世的缘,用三千青丝为线,缠绵。   牵系,眸光如炬,点亮你的来路,而你的眸子里浅露的笑意,也是三世约定的归期。渡今生与彼岸,看一世花开的璀璨,用清泪洗净我一肩风尘。晕染一帘的月,掀开心帘,窥视举案齐眉的春色。意阑珊,有嫣然无限,伴你行走的路上,亭亭如莲,朵朵摇曳在我心池的岸,莲蕊若丝,柔弱你娇憨的摸样,将孤傲的艳摇摆出百花难抑的春红。   3、朝朝暮,羞眉如黛   雀跃,徜徉在有你的岸,细观,出淤不染的清绝凛凛不可犯。不因纷绕乱了初念,不因曲折迷了归途,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撑一片绿意,层层包叠的莲心,无惧无怜,开阖之间,错落有致,无刻意的承欢。对花前的俯视,蜂蝶扑翅,冷漠的如荷塘下的一池月色。心有所属,那次第的开放,坦荡从容。   暝色入楼,宝蓝色的眸是寒夜的烛,晚霞已被收入了帘帷挂做了喜幛。温情的夜,摘几许寒星点缀梦的斑斓,守你与红尘,恋你的暖,在涅槃的浴火中,朝暮相伴,看你羞眉如黛,温你前世怯怯的婉转!   【番外篇】 作品相关 。但愿,来生为君研磨!   本章字数:3844   西子湖畔,木石前盟,倾覆成骊歌,缱绻成一帘幽梦。   绿杨影里冷秋千,次第,阡陌都做杏雨寒。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一场寂寞花开,陌上红尘。你的思念,绽放在凄美的人世间,拨开我最深的心痛。无数个融于时光的清晖,泪染着缠绵,温婉在水墨丹青的江南。今生,你终是我无法企及的一川烟雨,摇曳在沧海桑田。朗月冰霜,花开易见落难寻。长歌风吟,怨春无语,只把半曲离恨深画屏。那一刻,以为只有落寞的我苍凉在风尘中,独自起舞。芭蕉空结雨中愁。你在水墨丹青的宣上,画着落红绿萼,满纸悲风。引一壶清殇,独自挥毫。在你绝色的画卷里,写满我的唐风宋雨,静谧成守候。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又谁诉。莫道销魂,冷了绿叶,寂了红花。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你在耳边低语多情的呢哝,漫溯了万丈如水的红尘。遇见,枕着遥远的轻柔,氤氲了天上人间。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谁又是谁的过往?孤芳一世,供断有情愁。君知否,侬本多情。风也萧萧,雨也潇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失落了季节,酴醾了芳心。今生,偏又是错过与你的相守。   开辟鸿蒙,宁为情种。抛开世俗的樊篱,我们都只是以一种低至尘埃的姿势,简单遥望。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犹护花。在我红颜的相思里,低诉逝水流年,唱完渔舟。在我的芙蓉溪边,独自采莲。携一身花香,将那抹素颜,弹成两支古老的商调,渐行渐远,在如戏的瑶台。花开花落,与君研墨。在江南的二十四桥明月里十指相扣,预约来生举案齐眉的诺言。   天不老,情难绝,心如双丝网,中又千千结。结住云烟,结住过眼,结住沧江沧海化蝶飞。柳眉颦蹙,非雾非烟深,柔肠春色画梅妆。不曾想过,天涯的隐忍,茕然乱世,只为等你的红尘策马。等了一千年,梦了一千年,寻了一千年,等了地老,等了天荒。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倚阑在熏风明媚的桥畔,看人间,花谢花飞。念着画里那容颜,翩然青衫。丹青水墨墨如花。你用砚池柔香,渲染了我多情的江南。芳草迷离,拟归期,应是人面桃花相映红。长长的伫立,盈盈一笑只为君,傲立尘世的嫣然。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怅望江头江水声,深知身在情长在。前生,我在佛前遍种菩提,只为许一方净土,绝唱隔世的不渝。   欲寄彩笺,山长水阔。一重山,一重水,云水终是两迢遥。在前生后世的晚韵轻歌里,我看不见属于自己的故事。徒留一生的落寞,憔悴真真,真真憔悴,两句文,一次倾心的相遇。醉如醒,几曾泪湿了如梦令。一种相知,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倾城绝恋。明月不谙离恨,斜光到晓。淡著胭脂,三叠琴心,吹彻梅花弄五弦。   痴痴话,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多情冷落,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不知在对秋的晚景里,你是否在桃源的那片落日里,等候我黄昏的琴瑟。除却天边月,无人知,更无人晓。空阶洒南楼,月已疏,星已稀。   是谁,虚设了如此的良辰。让琴箫弄月的人,两两相望。在没有约定的花期里,我该如何与你分享这拈花一笑的款款深情?凌波歩弱,玉楼春里凤栖梧,凤求凰里枉凝眉。蝶恋花,花恋蝶。我在帘内吟成豆蔻,你在帘外画地为牢。瘦影自怜秋照水,卿须怜我我怜卿。盼长堤,草尽红心。动愁赋,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高山流水冰凉在指尖,倥偬。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你说,不懂得尘世的万千与种种。唯有懂得,我扣弦红尘的忧伤。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在有生之年,一起走。来不及,沉醉清风,依偎你万千的宠爱。我终是一个烟花般的女子,执着那画罗小扇,深锁青楼。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寻好梦,梦难成。枕前泪共花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习惯了,深夜守着凄婉的洞箫,一声声,揉碎在心间。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在冷落的烟尘里,繁华提前落幕,和花和月,守着死生的轮回。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于静好的年华一同埋葬这阙痛彻心扉的离殇。在灵魂的印记里,许下来生的约定。淡扫蛾眉,为君研墨。任卿画里写满诗情,凭侬诗勾勒你前尘的画意。清风才子墨,明月佳人宣。水墨丹青,流水今世,明月前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然,你的幸福是我此生的最暖。削发为尼,独守青灯。在南方的古寺,我虔诚的跪在佛前,祈你一世无忧。愿君此生安好。   二、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愁断为谁怜!   梳你的红妆,三千青丝垂落,回忆梦里不老的容颜。你的发是玲珑的柔软,眉梢半遮,袒露了出尘的逸世。   雕龙画栋间,是你驻足的凝望。雨后青山明黯,只是季节的本色,浸染了心音无悔。   凝首回望柔情,梦回指冷,前尘往事已做云烟消散。一世相遇,三生等待,涤尽了你一生的心尘。弹指间,千帆已尽。一刹那,转身已百年。   一盏清茶如玉,清滑润泽,纯净的不沾半点烟火。素手如酥,端饮,茶在唇齿间滋生一朵粉红的娇艳,盛开千般思念。一怀柔意泻出,纤细流动的往事于眉眼间,浅盈迷离。   轻啜香茗一口,茶香袅袅,余韵在喉。敲击的心跳,垒砌出前世未完的期盼,拂开那穷落了些许微尘的旧时幽梦。青笺漫翻,月光下,映出了今生期待的模样。   莲花池边,十指入浸,打捞起,前世存放在此的那份潮湿的缘份。岁月轮回,春谢秋去,明月下,孤灯前,一朵青莲,在水中独自沉吟无语。   你揽水为镜,望水中之人。他青衫单薄,面容憔悴,双眸中抹不去那前世的哀怨。曾经,他总爱轻绕你身后,于你耳畔撩起一缕垂落青丝,轻挽低吟,一起携手白头。你为他绾起三千青丝,万千柔情化作成一缕缕碧水,为他点墨成痴。   那时,他携淡漠而来,浅笑轻若水,黛眉清颜,一眼望穿你那严遮密藏欲语还休的女儿心事。你眉目含烟,不作任性,嘴角柔软的笑意,与他澄澈如初的目光一起绵长。   无论天涯处,有他的日子,总会温暖融化几世寒霜。疲惫的心,也会浸满厚实的眷恋。在初雪的剪恻里,心意暖暖。在草长莺飞的深处,续补前世的惆怅。春花秋月未曾尽,他竟已翩然离去。细梳过往,曾经的柔情蜜意,终究破碎,流满了一地的情伤。佛语有言,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明知放不下,何苦为难自己,独自强咽苦涩?   前尘饮尽噬骨之痛,你终究未能做到隐世红尘而去。你不是菩提树下那方青石,无欲无求。多情如你,一个誓言,就令你情深意笃,纵九幽寒潭,也要千载长依。情之所系,如你所言,不得生,不得死。   夜色中还有那陈旧的流年划过的痕迹。悠扬的古韵响起,落一地细碎的乐符。清影娉娉飘过,依稀可见灵动的双髻插满了相思菊。重燃一炷香,一声轻叹,如烟往事躲进了你记忆里的轩窗。   月色中,束缚轻解,你墨一般的青丝在寒气中飘散,凌空飞舞的还有淌着水迹的花瓣。曾经为他只想做素手端汤,侍花赠绢的贤淑女。孰知他依旧薄幸,辜负誓愿,风佳尘香也成空。天下男子皆为一丘之貉,罢罢罢,一枕春华去,情道无路,不如拂衣归去,片叶不沾身。三千青丝,不如为己点墨成痴,这样才甚好。   【番外篇】 作品相关 。曲终人散,谁许一世欢颜?   本章字数:6442   夜,没有喧嚣,拉上窗帘,隔绝了户外的黑暗,静静地捧出自己的灵魂,轻轻地与键盘接触。聆听,把往事逐一清理,在夜暮的幽暗下,独自窥视。轻轻开启心门,心事在静夜里轻轻的放飞。   帘外的风掀动飘柔的纱帘,钻过思念的缝隙,回忆,细软地往心田里撒了一层盐。我不知道眼角为何莫名地潮湿,带着凝结的滚动,无声。   呢喃着你的名字,思潮扑向心墙,一切都已落定,所有的追逐,只是一个梦。归拢曾经的点滴,风逝的残痕挂在昨天的枝头,柔情碎,希望的翅膀淋了雨的沉重,在梦的角落风干。我该用怎样的方式,才能把希望灿烂成明天的阳光,而你,却很随意把约定丢在风里,凭其在风雨里飘摇一季。   尽管、在那没来得及枯萎的青春里,曾复活着我火热的激情,尽管、你一直在不留痕迹的逃避我的执念,春去冬来,等待,憔悴了容颜,宽了衣带。望穿北斗,执手的凝眸,流着情殇的无语。   一场风雨将你带得好远、远到了你在现实里迷失了我们共同的方向。固执的离开,从此,你没有找到回来的路,空留我守候的承诺,浓郁着对你的牵挂。   岁月匆忙地将季节染成苍碧的绿色,阳光却无法照亮我的心房。伫立一抹残阳中,记忆便开始在有你的梦中漂泊。柔肠辗转,心流浪于夜的黑,灵魂从烟雨的江南,飞向有你的城市。沉沦在你离去的背影中,无数的梦、痴痴不醒。   守着电脑,用简单或伤感拼凑苍白的美丽,堆积夜幕下冰冷的繁华。想的久了,心累、却不知疲惫,枯苍的笔墨书写思念的流畅。纵有万种风情,无奈,也如一把冰冷的利刃,斩断我所有温柔的连线。   无法穿越命运的界限,深情独自婉转。灵魂的静处,我留下了一个独伫的姿势,用叹息抚慰苍白的情感。有很多时候,真的很想问;在爱的泥潭里,为什么将我固守多年的爱挥斩?无人应,只能固执地把冷漠的表情扎在文字间那深浅的泪痕里,润开一抹黑色的血花。   打开紧锁的心扉,牵出一缕寸断的柔肠,那份刻骨便在记忆的墙上刻下了永远的伤。无着的梦在夜暮下游荡,生命随无休止的轮回沧桑。我和你,是谁弄错了时间,才有了今天错位的相逢?长叹打破了夜的幽静,手指敲打心碎的片段。   你是我前行的路上一场情劫,梦里的依靠。思念的笛音,在月色清寒的午夜独自吹起,清瘦的容颜,当初的倔强,成了一生挥之不去的遗憾。红尘梦,真的好短,梦里不干的泪,挂在谁的腮边,低低呼唤的心痛了谁的眉尖?相思如叶,片片洒落,再也回不到爱的枝头……   春近,雁去燕回,旧日堂前燕,旋飞浮尘的花瓣,那些飘落沧海的羽毛,沾满了牵念,在这滚滚红尘中,默默飞扬……   有人说;幸福有两种方式存在;一种是自已感觉到的,一种是给别人看的。接受命运的偏离、终其一生。铭记着,那些明媚和潮湿的日子里,我们一起走过……   不在意花开花落,那场烟雨促成唯美的邂逅,已随曲苑风荷月冷。一次次在模糊的梦里遥望那随风摆动的裙袂。一场细雨撩乱了心扉的潮湿,雨后的平湖秋月,惟你凄美。于如霜的月色下,久久凝望你披着长发的身影。   今夜,繁星照,残情依,一段没有结局的对白,还在自顾言起。静夜,带上耳机,聆听一曲婉转的音乐、翻看着纳兰的《饮水词》。琴音在月光弥漫的夜幕下缓缓流淌,轻轻触动着心弦,隔世之音,穿越了静谧的时空,直抵内心柔软的深处,一阵轻微的颤栗荡起片片涟漪。沦陷在你编织的柔情,遥望阑珊,瞻仰幸福,做着飘渺的迷梦。哪怕如飞蛾扑火,也是再所不惜。   曲终、人散,所有的眷恋和不舍却消逝在时光的碎片中。也许,有些东西是我们可以坚持、可以守候,而有些人和事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生命可以重来,那么,你会不会成为我今生永恒的传奇?许下一世爱恋,在人生的终点处陪你落幕。   ……   沉湎与文字,只是把梦堆砌,无边的思绪在指尖流溢,挥洒出朵朵心莲。随意的铺叙,在岁月的流光中,铭刻一段心音。   风淡,旧寒依依,舍得与放下,一切尤自心定。水凝风寒人已杳,我的目光可否能与你遥远呼应。有了离意,懂了心思,便用时间校正思想,用守望迎接虔诚。空望,为这一季的冰雪。   厌倦临屏的执笔,莫名的没了写字的快意。冬至,孤夜长,裸露的指有了寒意,随心僵硬。独处,点燃的烟在指缝中摇曳昏黄,凝神静目,心事纷纷。   这是一种沉沦,我知道,这样的状况一切与情绪有关。曾经的执念,是不懈的坚持,渴望生花的妙意随心舞动,在指尖落定。永远到底有多远?重山之外,念意悠悠,漂泊的不定,何以为期。   无由的恍惚,是懈怠的倦,少不经尘的过往,只是斑驳的印记,或笑,或悲。不为生计累,竟没了感觉,强差人意,难为新词强说愁。冷夜无灯,伴我的只是那手中一点点可怜的亮。   心如雪寒,把那段记忆深深地埋葬,不敢触碰,不敢回望。今夜,搁笔之间,重新开启记忆的窗。我在忙碌中穿行,在红尘中苦酿,期待一场花事与我的梦里绽放,哪怕抽取一点春红。奈何,现实搓碎柔情,冰雪无柔,枉自在文字中大梦不醒,幽梦独怜。   无意的邂逅成就的却不是美丽,肆意的接触,慢慢的相知,飞扬的青春,挥洒出曼妙的真情。一步之遥的距离,泪容犹在眼前,不是豪门胜似豪门,天涯路不再重逢,给我一段血淋漓的过去。   这一生的隐痛,无人能及。我仿佛看到自己一个人丢弃在雨中的情景,泪陪着雨混为一体,百般的坚强,还是抵不过你一个凄美的转身。这段隐秘,我独自保留着,任岁月如流,冲不淡的记忆,随时蹂躏着我的灵魂。多年过去,以为记忆会陪岁月一起老去,可你,依然是镌刻在心墙上的铭文,很难抹去。   文字里编织我渴望的梦境,是放不下魂牵的完整吗?伤痕犹在,谁扼杀了我青葱的璀璨,把我留在苦海的岸。我的脆弱和畏缩,拒绝所有的靠近与温情,转身之后泪的滂沱,为谁低泣?   人生如戏,一个轮回之后,君如似曾相识,这个冬季走来的你,是你前世的重现吗?无意的擦肩,闪惑的背影,如此相像,点滴的语言,犹似前尘。浅笑凝眸间的举手抬足,眸光暖烁,细算年轮,时间是如此的契合。雪落,无雨,无由醉,我怕,我怨,心失措,你倾城一笑,怎知我岁月峥嵘。   看见了来路,却不知道归途,红尘错落,谁许一世欢颜。痴望前尘补续,枉等来生。忆旧事前欢,早尝离苦,只把你的期许携向天涯的尽头。游离在梦里等待,欣喜在柔情中停留,隔世的情,早是沧桑后的疮痍。   忐忑与途,寥愁羸弱,看初冬欲雪,我的青春已凋零成一片萧瑟,肩已瘦弱,步履无健。而你的花期盈然,柔媚这前世的娇红,还是摄魂夺魄的嫣然。意切切,期待用生命的火焰,把我燃烧,情绵绵,燃尽生命里最后的一丝晚霞,那浴火的一跳,是否真的就可以重生!   生当人杰,死亦鬼雄,这熟识的吟哦,依然如旧,你归来一笑,便已成痴。山重水隔,还是颦皱眉敛天涯怨,只为心动后的心痛。塞北江南,谁赐你坚衣渡冷雪寒江?夕阳已暮,撒手而去,谁又在我未愈的疤痕上挥剑,终结我苟延的喘息?唉,我商洛,好生痛苦啊!   唤醒了旧梦,羞眉未改,旧颜如初。轮回的过后还是丝毫不变的轮回?推开窗,微寒的风扑面而来,吹醒了麻木的神经,清醒几许。我想,如果真爱,请记取我熟识的摸样,心怜我被遗弃的无助。如果怨恨,我接受你的惩罚,无怨也无悔。今生,我们是否早结尘缘!那么,谁在黑夜里一次一次拷问自己沧桑脆弱的灵魂,谁在如水的月色中诉尽思念、苦苦追寻?   被泪浸泡的美,沉陷为凝眸的传说。相遇是那一场花开,结局却是残红落地!漠然转身的那一刻,心里的春天不在。放手了,不代表已经放下;不爱了,不代表已经忘却;离开了,就代表心死了吗?我忍住哀伤,转身、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想忍住,却洒在撕裂的伤口,我,终未能和你笑道别离。   曲终人散,烛火摇红,想起倚在雨檐下的你,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月光淡淡笼罩着庭院,月如钩,似拉满的弓、人清瘦,是抹不掉的愁。曲院风荷,再无你展眉的翩翩,惟旧时月,孤冷!   思念作旧,翻飞在指间,跃到了纸上。飘零一怀黯然的思念,在黎明的曙光中,迎接一个又一个雨季。盼着季节的交替,圆我梦里的春天,期待那久久的夙愿,在每一个临近的脚步声中靠近,有欢悦,更有温暖。   世事总难遂愿,梦想只是午夜的诉求,经典的话语是安慰的嘲笑;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在无数个朔风吹雪的寒冬,这样的诠释,会驱尽我梦的凛冽。无声的离去,空守来年重逢的慰藉,在凭意临窗的凝伫间,点点雪舞挥洒成漫天梨花我的眼中,纵霜重雪残,远视的凝眸,是我黑暗中的闪烁星辰。但开启记忆中一把把能走向未来的锁,于阖目之间,腾升那一份久远的念——春至,携手,徜徉人间。时间的波涌,堆叠着沧海的浮念,记忆的沙滩,用凝意的指画下一片蓝天。就这样在蓝天下守望,任海风浸容,潮卷青衣,你的今生,终是我梦里的一片桑田。   堆积我无数的妙曼,有笑盈盈,有泪凄凄。今冬这一场大雪,再次萌动了经年的渴望,在相约的许诺里,蕴一季的新绿。   此时,帘外的雪积,素裹了春的葱郁,秋的斑斓。雪迹里留下的步履,有踟蹰的蜿蜒。梦的疏离,梅破春近的素白里,空留我一个人流连。错过是前世的无缘,今生的擦肩,你却给我贪杯般的心醉。总怕靠近的颜窥了那些雪藏的心事,把铺天盖地的寒,冷瑟成一种欲离得断绝。柔情不再绕指,倾城念,化作雪藏。而我心底蕴藏的归期,绵柔似雨,怕那期待的缠腻,依旧婉约成纳兰词里的一阕凄绝。   有痛入眉,暗怨把表情聚敛,无你的眷恋,空留旷野中翩然的足迹。一串心音,在行走过的苍茫间,遗落了一地的怅惘、背影,不胜轻寒。目光里的殷切,被肆意纷扬的碎念聚拢,那临水看花的并肩,是否会空落成指尖的墨痕。怕春来,山水依旧,流水般的岁月,冲淡你最初的执念。   冷了,呵手,却温不了心中的凉,一次次焦灼的问候,讨取了无声的沉默。目光的投注,迷茫了恍然若失的惶恐,无力挽留你黯然的转身。我知道,你倦了红尘里太多的牵缠,唇间的温度,在世俗季风里,褪了红艳,多了薄凉。   无由的消沉在冬的凛冽中,我不愿细想,依旧沉湎与旧时的眷恋。在尘世中苦苦寻觅这久违的心动,寻找前世丢失的那一半。记取那回眸一笑,把执手的念在撞击中重合,期待这场雪尽,牵手在冬天里的春天。   风未歇,我还在用文字把流年偷换,暖暖的栖息地,有你相逢的欢然。素笺铺开曼妙的意,点润了你眉间的惊喜。等待里的茫然和失意,随你的笑靥铺展了明媚,把离愁别绪,散落在梦幻里的沧海桑田。纵西风呼啸,离落的季节,终于有你踏尘而来的相随。   爱恨嗔怨,是挥别的云烟,觅了来路,着了归途,一曲心弦,被你柔情拨弄。倾听,这醉时的呓语,穿越浑浊的尘寰,把青稚的歌喉,在有你的春天里婉转。着色的唇音,唤醒了一个沉睡的季节,纵天涯渺渺,我跋涉的足履,也踏破这沿途的坎坷。   安适在这样的梦境,接纳命运赋予的偏离,青春的展放涤荡了朝来夕去的尘起,演绎了蹉跎岁月里变幻的画面。你落雪的肩,在时光的卷折里抖落一地细碎,把春天的容装,束整。   伊人倾城,在这个大冬天的雪季,佳人在否?还是如窗外漫天的落雪,有澄澈的依附。在邂逅的驻足中,化雪的恋,浸透我遥望的青颜。漫天飞雪,疏密成三月梨花,旺盛了萍聚的堆叠……   唉,人生呐,神马都是浮云。商洛含泣拜上,令暖自知,心也煎熬!   【番外篇】 作品相关 。魂断梦肠,凄凉瘦似灯花!   本章字数:5604   是谁推开了窗,又是谁在守望?寂寞的网海,一串串音符如一串串心事,尽指尖轻轻的拨起网海微澜,与窗外冷月相对映。   心情如满天飞舞的雪花,飘飘荡荡。指尖触摸处,如薄冰般的寒冷,是跌落的记忆。在这无风无浪亦无舟的网海里,在这来来去去的人潮中,谁能真正的看懂别人又认清自己?   网络是那么的虚幻,那么的漂渺,犹如清晨里被迷雾庞罩的青山若隐若现。屏内虚拟的你,屏外真实的我,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正因为网络是虚拟的,所以它才美,美得魅力无限,   凭着一线相连,不期而遇后的男女,天涯咫尺相遇在网络中,那一频一笑,那动人心悱的文字,足以让两个陌生的男女从陌生到熟悉到彼此相爱,同时也可以从爱人又变成为陌路人!爱过痛过后则是心的流浪,其实,爱与不爱,都是一样的孤独,因为,彼此都是对方的过客!既然是过客想要挽留不过只是徒劳的,也是枉然的。来了、聚了。走了、散了!   时间如浅浅的脚印一般悄然消失,但却在生命中轻轻地划过一道痕迹,我深深的凝视宛如我嘴角边浅浅的笑,积攒成思念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错落别致的思绪如羞涩的初蕾轻轻的绽放,今夜,我沉沦在纷飞的思绪中。   每天的每天,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电脑前,守护着心灵那一方清雅,任情愫万千,独自品着脉脉的滋味。愁肠百转的文字,在深邃的夜晚,于寂静中将我缠绕。   前些天,我在一处博客的帖子里,留意到纳兰的《采桑子》“谁翻夜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霄”的精美词句,此刻再逐字逐句的看来,逢着此夜的千般静寥,一颗心中竟溶入了词人那风一般哀婉绵长的叹息里,久久不知归路……   穿过历史的风烟,词人那神容略若,怀纳幽兰的翩翩风貌仿若始于眼前。   虚掩重门,也是在这样一个惮静的夜晚,志怀高远,才华横溢的词人满怀的抱负无处施展。三两杯薄酒下肚,愁怀隐隐,在漫溢的时光中,词人那一颗无凭无寄的内心似乎变得更加空洞了,于是,便有了枯坐于“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的窗前。独守孤寂,任烛光瘦尽,任薄薄的晨雾将漫长的夜色退去。满怀的心事,却无以凭靠。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半醉半醒间,词人心底的无聊与凄凉难以用言词描述,这凄凉,便凄凉到彻夜无眠;这无聊,便无聊到醉梦都很无奈。但是,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无眠与无聊,是为了什么,又如何才能解决,却模模糊糊道不真切,只在最后的一句“梦也何曾到谢桥”里悄悄透露了这是对一位不知名的女子的相思。   而这样的相思不仅不可言说,还透着几分怪异,不但丝毫没有山盟海誓的诀绝,反倒透着一分慵懒,透着一种聚散无妨、醉梦由他的消沉。似乎在说:我自己也说不清横在自己胸口的到底是些什么,也许是思念,也许是愧疚。反正,醉了就会想你,也会不想你,反正醒了也会想你,也会不想你,做梦的时候本该去找你,却一次也不曾梦到过你。   这似乎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一种矛盾的心理,也许带着几分自责,也许带着几分自嘲。也许是因为陷入了和另一个谢娘的故事而忽然间想起了从前……一切都是可能,一切也都未必是可能的。   在这样的纠缠中,满纸的清冷,一腔的愁怨,似乎在这样是事而非的朦胧中渐渐的远了、淡了。此刻,倒是词人那款款的情,深深的意。正引领着秋霜,撇开满怀满地的荼靡。而把人带入了一垓芳草萋萋之地。那样的柔软,虽有千百年之隔。在这样一个细雨霏霏的夜晚,亦可温润内心的柔软处。似心中那片烟雨,悄悄的弥漫开去。   轻轻地掩上电脑,轻轻的抹下眼角的泪花,些许的迷离一闪而过,无意之间,指尖微动,一缕馨香从指间悄然释放,柔漫的情思、淡淡的惆怅,随风飘去。此刻,窗外依然冬雨似雪,绵绵如故。因早已洞悉此夜无眠。幸而,可以嗅着缕缕书香,一遍遍聆听夜雨那如怨似慕的呓语……事如同梦呓喃喃自语。白羽漫天飞舞,掩不住红尘!指尖顺着心意的滑动在叹息!   唉,一场大梦,冬日苦多,孜然一身,属於同乐?我、商洛的苦楚和凄凉又有谁能知晓?他娘的,神马都是浮云!   二、魂断梦肠,心绪无人怜!   曾听老人们说,人会有来世,每一次轮回,都要见一位老婆婆,她手里捧着一碗汤。给过路的人喝,如果喝了她的汤,前世的一切就会忘得干干净净,自己也曾经想过,干嘛非要忘记一切,一生值得留恋的东西太多,怎舍得说忘就忘?世上多少有情人,难舍难分,病断肝肠地说着今生无缘,我们来世再续。若喝了,来世怎么找她?   无数夜里,一个人静处,一种难以言状的痛,无法愈合的伤,反复的撕裂着,只有在这些时候,才能真切地在乎一个人。多少个日日夜夜,尘封多年的往事,突然明白想要把你忘记——今生已是奢望。站在风中,张着口,喊出的是自己都听不见也不懂的声音。从此,我的世界是黑白的。至今我才明白,历经沧桑,饱受磨难老婆婆的良苦用心。她慈爱地看着一个一个如当年的她,听着一个比一个坚决的拒绝声,只剩下老人家的摇头叹息!   我的爱人啊!今生若是无缘相守,来世我们永不再续,好吗?还有,一定要喝一碗老人家的汤,一定不要忘记!   ————题记……《孟婆汤·断魂肠?》   轻展一方洁白诗笺,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写你的名字,诗笔蘸泪血把一个个字涂成心的丹青。   五百年的佛前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与你擦肩而过,五百年的晨钟暮鼓才换来今生的与你的美丽邂逅。这无与伦比的深情溢满我的心扉,这藏在心灵深处的名字烙在魂魄里,这一双手的温暖缱绻了我的永生……   为什么在你的面前我全无矜持,彷佛痴傻一样?我已深深陷在你的深情双眸里,无处可逃。   你我是一个无法撰写的传奇,你我是一场无法如期盛开的花事,但我仍不忍放下手中的笔,泪,浸湿素笺;心,难以描绘;情思,难以挣脱。   棹一方长长短短的船桨,摆一叶悠悠荡荡的扁舟,着一身飘飘扬扬的裙裾,追你隐隐约约的背影。用才气为经,用痴情为纬,细细密密地编织一个网,用字韵兼备的唐诗网你,用流香不尽的宋词网你,用散发墨香的丹青网你,用铮铮如流水的琴音网你。在静如诗行的阳光中,你在风中吟唱,你在宣纸上挥毫泼墨,你在高山之巅杖剑起舞。   望你的背影,在青山绿水之间,在白云飘飘之上,一切恍惚如梦。你是否听见了我隔山隔水的一声呼唤?你还能从万千容颜中认出我吗?一颗露珠,滴醒千年的梦幻,风吹不散我的长发。踩着飘飞的落花,穿过丝丝白云,为了一个晶莹的梦境,为了你的呼唤。我一路寻来,长发飘飞,舞步轻移,精灵般的眸子顾盼生辉,洁白的裙裾飘扬风中。落花,雨滴,是我一路抛洒的诗句。   江水平平,杨柳青青,你从水之湄河之洲走来,你从沧海桑田走来,你从天不荒情不老走来。你从我的眼瞳里走出,你从长相思的曲子中走出,你从高山流水的悠扬中走出。佛前跪求了五百年的期待,五百年的青灯古佛,五百年的晨钟暮鼓,为的,都只是今日;为的,都只是与我相逢一笑。   与我路程那么远,你却仿佛瞬间就到了我的眼前。   桃花灼灼,蝶儿飞满了天,随风飘扬的是我的浅笑如铃。   不知道你我相遇,到底是命运眷顾,还是命运捉弄?当我,捧一轴古色古香的墨卷,阶前独吟“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你打马匆匆过,可曾听到我的吟哦?当我,棹一方长长短短的船桨,在江南采莲,你望穿田田莲叶中衣裙影绰,可曾深情唤我?当我,着一身飘飘扬扬的裙裾,在蓬坞草棚外汲水,你风餐露宿而来,惊鸿一瞥,四目交汇,你可曾与我订下白发之约?   空有朱颜改,桃花谢,春风过。   水流过,云飘过,花开过,我的爱人啊!是不是我也要从你的生命里错过?水是山的故事,云是天的故事,花是蝴蝶的故事,而沧海桑田之后,我还会不会是你的故事?   为谁青杏煮酒?为谁梅子雨冷?为谁衣带渐宽终不悔?为谁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为谁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难道美丽的缘只能在来世成全?难道琴瑟和鸣只能在梦中出现?   一遍又一遍地仰天自问。   今生的爱无缘,来世的情太遥远.   只求来世为花,于你必经的路旁,为你绽放一季的美丽。记住啊!”花开堪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怕一次次地错过会演绎成永恒,怕零落成泥他人不知。   不说今生无缘只待来世,不说!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相信我,不相信的,只是那难以预测的明天,那无法抗拒的命运,无法预知的情缘。   摘天边那朵最美的花送你吧,这样我才好在你远去后轻舞飞歌,才好在天涯的明月下思念你俊朗的容颜。才可让我试问卷帘人,才好在绿肥红瘦的风雨中人比黄花瘦。   童话也好,传说也罢,它们都装不下你我注定的浪漫。无论怎样,你是我生命中的永远,爱你,从来没有后悔。   把心放在你心中。也许,走近你,是走进错误的美丽,但远离你,绝对是远离绝无仅有的幸福。无论怎样,心甘情愿陷在你深情的目光里。每晚我都会望向你所在的方向,想你也像我一样在写下终生挚爱的文字。这份爱是愚公移山的坚定,是精卫填海的执着,是夸父追日的不懈,它如玫瑰,它隐于岁月的深处灵魂的深处生命的深处,美丽着绽放着芬芳着。它注定一生芬芳怡人与宜人。   今生无缘,只求穷尽我的一生,倾尽全部身心与生命,用温柔曼妙,吻醒你如水的寂寞。   只求来世为花,于你必经的路旁,为你绽放一季的美丽。只求你深情如水的目光日日掠过,只求你转身时把背影留给我,只求为你生生不息花开花落……   【番外篇】 作品相关 。槐花美哉,陌上花香!   本章字数:3737   槐花,槐花,十里飘香,轻纱淡容,一串串地挂满在翠绿的枝头上,那么清新,那么柔美,婉约而又略带羞涩,如同一阕灵动而多情的小令,惹得人情思涌动,甘愿为它,久久地驻足停留。   ——题记   (一)   浅金的阳光,轻轻地剪下了我的梦。和煦的风,带着温润的气息,吹开了满坡的绿意,吹开了一波又一波的花香。   伫立在初夏的时光上,有粉红的芬芳悄然漫过。风送花香,让人心旷神怡,那可是你?槐花,槐花,早就在我的梦里梦外放花千树,婉约绽放。   我来了,带着梦中的记忆,安静地找寻你那如玉的身影。一串、一串、一串串,那纯白的笑靥,团团簇簇,影影绰绰,立在花丛深处的,便是你吧?那样干净,那样美好!   我的心,薄如羽翼。在潮湿的风中,轻轻走近你,轻轻读你。我不仅要把你绝美的容颜,镌刻在心中,我还想,探寻你花开背后的深邃。   洁白的花瓣,轻纱淡容,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地挂满在翠绿的枝头上,那么清新,那么柔美,婉约而又略带羞涩,如同一阕灵动而又多情的小令,惹得人情思涌动,想把它捧进掌心,又甘愿为它,久久地驻足停留。   槐花呀槐花,走过四季的轮回,你的绽放,早就沾满了我殷切的思念。   (二)   头顶,有轻轻的流云飘过,是谁用清丽的容颜,装点了夏日的画布?   此刻,我在槐花清澈的花语中陶醉,只想向你借一枚娇嫩的花瓣,描摹你绝美的妩媚容颜。   看呀,看呀,这一串串柔软的花蕾,提着五月的柔美,轻歌曼舞,飞扬长袖,在绽放,在燃烧,在吐露芬芳。你可是听见,槐花和谁相约,一同寻找那些关于爱的片段?   春天的花事,风骤花急,各式花儿争先恐后地开,姹紫嫣红,那样浓烈,那样盛大,那样绵长,那样迫不及待。桃红李白,杏花开了梨花来,在微风细雨里,把绵绵春日氤氲成花海的世界、美的传奇。   而槐花,槐花呀,只在暮春与初夏之间安静地开,不爱争春,不羡浓烈如火,它在等,等一个清新明媚的时分,迈着轻灵的脚步,缠绕在初夏的晨昏里,为夏日裁一袭花衣,送一缕幽香。   此时,我的眼中,盛满薄醉。槐花清冽如许,不望姹紫嫣红,娇媚而不求名,它只是独自妖娆,独自绽放如雪的皎洁。而我,我该用怎样的笔墨,把槐花镌刻进生命的日记中?   (三)   拾起一枚婉约,我的眸子里,依旧布满轻柔的醉意。风儿呀,请轻一些,柔一些,请再轻柔一些,不要惊扰了槐花那温暖的梦。   你听,槐花在和谁柔声呓语?在呢喃着什么?   你可知,为了这一季的约定,那柔软的花枝,日夜兼程,经历了几多风雨?只为了一个梦,为了一场盛大的思念,它走过荒芜,挺住风雨飘摇,越过水岸花洲,如约而来。   花开的美丽,我们尽情欣赏。花开的疼痛,我们可曾读得懂?我的心底,漫过一阵阵的怜惜。你是花的使者,我无力舒缓你的疼痛,我只望,岁岁年年,在你注定经过的季节,和你倾心相遇,把你的澄明,注进我生命的泥土中。   犹喜雨后黄昏,槐花那洁白的衣裳在风中微微荡漾,用晶莹通透,用扑面的芬芳,装饰了满川的繁华,那么美,那么惊艳!仿佛不小心堕入红尘,不经意装点了一片清澈。它却暗自从容,催生美丽。   我的心,早就被槐花的柔美所融化。不知道梦了多少回?不知道等了多少个日夜?才盼来了梦里的容颜,才等到了这一刻的倾心遇见。此刻,我在蔓延的藤枝上,在如雪如玉的娇美中,把你轻轻拾起,用万千诗情,为你倾情吟咏。   (四)   温暖而多情的槐花,一路飘香,在风中摇曳着风情万种。我真想,把那一串串的花蕾,握在手中;把甜美的思念和绵软的期待,藏在来年的约定上。   层层叠叠的槐花,带着一抹希望,一缕绿意,万千温暖,在我的眼底蔓延。我沉吟,有哪一种花儿,及得上它的从容与洒然?   花开有时,花落亦有期。当落英缤纷时,最后的婉约、最后的美丽,会带着不舍凋零成泥。而槐花,槐花呀,它开到最后,依然要把自己点燃,把温暖的爱深深地扎根在红尘。   一切因着奉献而美丽!无论是鲜妍还是疼痛,它只把自己的所有拱手捧出,不言美丽,不诉痛楚,它用质朴的心性盛放所有的芬芳。   槐花饼、槐花包子、槐花糕、槐花粥、槐花茶……品着沁入心脾的槐花宴,想着槐花的药用功效,叫人如何还能忘记它?   槐花呀槐花,我再也吐不出任何的语言,只能用赞赏的目光,为你流连;用苍白纤细的笔端,为你歌吟。你可知,你那如玉如雪的花蕊,已在我的心里,开成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叫我不由自主地为你停留,感受你的呼吸,聆听你的心跳。   初夏的颜色,因为你而明媚。轻轻的,我把你的清冽与质朴珍藏,借助一支画笔,折取一树槐花白,把这一场灵魂的遇见,悉数描摹在时光的花朵上。   五月中旬的周末,阳光明媚,气候宜人。田野上绿油油的庄稼充满生机,各种果树郁郁葱葱。走过平川沿着乡村公路继续往上走,发现远处山坳里有一棵树的树冠上一片白色,我想:现在什么树开花啊?但是我好久想不出那是什么花。   车子继续往前行,就在婆家门前的公路边上,万绿丛中一树树雪白的洋槐花引人注目。哦,原来是洋槐树开花了。   洋槐的花是可以吃的。我和老公沿着田埂走向槐花盛开的地方,还没到跟前就听到“嗡嗡”的蜜蜂正在忙着采蜜,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面而来。   走近一看,才知道这种树身上还长着刺。洁白的槐花一串一串从带刺的枝上垂下来,花絮根部的花开得正旺,还有一些含苞欲放的小坠子吊在花絮的下端。站在树下,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肺。   【番外篇】 作品相关 。流离失所,彻骨地心疼!   本章字数:3523   静守岁月的芬芳,光阴渐行渐远,那一抹的年华,逝水东流,绕过指间的年轮,空叹人生如梦。情深!花为谁开?缘浅!花为谁败?冥冥中注定,这一场风花雪月,流离失所。   ——写在前面   那一年,青春舞尽芳华,艳丽的色涂抹着年少轻狂,五彩的宏梦潮长斑斓,以为一拥苍海桑田,三生石上铭刻着真诚的爱恋,已成圆满。不曾回望,一季的杜鹃,还未开满落寞的城墙,夕阳的余辉已将你的身影拉得好长,这一刻,来不及说再见,已成永远。­   寂寞的清秋,走过似水流年,偌大的岁月光景,像极了一座空空的城,我苦苦的寻,寻你的前世今生,我悲,我喜,缘分造物弄人,一纸情书,任文字起舞,任心沉沦。展开文章的起笔,回忆就在字里行间,这一场痛爱的过往,供我怀念!­­   纤纤记忆中的长江北岸,千帆过尽,深蓝的天空下,梦长了翅膀,你携一红衣翩翩走来,模样妩媚娇艳,真切的感受就要拥住你的时候,午夜的钟响惊醒了沉睡中的梦,大汗淋漓,徒然不知所措,岁月磨灭了物已人非的定局,却抹不去这唯长的思念。风声悠悠,日子长长。在飘雪的子夜里,北国的窗结着如泪的冰凌,我的目光如风中飘曳的蜡烛,照耀这悠长的前世浮尘,然后在自己的影子里寻你,任思念纷飞。   一个人的思念!无处躲藏,华灯初上了寂寞,黑夜漫长了失落,静夜听风,雨夜听雨,这份久远情怀洒落了一地的柔肠。月!清冷,遥寄海天一色,不为所动,仰天长叹,“月中可有我解痛的良药?好让我在这似水的年华里,深情的呼呼你,然后安然入睡”?­­   静坐在岁月的路口,光阴的手染白了眉间,期盼你再次从这路口经过,再看我一眼,记住我今宵的容颜,然后哪怕消散在人海,这也不是匆匆的擦肩,不然,空空的等待,化着一辈子的守望石,痴心苍老,遗恨千年。   ­窗外是深褐色僵硬的枯枝在冷风中摇曳,流云若水,无声无息,温情了随流而下的一盏微弱的风灯,孤独在光与影之间徘徊,溅起细碎浪花如纯洁的裙裾,愈行愈远,一路芳草最终返青于不可企及的云梯。   摊开掌间的似水年流,人生的枝桠上挂满了一个个幸福或悲伤爱情的故事,冰雪遮盖了无以数计的悲惨结局,云端挂满了执子之手的温馨圆满。人生从来都是如此,有喜便有悲,有幸福也有楚痛,而风雨过后,彩虹总会挂上天空,岁月亦会如次重展笑颜,设若往日之灯被纤巧的相思再度挑明,心上疏影,清香满衣,你仍然是我心中最柔处的一杯锦土。爱,为何一往情深?­   青春似一江潮水,潮起潮落,褪尽了繁华,疯长了寂寞,幸福一场,只不过是流光莺火,伤感后的喜悦,庆幸不再耿耿入怀,梦,一如美丽的烟火,这一场风花雪月,流离失所,除了爱,我们还拥有什么……   二、彻骨的心疼,谁人知晓?   心头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夜深人静,孤独伤痛,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总想把一切料理地井井有条,可是自己的处境却一塌糊涂;总想改变自己或者别人的什么,却往往事与愿违偷鸡不成蚀把米;总想广积粮晚称王一飞冲天,却时不我待的压力很大;现在,神马都是浮云。   经济上的困窘让我今年的暖夏,感觉不到一点的温暖,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一定要跟钱过不去,只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在这大半年内,已经做了好几件特别疯狂,神马都是浮云的事情。我以前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也承认自己不是最强的,性格中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弱点在禁锢着腾飞的双翅。   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突然觉得并不是自己以前想像中那么完美,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憧憬所麻痹。   冤枉,误解,甚至小觑对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都是一种打击,现在的我无法一夜之间改变一切,但是我从没有放弃过努力。孤单,心灵的孤单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持续蔓延。   外表斯斯文文的我,性格却是那么的急躁,难以淡定,但是我真的很想达到一种漠然的境界。只是当我对待一切不置可否的时候又会遭遇如何的白眼和流言呢?无法考究。   心中太多的压抑,有很多想说的很多的想法,讨厌自己的大意,讨厌自己的不精明,讨厌自己反映不快,讨厌自己的很多。以前的时候看到不要对别人诉说你的痛苦那之类的话,并不是不能诉说,而是没人听。   难道现在的社会就是你是你我是我吗自己的朋友也是,你说你的她说她的谁管你心里难受不难受?因为遇到事情的是你并不是她们……所以我忽然觉得多么孤单是心灵的孤单……伴随着好多恼火。好多不开心。   有比这种孤单更孤单吗或者说这种孤单很让人难受。周围都是人,心中都只有自己的生活。压力太大,我放弃抗争,顺其自然。   在我一度的伤心绝望的时候,我做什么事情都是卤莽错误的,在N次的失败证明之中,我才发现我做人好失败啊!   很多的道理我明明是理解的,明明是可以自己克服的,但是真的使用起来是真的好难啊,甚至能把自己的整个心灵给扼杀掉,我总是在追求完美,我甚至忘记世界根本就不完美,我总是在为自己找个知己,真心的朋友,使自己不在孤单不在难过,不在害怕!但是我忘记在这个复杂的社会跟本就不存在知己或朋友!每个人都在说谎,漏洞百出的谎言对我来讲是一种折磨,但是我还是选择了忍受,因为我明白即使说穿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独受那份谎言的内在美!   我蠢到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友情,爱情,还有致死不渝等这样的词,我好傻啊,我是个超级大傻瓜,顶级笨到家的家伙,我之所以孤单难过,那是因为我对事情太认真,太执着,也太容易相信人!我的爱与付出,理解与关怀,还有那份傻傻的善良与真心!换来的是嘲笑与冷淡,我真的不明白这都是为了些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伤心,也许是为了那份根本就不存在的某个虚无飘渺的感觉吧!   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我会从孤单的心灵中走出来,坦然面对所有的压力和负担,我"书虫"是谁啊?就像是一颗小草一样,虽然生命力弱,但是还是蛮顽强地麻!嘿嘿,即使雨下的在漂亮,我还是喜欢阳光!   哎,人生呐~~神马都是浮云!我看我还是,洗洗睡吧~~。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一章 紫禁之巅   本章字数:5296   神秘的紫禁城内,流传着这样一个恐怖的传说:每到月圆之夜,供后妃居住的三宫六院里会出现一个神秘身上裹着长袍的女人,无意中撞到她的人,会失去意识,变成只知道吃喝的行尸走肉,并短短的时间内衰老并死去。唯一躲避的方法是在失去意识前自杀身亡。似乎为了印证这个传说,后宫中每年都有不少妙龄女子自杀身亡。   气派的大院里,院中挂着几盏灯笼,看得出这不是一户平常的人家,外面,又时不时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那是侍卫正在巡逻。第一重院的大厅里,借着外面亮着的灯,靠着西面摆放的榻上坐着两个沉默的男子。东面的男子盘腿而坐,手里有念珠在拨动,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西面的男子发出略显苍老的声音道:“你看天象如何?真的逃不过这一劫吗?凭大师你真的阻止不了吗?……”   苍老的声音停了下来。拨动着念珠的人停了下来低语道:“天象如此,这是命定的劫数,非人力所能为,将来如何,天机不可泄露,只能说,恐怕将来……还有更大的祸端。”手持念珠的人诵了一声佛号,两个人又沉默了下去。   外面,一个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一声惊天雷声在天空炸响,这间屋子也在雷声中摇晃了几下。手持念珠的人双手合什道:“暴风雨恐怕就要来了。”   在闪电亮起的一瞬间,屋前窗子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如鬼魅般随着闪电的消失而不见了。西面的人声音里面充满了惊恐:“什么人?”   打开门,狂风大作,紧接着,瓢泼大雨从天下砸了下来,把整个城市笼罩在雨幕之中。   紫禁城内,紧闭的乾清门前,站着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她对着外面轻轻敲了三下门,外面的人用手指弹了一下门,算是应答。外面的人低低道:“确定是真的吗?”   宫女低声回道:“恩,恐怕过不了今夜了。”   外面的人低低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动手了。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宫女道低低恩了一声,算是回答。   外面的人道:“那你多保重,我走了。”   长乐宫内,躺在床上的宸妃把手伸到了被子下面,强忍着阵痛,把脸转向站在黑暗中的那名女子,眼里露出无限的怨恨,那神色,恨不得将那女人吃下去:“终于还是你赢了,我输了,你真是够狠毒,小心会遭到报应的……”   站在黑暗中的女子脸上露出阴沉的笑容:“彼此彼此……只是,你死之前,恐怕是见不到他了。”   宸妃喉中突然发出奇怪的咯咯的声音:“别以为这事真的没有人知道,你忘了宫里的诅咒了吗?下辈子,你的下辈子将在诅咒中度过,直到变成传说中的黑狐,然后在寂寞的深宫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去,那可比死还要可怕……我可要谢谢你,至少还死得这么痛快……”   阴影中的女子打了个冷战,肩膀硬了起来,嘴唇哆嗦道:“你……临死了你还嘴硬……”   就在这时,外面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那名黑暗中的女子身影在床前一晃,转眼见又不见了踪影,床上的宸妃突然失去了知觉。   就在那一晚,紫禁城内发生了两件大事:皇帝宠爱的宸妃在产下小王子之后,殿中突然起火,多亏侍卫拼死抢救,才救下小王子,宸妃和她的两位贴身宫女,却葬身火活。更加离奇的是,护送小王子前往坤宁宫的宫女在宫中被雷击中身亡,小王子竟然奇迹般地保住了性命。小王子被交由皇后燕氏抚养;宸妃死后第二天,负责接生和照顾宸妃的宫女、太监、接生婆三百多人,全部被处死。   似乎是皇帝破天荒地第一次将皇宫内没有被宠幸过的宫女、秀女一千多人放出宫。   在宸妃百天忌日时,又是一个电闪雷鸣的晚上,一向被皇帝宠幸的云妃以怕打雷为借口,冒然闯入了皇帝居住的养心殿内,却发现在养殿的大梁上,挂着一具已经被剐去肉的尸骨。第二天,以衣衫不整的云妃被前往冷宫送饭的宫女发现,昔日被誉为后宫第二美人的云妃口中却只有几个字翻来覆去地说:“好吓人……好吓人……”从此冷宫中又多了一个疯女人。   自古有话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唐朝的扬州已经是名动天下的江南名都,大诗人杜牧曾经写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xiao”这样的句子,扬州与扬州的美人,成了不少人梦中的天堂。扬州更吸引人目光的还是扬州的女子,初春的瘦西湖边,总是能看到三三两两风姿绰约的女子翩翩而行。不知道是江南水乡的灵气吸引了无数商人云集于此,还是商人的精美成就了扬州,这里,已经成为对歌舞升平最好的注解。   扬州有一个公开的行当,那就是专门为大商人们培养小妾的地方,豢养从各地挑来的穷人家的女孩,称之为养瘦马。这一职业有固定的住所,这些住所大多建筑别致,门前挂着各种有诗情画意的名字,外人则统称其为“瘦马家”。   这些所谓的“瘦马”被买回来之后,又分为三六九等:一等资质的女孩子,被教授“弹琴吹xiao,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还要学会怎么打扮自己取悦男人,练习坐卧行走等各种技巧,这类女孩一般姿色过人,也最受那些富商们亲睐;二等资质的女孩,除粗识字、弹曲外,主要学习记账、管事等各方面,目的是为商人们培养一个好助理;三等资质的女孩,容貌一般,平常只学一些女红、裁剪等,也学习厨艺,这类女孩子最受那些富商夫人们的喜爱。而这些人贩进行这一系列投资,无非希望这些女孩子们能卖上个好价钱。   从这里出来的女孩子,大多数成为富商或达官贵人的小妾,也有一部分女孩子没能被富商们挑上,又被转卖给妓院,成为烟花女子,或以极低的价钱被卖给贫寒人家为妻。   扬州最出名的是瘦马人家是位于瘦西湖畔的听月小馆。在整个扬州城内,似乎没有人记得什么时候这座听月小馆开始红火起来,没有见过听月小馆的老板,但提起听月小馆那位风情万种的月娘,恐怕有不少男人心里都蠢蠢欲动。月娘是听月小馆的老板娘,其姿色称不上绝美,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媚,这也正是让不少成熟男人梦寐以求的类型。不过,月娘最令人称道的,是把听月小馆里的姑娘条理得个顶个的水灵。   如今这扬州城内最红的名人是谁?要说是三年前被推为青楼花魁娘子的李盼儿,那就让人贻笑大方了。李盼儿名正红时,嫁入书香门第,洗尽铅华为人妇,只有她那动人心魄的一颦一笑时常被人们提起外,她也渐渐销声匿迹。如今名气正旺的,却是听月小馆里的叶玉环。   最开始很多不明就理的人,众人以为是《唐明皇秋夜梧桐雨》里那位妖冶多情的唐明皇宠爱的妃子杨玉环。杨玉环是唐朝著名的美人,唐人白居易《长恨歌》中吟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仅仅在是几句古诗,也能让人体会到杨玉环的国色天香,更何况她的容貌远在唐明皇的后宫佳丽三万之上。不过,后来扬州的男人们才明白,原来此玉环并不是传说中的人物,而是听月小馆里尚未到待聘年龄的叶玉环。   见过叶玉环的人并不多,江南大木材商人方展宏是有幸目睹叶玉环真面目的人人。方展宏一向以自命风liu著称,虽仅过而立之年,但家中已有美妾十一位。这十一位美妾除二姨太出身名门、七姨太出身青楼外,其他的美妾都是精心从各瘦马家选出。见过方家美妾的人都赞方老板有齐人之福,那些美妾个顶个的漂亮,个顶个令人着迷。不过,方展宏并不满足家中已有的这些美妾,这不,才过了中秋,就准备纳第十二房夫人。   方展宏在听月小馆相姑娘的时候,无意中在弄月轩见到不施粉黛的叶玉环,仅仅只是那么一瞥,竟然让方展宏失魂落魄。月娘心领神会,开言婉拒了方展宏要下聘的要求,并半开玩笑半拒绝道:“这听月小馆被聘到方府上的姑娘已经有两位了,难道还不称方老爷的意?方老爷不怕花多迷了眼?就算府上的夫人、太太们都乐意,可老爷自己身子也应该多保重嘛。”   这样一番半真半假的话让方展宏有点拉不下脸来。月娘又笑道:“哈哈,我这是玩笑话,方老爷不妨一听……看方老爷的意思,是我们这听月小馆的姑娘都看不上是不是?这可是我们玉环的福气,不过玉环尚年幼,弱不禁风,哪能禁得起方老板的错爱?如果方老爷真的有意的话,请明年再上门。您是知道的,我们这里的姑娘不到十六岁不下聘,而如今,玉环才十五岁。”   方展宏大方地拿出三千两银票,请月娘收下。月娘冷笑道:“方老板,奴家知道您是怜香惜玉的多情人,可我们听月小馆也有规矩。如果您真的有心,请明年再来。”   月娘一席话,无异于给方老板浇了一盆冷水。这听月小馆还有另外一个规矩:这里的姑娘有自己挑选夫家的权利,听月小馆只会收姑娘选定的夫家的钱。这也是很多富贵人家乃至士大夫愿意来听月小馆选妾的原因。方展宏认为凭着叶玉环的姿色,真的到了外聘的时候,自己可不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不过,善解人意的月娘,虽然不愿意过早让叶玉环出面,可仍然让叶玉环来向方展宏敬茶。这一面,更加让方展宏对叶玉环痴迷,回去之后一病数月,不时念叨叶玉环的名字。方展宏为听月小馆的未到及笄的叶玉环痴迷,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全城。不少流连欢场的人常出入听月小馆,其目的不言而喻。只可惜能见到叶玉环的人少之又少,越是这样,对叶玉环痴迷的男人也越来越多。有不少人都蠢蠢欲动,有不少人准备明年到听月小馆下聘。据说已经有人偷偷把聘金提高了五千两。   事情发展得似乎太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才过去仅仅两三个月的时间,叶玉环被推为扬州的第一美女,盛传她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才情不让班昭、蔡文姬,美貌不让西施、王昭君。随之而来的,有不少号称是叶玉环诗作的作品也开始流传,更是引来不少文人雅士对叶玉的仰慕。不过,如此盛名,却给叶玉环带来了无限的麻烦,也让月娘愁眉不展。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二章 美色倾城   本章字数:13312   叶玉环坐在亭子里,任那个站在美人靠上,趴在自己身上的慕容蝉儿,全神贯注地要梳一个“别致”的发型,时不时用力揪起的头发,让玉环不时提醒蝉儿轻点儿。通过亭子对面的漏窗上,玉环看见身背药箱的朗中正小声地跟月娘说着什么,月娘脸上的表情凝重。玉环叹了一口气,看来,那丫头的病还是满盈起色。   头发被扯的疼痛让玉环回过神来,她晃了一下头:“蝉儿,你准备把给梳个什么样的发型?是不是准备在给我梳玩头之后,准备让我做尼姑去……”   蝉儿回道:“别动,别动,一动可就散了。我昨天跟沐秋磨了半天,她才肯告诉我这个发型,还跟我讲了一下怎么梳,这个发式肯定特别适合姐姐,叫‘飞天髻’,沐秋说是西汉的时候仙女们梳的发型……”   玉环一脸的苦笑:“我的傻妹妹,你确定要这么孜孜不倦地破坏姐姐的形象?上一次那个堕马髻让整个听月小馆笑了半个月,这一次,你准备让她们笑我多久啊?”   蝉儿趴在玉环背上:“上一次那是失手,这一次肯定能行,这次不行,多练几次肯定行……”   蝉儿转了一眼珠,问道:“不知道玉钗姐姐怎么样了?要是她在的话,再难梳的发型,她也能梳得很漂亮呢……”   提起玉钗,玉环的心里突然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玉钗是玉环的姐姐,也是听月小馆数得着的美人,辞官归隐扬州的户部尚书王岳不甘寂寞,一心要在扬州选个美妾。之后,他在听月小馆中一眼相中了玉钗,迎回府上做了第三房夫人。虽然玉钗以妾礼的身分晚上出嫁,但那场风风光光的迎娶仪式却轰动了整个扬州,一时传为风liu美谈。王岳也很珍惜比自己小近二十岁的玉钗,不仅允许听月小馆的人时常探望玉钗,为了给玉钗解闷,不时送玉钗回听月小馆小住。   那应该叫幸福吧,玉环曾经很羡慕姐姐。可是,近两个月来,才仅见过姐姐两次,而且,玉钗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忧郁,那是什么?玉环看不明白,问了玉环也只是淡淡一笑:“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是不会懂的。”   真是奇怪的天气,上午还好好的天气,下午却突然电闪雷鸣。一阵又一阵的雷声,让月娘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难道真的还是要应验了吗?难道真的……命运之轮难道真的要开始运转了吗?这真的是命?   听月小馆碧云斋,年仅十三岁的林涵月斜倚在榻上,眼睛紧闭着,苍白的肤色看起来有点吓人。门呀一声被推开了,玉环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来了,她径直走来在林涵月身边坐下,用手试了一下额头,对随后进门的月娘道:“姐姐,涵月身上还是很烫呢,要不要再换个大夫?”   月娘眉头紧皱,却并没有回话。过了良久,才吩咐玉环道:“今天晚上,派两个老妈子陪涵月睡觉,另外,传话给王妈,让她挑两三个年轻的小厮,今夜守在门外。”   玉环答应着出去。月娘望着床上眼睛紧闭的涵月喃喃道:“赵先生……希望你能等到赵先生来,要不然的话,要不然的话……”   两行泪水从月娘的眼中滚出来。   月娘望着窗外,思绪又回到那个电闪雷鸣的晚上,身着白衣的赵先生背着她坐在那里,良久才开口道:“看来那千年一遇的人会出现在扬州,何时会出现,是什么人,我却算不出来,卦象显示似乎会是听月小馆里的人,她是个能预知过去未来的人。但她的出现,也预示着命运之轮开始运转……只是,这个孩子却是天生的薄命,这……恐怕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月娘叹了口气。那晚,赵先生还说了很多话,那些话想起来都让月娘打冷颤。又是一霹雳,月娘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慢慢地在涵月的身边坐了下来。   慕容蝉儿一向很少出门,除了爱制作稀奇古怪的衣服,梳各种奇怪的发型,尝试各种乱七八糟新鲜的东西外,她是听月小馆里公认的最懒的姑娘。不过,让全听月小馆的人都意外的是,这天早上她却起了个大早,没有洗漱就出了门,让守门的人眼珠子差点儿没有掉出来。慕容蝉儿冲他吼道:“怎么,没有见过人家出门的,看什么看?”   看门人赔笑道:“不是没有见过姑娘出门,只是没有见过姑娘这么早就出门了,而且还这么不修边幅的出门,这可是难得啊……”   慕容蝉儿白了他一眼,心说:“要不是沐秋偷偷告诉我说月姐姐美丽的秘籍就是每天月露水洗脸,我才不会起这么早呢。玉环姐姐不是经常也吃那个什么露吗?应该也是用露水制成的吧?再晚可就没有露珠了,为了漂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蝉儿出了门左拐,沿着瘦西湖来到藕桥边。藕桥桥下及周围种了一大片荷花,所以此桥又被称为莲花桥。“藕”与“偶”同音,每逢月圆之夜,总有不少情人到这里私会。蝉儿慢慢悠悠来到藕桥边,拿出随身准备好的白瓷瓶,把荷叶上面的露珠小心地接到瓶里。   蝉儿自语道:“多接一点儿吧,听说常喝露水能得道成仙,给涵月也喝点儿,说不定她的病就好了。”   眼前一支粗大的荷叶,上面积了不少露珠。蝉儿忙过去拉荷叶,不过,接着出现的一幕,却让她魂飞魄散,刺耳的喊叫声,划破了瘦西湖雾蒙蒙的早晨。——在藕桥下,两个抱在一起的尸体,脸正朝着蝉儿的方向,蝉儿没有敢细看,只觉得天旋地转,跌跌撞撞往后倒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撕破喉咙大叫起来。   一对年轻男女在藕桥下自杀身亡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扬州城内。扬州知府派捕快来到藕桥下。   浮在水面上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着一身黑袍的南宫峻仔细观察着这两个人:女子身上的衣服有撕裂的痕迹,衣服的下摆也已经破损,指甲乌紫,眼睛、鼻孔、嘴巴、耳朵里都有血迹,这应该是中毒的症状。头上插着几根金的、玉的簪子,右耳上戴着硕大的珍珠耳坠,左耳上的似乎已经遗失。身上穿着一件丝制的夹衣,腰中系着的腰带却看起来有点怪异,究竟怪在哪里,南宫峻却说不上来。一起打捞上来的,还有一件白色的披肩。看这女子的衣着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妇人。她的手光滑细嫩,但指甲中却有细微的泥污。男子身着棉制的衣服,但中衣却是绸制的,右手中指外侧有一颗老茧,左手白嫩,可能是位经常写字的文人。不过两个人的姿势却有点古怪,虽然是相拥的姿势,但男子手中抓住的却是女子的襦裙,另外一支手抓住了女子的胳膊。也许是生气挣扎得过于痛苦,男子的眼睛大睁着。因为两人身体已经僵硬,所以捕快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男子的手中从女子身上移开。并将二人分开放在两块大木板上。   有捕快正在向蝉儿询问事情的经过。因为惊吓过度,蝉儿几乎说不出话来,哆嗦着半天才把发现的经过说个大概。这时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里面传出来:“那不是……那不是李秀才吗?城南头的李秀才!”   得信之后的月娘匆忙赶了过来,把惊魂未定的蝉儿揽在怀里。南宫峻眯着眼睛望了一下月娘和蝉儿,并没有答话。月娘一边安慰蝉儿,一边像岸边望去,突然,她几乎是失声喊叫道:“玉钗……怎么会是玉钗?”   月娘几乎是要扑向玉钗那里,却被南宫峻挡住了去路,南宫峻低沉的声音低低问道:“你认识那个女子?她是什么人?”   月娘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过了一会才低声道:“她……叫叶玉钗,本来是听月小馆的姑娘,现在,是王大人——就是辞官归隐的王岳王大人的三夫人。”   南宫峻回头望了一眼,命人赶快将这两具尸体都送回衙门,让仵作尽快验尸。   月娘强压抑着痛苦,只是咬着嘴唇,把眼泪又咽了回去:“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玉钗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南宫峻缓缓走到慕容蝉儿的面前,问道:“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发现的?当时周围还有什么人?”   蝉儿想了一会回答道:“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当时只知道害怕,不记得周围还有什么人了。等我看到的时候,就吓晕过去了。”   南宫峻低头沉思,如今已经快到冬季,这里应该很少有人经过才对,仵作大概能验出这两人死于何时,只怕想要找到当时能看到这里的人,就不容易了。眼前这个小丫头,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想到这里,南宫峻对月娘冷冷道:“你先带她回去吧,去衙役那里说一下你们的住址,留在家里随时准备问话。”   在目送这两个女人离开之后,南宫峻问跟在自己身后,身着白衣,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男子道:“她是什么人?”   白衣男子道:“她是听月小馆的老板边,人称月娘。她身边的那个,应该是那里的姑娘吧。”   南宫峻严肃地点点头:“恩。”   白衣男子道:“看出来了吗?是自杀?还是他杀?”   南宫峻没有答话。   旁边一个身材矮小的衙役回话道:“不是自杀。”   南宫峻一脸惊奇地转过来,只见那衙役道:“岸边没有发现两名死者的足迹,加上桥下那一大片荷花被压过的痕迹,可以推测人是从桥上落下的,可是如果是两人跳下去的话,凭这两个人的体型,并不可能压下那么一大片荷花。尸体手指中并无污泥痕迹,身上也没有荷花挂伤的痕迹。再加上那……具女尸腹并没有挤压出来水,我推测可能两个人未落水之前已经身亡。而且……”   南宫峻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暗道:“都说这扬州府是个卧虎藏龙之地,没有想到这扬州府衙内就有高人。怎么没有听知府提起过呢?”   那名衙役继续道:“女的脖子上有一道并不太明显的瘀痕,而且口鼻中有微量血……这也是一大疑点。所以我觉得这应该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可能性之一,就是那个男的是凶手。”   南宫峻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一顾的笑:“仅凭这些就下结论,太武断了吧?”   小衙役愣了一下,旋即又笑道:“的确是,不过据我的观察,这个女人穿了件红色的衣,腰中却系了条紫色的腰带,是不是很奇怪呢?如果是准备自杀的话,会不会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呢?”   南宫峻点点头,原来自己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是那个女人腰里面系的十分显眼的腰带,俗话说得好,红配紫,难看死,一个穿戴讲究的女子不会犯这种会笑死人的错误的。   在南宫峻和那白衣男子说话的空隙,个子矮小的衙役突然消失不见了。白衣男子拍拍南宫峻的肩膀道:“喂,刚才那小子比你观察的仔细,可别让人抢了功去,要不然的话……”   和往常并不一样,昨夜王岳并不在家。大早上匆忙从外面回来,他习惯性地敲了敲叶玉钗的门。门是紧闭的,但里面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按照往常,听到王岳的脚步声,不管是什么时间,玉钗总是能迎上来的,可是今天,屋里仍然静悄悄的。王岳轻轻一推,门竟然应声而开了。   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似乎并不是玉环的模样。人去了哪里了?又回了听月小馆,可是她并没有告诉自己啊。桌子上摆着一张白纸,细密却有力的字迹虽然看着眼熟,却不是玉钗的字,上面写着:水中鸳鸯,地上连理,愿生生世世,比翼双fei。这是什么人留下的?这字迹?   正当他满心狐疑的时候,一身天蓝色绸衣的二夫人张月瑶竟然摇摇摆摆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一丝说不出是得意还是同情的冷笑:“别看了老爷,那是……三妹的情人写的。”   王岳一愣。张氏一脸心酸的模样:“……说起来我也不大信呢,要不是有人亲见三妹竟然和李秀才私奔的话,这话,说出来谁能信啊?谁不知道老爷对玉钗妹妹宠爱有加,就算是三妹要天上的月亮……”   王岳望着张月瑶,一字一句道:“她……去了哪里?”   王岳问的竟然是“她”,而不是“他们”,这话让张氏的心里咯噔一下,竟然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过了好大一会,张氏的脸上才现出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爷,人早走了,你还能怎么样?昨晚夫人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是找了大半夜,也没有线索。只怕,人已经……”   王岳突然咆哮道:“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与此同时,王岳的手在桌子上一挥,本来摆在桌子上的玛瑙荷叶洗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半。张氏脸色惨白地望着王岳。就在这时,又一个摇曳的身影走了进来。是正室夫人刘氏带着两个丫头走了进来。看到她来了,王岳一下子坐在桌子后面,眼睛却望向了外面。刘氏捡起地上的碎片,叹了一口气,对王岳道:“这可是相公最珍爱的玩物了,二妹,你怎么惹相公生气了。……玉钗的事情……人不见了,至于出了什么事情,现在也不好说。就算是她跟人走了,兴许只是一时冲动,再派人把她找回来就完了……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老爷不用大动肝火,身子要紧。”   王岳点点头。就在这时,管家匆匆忙忙跑过来,顾不得平时王家的诸多规矩,有点口吃道:“老爷夫人……不好了,听说藕桥下捞起了两具尸体,……据说有一个就是三夫人……衙门派人过来去认尸呢。”   王岳忽地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   王岳飞奔出屋子。将管家抛在了后面。张月瑶一脸复杂的表情望着王岳的背影。刘氏面无表情,就像她刚刚进来似的,手上还拿那只玛瑙水洗的碎片。忽然,她转身望着张月瑶:“她死了,可称了你的意了?最高兴的是你吧?”   张氏骇了一跳,忙行礼道:“大姐,我不敢……”   刘氏没有回话,让丫头搀着走了。   听月小馆里,月娘将房门紧闭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玉钗已经死了,……难道说,难道说……赵先生,你算的那些,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都是真的对不对?难道说,这真的就是命吗?可是玉钗她……她本来是不该死的。”   赵先生盘腿坐在榻上:“看来……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月娘道:“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一直时好时坏。”   赵先生掐了一下手指:“希望还能赶得上……”   月娘低低地答应着。过了一会儿,月娘才开口道:“先生,玉钗她真的是自杀吗?”   赵先生没有答话,过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道:“孽障啊孽障,虽是天意,但却是人为,这个谜,很快就会被解开的。”   等月娘带着玉环匆匆忙忙赶到王家大院的时候,扬州衙役已经守在门口。王府上上下下的人们神色凝重,偶尔有两三个人交谈,但声音也压得极低,透过大门,仍能看到不时有仆人进大堂里等候问话。   叶玉环虽不是第一次来到王家大院,这一次却与往常大不相同。她总觉得身后似乎总有人在注视着她,或许是同情,或许是为姐姐玉钗惋惜吧。月娘的神奇十分平静,不过,眼里却多了几分警惕。虽然院中不时有人走动,但似乎一直有个人不远不近地走在他们身后,但月娘回头时,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兴许是自己多想了吧。月娘放慢步子,迈着小碎步一点点往前走,同时,拉着玉环的手,不忘在玉环的手背上轻拍一下。   月娘被带到内院的时候,看见王岳的正室夫人刘氏在丫环的搀扶下往这边走过来。   月娘微微颔首道:“刘夫人好……近来身体可好些了……”   刘氏:“还是老样子……跟你来的这个……是?啊……是玉环姑娘?”刘氏说着,不忘用手帕抹了一下眼睛,却没有说话。那表情,似乎要怒,但又不知道该冲谁发火,所以脸上的表情也格外奇怪,过了一好大一会,刘氏咬着牙对月娘道:“真是你们听月小馆里调教出来的好人啊,我们王家……唉……”   玉环一脸惊讶地望着她,却没有开口。月娘只是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刚刚有衙役派人去听月小馆传话,说南宫大人要见我们,不知道南宫大人此时在什么地方?”   刘氏愣了一下,回道:“这时正在问话呢。你们去候着吧。”   就在这时,一个尖尖的嗓音却从后面传来了:“月姑娘,你这听月小馆的当家人,可真得管管你们的姑娘了,看看我们王家出了多大的笑话啊……堂堂前任尚书大人的小妾,竟然能跟教书先生私奔了,你让我们王家的脸面以后还往哪里搁……”   说这话的,竟然是着一身蓝衣的张月瑶,虽已是秋天,但她的手里竟然还握着一把宫扇,看到玉环,一脸嫌恶的表情,说出来的话更是刻薄,她看了一下刘氏,张口道:“大姐,这样轻贱的人,您怎么还自降身份跟他们说话……”   刘氏斥责道:“你闭嘴,这里哪有你插话的地方……”   张月瑶脸色变了一下,哼了一下走了。刘氏冲月娘点了点头:“月姑娘,玉环姑娘,你们请便,府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刘氏说完径直走了。玉环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月娘转身,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冷酷的南宫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大堂门口。   南宫峻此时心里已经翻起了几分苦涩,这个案子看起来没有什么意外。王家上上下下的人盘问过来一遍,似乎都知道李秀才仰慕这位三夫人,而从三夫人的房中,又搜出了不少情诗。可越是这样,南宫峻越是觉得奇怪,如果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私情,或者说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的话,才合情理,可如今看起来,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除了王岳外,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正当南宫峻立在门口想得出神的时候,又看到了风姿绰约的月娘,身边还跟着一位绝美的少女。南宫峻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月娘,转身又朝外面走去。眼下,还暂时不是问她们话的时候。   前院西面三间侧房,北面一间是日常供王家府上公子温习功客的书房,中间一间大厅是教室,南面一间用格扇格开,似乎为了显示对李秀才的重视,将此间房作为李秀才的卧房兼书房。南宫峻推门进去。身后白衣男子也一起跟进来。   屋子收拾得很整齐,让人感觉这不像是男人的房间。几本书整齐地摆在桌子上,右手边放着砚台和笔架,笔架上架着毛笔。桌上摊放着一张画。正对着入口的地方,摆了一盘花。被子叠好放了床头,床下整齐地放着两双鞋子。   白衣男子在后面啧啧叹气道:“一个大男人,竟然能把屋子收拾得这么整齐,可真是了不得了?说不定还真是有哪个女人来每天来给他收拾房间吧……”   “那是不可能的,这里李秀才从来不让我们进这间屋子……”一个书童模样的人少年在门口插话道,手里还抱着一撂书。   南宫峻“哦”了一声,原来是叫小来的书童,南宫峻颇有意味地看着他:“这里真的没有人来过吗?”   小来把书放到桌子上,回道:“恩,可不是吗?就是李秀才的内人来了,他都不让她进他的屋,为这事老爷还说过他呢。”   南宫峻又问道:“是吗?李秀才已经娶过妻子了?”   那白衣男子在后面小声提醒道:“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秀才早就已经有老婆了……”   小来道:“恩,她以前常来看李秀才,不过前几个月他们吵了一架,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过了?”   南宫峻饶有兴趣地问道:“他们为什么吵架?”   小来回道:“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因为李秀才的老婆进了帮他收拾了一下屋子。好像是为那些画生气吧”   南宫峻指了指那一轴轴放在书架上的画轴:“就是那些画吧?”   小来看了一下回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那天秀才把老婆打跑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秀才老婆来这里了……”   南宫峻不由得按按自己的眉头:“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有人去秀才家报信了吗?”   白衣男子在后面笑道:“这个……我刚才正好听到了。有人认出秀才后,就派人往秀才家去了,可是秀才家的没人哪……”   南宫峻没有理会白衣男子的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屋子,屋子收拾得很整齐,可就是这整齐,却让南宫峻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白衣男子似乎站累了,直挺挺地在秀才床上坐下,又“哎哟”一声像被针扎了似的挑了起来。南宫峻和小来都转过身来,看到他那表情,小来拍着手笑起来:“我忘了提醒你了,秀才的床上有针……”   果然,白衣男子真的从自己的屁股上拔下来一根针,衣服上还扎着几根小小的细细的针。幸亏感觉不对劲的时候白衣人已经收住势,要不然的话,屁股上不全是针眼儿才怪。   南宫峻走到床边,竟然看到床边靠进外面的一侧,竟然密密麻麻排了二十几根大小不一的针。小来忙解释道:“秀才最讨厌人家坐他的床了,所以白天总是在床上把这些针摆上去。要是有人不小心坐了秀才的床,他可真的会不客气呢。”   南宫峻又是一愣:真是个奇怪的教书先生,自己睡的床上竟然还排满了针?难道还有人这样的嗜好。南宫峻顺手掀起了褥子,并没有什么发现,随手又拿起枕头,意外地竟然在枕头里面发现还藏着一幅画。南宫峻不动声色地把枕头放下,仍然四下打量这间屋子。   “我说两位大人哪?你们是不是找到了秀才和那个……女人通奸的证据了?”张月瑶含笑倚在门口,媚笑着望着南宫峻,让小来脸一红,逃也似的走了。   白衣男子似乎忘了自己身上的痛,上下打量了一下一下张月瑶:“哟,这不是那位美丽的二夫人吗?你怎么来了?”   张月瑶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府上出了事情,我还能放下心来吗?这不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两位大人的忙的,你们尽管开口好了。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可说不定也能帮上什么忙。”   白衣男子眼里含笑道:“可真是辛苦二夫人了……看秀才这屋子里,收拾得这么干净,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张月瑶倚着门笑道:“那是……既然做了贼,肯定就要做得干干净净的嘛。不过我听说,秀才的屋里谁都能不让进,就连床上,连沾都不能沾呢,连他自己的老婆都不能挨着……这个秀才,可真是怪人。我不妨碍两位大人在这里找证据了。你们在这里上上下下好好的找一找吧。如果有什么话要问的话,就让人去西院里找我就好了。”   白衣男子热情地回应道:“那可要麻烦二夫人了。您忙走,不送了。”   等张月瑶不见了,南宫峻眯着眼看着白衣男子道:“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对付女人竟然还真有一手。”   白衣男子也眯着眼睛笑,并不答话。两个人相视一笑,过了一会儿,白衣男子才开口道:“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吗?”   南宫峻沉吟了一下:“不只是她有意思,这王家府上所有的人都很有意思。”   说完,南宫峻抓起了那只枕头。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三章 谁人之罪   本章字数:22500   表面上看起来这只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枕头,南宫峻翻开枕头看,里面竟然夹着一张折好的画。画面被打开,令南宫峻意外的是,里面还有一团东西被折在了画中,画被打开,这东西竟然也落了下来。白衣男子捡起来看,却发现原来是一绺头发,且还用红绳系起来,。南宫峻瞅了一眼。白衣男子把头发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一下,朝南宫峻点了点头。南宫峻把画摊在桌子上来看。   虽然只是一幅花,却分明能让人感觉到,这画中是一个貌美的女子,她的头微微转向另外一侧,余下的半面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头上梳着漂亮的高耸发髻,上面插着饰品,垂下的一绺头发被右手握在手中,耳朵上还带着耳坠。左手握着一柄团扇。背后是一片盛开的荷花。玲珑有致的身材被裹在纱裙下。画的右上方题着几行小字,南宫峻轻声读道:“雌去雄飞万里天,云罗满眼泪潸然。不须长结风波愿,锁向金笼始两全。”   白衣男子道:“恩,果然是个美人……这诗,也是好诗……”   “这诗是唐朝李商隐的《鸳鸯》一诗,有情人相爱却不能相守的含意。”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南宫峻惊奇地转过头来,才发现说话的是早上在藕桥边出现的小衙役,只不过已换了件平常的衣服。   那白衣男子瞪着那小衙役,过了好大一会才开口道:“你……哦,早上已经见过了。衣服换了,头发还是老样子。想不到你竟然还懂诗啊?”   小衙役摆摆手道:“我们大人对唐诗爱不释手,经常吟诗给我们听,听得遍数多了,不想记得也难。”   南宫峻道:“你……叫什么来着?能不能把王员外请到这里来?还有那两位从听月小馆里来的姑娘。”   小衙役答应着:“小的名邱木。木就是木头的木。我这就跟您请去……不过这个能不能借我看一眼?”   邱木说完从白衣男子手中抢过那绺头发,仔细看了一下,又把它还给白衣男子,又转身出去了。   南宫峻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衣男人眼中放出了光芒:“难道有什么新发现?”   南宫峻微笑着却并没有答话。   第一个走进这间屋子的王岳。看他的神态,一种说不出来的沧桑和颓废感。军事素质的眉头,似乎已经把他的伤心都写了出来。的确,心爱女人的背叛,是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接受的打击。南宫峻把那幅画摊放在桌上,让他过去看。王岳仔细看了一下那画:“这不是……这不是玉钗吗?你们在哪里看到的?难道说,他们真的是……”   南宫峻没有答话。王岳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拳头紧紧握了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第二走进来的是刘夫人,刘氏向南宫峻福了一福,冷冷地开口道:“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们,要查到什么时候呢?又要妾身来看什么画?他这里我只是第一次来,而且只有他进府之时我见了一面,让我过来认什么画?”   白衣男子愣了一下,转身轻声对南宫峻说:“怎么你把这个冷面夫人也起来了?”   南宫峻也是一愣,他好像并没有说要请来这位刘夫人。刘氏哼了一下,径直走到桌子前面,看到那幅画,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这不是三夫人叶玉钗吗?化成灰我也认识……这还有什么好看的?”   第三个进来的是二夫人张月瑶。张月瑶的脸上还挂着几分笑容:“你们是不是已经发现线索了?听说发现了画是吗?是什么样的画啊?我来看看。不会是什么证据吧?这个李秀才,可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张月瑶口中说着话,脚下去没有停,径直走到桌前,看了两眼道:“这不是三妹吗?妹妹那么漂亮的美人,是很容易认出来的。”   最后走进来的,是月娘和玉环。两个人神色凝重地走到桌前,仔细地看着那幅画。月娘脸上现出奇怪的表情,而玉环口中则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刚刚走出门外的张月瑶意外地回过头来。   玉环开口道:“这是……这是……”   南宫峻问道:“你们看到这幅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月娘并没有答话。玉环摇摇头,她看了一下张月瑶。张月瑶带着一脸的疑惑走了出去。玉环这才开口道:“这幅画,我好像见过。只是……却不太一样。”   南宫峻和白衣男子都来了兴趣,忙问玉环:“有哪里不一样?你赶快说……”   玉环微微摇了一下头:“这个……好像是这里。而且……姐姐的那幅画,本来是在听月小馆里画的。只是穿的衣服不一样,姿势却是一样的,头上的饰品也相识,只是这钤印是在右边,上面题有姐姐的名字。这上面却没有。”   月娘也愣了一下,仔细看看,的确跟以前请画画的先生为姑娘画的画一样,姿势一样,只是穿着却不同,还有落款也不相同。看到这些,遂点点头。   南宫峻点点头,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把画折起来,走了出去。玉环和月娘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充满了疑惑。   大厅里,王岳、夫人刘氏坐在正中,张月瑶、玉环和月娘靠东面一排椅子坐着。南宫峻看了一下王岳,恭敬地施了一礼道:“王员王……可能我们还要搜一下三夫人的房间,还有要询问一下府上的人……”   王岳面无表情地回道:“不是都已经搜过、问过了吗?事情既然已经明摆着了,还是算了。”   夫人刘氏接道:“这两个都算是我们府上的人。如今只怕整个扬州城内已经传遍了。这……我们王家算是丢尽了颜面,月姑娘,玉环姑娘,打折了胳膊袖子里藏,你们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如今再查下去,只怕我们王家,再也无法在这扬州立足了……”   说完,夫人刘氏脸上落下了两行泪水。月娘冷冷道:“夫人说这话确实在理,可是我却不信玉钗是那样的人。更何况,事情还没有定论呢。所以……”   夫人刘氏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南宫峻扬扬手中的画道:“王大人,如今虽然没有之间,但我们怀疑三夫人一案并不是自杀,极有可能是他杀,而且,这幅画极有可能也是个关键。大人和夫人既然爱惜名声,更应该让这件事情水落石出。而这两个人的死,极有可能另有隐情……”   王岳惊呼道:“你说什么?难道说……”   坐在堂上的人都大惊失色。   张月瑶忍不住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不是自杀?怎么……他们为什么会在桥边会发现呢?府中确实有关于他们的传言?难道说还有人对他们下毒手?是谁那么狠心……”   王岳狠狠瞪了张月瑶一眼,神情中似乎充满了厌恶:“你闭嘴……画,你是说这幅画,难道……”   南宫峻展开那幅画道:“刚刚这位玉环姑娘指出,这幅画有几点不同。这幅画的落款和画的画风,无论是画中人物的姿态和表情,似乎与听月小馆中所画的相同。”   张月瑶在旁边接口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是秀才照着那幅画画了一幅……”   她还要说下去,不过刘氏只是瞪了她一样,她就不敢再说话了。   南宫峻仔细地看了一下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又一字一句道:“其实,还有个地方不一样。今天早上发现的三夫人的尸体,耳朵上并没有耳饰,因为三夫人并没有耳洞,可是这幅画中,夫人的耳朵上很明显地却挂着一双耳坠……”   玉环在旁边回到:“姐姐和我都没有扎耳洞,娘亲说小扎耳洞容易伤元气,所以姐姐没有留耳洞……”   南宫峻道:“而且奇怪的恐怕还不止这一点儿吧?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南宫峻把目光转向月娘和玉环。   月娘在旁边接着道:“的确是……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肯定不会注意到有什么不一样,可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画中人的耳朵尖上有一棵小痣,玉钗的耳朵上并没有。玉钗左嘴角下面有颗很显眼的痣,如果李秀才连耳朵尖上的痣都不会忽视的话,那么这颗痣应该也会被画上。还有这发髻,玉钗脸小,很爱美的她不会梳这么大的发髻……”   白衣男子在旁边插话道:“也许她改了自己的爱好呢?画不画痣,也许只是为了美化她呢?”   月娘在旁边回道:“还有更大的一个疑点……”月娘指着画中人物手中持的扇子道:“她手中拿的扇子画的是兰花。”   白衣男子道:“兰花……兰花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玉环在旁边幽幽回道:“我们的娘亲闺名里有一个‘兰’字……”   南宫峻点了点头,看来比自己想要的信息还要多。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就在这时,外面由远到近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叫声。   被衙役带到大厅里的,是一个身着一身蓝色衣服的少妇,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衫,但却掩不住她清秀的容貌,几根没有梳好的头发,飘在身后。衙役在旁边向南宫峻回道:“这个小娘子自称是李秀才的内人焦氏,还有送她来的一个年轻男子,据说是她娘家哥哥……”   南宫峻点了点头,然后挥挥手让衙役出去了。   南宫峻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满脸悲哀的神情,一身朴素的打扮,头上只插着一支素簪,也没有戴首饰。南宫峻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可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怪在哪里。   焦氏泪眼婆娑地环视一圈,开口问道:“听说秀才他出了意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秀才怎么会想不开呢?前几天他不还让人捎信说要回家看看吗?怎么突然就……”   南宫峻问道:“你说秀才本来说要回家?”   焦氏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可却没有说出来。大厅里,刘氏起身道:“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事情想盘问,派人来叫我就好了。还有,月娘,去我屋里坐坐吧?”   二夫人也起身道:“那我也回避一下吧。”   刘氏走到大厅门口,抚了一下焦氏的胳膊:“以后……你可要好好保重啊……”   月娘和玉环跟着刘氏出了大厅。王岳随后也出了大厅。   白衣男子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里,用手托着头,不时望望外面。   焦氏才开口道:“回大人话。前几天秀才让人捎话说准备回家,可是却一直没有见到他回去,没想到……”   几滴眼泪又掉了下来。   南宫峻问她:“你是从哪里听到李秀才出事的?”   焦氏愣了一下:“我昨天回娘家。今天邻居大哥赶到我娘家,说秀才出事了,还没有来得及回家,就先来这里了?”   南宫峻哦了一下。邱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了,大声道:“恩,她说的不错,我已经问过送他来的人了,的确是在她娘家接到的她。”   焦氏一愣,回过头看着这个个子小小的衙役。   邱木道:“听说李夫人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和秀才大吵了一架,是为什么?”   焦氏回道:“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邱木拿起桌子上的那幅画问道:“夫人可见过这幅画?”   焦氏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不是……这不是……你们从哪里找到的?”   邱木看了一下南宫峻。身后的白衣男子回道:“这个嘛,是从李秀才的枕头里找出来的,画面的女人,看起来可真的不像是夫人,难不成,难不成……”   焦氏一脸气愤的表情:“就是个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没错,上一次和秀才吵架,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邱木道:“夫人先别生气,你先去外面休息一下,待会还有话再问夫人……”   焦氏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走?我不想在这里待着……”   南宫峻道:“快了,案情应该马上就会大白了……”   焦氏惊讶地问道:“案情?什么案情?难道说秀才不是自杀了吗?听说死自杀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是王家漂亮的三夫人不是吗?总算是天随人愿……可怜的就剩下我一个人……”   焦氏用手帕捂上了鼻子,转身出去了。邱木看着南宫峻道:“你不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奇怪吗?”   南宫峻没有答话,只是看着邱木。邱木道:“第一,她是今天早上才听到这个消息的。刚才我问了那个门口送她来的男人,那个男人只是告诉她秀才死了,别的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她却知道秀才是跟三夫人一起自杀了;第二,虽然一身的素衣,可是她的脚上却穿着一双红绣鞋。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怎么可能还穿这么喜庆的颜色?而且蓝色的衣服下面,隐约却露出水红色的襦裙,这不是也很奇怪吗?”   白衣男子道:“哦……我说看着她有点奇怪,却说不出来是哪点奇怪,原来是她穿的衣服?”   邱木道:“她的反应,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南宫峻又是一愣。邱木道:“既然秀才说捎信要回去,怎么还能再去娘家呢?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南宫峻道:“你说的这些,的确是有些奇怪的地方,可是又能证明什么呢?因为恨丈夫对自己不忠,所以说她有杀秀才的动机?”   邱木道:“刚才听书童书,他们上一次吵架,不单单只是因为这幅画……据说秀才当时骂焦氏‘红杏出墙’,焦氏反唇相讥,所以两个人才吵了起来。”   白衣男子在后面大笑起来:“想不到男在汉大丈夫,不对,是小丈夫,竟然还对这些事情那么感兴趣……”   邱木脸红了一下:“要查案,就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是不是?恐怕这个案子,就算是焦氏不是同谋,也知道一些内情。”   正在众人诧异的时候,一个蓝衣少妇用手巾遮住脸冲了进来,大概没有想到大厅之中竟然有这么多人,止住了哭声,用眼角瞟着大厅上的情形。邱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子,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衫,但却掩不住她清秀的容貌,大概是因为来时慌乱,头发松松地绑了起来,后面还飘着几绺头发,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妩媚。其后跟来的衙役向南宫峻回道:“这位小娘子自称是李秀才的内人焦氏,后面还跟着一个牵马的男子,据说是她娘家哥哥……”   南宫峻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你是在哪里见到她的?”   那衙役同样低声回到:“扬州城外。听说她回了娘家,我正准备和刘头儿赶过去时,没有想到却在城门那里就遇到了秀才娘子。”   南宫峻点点头,挥挥手让衙役出去了。   南宫峻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失去丈夫的悲哀,身上的打扮也十分素净,绑起的头发上却也只是插着一支素簪,脖子里和手腕上都没有戴首饰。   看起来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刘氏只是看了秀才娘子一眼,哼了一声,就把脸转向了一边。张月瑶却站起来让坐道:“秀才娘子,好久不见了,快快请坐吧。”   焦氏却退了几步,泪眼婆娑道:“您太客气了。这里哪里能有小妇人的位置。听说秀才他出了意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秀才怎么会想不开呢?前几天他不还让人捎信说要回家看看吗?怎么突然就……”   南宫峻问道:“你说秀才本来说要回家?”   焦氏犹豫了一下,只是点点了头,却没有回话。立于一旁的邱木,竟然放肆地上下打量着焦氏,神情专注。竟然有人这么看着自己,焦氏的脸一下子红起来:“这位官差大爷,您……您怎么能……能这么看小妇人……”   白衣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邱木,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刘氏起身道:“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事情想盘问,派人来叫我就好了。月姑娘,只怕时间尚早,一时半会这些也都会在这里,去我屋里坐坐吧?”   二夫人也起身道:“那我也回避。”   刘氏走到大厅门口,抚了一下焦氏的肩膀,低低道:“以后……你可要好好保重啊……”   月娘和玉环跟着刘氏出了大厅。   王岳冲南宫峻和白衣男子点点头,转身也出了那间屋子。白衣男子看看南宫峻,又看看焦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看众人离开这里,焦氏才开口道:“回大人话。前几天秀才让人捎话说准备回家,可是却一直没有见到他回去,没想到……”   几滴眼泪又掉了下来,看起来女人真是水做的。白衣男子最看不得女人掉眼泪,忙把头转到一边去。   南宫峻又问道:“你是从哪里听到李秀才出事的?”   焦氏愣了一下:“我昨天有事回了娘家。今天邻居大哥赶到我娘家,说秀才出事了,所以娘家哥哥就把我送了回来,没有想到在城门口就遇到了官差大哥,就被带到了这里了。”   南宫峻哦了一下。邱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又走了进来,他在南宫峻的耳边低低道:“送她来的的确是他的娘家哥哥,只是……”   邱木的声音低了下去,站在那里的焦氏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她不停地用手帕拭自己的眼睛。   南宫峻用疑惑地目光看着邱木,邱木点了点头。南宫峻把目光又转向焦氏,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听说夫人你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和秀才大吵了一架,是为什么?”   焦氏回道:“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邱木拿起桌子上的那幅画问道:“夫人可见过这幅画?”   焦氏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不是……这不是……你们从哪里找到的?”   邱木看了一下南宫峻。身后的白衣男子回道:“这个嘛,是从李秀才的枕头里找出来的,画面的女人,看起来可真的不像是夫人,难不成,难不成……”   焦氏一脸气愤的表情:“就是个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没错,上一次和秀才吵架,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邱木道:“夫人先别生气,你先去外面休息一下,待会还有话再问夫人……”   焦氏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走?我不想在这里待着……”   南宫峻道:“快了,案情应该马上就会大白了……”   焦氏惊讶地问道:“案情?什么案情?难道说秀才不是自杀了吗?听说死自杀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是王家漂亮的三夫人不是吗?这下可总算是遂了他的愿了。哼……可怜的就剩下我一个人……”   焦氏用手帕捂上了鼻子,转身出去了。邱木看着南宫峻道:“你不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奇怪吗?”   白衣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邱木:“你说说看。”   邱木道:“第一,她的娘家在扬州城外,要赶过去话至少需要一顿饭时,可是她加上送信的人,竟然这会子就回来了?这不是很奇怪吗?第二,来送她的娘家哥哥说,来报信的人只是告诉她秀才死了,可是她却知道秀才是跟三夫人一起自杀了;第三,也是最可笑的一件事情,你们不觉得她的衣服有点奇怪吗?”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南宫峻,的确,他总看着那位夫人有哪里不对,可是却又说不出来。邱木缓缓道:“她的衣服不对,明显肥大一些。可能穿的是别人的衣服。她的脚上却穿着一双红绣鞋。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怎么可能还穿这么喜庆的颜色?而且蓝色的衣服下面,隐约却露出水红色的襦裙,这不是也很奇怪吗?”   白衣男子道:“哦……我说看着她有点奇怪,却说不出来是哪点奇怪,原来是她穿的衣服和鞋子。”   邱木道:“她的反应,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南宫峻又是一愣。邱木道:“既然秀才说捎信要回去,怎么还能再去娘家呢?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南宫峻道:“你说的这些,的确是有些奇怪的地方。看起来这个女人虽然不是凶手,但可能却知道一些情况。”   白衣男子道:“俗话说得好啊,最毒妇人心,说不定这位李夫人,是因为恨丈夫对自己不忠,所以杀了秀才,连情敌也杀了?”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不对,她虽有动机,可是却没有时间却做这件事情。   邱木道:“刚才听仆人们说,他们上一次吵架,不单单只是因为这幅画……似乎这两口之间也有什么小秘密。”   白衣男子在后面大笑起来:“想不到你男子汉大丈夫,不对,是小丈夫,竟然还对这些事情那么感兴趣……”   邱木脸红了一下:“要查案,就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是不是?所以我同意南宫大人的话,,就算焦氏不是同谋,也知道一些内情。”   只要是还有一双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虽然王岳在勉强支撑着,但是却难掩憔悴的神色。刘文正身着便服坐在宾客的位置之上,一番低语之后,王岳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刘大人,难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刘文正微微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一会听月小馆里的月娘和玉环姑娘都会过来……所以……”   王岳微微点了一下头:“既然如此,那好吧。”   大厅里,南宫峻带着月娘和玉环进来,夫人王氏、张月瑶也先后进了大厅。虽然有知府刘大人在场,可夫人刘氏却难掩脸上的怒色:“刘大人,昨天查了一天没有什么结果,今天一大早你们就找上们来,你们到底有完没完?难道还嫌我们王家出的笑话不够多吗?”   刘文正陪笑道:“夫人言重了。如果不是案件已经大白的话,我们也不管轻易劳动王大人和夫人,所以还请夫人见谅。”   刘氏愣了一下,鼻子里哼了一声,在一旁坐下了。张月瑶一脸的疑惑,只是低头微微施了一礼,就站在刘氏的身后了。   王岳拱了一下手:“刘大人,您要请来的人都已经来了吗?如果都已经到齐的话,还请你们开始吧。”   南宫峻微微拱手施了一礼,一字一句道道:“这一次发生的案子,和王家有莫大的关系。根据我们的调查来看,李秀才除了在这里之外,很少与外人交往。在自己家时,与邻居家的来往也不多。据他们说,李秀才虽然生性傲慢,但待人却还算有礼,所以排除李秀才与人结怨的可能。而叶夫人……也就是出身听月小馆的叶姑娘,除了听月小馆之外,很少与人来往,也没有查到她和别人结怨的可能,除了……”   张月瑶张口问道:“除了什么……”   南宫峻没有答话,只是意味深长道:“除了在这里之外。”   夫人刘氏冷冷道:“怎么,你们怀疑是我们就是凶手?”   南宫峻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又缓缓道:“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一件大案子……李秀才的内人焦氏昨天遇刺……”   众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王岳问道:“这件案子……难道和玉钗的死有关吗??焦氏是被什么人杀死的?你们知道凶手是谁吗?……”   南宫峻道:“暂时还不能这么说,只是结合目前发生的这一切,恐怕这个凶手和王家大院也有扯不断的关系。”   王岳虽然不露声色,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快:“如果是没有证据的话,我想南宫先生也不会这么说吧,虽然你也是京城来的,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虽然这件事情让我很不安,可玉钗和李秀才,我却没有听说过他们跟什么人起过冲突,我不是护短,只是如果你这样说的话,可真的让我不能接受。”   南宫峻开口道:“现在还是先从头到尾分析一下这件事情吧。首先……是府上教书的先生和三夫人在藕桥边被发现,两个人都已经身亡。不过,就算是两个人相约自杀,出于人的本能,却不可能不挣扎,可是奇怪的是两个人身上却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腹中也没有挤压出水来。这完全不是自杀的迹象。而且在三夫人的脖子里,还有一道奇怪的瘀恨。这极有可能是被人勒过的痕迹。”   刘氏冷冷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这就能说明他们两个不是自杀?而是被别人杀死的吗?难道这就说明凶手就出在我们王家?”   南宫峻并没有接刘氏的话,继续说道:“更加奇怪的李秀才,在这之前,他还曾经捎信给焦氏,捎信的原因是因为他要和焦氏解除婚约。李秀才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不让人任何人进出他的房间,做任何事情都很谨慎的人,所以既然已经让人带信给夫人焦氏,就算是要自杀,恐怕也要等到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才会进行。这就是李秀才不可能选在这个时机自杀的原因。而三夫人……”   邱木道:“三夫人更加不可能自杀了,因为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王岳大惊失色:“你说什么……玉钗她……”   月娘在旁边插话道:“恩,不错,她半个月前派人送信回来,说她好像已经有了身孕,不过因为不太肯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怕告诉了大人,空欢喜一场也不好,她本来想这个月底就到听月小馆,请大夫确认一下,然后再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的……”   刘氏和张月瑶脸色都有了不同的变化,刘氏握紧了手帕,但没有开口。张月瑶却惊呼道:“天哪,玉钗妹妹她……”   王岳的手狠狠地插在了桌子上:“那是谁,到底是谁杀了玉钗……到底是谁……”   南宫峻道:“凶手,就在这个屋子里……”   这一句话,让众人的神情都起了不同程度的变化。邱木仔细地观察着众人。月娘在旁边开口道:“难道是真的……真的是……真的有人杀了玉钗?为什么?”   南宫峻环视了一下众人,一切反应都被他看在眼里。他点点头道:“从目前已经发现的情况来看,的确是这样。不过,凶手虽然很狡猾,可是却留下了不少线索。最重要的线索,就是这幅画了。”   南宫峻说完,展了折叠好的那幅画,展示在众人目前。张月瑶开口道:“哟,这不是李秀才房间的那幅画吗?画上的人不就是玉钗妹妹吗?难道画中的玉钗妹妹还会说话不成?”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的确,这幅画的确会说话,而且,它已经告诉我们凶手到底是谁?”   众人都是一愣。   南宫峻对外面喊道:“带她进来吧。”   脸色略有些苍白的焦氏竟然在两个人的搀扶下立在大厅前,在座的人无不惊骇起来。刘文正惊慌道:“南宫,你不是说焦氏已经被刺了吗?她怎么……她怎么?”   勉强立在大厅门口的焦氏冷笑道,声音却变得有些凄厉:“想要我死,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南宫峻问她道:“焦氏,你昨天对我说过什么,现在当着大人和王家的上上下下的人,再说一遍吧。”   焦氏一字一句道:“好……你们听仔细了……这幅画中,的确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秘密就在画中人身上。夫人叶氏被害,应该与画中人有很大的关系……至于画中人是谁,我看南宫大人就不用我指出来了吧?”   南宫峻挥挥手,焦氏踉踉跄跄,被人搀扶着离开了。左右度了两步,想要每个人都把画看得清清楚楚。王岳本来疑惑的眼睛在看完那幅画之后,脸上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神情变得怪异。南宫峻突然开口问一直守在刘氏后面的张月瑶道:“我一直想问二夫人一句话,你是不是认识李秀才?而且还和李秀才十分的熟悉?”   张月瑶吓了一跳,身子摇晃了几下,过了好大一会才开口道:“认识。”   南宫峻微笑道:“我想要问的,是在李秀才没有进王家大院之前,你就已经认识论他了?”   张月瑶紧紧抿着嘴角,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的确,我认识他……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在没有跟老爷之前,家里住的地方与秀才家离得很近……”   夫人刘氏冷笑道:“是吗?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为什么秀才进入王家大院之后,你们这对昔日的青梅竹马还不相认呢?”   张月瑶脸色变了又变,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我真的和这件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我承认,当初我娘是把我许配给了李秀才,可是因为李秀才家道中落,所以……”   刘氏冷冷接道:“所以你娘棒打鸳鸯,拆散了你和你的情郎,然后把你送到王家当小妾是吗?”   张月瑶连连摇手道:“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和秀才根本就没有什么……怕你们误会,所以才一直没有道破和秀才以前的这层关系。真的,请你们相信我……老爷……”   南宫峻微微摇了一下头。从怀里掏出一只镶嵌着珍珠的耳坠,又展示在众人面前:“还有这样东西,这样东西是在三夫人的怀里发现的,我想请你们辨认一下,这样东西又是谁的?”   就在南宫峻展示那枚耳坠的同时,刘氏的脸色大变,口中喃喃道:“这个耳坠,……不正是我丢的那只吗?怎么突然会在南宫大人你的手里?怎么还突然成了什么证物?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是我?”   南宫峻道:“的确,这件东西有可能是凶手在对叶三夫人下手时遗落下来的,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赃给……夫人您,当然更有可能是三夫人故意给我们留下的线索。”   王岳在旁边突然开口问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座的每一个都有可是凶手?”   众人一片沉默,的确,以叶玉钗受宠的地位来看,仅刘氏、张月瑶就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刘氏突然开口道:“的确。我确实有杀她的动机。我跟相公结发二十年,相爱十年,三妹突然到来,把老爷的魂都勾过去了,我肯定会有杀人动机。可是,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有了王家当家主母的地位,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不过,你们应该怀疑的难道不是她吗?我说的不错吧?二妹?”   张月瑶没有想到刘氏竟然突然把矛头转向自己,心里也骇了一跳。却不肯示弱,接道:“大姐,老爷当初在京城里连纳了三位小妾,个个都留在府上都不到三个月,都是拜大姐所赐吧?大间那间用来供佛的小屋里,也是你专用的刑室吧?往指甲里面插银针,用绸子卷起来抽那些老爷纳来的小妾,都是夫人替老爷管教小妾的方法吧?等老爷回来之后,再告诉他她们受不了委屈,或是被老爷休掉,或是直接逃跑……这不是夫人常用的招数吗?要不就说我命好,毕竟夫人不想落个善妒的名号,所以,出身小户人家的我才会被夫人留下吧?”   刘氏的脸都气得白了,可是却没有说话。过了好大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二妹,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上,你说话可要负责任。”   张月瑶脸上带着冷笑道:“你以为到了现在,我还怕你吗?你别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秘密,不就是在那幅画上吗?当然我以为李秀才是对我一片痴情,才来到王家大院,可是没有想到啊,秀才的确是为了个女人来的,而那个女人,……正是夫人你!”   刘氏恼羞成怒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怎么会扯到我身上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秀才人已经没了,你想怎么说都行,可是你有什么之间说他和我之间有……那种事情……”   二夫人开口道:“难道不是吗?大姐?那幅画……难道你不记得了吗?那画中的人,你难道真的不记得了吗?还有那画中的人……”   二夫人的一席话让刘氏差点儿晕过去,她怎么会知道那幅画。刘氏还记得,请李秀才给自己画像的那天,老爷不在家。当时她只留下了贴身的丫环,不过,当画快要完成的时候,叶玉钗却冒然进来了,而玉钗本来是该待在前院里养病的,她手里还捧着个盘子,当时李秀才正情不自禁地揽她在怀里,玉钗手中的盘子跌落在地,等刘氏回过神来时,玉钗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不过……后来却有了三夫人和李秀才偷情的传闻,流言是怎么来的?刘氏当然心知肚明,可是这个二狐狸又是怎么知道的?   本来以为秀才只给自己画了一幅画像,直到上次见到那幅画,刘氏才突然如梦初醒,原来李秀才竟然自己画了这幅像。虽然这像猛然一看就是叶玉钗的画像,可是耳朵上显眼的痣,还有那神情,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刘氏脸色变通红,辩解道:“不错,我是请秀才曾经画过一幅像,那幅像还藏在我的屋里,这幅像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只是……秀才和我之间……只是主人和下人的关系,张月瑶,你血口喷人,可要拿出证据来,你……”   刘氏往前冲了几步,想要抓住张月瑶,两个女人不顾形象竟然扭打在一起。毕竟男女有别,外人不好插手。旁边坐着的王岳,一时之间失了神,竟然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刘文正两只手不停地搓着,口中念道:“呀,呀,这话是怎么说的,夫人……两位夫人,有话好好说……”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惊叫,两个女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张月瑶惊慌失措地举起手来,竟然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血,而刘氏的肚子上,隔着衣服竟然插着一根簪子。刘氏脸上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你……你……没有想到,你竟然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张月瑶吓傻了似的惊叫道:“不是我……不是我。”   张月瑶伸手过去,脸上还挂着泪珠:“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你要不要紧……”   在张月瑶的手即将接触到刘氏时,南宫峻伸手抓住了,翻开张月瑶的手掌,里面竟然有一只打造得十分精致的珠花。   张月瑶脸上露出惨白的笑容:“还是被你们发现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她……过去用来惩罚那些小妾们的工具,看起来十分精致,可是握在手里,会扎出一个一个的小孔……只这是上面,已经粹上了毒,如果刚刚我扎在了她的身上,此刻她已经命丧西天了……”   王岳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紧握的手似乎已经表明他心中的怒火。他一字一句道:“难道……真的是你杀了玉钗?为什么?”   张月瑶狠狠道:“为什么?你说我为什么不杀她?因为我恨那个女人,忍不住就想要杀了她……”   王岳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痛苦还是难受,他低下头望着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开口道:“你……这是为什么?难道说只是因为那件事情吗?”   月娘心里又是一沉,王岳指的那件事情,王家上上下下都知道,那时,王岳刚刚定居扬州不久,也正是刚刚把玉钗娶进门之后不久。当时张月瑶已经怀孕五个多月,张月瑶请人给自己卜了一卦,欣喜地得知自己怀的是个男孩。可是刚刚算完命之后不久的一天,正在午休的张月瑶突然惊声尖叫起来,等众人赶到二夫人房里的时候,发现她整个人爬在地上,裙子上沾满了鲜血,屋子里闪过一阵袭人的香气。张月瑶几乎已经成形的胎儿,没有保住。而且请来的郎中对王岳说,恐怕这辈子她都没有可能再怀孕了。在失去孩子的那一个月里,张月瑶几乎也跟没了魂似的。   张月瑶淡淡道:“难道我不应该恨她吗?她刚到府上,我的孩子就没有了,这话谁能说得明白呢?自从她进了门,老爷几乎寸步不离……听说那天我午休的时候,还有人看见她曾经去过我的房间……肯定是她对我下了狠手,所以我才不会放过她……”   月娘把玉环揽在怀里,两个人虽然勉强忍着,可是泪水却在不停地往下掉。   张月瑶冷笑着,和平时略显轻狂的模样判若两人,她梦呓般地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杀了她吗?我自己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听丫头说,她又不吃饭,闻到鱼腥味就想吐。我就想着她可能又怀孕了。她竟然那么好的命。事情也是那么凑巧,那天,老爷竟然不在家。连老天都在帮我。于是,那天吃过晚饭之后,我就悄悄到了她的房里,用绳子勒死了叶玉钗!让她和她的孩子见鬼去吧……”   张月瑶哈哈大笑道:“我终于给我的孩子报了仇了……就算我死了,也算是值得了。不过,你们没有资格惩罚我……老爷,你大概也想不到吧。不过你更加应该提防着夫人才对,她可是个会扮戏的女人……”   张月瑶说到这里,手向脖子抹去,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张月瑶已经直挺挺倒在地上,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容,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南宫峻一惊:“夫人……夫人……”   摸了一下张月瑶的脉搏,然后朝刘文正微微摇了摇头。王岳呆坐在那里,过了好大一会子才开口道:“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既然案子已经结了,你们走吧……”   刘文正在旁边安慰道:“王大人,你可要节哀顺变。”   南宫峻却在旁边接口道:“可惜,案子到这里还没有结束,真正的凶手,并不是二夫人。”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四章 扬州西湖   本章字数:9523   众人听到南宫峻的这一句话,无疑于于又掀起了惊人的波澜。王岳哑着声问道:“那……你说,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南宫峻一脸凝重的表情,把脸转向了外面:“当初在藕桥边发现浮尸时,女尸,也就是三夫人七窍有血迹,指甲乌紫,分明是中毒的迹象。可刚才二夫人说,是她勒死了三夫人,所以凶手根本不可能是她。”   刘文正在旁边犹豫着插口问道:“那会不会是二夫人先下毒,之后再下手……”   南宫峻微微摇了摇头:“不会……人之将死,她没有撒谎的必要。而且在检验尸体时,在三夫人的脖子上确实有一道瘀痕,可是却不十分明显。二夫人体量较小,力气也不大,我想当时她想要缢死三夫人,可力气太小,大概只是让三夫人暂时窒息,昏迷过去罢了。”   南宫峻的话音停了下来,他的话分析得头头是道,屋子里的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南宫峻才又缓缓开口道:“仅以当时藕桥发现的情形来看,三夫人的腹中并没有积水。按照常理来说推算,人若落入水中,就算是一心要寻死,可也肯定会有挣扎的迹象,而这些在三夫人的身上并没有发现,所以可以推测,三夫人在落水之前已经身亡。而李秀才的身上却有略微挣扎过的痕迹,这些从荷叶上残留的衣服碎片和那一大片东倒西歪的荷花可以看出。”   王岳失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杀人的是李秀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刘氏重重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南宫峻反问王岳道:“王老爷,听到这里您难道还没有听出来,这件案子还有很多可疑之处吗?”   王岳愣了一下。南宫峻又开口道:“一个小小的秀才,怎么会进入后院,又怎么能把三夫人带出王家大院呢?还有更加可疑的一点,刚刚二夫人已经承认,她是在晚饭时分对三夫人下的毒手,那可以肯定的是,三夫人的死亡时间就在晚饭之后,李秀才接触到三夫人,比这个时间还要更晚,为什么三夫人的衣着会那么奇怪?……”   刘文正听愣了,过了老半天才喘口气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李秀才难道还有一个帮凶?”   南宫峻缓缓道:“不错。请问夫人,您在三夫人遇害的那天晚上,都去过哪里?”   南宫峻突然把话头转向了刘氏,这让王岳和刘文正都是一惊。刘文正几乎是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刘氏却神色自若地望着南宫峻。刘文正扬着手道:“南宫,你难道是怀疑夫人吗?……”   刘氏神态自若道:“既然二夫人已经因为你的怀疑命丧黄泉,又接着怀疑我,也是不无道理的。在玉钗死的那天晚上,我因为身体不适,一直都待在自己房间里。这丫头们可以作证。”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夫人,如果王老爷不在家的话,这府上的事情一般都是由谁来打理?都是由夫人一手操持对吗?”   刘氏点点头,有点不解地望着南宫峻。   南宫峻道:“那么夫人,请问府上后花园角门上后面的车辙是怎么回事?还有,府上负责赶车的马夫,为什么突然失踪了?”   刘氏大吃一惊,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打起了鼓。看起来,这个南宫峻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她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南宫峻又拿出那只镶嵌着珍珠的耳坠,缓缓道:“夫人刚才说这耳坠本是归夫人所有?”   夫人刘氏点点头。南宫峻道:“其实,刚才我说错了。这只耳坠,是从秀才怀里找出来的,当时还有锦帕一直裹着,我想,大概只有心爱之人的物品,才会如此珍藏吧?”   夫人刘氏愣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果然……还是被他拿去了。终究还是没有能逃掉,这难道就是命吗?”   刘氏的眼光微微紧闭。从叶玉钗撞见她和秀才在一起的那天起,刘氏一直都提心吊胆,害怕玉钗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王岳。那天白天,张月瑶竟然告诉她,说可能叶玉钗又怀孕了。她的心里又狠狠把玉钗诅咒了几千遍。   天赐良机,王岳没有在家,刘氏和李秀才一番云雨之后,二人竟然兴致勃勃地在坐在榻上对饮起来。兴许是有了几分醉意,刘夫人突然想起了王岳对她的冷淡,对玉钗的宠爱,悲从中来,而且自己和李秀才的事情又被叶玉钗撞见,心里更是对叶玉钗又恼又恨。正在这时,一直奉命监视张月瑶的丫头却进来禀报,说张月瑶进了叶玉钗的房间,过了好大一会,又神色慌张地从屋里跑出去,让他们过去看看。   等刘氏和李秀才赶到玉钗的房间时,玉钗却已经醒转过来,只是呼吸还有点微弱。刘氏心头一阵狂喜,趁着安慰玉钗的时候,给玉钗下了毒药,匆匆忙忙给叶玉钗梳了梳头。之后,又把恶毒的目光转向了李秀才。   大厅里,刘文正几乎有点不敢想像自己的眼睛,本来看起来温柔敦厚的刘夫人,眼中却突然闪出奇异的光彩。她眼睛里亮亮的,几乎用狂热的声音道:“确着那个小狐狸精断了气,我就问李秀才,愿不愿意为我而死。他竟然说好。所以,我算好了时间,让他喝下了蒙汗药。在他抱起那个狐狸精往河里扔的时候,我把他一起推了下去。”   王岳的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氏眼睛的光彩黯淡了下来:“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你忘了,在我们新婚的当夜,你曾经说过的,今生只与我做夫妻。你说过的话,你都已经忘了……”   刘氏微微笑了一下:“想不到……我还真是低估你了。南宫大人,想不到你竟然还会怀疑上我……”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其实是夫人你太心急,如果不是你把二夫人逼上了绝路,我也不能确定你就是凶手。夫人,你错就错在,刚刚不应该假装被二夫人刺伤了。”   刘氏几乎是狂笑了起来,伸手拔掉了那个插在衣服上的簪子,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血淋淋的东西扔在了地上:“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这就是报应……报应啊。”   坐在一边的月娘几乎是怒不可遏地问道:“夫人……我们玉钗向来知书达理,而且心地善良,二夫人说的……玉钗的突然到来让二夫人小产,又是怎么回事?”   刘氏道:“都说了月娘是这扬州城里最聪明的女子。想不到你竟然也能猜到那件事情也能和我扯上关系……不错。张月瑶以为自己能母凭子贵,这一根心头刺还没有除去,竟然还来了一个叶玉钗。所以,我在命人给她送去的香料中,里面有名贵的麝香。”   月娘道:“麝香?你可真是够恶毒的。那种东西,虽然是名贵,可如果怀有身孕的女子闻了,却能使胎儿不保……你……”   刘氏缓缓道:“不错。这也是李秀才告诉我的。张月瑶那个傻贱人,见我说得名贵,竟然迫不及待的就用上了,根本就不用我动手,孩子就自己没了……”   月娘咬着嘴唇狠狠道:“那难道不也是你们家王家的子孙吗?”   刘氏笑道:“你个出身低贱的女人懂什么?王家的子孙,只有我生出来的,才能算是王家的子孙,她们这些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野女人,还不配为老爷生子……”   月娘反唇相讥道:“只怕,夫人你的行径,连下九流都算不上吧?”   刘氏被月娘的一顿抢白,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过了好大一会,才道:“我也只不过是利用那个酸秀才罢了。他以为就凭他那种低贱的身份,也配得到我?不过拿他的命,换来我在王家独一无二的地位,不也是很好吗?”   王岳听了刘氏的一番话,脸色变得铁青。   刘文正朝着王岳施了一礼道:“大人……这……事情牵涉到几条命案。我们要把夫人……”   王岳微微点点头:“好吧。你们看着办吧。”   刘氏微微摇摇头:“我来到王家这么多年,也算是事事看清楚了。只是这人心,我却看不懂……老爷,如果还有来世的话,我希望老爷你能投胎为女儿身,也尝尝这弃妇的滋味!”   话音没有说完,刘氏竟然狠狠撞向了王岳坐着的桌子角,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两只无神的眼睛,望着王岳,嘴角还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扬州是个不夜城。不知道从何年何月开始,到瘦西湖畔居住的人们越来越多,除了一些有钱的人家将别院建在此地外,一些有眼光的风尘女子也选在此地落足,于是几条虽名不见经传的花柳粉巷也在此悄然立足。西湖两岸,几乎夜夜歌声,把整个西湖点缀成不夜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扬州城内不少风liu才子之间开始盛流行一种说法:每月的二十三日,当残月西挂之时,都会有一个绝色的女子在瘦西湖边翩翩起舞,那绝美的舞姿,绝不下于唐代著名的舞娘公孙大娘,她舞姿的轻盈,又绝对可以和汉宫赵飞燕相提并论。这个传说无疑为美丽的瘦西湖带来了不少客人,每月的二十三,总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瘦西湖上泛舟,期望能见到美人一面。但随之而来的,又发生了不少离奇的案件:每逢这名女子出现之时,总会有人暴毙在西湖岸边。   掀开薄薄的几页卷宗,朱高熙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转身对立在一旁的萧沐秋道:“萧姑娘,除了这些,你们还有没有更有价值的东西?这些……恐怕都是些无稽之谈,你们竟然也当真?”   南宫峻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地望着萧沐秋道:“只怕这些事情不是空穴来风吧?”   萧沐秋点点头:“如果只是一个传说,义父当然不会请你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朱兄,你看看下一页的记载,这是近两年发生在西湖边上的命案,刘大人曾派出大量人手调查此案,可却一直毫无头绪。这档案中记载的案件,都与这名神秘的女子有关。”   朱高熙小声念道:“……十月二十四日,城东盐商包大同发现于西湖岸边……腊月二十四日,城东木材商人关祥……二月二十三日晚,城中太白酒楼老板李小白死于西湖边……五月二十四,城中花月楼掌事吴天,七月二十四日,城西木材商人包仲及伙计汤大,八月二十四,木材商人张大财……这么多人?总共是七条人命……”   萧沐秋微微摇摇头,解释道:“除了上面的记载之外,最早到衙门报案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当初是家丁奉主母之命前来报案,说自家主人不见了。当天下午却又过来销案,说主人已经找到了。当初没有和此案联系在一起。等第三宗命案发生时,我义父……刘大人才想起了这件案子,派人去查时,却发现那户人家早已经搬离了扬州,据说那家的主人得了失心疯,之后举家迁出扬州城,下落不明。”   这的确是一件棘手的案子,南宫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虽然不能说这卷宗上记载的东西毫无价值,卷宗中将这七个人详细记载着每个人的年龄、身高、爱好、家世等等。可除去这些,似乎并没有有价值的线索。眼前的这位萧姑娘,虽然是女儿家,可如果论起观察力来说,大概不在他之下,想必一些反常的地方,她都已经看到,并且早已经写了下来。他又看了看朱高熙,只见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这是他发愁时的表情,只怕这件案子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萧沐秋轻轻地踱了几步,又缓缓道:“除了刚刚提到的第一宗案子之外,生还的人只有那个城西木材商的伙计汤大,我之前已经见过他,大概是惊吓过度,他已经有点神智不清,因为他可能看到了那晚的情形,所以被包家人妥善安排。明天我带两位再看去看看他。”   萧沐秋的话音刚刚落下,朱高熙就开口问道:“除了汤大之外,其余的人都死了是吗?为什么关于他们死状却只是说‘其状可怖’、‘恐非人力之所为’?”   萧沐秋的心里一凛,闭上眼睛,每个人的死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那还是她第一次好奇想要学着调查案子,结果这一次却让她做了近一个月的噩梦。她从架子上的一个角落里,熟练地拿出一个牛皮袋子,里面装着薄薄的两页纸,把它递到朱高熙的手里。上面写着编号。朱高熙仔细看到:一号:包大同,尸体发现于西湖中,尸体已肿胀不堪,脸部被锐器抓伤,面目已不可辨认,手掌被锐器割伤,可见白骨,被发现时衣服已经褴褛不堪,胃内有残余食物,检验会发现食物内并异样……二号:关祥,上下唇被割去,生.殖器不见,左侧臀部被人用剑或刀等锐器割掉。胃内残余食未见异样……三号:李小白,脚掌被锐器销去,十指被截断,脸上肉被挖去,可见白骨……”   虽然仅仅只是看文字,却让朱高熙忍不住呕,他把卷宗递给南宫峻,一边干呕一边对萧沐秋道:“丫头,我可真是太佩服你了,你竟然还能去看……这些人真是死的太惨了。这个凶手一定是心理扭曲,否则的话,又怎么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死人……”   朱高熙喝下去一口水,心情才算是平稳下来。南宫峻却在仔细地翻阅着那些卷宗,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的凝重。过了好大一会,他才开口问萧沐秋道:“萧姑娘,关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高见?”   萧沐秋愣了一下,过了好大一会才开口道:“整个扬州府上上下下的捕快,还包括义父,花了不少时间来调查这个案子,可是却毫无头绪。虽然发生过这些的惨案,可是关于那名神秘女子的传说却越来越多。就算是到了现在,在每月的二十三晚上,仍然有不少好事之徒三三两两相邀到西湖边上游玩,只为看看那绝妙的舞姿。为了避免惨案再次发生,所以我们只能加派人手在西湖边上巡逻,以防万一。至于其他的,我们查了很久,却一直都没有头绪。”   南宫峻沉思了一会又问道:“那有人见过那个在西湖边上起舞的人吗?”   南宫峻最初认为这件事情恐怕只是好事之人附会出来的。如果真是捕风捉影的事情,那么对于已经发生的这些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呢?说不定此时已经有人认为有些愚民认为这件事情是鬼神所为呢。只是身为扬州知府,整个官场出了名的人精,不可能郑重其事的把这件案子交给自己来查。可如今根据这些卷宗来看,却真的没有头绪可言。   萧沐秋似乎知道南宫峻心里想的是什么似的,开口道:“见过西湖边上那女子起舞的人不在少数呢,当初派出的捕快至少有四五个人都见过那位起舞的女子呢。要不,我把他们请过来,你亲自问一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三个看起来精明能干的捕快快步走了进来。个头最高、站在最左边的是张虎,中间略胖王猛,三人之中略瘦的是赵大龙。朱高熙微微坐直了身子,微笑着对张虎道:“你先说说在西湖边上看到那女子时的情形。”   张虎拱身回道:“回两位大人。今年的正月二十三。那天我奉大人之命,带着几个兄弟在西湖边上巡逻。大约是三更天的时候,天冷了,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正当我们准备准备回去的时候,却模模糊糊看见湖对岸有一个女人在起舞……”   南宫峻打断他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个女人?你看清楚了吗?”   朱高熙却在一旁淡淡的:“那天却没有人死于非命……”   张虎回道:“回大人,那人的发饰、衣着、还有朦胧的腰身来看,应该是个女的。”   旁边两个人也跟着附和道:“应该是个女的。从身形来看,绝对是个女的。”   经过一番交谈,南宫峻和朱高熙得知王猛和赵大龙分别是在四月二十三和七月二十三两个晚上看到的那名奇怪的女子。而因为是湖边,水雾太大,几个人都没有能看清跳舞的人的模样。从他们回忆起那名女子的模样来看,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晚上,想必那女子的必定有着迷人的舞姿。   南宫峻又问道:“你们知道那女子跳的是什么舞吗?”   三个大男人对看了一眼,刘大龙拱身回道:“回两位大人,我们干的捕快的差事,个个都是粗人,根本不懂是歌啊舞的这些风雅的事,只知道人家舞跳得好看,忍不住地就想让人看下去,至于是什么舞,我们还真是不知道。只是……”   朱高熙忙问道:“只是什么?”   刘大龙道:“之前我们也跟萧姑娘说过。虽然我们看不出她跳舞的名堂,可是她穿的衣服却很有特点,绝对不是现在人穿的衣服,而且头发梳得有这么高,还有两个圈,身上还有两个长长的带子,跳起来的时候就甩来甩去的,而且……而且胸脯看起来特别高……”   刘大龙说完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瞟了萧沐秋一眼。其实一直认定那跳舞的人是女子,就是因为从影子看来那个女人竟然出乎意料地挺着胸,这与大多数女子都含胸、低头大为不同。   三个人看到的那个神秘的跳舞的影子虽然同是在西湖岸边,可是却在三个不同的地点。等他们赶过去之后,又都没有发现曾经有人在那里过的痕迹。这不能不是最令人迷惑的地方。朱高熙微微摇摇头,看起来这个精明的刘文正,还真是丢给他们一块烫手的山芋。如果解不开这个案子的话,恐怕南宫峻的一世英名可就栽在这里了。   等三名捕快离开了之后。南宫峻站起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对朱高熙笑道:“看起来我们来得还真是巧啊。今天是二十二,明天就是二十三了。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有那么运气看看那位神秘的舞女呢。”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五章 寻觅凶手   本章字数:9588   临出门前,萧沐秋两次欲言又止,说了一句令朱高熙大吃一惊的话来:“两位大人……其实为了安稳民心,这几起案子一直都没有向外公布,对那些死者的死因都一直没有向外公布,所以……”   南宫峻愣了一下,出了这么大的案子,难道整个扬州城没有人放在心上?萧沐秋缓缓道:“最初的几件案子没有能引起人们的注意,虽然扬州府衙已经加派人手在西湖边上巡逻,可仍然有不少好事之徒,在每月的二十三去西湖边上……”   十月二十三日晚,时间已然是深秋,这里虽然地处江南,可已能感到阵阵凉意。身着男装的萧沐秋陪伴着南宫峻、朱高熙在瘦西湖边漫步。扬州西湖虽然比不上杭州西湖那么有名,可却也独具特色。湖中央飘着几艘小船,船头挂着的大红灯笼,船中时不时传来几声琴声,中间还有几声清丽的歌声,只是这些声音很快被男女嘈杂的声音淹没下去。   朱高熙微微叹口气说:“怪不得人人都想要到扬州,只看看这里,就知道这里是个销金窝,还是个能让人醉生梦死的地方。”   朱高熙心里也暗暗觉得奇怪,既然这瘦西湖边已经成了是非之地,可来这里的人竟然很多,很多风尘女子竟然也把生意做到了这里,船上发出的昏黄的暧mei的灯光,似乎更加能引动人的心思。   萧沐秋只是低头走路,再一次沿着瘦西湖边行走,湖面上慢慢飘起的水雾,让她的心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冷战,想起那些人惨死的模样,她不由得快走几步,好离朱高熙和南宫峻更近几步。南宫峻一直不停地观察着这里的地形,时不时停下来四处望望。天色刚刚暗下来不久,有不少人或乘着马车,还步行,三三两两在往路边的茶馆、酒楼走去。他们三个也径直找了一处离西湖边最近的酒家,拣了个二楼靠近湖边的位子坐下了。   南宫峻坐在窗前仔细看了一下西湖边。似乎在印证萧沐秋所说的话,虽然天色越来越晚,可来到西湖边的人们却络绎不绝,但大多是结伴而来。从这些人的打扮来看,既不乏整日读书人,也有市民,还有不少商人模样的人。在这些人群之中,还有扬州府衙的公差,看起来萧沐秋说的每逢二十三扬州府衙派人巡逻此言也不假。可是既然有这么多的人在,又有这么多的好事之徒在这里聚集,那名奇怪的舞女怎么会现身,又怎么会杀人于无形呢?看到那些一笔笔写下的档案,让南宫峻又不得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朱高熙低低开口道:“你们听……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呢,看看这些坐在楼上的人,有不少可都想要见见杀人于无形的舞女呢。”   从他们坐下来开始,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对西湖边上出现的那名神秘女子开始了无尽的意淫,甚至有人开始幻想能得到美人垂青,能拥美人一夜风liu的。萧沐秋的脸微微有点发红,所谓的财色动人心,大抵说的都是如此吧。   酒菜上来,朱高熙端起酒壶,拿着酒杯,转身到了隔壁的桌子上,大大咧咧地坐下来,给对方倒上一杯酒问道:“请问几位怎么称呼?”   口中说着话,朱高熙手里也没有闲着,给在座的每个酒杯里都添满了酒。坐在主位穿蓝绸衣服的四十岁模样的男人拱拱了手道:“在下周士昭。”又指了指左边穿头戴方巾的和右边着黑色襦衫的人道:“这位是我的小友柯慕白,年兄方展宏。”   朱高熙拱手施礼,接着又用谦恭的语气问道:“我刚刚听几位说也是为了那湖边出现的女子而来,只是不知道几位是不是见过那些绝世的女子。”   周士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哈哈大笑道:“我们当然没有那么大的艳福得得见美人一面了。别说是我们,就算是在楼上楼下,还有现在在外面那些闲逛的人,恐怕见过那名女子的人也不多吧。听口音老弟你是外地来的吧?”   朱高熙微微拱拱手:“的确是,在下仰慕扬州已久,所以才来此地一游。”   周士昭又哈哈笑道:“这就难怪了。这西湖美人,我们早已经听说过了,从今年的七月开始,这是第三次连着来这里凑热闹了。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谁知道那传得神乎其神的女人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就算是再美,还能美得过那个偷走方兄一颗心的小美人叶玉环……”   坐在一边的方展宏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讪笑道:“周兄,你又取笑我了。”   这时,本来坐在楼梯口的一个精神略显颓废的少年却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指着周士昭道:“你可别说大话,那个女子可真是……比屈原笔下的洛神还要美上十分……如果你要是能见上她一面,恐怕这辈子再也忘不掉她。如果还能让我再见她一面的话,就算是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朱高熙笑着问他道:“难道你见过她吗?我看你是在说大话吧?……”   那少年翻了翻眼皮,看得出喝了不少酒:“真的不是说我说大话,我说了你们还不信,就在那里,我真的见过她了,她……”   方展宏看到这名已经喝醉了的少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怎么又是你?”   朱高熙低声问道:“你们认识?”   方展宏拱手道:“从上个月我们来这里就经常见到他,喝醉了逢人就说他见过……也就是在西湖边上出现的女子……”   正在跑堂的店小二看到这里的情形,连忙跑过来,扶住那名少年,对朱高熙和周士昭赔笑道:“几位别介意啊,这是住在乌衣巷的韩士诚王秀才,喝高了就爱说胡话……韩公子,你喝醉了,我出去叫辆车把您送回去啊……”   朱高熙从怀里摸出一点散碎银子递给了店小二:“我请这位韩秀才过来喝点茶醒醒酒,你先去招呼别的客人吧。”   韩士诚歪歪扭扭被扶到了南宫峻的身旁坐下,萧沐秋忙给他倒上一杯茶放在他面前,韩秀才用眼角瞥了南宫峻一眼,身子却歪在朱高熙的身上:“我跟你说,我还真见过那位姑娘……她那一举手、一投足,还真是犹如惊鸿一现,令人倾心……”   朱高熙斜着眼角望着他道:“我看你是在说大话吧?我不信你会见过那个女子……”   韩士诚坐直了身子道:“你不信?你竟然敢不信?我说的是真的……不过在哪里见过她,我可不能告诉你,她说过了,要保守这个秘密,不然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萧沐秋也是一愣,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见过那名神秘的女子。看韩秀才这模样,分明不是说谎的样子,可接下来,不管他们怎么问,韩秀才却不肯再说一个字,最后,竟然趴在靠在朱高熙的身上睡着了。   二更天,聚在酒楼上的人慢慢散去,西湖边上的人也逐渐稀少。送走了韩士诚,柯慕白也开始了,周士昭却依然很有兴致的拉着方展宏要陪新认识的朋友朱高熙同游西湖。在湖边摇船的船夫们生意却越来越好,在船头烫一壶酒,坐在船头欣赏夜中的西湖,又别是一番滋味。湖中的雾气却越来越大,如果不是船家在船头悬起的灯笼,很难相信浓雾中竟然还有这么多人的在湖中航行。   六人乘坐的小船也在湖边缓缓前行。夜已深,湖面上也不再最初那般喧闹。一弯残月已挂在天的西边,发出幽冷的光芒。就在这时,湖面上却突然响起一阵悦儿的琴声,中间又夹杂着几声哀怨的萧声,正当几个人在赞叹这琴声奇妙时,犹如天籁般的女子的歌声突然在湖中响起:“河桥送人处,良夜何其?斜月远、堕余辉。铜盘烛泪已流尽,霏霏凉露沾衣。相将散离会,探风前津鼓,树杪参旗,花骢会意,纵扬鞭、亦自行迟……”   声音哀婉而又凄冷,萧沐秋正在脑海里翻腾这是什么人所写的词是,南宫峻却低低开口道:“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唱周邦彦的《夜飞鹊》,词好,唱得也好。看来青楼的确不乏奇女子……”   萧沐秋以为南宫峻只是一个捕头,没有想到沉默寡言的南宫峻,竟然对词还懂得这么多。就在此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惊呼声,声音中饱含着惊奇与兴奋。周士昭几乎跳了起来:“是不是那位女子出现了,快……船家,快……”   不等周士昭的话说完,船家已经舞动着船桨划起来,有不少船只也争相向前划去。只是似乎有点乱动,船只有的往左行,有的往右行。就在这时,浓吻之中突然现出一个女子舞动的身影,曼妙的身姿在雾中舞动,似乎就浮在湖面上,虽然影子看起来有些模糊,可却能肯定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高高耸起的胸脯无疑证明了她是一个女人,回旋、转身、低头、甩袖,舞的影子几乎让人眼花缭乱,可又忍不住沉醉在这美妙的舞姿中。萧沐秋忍不住低呼道:“十个回旋,这不是……这不是传说中杨贵妃的《霓裳羽衣舞》吗?”   南宫峻望着那浓雾中起舞的身影也暗暗疑惑,船虽然已经划得飞快,可似乎那影子一直在动,湖中的船很快就乱成一团,往东西南北各个方向行进的船只都有。岸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想来除了那些好事的游人之外,扬州的衙役们也都已经出动。可似乎还没有找到那影子的所在。就在这时,又一个回旋之后,浓雾中的影子忽然停了下来,忽然一下子不见了。就在这时,岸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说不出了的恐慌,声音中夹带着糁人的恐怖味道,让萧沐秋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出事的地点在一座三面环水的类似小岛的地方,赶来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几个衙役围起来一个地方,将案发之地和人群隔开。刘大龙见南宫峻、朱高熙和萧沐秋来到这里,忙低声道:“我们是听到刚刚那一声惨叫来到这里,结果就发现这人已经被杀。”   南宫峻被刘大龙引到了案发的地方。地上一个身着湖蓝绸衣的人斜斜地靠着石头上,头栽在胸前,胸口有一大片血迹,头发散乱地披在脸上,南宫峻伸手摸了一下,头发上还有水,可是衣服却是干的。摸摸他的怀里,早已经冷了。萧沐秋见南宫峻已经检查完了,忙命人把尸体抬回到衙门,让仵作验尸。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一晃,等朱高熙仔细去看时,那人却已经不就了踪影。朱高熙只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等他拨开人群时,那人却已不见了身影。   南宫峻仔细打量着这个三面环水的地方。突出的小岛上,大概是那些有钱而又爱慕风雅的商人,在假山上点缀了不少假山石,如果有人藏在假山石后面的话,绝对不容易被发现。尸体停靠的地方,背后是一块大约有一丈高的高地,而他靠着的石头,正好在上高地的台阶旁。沿着高地走过去,正好是去岸上的必经之地。岛上最靠近水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建有一座亭子。立在亭子上,湖面四周的景象大概都可以看到。   萧沐秋从衙役手中要过一盏灯笼,查看地上的血迹。发现尸体的地方杂乱地布满了脚印,可却没有留下血迹,萧沐秋暗暗惊奇,难道这里并不是凶案发生的现场?虽然眼下还不能十分的肯定,可是根据白天的周密安排,整个瘦西湖边除了衙门的衙役外,还动员了其他人员在这里守候,以备发生意外时可以尽快到达现场。据刘大龙所说,他们是听到了惨叫声就来到了这里,那么凶手是怎么逃离这里的呢?还是凶手就在这些围观的人之中?她抬头看了一眼,平时看起来懒洋洋的朱高熙,已经开始命人把在场人的名字登记下来。萧沐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又把灯笼放地,几乎是贴着地面一点一点地搜寻。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衙役在靠近亭子的地方发现了淅淅沥沥的血迹,南宫峻则在离亭子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大片未干的血迹,而萧沐秋则沿着那块突起的高地,竟然发现不大明显的血迹,沿着那条小路一直延伸到路边,长四五丈的样子,却又突然不见了。萧沐秋的眉头紧锁,三处不同的地方,又有大小不一的血迹,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那名死者在死去之前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不对,如果是逃跑的话,血迹应该是相连的,为什么断断续续的?而且还距离为什么还离得这么远?   围着观看的人群渐渐散去。萧沐秋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伸了伸懒腰。恐怕这一晚上,自己又要睡不好了。萧沐秋随手把灯笼放在地上,却看到灯笼下面竟然有一块闪着亮光的地下,拿起来凑着灯光看,却是一块里面镶着银丝的布,萧沐秋横竖看了几眼,却没有看出什么名堂,随手收了起来。   扬州知府刘文正心神不定地坐在知府大堂上,虽然已经请来了京城名捕,可他的心里却仍然有隐隐的不安。近一年来,到了每个月的二十三,他的心都会揪成一团,生怕又出了意外。所以听见衙门外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他的心里又咕咚一声:肯定又出了事情了。这可怎么办呢?如果再查不出这起案子的话,迟早会闹到京城去,那时候丢了乌纱是小事,说不定自己全家老小的脑袋都保不住。这个扬州知府虽然听着光鲜,可这整个扬州府内水可深哪,谁知道哪户人家和京城的南位高官有亲戚呢,万一要是……   想到这里,刘文正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却见南宫峻背着手迈步走了进来。刘文正忙问道:“南宫兄,怎么样?是不是又出了命案?有没有头绪?抓没有抓到凶手?……”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刘文正叹了一口气,脸上却难掩焦急的神色:“唉,不急,慢慢查。想一下子抓住凶手也不会那么容易。时间不早了,南宫兄早点休息吧。”   清晨,萧沐秋发现南宫峻竟然一脸阴沉地从验尸房里出来。萧沐秋快步走过去,南宫峻似乎知道她的来意。带着她来到朱高熙的房间。早已经有仆人备好了早饭送到了这里。他们似乎习以为常,见到萧沐秋身着男装和南宫峻在一起也并没有惊讶。   南宫峻喝了一碗粥,才缓缓开口道:“事情恐怕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我只能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宁愿不愿意见到这个凶手。”   朱高熙微微扬起头,问道:“你已经查明了死者的死因,他不是中刀而亡吗?”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死者脖子里有瘀青,根据那些痕迹可以推测是在死者生前留下的痕迹,可却并不是要命的一击。胸部上虽然中了一刀,也不是要命的一刀。仅从外力来看,死者的双腿已经被打折,真正要命的,是头部的重击……”   萧沐秋喝进口里的粥差点儿吐出来,她使劲伸了伸脖子,才算把粥咽了下去,可再也没有勇气去喝一口粥了。   朱高熙接口道:“会不会是凶手是个女子,因为力道太小,怕人死不了,所以才多下了几次手?”   南宫峻用迟疑地声音道:“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刚刚开始我也以为是个女人,可是在那人的……”   南宫峻突然刹住了话,有些尴尬地望了一下萧沐秋,虽然她身着男儿装,可略带几分娇羞的女孩模样,却无疑标明了她是女儿身。   冰雪聪明的萧沐秋轻咳了几下:“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等着你们,我昨天也发现了一些线索,想要跟你们说说。”   等萧沐秋走了出去,南宫峻才压低声音道:“在尸体的屁股上,竟然还留下了行过房的印记……”   朱高熙口中含着的食物一下子全吐了出来:“你是说……还有这么恶心的事情?我猜肯定是哪个变态的凶手干的……否则的话……怎么还会想出来这么恶心的事情?”   就在这三个人在查案子的同时,也就在同一时间,瘦西湖畔神秘女子现身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而在瘦西湖边发现的男尸却为这个美丽的传说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爱慕美人的骚客似乎有意忽略了这个消息,只是竞相描述着那名神秘女子令人神魂颠倒的舞姿。还没有到早饭的功夫,已经有人前来府衙报案,前来报案的人竟然是晚上一直和南宫峻、朱高熙在一起周士昭,其兄长周伯昭昨晚去了西湖岸边,一夜未归,家人寻了半夜未见其踪影。怕兄长出了意外,所以来官府报案。按照周士昭的描述,南宫峻觉得昨晚发现的男尸极有可能就是周伯昭。不出南宫峻所料,昨晚发现的尸体,赫然就是周士昭的哥哥周伯昭。周伯昭也是一位商人,经营木材生意。家里有三位夫人,育有二子一女,二子都已经成家,女儿已经出嫁。周伯昭除了打点生意外,经常与几位好友约在太白酒楼打牌。可自从太白酒楼的管事死后,他很少再打牌。   在周伯昭的家里,南宫峻昨天一直都跟伺候周伯昭的仆人周福。周福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脸憨厚的表情,听说扬州府衙的人要问他话,吓得两腿筛糠,一直哆嗦个不停。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南宫峻大概听明白了周伯昭的一天的行为:从早上起来之后,周伯昭像往常一样吃几样点心,喝了点粥,又去后花园蹓了会儿鸟,之后又去三夫人的房间待了一个时辰。午饭前一直待在书房。下午让周福陪着去了太白酒楼。从太白酒楼回来之后就进书房,之后看起来就有点心神不定,说要去寺庙烧香,可准备好了香烛之后,又说不去了。到了晚饭时间,他就打发周福出去,让人把晚饭送到书房里,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同时还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等到天黑了之后,周福看书房没有点灯,敲门没有人应,推开门之后才发现周伯昭已经不见了人影。   南宫峻仔细看着周福,虽然他有点口齿不清,话说得断断续续,可事情却说得十分明白。问了看门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周伯昭在什么时候离开了家,更加不会知道他离开家之后去了哪里。   周伯昭的书房里除了书上堆满了厚厚的灰尘外,其他地方一尘不染,显示他只不过是附庸风雅的人罢了。书桌上摆着早已经冷却的饭,没有动过的痕迹。地上放着的偌大的笔洗里,残留着一些纸灰。桌上的笔、墨都摆放得十分整齐,南宫峻拿起毛笔捏了捏,又检查了一下砚台,都没有用过的痕迹。书房竟然还摆放着一个衣柜,里面挂着几件衣服,还有几双鞋子。   检查完书房,南宫峻又仔细地盘问了一下门房。门房拍着脑袋,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昨天傍晚,也就是在晚饭左右。出去的人不多,大夫人的贴身丫环小红出去给大夫人买水粉出了,两位公子来向大夫人和老爷请安来了一次,挑水的牛二出去,还有两个乞丐被我打发走了,还有就是买菜的孙妈回来,别的就没有什么人了。”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既然已经知道了死者的身份,虽然一时半会还不能查明周伯昭死前都去了哪里,可总算理出了一点头绪,只是不知道这个周伯昭是不是树大招风,平时招惹过什么人,所以才会遭此毒手,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更加让南宫峻有点不解的是,周伯昭的死因与前几人的死状完全不一样,虽然下手也十分狠毒,可又有很大的不同,难道凶手不是同一个,或者是那个杀人狂魔已经转了心性?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六章 霓裳羽衣   本章字数:4416   扬州府衙内,萧沐秋来回踱着步子,可等来等去却仍然不见南宫峻的身影。朱高熙笑道:“萧姑娘,你还休息一会吧。南宫你可这么快就回来了。对了,我从昨天一直都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吗?”   萧沐秋有点愣愣地点点头。朱高熙眼角含笑道:“你能告诉我《霓裳羽衣舞》的来历吗?”   萧沐秋笑道:“你这是要考我吗?……这个容易,我告诉你,这个《霓裳羽衣舞》本来自《霓裳羽衣曲》,传说在大唐开元年间,西凉府使杨敬述谱了十二支曲子献给了玄宗皇帝,玄宗皇帝根据这些曲子谱成了《霓裳羽衣曲》,善舞的杨贵妃和其他梨园弟子就编排出了《霓裳羽衣舞》,这支舞经常在宫廷宴乐中表演。不仅如此,民间也以能演此舞为荣,相传唐代名妓关盼盼就能跳得神似杨贵妃。”   朱高熙笑道:“哦,想不到萧姑娘还通晓文史。是不是萧姑娘还曾经看过有人演过此舞?”   萧沐秋含笑道:“朱公子过奖了。对这些我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据说玄宗皇帝因为迷恋杨贵妃而导致了安禄山造反,差点儿丢了祖宗的江山。所以肃宗继位之后,不许后宫内再演此舞。但此舞已经被记录下来,民间也一直流传下来。如今虽然会此舞的不多,但仍然还有人在。”   朱高熙拍掌道:“哦,真的吗?不知道萧姑娘认不认识这样的女子,能让我见识一下?”   萧沐秋心里不由得对着朱高熙翻了翻白眼:眼下查案子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他老人家竟然还有闲心去看人起舞?   朱高熙看着萧沐秋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轻咳了一下道:“姑娘不要误会,我觉得兴许能从这支舞中找出点什么线索?”   萧沐秋点点头:“那好吧。在扬州城内,会舞《霓裳羽衣舞》的人不多,不过还好,月姐姐那里有人会跳此舞。”   听月小馆内热闹非凡,丝竹之乐中不时传来几声女子的娇笑声。二十四,并不是个很好的日子,听月小馆内竟然只有两户人家来相姑娘。看到萧沐秋和已经见过的朱高熙走进来,月娘示意他们先去东院的花厅等着。   虽然早已经听说过扬州瘦马馆的情形,可是真的来到了这里,朱高熙心中却不由得暗暗吃惊,看门前的架势,听月小馆只不过是一户普通的人间,可是里面却别有洞天。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花厅,可却已雕梁画栋,让人不得不赞叹建筑的精致。   月娘一会就迎了过来,对朱高熙福了一个万福,问道:“这位朱大人,沐秋,你们怎么突然来这里来了?有事情吗?早上不是听说西湖边上发生了案子了吗?你们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萧沐秋拉着月娘的手道:“姐姐……先别说那么多了。姐姐,你看谁的《霓裳羽衣舞》跳得最好,快让她过来跳上一曲……”   萧沐秋的话让月娘又愣了一下,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但仍然答应道:“好……我想想看,这舞,只有涵月跳得最好,可是她又病了。蝉儿素来贪玩,只怕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你玉环姐姐这两天身子又不大舒服……”   萧沐秋惊讶道:“怎么了?玉环姐姐病了吗?”   月娘摇摇头:“没有……只是玉钗的事情……没事,你不用担心。”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门口一个弱弱的女子站在那里,手扶着门框,轻声问道:“月姐姐,你是说要人跳《霓裳舞》吗?我来跳给他们看好吗?”   萧沐秋转过身去,却见涵月脸色苍白地立在那里,湖绿色的衣服,衬得她的脸色越加苍白,也愈加惹人怜爱。萧沐秋忙过去扶着涵月,涵月却微微摇摇头道:“我没有关系,只是时好时坏罢了。月姐姐,你就让我跳上一曲吧。整天躺在床上,都快把我闷坏了。”   月娘微微叹一口气,柔柔的涵月,脾气在诸多女孩子之中却是最倔强的,虽然担心她的身子,却不得不同意她的要求。   身着唐代舞衣的涵月很快被装扮好了,与她一起起舞的还有十几个年龄略长的女子。随着丝竹之声的响起,整个听月小馆的人很快就在大厅里面聚集,身着舞衣的涵月,随着身体的不断舞动,尚未发育成熟的身体竟然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彩,那是一种令人炫目的美丽,让人远观却不能近前,让人忍不住想要虔诚地捧她在手心。朱高熙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舞动的女子,虽然自己对舞了解的并不多,可看过得舞却不少,仅仅只是看这舞姿,他心里就已经明白,雾中那名女子,舞的正是此舞。与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女舞姿不同,那位雾中的女子却有几分媚人的味道,那一举一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魅力,绝对不是眼前这些青涩的小女子所能表现出来的,虽然眼前这个名叫涵月的女子,技巧和舞姿都娴熟,可散发出来的却是一股高贵的气息。高贵?朱高熙心中浮现这个词的时候愣了一下,可仔细看看在诸多女子簇拥下的林涵月,确实是如此。   一舞终了,林涵月的脸变得绯红,舞完了之后,月娘忙命人扶她下去休息。却拦住了穿杏黄色衣,一直在诸多人中手舞足蹈却没有一点章法的少女,脸上佯怒道:“蝉儿,你是不是又偷懒了?好好一的支舞,怎么给你舞成了这般模样?”   蝉儿冲月娘吐了吐舌头,又俏皮地冲萧沐秋眨了眨眼睛,转身跑了。萧沐秋问朱高熙:“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朱高熙微微点点头,又摇摇头,却把目光转向了月娘:“月姑娘,我想请教一下,这扬州城内会跳此舞,又能跳得出神入化的女子,有几个?”   月娘笑道:“这个嘛,说来可就有点惭愧了。在扬州城内,会舞此舞的人不少,可大多数只是会一点皮毛罢了。就算是认真学过的,也不一定都会跳,像蝉儿那丫头那么懒的大有人在。”   朱高熙拱了拱手道:“还请月姑娘说得详细一些。”   月娘笑笑:“这详细了说,可就说不准了。先说这听月小馆吧,教舞的柳妈妈会跳此舞,柳妈妈还有几位师姐妹,只可惜死的死,嫁人的嫁人,大多也不知去向。其余的都已经嫁为人夫,留在这馆里的,也只玉环、涵月,还有刚刚那些姑娘们。余下的就没有了。其他的人家,没有听说过会跳此舞的。当年以李盼儿姑娘此舞跳得最好,也最出神入化。可她早已经不抛头露面,应该也不算了。传言花红馆的绮红姑娘会跳此舞,只是却无人得见。另外还有李盼儿当年所在的章台有人会跳此舞,是一个名叫桃儿的姑娘。别的……还真就没有听说过了。”   朱高熙微微点了点头。萧沐秋心里暗暗叹道:这个朱高熙竟然能想出这个主意来,根据会跳此舞的人,找出那个会跳舞的女子,倒是不失为一条妙招。可是能行吗?知道会跳此舞的有这些人,可是万一有些人深藏不露呢?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这条路弯路可真的走了不少。   果不其然,事情并不像朱高熙想得那么简单。近水楼台,朱高熙既然已经见到了听月小馆里会舞的姑娘,可刚刚已经看到,恐怕并不是这些女子。玉环虽然身体不适,仍然强撑跳了一小段,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冰冷的味道,让朱高熙不由得想要裹紧自己的衣服,肯定玉环并不是自己找的那名女子。可到了花红馆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客人上面,花红馆的主人当然喜不自尽,可是当听说想要看绮红姑娘跳上一舞,又东打听西打听,没有他们把话说完,他们两个就被几个守门的壮汉哄了出当了章台更是如此,老鸨子扬言道,要见桃儿姑娘可以,可这桃儿姑娘被她视为第二个李盼儿,百两黄金可见桃儿一面。而且还说,桃儿姑娘最近学舞扭了脚,要不要跳还要看桃儿姑娘乐意不乐意。这又让两个人无功而返。   等他们回来之后,就见到拿毛笔在纸前不知道画什么东西的南宫峻正忙得不可开交。看他们两个回来,南宫峻忙问道:“怎么样?听说你们出去查案子了?有点眉目了吗?”   朱高熙长叹一口气道:“别说了,连吃了两个闭门羹,别提多倒霉了。你怎么样?在周家查出来什么了吗?”   南宫峻神秘地一笑道:“可以说查出了点什么,也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这个可真就不好说了。不过,我还是找到了一点线索。现在,我们先去问一问那个人吧。”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七章 魔还是仙   本章字数:4628   萧沐秋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解地问道:“问他?问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南宫峻悠然道:“现在你们还不知道,不过再过一会,你们肯定就知道了。”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乌衣巷口。虽然已日过晌午,韩士诚却仍然躺在床上,打着震天响的呼噜睡大觉。四间还算整洁的瓦屋,住着韩秀才的父母和韩秀才。见三位穿着体面的相公到来,韩老爹慌忙往里面让坐,同时又不忘招呼老伴叫韩士诚。睡得迷迷糊糊的韩士诚,揉着惺忪的眼睛来到了屋里,仔细打量了南宫峻三个人:“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认识吗?我们见过吗?找我有什么事情?”   朱高熙双手抱着胸前,笑道:“韩兄,你忘了,昨天晚上,在西湖边的酒楼上,我还请韩兄喝了一杯酒呢?”   韩士诚拍了拍脑袋,自责道:“哎呀,昨天又喝醉了,什么都忘了。好像是见过。坐,你们快坐。”   韩老爹端上三碗茶,脸上赔着笑道:“诚儿啊,陪你的朋友坐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坐,你们坐……”   憨厚的老人很快离开了。韩士诚坐下来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好了。他们已经走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记得在酒楼里我都付过钱了,那钱来得也正当,都是我卖字得来的。我觉得不欠别人什么钱,你们……”   南宫峻道:“你误会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别的事情?”   韩士诚又是一愣,为了别的事情。他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变了,恐怕又是为了那件事情而来。虽然酒后他知道自己爱胡言乱语,可自从见了那女子一面之后,自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这张臭嘴。只有喝醉了,才能清晰地梦到的她的模样,可是喝完酒之后,却又忍不住想要告诉别人,自己确实见过那位如花的女子。   南宫峻微微一笑道:“韩公子,恐怕你们已经知道我们来的目的。你是个聪明人,还请你明说了吧。”   韩士诚有点含糊地说道:“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可就要送客了。”   萧沐秋站起来,脸上带着寒意,低声道:“韩士诚,看起来你也个孝子,肯定不想让你爹娘为你操心。我们是扬州府衙的人,有话直说,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否则的话……可就难说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韩士诚看了萧沐秋从怀里拿出的腰牌,心里就是一凛。他呆呆地问道:“难道说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出了什么意外?”   萧沐秋心里不由得苦笑。这个睡到日上三竿还在睡觉的家伙,看起来真的不知道这扬州府内发生的惊天动地的事情。萧沐秋低声道:“不是那位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那位姑娘出现之后,西湖边上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可能……与你见过的那位姑娘有关……”   韩士诚几乎是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萧沐秋道:“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外面打听一下。而且我可以告诉你,目前为止,至少已经有八个人的死可能与你见过的那位姑娘有很大关系,甚至可以说,你见过的那个人,就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韩士诚一脸的震惊的表情:“那位姑娘……怎么可能?”   萧沐秋见之前的一番话已经起了效果,又松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们也不愿意相信杀人凶手肯定是那位姑娘。所以你要告诉我们你见过什么,那位姑娘长什么模样,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帮那位姑娘洗涮冤屈。否则的话……这可什么都说不好了,万一也有别的人见过那位姑娘,而且诬陷她就是凶手,到时候再说什么都晚了……”   韩士诚被萧沐秋的一番话惊出一汗来。南宫峻和朱高熙四目相对,眼里都带着几分笑意:这个萧沐秋,看起来不动声色,可还真有两下子。让她来对付这个书呆子韩士诚,已经绰绰有余。   韩士诚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道:“我见到那位姑娘……是在一个月前,也就是上个月的二十三。那时候人人都在说瘦西湖边会有美女出现……所以,我就和三五个同窗好友一起去了那里……”   一向循规蹈矩就的韩士诚,禁不住同窗们的再三劝让,生平第一次饮了酒。结果走路歪歪扭扭,很快就跟同伴们失散了。他怕回到家中父母责骂他,就不敢回家来。之后,竟然迷迷糊糊在瘦西湖边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却见浓雾中不远处斜身立着一个女子。韩士诚问她:“姑娘……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一个人来到这里?不怕家里人会担心吗?快点回家吧?”   雾中的女子却只是摇摇了头。并没有答话。韩士诚摇摇晃晃站起来:“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我也要回家。我住在乌衣巷,你住在哪里,要是姑娘愿意的话,我送你回去?”   雾中的女子却开口了,声音清脆得犹如山谷中的黄鹂鸟:“我现在又累又困,公子,要不你扶我回去吧?”   一句话让韩士诚的脸开始发烧,他年少不更事,更加没有与女孩子接触过,所以她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去找根棍子,姑娘你扶着那头,我送你回去……”   那女子去并没有答话。韩士诚在地上摸了半天,竟然摸到一根圆圆的、硬硬的东西,迷糊中也没有意识到什么东西,举起来伸向那位雾中的姑娘。韩士诚道:“姑娘……你扶好了。我送你回去。”   浓雾中的那位姑娘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大一会,才又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士诚呆呆地回答道:“我叫韩士诚……”   那位姑娘又“恩”了声。又是一阵沉默,韩士诚有点着急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告诉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去……”   等他往前走时,却抓到一个软软的身子,一张有说不出美丽的脸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让韩士诚愣了一下,接着,一阵奇异的香味,又让他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家里。据他的父亲说,是半夜听到一阵敲门声,开门时,却发现韩士诚就躺在门口。   在说这些的时候,韩士诚的脸上还带着那些近乎痴迷的表情。萧沐秋有点惊讶地问他:“那你喝醉了酒就去那里,就是为了见那位姑娘?”   韩士诚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脸上竟然现出几丝红晕。朱高熙的嘴角扯出一抹夸张的笑容,但却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南宫峻过了一会,才开口问他:“你上次见到那位姑娘的地方在哪里?能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吗?”   韩士诚的脸一红:“那张脸,我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忘掉。我是在……是在钓鱼台那里见到那位姑娘……”   萧沐秋又问他:“你能说说那位姑娘长什么模样吗?”   韩士诚脸红了一下:“长什么样?只觉得她光彩照人,不敢正视,比书上说的那些仙子还要漂亮……”   问了半天,总算是有了些收获。出了韩家大门,朱高熙就忍不住笑起来:“真是想不到,这情窦初开的少男也让人有点怕哦。还问长什么样呢,问了也是白问,我看这少年,恐怕正眼也没有敢看那个女子吧?”   南宫峻却低声道:“有人说,貌由心生,按照韩士诚说的那样,那个女子,会是杀人的凶手吗?”   朱高熙微微摇摇头:“这就说不准了。不都说史上的妲己美貌倾城,可不也是做起恶来可不亚于任何男子?还有那位赵飞燕、赵合德,不都是……”   萧沐秋恨恨道:“喂,别忘了,你身边还跟着个姑娘呢,竟然这么说……”   南宫峻微微笑道:“只怕事情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啊。朱老弟,你忘了那个人在周伯昭身上留下的痕迹了吗?恐怕只有水落石出之后,一切才有定论。走吧,我们先去钓鱼台看看。”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八章 钓鱼台上   本章字数:4983   钓鱼台是一座深入湖心的高台,台上建有一座亭子。岸边有一条窄窄的小道伸向湖中央,岸边上种着柳树。每逢盛大节日,扬州城内显要们便会在这里搭上高台,重金聘来扬州内数一数二美女在这里载歌载舞。春夏时有不少人会在这里垂钓,眼下虽然已经到了深秋,却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岸边垂钓。南宫峻、朱高熙和萧沐秋三个人来到钓鱼台。站在这里环视四周,瘦西湖整个就展现在他们面前,远处高低错落有致的亭台,茂密的树木都可收入眼底。萧沐秋有点不解地问南宫峻:“这里虽然占据了地理优势,可如果岸边有人把守,那人岂不是插翅难飞吗?难道那人会是乘船而来的吗?”   南宫峻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道:“你记不记得前天晚上雾中的那位姑娘是在哪里起舞的?”   这个问题不仅让萧沐秋愣住了,朱高熙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看到在雾中起舞的那个影子时,虽然他们都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说不出的奇怪,眼下南宫峻再次提起,朱高熙才恍然想起来,原来自己觉得不对劲的,竟然是那个雾中的影子。他拖长了声音道:“这个嘛……你真别说,当时我还真的觉得很奇怪。那个影子就像是水中起舞似的……”   萧沐秋惊叫道:“你也发现了,原来发生的几次命案,曾经见到过那个影子的衙役们也这么说,每次都找不到那个人的影子。”   南宫峻点点头:“既然韩士诚说当初是在这里看到的那位姑娘,我觉得这里可能会留下一些线索,我们四处找找看。”   可是在这里想要找到线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场离当时案发已经过去近两天的时间,就算是留下痕迹的话,恐怕也早已经被破坏。萧沐秋微微摇摇头,恐怕眼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绕着台子走了一圈,虽然没有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可是还是一无所获。萧沐秋对着迎面走过来的朱高熙摇摇头。南宫峻却在最靠近湖边的地方惊呼道:“你们快过来看!”   南宫峻小心地把手伸到水里,从里面捞出一个小小的、看起来铁铸成的小小的烛台,只有拇指大小,下面有扁平的足。朱高熙看了一眼,笑道:“这恐怕不是什么线索吧?你可别忘了,据说这里每逢佳节可都会举行盛大的节日,说不定是中秋节盛下的东西都扔到了水里……再要不是那些在湖中游玩的人丢在那里的……”   南宫峻没有说话,却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小心地把它包上,又放回怀里,回头对朱高熙道:“不着急,再找找看。”   萧沐秋却在高台不远的树边叫道:“你们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顺着萧沐秋的手指,南宫峻看见与自己胸部齐的地方,赫然有一圈细细的勒痕,不远处的几株树上也是如此,高度相同。南宫峻用手摸了一下,树上的痕迹很显然是细钢丝一类坚硬的东西留下的,只是留下的痕迹却深浅不一。朱高熙数了一下,总共是六棵树上留下了同样的痕迹,六棵树有四棵是相连的,另外两株在路对面。在其中一株树的裂开的树缝中,竟然还留着小指指甲大小一样的暗红色的木片状的东西。南宫峻小心地用手帕拿出来。放在鼻子轻轻嗅一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淡淡的甜香。岸边的路上已经用石板铺平,可是在路的两侧,却散落着不少大小不一的石块。除了这些之外,这里再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南宫峻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看看逐渐西移的夕阳,三个人有些沉默地踏上了回府衙的路。   萧沐秋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眼下案子迫在眉睫,如果连南宫峻这位大名鼎鼎的捕快都不能把这件案子解决的话,恐怕在天底下再难出第二个能解决这件案子的人了。可思来想去,萧沐秋总觉得心里有点堵的慌,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眼前这件扑朔迷离的案子,似乎总有一点东西被自己忽略了,而那件东西似乎又是十分关键的。那又是什么呢?她悄悄进到档案室,翻开那些因为翻动无数已经略显陈旧的档案。这些人除城西木材商人的伙计汤大之外,只有秀才韩士诚声称见过一位绝色的女子。恐怕这个汤大是案子的关键,可是眼下的汤大情况并不乐观,虽然暂住在汤家的别院,只怕想要问出点什么来也没有那么容易。七条人命,木材商人关祥、太白酒楼老板李小白,城中花月楼掌事吴天,城西木材商人包仲,木材商人张大财……这些人都是有钱人,可这几个人除了周伯昭和太白酒楼老板李小白认识外,其他人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关连。而且李小白与周伯昭之间时间间隔又这么久,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线索。南宫峻从钓鱼台那里看到那几样东西,似乎很是兴奋的模样,难道说他已经看到了什么线索?   萧沐秋微微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一位侍女匆匆忙忙跑进来,告诉她说周伯昭家一个仆人赶来报信,说有重要的线索要告诉刘大人,刘大人让萧沐秋也赶快过去听听。等萧沐秋赶过去时,却见朱高熙在刘文正一旁坐着,却不见南宫峻的身影。萧沐秋在朱高熙身旁坐下,小声问道:“怎么没有见到南宫大人?”   朱高熙微微摇摇头,并没有说话。刘文正对侧身立在一旁的周叫仆人问道:“你有什么话,赶快说吧。”   那位仆人大方地施了一礼,回道:“禀几位大人,小的名叫徐大有,我们老爷每年都往外放账,小的负责收账。是这样的,我们老爷出事之后,我们二老爷就一直在府内查线索,看看是不是我们老爷跟什么人结了仇,经而二老爷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我们老爷曾经放过一大笔账——五百两银子给开客栈的牛二。按理说前些天就该还账了,可是牛二却不肯还钱,不仅赖账,还把小的打了一顿。后来我们老爷亲自上们跟他理论,谁料牛二却躲起来不肯见人,我们老爷就放话说:‘我放了这么多年的账,可从来没有人敢吃白食的。’还对牛二老婆说,如果不还钱,不仅要收了他们家的客栈,还要找人做了牛二……当时我们老爷是这么说的,所以,小的想,会不会是牛二害怕,就把我们老爷给……”   徐大有说完,恭敬地立一边。刘文正看了看朱高熙,又看了看萧沐秋,问道:“这些是你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的吗?”   徐大有回道:“回老爷,这可是千真万确。当初就是我陪老爷去牛二客栈收的款。小的可不敢骗老爷您。”   看徐大有退了出去。刘文正把官帽摘下来放在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唉,看起来事情真没有那么容易。南宫兄呢?怎么没有看见他人呢?”   朱高熙回道:“南宫兄回来之后就躺床上睡了。我看他太累,就没有叫他起床。”   萧沐秋又是一愣,心里暗暗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南宫峻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心情去睡觉?他可真是会挑时间呢。”   朱高熙看看外面:“天色还早。萧姑娘,要不一会你陪我去牛二客栈看看?”   刘文正道:“好。沐秋,你就陪朱老弟过去看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车,就停在府门外面。我听说这个牛二也是个无赖,所以再叫上四五个衙役跟你们一起去吧。”   牛二客栈在城门边上,虽然天色刚刚暗下来,店内却早已亮起了灯。店里的伙计正在忙着招呼客人。见几位公差打扮的人簇拥着萧沐秋和朱高熙走进来,正在柜台后面收钱的牛二忙不迭地跑出来行礼,把一行人让到了后院。   朱高熙用眼角斜了牛二一眼:“你就是这里的老板牛二?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牛二满脸的笑容,笑嘻嘻地回道:“几位老爷。你们可真是会说笑,既然已经来了这里,肯定就没有什么好事。”   朱高熙脸一沉道:“少嬉皮笑脸的。你的事情我们可都已经知道了,快点一五一十地招来吧。”   牛二被朱高熙这么一吓,脚下一软道:“我可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啊。在这城门边上开店,我可是一直都奉公守法,该交的钱都交了,我开的可不是黑店……”   朱高熙沉着脸道:“那你和周伯昭之间怎么回事?现在人可已经死了,听说你们两个之间可是有过节的?”   牛二吓了一跳:“老爷啊,几位老爷啊,你们可要明鉴啊。这可不怨我。我当初借钱的时候,只说是二分的利息,哪知道还他钱的时候他却翻了两番。我这一年挣下来的钱都加上还不够。这又找不到说理的地方,所以才只能躲着。本来想着过几天找人去说和说和,降点息钱,可没有想到这周伯昭竟然死了……这跟我可没有关系……”   朱高熙长长地“哦”了一声道:“你觉得你说这么几句话就能让我们信了你的吗?人家周家可是认为是你杀了他们家的主人……”   牛二大叫道:“天地良心哪,可真的没有这么回事。二十三那天晚上,我可一直都守在店里。店里的伙计,还有几个住店的客人,都看见我在店里守着呢。……不过这可不是我说,只能说是老天有眼呢,这周伯昭死了也活该,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可作了不少,只说这放账吧,可就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呢……我说那位西湖边上出现的女子,可真是替大家除了一大害呢……”   朱高熙斜了牛二一眼,没有在说话。牛二眼睛转了一圈,又压低声音道:“外面不都是传这件案子和那位西湖仙女有关嘛。你们要是查,就去你些青楼去问问,这周伯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可却是青楼里的常客。我听说那个花红馆里的绮红姑娘就是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然后才被迫卖身青楼的……”   萧沐秋心里一震,和朱高熙四目相对,彼此点了一下头。在又询问过一些人,证实那晚牛二确实在客栈之后,萧沐秋和朱高熙决定再探花红馆。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九章 迷雾重重   本章字数:4694   华灯初上,花月馆里人声鼎沸。在这里,那些苛刻的教诲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发浪而又暧mei的男女的欢声笑语,挑动着人们心底最原始的yu望,衣衫不整的姑娘们或被拥或搂在男人的怀里。在大厅里陪客的都是既卖身又卖笑的女子。吸取了上次来这里碰钉子的教训,萧沐秋和朱高熙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唬得老鸨子一愣,虽然心里有十万个不愿意,可还是不得不他们带到了后院。   在前面热闹场面的衬托下,后面却显得分外的安静。后院的几个屋子里亮着灯,时不时传出几声清脆的琴声。萧沐秋心里明白,住在这里的姑娘都是绮红馆里珍宝,想要见她们一面至少要花费上百两银子。转了几个弯之后,老鸨子虚掩的门前停下了,对门旁正在打瞌睡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说道:“快去叫你们家姑娘起来,有人要见她……”   女孩子呆呆地站起来,屋子里却传出一声女子慵懒的声音:“妈妈……是你吗?不是说我身体不适,今天不见客吗?”   这声音让萧沐秋心里一阵,虽然同样身为女子,在听月小馆里见过不少女子,可这样美女动听的声音却是第一次听到,那慵懒的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让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再看看旁边的朱高熙,似乎也有点出了神。老鸨子推门进去,低低地说了几声,过了一会走出来,陪着笑道:“你们先在大厅里等一会,我去给你们备茶。”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是檀香的味道,泌人心脾。靠近东暖阁的门口放了一个火炉,炉上的火烧得正旺,这竟然让屋子里竟然比外面暖和多了。东暖阁上挂着薄纱,隐约可以看得出一个女子正在穿衣服。立在门口的那个女孩子转身进了暖阁。萧沐秋径直在一旁坐下。仔细观察屋子里的布置。房子只有两间,不大但却布置得十分小巧。家具雕刻得仔细而精巧,仅看做工就知道,这些著名的徽雕作品。桌上放着精巧的茶壶,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古琴,还有一把宫扇。靠西面的墙边架子上,除了花瓶之外,还摆了几本书,书本整齐地码放在那里。过了一会,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摇摇晃晃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从里面走出来,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竟凭白增添了不少说不出来的味道,瞧那身形,似乎一阵风就能刮倒。萧沐秋站起来微微施了一礼道:“绮红姑娘,有劳了……。”   绮红轻轻咳了几下,微微施了一礼:“想必你就是上次来过的萧姑娘吧?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你的大名我早就已经听说过了。”   萧沐秋愣了一下。绮红笑道:“虽然我很少出门,可谁都知道知府大人有位出了名的好帮手,而且还是听月小馆的月娘一手调教出来的。你既然是扬州府衙里来的人,又是位女子,难道不是萧姑娘吗?”   萧沐秋微微一笑。又把朱高熙介绍了一下。绮红支使小丫头出去汲水泡茶,在一疲坐下,轻声道:“你们来这里,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吧?上次我就听妈妈说起过。只是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萧沐秋和朱高熙对看一眼。虽然萧沐秋早已经把想要问的话想了好几次,可话到嘴边,却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绮红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开口道:“你们是不是为了西湖边的命案来的。我想,你们来这里,肯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线索,对不对?”   朱高熙开口回答道:“姑娘请你不要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会跳《羽裳霓衣舞》?”   绮红一愣:“我的确会跳,只是舞得不好,所以从来不敢在人前献舞。只是如果你们两位想要看的话,现在可不是时候,我感染了风寒,身体有些不舒服。”   朱高熙点点头,又问道:“姑娘你和周伯昭家有什么恩怨?”   绮红虽然很快低下了头,可脸上震惊的表情却没有逃过萧、高二人的眼睛。绮红鼻子长长吸了一口气:“既然你们开口问了,我也就不问你了。在我没有堕入青楼之前,也稍是小康之家的女儿。可因为爹爹好赌,借了周伯昭的银子……结果钱翻钱、利滚利,我们家卖了宅子还是还不上他的高利贷,母亲为此气得一病不起,父亲因为自责自杀了,哥哥逃债远走他乡。本来以为周伯昭会就此罢休,可是没有想到他却再三逼迫,害得母亲和我在扬州城内再没有立足之地。为了给母亲治病,不得已,我就卖身到了这里……”   在叙说这些的时候,绮红的声音里显得麻木而且低沉,只是眼睛滚落的泪珠却暴露了她的感情。绮红抹了一下眼睛:“你们想要听的就是这些吧?我的确恨周伯昭,恨不得能把他碎尸万段。可你们也看到了,像我这样的人,连走出这花红馆都成问题,哪里会有胆量去杀人呢?”   老鸨子从外面闯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壶茶,听到绮红的话,也接口道:“说的是啊。我说两位公差大人。就算你们着急办案子,可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哪。我们绮红姑娘,平时看见后院有人杀鸡都能吓破胆……你再看看她,身上都没有二分力气……说她跟西湖边上那位什么仙啊魔的怎么能扯上关系呢。我看你们绝对是误会了。”   朱高熙起身到:“我们也只是过了问问。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线索。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告辞了。不过顺便问一下,敢问这花红馆里,还有什么人能舞《霓裳》?”   绮红和老鸨子相对看了一眼,都微微摇了摇头。萧沐秋起身追问道:“那姑娘你又是从哪里学得此舞呢?”   绮红低头回道:“这舞当年我也是见盼儿跳过,却没有人教过我。我是偷学来的,所以一直不敢人前献丑。”   离开了花红馆,朱高熙问萧沐秋道:“你看这位绮红姑娘怎么样?我指她是不是在说谎?”   萧沐秋微微摇摇头:“这个暂时还不好说。只能说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孩子。时间不早了,明天派人去打听一下这个绮红姑娘家里的情况,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再说吧。”   出了花红馆走了一会,又是一处高门大院,门口悬挂着的大红的灯笼中间,依稀可见两个大大的金字“章台”,门口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人在招徕街上的男人。萧沐秋的头微微偏了一下,不等她开口,朱高熙就径直走了进去。果然,朱高熙亮出的招牌起到了很大的效果,正在桃儿姑娘屋里听琴论诗的几个人被赶了出来。桃儿一脸的不悦,可依然礼数周全地把朱、萧二人让到了屋里。之后,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大声喊道:“吴妈,客人来了,快沏壶茶过来。”   没有任何打扮的四十多岁的吴妈走了进来,手上还托着茶盘。桃儿挥了挥手,斜着身子坐在一边,并不看萧沐秋和朱高熙两个人。萧沐秋仔细打量了一下桃儿,与绮红相比,桃儿身上是一种充满活力和野性的美,略厚的嘴唇,似乎明白无误地写着她的yu望,一双眼睛里似乎永远带着挑逗的意味,精心裁成的紧身的衣服把她的曼妙体态勾勒得清清楚楚。见萧沐秋在打量自己,桃儿不悦道:“喂,你有话就问吧?这里来见我的人可都被你们赶走了,有什么话快点问吧,别像个色狼似的看个不停了。”   朱高熙强忍住笑,只能眼睛看着萧沐秋。萧沐秋笑道:“姑娘可真是个直爽脾气。”   桃儿撇了撇嘴道:“别说的那么好听,这花街柳巷里谁不知道姑娘我是个火爆脾气,人送外号‘踢爆碳’,我不可喜欢转弯抹角的,你们有话就问吧。”   萧沐秋上下又看了一下桃儿,开口问道:“听说姑娘一身的好舞艺?姑娘可会跳《霓裳羽衣舞》?”   桃儿看了看萧沐秋,又看了看朱高熙:“哦,看起来你们是怀疑西湖发生的命案跟我有关系是吗?的确,我会跳那支舞,这可是我们章台的绝技,在整个扬州城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不过看过我跳过此舞的人却不多。”   萧沐秋一愣:“姑娘怎么知道我们是为了这件案子而来?”   桃儿愣住了,她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问道:“难道不是吗?前些天有人出钱请了几个红人去西湖上玩乐,当时我也在,我也看到了那影子跳的舞了?你们问我会不跳那支舞,还不是为了那件案子来的吗?”   朱高熙接口问道:“那天姑娘不知道都跟哪些人出去的?”   桃儿笑道:“跟我一起这的有吴妈和我的贴身丫头小翠。那天出了钱的是王岳王大人,你们官府中的人自然知道了。花红馆的绮红姑娘也去了,不过因为身体不适,过一会她就走了。别的,我可就不认识了。那天发生了命案之后,王大人就打发我们都回来了。”   萧沐秋一愣,没有想到王岳竟然还有那么悠闲的兴致去游西湖。不过也难怪,说不定是为了排解心情吧。毕竟,不管是谁遇到了那么大的变故,总得有个排解的人。只是眼下还是一团乱麻,萧沐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没有理出线索。出了章台的大门,朱高熙安慰她道:“不着急,说不定南宫兄那里已经有了什么发现呢。”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十章 始现珠玑   本章字数:5566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第二天微微亮南宫峻才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怀里,两个用布包着的小包还在,他长出了一口气,把两个小包放在抽屉里,从茶壶里倒出一杯冷茶,喝下去才觉得清醒了一些。又趴在桌前小睡了一会儿,南宫峻才总算彻底醒过来。就在这时,朱高熙已经推门进来:“你终于醒来了。是不是这些天查案太累了……”   南宫峻从抽屉里拿出包着的小包拿出来,使劲伸向一边:“不是我太累了,只怕是这样东西有鬼。”   朱高熙愣了一下,想凑过去看,南宫峻却制止他道:“别……别离它太近。只怕这里另有文章。”   朱高熙看去,只见用布包着的正在那天南宫峻在钓鱼台那里发现的那块指甲大小的暗红色的木片状的东西。南宫峻重新用布包好,脸色变得十分凝重。朱高熙有点好奇地想要接过去看,南宫峻却只是摆了摆手,左右晃了晃自己的脖子问道:“对了,你和萧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还有你上次说的那几个可能会此案扯上关系的几位青楼女子调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线索吗?”   朱高熙把昨天调查的事情一前一后说。南宫峻微微点点头:“看起来你们也是大有收获。只是眼下我们搜集的线索还有远远不够。只是,眼下却总算是有了一点儿收获。那个伙计汤大情况怎么样了?”   朱高熙摇摇头:“昨晚刘大人已经派人过去看了。回来的人说,那个伙计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起色。不过萧姑娘说还是有点不放心,建议我们有时间过去看一眼。对了,刚才周家又来人了,好像想要早点下葬,眼下又结不了案,恐怕刘文正那里又要头痛半天了。”   这时,萧沐秋却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神色变得十分紧张:“快……我们快去包家。伙计汤大……昨天夜里落水死了,仵作已经去了,我们赶快过去看看吧。”   南宫峻神色一凛,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么个节骨眼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这个神志不清的伙计,正可能是本案的唯一目击证人。   车子沿着笔直的大街一直往前走,转了几个弯,在一处幽静的小巷里停下。整条小巷已经有衙役们把守,下了马车,三人进到院子。门口虽然看着简陋,里面却别有趣味,前后两处院子,前面是一处三间敞的大厅,两旁有两间耳房,穿过耳房是后院。后院靠西边的地方是一处池塘,边上布满了石块,水面还残留着几株荷梗。屋子里面已经有人在搜索,门口一个大约四五十岁老妈子的妇女正在号啕大哭,旁边有四五个仆人模样的人,惊魂未定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衙役张虎见他们来了,忙跑过来:“南宫大人、朱大人,萧姑娘,这个小水塘就是汤大落水的地方,尸体已经打捞出了,仵作正在查验。”   南宫峻长出了一口气,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汤大一直都是被留在这里吗?”   萧沐秋回道:“这里是包家的别业,以前包家的老太爷曾经在这里养过几位小妾,包老爷子去世后,几个小妾被发送了出去,这里一直也就空着。上次事情发生之后,汤大就被安排在这里静养。因为汤大可能是案子的唯一目击者,所以包家的人也特别用心。门口那两个人,身材高大的两个是护院,负责这里的安全守卫,年龄大的那个是守门人,她旁边的那位妇人姓王,负责煮饭、照顾汤大和煮药,她旁边的那两个小伙子,是一直都守在这里看院子的,平常就守着汤大。门口坐着那个,是汤大的母亲郑氏。”   南宫峻点点头,看起来包家对此事还十分上心。张虎已经把那个身材高大的守门人叫了过来:“大人,第一个发现汤大落水的人就是他。”   那守卫虽然看起来十分镇定,可略微有些哆嗦的腿却出卖了他,他抹了一下额头道:“大人……是我……是我先发现了他……他落在水里。”   南宫峻哦了一下。那人舔了一下嘴唇道:“我们这里负责守卫的就我和李三两个人,我叫丁四。我们两个人白天轮替守候,晚上把门锁了就睡在门房。早上我起来活动,在后院池塘里看好像掉了一件衣服在水里,结果用竹竿捞起来一看,才知道是汤大掉水里了。吓得我浑身直哆嗦,然后李三就跑去衙门报案了。”   南宫峻点点头,又问道:“昨天晚上你什么时候睡下的?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丁四摸着自己的头,想了一下,又微微摇了摇头:“和平常一样,我们是不到三更就睡下了。一觉睡到天亮。”   丁四被带了下去。两个年龄不大的小厮被带了上来。南宫峻微微摇摇头,瞧这模样,两个人小厮被吓得不轻,虽然害怕,可脸上竟然还带着几分倦意。萧沐秋问了半天,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只知道他们平常晚上就陪着汤大睡在外间,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确实不知道。他们是等衙役到了之后才被从床上叫起来的。萧沐秋微微摇摇头,小孩子正是贪睡的时候,睡着了雷打不动是再正常不过。萧沐秋无奈的伸了一下手,看起来只能等过些时候才能问出点什么了。   那个负责煮饭的老妈子竟然还有些耳聋,很大声地问话她才能听到,声音稍微小点她只是有点害怕地摇摇头。询问李三也同样没有什么结果。萧沐秋吩咐他们暂时先去外院守着,待会有需要的话再一个个问话。转身看时,南宫峻和朱高熙已经随着张虎来到了池塘边上。岸边上留下了斑斑水迹。南宫峻目池了一下,池塘占据了后院的大部分地方,但长宽也不过五丈。不等南宫峻问,张虎张虎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胸前比划道:“刚才兄弟们下去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刚才那个兄弟和我高低相仿,水只是到他的胸口深。下了竟然有不少地方铺了卵石,地下并没有淤泥。兄弟们出来的时候,脚上都没有泥。”   萧沐秋四处观望了一下,池塘在前后院之间,东面有一条约丈宽的路可供出入前院。在路和池塘之间,有大块的条石堆成的护拦。后院的房子前面则是乱石叠在了一起,可以防止人落入水中。萧沐秋信步踩上一块石头,靠近西边的地方,朱高熙正对着一处生了青苔的地方仔细观察着,萧沐秋忙跑过去,问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朱高熙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你看北面地上有随,刚才张虎说他们都是从那里下水,又是从那里上去的。但是在这里你看……”   “是人的鞋印,看起来好像是人才这里失足滑进去的,但其实好像又不是这样……你说对吗?”南宫峻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眼睛却盯着那鞋印一眨不眨,看萧沐秋在看着他,南宫峻看了一眼朱高熙,朱高熙指了一下那道痕迹的最下面。萧沐秋仔细看时,却见那痕迹似直滑下去,但到了靠近水的地方却留下了不太清晰的鞋印。萧沐秋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想要开口说什么,南宫峻却把手指竖在了嘴边。   后院靠近西边的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正通向外面。南宫峻走过去,门上的锁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上面布面了绿锈,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往后看时,南宫峻不觉一愣,因为门的外面竟然还有一扇厚重的大门。虽然这座院子的前门在僻静的小巷里,但这后门外面似乎别有洞天。透过门缝可以看出,后门对着的是一条道路,可却能见到不少人和推着车或挑着担子在匆匆忙忙地来往。仔细听一下,竟然还能隐约听到女子的欢笑声。萧沐秋跟了过来,看南宫峻守在门口,忙说道:“我刚才问了一下,这门上的钥匙是在包家的管家手里,据说包老爷子曾经下令,没有他的话,不许任何人开这座门。”   南宫峻愣了一下,萧沐秋忙解释道:“外面那扇门早就已经有了。据说是包家太爷在这里养的小妾,曾经耐不住寂寞跟人私奔了,所以打哪之后外面就又加一扇门。”   南宫峻点点头,他指了指门后问道:“你知道这后门对着哪里吗?”   萧沐秋摇摇头。这时,仵作快步走了过了,恭敬地对南宫峻禀告道:“回大人,初步检验已经完毕。死者颈中有勒痕,但舌未外伸,脖子后面痕迹未交叉。腹中有积水,手上。脚上并无伤痕。”   南宫峻咬了一下嘴角:“那就是说,死者在落水之后并没有挣扎过吗?”   仵作微微低下头:“从目前检验的情况来看,可以说是这样。”   南宫峻点点头,招来张虎吩咐道:“你待会一个个询问这里的人,把每个人的行踪都要记得清楚明白。”   张虎点点头,开口问道:“大人,不知道眼下这案子是不是有了什么眉目?”   南宫峻长出了一口气:“就目前来看嘛……只怕是汤大晚上起夜突然失足落水身亡。”   萧沐秋看张虎离开,才开口问道:“难道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也太巧了吧?”   南宫峻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汤大日常休息的地方。三间正房被守着,西面的两间耳房被收拾出来,隔成了两间壁纱橱。最靠近里面的一间是供汤大的居住的地方。屋里的布置极其简单,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的半旧的被褥有些凌乱地叠放在一起,但床下的鞋子却摆得十分整齐。靠近床边有一张柜子。柜子已经被掀开,里面都是换洗的衣服。床前不远摆着一张八仙桌。屋子里地面上竟然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朱高熙微微摇摇头:“你别说,这房子还真是看不出来是一个疯子住的地方。”   萧沐秋道:“你们没有见过这个伙计……他虽然神智不起,可是却很安静,有时候问话牛头不对马嘴,除了问道那晚的情况他会突然大喊大叫之外,其他的时候一直都不怎么说话。而且每隔一段日子……据那两个守着他的小厮说,这个汤大都会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洗国干净,晾得院子里满院子都是。”   朱高熙惊讶地张大了嘴:“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还以为……看起来他比那些正常的男人们……比如说我,都勤快多了。”   南宫峻嘴角闪过一抹亮色。他转过身问朱、萧二人道:“这里已经看完了,我想要去个地方,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转过一条街,南宫峻带着朱、萧二人竟然来到了汤大居住的那套院子的后门。沿着后门正对着的那条街往前走,萧沐秋不由得大惊道:“天哪,这里不就是花红馆吗?”   朱高熙拍着手道:“真是想不到,那位包家的太爷还真是能闹中取静啊。”   南宫峻点点头:“既然到了这里。那我们就再去会会那位绮红姑娘吧。”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十一章 意外收获   本章字数:4651   忙碌一夜的花月楼,才刚刚打开门。看门的人见南宫峻三人站在门口,脸上现出几分暧mei的笑容:“几位大爷,今天来得可够早,可姑娘们才刚起床。你们赶早也得下午才能过来。”   南宫峻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那看门人,看了看四周道:“我们只是来这里里面看看。麻烦你跟这里的管事说一声。”   看门人见钱眉开眼笑,把三个人忙带了进去。进了门就看到老鸨子正拿着柳条训斥一个洗衣服的小丫头,外面套着的衣服扣子也没有系上。看进来的三个人里面竟然有昨天到过的朱高熙和萧沐秋,而且他们前面还走着一个看起来很有气势的人,虽然满脸的不高兴,仍然扔下柳条一溜小跑着走了过来:“哟,这不是昨天来过的官府的大爷吗?今天三位来的可真是够早的。快请进……你们今天来是想要见哪位姑娘问话啊?还是要去见绮红姑娘吗?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穿过大厅来到后院,一个手挎篮子的老妈子低着头匆匆从另外一侧的走廊走过去,虽然她刻意低着头,可萧沐秋还是觉得那个老妈子看起来有点眼熟。绮红竟然早就已经梳妆停当,正在吃一些点心。见萧沐秋三人进来,忙欠身问好,一边又问道:“妈妈……这两位昨天不已经来过了吗?今天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吗?”   南宫峻仔细看了一下绮红屋子里的摆设,心里却不由得生出就分爱惜之心,见绮红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弱不禁风的惹人怜爱的模样,竟然不由得放轻了语气:“我听说绮红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慕名前来拜访,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绮红连着咳了几声道:“原来是这样……”   正在这时,那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小翠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一脸欢喜的模样:“姑娘,车已经备好了,几位姑娘已经全到了,就差姑娘你了。”   绮红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为难地看了看南宫峻,又看了看萧沐秋和朱高熙,那种无奈使她显得愈发的楚楚可怜:“这……先让她们在外面等一等吧,我这里有几位十分重要的客人。”   南宫峻起身:“既然姑娘有事情要外出,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绮红再施一礼道:“可真是抱歉。改天请几位再来,绮红一定再补今天失礼之过。绮红先走一步了。”   绮红把胳膊伸向外面,由小翠扶着,一步三摇地走出了门,弱不禁风的体态流露出了的那种风情,更让人沉迷。萧沐秋有些不解地望着南宫峻:“难道就这样让她走了吗?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要查线索吗?”   南宫峻嘴角含笑道:“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好了,这等出去了再说吧。”   出了门,却见一辆马车正缓缓向远处驶去,车里不时还传出阵阵清脆的笑声。萧沐秋着急地问道:“南宫大人,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吧?”   南宫峻沉思了一下开口道:“发现了……这位绮红姑娘的确是一位绝色美女……”   朱高熙白了一眼南宫峻:“我还以为你真的发现了什么呢。”   南宫峻:“我还看到,你们说的这位病秧秧的绮红姑娘,其实一点病都没有。”   这句话把萧沐秋和朱高熙都吓了一跳。南宫峻笑道:“虽然她看起来脸色不太自然,但嘴唇红润,说话声音虽然轻柔,可是却底气十足,而且她走路的时候,在竭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虚弱的模样,但脚步却稳重有力。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什么目的,可是我却能肯定,她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掩饰什么,或者,只是我多想了。”   萧沐秋吃惊地望着南宫峻。朱高熙轻声在她旁边说道:“你别忘了,南宫峻在这方面可无人能比,什么人在他面前走过,不看人,只听声音,就能知道是男是女、体重和身高……”   南宫峻又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既然你们已经来了这里两次,注意她墙上面挂的那幅画了吗?”   萧沐秋和朱高熙对视一眼,不太明白南宫峻的意思。南宫峻却只是一笑:“我只是点到为止。只怕这位绮红姑娘,和周家的关系并不像她上次跟你们说的那样……”   与花红馆门前的热闹不同,章台馆前竟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知道是什么人惹了桃儿姑娘,她正叉着腰,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旁边守门人恭敬地垂手立在那里,什么话都不敢说,桃儿又大声道:“昨天不是已经说了吗?我说的要坐车过去,不是坐这小轿,那么远的路,坐轿子怎么走?还不把人累死了……”   守门小心地陪着笑,老鸨子也正在旁边陪着笑。萧沐秋忙凑过去,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南宫峻,低声道:“那个立在门口的就是另外一个会跳《羽赏霓衣舞》的姑娘,花名叫桃儿。脾气比较火爆。”   几个人叽叽咕咕说了一阵,桃儿才脸色十分难看地点了点头,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那守门人一眼。那天在她屋里见到的吴妈从里面拿出一件披风赶了出来,给桃儿披上,桃儿这才上轿。   萧沐秋“咦”了一声,她这才想起来,在花红馆看到的那个老妈子竟然是吴妈?大清早她去那里干什么?为什么花红馆里的人似乎对她出现在那里一点儿都不奇怪?萧沐秋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南宫峻,南宫峻却低声道:“这两家妓院离得这么近,彼此之间有来往肯定没有什么稀奇,不过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妨当作一个疑点。”   回到衙门,张虎把询问的结果都送了过来。南宫峻、朱高熙和萧沐秋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研究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按照上面所写的那样,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汤大的母亲郑氏是包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一直伺候包老夫人,平常每隔三四天才会来看一下汤大。在事发之前的前三天曾经去看过汤大。按照上面的所说的,郑氏在见到汤大的时候,觉得汤大已经好了很多,虽然神智仍然不清楚,但却不再大喊大叫。听到提起包员外会显得很激动,口里只是喃喃地说:“好可怕,好残忍。”郑氏再三追问的时候,汤大却躲在床底下一句话都不说。   南宫峻放下郑氏的供词,心里不由得一愣,看起来包家确实对汤大确实尽了心,他们若不然的话,怎么能说服郑氏询问汤大这件事情。这样着急的想要个结果,恐怕只能让汤大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如果汤大是受了这件事情的刺激而自杀身亡的话,有点说不过去。   再看看那位煮饭和煮药的王氏,行踪却记得十分清楚。头天早上起来,与门口几个妇人一起约好了去不远的集市上买菜。回来之后做早饭,早饭是大米、红豆粥和馒头。之后就是准备午饭,午饭做了红薯米饭,做了青菜,之后是跟门口的妇人说了一会子话。汤大吃的是郑氏特地命人送过来的鸽子肉。晚饭同样是喝粥。之后给汤大煮了药。晚上收拾过了就睡下了,半夜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因为她睡在最东面的耳房里,夜里也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萧沐秋看了一遍,评价道:“想不到那位耳聋的老妈子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明白。在那里竟然还有几个相识的人。”   再看那两个小厮的叙述,几乎是一样的,同样的白天守着汤大,晚上看着汤大睡下,然后他们也都一起睡下了。只是其中一个写道:大约是三更天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仔细听听是好像是老鼠挠门的声音,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看门的仆人说的就有点像是流水账:“早上天蒙蒙亮,听到有人叫门,打开门是门常来的老妈子,说是叫王妈买菜,等了一会王妈出来了,把门关上。守大门的李三、丁四起来检察院子,之后李三回家,剩下丁四守在前院。王妈从外面回来。再之后是老夫人派人给汤大送饭。中午李三回来,丁四守院子。”   两个负责守卫的李三和丁四同样写得大同小异,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萧沐秋把那些卷宗往桌子上面一扔道:“这等于什么都没有写嘛。”   南宫峻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道:“怎么,你们没有发现吗?”   朱高熙道:“发现什么?”   南宫峻:“老鼠……在那个院子里,应该是不可能会出现老鼠的。”   朱高熙一愣:“为什么?”   南宫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我从那天的池塘岸边的石头下发现的,砒霜。应该是药老鼠用的,而且放的时间应该也很长了。所以,那名小厮听到的,可能不是老鼠挠东西的声音,而是有人在动。”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十二章 运筹帷幄   本章字数:4810   听了南宫峻的话,萧沐秋的后背不觉冒出冷汗来。听南宫峻的口气,好像汤大并不是自杀身亡,难道晚上竟然还有人潜入那个院子?正在这时,门口恭敬地立着仵作,南宫峻看到他,忙招呼他进来。   仵作在一旁回道:“回大人,您让查的,我都已经查过了。在包家厨房里发现了未吃完的食物残余,晚饭的粥食里有茯苓、酸枣仁、莲子仁和大米。但是对汤大的胃里进行检查,发现他喝下去的宝没有这两样东西。”   南宫峻点点头,在纸上写下茯苓、酸枣仁、莲子仁几个字,过了好大一会,才又抬起头问:“对汤大的死因,不知道你有什么高见?”   那仵作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脸上微微有点喜色,忙又低下头回道:“回大人,我已经仔细的都检查过了,汤大的汤上,有几处瘀青,应该是在落水之前被擦伤的。但身上却没有发现其他明显的痕迹,依在下来看,汤大极有可能是失足落水身亡的。但奇怪的是,在汤大的胃里,还检查出来少量的类似白色粉末的东西,在下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所以不敢妄言。”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在桌子上展开,又从抽屉里拿出那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的木片,也同样展开放在一边。萧沐秋和朱高熙都不解地望过去,只见纸包里面是一些碾碎了的白色似乎是似乎花瓣的残片,而那块暗红色的木片,更是不知道的什么东西。南宫峻指着那片纸包道:“刘大人说你做事一向仔细,今天看来果然如此。你看到的东西里,跟这两样东西有点像吗?”   仵作往前凑了一步,仔细观察了一会,又想用手去摸,却被南宫峻止住,只是把那包粉末状的东西递给仵作,仵作接过去之后,放在眼皮底下仔细看了又看,又轻轻地用手扇着嗅了一下,再放回去,后退了一步道:“回大人,尸体胃里的东西跟这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很像,但在小却不敢有十分的把握,毕竟……”   南宫峻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挥了挥手。等仵作走远了,朱高熙才忍不住用手想要抓起那两样东西看,南宫峻却忙伸手护住那块暗红色的木片道:“不能碰。”   朱高熙没好气地白了南宫峻一眼,只好趴在上面仔细看了一会,指着那白色的碎粉状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大有来头不成?”   南宫峻又回敬了朱高熙一眼,才低声道:“恐怕这白色的粉末,就是曼陀罗花。”   萧沐秋倒抽了一口冷气,见南宫峻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她,她才缓缓道:“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关于这种花的记载。传说此花又叫彼岸花。宋代周去钧在《岭南代答》中有记载说‘广西曼陀罗花,遍生原野,大叶白花,结实如茄子而遍生小刺,乃药人草也。盗贼采,干末之,以置人饮食,使之醉闷,则挈箧而趋。另外同样是宋代的另外一个人窦材《扁鹊心书》中记载了一种奇怪的药方叫‘睡圣散’,此药方里的山茄花,据说就是指曼陀罗花。曼陀罗花极为罕见,这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南宫峻却接着萧沐秋的话道:“你说的不错。这‘曼陀罗’是梵语,意为悦意花,在佛经中被称为佛教的灵洁圣物,只有天生的幸运儿才有机会见着它,见到它能给人带来幸福。但是也有一种传说,曼陀罗花也是一种极邪恶的花,因为他总是在夜晚开放,闻了会让人产生幻觉。有一种曼陀罗花可以帮人们实现愿望,交换的条件是用人血浇灌它,等到花开的时候,就能满足人的一个愿望。”   萧沐秋听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双手抱着肩头,有点害怕地往外面看了看。朱高熙却连连拍手道:“这些东西竟然还真的大有来头。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萧沐秋突然想起来,在检查包家水池周围的情形时,南宫峻一个人蹲在条石边似乎在看什么东西,萧沐秋问道:“难不成是……包家?”   南宫峻点点头:“今天我再去一趟周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我想,先把周伯昭这件案子先弄清楚了,另外再去会一会韩士诚。高熙,你和萧姑娘今天如果还有空的话,再去一趟绮红楼,最好能带过来绮红写过的一幅字来,再顺便查一下今天绮红姑娘都去了哪里,平常都和哪些人来往。”   周家大门上悬着惨白的灯笼,平日里热闹的周家,如今却显得十分冷落,看见南宫峻突然出现在这里,周夫人亲自接待了南宫峻,周夫人彬彬有礼的举止,却藏不住那种藏在心底的悲哀。彼此寒暄了之后,周夫人问道:“南宫大人,不知道大人今天来这里,是不是我相公的案子已经有了什么线索了?还请大人早早结案,好让我夫君入土为安啊。”   南宫峻满带歉意地微微摇摇头:“夫人,我们已经尽量在查案了,到如今为止,对凶手是什么人,却丝毫没有头绪。夫人,还请您多见谅……”   周夫人长叹了一口气:“虽然小妇人很少抛头露面,但对那西湖边上发生的案子也略有耳闻。虽然我夫君……说不上是一个好人,可他却是周家的主心骨……大人有什么需要我们周家帮忙出面的,请您尽管发话……”   就在周夫人说话的时候,后院却传出来几声略显夸张的女子尖锐的干嚎声:“我那可怜的相公,你难道就这样抛下我们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不管了吗?你可真是够狠心的,这以后可让我们怎么活……”   周夫人一脸的恼火,但这种表情却一闪而过:“您看看……他赶走,这些个女人可就守不住了。可真是让人心寒呢……”   接着,她低声对立在她身边的一位中年的妇人说了几句话,那妇人匆忙下去了,过一会儿,后面的竟然没有了声音。周夫人用手巾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可真是让大人您见笑了。”   南宫峻没有接话。过了一会才从怀里掏出用白布包好的烛台,举到周夫人的眼前道:“夫人,不知道你们府上是不是有这样东西?或者是夫人您有没有见过这样东西?”   周夫人神态一变,但马上掩饰道:“这不是烛台吗?只是这样看来却是太小了。小妇人没有见过这样东西,不知道大人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南宫峻把东西收好放在怀里,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又开口道:“夫人,我今天来,是想再看看周相公平时起居的地方,还有想再问负责收账的……徐……徐大有。”   周夫人起身道:“那好。既然大人您要查案子,那小妇人就不打扰您了。一会我让管家带您过去。”   周夫人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管家才带着徐大有进来。南宫峻并没有问话,反而先让管家带他去了周伯昭日常起居的地方。出了门往东走,又穿过一个矮矮的小门,竟然还有一处小小的院落,两间房子,显然是从正房里隔出来了,院子虽小,却收拾得十分别致。似乎为了打消南宫峻的疑虑,徐大有在边上解释道:“我们家老爷平常要忙的事情多,经常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所以后来就隔出来这么一片院子,我们老爷平常就在这里休息。但若是没有事情,我们老爷就去后院里休息。”   南宫峻一愣,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却并没有说什么。管家把灯笼放进屋里,又进去点着了蜡烛。南宫峻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恐怕这才像周伯昭这样财大气粗的人居住的地方,靠近东面的地方摆着一张镂空雕象牙大床,床上挂着半旧的锦帐,下面放着一张几踏,衣柜也同样是精心雕刻而成的,虽然没有靠近看,但想必也是紫檀木一类高级的木材。床头整齐地摆着几件衣服。床正对着的窗子下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方悬着两只鸟笼,只是那只鸟似乎已经没有了精神,只是不停地转着头望着屋里的人。外间摆着花雕的博古架,上面摆着几件瓷器。南宫峻问管家道:“这里是你们老爷住的地方,平时都有什么人进出这里?”   管家沉吟了一会,又过了一会才回道:“回大人的话。老爷平常住在这里,只有夫人才允许进这里,也只不过是帮老爷收拾一下屋子什么的。”   南宫峻又紧接着问道:“比如说你们老爷请人过来吃饭,那些姑娘会不会进这里,比如说花月楼的绮红姑娘、章台的桃儿姑娘。”   管家想要开口回话,没有想到徐大有却抢过来话头道:“哎哟,我说大人,您可真是会说笑了,我们老爷从来不带那些不三不四的姑娘回来。”   管家有点诧异地望了一下徐大有,又不动声色地招呼着南宫峻,但这却让南宫峻看在了眼里。南宫峻仔细观察了一下屋里,又打开柜子看了一眼,里面都是男人的衣服。转身出了院子,管家又细心地把院门锁好。南宫峻看了看天色,回头道:“时间不早了。我想明天再过来看一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出了周家,南宫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周家门上挂着大大的匾额,心里不由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怕,自己今天的来访,已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石头吧,至少已经触动了一些事情。南宫峻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背着手径直往前面走去。虽然没有回头,但南宫峻却十分肯定,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直跟在后面。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十四章 管家之言   本章字数:5251   走了很久,南宫峻嘴角扯过一抹笑容,他慢慢地放慢脚步,身后的脚步声竟然也同时放慢了。恐怕不是跟自己顺路的人吧?穿过前面那条热闹的街道,离韩士诚的家就不要了。南宫峻打定了主意,优哉游哉地朝韩士诚的家走去。果然,当南宫峻在韩士诚家门口停下脚步的时候,身后的那个“尾巴”竟然不见了。不过让南宫峻没有想到的是,韩士诚竟然没有在家。韩父解释道,韩士诚吃了晚饭之后就出去了,似乎几位同窗好友找他聚会。南宫峻只能暂时先回衙门。   萧沐秋和朱高熙竟然已经回来了,看他们脸上带着几分激动的神情,南宫峻就知道肯定大有收获。果然,南宫峻才坐稳了,萧沐秋就马上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发现:绮红白天去的地方,竟然是周伯昭的家,而且还在周家停留了很久!同时还把绮红写的字带了回来,不过这字竟然和那画上的字有很大的不同。细问过之后才知道,墙上挂的那幅字竟然是章台的桃儿姑娘的涂鸦之作。   这个消息让南宫峻大吃一惊。他去周伯昭家中的时候,周夫人并没有提起这件事情。绮红跟周伯昭不是有难以解开的恩怨吗?为什么竟然在这个时候她还回去周家呢?而且还能在那里待那么久?桃儿和绮红之又有什么关系吗?事情怎么会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这件事情也越来越像是雾里看花。虽然这个发现不能不说让人意外,可接下来又该怎么办?萧沐秋把这个难题丢给了南宫峻。   南宫峻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反正既然现在我们到手的线索也很有限,不如暂时四两拨千金,让对方先动起来吧?”   朱高熙托着脑袋问道:“那你想要怎么办?事情看起来不是很简单呢。可那个两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真的能和这几起案子联系在一起吗?我总觉得不太可能呢?萧姑娘,你觉得呢?”   萧沐秋微微点点头,又摇摇头:“谁知道呢。事情不到最后,什么猜测都是白费功夫吧。”   南宫峻道:“今天我去周家,的确也有些收获。虽然对周家不是很熟悉,但我总是觉得周伯昭的夫人好像有点问题,而且他那位管账的伙计,好像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明天再去周家一趟……看看能不能得到点什么线索。如果花红馆和章台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的话,这两天应该会有所行动,你们多注意一下那里,尤其是那两位姑娘。”   朱高熙点点头。萧沐秋虽仍如坠云里雾里,但见南宫峻说得很有把握的样子,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周家后院依然是静悄悄的,提开关着的书房的门,管家小心翼翼地请南宫峻进去。大概是因为这几天需要料理的事情太多或者是年岁大了,管家竟然的神情竟然异样的憔悴。南宫细细打量着书房,上一次已经仔细检查过一遍,但还有可能会有遗漏的地方。南宫峻问管家:“不知道你在周家待多长时间了?一直都是替周伯昭管家吗?”   管家没有想到南宫峻会突然发问,愣了一下神,忙恭身回道:“回老爷的话,小的姓吴,小时候被周家太爷买到了府上当书童,后来就被指派照顾老爷。老爷平常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事情,我就帮忙照顾着,所以就成了这里的管家。”   南宫峻长长地哦了一声:“那这么说来您是看着周伯昭长大的了?想必和他感情一定很深厚吧?”   管家本来平静的脸上掀起了一丝波澜,忙又垂下头来回道:“是啊,是啊。没有想到他老爷竟然这么快就走了。我还记得他小时候,我带他一起去看灯会……唉……”   南宫峻没有接话,手去并没有停下。虽然上一次搜查的时候并没有对这间屋子里下太深的印象,但是间屋子里在他仔细搜索过之后,肯定又有人动过了,最明显的是柜子里挂着的衣服竟然换了位置。南宫峻心中一惊,看起来仅仅只是这周家就别有洞天。南宫峻往门外望了一眼,本来守在门口的那个丫头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窗户上竟然还被捅了几个小洞,通过那些小洞,南宫峻看到不远处,一身素衣的周夫人朝这里走来。南宫峻忙换了个角度,他故意抬高了声音问管家:“这里除了我上一次来过之后,是不是还有什么进到这间书房里?”   管家认真想了一会才回答道:“没有。这间书房只有老爷有钥匙,上次您来过之后,这屋门一直都锁上了,而且夫人有话,说任何人不能进入这间屋子,所以钥匙就一直由夫人保管……”   “恩……原来是南宫大人,今天来得好早啊。小妇人给您请安了?”周夫人福了一个万福,又起身望着南宫峻。她又有些不悦地瞥了一眼吴管家。   南宫峻却径直问周夫人道:“夫人。不知道上次我搜查过这里之后,是不是还有人进过这间屋子?”   周夫人脸上的惊恐一闪而过,她快速地接过话道:“没有啊。上次您不是吩咐过这里暂时不要打扫吗?所以这里一直没有人来过?大人难道觉得这间屋子里还能有什么线索吗?还是因为……”   南宫峻却只是微微摇摇头,让自己的眼神故意变得有些躲闪:“这个……没有没有,夫人您不要误会,我只是随口问一下,只是上次好像记得有样东西,跟你家相公的死有关系,我又忘了是不是在这里看见过的,所以随口问一下……”   周夫人似乎长出了一口气:“哦。那就好……我的意思是说,这里幸好没有人进来过。大人您慢慢搜。待会一起用早饭吧?”   南宫峻缓缓道:“不用了。让管家在这里陪我一会。我一会就走了。夫人您有事情就先忙去吧,这里有管家帮忙就足够了。”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可是既然官府里来的人已经在这里守着了,周夫人不得不告退。临出门的时候使了个眼色,那个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守在了门口。南宫峻一愣,又看了一下脸上略有怒色的管家。南宫峻在书桌前坐下,他让管家坐下,向管家询问道:“你竟然已经在周家待了这么久,对周家上上下下的事情都相当了解了?看周夫人一身雍容华贵的打扮,想必也是出身扬州的名门望族吧?”   管家又愣了一下,眼中却闪过鄙夷的神色,口中却说道:“这个嘛……我们家夫人虽然说不上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之女,可家中也称得上殷实。”   南宫峻又开口问道:“那当初周老太爷为周伯昭选夫人,肯定也下了一番苦功夫吧?”   管家迟疑了一下,过了好大一会才回答道:“我们老爷的确是费尽了心机。不过我们夫人……却是我们老爷自己选来的。”   门口的丫头静悄悄地靠进门上,努力想要把话听得清楚一点,南宫峻看了看门口的丫头,反而故意压低声音道:“你们这里的那个负责收账的合计汤大……又是哪里人呢?”   管家眨了几下眼睛,想要说什么,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额头上却慢慢地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过了好大一会儿子才回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夫人的远房亲戚,因为聪明能干,所以就被老爷重用了。”   南宫峻拖长了声音道:“哦……我明白了,看起来这个伙计可真是不简单呢。”   虽然拖长了话音,南宫峻知道自己问过的这几句话肯定能起作用。果然,才过了午饭的功夫,萧沐秋就派了张虎匆匆忙忙回了传话,说章台桃儿身边的那位吴妈,雇了一辆车赶到了周家,从周家的后门进去,过了一柱香的时候,拿着一个不大的包袱从那里出来。因为临走之前南宫峻曾经再三地嘱咐,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他们并没有吱声。绮红竟然女扮男装出了花红馆,去了太白酒楼,而且去太白酒楼见的人竟然是周夫人的贴身丫头。之后又回到了花月馆。   正当南宫峻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在天快要黑的时候,周家的管家竟然来到了衙门,而且指明了要见南宫峻。见到南宫峻之后,管家有些激动地把一包东西放在了南宫峻的面前,一位已经五十多岁的老人,混浊的眼泪滴了下来:“虽然我也知道有什么西湖神秘人,但我总觉得我们老爷的死,就是他们害死的。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们给我们老爷找来的,有这些东西,就算不是铁打的人,也肯定受不了了……”   南宫峻打开一看,那个小包里竟然是一些让人意外的东西:市井上出现的一些香艳的小说,一些绘有*的小册子,还有壮阳的药品,像是海参、鹿鞭之类的,除了这些之外,竟然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器具。南宫峻有些疑惑不解地望着管家,管家跪在地上道:“我早就劝过我们家老爷,可是他一点都不听。尤其是那个徐大有进了府上之后,我们老爷更加越来越不像话了。正是因为觉得我烦,所以我名义虽然是管家,可实际上却和一个看门人没有什么两样。那个徐大有,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来的这些东西,又带我们老爷出入青楼。不仅如此,竟然还在府上准备过什么赏花宴。我没有亲眼看见,据说那徐大有是从青楼找来四五妓女……夫人见了不仅不说,反而鼓动我们老爷如此。老爷身子骨变得一天比一天弱,但玩兴却不减,那些守在后院里守着的几个小妾,竟然还都是我们夫人找来的……而且,那个贱人,肯定是为了老爷的家产,才联合徐大有害死我们老爷的。”   这一席话虽然证实了南宫峻的某些猜测,事情恐怕已经有了一些进展。就在这时,萧沐秋从外面匆匆忙忙赶了过来,顾不上理会在一旁的管家,附在南宫峻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南宫峻几乎差点儿跳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萧沐秋点点头:“恩,只是我认不太清,所以想让你亲自过去看一下。”   管家忙起身道:“既然大人有事情要忙。那我就先走了。我今天来这里的事情,还请大人暂时不要告诉我们夫人,我怕她……她会还有什么行动。”   南宫峻点点头。听到萧沐秋带来的消息,已经让他喜出望外,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管家有些异样的声音。南宫峻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王岳的家中,竟然还还真的养着曼陀罗花,那么此花是不是就是自己在汤大那里所发现的那些呢?而且绮红竟然与王岳来往密切,这也是让南宫峻十分意外的事情。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十五章 真真假假   本章字数:3595   萧沐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南宫峻讲了一遍:朱高熙和她在不远处监视着花月馆,却见有顶轿子把她接走了,去的地方竟然就是王岳的家中。如今在王家还没有回来。萧沐秋想看个究竟,就来到了王家的后门。十分巧合的是,王家负责采买物品的人正好回来,两车东西被运进了王家,就借着这个功夫,萧沐秋看见在房子掩映的中间,有一丛白色的花,与曼陀罗花很像。   南宫峻思量了一下,虽然不敢肯定那晚出现在西湖边上的人究竟是谁,可唯一能肯定的是肯定与这曼陀罗花扯上了关系。那么王岳在这次事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萧沐秋喝口茶坐下来,问南宫峻道:“接下来怎么办?直接找绮红问话吗?”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恐怕还不行。我们只是怀疑她可能与这件事情有关,可却没有证据。那些在青楼中的女子,虽然身份低下,可真不是我们说动就能动得了的。那些出入欢场中的人,谁知道她又会跟什么人物扯上关系呢?接着观察她,合适的时候,让她知道我们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萧沐秋有些不太明白地望了一眼南宫峻。她心里其实比谁更加想让这件案子快些了结,虽说看起来南宫峻十分有把握的模样,可眼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吃过晚饭后,萧沐秋忙回到王家大门不远的地方,把守在那里的捕快换下。天色渐渐凉了下来。萧沐秋有点哆嗦地抱着自己的肩头。就在这时,王家的门却开了,绮红一脸灿烂的笑容从王家出来,之后就上了轿子。萧沐秋心里暗暗叹道:“‘从来只有新人笑,难里闻得旧人哭’,这位王大人还真是一位多情风liu的人,家里出了那么多的事情,竟然很快就能调节过来,看起来还真是大人有大量啊。还有这位绮红姑娘,如果真的跟那件案子有关系的话,不得不让我对她另眼相看了,到了如今依然能够谈笑风生,可真是令人惊叹。”   转了个弯,行人渐渐少起来。望望远处车水马龙,那里正是寻花问柳之地,可如今走的这条道却几乎没有行人,萧沐秋不得不放慢步子远远的跟着,以免引起怀疑。前面走着的轿子忽然停了下来。本来稳稳的抬轿子突然乱了步伐,踉踉跄跄竟然停下来,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也难怪。萧沐秋停下了脚步,想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过了一会儿,抬轿子的人竟然尖叫着朝萧沐秋这边跑过,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那些轿夫竟然已经没有了踪影。萧沐秋心里暗叫不好,快步跑过去,却见三个持刀的人竟然就站在轿子的对面,立在中间的人用刀挑开了轿帘。萧沐秋看不清轿子中的情况,但她觉得可能轿子里的绮红一定吓得不轻吧。萧沐秋正气凛然道:“你们是什么人,青天……朗朗乾坤下,竟然敢持刀行凶?”   借着远处微弱的光,萧沐秋看到为首的一个人满脸的络腮胡子,他低沉着声音冷笑道:“哪里冒出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敢管大爷的事情?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识相得赶快走,不然的话,大爷我可不客气了!”   萧沐秋尖斥道:“你敢……”   络腮胡子狞笑着朝萧沐秋走过来:“看起来你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先把你解决了,你们把轿子里的那个小妞带走,好回去交差。”   在轿子里的绮红听到萧沐秋的声音,马上尖叫道:“萧姑……萧大爷,你快跑,他们手里有刀……”   萧沐秋后背阵阵发凉,这才想起来自己不仅身无长物,不用动脑子也能想得明白,自己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大块头的对手。萧沐秋心一横,暗暗道,能拼一会儿是一会吧,说不定刚才那些轿夫已经找人过来了。心里遂暂时安定了下来:“你们不要乱来。我是衙门的公差,不然的话。”   络腮胡子冷笑道:“原来是公差……老子平身最恨的就是公差。本来还只是想给你点儿颜色看看。现在看来,还是一刀送你上西天吧。”   萧沐秋心猛然往下一沉。轿子里也传出来绮红的尖叫声,看起来是那两个人想一就拖走绮红。就在这时,两匹快马竟然从对面疾驰了过来。正好被轿子拦住了去路。人下马,从马鞍上抽出剑。把剑指向了正拖着绮红的歹徒:“把人放下。不然的话,我手中的剑可是不认人。”   绮红原本惊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道:“是王大人吗?快来救救我们。他们……他们……”   那个络腮胡子猛然吐了一口唾沫道:“他娘的,可真是悔气,不是公差就是大人……”接着打了一声口哨,原本站在那里的人放下绮红,忙向后退去。   绮红哆嗦着站起来。萧沐秋抚了抚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真是捡了一条小命。她转过身要去谢突然出现来的王大人时,却呆住了,绮红口中的王大人,竟然就是王岳!!这怎么可能呢?绮红明明不是在王家大院待了很长时间吗?难道王岳并没有在府中?那绮红去见的又是什么人?这个王大人出现的可真是时候啊!   花红馆内,绮红把王岳和萧沐秋让到了上座,进去换了身衣服马上就出来了。绮红挨着萧沐秋坐下,满脸都带着笑容:“今天真是多亏了萧姑娘和王大人,要不然的话,说不定我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萧沐秋问道:“那些人可真是目无王法。姑娘你可认识那些人吗?”   绮红微微摇摇头:“我没有见过那些人。这烟花地本来就是个是非多的地方,谁能担保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呢?哦,我才想起来呢,萧姑娘怎么碰巧去了哪里?”   这问题等于没有回答,还抛给自己一个难题。想起南宫峻安排的话,萧沐秋故意有点儿为难地朝绮红笑笑。绮红张大嘴巴,指着她道:“哦……原来你们在监视我?为什么?难道还真的认为我跟那件案子有关系?这可……”   萧沐秋为难道:“绮红姑娘,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请你不要见怪。对了,这次还要多谢谢王大人,要不是王大人也碰巧在那里,现在可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收场呢?”   王岳只是笑笑,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本来我是约了绮红姑娘在府上小饮。没有想到突然有事情,到这会子才赶回来。事情还真是赶巧了呢。”   萧沐秋不觉有点挫败感。这种事情,还是等南宫峻来处理吧。回到府衙内时,萧沐秋却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周伯昭的管家竟然死了,凶手竟然是周伯昭的夫人!   萧沐秋吃惊地望着朱高熙,朱高熙摆摆手道:“事情是真的。人证物证俱在。据说是从周夫人的房间里突然传出来惊叫声,等丫头们赶过去的时候,却见周夫人的手里正拿着一把滴血的剪刀,管家就趴在她前面的地上。现在南宫兄已经赶过去了。这件案子应该不会很复杂。用不上我们帮忙。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萧沐秋有点吃惊地望着朱高熙:“周家的管家?今天下午好像还来了府衙。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死了?”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十六章 还是谜局   本章字数:7001   累了一天昏昏沉沉入睡的萧沐秋,天刚刚亮竟然就被一个突然到访的人吵醒了。萧沐秋睁开眼睛,却看见蝉儿正趴在床前聚精会神地拿着一根头发。萧沐秋揉揉有点发痒的鼻子,瞪了一眼蝉儿,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有事情:“蝉儿?你不在听月馆里待着,怎么跑这里来了?是不是月娘姐姐有什么事情?”   蝉儿大大咧咧在萧沐秋对面的榻边上坐下:“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昨天……月娘姐姐请王婆喝茶,谁料王婆过了半天才过来,还神秘兮兮地对月姐姐说,昨天出了可了不得的大事了——那个周员外,就是前几天被杀的那个大财主——他老婆把管家给杀了。王婆去看了半天的热闹。周家的人说是管家图谋不轨,想要占周家的那位夫人的便宜,夫人随手从绣筐里拿出一把剪刀,把管家给杀了。这本来没有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问来问去,那位黑脸的,叫南什么的大人,竟然带着二十几个衙役把周夫人的带回到了衙门,昨天已经把她关进了牢了。我就是想过来打听打听,有什么后续的消息,回去也跟姐妹们说说。”   萧沐秋正准备穿衣服,听了蝉儿的话下巴差点儿没有掉下来:抓了一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周夫人,竟然带了二十几个衙役?衙门里的当值的衙役是不是都带过去了?按理说如果说仆人图谋不轨,就算是身份尊贵的管家,像周家这样有钱的人,多赔几个钱也就是了,这大明的律法可没有说防卫的人也要关进牢房啊。难道南宫峻认为是蓄意谋杀?还是发现了别的什么线索?   蝉儿着急地拍着手对萧沐秋道:“沐秋姐,我在问你呢。我这大老远的来了。你怎么也应该告诉我一点儿内幕吧?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   萧沐秋白了蝉儿一眼道:“我也想知道呢。昨天累了一天,回来我就睡下了。我知道的还没有你多……”   蝉儿叹了一口气,看萧沐秋起来,反而过来倒在了萧沐秋的床上长叹道:“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害我白起来这么早。大家还都等着我跟他们说点什么呢。看起来是没戏了。我再补个回笼觉……”   萧沐秋无奈地看了蝉儿一眼,看起来这个丫头年龄再大点儿肯定就是个长舌妇,东家长李家短这样的事情都要来打听。周家的案子到底怎么回事?   萧沐秋进了南宫峻办公的地方时,朱高熙也兴趣正浓地歪坐在椅子上,听南宫峻讲案子。萧沐秋想问个究竟,可是却被急忙冲进来的刘文正撞了个趔趄:“南宫峻,到底怎么回事?昨晚我还没有来得及问。这突然把周伯昭的夫人收监,怎么回事?”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刘大人,我正要向你禀报这件案子。也只有跟您我才说实话。你请过来看。”   南宫峻把刘文正引到后厅,萧沐秋和朱高熙也跟了进去。只见后面的台子上铺好的白布上摆放着一把剪刀,只能从已经变黑了的刃上发现上面沾满了血迹。南宫峻用布垫着把剪打拿起来,举到南宫峻的眼前道:“大人你来看,这把剪刀从前到后全部沾满了血迹。管家身上五处受伤,据周夫人说她当时心灰意冷,插了管家五下,最后把剪刀扔到了地上。从现场来看,管家是仰面倒在地上,四肢张开。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形来看,如果是有人手握或拿着剪刀刺管家,那位这把部至少手握的地方应该不会被沾上血迹。所以我怀疑这件事情并是周夫人说的那么简单,有些细节也需要核实,仵作的尸检还没有进行,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只能这么做。”   刘文正点点头,脸上却带着焦急地神色道:“话可是这么说。可你也不用那么张扬,竟然带了那么多人去周家,还浩浩荡荡地回到了扬州府内。如今整个扬州城可都已经传遍了,接下来我可不好做啊。周世昭已经来了两次衙门了,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我怎么回复他?”   南宫峻在刘文正耳边嘀咕了几句。刘文正眼睛一亮:“这么做能行吗?会不会?”   南宫峻点点头:“没关系。只要过了这两天,案子就能结了。还请刘大人放心。”   刘文正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哎呀……这可真让我发愁。你说事情怎么就没有完了的时候呢……”   看着刘文正口中念念叨叨走了,萧沐秋才忙问道:“南宫大人,怎么回事?我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今天怎么办?”   南宫峻道:“怎么办?今天想必很多人来衙门打听案情。今天恐怕我们要会的就是那位绮红姑娘了……”   萧沐秋脑袋有点没有转过弯来似的望着南宫峻:“绮红?为什么?不是……”   南宫峻却不等萧沐秋的回话,径直出去了。朱高熙坐在椅子上高跷着二郎腿道:“今天我就守在这里看门。萧姑娘,今天你要去会会那位韩秀才了,不过,你去的时候要带样东西……”   花月楼。躺在床上的绮红翻了个身,却听到外面略微有些重的脚步声。这不是小翠的声音,也不是老鸨子。声音很明显是朝着自己的房间过来的。绮红有些警惕地睁开眼睛,虽然背朝着里面,却在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来,这时小翠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你是谁……哎呀,好像见过,又忘了……我们小姐还没有起床呢。公子你来的太早。”   绮红微微抬起头侧耳倾听,没有想到听到却是让她心跳加快的声音,是那个冷静得让他看不透一点内心的南宫大人:“哦,是吗?那我确实来得有些早了。麻烦你顺便多准备一些早点。我想绮红姑娘应该不会介意我和她一起用早点吧。”   绮红轻轻长吐一口气,故意装着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道:“小翠,是哪位客人这么早?听声音难道是之前见过一面的南宫大人吗?”   南宫峻朗声道:“姑娘真是好记性,正是在下。”   绮红笑了一下:“想不到南宫大人这么好的兴致。小翠,招呼南宫大人屋里坐。我这就起身。”   不过绮红没有想到的是,南宫峻竟然自己进来了,不仅进来了,而且还进入了她的卧室,让身上只着肚兜的她有点尴尬地对着南宫峻:“大人……您……还是请外面坐吧……”   南宫峻却从怀里掏出那只小小的烛台,对着绮红道:“我曾经听人说过,以衣衫不整的时候,人很难撒谎。周夫人杀了周家的管家你已经听说过了吧?而且我从周夫人的首饰匣子里竟然发现了这样东西,周夫人说这本来是你的东西,所以来请姑娘你确认一下。”   绮红一脸不胜娇羞的模样,却难掩略微有些恐惧的心理,她伸手接过去,仔细看了一眼:“不是……这样东西……这样东西,的确……是我的,本来是花红馆的东西,只是这样东西,从来不外传,不知道怎么会到了南宫大人的手里。”   南宫峻从绮红的手中接过来烛台:“哦,这么说来,这本来就是从姑娘这里出去的了。既然是这样,请姑娘你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绮红的脸一下变得煞白:“等一下。南宫大人……我带你去个地方,或许你就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了。”   南宫峻没有想到花月楼这表面上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么隐秘的地方。在绮红房间竟然还藏着一道暗门,是通往地下的通道。下面比起花月楼来,竟然还别有洞天。走过一条大约三丈远的地方,再转一个弯,竟然进了一个大约有七八丈深的地方,空间里散出一种浓浓的脂粉的香味,这味道闻着让人略微有些头晕,地上铺着波斯毯,墙壁上还绘有图画,仔细看去,竟然都是一些*。里面还摆着几张宽大的床,床上围着浅色的帐子。最靠近里面的地方,上面摆满了东西,有鞭子,似乎是专门订做的供小脚女人穿的尖尖的靴子,竟然还有十几个与南宫峻手中一样的烛台。绮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南宫大人……这里……是专门为那些经常出入我们这里的常客,又有一些特殊要求的客人准备的。……大人您可能很少出来喝花酒,这些东西,在很多青楼都会有。那些东西……有时候都会用到。能到这里来的人不多,但周老爷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所以这些东西出现在周家,也不能说例外。”   南宫峻忽然想起周家的管家曾经给自己送来的那包东西,忙问道:“周伯昭从什么时候开始来这里的?每次都是他自己来吗?”   绮红微微愣了一下:“是从……大概是前年年底开始。最初是他一个人来,只是找这里的姑娘。后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伙计,好像姓徐,自从那个姓徐的跟周伯昭来过两次后,他们就开始要求一些特别……事情。于是就到了这里。……本来这种地方,不是随便就能带客人进来的,这比平时召姑娘要多花不少银子。”   南宫峻哦了一声,看起来管家说的话确实不错。他望着绮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绮红眼睛闭了一下,脸上却现出厌恶的表情:“本来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因为他,我才家破人亡,沦落到这种地步。可他似乎已经不记得我是谁,我在这里陪过他三次。不过,每次都是用……用那个烛台放好蜡烛,再把浊油洒到他身上,再用鞭子抽他……能进这里的地方,心里都不正常,那个周伯昭也不例外。有时候那个徐大有也一起来,他们一般会叫上四五个姑娘,在这里取乐到天亮……有时候,他们也让我们出牌,派轿子请去周家……”   南宫峻点点头:“除了这里外,周伯昭还点过哪里的姑娘……”   绮红冷哼了一声道:“扬州的妓院多了去了。就这一条街就有那么多,反正哪里的姑娘都有。他有的是钱。”   南宫峻紧接着又问道:“姑娘你去过周府,可知道周伯昭跟他的夫人关系怎么样?”   绮红犹豫了一会,过了好久才回答道:“不知道。我只见过一两次周夫人,所以这个……说不好……”   南宫峻冷笑道:“跟周夫人关系不熟,又恨周伯昭,那你为什么在周伯昭死后,还要去周家呢?”   绮红的脸变得蜡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南宫峻心中一凛,看起来绮红确实是有备而来,不过她和周家的事情确实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眼下从她口中也逼不出多少实话。不过她既然连这种地方都能带他来,其目的无疑是为了急于撇清和这件事情的关系。她真的是无辜的,还是虚张声势?南宫峻心里充满了疑问。不过,南宫峻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出了花月楼走不远,却见一个衣着普通的妇人,头上顶着厚厚的头巾进了花月楼。南宫峻看那妇人的身姿不觉一愣。虽然只是擦身而过,但南宫峻却觉得那妇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兴许是眼花了吧。   朱高熙进了女监,两个看守的女人看见他忙起身,朱高熙却摇摇手,问清了周夫人关的地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周夫人似乎一夜未睡,面对着监牢的窗户骂骂咧咧,离得太远听不清她在骂什么。正当朱高熙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周夫人却看到了朱高熙的人影:“喂……你们衙门里的人都是吃闲饭的?把我关在这里就不管不问了?快点放我回去,要不然的话,我可饶不了你们。怎么说我们周家也是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朱高熙背着双手走出去,心里却在暗暗好笑,看起来这位周夫人真的有点按捺不住了。不知道南宫峻所说的是不是正确。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确实很容易从周夫人的身上得到一些线索。朱高熙大摇大摆地站在牢门口,故意声色俱厉地训斥道:“你在叫什么呢?”   周夫人被朱高熙的语气吓了一跳:“你……你是谁?不管你是谁,快点放我出去,要不然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朱高熙努力让自己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冷斥道:“既然已经把你关进了牢里,至少说明我们不会胡来。这里可是扬州的衙门。如果你还想要活命的话,就好好地把事情说明白,要不然的话,杀了人,你可也难逃一死。”   周夫人被朱高熙说出来的话震住了:“怎么可能……我没有杀人,而且,我已经有孕在身,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朱高熙冷哼了几声,转身走了,任凭周夫人在那里大喊大叫。朱高熙听了周夫人的话却有点惊讶,为什么她会说出有身孕这样的话来?难道说……看起来这里面确实另有文章。   朱高熙把自己的怀疑和周夫人所说的话一一告诉了南宫峻,南宫峻微微点点头:“仵作刚刚已经把检查的结果送来的。从管家身上致命的伤口来看,是插在腹部的那一刀。可是仵作已经查出来,那最致命的一刀,应该是两面有刃的凶器,比如说剑,不可能是剪刀,而且剪刀也不可能插那么深。”   朱高熙:“那她为什么又要承认是她杀了管家呢?难道是……”   南宫峻点点头:“我朝律法,妇人怀有身孕的,可免于死刑。如果再加上是自我防卫,又是下人冒犯主人,致死人命,只能说是防卫过当罢了。眼下看起来,管家被杀,是因为他的确知道些什么。这件案子是有预谋的,至于那个幕后黑手,恐怕和周伯昭的死有很大关系!”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十七章 引蛇出洞   本章字数:5609   事情顺利得有点出乎萧沐秋的意料,韩士诚竟然很快就到了约好的太白酒楼,看着换了女子装束的萧沐秋,韩士诚愣了半天,见萧沐秋点头朝他示意,才有点发呆地走过去。萧沐秋开门见山地道出自己的来意,之后又说道:“这件事情不得不再次麻烦你,只是因为我们对这件案子了解得太少,所以还请你再努力回忆一下,那天那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尽量回忆一些细节。”   韩士诚皱紧了眉头,看起来是在努力地回想着那天的事情。萧沐秋给他倒上一杯热茶,顺便又给自己的茶续上水。借着韩士诚思考的功夫,萧沐秋打量了一下四周。时间还比较早,这会子来酒楼的人并不对,之后,她把目光落到背对着他们坐着的人身上,仅以身量来看,似一个中年女子,头发只是松松地挽了个髻,身上穿的衣服也十分普通。她就坐在那里,细嚼慢咽地品着面前摆好的饭菜。在她旁边的桌边,坐着一位锦衣的男子,与她的细嚼慢咽成鲜明的对比,那人不停地往肚子里塞着东西,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吃饭的时候,还不忘恨恨看一眼那名女子。看这情形,还真是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韩士诚清了一下嗓子,摇摇头道:“萧姑娘,真是对不起,我还真想不起什么来。那天能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我看到的也就那些东西。其它的,我还真没有在意。”   萧沐秋把杯子举到嘴边,听了韩士诚的话,脸上露出极度失望的表情,就在这时,韩士诚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道:“对了……她的手……她的手很细很长,是很细,比姑娘你的手还要长上很多……那样的手,肯定能弹得一手好琴……”   那两名以相反姿态在吃饭的人被韩士诚突然大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两个人筷子竟然同时落到了地上。那名妇人不动声色地捡起来,扔到一边,重新拿起一双筷子继续需下去。那名锦衣的男子却满脸的不高兴,口中恨恨道:“喂,小子,你有事情也不用这么大声吧?这里是酒楼,可不是你家……”   与韩士诚同时离开酒楼,萧沐秋快走了几步,躲进了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里,好借机望着太白酒楼。过了一会,那名锦衣男子悠闲地度着方步从那家酒楼里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满足的表情。过了一会,那名妇人也从酒楼里出来,离得太远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那走路的姿态,却让萧沐秋想起一个人来:章台桃儿姑娘的身边的吴妈。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就是南宫峻一定要让自己把韩士诚约到太白酒楼的目的吗?萧沐秋晃了晃脑袋,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当她出店准备离开时,却见府衙里的张虎竟然悄悄地跟上了吴妈,而另外一个换了便装的衙役竟然随着那名锦衣男子而去。   回到衙门之后不久,南宫峻见到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周世昭。周世昭一脸懊丧的表情,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南宫峻的房间,见朱高熙也在那里,忙行了大礼,口中念道:“哎哟,两位大人,这可是怎么回事?我大哥尸骨尚未入土,怎么又把家嫂抓起来了。这刘大人又不见了人影?两位大人,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家嫂现在在哪里?”   南宫峻让周世昭坐下,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令嫂只是暂时被关押在这里,过两天案子查清楚了,我们就把令嫂送回去。”   周世昭一脸的焦急:“哎哟……这事情……我是今天早上才听说,这不就来了。听说管家欲对嫂子图谋不轨,这……这怎么回事?我可真是弄不明白了。”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周兄,实不相瞒,这件案子确实有些难办之处。现在我们怀疑令嫂跟令兄的死有关……”   周世昭一脸震惊的表情:“怎么会……怎么可能呢?家兄虽然生性风liu,可与嫂子感情倒还不错,而且家兄对嫂子敬爱有加,怎么……”   南宫峻拍了一下周世昭的肩膀:“人心难测……这件案子我们会调查清白的。目前就是怕,令嫂背后是不是还另有隐情,现在还不得而知,等对管家的尸体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我们会再问一下令嫂……”   周世昭更加着急:“那……这可怎么是好?我听家嫂……的身边侍女们,家嫂已经怀有家兄的骨肉,这……”   南宫峻叹了一口气道:“是真的吗?这可有点麻烦了。看起来……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就先给周夫人送来吧。周兄,我们这也是公事公办,请您多谅解。这样吧……高熙,…这两天我们先把手头的案子停一下,先把周夫人的案子处理一下。”   朱高熙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虽然有点不明白南宫峻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仍然接口道:“好……我这就让他们准备。”   周世昭喘了一口气:“既然是这样……就劳两位费心了。我这就先回去。如果真是她……唉,我们周家也不会放过她的……”   目送周世昭走远了,朱高熙才问南宫峻道:“眼下又该怎么办呢?不会真的要亲自去审问那个女人吧?你知道,我是看见女人就头痛的哦……”   这句话正好落到萧沐秋的耳中,她随口接道:“是吗?那你说的女人里是不是还包括我这个女人哪?”   朱高熙呆了一下:“没……没……没那个意思。萧姑娘请别误会。”   南宫峻却望着萧沐秋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朱高熙回问道:“你不会……让她去对付那个女人吧?看起来那个女人可比较难缠。”   南宫峻转身望着朱高熙道:“刚刚从周世昭的言谈中,你能看出什么?”   朱高熙作沉思状,一边回道:“没有什么啊?自己的亲人被关,一脸着急的模样,而且对家嫂很关心……小叔子对嫂子关心虽然有点会让人想入非非,但应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吧?”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当我提起周夫人可能与周伯昭的死有关系的时候,他虽然一脸的震惊,可那种表情……却明显是装出来的,而且似乎并没有对此有过多的疑问,所以,我怀疑……可能他和周夫人有染……”   朱高熙一脸夸张的表情:“不会吧?像他们那样的人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能传出这样的事件?”   南宫峻道:“这只是推测而已,目前我们能作的就是对什么都保持怀疑。这件案子,就先交给我萧姑娘去审问吧。对了,赵大龙还没有回来吗?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萧沐秋刚坐下喝口茶,又被派去女牢询问周夫人。对这里的情况萧沐秋并不觉得陌生。看守女监的妇人打开牢门,请萧沐秋进去。周夫人仍然坐在那里发呆,过了一会又开始大叫。看见萧沐秋进来,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你……你是不是放我出去的?快点开门放我出去?这里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竟然还有老鼠和跳蚤。快点放我出去。”   萧沐秋在牢门停下:“周夫人,暂时委屈你了。现在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   周夫人一脸厌恶的表情:“原来是有要问我。说吧,什么事情。”   萧沐秋开口道:“夫人您是什么时候进的周家?夫人看起来这么年轻,肯定要比周伯昭年轻不少吧?”   周夫人瞪了萧沐秋一眼:“不错。我是老爷的填房,老爷的第一位夫人去世之后不久,我就进了周家。现在算了,已经有五年了。”   萧沐秋点点头:“那周家的两位公子?”   周夫人脸色一变:“那两位……是原来的夫人所出。平日里也就是来向老爷请安罢了,至于我这个夫人,他们也只是表面上做个样子罢了。”   萧沐秋笑道:“想必也是。看夫人也只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看着这么年轻的后母,两位公子想必也会觉得尴尬。”   听到萧沐秋说自己年轻,周夫人得意地接口道:“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今年可已经三十三岁了……”   萧沐秋惊叹道:“真的吗?还真是看不出来啊?夫人保养得可真好……”   周夫人笑道:“哪里的话。不行,我已经老了……”   萧沐秋叹道:“啧啧……周老爷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漂亮的夫人在,竟然还娶了几房姬妾,这还不算,竟然还要寻花问柳……”   周夫人也跟着叹气道:“这男人嘛……不就这么回事?就算是鲜花一朵,时间长了,也只不过把你当成狗尾巴草了。这家花哪里比得上野花香啊……”   萧沐秋接话道:“啧啧……这周伯昭可真是,放着您这位如花般的夫人,可真是……如果我是男人的话,一定要娶一位像夫人这么美丽又会打扮自己的女人……”   周夫人笑起来,那声音中却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妩媚:“你这个丫头……你还太小,可是什么都不懂呢。”   萧沐秋望着周夫人道:“对了,我刚刚来这里的时候,看见周世昭……周家二老爷来这里了呢?想必也是为夫人担心吧?”   周夫人脸上浮出一份说不出来的表情,什么有几分激动,又有几分难以抑制的感情,似乎又觉得不太妥当,忙道:“他来这里干什么?还不把我救出去。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我可要疯了。”   萧沐秋接道:“夫人不用担心。过会儿我们就为夫人换间房子,您暂时在这里忍耐一下。周世昭说过一会就为夫人送来日常用的东西。”   周夫人叹了一口气,旋即又重新坐回去。萧沐秋开口道:“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啊,还有人这么关心夫人……”   周夫人道:“姑娘你说笑了。我毕竟还是周家的人。姑娘,回去告诉你们大人一声,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杀人,只是……形势所逼。我也是没有办法。”   萧沐秋定定地望着周夫人,只见她的脸上竟然呈现出一种坚定的表情。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十八章 初现眉目   本章字数:5381   听完萧沐秋讲完与周夫人对话的始末,南宫峻沉吟了一会,问道:“你怎么看?萧姑娘?我想听听你关于周夫人有什么看法?”   萧沐秋若有所思地看了南宫峻一眼,又不忘瞥了正悠闲地坐在一边喝茶的南宫峻,缓缓开口道:“这……我只说一下我的感觉。从周夫人的话语中我猜测她与周伯昭的关系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和睦。我觉得周夫人一口咬定是管家想图谋不轨,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或者说她在保护某个人。”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道:“这一点我也有所察觉。只是她究竟在保护什么人,可就不得而知。刚刚我已经见过周过赵大龙带来的周夫人的贴身侍女,她却是一问三不知。不过却有一点十分奇怪:管家去了后院之后,周夫人把丫头们全打发出来了。她只是说听到夫人的尖叫声才进去,看到的就是那现场的情况。”   朱高熙坐直了身子望着南宫峻道:“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丫头在说谎,如果是听见夫人的惊叫的声音话,既然管家是身中几刀才倒下,那么最起码也会发出一些声音,为什么她没有提到这一点呢。而且刚刚来的两个丫环都那么说,她们说得很流利,就好像……是背经书一样……这可就难办了。”   南宫峻点点头:“这样才好……至少我们已经让那个背后的人或一群人明白,我们已经在怀疑周夫人的说辞,选让他们自己乱了阵脚。至于那两个丫头,肯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三人静默下来。就这在时,张虎急匆匆进来:“回大人,已经按您说的继续跟踪。那个进入太白酒楼的女人进了章台。那个锦衣的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甩掉了您派去的公差。”   南宫峻惊讶地站起来:“章台?竟然是章台?”   张虎开口道:“回大人的话,正是章台,小的是看着她进了章台,然后才回来禀报大人的。小的一路上跟随,路上也没有发现她与任何人交谈。”   萧沐秋接口道:“你们说的是今天早上同时出现在太白酒楼的那名妇人吗?我认识她,她是侍候章台的桃儿姑娘的,被称为吴妈。难道大人你……?”   南宫峻接口道:“恩。这件事情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萧姑娘,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昨天我才决定派你去太白酒楼见韩士诚,但今天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那里,这难道是巧合吗?”   萧沐秋愣了一下。原来南宫峻对这件事情早有了安排。可接下来该怎么办?萧沐秋望着南宫峻。南宫峻陷入了沉思。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思忖了好大一会,南宫峻才吩咐道:“派人把绮红姑娘请到府衙来。还有,现在让赵大龙把周家的二太太请过来,我有话问她。”   朱高熙被“让”进了后堂,临走时南宫峻还在他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萧沐秋望着朱高熙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南宫峻低低对萧沐秋道:“萧姑娘,待会由你来问话……”   还没有等萧沐秋开口拒绝,一个娃娃脸的女人怯怯地迈步进来,虽然穿得是绫罗绸缎,却掩藏不住那份怯意,她进门就跪在地上,怯声声道:“见过老爷……还有小姐。不知道你们叫小喜来有什么事情?”   萧沐秋示意她坐下,又给她端来一杯茶。自称小喜的周伯昭的二姨太,接茶碗的手还在不停地抖动:“我……我……你们……您有话……就问吧……我……很少出门,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萧沐秋微笑道:“周姨太……你进周家有多长时间了?”   小喜掰着手算了一下,才回道:“回小姐……我进周家……有三年零五个月了。”   萧沐秋又问道:“那周伯昭是什么时候与你们分院居住的呢?还有你一般都是什么时候才伺候周伯昭?”   小喜眼睛转了一下,又用眼角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南宫峻,才回答道:“这个嘛……大概是两年前吧。本来老爷一直都住在后院的,平日里不是在姐姐房里歇着,就在我和小三的房里歇着。只是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老爷竟然和夫人吵了起来……平日里老爷性格就很严厉,没有想到夫人竟然还一句一句跟老爷顶。不知道吵了多久,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过了没多久,老爷就从后院搬出去,专门住在那间屋子里……老爷刚刚开始住进去的时候,还时不时让我过去伺候着,可过了两个月之后,我基本上很少见到老爷的面。”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看起来徐大有说的那个小院是周伯昭为了处理事务而专门准备的是假话。徐大有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在隐瞒什么?既然管家说徐大有与周夫人有关系,那么这两个人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呢?   萧沐秋接着问道:“在管家与夫人发生争执的那天,姨太太你在什么地方?”   小喜的脸突然白如死灰一般,她使劲地摇着手,闭着眼睛摇着头道:“这个……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听到,那天……那天我很早就睡下了。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我才起来。才知道原来……”   萧沐秋求救似的望着南宫峻,南宫峻只是对着萧沐秋点点头,看她的表现,至少应该是听到了什么。萧沐秋安慰她道:“好……平日里你和夫人的关系怎么样?”   小喜抚了一下自己的心口道:“这个嘛……刚刚进府里的那会儿,夫人很不喜欢我。后来老爷去了前院之后,夫人才算对我们好一点儿。谁家都一样吧,谁让咱们只是个小妾的身份,而人家竟然那么命好,做了填房夫人。”   一直沉默着的南宫峻突然开口问话道:“平日里周夫人和管家关系怎么样?那位徐大有跟你们家夫人又是什么关系?”   小喜突然变得结结巴巴起来:“这个……夫人和管家……管家只是跟……只是原来跟着老爷……后来有了徐……徐……老爷就只让管家待在前院了。夫人……夫人和徐……徐大有……听说有亲戚关系。至于什么关系,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好吧。你先去外面等一会,随便把三姨太叫进来……你有什么还要说的……想好了再告诉我们。万一要是隐瞒什么线索,说不定会你也会被送进牢里……”   小喜几乎是哆嗦着走了出去。萧沐秋看了南宫峻一眼,她突然有点弄不懂不位南宫大人,又是黑脸又半是恐吓。不过从刚刚小喜的反应来看,小喜绝对知道点什么。为什么不问明白呢?   萧沐秋还在出神的时候,一个略瘦,身量苗条的女人如风似的迈步进来,只是福了一万福,高声道:“见过两位大人……想必你们是为了大姐和管家的事情才叫我来的吧。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好了。我知道什么,一定知无不言……不用叫我什么三姨太,我的闺名叫刘飞燕,名字倒是不错,只是我这命,可真是不好。眼下周伯昭已经死了,我也没有打算在他们周家守活寡。为了那种人,也没有必要……”   萧沐秋强忍住笑意。想不到周伯昭这两房姨太性格竟然还如此大有差别。这个刘飞燕虽然看起来细眉细眼,性格倒是十分爽快。还没有等萧沐秋开口,她又接着说道:“哟……差点儿忘。刚刚小喜姐说你们还要问我们什么时候到的周家这样的话。我……本来也是个船家的女儿,平日里靠摇船为生。因为是个女孩子,我娘就寻思着把我嫁到有钱的人家当妾。后来就遇到了牙婆,二百两银子就卖给了周伯昭。眼下进了周家已经三年。本来以为还真是过上好日子了,哪里知道不只是见周伯昭的时候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就连平日里给的钱,竟然也斤斤计较。穿的、吃的、用的,都看得死死的,想偷一点儿给娘家都不可能……哎呀呀……看我这张嘴……我娘就说我,吃亏就吃亏到我这张嘴上了,向来都不会讨人喜欢,要不然的话,我不会落到眼前这份上了。你们有什么话要问,就快点问吧。”   萧沐秋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三姨太性格还这么豪爽。那我就直说了吧,你在周家平日里什么时候去伺候周伯昭?还有你知不知道你们家夫人和那位徐大有是什么关系?还有管家被杀那天,夫人有没有听到什么?”   刘飞燕接着说道:“嗨……我进周家,也就是刚刚开始三个月,三天两天还伺候一下那个死鬼,后来就很少见到他了。他也只是偶尔去我房里一下。自从搬进前院之后,有那些什么红啊翠啊的陪着他,又经常去逛窑子,更加对我们不理不睬了。那个徐大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不知道从哪里听过来一耳朵,说徐大有是大姐的表哥,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自打他来了之后,那个死鬼更是很少见面了。这些事情我也没有闲心去理会,平日里只顾着想怎么从周家身上扣点钱下来了。至于管家被杀的那天嘛……”   刘飞燕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眼睛眨了又眨,才又接着道:“那天我本来在大姐的房里跟大姐学绣花,后来就见管家进来了,然后我就跟着那些丫头们一起去了前院,再到后来,就是大家都看到那个样子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南宫峻轻轻地咳了一下,朝着萧沐秋微微点点头。就在这时,朱高熙忽然从后面进来,用凝重地表情看了一眼刘飞燕,又在南宫峻耳边低语了几句。南宫峻迟疑地忘了刘飞燕一眼,又在萧沐秋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萧沐秋吃惊道:“真的吗?”   南宫峻沉重地点点头。南宫峻起身对刘飞燕道:“今天只能麻烦你们暂时留在府内。刚刚有消息来报说,上午来这里接受问话的两个丫头突然失踪,生死不明。所以……”   刘飞燕脸色一下变得如死灰一般:“怎么会?怎么可能……”   周家大院内,坐在周家大厅主人位置的徐大有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开口又问道:“真的什么线索都没有吗?”   立在徐大有旁边的赫然是周夫人的贴身侍女,只听她低声道:“恩。他们问的就是这些东西。我怕……”   徐大有恨恨道:“怕什么怕……快去准备东西,你亲自去给夫人送过去。还有那两个被叫去衙门的小贱人,可千万别露了什么马脚。”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十九章 真假难辨   本章字数:4999   守在监牢门口昏昏沉沉过了近一个时辰之后,朱高熙总算见到了前来探视的周家的人。他本来以为来这里的是徐大有,但没有想到来的竟然只是一个尚未到及笄之年的小丫头,一辆大车把她送到女监的门口,然后她就颤巍巍的抱着一张被子和一个小包袱进来了。那丫头脆生生地开口道:“这位大人,麻烦你了,我来给我们家夫人送几件换洗的衣服。”   朱高熙故作深沉地拦下了这个小丫头:“好。你先放这里吧。我们检查过后会把东西交给犯人……”   那丫头似乎吃了一惊:“犯人?你是说我们夫人她……”   朱高熙厉声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丫头吓得快要缩成一团,不过却仍然哆嗦着坚持道:“我……我想要见见我们家夫人,看看她还有什么需要的……”   朱高熙沉吟了一会:“这个嘛……”   那丫头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到了朱高熙的手里:“这个是孝敬您的。我进去只跟夫人说几句话就走了。”   朱高熙露出惊喜的表情,十分夸张地把银子接过来,又塞进怀里,小声对那小丫头道:“好吧。你进去说两句话可就得赶快出来。他可是知府大人交待要的重犯,如果万一被大人知道了,我这乌纱帽可就不一定能保得住。快去快去……”   小丫头被朱高熙一番虚虚实实的话唬得一愣一愣得,匆匆忙忙往里跑去。朱高熙随后跟着走了进去,远远地打量着这一主一仆。周夫人对来得竟然是这个丫头显然十分惊讶,从她那表情中绝对可以看出来。那小丫头开口道:“夫人……你现在怎么样了?你真的受苦了……现在……我……二老爷真在办法救夫人您出去呢。您可在这里再委屈几天。那几件衣服是夫人您平时穿的,我已经给您送过来了。一会牢头大概就会给您送过来了。您有什么话要吩咐我们去做的吗?”   周夫人微微摇摇头:“你……回去告诉他们,都放心好了。我想这件案子里可能知府大人有什么误会。家里人也不用为我的事情担心。”   那小丫头点点头。等丫头走后不久,南宫峻也出现在女监那里,翻看了一下那丫头送来的东西,却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也并没有夹带着可疑的物品,但里面竟然有一瓶未开封的胭脂。朱高熙小声地把那丫头和周夫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南宫峻微微点点头:“我已经派人跟上了那个丫头。既然做戏,就要做得逼真一点儿。”   朱高熙不解地望着南宫峻,南宫峻道:“既然想要对方动起来,那就要打草惊蛇。所以我让张虎假装跟踪来的那个丫头,我想他一定会想办法让那个丫头知道官府的人在跟踪她。”   南宫峻的话音刚落,却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请问……南宫大人在里面吗?我是绮红,来见南宫大人。”   南宫峻应声而答。走进来的是一身素衣的绮红,竟然只有她一个人前来。对于朱高熙满脸的疑惑,南宫峻却对着朱高熙开口道:“好了。你把这些东西送给周夫人。一会再过来。绮红姑娘,请跟我来。”   南宫峻慢条斯理地走着,从女监到南宫峻办公的地方离得并不近。南宫峻不发一言地走着,绮红跟在后面,虽然步子迈得很急,却有点跟不上南宫峻的步伐。进了衙门,经过刘飞燕和小喜待的地方,绮红依然默不作声。但坐在屋里心神不定的刘飞燕却几乎跳起来:“二姐,快看,那个不是曾经被老爷请进府里的那个妓女吗?叫什么来着?她怎么也来这里了?是不是跟这起案子也有什么关系?”   小喜吓得几乎快哭出来了,只是用手帕不停地拭泪。刘飞燕在屋里来回转着圈道:“这可怎么办才好?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就算是知道点儿什么,可真的要说出来……要不然的话,万一人家认为咱们也跟这案子有关系的话,那可不麻烦了吗?”   刘飞燕趴在窗口仔细往外看着,只见南宫峻走了过去,绮红虽然努力在掩饰自己的表情,但她脸色却泛着白光。南宫峻推门进去,绮红也随着进去。就在刘飞燕忐忑不安的时候,萧沐秋手里端着一个茶壶,笑盈盈地走了进来,让坐在那里的小喜差点儿床椅子上跳起来。萧沐秋放下茶壶,给茶杯里续上水,又重新拿起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水,之后又在正中右边的位置上坐下,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笑着打量着刘飞燕。   刘飞燕看了看小喜,又看看萧沐秋,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说二姐,你是能忍得住,我可真是受不了了。萧小姐,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个不是什么名妓吗?我见过她曾经跟我们老爷在一起,而且她不止一次去过我们府上……二姐,你要是不说,我可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萧沐秋收敛了笑容,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没有开口,只是拿眼看着刘飞燕。刘飞燕道:“其实……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富家里没有几个是干净的……自从我们爷搬到前院之后,反正几个伺候老爷的人都说了很多不堪的话。最开始我们也不信,可这信不信由我们……只说我们老爷有点不太正常……特别是那位徐大有来了之后。夫人虽然说是正室夫人,可家里的两位公子可不把她当后娘看……当着大家的面礼数上还算是周全,可背后说什么的都有了。不过管家却是个好人,虽然这管家的事我不明白,可周家里外的生意原来都由管家帮老爷管着,老爷省了不少心。管家对老爷,那可真的是没话说。老爷这几年开始花天酒地,管家也没有少劝着……”   萧沐秋开口打断刘飞燕的话:“管家被杀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飞燕停了一下,萧沐秋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过了好大一会儿,刘飞燕才慢慢地开口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太明白。只知道前两天的时候官府的人又去了家里,家里的人都说好像是查到了什么。至于查到了什么,大家也都说不明白。后来……管家拿了一包东西出去。回来之后就去见了夫人。后来就听到夫人和管家吵了起来。我只听见管家说老爷怎么怎么着,不放过她之类的话。过了一会屋子里就没有声音了,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听见夫人的尖叫。等我们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管家趴在地上,夫人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萧沐秋点点头,又问道:“那天留在屋里的,只有周夫人是吗?还有没有别的人在?”   刘飞燕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没有啊。我们大家都是听到尖叫声进去的……”   萧沐秋又问:“还记得当时冲进屋里的都有什么人吗?”   刘飞燕眉头微微皱起:“我就记得当时有二姐,当时二姐吓晕过去了。还有那种场面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哪里还顾得上有什么人,就拖着二姐回房了。”   小喜坐在一边,看刘飞燕把目光转向她,本来低垂着的头低得更加厉害。萧沐秋轻声道:“小喜……那天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了吗?”   小喜吓得跌坐在椅子上,哆嗦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那天我确实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也不知道夫人有什么事情……”   萧沐秋还想要开导一下她,没有想到刘飞燕却冲到她面前,把她拉起来道:“我说你傻吧,是不是上一次被那个贱人打了一次就被打傻了。你忘了以前她是怎么对你的了?现在你还替她隐瞒。刚刚你也看到了,那个名字叫什么绮红的,已经进来了。她身边的那两个丫头,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已经下落不明了。万一他要是想报复我们,出了这个衙门口,还有我们活的路吗?万一像管家一样……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小喜吓得哇一声哭出来了。萧沐秋被刘飞燕的话说得一头雾水。小喜抽噎着道:“那天……我睡着了,却被夫人和管家吵醒了。管家对夫人说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情,要她跟官府说清楚,快点查出老爷被害的真相。可是夫人却说管家多管闲事。后来就听到夫人的屋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之后就再也听不到管家的声音了,过了很长时间。再后来,就听到一声男人的尖叫,等大家都进去了之后,我才打开门进去……所以……”   小喜的脸上现出恐惧的表情,眼睛里还掩藏着极深的恐惧。萧沐秋开口问道:“那天……你在夫人房里看到了本来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人对吗?”   小喜点点头:“那天我有点害怕,还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挤进去看时,却看见管家倒在那里,夫人手上还沾着血。我害怕就想要往回走,却看见……徐大有……就站在人群的后面……”   萧沐秋抽着小喜擦眼泪的时候又问道:“你是说那天在周夫人的房间里还听到另外一个人男人的声音?那是徐大有的声音吗?”   小喜微微摇摇头:“好像是的……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萧沐秋又问道:“你是说管家和夫人争吵,是过了一会才又听到夫人的惊呼的声音的……那在此之前的,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比如说管家的声音?或者是……”   小喜摇头:“没有……对了,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扑通一声,声音很闷,像是什么东西倒地上了……”   听完萧沐秋的复述,南宫峻马上下令道:“把徐大有赶快带到衙门。他跟管家被杀案,肯定有莫大的关系。”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二十章 意料之中   本章字数:5903   太阳西偏时,接到南宫峻要不公开审讯周夫人、徐大有等一众人的消息,刘文正长吁了一口气。从萧沐秋的口中,刘文正大概得知了案子的大致情况。本来他以为案子南宫峻差不多已经把案子查得清楚明白了,想要公开审理,但南宫峻似乎还另有打算,并提出审理案子除了刘文正之外,只要求负责堂记的幕僚,以及参加这次案子的刘大龙、张虎等几个衙役,还有负责验尸的仵作,除了这些人之外,不许任何人接近大堂。虽然不明白南宫峻此行的目的,但是刘文正仍然按南宫峻的建议安排下去。不过这个消息却让扬州府内上上下下都大为惊讶,悄悄来到衙门的前面的耳房内,萧沐秋仔细不时望着四周,虽然此时天气已经很冷,却仍然有不少人聚集在衙门的不远处,也有不少衙役进进出出。想必除了周家的人之外,还有不少闲得发慌得人着急从这里面得到一些消息。随着本来大开着的衙门大门被关上,一排衙役从里面排到了外面。这在扬州府上还是第一次,没有人知道扬州府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守卫在外面的衙役都被严令守口如瓶,如果真的有人问起,就说知府大人已经在升堂审理周伯昭夫人误杀管家一案。这一举动无疑更加增加了人们的好奇心,很快,围在衙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周伯昭夫人被审,周伯昭的贴身随从徐大有被抓入牢中,在人们的口中很快就出现了若干版本。   虽然刘文正负责审理这次案子,可真正询问案子的却是南宫峻。第一个被带进来的就是周伯昭的夫人。此时的她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虽然天气微微有点冷,可是她鬓脚的头发却是湿漉漉的,本来还有几分韵味的脸上却似乎霎那间多了几道皱纹,就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也完全没有了刚刚被带进府衙时的那份嚣张。例行的询问姓名、住址以及和被杀的关系。周氏恭敬地一一回答。刘文正望了一眼南宫峻,南宫峻恭敬地微微点点头。刘文正开口问道:“你把那天和管家发生争执时的情形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周氏微微抬了抬眼睛,随即又低下头道:“那天下午……和平常一样,我在屋里绣花。三儿……就是飞燕也来到我的屋里,要跟我学绣花。两个丫头在收拾屋子。不知道为什么管家突然闯了进来,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我以为有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把丫头和飞燕都打发去了前院……我把手里绣的伙计放下来,可是还没有等我回过神来,管家突然跪在地上,说对我仰慕已久,只是有老爷在所以不管放肆,如今没有了几爷,所以就……我想这是多不光彩的事情,就想把他赶出去,谁知道他却突然扑到我的身上,我情急之下,就把绣筐里的剪刀对准了管家,想把他吓走,可是没有想到……当时我太紧张,而管家也像是发疯似的,我就只能闭着眼睛乱戳,等我睁开眼睛之后……就看见管家已经倒在了地上。”   刘文正又问道:“然后呢?”   周氏低着头回答道:“回老爷的话……我当时吓坏了,等我反应过来了,才惊叫起来,之后,院子里的人都过来了……”   刘文正点点头:“按你的说法,是管家欲非礼于你,所以你才奋起反抗,失手误杀了管家?真的是这样吗?”   周氏连连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刘文正道:“那好吧。传唤第一个证人……周伯昭的第三房夫人刘飞燕。”   等候在大堂外面的刘飞燕心都已经快提到了嗓子眼,听到衙役唤自己的名字,刘飞燕的脸色变得煞白。旁边的萧沐秋拍拍她的肩膀道:“不用担心,到时候把你听到的见到的都说出来就好了,老爷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刘飞燕艰难地点点头。看着刘飞燕进了大堂,萧沐秋的嘴角却不由得展开一抹笑意,只怕这位性情爽快的三夫人,会筐倒豆子似的全说出来吧。果然,她把曾经对萧沐秋说过的那番话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周氏听了刘飞燕的话,虽然一动不动,但身体的颤抖却背叛了他。南宫峻走到她的身边问道:“三夫人说管家进夫人的房间还带了一包东西,敢问那包东西是什么?又为什么和管家争吵?管家竟然还提到了周伯昭,如果真的要对夫人不轨,为什么还要那么张扬,敢和夫人大声争吵呢?”   周氏失声道:“东西……什么东西?我不记得了……我想……我也忘了……对,因为管家想要图谋不轨,所以我才提起我们老爷……”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周夫人,虽然你可以逃过一罚,可是如果你蓄意隐瞒内情的话,终究还是会难逃大明刑法的……”他又转过头来问刘飞燕道,“平时周伯昭和夫人的关系如何?”   刘飞燕和周氏都没有想到南宫峻突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都愣住了,刘飞燕过了好大一会才呆呆道:“这个嘛……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们老爷平时都睡在前院里,什么时候去陪夫人,确实我不知道?”   南宫峻朝刘文正点点头,刘文正让飞燕画了押,之后又唤上了小喜。周氏看小喜进来,狠狠地瞪了小喜一眼,小喜吓得不敢靠进周氏,远远地施了一礼,但脸上略微有些扭曲的表情,显示出她的心里更加不安。南宫峻站在离她身边的不远处,挡在她和周氏之间,和颜问道:“二夫人,你说一下那天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一遍。你是本案的关键人物之一,你说的话,关系到管家的清白,也可能与周伯昭的死有很大关系。所以,希望你能照实说,不要害怕……说说管家遇害的那天,你都听到了什么,还有看到了什么吧。”   周氏不由得一愣,难道小喜那天还能听到什么吗?那天她不是没有在府上吗?小喜吸了一口气,弱弱道:“那天……那天我有些不太舒服,就留在房里睡觉……”   这句话传到周氏的耳中不啻是一声惊雷,那天小喜竟然留在房中?她怎么不知道?明明之前还让丫头却看过。她有点眩晕地望着小喜的嘴巴一张一合,心里的恐惧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等她回过神来,却是南宫峻不动声色地立在她身前,问她道:“二夫人的话你已经听过了,对此夫人又怎么解释呢?为什么会先有管家的惊叫声,而没有听到夫人你的声音?你房中出现的男人是谁?难道是徐大有?”   周氏又惊又怕,晕死了过去。不得已,只能让萧沐秋过来带着几个女监把她抬到了外面。趁着这会功夫,刘文正又让人把徐大有带进了大堂。徐大有和周氏却不同,到了大堂之上只会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刘文正问他:“周家二夫人说管家被杀的那天,在夫人的房中也看到你在,你能说明白为什么你会在那间房中吗?”   徐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但看看正襟危坐的刘文正,气势上却矮了几分:“那天……我见大家都去了后院,也想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就去后院看看……”   周氏被弄醒,又被送进了大堂里。南宫峻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两个人。看到徐大有也跪在那里,周氏脸上有一刹那的惊讶,但旋即是一脸难以掩饰的厌恶的表情。面对南宫峻的再次询问,周氏却咬定小喜因为对自己不满,所以趁机陷害自己,如果南宫峻认定周氏有罪的话就要拿出证据来。   审讯一时陷入了僵局。南宫峻在刘文正的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刘文正脸上掠过喜色,他忙道:“快带下一个证人,周鸿才……”   周氏和徐大有都没有想到,周伯昭的大公子竟然还成了证人,虽然刘文正也有些迷惑不解,但仍然看着周鸿才迈步走了进来,他已经是秀才的身份,进了大堂也只是微微施了一礼。南宫峻径直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周鸿才斗然色变,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氏,他狠狠地问道:“姨娘,你说你已经怀上了父亲的骨肉是吗?”   周氏镇定地回道:“恩……鸿才,对不起,我没有能守住当初的约定,准备再为周家……”   南宫峻抱住了差点冲过去的周鸿才,周鸿才大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不知道是偷了什么人,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说出来……你都不嫌丢人?”   周氏一愣,她没有想到周鸿才竟然这么恨自己,就连徐大有也吓了一跳,平日里看周家的两位公子很少进出府上,而且与周伯昭的关系并不怎么密切,可怎么说也是读过书的人,大体上还说得过去,为什么如今却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   刘文正也吓了一跳,忙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周鸿才,大堂上禁止喧哗,有话慢慢招来。”   周鸿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嫌恶地望着周氏道:“你这个贱人……恐怕你不知道吧?当初要把你娶进门,我们兄弟坚决反对,知道后来我们为什么会同意吗?恐怕你这个贱人不知道吧……这虽然是家丑,可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了。为了保证还有孽种来争家产,也为了周家能上下安宁,所以我爹特意请高人配了一味药,那味药和青楼的那些妓女们喝的药一样,那些女人们喝了药会一辈子不怀孕,只不过那高人换了其中的几味药,男人喝了再也不会让女人怀孕……”   周氏几乎惊叫起来:“怎么可能……”   周鸿才恶狠狠地盯着他道:“否则的话,你以为凭你这贱人的身份,竟然能进周家的大门吗?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我并不是空口无凭,管家为什么死我不知道,但现在我告诉你,除了我们兄弟之外,管家也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当时为了保险起见,当时多备了几分药材,不过并没有用完,其余的应该还在管家的房中。”   周氏几乎是瘫倒在地上,她有点不甘心地反驳道:“兴许是那些药根本就没有作用……你们……你们……”   周鸿才怒道:“你以为真有那么巧吗?要知道二姨、三姨比你年轻,可都没有怀上,你以为这是巧合吗?”   周鸿才满腔怒火地画完押下去,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瞪周氏一眼:“别以为你真的能逃过,不守妇道可是凌迟……就等你被千刀万剐吧……”   周氏几乎抖成了一团。她以为凭着自己的优势可以瞒天过海,可人算不如天算,看起来自己真的在劫难逃,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一边的徐大有,脸上却露出一抹难以琢磨的表情,她轻轻开口道:“你们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吗?好吧?我告诉你们……管家的确是死在我的房中,不过杀他的不是我,而是他——徐大有……那个跟我勾搭成奸的男人也是徐大有,你说是不是啊表哥?”   徐大有听了周氏的话,吓得面色如土,连连否认道:“你疯了吧?不是我……不是我?”   周氏道:“难道不是你吗?那天进入我的房中的……然后用杀死管家的不就是你吗?不是管家威胁说要把我的丑事公布出来吗?你不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杀了管家吗?”   徐大有狠狠骂道:“你这个疯女人,你疯了吧?”   周氏却发疯道:“怎么了?难道不是吗?你不会这么薄情吗?你忘了老爷死后你在床上跟我说的那些话了吗?怎么今天倒是忘了?我看你还是招了吧,免得受刑……你看见没有,旁边可摆满了刑具……”   徐大有站起来发疯似的掐住周氏的脖子,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堂上顿时乱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把两个人分开,萧沐秋带人把周氏暂时带了下去,留徐大有一人在堂上问话。经过周氏这一闹,本来胸有成竹的徐大有却吓破了胆子,开始用袖子不停地擦额头上流下来的汗,这个疯女人可真是会坏事,竟然这样就乱了阵脚……眼下只能先顶过一时算一时了。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二十一章 步步为营   本章字数:7380   周氏被带了下去。大堂异常安静下来。徐大有忘了自己的膝盖已经跪得酸麻,不停转动着的眼睛显示他已经乱了阵脚。南宫峻站在刘文正的身边,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徐大有,对旁边的衙役摆了摆手,一个托盘被送到徐大有的面前,徐大有心里一惊,这次拿来的竟然还是那个烛台。南宫峻问道:“徐大有,仔细看看那里的东西,你说这是你们老爷的东西,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有什么用途?”   徐大有吞了口水回答道:“这样东西是银烛台,的确是我家老爷的东西。我在花月楼里见过这样东西……我家老爷在……那个上有特别的需求,所以每次去花月楼秘室的时候,都会用到这样东西,一般是把细如小指蜡烛放到上面,等腊油融化了之后,再把那蜡油滴在身上……”   刘文正有点不解地望着南宫峻,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厌恶表情。徐大有继续说道:“后来听说花月楼的头牌姑娘送给我家老爷一只。大概就是您见到这只吧。”   南宫峻挥了挥手,站在旁边的另外一个衙役托着一个小盘走到他跟前,只见纸包里放着白色的未碾碎的曼陀罗花瓣。徐大有骇得颤抖了起来:“这是……这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   南宫峻几步走过来,从身上摸出火折子,又掏出一截小小的蜡烛,点着了安放在烛台上。刘文正不解地望着南宫峻,但徐大有的脸色却变得苍白。蜡烛很被融化,南宫峻小心地从另外一个托盘上拣出几片曼陀罗花,若有所思地望了一下徐大有,就准备把曼陀罗花粉放在已经融化的浊泪里。徐大有唬得忙后退着往后移了很多:“大人……千万别……”   南宫峻面无表情地望着徐大有:“怎么了?你不是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吗?你准备从实招来?还是我把这个烛台和你一起关进牢房里?虽然这些量虽然不多,但你应该知道吸入它的香味之后你会怎么样……”   徐大有磕头如捣蒜一般:“大老爷啊……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南宫峻吹灭了蜡烛,望着徐大有:“好,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从哪里得来的。如果有一句是捏造的,这些东西,就送给你了。”   徐大有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东西据说叫做曼陀罗花。我在花月楼里见过,只有绮红姑娘那里有,用少了可以让人感觉很舒服,可是用多了会让人发狂、眼前出现奇怪的东西,如果这东西用得非常多的话,只要一点点,就会让人晕过去,就像是死了一样……我陪我家老爷去的时候,曾经用过这样东西……”   站在大堂门外一直听着堂内审讯的萧沐秋听完这些几乎是愣在原地,她刚刚还是奇怪为什么南宫峻趁热打铁,在徐大有被周氏所说的话扰得乱了阵脚的时候趁机追问,反过来却追问那只烛台……看起来南宫峻也是怀疑徐大有和曼陀罗花也有什么关系,却没有想到徐大有竟然这么快就招认了,而且还供出了绮红。她望了一下立在大堂西边的绮红,虽然不太肯定,但堂内的对话绮红大概也能听到,但她却依然波澜不惊。看起来这个绮红还真是深藏不露。   南宫峻顿了一会,又问道:“绮红跟周氏是什么关系?周伯昭死后,她为什么要去周家?”   徐大有又了愣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南宫大人为什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但仍然回答道:“从今年夏天开始,绮红认识了周氏……据说后来还去过周家,但我们在前院,没有亲眼看到过,所以不敢乱说……”   南宫峻点点头,突然厉声问道:“周伯昭被害的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徐大有本来挺直的身子一下子向后坐去:“这个……那天我留在府上看守前院,因为好像感染了风寒,所以一直躺在床上……”   南宫峻冷笑道:“真的吗?如果你刻意要隐瞒什么,那么接下来可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徐大有的脑袋几乎贴到了前胸上,但仍然回道:“的确是这样……”   南宫峻冷笑了几声,又把绮红送到了大堂上。绮红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见过刘大人,见过南宫大人……”   南宫峻指着已经被衙役摆在地上的东西,问道:“绮红姑娘……徐大有已经指认这些东西本是出自花月楼,而且是出自你的手上,你怎么说?难道还要继续否认?”   绮红:“既然他已经说过了,那我再否认也没有意义,这些东西的确是属于出自花月楼。大人从周家里搜出来的曼陀罗花,应该是上一次周伯昭从我那里买下的。虽然不知道他要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可是他既然肯花大价钱,像我这样的青楼女子,连自己的身子都能出卖,何况还是这些东西……”   南宫峻紧接着问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卖给他的?”   绮红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过了好大一会子才缓缓道:“大概……是两个月前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绮红的脸上仍然不动声色,但那表情却像极了一个圣洁的女子,两旁立着的衙役都有些出神,虽然在大堂上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可是像绮红这样的女子却是第一次见到。   南宫峻拍了拍手,周氏再次被带了下去。下去坐了那么久,周氏的表情已经平静了不少。南宫峻问周氏,又指了指那包东西,问它的来历。周氏张口回答道:“哦……这个东西,是从徐大有告诉我这样东西很有效果,所以很早以前就从老爷那里偷了过来……”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又紧接着问道:“大概是什么时候从周伯昭那里偷来的,又是为了什么偷来的?难道是早就知道管家要拆穿你们的事情,所以偷来备用吗?你可知道这样东西叫什么名字?”   这下换周氏哑口无言了,绮红用眼睛瞥了一下周氏,只见她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当初我见我家老爷把这东西藏得那么严密,心里有点起疑,所以就偷出来一些。哪里知道……后来给徐大有见了,所以才知道有这样东西,等管家来的那天……没有想到就用上了。”   南宫峻又问道:“既然就说是你和徐大有杀了管家,你把那天的经过说一下吧……”   说完还不忘了回头看一眼做堂审记录的小吏。周氏的身子突然哆嗦起来,缓缓道:“其实那天管家去的时候,徐大有就在我的房里……管家那天突然就来到我的房里,平时他很少出现在后院,而且自从徐大有进了周家之后,管家因为总是阻碍老爷寻欢作乐,所以很遭老爷讨厌——他突然来到这里,把我吓了一跳。等把丫头们都赶了出去之后,没有想到管家却狠狠地瞪着我说:‘如果我能好好地劝老爷,如果不是徐大有,老爷根本就不会出事。你别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这周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一件能瞒得住我……’听管家说的这些话,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发现了我和……徐……徐大有的奸情,当时我吓得不轻,当时就央求管家有话好好说,如今老爷没了,但我身为周家的主母不会亏待他的。管家越说越厉害,接着就骂了起来……就在这时,躲在我平时睡着的壁纱橱突然有了声音。我当时吓了一跳,管家看我脸色不对,忙向后面冲去……徐大……徐大就在那里面,大概已经知道管家会过去,不知道怎么就拿香炉在管家面前晃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管家就倒在了地上。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香炉里就是那样东西……徐大有用茶水把香炉浇灭,看着管家倒在地上,就说管家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管家的性格一向固执,如果不除去他的话,不只是我周家当家主母的身份不保,只怕连名节也保不住了……我嫁到周家来,就是为了周家的财产,我不甘心就这么白白失去一切,所以和徐大有商量了之后,决定杀了管家。谁知道正当我和徐大有说话的时候,管家竟然醒过来了,徐大有就用剑在管家肚子上刺了一刀……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成了样子,后来徐大有说,因为我已经有孕在身,所以只要谎称是管家欲非礼我,就能逃过一劫,所以……所以徐大有就又在管家的身上补了几刀……”   跪在一边的徐大有神情都变了几变,如果不是旁边有衙役再三警告他不许出声,否则就大打三十大板的话,他早就起身冲过去了。见周氏说完了,徐大有才尖叫道:“不是……你说的不对……根本就是你的主意?我不是你的奸夫……根本就不是……”   周氏脸上却带着冷冷的寒意:“我说的哪里不对了?我肚子里孩子如今已经三个月了,难道你能说不是你的了?你忘了当初想要得到我时你用的招数了?难道管家去我那里的那天,你没有在碧纱橱里吗?”   徐大有结巴着回答道:“不错……是我……是我的孩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奸夫是谁……那天的确我的确是在那里,但是我只不过是为了……”   南宫峻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人,听他们的对话仍然话里有话,似乎周氏的背后还有另外一个男人,那那个男人又是谁?   周氏突然沉默了下来,狠狠地望着徐大有道:“好……如果你认为是我在污蔑你,那只我好我一个认罪,最起码肚子里还有一个陪葬的。”   周氏突然说出的这番话把徐大有吓了一跳,两个人同时闭上了嘴。徐大有重重地坐在了地上。周氏也低下头不再说话。   南宫峻又接着问道:“你说管家进去的时候拿了一包东西,那包东西去了哪里?还有你说是徐大有杀的管家,那凶器又去了哪里?”   这一问题让徐大有和周氏脸色突然苍白了起来。南宫峻看看周氏又看看徐大有,周氏几乎是失声叫道:“那包东西……是不是你拿了?”   徐大有的脸色也苍白起来,但却没有说话。看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南宫峻给刘文正使了个眼色,暂时退堂。   衙门前面围着的人已经渐渐散去。南宫峻来到衙门前面的耳房,朱高熙仍然坐在那里,眼睛近乎一眨不眨地望着外面。南宫峻问道:“怎么样?来这里围观的人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朱高熙回头道:“来衙役身边打听的倒是没有什么发现,不过有一个人我看着有些眼熟……可能你没有见过,但是我却见过……”   南宫峻看朱高熙故意卖关子,有意不接他的话:“我猜有些人肯定会来这里,而且来这里应该还很正常,比如说花月楼的人,比如说周家的人……”   朱高熙摇摇头:“你猜错来,那个来这里的人,虽然已经努力使自己不那么出众,但是那走路的姿势我却记下来的——就是章台那个照顾桃儿姑娘的吴妈。”   南宫峻一愣:“你说谁?吴妈?”   随后进来的萧沐秋听到朱高熙说的话也是一愣:“吴妈?又是她?那天我们大张声势约韩秀才去太白楼,见到的那个奇怪的妇人,也是她……”   南宫峻长出了一口气:“看起来那个吴妈十分可疑……”   萧沐秋忙追问道:“要不要把她带过来问话?从她的口中套出点什么线索?或者是她会不会和西湖命案有什么关系?……”   南宫峻微微摆摆手:“先不着急……我们暂且静观其变,派人注意观察一下章台有没有什么动静……眼下还是先把周家的案子理清楚……走吧,我们去一趟周家……”   萧沐秋又是一愣:“去周家?”   南宫峻点点头:“对,去周家。别忘了,最重要的东西,杀死管家的凶器还没有找到……从刚刚周氏的举止来看,他们事后已经忘了把那包东西放在哪里。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吧。”   周家静悄悄的,前面大厅里周家的两位公子正怒气冲天地斥责周氏的几个贴身丫头。周鸿才见南宫峻三人进来,小声吩咐了弟弟几句,兄弟两个忙客气地迎上来。南宫峻开口道:“周公子……我们是来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周鸿才满脸陪笑道:“好好……您请便。听从您的吩咐,那个狗奴才住的地方已经被锁起来了,没有什么人进去过,别的地方也都吩咐大家不许碰。还有……”,周鸿才脸色突然变得十分严肃道:“希望你们能早日查出案件的真相,能还管家一个公道,还有家父的事情……”   南宫峻点点头:“我们会尽量的。”   周氏的房间依然还是上次来的时候被封起来的样子。上次虽然带来了不少衙役来查这件案子,可现场却并没有被彻底地检查一遍,这也是南宫峻再次回到这里的原因。屋子里的东西有些凌乱,榻上还留着那个针线筐。萧沐秋端起筐子,箍好的刺绣才绣了一点点,看起来像是绣的花,仔细观察一下,可见那上面已经细细地描上了线。筐里横七竖八地摆着各色绣线,还有几枚针。榻上放着两条厚厚的波斯毯,看起来是为了保暖用的。再看看窗户上糊上了厚厚的纸。与榻对着的是一张四折屏风,屏风后面摆着一张床,窗上红木雕成的,上面雕的是百子图,床上还悬着帐子。床边有两个矮脚的柜子。掀开床围看,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可见是很久没有人在上面睡过了。就在屏风的后面,还留着一团早已经变黑了的血迹。屏风前面还洒落着几滴血迹,不仔细看看不清楚。南宫峻也在看着这里,看起来第一次周氏说的确实不是真话,如果管家当场施暴的话,不可能再来到这里,血迹应该留在外面。东面是一间隔出来的碧纱橱。推开门进去,里面还留有淡淡的桂花的香味,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南宫峻就闻到了。里面有两个衣柜,靠着床头还摆着一张梳妆台。只是那梳妆台却斜向一边,靠近外面的柜子也往后倒着。恐怕这里才是周氏起居的地方。屋子里散乱地扔了不少衣服,柜子们也大开着。南宫峻掀开柜子翻了一下,里面还有几件叠好的男人的衣服。床脚也有两双男人的鞋子。想必是周伯昭的东西吧。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凌乱?是故意这样?还是为了隐藏什么?最重要的是凶器,凶器去了哪里?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二十二章 新的发现   本章字数:5930   萧沐秋也在不停地翻动着屋里的东西,想要找到凶器以及管家带进来的那包东西,心里却在暗暗纳闷,仅凭着南宫峻的名气,以及平时的表现,上次来到周家的时候,不太可能会遗忘这些细节,可为什么连凶器这样的东西都能落下呢?出乎萧沐秋的意料之外的是,在对着窗边的榻下,真的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包裹,在衣柜下面最靠近里面的地方,还丢着那把沾有血迹的剑。   南宫峻看着被找出来的这两样东西,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的确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朱高熙在旁边懒洋洋地问道:“南宫兄,上次这两样东西竟然没有被你发现?这两样东西应该不可能会躲过你的眼睛吧?”   南宫峻微微一笑:“你觉得呢?虽然不太肯定,但是这两样东西……能在这里出现,确实也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南宫峻的话突然停了下来,门口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正是上一次去牢房给周氏送被子、衣服的那个丫头,她就趴在门边,看着已经被找出来的两样东西,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南宫峻马上开口拦住了她:“小姑娘,你等一下,我有话想要问你?”   那丫头转过身来,恭敬地行礼,迈进门槛里,垂手立在门边。南宫峻问她道:“你是……上一次去给周氏送东西的那个丫头,叫什么名字?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那丫头低头回道:“回大人,丫头的名字叫小红。是伺候夫人的粗使丫头,平日里专门负责给夫人梳头。来这里是想问问……我家夫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听说衙门里今天已经升堂问案了,是不是我家夫人也快回来了?”   南宫峻没有回话,他细细打量着这个丫头,虽然看起来这丫头年龄极小,但言谈举止中却透出一种老道,这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但细细看,她眉目之间似乎又不像她表现出来的年龄那么小。南宫峻挥了挥手,自称名叫小红的丫头转身走了。   萧沐秋叹了口气道:“周家还真是有钱,连个粗使丫头都穿得这么气派……你看看那丫头的腰上,竟然还系着一块玉佩,虽然我不是太识货,可也能看得出来,她身上佩戴的那块,是一块质地不错的羊脂白玉。”   朱高熙在旁边接话道:“大户人家,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罢了,那些金石玉器,只不过是为了充门面罢了。”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只怕这个小红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不说她了,我们先来看看这个包袱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深蓝色粗布的包裹被打开,里面摆着几个账本,南宫峻掀开看了一下,看起来都是徐大有账本,上面记着每一笔贷出的高利贷。账本里夹着不少房契、地契,这些东西竟然在管家手里,恐怕另外还有文章。除了这些东西外,还有是一个细心包好的东西,里面是一个长命锁,显然被放起来的时间已经相当长,长命锁的正面刻着缠枝纹,中间刻有“长命百岁”字样,长命锁的里面刻着“锦儿”两个小字,这可能就是这长命锁主人的名字吧?看上面镂刻的花纹,应该是女孩子的名字。除了长命锁之外,竟然还有一张卖身契:“典身文:今将孙氏女锦儿典给扬州城东南大街胡家……典当人,孙发财。”锦儿又是什么人?为什么管家会拿她的典身契?这包袱里的东西就是管家进来拿着的东西吗?南宫峻把这些东西放下来,又拿那把剑。这把剑比一般的剑短得多,只有平常剑的一半大。剑身也没有普通的剑身宽。与其说是剑,反倒不如说是一把大匕首合适。剑的前端沾满了血迹,剑柄上也留有血迹,但并不多。应该是从管家身上拔下剑的时候溅上去的。   南宫峻低低开口道:“如果说徐大有是凶手的话,那在他的房里,至少在这个院子里,还能找到另外一样东西……”   萧沐秋接口道:“带血的衣服……虽然溅到凶手身上的血迹不多,但是他衣服肯定会带有血迹。据小喜说那人在夫人的房中待了很长时间,血迹时间久了就不容易清洗,就算是已经洗过,应该还留下点儿痕迹。”   南宫峻在朱高熙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朱高熙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南宫峻点点头。朱高熙摇摇头走了出去。过了不大会儿,周鸿才走了进来,大声地问道:“南宫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刚才那位朱……大人说的徐大有的血衣,肯定还在我们这里是吗?”   南宫峻很严肃地点点头,周鸿才道:“好……好的。我已经吩咐他们去找了。”   南宫峻点点头:“好……你们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马上告诉我们。我们过一会去搜徐大有的屋子,看能不能找到点儿什么。”   徐大有居住的地方就在前院,离周伯昭住的房子并不远,这也能看出徐大有在周家的地位。屋子里的摆设极其简单。据周家的人介绍,平时徐大有很少待在府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收账。和一间普通男人的房子一样,屋子里的东西扔得乱七八糟,但没有出南宫峻的意料之外,靠窗摆着的床上,最上面就是一件被折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展开来看时,完全没有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的衣襟上有溅上的血迹。南宫峻伸手摸了一下,上面的血迹似乎还无完全干透,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但这却让南宫峻三个人更加迷惑。   第二天再次升堂问案,徐大有面对这件沾满了血腥的衣服,几乎跳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南宫峻冷冷道:“徐大有,既然这件衣服是从你的屋子里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说。除非你能证明这件衣服不是你的,或者有足够的证明说那天的人的确不是你杀的,否则的话,铁证如山,再加上一条奸人主母的罪名,你可知道会被判什么罪吗?”   豆大的汗珠从徐大有的额头上冒出来。南宫峻拿出那几本账册递到了徐大有的面前:“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徐大有愣了一下。南宫峻开口道:“除了这个账本,还有很多东西,都是从周氏的屋里搜出来的,按照推断的话,只能说这些都是管家进周氏房中时拿的东西,要不要你一页一页翻一下,再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数目可不算小啊,五千两银子,想不到你也身价不扉啊。”   徐大有浑身发抖道:“这些……不可能是管家能找到的东西,这是我的账本,是我平日里单独放账的账本。对……你说的没有错,凭我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去放账的,最初放账的钱,是……周氏的钱,还有平日里收账时我……留下来的钱。利滚利,就生出来这么多钱。但是不可能……管家不可能知道我的账本在哪里……”   南宫峻继续问道:“你平日里就把这些账本放在什么地方?既然你说管家不可能知道,那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徐大有擦了擦汗:“就在离花月馆不远的地方……那里有我的买下的一处院子……还养了一个小妾……这些东西平日里我就锁在屋子里,除了我养的那个女人外,别人都不知道。我一向行事十分小心,没有人会知道你里的。”   南宫峻马上吩咐人去徐大有说的地方去搜索,看还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徐大有就像是虚脱了似的,神色飘忽不定。南宫峻马上又命人带上来周氏,徐大有被暂时带了下去。周氏一番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南宫峻拿出了账本,周氏毫不犹豫的承认,她的确是给了徐大有不少钱,让他去放贷,但最后回到她手里的钱却只有两千两。虽然不是很满意,可时间不长,一千二百两能翻倍到两千两,她也十分满足了。南宫峻命人把包袱里的东西全部摆在周氏的面前,看到那个长命锁,她愣了一下,显然对在包袱里的这样东西有点奇怪,她拿起来看了一下背面,“锦儿”两个字却刺透了她的心。她声音沙哑地问道:“这样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就像你看到的,管家的那个包袱里找到的。”   周氏抹了一下眼泪到:“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这样东西怎么管家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这样东西……这样东西是我从就带着的。”   南宫峻开口问道:“敢问夫人姓什么?”   周氏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姓胡……小字就是端儿。这个长命锁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带着,到了十六岁……这锁留在了我娘的身边。后来我家起了一场大火……我娘在火中丧生,那锁应该也一同不见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呢?”   南宫峻心里一紧,果然像自己所想的那样,既然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这样东西为什么又会辗转到了管家的手里?   南宫峻把那张卖身契递给了周氏,周氏看完之后,脸色变得煞白,几乎是尖叫道:“这样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南宫峻缓缓道:“夫人,你的家中还有什么人?如果你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要把实情全部告诉我。”   周氏点点头:“我家……就是胡家,在我进到周家后不久,父亲也去世了。我是独女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虽然还有叔、伯亲戚,可很少往来,尤其那场大火后,我家败落之后,他们更是对我们不理不睬。”   南宫峻点点头:“夫人可曾把这锁的事情告诉过别人吗?”   周氏摇头:“这些本来就是为女儿家时的私事,我都已经快忘了,如果不是见到这锁的话,根本就想不起来……只是……”   南宫峻紧问道:“只是……只是什么?”   周氏忙摇头,又不说话了。就在这时,负责前全察看的萧沐秋匆匆忙忙从外面赶了回来,在南宫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南宫峻脸色一变。   被带上堂来的徐大有几乎晕了过去:他像供佛一样养在那个小院里的花一样的女人桂花竟然被杀了,而且已经死了最少两天了。因为她平日里很少出门,再加上那个院子并不起眼,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直到萧沐秋带人过去。   萧沐秋低声对南宫峻道:“院门被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屋子里还有点心,还有早已经冷却的两杯茶,床上也没有挣扎的痕迹,那个女人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一边……根据这些来看,只怕是熟人做案,而且跟那个女人不但认识,恐怕还有那种关系……”   徐大有听完萧沐秋的分析,升控地站起来道:“是他……就是他,我们两个都被他骗了,知道的那个地方的只有他,桂花是我从外地带来的,她在这里什么人都不认识,只有他去过那里……”   周氏呆呆地望着徐大有。徐大有着急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那账本,肯定是他告诉了管家,那些东西,只有他才知道,我在那里的院子,也只有他才知道。还有你……长命锁,是不是也曾经告诉过他?还曾经告诉过他你的身世?孙端儿,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被出卖了,你被利用了……”   周氏似乎不相信徐大有的话,徐大有着急地望着南宫峻:“好吧。知道那个院子的人,就是周世昭,周伯昭的弟弟。”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二十三章 蛛丝马迹   本章字数:5784   这个答案让刘文正下巴差点儿掉下来,南宫峻却眯起了眼睛,本来以为还要再费些周折,没有想到这个背后的人物竟然这么快就浮出来了。周氏身子软软地倒在一边,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虽然还让她难以接受,她的思想暂时还不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对徐大有的话也半信半疑,但自己再想徒劳地否认也没有了。很快,周世昭被带到了公堂,南宫峻却带着萧沐秋和朱高熙来到了徐大有秘密买下的那一处小院。   这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小院子,只有三间房屋,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树。整座院子已经被封起来了,两个衙役在门口把守着,屋子里也没有检查。那女人的尸体已经被盖了起来。朱高熙拉开盖着那女人的床单,那女人只有上身穿着肚兜,鼻孔和嘴巴大张着,头发乱如蓬草一般,由这些可见死前肯定经过了激烈的挣扎,屋子里的其它地方却十分整齐,看来凶手是有备而来,而且突然下手,让这个女人也十分意外。虽然那女人死去的模样十分恐怖,但却也能看出确实是一个貌美的女子。正当南宫峻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那女人的枕下露出点儿什么,伸手拿出来看时,却是一个男子束发用的簪子。南宫峻小心地把它包好,又转身打量着屋里。   屋子的正中还摆着餐具,桌上放着六盘菜,里面还盛着饭菜,靠近北面的两盘菜被吃掉的不动,但南面的两盘菜——桂花蜜藕和烧鹅去了大半。最靠西边靠北的位置上摆着一只桃红色酒杯,酒杯旁边放着一个银镯,想必是桂花的东西。东面与那酒杯同样的地方也摆着一个青瓷酒杯,东面摆着的酒壶里的酒去了一小半。这样的餐具摆放不由得让人觉得意外,哪里奇怪呢?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张桌子,又问萧沐秋道:“这里的东西你们动过吗?”   萧沐秋回道:“没有,这些一切都是老样子,当时只有我进来,看那女人已经死了,就命人把这里封起来了。”   南宫峻点点头。萧沐秋看南宫峻一直看着这张桌子,不由得也好奇地跟了过来,仔细看了一下那张桌子,过了好半一会才开口道:“这张桌子确实奇怪……如果是西面坐的是女人,东面坐的是男性客人的话,那么酒壶就应该在西面,为什么放在了东面?而且坐在东面的人想必很爱吃桂花蜜藕,只有最靠南面的这样东西去了大半,为什么不把这个盘子直接转过去呢?……”   南宫峻点点头,接话道:“如果只看桌子的摆放的餐具,应该是两个人……但是恐怕当时这屋子里……至少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不是两个人,至少是三个人。”   朱高熙在旁边接话道:“三个人?你的意思是?有三个人同时到了这里,可这又怎么解释床上的那女人怎么回事?”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只怕……是后来其中的一个离开了。按徐大有说的,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有周世昭,那来极有可能是他,只是不知道这枚簪子能不能帮上忙。”   出了院门,萧沐秋有点丧气。眼下不只西湖命案没有结果,这周家的案子牵涉的人却越来越多。除了守在这里衙役之外,守在这里的其他人已经去周围打听过,住在这里的女人的确很少出门,甚至住在周围的人都不太认识她。不过住在对门的男主人却说,就在前两天,曾经看见一个披着披风的女人来过这里,那天时间太晚,他看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女人个子不高,身形很窈窕。而且还提供了另外一个信息,他曾经在早上这个名叫桂花的女人出去,出去的时候手上挽着个篮子,和一个中年的女子一同出去。萧沐秋一下子惊叫出来,看看南宫峻同样吃惊的表情,只怕他们两个同时想起了一件事情::包家大院里专门负责做饭和给汤大熬药的王氏不也是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吗?虽然事后南宫峻曾经几次追问,可是王氏能想起来的细节却并不多,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那个女人长得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色能让人记住她那张脸。而且脸上除了微笑之外,根本看不到有别的表情,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那个女人的门牙有一个不大的豁,应该是经常吃瓜子的原因。这次出现在徐大有家里的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呢?如果说这两个人女人是同一个人的话,这可以把汤大的被害案、西湖命案联系在一起……可是这个男人却只是远远看见而已。   出了院门,朱高熙长长伸了个懒腰,转身向西望去,突然惊叫道:“你们看,这也太巧合了吧?你们看那不是……那不是……那不是包家的大院的前门吗?”   顺着朱高熙的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不远处就是包家大院。南宫峻心头一沉,难道这真的巧合吗?   就像南宫峻所预料的那样,刘文正在大堂上的审讯并没有那么顺利,周世昭对徐大有的指控完全否认,并且在堂上声泪俱下,认为徐大有是存心在诬蔑自己。除了徐大有的指证之外,而周氏却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徐大有在努力地让刘文正相信周世昭确实是幕后黑手,但除了苍白的言辞之外,徐大有却拿不出一点儿证据:唯一知道周世昭出入徐大有院子的人似乎只有桂花一个人,而眼下桂花已经死了;徐大有口口声声说周世昭是为了陷害自己,可为什么陷害自己又说不明白。刘文正想让周氏开口,可是周氏却并不为所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管刘文正怎么问,周氏只说自己不知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看到南宫峻回来,刘文正像是见到救星了似的,忙把南宫峻请到了大堂之上。   南宫峻淡淡一笑,看着周氏淡淡道:“想不到徐大有还真有齐人之福,不只是有夫人这样的女人肯为你保守秘密,而且还有桂花那样貌美的女人肯做你的女人,真是了不得……”   徐大有眼圈红了起来,哽咽了几下,低下头去。南宫峻却悠悠道:“不过真正有艳福的人应该说是周老爷你吧?”   周世昭冷冷道:“南宫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宫峻冷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虽然徐大有买下了桂花,可让桂花倾心的男子只怕是周世昭你吧?”   周世昭冷冷道:“大人,这里是公堂,可不是酒楼,你想要说什么话可要拿出证据来,如果大人你只是信口胡说,血口喷人的话……哼……”   南宫峻从怀里拿出那枚簪子道:“真的吗?那你看看这样东西可是你的?”   周世昭脸色变了一下,马上否认:“这又是从哪里拿出的这样东西?”   南宫峻马上又放回去道:“你难道真的不认识吗?就算你不认识,可是这上面的‘昭’字又敢怎么解释呢?我想徐大有是不会把这样的东西送给自己的女人吧?可是这样东西却是在那女人的枕头下面发现的,你又该怎么解释?”   周世昭冷冷道:“肯定是他为了陷害我,先扼死了那个女人,又把这簪子放到枕头下面……”   刘文正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看到刘文正脸上的表情,周世昭的脸色突然变得如死灰一般。刘文正道:“周世昭,你还敢狡辩。如果你跟那女人的死没有关系,那你怎么知道那女人是被扼死的……”   周世昭那脸色的表情,狠狠地瞪着南宫峻。南宫峻冷冷道:“周世昭你可真是一个多情的人哪。恐怕就连徐大有都不知道,你早已经跟那个女人勾搭上了,听说徐大有被抓起来了,那个女人一定十分高兴,所以才会设宴在家里与你痛饮,以为你们从此以后可以双宿双fei了,结果却没有想到,最后却死到了你的手里……而且,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计划好了。如果我说的没有错的话,你从周氏那里听说了她的身世,辗转找到了能证明她身世的那些东西,又通过那个名叫桂花的女人,拿到了徐大有和周氏放账的证据,再把这些交给管家,由管家来揭发徐大有和周氏,激怒他们,好除去管家……尤其是管家那么恨徐大有,又对周氏极端不满。这样一来……一箭双雕,而你杀死周伯昭的事情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跪在一边的周氏狠狠道:“原来……你真的是在骗我?除了我之外,你真的还有别人……”   周世昭狠狠道:“你胡说……我为什么要杀死我的亲哥哥?你血口喷人,我没有……我是冤枉的……我哥哥死的那晚,我们就乘着同一只船,难道你忘了吗?”   南宫峻转身冲刘文正使了个眼色。刘文正会意,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暂时把周世昭带下去,好好看守。”   周氏满脸愤恨的表情看着周世昭被带了下去。南宫峻过了好大一会,才对周氏问道:“周夫人,眼下关于管家被杀一案,已经基本清楚了吧?管家被杀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最好从实招来吧?”   周氏愣了一下:“大人您问的这是什么话?我已经说过了,管家确实是徐大有和我杀的……”   南宫峻摇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去,突然从速记的案子上拿起木镇纸扔给了徐大有,徐大有伸出左手接住了,他却不解地望着南宫峻。南宫峻看着南宫峻看着周氏道:“如果你真的和徐大有很熟悉的话,恐怕应该知道他是个左撇子吧?管家的包袱、凶器,我第一次赶到那里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后来却在你的房间里找到……这是什么人干的,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是不是还要我提醒你一下?”   周氏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南宫峻摇摇头道:“给夫人前来送衣服的那个丫头,夫人你可还记得?”   周氏点点头。南宫峻道:“看夫人你的穿戴可知,周伯昭平时并没有那么大方,就连周伯昭的那个两个小妾,也只不过带着个绞丝银镯子罢了。可是那个名叫小红的丫头,身上却挂着一件价值千两的玉佩,难道这也是夫人的馈赠吗?而且据我所知,那个名叫小红丫头,是周世昭送给夫人你的……”   周氏严守着的防线一下子崩溃了,徐大有在一边着急地催促道:“你难道还要替他隐瞒吗?你这个蠢女人。”   周氏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的确……我是撒了谎。那天……那天我的屋子里的确有一个人,就是周世昭……”   南宫峻望着周氏,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头天三更天时,周士昭就到了我那里……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没有想到天已经那么晚了……两个丫头已经进来伺候我梳洗。于是他就只能躲在碧纱橱里。我以为吃过饭可以找个机会让他离开,没有想到飞燕竟然要缠着我学绣花。接着管家就来了……管家进来之后,我吩咐她们离开。没有想到管家进门就说了那些话,我以为是我和周世昭的事情都已经被他发现了,所以心里十分着急。接着,周世昭就从那里出来,用了我从周伯昭那里弄来的曼陀罗花……他说,既然管家已经知道了,不如一了不了,否则的话,贻害无穷,不仅我会被赶出周家,他的颜面也难保,我如果想要和他长相厮守的话,只能杀了管家。后来,他就杀了管家,又用抓起针线筐里的剪刀,多补了几下,并且说我不会有事的,万一被你们看透了,也千万不能承认,万一事情败露了,就一口咬定是徐大有和我干的……”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看起来周世昭计划得还真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周鸿才突然出现,道出了真相,那么这件案子就真的不可能会被查证。那周世昭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既然是他设计了这一切,其目的不只是要除去管家,还想到了万一事情败露了由这两个人替自己顶罪。周世昭与周伯昭的可真的有关系吗?如果真的有关系的话,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二十四章 抽丝剥茧   本章字数:6272   想要从周世昭的口中问出点问题,几乎比登天还难。周世昭并不像徐大有和周氏那么好对付,眼下虽然有了周氏和徐大有的证辞,可要找出证据却难于上青天,周世昭并不承认自己与管家的死有关系,周氏和徐大有的一番说辞却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他们的说法。徐大有承认,周世昭几次去他买下的那处小院,每次都是只身一人,而且去的时候都经过了千装改扮,根本没有人能证实徐大有的说法。   刘文正发愁地对南宫峻道:“虽然周伯昭名声很坏,可是周世昭在扬州城内却颇有人缘。这扬州城内可有不少不得知或已经闲居的名人,甚至有不少是前朝重臣。这周世昭可与不少人都有交情,万一处理不好,……可真的难以服众……”   南宫峻点点头。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是什么。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证据来,让周世昭开口。更加重要的是,查出周世昭与周伯昭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朱高熙看看南宫峻,又看看出神的萧沐秋,开口道:“我想我们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上找一下突破口,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东西来。”   南宫峻看着朱高熙点点头:“好……我觉得从她的身上能问出点儿什么东西来。”   萧沐秋却一头雾水地插话道:“你们说的人是谁啊?”   再次来到周伯昭家,撇开了所有的人,南宫峻单独把小红叫到了大厅里,朱高熙和萧沐秋却被派出搜小红的屋子。从外面看很普通的供丫头的居住的屋子,里面却布置得十分精致,半新的蚕丝被,崭新的床单,鸳鸯戏水的枕头。床前还摆着一张梳妆镜,镜旁竟然还摆着一个首饰盒。盒子是锁着的,不过这却难不倒萧沐秋,她从头上取下簪子,很轻易地就把锁打开了。朱高熙有点惊讶地望着她,还没有来得及惊叹,却又被打开的首饰盒惊道:盒子里面摆满了首饰,珍珠项链、镶玛瑙的簪子,纯银的步摇,金镶玉的耳坠……萧沐秋张大了嘴巴,过了好大一会才开口道:“你确定……我们现在是在一个丫头的房间里,而不是在哪个千金小姐的房间里……”   朱高熙随手拿起一样东西,在手里掂了几下,却不由得一愣,又把它递给萧沐秋。萧沐秋不解地望着朱高熙。朱高熙摇摇头道:“看起来是不错。不过除了这个两个镯子和耳坠是银的外,其余的,只怕是假的……”   萧沐秋吃惊道:“假的?这些东西是假的?”   朱高熙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不能说是假的,这些都是成色不好的东西,京城里有不少铺子都卖这些东西,远看起来虽然不错,但成色却不好,尤其是这些珍珠、玛瑙和玉石,差不多都是做首饰剩下的角料,值不了几个钱。”   萧沐秋微微摇摇头,把首饰盒又盖上:“我们要找的人来了吗?”   朱高熙走出门口,向外看了一眼道:“她们来了……希望你是对,万一要是弄错了,我们可就白忙一场了……”   迈着小碎步走来的是周氏的贴身丫头腊梅。萧沐秋当着她的面打开了那个首饰盒,她吃惊地看着那盒子里的东西,然后用眼睛望着萧沐秋。萧沐秋让她进了屋里。显然小红屋子里的摆设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腊梅的脸上有难以掩饰的怒气,脸色也变得苍白。萧沐秋把首饰盒放下来,微笑着问道:“腊梅……听你家夫人说你叫腊梅是吗?我们在府衙已经见过面了。和你一起去的那个女孩叫什么?”   腊梅开口道:“那个叫冬梅。该问的在府衙你们不是已经问过了吗?今天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萧沐秋微微摇摇头:“眼下可出了大问题了。看起来你也个聪明的女孩子,我也就是实话实说了。眼下你们夫人……还有徐大有……惹上了大麻烦。如果查不到线索的话,虽然你们夫人因为怀有身孕能逃过一劫,可是只怕徐大有……就得赔上性命了……”   腊梅失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说大有……你说徐管事他……”   朱高熙看了萧沐秋一眼,眼睛不由得一亮。腊梅自知说错了话,也就沉默不语。萧沐秋继续问道:“我想你也知道了。周世昭已经被带进了官府,徐大有咬定他是杀人凶手,我们也查出来有人故意要让徐大有和你家夫人当替死鬼,但却找不到证据。既然你是周氏的贴身侍女,对她的事情你知道的肯定不少,你能帮帮我们吗?”   腊梅迟疑地点点头。萧沐秋继续问道:“关于你家夫人和周世昭……你都知道什么?”   腊梅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哼……她……我家夫人和我周世昭大概是从前年的十五去杭州灵隐寺烧香的时候才开始的吧……”   萧沐秋几乎无法掩饰自己声音的异样,看起来周氏仍然有所保留。她看着腊梅,鼓励她继续说下去。腊梅继续道:“前年的正月十五,夫人要去灵隐寺祈福,老爷派了冬梅和我陪夫人一起去。没有想到在那里竟然遇到了二老爷。二老爷说是为了给二夫人祈福。头天二老爷陪夫人一起去拜了佛,第二天他们说还要去别的地方,给了我和冬梅一些钱,让我们四处转转。等晚上我们回去的时候,却看见二老爷从夫人的房里出来了……”   萧沐秋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后来呢?后来他们……”   腊梅的脸色闪过一丝厌恶的表情:“后来……后来我家夫人每到初一十五都要出门烧香拜佛,有时候一去都是好几天,也不让我们陪着,只把自己关在屋里。说是要念佛经为周家祈福……但有一天夜里,我半夜起夜,看见夫人的房里竟然还有灯光,一时好奇,就拉了冬梅一起过去看,谁知道却听到……夫人的房里有二老爷的声音。”   萧沐秋点点头:“那徐大有呢?”   腊梅的脸上的怒气更加明显,但还是强忍住回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还用问吗?不知道……我家夫人……怎么就那么勾人,大有对她一向神魂颠倒,但夫人却总是对他不理不睬。后来……你们也知道了,她还是让徐大有上了她的床……”   朱高熙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目光,这一细微的表情落到了萧沐秋的眼里。她心里暗暗叹口气,这些富贵人家,表面上看起来光鲜,只是背后藏着,有不少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她过了好大一会才又问道:“小红是什么时候来的周家?她和周伯昭、周世昭又是什么关系?”   腊梅显得更加气愤:“她……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也是狐狸精一个。她是一个月前夫人带回来的,其是是周世昭送给她。她来了之后,就被安排到了这里。这些金银首饰,想必也是夫人送她的吧。我们都跟了她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她这么大方过……哼……”   萧沐秋打断她的话继续问道:“你们家老爷出事前后,你觉得她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你好好想想,就是上个月的二十三前后。”   腊梅有点茫然地问着萧沐秋:“好像没有什么吧。她很少住在这里,偶尔会去一趟夫人那里,但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在府上……对了……那天……我去给老爷送茶,看见她就在书房门外……看见我去了,她就又走了。夫人出事之后,她很少回这里了。”   萧沐秋继续问道:“章台的吴妈。就是章台的头牌姑娘桃儿身边的那个妇人,你认识她吗?她来周家又是为了什么?”   腊梅有些迷惑地望着萧沐秋,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不知道。”   听完腊梅的话,萧沐秋和朱高熙互相对视了一眼。过了好大一会儿,萧沐秋又问道:“你去太白酒楼去见了绮红姑娘,又是为了什么事情?绮红姑娘又故意换了装扮,你也一样的换了装束……你们之间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腊梅脸色一下子变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答道:“那……本来我家夫人是准备约她来周家,不过怕引别人送闲话,就派我去了那里。”   萧沐秋继续问道:“派你去那里干什么?”   腊梅有点艰难地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家夫人给了我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说是让我去那里见绮红姑娘,再从她那里拿回一个小纸包就行了。回来之后我就交给了夫人了。”   萧沐秋长吸了一口气:“曼陀罗花……”   等腊梅走了,萧沐秋转向朱高熙:“周氏果然有问题,显然管家被杀那天的用的曼陀罗花是她买的。后来从她那里并没有搜出来多少曼陀罗花,那其余的去了哪里……还是……”   朱高熙接话道:“只怕是有人让她出面买这样东西,既然他要买那么东西,肯定还会有行动。”   与这里相比,南宫峻的询问却进行得并没有那么顺利。这个看起来小巧的女孩子嘴巴却很紧,任凭南宫峻怎么问,只是拿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南宫峻。对于这样豆蔻年华的女子,如果爱上了一个人的话,绝对会死心塌地。南宫峻来回度了几步,问道:“小红姑娘……不对,或者应该称呼你为周夫人?或者是周家如夫人?”   小红的脸色竟然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正在这时,萧沐秋和南宫峻抱着那个首饰盒走了进来。南宫峻对萧沐秋微微摇摇头。萧沐秋微微摇摇头,对着小红上下打量了一下:“……哎呀,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小红被萧沐秋突然冒出来的没头没尾的这句话愣住了:“什么可惜了?”   萧沐秋接着点:“我是说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少女,就这么被毁,不就是可惜了吗?”   小红冷冷地哼了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用不屑地目光望着萧沐秋。萧沐秋打开首饰盒:“这些都是从你的房里拿出来的。我想……这些肯定都是那个男人送给你的吧?那个男人就是周世昭对不的?”   小红不答话。萧沐秋看了一眼朱高熙,朱高熙拿起那里的一个金镶玉的钗子:“这个男人可真是个小气鬼。像你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姑娘,他应该知道不那么好骗的,但却笨到用破铜烂铁来骗你,而且他一定会告诉你,这些都是真金白银的,啧啧……看起来是不错,只可惜都花不了多少钱,在京城,一两银子都能买下一大车这样的废品了……”   小红有点吃惊地望着朱高熙,朱高熙冲萧沐秋点点头。萧沐秋从耳朵上取下用珍珠耳坠递给朱高熙。朱高熙从盒子里挑出一个珍珠项链,一起递给小红道:“萧姑娘耳朵上佩戴的是合浦珍珠做成的耳坠。你再看看周世昭送你的这个,看看成色有什么不一样的。”   小红退了几步,虽然同样是珍珠,但那串虽然大小差不多,颜色却很差的珍珠无异证明了朱高熙说的话。朱高熙继续开口道:“小红姑娘,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一个个都看看。在周家待了这么久,我想与周氏佩戴的东西相比,相必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你也一定知道。周氏身上戴的那些东西,哪些是他给的,哪些是她自己的,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甚至就连桂花身上的东西,都比这些要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了。”   小红后退了几步,看起来这个可怜的丫头已经看得清楚明白。除了那天那精致无比的玉佩之外,其余的东西都是什么货色,她已经明白。她几乎是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过了好大一会儿再出开口道:“好吧。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反正我是不会出卖他的。”   萧沐秋点点头:“没有。我们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周世昭要让你进这里?章台的吴妈和周氏是什么关系?还有周氏买下的曼陀罗花去了哪里?”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二十五章 深入追查   本章字数:7243   小红涨红了脸,却并不说话,过了好久才悠悠道:“他让我进来,是为了让我接近周氏,方便……他利用周氏。我不认识那个什么章台的吴妈,不过前些日子的确来了一个妇人,进去和周氏说了半天话就走了。她们谈了什么我不知道。还有曼陀罗花……你们不是出了名的捕头吗?那你们就去查吧。还有,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世昭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南宫峻沉吟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朱高熙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揉着鼻子道:“你们还记得周伯昭出事的那天,小红去了哪里了吗?”   小红的脸色愣了一下,她再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懒洋洋的男人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但朱高熙却斜着眼睛,一脸捉摸不透的笑容望着她。小红结结巴巴道:“我……那天我……我一直陪着夫人……就在后院……”   萧沐秋接话道:“不对……不对。门房说那天晚饭前后,就是周伯昭出去前后,你离开了这里,你去了哪里?”   小红呆住了:“我……我……我……”   朱高熙斜睨着她道:“看起来小红姑娘记性不是太好。我提醒你一下,当时你亲口跟看门你去给夫人买胭脂水粉去了对吗?”   小红的头像是啄米般道:“是的是的。那天我确实是给她买水粉去了……”   朱高熙冷笑道:“恐怕不对吧,小红姑娘。那天你的确是出去了,不过不是买胭脂水粉,而是去找了周世昭。而且在出门之前,把这封信偷偷塞进了周伯昭的门前……怎么,你还想要赖掉吗?”   朱高熙从怀里抽出一张白纸,上面写满了字。小红的脸色变得苍白,虽然没有接话,但她脸上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朱高熙把那些纸又放回怀中。   南宫峻沉吟了一会,才对小红道:“小红姑娘。这几天希望你能留在这里不要外出。我们随时有事情还需要你帮助。这我已经对周鸿才说过了,他会派人照顾你的。”   回到衙门,南宫峻径直去找刘文正两个人闭门商谈,并吩咐任何人不能接近衙门,萧沐秋虽然心急如焚,想要问个究竟却不得不忍着。朱高熙又懒洋洋地半靠在榻上,那悠闲的模样,让萧沐秋不得不对他佩服万分。萧沐秋突然想起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朱兄,你刚刚在周家拿出来的那封信,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朱高熙笑着从怀里把那信拿出来抛给了萧沐秋。萧沐秋展开来看,竟然是抄的唐人的诗,还是李白的《将进酒》,龙飞凤舞的字体虽然写得很漂亮,可是和案情完全搭不上边嘛。她看了好大一会儿,又问道:“难不成这是诗谜,或者这里藏着什么东西?这小红在玩什么字谜?”   朱高熙笑了起来:“萧沐秋,我看你是想案子走火入魔了吧?这哪里是什么诗谜,只是一首诗而已……我自己抄来的,只是想证实一件事情……”   萧沐秋哭笑不得地望着朱高熙。朱高熙点点头道:“不错。你还记得在周伯昭的书房里曾经烧过一些书信类的东西,所以南宫就猜测周伯昭突然神秘离开家可能与那些文字有关,我推测那天小红突然离开可能与此有关,所以就想试一下,出其不意……没有想的竟然歪打正着了。”   萧沐秋点点头。过了好大一会又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朱高熙闭着眼睛摇摇头:“接下来?接下来可就跟我没有关系来。我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接下来我却要好好地睡上一觉。我想明天肯定有的忙了。萧姑娘,你也早点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可有的忙了。”   萧沐秋摇摇头。反是走到桌前抽出来周伯昭被害那天的卷宗,再检查一下这里有没有自己错过的东西。这份卷宗里记载得十分详细,周伯昭被杀后的情形,现场询问的情况,周家人对周伯昭行踪的叙述。就在查询这些东西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她怔怔地望着朱高熙:“如果今天你的推断是对的话,周伯昭是因为看到小红塞到里面的信才去的西湖岸边,那信上会写下什么内容才能让他去那种地方呢?他去的是西湖边上那个三面环水的小岛,那个地方……春夏倒是有不少人过去,可是眼下这个时节,白天都人迹罕至,他为什么肯去那种地方呢?”   朱高熙从榻上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他虽然问出了小红的话,可至于上可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却无从推测,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东西的人,除了已经死去的周伯昭外,恐怕只有写了那封信的凶手罢了。   萧沐秋又问道:“你觉得那封信是谁写的?既然是小红送过去的话,能想到的人可能就是周世昭?如果是周世昭以自己的名义写的话,为什么还要那么神秘,小红完全可以直接把信交给周伯昭,或者是口头转达……”   朱高熙坐了起来,接话道:“的确如此。恐怕能解释这种情况的只有一种可能——至少凶手是借助别人的名义写去的,而且借助的这个人不仅关系非同一般,而且周伯昭和他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所以周伯昭才会听从那个人的意思,秘密赶去那个地方……”   两个人的表情突然惊喜起来。能让周伯昭赶去的人是什么人呢?朱高熙随手拿起一支笔画道:“那什么人有可能把他约出去呢?而且神秘的信件突然出现在他的屋里,他竟然还没有怀疑。平时里周伯昭来往的人并不多,除了生意上往来的人之外,据徐大有、周氏说他只和那些青楼女子交往,而且交往的还不止一个人。青楼女子最亲密的是绮红,还有章台的桃儿姑娘……”   萧沐秋抽出几张卷宗,喃喃道:“不对……不对。我们再从翻一下卷宗。周伯昭出事的那天。……周伯昭那天上午的行为并没有什么特别,下午去了三夫人飞燕的房间,待了一个时辰。下午由去了太白酒楼,从太白酒楼回来之后变得有些反常……把自己关在屋里,还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也就是在这期间,周伯昭神秘失踪了。屋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周家大院也没有人进出的痕迹。当天进出周家的除了小红、周家的两个公子外,还有挑水的仆人,两个乞丐……买菜的孙妈……”   萧沐秋口中喃喃自语,突然拍一下桌子惊叫道:“我知道了……周伯昭是自己走出去的……前院唯一能进出周家大院的只有大门。而守门的人看到的其中一个就是周伯昭……”   朱高熙思忖了一会回道:“你是说……其中的一个乞丐就是周伯昭……”   萧沐秋点点头:“南宫大人曾经说过,在周伯昭的房间里有一个衣柜,里面还摆满了衣服。也许往日里他就曾经这样不想让家人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出去过……眼下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我现在就派人去问一下周家的看门人,看看他看到的那个乞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萧沐秋忙招呼过来王猛进来,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王猛快步走了出去。朱高熙却已经开始翻开卷宗,看萧沐秋回来,他才缓缓问道:“这卷宗里还有一部分疑点……周伯昭是去了太白酒楼之后才变得有些反常的。小红把信塞到他的书房大概也是在那之后……是不是那封信和他去太白酒楼有什么关系呢?”   萧沐秋站在那里,问道:“太白酒楼……太白酒楼里有什么吗?……对了,你记不记得前几天我约了韩秀才去太白酒楼见面……竟然在那里见到了章台的吴妈……”   朱高熙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周伯昭去那里为了什么可,可是太白酒楼的老板李小白也死在了瘦西湖边,而且还是那个神秘的女子所为。”   萧沐秋叹了一口气道:“好像又回到原地了……还有别的发现吗?”   南宫峻在他们身后接道:“看起来你们已经发现了不少东西……的确,不只是周伯昭曾经多次去过太白酒楼,而且周世昭与太白酒楼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南宫峻这句话让两个人都是一愣,看他们两个有点发呆的模样,南宫峻卖关子道:“这个……我暂时不说破,明天你们自然就会知道了。眼下还有点事情需要证实一下……章台的桃儿。我已经派人把她叫到衙门里来。”   前去周家询问的王猛很快回来了,他问的话证实了萧沐秋的猜测。两个乞丐,第一个拿了一只破碗,曾和门房对骂。第二个是在门房出神的时候,既然进了周家的大院,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包袱,被门房赶了出来,那人虽然蓬着头发,可身上的衣服穿得并不算太破。萧沐秋点点头,对朱高熙道:“第二个看起来就是周伯昭。但我却想不明白,他身为周家的主人,为什么出来的时候还要乔装打扮,难道说……”   南宫峻接话道:“他改装出来,恐怕只有两个原因。第一,在太白酒楼看到、或者是听到的什么东西让他害怕。第二,那封信上写得东西,可能加深了他的恐惧,或者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恐怕也见不得人……”   萧沐秋一愣,看起来南宫峻又走到了自己的前面,虽然没有询问门房,但他早就已经知道周伯昭悄悄离开家的手段。顿了一会,萧沐秋又问道:“那……写信人会是以绮红,或者是桃儿的名义写过去的吗?”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暂时我们也只能是推测而已。”   桃儿如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并没有行礼,只是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屋里,又大大方方地望着南宫峻:“几位公差我都已经见过了。不知道你们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这个时间可是我最忙的时候,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可就耽误我少挣不少银子。”   南宫峻笑道:“桃儿姑娘。请姑娘你来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桃儿撇嘴道:“我帮忙?像我这样出身下贱的女人,能帮上什么忙?不过既然你们开了这个口了,可是我的荣幸,那你们就说吧。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忙。”   南宫峻把桌子拉开,旁边还有早就已经研好的墨。南宫峻拿出一张宣纸铺好,用镇纸压上,对桃儿道:“听说桃儿姑娘你写得一手的好字,所以想请姑娘赐字一副,不知道桃儿姑娘是不是赏脸?”   桃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微妙的神情变化却没有逃过南宫峻的眼睛,他笑着双手托起笔,对着桃儿。桃儿慢慢走过来,右手拿起笔,并没有丝毫地推让,而是就在纸上写了起来。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桃儿书写下来这些字,真的难以想像这些字竟然出自一个青楼女子之手。字体苍劲有力,却又不失柔媚:“大江东去浪淘尽,多少风云人物”。桃儿写完之后看着南宫峻。把笔放好,双手在胸前交叉:“南宫大人,如果叫我前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桃儿脸色一沉,满脸不悦的神色,口中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好了,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不用拐弯抹角的,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可没有不会那么多的弯弯绕。”   看起来这又是一个喜怒哀乐行于色的女子,萧沐秋却在偷偷地打量着她,心中自语道:得亏这个桃儿姑娘长得好看,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谁敢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   南宫峻开口问道:“桃儿姑娘和花月楼的绮红姑娘关系怎么样?”   桃儿跷起一只腿道:“怎么样?还算不错吧。见过几次面,有时候会一起出去。”   南宫峻点点头:“那绮红屋里挂着的那副字画也是姑娘你送的了?”   桃儿点点头。   南宫峻又问道:“你认识周伯昭?曾经和周伯昭交往过对吗?我听说你也去过周家?”   桃儿点点头:“对啊。像我们这样的青楼女子,只要有钱,让我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周伯昭也算是这扬州城内有名的富人,不只是花月楼的常客,也是章台的常客。如果你们再去打听一下的话,会发现有不少青楼他都去过……他们家,我倒是也去过几次……”   南宫峻又问道:“姑娘身边那位吴妈,是姑娘的什么人?”   桃儿愣了一下:“吴妈?她就是照顾我的老妈子啊?怎么了?”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没有什么。我还想知道,平日里周伯昭和姑娘有书信往来吗?”   桃儿放肆地笑了起来:“书信往来?大人可真是会说笑了?他们这些人,最多也就是拿张贴子去章台点我的名而已,哪里还会有什么书信往来。而且这些人,表面看起来个个都人模狗样的,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周伯昭那样老来突然变得好色男人,更让人觉得恶心……”   南宫峻点点头,接着问道:“姑娘,我想请你回忆一下,周伯昭出事的那天,吴妈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她也一直陪在姑娘身边吗?”   桃儿呆了一会:“他出事的那天吗?那天……晚上,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早早就睡下了。……等我醒来之后是半夜,才听前院的客人说瘦西湖边出事了。那天……”   桃儿的脸突然变得煞白,话头却打住了。任凭南宫峻再怎么问,桃儿都不再说话。萧沐秋和朱高熙对视了一眼,看起来这个桃儿姑娘最起码也知道点什么。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二十六章 新的转点   本章字数:5381   萧沐秋有点发呆,事情到了现在,似乎已经变得有些明朗,但还有一些事情似乎被掩盖了起来。她本来以前南宫峻会继续追查桃儿的事情,却不料南宫峻却突然把自己关起来说要仔细翻看一下卷宗。   朱高熙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看萧沐秋有点心神不安的模样,开口安慰道:“萧姑娘,你不要担心,南宫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萧沐秋接道:“是啊。看南宫大人好像已经胸有成竹了。为什么不再去追问桃儿姑娘呢,或者是去章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眼下怎么又想起来要翻翻卷宗呢?”   萧沐秋的话音刚落,南宫峻去开门走了出来。萧沐秋着急地迎上去问道:“南宫大人,有没有什么发现?”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萧沐秋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好看。南宫又说道:“虽然没有得到什么线索,不过我发现有些事情却很奇怪。我说来你们听听,看能不能从中找出点什么东西来。”   萧沐秋“哦”了一声,那些关于案子的卷宗她已经不知道翻了几百次了,难道还有被自己遗漏的地方吗?   南宫峻开口道:“先说周伯昭的案子。现在我们已经有些眉目,关于这件案子的凶手,你们有什么看法?”   朱高熙在一旁懒洋洋的接口道:“那还用问吗?周家管家的死至少从一方面说明周伯昭的死与周家的人有很大关系。在周伯昭死之前,还有那个看起来人小可心眼儿却不小的丫头竟然塞了一封神秘的信件,虽然我们不能肯定这信件是不是周世昭写的,但恐怕这件事情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南宫点点头:“恩。所以现在我们暂时可以假定,这件案子是周世昭与某些人合谋,利用西湖迷案的传说,除掉了周伯昭。如果这样一来的话,这件案子就与其他的案子分开。单独来看的话,这件案子本身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萧沐秋想了一会,接口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觉得最大的问题是周世昭为什么要杀点自己的兄长?难道是为了周氏?如果是为了周氏的话,为什么还要把丫头小红派到周氏的身边?这个也是我今天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南宫点点头:“的确如此。如果我们的假设能被证实的话,现在缺少的却是动机。如果能找到周世昭的动机的话,恐怕让周世昭开口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了。”   萧沐秋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可心里却有点暗暗失望,她以为南宫峻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虽然南宫峻指出的这一点她开始并没有注意,可是这么显眼的事情,她虽然没有明确提出来,可早已经起了疑,只是暂时还没有时间去考虑罢了。   南宫似乎看明白了她的心思,坐下来又缓缓道:“把周伯昭的案子剔出去的话,剩下的几件案子再放在一起看,有些问题就值得商榷了。”   南宫峻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点了几下:“在之前被杀的一共有七个人,十月二十四包大同,腊月二十四关祥,二月二十三李小白,五月二十四吴天,七月二十四包仲、八月二十四张大财,还有后来看起来像是失足落水的伙计汤大。”   萧沐秋和朱高熙都围过来看着,南宫峻用手指点点道:“这些人中大同是个盐商,关祥是个木材商人,李小白是个酒楼老板,吴天是个妓院的掌事,包仲是个木材商人。这些人中,关祥和包仲虽然都是木材商人,可经营的项目却并不冲突。我又仔细看了看这几个人的爱好,在这些人诸多的爱好之中,有一样是共通的——金石收藏。前朝的瓷器、书画、金石这些东西可是他们共同的爱好,而且经常聚集到太白酒楼……”   朱高熙在一旁插话道:“这样看起来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这些人看起来也都是扬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可是他们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妓院的掌事,这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南宫峻拍了一下手道:“不错。你也发现了。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不过我翻了一下卷宗,关于这个掌事吴天的记录却太少了,上面只注明了他是花月楼的掌事,可是别的方面记载的却很有限。所以明天我们一定要先把这个问题弄清楚了。还有,这些人原本虽然说不上是正人君子,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我觉得十分奇怪:从大概两三年前开始,和周伯昭一样,这些人陆续成了青楼里的常客,最好我们能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出点儿什么共同的规律。”   萧沐秋变得有点儿兴奋,她没有想到南宫峻竟然还能查出这么多东西,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南宫大人,你还有别的发现吗?”   南宫峻合上了卷宗,有点冷冷的表情多了几分柔和,他微微点点头道:“恩。有些问题的确是以前我有些忽视了。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唯一能告诉世人真相的就是被害人自己。萧姑娘,这些卷宗,想必你已经翻过无数次了,你能描述一下这些死者的死状吗?”   萧沐秋打了个冷战,好容易才平定下来心情,这才接话道:“包大同的尸体是第二天在湖中被发现的,脸上被抓伤,已经不能辨认,手掌也被割伤,衣服也已经褴褛不堪。关祥嘴被割去,yin部和左侧臀部被割。李小白脚掌被割,十指被截断,脸上肉被挖去。李小白、包仲和吴天,差不多同样都是脸部被抓花,手掌或是脚掌被割去……”   南宫峻点点头,他突然把头转向朱高熙:“这些描述跟卷宗上的描述差不多。你听完之后有没有什么发现?”   朱高熙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听得后背上全是冷汗,要说是别的。我有一点还真是不明白,既然已经把人杀死了,可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人身上的东西割去呢?凶手是不是跟他们有天大的仇恨?”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的确如此。所以我们也可以从这一方面着手调查。不过还有一样,这些人除了包仲是带着伙计汤大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只身一人去了西湖边上。这是为什么呢?”   南宫峻陷入了沉思。萧沐秋想要问话,谁知道南宫峻却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紧紧地皱着眉头。朱高熙麻利地起身拦住了想要上前的萧沐秋,拉着萧沐秋往外走了几步道:“南宫思考问题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们暂时不要打扰他。既然他已经说了那些疑点,不如我们先去一趟花月楼,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线索。”   萧沐秋挣开了被朱高熙紧紧拉着的手道:“好吧。不过我觉得不如我们再去一同包家小院怎么样?看能不能发现点儿什么东西。”   绕了几个圈之外,萧沐秋和朱高熙站在了包家小院的门前。守在这个小院里的还是那些人。虽然包家后来并没有去府衙内询问消息,可让这里仍然保持原貌,无疑就表明了一种态度,希望官府能早日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看守这里的家人十分客气地接待了他们。萧沐秋和朱高熙又来到了汤大平时睡觉的地方。   朱高熙小声问道:“萧姑娘,你想要从哪里下手?上次咱们能问的可都已经问过了。”   萧沐秋小声接道:“只能碰碰运气了。看看还有没有上次遗漏的地方。”   屋里仍然保持着原样。就在萧沐秋发愁的时候,负责煮饭的王氏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絮絮叨叨道:“哎呀,我就说嘛,还是上次来的那两位公差是吧。昨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们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说,让我好好想老是跟我一起出去买菜的那个人有什么特点吗,我就一直想啊想啊,想得我这脑袋可都有点儿疼了……不过还真是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情……不过我可真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就是……虽然她也是系着裙子,就像我们一样,可是看起来总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跟我们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后来我才想起来,因为跟她不太熟,每次见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衣服的问题,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有时候就觉得她个子有点胖,有时候又觉得突然变瘦了。还有一次,有一次跟她一起出去的时候,因为她的裙子有些短,能看出来她的腿有点奇怪,像是有点罗圈腿,尤其是走得快的时候。可第二天再见她的时候,又觉得她走路的模样……啧啧……这可不是说我说大话,如果光是看背影的话,可真是不敢想像她也是老妈子了。还有,她的脸上,就是这里……”王氏指着自己的鬓角道:“大概就是这里,有一颗痣,是红色的。……我能想起来的也就是这些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们的忙。”   萧沐秋忙道谢,等王氏走后,萧沐秋懒懒地在榻上坐下来。朱高熙用手托着脑袋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你能听出点什么来吗?鬓角那里竟然还有颗痣……会不是会是假的?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萧沐秋反问道:“你还记得徐大有的那个小院里,和桂花来往的那个女子吗?记得住在他对门的那个男人是怎么说的吗?”   朱高熙想了一下:“哦。我记得他对门的那个男人说,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是个看起来很窈窕的背影。上次我们认为这两个女人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萧沐秋闭起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道:“身材窈窕,鬓角还有颗红痣,走起来来还有点罗圈腿的女人……这能是什么人呢?住得应该离这里还不远,能是什么人呢?”   朱高熙接着道:“我还真想起来一个女人,鬓角这里还真有颗红痣。我们还都见过的……花月楼的老鸨子!!”   萧沐秋腾地一下站起来接道:“还真是……不过她那身板可说不上是窈窕吧?看起来像像是个水桶还差不多,走起路来……”   萧沐秋几乎是尖叫道:“还真是的呢。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去那里的时候,她身上没有系裙子,站在那里训小丫头,她走路的模样……好像是有点罗圈腿。如果这样一来的话,你想想看,绮红本来就是花月楼的人,老鸨子也是花月楼的人,所以汤大的死肯定是因为汤大记起了什么,而且可能是当时就已经看到了凶手的脸……我说嘛,本来在之前我就怀疑绮红跟西湖谜案有关。快,我们快回衙门去。”   萧沐秋顾不得朱高熙还在找出萧沐秋的逻辑有没有问题,拖着他就向衙门跑去。不过在萧沐秋和朱高熙兴高采烈的时候,南宫峻却再次去了周伯昭的家里。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二十七章 找突破口   本章字数:4731   周鸿才接待了南宫峻,虽然他仍然是彬彬有礼,可是那其中却有几分冷淡的味道。南宫峻心里明白,事情如果案子继续拖延下去的话,恐怕就连这样看起来的礼貌恐怕都没有了。两人一番客套的寒暄之后,周鸿才沉默了。南宫峻缓缓开口道:“周公子,听说令尊有收藏金石书画的爱好是吗?”   周鸿才点点头道:“是的。家母过世之后不久,家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喜好起了金石收藏,而且还收藏了一下东西。因为家父做事一下小心谨慎,所以买来的金石书画并不多……”   南宫峻惊讶地问道:“此话怎讲?”   周鸿才微微一笑道:“南宫大人恐怕还不太知道。这扬州城里,有钱的人多了,可附庸风雅的人也多了。摆上几个前朝的东西,好像就能显示自己家并不是暴发户似的。可前朝留下来的东西有限,唐宋的那些东西更是少见,所以造假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些赝品只要不被认出,就能卖出几百上千的价钱。家父虽然也有此爱好,不过看得多,买得不多。所以我才说庆幸。”   南宫峻“哦”了一下,又问道:“公子可知道令尊都与哪些收藏名家来往吗?”   周鸿才摇摇了头:“家父的事情我们基本上不过问。平日里守在父亲身边的人,恐怕只有管家和徐大有了。大人如果想知道不妨去问一下徐大有。”   南宫峻点点头。看起来能从周鸿才这里了解的信息确实有限。南宫峻再次走进了周伯昭的房间。屋里还是原来的样子,摆在屋里的那只鸟却不见了,鸟笼子却还在。周鸿才指了指博古架子上摆的几件瓷器道:“那就是家父收藏的东西,虽然看起来不错,可是年代却并不久远。只怕要再等上几百年后才能值钱。然后……”   周鸿才把上面的一个细品瓷罐取下来,道:“父亲一向会藏东西,如果不是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看见父亲把东西藏在这里,我可真是想不到。”   周鸿才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放在地上。从表面上看,瓶子里黑洞洞的,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是瓶子里面却另有机关,瓶被分成了里外两层,那些书画竟然就藏在夹层中。周鸿才把那些东西都取了出来。南宫峻一一看来,却是元代文人所作的一些书画,还有近代文人的一些书画。这些书画的价值,恐怕还比不上周伯昭平日里睡得那张镂空雕象牙大床。看起来能从里得到线索只有这些,南宫峻再次嘱咐周鸿才,一定要看好丫头小红,这才出了周家的大门。   南宫峻几乎是与萧沐秋、朱高熙同时回到了衙门。听完萧沐秋和朱高熙的说法,南宫峻不由得喜出望外,没有想到竟然还找到了线索,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南宫峻让他们赶快把老鸨子带到衙门里来。等萧沐秋离开后,朱高熙看着嘴角微微抿着的南宫峻道:“你去了哪里了?是不是有了大收获了?”   南宫峻瞅了朱高熙一眼,微微点点头:“我去打草去了……”   朱高熙没有反应过来,有点地迷糊地看着南宫峻:“你去打草去了?这里不是有人专门负责喂马吗?”   南宫峻唇边展开一抹笑容道:“……此草并不是彼草。你弄错了。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们那里竟然也有一些收获。明天开堂再次审案,希望我们的胜算能再多一些。先了了这桩案子,如果这个案子能了结了,接下来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难了。证据,证据,眼下最为重要的却是证据。”   萧沐秋前往花月楼,她本来以为把老鸨子带过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没有想到老鸨子竟然不在花月楼。自从掌事的人吴天死后,这花月楼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只有老鸨子一个人打理,眼下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她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带着两个伙计一个姑娘去了南京,说去采买一些最新的宫花、绫罗绸缎还有胭脂水粉,至少要过三五天才能回来。眼下花月楼里管事的是一个公鸭嗓子的老男人,回完了萧沐秋的话,就径直进去了。萧沐秋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南宫峻安慰萧沐秋道:“没有关系。反正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周家的事情办好了。至于花月楼老鸨的事情,反正急也急不得,不妨转时先放一放。”   萧沐秋有点着急地反问道:“不是啊,南宫大人……你不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吗?之前西湖奇案那桩案子里被牵涉的人里就有花月楼的掌事,眼下汤大的事情竟然花月楼里的人又被牵涉进来,这难道不是太巧了吗?你不觉得吗?”   南宫峻摇摇头:“恩。眼下也只能是猜测罢了。还不能肯定那个与汤大的死有关的女人就是老鸨子。”   萧沐秋着急道:“可是,可是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巧呢?……”   南宫峻拦住萧沐秋的话:“萧姑娘,事情总得一步一步的来。这件事情暂时先放一放,我想让你再去见一见绮红姑娘。你过来……”   南宫峻靠近萧沐秋,低声说了几句。萧沐秋惊讶地看着南宫峻,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南宫峻点点头:“恩。你就按我说的去问。仔细看看她的反应,还有把他回答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萧沐秋点点头。正在这时,后院里的丫头匆匆忙忙进来,对南宫峻回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家夫人早已经备好了,小姐……既然已经回来了,赶快过去吧。”   萧沐秋有点不解地看看丫头,又看看南宫峻,南宫峻道:“萧姑娘,就拜托你了。”   朱高熙在后面懒洋洋地插话道:“我说你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啊?不只是那个看起来聪明的萧姑娘,就连我也都已经看得云里雾里了。”   南宫峻瞅了他一眼,长叹道:“聪明人多,你不也算是一个吗,眼下你不妨猜一猜……”   萧沐秋拎着知府衙门的大厨特意开的小灶做的美食,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女牢里。绮红和周氏被关在了一起,想必这几天来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周氏的神色明显憔悴了很多。萧沐秋走进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地上,身上紧紧裹着小红送来的那床被子。绮红就守在她的身边。终归还是个女儿家,看见周氏憔悴成那模样,鼻子也不由得一酸。她轻轻咳了一声,低低呼道:“绮红姑娘……”   绮红转身看是萧沐秋,忙起身过来:“萧姑娘……是你啊。你怎么过来了?”   萧沐秋把拎在手里的食盒示意了一下:“我娘听说夫人怀有身孕,绮红姑娘看起来又是弱不禁风的模样,所以就特意让厨子准备了几样饭菜,让我给你们送来。”   绮红道:“可真是有让夫人她费心了,只是眼下我是有罪之身,不能亲自向夫人道谢。”   周氏也勉强:“你是说知府夫人……”   萧沐秋点点头:“恩。快趁热吃吧。”   看着周氏和绮红把那些饭菜一扫而光,萧沐秋的心却开始狂跳起来,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也不知道问完这些问题之后会有什么结果,可是眼下却不得不问。这恐怕也正是南宫峻让自己开口询问的原因。可是……这样的问题,该怎么开口呢?   绮红扶周氏又重新坐回去,她看着萧沐秋微笑道:“萧姑娘,你既然来了这里,是不是有话要问……我既然是这样,你就问吧。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你的。”   萧沐秋看看周氏,又看看绮红,鼓了好大的勇气才开口问道:“绮红姑娘,你和周世昭是不是也有那种关系?   绮红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本来斜歪在那里的周氏也一下子坐了起来。绮红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表情,嘴角却扯出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却显得那么生硬:“萧姑娘……你这是在取笑我吗?我是一个青楼女子,是个只要有人出钱,就任人蹂躏的女人。妓女的恩客无数,可是见过的男人太多,我都不记得了……”   萧沐秋疑惑地看着绮红,绮红却转过身去不再说话。周氏瞪了一眼绮红,又重新倒下。萧沐秋有点尴尬地看着绮红,转身收拾东西要走。绮红柔柔道:“萧姑娘,你可真是个聪明人……”   萧沐秋勉强笑了一下。转身要走时,突然又问道:“绮红姑娘,花月楼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南京采买东西吗?”   绮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那神色却没有让萧沐秋明白其中的意味。绮红接话道:“恩。是啊。不过也不定是这个时候。只要有了新的花色,或是楼里去了新的姑娘,总要去采买一些东西回来,要不然的话,怎么能吸引那么多男人前来的呢。人总得要靠装扮的。”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二十八章 一个真相   本章字数:5735   萧沐秋回来之后,见南宫峻和朱高熙正在严肃地讨论着关于周家管家的问题,看萧沐秋走进来,两个人停了下来。南宫峻看着萧沐秋,脸上带着期待的神色。萧沐秋把与绮红的对话,甚至包括周氏的反应也都告诉了南宫峻。不过出于自己的考虑,询问关于花月楼老鸨子的问题并没有提起。说完了这些之后,萧沐秋有点不解地问南宫峻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难道说……”   南宫峻笑道:“萧姑娘,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去歇息吧。我和朱老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看萧沐秋走了,南宫峻才对朱高熙耳语道:“的确就像你说的那样。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巧,每次发生案子的时候她都会出现在那里。这样,明天你去查一下那个吴妈的来历,不过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希望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朱高熙点点头。   萧沐秋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了自己房里。没有想到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大概是等得时间太长,竟然躺在萧沐秋的床上睡着了。萧沐秋梳洗完毕之后,蝉儿才揉揉眼睛坐起来:“沐秋姐姐,你回来了。哎呀,我可等了你老半天了。”   萧沐秋看看她:“这几天忙着查案子。哪里顾得上来招呼你啊。好吧,你又想要干什么?想打听案子,还是想听我给你讲点故事?还是因为月姐姐有什么事情嘱咐我的吗?”   蝉儿打了长长的呵欠,道:“恩。是月姐姐让我过来的。前些日子你们去那里就是为了调查那个叫霓裳舞的事情吗?月姐姐这几天一直也没有闲着。她今天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说看能不能帮上忙。”   萧沐秋忙问道:“是真的吗?快说来听听。”   蝉儿道:“月姐姐说是柳妈妈说的,柳妈妈说当时整个扬州城里会跳那支舞的就是他们的师傅,柳妈妈的师姐妹虽然有些已经过世,或是嫁了人之后很少再抛头露面,可是当时跟他们一起学跳舞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   萧沐秋见蝉儿故意卖关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丫头。眼下这个时候可不是卖关子的时候,快点说……”   蝉儿娇笑了一下:“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当初教柳妈跳舞的那个人——她早已经过世了,当时还有个女儿,闺名就叫蝶舞,年龄比柳妈妈小上五六岁,现在大概有四十多岁的年龄。柳妈说当时她们学成之后,那人没有再收徒弟,又过了两年,她们师傅就过世了。而那个蝶舞姑娘就嫁了人,听说是嫁到了扬州城东某个地方,再后来就下落不明了。”   萧沐秋摇摇头:“话是这么说,这也不能不说是一个线索,可是只这些东西,又该去哪里查呢?先不说有用没用,要是查起来的话,还不是大海捞针一样吗?”   蝉儿笑道:“哈哈……没有把握的事情,月姐姐怎么可能就让我过来告诉你这个女神捕呢?你快过来看看吧。”   蝉儿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布。大概是因为放得时间太长,娟布已经变得有些发黄。萧沐秋疑惑地看着蝉儿,蝉儿道:“这个可是柳妈妈已经珍藏了很久的东西。你快过来看看,柳妈妈说这是当时她们学艺的时候,她们师傅请人给自己做的画像,当时画了好多张,这一张后来就到了柳妈妈的手里。”   只见画面中是一个中年的女子坐在石凳上,她的身边还倚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那中年女子头发盘在头顶,后面却留了几绺搭在胸前,凭添了几分柔媚,嘴角却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冷漠。倚在她身边的小姑娘却笑得天真烂漫,头发被随意地扎起来。头微微向左转,眼睛向上看着自己的母亲。不过最明显的是小姑娘的嘴唇右下方,却有一个很明显的痣。   萧沐秋仔细想了一下,眼下被卷入这些案子里的人,并没有一个女人的嘴角下有痣的女人,眼下突然冒出来这么个蝶舞姑娘,恐怕对这件案子也没有什么帮助。蝉儿把画仔细地收起来:“好吧。这可是柳妈妈十分宝贵的东西。不过我来的时候她可嘱咐了好几次,希望能知道她的小师妹跟这件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柳妈妈说她的这个小师妹,性格十分内向,平日里不怎么说话……还有什么什么的我都不记得了。我今天就暂时先留在这里吧。如果你想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等结了这个案子,我还想你多教我些东西吧。还有我又发现了一些不错的东西,改天换个模样来吓吓你。”   萧沐秋早上起床的时候,竟然已经日上三竿,她慌慌张张向大堂走去,该准备的东西竟然都已经准备好了。南宫峻在大堂的后面小心地整理着一些东西,刘文正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不时问点问题。看见萧沐秋进来,南宫峻忙招呼道:“萧姑娘,你来得正好,快点来帮我把这些东西放好。”   萧沐秋接过去看时,却是吴管家被杀后才从周氏的房中找到账本、长命锁还有那把造型奇特的剑。不是案子差不多都要结了吗?这些东西为什么还没有封存起来存档呢?心里虽然带着这些疑问,萧沐秋仍然把这些东西整理好,用白布蒙上。   很快刘文正就升堂审案,所有嫌疑人都被带到了大堂之上。周氏、徐大有、绮红、周世昭,小喜和飞燕都跪在了堂下。   刘文正拍了一下惊堂木道:“今天是要审清给吴管家被杀一案结案,和审理周世昭被杀一案。本官问案,你们可都要从实招来。”   第一桩要理的是案子是管家被杀案。南宫峻在旁边拿起前天的审问记录问道:“我来说一些案子发生的经过,你们有什么疑问或者是要补充的,一定要听明白了就插话。”   南宫峻把案子发生的经过前前后后描述了一下。徐大有却喊起了冤枉:“大人,我是被冤枉的,管家被杀的那天,我确实是在周氏的房中,可是管家并不是我杀的。”   周氏狠狠地瞪了徐大有一眼,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徐大有恨恨地看着周氏:“到了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我已经被她骗了,难道你真的连我们的孩子都不顾了吗?还要让我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吗?”   周氏却并不说话。徐大有道:“大人,我知道眼下我说的话可能你们不会轻易相信,可是我发誓接下来的事情我说的绝对是真的。”   南宫峻转身看了一眼刘文正,嘴角向上扬了扬。这是没有上堂之前两人约定的信号,刘文正开口道:“好的。你说吧,不过如果敢再欺瞒本官的话,可就罪加一等。你可要想好了。”   徐大有点点头,想了一下才开口道:“那天,我的确是在周氏的房中。前面的事情,就像南宫大人您说的一样。不过后来却有些不一样。管家晕倒了之后,周氏和我当时都很害怕,又怕被别人发现。正当我准备想一不做二不休的时候,周氏突然过来,说让让我先想办法出去,而且不要被别人发现。后来,我才发现管家已经死了。当时我还以为是周氏为了不让我们的情事暴露,所以才那么做。”   刘文正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哦。这么说来你与管家之死虽然有关系,可是与管家的死却并没有太大关系,上一次你为什么会认罪呢?难道是要故意隐瞒,还是说这件案子真的就是周氏一人做的。”   徐大有擦了一额头上的汗道:“大人,实不相瞒。小人早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虽然早已经在别处置办了家业,可是却一直没有子嗣。我以为端儿既然已经怀上了徐家的后代,就不能让她出了差错。而且……算命的说我命中会有一男三女,第一胎肯定就是个儿子。所以我……所以……”   刘文正转向周氏:“周氏,徐大有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又怎么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氏徐着眼睛看了一眼跪在另外一边的周世昭,周世昭也斜着眼睛往周氏这里看,右手却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前。这一动作却落在了南宫峻的眼里。周氏清了清嗓子回道:“回大人的话。上一次该审的该问的大人不都已经问过了吗?人的确是徐大有杀的。我已经认罪了,大人就不要再多费心思了。”   徐大有却急道:“表妹,难道你真的……真的这么讨厌吗?我知道我上次那么做是我不对,可是……可是……”   周氏的脸色却抖然一变,狠狠地瞪了徐大有一眼,并没有说话。刘文正却把目光转向了跪在周氏左边的小喜问道:“小喜。我来问你,就在管家被杀的那天,你仔细回想一下,有没有到听周氏的房门打开的声音。”   小喜想了一下,认真回道:“没有。回大人的话,上一次我只是听到了夫人的一声闷响,扑通一声。后来听到夫人的房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后来还听到了一声男人的尖叫声。我想那个声音,应该就是徐管事的声音吧。而且后来我随大家一起进了夫人的房里之后,还见到了徐管事就出现在那里。”   刘文正看着小喜又问道:“你再仔细想想。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一个不小心,徐大有这个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小喜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我再想想。那天奴家的确是太害怕了,可是……后来我就用被子蒙住了头,有些声音肯定会听不到。我还真的没有听到别的什么声音。我……”   刘文正点点头,又转向周氏道:“既然你一口咬定管家是徐大有杀的。那当时他是怎么杀死管家的,凶器当初你们是藏在了哪里?为什么当初南宫大人他们去那里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凶器呢?”   周氏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道:“当时……徐大有从我的房中找出了那把剑,就捅在了管家的身上,然后又把剑拔了出来……后来……”   周氏的神情中突然多出了一份疑惑。南宫峻接着她的话说道:“后来,你们就进了你的房间,在商量对策,先是要处理掉他身上的那件血衣,然后再想办法瞒过众人的耳目对吗?”   周氏忙不迭地点头,旁边的周世昭脸上的表情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不再说话。南宫峻让人把从徐大有的房间里转出的那件衣服拿出来,问周氏:“你看看,是不是这件衣服?”   差人把南宫峻早已经整理好的血衣拿到了周氏的眼前,南宫峻对周氏道:“你仔细看看,徐大有当天穿的是不是这件衣服?”   迎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周氏干呕了一下,过了好大一会才回道:“就是这件衣服。当时我记得他的前襟上都是血迹。”   南宫峻把那件血衣仔细地展示周氏的面前,并没有我答话,而是把衣服象征性地围在自己的身上,对着周氏问道:“他是不是就这样,让后把剑刺向了管家的身上?”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二十九章 一个真相(2)   本章字数:5539   南宫峻虽然是立在周氏的身边,可是说话的时候眼睛却转向了周世昭,周世昭面无表情地看着南宫峻,这种态度无异表明自己与这件案子没有一点儿关系,但是嘴角却微微抖了一下,这种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出南宫峻的眼睛。   他径直走到周世昭的身边,问道:“周世昭,你觉不觉得这样有些奇怪?如果是穿着这件衣服的,为了避免血溅到自己身上,身子一定会向一边倒。可是这个徐大有真是太奇怪了,看这上面的血迹,完全就像是站在被害人的前面,故意要让血溅到这上面一样。”   周世昭咬了咬牙,几乎是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兴许……杀人……这么严重的事情,肯定是因为太害怕了吧?”   南宫峻摇摇头,把衣服又全部展开,那件衣服前后都沾有血迹,南宫峻指着后面的血迹又问道:“还有一点你不觉得奇怪吗?杀人的时候应该是正对着受害人才是,为什么这件侧面和背面竟然都被溅上的有血迹呢?”   周世昭不说话。南宫峻又回身来到周氏面前,一字一句道:“恩。恐怕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把这件衣服档在了自己前面,让血全部溅到这件衣服上。如果有人追查的话,这件衣服主人肯定逃脱不了干系,你说对吗?”   周氏的脸色变得煞白,几乎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南宫峻把那件衣服放回去,一字一句道:“周夫人,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吗?如果你再不说出实情的话,恐怕到以后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周氏微微摇摇头,可是那表情却没有了刚才的坚决。所有的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南宫峻又一字一句道:“还有。就在那一声惊叫之后,不少人都从前院赶到了后院里来。而在此之前,在前院的人并没有看到有人出去。”   飞燕在一旁急忙插话道:“是是是……这一点的确可以证实。我、腊梅都在前院呢,如果有人出来的话肯定能看得见。”   南宫峻点点头:“的确如此。案发之后不久,周家就有人来这里报案,可是让我起疑的却是,当时管家去的时候手里拿着的那个包袱不见了踪影,仔细搜查过周氏的房间,可是连凶器也没有找到,更不用说这件血衣了。既然当时在屋里的人唯一能肯定是夫人在,那么我想请问夫人,当是你们把这些东西究竟藏在哪里?还有为什么在我们第二次去搜查,这些东西为什么又能出现了呢?仅仅只是看这件衣服,嫌疑人的确可以认定是徐大有,可是这些被疏忽的地方,却让人起疑。”   周氏变得心神不定起来,她看了看周世昭,周世昭却仍然跪在那里纹丝不动。南宫峻道:“周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世昭接话道:“听大人您这话的意思,非要嫂夫人招认当时在他的房中,至少还有一个凶手……而且这个凶手极有可能就是本人是吗?大人,您说话可要讲究些证据,可不能空口无凭,不然的话,虽然大人您是朝廷命官,可我也要告您个诬告之罪,哼!”   南宫峻反而把话头转向了徐大有:“在管家去之前,你一直就在周氏的房间里是吗?”   徐大有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   南宫峻又问道:“还有一点,你和夫人的关系……怎么样?会经常发生关系吗?”   这个问题让徐大有愣了一下,周氏的脸一下子红起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意。徐大有咽了口口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回大人的话。她……没有出嫁之前,我和她是有过关系。可是进了周家之后,她总是躲着不肯见我。后来……虽然我对她有意,可是她却无意,直到三个月前,那天周伯昭不在家,她突然把我叫到房里,喝完了酒之后,我就忍不住……然后……之后也有过两三次……”   南宫峻这下心里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在审问周氏时,周氏对徐大有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看起来这个周氏也是个有心计的女人,这样一石三鸟,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她进退都有路可走。而且在此之前,她已经和周世昭有了那种关系。恐怕是觉得有些异样,所以才出此计策吧。   南宫峻一边想,却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小喜会听到那些声音,而后来的事情却一再强调自己害怕呢?南宫峻突然停下来转向小喜,半蹲在小喜的面前问道:“小喜,你再仔细地想一想,那天真的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小喜的眼泪已经出来了,看那架势,绝对不可能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南宫峻这下心里明白了,既然后来出了周氏房间,躲在后院里的徐大有没有看到有人进出后院,那么这个关节肯定还在周氏的房间。南宫峻转向周氏问道:“夫人。你的房间,西面还摆着一张百子床,床上还挂有床围。平日里你就睡在那里是吗?”   周氏脸上闪过一抹惊恐的神色。看起来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可他心里也有点犯嘀咕,周氏为什么竟然那么大胆,两间房子里,相隔不远,竟然藏着两个男人,而且这两个人男人竟然同时都跟他有关系,而且……不对……南宫峻自说自话道:“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在徐大有去之前,已经有人在你的房间里。管家被杀的事情,是有预谋的,杀掉管家,把杀人的罪名让周氏顶替,如果官府继续追查下去的话,当时最先待在周氏房间里的徐大有就有很大的嫌疑。”   周世昭呆了一下,只是看着南宫峻:“南宫大人,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徐大有有没有在她的房间里我怎么知道?”   南宫峻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命风liu,而且能让裙钗为你所用。不只是你的嫂夫人,就连她身边的那些丫头你放过的有几个?更何况你还把自己的通房丫头——应该说那个痴心想做周夫人的丫头送到了周氏的身边,要不然的话,她怎么能那么死心塌地地为你所用?”   周氏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周世昭冷笑了几声道:“南宫大人,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辞。可不要无凭无据,血口喷人。我想要问刘大人,既然这位南宫大人一心认为我当时就藏在周氏的房间里,那么我想知道,我是怎么从那些房里,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出去的?”   南宫峻看了一眼周世昭,对差人吩咐道:“去,把那些东西带上来。”   周世昭一愣,被送到他面前的赫然是小红身上佩戴的那块玉佩,还有几支珠花和簪子。南宫峻指着那些东西道:“不知道你对这些东西看着是不是眼熟?当时围着看热闹的人肯定很多,可是当时却有人从里面出来了。进出后院的,大多都是些女人,如果不想要惹人注意的话,你只要装扮成女人,就算是有人看到了,你只要低下头来,没有人会注意到……”   周世昭的脸色变得苍白:“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飞燕啊了一声,南宫峻回头笑着看着她,飞燕开口道:“我说那天……那天是哪个丫头那么奇怪,还把我挤了一个趔趄呢。”   周氏闭上了眼睛:“世昭,算了吧,你就认了吧。就算是躲过了一时,也躲不过一世。”   南宫峻道:“的确如此。只要是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证据的。”   周世昭幽幽开口道:“我以为我的计划已经万无一失,你是怎么发现的?”   南宫峻道:“这还是你的大哥周伯昭告诉了我,”他望着周世昭道,“虽然我不知道周伯昭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可是有一样却引起了我的兴趣——在他的书房里竟然还藏着几套衣服,既然他能不被家人发现就能离开周府,我想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更能做到。显然,经过前几次的询问,很明显这个名义上是你嫂子的女人,早就做了你的姘头。周氏的丫头曾经说过,周氏与你幽会的时候,每次都是借着烧香拜佛的名义。周伯昭称得上有头有脸的人,据我所知,周家每年的香火钱都不在少数,而且遍施扬州城远近的寺庙。贵为周夫人的周氏前去进香,必然会受到很好的招待。寺庙清规戒律森严,既然你能前去幽会周氏又不被外人发现,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装扮成女子……后来,当我怀疑小红的身份的时候,就让人去检查了小红的房间。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在小红那里发现了不少珠宝首饰,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次品,值不了不几个钱。可是多亏了萧姑娘,我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不少好东西。其中有些银饰,恐怕就是夫人你拉拢小红送给她的东西,不过里面竟然还藏着几个金饰,而且是货真价实的东西,这就不由得让我怀疑了。其中就包括这些簪子和几个珠花,不过最惹眼的还是这枚玉佩……有了这些东西,再想想当时并没有人能发现你,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穿了女人的衣服,趁着混乱的时候离开了周家。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周世昭有点丧气地垂下了头:“的确如此。想不到……唉”   周世昭道:“本来我以为事情可以进行得很顺利,除去徐大有。可是没有想到管家竟然突然出现在那里……管家,的确是我杀的……”   刘文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是了了一桩案子,可以暂时地松一口气了。等众人签字画押之后,审问暂时告一段落。   不过南宫峻却并没有觉得轻松,心里反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看着紧皱着眉头思考的模样,萧沐秋问道:“南宫大人,既然他已经认罪了,接下来的案子就是周伯昭被杀一案了。你为什么……难道管家被杀一案还有什么疑点不成?”   南宫峻点点头:“是啊。你想想看……原先按照我们的推测,当时周世昭杀掉管家之后,是为了推脱罪名。可是那件血衣的出现却有点匪夷所思——唯一能解释这种可能的,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祸给徐大有,而且管家的出现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账本、凶器的出现,也就不难解释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心思,做这么多的事情呢?看起来他要除去的人,不只是徐大有,还包括周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掩饰他跟周氏的奸情吧?”   刘文正在一旁插话道:“是不是就像你们以前推测的那样,管家被杀和周伯昭的被杀有很大的关系。可是这又有点解释不清楚了。你们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在周伯昭被杀的那天,你们就和周世昭在一起啊?这……这可真是让我弄不明白了。”   南宫峻点点头。第一件案子弄明白了。可接下来的案子,眼下所有的线索似乎都缠在了一起,暂时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展得十分顺利。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三十章 公堂对峙   本章字数:5724   刘文正有点发愁地看看南宫峻,又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沐秋。沐秋忙过来安慰他道:“爹爹,你尽管放心好了。既然南宫大人之前已经说了今天会结了周伯昭被杀的案子,最起码他心里已经有数,您就不用发愁了,在大堂上一切听南宫大人安排就好了。”   南宫峻心里一阵苦笑:这个萧姑娘可真是聪明绝顶,这么一句话,就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他身上。不过这也难怪。从这些天的相处来看,在他见过的不少人之中,刘文正虽然说不上称不上是一个优秀的父母官,可是从扬州府衙内这些积存下来的案件看,的确都是一些十分复杂的案件,如果不是经常办案的老手,只怕找出些什么规律来。刘文正会这么发愁,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刘文正忙点点头:“恩。话是这么说,可是刚刚你也看到了,想让周世昭开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管家被杀的案子他虽然承认了,可是周伯昭被杀一案,我们又能查出点什么东西来呢?”   萧沐秋其实心里也正在犯嘀咕。虽然眼下到手的证据不少,可是却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周世昭与其兄被杀一案有直接联系。更加要命的是,在周伯昭被杀的那天,他们竟然还和周世昭在一起。   南宫峻对着刘文正道:“刘大人暂时放宽心。一切还按之前我们计划好的进行。通过审理管家被杀的案子,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是,我唯一担心的是,周伯昭被杀一案怕幕后还有凶手。”   萧沐秋也点点头,虽然眼下还没有着急处理其他几桩案子,可是从管家被杀、桂花被杀两件案子来看,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这个幕后的人物,会不会就是周世昭?可是看审理管家被杀一案时的表现,并不像是那么有心机的人。   与审管家被杀一案不同,第一次在堂上的人只有周世昭和周氏,绮红却被安排在府衙外面候着,准备时候接受传呼。南宫峻从远处观察了一下绮红,她虽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手里却不停地绞着自己的手帕。显然她在努力掩饰自己的不安。   负责记录的人把周伯昭被杀一案的前后经过叙述了一遍。跪在大堂上的两个人都低着头安静地听着。等案情叙述结束之后,南宫峻开口道:“这件案子首先第一个疑点是:周伯昭在案发之前去了大白酒楼。根据当时周家仆人的陈述,周伯昭从太白酒楼回来之后就有些反常。刚刚开始的时候他说要去寺庙烧香——我想弄明白,他为什么要去寺庙烧香呢?平日里烧香拜佛的日子都是初一或者十五,而且据周家上下的人,还包括两位小妾都说,周伯昭虽然每年都捐钱给寺庙,可是烧香拜佛一向都是夫人去,是吗?”   周氏低声回道:“的确是这样。我家……老爷,就我知道的,他没有去烧香拜过佛。”   南宫峻接道:“好。暂且不假设他为什么要去烧香拜佛。接下来,他让家人去准备了香烛,之后又对家人说不去。在此之前,周伯昭还一直都待在周家。可是在此之后不久,他就把家人打发出来,而且不许任何人进出他的房间。那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周氏有点不解地抬头望着南宫峻。南宫峻对两边的衙役道:“传丫环腊梅。”   腊梅被带了上来,南宫峻走到腊梅的身前,问道:“腊梅,在你们家老爷出事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腊梅开口道:“那天……管家让我给老爷准备茶水。我就去给老爷送茶,看见小红就在老爷的门外。看见我过去了,她又赶快离开了。”   南宫峻点点头:“你看到小红大概是什么时候?你送茶去的时候你家老爷有什么不一样吗?”   腊梅想了一下:“恩……就是下午。当时老爷的房门关着。我在门口喊了几声,老爷说让我把茶放在门口,待会他自己取就是了。”   南宫峻点点头,又命人把小红带上来。小红的到来让周氏和周世昭都是一惊。南宫峻问道:“小红姑娘,在你们家老爷出世的当天下午,你去他的房间那里做了什么?”   小红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对南宫峻道:“上次你不是已经问过了吗?而且我也已经说过了不是吗?”   南宫峻道:“小红姑娘,这里是公堂,你说的话是你要被记录下来的。所以当天说过的话,你还要再说一遍。”   小红看了一眼周世昭,可是周世昭却像是并不认识她似的,头都没有转一下。小红开口道:“那天……那天我是奉我们老爷……二老爷之命,将一封书信偷偷地塞进了大老爷的书房那里。”   跪在一旁的周世昭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在来:“小红,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过这样的事情。”   小红也有些恼了,强忍着怒火只是用眼睛狠狠地瞪了周世昭一眼。过了好大一会儿,小红才开口道:“难道不是你让人把那封信送给我的吗?是你把信亲手交到了我的手里,这还有假吗?”   周世昭沉默了。等小红被带下去之后,坐在堂上的刘文正忍不住开口问道:“周世昭,看你也是出身名门,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怎么会和你哥被杀的案子扯上关系?俗话说得好,打虎还要亲兄弟呢?那可是你的兄长,你怎么就能下得手去?”   周世昭从鼻子里哼了一下,没有答话。南宫峻缓缓道:“周伯昭的确正是因为收到了那封信才改了装扮离开了家门。从当时周伯昭房中被焚的纸片可以确认。南宫峻拍了拍手。衙役把那些差不多全成了灰烬的东西送到了刘文正的眼前。刘文正不仅一愣,仔细看了一下,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出已经被烧黑了的纸上面还留着墨迹,不过字体已经不可以辨认。这个推断还真是有点悬乎,如果不是小红作了证,任谁也没有办法找出这写信之人呢。可是眼下又有了另外一个问题不是吗?为什么周伯昭就那么顺从地听从了信上的话,而且还孤身一人离开了家,并去还去了瘦西湖边?   南宫峻道:“周世昭,你在信上都写了什么东西?既然能让周伯昭那么顺从地就离开了家?而且还只身去了瘦西湖边上?”   周世昭狠狠道:“南宫大人,我兄长的死和我确实没有关系。你别忘了,在我兄长被杀的那天,我和大人您在一起,而且还同乘一条船。难道你忘了吗?”   南宫峻接着周世昭的话道:“的确如此。那天晚上就的确和我们在一起。这也就是说,你有着完美的不在场的证据。你利用那封信引出了周伯昭,这是最为重要的一步。但是有一个问题我觉得更为重要,你在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周世昭也是一愣。他再也想不出来南宫峻为什么话峰突然转到了这边了。南宫峻看着周世昭道:“你能告诉我信上都写了什么东西吗?”   周世昭犹豫了一下,脸上也现出迷惑的表情。南宫峻接着道:“其实那封信里还另有玄机……”   周世昭愣了一下,那无疑是在问:“南宫峻怎么会知道?”   南宫峻又拍了一下,一衙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张白纸,一张牛皮纸和一张宣纸,南宫从怀里拿出火折在,把三张纸分别点着,然后又放在托盘里,又把托盘放在了刘文正的眼前:“大人,麻烦你对比一些,看看这些灰烬和在周伯昭房中发现的灰烬有什么不同。   刘文正仔细观察着,只见那张白纸烧过的灰襟卷到了一起,用手指一捻就碎了。牛皮纸略厚一些,宣纸的灰烬也同有些卷曲,但烧过之后看起来也十分平整。在周伯昭房中发现的那些灰烬,里面却有一些芝麻大小的突起,而且比白纸的灰烬也略为厚一些。刘文正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南宫峻道:“刚刚开始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后来经过对比才发现,从周伯昭房中发现的这些灰襟,是经过了并不十分高明的裱糊,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这些小凸起,就是证据。因此可见,送这封信的人肯定也是经过缜密考虑,在保证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送出了这封信.而且还能保证这封信肯定能打动周伯昭。”   刘文正有些不解地望着南宫峻:这些与周伯昭案有关系吗?   南宫峻继续道:“促使这件事情发生的眼下看起来有两件事情,第一是太白酒楼。周伯昭为什么从那里回来之后就变得心神不定,而看到了这封信之后,突然改变了主意,没有去寺庙烧香拜佛,而是去了瘦西湖边。那么让他突然改变主意的信件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周士昭,你能告诉我吗?”   周世昭只是看着南宫峻,一言不发。南宫峻顿了一下,继续道:“恐怕你自己也不太清楚吧?在此之前,西湖疑案虽然已经传遍了整个扬州城,可是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现在我不妨告诉你:你周伯昭被杀之前,瘦西湖边已经有六个人被杀,幸免于难的汤大后来也死于非命……杀死周伯昭的人,一方面肯定是想让官府把这件案子与西湖命案联系起来,另外一方面,大概是为了掩饰他的真实目的,好让官府无从查起。”   刘文正在后面惊呼道:“哎呀,你是说周伯昭被杀一案有人是模仿之前的西湖迷案?”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这里面却还有些奇怪的地方。”   刘文正接话道:“对对对……自从那些案子发生之后,因为被害的都是在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而且杀人手法极其残忍,所以除了当时参加办案的人之外,案情并没有向外透露半点。既然你说周伯昭一案是模仿前几起案子,那就真的奇怪了,他们怎么会知道呢?难道说……”   南宫峻:“就像大人您说的那样。关于那些命案,知道人并不多。不过杀死周伯昭的凶手,却很有意思——他们——暂时凶手不是一个人。案发的时候,恰好在西湖边上出现了一位神秘的起舞的人,而周伯昭被杀的时间,恰好是二十三,日子、时间、地点都丝毫不差,因为在此之前发生的命案,除了花月楼的掌事被杀的时间与前一起案子相隔了三个月之外,其余的案子相隔的时间都是两个月。”   刘文正接话道:“这会不会是个巧合。正好借那个女子出现的时机,凶手实施了那一计划。”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机率却微乎其微。眼下只能断定,这件案子是有人故意为之。恐怕目的就是找个替死鬼,把这起连环案的罪名推到同一个人的身上。这样,真正的凶手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而布下周伯昭被杀的这个棋局的人,正好被人利用了……”   周世昭额头上的汗一滴滴滚落到地上,过了不大一会儿,突然一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出乎南宫峻和刘文正的意料之外。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三十一章 再来猜谜   本章字数:6147   临时请来的郎中被带了进来,仔细检查之后发现只是因为太过紧张导致的昏迷。这一事件使案子的审理不得不暂时搁置。一干人犯被带了下去,因为怕再出出意外,看书犯人的牢房里又加派了人手。   吃过午饭,南宫峻就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他还在考虑关于周世昭的事情。公堂上出现的意外,从另外一个方面也说明,周世昭的心理防线出现了松动。可眼下却有几件事情他们并没有弄明白:周世昭杀的动机?从案发当时的情况看,周世昭虽然在这件案子中出力不少,可却可以排除他是直接凶手,那凶手又是什么人?   萧沐秋在门口转了几圈,还是推门走了进来:“南宫大人,我有些事情……弄不太明白,想听听你的意见。”   南宫峻忙坐起来,示意萧沐秋坐下:“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先说吧。”   萧沐秋道:“听了大人在堂上的一番话,我觉得大人好像是指周伯昭被杀一案中的凶手,与之前那些案子的凶手……至少有某种关联。且不说这两起案子是不是同一个人犯下的,大人您是不是发现这些案子有些相通的地方?”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那些只不过是我的猜想罢了。抛开所有的不可能,眼下周伯昭被杀一案只能是这种可能。从堂上周世昭的表现来看,周伯昭的死显然是在他意料之中,但是我指出这个凶手与前几起案子有些联系,却让他十分惊恐。所以,眼下如果周世昭能看口道出实情的话,兴许所谓的西湖迷案也就迎刃而解了。”   “你说的对……哈哈……正好我带来的一些线索,或许能给你们帮上点忙。”朱高熙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得意。   萧沐秋一愣:今天上午一直都没有见到他,他又去了哪里?   南宫峻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是我托你查的那件事情有了线索吗?”   朱高熙摇摇头:“不对。你让我查的那件事情我的确去查了,不过出了些意外,眼下已经有人替我守着。在我回来的路上见到了一个人,顺带着发现了一样很有意思的东西。”   南宫峻不由得又是一愣,朱高熙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大小不一半张纸来,前半部分已经被烧去,只留下后面的一小截,南宫峻看时,却看似乎是胡乱拼起来的句子,上面的一张字数较多,从右到左,从上东西分别是:“不见嫦娥二十年,何处教吹xiao。尽松陵路,回首烟波”。第二张仅有几字可见:“嫦娥……箫……心荡……谁生……”   南宫峻小声读了几遍,这样的残字,怎么能猜出来写的是什么意思。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纸,根据信纸的厚度和上面的字体猜测,只怕也是装裱过的。见沐秋也凑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就随手递给了她,又问朱高熙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朱高熙坐下喝了口水道:“本来上午我已经回来了,可是到了衙门大门时,却看见汤大的母亲在衙门门口徘徊。她说是包老夫人发现了一些东西,想看对案子是不是有帮助,于是我就跟着去了包家。这两张纸片都是包老夫人在翻看包仲的遗物时从那些书里发现的。我就给带了回来。”   南宫峻忙问道:“你是谁这些纸片是从书里发现的?是哪些书里发现的?”   朱高熙从怀里掏出两本用细心包好的书:“这可是从包老夫人那里发现的。我回来的时候,包老夫人一再嘱咐到时候一定要还过去。”   那两本书,一本是《白石道人歌曲》,一本《樊川文集》。南宫峻仔细翻看了这两本书。萧沐秋在一边问道:“会不会是这里面的字,都和这两本书有关?”   南宫峻递给萧沐秋一本书:“不妨翻翻开。这些句子读起来是有点熟悉。”   果然不出他们的意料,那些残缺的字果然从那些书里翻出了了:   杜牧的《寄扬州韩绰判官》: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xiao。   南宋词人姜夔的《扬州慢·淮左名都》: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还有一首是姜夔的《过垂虹》,附在《扬州慢》之后:   自作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xiao。   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十四桥。   不过“不见嫦娥二十年”一句却未找到出处。南宫峻道:“有点意思。这些诗词竟然和扬州二十四桥有关。萧姑娘,你有什么发现?”   萧沐秋有点不解地看着南宫峻,心下却不知道南宫峻问这话的目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南宫大人问的是这些诗的意思吗?杜牧的这首诗,已是流传千古的名诗。白石道人的《扬州梦》,看这信上抄来的句子,只是后半阕的一部分,可能前面只有‘二十四桥如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几句。这上面,说的应该就是二十四桥吧。”   朱高熙在一旁叹口气道:“这可这件案子有关吗?据包家负责照顾包仲饮食的丫头说,在他出事的前天晚上,对着两张信发了半天的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这两封信了。今天上午包老夫人还特意为了一下那丫头,那丫头却识不了几个字,唯一记起的就是当时包仲曾经问过那丫头,只不知道二十四桥都指哪些地方。”   南宫峻忙问道:“那丫头是怎么回的?”   朱高熙道:“恩,她当时笑着说,老爷是不是魔怔了。那二十四桥不是在戏文里才有吗?那瘦西湖边,可没有二十四座桥。”   南宫峻又问道:“那后来呢?”   朱高熙回道:“后来,包仲就把那丫头打发出去了。第二天晚上就带着伙计汤大去了瘦西湖边上。接下来的,你们就都知道了。”   南宫峻开口道:“恩,我们不妨试一试。”   再次升堂,南宫峻决定分开审问,第一次审问的是周氏。南宫峻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周氏大惊:“夫人在周伯昭死后,进入他书房的目的是什么?”   周氏被这句话问得哑口无言,吞吞吐吐半天却没有说出半个字来,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回道:“大人为什么会这么问?自从……他死了之后,书房不是一直锁着吗?”   南宫峻道:“你难道忘了。在我去搜查周伯昭的书房时,管家曾经告诉过,周伯昭死后,那间书房的钥匙一直由你保管。……夫人不是一向谨慎受礼,留在后院竟然也能知道我去了书房,还派出个丫头守在书房外面?眼下周伯昭被杀一案,恐怕牵涉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如果你继续隐瞒下去的话,只怕……你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替罪羊吧?”   周氏瞠目结舌,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不错。在……他死后,我的确进过那房间。”   南宫峻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从周伯昭书房里找出来的东西,交给了绮红?还是交给了那个被称为吴妈的女人?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周世昭让你去找的。”   周氏点点头:“是……世昭说我家……老爷书房里有不少书画,那些书画虽然不值钱,可是如今在市面上却很少见到。我以为……所以就把那些书画拿出来,本来是想要委托桃儿姑娘转交给世昭的,可是她没有时间,就派了一个老妈子取走了。”   南宫峻又问道:“除了那些书之外呢?周伯昭柜子里的衣服明显已经被动过了。”   周氏低下头道,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道:“恩。我知道我家老爷爱好出藏金石书画,只是不知道藏到了什么地方,所以我想看看在书房里能不能找出点儿什么线索。”   南宫峻点点头:“从书房里拿出去的书画都有哪些?”   周氏想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恩……只是几部唐人的诗集。大概有四五本,都是我家老爷平日里翻看的。书画只有一幅,是我家临摹的《四景山水图》。只是……我现在却想不明白,他要这些书画有什么用?”   南宫峻没有接周氏的话,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又问道:“在你拿出去的那些书里,有没有《樊川诗集》和《白石道人歌曲》这两本书?”   周氏点点头:“恩。的确有。”   南宫峻又问道:“除了这两本书之外呢?”   周氏道:“剩下的三本都一样,都是唐宋诗钞。”   只怕这诗集里面还另有玄机。眼下看起来周氏知道的并不多。看南宫峻问完了话,刘文正命人把周氏带到了旁边的侧房里,等候传唤。不过这个被称为吴妈的女人却渐渐地浮现了出来。吴妈曾经在花月楼出现过,只怕与绮红、花月楼老鸨子都有关系。眼下暂时还没有到打草惊蛇的时候。   还有一点也让南宫峻心中起疑,虽然同样的书在不同的地方出现并不奇怪,可眼下包仲房中发现的那本书,以及书中夹的信件,已经把这些不同的案件联系到了一起。周氏既然还提到了唐宋诗钞。没有找出出处的那句话是不是能从那些书中发现呢?南宫峻让差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萧沐秋,让她赶快找几本唐宋诗钞,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又派人赶快前往周世昭家,看看还有没有从周伯昭带出去的那几本书。   周世昭又被带了进来。按照南宫峻的安排,刘文正看看周世昭,口中却念起了诗:“‘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xiao。’‘二十四桥如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南宫峻却在细心地观察着周世昭的表情变化。在刘文正吟诗的时候,周世昭的脸色变得苍白,那表情就像是活见鬼一般。趁着这个功夫,南宫峻突然发问道:“周世昭,这些诗是不是觉得有些熟悉?是不是在给你兄长的那封信中,上面就是这些内容?”   周世昭没有答话。看起来想让他开口,真的没有想得那般容易。为什么这些内容就能让周伯昭离开家呢?而且还走得那么仓促?包仲也是如此?难道几乎这些事件的关键,就是这些诗?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三十二章 牵涉旧案   本章字数:5259   就在南宫峻考虑接下来先问哪些问题的时候,却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乱作一团。原来是徐大有吵着非要见南宫峻,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对周世昭的审问不得不暂停。徐大有上堂之后有点激动地说道:“杀死周伯昭的人肯定是周世昭。大人您还记得吗?当初就是他让我来衙门提供线索的。让我说出牛二可能与周伯昭的死有关。”   跪在一边的周世昭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南宫峻回想起来,在周伯昭被杀案的第二天,徐大有就来到了公堂之上,说牛二借钱不还,被周伯昭堵上门去要账。为什么徐大有突然扯出了这件事情。刘文正问道:“你这么说的话,牛二欠钱是不是真的?”   徐大有回道:“牛二的确是欠了钱,那账还是我去放的。”   刘文正摸着下巴道:“唉呀!这可就不好说了。我看看,当时你不是还说你被牛二打了吗?说不定是你自己想要报复牛二,所以才把他扯出来的?”   周世昭的嘴角浮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徐大有也没有想到刘文正竟然会这么接自己的话,结结巴巴道:“大人,当时被牛二打了一顿我的确恨他,可是我可没有想到他跟周伯昭被杀有关。后来他——|”徐大有指着周世昭道,“他去了前院,让我想想有没有人什么人跟我家老爷有仇。老爷,你想想看,我是替周伯昭放账的人,那些欠了周伯昭钱的人,恨我家老爷的人有多少?数都数不过来。因为欠了周伯昭的钱被害得家破人亡的都不在少数。当时他却说牛二可能有嫌疑,就让我来官府报案。”   南宫峻身上打了个冷战,听完徐大有这么说,他突然想起来当初牛二指出的另外一个人:绮红!   刘文正还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南宫峻拦住。南宫峻问徐大有道:“既然话是这样说,向周伯昭借账的人,在扬州城东还有什么人?”   徐大有道:“回老爷的话,周伯昭曾经说过,借账不能借给不知底细的人,怕人借了不还。所以一般都是借给周家周围的人。所以基本上都是借给城南的一些人。”   南宫峻又问道:“向周伯昭借钱的都是些什么人?”   徐大有仔细想了一下道:“向周伯昭借钱的差不多都是些生意人。这也是周伯昭曾经再三教过我的,说只有生意人才知道怎么去赚钱。”   南宫峻思考了好大一会儿,才谨慎地开口道:“你可知道周伯昭当初放账给花月楼绮红姑娘家的事情?”   听完南宫峻问的这句话,跪在一边的周世昭猛然一震,他没有想到南宫峻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徐大有想了很大一会儿才回道:“那是在我进周家之前的事情了,后来还是在花月楼的时候,我听那里的人说过几句。”   南宫峻点点头,让人把徐大有带出去。徐大有大声道:“老爷……眼下我算是被他们利用了,只要能为桂花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只请老爷一定要为桂花报仇……”   徐大有突然提出的这个情况触动了南宫峻的神经。这一系列的事件似乎有某些联系,似乎也出现了一些亮点,可是到底是哪里呢?南宫峻想要抓住它,可是却又不太肯定。周世昭已经不像刚才那么镇定。难道说周世昭的目的是把线索指向绮红?这样一来案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信件——西湖舞女——周伯昭之死,虽然之前南宫峻曾经假设过先把周伯昭的案子与西湖谜案拆开解决,可眼下这些案子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又让案子变得复杂起来。南宫峻为徐大有道:“你跟了周伯昭这么长时间,他与太白酒楼的老板还有包仲、包大同经常在太白酒楼见面,他们都讨论些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把徐大有问住了,他老老实实地回道:“他们每次见面的时候,都不带别人进去。原来的时候都是拿一些收藏的东西,大家互相比一比。可是后来……大概开始收藏一些前朝的古书了,他们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拿着几本书,不过每次带去的都是同样的书。”   南宫峻眼前一亮:“你可记得都是些什么书?”   徐大有想了一会儿道:“这个嘛。小的斗大字识不了几个,那些自然不认得。不过周伯昭在家的时候,每天看的都是那些书,想必还在他的书房里。”   南宫峻心下明白了,徐大有说的那些书,只怕还是周氏从周伯昭房中拿出去的那些书。不过徐大有的话却证实了一件事情:那些诗与这些案子扯上了关系。   正当南宫想要继续问话的时候,一个官差小快步跑过来,对着南宫峻耳语了几句。南宫峻眼前一亮,对着刘文正使了个眼色,从堂上退了下去。萧沐秋正眉飞色舞地等在后堂里,看南宫峻走过来,忙举了举手中的书道:“找到了。还真是找到了。快看……”   那句残缺的“嫦娥二十年”正出自唐宋诗钞,是唐后期李涉的所写的《遇湖州妓宋太宜二首》,诗中这样写道:   曾识云仙至小时,芙蓉头上绾青丝。   当时惊觉高唐梦,唯有如今宋玉知。   陵阳夜会使君筵,解语花枝出眼前。   一从明月西沉海,不见嫦娥二十年。   从信上的字体来看,抄下来的应该是第二首:“一从明月西沉海,不见嫦娥二十年”。眼下能确定诗中写的是瘦西湖二十四桥,只是这开头的“一从明月西沉海,不见嫦娥二十年”指的又是什么呢?   萧沐秋在旁边接话道:“如果说这里的嫦娥指的是《霓裳羽衣舞》中跳舞的仙子,是不是就好理解了?这不见嫦娥二十年指的又是什么呢?”   “会不会指二十年前瘦西湖边那件轰动一时的案子呢?”一个柔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南宫峻转身看时,却是那天周氏突然晕倒时出现在那里的女子。   萧沐秋忙起身:“三娘?你怎么出来了?”   这称呼让立在一边的南宫和朱高熙二人都是一愣:这个女人难道就是刘文正的如夫人,就是传说中也是出身扬州瘦马的女子吗?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散发出来的那种高贵的气息已经让人心折。莫非外面的传言并不真实?心里虽然也有点怀疑,可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对她微微施了一礼。   那女人冲南宫峻和朱高熙还礼:“贱妾欧阳氏见过两位大人。听说沐秋正在翻开一些诗书,可能还与这件案子有关,所以我过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萧沐秋扶她坐下:“三娘,你快点说说,二十年前曾经有什么案子?”   欧阳氏的点头道:“恩。当时那案子轰动了整个扬州城,当时在西湖边上发生了一起命案,死的是个女人。那女人死的时候,手上还抱着一个珠宝匣,据说发现的时候里面全是石头。后来传说那女人是南京城内有名的妓女赛嫦娥。当时报案的据说是赛嫦娥的侍女,不过她却说不出来是什么人害死了赛嫦娥,被牵涉进案子里的人不少,却因为没有什么证据,再加上死的是个妓女,三个月之后,那侍女突然不见了踪影,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欧阳氏的叙述停下来之后,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静。如果说赛嫦娥一案跟这件案子有联系的话,那“不见嫦娥二十年”这句诗就有了很好的解释。南宫峻问道:“请问夫人,可记得当时赛嫦娥被杀一案是什么时间?”   欧阳氏仔细想了一下,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道:“当时好像是八.九月份的模样。因为时间太长,我记不太清楚。”   朱高熙在边上接道:“扬州的档案,兴许能找到。”   在尘封的档案里,竟然找到了关于那件案子的最初记载。就像欧阳氏描述的那样,赛嫦娥是脱了乐籍后刚从南京来到了扬州,并在吴桥附近买下了一处院子。八月十六,赛嫦娥带着侍女出门游玩赏月,刚出门之后不久却遇到了歹人,侍女被打晕,赛嫦娥被带走。案卷上对当时发现赛嫦娥时的情景也作了描述:全身赤裸,下体、乳房有被抓伤的痕迹……可奇怪的是,赛嫦娥的怀中竟然还抱着一个珠宝匣,匣子里面是石块和沙子。   后面还写着当时知府审案的记录和一些推测:因为赛嫦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与人结仇的可能性也并不大,所以被杀的可能无非是为钱和为色两种可能。虽然赛嫦娥到扬州之后行为低调,可她的名声在扬州并不比南京小。当时在南京城内,不少达官贵人都是他的裙下臣,到了这里之后想一睹佳人风采的登徒子不在少数。曾经去吴桥投过名帖的人不在少数,可惜都吃了闭门羹。在长长的名单里,竟然也有包仲、包大同、关祥和张大财的名字。现在推算起来,那时这些人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龄,或者更年轻。不过都因为有证据,最后都被放了出去。   沐秋问南宫峻道:“大人,从这些案卷中可看出些什么名堂?”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继续向后翻去,在案卷的最后,南宫峻看到了那名报案的丫头的名字:舞儿。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记载着那舞儿的生平:本为贫家女,后被卖入青楼,入了乐籍。被赛嫦娥收为侍女,并与赛嫦娥同时脱了乐籍。当时那侍女已经二十五岁,可后来却不见了踪影。这个舞儿后来去了哪里?   萧沐秋放下卷宗:“南宫大人,假设这相隔二十年的案子有些联系,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当时的侍女为赛嫦娥报仇?如果把这二十年前的案子和包仲书里发现的信件联系在一起的话……是不是就能把这些案子穿起来了?”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三十三章 真相隐现   本章字数:5415   南宫峻点点头,兴许能从突然牵涉出来的旧案,与眼下的这些案子联系到一起。而且“不见嫦娥二十年”极有可能指的就是赛嫦娥。可是二十年前在赛嫦娥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萧沐秋口中念叨道:“吴桥……吴桥……红桥……二十四桥……宋沈括的《梦溪笔谈》中说唐代扬州城内有二十四桥。书中写道:‘扬州唐时最为富盛。旧城南北十五里一百五十步,东西七里三十步,可纪者有二十四桥。’二十四桥就在这里南北十五里、东西七里之间。……但后面姜夔词中又写‘二十四桥如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似乎是指一座桥。那么这个传说中的二十四桥到底在哪里?”   萧沐秋拿起那纸,上下左右看了又看。欧阳氏起身要走,听萧沐秋口中念叨的话,随口问道:“‘念桥边红药?’是不是指的就是红药桥?”   正在出神的南宫峻听了欧阳氏的话猛然打了个寒战,问道:“红药桥?”   欧阳氏淡淡一笑道:“红药桥是过去的说法。我小时候背这首词的时候曾经听教书的先生说,那二十桥在这首词中指的就是红药桥。不过眼下那桥已经改了名字,如今叫吴桥。”   萧沐秋急忙问道:“吴桥?你是赛嫦娥后来住的地方?”   欧阳氏回道:“大概是吧。如果你们想要知道得更清楚一些,不妨去听月小馆那里把柳妈妈请来,她曾经与赛嫦娥有过一面之缘,兴许你们能从她那里知道一些有用的东西。”   欧阳氏离开之后,萧沐秋忙回后院派了辆马车,命人陪着蝉儿一同回听月小馆请回柳妈妈。南宫峻找刘文正商量,有些事情想再问一问周氏。在后堂里休息的刘文正也没有想到,事情到了现在竟然又扯出了二十年前的旧案。二十年?他那时还在京城准备应考呢。既然南宫峻已经开口,他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不过,关于询问这项任务却交给了朱高熙,这也是刘文正提出的问题:相对于一向不苟言笑的南宫峻来说,朱高熙也许更能让周氏开口。朱高熙一脸的苦笑,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总要交给他?   眼下让周氏开口不再是很难的事情。朱高熙并没有看口问话,而是上下打量着坐在西面的周氏,直到周氏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朱高熙才缓缓开口道:“周夫人……眼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你认真地想好了之后再回答,这件事情关系重大,甚至关系到夫人的生死……所以……”   周氏点点头:“大人请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照实回答。”   朱高熙问道:“……周世昭跟夫人在一起的时候,可曾问过关于周伯昭的问题?他都问些什么,你可有些印象?”   周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这个……这个……恩,他的确问过……关于周伯昭的问题。不过都是关于他平日里都去哪些地方,与什么人来往,什么之类的。”   朱高熙又问:“他问的那些问题里,有没有夫人觉得有些奇怪的,比如说有些是不应该他作为弟弟问的问题?”   周氏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大人您说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把我当成那种不要脸的女人了?”   朱高熙心里暗骂:跟自己的小叔子都有一腿,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女人可真是不知廉耻。不过心里虽是这么想,为了能问出话来,不得不暂时低人一等。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口中忙道歉道:“夫人不要误会,眼下只是为办案子,所以如果冒犯了夫人的话,还请您多原谅。”   周氏并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怒道:“虽然……我的确是不守妇道,但是他并不是周世昭的哥哥……”   朱高熙一愣:“夫人说什么?周伯昭不是周世昭的哥哥?”   周氏点点头:“是啊。这也是世昭亲口对我说的。当初我的婆婆是怀有身孕被我公公强纳为妾,不只是多了个小妾,还白捡了个儿子。这可是世昭亲口跟我说的,而且他还说,既然他不是周伯昭的弟弟,所以我……我才敢跟他……”   朱高熙压下了自己想要把这个消息马上告诉刘文正、南宫峻的冲动,安慰周氏道:“原来如此。那么夫人可记得周世昭在周伯昭死后,可曾问过什么问题?或是在府上找过什么东西?”   周氏摇摇头:“除了那些书之外,别的就没有什么。我也只见过他两三次。”   看起来关于周世昭的问题,周氏知道得并不多。“那关于绮红姑娘呢?夫人好像与绮红姑娘走得也很近。眼下虽然关于周伯昭之死的凶手指向了周世昭,可是却不排除他被人陷害的可能?关于绮红姑娘,夫人有没有觉得可疑的地方?周世昭跟绮红姑娘,可曾有过接触?他们……”   周氏咬了嘴唇:“绮红是个风尘女子,又不是良家女子,他是不是去过花月楼,是不是和绮红姑娘风liu快活过,我哪里会知道?就算是有的话,只怕也不会让我知道。我跟他接触得并不多。我从我家老爷那里知道了曼陀罗花。后来……知道这样东西很有用,所以就找绮红姑娘买了一些。”   朱高熙心里暗喜,没想到问题竟然很快转到了南宫峻让他询问的关节点上,他不露声色地接道:“那些东西只怕还是有人托夫人买来的吧?是不是周世昭要夫人买来的?”   周氏愣了一下,旋即闭上嘴不说话了,眼睛却在不停地转。朱高熙继续道:“夫人……那些曼陀罗花后来去了哪里?夫人您可是个聪明人,眼下是不是更加怀疑周世昭是为了让夫人背黑锅,所以才故意让夫人去做了那些事情呢?”   周氏终于点了点头:“是……是他让我去找绮红买的那些花。当时他只说那些花能让人欲仙欲死,而且还能。徐大有也说,每次跟周伯昭去花月楼,绮红姑娘都会点燃那些东西,有了那些东西之后,人也会变得很快活……所以我就去买来了一些。”   朱高熙又问道:“看起来夫人和绮红姑娘的交情不错,夫人想要买来这样的东西,绮红姑娘竟然给夫人送来了……”   周氏点点头,又摇摇头:“绮红……我也是那几次周伯昭把她带到府上来作乐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我去找她买这些东西的时候,是我好话说尽,她才把这些东西给了我。本来以为这些东西的确是神仙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竟然……”   朱高熙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南宫峻。南宫峻也跟着皱眉道:“这情况的确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之前几次前往周家,都没有他们提起过。这两个人竟然不是亲兄弟……确实有点匪夷所思。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也忽略。”南宫沉吟了一下道:“萧姑娘,我记得刚刚提起这件案子的时候,你曾经说过,在这些凶案发生之前,曾经有一户人家也来报过案……”   萧沐秋点点头,随手从那一大堆案卷里抽出一份薄薄的卷宗道:“恩。因为后来那家主人找到,所以就销了案底,眼下留下的只有这些了。来报案的是他们的家丁,说自家主人突然不见,下午却又说主人找到了。”   南宫峻翻开卷宗来看,上面写道:八月二十二日晚,城南木材商人范思海彻夜未归。经过仔细寻找打听后得知,二十二日下午曾经有人在瘦西边见过范思海。除此之外还有范思海的家庭情况。   上面记录的休息只有这么多。看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萧沐秋忙接道:“后来瘦西湖边接连发生案子,所以父亲大人就又找出了这起案子,不过却一无所获。那家人很早就已经搬离了扬州。听那户人家说,那家男主人回来之后不久,神经就变得不太正常,后来就疯掉了。不过……”萧沐秋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我也怀疑这件案子可能与后来发生的案子有关,就继续追查了一下。不过范思海失踪一案,与后来的案子似乎并没有联系。他与后来被杀的人并不认识,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朱高熙接话道:“他与这些也有相通的地方。你们快来看……”   朱高熙翻开了当察赛嫦娥的案子,在一大堆的名单中,范思海的名字赫然在其中。三个人相互对看了一眼,看起来联系不起来的案子,眼下去有了联系——赛嫦娥。这些人都曾经前去拜访过赛嫦娥,不过所有的人几乎都一样,吃了赛嫦娥的闭门羹。南宫峻小声道:“看起来有必要把这个范思海的案子也列入这些案子之中……”   朱高熙又问道:“萧姑娘,你可知道那西湖舞女的传说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都知道这个故事呢?”   萧沐秋微微摇摇头: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可不知道。不过……柳妈妈来了,问问她兴许就知道了。她对这扬州大大小小的事情,知道得可多了呢。”   只见蝉儿搀着一位四十出头的女人慢慢地走了过来,瘦弱的身材与她的年龄极不相衬。只是打扮得却十分朴素,脚上穿着素面的鞋子,上身外罩着一件湖蓝色的褙子。头发只是用一只簪子挽在脑后。进到门口施了一礼:“见过南宫大人、朱大人。小妇人这厢有礼了。”   萧沐秋忙过来抱着她的胳膊道:“柳妈妈,你可算来了。快过来坐。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你了呢……蝉儿,你先去我房里等着,柳妈妈就交给我照顾吧。”   蝉儿撅了撅嘴,萧沐秋心下明白,这个丫头就是爱凑热闹的性子,眼下肯定是想听听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好玩、好听的事儿,听完了再去找别的小姐妹们唧唧喳喳说上半天。不过眼下这件事情,她还是少知道为妙。蝉儿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地走了。沐秋笑盈盈地拉柳妈妈坐下。   柳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南宫峻和朱高熙,小声道:“沐秋,你这丫头,这还有两位大人看着呢。”   萧沐秋摇摇头道:“没事儿。柳妈妈,你先喝口水。关于赛嫦娥的事情,我们还想要请柳妈妈好好讲一讲呢。”   柳妈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不见了,她不由自主地长长叹了一口气:“那……可真是个薄命的女人啊。”   【第一卷】 风月桃花 第三十四章 旧事重提   本章字数:6168   气氛沉默了,柳妈妈的眼中滚出几行泪珠,她用手帕拭了拭,忙又开口道:“这说起来,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说起来赛珍珠,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可能都没有听说过,可是像我们这些沦落风尘的女子,却没有几个不知道她的。在二十多年前,这瘦西湖边上曾经举行过几次选花魁比赛,当时赛嫦娥曾经来过这里。虽说当时选出来的那些女孩子们,也算是个顶个的美,可是在赛嫦娥的身边一站,就完全可以无视……”   萧沐秋插话道:“柳妈,那是为什么?”   柳妈妈笑笑:“那时我也不明白。只是当时我师傅说,那是天生的风liu。她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是画里的人似的。据说当时如果想要见她一面,至少要花上百两银子。想不想见,愿不愿意见,还得看她是不是高兴。”   萧沐秋问道:“既然是这样,那喜欢赛嫦娥的人一定很多了?那她为什么没有嫁人呢?”   柳妈妈叹了一口气:“这青楼女子,想找一个真心人哪有那么容易。不过等我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年前了。她那个时候已经脱了籍,带着舞儿来到了吴桥边,想安心的过日子。不过没有想到,好日子还没有开始,她竟然就……就遭了毒手。……没有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你们还能想起来问这件事情……我认识赛嫦娥,也是从她到了扬州之后开始的……”   二十年,柳妈妈也只不过二十多岁,当时的她已经出师,被一家瘦马馆请去当教舞的女先生。那天早上,她刚刚洗漱完毕,突然有人请来送拜帖,说要请她过去。写那份请帖的人就是刚刚到扬州的赛嫦娥。柳妈妈继续道:“那是我第二次见到赛嫦娥。那时师傅已经不愿意见外人,赛嫦娥说她先是给我师傅送去了拜帖,师傅只推说自己年龄大了,就推荐了我去见她。赛嫦娥见了我之后也十分热情,我们一起讨论了很多,从汉朝的踏青舞一直说到现在的宫廷舞,我也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懂得那么多。说到兴处的时候,她还能跳起来。”   南宫峻插话道:“当时她有没有说她来扬州定居的目的是什么?”   柳妈妈想了一会儿回道:“说了。她当时有些伤感地说,像我们这些身份下贱的女子,很难找到一个中意的男子,如果不能嫁给人作了妾,老了之后就会无依无靠。我听她那意思,是想要在扬州买下几处宅子,大概是想要调教出来一些歌妓,或是开个妓院吧。”   萧沐秋皱眉接道:“真的吗?那可需要不少钱。”   柳妈妈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当时可有不少眼馋赛嫦娥的身价呢?就在她自己赎身的前一年,曾经有一位公子不知天高地厚地去了她那里,拿出一千两银子说要与她共度一销。那次赛嫦娥也是动了心,收下那银子之后,就留那公子在她那里住了十天。到了第十一天的时候,赛嫦娥派丫头打发那公子走,那公子却不肯,只说自己花了千两银子,至少也能与她做半年夫妻。赛嫦娥就指着头天晚上剩下的残酒说:‘你可知道那杯中酒价值几何?’那公子怪道:‘那只不过是普通的绍兴女儿红罢了,能值几两银子。’旁边伺候的舞儿大笑说,那酒的确是值不几个钱,可是那壶酒中却泡着两颗极品的珍珠,那壶酒就是花上千两银子也买不来。那个公子听完之后,就灰溜溜地走了,可巧当时有几个人正在赛嫦娥那里,所以这件事情就被当作笑话传了很多天。”   南宫峻又是一愣,想不到赛嫦娥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排场。柳妈妈道:“恩。本来这事情我也不信。可那天我去了赛嫦娥那里,她那屋里虽然还没有来得及装饰,可是色色都是极品。就连喝茶用的杯子,都是从当今圣上专用的景德镇窑瓷。”   南宫峻问道:“当时有没有听赛嫦娥说起过什么烦心的事情,或是有人纠缠着她不放?”   柳妈妈叹了口气道:“前去想见她一面的人倒是不少,当时我在她那里的时候,就有几个浪荡子弟在那里大呼小叫。赛嫦娥只能让人关了门。如果说有烦心的事情……反倒不如说是让她很高兴的事情。当时在她的身边,还带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   萧沐秋问道:“啊?你是说赛嫦娥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孩子?”   柳妈妈道:“看那架势有点像,可是又感觉不太像。不过赛嫦娥那件死后,却再没有听说过关于那个婴儿。”   南宫峻疑惑道:“如果说赛嫦娥的死是谋财害命,却有点说不过去。据那侍女后来官府中报案留下的案底,并没有提到有提到财物一事。”   柳妈妈也跟着叹道:“案发之后我曾经见过舞儿。事情也真是凑巧,当时赛嫦娥让舞儿先回家,她随后就到。可是没有想到舞儿在家等了半夜还没有等到人。她这才慌了神,沿着西湖边找了很长时间……天刚亮就来这府衙报了案。可是没有想到,找到赛嫦娥时,她已经……被人害死了……”   萧沐秋道:“柳妈妈后来可见到过那个舞儿?”   柳妈妈点点头:“赛嫦娥出事之后,舞儿单独一个人住在吴桥边。可接连几天曾经有人闯进过那里。舞儿就带着奶妈和那个婴儿另外找了一处房子,接下来的三个月就一直住在那里,可是三个月之后,却突然不见了人影。后来我曾经又去过吴桥,谁料那房子也早在舞儿失踪前的几天被卖掉了。”   南宫峻沉思了一会儿,没有想到瘦西湖边在这起案件之前,竟然曾经发生过这么悲惨的案子。南宫峻问柳妈妈:“在发现赛嫦娥尸体的地方还发现了一只宝匣,柳妈妈可曾听舞儿提起过?”   柳妈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沉思了很久才回道:“宝匣?你是说那只……里面放满了石头的首饰匣子?”她看南宫峻点点头,继续道:“我记得好像听舞儿说起过,说那件宝匣本来是赛嫦娥的的梳妆匣。不过当时在赛嫦娥死后,在扬州城里却流传着一种说法:说当时赛嫦娥来到扬州时曾经带着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南宫峻眉毛微微扬了扬。柳妈妈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当时大家都是这么传的。传来传去,就算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了。赛嫦娥积攒下来一些家底倒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可是像外面传说的带着无数的珠宝,我觉得不太可能。不过那时这街头巷尾有不少人曾经说过这些呢,要不舞儿也不会突然就搬离了那里。”   萧沐秋插话道:“我觉得好奇怪。舞儿说赛嫦娥只是带着她去瘦西湖边赏月,可是为什么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只空宝匣?里面竟然还装着石头呢?”   柳妈妈也跟着道:“你们这么一提还真是的,当时怎么就没有人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呢。舞儿当时也只是认了那只宝匣是赛嫦娥的东西,后来也就没有了下文。”   关于赛嫦娥的事情到现在基本上清楚了,可是关于赛嫦娥一案的凶手还没有一点儿眉目。案子已经搁了二十年,若要查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时与案子相关的人物虽然还留下了名字,可是本案中重要的人物舞儿却不见了踪影。赛嫦娥当时到扬州的时间并长,要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只有找到舞儿。可眼下关于舞儿的下落却没有一点儿线索。   过了好大一会子,萧沐秋才又问柳妈妈道:“柳妈妈,你可知道瘦西湖边那个神秘起舞的女子的事情?你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柳妈妈:“你是说每逢每个月的二十三在瘦西湖边出现的那个女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关于那个神秘女人的事情,早在十年前的端午节就出现过。”   萧沐秋眼前一亮:“端午节……”   柳妈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恩。那年的端午节,西湖边上可有不少花船在那里饮酒取乐。当时据说是到了半夜的时候,湖边上起了轻雾,雾里面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子在那里跳舞。过了很长时间才消失不见……后来就有人说,是那些在船上的人把喝剩下的雄黄酒倒在了湖里,把藏在湖底的蛇精逼出来,那蛇精就幻化成人形,在那里跳舞想要祸害人。”   萧沐秋又问道:“那次以后呢,柳妈妈,接下来就是去年的时候吗?”   柳妈妈摇摇头:“不是……除了十年前那次以后,上一次出现是在四年前的端午节。你那时已经在这里了,只怕没有听说过。有见过的人说,那个影子也是千娇百媚,当时城东的一个算命的先生还说,那是传说中的白蛇娘娘白素贞记错了地方,来到了这瘦西湖边呢。”   萧沐秋点点头,她曾经听这里伺候姨娘的老妈子、来府衙里卖胭脂水粉的女人们说起过,只是当时没有在意,竟然一时没有想起:“那后来呢?我记得从前年就听说过关于瘦西湖边那个神秘女人的事情,直到前几起案子……”   沐秋把后面的话头压了下去,只是看着柳妈妈,柳妈妈道:“那是三年前。像我这样上了年龄的人,总是对那些神啊怪的信得多一些。三年前的什么时候倒是不记得,不过差不多好像是过了端午节之后。后来差不多就是每个月的二十三。这不到了现在,都成了男人们的游园会了。”   萧沐秋感觉已经没有问题要问了,看看南宫峻和朱高熙,他们两个个个都在想着自己的心思。柳妈妈有点局促地站起来道:“沐秋,是不是我说的这些都帮不上什么忙?要不……”   朱高熙忙接话道:“不不不……您说的这些对我们来说非常有用。”   南宫峻却皱着眉头又问柳妈妈道:“您可知道这赛嫦娥可有哪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朱高熙不怀好意地看看南宫峻,脸上却带着戏谑的笑容,那架势分明是想说,为什么南宫峻对赛嫦娥这么感兴趣。可眼下却不是打趣的场合,萧沐秋这个小丫头还在这里呢。   柳妈妈认真想了一会儿回道:“回南宫大人……要说赛嫦娥与众不同的地方,除了容貌出众之外,就是她下得一手好棋,当年南京驻守的礼部主事号称是国士无双,曾经乔装与她对弈,结果也只是打了个平手。她的琴弹得也好,不过最好的还是舞,当初她来扬州时,找我前去就是说舞艺……她那一身的好舞艺,的确是出神入化。你们可知道跳舞的时候有回旋一说?就是……”生怕他们不懂,柳妈妈站起来做了两个回旋又继续道:“这样就叫回旋,初学舞艺的人最多只是三四个回旋,当初我师傅也只不过能做六个回旋。可是赛嫦娥却能连做十个回旋……”   南宫峻又继续:“这么说来,赛嫦娥是不是也会跳《霓赏羽衣舞》?”   柳妈妈道:“恩。那次花魁大赛的时候,她只不过曾经在台上见过一次而已,没有想到她竟然无师自通,而且跳得还不错。”   在萧沐秋送柳妈妈回去的时候,南宫峻问朱高熙:“关于柳氏说的这些东西,你怎么看?”   朱高熙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反问道:“眼下你想从哪里下手?”   南宫峻也沉默了好久。眼下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了他们眼前,可是面对这么多的线索又该从哪里下手呢?   朱高熙看南宫峻没有回应,自说自话道:“这么多的线索,又是嫦娥又是珍宝,就像是一堆绒线都留在这里,从哪里理头绪呢?”   南宫峻眼前一亮:“珍宝?收藏?我们不妨先去看看,留下的这些书里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还有……至少眼下有一个人能解了我们的难题。”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三十五章 惊天宝藏(1)   本章字数:3634   看朱高熙和萧沐秋都是一脸的疑惑,南宫峻道:“我说的这个人是周世昭……想要解开本案的关键,就是让周世昭开口。眼下发生的这一系列案件,似乎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说是借口。推断这些人可能与赛嫦娥的案子有某些联系,也只是我们的假想。所以如果想要证实我们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只有让周世昭开口。”   朱高熙没有想到南宫峻口中所说的那个能解了他们难题的人竟然是周世昭,他心有点不太明白,像周世昭这样的男人,没有真凭实据,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开口的,眼下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开口呢?   萧沐秋看看朱高熙,又看看陷入沉思的南宫峻,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轻声道:“不妨我们先问一下小红怎么样?我觉得她知道的关于周世昭的事情肯定不少。”   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小红关于周世昭知道得并不多。她不到十岁被买入周世昭家的,因为聪明伶俐,后来就被安排专门伺候周世昭,因为周世昭的夫人一直卧病在床,所以对周世昭的行为也一直十分容忍。小红本以为成了周世昭的人,怎么也能混上个姨太太的位置,可没有想到自己却只是个通房大丫环,还是个伺候人的角色,不仅如此,还时不时被众姐妹们在背后取笑。更加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是,周世昭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个正人君子,可事实上并非如此。虽然她很早以前就曾听那些跟随周世昭外出的小厮们说过,周世昭是个假斯文人,经常背着夫人偷女人,可她并不太相信,她觉得凭着自己的姿色,完全可以收服周世昭。直到她被安排到周氏的身边,她才知道原来周世昭连自己的嫂子都没有放过。关于周伯昭把小红送到周家的目的,除了时不时安排周氏与他约会之外,更重要的就是监视周伯昭的行为,他要求小红把周伯昭的一举一动随时告诉她,甚至包括曾经有哪些人进出过周家,周伯昭平日里都见什么人。   南宫峻听完小红的话顿了好大一会儿,问道:“我去周家的时候,那个跟踪我的人,是你吗?”   小红支支吾吾道:“恩……那天是我……是我跟踪了大人。”   南宫峻点点头:“那那个让你跟踪我的人,就是周世昭了。”   小红点点头。朱高熙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周世昭做贼心虚,掺和进这些案子里之后,肯定不会坐等官府的人把他抓起来。看起来周世昭的确早已经有了动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管家来衙门找过南宫峻不久后被杀,也就解释得通了。想到这里,朱高熙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周世昭比他们想象得要难对付,最少周伯昭之死和杀死管家之后再嫁祸给周氏和徐大有,都是提前预谋好的。   按照预先计划好的,询问小红由三个人轮番上阵。萧沐秋拉着小红在一边坐下,轻声问道:“小红姑娘,眼下你去了周家也有不少时间,你可知道周伯昭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事情?他的行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关于周伯昭,周世昭经常都问过什么问题?”   小红想了一会儿,认真回道:“周伯昭吗?他平日里还能做什么好事?白天忙着收账,要么就是把自己关在屋里,除了端茶送饭的人之外,谁都不许进去。晚上就是让徐大有陪着去逛妓院……他最常去的地方也就是太白酒楼,有一时候去那里一待就是一天,最少也是半天。周世昭曾经让我打听过,看他去那里都见哪些人,说了什么话之类的。可是却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只知道他曾经在太白酒楼见过一些人,后来去那里的人慢慢少了。自从太白酒楼的老板死了之后,去那里的人就更少了。周世昭问我的差不多也是你问过的这些问题。只不过后来还曾经几次问过我,让我看看周伯昭平日里都看哪些书,他收藏的都有些哪些画。”   又是书和画!南宫峻和朱高熙同时转过来看着小红,这架势把小红唬了一跳。萧沐秋缓缓问道:“哦。你可知道他看得都是哪些?收藏的都有些哪些画?”   这下可把小红难住了,她为难地看看萧沐秋,又看看南宫峻:“当时我也想帮上这通忙,可……可是字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字,一个字都不认识。而且周伯昭根本就不让像我这样的人进他的书房。他收藏的那些画,他曾经在周氏的面前炫耀过,不过据说有些都是他找人摹的,正品就留在自己屋里。前几天我进过他的房间,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不过周世昭要的那些书,据说都被周氏偷偷找人给他送去了。”   又停了一会儿,朱高熙插话问道:“你有没有听周伯昭或是周世昭提起赛嫦娥这个名字?”   小红一愣,并没有回答朱高熙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赛嫦娥?你是说赛嫦娥?真有这么个人吗?”   朱高熙点点头。小红道:“我还以为只是他们说说罢了……早在四五个月前,那时平日里我就住在前院,好伺候周世昭。可是那天他却打发我却后院睡。当时我就睡在前后院的穿堂的耳房里,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我看见他的房间里有灯亮着,以为他招了什么女人回家,就偷偷走过去,没有想到在他房里的却是个男人,只是听他们说赛嫦娥,赛嫦娥什么的……”   朱高熙有点惊喜地问道:“他们都说些什么?”   小红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我站在外面,他们声音又低,只能听出来是两个男人的声音,他们说的是赛嫦娥……后来我去了周伯昭那里,有一次也听周伯昭说过这么一次,当时我觉得奇怪,就顺口问了他一句,没想到他脸色都变了,板着脸训了我一顿,说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从小红那里得到的只有这些内容。萧沐秋有些失望地看着南宫峻。朱高熙等小红被带走后几乎是拍着手笑道:“这下可好。想要知道的东西比我们想要知道得多得多呢,眼下怎么办?”   萧沐秋有些挫败地看着朱高熙:他可真是够乐观!从小红那里知道得东西有用吗?能用得上吗?   南宫峻却点点头道:“好。我们不妨单刀直入,派人去刘大人那里看一下,如果可以下的话,连夜升堂审问。”   经过众人的一干讨论,连夜升堂的计划被确定下来。按照他们的计划,留在大堂上的人只有负责记录的书吏,刘文正、南宫峻和朱高熙三人留在堂上,其余人一概被挡在了大门外。周世昭左右打量了一下大堂,脸上的表情显然传递出不安的情绪,不过嘴角却扯出一抹不容易被人觉察的冷笑。   堂上寂静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南宫峻只是来回地踱着步子,刘文正有些悠闲地坐在大堂上品起了茶,朱高熙仍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高高地翘起二郎腿,那名书吏也只是低下头认真地研墨。这让周世昭有点沉不住气了,又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他开口道:“几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把我提到堂上来却又不问话……”   下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刘文正和南宫峻对视了一眼后,开口道:“不要吵不要吵,没有看到本大人正在翻开以前的卷宗嘛?”随后又故意压低声音道:“这个案子可真是奇怪啊。都过了这么些年,当年的参与案子的这些人都去了哪里?赛嫦娥……”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三十六章 惊天宝藏(2)   本章字数:4108   听到赛嫦娥的名字,周世昭像是遭了雷击一般身子猛然抖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朱高熙半蹲在他面前,几乎快贴到他脸上似的直瞪瞪瞅着他的眼睛,看他回过神来,才悠悠道:“怎么样?你打算说话了吗?既然我们能找出这些东西来,起码你应该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   朱高熙看看周世昭,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一层汗珠。朱高熙继续道:“当初赛嫦娥来到扬州的时候,身上带着一大批金银珠宝……怎么样?周世昭,是你说还是我来说?要不要再让大人把周氏、小红、徐大有请过来,看你平时都关心哪些问题?再说一说你派小红去周伯昭那里的目的?还有你并不是周伯昭的亲弟弟,而且你们两个并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我说的对不对?”   周世昭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过既然李小白他们这些人能知道,你们当然也能知道。”   南宫峻和刘文正对视一下。周世昭长长吸了口气道:“当年赛嫦娥来到扬州的时候,据说身上带了一大批财宝,那里有不少都是罕世少见的珍宝。不过后来你们也知道了,她刚刚到扬州之后,就有不少人登门,除了想见见这个南京的名妓之外,我想更多的人想的是能人财两得。很多人都投了帖子,那些人之中也包括李小白、周伯昭这些人。可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后来就发生了那起案子,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赛嫦娥死后,曾经有人闯进去她在吴桥边买下的那座院子,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后来她身边的那个丫头也不见了。有不少好事的人一直追查下去,可却没有一点儿线索。有人说在赛嫦娥死前身边有一个珠宝匣子,那匣子只是她宝藏的一部分。”   这些事情刘文正已经听萧沐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看周世昭把话停了下来,他忙问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这卷宗上都已经写着呢。还有呢?后来为什么突然又出现了这些诗?”   周世昭继续说道:“我……事情还得从四年前开始说起。四年前的端午节,在瘦西湖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女子,据人们说她是在瘦西湖边起舞。因为当时是端午节,坊间都说那时白蛇妖错把这里的西湖当成了杭州的西湖。话虽是这么说,当时曾经见过赛嫦娥的李小白却对我哥……周伯昭说,那个身影,像极了当年的赛嫦娥,当时周伯昭和包仲……就是经常去太白酒楼的那些人认为是李小白看花了眼,根本就是没影的事情。……几个月后,在扬州那些收藏古玩的那些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批价值不菲的首饰,谁都不知道那是从哪里出来的,但那首饰做工之精明实属少见。而且那些收藏家买下之后一倒手,至少都能挣上百两的利钱。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周伯昭、李小白那些经常在太白酒楼聚会的人,开始收藏这些东西,周伯昭第一次收藏的是随着那一批珠宝一起流到古董市场上的玉枕,据说那个玉枕是当年唐太宗的爱女高阳公主送给和尚辩机的定情之物。当时周伯昭为了买那个玉枕,从我这里借走了三千两银子,后来转手又倒卖出去,白白赠了两千两银子。没有想到钱竟然来得这么容易,他们越来越大胆,找他们卖东西的人也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突然找上了门,拿出了一枚镏金镶玉的凤簪……”   周世昭长长吐了一口气:“那个男人就是花月楼的掌事吴天。他拿来的那枚簪子却把李小白吓了一大跳,因为那枚簪子太有特点了——那枚簪子上面镶的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上面饰有凤凰纹样,有特点的是在簪子头上还留有一个孔,上面是用金丝银线缠成的穗子,在簪子上面还雕着一个小小的‘娥’字。李小白他们见了这枚簪子之后,几乎是惊叫了起来,那枚簪子分明是赛嫦娥曾经戴在头上的。当时吴天告诉他们这枚簪子是从一个小厮那里买来的,本来以为是那个小厮从主人家里偷出来的,没有想到那小厮却说,在端午节那天,他探亲回来路过瘦西湖时,看见了那个起舞的仙女,那个仙女就把那枚簪子送给了他。吴天看是样好东西,就花了百两银子买了下来。眼下想以五百两的价格再转卖出去。……当时这个消息让李小白他们一镇,虽然有点半信半疑,可是那枚簪子却是货真价实的。我也是从那时起,知道了这件事情。再后来就是三年前的六月二十三日,那个神秘的女子又在瘦西湖边出现……那些首饰也接连不断地出现,几乎每个月都出来一两件。李小白他们猜测,可能是有人找到了当年赛嫦娥藏宝的地方。我是在那年的八月十五,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周伯昭喝醉了酒,还留我在他房里睡下,就是那天晚上,我见到了他买下的那枚簪子。而且也知道了一件惊人事情——当年是他们杀死了赛嫦娥……”   最后面的这句话让刘文正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已经埋了二十多年的悬案,到了今天才有了线索。为什么当初却没有查到这些人呢?他看看南宫峻,南宫峻却在是用手托着下巴在听周世昭说话,看周世昭把话停了下来,他才说道:“果然如此。当时被问话的人里面就有凶手。可是他们为什么能逃过去呢?”   周世昭冷笑道:“你以为他们是些什么人?周伯昭的父亲——和李小白、包仲这些人的父亲,打小都是好朋友,他们本来只是街头的小混混,后来坏事做尽,盗墓挖骨,抢家劫舍,靠着这些发了家,有了钱买了房子买了地,才披上一张人皮,做起了富家老爷。可是他们骨子里和强盗却没有什么两样。当年就是周伯昭他爹,看上了我娘,骗我爹借了他的高利贷,一点小钱不到半年却翻了几番,逼债逼死了我爹,又逼着我娘嫁给他做了二房……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死了之后知府大人竟然还亲自上门吊唁,还说他是扬州城内有名的大善人……我娘临死之前,才把这些告诉我。我本来以为那个老东西已经死了,上辈子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了,没有想到就连周伯昭也一样,只是个披着人皮的狼。就是那天晚上,周伯昭告诉我说,当年赛嫦娥来到扬州登岸的时候,正好被他们几个人看到了。他们不在是迷上了赛嫦娥,还迷上了随她一起来的那几大箱子财宝。他们曾经投过拜帖,想着能让赛嫦娥看上他们中的一个,然后再把那些财宝从赛嫦娥那里骗过来。没有想到赛嫦娥脱了籍之后竟然真的从了良,任何男人都不见。他们瞅准了机会,本来想探探赛嫦娥那里究竟有多少珠宝,没有想到却总没有机会。后来终于有了机会,趁着那个院子里没有人,他们进了院子,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就连屋子跟的那几口箱子,除了一口是空的之外,其余的都只是些衣服。他们却不死心,一直观察着吴桥的动静,直到那天,赛嫦娥带着个宝匣和丫头一起到了瘦西湖边……没有想到匣子里装的却只是石头。他们逼问赛嫦娥财宝的下落,可是赛嫦娥却什么都不说……大概因为怕赛嫦娥看到了他们的样子,就把赛嫦娥杀了灭口,在杀她之前,还对她百般ling辱……”   刘文正讷讷地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来官府报案呢?”   周世昭冷冷哼了一声道:“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三年前。赛嫦娥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而且我听到的只是周伯昭的说法,就算是我说出来,会有人信吗?就算是信了那又怎么样?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刘文正摸了摸下巴,又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周世昭眨了眨眼睛,又看看南宫峻,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朱高熙却在一边接道:“我想,接下来是不是该从三年前突然出现的那些书说起?要不然的话,还是从前年的正月十五开始说起?”   周世昭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只能全部都说了。周伯昭当时曾经提起过关于赛嫦娥的身边有一大笔财宝的问题。后来我也曾经多方打听过,据那些人说,当时赛嫦娥死后,她身边的侍女也突然神秘失踪,连同那些箱子也都不见了下落。为了找那些财宝,曾经有人把吴桥的院子前前后后都搜查过了,甚至连地都被翻了几遍,可什么都没有找到。也就是在三年前,那瘦西湖边的女子出现之后,那些首饰也接二连三的出现,有些曾经是赛嫦娥的恩客的人说,那些东西的确是赛嫦娥所有。这些迹象加在一起,就有人说这是当年赛嫦娥藏起来的财宝。还有一种说法,说赛嫦娥当年在预感到自己会遭遇不测,所以在藏好那些财宝之后,就留下了一些线索。我最初也只是半信半疑,直到前年的除夕夜,本来那天是应该拜祖宗的,没有想到太白酒楼的伙计突然来到这里把周伯昭请走了,当时我觉得周伯昭神色不太对,就派了家人跟着他,本来是为了防着出现什么意外,却没有想到当时有十几个人都聚到了太白酒楼。那天我和守夜的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直到五更天才等到周伯昭回来,他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到了屋里。后来,我就见到花月楼的掌事吴天,从他那里知道,赛嫦娥死前抱着的那个匣子就是她藏下的财宝的下落,那个匣子表面上看起来与一般的匣子没有什么两样,可是里面却有个夹层,夹层里面藏着的,就是几位大人曾经读过的那些诗,只不过没有开头的那两句……只要是能解开那个谜底的人,就能找到赛嫦娥留下的那批财宝,而且据他们说,那批财宝价值百万两黄金……”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三十七章 深入追查(1)   本章字数:3341   没有想到在周世昭的口中竟然也出现了吴天这个名字。朱高熙的嘴角微微抬了一下,他看了看南宫峻,南宫峻却像是在出神似的,只是认真地听着。还没有等到朱高熙开口,刘文正几乎是冲口而出:“你说的那个吴天,可是瘦西湖边五月二十四日发现的那具尸体?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周世昭点点头:“我说的吴天就是花月楼的掌事。徐大有曾经在太白酒楼见过他。后来,我去章台的时候认识的他。”   刘文正点点头:“哦……好,你接着说关于赛嫦娥的宝藏的问题。”   周世昭继续道:“关于宝藏的传闻其实一直都没有停过,而且周伯昭这两年多以来一直也都在寻找,那些人也同样没有放弃过。最初的时候出现的只是那几首诗,可是关于那些诗却像是一个谜。直到今年年初的时候,突然又出现了一幅图,上面画面了小格子,据说那些小格子再加上那些诗,就是找到宝藏的关键。前提是只要解开了那些谜底……   刘文正又插话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世昭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如果我不知道这些的话,可能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了。这些都是我在章台的时候听那个掌事吴天说起的。”   刘文正再次不解地问道:“啊?这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堂堂一个花月楼的掌事为什么要跑到章台去?这……”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周世昭,他也愣了好大一会儿:“这个嘛。大概因为他是掌事,不方便在那里寻欢作乐吧。他虽然很少露面,可是我想在花月楼里应该有不少人认识他。”   朱高熙接着他的话道:“只怕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是故意接近你,而且可能抱着某种目的。”   周世昭没有接话,眉头却皱了起来。就是在这时,已经换成男装的萧沐秋突然走进来,大堂上顿时又变得安静起来,萧沐秋低声在刘文正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刘文正疑惑地看看萧沐秋,萧沐秋郑重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刘文正清清嗓子道:“哦。这谁利用谁还说不一定,是不是?当初你是怎么认识吴天的?”   周世昭愣了一下,不得不再次叹口气道:“不知道吴天是不是有意识地接近我的,但是我却通过徐大有认识了吴天,关于那些宝藏的消息,是我花了一千两银子,让人从他那里打听到的。”   刘文正故意问道:“哦?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周世昭笑笑:“美人计。我想这个世上没有几个男人能过得了这一关。当徐大有告诉我与周伯昭接触过的那些人时,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利用吴天,因为其他人都认识我,如果我向他们打听的话,说不定会让他们起疑心,而且他们口风很严,很难从他们的口中打听出什么来。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算了解了吴天的行踪,所以就把一千两银子送给了章台的桃姑娘,认识了吴天,然后又从他那里打听出来了关于赛嫦娥宝藏的消息。”   刘文正忙问道:“然后呢?你查到什么了?”   周世昭摇摇头道:“可是吴天知道得也并不多,虽然他经常也参加在太白酒楼的聚会,可是那些人很少说起那些问题。最初他只是告诉我说,那些宝藏的谜底是藏在几本书中,如果能参透诗再加上那些图,就能知道宝藏在哪里。至于在哪些书里他却不知道,谁家印的更加不清楚。从他那里知道这么点儿线索之后……我就开始派人监视周伯昭的一举一动。不过算来算去,我却没有想到周伯昭竟然那么小心,就连在他的夫人面前,关于宝藏的事情都一概不提……越是着急越是没有办法。今年年初的时候,因为找那批宝藏他们已经花了不少钱,但关于宝藏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他们就起了内哄。原来是找到什么东西都一起研究,可是后来却像是仇人似的,生怕别人抢了先。到了最后,宝藏没有找到,他们那些人却一个个丧了命……”   说到这里,周世昭打了个冷颤。南宫峻与朱高熙同时问道:“你是不是找到了关于宝藏的线索?”   周世昭回答道:“没有……那些没头没尾的诗,根本说不上是诗谜,周伯昭那里的画我也没有找到。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如果那诗中真的有关于宝藏的答案的话,可能就是当初她们买下的那处吴桥边的宅院里。”   周世昭的审问暂时告一段落,他说的这些东西虽然与柳妈妈说得相差不多,但其中传递出来的消息却需要他们从头到尾再思考一遍。眼下南宫峻心中最大的疑问是:仅凭着周世昭一人之力,就能策划这么多的案子吗?听他言外之意,除了周伯昭的死之外,其他人的死似乎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联。如果假设是周世昭杀了那些人的话,杀人的动机根本就不存在。接下该怎么办?朱高熙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刘文正。刘文正用十分无辜的眼神看着朱高熙道:“两位老弟,眼下这个案子本人可是全交给你们处理了。看看这些卷宗,东一点西一点,根本就没有东西能把它们拼起来嘛……”   朱高熙两手臂交叉在胸前道:“大人你可真是客气了,如果真的没有一点儿打算的话,怎么会安排沐秋姑娘守在后边,我想后面徐大有也在那里吧……”   刘文正憨笑着点点头。他们两个还在讨价还价的时候,刘文正无心的那句话却点醒了南宫峻,他小声嘀咕道:“把这些东西串起来……有什么东西能把这些串起来呢?除了宝藏之外,总得有些东西把这些人联系到一起。”   听着南宫峻的这些,朱高熙几乎和他同时喊道:“花月楼!”   南宫峻脸上现出几分激动的表情:“不错!花月楼的掌事是吴天,虽然周世昭是有意想要知道周伯昭的事情,但是如果不是他的话,周世昭大概也不会知道那么多。眼下还有一点——深藏不露的绮红也是花月楼(原为花红馆,后来写乱了,统一改成花月楼)的人,在汤大那里,周伯昭的房里,还有周氏那里发现的曼陀罗花,都可能出自她之手。不仅如此,只怕那个桂花的死,也和她有很大关系。更加可疑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物——章台桃儿姑娘身边的那个吴妈。跟踪萧沐秋、神秘地出现在周家,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朱高熙接道:“刚刚周世昭说他曾经花了一千两银子,托桃儿姑娘从吴天那里套出话来,会不会……她本来就和周世昭?”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三十八章 深入调查(2)   本章字数:3660   南宫峻点点头:“快,派人去把桃儿和那个吴妈带到衙门里来。如果我估计得没有错的话,如果花月楼的老鸨子也掺和进来这些事情的话,只怕她也有危险。刘大人,我想请你赶快派人连夜赶往南京,看能不能把花月楼的老鸨子连夜从那里带回来。”   朱高熙等南宫峻忙活完这些事情之后,好不容易才插话道:“从前几天的审问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周世昭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他好像总是把矛头指向了一个人……”   萧沐秋走过来接话道:“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他似乎总想让我们把目光转向绮红姑娘。眼下却不知道这个绮红姑娘在那些案件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对于高熙和沐秋的说法,南宫也从心底赞同。从公案台上走下来的刘文正也问道:“眼下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审一下那个弱不禁风的绮红姑娘了?”   南宫峻沉吟一会儿,神色变得十分凝重,反问道:“你们觉得呢?”   朱高熙道:“不妨试一下吧。就算是问不出什么来,就算是敲山震虎也不错。”   南宫峻接道:“我只是有点担心,没有能镇住这只母老虎,反而打草惊了蛇。……眼下且不说提审绮红的问题,听了周世昭的这些供述,你们有什么感觉?”   萧沐秋接道:“我虽然在后堂听得不是很真切,可是总觉得凭着周世昭一人之力并不能完成这些东西。所以我大胆地想一下,是不是周世昭还有一个帮手,能去完成周世昭的指示,又能把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我跟你的想法差不多,但是我觉得在周世昭的背后还有一个负责通盘计划的人,而且那个人才有可能是主谋?”   朱高熙在一边懒洋洋地插话道:“管他什么主谋还是副谋。现在一切都只能是推测,既然觉得绮红有些可疑,干脆把她带上来问话不就得了吗?”   萧沐秋和刘文正都表示同意,南宫峻张了张口,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绮红被带了进来,行过礼之后,就恭敬地跪在堂下,等着众人问话。朱高熙第一个开口问道:“这个月的二十五晚上,姑娘去了哪里?”   这句话让绮红呆愣了半天,她笑了笑道:“大人这是说笑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日子来了?我想想,二十五的那天晚上,我应该和平常一样,招待那些恩客们,像我这样身份低贱的女子,除了这些,还能做些什么呢?”   朱高熙没有说话,过了好大一会儿又问道:“姑娘你可认识一个叫汤大的伙计?”   绮红低下头回道:“几位大人见笑了,像我这样迎往送来的青楼里的人,什么样的恩客都见过,能记下来名字的却不多,所以不知道大人说的是哪个汤大?就算是见过了,也不一定会记得。”   南宫峻几乎是从心底赞叹道: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这样不露痕迹地把所有的问题原封不动还了回来。这样问下去,就算是问到天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不主张把如今就开始问她的原因也正在于此,前几次的正面交锋,已经让他领略了这个女人的聪明和自卫能力。   朱高熙却似乎来了兴致,他继续道:“我想你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印象吧。那个汤大,就是木材商人包仲的伙计,他就住在离你们花月楼不远的地方。他应该是有点疯疯癫癫,而且他见过西湖命案的凶手。”   绮红恭敬地回道:“你是说包仲包老爷,那倒是见过。以前曾经是花月楼的常客,而且还是我的座上贵宾。后来听说他出了事,就再也没有在花月楼见过他。至于他的伙计嘛,倒是见过几个,每次都是陪着包老爷一起过去的。可是我却没有跟他们说过几句,就算是其中有那个大人说的名叫汤大的伙计,也不记得了。”   萧沐秋有点无奈地看着朱高熙,看他还有继续问下去的架势,忙拦住了他的话头,问绮红道:“在周伯昭死后,周氏曾经把一包东西交给了姑娘,那包东西是什么,现在又在哪里?还有,为什么周氏要把那些东西交给你呢?”   这个问题把绮红问住了,她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看看朱高熙,又看看萧沐秋,似乎在思忖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好,过了好久才答道:“哦。萧姑娘问的原来是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是都是周伯昭的东西,也只不过是一些书画罢了,都是周伯昭从我那里看上的书画什么的,他有些比较喜欢,就借过去临摹了一些……”   萧沐秋接着问道:“哦。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周伯昭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兴致。只是不知道他从姑娘那里借来的都有那些画、哪些书?”   绮红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嘛,我倒是记不太清楚了。”   萧沐秋接道:“是吗?姑娘看起来还真是多忘事。只是不知道周伯昭从姑娘那里借来的画中,是不是有一幅是《四景山水图》呢?”   这句看似无心的话,却让绮红一下子愣在那里,脸色也微微变了,她低声回道:“我想想看,那幅画……好像是有。我记不太清楚了。”   萧沐秋点点头:“据周氏说周伯昭曾经临摹过那幅画。不知道绮红姑娘从周氏那里接过那些东西之后,是不是仔细检查过。大人,不如眼下派人去趟花月楼,找到那幅画拿来,好让绮红姑娘辨认一下,那幅画是绮红姑娘所有,还是周伯昭临摹过的。”   萧沐秋的这句话让绮红一镇,为了掩饰脸上镇惊的表情,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既然萧姑娘这么说,那就快去吧。我想小翠现在应该还没有睡,我的东西都在哪里她都知道,再晚一些,她可能就要睡下了。”   审问陷入了僵局。眼下这种情形进退两难。绮红却一脸无辜地不停地看着堂上的四个人,脸上却挂着她招牌式的笑容。   南宫峻经过再三考虑之后,开口问道:“绮红姑娘,有一个问题我想请你仔细想好之后才回答——章台的吴妈,和花月楼的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我们去花月楼的时候,曾经在你那里见过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下绮红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道:“哦。她啊,不就是负责照顾桃儿姑娘的嘛。我和桃儿姑娘交情不错,所以她也经常去我那里……吴妈倒是很少跟别的人来往……”   就是这时,已经派出去的衙役回禀道,桃儿、吴妈都已经被带了过来。在衙役禀报这件事情的时候,萧沐秋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绮红,就连绮红眼里的震惊都没有放过。她暗暗道,恐怕眼下好戏就要正式开场了。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三十九章 重新解密(1)   本章字数:3303   桃儿随着吴妈走上堂上来,萧沐秋敏感地发现绮红的情绪微微起了变化,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是桃儿的反应,她吃惊地看看绮红,顾不得诸多礼节,而是劈头就问道:“绮红?你怎么在这里?这几天你都没有在家难道是一直待在这里吗?还是去了哪里,被大人们找来问话?”   绮红竟然像是没有她的问话似的,只是看了看桃儿,眼光带过亦步亦趋跟在桃儿身边的吴妈,又转过身来。刘文正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来到堂上的可是章台的桃儿姑娘,还有吴妈?”   毕竟这里还是知府大堂,萧沐秋微微抿着嘴忍着笑看着桃儿,眼下她最想做的事情是把绮红抓起来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问个清楚吧。父亲大人竟然还打断了她的问话,换作平常,这个桃儿姑娘指定又会火冒三丈了吧?还好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是桃儿再见过世面,眼下见了知府大人,也不得不下跪。跟在桃儿身边的吴妈也挨着桃儿跪了下去,桃儿开口说话,她却只是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   南宫峻开口问道:“桃儿姑娘,我们请姑娘你前来是有些问题想问问姑娘你,只要是你知道,希望你都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桃儿毫不客气地抬头回道:“您现在可是官家的人,既然有话要问我,我怎么敢不实话实说呢?有什么尽管问好了。”   南宫峻点点头:“姑娘可认识吴天?就是花月楼的掌事?”   桃儿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大人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他以前曾经到过几次章台。这行院里的人很少有人像他那样的。我曾经见过他几次,也曾经跟他做过露水夫妻。只不过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他不是几个月前已经死了吗?大人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南宫峻继续问道:“姑娘可是受周世昭所托,从吴天那里打听了一些消息?都是问了哪些东西?姑娘你可还记得?”   桃儿用右手的食指托着下巴,努力地回想着这个问题,一边又回道:“这个……时间太长了……不过当时确实有些奇怪……”   朱高熙脱口问道:“奇怪?什么奇怪?哪里奇怪?”   桃儿看着朱高熙道:“能去章台男人,还不都是为了女人吗?不过那个吴天却有点奇怪,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到了现在还记得。当初周世昭给我送去了千两银子,虽然只是想让我从吴天那里打听出来一些消息——当然,无非也就是以女色诱.惑他。   没有想到他到了我那里,只是品酒作乐——真没有想到他只是花月楼的掌事,说难听了也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人,进出章台好几次,给众姐妹们留下的印象也只是好色、贪杯而已。没有想到到了我那里,竟然变得十分文雅——弹琴、吟诗……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白白被先生教了七八年的诗书——问题到最后倒是问出来,不是用的美人计,而是他喝醉了之后问出来的——所以……才让我觉得奇怪。”   南宫峻接道:“那么姑娘又把这些转述给周世昭?”   桃儿的脸变得红起来,低着头沉吟了半天才回道:“难得遇到那样的知己,所以……所以那晚我也醉了。不过事先周世昭已经包下了隔壁的房间,所以我问过的那些话,他都已经记了下来。”   南宫峻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也就是那晚姑娘并没有与吴天同床共枕?那姑娘又何来露水夫妻一说呢?”   这个问题让萧沐秋红了脸。桃儿道:“那天天亮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他趴在桌上睡了一晚上。不过他却要走了我的肚兜。直到几个月之后,他又去了我那里,才算有了一次姻缘。不过也仅那一次而已。”   话到这里,南宫峻突然又转向绮红:“绮红姑娘,你本是花月楼的头牌姑娘,想必对也认识这个吴天吗?你觉得他人怎么样?他在花月楼平日里都管哪些事情?”   绮红回道:“吴掌事平日里很少去后面,我们能见到他的时候并不多。他在花月楼里平日里也只是管进出的账目,买些布料、请裁缝还有我平日里吃的用的那些罢了。至于吴掌事的为人吗?我还真是说不好,因为见他的时候确实不多。”   说完这些,绮红认真地看着南宫峻,见他点点头,又说道:“不过吴掌事平日里也很少待在花月楼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就算是回去了之后,基本上也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我们有什么事情要他处理的话,也都只是告诉妈妈,他再去告诉掌事。”   南宫峻问道:“那吴掌事死了之后,负责掌管花月楼事情的是谁?据我所知这吴天似乎是花月楼请来的掌事?在他之后为什么没有再去请一个呢?这花月楼的老板到底是谁?”   绮红叹了一口气道:“我去花月楼的时候,吴掌事已经在那里了。据说是妈妈一个人管不了许多事情,加上里面姑娘多,事情杂,所以难免会有疏露。在吴掌事死了之后,妈妈觉得男人虽然能管很多事情,可是有一样却不得不防——她抱怨过吴掌事总是爱出去惹事,虽然招揽了不少生意,也惹来了不少麻烦,最后还落了个死无全尸,所以就没有再请人过来帮忙料理事情。眼下花月楼的事情都是由妈妈一个人处理。这花月楼的老板——应该就是妈妈一个人吧,以前听小姐妹们说过,这花月楼原本是她和一帮小姐妹建起来的,后来她们有的嫁了人,有的已经不在人世,眼下这楼里剩下的人只有妈妈一个了。”   南宫峻听完绮红的话,却又转向了桃红身后的吴妈,只是用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像是把自己的完全封闭起来似的,只是恭敬地跪在那里,低着头看着地面,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在这个时候,刘文正开口问道:“那个跟在后面的吴氏,你在章台有多久了?你知道那个吴天的事情吗?比如说他什么时候去的花月楼,是哪里人?”   吴妈微微抬起了头,可眼睛还是看着地面:“这个嘛……我……小妇人……知道得也不多。因为这花街的规矩,姑娘们之间互相有往来的不多,像我们这样伺候姑娘们的人,彼此来往更不多。那个叫……吴天的人,我也是两年多以前吧,他去章台的时候才见过几次面,那时候听人说他是花月楼的掌事,所以就多留意了几眼。”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四十章 重新解密(2)   本章字数:3490   萧沐秋仔细看着吴妈,顾不得诸多礼节,忙走到刘文正的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刘文正点点头。南宫峻仍然继续问道:“那你又是那里人?到了章台有多久了?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事情?”   吴妈恭敬地回道:“回大人的问话。小妇人……小妇人是运河上渔民家的女儿,因为家贫,就被卖到了章台,并改姓吴,花名飞烟,可是因为容貌平常,又什么都不懂,就做了伺候姑娘们的活儿。眼下被派来照顾桃儿姑娘,平日里负责给姑娘烧水、煮饭和洗衣服,有时候也帮姑娘梳头洗脸。”   刘文正又插话道:“吴氏,你过了看一下,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是不是见过?”   吴氏犹豫了一下,斜眼看了看桃儿,桃儿点点头:“吴妈,大人让你过去,快过去吧。这里是知府大堂,大人也不是坏人。”   吴氏这才起身,快走几步到刘文正的旁边。她虽然穿着裙子,可是走路的时候两只脚却明显地向外撇开除去这些不说,如果仅仅只是看背影,虽说她已经上了年龄,可是从背后看,风情却不输少女,只是那走路的姿势又给她减了几分风情。萧沐秋脸上露出笑容,南宫峻看她的模样,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还没有等吴氏走到刘文正的身边,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去过徐大有的小院,是不是认识一个名叫桂花的女人?”   吴氏的身子一震,萧沐秋努力想从她的脸色看出些什么端倪,可吴氏似乎掩饰得很好。虽然她眼里的镇惊能看得一清二楚,脸上却仍是平静的表情。她身后的桃儿一脸迷惑不解地看着吴氏,又看看萧沐秋。南宫峻又问道:“吴氏,你可认识徐大有,知不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小妾?”   吴氏回头道:“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样没头没尾的话来?什么徐大有?我不懂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反问让南宫峻的眼前一亮,他反而继续问道:“你难道真的不认识徐大有?从来没有见过吗?”   吴妈郑重地点点头道:“我确实不认识这个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南宫峻又问道:“真的是这样吗?那你可知道他包养的那个小妾被人杀了?”   吴氏转过头来,不悦地回道:“大人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一直都陪在桃儿姑娘的身边,哪里有功夫外出,桃儿姑娘,还有章台里的那些人都可以给我作证。我可跟桂花被杀的案子可没有一点儿关系。”   这句话说出来让南宫峻的紧皱的眉头展开,绮红一脸的震惊,桃儿皱紧了眉头看着吴妈。南宫峻道:“是吗?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徐大有吗?既然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他包养的小妾叫桂花?又怎么知道桂花被杀了呢?”   吴氏的脸色大变,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南宫峻道:“哦。我想你一定认为没有人知道你曾经进出过徐大有的那间院子,可是只要是做过的事情,总是会有留下痕迹,也会有遗漏的地方。你趁徐大有不在的时候去过那个院子,以为真的没有人看到吗?那条小巷子虽然人不多,可是却有不少住户。原来我们还只是猜测,但是有些人曾经见过那个走起路来很有特点,背影看起来又很窈窕的女人……要不要我们把那人带过来当面指认呢?”   吴妈又倒退了几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出去过。”   南宫峻不再理会她,反而转向了桃儿问道:“桃儿姑娘,你是否认识徐大有?吴妈说她很少出来,只是陪在你身边,你又怎么看?”   桃儿一脸的无奈,看着吴妈道:“吴妈……唉……大人……他……吴妈,大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问的……你难道……唉!你难道忘了吗?我曾经去过周伯昭的家里,周伯昭虽然只去过章台几次,可给我们这些姑娘们送请帖去他家也不是一次两次,每次不都是你去周家送回帖吗?你陪我去周家的时候,不是说过那个跟在周伯昭身边的人就是徐大有吗?你难道都忘了吗?我有……那次我托你去周家曾经带过一包东西给周家二老爷,你忘了吗?”   吴氏一脸的震惊,眼中的恐惧逐渐加深。桃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南宫峻也有些疑惑,为什么吴氏会否认认识徐大有呢?难道是怕被搅入周伯昭被杀一案中吗?虽然桂花被杀一案已经对外封锁了消息,可是徐大有在管家被杀后被带到衙门里来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她为什么还要否认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沐秋竟然从外面端来了一盆水过来,盆里竟然还放着一只毛巾。在南宫峻不解的目光中,萧沐秋把盆放在吴氏前面道。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吴氏连连后退了几步,差点儿撞到刘文正前面的案子上。就在南宫峻迷惑不解的时候,萧沐秋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东西,可是我知道你的脸上一定用了什么东西?吴妈……不对,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想这样东西应该可以让你的脸上透透气。眼下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我们来帮忙?”   吴妈停了下来,看看萧沐秋,声音也变得又尖又细:“我以为这样的装扮能蒙混过去,没有想到还是没有瞒过你的眼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与此同时,桃儿惊呼道:“这声音……不是妈妈吗?怎么……吴妈你……”   那个被称为吴妈的女人蹲下来,拿起毛巾在自己的脸上用力抹了几下,几块东西被她从脸上剥下来。原来有些暗黄的皮肤竟然变得白析,眼角原本明显的皱纹也不见了,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一张风韵犹存、保养得很好的脸——她竟然是章台的老鸨子,人称金妈妈的金妹儿。这一变故几乎上让堂上的人都惊呆了。只见金妹儿卸掉脸上的东西后,又掬起几捧水仔细洗了洗脸,又问了一遍:“萧姑娘,果然好眼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萧沐秋有点得意地看看南宫峻道:“本来我就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上了堂之后一直都低着头,原先只是想可能因为你比较害羞,可是当你说话的时候,脸上却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当南宫大人拆穿你的谎言之后,你的动作和你的眼神都传达出一个信息——你很震惊,可是脸上却仍然没什么表情。所以我就想起——我认识的一个人,她只要借助一些色彩和画笔,再加上几块皮料,就能化身成各种各样的人物。   所以我猜想你可能也使用了那种神奇的招数。本来这还只是猜测,可是你的回答彻底出卖了你自己——南宫大人问过的那些话,都是吴氏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如果你连原本没有必要否认的事情也要否认,比如说认识徐大有,所以我就推测,你并不是否认,而是根本就不认识——果然,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四十一章 他是真凶?(1)   本章字数:3416   金妹儿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就连桃儿都没有看出来,没有想到却被你揭穿了。既然是这样,恐怕也瞒不下去了。”   萧沐秋问道:“那曾经出现在徐大有院子里的女人,就是你了?既然你已经把你的真面目露出来了,那真正的吴氏去了哪里?”   金妹儿笑道:“不错,我的确去过那个院子,而且还见过那个叫桂花的女人。真正的吴妈在哪里,我是不会说的,既然你们这么聪明,为什么不把她找出来呢?”   南宫峻沉声问道:“这么说突然出现在包家小院的那个女人也是你了?”   金妹儿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她捂着自己的肚子,不停地呕吐起来,接着身子转了几圈,用手指着桃儿道:“是你?你好狠的心?竟然对我还下了毒手?……为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金妹儿重重地倒在地上,跪在一边的桃儿目瞪口呆地冲过来,却被萧沐秋、南宫峻挡在了后面。南宫峻扶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杀死汤大的凶手?是谁给你下的毒?你是不是出现在包家的那个人?”   金妹儿的脸色变得乌青,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南宫峻摸了摸她的手,她的手竟然很快凉了下来,金妹儿强撑着说道:“凶手不是我,去包家的确也……也有我。吴妈……就是……就是吴……”   金妹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身上很快变得冰凉,挣扎了几下之后,断了气。南宫峻伸出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面,对刘文正摇摇了头。太堂上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所以绮红被桃儿分别被带了下去,候在堂外等着问话。   刘文正在上面忙问道:“她中的是什么毒?”   南宫峻仔细检查了一遍金妹儿的身上,她中毒的迹象跟那种东西很像,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发作?是偶然还必然,难道凶手料定她会在这里时候来到大堂上?但眼下这种情况他又不能十分肯定,就摇摇头对刘文正道:“我不太肯定。眼下只能认为她服下毒药应该在来衙门之前,至少是在被带上大堂之前。是什么毒药嘛……还是由仵作仔细检验过之后再下结论吧。”   金妹儿被抬了下去。刘文正忙派人去搜查章台,尤其是金氏的房间。传下话去之后,刘文正忍不住叹口气道:“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周伯昭被杀一案还没有弄清楚呢,又出了命案……”   南宫峻道:“大人不必担心。既然已经有人开始在我们鼻子底下动手,说明他们已经被逼急了。不过眼下我们得赶在凶手的前面,如果老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只怕到了最后更麻烦。”   萧沐秋插话道:“父亲,既然南宫大人这么说,是不是把韩士诚——就是那个曾经在西湖边安见过那名神秘女子的秀才找过来?还有与汤大案有关的那些人……”   刘文正连连拍着桌子道:“好……好!既然眼下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就麻烦他们来官府走一趟吧。一不作二不休,就死马当作活马医,把跟这件案子有关的人都带过来,让他们到堂下问话……”   南宫峻白了刘文正一眼:什么叫死马当活马医?还一不作二不休?怎么听起来都像是抢匪要行动似的。   众衙役忙着把大堂前面的院子里点起了灯笼,衙门前面又多挂了十几盏灯笼。忙完这些之后,南宫峻交待那些衙役,要放出话去,就说今天晚上扬州衙门要了结西湖迷案,而且已经查出来谁是凶手。这么大的排场让萧沐秋有点不安,眼下虽然收集来到线索不少,可是真正的凶手又什么人呢?会是被人假冒的吴妈吗?为什么南宫峻让衙役们这么说呢?如果到头来只是摆了空架子,那又该如何收场。   刘文正问南宫峻:“南宫老弟,你觉得这是什么人下的毒手?是不是那个桃儿姑娘?刚刚我看金氏临死之前好像指认桃儿是凶手……你怎么看?这个吴氏是假冒的,那个真的吴氏又去了哪里?而且金氏说吴妈就是吴……是吴什么?”   南宫峻道:“眼下没有证据,还不能下结论。桃儿姑娘的确有重大嫌疑,不妨先把她叫上来问话。金氏说的最后那句话也值得我们注意。但是我觉得最有嫌疑的反而是那个被假冒的吴妈——不妨暂时把她列为最大的嫌疑人。大人您不是已经派人去搜索章台了吗?说不定她还在那里。还有一点,不知道大人您不是觉得有些奇怪——大人派人去章台把她们带过来,只不过是临时起意,可大人看看桃儿的那一身打扮,分明是精心打扮过的,脚上穿的也是舞鞋,我推测当时她大人传唤,来不及换衣服就赶了过来。再看看金氏,不管是衣着,还是头上的装饰,都和我们前几次见到的吴妈一样。——根据这些很容易就能得出一个结论——金氏是有备而来,而且还猜到了我们会找她过来问话。”   刘文正压低了声音道:“按你的话来说,凶手就不一定是桃儿,但那个吴氏肯定跟这件案子有关是吗?”   南宫峻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旁的朱高熙忙建议道:“大人不妨先把那个桃儿叫上来问话,说不定还能知道些什么。”   桃儿几乎抖成了一团,脸色也变得有些扭曲。刘文正问她:“你也听到了,在金妹儿临死之前指证是你下毒毒死了她,桃儿姑娘,眼下你怎么解释?金妹儿假扮了吴妈,那真正的吴妈又去了哪里?”   桃儿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纷纷落下来:“大人……眼下我跳进这瘦西湖也说不清了。可是为什么金妈妈会是吴妈,为什么跟着我一起到了衙门里来……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而且我根本没有下毒。”   南宫峻冷冷道:“桃儿姑娘,眼下金妹儿已经死了——这就叫死无对证。眼下有些问题你最好一五一十地照实回答。第一个问题,今天吴氏都做了什么事情?”   桃儿想了一下认真回道:“回大人的话——还是像往常一样,吴妈给我准备好了早饭,之后就去洗了衣服。中午我睡了一觉,吴妈说金妈妈又买了一些新宫花,想过去看看。等我醒来的时候吴妈已经等在那里了。快到晚上的时候,她伺候我换了衣服,梳了头发。之后就去后面的厨房帮忙了。”   南宫峻又问道:“你今天最后见到金氏是什么时候?既然吴妈是平日里一直都照顾你的人,对这个假扮的吴妈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四十二章 他是真凶?(2)   本章字数:3516   桃儿脸色变得煞白,回道:“今天……今天上午金妈妈和往常一样,指挥姑娘们收拾屋子、扫地,吃过午饭之后金妈妈曾经去过我那里,只说可能晚上有些事情可能会不在,如果要什么东西等明天再跟她说……”   南宫峻的眉毛微微向上挑了一下:“哦?这么说来下午之后你就没有见过金氏了?”   桃儿犹豫了一下:“恩……恩!我不太肯定,在是看到金妈妈的确是在午饭之后。当时小翠——就是绮红姑娘身边的那个丫头曾经去过我那里,也见到了金妈妈,大人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问她。”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听你的话音还有些不太肯定是午饭之后最后见到金氏是吗?”   桃儿有些为难道:“恩……的确是这样,晚饭之前,我在楼上看到一个身影,很像是金妈妈,她从后门出去了……不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好不容易趁着南宫峻还没有问第二个问题,刘文正忙插话问道:“我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吴氏已经跟了你那么久,为什么金氏扮成吴妈的模样你都没有认出来呢?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她跟那个真的吴妈有一样的地方?”   桃儿看看刘文正,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道:“大人……吴妈虽然对我的饮食起居照料得却很好,但平日里话就不多,有时候我问上两三句她还不说一句。再加上这两天她说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刚刚大人派人去的时候,我觉得吴妈好像有点跟平常不一样,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想到金妈妈竟然会假扮吴妈跟着我来衙门呢?”   这时衙门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得到消息的人。按照原先的计划,虽然不许前来听审的人进入衙门内,但却允许大家围在大门口看个热闹。桃儿却被晾到一边,朱高熙夸张地指挥着两个衙役把一大块板子抬到了堂上,上面用白纸写着几个斗大的字:包大同、关祥、李小白、吴天、包仲、张大财,最后还加上了汤大和周伯昭的名字。   南宫峻结束了关于吴妈的问话,话头一转:“桃儿姑娘,你可认识上面写的这些名字?”   桃儿仔细看了看那些名字:“恩……倒是看起来都有些眼熟。可能都见过。”   南宫峻问:“恩。这些人都是扬州城内的有名的富人。这些人也曾经都是花街柳巷的常客,你应该见过。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曾经见过你跳过《霓裳羽衣舞》?”   桃儿一愣:“大人这是说的那里的话?虽然我会跳此舞,但肯花大笔钱见我跳过此舞的人并不多。”   南宫峻又紧逼着问道:“是吗?那去年的十月二十三日、腊月二十三日、今年的二月二十三、五月二十三、七月二十三,姑娘你又都在哪里?”   萧沐秋心里一紧:南宫峻既然这么问话,难道这个性格有些火爆的女子真的会是西湖命案的杀手吗?   桃儿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大人……您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二十三……”她的脸色突然大变,“哦,难道说,我曾经听说过,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每过两个月,都会有人在西湖边上失踪……听小姐妹们说是白蛇娘娘把他们捉去当老公了?难道……难道?”   萧沐秋强忍住笑容后退了几步,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不过这也难怪,对于这些案件的真实情况,全部都被封锁,外面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传言也不足为怪。这桃儿姑娘,却好像……好像真的跟这件案子没有一点儿关系,可眼下金氏之死却把矛头指向了她。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峻的话题又转了一圈:“为什么当初周氏要委托吴妈把东西转交给周世昭呢?你和周氏的私交很好吗?你和周世昭的关系……仅仅只是认识吗?”   桃儿呆了一下,过了好半天才回道:“你是说周伯昭的夫人吗?我在周家曾经见过她几次。后来,周氏委托我把那包东西转交给周世昭——我想她可能知道我认识周世昭吧?周世昭虽然不是章台的常客,可偶尔也会去那里捧我的场。私底下来往的倒是不多。”   问话到这里打住了。第二个被带上堂来的是绮红。绮红仍然是一脸谦恭的表情,看得出来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南宫峻指着上面的那些名字问了她和桃儿一样的问题,绮红的回答也桃儿一样,只说这些人曾经去过花月楼,但除了周伯昭之后,并不是花月楼的常客,而那个吴天本是花月楼的掌事。   关于那南宫峻后来提出的那些问题,绮红依然像以前一样,回答得滴水不漏。审问又转入了僵局。就在这时,韩士诚被带了过来。萧沐秋马上去堂下安排,问韩士诚是不是见过堂上的两位姑娘。韩士诚在后堂上看着跪在堂上的两位绝色女子,脸突然变得绯红。萧沐秋忍不住小声提醒道:“韩秀才,你可要仔细看好了,看看你在见到过的那位绝美的女子,是不是她们两个中的一个。”   韩士诚不得已重新仔细打量着跪在堂上的两位姑娘,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像……但又不太像。当时那位姑娘……好像比他们漂亮,而且头发、衣服都不一样……”   萧沐秋几乎被韩士诚这句话气晕过去:是不是她们穿上了那天的衣服,他才能认出来?可眼下却又不能冲他发火,只得安慰他道:“没有关系。你就这里好好看着。如果认出来的话……”她指了指站在韩士诚身边的王猛:“告诉他就好了。”   韩士诚红着脸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粗哑的嗓音从外面传到了大堂上,一个打扮得华丽的女人夸张地扭着腰走了进来,头上还插满了钗钿,如果只看她的头上,让人忍不住以为她就是个首饰架子,更夸张的是她身上还穿着一件鲜艳的桃红色的衣服,让人忽略了她脸上那厚厚的铅粉,她夸张地挥了挥自己的大手绢,口里却道:“啧啧啧……知府大人,您这赶得火烧眉毛似的把我找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啊?哎呀,这不是小绮红吗?啧啧啧……上次被大人们找来问话你还没有回去吗?大人,您这不是想让我砸了自己的招牌吗?啧啧……还有桃儿,你们两个怎么也到这里来?这可了不得了,发生什么大事了?还把我也找来了?”   萧沐秋有点好笑地打量着这个花月楼的老鸨子,正幸灾乐祸地想看看南宫峻怎么招呼她时,但却马上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虽然老鸨带着亮得晃人眼睛的耳坠,可仔细看看,她右面的鬓角下面分明有一颗显眼的痣,灯光下看不清痣的颜色,但王氏曾经不是说过吗,那个去过包家别院的人,鬓角下的确有一颗痣。萧沐秋看看南宫峻,南宫峻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老鸨子。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四十三章 浮出水面(1)   本章字数:3347   天不怕地不怕的南宫峻可最怕跟这样老了还依然爱俏的女人打交道,所以他使了个眼色,刘文正拍了拍惊堂木道:“你这妇人,见了本官还不行礼?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快报上名来?”   老鸨子一脸的俏笑,一边行礼,一边娇笑道:“大人……大人别见怪,我这是刚刚到扬州城外,就被几位公差带到了大堂上,这连家还没有来得及回呢……啧啧……小女子姓花,就是花月楼的当家人,人称花妈妈。”   朱高熙有点想笑,看这个姓花的老鸨子扯起笑容的时候,他觉得她那脸上的粉都在一个劲地往下掉,看得他有点儿起鸡皮疙瘩。虽然这个花氏似乎跟一个普通的老鸨子没有什么两样,和前几次他们在花月楼见到她的时候也相差不多,可他却感觉这个女人并不简单——能把花月楼办得红红火火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呢?   南宫峻轻轻咳了几下,等刘文正示意之后,才走到她面前问道:“哦……你可认识包家的伙计汤大?”   花氏仍然是一脸的娇笑,把手绢挥到了南宫峻的身上:“啧啧啧……看大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打开门来做生意,有钱的就是大爷,没钱的就是孙子。你说的是什么……伙计?伙计肯定没有什么钱,我哪里会认识那样的人呢?啧啧……那不是自找没趣不是?”   南宫峻来到刘文正跟前,小声说了几句,刘文正大声道:“好,快传王氏上堂辨认。”   负责给汤大做饭的王氏被带上堂来,萧沐秋小声地嘱咐了她几句,让她辨认一下花氏是不是曾经接近过她的那个神秘女人。王氏走到花氏的身边,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遍,又凑在她脸上看了几遍,花氏有点厌恶地看了看王氏。王氏回道:“回大人,不太像。那女人穿得没有这么花哨,也没有抹这么多的脂粉。不过那个女人鬓角那里的确有一颗痣。我仔细看了一下,她脸上的这颗痣颜色要重一些。”   花氏白了她一眼,愤愤道:“啧啧啧……大人怎么连这样的人都带到堂上来,身上这股子油腻味……啧啧……我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下人?怎么说我也是花月楼的当家人……”   听完她的话,王氏问道:“你说什么?你再之一遍?”   花氏又怒道:“啧啧啧……你看看你,身上都衣服都多久没有洗了,还在我身边……快离我远点……啧啧……这可真是……”   王氏眼前一亮,对着刘文正道:“不错……就是她……肯定是她……”   萧沐秋忙插话道:“你可要认清楚了,这大堂之上,可不能意气用事。”   王氏回道:“这说话的模样,说几句话的时候总会咂咂嘴,就像她这样……肯定有她。不过有几回又不是她……我的意思是说,她走路有点罗圈腿的时候,嘴巴就不会‘啧啧啧……’这样,走路又正常的时候,就会‘啧啧啧’……”   花氏变了脸色:“你……你可不能乱说话,啧……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认错了人,啧……这我可要倒了霉了……”   萧沐秋的脸上浮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看起来她的推测又是正确的,那个接近王氏的女人果然是两个,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进出徐大有的那个秘密小院的女人,极有可能也是这两个人。只是为什么王氏会说花氏脸上的这颗痣颜色要重一些呢?会不会是……萧沐秋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她走到花氏的跟前,用沾湿的白手帕在她的脸上擦了几下,又不出她的意料,除了插去厚厚的粉底之外,白手帕上还留下了黑色的痕迹,花氏脸上的那颗痣却变成了红色。萧沐秋看着花氏道:“眼下……你又该怎么解释呢?”   花氏脸上本来夸张的笑容不见了,表情变得阴沉起来。绮红似乎在一边跪得太久了,微微挪了挪膝盖。与此同时,南宫峻赶快命衙役把周世昭、周氏、徐大有一并带上堂来。   花氏有点惊讶地看着带着枷锁的周世昭,强忍着转过头去。这一幕都被南宫峻看在眼里。南宫峻问周世昭道:“你看看认不认识跪在你身边的这个女人?”   周世昭看了看花氏道:“这不是花月楼的花妈妈吗?怎么也到了这里了?”   南宫峻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长长吸了一口气道:“我想你们两个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吧。先来说说周世昭。如今已经定了的铁案是你和周氏合谋杀死了管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临时起意,但却是有备而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周氏会在约你的同时,还把徐大有叫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徐大有并不知道你在她的房中。眼下虽然不能证明你是事先已经有了嫁祸他们的证据。可是在周氏被抓之后,你的行动证明了你的确有了预谋,而且想置他们于死地。”   周世昭没有回话,却只是有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南宫峻继续道:“本来你以为利用周氏——已经怀有身孕的周氏,再加上一条奴才冲撞主母的罪名,就可以轻易脱罪,可却没有想到周氏竟然被关在大牢之中。所以你派小红借着给周氏送衣物的时候,让她认定与他同谋的是徐大有。而徐大有却被蒙在鼓里——因为之前他的确是在周氏的房里,并没有人能证明他是在管家被杀之前离开那里的,所以他以为杀死管家的人,就是留在屋里的周氏。当周氏说出自己已经怀有身孕的事实时,为了保护……徐家的后代,甚至为了保全周氏,他认下了罪名。不过你似乎对这些并不满意,生怕事情还会起了意外,你要做的就是他们杀死管家的动机——所以你从桂花那里拿到了徐大有偷偷做的账本,又费尽心思到了周氏的卖身契,甚至还有周氏……也就是孙端儿的长命锁,最后连同杀死管家的凶器一起被放到周氏的房里。当然,你不用亲自做这些事情,被安排成周氏心腹的丫环小红,完全可以代劳。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我第一次勘察凶案现场的时候,不只是没有找到凶器,周氏口中所说的管家去的时候拿的包袱也不见了踪影,但是去第二次的时候,这些东西竟然又找到了。周世昭,我说的这些可对?而且小红的证词也能证明我的推断。”   周世昭无奈地点了点头。南宫峻继续道:“接下来就是桂花被杀一案。”   南宫峻从公案上面用手帕垫着拿起那枚簪子,走到花氏的眼前道:“你可认识这枚簪子?”   花氏仔细看了看那枚簪子:“这是……这是……”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四十四章 浮出水面(2)   本章字数:2992   南宫峻点点头道:“我想你看着一定有些眼熟。这枚簪子我想至少小红、花氏还有你的夫人都可以证明这支簪子是你所有。这一定就是你留给桂花的定情信物了。只是我有点奇怪,当初和你一起去那个院子里的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只是不知道那个女人会是谁呢?”南宫峻把头转向了绮红:“绮红姑娘,你能告诉我,你们这个花月楼的当家人,平日里最爱吃的什么吗?”   绮红看看花氏,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南宫峻道:“那就暂且认为这是个神秘的女人吧。在桂花被杀的现场还残留着头天晚上的剩饭,桌上总共摆着六盘菜,北面的两盘菜几乎没有动过,南面的两盘菜却去了大半。而且当时那饭桌靠近北面的地方两边各摆着一只酒杯,为什么靠近他们的菜没有被吃掉,反而离得远的被吃掉了呢?如果屋里仅仅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话,完全可以调一下位置——但是如果假设屋里当时还有第三个人,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不仅如此,坐在那里的应该还是个女人——从桂花的死状看,杀死她的凶手就是她的姘头。加上进出那个小院子的人并不多,但曾经进出过包家别院的女人,曾经接近过桂花,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女人。所以此案的凶手是周伯昭之外,另外一个参与此案的必定是个女人,这个女人可能是吴氏,也有可能是你……花氏……”   大堂上变得安静起来。南宫峻把手中的东西放了回去。继续道:“眼下关于桂花被杀一案就留下一个疑点,那天晚上与周世昭同去那里的女人到底是谁。姑且认为这是第一个谜。再说第二个谜,那就是伙计汤大被杀一案。”   从章台返回来的衙役打断了南宫峻的继续问话,南宫峻、朱高熙、萧沐秋三个人出了堂,听衙役的回话。去章台并没有找到负责照顾桃儿的吴妈,而且衙门要在今天结案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本来在花街柳巷寻开心的人早已经守在衙门外。不过在金氏的房间里搜出来一些药丸,据平时守在她身边的女孩说,金氏有腿疼的毛病,尤其是秋冬之交,都要吃这些药丸。衙役说着把那些搜来的药丸交到了南宫峻手里。就在这时,负责验尸的仵作也过来了,看他们三人都在外面,忙小步跑见来道:“南宫大人,已经验出了结果。金氏中的是乌头毒。”   南宫峻点点头,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金氏平日里吃的药中肯定就有乌头,凶手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把那些药丸取出来,捏碎了仔细闻了闻,又递给仵作道:“我想……这药丸里面就有乌头。这味药,用少了是治病的良方,可是用多了就是杀人的利器。”   南宫峻又问那衙役道:“除了这些之外呢?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衙役回道:“回大人……其他人还在那里继续搜索,唯一可疑的就是桃儿姑娘的房间很乱——大人别误会,我们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那房间里衣服、被子扔了一地,所以我们觉得有些奇怪。”   南宫峻心下有些疑惑,可眼下正到了结案的节骨眼上,只能交给他们处理。   回到大堂之上,南宫峻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道:“关于汤大——他是木材商人包仲的伙计,七月二十四那天被人在瘦西湖边发现,主人包仲被杀,汤大身受重伤却捡回了一条命,但不幸的是他却变得神智不清。周伯昭被杀之后,也就是我们刚刚开始着手调查这件案子的第二天,汤大突然落水身亡,而且看起来像是失足落水身亡,完全是个意外。但是我在包家别院里却有了一些有意思的发现:那个水塘中间种了一些荷花,但除了种荷花的地方之外,其他的底部都铺了卵石,人下去也只是到胸口的高度,也就是说水塘低下并不滑,就算是突然掉进水里,挣扎几下很容易就能站直。在一处生了青苔的地方,还留着一个鞋印,很明显那是女人的鞋印,事后我们问过包家的人,并没有人进过水塘那里,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而且后来经过仵作的检验得知,汤大头天晚上吃下去的东西有茯苓、酸枣仁、莲子仁,这些东西混在一起,本来就有使人嗜睡的作用,同时发现的还有一样东西,就是曼陀罗花。更加让我奇怪的,在那个水塘边上竟然还留下了一包砒霜。根据这些可以得出一样结论——想要杀死汤大的人不只是一个,但最后动手的却是一个人。”   刘文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听南宫峻这么说,忙问道:“是吗?为什么他们要杀死汤大呢?既然汤大已经疯疯癫癫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呢?”   南宫峻道:“突然对汤大动手有两个原因:凶手知道现在官府已经准备着手解决这个案子,而汤大正是本案的关键人物。第二,从有人开始有意接触负责照顾汤大人王氏来看,他们大概已经知道汤大神智变得清醒。万一他恢复了意识,那么极有可能去指认凶手。而且我推测,汤大死里逃生,可能留下了对凶手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刘文正大声道:“听你这么说,杀死汤大凶手就是西湖迷案的真凶?那谁是凶手?”   南宫峻道:“现在疑犯有四个人,凶手应该就在这其中:第一个人,周世昭……”   周世昭的嘴唇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南宫峻道:“周伯昭被杀当晚他就在现场,而且他曾经和周伯昭有同样的目的——找到那批传说中的宝藏;绮红,我查过,整个扬州城内有曼陀罗花的不多,使用曼陀罗花的人更少,但唯一与这件案子相关的人物就是你,可别忘了这周伯昭的死、管家的死都与你手中的曼陀罗花有关。第三个人物就是花氏,我想刚才王氏的话已经足以证明你曾经有意识地接触过她,这本身就能说明一些问题。第四个人物是那个到现在还没有露面的吴氏。”   南宫峻的这一番话无疑击起了千层浪,堂上的人表情各异。刘文正想要问话,却没有问出口,看南宫峻信心十足的模样,难道凶手真的在这之中?   南宫峻继续道:“除了这个四人之外,还有一个人物也很可疑,但又能把自己撇得很干净,这不得不引起我的怀疑——桃儿姑娘!”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四十五章 触目惊心(1)   本章字数:3122   大堂上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对于南宫峻的这一番说辞,萧沐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也不能不承认,他提到这些人的确都有嫌疑。可眼下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谁是真正的犯人吗?如果只是推测,恐怕无法服众吧。没有等萧沐秋开口,跪在一边的桃儿就抗议道:“大人,我可是冤枉的,真的,这我跟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儿关系,真的没有一点儿关系,请你相信我……”   南宫峻冷冷道:“姑娘你到底是不是清白的一会儿就清楚了。当然,我指出的这些人之中,除了真正的凶手之外,可有心甘情愿替他人背黑锅的人。”他扫视了一下堂上众人,继续道:“再回到汤大被杀一案中。在案发之前接触包家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吴妈,还有一个是花氏。从解剖的结果来看,曼陀罗花可能是与茯苓、酸枣仁、莲子仁这些东西同时吃进去的。再加上当晚守在汤大房间的两人说在夜里曾经听到过抓什么东西的声音,所以可以肯定当晚凶手就已经潜入了包家别院。看守汤大的护卫很少去后院,负责煮饭的王氏眼神不太好,晚上就算是有凶手藏在灶房里,如果小心谨慎的话,根本不会被发现。所以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连王氏那天都睡得特别死的原因……这大概和瘦西湖一样,凶手利用了一样可以让人暂时失去知觉,但症状却和熟睡一模一样的东西。”   南宫峻小心地把摆在公案上的一个用牛皮纸裹了好几层的东西,用手堵着鼻子站在大堂中间:“这样东西……原本是瘦西湖边钓台那里发现的,我想这应该是用黑、红曼陀罗花汁里浸泡多日才形成的东西,只需要散发出一点点儿气味就可以让人丧失知觉。当时包家人除了汤大之外,吃的东西并无异样,凶手利用的就是这种东西。所以那天守在汤大外屋的人听到的并不是挠门的声音,而是有人把熟睡的汤大背出时,身体撞在门槛上的声音……”   这个结论生生让萧沐秋打了个寒噤,竟然还有这么大胆的凶手?那这个凶手是谁?为什么如此肆无忌惮?转念一想,这样的推论的确成立,眼看着汤大一天比一天好转,神志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可已经不像最初被发现时那样疯疯癫癫。再加上汤大口中常念叨的那句:“好可怕”这样的话来说了,他应该是看到了凶手杀死包仲时的情形。为了避免自己被暴露,铤而走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还有一些疑问,她不解地问道:“当时守在汤大身边的人说,半夜的时候他听到似乎是老鼠的声音,如果是有人撞在门上,声音应该会很大吧?为什么会有么大的差别?”   南宫峻举了举手中东西道:“最初我也有点怀疑。不过这样东西却提醒了我。你们还记得最初从钓鱼台找到这样东西后我睡了一大觉吗?那只是我意外地闻了闻这样东西。这样东西能让人陷入半昏迷状态,知觉也会变得有些迟钝,所以对声音也不再那么敏感。”   刘文正有点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说凶手可能是两个人呢?那凶手是谁呢?”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道:“这也正是我要说的。凶手之中有至少有一个是女人。”他向刘文正解释道:“第一个凶手既然使用了曼陀罗花,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造成汤大失足落水的假象,混淆众人的目光。也能看出来这个凶手心思缜密,计划极其周严。但另外一个凶手却并不是这样,她虽然也潜入了包家,但目的却是众人熟睡之时把汤大勒死,这也是为什么汤大脖子里有勒痕的原因。我推测就是这个凶手行凶的时候,意外却突然发生了——使用了曼陀罗花的凶手突然出现,打乱了这个凶手的计划。”   刘文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我都有点糊涂了,又是这个凶手,又是那个凶手呢?难道他们不是一伙人吗?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   南宫峻点点头:“不管在此之前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但至少在杀死汤大一案,他们的行动并不一致。”   刘文正又问道:“你是使用曼陀罗花的应该是个女人,可如果是一个女人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把他扔到水塘里吗?”   南宫峻点点头道:“大人可能没有见过汤大。他个子不高,而且很瘦,只要平日里有些底子……甚至是练家的人女人,完全是可以做到的。大概就像我想的那样,凶手把汤大拖到了水塘边,可是意外发生了,从水塘边上留下的脚印来看,在汤大被丢在水里之前,他竟然醒过来,而且还把凶手拽到了水塘中。虽然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但求生的本能却让他牢牢地抓住了凶手,而且肯定还经过了一番挣扎,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汤大的手上会留有些抓痕的原因。”   刘文正大声问道:“那……杀死汤大凶手到底是谁?”   萧沐秋转身对刘文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刘文正忙停了下来。南宫峻继续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杀死汤大的凶手,就是西湖迷案的真凶。那么我就重新再理一下西湖迷案的来龙去脉……”   南宫峻缓缓道:“案子要回到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南京名妓赛嫦娥带着侍女舞儿来到了扬州,她当时已经脱了乐籍,虽然她攒下了不小的一笔钱,可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可像她那样的风尘女子,能想到谋生的方法并不多,所以她打算在扬州买下几处院子,继续做行院的生意。只不过她已经决定自己退居幕后。显然她来在扬州登岸时的排场很大,加上之前的传言,很快就让一些有心人盯上了她,不只是她这个人,更重要的还是随她一起被带来的金银珠宝。赛嫦娥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肯定有人惦记着她那笔财宝,所以就把那笔财宝藏了起来,至于藏到了什么地方,除了她之外,大概只有她身边的侍女舞儿知道。”   大堂上出奇得安静,南宫峻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想在赛嫦娥死之前已经预感到会出事,早就做好了安排。果然,悲剧发生了。刚刚过完中秋佳节之后,坊间传言是去瘦西湖边游玩的赛嫦娥和侍女突然遇到了劫匪,侍女被打晕后,赛嫦娥被人带走。但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这一说法是曾经与舞儿、赛嫦娥都曾经接触过的人所说的——那天,是赛嫦娥让舞儿先回家,她随后就到,可是没有想到舞儿在家等了半夜还没有等到人。我想后一种说法应该更可信。第二天,赛嫦娥的尸体被发现,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装满了石块的宝匣。其死状惨不忍睹……在赛嫦娥死后,她在吴桥边上买下的院子曾经发生过几次有陌生人闯入的情况,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可那些似乎一无所获。三个月之后,那个名叫舞儿的侍女突然不知所踪,和她一同失踪的,还有一个几个月的婴儿……当时被带到公堂上问话的人之中,包括这些人。”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四十六章 触目惊心(2)   本章字数:3754   南宫峻指了指写在那些纸上的名字。他在说这话的同时,还仔细观察了堂上每个人表情的变化。他又接着道:“不过案子到这里却还没有结束。十年前的端午节,曾经有人在瘦西湖边看到一个起舞的女子,再接下来是四年前的端午节,情形与十年前类似,但不同的却是关于那个在瘦西湖边起舞的那个女子的身份,有人说,她就是死去的赛嫦娥。几个月后,曾经只属于赛嫦娥的那一批金银首饰还有古玩,相继出现在市场上。这些宝藏一倒手都能卖出去不少钱,这让那些追逐利益的人几乎疯狂地追捧。周世昭,你当初知道这些宝藏是什么时候?”   周世昭回道:“我是从周伯昭那里知道的。他们刚刚开始也不知道,据他说知道那赛嫦娥的宝藏是因为当时花月楼的掌事拿着一枚镏金镶玉的凤簪去见他们,这才让所有的人都相信当初赛嫦娥的那批宝藏已经有人找到了。”   南宫峻点点头道:“不错。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不只是赛嫦娥当初留下的那批财宝找到了,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首无头无尾,几句古人的诗词拼凑起来的谜一般的信,而且传说那就是赛嫦娥藏宝的地点:‘一从明月西沉海,不见嫦娥二十年。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xiao。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但只有这些还没有指明宝藏所的在地点。虽然这些诗词只要是读过几年书的人,就能很容易找出出处,可是真要研究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就算是找到这些书的出处,如果用的不是和赛嫦娥同样的书,大概解不开这个谜。不过这些人的却很有耐心的找出了二十年前一些书商印出来的诗集,找出了这些诗的出处,不仅如此,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诗中暗含的地方。不过很奇怪,他们在没有找到宝藏之前竟然起了内哄,各找各的。这也就给了凶手可趁之机,于是,凶手利用西湖谜一般的传说,再加上熟悉每逢下旬西湖水面上总会有水雾的特点,就完成了这一系列案子。”   刘文正忙问道:“你这么说了半天,凶手到底是谁?”   南宫峻道:“大人不用着急,凶手自己会出现的。不过眼下我倒要问问周世昭,从知道周伯昭是为了什么而行动神秘,既而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吴天,又从吴天那里很快得知了实情,这一切,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点醒了沐秋,也让周世昭的额头上滚落几滴汗珠。萧沐秋点点头,她最初也觉得有些奇怪,从开始到直到吴天被杀之前,把周世昭和周伯昭、李小白等人联系起来的关键人物就是他。可那又怎么样?吴天不是已经送了命了?难道吴天是……花氏故意派出去的人?那么这一系列案件的真凶是花氏吗?   周世昭擦了擦额头的汗,过了半天才开口道:“其实……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但是……那……吴天后来不也死于非命了吗?”   南宫峻继续问道:“那你现在是不是不可以说一说周伯昭被杀前后,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周世昭闭上了眼睛,过了好大一会儿像是泄了气似的往后倒了一下:“其实吴天和我联系,除了最初几次之外,都是由章台的桃儿姑娘那里把信传过来。可是吴天死了之后,我再没有收到信。但是在今年的端午节之前,吴天曾经告诉过我,说周伯昭已经找到了关于赛嫦娥的线索,可能就藏在他的书房中。我一直在找机会下手,可是周伯昭去看得很严,就连他身边的那些女人都不能接近她的房间。直到那天……那天花氏找上门来……说是从吴天的房中找到了一封信,看是不是有些帮助。听从她的建议,我把那信原封不动地抄下来,又把从吴天屋里找出来的那封信派小红偷偷送到周伯昭的书房。可是那封信……我却不明白什么意思。对于周伯昭的死……虽然我和这件案子脱不了干系,甚至也不能证明我的清白,但我的确没有杀他,也没有参与到那案子中。之后……周伯昭死后,我就拜托章台的桃儿姑娘从我嫂嫂……端儿那里拿出了那些书。”   花氏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用手指着周世昭骂道:“你……你……你怎么就把我给出卖了?为什么?为什么?”   周世昭冷冷道:“抱歉,花妈妈,我也是迫不得已,眼下我只能自保了。”   南宫峻意味深长地看着花氏很长时间,看花氏一脸的震惊,再看她把目光转向绮红。又过了一会儿,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本来跪在地上的花氏两腿往前一挪,挥舞着手绢大哭了起来:“天杀的,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当初你把老娘骗上chuang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为什么到了现在只顾着自己,不是你说的有什么发现就要告诉你吗?”   这一变更让人哭笑不得。刘文正拍了拍惊堂木道:“大堂之上不得喧哗。不然就重责二十杖。”   这一声让花氏生生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重新跪好,南宫峻来到她面前问道:“你说周世昭……跟你也关系,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花氏扭捏道:“还能是什么时候,还不是今年年初的时候……他去那里喝酒,我就陪着他喝了两杯,这没有想到……”   南宫峻冷冷道:“既然你说是周世昭让你找的东西。吴天是在五月已经被杀,为什么你到了现在才找到那样东西啊?你不会说以前你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吧?”   花氏结结巴巴答不上来,脸变得通红。南宫峻又问道:“那样东西你是从哪里弄出来的?快从实说来……”   刘文正也拍着惊堂木道:“不动大刑量她也不说,要不……先打她二十大杖?”   这一变故让花氏大惊道:“不……不……我说……我说……那样东西……是章台的吴妈送过去的,她说那是从周氏那里拿来的,让我交给周世昭,而且说只要我说那东西是我从吴天那里找出来的,周世昭一定很高兴……”   起点又回到了吴氏的身上,那那个吴氏又去了哪里?南宫峻看看桃儿,眼前的一切似乎和她都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南宫峻反问道:“桃儿姑娘,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这些事情竟然都和吴妈有关?我想……这些事情和桃儿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就在这时,派出去的衙役回来了,把一个女子抬了上来,并禀报说这个女子是在章台后院的柴房里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但地上却铺着锦被。被抬上来的这个女子让堂上的人大吃一惊:分明就是桃儿。萧沐秋冲南宫峻点点头——的确就是桃儿姑娘,为什么这堂上会有两个桃儿姑娘?   本来在堂上的桃儿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终于无奈地撕下了脸上的伪装:“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没有想到……我还是失败了……”   萧沐秋和朱高熙几乎同时惊呼道:“她是……吴妈!”   吴妈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桃儿,脸上流露无限的疼爱。南宫峻突然开口道:“我想……你就是二十年前赛嫦娥身边的那个侍女……舞儿吧?”   吴妈的身子变得僵硬,过了半天才笑道:“果然不愧是京城的名捕头。不错,我就是舞儿……就是那个替赛姐姐申冤无门的苦命丫头,是那个忍辱负重十几年的舞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四十七章 又是真相(1)   本章字数:3930   吴妈竟然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赛嫦娥的侍女?这句话让萧沐秋、朱高熙都吃惊不已,也让在堂上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昏迷中的桃儿被抬到了后堂,趁着衙役们走到自己跟前的功夫,萧沐秋低声交待了前面的那个衙役几句。   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着吴氏:“其实……我只是猜测而已,既然你能让金氏扮成你的模样,那你也可能会扮成别人的模样。虽然我只是见过桃儿姑娘几次,你扮的她乍一看活灵活现,但还是有破绽。”   舞儿大笑道:“是吗?我竟然还会有破绽?如果不是桃儿被找到,你能看出破绽来吗?”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大概不能。我刚刚开始只是怀疑,不能证实。外在的破绽就是你这双大脚,我记得桃儿姑娘本来生就一双小脚。当然这只能让我怀疑,毕竟我也只是见过她几次,并不能确认。但是话的时候你就露出了破绽——急于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桃儿撇开,又对她做过的是那么熟悉,那唯一的可能,你就是吴妈。但你别忘了,金氏临死之前可用手指着的是你,我想就连她都不知道是你假扮了桃儿,她大概也只是你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你曾经说过,桃儿和你寸步不离,日夜都守在她身边,如果扮成她的模样在花月楼里进进出出,只怕也不是一件难事。在需要的时候再扮成吴妈的模样,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我怀疑,眼前的你,说不定并不是你本来的模样……”   舞儿再次娇笑了起来,原来苍老的声音竟然又变了,她仔细小心地从自己的耳边揭下来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一张风情万种的脸就展现在世人面前,就算是在这大堂之上,舞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野性、原始的人美也不由得让人心动。萧沐秋大吃一惊,眼前舞儿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去章台时见到的桃儿一样,就算她是个女儿家,也忍不住有些脸红。她本以为只有自己有这样的感觉,没有想到守在大堂上的衙役们也是如此,虽然个个还是目不斜视,可是眼睛都闪出了亮光。难道她……那时见到的桃儿也是她吗?还是因为处得时间太久,她们两个的一举一动都变得一样了?沐秋惊叫道:“你就是舞儿,真的是舞儿吗?如果你真的是她,眼下至少应该有四十多岁了,为什么会这么年轻?”   最吃惊的要数花月楼的花氏,她一张脸简直变得有些难看:“你……你是……你怎么会?为什么我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你……”   舞儿笑道:“你们不是已经把柳姐姐已经请过来了吗?我是不是舞儿,只要让她看上一眼不就清楚了吗?”   萧沐秋来到后堂,偷偷观察舞儿的柳妈几人也惊叫道:“真的是她……真的是舞儿?还和当初一模一样……连声音都没有变……她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变?”   萧沐秋吃惊地看着柳氏:“柳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柳妈妈点点头:“沐秋,你看看她那张脸,虽然比起赛嫦娥还输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可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只要看过两眼,肯定就不会忘掉。那的确是她……就是舞儿……只是那个时候却没有这么……这么吸引人。”   萧沐秋还没有回到堂上去,站在一边的韩士诚几乎傻了,他右手指着堂上道:“她……她……”   柳妈妈忙道:“哎……这位公子是怎么了?”   韩士诚哆嗦着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她……她……声音……模样……她……就是那天……我见到的那个女人。”   萧沐秋忙回到堂上把这些告诉了南宫峻。舞儿看着交头接耳的萧、南宫二人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年轻……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当初……我想那些曾经见过赛姐姐的人大概都不太知道她的年龄,虽然她来扬州时已经三十六岁,可是有几个人肯相信她的年龄?萧姑娘……我知道你也算是这扬州府衙里最能干的人之一,而且知道你博学多才,你可听说过‘息肌丸’?”   萧沐秋神情一凛:“那是……西汉末年赵飞燕、赵合德姐妹受人指点制成的一丸药,据说可以使女人肌肤润泽,光彩照人。只要把这样东西塞在肚脐中,或是服下,就可以永褒青春,这只是古书上的说法……”   萧沐秋这才有些明白,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有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因为息肌丸不只是可以让女人保持美丽,而且制成的药丸会发出一种奇香,能引起男人的兴致,这也是当年赵飞燕姐妹之所以受宠的原因。也正是因为那样,才让汉成帝死在了赵合德的温柔乡里。   舞儿打断了她的话:“不错……所以……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不应该觉得奇怪。我说的对不对南宫大人?”   南宫峻没有说话,舞儿大笑了几声道:“既然我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大人之前的推论我已经听过,眼下我做过的事情就算不承认也不行了。”   南宫峻问道:“三年前开始出现的那一批珠宝是……你故意放出来的?”   舞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错……的确是……想让当初那些杀死赛姐姐的人出来,只能利用他们的贪心,不过没有想到,贪心的人多得超出了我的想象。让我查清楚真相,还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南宫峻摇摇头:“仅凭你自己的力量?就真的能杀了这么多的人?”   舞儿道:“怎么?大人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还是觉得我还有同谋?”   南宫峻没有理睬舞儿,而是转向花氏:“我想知道……那个吴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花月楼的?怎么去的花月楼?”   花氏半天,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大概是三年多以前吧……我想要找个管事的先生,吴天就过来了,说愿意过来帮忙……”   南宫峻又问道:“当时来应征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吗?为什么你会用了他呢?”   花氏愣道:“为什么不用他呢?他只要一半的工钱,而且看起来又不像是个能去惹我那里的那些姑娘的人……”   南宫峻转过来又问舞儿道:“舞儿,既然周世昭曾经花了一千两银子让桃儿姑娘从吴天那里打探消息,而且吴天似乎很清楚那批珠宝的来历,既然还有赛嫦娥的那枚凤簪,那对于他,你可知道来历吗?还是在这批宝藏未出现之前,你们已经认识?”   舞儿没有说话。南宫峻继续道:“吴天……的确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利用赛嫦娥的首饰,引出了赛嫦娥的宝藏,又获取了周世昭的信任。不仅如此,还把这些本来很少去青楼的人引了过去,我想除了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之外,最重要的目的是让舞儿找出藏在这些人之中的凶手吧?不过这个吴天最后竟然死在了瘦西湖边……也就是极有可能是死在你的手中,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还有……绮红姑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舞儿……不对,应该说是吴妈用的曼陀罗花,又是从哪里来的?绮红姑娘,就算你眼下再不开口,你也难逃嫌疑。”   绮红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南宫峻,那模样,认定了南宫峻不可能找到证据。舞儿笑道:“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那西湖命案……从开始到最后,就是我一个人策划的,这些人,论心思、论手段,怎么能比得上我这样的人呢?”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四十八章 又是真相(2)   本章字数:3975   南宫峻叹口气道:“既然绮红姑娘你不愿意说,那么就由我来说说好了。虽然看起来身体娇弱,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从你走路时候的稳重模样就能看出你不只是不像你展现出来的那般娇弱,而且还应该有一身的好舞艺——这个舞,我指的跳舞的舞,要想学会那样的舞,如果没有人专门教过,是不可能学会的,但你却说那是你偷学来的——请问绮红姑娘,你到花月楼只不过是短短几年的时间吧?那个时候会跳此舞的盼儿早已经嫁了人,你又是从哪里偷看的呢?”   绮红呆了一下,没有回话,南宫峻继续道:“第一次朱高熙、萧姑娘他们前往花月楼的时候,据说就感染了风寒。高熙,沐秋你们可记得第一次见到绮红的模样吗?”   朱高熙在一边认真回道:“当时绮红姑娘的房里燃着炉子,当时绮红姑娘就从炉火靠近的那间暖阁里出来,脸色有些苍白,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像是病了。当时绮红姑娘是自己受了风寒。却没有咳嗽,脸色只是苍白,应该是风寒初愈。据当时桃儿姑娘说,头天绮红姑娘还客人去游了瘦西湖,但很快就离开了,只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姑娘去了哪里?可有证人?”   绮红又是一愣,低下头半天才回道:“我……那天我有些不太舒服,后来……就回到了花月楼。”   南宫峻继续问道:“那么你离开湖边是在凶案发生之前,回去之后呢?当天发生命案的时候,朱高熙曾经在那里看见过一个影子,虽然那影子一晃就不见了,但后来见过姑娘之后,却觉得那姿态像极了姑娘,你又怎么说?”   绮红还是没有说话。南宫峻对萧沐秋示意了一下,萧沐秋忙从后面把那个托盘端过来交给南宫峻,南宫峻把托盘放到了花氏的眼前,里面放着当初从南宫峻被杀现场里发现的那块镶银丝的布,对花氏道:“既然吴天死后,一直由你负责采购东西,你看看这样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绮红不经意地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布片,脸上突然变得如死灰一般。花氏仔细看了看那布片:“这么亮还是镶了银丝的,应该是镶边用的吧。看着有些眼熟……这是……这应该是……哦……是做的那件舞衣,哎……绮红……”   南宫峻道:“绮红姑娘,如果现在派人去花月楼的话,应该能从你的房间里找出被撕破了的这件衣服吧?我想差不多这块布料应该和那件衣服也能对上。”   绮红冷冷道:“不错……这的确就是那件舞衣上的……”   舞儿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绮红,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绮红……你……”   不等南宫峻开口,刘文正忙派人再去花月楼,仔细搜查绮红的房间,南宫峻拦住了准备离开的衙役,又小声说几句,衙役答应着,小步跑出了大堂。   绮红看了看舞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舞姨……我本来以为可以做的天衣无缝,没有想到还是被他看穿了。无所谓,当初害得我倾家荡产的那个人已经被我杀死了,眼下我活在这个世上,也不再有什么牵挂了。”   说完这话,她一脸的苦笑看着南宫峻道:“其实我一直都想着要报仇,周伯昭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就连我自己都成了下贱的妓女,所以一直也在找机会。那天周伯昭去了太白酒楼的事情我本来就知道,看着他有些恐慌地从太白酒楼里出来,我想可能有机会,再加上那天舞姨来了之后,花妈妈匆匆忙忙赶到了周家……所以那晚出门之前我就随身带了一把刀,……桃儿和我都上了那张船,不过我没有想到在船上看到了一直在岸边走来走去的周伯昭,就找借口下了船,偷偷跟在周伯昭的身后。然后在那个小岛上,狠狠地给了周伯昭一刀……当时他倒在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所以我就我就解下腰带狠狠勒死了他……我想他就是那个时候撕破了我的衣服……当时我什么都不敢去想,直到看他倒在地上不动,我吓得要命,急急忙忙逃跑了。”   南宫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如果按绮红的说法,那么当时现场发现的情况又有很多都对不上,比如说真正致他于死命的重击,为什么他的腿会被打折?还有……那被侵犯过的痕迹又该怎么解释?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到那里的?为什么再回到那里?”   绮红长吸了一口气,胸脯开始起伏不定:“我……我一口气往回走,快回到花月楼的时候突然发现我的衣服……”绮红拉起了自己的袖子道,“这袖子里竟然少了一块,我太害怕了,所以就赶了回去。没有想到那里已经围满了人,官差们已经开始检查那里……所以……所以……我没有敢过去,所以就又赶快回来了。”   南宫峻低着头沉思,正好来到朱高熙的面前,朱高熙小声对他说道:“看起来还有另外一个凶手……而且……”   南宫峻点点头,那天第一批到达现场的人就是南宫峻他们,如果非说有外人的话,那就是周世昭,而且这些人被赶去的衙役挡在了外面,不可能知道死者的情形,再考虑之前的那些案子,手法的确不同,所以如果前些案子是舞儿做下的话,那么周世昭这件案子的确跟以前的案子不同,眼下只能继续问下去:“……舞儿,那天你在哪里?”   舞儿显然还没有从绮红的叙述中反应过,她仔细打量着绮红,过了半天才缓缓道:“那天……是二十三……就是我要除去的最后一个人。像过去一样,我在钓鱼台上用点起了道灯笼,燃起了浓浓的曼陀罗花,大人想必已经知道那些东西,除了那些之外,还有……用血和红色曼陀罗花浸泡了十年的龙涎香,然后再操控纸人偶。当初的确是我让花氏把那封信给了周世昭,而且也料定周伯昭肯定会去瘦西湖边……不过让我很意外的是,还没有等到我动手,就突然传出了男人的惨叫声……这些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为免节外生枝,我很快就离开了瘦西湖边。”   南宫峻仔细打量着舞儿,舞儿笑笑:“大人,难道你认为我是在说谎吗?既然我已经承认了我的身份,就没有必要再否认这件案子,这案子的确不是我做下的。”   看起来还有第三个人参与了瘦西湖边上的血案,可那人是谁?为什么会去那里?还是……背后的那个人一定是男人,而且他应该是监视了绮红的一举一动。南宫峻看了看绮红,说道:“绮红姑娘,当初你是怎么知道周伯昭的行动的?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凑巧正好都让你看到了吧?而且你平日里就一定非常注意花氏的一举一动来看……你也早已经做了安排。我想知道……关于舞儿,你都知道些什么?”   舞儿笑笑:“大人您可真是说笑了。这绮红……”   绮红道:“你是说舞姨吗?我早就知道了。本来我和桃儿姑娘的私交就不错,可是有好几次,桃儿去找花妈妈,每次都神神秘秘的,后来我问桃儿,她竟然什么都说不知道,所以我才起了怀疑。直到后来有一天……就是我进花月楼的第一个中秋节,那天早上,本来我想约桃儿姑娘去赏月,可却看见她从花妈妈的房中急急忙忙出去了,我当时想吓吓她,就跟在她身后去了章台。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本来身着绿衣的桃儿,一进一出却换了身衣服。打那以后我就开始怀疑……后来就发现……原来有两个桃儿姑娘,平日里跟我在一起的是真的桃儿姑娘,去找花妈妈和接待那些客人的,是舞姨……”   舞儿有些吃惊地看着绮红:“难道不是桃儿她告诉你的吗?”   绮红笑笑,没有说话。舞儿突然吃惊道:“后来我去找花氏,你都是故意跟我搭话的对吗?然后故意接近桃儿,再为我所用……”   绮红有点无辜地看着舞儿道:“舞姨……我也是没有办法。你是为了给赛姨报仇,我是为了给自己的家人报仇……所以……”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四十九章 碧溪山庄   本章字数:7239   总算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午饭过后,萧沐秋躺在床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本来想去听月小馆住些日子,蝉儿却神秘兮兮地对她说:眼下涵月的身体渐渐好转,除了月娘之外,又派了几个老妈子专门照顾她。听说沐秋要回去,这些老妈子们抱怨说,衙门里刚刚死了好几个人,沐秋还参加了审案,怕万一哪个鬼魂跟着她一起回了馆中,冲了涵月姐姐,就不知道涵月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了。蝉儿说完这些还不忘加了一句:“其实她们为了涵月姐姐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们害怕……”   沐秋无奈地答应了——这帮老妈子,唯恐天下不乱,平日里就总爱念叨那些鬼啊神的。如果月娘在的话,她们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可眼下月娘、柳妈妈陪着桃儿去了南京,如果不按她们说的去做,等月娘回来,她们不仅会向月娘抱怨,说不定还有请些和尚或是道士去馆里捉鬼,以禳灾避凶。不去就不去!沐秋暗暗点头道:这样也好,眼下父亲大人刚刚把西湖诸案、周家一系列案子等上呈刑部,南宫峻和朱高熙大概还有案子要查,她正好借这个机会偷个懒。   萧沐秋翻了个身,又想起桃儿离开时那泪眼婆娑的模样:活了二十年,却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还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离开人世,任谁都难以承受。桃儿称得上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不过,她有点意外南宫峻的宽大,虽然舞儿把桃儿保护得很好,但如果细细追究的话,桃儿怎么可能和那些案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欣慰的是南宫峻竟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是怜悯?还是法外开恩?或是被舞儿刚烈的性格所感动?如果换了别人,或许她能猜出几分,可南官峻那种高深莫测的性格,让她一点儿都想不透。不仅如此,还告诉了她舞儿口中那批宝藏的下落——她身上佩戴的那块赛嫦娥留下那块玉佩背面的纹饰,就是新近兴起的聚源钱庄的符号,钱庄只认印信和存款人留下的信息。恐怕赛嫦娥早已经做了准备,而且还告诉了舞儿。果然,在陪同桃儿前去聚源钱庄,并拿出印信的月娘、南宫峻等人被告知:舞儿是这里最大的东家之一,凭着这个印信,每年能分得的息钱都有近一万两。   沐秋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下月娘不用再担心了,至少桃儿的后半辈子已有着落,只要她拿着印信,每年的年底,从聚源钱庄的任何一个分号,都能取出息钱。等这边处理停当之后,今天一早月娘就雇船出发,临走时对她说到南京安顿好就回来。月娘还担心桃儿到了那里有诸多不便,特意寻了几个靠得住的人照顾桃儿。   萧沐秋又翻了个身,看看桌子上摆着的礼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临上船前月娘把这样东西交给她,说由她送给徐老夫人——她拍了拍自己脑袋,这个徐老夫人是谁?月娘之前曾提起过,现在她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懒丫头,你还在这里睡大觉呢?”柔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萧沐秋抬眼看去,却是一身水红色衣服的欧阳氏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件湖蓝色的衣服。   萧沐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边问道:“三娘?你怎么过来了?”   欧阳氏迈着小碎步走进来:“你这个鬼精灵的丫头,不是说能掐会算吗?你倒是算算我找你是干什么来了?”   萧沐秋故意用放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欧阳氏,看得欧阳氏不由得伸出食指在她的脸轻轻刮了几下:“你这个小丫头,女孩子家要是这么看人,还不让人笑?将来你要是相亲的时候也这么看,还不把未来的姑爷吓跑了?”   萧沐秋脸一红:“三娘,你又说笑了。我已经看出来,你要去谁家做客是不是?难得见你出趟门?哦……肯定是陪父亲一起出去?而且还要带上我?是不是哪家给父亲送来了请帖?”   欧阳氏笑笑,径直走过来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水:“还是瞒不过你这个丫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萧沐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头发是新梳的,这是最容易看出来的。平日里三娘在家的时候很少用首饰,可眼下你的头上插着你点翠、步摇,脸上还化了妆,再加上你身上这件很少穿的衣服,基本上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你手上这件新衣服——想来是打扮完你自己,又要来打扮我了。呵呵……你要去的地方,是不是跟月姐姐让我代她送礼的地方?是去那个徐老夫人的家是吗?”   欧阳氏咯咯笑道:“真是个机灵鬼!就是瓮山那边的碧溪书院。你月姐姐走的时候再三提醒过我,让我一定记得提醒你——她是怕你这个除了对破案、书本入迷,其他事情总是迷糊的小糊涂虫把这件大事又忘记了。今天是徐老夫人的六十大寿,而且你芷若姨让送请帖的人捎话说,让我一定要陪大姐过去。听说是那些书院里的书生们,捐资要为老夫人过大寿。本来大人只说让惠姐姐代她前去,可早在一个月前,京城的李大人、王大人等,联名派人送来了书信,要老爷帮忙照应徐老夫人的大寿。眼下估计这全城的读书人差不多都准备赶过去给徐老夫人祝寿。大人让我们赶快换了衣服,一会儿就出发。不只是你要去,就连南宫大人和那位朱公子,都要一起过去。”   萧沐秋听欧阳氏这句话反问道:“这……我们去也就算了,为什么他们也要一起去?他们去凑什么热闹?还有那位徐老夫人,听说是个很严厉的白发老太太,还受了皇帝的诰封对吗?为什么月姐姐也要送礼过去呢?”   欧阳氏笑着摆摆手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我只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可是位大才女,后来嫁到了孙家。听你芷若姨说,这位徐老夫人不怎么爱笑。来,我给你换衣服,上次二娘让人给你送来的胭脂水粉在哪里呢?让三娘我亲自给你梳洗打扮一下,最好是被哪个年轻有为的才子看上了,好让……?”   萧沐秋脸一红,转手就开始呵欧阳氏痒痒:“让你又拿我取笑……”   在欧阳氏忙着为萧沐秋打扮的时候,刘文正拿着请帖和一封信进了南宫峻的房间。朱高熙悠闲地躺在睡榻上,高高地跷着二郎腿,胸脯上放着一本书,一只手扶着,另外一只手枕在头下,看完一页,再把书放在胸脯上翻页,再继续看下去。如果仔细看看,还能发现他正努力地转着眼睛看书——南宫峻不时瞥他一眼,朱高熙竟然还不时跟他对着瞥上几眼。看刘文正走了进来,朱高熙才麻利地坐起来,把书放回去。   刘文正把请帖和信递给了南宫峻。南宫峻仔细看看,请帖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大红请帖,没有烫金,信也只不过几行字,却似乎大有含义:“文正吾弟,近几个月内书院连连发生怪事,且已有两人因此丧命。吾恐诸学子因此恐慌,误了明年的大考。请务必前来,查明真相。彦之顿首。”   刘文正看南宫峻已经看完了书信,忙道:“这孙彦之……就是写信的人,当年我是受他的提携才中了进士,因为年长我几岁,所以就以兄称呼他。他名颜,字彦之,曾任应天府通判,授翰林院编修,因为母亲徐氏年龄渐长,不愿离开扬州,为了侍奉老母亲,就辞官回乡。回到扬州之后不久,拿出家产的一半,挨着碧溪书院建了碧溪山庄。提起这碧溪书院,那可是大有名头,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听说过,这扬州城内外半数以上的学子都在那里求学,金榜题名的扬州籍学子,好多也都出自碧溪书院。那位徐老夫人就是碧溪书院的院长……”   朱高熙一脸的惊讶:“怎么还有一位女人在书院……这不……”   刘文正得意洋洋道:“这恐怕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提起这位徐老夫人,在江浙一带可大有名头,恐怕你们在京城听说过……她年轻时是扬州城内出了名的才女。后来嫁给孙颜的父亲做了继室。不想婚后不到三年丈夫就病逝,留下不满周岁的儿子孙颜,还有前任夫人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孙伯父去世时,彦之兄年龄尚小,他最大的哥哥也不过十一二岁。据说……当时孙家的族人都以为徐老夫人会弃子再嫁,就算是守在孙家,也只不过眼睁睁看着孙家败落,不想徐老夫人不仅掌管好了孙家的家业,还亲自教导孙氏兄弟。十几年后,彦之四兄弟先后高中金榜……这可是当时扬州的一件大事。再后来,拗不过一些人的请求,再加上徐老夫人好为人师,彦之几兄弟商议过后,就拿出家业中的一半,在大明寺旁买下一块地,建成碧溪书院,让徐老夫人在那里设帐教书。几年后,前去求学的人越来越多,徐老夫人又请来几位先生,碧溪书院也越来越大,她也就成了这扬州城乃至我朝极为少见的女先生。彦之兄辞官后,为了方便照顾母亲,又在原来的学堂旁修建了碧溪山庄。”   南宫峻插话道:“她可是那位前朝几十位文官同时上书,之后由先后亲自授封的徐夫人?”   刘文正点点头:“正是……正是……”   朱高熙看完了信,随手又把信还给了刘文正,又问道:“这信里说的怪事又是什么事?”   刘文正微微摇摇头:“这我就知道得不太清楚了。我刚到扬州上任时,曾经听彦之兄说,碧溪书院曾经接连发生过几起稀奇古怪的事情,当时他没有细说,我也没有在意,不知道是不是和这封信有关。眼下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出发了。”   碧溪山庄就依大明寺而建,东临瘦西湖畔。碧溪山庄比碧溪书院建得晚,与碧溪山庄一墙之隔。与书院高大、华丽的大门相比,碧溪山庄虽名为山庄,大门却显得寒酸了很多。门很窄,萧沐秋仔细看了一下,大概只能容一顶轿子进出。门额上一块方形匾额,上书“碧溪山庄”四个大字,周围用砖雕装饰。门左右两边刻有一副对联,却是宋人林逋的诗句:“秋景有时独飞鸟,夕阳无事起寒烟”。孙家的管家孙兴已在门口迎客,见是知府大人前来,忙转身吩咐进去禀报,又忙着迎刘文正等人进去。   孙兴看起来不过三十五左右的模样,身上穿着蓝绸衣,头上顶着方巾。萧沐秋看着他,不由得想起几个字:唇红齿白。他热情地带着刘文正等人向里面走去。刘文正的夫人文惠、欧阳氏、沐秋等则由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带着跟在刘文正等人身后。大门正对着的是用山石堆成的形如影壁的假山,影壁后面就是一条大道直通往大厅,挨着大路两旁种着四季青,里面的花草已经枯萎。大道上摆着几盘红、黄、紫相间的ju花。那妇人却在门口停了下来,萧沐秋四下打量了一下,只见门楼的左右两边是抄手廊,直通大厅两旁的小门。   孙兴引着刘文正、南宫峻等人走大道向大厅走去,孙颜几乎一路小跑从里面迎出来。与此同时,匆忙从里面走出来的丫环,跟原先引路的老妇人小声说了几句,那老妇人施礼告退,再由这丫环引着萧沐秋、刘文正的正室文夫人、三夫人欧阳氏从沿着东面的走廊向大厅东面的小门走去。   萧沐秋边走边仔细观察整个前院:修剪得整齐的花草树木占据了前院绝大部分,每片花草中间还有用鹅卵石排成的弯弯曲曲的小路,路两旁的树木大概是海棠一类的花木,差不多与人等高。   东面的走廊到头再左拐,就是一个可容两人半排通过的小门,穿过这道小门后,眼前豁然开朗,那正对着小门的地方,正对着一大块石头,让后院的风景若隐若现,可是真正走进来,却发现这里真可谓别有洞天。东面大约有原有的高地再加上石头堆成的高地,上面建了一处六角亭。西边几乎是相同的位置,建有一处八角楼,四面开窗。东面一条小路穿过假山洞,可却是一处很宽的水池,水池里种满了荷花,可惜眼下已经是秋天,荷叶已经枯败,有几只羽毛漂亮的野鸭在水里嬉戏。靠东北的地方是一座水榭,与其说是水榭,但不如说是建在水中的敞轩——一个石板铺成的曲桥由地面曲折延伸到水面,连接着三间宽、坐北朝南的水榭。萧沐秋微微歪了一下头,原来那水榭就建在石梁、石柱凌空搭成的台子上。水榭的南面是宽敞的平台,平台三面都设有木制栏杆,水榭的东、西、北三面别具匠心地修成了走廊,靠水面的地方设有美人靠。房檐下已经挂上了大红的绸子,几个仆人在一名身着藕色衣服的女子指挥下忙着往平台的四面的柱子上安放灯笼。透过棱格窗,还能看到有人在水榭里摆放桌椅。南面靠近水榭的水面上浮着几盆极为罕见的绿色ju花——看起来孙家人对徐老夫人的生日的确非常重视。萧沐秋不由得叹了口气,夏天这里一定是满池的荷花,坐在水榭外伸的台上品茶赏景,定是一件乐事。   那引路的丫环看萧沐秋正饶有趣味的观察那水榭,忙笑道:“那里就是为老夫人祝寿的地方,宴席也安排在这里。”   绕过水榭,可见西北角又隔出一片小小的水塘,里面同样种了不少荷花,只是最北面却留有几丈宽的水面。靠着水塘是一处坐南面北的两层建筑,墙面上设有大窗,站在二楼开窗就可以尽览这前院的风景。两层建筑的东面是一个垂花门,大门两旁贴着大大的寿字,门口站着两个身着翠绿色衣服的丫环,见文夫人他们走过来,一个忙进去通报,另外一个匆忙迎上来施礼。原先引路的丫环告退,再由这身着翠绿色衣服的丫环带着她们进了后院。   穿过垂花门,才是碧溪书院的后院,也是供孙氏女眷平常起居的地方。萧沐秋四处打量了一下,原先在外面看到的那处坐南面北的建筑,却被不及一人高的院墙单独隔成了小院。其余的建筑布局紧凑:正中间是三间正房,两旁各一间耳房。东面是三间厢房,西面却是沿着正房开始建成的半人高的墙。徐老夫人由孙彦之之妻赵如玉和小妾芷若以及四五个丫环簇拥下迎了出来,赵如玉大约四十岁左右,一身大红的衣服,小心地扶着徐老夫人。芷若——张芷若,也是欧阳氏的小姐妹,身着桃红色的衣服,脸上带着笑容。   萧沐秋再仔细打量了几眼徐老夫人:头上戴着一顶彩冠,上面点缀着珠翟和花钗——沐秋曾经见过,这是只有除了皇后之外,王妃和命妇们才有资格佩戴的凤冠。鬓角处露出银白色的头发。上身穿着一件暗红色提花锦缎褙子,下身系着暗红色六幅长裙,裙边却没有绣花。徐老夫人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萧沐秋与她对视时却感觉到一骨寒意——这就是教书先生的威严吗?她暗暗吐了吐舌头。   她们一行人在离萧沐秋他们有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萧沐秋微微一愣,才恍然大悟:徐老夫人是命妇,按品级却比大娘高,可真是个什么都讲礼数的老太太。文夫人忙回身吩咐把他们准备的礼品和月娘让沐秋带来的礼品献上,待赵氏收下礼品,转交给身后的侍女后,才又和欧阳氏一起行礼道:“祝贺孙老夫人千秋,祝老夫人寿比南山。”   徐老夫人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还礼了,赵如玉和芷若忙恭敬地还礼。徐老夫人又缓缓开口道:“这知府大人也已经来了吧?如玉、芷若,快请文夫人进屋。”   文夫人忙过来代替芷若搀着徐老夫人,萧沐秋却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这徐老夫人竟然还摆足了架子,怪不得芷若姨娘曾经抱怨过。欧阳氏拉了一下发呆的萧沐秋,沐秋这才不情愿地挪动着步子,跟着众人一起进了屋里。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五十章 遗失文书(1)   本章字数:2867   萧沐秋一边走还在想着她在前院听到的四个字:“封诰文书”。关于诰命夫人她曾经不止一次听大娘文氏提起过,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迈步进了正屋,里面竟然也坐了几个华妆盛服的女宾,见文夫人进来,忙过来行礼。沐秋仔细打量着这间正房的摆设:东面是隔出来的一间暖阁,应该就是徐老夫人的卧室,木制的带格扇的墙上装上一扇门,不可思议的是门上竟然还落了把锁。正中的大厅当中摆着一张桌子,左右两边各摆了一张太师椅。东西两边摆满了供客人坐的桌椅,那几个女人就坐在东面。西面一间房子用落地花罩,靠窗下是一张宽大炕,上面摆着一张矮几,几上摆着瓜果点心。徐老夫人携文夫人上炕坐了。萧沐秋也随着走进来,看隔出来的这间除了炕外,最里面是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并无其他物品。徐老夫人坐定,招呼孙颜的夫人赵如玉和芷若上茶,待茶点都端上来后,徐老夫人才指着欧阳氏、萧沐秋开口道:“你们带这位如夫人……还有……她是……”   文惠忙回道:“老夫人,这是我女儿……”   沐秋忙又行礼:“我还替月娘姐姐来为老夫人祝寿。   徐老夫人略略点一点头,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们……带她们去耳房里歇着吧,我和知府夫人说会儿话……”   赵如玉和芷若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急急带着沐秋、兰若出了正房。没有徐老夫人在,气氛活跃了不少。打发走了不离左右的侍女去西面的厢房帮忙,屋里只剩下她们四个。芷若小心地关上房门,招呼她们坐下后,对赵如玉道:“大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姐妹,兰若。这个穿蓝衣服的丫头,就是萧沐秋。”   赵如玉向欧阳兰若行过礼后,又上下打量着萧沐秋,一脸的狐疑:“你说的……她就是刘大人的左右手?就是破了王家案,还有跟那两个京城来的……什么大人一起解了西湖案的女神捕?怎么年龄这么小?”   萧沐秋一脸被打败的神情,忍不住向芷若撇了撇嘴道:“芷若姨……你怎么跟人家说的我?伯母,那些只是凑巧罢了,平日里我只陪着大娘、二娘、三娘她们,很少去衙门……”   芷若打断了她的话,正色道:“沐秋,这次让你前来,不只是月娘的安排,还是大姐和我的意思……眼下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请你帮忙。”   萧沐秋本来以为芷若只是开玩笑,正想取笑她,却见赵如玉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严肃,这才明白芷若并不是开玩笑,忙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芷若安排欧阳氏守在外间,防备有人偷听,一边拉着沐秋进了最靠东边隔开的那间房子,让沐秋和赵如玉上榻坐了,自己则溜着炕沿半靠着。   赵如玉有点为难地看着芷若,看芷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赵如玉这才开口道:“今年从过了七月初一,一直就怪事不断……先是七月初一,相公陪老夫人去大明寺烧香还愿,当时是坐着马车去的,走到半道,从林子里窜出来的野鹿突然冲向了马车,惊了马,马车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当时幸亏老夫人和相公都下了马车……后来马车被人从十几里外的西山脚下发现。家人们赶过去时,发现不只马受了伤,倒在地上起不了身,马车也被撞得粉碎。接着是八月初一,我和芷若去书院给婆婆送饭,走到大门时,好好的搭在屋檐下的瓦却突然掉下来,如果我们再快走一步,正好就掉在头上。再接下来是八月十五,那天老夫人兴致很好,让人收拾了宜芸楼——”赵如玉指了指西面的那两层被隔开的小院里的楼道:“老夫人那天拿出古琴,说要抚琴赏月,却有一条毒蛇从后面的水塘里爬上二楼,幸亏雪梅眼疾手快,拖着老夫人跑下二楼。等家丁们赶过去,那蛇却已经不见了……”   萧沐秋眉头一皱。赵如玉本来平静的脸色突然又大变道:“上个月总算消停了一个月,相公还说可能都是巧合,嘱咐家人们不要到处乱说,可没有想到……今天一大早,又出事了!!”   萧沐秋忙追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赵如玉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这些事情后来都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老夫人不想张扬,也只说可能是巧合……今天早上,看守书院门口来福回来跟老爷说,早上他开门的时候,看见门口扔着一只死鸡,门上抹得满是鸡血——相公怕惊了老夫人,就让他不要声张,偷偷派了心腹去把书院大门清洗了,又把鸡埋了。本来以为可能是谁恶作剧,等过了今天再仔细查查。谁承想后面那花园里也出事了,就是前面假山上亭子里,去清扫那里的丫环吓得白着脸就跑回来,跟我说上面竟然被人挂了块白布,上面还画了一个骷髅头……相公怕出了什么意外,不得不派人给刘大人送了信。”   萧沐秋皱了皱眉头,原来南宫峻、朱高熙都被要求来这里的是因为这个。眼下发生的事情似乎是针对的孙家的人?是有人在预谋什么,还仅仅只是恶作剧?如果不是恶作剧,联系赵如玉提到的几起意外,萧沐秋感到了这些事情的严重。   针对的是碧溪书院?还是碧溪山庄,或者是仅仅针对的只是孙家的人?眼前听来的只是赵如玉的说法,还不能轻易下结论。恐怕这些事情南宫峻他们也会知道吧。   赵如玉停下来,微微叹了口气,芷若又小声接道:“其实除了这些事情之外,书院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芷若的话却很快被守在门口的兰若的咳嗽声打断,兰若走过来站在炕边,原先在水榭指挥家丁们挂灯笼的穿藕荷色衣服的丫头推门走了进来,见她们都在这里,微微曲了一下身道:“夫人,芙蓉榭那里已经收拾妥当了,还有一些事情要跟夫人您确认一下。老夫人还交待说,前院里已经来了不少女宾,让姨娘过去招呼。”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五十一章 遗失文书(2)   本章字数:4204   萧沐秋和欧阳兰若就被留在这里屋里,还好,屋里已经被摆了不少瓜果供她们打发时间。看芷若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怕除了赵如意提到的那些事情之外,还有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不知道孙伯父是不是已经跟南宫峻和朱高熙说过没有。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四五个年轻的妇人又被带进了耳房,沐秋不由得暂时放下这些事情,陪着她们说笑。   随着太阳的西移,碧溪山庄开始热闹,前院开始断断续续传来悠扬的乐声。果然不出沐秋所料,为徐老夫人拜寿的地点就是那水榭,水榭檐下挂有匾额,上书“芙蓉榭”三个大字。大厅中贴着一幅大大的麻姑献寿图,桌子上摆着寿桃。徐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接受徐家子孙的行礼,接着就是碧溪书院的诸多学子。   仪式上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摆在桌子正中的用描金绣凤的漆盒呈着的卷轴。萧沐秋低声问文夫人,才知道那就是徐老夫人当初受诰封的文书。远远看去,那文书是一个不大的卷轴,卷轴为抹金轴。寿宴比沐秋想象中的还要热闹,向老夫人拜过寿之后,男人们的酒宴设在前院大厅,后院就成了女人的天下。生怕徐老夫人再出意外,赵如玉和芷若一左一右、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徐老夫人虽然脸上带着笑容,给沐秋却仍然感觉她兴致似乎并不高,眼前这热闹的景象,似乎跟她没有多大关系似的。   意外就在这一刻发生了:一个面东坐着的女子突然指着外面道:“难不成这些人碧溪书院里还准备了什么活动?怎么那边比这边还亮。”   萧沐秋转身向东看时,果然东面比这边要亮很多,似乎还有敲锣的声音,本来热闹的屋子突然安静下来,只听锣声中还夹杂着惊呼声:“来人啊,快来人啊,着火了,快救火啊,快救火啊……”   沐秋转身看时,却见徐老夫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原来那个身着藕荷声的丫环答应着快步走了出去。过了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原来是书院里的一间柴房着了火。在碧溪书院两侧巡逻的衙役最先发现,就报了警。孙颜忙派了家丁过去灭火,眼下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徐老夫人听完笑笑,对一屋子的人道:“只是一场意外,原来只是柴房着了火,大家继续……”   徐老夫人的话音未落,原先领沐秋他们进了后院的丫头脸色难看地进来,快步走到赵如玉的身旁,小声说了几句。赵如玉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抽搐了一下,低声对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又示意沐秋跟她一起出了芙蓉榭。后院门上两边各挂着一只的灯笼,靠进西面的那盏已经熄了,东面厢房里最靠近门口的那间房子里还亮着灯,屋里却没有了人影。正房西面的耳房里倒有人影在晃动。   到了后院徐老夫人的房间,萧沐秋才被告知一件惊人的消息:就在书院失火的时候,老夫人的房里遭了贼。前去送饭的小丫头见守房的钱嬷嬷被人打晕了过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守着后院的抱琴,又忙去水榭告诉了赵如玉。赵如玉觉得可能事情不一般,这才让萧沐秋一同跟着前来。   正房的门大开着,那嬷嬷已经被大丫环抱琴扶到带到西边的耳房里休息。萧沐秋快步进了正房,仔细观察着屋里的情况;大厅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桌椅仍然整整齐齐地摆在原地。徐老夫人卧室门上的锁已经被撬开,被弄坏了的锁被随手扔在地上。萧沐秋让赵如玉守在门口,转身推开卧室门,仔细看了看徐老夫人房间的布局:除了最北面挨着床摆着的一张衣柜外,其余是两个偌大的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靠着床下是一张书桌,桌子上摆着不眠之夜,还有一本已经翻开了的书。西面是一张小小的梳妆台,台子下面的抽屉上落着一把锁。最北面靠着西面、东西向摆着一张上了漆的木制大床,床上挂着烟紫色纱帐。书柜里的书被丢在了地上,占据了卧室大部分的地方,沐秋勉强找了个空隙放下脚,往南面看看,书桌的抽屉已经全部被打开。梳妆台右手边的小门大开着。床上也有被翻动的痕迹,东面纱帐搭在床上,挽着纱帐的钩子掉在床脚。萧沐秋看完这些忙转身对赵如玉道:“伯母,快……先派人把老夫人找来,看都少了什么东西,再去前院悄悄告诉我父亲,最好能让跟在父亲身边的那两位过来一下……”   等徐老夫人慢步走进来时,萧沐秋正在从外面检查老夫人的窗子。徐老夫人看到卧室中的景象,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旋即问赵如玉道:“守在这里的书棋有什么大碍吗?找个郎中给她敲敲。”   赵如玉回道:“钱嬷嬷已经被扶到耳房里休息了。她头上受了伤,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   在徐老夫人和赵如玉说话的时候,萧沐秋转身出了屋子,检查徐老夫人卧室的窗子,这两扇窗户是向里开关的,窗上糊着厚厚的牛皮纸。萧沐秋试着推了推窗子,窗子丝毫不动——果然是从里面扯紧了。萧沐秋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却发现东面靠近墙面的窗户上竟然有个指甲大小的洞,萧沐秋微微曲了曲膝,透过小洞向里看去,只见徐老夫人坐在梳妆台,从抽屉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水榭里摆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漆盒,又听“当”的一声,那盒子掉在了地上。萧沐秋忙转身进了屋里,却见老夫人一脸震惊的表情,看萧沐秋站在那里,半天才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出来:“诰命文书……不见了!!!”   萧沐秋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那文书不就在水榭里,出来的时候不还摆在那桌子上吗?从那里出来之前她还特意看了一眼。   赵如玉一脸的尴尬,轻声在萧沐秋耳边道:“摆在那里的是件仿品!”   这下轮到萧沐秋惊讶得下巴都差点儿掉下来了:“摆在那里的竟然是仿品?为什么?真的难道一直都放在老夫人的房中?”   徐老夫人从房中走出来,没有表情地走到西面的榻上走下,赵如玉跟在萧沐秋的身后也一起跟了过来,丫头已经被吩咐去前院通知孙颜和刘文正,屋里只剩下她们三人,赵如玉看了看左右,才小心翼翼开口道:“萧姑娘,其实……我们是怕今天会出了什么乱子,所以一个月前就派人仿造真的文书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卷轴,只是卷轴里面没有字。不打开看,根本看不出真假。”   又过了一会儿,南宫峻、朱高熙匆匆跟着那个穿藕荷色衣服的丫头走了进来,萧沐秋把屋里的情况大致向他们说了一下。南宫峻点点头,又恭敬地问徐老夫人道:“除了那文书之外,老夫人遗失的还有哪些东西?”   徐老夫人道:“卧室里除了文书之中,只不过是一些书画,并没有其他贵重的物品。平日里替我收拾的不过是书棋和紫菱两个人,你们可以再去问问她们。”   原来那位看守房间的钱嬷嬷名字就是书棋。她本是徐老夫人的陪嫁丫环。萧沐秋过去时,钱氏又陷入了昏迷中,前去报信的小丫头和另外一个身着湖绿色衣服的丫头就守在钱嬷嬷的身边。据小丫头道,她在前院奉老夫人之命,去给钱嬷嬷和守院的丫头送饭。还没有走到后院的时候,发现书院那边红彤彤的,就站着看了一会儿才进来。看门的丫头给她开门后,又回到东厢房个。她来的时候正房里点着灯,敲了敲门没有人应,推开门却见钱嬷嬷面朝里趴在地上。赶来的丫头也吓了一跳,忙和她扶起了钱嬷嬷,又去前院给赵如玉报信。   萧沐秋又问那小丫头道:“你去后院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或者是听到什么声音?”   那丫头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只好像听到东面的院里有脚步声,跑得很急,可能是去救火的声音吧。”   那丫头说话完,守在钱嬷嬷身边的穿湖绿色衣服的丫头道:“我叫抱琴,今天夫人安排我守着后院。我就守在东厢房中靠南面的那间。当时只听到屋后有脚步声,后来见坠儿,”她指了指那小丫头道:“她来后院送饭,又听到她叫我才出去。这才发现钱嬷嬷出了事,还有老夫人的卧房只怕……”   萧沐秋又问道:“除了坠儿之外你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出?”   抱琴微微摇了摇头:“在你们没有过来之前,大门一直都关上了,有人来就得敲门。可除了坠儿外,并没有其他人从院门进出。”   就在这时,前院突然喧哗起来,萧沐秋走出耳房,却见那个穿藕荷色衣服的丫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推开正房的大门几乎是尖叫道:“老夫人……夫人……不好了,前院摆在那水榭里的文书不见了!!”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五十二章 巧妙计策(1)   本章字数:4108   两份文书都丢了?!还在正房里的徐老夫人听完这句话,从榻上挣扎着站起来,晃了几晃才勉强站住。南宫峻眉头皱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文书什么时候丢的?”   那丫头紧张地看了看徐老夫人,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她把南宫峻和朱高熙送到这里又回了芙蓉榭,后来前院发生了一点儿小小的意外,等处理完这起意外之后,厨房特意为老夫人准备的食物也送过来了。姨娘芷若让她们把食盒放过去后,忽然发现文书竟然不见了,急急忙忙派了她过来禀报。   萧沐秋忙问道:“你说那里出现了意外?什么意外?”   那丫头看看了赵如玉,又看了看徐老夫人,低声道:“去给小姐倒酒的丫头……一不小心绊了一跤,把酒倒在了小姐的身上……”   赵如玉见萧沐秋他们有些不解,忙解释道:“小姐……是我家小姑。”   徐老夫人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丫头看徐老夫人这种表情,下面的话也不敢说。只见老夫人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南宫峻缓缓道:“南宫大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南宫峻沉吟了一下,反问道:“老夫人眼下怎么打算?”   徐老夫人微微叹口气:“眼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这件事情……我不想太声张,想必拿了文书的人,也只是想看个新鲜。只要能把文书找到就好。这屋里的事情,就交给南宫大人处理吧,还请大人把那蟊贼抓住了,我倒想看看敢来这里撒野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南宫峻点点头:“我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了。前院交给萧小姐处理,如果夫人不想惊动其他客人的话,还请老夫人及夫人暂时去水榭,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徐老夫人微微躬身道:“有劳三位了。紫菱,你陪着萧小姐一同去水榭,想起来什么事情就赶快告诉她。”   原来那个穿藕荷色衣服的丫环名叫紫菱,萧沐秋又打量了一下那丫环,又想想下午她在那里指挥家人忙活时的模样,想必也是孙家稍有地位的丫环吧。   等赵如玉搀着徐老夫人出了后院,沐秋这才一脸不高兴地问道:“南宫大人,难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让贼跑了怎么办?”   朱高熙冷不防幸灾乐祸地插话道:“喂,萧大小姐,这不正合了你意吗?只是件失窃的小案子嘛,萧小姐一出马,很快就能搞定——你快去吧,我们对你有信心,而且非常有信心!”   沐秋撇嘴道:“就你……是不是酒喝多了说胡话了。那水榭里那么多人,怎么查?坏人脸上又没有写字,我怎么认得出来?”   南宫峻来回走了几步,对萧沐秋道:“虽然只是借着灯光,但芙蓉榭好像是建在水面上,三面是水,只有一条路供进出,我们来这里之前,刘大人已经派人守住了进口,进出的人他们都会记录下来。你说你离开那里的时候文书还在,文书被盗只不过是你离开那里之后到现在,时间并不长,盗文书的人说不定还在那里。而且我们从前院大厅过来的时候,发现各个门口早就有孙家的人把守,来的时候我已经问过,进出芙蓉榭的都是孙家的厨子,他们不允许进入水榭,除此外并没有外人进出花园……这样一来,从那些人中找出来小偷,对萧姑娘来说不是一件难事吧?”   朱高熙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如果你觉得不能胜任,赶快示弱,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的忙……不过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可就不好听了……”   萧沐秋狠狠瞪了朱高熙一眼,心说这家伙怎么回事,是吃错药了,还是酒喝多了说胡话?眼下没空理他,还是先找出那偷假文书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时间拖久了就更不好办。想到这里,她拿定了主意,忙招呼紫菱和自己一起去水榭。   进出芙蓉榭的小桥上站着的竟然是扬州衙门的王猛和张虎,见萧沐秋走来,张虎忙过来道:“小姐,你负责查这边的案子是吗?”   萧沐秋忙冲他们打了招呼,又忙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发现吗?”   张虎摇摇头:“我们到这里之后,只有这位姑娘”,他指了指跟在沐秋身后的紫菱:“她从这里进出两次,然后是两个抬着食盒的厨娘,进去之后又出来。刚才徐老夫人和赵夫人进去了。除了他们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出。”   萧沐秋点点头:“还要辛苦你们在这里守着,暂时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去,有什么发现赶快告诉我。”   芙蓉榭里还是同样的热闹,每个人都在兴高采烈地品着菜肴,时不时低低说上几句,却没有人大声喧哗。孙家的丫环在里面穿来穿去,忙着倒酒上菜。徐老夫人仍然面带笑容地坐在那里,桌旁还放着一碗粥,那漆盒果然已经盖上了——萧沐秋不由得感叹,徐老夫人眼下表现出来的气定神闲,只怕不是一般的男子能比得上的。萧沐秋站在门口,悄悄地朝坐在最西面、强作镇定但却不停地东张西望的张芷若招了招手,不大一会儿,张芷若从里面走了出来,萧沐秋拉着她往外走了几步子,在水榭拐角处,小声问道:“芷若姨,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文书不见的?最后看到它是什么时候?”   张芷若小声回答道:“就是老夫人回去之后。老夫人走之前我还看了一眼,那文书还在漆盒里。”想了一下又回道:“老夫人走了之后,我只注意到有一个丫头去后面取过酒,就是瘦瘦的、个子高高的双儿。”   沐秋点点头,看来这文书丢的时间并不长,萧沐秋再透过窗户仔细观察屋子的摆设——以水榭的正中摆放的供奉文书的方案为中心,除了正中留出一条路外,东面摆了四张圆桌,西面摆了五子圆桌,女宾中有头发发白的老夫人,也有五六岁的娃娃。离老夫人的桌子最近的两张桌子,东面围桌而坐的女宾是文夫人、她右手边是个穿翠色衣服的四十多岁的妇人,挨着她的竟然是一个穿着大红衣,上面绣着牡丹花的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这么大的年纪竟然穿着一件红衣服,加上头上略有些发白,显得十分扎眼。在她身边分别是两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两个十几岁的女孩,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那五十多各的妇人边上,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看这些个个盛妆华饰的打扮,想必都是扬州城内名门贵妇或是谁家的千金小姐吧。西面的那桌,围着桌子坐的女人打扮略有不同,西面和南面是五个挽着头发的约摸二十多岁的妇人,头上的装饰并不多,东面和北面则是四个打扮和那五个妇人差不多,头上却多了些银饰的妇人。看了好大一会儿,沐秋发现这张桌子上面东而坐、身着红色衣服的少妇似乎有些不安,不时看看徐老夫人,又不时看看东面那张桌子上那个带男孩的红衣妇人。坐在那右手边那位着浅绿色衣服的妇人则十分热情地不时给她夹地菜,又不时回过身子在自己右手边的妇人低语几句什么。   丫环们来回在桌子中间走动,不时地给女宾们添酒——据说这是孙家一年前特意酿的甜酒,沐秋之前喝过一杯,酒的滋味香醇而且很甜。四个丫环中只有一个穿绿衣服的丫环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可却不时拿袖子拭一下眼睛——她就是那个造成意外的双儿吗?想到这里,沐秋忙问道:“紫菱说在老夫人走后这里发生了点意外?是什么意外?”   芷若点点头:“双儿取完酒出来之后,双儿就是那个丫环”芷若指指那个穿绿衣服的丫环,果然就是沐秋猜想的那个:“姑姑……老爷同父异母的姐姐,就是那个穿了大红衣服的,据说是她带的小孙子吵着要喝甜酒,双儿忙从南面的这桌往后面去,不知怎么却差点儿摔倒,酒都洒在了姑姑身上,差点把桌子撞倒了……当时我吓了一跳,大家都忙着又是扶人又是扶椅子,等我挤过过去时,才发现那壶酒一半都洒在了小姑的身上,幸亏那酒不烫……”   沐秋心下点点头,只怕那卷轴就是在那时被偷走的。沐秋又指了指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子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五十二章 巧妙计策(2)   本章字数:4781   芷若看了一眼道:“你说那个穿红衣服的是吗?她是姑姑的儿媳……是姑姑二儿子的填房夫人,原是前任夫人的陪房丫环,姓花,小名叫非烟。”说到这里,她小声“呀”了一声,低低在沐秋的耳边道:“兰若就坐在靠着西面的位置,正好对着北面,要不要我把她叫出来问问?”   芷若正要回去,沐秋忙又问道:“你家那位小姑和徐老夫人关系怎么样?”   芷若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可小声点儿。老夫人平日里都不许我们提她。我来到孙家的时候,小姑早已经出嫁了,据说徐老夫人当初可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可嫁出去之后却一年到头难得回上几次门,就算是来了也马上就走,连口茶都不肯喝,惹得老夫人很不高兴,可又没有办法,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今天还真是有些怪,竟然留下来吃饭了。”   兰若见到沐秋劈头就问:“从你和赵夫人出去后,我看老夫人就不太对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沐秋小声把水榭里文书已经丢失的事情告诉了兰若,却没有说文书被调包,真文书、假文书相继丢失的事情。兰若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柔声道:“沐秋,你又在开玩笑了?你看那文书不是还在吗?”   沐秋摇摇头:“眼下在的只是那漆盒,里面的文书已经不见了。三娘,芷若姨说刚刚这里曾经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人接近过那漆盒?”   兰若微微摇了摇头:“你看到了,这里大声说话的都没有几个,当时那一下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当时孙小姐……就是你芷若姨家的小姑,大叫了一声,手里的筷子都扔到了她背后的桌子上,一下子向后倒过去,她背后的那个瘦瘦的女人估计是太瘦了,竟然连人带椅子都翻倒在地上……她们坐那的那桌子就挨着老夫人的桌子,赶过去扶她们的人……差不多都要经过那张桌子,根本就顾不上注意文书嘛。”   沐秋又忙问道:“你可记得事情发生前后,这屋里的丫环和孙小姐都做了什么事情?”   兰若弯着头想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当时倒没有太在意。只是那位孙小姐看起来有点意外,她当时就大声尖叫了一声,就往后倒过去……现在反过来想想看,要是有烫好的酒倒在自己身上,第一个反映应该是先躲开吧?”   沐秋点点头。看起来要找出来那个偷文书的人并不是一件难事,可到底在哪个人身上呢?刚想到这里,双儿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见萧沐秋和欧阳兰若都在这里,快走几步来到她们身边,看了看她们两个,又低声道:“萧姑娘,姨娘让我过来……说您有话要问我对吗?”   沐秋没有想到芷若比自己的行动还快了一步,一边示意欧阳氏回去,一边问道:“当时你去给孙氏倒茶,怎么会突然发生意外呢?”   双儿眼睛眨了几下,生生并涌出来的眼泪又压了回去:“当时……我也家有些意外,快走到小姐身边时,不知道被谁的腿绊了一跤,酒就洒到了孙小姐的身上……”   沐秋点点头:“你当时是从哪里过去的?”   双儿指了一下道:“本来我是在刚刚那位夫人的桌上倒完酒,转身就见孙小姐举手招呼我过去,我忙从最南面的这桌前面的路绕过去,然后再往孙小姐那里过去……”   只怕双儿是被人使了个绊子,所以才会出了意外。那是谁呢?在孙小姐的左右两边都有人,那个五六岁的孩子坐在那里脚都伸不到地上,不可能是他,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挨着那小男孩的右手边坐着的三十多岁的妇人。萧沐秋想到这里,忙贴着窗户,指着那女人问道:“她是谁?”   双儿看了一眼,忙回道:“她是小姐的大儿媳,听说姓蓝,眼下是小姐家的当家人。”   沐秋这下心里有了谱。她让双儿去见赵如玉,并把自己的安排偷偷说给赵如玉听。双儿虽然有些解,也不明白这水榭里出了什么事情,仍按沐秋说的去做。不久之后,赵如玉和芷若这一妻一妾,就在双儿、紫菱的陪伴下,挨桌敬酒。也就趁着这个机会,萧沐秋悄悄进了屋里,挨着三娘坐下,仔细观察着屋里的一举一动:果然,除了那个女人之外,其她人并没有什么异样。萧沐秋的唇边浮出一丝笑容,可眼下却有一个大难题,该怎么不声张,不伤对方的面子,又能把文书要回来呢?——不如变个戏法吧?萧沐秋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虽然不知道能否行得通,但不妨一试。   “什么?你要给老夫人表演戏法?”赵如玉、文夫人看见萧沐秋笑眯眯地冲老夫人走过来,几乎都呆了。文夫人暗暗惊奇,芷若把那漆盒关上的时候,恰好被她看见了,又见沐秋在外面待了半天才回来,还以为她在查谁拿走了那文书,眼下她怎么竟然要变戏法呢?   徐老夫人却笑呵呵道:“好啊好啊。我倒想看看,你这位千金小姐能变出什么戏法来。”   萧沐秋晃了晃自己的手道:“老夫人您看看,我这里手什么都没有……”说着转了一圈,在空气中抓了一下,一眨眼的功夫,手里竟然多了一只鲜艳的桃子,她还故意装模作样道:“这只仙桃是从蟠桃园中摘,吃了它能活百岁。”   徐老夫人笑呵呵的接过她手里的桃子,一边又问道:“你还会变别的吗?”   这下可引起了满屋子女人的注意,大家都没有看到那桃子是从哪里来的,真的就像是凭空出现的。萧沐秋见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忙道:“好……那我就再献丑了,今天是猎夫人的大寿,我给老夫人再变副寿联吧。”   萧沐秋仍然向之前那样,让大家看了看自己的手中什么都没有,飞快地转了一圈,双手中又多了裱在一起的对联:“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徐老夫人高兴得几乎合不拢嘴,萧沐秋从耳朵上取下来一枚耳坠,对老夫人说:“老夫人,您看,这是一只耳坠,在我的手里是不是?”   萧沐秋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下,又把手合上,上面蒙上帕子,又对着帕子吹了几口气。再张开手时,手里的耳坠已经不过了。徐老夫人忙问道:“这东西,哪里去了?”   萧沐秋笑呵呵地赵夫人的身边:“我把它变到赵夫人这里来的,快找找看。”   赵如玉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没有啊?怎么会有呢?”   紫菱在边上插话道:“哎呀,夫人,你的领口上,不是萧姑娘的那一只耳坠吗?”   这下屋里变得更加热闹。萧沐秋又拿起老夫人身边的酒杯,徐老夫人忙嘱咐道:“你可小心点儿,这只杯子可是琥珀杯,我家可只有这一只……”   萧沐秋还像以前那样,把杯子握在手中,蒙上帕子,帕子掀开时,那酒杯又不见了踪影,杯子接下来却在文夫人的怀里找到了,屋子里的人都大笑来。   萧沐秋又道:“老夫人,这东西都太小了,要不我再变个大一点儿的吧,您把这文书借我一用。”   徐老夫人脸上仍然挂着笑容道:“好好……看看你还能再变点儿什么。”   萧沐秋笑着捧起漆盒,用帕子盖起来,吹了口气,再掀开那锦盒,里面的文书当然已经不在了。徐老夫人仍然笑呵呵地问道:“这下,你把文书变到哪里去了?”   萧沐秋笑呵呵地走到西面的桌子边上,拍了拍那红衣少妇的肩膀:“这下我把她变到……应该称少夫人的袖子里了。”   那红衣妇人脸色一变,抬了一下胳臂,那文书就从里面掉了出来,萧沐秋忙接住了收在漆盒里,屋里不明真相的人哄堂大笑,还不停地为萧沐秋叫好,只有那红衣少妇和那位孙小姐脸色大变。   假文书已经完好地被找到,甚至都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徐老夫人大笑着只拉着沐秋在自己身边坐下,萧沐秋看了看徐老夫人,只怕她也不想让她继续追查下去了。那真文书的事情又进行得怎么样了呢?   就在萧沐秋左思右想的时候,却见双儿快步走过来,低声道:“萧姑娘,外面的两位公差说有要紧的事情要你赶快过去一趟。”   难道是案子有了什么线索?萧沐秋快步走出芙蓉榭,等在石板桥边上的却是朱高熙,萧沐秋正想问他来这里干什么时,朱高熙一脸的严肃,沉声道:“刚才失火的那间柴房里,发现了一具焦尸,南宫让我们先赶过去查看一下,刘大人眼下已经在现场。”说完这些之外,又插了句话:“这里的案子已经解决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五十三章 死亡事件(1)   本章字数:3443   萧沐秋和朱高熙两人一边走,一边把水榭里的事件简单说了一遍,萧沐秋微微皱着眉头道:“她们虽说早已经计划好了,可毕竟也只是平常里难得出闺门的女人。那场所谓的意外当然是在他们的设计之中,我请赵伯母他们挨桌敬酒的时候,就在观察她们,那个孙小姐的填房儿媳,站起来的时候竟然是用左手举杯子,右手不自然地抓着衣服……所以,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她肯定是趁着婆婆孙氏故意制造出来的混乱,趁机把文书偷了藏在袖子里。”   朱高熙低声道:“想不到,萧姑娘你还有这么聪明的时候,你那戏法又是怎么变出来的?之前怎么没有听人说过?”   沐秋笑道:“变戏法……其实没有什么好学的,只是手快,再利用人们的心理罢了。只不过后来的那琥珀杯,其实却是一对,另外一只早就趁我故弄玄虚的时候让赵伯母交给了我娘。……只是不知道徐老夫人和孙小姐这对母女,会怎么样呢……孙老夫人不想声张,只怕早就猜到孙小姐可能会下手吧?孙小姐故意穿了大红的衣服来为徐老夫人贺寿,也另有用意吧?”   两个人说着进了前院大厅,大厅里时不时传来婉转的歌声,中间夹杂着男人们劝酒的声音。守在大碧溪山庄大门的人已经换作了衙门的人。出了门向东走,碧溪书院的大门边上两个衙役安静地守在门口,高大、厚重的大门西面的一扇被打开,东面的仍然关着。门檐上挂着大红的灯笼,透过灯笼发出的昏黄灯光,使书院里的气氛显得更加阴森。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书院,原来里面也有衙役守着,见朱高熙和沐秋两人过来,其中一个忙急急带着他们向后面走去。   书院里面并没有挂灯笼,引路的衙役手里挑着灯笼引着他们往前走,借着西面山庄里依稀的灯光,只见书院正中一大片黑黝黝的房子矗立在那里,从西边穿过一座门,来到后院。后面东面、西面和北面都是房子,大概也是供学子们念书的地方。沿着西面房前的走廊再向前走,又是一个小门,后院就亮了不少,四面已经挂满了灯笼,刘文正和南宫峻正蹲在西面一座几乎已经面目全非的房子里,萧沐秋和朱高熙忙快步走过去,细看之下,才发现在南宫峻的前面是一具已经烧焦了的尸体。   这里原来只是一间柴房,借着灯光萧沐秋开始打量那间孤零零在西面的房子,看起来这场火确实火势猛烈,眼下留下的只是及人腰高的墙垛,其余部分都已经被烧坏,幸运的是柴房并没有与她房子相连,后面的墙壁大概又是石头砌成的,加上天上并没有风,所以离柴房大约十步之遥的三间正房并没有遭殃。门的下半部分还留着,只是已经连同半截门框一起靠着南面的墙面上,地上还丢着一把已经变形的锁。   朱高熙站在那房子外面,大声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查明死者的身份了吗?”   南宫峻回答道:“眼下只知道死的是个成年男性,身上却没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眼下已经让孙员外排查一下看家人有没有失踪的。如果是学院里的学子,只能等明天才能继续查。芙蓉榭里的案子已经结了?”   萧沐秋忙回道:“是……东西……已经找到了。”   南宫峻起身点点头:“很好。眼下这件案子,有些棘手,这里……我已经仔细检查过来,发现一些问题,大人,先把尸体抬出去等候检验。”   早在等在外面的衙差听南宫峻招呼,忙忙过来,把那具焦尸抬了出去。南宫峻刚想要出去时,却见那尸体的下方竟然压着一支簪子,虽然那簪子还沾有灰,却还是闪出金光,南宫峻诧异地把那簪子检起来,掂量了一下份量,差不多有一两重的,这肯定不是一般穷人家能用得上的东西,他用帕子包好随手交给了身边的衙役,交待衙役收好,明天再去问个究竟。   南宫峻看朱高熙对着现场看得有些出神,开口问道:“你看了半天,都发现了哪些问题?”   朱高熙歪歪头反问道:“你比我到这里要找吧?还是赶快跟我们说一下这里的情况吧。这孙家的寿宴恐怕也快结束……”   临时办案的地点就被安排东面三间厢房中最靠北面的那间,与之相邻的就是三间主房。这里大概是平日供教书先生们休息的地方,靠东面的墙面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两旁各有一把椅子,南北两面各摆了两张榻。朱高熙就坐在南面的榻上,半躺并坐似的靠在榻上。萧沐秋也靠坐下,南宫峻和刘文正各坐一边,四个衙役守在门外,随时候命。孙家的管家孙兴,亲自送来了一壶茶,见屋里的人个个凝神静气,话都没有说一句,转身离开。   南宫峻倒了四杯茶,一杯递给朱高熙,萧沐秋忙自己取了茶,这才开口道:“刘大人,这件案子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纵火案,可是却有些奇怪。按当时的时间推算,衙役们发现这里失火的时候,或在此之前,徐老夫人房中失窃。如果两件事情放在一起看,是不是会让人觉得太巧合了。先说这里的情况,被烧的房子你们也看到了,高熙、沐秋,你们两个先说说都有哪些发现?”   沐秋见朱高熙不停地看着自己,忙接话道:“刚刚我怎么看清楚,只看出来那是柴房,看那位置,差不多是芙蓉榭靠后、不到后院的垂花门那里吧?我看那窗子已经被烧坏,门像是后来被撞坏的,地上还扔着一把已经变形的锁,难不成门后来是被撞坏的?当时的门是锁着的?”   南宫峻点点头:“当时那门不只是锁着,而且还是被从里面反锁的。”   萧沐秋听完这句话,禁不住后背闪过一丝冷意。朱高熙压低了声音道:“我刚刚看了一下那窗户也是固定的,就是说除了门大概没有别的地方供人出入……难道说……那人是把自己反锁到屋里,然后再放火?那人极有可能是*对吗?”   这个推论把刘文正也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意思是谁,那是封闭的密室?可是这样有点解释不通,既然要自杀,为什么还要求救呢?为什么还要选择在这里自杀呢?”   南宫峻等了半天才开口道:“这件事情的确有些蹊跷。最先发现火灾的衙役们在书院前院巡逻的时候,听到后院有动静,跑过来之后才发现这里着了火,当时火势已经很猛,当时他们鸣锣求救后,听到柴房里传来一个男人呼救的声音,还看到窗户上映出一个身影。当时火势太猛,根本无法靠近,等火势小下去之后,他们破门而入,发现了地上那具尸体,……当时已经没救了。那些衙役们发现的也只有这些情况。”   萧沐秋用手托着头接道:“眼下……先查明死者的身份很重要,只是该从哪里查起呢?”   南宫峻点点头:“不仅如此,还要仔细检查一下死者的死因。”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五十四章 死亡事件(2)   本章字数:4457   书院这里暂时被封起来,留了四五个衙役轮番守着。来到孙家,却见客人们绝大部分已经离开,孙颜一个人正坐在前院的游廊里一个人左手抱着酒壶,右手拿着酒杯喝闷酒,见刘文正过来,淡淡地问道:“我都听说了,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刘文正微微摇摇头,孙颜道:“想不到……今天这大喜的日子,竟然还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故意和我们孙家作对。”   刘文正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安慰他道:“孙兄不必放在心上,可能只是巧合罢了。”   出了碧溪书院,南宫峻有些不放心地回头多开了几眼,偌大的书院和山庄被留在身后,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头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虽然已经留下了十几名衙差在这里守着,可事情到了这里真的已经结束了吗?   第二天天刚刚亮,南宫峻一个人来到了停尸房检验昨晚发现的那具尸体。那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模糊,衣服已经被烧成了碎片。南宫峻小心地从上到下细细检验了一下尸体,除了灼烧之外,并没有其他外伤。口、鼻、耳朵中也没有血迹,不是服用了一般的毒药中毒。他头上的头发已经全部被烧光,竟然一点头发茬都没有留下。南宫峻又仔细摸了摸那尸体的头部,其他部位似乎并没有被人攻击过的痕迹。脖子里也没有勒过或掐过的痕迹。南宫峻又分别用棉签拭了拭鼻孔和咽喉,令他震惊的事情出现了——鼻孔里有少量的灰,可咽喉中竟然没有烟灰!也就是此在着火时已经身亡,至少在着火之后不久已经身亡。可是为什么在此人的身体上并没有发现伤痕呢?既然那间柴房是密闭的,难道他是在点着火之后,又自杀身亡的吗?   他正想得发呆的时候,萧沐秋带着仵作连同两个衙役一同走了进来,见南宫峻已经在这里开始检验,惹得萧沐秋不由得一愣,想不到南宫峻竟然比她还早。仵作和衙役忙向南宫峻行礼,南宫峻挥了挥手道:“我眼下已有了一些发现,不过不太确定,你再细细检验一遍,还有……看看他有没有吃了什么毒药之类的。”   仵作连声答应着,南宫峻转身却出了门,回到自己房间。萧沐秋也闷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直到进了他的房间,才开口问道:“南宫大人,你去那里有了什么发现?”   南宫峻叹了口气:“眼下还说不上有没有什么发现,只是有些奇怪……我刚刚检验过了,那人可能是在着火之前可能已经死亡……”   萧沐秋吓了一跳,几乎是尖声问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谁,在衙役赶过去的时候,可能那人就已经死了,可是那在火中的影子怎么回事?难道是鬼影吗?……”   朱高熙从外面走进来插话道:“青天白日的,哪里有什么鬼啊神的,就你这样的小女子才会信这些无稽之谈吧?”   萧沐秋瞪了一眼朱高熙,没有说话。朱高熙笑笑:“你们两个都好早啊,不过我也不匿你们起来的晚,而且,我也有了一些发现。”   南宫峻只是转身看着朱高熙。朱高熙忙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哎呀,……今天我可是走了不少路,去了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叫什么早市的地方……本来只是想看看热闹,没有想到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成了人人议论的话题了。”   南宫峻“哦”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来。朱高熙叹了一口气说道:“昨晚我们回来的时候,那位徐老夫人已经再三嘱咐过,说这件事情不要对我提起。可是早市上,大家都已经在议论,说孙家出了大事,而且连学堂都被烧了,他们还说,孙家昨天遭了贼,还丢了不少东西呢。”   萧沐秋也是一愣:“着火的事情兴许瞒不了外人,可是徐老夫人房中失窃,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除了衙门的人,就是孙家的人。是谁传出来这样的消息呢?”   南宫峻眉头皱了起来,人多嘴杂,事情被传出来也是难免的,只是失窃一案,除了孙家的人之外,只有自己和朱高熙、萧沐秋、刘大人几个人而已,衙役们知道情况的也不多。孙家人为什么把这个消息传出来呢?眼下去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开口道:“眼下时间还早,吃过早饭后,我们坐车去孙家,再检查一下现场,恐怕还会有一些发现。”   仵作送过来的检验报告让南宫峻的心里更添了一份谜云,对尸体表面进行的检查,与南宫峻检查的结果相同,进行解剖的结果,发现胃中残留的食物并没有毒,既没有外伤又没有服食毒药,那人又是怎么死的呢?既然不是*而死,总得有一种可以解释得过去的方法吧?再检查一下现场,看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匆忙用了早饭,刘文正安排了衙役张虎备车,送南宫峻、朱高熙和萧沐秋三人去了孙家。书院的大门已经关上,仍然有两个衙役守在那里,防止有人进入。萧沐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还是一身男儿装做起事情来方便,虽然朱高熙在路上不怀好意地笑了半天。她刚下得车来,却见孙家的管家孙兴竟然一溜烟小跑过来,一边躬身施礼,一边招呼道:“三位官差大哥,我家老爷已经在大厅备下了饭菜,还请几位先去用了饭菜……”   南宫峻挥了挥手道:“谢谢你家猎爷好意,我们已经吃过早饭了。昨天我让你们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碧溪山庄里可有什么人不见了吗?”   孙兴忙回道:“昨天晚上已经点过了人数,今天早上呢老爷不放心,又重新点了一遍,一个都没有少。”   南宫峻眉头微微皱起来又问道:“那书院里可少了什么人吗?”   孙兴脸色有些为难,踌躇了一会儿才回道:“这书院里的事情平日都是老夫人安排有专门的人打理,昨天出了事情之后,没敢跟老夫人说,今天早上夫人才向老夫人说了,老夫人半天没有说话,早饭也没有用。刚刚打发了家人通知了几位院士。因为这两天书院放了假,所以眼下只能派人去那些学士家中挨家去问,大概到中午才能知道。”   南宫峻点点头:“那好吧。有了结果之后马上告诉我。”   南宫峻头也不会地进了书院,朱高熙和萧沐秋紧跟在他后面,孙兴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才又匆忙跑回了碧溪山庄。   白天再看这书院,院里的建筑果然比碧溪山庄奢华不少,前院的大厅与碧溪山庄的太厅虽然规制相同,可却明显比碧溪山庄的房子要高上一些,雕梁画栋甚是壮观。书院前面还有个小小的钟,大概是用来集合学子或是上学、放学时用的吧。穿过两座小门来到后院,两个衙役坐着小凳子正对着外面,见他们过来,忙迎了上来。东面厢房靠南的两间,两个衙役正准备用早饭,来这院送饭的赫然是丫头紫菱。   地上因为头天晚上救火,地上的脚印已经凌乱不堪。南宫峻看了看朱高熙道:“你去上面看看,有什么线索,沐秋……”   萧沐秋有点疑惑地凑过去,南宫峻低声吩咐道:“这个房子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还有别的出口,你过去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南宫峻走进眼前这个只能说是框架的柴房里。除了尸体倒下的地方,其他地方已经被从上面掉下来的木料和尚未完全被烧掉的木材堆满了。昨天晚上因为灯光太暗,没有注意到这柴房有些奇怪,今天才发现那木柴都是靠西面和北面摆着的,门开在南面,柴堆在这里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在北面的柴竟然堆得比西面还多,难道用柴的人还有一种癖好,把柴分成了几堆?在北面靠角落的地方,有几片与房顶并不相同的带有光滑釉面的瓦片,看着像是一个瓷瓶,底部并没有完全被打碎。南宫峻细心地把那些碎片捡起来,上面落满了灰,大概是太靠近墙角,救火的水并没有被泼到上面。柴房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南宫峻小心地把那瓷片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难道这里面盛放的松节油,所以当时火势才会那么猛吗?南宫峻小心地把这些碎片都捡起来,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布口袋细心包好。   除了这些之外,南宫峻细细检查了一遍,除了北面墙面留下几道细细的抓痕之外,并无其他发现。出了这个小框架,南面地上除了脚印和掉下来的瓦片外,也没有其他痕迹,转过身来又回到北面,北面比南面烧得厉害,地上除了掉下来的木料和瓦片外,还有倒下来的青砖。好像也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南宫峻下意思地用脚踢了踢堆在一起的砖瓦,竟然踢到一点软绵绵的东西。南宫峻忙蹲下来,小心地把砖片移走,原来一截被撕成了长条状棉布——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南宫峻有些不太明白,仍旧把这棉布收好。刚刚站起来,却听蹲在墙头上的朱高熙吹了一下口哨,接着低声道:“南宫,这里有些发现,要不要上来看看?”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五十五章 再次追查   本章字数:5358   南宫峻孙家人搬来书院用的梯子,沿着梯子爬上了墙头,看见朱高熙的模样,却有点忍俊不禁——朱高熙是从柴房北面已经塌了的墙上爬上墙头的,可离墙面还有相当大的一段距离,他竟然手脚并用,硬生生爬了上来,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那天蓝色的衣服上已经沾满了黑灰,脸颊上横着竖着都是一道一道的黑灰,脸弄得跟花猫似的。朱高熙见南宫峻竟然很优雅地挥手招呼人扛来了梯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里应该会有梯子的……”   南宫峻笑笑,朱高熙忙指着前面道:你先看看这个位置。南宫峻上了墙,却见柴房所处的位置比碧溪山庄的芙蓉榭要靠后一些,但离后院的垂花门还有大约两丈的距离。朱高熙所指的地方,在垂花门与柴房之间,一眼看去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围墙上面是用大块的青砖砌成,两只脚可以并排放在上面。南宫峻有点奇怪,却说不出来是奇怪的地方是在哪里,朱高熙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努着嘴又示意了一下:“你看出来了吗?这里有些地方确实很特别,甚至可以说很扎眼。”   南宫峻仔细看了一眼,恍然大悟——碧溪书院本建在山林之间,离瘦西湖又很近,加上南方空气潮湿,墙面上最常见的就是青苔。这碧溪山庄与碧溪书院之间有不少参天的大树,就算是艳阳高照,阳光也很难透过浓密的树阴,墙面上已经长满了青苔,可这围墙的上面青板砖竟然没有青苔。南宫峻微微皱了皱眉头,朱高熙摇了摇头:“跟你是的奇怪的地方,可不仅仅只是这些,还有前面,你看看……”   南宫峻顺着朱高熙手指的方向仔细向前看,却见与垂花门相接的地方竟然有一个模糊的鞋印,鞋尖却是冲着碧溪山庄那边,大小看起来像是男人的脚印。南宫峻心中一凛:难道昨天进入徐老夫人房中的贼人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如果那贼人是从这里进去的话,为什么守在东面厢房的抱琴却没有发现?就算是对方身手再好,可总会有点动静?难道抱琴在说谎?南宫峻微微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顺手递给了朱高熙,朱高熙忙小心移过去,拓写下来后放在怀里。   南宫峻站在院子里不停地摸着额头,萧沐秋忙凑过来:“怎么样?南宫大人,是不是已经有些发现?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还有徐老夫人那边……”   朱高熙从墙上跳了下来:“我看这边也查得差不多了,眼下还没有死者的身份,如果能查出此人身份的话,对我们能查出此案也许会有些帮助。”   南宫峻点点头:“不错。想要查案,还得去问问孙家的人,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东西来。高熙,你去找孙家的管家,集合孙家上上下下的仆人,问问他们昨天的行踪,以及这里发生火灾时他们的位置。萧姑娘,徐老夫人那里就交给你了,你要特别注意抱琴和那位老妈子。这里,暂时先交给我吧,显然这里留下了不少东西,我看能不能找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朱高熙和萧沐秋进入碧溪山庄第一个遇见的人是孙兴,见他们走进来,孙兴大老远就小步跑过来迎接:“两位……你们过来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查出来谁是凶手了吗?这个可恶的贼人,竟然敢在书院这么神圣的地方放火……”   朱高熙歪着头,脑袋微微摇了几下:“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不过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麻烦孙管家你把昨天在前院招待客人和到过前院的家人都找来,我有话要一个一个地问。还有……平日里门口没有留下守大门的人吗?”   孙兴微微皱着眉头道:“偌大一个院子,怎么能不留看门人呢,那不是要冷落了客人嘛。不过这三天……前天、昨天上午还有今天,因为要忙老夫人的寿辰,抽不出人手来守大门。……我现在就去集合昨天在前院的家人。您看……现在我家老爷就在大厅里,您是去大厅,还是别的地方问话呢?”   朱高熙环视着前院打量了一下院子,前院除了大厅之外,并没有合适的问话的地方,正想开口,却见大厅西面小门的后面竟然还有一扇门,虽然看不太清楚,却能肯定那里极有可能是一处院子,他指了指那里道:“去那里问话方便吗?”   孙兴虽面露难色,但仍然拱手道:“那……好吧,您请……”   朱高熙冲萧沐秋摆了摆手,萧沐秋径直从东面的小门进了孙家的后院。朱高熙跟着孙兴穿过大厅西侧,推开小门迈步进去,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里的确是一处幽静的小院,正北面是三间房子,正中开着一扇门。正对着小门的西面是一间茅草搭成的亭子,亭子高于地面,里面设有石桌石凳,倒也别致。院子前面种满了密密的竹子。正在扫院子里的身着布衣的女子见孙兴进去,手中的扫把吓得掉在地上,孙兴却十分恭敬道:“玫姨娘,小人给您行礼了……这位是衙门里来的朱大人……”   那位身着布衣的女子一脸惊慌的表情,一个趔趄差点儿倒在地上,朱高熙飞快地跑过去,扶住了那女子:“夫人,小心点儿,别摔着了。”   被称为玫姨娘的女人像是中了雷击一般,愣了一下,忙挣扎着从朱高熙的怀中站起来,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大人……大人……不知道大人……和……管……管家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小女子……小女子给大人行礼了。”   这个大礼行得朱高熙措手不及,急急忙忙冲过去想把玫姨娘扶起来,不料玫姨娘却像是中了雷击一般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后退了好几大步,又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朱高熙,那架势,活像是把朱高熙当成了不折不扣的大色狼。   孙兴弯着腰行礼道:“玫姨娘……怎么不见春香来伺候你?您快起来。朱大人说想要借用一下玫姨娘这里问话……”   玫姨娘马上回道:“好好……你们随便用……要不要我出去避一避?”   孙兴又躬了躬身道:“不用不用。”   玫姨娘一颗心似乎放下了。朱高熙上下仔细打量着玫姨娘,只见她小巧的个子,看起来也只不过三十多岁的年龄,身上穿着棉布衣衫,头上除了挽起头发的一支木簪外,并无其它饰品,但简单的装扮却使她显得更加清秀。不过与她身上的朴素装扮不同,从她的神态中传达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惊慌失措。是因为她很少与外人接触,所以见到生人才会这般惊慌失措吗?既然是问话,为什么非得安排到这种地方呢?朱高熙有些不太明白,只是冲玫姨微微点了点头。又对孙兴道:“我就在这亭子里问话吧,你让他们一个一个的来,这位夫人……”   玫姨娘忙接口道:“……我看我……我就守在屋里吧,如果大人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再出来招呼就好……”   说完这些话,玫姨娘竟然逃也似的飞快地回到屋里。孙兴忙解释道:“大人……玫姨娘平日里只和丫环春香在这里,眼下前院也只有这个地方比较幽静,所以……”   朱高熙摆了摆手道:“我看这里也不错,剩下的你去安排吧。凡是昨天晚上在前院招呼客人的,都请到这里来,一个都不许落下。”   孙兴答应着出去了,过了不大一会儿,一个身着淡绿色衣服的少妇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她打量了一下院子,见朱高熙坐在亭子中,忙快步走过来,施了施礼,口中低语道:“民妇孙氏雪梅见过大人。”   第一个来到这里的竟然是个年轻的女人?朱高熙不由得一愣,眼前这个女人虽只是淡扫蛾眉,却将清丽的气质烘托得更加动人,让人看在眼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想要亲近她的冲动,这孙家可真是美女如云,为什么昨天竟然没有发现呢?朱高熙好不容易才收回了视线,示意她在自己对面坐下,又定了定神才问道:“你进孙家多久了?在孙家平日里都做什么事情?昨天碧溪书院着火的时候你在哪里?”   雪梅回道:“民妇……从记事起就已经在孙家了。据老夫人说,我出生后不久就被生身父母抛弃,老夫人是在大明寺寺院门口捡到我,带回了家中抚养,取名雪梅,到如今已是二十五年。生父姓什么叫什么我不知道。三年前被许配给管家孙兴,民妇也就随了夫姓。平日都是由我照顾老夫人在碧溪山庄的饮食起居,后院的大小事务我也帮夫人处理一些。昨天在前院招呼丫头们招呼客人,一直都待在前院,昨天书院起火的时候……我也一直待在前厅,当时大人不是也一直在前厅吗?如果大人留心的话,可能会看到我。后来您就知道了,有人来报信,然后我就带两位大人去了后院。”   朱高熙点点头,虽然她已经换了衣服,可眉眼之间似乎还有点印象,那个在大厅里一直忙个不停的女人似乎就是她,只是换了身衣服有些不大像同一个人。朱高熙顺口又问了一句:“既然你已经在孙家待了这么长时间,知不知道有什么人与孙家人有仇呢?”   雪梅的脸色一变:“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也不明白……大人您是从外地来的,可能对老夫人不太熟悉……老夫人平日里与人为善,又是闻名江南的教书女先生,在扬州城里没有几个人不仰慕老夫人的。老爷和夫人也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我想不出有什么人竟然丧心病狂,在老夫人大喜的日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雪梅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朱高熙一愣。难不成真的像沐秋说的那样,这起事件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之前已经发生的那些事情是对孙家人的警告?雪梅义正辞严的一番话,似乎还掩藏着点什么,只是如果真想从她的口中知道点什么的话,也只能等案子查出点眉目之后再说。想到这里,朱高熙忙笑了笑:“我只是随口一问,请你不要往心里去。眼下碧溪书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抱歉。”   雪梅没有接话,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下去了。”   朱高熙微微摇摇头:“既然你在孙家待了这么长时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孙家人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发生意外呢?”   雪梅脸色一变:“大人,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朱高熙接着她的话道:“虽然我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关于徐老夫人和你家老爷也多少知道一些,按理说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得罪什么人的……可是……”朱高熙有点疑惑地停下来话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低低的不屑一顾的叹息声,那声音太小,又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过了一会,又接着道:“人难免有疏漏的时候,也有可能是孙家人得罪了什么人,自己却没有发觉。”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五十六章 在此追查(2)   本章字数:3760   雪梅的表情微微一变,半天没有回话:“大人……您要查的是昨天的案子,案子既然发生在书院,有可能跟书院的什么人有关系吧?书院的事情虽说一直由老夫人料理,但老夫人年龄已经大了,不少事情都交给了其他院士处理……至于书院的事情,我知道得并不多……如果大人没有别的话要问,我先下去了。”   朱高熙忙拦道:“等等。既然你昨天一直在前面招呼客人,在众多客人中,有没有注意到哪些客人比较可疑?”   雪梅一愣:“可疑的客人?好像没有吧。来给老夫人祝寿的,除了书院里的学子外,大部分也都是常来山庄做客的人……哦……有一个人是比较奇怪,他来得比较早,我还在前厅布置的时候……当时紫菱也在前厅。说他怪,是因为他的打扮——灰色帽子的前面镶着一个像是鸽蛋大小的祖母绿,穿着一件亮紫色外衣,上面还绣着红的、绿的、画的大花。脚上穿着一双白鞋……”   朱高熙一愣:“白鞋?”   雪梅点点头:“对……就是一双白鞋,当时他迈步进大厅时被我看到了,白鞋是只有父母去世披麻戴孝时才会穿那样的鞋子,又穿得那么奇怪,就被紫菱轰出去了。”   朱高熙忙问道:“那后来呢?”   雪梅摇摇头:“后来就没有见过那个人。”   朱高熙点点头:“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雪梅又是一愣:“啊?长什么模样?我……我只记得他那身衣服,真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   朱高熙陷入了沉思,这的确是个奇怪的人,那么奇怪的打扮,除了吸引人的注意之外,更重要的是把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衣服上,从而忽略他的长相。这个人可以划到被怀疑的范围内。朱高熙出神地想着,不时又用手指在桌子上画上几下,直到被几声轻咳声唤回了注意力,不知道什么时候,雪梅已经换成了眼前这个身穿麻布衣、有些驼背、一脸麻子的六十多岁的老头儿。   见朱高熙回过神来,那老头儿来到亭内在他的对面坐下:“年轻人,是你要找我吗?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位大人了?真是不简单啊……”   朱高熙拱了拱手道:“老人家,请问您在孙府上做什么?”   那老头儿大着嗓门问道:“你说什么?有神魔?乱说,这里怎么能有神魔,你看看,那边就是大明寺,那可是千年名寺,佛祖、菩萨灵着呢……”   朱高熙哭笑不得,想必是年龄大了,眼前这个老头儿听力有些问题,他忙大声问道:“老人家,我是想问你,你在孙家多久了?”   老头儿看了看朱高熙,忙接道:“你说得对,小老儿平日里喝酒,就是喝不了多少就醉了。”   朱高熙忍不住笑起来,眼前这个老人还真有点意思,他几乎喊道:“老人家,我是想问你,你来孙家多久了?昨天做什么事情了?”   那老人这下总算听到了,忙笑道:“我还年轻着呢,你叫我老人家可就把我叫老了。哦……哦,我来孙家?打老太爷那会儿我就已经在孙家,也算是这家人中的元老了。已经在这里五十多年了,小公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小公子已经不让我做事了,不过我是一辈子忙惯了,闲不住,平日里就带着一帮小子碧溪书院打个钟、看看门。昨天来的人多,小公子怕我累着,早早就让我回去歇着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老人,朱高熙不由得一乐,恐怕这位老人口中的小公子就是孙颜吧?怎么孙兴把这样的人也带过来了?接下来的询问也没有什么发现,想来也是,早上那些莫名其妙的预警,让孙颜把所有的人手都留在孙府内,一是为了防备宴会上出现意外,二是也是为了保护家人。谁也没有想到碧溪书院会突然失火,所以除了知府大人刘文正派出的衙役之外,并没有留下专门的人看守书院。当时刘大人也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山庄前院,所以对书院就放松了戒备。雪梅提到的在大厅里出现的奇怪的人物,似乎除了她之外,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朱高熙正想着这些,却见一个紫衣少女走进了院子里,远远地施了一礼:“婢女紫菱见过大人。”   朱高熙忙招呼她道:“你就是紫菱?快过来一些。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紫菱踌躇了一会儿,才迈开步子走到亭子边上,大声问道:“大人,您找我来,是为了书院昨天失火的事情吗?”   朱高熙有点不解地看着紫菱,她也歪了歪头,右手搭在腰上,看看他道:“难道不是吗?大人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或是看到的,一定知无不言。”   朱高熙不由得笑了笑:“那就好,我来问一下姑娘昨天都做了什么事情?”   紫菱眼睛转了一下:“昨天……从上午就开始说起吗?”   朱高熙点点头。紫菱背书似的念道:“昨天早上伺候老夫人、夫人用完早餐后,我们就开始打扫屋子还有布置厅堂,我一直在前后院之间忙活。打扫完之后,我先和雪梅姐姐一起布置了前厅,后来又去后院布置芙蓉榭,等布置完后就一直在后院招呼客人。没了。”   朱高熙瞪大了眼睛看了她两眼:“就这些?中间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看到奇怪的事情?”   紫菱摇摇头:“哪里能顾得上看,这些事情忙都要把人忙死,哪有功夫去管那些闲事。……哎……对了,当时我和雪梅姐在前厅的时候,看到一个奇怪的人,身上穿着绣满了花的衣服,而且那衣服的料子竟然还是亮紫色的,帽子上镶了很大的一块绿玉,据说那叫什么祖母绿……脚上还穿着一双白鞋。那人去的时候雪梅姐正带着我们布置大厅,雪梅姐后来就让我把那人打发走了。”   朱高熙眼前一亮,看来紫菱口中这个奇怪的人和雪梅提到的是同一个人,忙追问道:“那后来呢?”   紫菱道:“被我赶走了,哪有老夫人大寿的日子穿成这样就来贺喜的。”   朱高熙又问道:“那他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就没有人在大门口拦着他?”   紫菱道:“那就不知道了,当时大家都忙得要死,哪里还顾得上守大门……反正我赶他出去的时候大门边上没有人守着。”   朱高熙还想要接着问,却见孙兴一溜小跑进来:“大人……大人,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说被烧死的那人已经查出身份了。”   朱高熙眼前一亮:“快说,那人是谁?”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五十七章 又是疑凶(1)   本章字数:3956   孙兴摇摇头:“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呢,派出去的人去书院回了南宫大人,现在南宫大人让您快去书院……”   朱高熙看看紫菱,又看看孙兴:“那好吧。后面还有人没有问话吧?现在先让这个丫头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书院的大门已经被打开,朱高熙快步迈进去,正想急匆匆往里走,却见南宫峻就站在门口,见他过来,眼前一亮:“怎么样?那边的问话有没有什么发现?”   朱高熙:“算有点小小的收获吧。现在还不能肯定。死者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是什么人?与孙家有瓜葛吗?”   南宫峻摸了摸下巴道:“死者极有可能是碧溪书院的学生,家属现在已经去衙门辨认。那人可能是书院的学生,姓郑,二十五岁,是位秀才,而且已经成家。在这里算是半工半读,据说他平日里经常帮书院的老师们处理一些杂事,偶尔也带一下启蒙课。两年前参加会试却名落孙山。三天前开始在孙家帮忙准备寿宴。昨天本来安排他在这里守着书院,后来因为出了意外,书院没有留人,他就去了山庄内,可是据说寿宴上却没有人看到过他。孙家人以为他早早回家,郑家人却以为他一直在碧溪书院,所以两边都没有在意。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他已经两天没有回家,可能出事了。”   朱高熙接道:“哦。原来是这样,最后见过他的是什么人?他与什么人有仇吗?他怎么会死在书院的柴房里呢?”   南宫峻双手在胸前交叉,摇了摇头道:“眼下……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等家属回来之后再问话吧。书院里的先生们已经被请来了不少,详细的情况等先生们到齐了再问不迟。不知道沐秋那里怎么样了?我想去山庄后院看看,反正这里有人守着,不妨等郑家的人过来了,我们再过来也不迟。”   与朱高熙略显悠闲的工作相比,萧沐秋这边的事情进行得并不十分顺利。孙家各个门口都派人把守着,就连进出后院的垂花门门口,也站着昨天晚上负责送饭的小丫环坠儿,见一身男子装扮的萧沐秋走过来,她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半天,又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来后院了?”   想不到自己还没有开始查案竟然先被审问,萧沐秋有点哭笑不得,幸亏从里面出来的赵如玉替她解了围:“你这个丫头……这是知府大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说起话来就没大没小了……沐秋,别站在那里,快进来,快进来……”   虽然孙家的女眷仍然住在后院,但孙老夫人的房间已经从外面锁上。徐老夫人就在东厢房里歇息。显然徐老夫人整夜未眠,才夜不见,竟然像是苍老了好几岁。萧沐秋进来的时候,她正端坐在床前,大丫头抱琴正在替她梳头。见沐秋走过来,忙点示意道:“如玉,你带萧姑娘先去东耳房里休息一下,我先收拾一下。”   萧沐秋忙客气道:“老夫人您先忙。”   萧沐秋随如玉出了东厢房,却见正房西面的耳房门开了一道缝,芷若从里面探出头来,冲沐秋招了招手。沐秋忙问赵如玉:“伯母,钱嬷嬷醒了吗?”   赵如玉叹了口气,小声道:“没有,从昨晚到现在,她还是不省人事。怕再出点什么意外,眼下只能让芷若和几个丫头轮流守着。据郎中说钱嬷嬷可能是受了重击后头里面有瘀血,只能等等再看……”   萧沐秋不由得皱起眉头:钱嬷嬷极有可能当时就看到了那个进入徐老夫人房间的贼人,如果她能想过来,这件案子恐怕就简单多了。眼下她竟然昏迷不醒,只怕得从别的地方下手了。   赵如玉带沐秋进了西面的耳房,让守在里面的丫环出去,屋里只留下芷若、萧沐秋她们三人。这间耳房与东面的布局相同,只是最里面的一间并没有设窗户,一大扇落地门将耳房隔成了两间,外间两张炕,供人坐卧,里面一间靠北面摆着一张床,床边有几把椅子,想必原来摆在这里的柜子已经被搬出去。萧沐秋走进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见钱嬷嬷平躺在床上,上面盖着半旧的锦被,额头上已经用干净的布缠了包扎好,头发散开搭在枕头上。   赵如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钱嬷嬷到底要不要紧。她照顾了老夫人一辈子,离了她老夫人连饭都吃不好……昨天一晚上老夫人都在责备自己,不该留下钱嬷嬷守着后院呢。”   钱嬷嬷这里是不可能得出什么线索了,眼下能问的只有丫头坠儿、紫菱还有昨天守在东厢房里的抱琴了。萧沐秋刚刚想到这里,却见抱琴小步跑过来,神色有些慌张道:“夫人……姑奶奶来了,还带着两位表夫人,说要跟老夫人辞行……”   沐秋一愣:姑奶奶,是不是就是孙伯父的那位姐姐?两位表夫人,就是昨天偷拿了文书的那个红衣女人?还有昨天坐在那位孙小姐旁边的女人吗?看这架势,孙家人还没有吃早饭,为什么一大早她们就要离开呢?   赵如玉脸色大变:“沐秋,你先在这里待着,我过去看看。”   赵如玉几乎是小跑着赶了出去,芷若小声对沐秋道:“我的天,大姑子恐怕又要跟老夫人过不去了?只怕又是有意要找事,故意让老夫人难堪了。”   沐秋小声问道:“芷若姨,难不成你家小姑跟老夫人真的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吗?我看她像成心要跟老夫人过不去呢。”   芷若忙拦住她道:“小点儿声,这话可不能让老夫人听见了,终归不是自己的女儿,人心还隔肚皮呢。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不大一会儿,却听见孙氏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你插什么话?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算是哪根葱,竟然也敢在我的面前装模作样?”   接着又是徐老夫人冷静的斥责声:“……少说一句吧,难道非让外人看笑话不成?……”   又是一阵低语声,却见赵如玉红着眼睛从厢房里出来,并用手帕拭了拭眼睛。沐秋正要出门,却被芷若一把拽了回来:“你在这里守着,我过去。这里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掺和。想看热闹,你守在这门口。这位姑奶奶……唉。”   芷若推门出去,就在这时,徐老夫人的房间里却传出摔东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传出来那个红衣女人的哭声:“婆婆,你可不能这样,这怎么说都是孙家,这个家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除了我们这些做儿女的,谁还会心疼你呀!苦命的婆婆呀……”   走到半道的芷若停下了脚步,沐秋拉开门,却见赵如玉快步向耳房走来,见萧沐秋看着自己,忙指沐秋,又指了指老夫人的房间,示意她赶快过去,萧沐秋忙跑出去,与赵如玉擦身而过的时候,却听赵如玉用低低的声音道:“想办法留下姑奶奶……”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赵如玉已经进了耳房。沐秋急忙赶过去,却见厢房里摆着的花瓶已经碎了一地,徐老夫人定定地站在梳妆台前,右手放在梳妆台上,左手横在胸前。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是微微哆嗦着的左手却出卖了她。孙小姐坐在床上,正不停地用手绢抹着眼泪,花非烟——昨晚半蹲关跪在她面前,头天晚上带着小孩与孙氏坐在一起的女人,站在孙氏和徐老夫人之间,却不敢说话。抱琴咬着嘴唇蹲在地上收拾碎片。芷若忙忙拉起跪在地上的花非烟,口中道:“大姑,外甥媳妇,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大姑,是不是我们这些小辈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对,慢待了你们?……”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五十八章 又是疑凶(2)   本章字数:3310   花非烟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指着芷若的鼻子就骂:“你在我面前充什么长辈,不就是个小妾吗?连厅堂都进不得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充大……”   徐老夫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给我住嘴,这里哪有你撒泼的份?玉娥,你有什么气冲我来,跟如玉、芷若没有关系,如果她敢在再这么放肆,我可就要替你爹训训这个没有教养的外孙媳妇了。”   花非烟被徐老夫人的这番话镇住了,到口中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孙小姐却抬眼瞪着徐老夫人道:“现在想起来提我爹了?你觉得有你有资格提吗?以前是我瞎了眼,认为你对我好,我对你向对亲娘一样孝敬,可是你呢?提起我爹,你难道你不觉得心虚吗?”   徐老夫人重重地坐下来:“玉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小姐接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   站在徐老夫人和孙小姐之间的红衣妇人忙劝道:“婆婆,外祖母,你们都少数一句吧……”   沐秋轻轻咳了两下,把屋里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徐老夫人见她来了,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孙小姐却像是被针扎了似的从小几上起来:“哼……连衙门里的人都请过来了,难道是想要找我们的麻烦吗?”   徐老夫人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那个本来撒泼的花非烟见萧沐秋进来,脸一红,低下头不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徐老夫人才缓缓开口道:“没有人想要找你们的麻烦,只要你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萧姑娘的确是衙门里的人,她今天来这里也的确是为了查案。昨天碧溪书院发生了一起案子,你们……”   萧沐秋忙接话道:“就像是老夫人说的那样,昨天书院里的确发生了一些案子。还请孙小姐和两位少夫人在这里待着,配合我们查案。”   孙玉娥狠狠瞪了徐老夫人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两个儿媳道:“我们去前院。不过你最好明白,人在做,天在看,你不是也拜佛吗?知道什么叫报应吧。眼下我只恨当初我爹为什么没有拉你一起去阎王殿……”   徐老夫人不动声色地吩咐抱琴:“琴儿,送小姐去前院,让厨房把早饭也给小姐她们送过去。”   等他们出去了,徐老夫人的身子晃了几晃,芷若忙过去扶她坐下,徐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道:“唉,让萧姑娘你看笑话了。”   沐秋没有说话,在此之前,她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徐老夫人,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孙小姐与老夫人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只要误会解了就好了,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徐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后母难为……当初我爹娘曾经劝我要想清楚了,嫁到孙家就要当这几个孩子的后母,说不好还要落人话柄……当时太小,不懂这些……如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说这些了。萧姑娘,刚刚抱琴说你们是从书院过来的,在那里有没有什么发现?发现的那具尸体,不会是书院里的人吧?书院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沐秋忙接道:“眼下还没有什么发现,老夫人,您不要担心,南宫大人和朱兄一定会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的。”   徐老夫人点点头:“那……这后院里的案子呢?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萧沐秋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们本来以为可以从钱嬷嬷那里得出点线索,可是……没有想到钱嬷嬷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徐老夫人跟着叹了口气:“恩,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不会让书棋守在那里了,她和我……虽然是主仆关系,可我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不说这些了,我希望你能尽快查出贼人,不只是要找到文书,还要为书棋报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跟如玉、芷若说,不要见外。”   沐秋点点头,心里暗暗道:眼下钱嬷嬷这里的线索已经断了,只能从现场看看能不能再找出点什么线索了。这位孙小姐看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跟真文书被窃有没有关系?她为什么这么恨徐老夫人呢?仅仅在是因为徐老夫人是后母吗?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孙小姐为什么还有这么深的恨意呢?不是说这个孙小姐与徐老夫人关系不错吗?   出了东厢房,只见厢房与门口之间还有大约两三丈的距离,由青砖墙连接,墙下是用花盆堆成的花坛,两边还留有不少空隙,勉强可以过去。萧沐秋小心翼翼地迈进花坛,心中却有些疑惑:为什么昨天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个小小的花坛呢?拨开ju花仔细观察了一下地上,却见地上有洒落下来的新土,正在她出神的时候,却不知道抱琴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萧姑娘,这花坛今天一大早我们搬过来的,老夫人喜欢ju花,所以我就把芙蓉榭那里摆着的ju花都挪到这里来了。”   沐秋点点头,又往里面迈了一大步,仔细检查墙面:在碧溪书院的墙面发现的那只脚印,脚尖冲着碧溪山庄,那极有可能贼人是从碧溪书院翻墙进入山庄,然后再进入后院偷走文书,如果是那样的话,贼人不可能只留下那一处脚印,应该还有别的痕迹才对,如果抱琴没有撒谎——她说一直守在东厢房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那贼人有可能就不是从墙上跳下来的,除非那贼人会飞檐走壁一类的功夫。沐秋仔细检查了一下,长满青苔的墙面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东面、南面的墙面都没有痕迹。沐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的确如此。难不成是在外面?想到这里,萧沐秋又小心地出了花坛,出了垂花门,再检查垂花门与假山之间的墙面,竟然还是没有一点儿发现。难不成贼人真的会飞檐走壁的功夫?或者是从假山上下来的?   不行,还要再仔细检查一遍!想到这里,沐秋忙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抱琴道:“抱琴,麻烦你让人抬一架梯子过来。”   话音未落,却听见朱高熙的戏谑的声音:“哎哟,萧姑娘,你这是要上房还是要干嘛,怎么连梯子都要用上了?”   沐秋转过身来,却见南宫峻和朱高熙两人走过来,看他们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喜色,想必是已经有了重大发现!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五十九章 又是疑凶(3)   本章字数:3749   萧沐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他们,才开口道:“我想上去看看这上面有没有留下点线索,是不是你们已经有了发现?”   南宫峻点点头:“现在死者的身份还没有确定,但极有可能是碧溪书院的一名学生……这里的事情有头绪了吗?”   萧沐秋一边检查着墙上,一边摇摇头:“钱嬷嬷昨天昏倒了之后,一直没有醒过来……只能从这里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咦……这是什么?”   沐秋突然停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上面,并没有什么发现,可是在她的右手边却留有一个不太清楚的划痕,像是一种图案,仔细看看又不太像,只能确定那图案大致是菱形的,这是用什么留下的痕迹呢?   南宫峻和朱高熙都在上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沐秋摇摇头:“我看不太明白呢。南宫大人,要不你上来看看……”   沐秋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扶着梯子爬下来:“砖顶上的砖都是新换的,有半个脚印,大概就是大人您在那边说的那个,除了这些顶上并没有其它的发现,不过在梯子的右边,有一个划痕,虽然不是很清楚,根据那些苔藓被弄坏的情况来看,我觉得可能是最近留下来的。”   南宫峻爬上去仔细检查了一下,果然就像沐秋说的那样,那印痕就在墙面略微有些倾斜的地方,像是不经意间压上去的,还向下滑了大约三寸的模样。南宫峻又往上爬了一个台阶,试着把身子转过来,想试试看能不能从这里跳下去,恰好挂在腰间的玉佩下面的穗正好落在墙面上。南宫暗暗吃惊,会不会是有人从这里跳下去,不经意间留下了痕迹?南宫峻从腰上解下了玉佩,那痕迹比玉佩要小上一点,看印痕之间的空隙,似乎还是镂空的雕刻的。南宫峻把玉佩系好,从怀里掏出纸和用碳制成的笔,把那痕迹小心翼翼地拓下来放在怀里。   下了梯子,沐秋低声问道:“这件盗窃案发生的有些稀奇,贼人难道就是从这里下来的?可为什么守在东厢房里的抱琴竟然没有发觉呢?我已经仔细检查了一下,除了里面和这里与书院相连外,并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供人出入。也不可能是从假山那里翻墙过来,你看靠北面的这边,已经被人工打磨得十分光滑,人是不可能从这样几乎是直着上下、又十分光滑的山体上爬上去的,再过去就是芙蓉榭,如果有人爬上假山,肯定会引人注意的。难不成那贼是飞过来的。”   南宫峻笑笑:“哪有会飞的人嘛,萧姑娘怕是戏文看多了吧。这件案子肯定是人为,而且还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人干的,只不过就算是再精明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掌心。你说对不对?”   萧沐秋被南宫峻突然冒出来的这一番长篇大论吓了一跳,他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理论来?正想要开口,却见抱琴从里面走进来,躬了躬身:“小姐,两位大人,我家老夫人已经收拾妥当,派我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话要问的?还有早饭已经为三位准备好,不知道几位准备在哪里用早饭?”   沐秋忙摆摆手:“我们已经用过早饭,就不麻烦你们了。南宫大人,你看……”   南宫峻看看抱琴:“这样吧,我们先去见一见老夫人,然后还有些问题想要请问一下抱琴姑娘,还有坠儿、紫菱以及孙夫人和如夫人。”   徐老夫人竟然就站在院子里出神,见他们走进来,微微颔了颔首:“两位大人,辛苦你们了。”   南宫峻拱拱手:“老夫人,麻烦你开了正房的门,我想再去查看一下现场,看还能不能找出点线索。”   沐秋一愣:他不是说有话要问孙家的人嘛?怎么竟然先要进这屋里?昨天不是已经仔仔细细检查过了吗?   徐老夫人点点头,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向正房走去,虽然钥匙还在她那里,可门上已经贴了封条,如果不是南宫峻发话,她却没有权力开启。打开门,屋子里还保持昨晚的原样,徐老夫人的卧房上也贴上了封条。南宫峻仔细打量着房间,又问跟在最后面一起进来的抱琴道:“抱琴姑娘,在钱嬷嬷出事以后,那送饭的丫环来到这里之前,这后院什么动静都没有?”   抱琴忙接口道:“回大人的话,的确是这样,我没有听到有什么声音。”见朱高熙一个劲地看着自己,忙又解释道:“这里离东厢房虽然很近,可是如果关上门,里面有动静,在东厢房也听不见什么时间,我守着东厢房,主要是看看有没有可疑的进出后院,也没有留意这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南宫峻没有说话,又看了抱琴一眼,心中暗暗道:如果按照留下的痕迹判断的话,如果那人是翻墙,之后再从大门进入后宜,守在东厢房的抱琴没有理由不注意到。如果这一判断正确的话,就有两种可能:一,抱琴在撒谎,她在替什么人隐瞒;二,那人不是从垂花门进了这里,而是从别的地方进了正房。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的话,就很好解释为什么直到坠儿前来送饭时,才发现已经倒在地上的钱嬷嬷。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呢?那人是怎么进的后院?看钱嬷嬷晕倒之前倒下的位置看,贼进正房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她的警觉,甚至可以假定那人就是孙家的人。   南宫峻又问抱琴:“你是一直都在东厢房,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吗?”   抱琴点点头:“是。因为后院只有钱嬷嬷和我分别守着,所以不敢有半点的疏忽。”   南宫峻沉吟了一会儿,挥挥手让抱琴出去,并让她叫来赵如玉、张芷若。沐秋终于忍不住问道:“大人,这屋里昨天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你觉得这里有没有哪些奇怪的地方?”   南宫峻看看沐秋,嘴角扯过一抹笑容:“假如你是个贼,而且还进了徐老夫人的房间,你会偷什么东西?”   萧沐秋愣了一下,顺手推开了徐老夫人的卧房,仔细看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如果是个贼的话肯定不会来这里偷东西:老夫人这房间里摆满了书和字画,好像金银珠宝老夫人这里也不多,看起来这里的东西还不如外面大厅里摆着的那些古董值钱……就算是偷的话,也要先把大厅的那些东西卷走了,再来这里寻些值钱的首饰。”   徐老夫人在旁边接话道:“这里虽然是我的卧房,可平日里在这里待的时间并不多。攒下的一些贴己也没有在这里。”   沐秋忙问道:“老夫人,书院里平日的开支都是由您负责吗?”   沐秋这句话问得十分巧妙,一语双关,聪明如徐老夫人怎么听不出来沐秋这话中有话,过了一会儿才回道:“颜儿没有回来之前,书院的账目一直都是我自己管着,学子们缴来的学费、官府的资助还有乡绅们的捐款、书院的开支都是由我来负责。自从颜儿回来之后,怕山庄和书院的账目掺和到一起,越理越糊涂,书院的开支由书院里的各位先生轮流掌管,并在城里的裕通钱庄开有专门的账号,只要有学院的印鉴就可以在存钱或是兑换小笔现银。大的支出,需要学院的印鉴还有我的信物,才能从钱庄里面取出现银。所以山庄里没有大笔的现银,书院里的先生和学生们都知道这件事情,而且……”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章 又是疑凶(4)   本章字数:3527   徐老夫人欲言又止,想要继续说下去,却又停了下来。沐秋等着她说下文,她却只是叹口气,闭口不再提。走进来的赵如玉见状,忙插话道:“这件事情曾经闹得整个扬州城都沸沸扬扬的呢,这件事情刘大人也是知道的。两年前,有个不求上劲的学生,因为在书院里打架被开除,谁知道他竟然怀恨在心,去官府告了一状,说老夫人中饱私囊,把官府和乡绅们捐的钱都贪污了……当时刘大人刚刚上任,前来查账,后来才知道书院这些年的积蓄都已经存在了钱庄,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有明账,这才让那个学生无话可说。”   萧沐秋好奇地接着问道:“后来呢?”   赵如玉愣了一下,过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官府要判那个学生诬告罪,大概是因为太害怕了,那学生自杀了。”   南宫峻开口道:“如果这样一来的话,这起案子就变得有意思了:贼进了老夫人的房间,而且把老夫人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像是在找东西,可最后只是拿走了那份文书。”   徐老夫人叹了口气:“我有点不太明白,他要文书有什么用?”   南宫峻接着徐老夫人的话说道:“您说的很对,那份文书是当仅圣上对老夫人的封赐,就算是偷走了,也只能藏起来,万一被发现了就是重罪。眼下文书被盗,对老夫人您而言,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如果此事传扬出去,恐怕老夫人也会被问罪。”   沐秋大吃一惊:“怎么会呢?又不是老夫人想把文书弄丢的,为什么还要问老夫人的罪呢?”   南宫峻缓缓道:“朝廷自有法度,这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无论如何,文书是在碧溪山庄遗失的,如果有人存心不良,上报朝廷的话,只怕孙家也会被治个大不敬之罪。所以,我想那个贼人就算不是冲着老夫人来的,只怕也跟随家有仇。”   徐老夫人跟着又叹了一口气:“大人果然分析得透彻。正是因为怕文书出了意外,所以才做了一份假文书,哪想到真假文书都有人在盯着。”   南宫峻接道:“正是因为这样,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知道芙蓉榭里播放的文书是假冒的人,只有老夫人、夫人、如夫人还有孙颜,之前我已经询问过孙老爷,他说这件事情并没有声张,对任何人都没有提起过,你们三位可曾对外人提过?”   她们三个都摇了摇头。南宫峻点点头:“所以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在监视着孙家,准确地说可能是在监视着老夫人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才会知道那芙蓉榭里的文书是假的,真的文书却在老夫人的房间里。”   沐秋被南宫峻的这点推论惊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心想这个南宫峻也太大胆了,怎么平白无辜竟然说成了这么一个结论呢?还没有等他开口,朱高熙却抢先开口问道:“你怎么就那么断定呢?”   南宫峻笑而不答,反而出了房中,信步出了房门,来到了东面房子的外面,指着头天晚上萧沐秋无意中发现的那个小孔道:“你们看看这里。”   萧沐秋也是一愣,本来以为只有自己发现了,想不到南宫峻竟然也早已经看到了,懵然接口道:“呃,这个我昨天也发现了。”   南宫峻点点头:“不错,仔细看看这窗纸,从纸的颜色来看,应该已经有些日子了,可是这个小孔被撕裂的地方却很新,上面有极少的灰尘,可以推断应该是不久前被人点开的小孔。而且这个小孔也出卖了那人的身份。”   沐秋惊奇地问道:“身份?只不过是一个小孔吗?难不成它还会说话?”   南宫峻笑笑:“你再仔细观察一下,应该会有收获。”   南宫峻说着又回到了房间里,指了指徐老夫人卧房的情况:“就像沐秋姑娘说的那样,如果是普通的入室盗窃,绝对不可能放过外面桌上摆着的那几件古董,就算是再外行的人,也看得出外面摆着的那几件瓶子做工精细,就算是出手也不容易被发现。再看看这里面,乍一看这满地的书和东西都像是贼人在找东西的时候丢在地上的,可是想想看,东厢房里亮着灯,寿宴又摆在离这里不远的芙蓉榭,他应该会尽量小心地不弄出声响,免得被人发现。而且扔在地上的书虽然看起来乱,却不像是扔下来的,而像是小心地摆在地上的。再看看,如果是从书架上把书扔下来,不可能扔得床边都是,如果直接从书架那边扔书过来,动静肯定会很大。”   徐老夫人点点头,南宫峻又接着道:“更加奇怪的是纱帐的钩子竟然也掉了,我昨晚已经仔细检查过了,系子钩子的绳子是用丝线拧成的,不可能用手扯断,在绳子的断裂处有整齐的切口,应该是被人用刀割断的。”   朱高熙接着南宫峻的话继续道:“根据这些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造成贼人入室的假相……难道是……内贼?”   南宫峻没有接他的话:“如果再加上窗户上留下的那个指甲大小的洞,我想可以肯定,就算此人不是孙家的人,起码也有一个可以进出后院的而做他的内应。极有可能是在监视老夫人行动的时候,知道文书已经被掉了包,真的文书就藏在老夫人的房里,所以才会借机下手。他针对的人恐怕就是老夫人你”   徐老夫人惊得后退了几步:“你的意思是说,那贼人就在后院,而且可就是我身边的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宫峻走了几步,沉吟了一会才道:“这个问题嘛,恐怕还要老夫人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什么人,也许心里就有底了。至于值得怀疑的人是谁,这进出后院的人、能在老夫人的门外出现又不引起别人怀疑的人,能有几个?”   朱高熙在一旁不顾萧沐秋给他使的眼色,反而夸张地掰着手指道:“赵夫人算一个,如夫人芷如也算一个,应该也是值得怀疑的对象之二。再有就是伺候老夫人的书棋、抱琴,赵夫人手下的大丫环紫菱、双儿,芷如夫人身边的坠儿。还有负责照顾后院的的那个名叫雪梅的女人。剩下的都是粗使丫头,虽然也可疑,不过却没有这些人可疑。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萧沐秋狠狠瞪了他一眼。南宫峻也跟着点点头道:“的确如此,在案子没有查明之前,这几个人最好留在后院,不要外出。”   南宫峻的话音未落,却见管家孙兴气喘吁吁地在外面道:“老夫人、夫人,还有几位大人,郑家的家人已经回来了,说死的那人就是郑轩,现在郑轩的老婆已经在书院门口大闹……几位大人快过去看看吧。”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一章 又是疑凶(5)   本章字数:12606   到了碧溪山庄的前院,南宫峻等人已经听到了近乎歇斯底里的女人的哭喊声,还有低低的劝解她的声音。出了大门,只见一圈女人围在书院门口,中间一个人身着粉红衣服的女人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块粉红的手帕抹眼泪,边上还有一个身着墨绿色衣服的老妇人不时左右看看,见南宫峻等人山庄大门出来,竟然放开了嗓子大哭道:“我那哭命的女儿啊,你怎么嫁了这么个短命的汉子哦,以后的日子你可咋过哦,你怎么像你娘我一样的命苦哟!”   对着这帮女人手足无措的衙役,见南宫峻、朱高熙和萧沐秋从山庄里走出来,像得了救星似的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们身边,小声道:“两位大人,小姐,那个穿粉红色衣服的是郑轩的老婆,围在一起的据说都是她的娘家人,边上那个老妇人据说是郑轩的丈母娘。她来到这里就号啕大哭,说要书院给她一个说法,谁也劝不住。”   南宫峻转身看了看朱高熙,对付女人朱高熙可算是个高手,眼下是不是该由他出面呢?朱高熙低声在他边上说道:“别看我,我知道你想要打什么主意,要我出马也得看看场合,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我一句话说不好,她边上的那些女人还不把我吃了?”   朱高熙的话音还没有落,却郑轩的丈母娘往他们这里看了看,脸色一变,几乎是低着头向他们冲过来,嘴里还喊道:“你们这个破书院,一定要赔我女婿的命来!!我跟你们没完……”   萧沐秋不经意地回头往山庄大门看了一眼,似乎有个人影一晃进了山庄里,她又眨了眨眼睛,发现管家孙兴竟然没有跟着一起出来——难道是怕惹上麻烦,毕竟这碧溪书院和碧溪山庄的性质严格来说并不一样。   郑轩丈母娘的一举动看得南宫峻目瞪口呆,这个女人竟然以自己的头作为武器,向他们冲过来,幸亏旁边的衙役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她。沐秋忙走到她身边,柔声道:“这位婆婆,有话慢慢说,我们是官府的人……”   那老妇人有点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沐秋,沐秋点点头:“不过我不算是衙门里的人,主要负责办案的是这两位大人。”   南宫峻在一边对朱高熙悄声道:“我看这个老妇人你就负责搞定吧?你看看她,虽然像是个老实本分的妇人,可你再仔细看看,包头的头巾上绣着花,脸上还有残留的脂粉,脸上那一块红的,像是胭脂渍,指甲也是染过的,刚刚看她跑过来的时候,裙摆掀起来,里面穿的是大红的里裙。还有,她哭起来的时候,还不时地看看别人的反应——看起来不像是真心为自己女婿的死伤心。你再看看她的年龄,也只不过四十多岁,最起码,像你这样的风liu潇洒的公子哥,应该很容易从她那里套出点话来。”   朱高熙低声回击道:“我看这么好的事情还是由你去做吧,你不用绷着脸,就保持眼前这个表情,吓唬她两句,保管你想问什么她就说什么了。”   萧沐秋看看还在私语的两个人,微微摇了摇头,拉着那老妇人道:“你是郑轩的岳母是吗?那个坐在地上的穿粉色衣服的妇人是……”   老妇人夸张地揩了一下鼻涕:“她就是我那苦命的女儿。当初我同意把她许配给姓郑这小子,因为他那时已经中了秀才,想着我女儿嫁过去也不会受苦,哪知道呀,他竟然成了老秀才,如今竟然还出了这档子事情,可怜我的宝贝女儿,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   萧沐秋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没有见郑家那主事的人过来?就你们母女两个来了……”   萧沐秋的话音未落,却见两个男人跟三四个衙役推推搡搡地从书院里面走出来:“大人,你们可要为我家轩儿做主啊,肯定是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害死了轩儿,一定是她和她的奸夫合谋害死了轩儿……”   那两个男人,一个二十七八岁,一个五十多岁。听了他们的话,那个坐在地上的女人更是号啕大哭,郑轩的丈母娘双脚跳起来大骂道:“不准你们这样说心心,我养的女儿我知道,你们这是欺负我孤儿寡母!他们可是官府里的人,你们这样乱诬蔑好人,小心不得好死!”   朱高熙双手环抱在胸前悠悠道:“有好戏看喽,这架势,郑家的事情也是一团糟。三个女人一台戏呢,眼下可是一堆女人和两个男人,你打算怎么办?”   沐秋拉着郑轩的丈母娘,又看看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的郑轩的妻子,还有两个已经恼羞成怒,看起来想要打架的郑家的人。南宫峻冷冷道:“你们这么吵吵闹闹的怎么问话?”   那两个男人停下来,只是看着南宫峻,可郑轩的妻子仍然嚎啕大哭。南宫峻走过去,冷冷问道:“你是郑轩的妻子?”   那女人只是闭着眼睛放声大哭,听了南宫峻的话,连眼皮都没有张一下,南宫峻冷冷道:“好。什么时候等你哭完了我再问话。其余人先进书院,等着问话。”   南宫峻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却让坐在地上的女人立马止住了哭声,看了看南宫峻,围在她边上的女人们七手八脚把她扶起来。   朱高熙哑然失笑,想不到自己胡诌的一句话还真的派上了用场,看起来南宫峻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恐怕这世上没有能不害怕他的女人吧?   经过一番询问,关于郑家知道的事情有了大致的轮廓:郑轩的丈母娘姓李,夫家姓蓝,女儿——也就是郑轩的妻子名叫蓝心心,比郑轩小三岁。蓝心心父亲去世早,是李氏一手拉扯大。后经媒婆撮合,蓝心心嫁给郑轩,如今结婚已三年,却没有生下一子半女。据蓝心心说郑轩对她很好,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郑轩都是待在书院里,每隔一个半月才回家住上两三天。平日里李氏与蓝心心同住。那两个男人,年轻的是郑轩的哥哥郑益,年龄大的是郑轩的父亲郑有兴。郑益与跟随父亲常年外出做茶业生意,在扬州南城外开了一家茶庄,还买下了一处院子,平日里茶庄由郑益的老婆看管,父子俩负责进货,大部分时间都在南城。平日里看守老家的只有蓝心心和李氏二人。   南宫峻问郑益和郑有兴,为什么一口咬定蓝心心有奸夫?郑益咬了咬嘴唇,半天才开口道:“……你只看看李氏也知道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她是什么样的人,大人只有随便找个人问问也能知道。蓝心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半年前,邻居们说连着好几天看见有个男人鬼鬼祟祟进了我家老宅,天不亮就离开,可那几天我弟弟一直都在书院里。后来在她的房间里还发现了男人系的汗巾。只是她们母女两个合伙做得巧妙,弟弟和我虽然怀疑,却一直没有抓住过她的把柄,后来又哭又闹,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不过有男人曾经进过我家老宅,的确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有邻居们可以作证。”   李氏在边上反击道:“你胡说……常言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谁不知道这个理?我一个人拉扯心儿长大,有人传闲话也是有可能的,可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家心儿嫁到你们郑家,难道还是高攀了不成?金的、银的陪嫁不都是给你们拿去做生意了?我家心儿什么时候说过一个不字?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心儿谨守妇道,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们竟然也听那些人乱嚼舌头根……”   郑益反唇相讥道:“守妇道?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在你闺女床上发现的男人的汗巾怎么解释?也是我弟人好,你们说什么他也就信了。”   一番你来我往的对质,让这件案子变得复杂起来。朱高熙低声对沐秋道:“如果郑益说的是真的话,你猜有没有可能郑轩就是蓝氏和她的奸夫干的?”   沐秋白了他一眼道:“这只是郑家的猜测,什么证据都没有。”   南宫峻看了他俩一眼,转而问郑益道:“去衙门里认尸的是你们还是蓝氏?”   郑益道:“是我们先进去的,她是在我们出来之后才进去。”   南宫峻点点头,之前已经交待在停尸房里的衙役,果然他们照办了,他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确定那具尸体真的就是郑轩吗?”   郑益看看父亲郑有兴,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悲哀,过了好大一会儿,郑益才开口道:“人都被烧成那样了,想认出来也没有那么容易?后来还是我爹说,弟弟的屁股上有道疤,才确定他就是我弟弟。”   南宫峻点点头,又问蓝心心:“你是后来进去的。听衙役们说你进去之后就哭着出来了,又确定那就是你的丈夫郑轩,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蓝心心抽噎了半晌没有说话,李氏在边上接话道:“大人,好好一个人都给烧成那样了,我们是女人,哪里敢仔细看哪……我见亲家进去之后,回来神色不大对,想着躺在那里的应该就是我女婿,所以就那么认了……”   南宫峻看看她,又看看蓝心心,只见蓝心心也点点头,抬头见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又没有说话,忙又接了一句:“其实当时我也看了一改,那人里面穿的衣服系的腰带上绣的有花,那是我亲身绣的,虽然烧去了大半部分,可还能认出来。”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只是一味互相攻击的两方人并没有足够的线索,郑氏父子坚称是因为蓝心心与人有奸情,与奸夫合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蓝心心与李氏却认定自己是被冤枉的。南宫峻看看众人,又看看朱高熙,只怕让这些聚在一起,实在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反而不如分开问话。   据郑氏父子说,郑轩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性格温顺,对父兄都很尊重,为人木讷,不太与人交往。不过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书院里,尤其是最近一年来,更是很少回家。与李、蓝氏同时来的几个女人也异口同声地认为郑轩不可能与人结仇,对邻居们也都十分客气。   在单独询问蓝心心的时候,蓝心心说郑轩十分体贴,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只是郑轩对母亲李氏不太满意,可也仅仅在是向她提过几次,后来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李氏的说法与蓝心心大致相同,认为自己的女婿虽然只是个穷秀才,可求上进,将来肯定会有前途,所以当初才会把女儿放心地嫁给他。女婿对自己也很好,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李氏还指了指身上的衣服道:“大人,你们看,这件衣服就是我女婿给我买的,如果他对我们母女不好的话,怎么还会这么孝顺我这个老婆子呢。”   听完这几个人的问话,朱高熙忙凑过去问南宫峻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眼下还不好说。学院里的先生们差不多都已经回来了吧?我想再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刚刚你们或许也听出来了,这个郑轩,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掰着手指也能数得过来,大部分的时间可都是在这里。”   可是从这些先生们得到的情况却恰恰相反,郑轩性格十分活泼,很讨书院里各位先生的欢心,十分勤快,就连看守书院的来福也夸他每天早早起床,帮他一起打扫院子,修剪花草,给花浇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同书院的学生却不大喜欢他,因为他在学生中,性格有些冷傲,很少见他与同年的学生们来往。不过有一点却让所有的先生都提了出来:郑轩本来并是个衣着讲究的人,甚至穿着有时候显得有些邋遢,可是近半年来他突然十分注重打扮自己,以前一件衣服能穿上半个月,近半年来却几乎每两天换一身衣服,而且每天都笑呵呵的,偶尔还能听见他哼着小曲。   这些发现让南宫峻和朱高熙变得有些兴奋,在郑轩的生活中必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人,而且这个意外出现的人,极有可能是让郑轩心动的女人,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他的老婆蓝心心。身为他的老婆,难道对此没有一点警觉?萧沐秋被南宫峻安排搜查郑轩的房间,而且还再三叮嘱,一定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他和朱高熙则留在前院,继续询问这些人,看能不能问出点线索来。萧沐秋被书院的看门人来福领到了第二重院子里——除了一小部分家住附近的学生外,大部分的学生离书院都很院,第二个院子东西两边修建的厢房大部分供学生们居住。郑轩就住在东面一排房子最北面的一间。门是从外面反锁的,来福从腰上解下钥匙,一边又解释道:“昨天早上郑轩还在这里,吃过早饭,老夫人传话过来说,书院里不准留人,当时除了郑轩外还有帮忙安排寿宴的几名学生,后来就都离开这里去了山庄。他们走后我像往常一样,挨个门都检查过了,这门就是锁着的。”   沐秋点点头,又问道:“书院里还专门有负责做饭的人?他们是在这里吃的早饭吗?”   来福忙回道:“是啊。原来呢都是自己带干粮,书院里有炉子可以热一热,后来学生多了,就设了专人负责做饭,不过只是简单搭了个简易的房子,到了吃饭时间,厨子们把饭抬到学堂里来,先生们就在后院用饭,据老夫人说,后面还打算再建个饭厅,眼下他们只能在学堂吃。不过昨天早上,他们吃的饭都是从山庄里送过来的,做饭的厨子前天已经被召回山庄里帮忙了。”   来福推开门,沐秋探身往里面看了一下,只是一间屋子,一个人住在里面不会觉得拥挤,水磨石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靠着门口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堆了一堆书,还摆着一撂试卷。中间横着拉了一根绳,上面搭着几件衣服,绳子下面靠南墙立着一个盆架,上面隔着一个陶盆,里面还盛着用过的水。最里面是一张床,床边还有两个盖好的竹筐,床下摆着几双布鞋。沐秋问来福道:“这里不会所有人都是每人一间房子吧?”   来福小心地回答道:“回小姐的话,这要是每人一间小房子怎么也住不下。这里差不多都是七八个人挤一间屋子。不过因为郑轩平日里虽然也上课,但也带着那些启蒙的小孩子,后院里住不下,所以就把这间本来存放书的小房子腾出来给他住了。这间房子的隔壁就是琴室,琴室再过去才是学生们住的地方。”   沐秋点点头,这样的安排无疑表面郑轩的身份与其他学生的身份略有不同,虽然是尊卑观念使然,另一方面又将郑轩与自己的同窗隔离开,她将要进门,又问道:“西面的那些排房子,也有供学生们学习的地方吗?”   来福摇摇头:“原来与琴房相对的三间房是绘画室,不过因为前来求学的人越来越多,就改成了宿舍。”   萧沐秋礼貌地让来福离开,仔细检查郑轩的房间。按照孙家的说法,郑轩在老夫人寿辰的前一天还留在书院里,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通知他离开书院,也就是说在他失踪前有段时间是留在这间屋子里,这里应该会留下点线索吧?萧沐秋这么想着,忙开始检查书桌:桌面十分干净,应该是经常使用,或者不仅前刚刚被仔细擦过。郑轩显然最近一段时间看书的时间并不多,靠墙摆着的书上竟然已经落了不少灰。堆在一边的作业改了一半,都是学生们抄写的四书五经,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不过每页都被仔细地批改过,每份作业下面还批有简单的评语,少数几篇写得比较潦草的上面写有批评的话语,但大部分都是鼓励的话语。从这些迹象来判断,郑轩对自己的工作十分喜爱。放下试卷,萧沐秋又仔细看看,摆在右手边的笔架上面干干净净,上面插着几支粗细不同的笔,砚台里还有残留的、已经凝固的墨水,一支细细的毛笔搭在上面,砚台的下方却有几点不太明显的墨汁。桌子下面摆着一张方凳,桌子左右两边各有个小柜子,正下方是三个小巧的抽屉,上面都没有落锁。打开最右面的抽屉,萧沐秋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桌子上面收拾得很干净,但抽屉里竟然是一团糟:里面摆着梳子、镜子,还有几块方巾,这些都是收拾打扮用到的,除了方巾外,里面还有用五色丝线编成的头绳,萧沐秋不由得一愣,在听月小馆里曾经见过有人这么打扮,据说是有人见高丽的使者进京朝拜皇帝的时候,头上就系有用五色丝编成的头绳,京城的人也随之效仿,竟然很快风靡了整个扬州。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小木盒,打开盒子却见里面盛着一对用红木雕成的鸳鸯同心梳,还有两个香囊,一个是宝葫芦式的,一个菱形的,菱形香囊里竟然还能嗅浓浓的玫瑰和檀香混合的香味,让萧沐秋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忙把香囊放下。   中间的抽屉里异乎寻常的干净,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沐秋正想要把抽屉合上,却见靠右面的一处地方闪了一下,原来是一片绿豆大小的亮片,沐秋小心地用布包起来。最左面的抽屉里却塞满了纸,上面是价廉的纸,下面却是上好的宣纸,纸都靠里面摆得很整齐。   萧沐秋又顺手打开左面的柜子,里面竟然是《颜氏家训》、《朱子》一类的书,抽出来几本,却见里面竟然还有一层,萧沐秋把最外面的书全取出来,却见里面是横放的书,有《西厢记》、《霍小玉传》等等一类的故事书——怪不得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这些东西了吧?竟然还藏得这么隐秘?萧沐秋想着又往里面摸索了一下,里面竟然藏了七八本的样子,看书的新旧程度,想必已是被翻过无数遍了,萧沐秋顺手翻了一下,竟然有样东西从书里掉了下来,是一张被折成菱形的信纸,只见上面写道:“雨约云期,最苦情浓处变成间离。寸心岂恋鸳鸯被,争奈咫尺千里。今难学庄周梦蝶,愿飞到伊行根底,同坐同行同衾睡。”   娟秀的小字,想必定是出自女人之手,是蓝心心亲笔所写吗?还是另有其人?萧沐秋把信纸收好。仔细又把书翻了一遍,除了这封信之外,再没有其他发现。   放下书,沐秋又打开了右的柜子,里面全是用过的稿子,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地堆在那里,除了抄写的经书之外,还有他自己作的八股文。沐秋见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翻完,又把小柜子的门关上了。   绳子上晾着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考虑到扬州天气潮湿,看起来应该是洗了大约两三天的样子,萧沐秋特意留意了一下,上面搭着的是一件外衣,里面是中衣和裤子,还有一条绣了花的腰带,中衣和裤子是棉的,外衣却是绸缎的。   从衣服下面钻过去,就是两个竹筐,外面的一个筐里盛的衣服都没有叠,想来是还没有清洗过的,大部分都是灰色、黑色的衣服,而且大多是细棉布做成的。靠床边的竹筐上面摆着一个烛台,萧沐秋相应地取下烛台,掀开来看,上面堆着的还是叠好的衣服,而且还都是上好的丝绢制成的。不是说他在这里是半工半读吗?怎么还穿得丝质的衣服?沐秋重新把盖放回去,最里面就是一张床,床上盖着破旧的棉被,不过看起来很干净,半旧的床单,褥子有些地方已经绽开,露出了棉花。被子被叠好放在放在床头,枕头放在被子上面,她挪开枕头,却发现一块像是女人用的肚兜大小的绣片,上面绣着牡丹花,只是牡丹花的上面,竟然是一枝已经变黑的梅花,像是用什么绘上去的,沐秋小心地把那肚兜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迎面而来,吓得沐秋连连退了好几步:这上面的梅花是用血点成的,这种血腥的味道是无法掩饰的?   为什么这样的东西会在这里?沐秋慌忙把枕头扔一边,把被子抖开、枕头、褥子下面的每一寸几乎都细细检查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发现。这个肚兜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用血绘成的梅花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发现摆好的那一排鞋子边上有一片灰烬,难道这里曾经有东西被烧过?沐秋没有多想,又仔细环视了一下屋里,觉得自己每一寸地方都已经检查过了,遂锁上面,往前院走去。   就在沐秋忙着在郑轩的房间里检查的时候,南宫峻和朱高熙也在找孙家的人分别问话。谁都不敢让他们觉得意外的,郑轩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间却出现了好几个版本,看守书院的来福说,他最后见到郑轩是在昨天吃过早饭后,当时这些人已经用过早饭,郑轩门被从里面拴上,能听到他房间里水声,像是在洗脸的声音,来福咳嗽了一下,郑轩在里面问:“是来福叔吗?有什么事情吗?我正准备收拾好了去后院。”来福就把事情跟他说了,郑轩在里面答应着,说一会儿就去山庄。等他检查完回来,发现郑轩的房间已经锁上了,想必那时已经离开了书院。   可是碧溪山庄里并没有留下守门人,郑轩是不是进了山庄,什么时候进的山庄却没有人能十分肯定。雪梅和紫菱说,吃过早饭后,她们就去了前院,后来往大厅里面挂红布,转身就见郑轩准备离开,他们只看见个背影,不过那背影和那衣着很肯定是郑轩,当时紫菱还叫他帮忙,谁知越叫他却走得越快,好像去了后院。孙兴也说早饭后不久,他去后院请示老夫人怎么安排客人,从里面出来穿过假山时看见郑轩也去了后院,孙兴冲他打声招呼,可郑轩却心不在焉地点了一下头。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其余人都说没有注意,不知道郑轩是不是进了山庄。   难道是郑轩进山庄之后,很快就离开了?可蓝心心和李氏母女两个人都说郑轩根本没有回家,左邻右舍也都说并没有见过郑轩回去。   南宫峻和朱高熙都陷入了沉思,如果孙兴和雪梅、紫菱的说法可靠的话,郑轩在早饭过后还出现在山庄,那么从去了山庄到书院失火被发现的他的尸体之前,他在哪里呢?   正想着,却见萧沐秋用布包着一些东西抱在怀里从书院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沉重,把肚兜、纸灰还有那几本搜出来的传奇小说摆出来,萧沐秋才吐出一口气道:“这些都是从郑轩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尤其是那个肚兜的上面,竟然有用血点成的梅花,不知道是不是郑轩点成的?那肚兜又是从哪里的来的?”   沐秋说完这些之后看看蓝心心,蓝心心吃惊地看着沐秋:“你说什么?肚兜?哪里来的肚兜?快让我看看。”   蓝心心说着走过来,沐秋忙把肚兜展示了一下,蓝心心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咬了嘴唇:“这个绝对不是我的,也不是我绣给他的……难道说他……他真的在外面有了人?”   就在沐秋展开肚兜的一刹那间,南宫峻发现了紫菱眼中近乎震惊的表情,她怔怔地看了看那肚兜,雪梅的脸几乎也变得雪白。南宫峻示意萧沐秋拉着情绪有些激动的蓝心心去了门外,又把不相干的人都赶了出去,这里只剩下雪梅、紫菱、管家孙兴和郑益父子。南宫峻看看紫菱,过了好大一会儿,几乎一字一句地问道:“紫菱姑娘,这个绣片,你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紫菱像是受了惊吓似的慌慌张张摇了摇头:没……没有……没有见过,我只是看那上面的东西有点眼熟……没有……没有什么。”   朱高熙见紫菱似乎欲言又止,忙让郑家父子和孙兴、雪梅去了一边,等走远了,南宫峻拿着肚兜,来到紫菱身边:“紫菱姑娘,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对我们查出这件案子有很大的帮助。”   紫菱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前些天,我好像见抱琴绣过这样的花,也是桃红色的丝绸,上面也是绣的牡丹,当时我还取笑她,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想过去给人家当姨太太……但当时只是匆匆忙忙看了一眼,也没有绣好,所以……所以我也不敢肯定。”   南宫峻拖长了声音:“哦?是吗?……你觉得郑轩这个人怎么样?”   紫菱看看南宫峻,见他一脸诚恳的表情,这才叹口气道:“我平日里很少来山庄,但偶尔也陪抱琴来这里伺候老夫人,夫人有时候会特意吩咐厨房给老夫人备饭,都是由抱琴和我,或者是抱琴和雪梅姐一起送过来。这个郑轩倒见过几次,看起来倒也斯斯文文的,说话轻声慢语,偶尔也见他吟诗什么的,据说很招人喜欢。”   南宫峻又问道:“你说的这个很招人喜欢是什么意思?”   紫菱愣了一下,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说每年的踏春,都有不少女孩子故意接近他……”   南宫峻饶有趣味地直接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抱琴和郑轩有暧mei关系?”   抱琴的脸一下子白了,急急摇手低声道:“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大人您不是说回答您的话不能有丝毫的隐瞒吗?我只是把我听说过的,见过的都告诉您……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南宫峻看看她,又问道:“那个抱琴,你觉得她怎么样?”   紫菱踌躇了一会,半天才回答道:“抱琴是老夫人和夫人都十分信任的人,平日里后院、书院的事情都会交给她去做。她人长得漂亮,又懂得分寸,大家也都很喜欢她。我说的那件绣片的事,大概可能只是巧合,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误会抱琴。”   南宫峻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才让紫菱走出去。看起来这个抱琴也的确有些可疑,会不会是他们之间的确有暧mei?既然是这样的话,他们极有可能借此机会幽会,为什么郑轩偏偏会死在书院里呢?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二章 邪恶诅咒(1)   本章字数:6546   管家孙兴对南宫峻的询问回答得却十分委婉,却又让人忍不住仔细品一品话中的意思,他说:“我是山庄的管家,大部分时间大留在山庄里处理事情。郑轩和这里的几位先生倒也熟悉,毕竟这山庄和书院挨得这么紧,老爷、夫人有时会去书院里看望老夫人,老夫人也经常回山庄里住着。郑轩嘛,看起来是个文质彬彬的人,见人脸带三分笑,据说在书院里人缘也还不错。大人既然问起我对他的印象,我还真说不好,毕竟正面跟他打交道的时间并不多,也不敢乱说。”   南宫峻看了看孙兴,年纪不算大就坐到了管家的位置,为人处世肯定都有自己的一套哲学。挥挥手让他离开之后,雪梅迈着步子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南宫峻拿起了萧沐秋从郑轩的房里搜出的东西,抖开来到她身边,问道:“你可认识这样东西?”   雪梅有些犹豫地看看南宫峻,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南宫峻又继续问道:“刚刚萧沐秋把这东西拿来的时候,我看你的神情大变,所以我猜想你就算不知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至少也见过这东西。眼下郑轩死于非命,为了避免更多的人被牵连出来,还请你把仔仔细细把原委说出来……我想你一定不会想这件命案牵涉到无辜的人吧?”   雪梅脸色大变,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在我们来这里之前,老夫人已经再三嘱咐,只要大人问话,就一定要仔仔细细地回大人。这样东西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雪梅突然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脸色也变了变,声音也慢慢地小下去:“这……这是我小时候经常听老人们常说的事情,据说当年在太爷死后,房间里曾经留下一个做好的肚兜,肚兜是用白布做成的,上面用血绘成了梅花……所以当时我看到萧姑娘拿来的那样东西,突然想起小时候听到的那个诅咒……”   南宫峻不由得一愣,又细细问她道:“诅咒?什么诅咒?”   雪梅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结结巴巴道:“这个……我也说不太好,也是听老辈人说过的,说是……说是那肚兜是老太爷留下的,上面的梅花是几瓣,就会拉几个人陪葬……”   南宫峻的脸色也变了一下,虽然有太阳照着,但后背上仍然起了一层冷汗,他又问道:“你见过你家老太爷吗?在发现肚兜之后,孙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梅脸色有些难看地摇摇头:“老太爷去世大概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了,那会我还没有出生……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听长辈们提起的。据说当年那个肚兜上画的是三瓣的梅花,不久之后,就有三个家人死了。”   南宫峻忙问道:“死的都是哪些人?”   雪梅摇摇头:“这些事情也是那些长辈们晚上休息的时候,点着灯当鬼故事说吓唬我们罢了,因为害怕,所以记得也很清楚,但当时是不是真的死了人,是不是有血梅出现,是不是真的我都不知道。而且……后来老夫人曾经听过这件事情,她大发雷霆,说那些老妈子是故意吓唬人,还赶走了几个老妈子,后来就再没有人提起过了。”   对于雪梅突然提出这样一件事情,引起了南宫峻的兴趣,眼下不管孙家是不是曾经有过血色梅花肚兜事件,凶手最起码曾经听说过这个传说。他想得入神,却见雪梅一脸恳切的表情:“大人,这件事情……自从徐老夫人赶走那些妇人之后,就成了孙家的禁忌,所以请大人暂时不要在老夫人面前提起,免得惹他老人家生气。”   南宫峻点点头:“好。不过你可不可以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据说今年八月十五那天,在山庄后院的宜芸楼里发生了一件事情……”   雪梅点点头:“大人已经听说了?八月十五那天,老夫人兴致很好,说要去宜芸楼里弹琴。宜芸楼既是老夫人在山庄里的书房、藏书楼,又是老夫人的琴室。每次老夫人要进去的时候,都是由夫人带着钱嬷嬷、抱琴、紫菱先把里面打扫干净,出了后老夫人再进去,每次进二楼的琴室,老夫人沐浴更衣才由我陪着进二楼。可是那天真的很奇怪,我扶着老夫人上了二楼,替老夫人焚上香之后,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条蛇来,并且直冲着老夫人过来……我当时吓坏了,什么都顾不得……拖着老夫人就从楼上冲下来。当时坐在宜芸楼下的人夫人也都吓了一跳,等坠儿从前院找来几个大胆的男仆上楼察看时,却发现那蛇已经没有了踪影……”   南宫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为什么会突然有蛇出现在宜芸楼里?之前沐秋把这件事情向他说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道听途说,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度了几步之后,南宫峻又问了雪梅几个问题,最后才问道:“那个看守后院的抱琴,还有刚刚进来的那个紫菱,也和你一样是从小在孙家长大的吗?”   雪梅有些不解地看看南宫峻,见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沉思了一会儿才一字一句道:“抱琴……和我一样,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当时钱嬷嬷陪老夫人去牙婆那里想买个粗使的丫头伺候夫人,就遇见抱琴的叔叔正准备把她卖到妓院,可抱琴的奶奶死活不愿意。老夫人看不下去了,就用二十两银子买下了她,带到了书院里。紫菱是家生的丫环,母亲是已经过逝的那个……前老夫人陪嫁丫头的女儿。”   南宫峻点点头,看起来孙家的事情并不像表面想得那么简单,雪梅提到的这些事情,让南宫峻的心中闪过一些念头:这些事情多多少少似乎都与徐老夫人有些关系,有可能那偷文书的贼人就在这些人之中呢?   雪梅离开之后,南宫峻叫来朱高熙、沐秋二人,把问到的事情前前后后仔细说了一遍,听完南宫峻的所说的这些东西之后,朱、萧二人同时都陷入了沉默,眼下到手的线索把不多,雪梅的一番说法又为郑轩之死蒙上了一层阴影。朱高熙有些好奇地数了数那绣片上的梅花,却是六瓣的。他愤愤道:“这也太过分了,梅花不都是五瓣的吗?怎么这却是六瓣的?”   南宫峻道:“那个……孙氏不是说过,四十多年前孙老太爷过逝的时候,出现的那个梅花是三瓣的嘛,这可能是杀人的预告,也有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阵。”   沐秋附和地点点头:“对对,你就不要吹毛求疵了。目前最重要的,却是要赶快查出郑轩死亡的真相,还有找出失窃的文书。”   南宫峻点点头:“的确是。你说在郑轩的房间里还发现了鸳鸯梳和两个香囊?”   萧沐秋点点头:“不错。两个香囊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蓝心心给他做的。要不要让蓝心心过去看看?”   南宫峻摇摇头:“我们再去一下郑轩的房间,然后再问也不迟。”   三个人正在商量下一步怎么做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咳嗽的声音,回头却见刘文正一身便装站在那里,三人同时起身,刘文正问道:“查得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三人对视了一会,南宫峻道:“刘大人,遇下有了一些眉目,我们正在商量从哪里下手。大人怎么也过来了。”   刘文正快走几步到他们面前,神色凝重道:“刚刚我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信中说已经有人秘密发举报信到南京礼部,举报徐老夫人遗失诰命文书,可能两天之后,礼部就会派专人过来调查。如果到时候见不到文书,只怕……”   南宫峻和朱高熙都是一愣,是什么人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插手这件事情?难道是跟徐老夫人有仇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贼人。为什么消息会传得这么快?去衙门里报信的又是什么人?用意何在?   刘文正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下我是已经被推到火炉上面烤了。要不先把这里的命案放一放,先把文书的案子解决了再说。”   南宫峻看看刘文正,若有所思道:“大人,虽然时间紧迫,可是根据遇前的这些线索来判断,这两起案子关系重大。大人放心,我们会尽力而为。”   刘文正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只是时间紧迫,万一……我只怕不仅整个碧溪书院被牵涉进去,如果别有用心的人落井下石,只怕彦之、徐老夫人教过的那些学生,都会受牵连……”   沐秋看看南宫和朱高熙两个人,他们两个的表情也变得凝重,她有点讷讷地开口道:“难道事情真的你么严重吗?丢了份诰命文书,再补一份不就得了吗?”   刘文正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萧沐秋:“你这个傻丫头,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诰命文书是圣上御赐的荣誉,对文书的态度,也意味着对皇帝的敬意。大部分在拿到文书之后,或供奉起来,或是收藏起来。文书丢了,如果没有人知道,或者没有人注意的话,也不会有人追究,可是如果别有用心的人借机上书弹劾的话,如果细细追究起来,只怕……项上人头能不能保得住就两说了。万一再有人落井下石,那就更说不好了。”   沐秋也被惊得一愣一愣的,想不到本来以为简单的事情竟然会这么复杂。刘文正见他们三个都不说话,又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去碧溪山庄,看能不能从彦之兄那里问出点什么来。”   刘文正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南宫峻忙吩咐衙役们,让郑家的人,包括李氏、蓝氏暂时在书院的前院等候问话,并吩咐没有他的话,不许任何人进出后院。做完这些之后,他从来福那里找来钥匙,和朱高熙、萧沐秋三人又进入了郑轩的房间。   萧沐秋把自己发现那些可疑物品的地方一一指给他们看,南宫峻又细细检查了一遍。朱高熙却只是倚在大门口,看南宫峻检查所有的物品。沐秋有点气愤地看着他:“眼下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你还不过来帮忙?充什么公子哥?”   朱高熙笑道:“有他在,哪里还用得上我?我要是再插手的话,只怕也只能是帮倒忙了。不过,站在这里看,却能看出来一些容易被忽略的东西。”   萧沐秋忍不住道:“我看你就是故弄玄虚,你站在这里能看到什么?”   朱高熙看看南宫,见他正专心致志地检查屋里的东西,遂轻声道:“你看,这是一间宽的房子,窗户在南面,厚厚的牛皮纸把窗户糊得严严实实,看新旧尺度窗户的上面的铜扣已经被磨得发亮,显然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应该常常打开窗户。不过眼下窗户是关上的,而且还从里面拴上了,我刚刚在外面推了一下,根本就推不动。”   萧沐秋点点头:“恩,你不说我还真没有注意到。不过这有什么奇怪的,当时看守书院的来福不是已经通知他可以回家了,窗户肯定是要关上的。”   朱高熙若有所思道:“这就有些奇怪了。别的房间都是开着窗户的,而且只是糊了下面的窗棂,上面却没有。”   萧沐秋反驳道:“这就是你的发现?有什么好稀奇的,别的房间住的人多,通通风很正常,这里只是他一个人住,无所谓了。上面糊着窗纸又能说明什么?有些人性格就是这样,不喜欢被别人打扰,或者是怕冷。”   朱高熙竟然接着萧沐秋的话道:“你说的对,兴许是为了不被别人打扰。可既然是不喜欢别人打扰,为什么又要经常开着窗户呢?”   萧沐秋瞪了朱高熙一眼,不再理他,转身却见南宫峻正在检查书桌中间那个已经空了的抽屉,仔细地用布把仔细地用布把那个绿豆大小的亮片收好放在怀里,这才小心地蹲在地上,移开凳子检查书桌的下面——下面竟然有些少许泥土,南宫峻小心地把纸把泥土拨到一张纸上,来到门口借着光线认真地看了看,泥土上面还沾着少许的青苔,他用手指捻了一下,那泥土中还有少许的粘粘的泥,难道说……那个曾经翻墙而过的人就是郑轩。萧沐秋见南宫峻看着自己,不知道是心慌还是激动:“这……这……刚刚我没有注意到。”   南宫峻把纸包好:“人总有疏忽的时候嘛,没有关系。”   朱高熙笑道:“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你充其量也只是对案子感兴趣的小丫头罢了,他虽然年纪轻轻,可是破过的案子少数也有上千起了,不然也不会被称为神捕了嘛……”   沐秋白了他一眼道:“我可没有往心里去,倒是你啊,跟着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也不学着点儿?”   朱高熙被萧沐秋的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南宫峻见状忙插话道:“他可不用靠这个吃饭。”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三章 邪恶诅咒(2)   本章字数:6599   萧沐秋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的表情,朱高熙有点无奈地看看她,又看看南宫峻,做了个鬼脸。南宫峻转身来到晾衣服的绳子下面,先看了看地上,又摸了摸那衣服,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见并没有异样后,先把外衣从上面扯下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衣服洗得很干净。又闸下来那件中衣,上面除了领口有少许已经被洗淡的墨渍外,还有几点不太明显的油渍,可能是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滴在上面的。南宫峻把这两件衣服原样放在上面之后,又扯下了那条裤子:如果只看晾起来显露在外面的那部分,可以看出衣服洗得很干净,可拿下来展开看前面,却能看见裤子大约在膝盖处和裤脚有大片搓洗后并没有洗掉留下的污渍,这片地方也最皱,从那痕迹进行判断,应该是泥水渍。南宫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转身看了萧沐秋,萧沐秋有点哑口无言,半天才讷讷道:“这个……这个……我也没有……”   南宫峻拦住了她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萧姑娘你平日里自己洗衣服吗?”   沐秋不解地点点头道:“恩,有时候会自己洗。”   南宫峻把手里的裤子递给他道:“你仔细看看,这衣服上沾了什么?”   沐秋接过去,仔细看看,用手摸了摸,忙回道:“这衣服应该是沾上了泥。我记得今年春天,我陪三娘在衙门后院里种花,弄得上衣服上都是泥,隔了两天再拿去洗,费了老大劲、衣服都要被搓破了,还是没有洗掉。后来才听说,这棉制的衣服容易吸收那些泥水,要是当时脱下来就洗的话,还比较容易洗干净,如果过一段时间再洗,就没有那么容易洗干净了。我看这衣服应该也一样。”   南宫峻反问道:“我看这书院里,除了走廊外,大部分是用鹅卵石铺成的,这泥土又是从哪里沾来的呢?”   南宫峻把裤子放回去,又仔细了检查了一下他的床,萧沐秋的提示下特意注意了一下鞋边的那片纸灰。见他检查完了,朱高熙这才倚在门框上道:“怎么样?现在有了些头绪了吗?”   南宫峻扬了扬眉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朱高熙:“你怎么看?”   朱高熙眼睛转了转:“你也知道,我能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东西……我能看到的,萧姑娘想必也都看到了,不过我心里有几个疑点,有点不太明白。”   南宫峻看了他一下:“不妨说来听听……”   萧沐秋在边上抢白朱高熙道:“他还能有什么能看出来的,不就是刚刚说的那些吗?”   朱高熙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是吗?那么萧姑娘肯定就能为我解答了。从萧姑娘搜出来的那几本闲书来看,这个郑轩并不是个专心学业的人,最起码应该是个三心二意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而且在那些先生们的眼里,他好像是个……很求上进的人……”   萧沐秋道:“只是贪玩吧?不是有很多人都会装模作样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南宫峻摇摇头:“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如果放到一起考虑——这桌子上,不仅是桌面十分干净,而且你看,中间还有两个地方已经被磨掉了漆,这再是桌子靠中间的位置,应该是有人经常坐在桌前看书、写字才能造成的,凳子两边挪开凳子也能看得出来,只有靠近桌子里面的这块水磨石有被磨过的痕迹,根据这些可以推测出,是有人经常桌在这里,把脚放在那里。这是就算刻意的用东西去磨也留不下来的。除了这两个地方之外,被磨损的痕迹并不明显。还有,你再看看,这里是郑轩改过的学生作业,每一份我都翻过,在我之前你也应该已经翻过了,每一份都改得很认真。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用过的砚台、毛笔都可以证明,至少可能在明天早上,郑轩还曾经用过这些东西。”   朱高熙在一边又懒洋洋的插话道:“那我就更加不明白了。既然他是个肯上进的学生,又很爱自己这样半工半学的工作,可是为什么会在书桌里藏着那些书呢,还有那情书、镜子、香囊、禁书,还有十分时尚的男人用的头绳,都是怎么回事呢?”   萧沐秋也跟着道:“的确是这样,南宫大人,这是不是跟之前的推论相抵触了吗?”   南宫峻微微叹了一口气:“的确如此。这也正是这件屋子里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其实不仅如此,你再看看这屋里的摆设,和郑轩平常使用的东西,有些是只有富贵人家才有的,比方说这鸳鸯同心梳,我看那上面的花饰,还有梳子的形,分明是出自北京有名的李木匠,绝非一般人能买得起的。还有那香囊,两个无论是手工还质地,都相差不少,那个菱形虽然质地摸起来不错,却是比较低劣的纱制成的,里面的香味拿在手里就能让人闻到,一般做工讲究的香囊会分里外两层,讲究以体温暖香,只有系在身上,经过一段时间,才能让人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就像这个宝葫芦形的香囊。乍一看没有什么,可仔细看看,这香囊的质地润滑,有光泽,上面秀的是荷叶鸳鸯,绣工讲究,针法细嫩,只怕也不是一般手巧的女人就能缝出来的,还有这香囊的收边,也是煞费苦心。你再仔细闻一闻。”   南宫峻随手把香囊抛给了朱高熙,朱高熙仔细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幽幽的香味隐约能闻到,若有若无,他几乎是惊奇道:“这是……这是……郁金香的味道……”   萧沐秋也在边上同样惊奇地问道:“郁金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南宫峻忙解释道:“郁金香又叫郁香,来自西方一个遥远的国度,在《本草拾遗》、《太平御览》中曾经有记载,是一种十分美丽的花朵,花香迷人。有一段时间京城曾经秘密交易过以这种花制成的香料,不知道江南是不是也曾经有过。后来传说经常闻这种花香会中毒,还有人在使用过这种香料会掉头发,所以那些香料只是流传了几个月的时间,后来就被销毁了。”   萧沐秋摇摇头:“郁金香,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花儿呢?难道是有人想要害死郑轩?”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那可不一定。当初这种香料流行起来的时候,没人知道它是有毒的,它的香味特别,又因为特别稀少,所以售价极高,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知道这种香有毒的人也不多。如果用量少的话,对人不会产生太大的危害。这个香囊也用不了多少香料,所以……送他香包的人不一定别有用心。”   萧沐秋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个香囊肯定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再加上那个鸳鸯梳子,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头绳——那个头绳,好像三娘曾经送给父亲大人一个,父亲大人嫌它太花哨了,一直不敢用。这说明什么?难道是……郑轩的确有一个相好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说不定还很有钱——说不定就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再加上那个字写得很漂亮的情书——那个女人不仅识字,还会写字?”   南宫峻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朱高熙才在一边道:“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最起码这里的摆设,或者说留下的东西,很容易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南宫,接下是不是我们要查一下,跟郑轩相好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道:“暂时倒不用。这屋里恐怕已经留下了不少线索。眼看已是中午了,我想,碧溪山庄应该已经备下了午饭,我们先用过了午饭再说吧。”   萧沐秋有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南宫峻:“查到了不少东西?为什么不追查那个可能跟郑轩有来往的女人呢?”   南宫峻:“要想查出那个女人想必并不难,但是费时间查问那个女人,反倒不如先仔细问问那个蓝氏。我们先出去,这里先认真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我们现在拿着这些东西去问问蓝氏,然后再探探碧溪山庄。”   蓝心心对南宫峻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十分吃惊,果然,那件菱形的香囊就是她当初与郑轩定亲的时候送给郑轩的,另外一件香囊连见也没有见过。南宫峻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蓝心心的衣着,只是打眼一看,就能看得出来的确是丝质的,而且料子看起来还不错。南宫峻故意问道:“蓝氏,我看你家相公屋里的摆设十分简陋,平日里是不是也不太讲究穿着?”   蓝心心忙回道:“回大人的话,的确是这样。我家相公一心想要求取功名,说有一朝一日飞黄腾达了,一定让我风风光光地做回夫人。虽然我也说两次,相公在书院里不只要学习,还要教书,要穿得体面一些,可他却说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不用太在意。”   南宫峻点点头,夸奖道:“果然是个有心进取的人。只是委屈了你,平日家里都要靠你照料了。郑轩也真是有幸,竟然能找到这样贤惠的夫人。”   蓝心心脸一红,接道:“大人您过奖了。之前我们一直都靠公公和大伯接济,日子过得倒也宽裕。后来嫂嫂吵着要分家,这老宅暂时归我们住着,这屋里大小、大小事情都得靠我娘替**心。平日里我也跟我娘一起给人做活计挣几个钱补贴家用。平日里相公在这里帮书院里做事,一个月下来,也能挣几个小钱,拿回去养家……”   李氏在边上插话道:“可不是嘛。说明年开春就是大比之年,本来想着我家姑爷能金榜高中,我的宝贝女儿也算是熬出了头,可是……可是……我女儿真是命苦啊,你说我家姑爷好好一个人,上个月还活蹦乱跳的,这个月就没了。”   萧沐秋见南宫峻微微皱了皱眉头,忙拉着李氏的手,一边安慰一边带她去了一边,剩下南宫峻和蓝心心对坐。南宫峻仔细看着蓝心心,见李氏被萧沐秋带走之后,蓝心心不停地用手抓着自己的衣服,时不时再看远去的李氏两眼。南宫峻又开口问道:“蓝氏,平日里你家相公有没有跟你说过书院里的事情?”   蓝氏点点头,又微微摇摇头:“原来的时候经常会提起书院里的事情,都是诗啊、书的,还有那些小孩子,还有怎么写文章……这些我都听不懂,后来就很少跟我提,偶尔会说说书院里的先生们,或者是跟谁有些不和,或者是听过什么好笑的笑话——有时候他讲得很开心,可是我却听不太懂……”   南宫峻忙又问道:“你除了女红做得不错之外,是不是也识些字?”   蓝氏摇摇头:“不识字……我娘说女孩子识字了心就野了,所以一直也没有送我去读书识字……”   南宫峻心下明白,看起来那封留在郑轩房中的情诗的确不是蓝氏所写。南宫峻又问道:“那平日里郑轩回到家里帮你做些什么事情?”   蓝氏脸又是一红:“他回来……又能做什么事情?他回来就是我最忙的时候,不仅要帮他洗衣,还要做饭,忙东忙西的。以前……记得他还能帮我洗衣服,可是现在,他回家后也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书写字,不许我们打扰。”   打发走了蓝氏,南宫峻嘴角微微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萧沐秋和朱高熙同时围过来,就在这时,却见孙家的管家孙兴慌慌张张跑过来,顾不得行礼,几乎是带着哭音喊道:“几位大人,快请去碧溪山庄,大事不好了,刘大人要你们快过去看看。”   碧溪山庄的前院大厅里,只有刘文正和孙彦之脸色有些难看地对坐着,桌上摆了一枝被折下来的已经干了的梅花。赵如玉坐在东边的位置上,一脸惊恐的表情。孙兴带他们进来之后,慌慌张张离开了,萧沐秋有点着急地问道:“孙伯父,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彦之拿起了摆在桌上大约三寸长的梅枝,递给了萧沐秋:“诅咒!诅咒!!六瓣梅诅咒!”   萧沐秋被孙彦之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拿过那支梅花仔细看看——不可思议的是,这三寸长的梅枝上带着六朵已经风干了的梅花,每朵梅花竟然是六个花瓣——竟然和郑轩房中发现的那个用血点成的梅花一样。只是梅花的下瓣,竟然是黑色的,仔细闻闻,又是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萧沐秋打了个冷战。   南宫峻接过去,一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这枝梅花是从哪里来的?”   孙彦之有点哆嗦道:“是诅咒……真的是诅咒……这……这是……这是我父亲……去世之前,曾经在孙家显现过的诅咒……”   南宫峻也打了个冷战,见过世面,在官场经过大风大浪的孙彦之竟然也吓成这般模样,事情已经变得复杂了。正在这时,却见紫菱跌跌撞撞跑进来:“老爷,夫人,大人,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她晕过去了!!”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四章 应验结果   本章字数:7944   众人慌里慌张赶到后院的时候,东厢房里已经挤满了人,南宫峻、朱高熙和刘文正守在门外,孙彦之、赵如玉和萧沐秋被迎了进去。萧沐秋进去的时候,见抱琴、芷若正守在床前,坠儿端着净脸盆站在一边,雪梅正拧手帕,擦去老夫人脸上的灰。老夫人已经醒过来,脸色却十分难看,雪梅见她醒过来,眼泪啪嗒落了下来:“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现在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一会儿就回来……”   徐老夫人忙安慰她道:“雪梅啊,不用担心,年龄大了,难免会出点意外。彦之、如玉,怎么把你们也惊动了。”   抱琴和芷若忙让开,孙彦之和赵如玉忙半蹲在床前,徐老夫人勉强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感觉有点累了。”   徐老夫人朝雪梅等人挥了挥手,屋里只留下孙彦之、赵如玉和沐秋三人。门被关上后,孙彦之忙问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徐老夫人摇摇头:“四十年了,没有想到,她又出现了。二十年前,已经出现了一次,不过那时孙家躲过了一劫……彦儿,你还记得四十年前,你父亲去世后咱们家发生的怪事吗?”   孙彦之微微摇了摇头:“母亲,你又乱想了。你平常不是常常教我们说,信奉儒教,不语怪力乱神吗?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会再发生呢?母亲大人……”   赵如玉忙在旁边安慰道:“老夫人,肯定是您想太多了。要不我让厨子们准备点安神汤……”   徐老夫人微微摇摇头,费力地从怀里拿出一张已经被抓皱的纸递给孙彦之:“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担心,书院的柴房被烧毁、郑轩被杀,还有文书被偷,再加上前些日子出现的那些意外……这不是用巧合能解释得明白的。这封信,麻烦你交给萧姑娘还有那两位大人吧……眼下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如果文书再找不到的话,恐怕……”   赵如玉求救似的看着萧沐秋,萧沐秋眼眶红红的,这个看起来十分坚强的老夫人,如今却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躺在那里。她忙安慰道:“老夫人,您不用担心。南宫大人如今已经有了些线索,肯定很快会把文书找出来,你不要担心。”   徐老夫人眼前一亮:“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安慰我这个老太婆吧?”   萧沐秋勉强笑道:“老夫人,那两位大人都是京城来的名捕,西湖谜案都能破了,这件案子当然不在话下。”   徐老夫人的脸色变得好起来,像是自言自语道:“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郎中在为徐老夫人诊断之后,得出的结论让众人松了一口气:她只是因为受了刺激,气血攻心,才会突然晕过去。眼下只需要静养几日,保持心情舒畅即可。   孙彦之把老夫人递给他的那张纸交给了刘文正,萧沐秋凑过去看,却见上面是抄来的北宋欧阳修的一首词:“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见时,泪满春衫袖。”就在这首词的左面,是用颜料绘成的、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骷髅头,骷髅头的下面是用粉红色颜料绘成的六瓣梅花,花蕊却被点成了黑色。   萧沐秋看看南宫峻:“又是六瓣梅花。到底是什么人留下的,又是在哪里发现的?”   站在不远处的雪梅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见南宫峻看着自己,忙走过来低声道:“这封信……这封信是在宜芸楼里发现的。老夫人说要去那里找几本书看,我从书院回来之后,就和姨娘、坠儿陪老夫人去了那里。谁料到,在一本书里就发现了这张纸,老夫人看到之后就晕了过去。”   南宫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当时你们都在宜芸楼里吗?”   雪梅忙回道:“是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们也怕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就一起陪老夫人进去了。”   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沐秋以为南宫峻会检查一下宜芸楼,谁知他却只是让赵如玉把宜芸楼的门锁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然后就心事重重地去了芙蓉榭。孙彦之交待赵如玉、芷若和雪梅等人小心地守护老夫人后,也陪着刘文正进了芙蓉榭。孙彦之不愧是曾经在官场里打滚的人,竟然压制住了心里的问号,除了偶尔叹口气外,并没有开口问话。萧沐秋却有点忍不住道:“南宫大人,接下来怎么办?这六瓣梅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南宫峻看看孙彦之,又回头看看竟然正襟危坐的朱高熙,终于开口道:“你们可知道六瓣的梅花?”   沐秋微微皱了皱眉头,摇摇头:“应该是随手画就的吧。梅花不都是五瓣的吗?在一些装饰用的器物,像是铜镜上面绘有六瓣梅花。那大概只是工匠们讲究对称,想像出来的吧?”   南宫峻摇摇头:“可刚刚那的确是六瓣梅花,而且世上也真的有六瓣梅花,以前我只是听说,却没有亲眼见过。萧姑娘,你博学多识,有没有听说过在江浙一带有个报慈寺,那寺里的梅花开的就是六瓣。除了六瓣梅花,还有一种梅叫七星梅,能开出七个花瓣。”   沐秋惊讶地张大嘴巴:“你的意思是说,这梅花极有可你是报慈寺里的梅花?可眼下这个季节,也不是梅花开的时候?”   朱高熙在一边插话道:“这梅花可能是去年采下,风干后保存下来的。只是那支被风干的梅花,又是从哪里被发现的?”   孙彦之回道:“是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送来的。我已经仔细问过了,他说他是在西湖边和小伙伴们玩耍的时候,一个带着斗笠的人给了他几文钱,又雇了一辆车派他送过来的。可是那人的模样,不管是那个孩子,还是那个赶车人都说不清楚。那赶车的人说根本就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那孩子却说那个带斗笠的人是个女人,穿着很花的衣服……问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就让他离开了。”   刘文正忙插话问道:“当时送来的时候,只有这一枝梅花吗?”   孙彦之点点头:“当时外面还用信封包着,信封我也已经检查过了,只是普通的信封,没有任何线索。”   南宫峻托着脑袋又陷入了沉思,如今发生的这几起案子,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可以合在一起的,可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又看不出来。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件案子最起码和孙家内部的人有关联。眼下诸多线索之中,该从哪里找到突破口呢?南宫峻正打算开口问话,却见沐秋抢先问道:“孙伯伯,有一个问题……我想冒昧地问一下,老夫人和姑姑的关系平日里怎么样?”   孙彦之没有想到沐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答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姐姐在没有出嫁之前,对母亲很好,对我也很好。前些年对母亲也很好。可是这次我们从外地回来之后,就很少见她来过,我问过几次,母亲似乎也不太明白。侄女,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沐秋微微摇摇头,看起来徐老夫人的确不想声张,那么大的事情就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说,对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如此爱护,的确是煞费苦心,可看孙氏的模样,不仅一点儿不领情,反而有点恼羞成怒的架势。   孙彦之看看外面:“眼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几位用过午饭之后再继续查吧?”   吃过午饭之后,南宫峻吩咐张虎和赵大龙去了郑轩家的老宅,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他则和朱高熙、沐秋,找到来福,四人一起来到了大明寺,也就是书院后面的山林中。在出门之前,他和高熙、沐秋商量了一下,把要查的一些问题都交给了沐秋,由沐秋发问。提起郑轩,来福仍然不住地叹气,再三称赞郑轩勤快。进了大明寺,萧沐秋装作不经意地叹道:“没有想到这大明寺里的风景这么漂亮,碧溪书院里的学生可真是有福气,不上课的时候找片山林读读书,看看风景,真是不错!”   来福接过话道:“那是当然了。老夫人曾经说过,这里是扬州的福地,又是千年宝刹,让人心静,不容易胡思乱想,所以经常让学生们来这里读书。寺里的平山堂、谷林堂,都是主持特意让僧人们打扫出来,让学子们念书的地方。老夫人也经常来这里,给学生们讲欧阳忠公和苏东坡在这里的故事,鼓励学子们向他们学习呢。每年春天,新入学的学生们,还都会由先生们带着到大明寺里野炊呢。”   萧沐秋忙点点头:“那学生们是经常来这里吗?”   来福笑笑,又摇了摇头:“虽说是经常来,但也不是一窝蜂的都过来,书院里那么多人,年龄大的小的都有,都来的话,还怎么读书呢。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时候,今天你们来,明天我们来,都是有顺序的。差不多每个月每个人可以来一次。”   这句话说得萧沐秋满脸的问号:“恩?我有点听不太明白。是可以一个人一个人的来吗?”   来福耐心地解释道:“小姐,不是这样的。他们每次来只是一个班,大概就十几个人,每个月轮流来。这样大家可散了读书,彼此之间又互相不影响。不过那些启蒙班的学生嘛,就很少来这里,年龄太小,先生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他们又贪玩,这里水池多,怕出了意外。”   萧沐秋点点头:“那郑轩也经常来这里吗?”   来福忙回道:“是啊。据说每次到这里之后自己都会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读书。很多时候不像别的学生似的,三五结伴在一起读书,切磋文章什么的。”   虽然大明寺里风光无限好,南宫峻却让来福带着沿着书院的外墙绕了一圈。书院外、大明寺里,竟然有一条可以供两辆马车通行的路,弯弯曲曲可以通到大明寺的山上。路的两旁种满了树木。一路走路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南宫峻忙问来福:“这条路上,有没有专门种花的地方?而且种花的地上是那种有粘性的泥,北方叫胶泥的那种土?”   来福惊奇地看着南宫峻:“大人,您是不是以前到过大明寺呢?您可真是问对了,别的地方不知道,不过在这书院的后面,有一处地方泥土很适合种花养草呢,那里也种了一些花,寺庙里的和尚们还在旁边搭了一座茅草亭呢。不过这大明寺里的景色太多了,所以去那里看花的人很少。”   又走了一会儿,在绿树掩映间,一座简陋的亭子显现出来,果然边上种满了绿草和花,眼下已经过了花季,只有几丛ju花怒放。不过那亭子却是建在树林之中,花丛中留下了一条仅供一人宽的小路,小路上没有铺石子。路上长满了草,这些无疑印证了来福的话:这里的确很少有人来。   萧沐秋忙又问道:“平日里郑轩都会来这里读书吗?”   来福微微摇摇头:“那就不太清楚了,也许可能吧。我没有亲眼见过。”   南宫峻来到亭子里,亭子里面设有桌椅,大概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所以亭子里面还算干净。南宫峻仔细地上,虽然少有人来,但不代表着没有人来,地上的脚印有些凌乱。他仔细看了看,亭子前面似乎就是碧溪山庄的后面。高大的围墙把山庄围得严严实实,如果想从这里翻墙过去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围墙一边高,但往东却矮了下去,最靠近东面的地方还有很明显的蹬踏的痕迹。南宫峻指着那些地方问来福:“那里是书院吗?”   来福叹口气:“可不是嘛。那些十一二岁的毛孩子,正是捣蛋的时候,一眼看不到,就从那里翻墙来大明寺里玩,寺庙里的师傅们说了好几次,可是他们就是贪少走几步路,说了也不顶用。”   南宫峻又指了指亭子的正前方:“这里就是山庄的后院吧?怎么看不见屋脊?”   来福笑笑:“回大人的话,这里就是山庄的后院,当初修围墙的时候,老夫人说后院里住的都是女眷,万一有人翻墙过去就难看了,所以就让工匠们把围墙垒得高高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这山庄是倚山建的,山高房子低,如果围墙建得矮了,肯定就像书院一样,免不了有人会看到。”   正说着,却见一个小和尚扛着锄头过来给花松土,放下锄头几乎是惊叫道:“不是吧?又少了一朵粉ju花?是谁这么缺德?”   来福忙过去问道:“这不是智明小师傅吗?又来给花松土?”   智明和尚点点头,又反过来责问道:“孙施主,你看看,我种的ju花,又少了一朵粉色的,肯定又是你们书院里的学生摘了,你们可得好好管教管教那些学生。”   来福忙陪笑道:“真是对不住,对不住,还请小师傅您多包涵。”   智明冷笑道:“包涵?我辛辛苦苦种的花,他们说摘就摘了,还让我包涵?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以前也就算了,年龄小的摘了也就摘了,师傅说他们都是小孩子,让我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可是上次连个大男人也跑来这里摘花,还跑到这里偷偷约会,你们再不管管,只怕你们书院了要闹出笑话了。”   南宫峻一愣,忙问道:“你是说书院里有学生来这里约会?”   智明冷冷道:“可不是嘛,真是太可气了,还挑天黑的时候,竟然还带了个女人,连问都不问,折了一朵ju花就往那女施主的头上插,还真把自己当情圣了。”   萧沐秋一激淩,几乎脱口而出:“那人是谁,你见过吗?”   智明为这句话问得一愣,半天才讷讷地开口道:“那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看不太清楚。他说他是碧溪书院里的郑轩。因为以前见过他几次,只是说了几句,就见他搂着那个女人走了。”   南宫峻忙开口问道:“那女人是谁,你见过吗?”   智明想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好像没有见过……我想想,哦,对了,郑轩叫她琴儿……”   南宫峻、沐秋和朱高熙几乎是对视一看:一个名字同时在三人心目中闪现:抱琴!!   他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了碧溪山庄,指名要见抱琴,抱琴却把自己反锁在东面的耳房内,怎么叫都不应。一丝不祥的感觉浮上南宫峻的心头——果然不出他所料,等撞开门之后,发现抱琴已经躺在卧榻上死去,头发散乱地倒在地上。在卧榻靠里面的小几上,是一枝新鲜的梅枝,上面开满了几朵五瓣的梅花,只是梅花的下面,却沾满了鲜血。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五章 头绪在哪?   本章字数:6426   跟芷若一起守在耳房外面的雪梅,看到屋里的情形,惊得瘫在了地上:“为什么会这样?抱琴?抱琴?你怎么了?”   芷若拦住了想要挣扎着进去的雪梅,费劲力气拖着她去了西面的耳房,闻讯而来的刘文正和孙彦之,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萧沐秋出来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她已经死了。我去通知外面的衙役过来。父亲,伯父,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暂时恐怕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又怕影响了老夫人休息。”   孙彦之忙又低声问道:“为什么抱琴会突然这样?难道是……”   萧沐秋看了看左右,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们追查了半天,发现抱琴可能与文书被窃案有关,而且极有可能跟郑轩之间也有来往。眼下还不好说,只能仔细检查之后才能下结论。南宫一会儿初步检查,可能还要把抱琴的尸体送回衙门的验尸房,让仵作仔细检查一遍。”   在萧沐秋没有从外面叫来衙役之前,朱高熙就守在耳房外,南宫峻先仔细检查了一下屋里。耳房的窗户都是封死的,上面可以推开的小窗也从里面拴着。南宫峻试了一下,以自己的身高,站在地上根本就够不着上面的小窗——这样一来,以东厢房作掩护,避开守在门口衙役的监视,从窗户里进入,行凶后再逃出去的可能性就被排除了。当时撞开门的南宫峻和朱高熙,他们当时已经确认门的确是从里面拴上,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进去。耳房的门只有一扇,上面是铜做成的搭扣,另一面是个细细的铜链,只要把那链子的一头搭上去,外面的人就不可能进来。如今那搭扣已经被撞得变了形。南宫峻拍了拍耳房的门,不由得抿了抿嘴角——的确是有钱人,连耳房的门相当结实,如果不是搭扣嵌得并不深,恐怕还要用斧子把门劈开才能进来。   很快外面就派来了衙役守在耳房外面,萧沐秋守在门外,仔细看着院子里的人。眼下留在后院的女眷,除了仍在熟睡的老夫人之外,都聚集在西耳房门口,不时窃窃私语。让她有些奇怪的是孙氏竟然也带着两个儿媳待在西面耳房的门口,与赵如玉等人明显分人成了两派——她来这里做什么?   里面南宫峻正仔细检查着耳房里的情形,朱高熙警惕地守在门口。抱琴躺在里间靠北面的那张卧榻上,站在门口就可以看到,虽然躺在卧榻上,但头却已经搭在榻沿上,这样散乱的头发就搭在地面,吓得沐秋尖叫的就是她的一双眼睛竟然惊恐得睁得大大的。垂在地上的右手食指和拇指变得肿胀不堪,已经变得青紫,除此之外,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发现其它伤口。虽然她的头发有些散乱,但身上的衣服仍然十分整洁,只看她的打扮,能猜出抱琴平日是个很小心,至少对自己很用心的人:嫩绿的半旧外衣,腰间系着淡绿色的腰带,腰带在腰前打成了蝴蝶结。下面系着半旧的草绿色的裙子,里面八分新的淡绿色的肚兜,裙子里面穿的是绿色的灯笼裤。脚上的鞋子整齐地摆在地上,鞋子也是绿色的,上面绣着几朵粉红色的ju花。鞋子的东面,是被打翻在地上的箩筐,里面的针、线、剪刀被扔了一地。南宫峻把那些东西小心地拨开,却见干干净净的地面上竟然有一片小小树叶。这一发现让南宫峻又是一愣,同时心里也在暗暗思考:这是自杀?还是他杀?为什么穿得这么整齐头发却变得散乱?为什么会这样这么奇怪地躺在这里?如果是他杀,落在房里的梅花就很容易能解释得清楚,如果是自杀,无论是时间、地点都让人生疑。   带着心中的疑问,南宫峻对抱琴的身上也做了仔细的检查,在她的膝盖和后背上分别发现两块瘀青,像是不久才刚刚造成的。南宫峻心中暗暗惊奇,抱琴不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之一吗?怎么看也都是有身份的人,断然不再会做粗活。再看看她的左手,细嫩光滑,不像是干过粗活的痕迹。   朱高熙和萧沐秋对了对眼神,由他负责对女眷们逐一盘问:南宫峻在离开这里之前,曾经嘱咐所有的人都要守在这里,不能离开,这样留在院子里的人除了喝完药已经熟睡的徐老夫人外,还有赵如玉、张芷若、坠儿、紫菱、雪梅、抱琴,还有之后过来的孙氏、花非烟和她的大儿媳。孙氏本来带着两个儿媳准备辞行的,却被守在门外的衙役们强留在这里。   最先询问的是守在后院垂花门外的衙役,虽然他们守在这里,可是毕竟男女有别,这后院里住的都是孙家的女眷,他们就不得不守在垂花门外。从南宫、朱高熙、沐秋众人离开,到回来之后发现抱琴死亡之间,除了孙氏和她的两个儿媳之外,只有刘文正和孙彦之进去过。院子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情况。但院子里时不时有人走动,这也是难免的。   第一个被询问的孙家人是赵如玉,朱高熙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下巴,还没有想该怎么开口,却听赵如玉淡淡道:“大人,您有什么话就问吧。实在没有想到,我家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希望大人们能赶快把案子查出来。”   朱高熙点点头:“夫人在我们离开之后,都做了什么事情?有没有进出过耳房?”   赵如玉仔细想了半天,才回道:“我和雪梅服侍老夫人喝下安神汤后,在老夫人的房里守了一会儿,等老夫人睡着,我就去了东厢房,就是这东厢房里最靠北面的一间,昨天睡得晚,所以我就眯了一会儿。中间好像是紫菱去我房间,问中午吃点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谁还吃得下去,就让她出去了。”   朱高熙忙问道:“夫人您确定一直都在屋里是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赵如玉想了半天,摇摇头道:“那可真就不知道了。大概因为昨天晚上忙到太晚,虽然只眯了一会儿,却睡得很死,后来是雪梅过来把我叫醒,说你们又回来了,要找抱琴,我这才起来。”   朱高熙点点头:“夫人最后一次见到抱琴是什么时候?”   赵如玉想了想,才回道:“是在老夫人的房间里,好像是在服侍老夫人喝药之前。老夫人有些心烦,打发紫菱、坠儿和她三个人都出去了。当时抱琴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有话想对老夫人说,老夫人只是挥了挥手,让她们一起出去了。”   朱高熙本来想从赵如玉那里得出更多关于抱琴的信息,可是赵如玉却说不太清楚,抱琴一直跟着老夫人,说是主仆,反倒不如说是母女来得更贴切。平日里老夫人有什么事情,都是由抱琴、钱嬷嬷和雪梅三个人处理。抱琴大部分时候负责给老夫人梳头,去书院的时候,抱琴也都陪着。抱琴平日里娴静少言,偶尔绣绣花,有时候老夫人也教她们念念《烈女传》之类的书。赵如玉唯一可以肯定是,平日里抱琴和雪梅关系比较近,以前两个人同起同坐,雪梅嫁给孙兴之后,两人之间的来往才少了些。   第三个询问的人是芷若,芷若是在赵如玉走了之后在东厢房守了一会儿老夫人,可是又怕钱嬷嬷会出什么意外,嘱咐了雪梅两句就去了西面的耳房一动不动地守着。她离开的时候怕外面会吵醒了老夫人,随手就把门关上。朱高熙想了一下,当时他们来到后院后,雪梅的确是从东厢房里推门出来的。最后见到抱琴的是抱琴、紫菱、坠儿三人一起进了耳房。后来,紫菱、坠儿又陪着孙氏等人去了西面的耳房,为了图个清静,她就把门拴上,早上有了那出,她也懒得再理孙氏婆媳。不过守在那里她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后来听见有响动,说抱琴出事了,她才从里面出来。雪梅的说法和芷若的说法一样,只是她最后见到抱琴的时间和赵夫人一样。   雪梅对朱高熙的每一句问话都认真考虑过之后才仔细回答,似乎不肯多说一句自己没有亲眼看见或者是亲耳听到的话。比如对于抱琴,虽然听赵如玉说她们两个关系很好,在看到抱琴横死的场面,雪梅的表现无疑也证实了这一点。可面对朱高熙的询问,却似乎有意在回避,对于她们之间的关系,雪梅一字一句道:“不错,我们的确是好姐妹。可如今我已为人妇,除了要照顾老夫人、老爷、夫人之外,还有照顾好我的家人,跟这些小姐妹在一起的时间就非常有限。所以,这几年来,我们不再像过去那样,两小无猜,有什么知心的话都说过对方听。”   第五个是紫菱,她一脸的哀痛,不时用手绢拭拭眼泪。朱高熙突然开口问道:“抱琴死了,你是不是很难过?”   紫菱被这句话噎得好大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反问道:“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虽然到这里的时间没有抱琴那么长,可和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也有好长日子,如同好姐妹一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我能不难过吗?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也会掉几滴眼泪……”   朱高熙忙道歉道:“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失口,请姑娘你不要在意。姑娘和抱琴的关系很好?你觉得她为什么会死呢?”   紫菱诧异地看着朱高熙,眼睛转了几转,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悲痛:“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抱琴不是被人害死的吗?难道她是自杀吗?”   朱高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这个……谁也说不好啊。虽然南宫大人还没有得出结论,可是想想看,那间房子是被从里面反锁上的,如果是他杀的话,那凶手去了哪里?总不能不翼而飞吧?所以我想……”   紫菱眼睛瞪得大大的,直愣愣看着朱高熙,半天才喃喃道:“抱琴?她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想不开呢?琴姐姐,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   朱高熙忙安慰她道:“姑娘,不要这么大声。这件案子还没有结论,我也只是跟你私底下这么一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不过想想也是,你之前在书院里不曾经说过,那个郑轩房间里发现的肚兜,在抱琴那里见过吗?会不会是……”   紫菱忙摆了摆手撇清道:“大人,我想你肯定误会了。我是说,在郑轩的房里发现的那个肚兜上面绣的花,还有那布的颜色,跟我在抱琴姐姐那里见到的差不多罢了。当时我只是碰巧想起来,所以才顺口提了一下。”   朱高熙若有所思地看着紫菱,心里暗暗有些奇怪,他自认为见多识广,也会察言观色,可眼前的这个紫菱却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她总有一种让他抓不住的语言在里面,明明觉得好像她说了什么,可仔细一品,却又觉得什么都没有说。他的心里不由得也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看坠儿的模样也知道她吓得不清,哆嗦着半天才施了施礼道:“见过大人,不知道……不知道……”   朱高熙和颜悦色道:“小妹妹,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随便问你几句话。你们老夫人晕倒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坠儿仔细想了想:“我一直都待在后院里,守在门口,等着老夫人、夫人和姨娘有什么事情吩咐了,我好去做……老夫人晕倒后,夫人说要给老夫人熬安神汤……安神汤老夫人之前已经教过我怎么做,所以夫人吩咐之后,这里有升好的小炉子,我就在上面熬汤。熬好后倒出来送到老夫人房里,雪梅姐接过去的药汤,之后我就出来了。再后来抱琴姐姐,紫菱姐姐我们三个去了耳房。后来见到姑奶奶来了,紫菱姐姐去招呼他们,我也出去给姑奶奶她们倒茶。”   朱高熙点点头:“当时你们三个都在东面的耳房对吗?为什么抱琴没有跟你们一起出来呢?”   坠儿一脸的难过:“当时抱琴姐姐看起来很是伤心,说不知道老夫人身体会怎么样,见姑奶奶他们过来了,抱琴姐姐很生气,说她们过来是故意气老夫人,紫菱姐姐当时说了她两句,就带着我出来了。”   朱高熙饶有兴趣地忙问道:“是吗?她是怎么说抱琴的?”   坠儿一愣,见朱高熙正直视着自己,忙回道:“当时紫菱姐姐说:怎么说人家都是母女两个,也是孙家的姑奶奶,犯得去惹这么个不相干的人吗?要想让老夫人开心,还是早点找出那个烧了柴房的凶手才好……”   坠儿说完了之后还冲着朱高熙点了点头。朱高熙愣愣道:“当时她真的是这么说的?之后你们就离开了?离开东面的耳房后,你们一直都在西面的耳房里吗?”   坠儿点点头:“的确是。当时紫菱姐姐迎姑奶奶他们去了西面的耳房后,我给她们倒上茶,就去了嬷嬷那里,见姨娘在打瞌睡,我也趴在一边眯了一会儿。后来是跟姨娘一起出来的。”   朱高熙心里暗暗吃惊,怎么会这样,只是到了中午的时间,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打了瞌睡呢?而且他们都是听到响动之而才醒过来。在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早上明明已经被萧沐秋要求留下来的孙氏婆媳,突然会来到后院呢?当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七章 推翻证据   本章字数:6341   孙氏婆媳对朱高熙的问话简直就是装傻充愣,竟然摆出了一副看戏的姿态,尤其是孙氏,连讽刺带讥笑,一点都没有把朱高熙放在眼里:“你们不是官府里的人吗?要借着官老爷的大帽子来压人?我可不是吓大的,孙家子孙虽然不济,可见过世面的还有几个。拿出官老爷的姿态吓唬我,告诉你,没门!不就是丢了个文书吗?竟然也动用官府里的人过来查案?假仁义换来的这东西,有什么用?以为有了那文书就能把自己变成圣母了?别以为有了个圣母的名声,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了……”   朱高熙双手环抱在胸前,等孙氏的话音落下了,才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这府上的文书竟然丢了呢?昨天那文书不是已经找到了吗?难不成偷了文书的人是你吗?”   孙氏脸色一变,没有回话,守在一边的花非烟拉了拉孙氏的衣服,而另外一个媳妇忙回道:“大人……我婆婆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朱高熙看看那妇人,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也是她的儿媳?叫什么?”   那妇人忙施了施礼道:“小妇人邓氏,是婆婆的大儿媳。这一次是陪婆婆来给外祖母贺寿……”   孙氏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邓氏的话不以为然。朱高熙微微叹了口气:“如果她能像你这样有半点修养也算是孙家的祖宗积了德。来人哪,把孙氏收押!”   这句话惹得孙氏对他怒目而视,邓氏唬得忙跪下来,吓得花非烟也跟着跪下来,邓氏道:“大人,我婆婆她没有做什么,刚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我可以作证。坠儿和紫菱姑娘也都在那屋里,也可以为我们作证。我们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来。”   孙氏摇摇头:“你们这两个没有出息的东西!他这是抬着自己的官帽子压人,还不知道那个官帽子是大是小呢。你们长得出息行不行?他不是想把我关起来嘛,好啊,那就让他关吧……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着。”   朱高熙点点头:“好!!有骨气。我听说昨晚文书失窃案似乎也与你有关,我想动机什么的都好找,比如说抱琴昨天看到有人进入了后院,而且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所以才会遭了毒手……你有动机,也有嫌疑,而且又素来与老夫人不和……啧啧,这样可就好了,连证据都不用查了……”   孙氏吓得脸色苍白,朱高熙的一番话,虚虚实实,让她捉摸不透,也不敢再放肆。邓氏忙在一边道:“大人。这文书被窃一案,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人知不知道,可是孙家的人有大半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婆婆听说也不奇怪。您大人有大量……”   花非烟吓得半句话也不敢说,只是跪在那里一个劲的磕头。朱高熙无奈之下,不得不暂时放她们一马,不过在案子没有查出来之前,他们不许出碧溪山庄一步,同时让她们不许再去打扰徐老夫人。   从头到尾盘问了一遍,朱高熙开始发愣——这些人的谈话透露出来的信息,未免太离奇了,难道真的是巧合?除了孙氏婆媳和紫菱外,所有的人都借机打了个盹,而且睡得还很熟。难道是其中还有阴谋?还是她们在掩护什么人?朱高熙正在发愣的时候,南宫峻一脸凝重的表情从耳房里出来,抱琴的尸体被人用担架抬了出去,想必早已经有马车过来准备把她送到衙门让仵作进一步检验。南宫峻迈着沉重的步子从耳房里出来,第一件事情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院子,之后又微微叹了口气。萧沐秋和朱高熙忙过去,小声问道:“检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南宫峻摇摇头:“眼下我不敢肯定,极有可能是中毒身亡,她的右手食指和拇指肿胀不堪,中毒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手指,腿上有瘀青,是生前造成的。可是我检查了一下床边,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一些可以扎破人手扎的锐利的东西。除了这些之外,屋里留下了不少线索,很有意思,而且也是迷雾重重啊。你们这里的问话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结果?”   朱高熙摇了摇头:“除了咱们自己的人之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但是每个人不在场的证明又不太充分。唉,好不容易查出点线索,就这样又断了?你说屋里有线索,又迷雾重重是怎么回事?”   南宫峻道:“在抱琴的身上并没有发现别拿里被伤到出血,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没有出血,可那枝梅花上面的血迹又是从哪里来的呢?门窗是封死的,不可能通过门或窗丢进来,而且就算是被丢进来的,也让我觉得奇怪,因为那血迹是新鲜的,如果是从外面抛进来的话,应该会沾到别的上面去,可是除了放那枝梅花的小几上有血迹外,别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是……好像是抱琴在临死前自己放上去的一样……”   朱高熙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梅花是抱琴自己放上去的?那就有些奇怪了。第一,我刚刚询问过留在院子里的人,当时抱琴是和紫菱、坠儿一起进的耳房,她们并没有提到那里有梅花,如果她们进去的时候那小几上就有了梅花,她们应该会提起。后来那房间里只留下抱琴一个人,除非那梅花是抱琴事先放在耳房里的。”   南宫峻摇摇头:“那又有些说不过去了。你忘了在之前她们提到孙家人见到那六瓣梅花时震惊的表情了吗?她为什么又要把孙家人见到后吓得魂不附体的东西留在那里呢。那梅花上面沾有血迹,我已经说过,抱琴的身上没有伤口,我检查了一下,屋子跟也没有可以存放血迹的容器。还有些奇怪的是,耳房里面打扫得很干净,针线掉在地上都没有沾有土,但是那么干净的地方面竟然有一片树叶。”   萧沐秋在边上插话道:“照你们这么说的话,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抱琴是自杀身亡,第二,当时屋里还有别的人在场,可是抱琴死后那人却不翼而飞?”   朱高熙牙痛似的吸了口气:“萧小姐,除了这两种可能之外,你还能找出第三种可能吗?”   萧沐秋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第三种可能,就是有鬼……进了那间耳房,在用眼睛无法看到的方法杀人之后,又蒸发了……”   南宫峻突然点点头道:“眼下对现场的检验,恐怕只有用第三种方式才能解释。高熙,你在这里询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朱高熙把自己的询问的情况一一跟南宫峻说了一遍,并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最后不忘补充道:“我总觉得孙氏婆媳,尤其是孙氏,好像对孙家发生这样的事情很高兴似的,不知道她跟这起案子有没有关系?”   南宫峻听完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有些情况不太对。可是哪里不对呢?他暂时想不起来。遂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低声道:“仅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抱琴极有可能与郑轩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眼下……恐怕不只是要查后院的所有人,还要查一下郑轩和她之间的关系。”   朱高熙点点头:“在屋里有没有发现确凿的证据?”   南宫峻点点头:“你可知道苏州有一家专门制作出售绣线的绣庄,在京城里名头极响的?那绣庄里售出的绣线,花色与皇宫中御用的绣线乍看一般无二,仔细分辨却有些不同。”   朱高熙摇摇头,心说又不是大姑娘,谁去理会绣花针,绣线这种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提起绣线了?   南宫峻缓缓开口道:“那个绣庄名叫巧娘绣庄,那绣线堪称一绝:绣线不易断,且不易散开,也不容易绕在一起。我曾经仔细研究过那种绣线,而且与宫中御用的绣线比对过,那绣线中每一根绕有一种丝,那种丝虽然极细,却极有韧性,别的绣线一扯就断,但那种丝却不会,用它绣出来的花,颜色鲜艳,而且还会透出一种馨香,就算是用再名贵的香料,也掩盖不出那种奇特、淡淡的香味。据说那绣庄仅在苏州、京城两家,每年卖出的都有一定数量,到了那个数量,多一份也不会卖出来。”   这番话觉得朱高熙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还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萧沐秋却对南宫峻十分佩服,这才是当捕头的态度嘛,要是不时时处处留意的话,又怎么能被称为天下名捕呢。南宫峻没有理睬朱高熙的取笑,继续道:“在郑轩房中发现的那个香囊上,就有一种用金丝和丝混在一起纺成的绣线,那种绣线只有巧娘绣庄才有卖的。”   萧沐秋疑惑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有的绣庄见大人说的那个巧娘绣庄的绣线好用,也照着那个纺线呢?”   南宫峻摇摇头:“可不能。就算是有人要仿,那种独特的光泽也不可能仿出来的。那是巧娘绣庄不外传的秘方。我曾经三次登门求证,都被老板拒绝。后来经不住我再三打扰,只是很隐讳地说,他们从养蚕到给丝线上色都有密方,那种颜色是一种独特的颜色,并不像一般的丝线上完色之后有些黯淡,而是仍然保持着天然蚕丝的亮泽。还有每根绣线里混着的那根独特的丝线,虽然容易认出来,可却没有人能猜出来那是用什么制成的。那种独特的香味,也是模仿不来的。可在那个被丢在地上的箩筐里,竟然也有一模一样的绣线。”   萧沐秋又问道:“那有什么好奇怪的,绣庄不是打开门来做生意,什么人都可以买吗?”   南宫峻摇摇头:“怪就怪在这里,那筐里的绣线,除了和那香囊上用到的那根一模一样的金丝混纺的线外,其他的都是普通的绣线。这不让人觉得奇怪吗?”   朱高熙拍了拍手,眉头却紧紧地皱起来:“这样一来不是很好吗?至少能证明抱琴和郑轩确实有关系不是吗?最少抱琴和郑轩这两个人已经被连在一起了。”   萧沐秋有点不太明白,查到这里不算是已经查出点眉目了吗?为什么南宫峻和朱高熙却显得更加心事重重的呢?难道不应该值得庆祝一下吗?只要一鼓作气查下去,找出文书来不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大明寺里的和尚的话不也证实了那个和郑轩在一起的女人就是抱琴吗?   南宫峻喃喃开口道:“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我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疑点越来越多了。根据这些可以断定抱琴跟郑轩有暧mei关系。可奇怪的地方也有,之前赵夫人、紫菱都曾经说过,抱琴是徐老夫人信任的大丫环,郑轩已经有了家室。徐老夫人家教严格,可为什么抱琴和郑轩会这么张扬地去了大明寺呢?难道他们就不怕被人发现吗?”南宫峻的声音慢慢地低下去:“总觉得有哪有不太多,究竟是哪里呢?”   萧沐秋也跟着沉默下来。朱高熙在边上低声道:“那支梅花是怎么回事?”   南宫峻叹了一口气:“你提的也对啊,这梅花更加让人起疑。之前的梅花是六瓣梅,而且还是被风干的。可是在小几上的这枝梅花却像是新摘的,而且还是普通的五瓣梅花。眼下似乎还不到梅花开的日子吧?……这些,都有问题啊。”   萧沐秋有点着急地问道:“南宫大人,你先别愁这些问题,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抱琴是自杀还是他杀?总得有点结果吧?要不然接下来我们该怎么查?总不能就这样僵着吧,时间可是一天比一天紧了。我现在头痛的要死,真想把自己一拳打晕过去,不再想这些事情了。”   这句话让南宫峻的眼前一亮,他明白自己要查什么了,在对赵如玉说明自己的来意后,赵如玉带着她们来到东厢房,推开门让南宫峻进去。只是走到门口,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屋里飘出来,南宫峻回头问赵如玉道:“夫人平日里屋里也焚香是吗?”   赵如玉点点头,低声道:“恩,年轻时在家养成的习惯,不焚香就觉得少点什么,所以现在就连午睡也要焚上香。”   房间只有一间,却用一扇大座屏隔开,靠北墙摆着两张柜子,柜子里是一张小巧的梳妆台,台上除了一个梳妆匣子外,还有一个烛台和一个香炉。床靠着东面的墙摆着。关上门,这里的很安静。南宫峻走到床边,掀起了床单看时,却见床底下几个蟑螂正在努力地挣扎着。南宫峻心下明白,如果自己的推测没有错的话,那西面的耳房、老夫人的房间极有可能情况与此相同。如此一来,看似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就容易被推翻了。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八章 还是谎言?   本章字数:6411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南宫峻分别吩咐朱高熙和沐秋两人去西面的耳房和老夫人所在的厢房里面查看.果然,正如南宫峻猜测的那样,在这两个房间里,都燃着香炉。西面耳房里燃的香和赵夫人房中燃的香香味相同,老夫人的房间里却有所不同。在西面的耳房里,床下、柜子角落里,都有在地面上挣扎的蟑螂,老夫人的房间里虽然没有见到蟑螂,却也透着相同的味道。   沐秋脸色有点苍白,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难道说在山庄里又出现了曾经数次在西湖迷案中被发现的曼陀罗花?南宫峻看看沐秋,又看看同样心事重重的朱高熙:“恐怕……让他们熟睡的就是曼陀罗花的粉末。短时间内就可以让这里的人陷入昏迷状态……”   沐秋咬了咬牙道:“好厉害的手段!……可是南宫大人,我有点不太明白,在西湖迷案中,在闻了曼陀罗花之后,人几乎可以陷入假死状态,可是在这里却有点不太一样,这些人在我们回来之后,不是都已经醒过来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呢?”   朱高熙若有所思地在边上插话道:“你不觉得在进这屋子之前,闻到的香味其实是一种……较为常见的提神的香料吗?——薄荷的香味,对不对?”   沐秋愣了愣神:“的确是,虽然里面夹着别的问道,但那种香味的确是薄荷的味道。可是……薄荷香能把蟑螂诱出来吗?恐怕只有曼陀罗花才能达到那种效果吧?”   南宫峻:“我想我已经明白凶手的手法。如果是那样的话,有一个人非常可疑,只是眼下,还有几个问题我想不明白?”   沐秋眼前一亮:“难道说抱琴不是自杀?大人知道凶手是谁了?”   南宫峻摇摇头:“抱琴是自杀还是他杀,暂时还没有结论。我说的那个让守在这里的人都熟睡、又很快让他们醒过来的手法。”   在让萧沐秋、朱高熙分别取回西面耳房、老夫人所在房间里的香炉的同时,南宫峻又进了赵夫人歇息的房间,南宫峻小心地把香炉取下来,小心地打开盖,仔细看看里面的香料。就在这时,朱高熙和萧沐秋先后进来。南宫峻打开那香炉,却只见五六块指甲大小的香料已经完全被烧成了黑碳。观察了一会儿,南宫峻小心地用夹子把香料夹出来,放在朱高熙已经铺好的帕子上。之后再看看那香炉中,竟然留有少量的粉末。倒出粉末后,那香炉的底部,竟然还有一些像是油的印迹。   接着又打开萧沐秋从西面耳房里取来的香炉:香炉里堆了大半堆香料,南宫峻小心地把上面还在燃着的香夹出来,果然是檀香,取出来这香之后,一股奇异的香闻裹着浓浓的薄荷香味迎面而来,果然,就在这香的下面,也有一些和赵夫人房中香炉中一样的粉末。只是炉底却没有印渍。从徐老夫人房间里取出来的香炉,里面燃得却是瑞脑,打开香炉,一股混着甜香的香闻扑鼻而来。冰片的香气较为浓郁,而且香味也比较持久,南宫峻把香炉倒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印渍和类似粉末状的东西。这让南宫峻的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难道除了有最大嫌疑的那个人之外,还有人说谎?   萧沐秋有点不解地看看南宫峻,南宫峻却没有搭话,反而找来赵如玉,又仔细确认了一遍,赵如玉虽然有些不解,但仍然从梳妆台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只见盒子里面有四个格子,摆着成块的香料,三个格子里放的是上好的成块的檀香,但每个格里的都已去了大半。剩下一个格子里放的是瑞脑,仍是满的。赵如玉又解释道,自己有睡觉认床的毛病,早年跟随丈夫孙彦之外出为官时,最初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睡不安稳。后来有一位官员的女眷告诉她,说檀香可以安神。打那开始她就一直使用檀香,已经养成了习惯。那瑞脑是老夫人偶尔会用的,上次老夫人买多了,就给她送来了一些,不过还没有用过。   听完赵如玉的这番话,南宫峻叹了口气:看起来那个让她们安睡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   朱高熙在一边插话道:“在这里想来想去,反倒不如直接去问问她好了。”   萧沐秋虽然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指的人是谁?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样做并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又很容易就暴露自己,反而留给他们线索,这样做太没有道理了。难道她就真的笨到这样轻易把自己暴露出来。   南宫峻心头也绕满了疑云,他同样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做。想来想去,还是朱高熙说得有道理,与其这样胡乱猜测,反倒不如直接问本人更好。于是,紫菱就被带出了后院,到了芙蓉榭里。   紫菱还在不停地用手帕拭眼泪,似乎仍然在为抱琴的死痛苦不已。南宫峻沉思了一会,才一字一句问道:“紫菱姑娘,你可知道我们把你找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紫菱脸上写满了问号:“大人不说,我怎么知道大人是为什么把我找过来?”   南宫峻把从赵如玉房中搜出来的香炉摆在那里,一字一句道:“好吧,你是不是先说说你在这个香炉里做了什么手脚?”   紫菱被吓了一跳,虽然还想努力掩饰,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大人,大人您在说什么。这个香炉……是从哪里来的?哦,看着有点像是夫人经常用的那个香炉。这不是夫人用的香炉吗?大人为什么要来问我呢?问夫人不是更好吗?”   南宫峻冷冷地看着她:“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瞒过去吗?就算你不肯承认,我也有办法证明就不是无辜的。你再回答我,在离开抱琴的前后,你都做了什么事情?”   紫菱打了个冷战,萧沐秋也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位南宫大人冷起脸的时候,自己都有几分胆怯,紫菱就算是再见过世面,也会有点害怕吧。果然,紫菱在绞了半天的手绢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回大人的话。之前,我不是已经这位朱大人说过了吗?抱琴、坠儿和我去了耳房。后来姑奶奶她们来了后院,我就和坠儿一起去了西面的耳房招呼她们。后来,就一直和她们在西面的耳房,一直到大人们回来啊。”   南宫峻扬了扬眉毛:“你确定吗?”   紫菱一脸的无辜道:“我们的确一直都在耳房里面。大人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姑奶奶和还有那两位少夫人。紫菱句句实言,没有撒谎。”   萧沐秋皱着眉头看着紫菱,眼下她唯一的感觉是,眼前这个女子,如果不是真的无辜的话,那就真的太会做戏了。   为了再次确认紫菱是不是在说谎,孙氏、邓氏和花非烟都被带到了芙蓉榭。而且朱高熙也找守在垂花门的衙役确认了一下,在孙氏等人进入后院后,紫菱、坠儿的确去了西面的耳房,而且只见她们进去,却没有见她们出来。朱高熙同时还得知,除了坠儿端茶进去外,西面的耳房房门一直是紧闭的。   孙氏被朱高熙连威胁带恐吓,已经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模样。面对南宫峻的询问,她也一口咬定,在进了后院,就随紫菱、坠儿去了西面的耳房,中间没有离开过一步。两个儿媳也同时坚持这种说法。   萧沐秋有点着急,一屋里四个人都坚持这样的说法,而当时守在钱嬷嬷房间里的张芷若和坠儿竟然又睡着了,衙役的话又可以证明她们确实没有离开过那间屋子。她们并不是互相证明,又有衙役的话可以替她们证明,这样一来,她们的说法是站得住脚的。所以对紫菱和孙氏四人的询问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南宫峻摸了摸了自己的下巴,让萧沐秋、朱高熙把孙氏婆媳带出去,把她们三个都分开分别问话。这样水榭里只剩下他和紫菱两人。紫菱又变得紧张起来,只跟南宫峻又问道:“好吧,既然你们已经互相证明,那说明你们当时的确在西面的耳房里。可这却并不能证明你和抱琴的死没有关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耳房跟待着都做了些什么。”   紫菱愣了一下,对南宫峻认为自己与抱琴的死有关也没有反驳,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开口:“其实也没有什么。当时紫菱就陪着姑奶奶和两位少夫人坐在那里闲话。无非也就是东家长李家短的那些话。”   南宫峻“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们都说些什么话啊?”   紫菱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虽然只是一下子,却被南宫峻捕捉到眼里,紫菱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大人难道连女人之间的事情也问个清清楚楚吗?”   南宫峻没有说话,很严肃地看着她,紫菱马上回道:“还能说些什么,姑奶奶无非也就是问问老夫人生活起居,还有书院的情况。再就问问老爷平日里都忙些什么,夫人和姨娘怎么样。”   南宫峻点点头:“除了这些之外还说些什么呢?那两位少夫人当时又在做什么呢?”   紫菱忙回道:“大少夫人,也就是邓氏,催着姑奶奶快点回去,说小少爷,就是她们带回来的那孩子由双儿看着,她不太放心,想过去看看,不过见姑奶奶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再没有说话,后来好像有点犯困,打了会儿盹。那位二夫人,也就是花氏,只是坐在那里喝茶,在姑奶奶和我们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搭上句话。”   南宫峻起身度了几步,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你认识绮红吗?”   紫菱一脸的莫名其妙:“绮红?绮红是谁?”   南宫峻又仔细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道:“你不认识她?那我想知道那曼陀罗花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紫菱仍然一脸的莫名其妙:“曼陀罗花?大人您说的是什么?我不太明白。”   南宫峻一字一句道:“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吗?曼陀罗花就是在你家夫人的香炉里发现的,当时为你家夫人焚香的人也就是你,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紫菱面如死灰,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没有说话。南宫峻围着她走了几步道:“也许你并不知道这曼陀罗花到底是什么东西,眼下我可却可以告诉你,那是一种来自西域的奇花,有些下三滥的人会用它制成蒙汗药。之前的西湖连环命案中,凶手就是使用这种花要人性命。曼陀罗花使用的量少,有安眠的作用,但用量稍微多一点,就可以使人昏迷状态。如果服用的话,可以使人保持头脑清醒的状态下,身体却失去感觉。在你家夫人的香料里,发现的那些粉末,还有那种味道,就是曼陀罗花……”   南宫峻仔细看了看紫菱,只见她使劲地绞着手帕。南宫峻叹了口气:“紫菱姑娘,我看得出来你很聪明,可是你却是在做傻事。之前在书院,你虽然看似无意中提起,可是却把我们把目光转向了抱琴,怀疑郑轩和抱琴之间有暧mei关系。虽然眼下还不能完全证实,而且抱琴已死,可谓死无对证,但留下的这些证据却能说明抱琴和郑轩之间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郑轩与你……也许并不太熟悉,可是抱琴呢,我相信你在见到抱琴姑娘死后的痛苦不是假装的,可是你为什么……”   紫菱慢慢恢复了平静:“大人,我不否认是我为夫人焚了香,之后夫人才回去休息。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难道就真的能证明是我做的吗?或许是别人呢?也许是夫人自己放进去的呢?大人又怎么能证明我与抱琴的死有关呢?最起码,在抱琴死的这段时间里,我并没有离开过西面的耳房,我想守在门口的两位衙差大哥也能为我证明……”   南宫峻点点头:“的确,眼下的确没有证据证明你和抱琴的死有关,我也没有说你与抱琴的死有关。”   不出南宫峻所料,孙氏、邓氏、花氏与紫菱分别问询后,得到的回答竟然完全不同。萧沐秋和朱高熙把这个结果告诉南宫峻之后,南宫峻却一点都不意外。这四个人之中的确有人在说谎,可是虚虚实实一时之间却有点想不明白。到底谁说的是真话呢?不过眼下紫菱的嫌疑却很大,虽然她对所有的指认都一概否认,可是在香炉里发现的曼陀罗花却让她难逃嫌疑。所以,紫菱被暂时隔离,从衙门赶来的两个女监负责看管她。   南宫峻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如果紫菱的话是真的话,再加上利用香炉得出的结论,那么除了孙氏外还有人在说谎,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九章 谁在说谎?   本章字数:6066   还没有等南宫峻把这件事情理出个头绪,立在窗边的朱高熙向后院看的赵如玉竟然扶着徐老夫人出了垂花门,径直朝芙蓉榭走来。朱高熙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南宫峻的模样,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找出头绪来,徐老夫人竟然径直过来,会不会打乱已有的安排?他使了个眼色,南宫峻也看到了赵氏和徐老夫人,他挥挥手,让萧沐秋出芙蓉榭,这个节骨眼上徐老夫人突然出现,可能会说到一些隐秘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自己和朱高熙都不会长时间留在扬州府,就算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大概也不会太在意。只是萧姑娘却是刘文正的女儿,又与孙家有些瓜葛,所以打发她出去也好。   不出南宫峻所料,进了芙蓉榭后,徐老夫人连赵如玉也打发走了,还面有难色地看了看立在一边的朱高熙,虽然没有主动开口要求,可那意思却再清楚不过:她想单独和南宫峻谈谈。朱高熙也不傻,表面上仍然装得若无其事离开了那里,可出了芙蓉榭之后,一颗心就开始乱跳——徐老夫人会跟南宫峻谈论什么事情?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是关于什么的事情呢?抱琴?郑轩?还是有关那丢失的文书?   芙蓉榭里的南宫峻心里也不轻松,徐老夫人大大方方地在他的对面坐下,默默地呷了几口茶,脸上表来坚定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有些犹豫。对于这样一位让人尊重的老夫人,南宫峻虽然急于知道她要说什么,想说点什么,可只能耐心地等着。终于,徐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大人……关于抱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抱琴是这几年来跟雪梅一起照顾我的丫头,算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我待她,不敢说比得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可也算是宠爱有加。她虽然有时候有些小孩子心性,可是待人处世倒也稳重,所以我才放心带她进出书院。有时候书院里事情比较多的时候,她也是书院、山庄里两边跑。我也没有见过她在哪位先生,或是哪个学生面前举止轻薄过,所以……刚刚听说她可能跟郑轩的死有关,而且还可能做出有辱孙家门风的事……这绝对不可能……”   南宫峻忙安慰她道:“老夫人,眼下虽然已经有了不少证据,可还没有确定,还不能认定抱琴姑娘与郑轩真的有关。不过……”   徐老夫人一脸的急切:“不过什么?”   南宫峻一字一句道:“不过在发现抱琴房间里发现的一样东西,却十分可疑……”   徐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什么东西?”   南宫峻几乎是死盯着徐老夫人的脸,一字一句道:“一枝沾了血的梅花,而且看起来像是刚刚摘下来的新鲜的梅花。”   徐老夫人脸上闪过震惊的表情,可竟然也只是那一下而已,很快就变得平静起来:“这梅花……只怕和那个传说中的梅花一样吧,真让人想不到!虽然我过去不信人间有鬼神这一说,可是发生的这些事情,除了鬼神之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着徐老夫人,从她斟字酌句的这一番话中,他隐隐觉得徐老夫人似乎在有意提起什么,可是似乎又不太愿意提起。恐怕如果这个时候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的话,只会让她不再提起。想到这里,南宫峻微微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边上的杯子,呷了一口茶含在口中,慢慢地回味着这茶的香味。终于,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徐老夫人才叹了一口气:“想必大人已经听说过,在四十年前,孙家——也就是我的丈夫,去世后不久,经发生过几起离奇的意外,而那时……碰巧就出现了梅花……我夫君死后,他的书房一直都被锁着。后来,过了些日子,我让后来两个陪嫁的丫头收拾书房,看老爷有什么遗物留下。当时就在那书房里,发现了一个用白布做成的肚兜,上面有用血点成的梅花……当时家里有些人就说,那是老太爷显灵。不过当时我想可能是谁恶作剧,把那东西放进去的,或者是别的,当时就让人烧了,并吩咐她们不许对别人提起这件事情。只是后来没有想到,当时发现那肚兜的两个丫头,一个不久后得了重病死了,一个疯了……后来越传越玄乎……再后来,我家夫君的那间书房夜里突然失火,所有的东西都烧得干干净净,关于那血梅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了。”   说完这些之后,徐老夫人微微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又看着南宫峻道:“南宫大人,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到现在突然出现,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想想看,那个时候,只怕还没有抱琴这孩子呢,为什么在她的房里也会出现血梅呢?而且还是新开的梅花?”   南宫峻仍然只是眉头微微皱起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徐老夫人,徐老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眼下……只能全权委托大人查明真相,还抱琴一个清白……”   南宫峻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徐老夫人,我能冒昧地问一下,当年孙老太爷是怎么过逝的吗?”   徐老夫人没有防备南宫峻会这么问,看南宫峻一脸认真的模样,才微微叹口气道:“我夫君,自打我嫁到孙家后,就发现他身子骨弱,而且多病缠身,几乎都是靠药养着的。后来,感染了风寒之后就一病不起……在颜儿还很小的时候,就去了。”   南宫峻点点头,又忙问道:“那个昨天穿红衣服的孙氏,为什么好像处处要跟老夫人作对呢?”   徐老夫人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你是说华儿吗?我也说不明白,或许是她多心了吧?也可能是觉得几位哥哥都在外地为官,这孙家的产业将来可能都会落到颜儿的手里。或许是对我这个后母……有些不满意吧,毕竟,我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南宫峻脸上故意装出震惊的表情:“啊?那位姑奶奶不是您所出?我看得出来老夫人对她很是宠爱呢?怎么会这样呢?”   徐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里也不例外。其实我也一直也不太明白,当年我嫁到孙家来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我们两个,虽然不是亲母女,但感情确实不错。只是……二十年前,她出嫁之后,竟然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个时候虽然我已经感觉出来点什么,可表面上倒没有说什么。近几年来,尤其是有了这碧溪书院和山庄之后,她越发的……越发的不把我当成自己家人,就好像我前世欠她似的……不过,我觉得她本意并不坏,或许只是一时想不明白,所以我想请大人你也不要为难她……不管她怎么对我,我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   南宫峻神情沉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关于郑轩本人,夫人您怎么看?您看见过他的夫人?”   徐老夫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南宫峻突然会这么问,过了好半天才犹豫道:“你是说郑轩吗?他在书院待的时间比较长,不过我没有给他授过课,跟他接触的……也不算多。好像是前年,他申请想要半工半读——书院里有规定,凡是家境贫寒的学子,可以申请半工半读,在课后时间帮书院里做事,不仅可以减免一些学费,做的多的,每个月还能领一些工钱。是当时的刘院士推荐给我的,他已经中过秀才,对四书五经也算有些心得,而且年龄也较长,所以经过大家研究后一致决定由他带启蒙班的课……除了带课,他平日里也帮别的院士们抄抄书,帮书院里干点杂活什么的,人还算勤快。至于他的夫人……好像姓蓝是吧?他们成亲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一次,后来在书院里也见过一两次,很年轻、很漂亮的一个姑娘。”   送走了徐老夫人,南宫峻的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烦躁感。徐老夫人表面上似乎每个人都提到了,每件事情都认真地回答了他提出的问题,可是仔细品味一下,又什么都没有说。这让他不由得更加迷惑:如果她想要还抱琴一个清白,为什么在说话的时候还有要所隐瞒呢?这是为什么呢?想到这里,南宫峻忙命人把孙氏找来,想再听听她的说法。   孙氏听到南宫峻的问话一脸的愕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针对她?这还用问为什么吗?你问问她自己不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反过来问我?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这是她自找的,她做过的事情,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南宫峻已经想到孙氏对于他的问话肯定会反应,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激烈,等孙氏说完这些之后,才又开口道:“那好吧。先不说这个问题,我想请问一下,当年孙老太爷是怎么去世的?”   孙氏有点疑惑地看看南宫峻,那表情无疑是在说:难道你在怀疑老太太跟我爹的死有关?她思忖了一会儿,才回道:“这个嘛,我爹去世的时候我可还小,不太清楚,不过当时照顾我的李妈说,我爹是受了风寒,一病不起,后来就去世了。大概就是这样了。”   南宫峻马上追问道:“李妈?李妈又是什么人?还有你有没有听说过,在孙老太爷去世后,你们家曾经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情?”   孙氏点点头:“的确,在我爹去世之后,大家都变得神神秘秘的。李妈——就是打小照顾我的人,早已经去世了——她告诉我说,在我爹的书房里曾经发现过一枝开了的梅花,而且那梅花上还都着血迹。在我爹的床上,还发现了一件用白布做成的肚兜——这些也都是别人后来告诉我的。”   南宫峻点点头:“关于碧溪书院的事情,你可听说过郑轩这个名字?”   孙氏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你是那个马屁精?不只是听说过,还见过。在她的面前装得跟孙子似的,可是背后……却在别人面前装大爷……”   南宫峻眼前一亮:“哦?此话怎讲?”   孙氏撇了撇嘴道:“去年三月三,彦子邀请我们一起去城外踏春,当时我的大儿媳带着我的小孙子捉蝴蝶玩,不小心撞到了郑轩,当时郑轩对我儿媳出言不逊,被我儿媳痛骂了一顿,没有想到他得寸进尺……幸好当时有人听见动静赶过去了,他这才骂骂咧咧走了……本来不知道他是哪路神仙,后来我儿媳竟然在这里又见到了那个小畜牲……幸亏昨天没有让我见到他,不然的话……哼!”   这一番话完全出乎南宫峻的意料之外——一个是文质彬彬的郑轩,另外一个却是粗鲁的郑轩,到底谁口中的话才是真的呢?   送走孙氏,南宫峻的眉头皱得更紧,对于孙氏和徐老夫人结仇的原因,前者不愿意多提,似乎认定后者肯定不敢轻易说出口,而后者——也就是徐老夫人,却又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和孙氏结怨,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孙氏既然对徐老夫人有怨恨,会不会跟孙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有关呢?还有文书被窃案里,除了眼下嫌疑最大的紫菱外,那个说谎的人在这件案子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萧沐秋和朱高熙进来的时候,南宫峻仍然在沉思。两个人不敢打搅了南宫峻的思路,两人对看了一眼,正准备出去,却被匆匆忙忙跑进来的张虎和赵大龙碰了个趔趄,四个人几乎撞到了一起。张虎和赵大龙忙不迭地道歉,见二人这么匆忙地回来,想必在郑轩老宅那里必定有了收获,南宫峻神情一震,忙让他们四个都坐下,一边又忙着给张虎和赵大龙倒水,一边道:“别着急,先喝点水喘口气儿,再慢慢说,你们都发现了什么。”   没有想到,张虎和赵大龙的第一句话,就让南宫峻他们三个大吃一惊:近三个月里,郑轩就单独住在西面的厢房里,就连蓝氏都不能进他的房间里。而且,据邻居们说,曾经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深夜进入郑家。郑轩家虽然有一处老宅供他们居住,但生活过得并不宽裕,但近几个月来,蓝氏突然变得出手大方起来,不仅购买了大量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而且还经常请裁缝回家做衣服。虽然被访问的所有人都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郑轩与蓝氏夫妻之间感情并不深,而且蓝氏要么突然发了一笔横财,要么捡到了金元宝,否则的话,不会突然变得这么大方。   南宫峻陷入了沉思。萧沐秋也在想:怪不得郑氏父子口口声声说蓝氏红杏出墙,看起来真不是空穴来风。难道郑轩的死真的与蓝氏有关?那为什么紫菱要把郑轩的死与抱琴的死扯上关系呢?还那梅花,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七十章 被冤枉的?   本章字数:6054   朱高熙在旁边开口道:“不如这样,这边先由我来查证一下,你和沐秋继续追查后院的事情怎么样?”   南宫峻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问张虎:“你们有没有查出来与蓝氏有染的那个男人是谁?”   张虎和赵大龙无语对视了一会儿,才丧气地回道:“怪就怪在这里,人人都说她红杏出墙,作风不正,可是却没有人见过她的姘夫是谁……”   南宫峻心下了然,郑氏父子听说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不是给郑家脸上抹黑嘛。捉奸、拿双,肯定是他们最先要做的事情。虽然男子与人通奸算不大事,可是如果女人被捉奸在床的话,那极有可能会因此而丧命。但上一次郑氏父子竟然无功而返,显然蓝氏也是有备而来。眼下没有真凭实据就这么去问,恐怕也不太好吧?南宫峻有点为难地看着朱高熙,朱高熙也明白南宫峻在担心什么,两个人一时之间就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朱高熙眼前一亮:既然她有奸夫,她又不像个是很有主见的女人,那不如先吓吓她,再看看她的反应,就算背后那个男人不肯出来,蓝氏肯定也会找上门去的。想到这里,朱高熙忙小声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南宫峻,南宫峻虽然有些不太同意,但眼下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萧沐秋看看南宫峻,之前案子已经发现的线索,到了这里似乎全断了,关于血色梅,知道人并不多,徐老夫人心里恐怕是最清楚的,可据南宫峻说,她也只是三言两语带过而已,并不愿意多说,而孙氏大概和雪梅等人一样,都是道听途说,听到耳边也早已经被传得不像样子,还有就是,目前紫菱似乎是比较有嫌疑的人,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在后院文书丢失的前后,她并没有机会去那里……   南宫峻过了好大一会儿轻声道:“既然没有人能给出一种说法,那我们不妨再探探后院的耳房,看看能不能再找出点什么线索来。还有,高熙,关于郑家,你就按你想的去办吧。有了结果之后再告诉我。”   萧沐秋陪南宫峻进了后院,却见他下了一道牵头的命令:除了赵如玉之外,其他的人都被吩咐不许接近耳房半步。赵如玉跟着他们到了耳房后,就守在门口,并没有进门。南宫峻回头看了她一眼:“夫人,请进来吧。”   赵如玉微微摇摇头:“这样……不太好吧。大人不是说过,一定要保持现场,万一我进去破坏了现场……”   南宫峻摇摇头道:“不必,这里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夫人您进来在后只就守在外间就行了。这门口不是还有一张小凳子,夫人要是觉得累的话,可以坐在那里。”   赵如玉忐忑不安地看看南宫峻,又看看萧沐秋:“这……不知道大人叫我来是为了什么?我……是不是大人怀疑……”   南宫峻安慰她道:“不是……我仔细考虑过之后,夫人您是最没有嫌疑的人物之一,所以我才放心把夫人请过来,一是为了再检查一下这里,看还能不能发现点儿什么,再者就是想问夫人几个问题。”   赵如玉轻声道:“好……了是不知道大人您要问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回答您的问题……”   南宫峻道:“夫人,不妨您先来说说抱琴,比如说她什么时候来的孙家?平日里都有哪些爱好?都做哪些事情?跟她走得比较近的都有哪些人?还有……她平日里有没有跟谁不和的?”   赵如玉犹豫了一下,半天才道:“关于抱琴嘛,我知道得不多。她刚来孙家的时候,那时……那时我正好回来探望老夫人,当时老爷说要我回来买个丫头带回去,因为在外面请来的丫环总是用着不太顺手,有时候连话也说不明白。老夫人就带了钱嬷嬷出去了,回来之后就把抱琴带回来了,当时我见她时——大概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又瘦又小,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丫头,据说是她叔叔要把她卖了,老夫人就买下来了。我看她太小,用着肯定不趁手。可巧当时姑姑——姑奶奶也在,她就让红妈——紫菱的母亲带着紫菱随我一起去了。后来红妈过世,紫菱就一直跟着我。抱琴就被老夫人留在身边。没有想到,竟然被老夫人调理得水葱似的人儿……”   南宫峻插话道:“你说的红妈?就是前任孙老夫人陪嫁丫头的女儿?一直留在府上照顾老夫人吗?”   赵如玉:“红妈的确是前婆婆的陪嫁嬷嬷的女儿。不过当初姑奶奶出嫁的时候,她跟着姑奶奶一起过去了。”   南宫峻眼角一抬:“这么说是孙氏主动把她送给你们的?不是说她和老夫人关系并不怎么好吗?而且她不是也经常给夫人你难堪吗?”   这句话惊得赵如玉脸色变了几变,看了看外面,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大人说的是现在,不是过去。过去她对老夫人不比亲生女儿差,而且对我也很好。现在……就算是她对夫人不怎么好,可是对我家相公,却也不差。”   南宫峻心里暗暗惊奇:这个孙氏,怎么这么莫名其妙,不喜欢后母徐老夫人,对赵如玉和小妾张芷若也很差,为什么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却很好呢?她是怎么想的?   赵如玉见南宫峻不说话,遂继续道:“至于抱琴嘛,之前我跟大人也说过,她跟雪梅关系很好,跟其他丫头关系也都不差。平日里老夫人也有点儿离不开她,有时候就留她陪自己一起睡。有时候老夫人也教她看看书、弹弹琴。抱琴虽说是个丫头,可老夫人……我想肯定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了,而且,抱琴对老夫人也的确尽心。”   南宫峻点点头,看起来紫菱、雪梅和赵如玉三个人说的情况基本上一致,抱琴的确是老夫人的贴身丫环之一。老夫人既然已经否认抱琴可能与郑轩有关系,那在大明寺的后面和尚的一番话又该怎么解释呢?没有等南宫峻开口,沐秋小声问道:“伯母,我看抱琴姐姐差不多也有二十岁左右了吧?老夫人有没有想过要把她许配给别人?”   赵如玉一愣,思忖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个嘛……你们是不是也有耳闻,说抱琴与郑轩之间有点什么关系?”   没有想到赵如玉会这么问,南宫峻和沐秋都是一愣。赵如玉点点头道:“之前我也听紫菱那丫头说过,当时我还说了她一通,这样没影子的话总会有人乱嚼舌头。其实抱琴……老夫人早已经给抱琴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那人的家人在今年的八月十六,已经派人向老夫人提亲,老夫人问了问抱琴,她点头答应了。这事儿,知道的人只有老夫人、老爷和我。抱琴害羞,再三央求老夫人不能声张。本打算过年的时候再由老夫人开口宣布,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番话让两人又是一愣:老夫人竟然早已经给抱琴选好了人家?而且抱琴也心知肚明?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   赵如玉看看两个人震惊的表情,更是一愣:“难道老夫人没有跟你们提起过吗?”   萧沐秋摇摇头,南宫峻更加震惊,跟着又追问道:“那人是谁?抱琴认识他吗?是老夫人做主为她择的亲事吗?”   赵如玉摇摇头:“那人……名叫孔尚,是老夫人这几年最得意的门生之一,今年好像是二十二岁,去年中了进士,如今已放到兴化县当了知县。——抱琴和他嘛,我想两个人应该也称得情投意合吧。孔尚上任之后,除了登门向老夫人道谢之后,同时还跟老夫人提出要娶抱琴。当时老夫人和我,还有老爷,都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他堂堂一个县令大人,怎么会娶一个丫头呢,没有想到,今年的八月十六,孔家人真的登门了,不过抱琴说当年他曾经斥责过孔尚,说他不应该给自己写乱七八糟的诗,她以为孔尚是专门让他们家的人来羞辱自己,所以不肯让老夫人见面,后来才约到了大明寺,而且当时只有老夫人和我家老爷在场,替抱琴收下了聘礼。”   萧沐秋没来由得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南宫峻也不由得一愣:老夫人之前说得那么肯定,认定抱琴不会跟郑轩有来往,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紫菱这个丫头就有可能是存心要陷害抱琴。她又为什么这么做呢?这样一来,抱琴自杀的可能性就没有了。   沐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道:“伯母,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赵如玉无奈地扯出一抹笑容道:“抱琴人已经不在了,我哪里还有说谎的必要呢。只怕过两天孔尚就会来这里了,如果不信的话,到时候你们问问他不就一切清楚了吗?再要不,你们去问问老夫人也好。”   没有等南宫峻开口,萧沐秋几乎是奔出了耳房,冲进了徐老夫人的房间。只见徐老夫人正默默地站在床前流泪。没有想到徐老夫人竟然会这样,萧沐秋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抱歉,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徐老夫人抹了一下眼泪道:“萧姑娘,有问题,你就问吧。”   没有想到徐老夫人在这种状态下竟然还如此冷静,萧沐秋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抱琴已经订了亲是吗?夫人为什么之前不跟我们说呢?”   徐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们会和我一样,不会相信那些谣言。的确,抱琴已经定下了亲事,只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声张罢了。”   这种说法竟然被证实了!!萧沐秋目瞪口呆地看着徐老夫人,半天说不出话来,徐老夫人又淡淡道:“孔尚——我的学生,这两个孩子,其实我早就看在眼里了。自从孔尚去赶考之后,几乎每个月都会写信过来,每封信里,都会装作很无意地提起抱琴——后来我就让抱琴替我回信。抱琴……虽然看起来处世大大方方,可却是很害羞的姑娘,有了心事也不愿意别人知道。不过,孔尚写的每一封信,她都仔仔细细地收藏着呢。就连当初孔尚在这里读书时留下的笔记,她都一本不落地留着呢。她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就假装不知道——”   这下轮到萧沐秋彻底惊呆了:抱琴原来早就有了自己的心上人!!   徐老夫人从身上扯下来一串钥匙,递给萧沐秋道:“这是书院里我用的房间的钥匙,上面那个系了红绳的,是我在书院里的卧房,里面有一间壁纱橱,是专门给她准备的,里面有一个上了锁的箱子,当初我曾经见她从那里拿出信在那里看着发呆,我想,就应该是在那里的。你们可以过去看一下。我想,为了还她自己一个清白,她一定不介意你们看的。”   南宫峻听完萧沐秋的说法,也和沐秋一样震惊。沐秋轻声问道:“要不要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确认一下,看那些信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眼下,恐怕留在这间房子里的线索才是最重要的。高熙……现在差不多也该过来了,你和他一起去书院里看看吧。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只怕那里你们也会发现一些东西。……如果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抱琴就没有自杀的理由,抱琴平常休息的地方,还会被留下了不少东西。你们先过去,我再检查一遍现场。就算是凶手再狡猾,这里也应该会听下一些线索。”   这里就交给了南宫峻,在再三叮嘱赵夫人把在这里说过的话保密之后,萧沐秋急急忙忙冲出了后院,与刚刚准备进后院的朱高熙撞了个正着。沐秋来不及细细解释,拽着朱高熙的衣服就急急忙忙向书院跑去。   南宫峻却对着这间屋子发起了愁——凶手是怎么做的呢?难道凶手真的会隐形?否则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是怎么在杀了抱琴之后又逃出这间屋子里的呢?还有,为什么抱琴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头发却又那么散乱呢?还有那奇怪出现的血梅,又是怎么回事?这间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七十一章 追踪线索   本章字数:6084   南宫峻点了点头,第一个要查的地方就是抱琴临死前躺在榻上,最让他疑惑的一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之间——为什么抱琴的头发会那么凌乱,衣服却那么整齐。除了桌上的小几被进来挪动尸体的衙役们动过之外,别的地方仍然保持第一次进来时候的模样。南宫峻又一次确认了一下,这间屋子的确是密封的,窗户也是从里面封死的。这让南宫峻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在这间打扫得干净的屋子里会留下一片树叶呢?那片叶子还被他收在怀里,上面干干净净,没有沾一点儿尘土,上面也没有血迹,显然这树叶不是沾在人的脚底被带进来的,难道是……南宫峻脑子里面闪过几十种想法,但每一种想法的都很被他否认:第一种可能,是抱琴生前故意留下来的,是在极危险的情况下留下的关于凶手的信息。那抱琴又是从哪里找到的这片叶子?难道说她早就已经预感自己会被杀死,所以事先在身上藏了一片树叶?这不太可能;第二种可能,凶手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留下来的,这个可能比较大,可是凶手是怎么让这片叶子留下来的呢?这也正是让南宫峻头痛的地方;当然,本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片树叶本来就在那里面,不过,很明显刚刚清扫过的地面,水磨石地面干净得几乎能映出人影来,这样的情况怎么会允许留下一片显眼的树叶在这里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映入南宫峻的脑海中——排除所有的障碍之后,再不可能的事情可能就会变成唯一的可能。南宫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抱琴躺在榻上,的确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南宫峻按照抱琴的那个姿势倒在卧榻上,并想响着身边还有一个针线箩筐,正像他想的那样,就在眼前的正上方,他发现了第二片树叶——果然如此,他忙起身,拍了拍手,一边招呼衙役们赶快借把梯子过来。   果然,在房梁上的发现再次证实了她的想法,只怕这也不是凶手能想到的。眼下却有两个小小的疑问让南宫峻一时之间想不明白,第一,抱琴为什么要把自己反锁在屋里,第二,凶手在实施自己的计划的时候,并不是马上就能得手的,抱琴为什么没有大喊大叫?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愣,难不成这里面当时也使用了曼陀罗花?他对自己的大胆设想吓了一大跳,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昔日的曼陀罗花未免也造了太多的孽。想到这里,南宫峻忙从梯子上下来,一边吩咐衙役们小心地封锁这间屋子,不许任何人靠近。另外派人赶快回衙门,让他交待一下仵作,看能不能从抱琴的身上再发现点什么东西。之后便出了房门,快步向碧溪书院走去。   在老夫人所说的供抱琴休息的碧纱橱里,朱高熙和萧沐秋找了好久并没有找到徐老夫人所说的那个带着锁的小箱子,反而在抱琴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些诗篇,还有一个未绣完的香囊,香囊的旁边还堆着几小包小料。一件男人的衣服,还有一个绣好了的红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一对正在戏手的鸳鸯,绿绿的荷叶上面,还飞着一对粉红色的蝴蝶。萧沐秋仔细检查了一下,上面却没有留下类似梅花的东西。朱高熙不由得感叹道:“真是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些东西。你看,会不会和郑轩房中找到的那些东西差不多?”   萧沐秋白了他一眼道:“我哪里知道。眼下,谁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现在,只怕所有的我们看到的东西都要打一个问号了。还有那个紫菱,你刚刚看见她的模样了吗?”   朱高熙微微撇了一下嘴:书院里中间院落被收拾出来一间房子,紫菱就被关在那里。大概是怕她会出现什么意外,那女牢头把门打开了,只见屋里只有一把椅子,紫菱就跷着二郎腿坐在那里,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看见他们两个急匆匆来到后院,紫菱却大喊大叫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快点把我放出去,我告诉你们,万一到后来查到我是被冤枉的,我肯定会跟你们没完……”   萧沐秋只是瞪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朱高熙却冷笑道:“要跟我们没完是吗?那你也得暂时在这里等着,等我们检查完了再说吧。”   两个人就要走的时候,萧沐秋分明看见紫菱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看那架势,就好像知道他们肯定会来到徐老夫人的房间一样。想到这里,朱高熙不由得微微摇摇头:“女人哪,可真是太可怕了,这辈子,就算是去惹畜牲,也千万不能去惹女人,要不然的话,恐怕连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萧沐秋狠狠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情说笑话。”   朱高熙没有接话,反而拿起那个肚兜道:“这上面……也绣了花,好像也有金线,你过来看看,这线跟郑轩房里发现的那些金线是不是一样的?”   萧沐秋忙凑过去仔细研究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可不像某些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留着等南宫大人来了再说吧。”   朱高熙放下,又拿起那些诗稿,下面几张是白纸,最上面却的共有三张,但却抄的是同一首诗:雨约云期,最苦情浓处变成间离。寸心岂恋鸳鸯被,争奈咫尺千里。今难学庄周梦蝶,愿飞到伊行根底,同坐同行同衾睡。   萧沐秋听了一会儿,觉得有点耳熟,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大声道:“哦,这是在郑轩房间里发现的那张信笺上的情诗。这里怎么也有?难不成这是……这是……”   朱高熙微微摇了摇道:“恐怕不用问,肯定二者之间有些联系。待会比对一下笔迹不就清楚了。”   萧沐秋点点头,又翻了一下,从抱琴的枕头下面,竟然又翻出来一支五彩丝绳,正是在郑轩的房间里面发现的那种,为什么这里也有?萧沐秋几乎是呆愣着道:“看起来……我们不用找了,只怕所有在郑轩房间里发现的东西,都能在这里找到。恐怕那个紫菱和那个和尚说的都是对的,这个抱琴的确跟郑轩有来往,而且关系不一般。咦?不对啊?那她不是还有个未婚夫吗?这又该怎么解释?”   朱高熙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了?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水性杨花、喜新厌旧,也不是男人专有的不是,也许人家就是在喜欢这样呢?”   萧沐秋摇摇头:“说的也对。可那样一来就更不对了,听老夫人和赵伯母的话音,这个抱琴对自己的未婚夫……一往情深呢……”   这下轮到朱高熙狠狠地白了她两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还一往情深?那能值几个钱?更何况这里还是书院,有才有前途的人又不止他一个,怎么就不允许人家多喜欢几个?这叫全面撒网……”   萧沐秋气乎乎地看了他一眼,半天没有说话,正想要反驳他几句时,却见南宫峻快步进来,张口就问道:“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不少证据?证据齐全吗?”   萧沐秋又是一脸的惊讶:他怎么这么问?   朱高熙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晃了两晃:“看到没,大概全在这里了。现在就差你来仔细检查一下,看这些东西的材质是不是和郑轩房中发现的一模一样了……”   南宫峻一脸的凝重:“这些东西,暂时先收着,你们找找看,也许那文书也藏在这间房子里。”   这一句话无疑如同炸雷般让萧沐秋愣在原地,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好半天才又开口问道:“南宫大人,你说什么?”   南宫峻看看朱高熙,虽然他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反应,可脸上的表情表明他的确也想问为什么。南宫峻重复道:“我不是十分确定,但是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这里应该会有文书。”   萧沐秋几乎接着脱口而出:“为什么?”   朱高熙在一边接话道:“先别问那么多为什么,既然他说是在这里,我们不妨先找找看吧。找到之后,再问也不迟啊。”   在萧沐秋和朱高熙忙着找文书的同时,南宫峻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这是书院最靠后面的一间房子,坐北朝南。中间一间是书房,和徐老夫人的房间一样,里面堆面了各种各样的书,除了每个书院都必备的四书五经外,竟然还有不少史书和各朝名家的著作,《左传》、《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新五代史》《资治通鉴》等等,应有尽有。且不说徐老夫人是不是曾经翻看过这些书,起码表明徐老夫人的确是个博学多才的人。每一本书都被码得整整齐齐,这应该经常有人收拾才能保持这种样子。靠东面的地方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摆着三个砚台,笔筒里面插着五六支笔,也都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桌子上面有两本书是翻开的,一本《列女传》,在桌子靠近南面的角上,一本是《稼轩长短句》,摆在桌子的正中央。桌子的北面,堆着高高的书卷,南宫峻抽出来看,上面写着卷题,上面还留着名字,是学生们交上的作业,上面圈圈点点,可见批改人十分的用心。   坐子上摆着的两本书,证明恐怕离开前应该有两个人在这里看书,为什么离开的时候没有收拾起来呢?难道是因为事出突然离开,没有来得及收拾吗?桌子靠近南面的地方还有一个废纸篓,篓里干干净净,一片纸屑也没有。最东面是用落地的花罩隔开,靠近最里面摆着一张床,床上挂着锦帐。里面摆着梳妆台、衣柜,还有一个小小的香炉放在梳妆台上。   从卧房里面走出来,西间就是隔出来的碧纱橱,也就是供抱琴平日里休息的地方,门上没有装锁。下面是用裙板档好的,上面却是镂空雕的菱花格子窗。南宫峻过去比了一下,那窗与他的额头等高,从外面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他正想迈步进去,却见朱高熙惊叫道:“天,真的找到了。”   南宫峻进去,却见朱高熙正站在床前,边上有一个小小的木箱子,箱子上面还上着一把锁。萧沐秋凑过去看,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道:“我当是找到那份文书了呢,怎么是这个木箱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朱高熙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这个小箱子藏得可真是地方。你看看,我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朱高熙指了指搁鞋的脚凳,平日里上下床就先踩在这上面,然后再上chuang。上面摆了好几书绣花鞋。朱高熙道:“要不是我不小心碰了一下这里,根本就想不到,这下面竟然还有一个小箱子。”   南宫峻也是一愣:朱高熙说的的确是,那脚踏本是用几块木板拼起来的,和床的颜色一样,都是枣红木雕成的,上面还雕着花草纹,大概有半尺高的模样,下面是空心的,那小箱子就是被朱高熙从脚踏下面找出来的——除了住在这里的抱琴外,估计很难想到有人会把东西放在这里。南宫峻刚要开口说话,却见站在梳妆台前的萧沐秋一脸愕然地从梳妆镜的后面搜出了一卷文书。   萧沐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过了半天才愣愣地开口道:“这个……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峻顺手接过去,那文书上面还用红色的丝绳缠好了,打开来看,里面却空无一字。南宫峻不由得眉头皱得更紧,这跟他预料的不太一样,这里的文书竟然也是假的。   萧沐秋有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在抱琴的屋子里,会有假的文书?还藏在镜子后面?难道说……当时她的确是在说谎,真的文书就是被她偷去的?”   南宫峻没有说话,走到那梳妆台前仔细检查了一遍,那梳妆台有三尺长,两尺宽,桌面大约有三指厚,下面一左一右各有一个小小的柜子。大概是因为年代太久,桌面上的漆有些已经脱落。在台面的中央,还留有被梳子刮过的痕迹。镜子则在梳妆台后面的位置,下面与梳妆台相连,出梳妆台面后,上面是浮雕花纹,整体呈菱形,镜子就被嵌在木块中。镜子子上方的左上角,是透雕的卷草纹,卷草中间留着核桃大小的孔,虽有些突兀,却也别致。最靠右面的一个小孔,留下了被什么东西划过的痕迹,镜子后面还留有四指宽的空,最下面搁着一把木梳。见南宫峻有点疑惑地看着自己,萧沐秋把文书重新卷好比了一下:原来那文书当时就被放在梳子上面,被镜子挡得严严实实。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七十二章 他在撒谎   本章字数:6826   南宫峻神色变得更加凝重,萧沐秋有的不解地看着他,反问道:“眼下事情不是已经有些转机了吗?在这里发现了文书,如果抱琴是幕后黑手的话,这一切不都好解释了吗?比如说当时文书失窃之谜,她的死,也极有可能是畏罪自杀……”   南宫峻摇摇头:“事情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眼下……案子已经变得更加复杂了。我想,抱琴只怕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朱高熙瞪着眼睛问道:“你是说她是被别人杀死的?你发现了什么?那么……这样一来的话,可真的有点不可思议了。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看起了……好像我们一直在被高人牵着鼻子走。”   南宫峻的沉声道:“不错。看起来事情比我们想得要复杂得多。如果我们在这里找到的文书是真的话,恐怕一切都解释得通,就算留有疑点也会被我们忽视。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按照我的推测,文书应该就在这里,这样案子也就会被划上一个句号。可能那个想要陷害抱琴的人也没有想到,这里的文书竟然也已经被调了包。”   朱高熙看了看南宫峻,轻声道:“你是说那个人是……”   南宫峻摇摇头:“可能就是她了。眼下这里的文书竟然是份假的,所以我的推测……只怕还得从头再仔细想一遍。不过既然能在这里发现这些东西,案子算是有了点眉目。”   南宫峻说着,把这份假文书收好交给萧沐秋,一边来到朱高熙的身边:“来吧。我们再来看看这里面都有什么。”   箱子上面虽然上着锁,可是对于南宫峻来说,要打开它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果然,里面是堆着满满的书信,每一封信都被叠得整整齐齐,只是看信纸的折痕,只怕已经翻过不止几百次了。每一封信封上面的收信人都是“碧溪书院徐先生”,恐怕这位“徐先生”指的就是徐老夫人吧。见南宫峻眉头微微皱着,萧沐秋忙把徐老夫人说过的话对南宫峻解释了一遍。最下面的二十封信,每封信的开头,都是一番问话徐老夫人的话,接下来的内容却是介绍自己的行程,以及在路上的所见所闻,最后则是婉转地询问徐老夫人书院里的近况。信的结尾署名是孔尚。最上面的十几封信,信里的称呼由徐老夫人改成了“琴儿”。只不过信的内容大同小异,里面介绍了不少兴化县的趣事,还有新认识的一些朋友。最后,在一份日期落款为九月的信里,提到了抱琴随信寄去的香囊已经收到,并很含蓄地提出,希望能早日与抱琴结为连理。   翻看完了这些信件,朱高熙问南宫峻:“你怎么看,这些信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南宫峻低声道:“看起来……这位孔县令对抱琴的确是一往情深,虽然写得很含蓄,但……却能感受得到,这是位多情的公子。只看这些回信,也能看得出来抱琴对这位公子也用情颇深。所以……”   朱高熙低声接道:“所以……这也是抱琴不可能自杀的原因对吗?”   南宫峻点点头:“有一个如意郎君,而且两人情投意合,并且看起来婚期也快要确定,怎么可能突然自杀呢。凶手恐怕也不知道这一点——抱琴、徐老夫人、赵夫人还有孙彦之都没有对外人提起,而且抱琴平日里大部分时间又都与老夫人在一起,外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萧沐秋皱紧了眉头:“接下来怎么办?”   南宫峻径直从碧纱橱里走出来,把挂在大门上锁拿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一些细微的划痕外,在锁孔的左边还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划痕,南宫峻的嘴边展开一抹笑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接下来嘛……我们也学学这里的学子们,去一趟大明寺怎么样?”   让萧沐秋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的是,南宫峻竟然不走大门,轻车熟路带着他们翻墙直接到了大明寺——幸亏自己穿得是男儿装,要不然的话光是翻墙就要了她的命了。三人绕到碧溪山庄的后面,南宫峻对着高高的围墙发了一会儿呆,朱高熙虽然对南宫峻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很明白,但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萧沐秋却有点傻了,不解地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不会要再翻墙进去吧?”   朱高熙白了一眼道:“吃饱了撑的吧?这么高怎么翻过去,我们又不是猴子。”   南宫峻往东面看了看,过了一会儿才接道:“我们的确不是猴子,不过也能翻过去看看。”   萧沐秋和朱高熙两个人都一脸问号顺着南宫峻的视线向东面看去,却见两个衙役抬着一把梯子走了过来。朱高熙脸上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原来……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两个衙役放好梯子,南宫峻顺着梯子爬上了墙头,单独从外面看,墙上并没有留下脚印之类的痕迹,不过奇怪的是墙头的青苔竟然已被铲去,看那印痕显然是新近被铲去的。站在墙上往里面看,却见墙下不到一丈就是一个徐坡,碧溪山庄后院房子的屋顶仅比墙高一点,那耳房却比墙面还要矮一些,一个成年人可以借助斜坡很轻松地爬上去。站在墙上,后院前半部分的情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南宫峻微微叹口气,如果不是来后面看看的话,只怕做梦也想不到后面竟然是这种情况。更能证实他的推测的是那片树叶——大明寺里树木,有几棵树的树枝已经树到了碧溪山庄的后院,比后院院墙还有矮一些的耳房上们,稀稀拉拉落了不少树叶。南宫峻心里一喜,忙从墙上小心地跳下去,回头见朱高熙也跟着上来。南宫峻比了手势,示意他留在上面。   下了墙面之后,南宫峻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了地面,与他的猜测并不相同——从墙面到耳房没有留下脚印,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那后面屋顶上的青苔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似的,有的青苔似乎被什么东西粘掉,有的被压倒。南宫峻小心地上了耳房的房顶,在靠近两间房子的中间,果然看到有几片瓦是被动过,在那片瓦的上面,才发现了一个不明显的半个脚印,比对了从书院的墙上发现的脚印之后,发现那两个脚印竟然一模一样。南宫峻微微叹了口气,掀开瓦来看,果然正对着抱琴死去时躺着的那块榻,其中的一片瓦上还留着几个细细的、亮亮的如丝般的东西,南宫峻小心地把那丝线收好,把瓦片放下。他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心中暗想:眼下抱琴死于密室的手法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从手法上来看,凶手思维缜密,恐怕在此之前已经计划了很久。那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掉抱琴呢?这也正是让南宫峻想不明白的地方。   翻出墙外之后,虽然南宫峻一言不发,朱高熙却已猜到抱琴之死的案子已经解决。三个人又从书院翻墙回去,一边派衙役报告刘文正,说抱琴不是自杀,而是死于他杀。之后却把一个难题扔给了朱高熙和沐秋:谁是杀死抱琴的凶手?凶手是用的什么手法?如果不解决这两个难题,只怕想要找出凶手也没有那么容易。还有发现的那半个脚印,为什么凶手把现场处理得那么干净,但却忽视了那半个脚印呢?   萧沐秋提议再审问一下紫菱,她是最有嫌疑的人物之一,虽然她没有作案时间,可是从案子的一开始,她似乎一直都想把他们的视线转到抱琴的身上去。   朱高熙却不这样认为,虽然他认同萧沐秋的想法,认为紫菱即使没有参与到这件案子中来,只怕也有抱琴有过摩擦,所以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抱琴推到前面来,可是以他与紫菱的几次接触来看,让她开口,恐怕比登天还难,而且如果打草惊蛇,不只问不出什么线索来,恐怕连紫菱都性命难保。而且那个幕后人是谁,他们现在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争论了半天,他们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南宫峻。   南宫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人,又无奈地微微叹了口气。正想要开口说话,朱高熙却“咦”了一下:“昨天,也不是孙家所有的人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据。我觉得有一个人我们可以再去问一下——玫姨娘,就是住在山庄西面一间小跨院里的女人,好像孙家的人都不愿意提起她,而且昨天,……好像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南宫峻忙问道:“玫姨娘,又是什么人物?难道是……”   朱高熙半天才开口道:“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但是管家孙兴说她是姨娘的身份,可我看孙彦之、赵夫人和他的小妾张氏都没有提到过这个女人,好像一直都当这个女人不存在似的……这难道不让人觉得奇怪吗?沐秋小姐,关于那个女人,你是不是知道一些?”   沐秋摇摇头:“你说的,我好像跟月姐姐来这里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却没有听人提起过,只是听说那个小院里住着那么个女人。至于她是谁的小妾,只有问过了孙家的人才会知道吧。”   对于南宫峻三人的突然到来,那个被称玫姨娘的女人几乎快要吓昏过去了,行了礼之后,嗯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南宫峻看了她一会儿,正想要开口问点东西,却见孙兴匆匆忙忙赶过来,婉转地问道:“几位大人……你们……查到了什么线索吗?我家老爷让我过来问问,然后顺便让我转告几位大人,玫姨娘……应该与……山庄和书院里的案子没有关系……”   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孙兴,开口道:“我们还没有问,你怎么知道她和这件案子没有关系?”   孙兴一愣,忙不迭地道歉道:“对不起……我只是把老爷的话转达过来。玫姨娘平日里根本不出这个院门,而且自从老夫人下令让她不用再向老夫人早晚请安后,玫姨娘更是很少出门……”   南宫峻接着问道:“是吗?这可有些奇怪了?这位玫姨娘是什么身份呢?我看孙老爷的小妾不也住在后院吗?为什么这个小妾却住在这里呢?”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见玫姨娘几滴豆大的泪珠从眼里滚落下来,为了掩饰似的,她又忙把泪水擦干了。这一切,都落在萧沐秋的眼里。却见孙兴面露难色道:“这个嘛……这个……既然几位大人问起了,那我就不得不说了。这位姨娘,本是大老爷在扬州本地纳的小妾,只是一直没有为孙家添香火,再加上不会待人接物,大老爷就把她留在老夫人的身边,可是老夫人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院里,后院里又一直都由夫人照料,所以她……就被安置在这里。”   玫姨娘在一边一言不发,可是眼睛却红红的,见孙兴这么说,忙在一边附和道:“的确是,妾身……很少出这个院门,更不要说出去了。昨天老夫人大寿,妾身……也只是送了礼品过去。”   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了玫姨娘,转身正要离开院子,却回头问了她一句:“玫夫人,你可知道孙家和血梅花的往事?”   这句话一出,却见玫夫人身子晃了几晃,过了半天才定了定神,哆嗦着回道:“回大人的话,不知道,从来没有听说过……”   南宫峻意味深长又看了他一眼,这才离开了院子。出了门之后,南宫峻吐了一口气道:“看起来,这件案子变得更加有意思了。眼下,虽然有了不少线索,可是组合起来好像还是一无所获的样子。高熙,你怎么看?”   朱高熙看看已经西沉的夕阳,回道:“眼下已经死了两个人,郑轩和抱琴,而且看起来,抱琴与郑轩的死似乎还有些关系,可是疑点却很多。那个可能看到窃贼的钱嬷嬷又昏迷不醒,接下来该怎么边?我可真的被难住了。萧姑娘,你呢?”   萧沐秋指了指自己:“你们问我?两位这么有经验的大人竟然要问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我哪里会知道?恐怕……时间可只剩下一天多了,只怕到时候两位大人能开脱得干干净净,到时候倒霉的人,除了孙家人之外,恐怕就是我那可怜的爹爹了。”   孙兴就跟他在他们后面,一言不发地垂手站着。南宫峻转过身去看了他一下:“孙管家,关于这些案子,你怎么看?”   孙兴毫不掩饰自己听到这句话时惊讶的表情:“大人是在问小人吗?像我这样的下人能知道点什么呢?小的平日里最多也就是能帮老爷管管账、跑跑腿,哪里懂这些事情呢。”   南宫峻又顺口道:“看看这碧溪山庄,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案子……对了,你平日里也经常去大明寺吗?”   孙兴忙摇摇头:“说不上常去,平日里只有老爷、老夫人或是夫人上香之前,我才会赶着过去,其他的时候,哪里有时间过去呢。”   待孙兴离开之后,朱高熙突然开口道:“他在撒谎。”   南宫峻嘴角扯过一抹笑容道:“你也看出来了?”   萧沐秋有点不解地看着这两个人,突然没头没脑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撒谎?人活着哪有不撒谎的时候,我早就听月姐姐说过,人只要活着,每时每刻都要撒谎,尤其是大人哪,十句话里差不多有九句都是谎话。”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话,让本来沉闷的南宫峻和朱高熙都笑起来,过了一会儿,南宫峻开口道:“好吧。既然人每时每刻都在说谎,那不妨我们先去研究一下,那些人为什么要说谎?”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七十三章 凶案再现   本章字数:7299   不出南宫峻的意料,拥有老夫人在碧溪书院房间钥匙的只有她一人,因为抱琴平日里与老夫人形影不离,根本用不上钥匙。回答完南宫峻的问题,徐老夫人吃惊地看着他们:“难道说已经有人进过抱琴的房间?什么人?去那里要干什么?”   南宫峻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老夫人的问话,反问道:“平日里能进您那屋子里的都有哪些人?能接触到老夫人钥匙都又都有哪些人?”   徐老夫人有点不太明白地看着南宫峻,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个嘛……平日里不只是那间屋子,就连后面的那个小院子,也只有抱琴、书棋、雪梅三个人会跟我在那里,和我住在那里的只有抱琴。对了,有时候如玉、紫菱也会过去,但也只是在那里坐坐罢了。书院里有书院里的规矩,我是个妇道人家,虽然女人教书比较少见,但我与那些先生们接触得并不多,平日里授课也是坐帐授课。”   萧沐秋点了点头,怪不得透过窗户看有些学堂上面还挂着帷帐,原来徐老夫人还真的这么讲究,不过这也难怪,纵然她是个再能干的女人,在这样的风气下,终究男女有别。如果她身为男子的话,凭她的学识,只怕早已经位极人臣了。   徐老夫人接着又说道:“这书院里的钥匙分好几种,比如说书院,每一位院士都有各个教室的钥匙,为了以防万一,每一间屋子的备用钥匙都有两份,一份留在书院我的卧房里,另外一份放在这边的卧房里。那边的钥匙由抱琴收着,用的时候不多。只有那间卧房的钥匙我一直带在身上,没有离过身,除了睡觉、洗澡的时候会解下放在枕头边上。”   南宫峻点了点头,这样一来的话,能接触到徐老夫人身上钥匙的只有孙家的人。恐怕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锁上留下的痕迹在撬锁的时候留下来的。想到这里,南宫峻让萧沐秋拿出来那份从抱琴的卧房里搜出来的文书,展开给徐老夫人看了一下:“这是在抱琴的房里发现的,当时这份文书就藏在抱琴房间梳妆镜的后面。”   徐老夫人几乎是愣在那里:“这是……文书,已经找到了?为什么会在抱琴的房里?难道是她?不可能……不可能……抱琴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萧沐秋把文书展开,徐老夫人更加震惊:“这文书……是假的……而且……表面上看跟真的一模一样。”   南宫峻点点头:“只怕是照着老夫人的那份文书做出来的。不仔细看恐怕看不出区别。如果不是照着老夫人的那份真的文书,恐怕不会仿得这么逼真……”   徐老夫人有点泄了气的看看南宫峻,再看看萧沐秋,脸上的表情显得万分的无奈,过了好几才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南宫峻叹了口气道:“眼下,不妨问问紫菱吧。”   徐老夫人又是一惊:“紫菱?那个丫头?你们怀疑是她?怎么可能?”   朱高熙在边上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不可能呢?”   徐老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她是我们孙家家生的丫头,她娘……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呢,是我看着她出生的,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南宫峻插话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据说这丫头的姥姥,是孙老太爷的前任夫人的陪嫁丫头?”   徐老夫人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不带感情道:“恩,……的确是,秋梅……就是紫菱外婆的名字,当初我嫁到这里的时候,紫菱的母亲——小荷,那时候是两三岁,或者是四五岁,一直跟着我女儿的身边……就是你见到的那个孙家小姐,后来小荷就被当成陪嫁丫头被带走了。紫菱也跟着去待了不短的时间,后来才又被送到了如玉的身边。紫菱那丫头,我看着……不大可能是做坏事的人。”   南宫峻微微摇了摇头道:“眼下……谁都说不好,我们先去询问一下,如果她真的是无辜的……”   徐老夫人打断了他的问话:“好吧。你们去吧。眼下……我也不知道到底谁可信,谁不可信了。”   紫菱已经被事先派出去的衙役带到了芙蓉榭,南宫峻一行人进来,却见紫菱正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倒了杯水给自己喝,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她的左右站着两个女监头,一动不动地守在她身边。朱高熙挥挥手让那个两个女监头出去,留下紫菱一人。紫菱悠闲地放下杯子,这才狠狠地瞪一下南宫峻,再瞥一眼萧沐秋,嘴角闪过一抹轻蔑的笑容。   南宫峻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紫菱,直到看得她尴尬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萧沐秋在边上有点哭笑不得:这两个人互相看了半天,到底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比赛谁的眼睛能瞪得比较久吗?   正在这时,南宫峻伸手拿起紫菱喝过水的杯子,狠狠地砸向紫菱,萧沐秋和朱高熙都被南宫峻这突然的一下惊得跳起来。紫菱抬起左手挡作了杯子,那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紫菱摸着自己被砸疼的手,怒气冲冲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我只是个下人,你冤枉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背地里出手伤人?难道是想要杀人灭口吗?”   南宫峻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了,才慢悠悠开口道:“这话,只怕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紫菱姑娘,你都干过什么,眼下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了?”   不止紫菱被南宫峻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问呆了,连萧沐秋和朱高熙都是一愣。朱高熙瞥了一眼紫菱揉手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个南宫,竟然用这种方法试出了她!真是让人意外。   紫菱脸色一变:“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是不说话,就让我像刚才那杯子一样,粉身碎骨?”   朱高熙忍不住笑起来,这个丫头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情说这样的话来?不过也难怪,看看南宫峻那冷酷的表情,会让人忍不住这么想吧。   南宫峻冷冷道:“在徐老夫人在书院的卧房里,我发现了一些线索……第一,在抱琴的房间里,发现了很多与郑轩的房里有关的东西……”   紫菱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南宫峻。南宫峻继续道:“第二,在抱琴房间里发现了一份假造的文书,那文书几乎和真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打开看的话,根本分不出真或假……”   紫菱的脸上微微变了一下,却见南宫峻继续道:“第三,在那间房的锁上,我还看到一样比较有趣的东西……那把锁的锁孔边的左边,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划痕……”   紫菱冷笑了一下:“大人您查出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不马上告诉知府刘大人呢?那间房子不就是归抱琴所有吗?有了这么多东西,不就是说明抱琴跟郑轩勾搭,不只偷了老夫人的文书,而且还杀了郑轩吗?”   南宫峻看着紫菱道:“紫菱姑娘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紫菱冷冷道:“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不是在查案吗?既然已经查出了线索,为什么不继续追查呢?却反过来为难我这样一个弱小女子,不知道大人是什么居心?”   南宫峻点点头:“不错。我这不是继续追着线索在追查嘛。”   紫菱脸色一寒:“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和抱琴是一伙的?”   南宫峻悠悠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我不知道,不过有一样我却能肯定——你是个左撇子!”   紫菱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左手背在身后:“你到底想说什么?”   南宫峻围着紫菱转了一圈,一字一句道:“其实这开锁,除了钥匙之外,还有很多种,高明的窃贼往往都是开锁的高手,他们能随地找出来各种工具开锁,而且不留下任何痕迹。当然,如果手法如果没有那么高明,就会在锁孔上留下一些痕迹,就算是能把锁打开,但那些印迹也会被留下来,比如说开锁时的划痕……”   紫菱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脸却变得青紫。南宫峻继续道:“比如说,利用一根稍硬的簪子就能把门打开,比如说铜簪、金簪……就好像紫菱姑娘头上的这根铜簪……”   紫菱下意识地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上,不料南宫峻却先她一步拔下了簪子,只见那簪子的下面果然也有被划过的痕迹。南宫峻比了比那根簪子道:“这下……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根簪子和那把锁上留下的痕迹应该是吻合的,你是个左撇子,在开锁的时候必然也是用左手,所以印迹才会留在锁孔的左面,我说的对不对?”   紫菱脸色变得如死灰一般:“那动机呢?我为什么要去陷害抱琴呢?大人如果找不到动机的话,那我也只是一时贪玩罢了,哪里……”   南宫峻冷冷道:“我……只是说你撬开了那把锁,这根簪子就是证据,可是我却没有说过是你陷害了抱琴姑娘。既然你自己都已经这样说了,那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陷害她?你的目的是什么?真正的文书在哪里?”   紫菱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我……”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额头上忽然滚下大滴的汗珠,呕吐了几下之后,抱着肚子倒在地上滚起来。这一变故让三个人都猝不及防,南宫峻压住紫菱,闻了闻她口中的味道,着急地问道:“你都吃了什么东西?喝了什么?”   紫菱脸色青黑,指了指刚刚坐的桌子,还没有开口就昏了过去。南宫峻忙指挥沐秋道:“快……找郎中过来。就说有人中了砒霜的毒,让他多带一些甘草过来。要快……”   萧沐秋没命的跑出去,一个女监头随她一起出去,另外一个女监头有点担心地守在门口。南宫峻担心地看看紫菱,对朱高熙道:“快……只怕等郎中来就有点来不及了。你……让孙家找一只活鸡来,用生鸡血再兑一大碗温水,越快越好。”   等朱高熙出去之后,南宫峻忙吩咐守在那里的女监头:“快,接一桶清水过来,再拿一个大盆……”   芙蓉榭里有人中毒的消息很快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孙家,清水和盆子很快被南方拿过来,南宫峻把紫菱抱到了水榭的外面,让那女监托好紫菱的头,一边掰开紫菱的嘴,把清水灌下去。等灌了大半桶水后,又把手伸到紫菱的口里催吐。之后,朱高熙也端着一大碗混着开水的鸡血过来,南宫峻又把这鸡血灌了下去。随后让女监扶着紫菱半卧着。   朱高熙有点担心地看着南宫峻,经过这一番折腾,南宫峻的身上已是一片狼藉,开口道:“怎么样?”   南宫峻点点头:“我想……差不多应该能保住她的命了,不过接下来可得看她的造化了……”   朱高熙摇摇头:“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怎么看?”   南宫峻低声道:“只怕,是有人要灭口,而且,那人应该就在围观的人之中。那人竟然这样下毒,说明这个紫菱可能知道很多事情,他若不是狗急跳墙,只怕也不会冒险这么做。”   朱高熙低声接道:“眼下怎么边?能查到线索吗?”   南宫峻微微叹到:“查不查得到线索,只怕要看我们的运气了。你别忘了,后院我们虽然已经派人守着了。可是抱琴死后,已经派衙役在里面守着了,中间的这个花园里,并没有留人守着,要查出来紫菱是怎么中的毒,那人又是怎么下得毒,恐怕还要费上一番功夫。”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南宫峻又把手指伸进紫菱的口中,让她趴在水榭边上没命地吐起来。就在这时,郎中被萧沐秋拽着一路小跑赶了过来。南宫峻长出了一口气:只起码,紫菱的命算是保住了!!   紫菱被安排到碧溪书院,郎中对南宫峻连连叹道:多亏南宫峻反应够快,若不然只怕她的小命难保住。眼下虽然紫菱体内的毒已经被排出,但有些毒已经侵入她的身体,只怕她一时半会不会清醒。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她排毒。   为了再次防备出现意外情况,南宫峻在征得刘文正的同意后,加强了书院的戒备,分三组人轮流守护紫菱,不许任何人接近她一步。此外为防备有人在药里下黑手,刘文正派了专门的衙役负责煎药。   水榭里,南宫峻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对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每次都要快他们一步。如果他们不再加快步伐的话,只怕不仅找到不到文书,只怕孙家还会有人因此而丧命。想到这里,南宫峻回过神来,正想动手查案,却见萧沐秋哆嗦着开口道:“梅……梅……”   朱高熙道:“没什么?难道说没线索?你怎么知道……”   朱高熙的话也停了下来,顺着萧沐秋手指的方向,却见紫菱坐过的那把凳子下面,又有一枝盛开着的梅花,南宫峻捡起那梅花看时,却见每朵梅花都被扯下一片花瓣,成了四瓣梅花!!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七十四章 应变对策   本章字数:5553   朱高熙在一边轻声道:“又是梅花……只怕又是同一个人所为。南宫,你怎么看?”   南宫峻眉头微皱,却没有说话,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道:“我特别留意了一下,这间屋子除了我们三个和那两女监头、还有中毒的紫菱外,并没有别人进过这间屋子里——我是指从紫菱被带到这里之后。”   萧沐秋仔细检查了一下凳子,凳子的表面光滑,油漆也仍然在。凳子的背面也没有可以把花插.进去的空隙,难道那梅花真的是从头而降不成?南宫峻拿起梅花的花枝两头检查了一遍,上面也没有用浆糊之类的东西粘过的痕迹。萧沐秋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难道这花真的是从天而降?还正好掉到了这凳子的下面?这花是什么意思?难道它是想告诉我们,是鬼神作怪?”   南宫峻摇摇头:“应该是为的,只看看这被撕掉的花瓣也能猜出几分,这花瓣显然有些是被人撕掉的,有些,看起来是用剪刀之类的利器剪过的。”   南宫峻说着把那凳在放倒,把梅花的花枝放进去——那花枝竟然比凳子下面的缝隙长了一点点,这样一来梅花就卡在里面,如果移动凳子,那梅花就会掉下来。萧沐秋在边上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真是个聪明人。可现在我有些不太明白,是什么人把梅花放在这里的?”   朱高熙在边上道:“只怕这就不太好查了。之前的案子发生在孙家的后院和书院两处地方,衙役们重点监视的也是这两个地方,这里是孙家的后花园,从前院到后院都要经过这里,而且这里昨天又举行了酒宴,只怕能进到这屋子里的人都会有嫌疑。”   萧沐秋有些同意朱高熙的说法:“我想那人总会留下点线索吧?第一次是梅花,六瓣的梅花,第二次是五瓣的梅花……你们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开始怀疑有人在利用梅花杀人,梅花的花枝每少一瓣,就会有一个人遭毒手?”   南宫峻点点头,他看看朱高熙,看他的表情只怕也已经想到了。萧沐秋有不些不解地问道:“接下来就会再少一瓣梅花,然后又有一个人遭毒手?我们仍然被他牵着鼻子走?”   南宫峻沉声道:“眼下……应该到了我们反击的时候。紫菱被杀,恐怕也出乎凶手的意料之外,这一次不像之前那样,虽然做得巧妙,可是却留下了线索可查。萧姑娘,高熙,如果你们是凶手的话,想要杀死要被询问的紫菱又不被人查到,你们会怎么办?”   朱高熙看看南宫峻,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遂答道:“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造成她自杀的假像,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有人下手了。”   萧沐秋白了他一眼道:“要做成自杀的假象为什么要在这里下手呢?如果是在书院里下手不是更好吗?最起码那间房子是衙役们收拾出来的,而且每个地方都仔细检查过了。如果紫菱死了的话,就不会有人怀疑是有人下手了。”   南宫峻点点头:“那要怎么下手呢?当时可有两个女监看守着她,而且是在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萧沐秋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个嘛……比如说在她的身上用毒,比如说耳坠、指环上面涂抹剧毒,皮肤上只要沾上一点儿,不久就会毒发身亡。再比如说在她的衣服上涂抹毒药,还有就是喝的水,不过如果要仔细追查起来的话,就很容易暴露……”   萧沐秋的一番话让朱高熙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她,心说:这个丫头竟然还能想出这么毒的主意,幸亏她是在为官府做事,万一要是她想杀人的话,岂不是易如反掌?   南宫峻嘴角闪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错,这些都是可以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可是凶手却选择了这件房间,他为什么要选在这里呢?”   萧沐秋愣了一下,环视了一下屋子:很普通的布置,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两边各放一张太师椅,两边最北面东西面两的也是带靠背的椅在,最南面的两张桌子却都是圆凳。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对——萧沐秋没来由得突然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哪里别扭却说不出来。每个桌上放着一个茶盘,每个茶盘倒扣着两个茶杯。紫菱坐过的桌子上,杯子里面还余有半杯水。除了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茶壶外,只有紫菱的桌子上摆着一把小茶壶——不对,在紫菱坐过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盘蜜饯!因为别的桌子上并没有,所以才让萧沐秋觉得有些奇怪。她指了指那盘蜜饯,还没有等她开了说话,却见南宫峻开口道:“茶杯里的水我已经用银针试过了,里面无毒……而这盘蜜饯,下面两边摆的是话梅,中间摆的却是蜜饯,我已经用银针试过了,话梅上面并没有毒,蜜枣上面……少了五六颗,但剩下的也没有毒……”   还没有等萧沐秋反应过来,就听朱高熙开口道:“哦……这么说来,那毒就是被掺在蜜枣里的,而且看起来好像是特意为紫菱准备的……”   南宫峻点点头:“不错,我在紫菱的呕吐物里检查了一下,里面有五六颗蜜枣,上面有毒。再看看这盘蜜饯,只怕就是为紫菱特意准备的……”   萧沐秋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这盘蜜饯是凶手特意为紫菱准备的?为什么?如果当初来到这里间屋子里的是别人的话,那不是有可能被误杀了吗?   看看萧沐秋有些困惑的表情,南宫峻低声道:“很明显,只看这盘蜜饯,蜜枣被放在了正中央,两边堆着的却是话梅,如果我把盘子送到你的面前的话,你会吃哪些?”   萧沐秋这才恍然大悟道:“不错……盘子被摆在这里,如果不是主人开口的话,我们不可能伸手拿着就吃,如果主人把这盘子送到我们面前,礼貌起见,我们不可能挑盘子正中央的蜜枣吃,只会从边上捡一颗话梅出来,对吗?”   南宫峻点点头:“不错,这也正是人通常的行为。可是如果这屋里没有别人,只有两个让人讨厌的监视自己的人随同前来,桌子上又摆着一盘蜜饯,再加上中午连饭都没有吃上的话,我想肯定会选自己喜欢吃的填填肚子……”   萧沐秋心里一惊,半天才一字一句道:“果然够狠哪,下手毒辣。但是凶手就不怕误杀吗?”   朱高熙接道:“我想不太可能,凶手很聪明——如果来的人紫菱,正好可以把她除去,如果来得不是她,就算是我们到了这里,他完全随便找个借口把这盘蜜饯撤走。可别忘了那种可能,如果不是特别偏好的话,不会拔开话梅,从里面挑出蜜枣来。”   这样的解释可以解释得过去,但是萧沐秋总觉得似乎有些东西被错过了,又开了问道:“那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不让紫菱开口说话?或者说是紫菱知道得太多了?凶手的目的除了杀人之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不想让我们找到那文书的所在?”   南宫峻点点头:“此人……设想的确巧妙,目的之一是不想让我们找到徐老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份文书,但我总觉得此人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别忘了,六瓣梅花,除了现在仍然昏迷不醒的钱嬷嬷外,已经有两人死于非命,而紫菱……虽然暂时保住了那条命,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问题呢。”   朱高熙低声接道:“的确是。杀死郑轩的目的不明确,但杀死抱琴根据我们已经查到的事情,很明显是为了栽赃。杀紫菱却是为了灭口……接下来他的目棒又会是谁?不会是我们下一个要怀疑的目标吧?”   萧沐秋又是一惊:“这么说……凶手知道我们下一步的目的就是会查这蜜饯是什么人送过来的,而送过来的那个人又有能会遭不测?”   朱高熙听到她的这句话,忽然接话道:“不如我们猜一猜这盘蜜饯是什么人送来的。显然我们之前来的时候那盘蜜饯没有在这里,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后院又有一帮人被关在那里了,那又会是什么人呢?”   南宫峻沉声道:“我倒觉得,我们不妨从郑轩的死身上找点线索,也许能找出那个幕后黑手。至于这盘蜜饯,就算是问恐怕也找不出什么线索。别忘了,这后院里就算是有人进过水榭,也没有什么意外。我们能揣测出来的只能知道对方是孙家的人,或者是跟孙家的某些人关系不错,第二,可能是个女的,也可能被利用的对象是个女的。”   萧沐秋有点被打败似的叹气道:“那我们该怎么边?总不能这样等着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吧?我们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眼下虽然摆着一堆线索,但好像又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了。该怎么查下去?萧沐秋叹了口气,南宫峻却起身到:“眼下还不到守株待兔的时候,我们还是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再找出点儿线索来。”   萧沐秋看着南宫峻起身:“你要去哪里……南宫大人?”   南宫峻笑笑:“没有什么,我想去看看钱嬷嬷,看看她能不能看口说话,如果她能开口说话的话,也许一切都容易办得多了。还有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出来那血梅里面隐藏的秘密。还有那个雪梅……萧姑娘,你难道就没有问题想问问她吗?   这句话把萧沐秋说愣了:“她……她能知道些什么?”   朱高熙起身道:“好吧。你们去问吧。我去帮你们查查那血梅的事情。我想……有一个人可能对这件事情知道得比较清楚……”   萧沐秋瞪了他一眼道:“不是连徐老夫人都不清楚这件事情吗?你去问谁去?”   朱高熙神秘地笑笑,转身出了水榭,只留下南宫峻和萧沐秋两个人。南宫峻歪着头看了一眼萧沐秋:“走吧?眼下就是不想去,我也一定会让你去的,因为……我想有些问题,女人对女人比较合适……而且,有些东西,是女人不想要男人看到的……”   萧沐秋白了他一眼:这个家伙怎么和朱高熙一样,喜欢说没头没尾的话,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已经有了对策?   南宫峻却没有理会萧沐秋,正打算迈步出去,却迎面跟走过来的徐老夫人撞了个正着,徐老夫人抬起头来,萧沐秋惊得几乎跳起来——这个看起来一直波澜不惊的老太太,竟然一脸的惊慌,跟在她身边的雪梅,手里捧着个黑色的盒子,脸上的表情竟然也变得十分难看。不等南宫峻开口,徐老夫人急忙道:“大人,萧姑娘,正好你们在这里,这里有几样东西,我想给你看看……”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七十五章 露出破绽   本章字数:6086   南宫峻接过雪梅递过来的盒子,一脸的惊讶,徐老夫人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没有想到……抱琴之后就是紫菱这丫头,我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而来,既然有那血梅,我想……可能大人关于这些有很多事情想要问。这里……就是当年在我夫君的房里发现的,也许会有些帮助。”   徐老夫人说完这些转后就在雪梅的搀扶下准备离开,南宫峻开口道:“老夫人……我想……这件案子……也许跟当年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联系……”   徐老夫人没有回头:“是吗?但愿是那样。希望这些东西对大人破案有些帮助。”   南宫峻拆开那盒子来看,里面是一个早已经发黄的白色的肚兜,本来南宫峻以为那肚兜是用纯白的棉布制成的,没有想到却是银白色的丝织就的,虽然已经发黄,但摸上去依然光滑。正中央绣的盛开的梅花,下面还有绿色的叶子,只是那肚兜的下方却是黑色的梅花状的东西,那种颜色是南宫峻再熟悉不过的血液凝固之后的颜色。肚兜的边上细心地滚了道边,就连带子都是纯白色的。   萧沐秋凑过了,喃喃自语道:“恩,看起来绣工不错,比在郑轩的房间里发现的你个绣工要好得多……”   南宫峻诧异地看着萧沐秋,沐秋笑道:“大人……对女红好像不太明白,不过只要是绣过花的人看到这些都会明白,随便找个技法不错的绣工都能看出来。而且……”   沐秋欲言又止,南宫峻有点不明白地看着沐秋,沐秋道“只怕……不管绣这个肚兜的是什么人,只怕准备穿肚兜的这个人,父母已经离开人世。”   南宫峻诧异地看着沐秋,只听沐秋缓缓道:“大人……这肚兜本是女人的贴身衣物,忌讳穿白色,除非是要为父母披麻戴孝的人。看这肚兜做工细致,而且针法讲究,肯定是做给自己穿或是送人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整齐,所以……一般的情况应该是这样。”   南宫峻眼前一亮:“这么说来,我们应该能找到这肚兜的主人了?”   萧沐秋点点头:“就看朱大人能不能找到当年知道这件肚兜的真相的人了,问问那人,也许就能得出点线索。除了这些,大人你能看出点什么来?”   南宫峻一愣,他想不到萧沐秋竟然突然发问,踌躇了一会儿才回道:“关于这肚兜嘛,暂时我看不出什么了,不过我却能肯定,能把这样东西保存下来的人,对这样东西一定很用心,而且……若不是爱得刻骨铭心,就是恨入骨髓,若不然的话,怎么会留下这样东西呢。”   萧沐秋惊道:“你是说徐老夫人她……”   南宫峻笑笑,并那东西收好,交给了守在门口的衙役,吩咐他不许打开,出了芙蓉榭,又走向后院,萧沐秋默默跟在他身后,进了垂花门,南宫峻才低声道:“我现在去看看钱嬷嬷,你找机会去看看刚刚那个跟徐老夫人一起过去的雪梅,特别是关于紫菱和抱琴的事情,不只是要问问题,还要看看她的态度……还有,跟雪梅的谈话最好能避开徐老夫人。”   萧沐秋惊讶地看着南宫峻:“你是说……”   南宫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向西面的耳房走出,留下沐秋呆站在那里,她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在问雪梅的时候要避开徐老夫人,那有问题的人,到底是雪梅还是徐老夫人?   南宫峻进了耳房之后,就把守在耳房里的张芷若打发了出来,萧沐秋见状心里一喜,忙央求芷若找个借口把在东厢房里的雪梅叫出来。张芷若犹豫地看了看沐秋,眼里满是不解的神情,仍然答应下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雪梅从东厢房里出来,沐秋冲她招了招手,拉着她出了垂花门的大门,到了花园里,出了门向西走,到了宜芸楼的前面。萧沐秋停下脚步,还不等她开口,雪梅却已经开口问道:“沐秋小姐,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吧。”   雪梅柔柔地站在那里,脸上不带一点儿笑容,沐秋叹了口气,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问道:“雪梅你……平日里也绣花吗?”   雪梅脸上带着一点惊讶的表情:“恩……绣,现在我还偶尔做一些女红,但做得比较少,不像紫菱和琴儿……我是说抱琴。”   沐秋点点头:“你好像比抱琴和紫菱都大一些,她们绣的花活都是跟你学的吧?”   雪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抱琴倒是,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玩针线之类的,后来也跟着我……学了一些。紫菱嘛,我们两个虽然都是孙家的人,可是彼此之间来往的并不多,再说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姑奶奶走了,我只知道有这么个人,等老爷从外地回来之后,我们才算是认识……不过来往得并不多……”   沐秋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么问下去,指定什么东西都问不出来,迂回战术好像在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起不了什么作用。想到这里,她把心一横道:“既然平日里你们都在一起,那么紫菱和抱琴平日里的关系怎么样?你觉得她们两个有可能结仇吗?”   这两个问题让雪梅的脸色大变,她吃惊道:“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难道说……她们两个?”   沐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雪梅看着,虽然她的脸色变了,可眼神却没有意外的神色,沐秋遂又接着问道:“其实……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雪梅被眼前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女孩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又问呆了,好大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不错……她们两个不和,我早就知道,只是我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一死一伤……沐秋姑娘,你是怎么知道她们两个……不和的呢?”   沐秋一脸的严肃:“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在郑轩的身份被确定之后,询问紫菱的时候,虽然她努力装作很无意的模样,却把我们的视线引到了抱琴的身上,而且,她可能也参与了栽赃抱琴一案。因为据我们的查证,抱琴和这件案子恐怕没有一点儿关系……她与郑轩之间,应该是清白的……”   雪梅这下眼神真的变得吃惊,虽然脸色没有变化,那眼神却清晰地传达出一个信息,沐秋说的这番话中,某些事情让她很吃惊。沐秋接着道:“眼下虽然我们暂时没有查出来抱琴的死与紫菱有没有瓜葛,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抱琴被牵涉到这件案子中肯定与紫菱有关……终于郑轩一案,只怕……紫菱也被牵涉了进去……”   雪梅听完了这番话,仍然是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我没有想到,抱琴她……她……紫菱和抱琴不和,这个……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至于个中缘由,我不太清楚,不过书院里面传说是与郑轩有关……”   这番话让沐秋又是一愣,雪梅低声道:“这件事情……只怕谁也说不明白,据说郑轩曾经向抱琴表达过心意,却被抱琴拒绝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紫菱又掺和了进去……弄得大家都很迷糊……我也弄不清楚他们三个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让沐秋大吃一惊,想不到三个人还曾经有过这么一出,可是为什么郑轩会第一个死于非命呢?难道是为情自杀?可是那屋里留下的信物和情诗又该怎么解释?雪梅小心地问道:“沐秋小姐,你们已经肯定抱琴跟郑轩真的没有关系?”   沐秋点点头:“你听说过孔尚这个人吗?”   雪梅一愣,想了一会儿道:“孔尚?名字好熟悉……哦,好像是以前书院里的学子吧?高中金榜的那位?我曾听老夫人提起过。”   沐秋缓缓道:“恩,抱琴和孔尚已经定下了亲,如果她还在的话,只怕年底就可以做个幸福的新娘子了。”   雪梅的身子晃了几下,几乎有点站不住。沐秋忙关系地问道:“你怎么了?”   雪梅勉强笑了笑:“没有……大概是因为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饭,有些发晕了。……没有想到,抱琴竟然已经定了亲,怎么我没有听她提起过,老夫人也没有提起过……”   沐秋低声道:“据老夫人说,是抱琴不想张扬,怕有人会取笑她。所以才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雪梅嘴角展开一抹苦涩的笑容:“真是没有想到,抱琴竟然就……就这样去了……”   眼泪顺着雪梅的眼角落下,沐秋若有所思地看着雪梅,隐隐觉得雪梅好像对这件案子知道点什么,可是却不肯说出来。眼下想要问出来点什么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过了一会儿她又叹了口气道:“还有这个紫菱,真是没有想到,虽然她算计了抱琴,却差点儿连自己的小命也送掉了。雪梅,你觉得有什么人会对紫菱下手呢?”   雪梅又被沐秋问出的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刚刚在后院里,大家不是说……紫菱是自杀吗?”   沐秋想了一下,极可能南宫峻是为了迷惑凶手故意传出了这样的消息,权衡了一下,沐秋才低声道:“对外面是这么说的,可是……紫菱的确是被别人下的黑手。眼下虽然暂时保住了一条小命,可是谁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雪梅咬了嘴唇,一脸的迷惑甚至是不解,可是却没有开口再问沐秋话。沐秋接着叹口气道:“换个话题吧。你天天跟着老夫人,而且时间也不短了呢,那你知不知道孙家的这位姑奶奶为什么会和老夫人闹得水火不容呢?我见那位姑奶奶……好像处处为难老夫人,而且跟伯母、芷若姨关系都不太好呢。”   雪梅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本来还好好的呢。以前钱嬷嬷还说,是老夫人好心有好报,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却像是对自己亲娘似的那么好。谁能想到……眼下竟然会成了这个样子。老夫人只是当姑奶奶在耍小孩子脾气罢了,也许再过些日子,就会和好吧。”   “那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交恶的呢?”沐秋不解地问道:“总不可能突然一下子就这样……谁都不愿意理谁吧?”   雪梅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是从……从红妈被派去跟随夫人随老爷走之后,姑奶奶就变了。老夫人曾经跟姑奶奶谈过一次,可是姑奶奶除了发火之外,什么都不肯说,老夫人没有办法,只能随她去了。”   沐秋点点头,看起来谜底还是在红妈的身上,那么紫菱会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吗?是不是红妈跟孙氏说了什么,难道是跟血梅之谜有关吗?到底是什么呢?看看从雪梅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看了看那宜芸楼,遂又转移话题道:“你和老夫人……被蛇攻击就是在二楼对吗?”   雪梅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凝重。沐秋虽然有点不太明白,心里却隐隐感到,或许案情从与雪梅的这番对话里得到了转机。   南宫峻也没有闲着,到了耳房之后,仔细检查了耳房的每一寸地方,本来以为一无所获的时候,却意外在钱嬷嬷的枕边有了惊喜的发现。他的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凶手虽然心思缜密,可总有疏忽的地方——这个破绽,虽然不能指明谁是凶手,可却让南宫峻吃了颗定心丸,只怕找出那个幕后黑手,已经指日可待。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七十六章 暗涌再起   本章字数:5551   南宫峻和萧沐秋、刘文正、孙彦之四人关起门来在大厅里面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过了不久,孙彦之一脸严肃地出了大厅的门,径直去了后院做了两件事情:让赵如玉在厨房看着厨子备好所有人的晚饭,老夫人和钱嬷嬷的饭仍然按平时一样,是单独做出来的。第二件事情,把守在后院的衙役们都请了出来,只是正房和东面的耳房上了锁,这两间房的钥匙也都被孙彦之收走。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孙彦之特意找到芷若,小声跟她嘀咕了几句,只见芷若一脸惊讶的模样,低声问道:“真的要这样做吗?”   孙彦之一脸严肃地摇摇头:“恩,到时候你多留点意就好了。还有,不要对任何人说,就连老夫人都也瞒着。”   芷若一脸的莫名其妙,但仍然点了点头。做完这些事情后,孙彦之又回到了前厅。在孙彦之的安排下,除了孙兴之外,任何人都不许再进入前厅,就连送饭都只是送到门口,再由孙兴送进来。而且,每次孙兴进来的时候,正在交谈的四个人都会突然把话转过来。   后院同样也是沉默,雪梅和赵如玉陪老夫人一直在东厢房里,晚饭时徐老夫人和她们一人只是喝了点粥,而张芷若则带着坠儿守在钱嬷嬷的房间。徐老夫人除了不住地叹气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晚饭过后,为了安全起见,书院门口和山庄的前院和中间的花园里,都安排了衙役们轮流巡逻,避免再发生万一。其余的衙役们则大部分留在书院。   夜幕下的碧溪山庄显得分外的安静,山庄的大厅俨然已经成了衙门办公的地方。为了尽快把案子查出来,刘文正觉得所有忙于查案的人都在孙家留宿,而前院大厅则被临时安排了几张床,供南宫峻等人歇息。南宫峻闭目养神,就像是睡着了似的。等孙兴再次进来送夜宵时候,发现萧沐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踪影,朱高熙也一直没有露面。刘文正和孙彦之静坐在一边下棋。见孙兴过来,孙彦之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孙兴把夜宵放好:“快到二更天了。老爷,您要回去休息吗?小姐和那位朱大人……不知道晚上怎么安排?”   孙彦之看了看他,孙兴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似的,忙低下头。孙彦之看看外面的天:“恩,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管我。”   孙兴离开之后,孙彦之也起身离开了大厅,大厅里面只剩下刘文正和南宫峻两人,刘文正看看南宫峻:“你过来看看,我和孙兄的棋还没有下完,你觉得我有没有赢的可能?”   南宫峻只是笑笑,并没有答话,脸上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凝重。刘文正低声道:“对于孙家的这些案子你怎么看?”   南宫峻反问道:“大人您又怎么看?”   刘文正没有想到南宫竟然会发问自己,笑着摇摇头道:“负责查案的是你们,我知道得不多……只是觉得,好像这些案子都和四十年前孙老太爷的死有关,难道说……真的厉鬼作祟?眼下,看起来千头万绪,想要解开这个结,只怕还要看南宫老弟你的手段了。”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虽然刘文正只是点了这几句话,但说的确实有些道理,的确,从第一次血梅的出现,无疑就说明了这个问题。凶手想要做什么?自己的推测是不是正确,这都是一个暂时无解的问题。想到这里,南宫峻开口道:“大人,我听高熙说孙家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被称为顺爷的,据说在孙家已经待了很多年,不知道……”   正说着,却听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位长着胡子的老人就站在门口,黑夜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的确会让人吓一大跳,却见那老人摸着胡子看了看屋里的两个人,问道:“你们……两位就是衙门里来的大人吧?怎么在这里说起我这个老东西了?”   刘文正和南宫都是一愣,没有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忙把他迎进来,顺爷在大厅里坐好,笑道:“不行了,年龄大了,睡觉的时间就短了。出来转转,没有想到就见到两位大人了,小颜公子已经休息了?”   没有南宫峻和刘文正回话,顺爷自顾自道:“孙家……这两天可是了不得了,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有那血梅,没有想到到了现在,竟然还能被人想起……”   这句话让南宫峻和刘文正都是一愣,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听顺爷说道:“这件事情……已经那么久了,知道的人也不多,只怕知道那件事情的不会超过三个人了……你们可要好好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作怪,这虽然是孙家家门不幸,可是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早已经该放下了……”   南宫峻有点心解,见顺爷竟然把话停下来,忙问道:“您知道关于那血梅的事情?都知道些什么?”   顺爷继续道:“你们就去查吧,我想……就算你们不查的话,肯定也有人想要把这件事情让你们查出来。四十年的孽债,是到了该算算清楚的时候了。”   南宫峻还想开口问什么,没有想到顺爷却起身看了看外面:“这天啊,看着满天的星星,到了明天可就不一定了。还是晒晒太阳好啊……”   不等刘文正和南宫峻开口,顺爷竟然自顾自的起身走了,只留下他们两个面面相觑。刘文正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怎么……没有拦住他?说不定他知道什么呢?”   南宫峻嘴角展开一抹笑容道:“您没有听到吗?不用他开口说话,凶手就会想让我们查出这件事情来。大人,还是再等等吧……”   三更的鼓声从远处传来,刘文正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合衣倒下,一会儿就发出细微的鼾声,只有南宫峻仍然坐在那里。三更大约又过了一会儿,却见一身黑衣的朱高熙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南宫峻看朱高熙一脸轻松的模样,忙低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什么发现?”   朱高熙低声回道:“恩,有些发现。沐秋那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消息,只怕还要再等等。快说说,你有什么发现?”   朱高熙低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位蓝氏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女人,红杏出墙,竟然还做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我们眼睛不眨不眨地守在那里,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联络方式。不过,也有奇怪的地方……”   朱高熙低语道:“可能蓝氏有所察觉……不过我总觉得不太可能,奇怪的是……不知道张虎他们那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又一番没头没尾的话说得南宫峻莫名其妙,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恩?你在说什么呢?”   朱高熙看了看刘文正,似乎怕吵到他睡觉,低声在南宫峻耳边道:“张虎和赵大龙一直就守在郑家,在蓝氏回家之后,他们两个轮流监视着蓝氏及其母亲的一举一动,直到二更过后,才有一个神秘的人物鬼鬼祟祟来到郑家老宅,往里面丢了一个小石子,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人影从里面出来,晚上如果只看人影的话,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不过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张虎和赵大龙就守在他们家的树上,听见那个女人低声说了一句话,才知道是蓝氏……不过竟然出了一个大意外……可是,就在他们两个把那两个人当场抓起来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大意外——蓝氏竟然也不认识那个男人!!”   这句话让南宫峻也吃了一惊:“你说什么?蓝氏也不认识那个男人?”   朱高熙点点头:“那两个人现在已经被分开关在书院。我已经仔细问过蓝氏和那个人,他们都说不认识对方。经过我的再三询问,那个男人只承认自己是替别人送个口信,还没有等他开口,却被我们抓起来了。”   南宫峻也是一愣:“问出那个男人的身份了吗?”   朱高熙点点头:“那个男人你也认识……在扬州城东门外的牛家客栈的老板牛二——就是周伯昭当年放高利贷的那个客店老板。”   南宫峻愣了一下:“是他?确定蓝氏的姘头不是牛二吗?他为什么会跟郑家牵涉上?”   朱高熙低声道:“当时我问了,牛二说,是蓝氏在牛家客栈定了房间,而且是按月交钱的,房价比别的房间多给了一吊钱,不过也不是白给的——蓝氏要了客栈进出后门的钥匙,而且留下了离后门最近的一间房子。不仅如此,每次他们去的时候,不许客店的伙计们打扰,每次要等他们离开之后才许人进去打扫。”   南宫峻眉头紧皱了起来:“安排得天衣无缝。那他为什么又突然要去郑家呢?”   朱高熙低声道:“我也是这样问牛二的,他说今天早上有个乞丐进了客栈,给了他一封信,信封里还有一两碎银子,信里说今天晚上让他去郑家老宅,找出蓝氏,再给蓝氏带个口信。只可惜,信已经被他烧掉了。带的口信是:绣花。”   南宫峻又是一愣:“这就是他说的口信?什么意思?”   朱高熙点点头:“不错。的确是绣花,我已经再三问过牛二了。后来我又去为了蓝氏,她却不肯开口,只说不认识牛二,是牛二乱说。”   南宫峻摇摇头:“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牛二出现,她也会跟着出来呢?他准备把她带到哪里去?”   朱高熙喝了口茶道:“牛二说,这些都是信里教他这么做的,所以他才知道先丢个石子进郑家的老宅,什么话都不许说,再沿着郑家老宅前面那条路往前走,绕一圈再把蓝氏说回去。把蓝氏送回去的时候,再把口信告诉她。”   南宫峻脸色微微一变:“我们……中计了!把蓝氏带回来的时候,你们在书院有没有遇见孙家的人?”   朱高熙呆了一会儿,回道:“孙家的管家孙兴,正带着两个小厮给衙役们送夜宵……”   南宫峻几乎惊得跳起来:“不好。快……去后院……”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七十七章 危机将临   本章字数:5127   朱高熙虽然有点疑惑,但仍然跟着南宫峻一起去了后院,穿过假山下面时,南宫峻被狠狠绊了一下,点亮火折子,惊得朱高熙连连退了好几步——是负责在花园里巡逻的两个衙役,南宫峻小心摸了摸他们的脉搏——人还活着,只是昏了过去。“什么人干的?”朱高熙有点颤抖地问道。   南宫峻没有答话,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正好在前院里巡逻的衙役也跟着过来,南宫峻一边吩咐其中一名衙役把这两个人弄醒,一边快步向后院跑去,朱高熙紧随其后。他本来以为南宫峻会进后院查看情况,没想到他却是在门口向左转,快步跑到了西边,那种与东面的亭子相对的八角楼。——朝东面开着的门是虚掩的,推开门进去,里面传来微弱的女人的呻吟声,朱高熙打开火折子,找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蜡烛,南宫峻这才环视这种楼房——楼下是书房,北面是一个小小的书架,南面是一张书桌,西面往里则是一个楼梯,楼梯上有点点的血迹,那呻吟声就是从楼上传来的。朱高熙满脸的问号:是什么人在楼上?没有等他开口,却见南宫峻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二楼是用两张桌子拼成的一张临时的床,就靠着东面摆着,边上还搁着一把椅子,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披头散发趴在地上。南宫峻放下手里的灯,快步过去扶那女人坐起来,借着灯光,朱高熙赫然发现,那个满身是血的女人竟然是——雪梅!他匆匆忙忙出去,让随着他们一起来的衙役快去找郎中过来。   南宫峻检查了一下雪梅的身上:在她的胸口刺着一把匕首,地上大片的血迹,他低声喊道:“雪梅姑娘,你怎么样?是什么人……”   雪梅勉强睁开眼睛,从桌子下面拿出了块玉佩递给了南宫峻:“梅……梅花,老夫人……危险……快……快……”   话没有说完,雪梅的身子就软软的倒下去。南宫峻收好玉佩,匆匆忙忙下了楼,直奔后院。   南宫峻的眉头几乎拧到一起——后院的门是大开着的,徐老夫人所在的东厢房已经是空的,屋里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睡在隔壁的赵如玉竟然睡得沉沉的,在众衙役撞开了门之后,她才勉强张开眼睛,跟她睡在一起的孙彦子同样也是被叫了半天才勉强睁开眼睛——南宫峻又是一凛——又是曼陀罗花的味道。正在疑惑间,却听去了西面耳房里的衙役们惊呼起来:外面的床上厚厚的被子下面竟然在动,掀开后才发现是坠儿,她被绑在床上,嘴巴里塞着东西,眼睛也被蒙上。等口中被塞的东西拿出来之后,才放声大哭起来。朱高熙仔细闻了一下,在这间屋子里,并没有曼陀罗花的香味。   随后赶到这里的刘文正也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徐老夫人去了哪里?   南宫峻没有说话,走到钱嬷嬷边上,掀开床单,又让刘文正一惊:床下竟然是已经昏迷不醒的萧沐秋,和芷若的状况一样。朱高熙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她……她们怎么样了?是什么人下了黑手?”   南宫峻没有答话,吩咐衙役们先把张芷若和萧沐秋抬到前院。在仔细检查过钱嬷嬷所在的房间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询问已经吓得抖成一团的坠儿。   坠儿抽噎了半天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半夜好像听到有什么响动,我从床上起来,却被人打晕了,醒过来之后却发现已经被绑在了床上……”   南宫峻“咦”了一声,大声问道:“你听的是什么动静?有没有看到那个打你的人?”   坠儿哭着道:“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南宫峻长叹了一口气道:“又是一桩棘手的案子……”   刘文正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徐老夫人竟然也失踪了。她会去了哪里?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峻接着道:“眼下……还得加派人手保护好钱嬷嬷,免得再发生意外,我们再去检查一下徐老夫人的房间,兴许凶手会留下什么线索……”   随后进来的孙彦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我娘……人不见了?是什么人干的?你们……你们打算怎么办?”   南宫峻微微摇了摇头:“眼下……我们也不太好办……王大人,还请你少安毋躁,再等等……再等等……”   孙彦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少安毋躁?你说谁还能安得下来?到底是什么人,他想要干什么?”   南宫峻低声在孙彦之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孙彦之的脸色大变:“你说的……是真的?那老夫人她……”   南宫峻点点头:“大人,请您安心,老夫人眼下暂时是安全的。眼下才刚刚过了三更,其余的事情就请交给处理。”   孙彦之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好……既然你这么说……就暂时交给你们去做。可是……为什么我们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   没有等南宫峻开口,却见孙氏带着花非烟从外面走进来,看院子里面乱糟糟的,不高兴地叫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大半夜的吵什么呢?彦之?怎么……这是怎么了?”   孙彦之半天才开口道:“姐姐……母亲大人……不见了!”   孙氏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她……她不见了?什么意思?”   孙彦之叹了口气道:“大姐,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暂时就交给我吧。”   孙氏一脸的关切,还没有等他开口,南宫峻却抢先对孙氏道:“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夫人,能不能请您随刘大人暂时到前院大厅里等候?”   孙氏点点头,环视了一下院子,就在花非烟的陪同下离开了后院。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守在东厢房北面门口仍然哈欠连天的赵如玉,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上一次是紫菱下的手,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人下的手呢?难道还要仔细搜查一下他们的屋子,只怕仍然是香炉的底部被做了手脚吧?想到这里,他让朱高熙把孙彦之和赵如玉房中的香炉取了出来,又让他顺便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的里里面外,之后就留下四个衙役继续守在后院。刘文正回前院,除了察看雪梅的伤势外,同时派了一名衙役去衙门把兰若叫来照看沐秋和张芷若。   院子里又再次安静了下来,南宫峻和朱高熙就留在老夫人东面的厢房里察看现场。南宫峻摸了摸徐老夫人的床,被窝被掀开,里面已经凉了,老夫人白天穿的衣服叠好被放在床边,床边的鞋子也不见了。掀开老夫人的被窝,却见里面留着一枝梅花的花枝,只是那梅花的五瓣的梅花已经被剪得只剩下两瓣,竟然是血红的——是已经被人用血染成了红梅。   朱高熙在边上低声道:“为什么是两瓣?我们并没有见到那三瓣的梅花……难道说……徐老夫人已经……被杀?”   南宫峻也愣了一会儿,过好久才开口道:“只怕……那三瓣的梅花指的就是雪梅吧?刚刚我检查了一下那个藏书阁,并没有看到梅花。”   朱高熙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说得过去。   南宫峻暗暗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今天晚上的案子,他还不太能确定凶手究竟是谁,可是……眼下这一系列的状况,无不说明了凶手的身份,在是……凶手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为什么能处理得这么天衣无缝,如果是两个人的话,他们又是怎么联系的?难道参与这件事情的人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多。   前厅里,花非烟不安地坐在孙氏的旁边,不时怯生生地看看外面,似乎是什么东西让她很害怕。孙氏虽然安静地坐在那里,可脸上的表情无疑也表明,夜里发生的这一切都让她害怕,甚至是担忧。还好,刘文正只是忙着向请来的郎中打听沐秋和芷若的情况,而伤势最严重的雪梅也已经被抬到了大厅的西侧的房间里,只留下临时从孙家找来的丫环给郎中帮忙。   南宫峻和朱高熙进来之后,半天未发一言,孙氏几次欲言又止,都落在南宫峻的眼中。又过了许旧,南宫峻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夫人……眼下……有些事情是不是该请教一下您了?”   孙氏呆了一下:“你是在问我吗?我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夫人还没有听我要问的问题,怎么就说不知道呢?我想知道夫人您……为什么要偷走老夫人的封诰文书呢?”   孙氏愣了愣:“大人,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指责说我是小偷吗?你……”   南宫峻打断了她的话,一字一句道:“眼下,你也看到了,被牵涉到案子里的人已经两死两伤,紫菱姑娘生死未卜,雪梅姑娘生命垂危,是死是活也是未知数,钱嬷嬷昏迷不醒。还有如夫人、萧沐秋,她们两个不知道怎么了。刚刚在老夫人的房里……”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包好的都已经被剪成两瓣梅花的花枝:“一瓣梅花代表一个人生命被结束,如果再不找出幕后黑手的话,只怕……最少还有两个人会死于非命,也许……下一个人就会是孙老爷……或许就是你……”   孙氏直直打了个冷战,南宫峻的话让她不寒而栗。坐在她边上的花非烟惊得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过了好久,孙氏才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我的确是为了那份文书才跑过来给她祝寿的……而且……的确是想要利用文书找出四十多年前的真相……”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七十八章 对话孙氏   本章字数:3517   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着孙氏,只听她淡淡道:“十几年前……我偶尔听说了当年我母亲去世的真相,……据说是她……诱.惑了我爹,让我爹每天都魂不守舍,对我娘我不理不睬,所以我娘出会突然病情恶化,不久之后就离开了人世……她也是正因为这样,才能嫁到孙家来,做了我的后母。虽然刚刚开始我并不相信,可后来每次问她的时候,她总是闭口不谈,或者顾左右而言它,这让我更加怀疑……她的确跟我娘的死有关……直到……”   孙氏压下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南宫峻接着道:“直到红妈,也就是紫菱的母亲跟你说了一些事情?”   孙氏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否认,又像是在沉思,又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道:“红妈……在离开扬州随赵如玉前去照顾彦之之前,是我开口向她询问了我娘去世后的情形,可她只是说: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没有必要再去计较。我见从她那里问不出什么来,就按照那人给我的提示,问了她一个问题……红妈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南宫峻对孙氏突然冒出来的问题也是一愣,虽然他更加关心的孙氏口中所指的“那人”,眼下关于红妈的问题他也想弄明白,也许这对解开紫菱被牵涉进这件案子的原因。只听孙氏道:“我没有想到,当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红妈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因为红妈的母亲去世就在我爹去世之后不久,而且她也是发现那个留着血色梅花的白肚兜的人之一。据说红妈的母亲死得也很蹊跷……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据听说……她是上吊死的,就死在我爹的那间书房里。”   南宫峻也跟着一愣,孙氏微微叹口气:“她……只是说,那是她母亲的命,怨不了什么人……我当时就追问她,是不是她母亲的死,跟徐氏有关……”   南宫峻跟着也是一愣,没有想到孙氏竟然开口问得这么直接,对于这样直接的问题,孙氏接着道:“红妈没有否认,可是也没有承认,只叹着气说:‘我娘是夫人的陪嫁丫环,而且还是看着夫人长大的,跟夫人的感情自然会深一些。眼下这位新夫人,虽然对小姐和公子都不错,可终究感情要浅一些,我娘会留在孙家,一是因为老爷想让她们都留下,帮新夫人照顾几位公子和小姐,二是因为……照顾好几位公子小姐,免得受新夫人的气……新夫人虽然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而且对小姐也不错,可终究还是隔了层肚皮,不是自己的亲娘……而且老爷……老爷的心思,也是谁都猜不透的……’她就这样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再问,她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南宫峻听得莫名其妙,跟着追问道:“难道你就因为这样,就开始跟处处为难徐老夫人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吧?”   孙氏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道:“不错,大人,你料得不错。红妈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枝已经干了的梅花,说是当年是她的母亲在我爹的书房里发现的,没有告诉任何人。第二就是留下了几句话:‘小心防备徐氏。不要追问夫人去世的真相。’我就算是再傻也能猜得出来,极有可能我娘的死……跟她有关……”   南宫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孙氏,孙氏苦笑着摇摇头:“其实……你们不会懂,像我这样年龄很小就没有娘又没有了爹的人,就算她是后娘,也希望她能真的对我好,尤其是在我爹去世之后。我一面不相信她会跟我娘的死有关,因为她的确对我不错,就算是有了彦之,她也依然对我很好。可另外一面却想要追我娘为什么会死,毕竟那才是自己的亲身母亲,所以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开始追问她……追问我娘死的真相……从她的口里我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司棋那里也是,就连顺爷,也说我没有必要再去问过去事情,只要好好过日子就好了……可是我真的不甘心。”   南宫峻心里默然,一个人如果真的想要弄明白一件事情,迟早总会打听出来点什么来,尽管那也许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只怕孙氏也是这样,这样的结果,他已经隐隐能猜到,否则的话,她也不会铤而走险,选在这样的日子要偷走徐老夫人的封诰文书。孙氏苦笑道:“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说什么,近两年,我终于打听出来了一些传闻……”   坐在一边的花氏还没有等孙氏的话音落下,献媚似的开口道:“这……还是我听到的呢。听说当年徐老夫人年轻的时候,虽然不是扬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可却是个风liu才女。当年很多公子都给她写过诗呢。她每首诗流传出来,都有很多公子追捧。而且……据说徐老夫人很挑剔,前去提亲的很多人都没有看上眼,直到那次……在踏春的时候,眼睛了……我家外公……”   南宫峻意味深长地看了花氏一眼,打断了她的话,反问孙氏道:“你听的消息就是从她那里听来的?”   孙氏点点头:“有一些是,有一些不是。”   花氏接着道:“恩……剩下的可就说什么都有了。反正很多人都说,当年是徐老夫人主动给外公写诗,又是送自己的小像,把外公的魂都迷住了,所以才丢下当时生了病的外婆,两个人偷偷幽会,结果……外婆又气又病,很快一病不起,后来就撒手西去了。唉,要不还是婆婆说得对,识了字的女人就会变坏,这话说得就是没错。”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没有等南宫峻开口,却听朱高熙问道:“你刚才说是有人提示说人你问红妈她母亲过世的原因,那个人是谁?”   南宫峻也跟着点了点头,孙氏愣一下,想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是在大明寺殿外门口解卦的一位先生……那时候……好像我每次去烧香都能见到他,后来……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只是两年前……好像那人就突然消失了。”   南宫峻心里浮出一个问话:解卦先生为什么会指出这样一条路呢?指示她去问这样一个残酷的问题,而且还切中了问题的要害?难道跟那人……跟孙家也有什么关系吗?   朱高熙接着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想出……要文书吗?你想用这文书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想要让徐老夫人因为这个受到朝廷的处罚吗?”   孙氏呆了一下,过了好长时间才开口道:“其实……这是有人告诉我可以这么做……”   南宫峻和朱高熙对视着点了点头,两个人同时在想,如果孙氏早有此心的话,机会多得是,在徐老夫人没有警觉之前,把文书弄到手成功的机率会很高,给她出了这个招数的人,只怕……不是幕后黑手,最起码也参与了这件案子,他两个同时开口问道:“那个人是谁?”   孙氏犹豫了半天,过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这个人……你们已经见过,她……就是玫姨娘……我兄长的姨太太。”   南宫峻和朱高熙都大吃一惊:竟然是她?那个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女人?为什么能想出这么狠的招数?难道她跟徐老夫人也有仇?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七十九章 再次对决   本章字数:4545   等南宫峻带着一众衙役赶到那个小院的时候,院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玫姨娘早已经没有了踪迹,跟在一个衙役后面的孙氏也呆住了,为什么玫姨娘也突然消失了?难道说……   南宫峻懊悔地叹了口气:“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个问题了,如果我们早点来这里的话,只怕……”   朱高熙举着灯笼对着竹林看了半天,打断了南宫峻的叹息:“只怕我们再早点来也没有用,人家早就打算好了要逃之夭夭。眼下……你说……该怎么办吧?”   孙氏几乎的顿着脚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朱高熙冷冷接道:“这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你早就应该想到,你被利用了!”   孙氏低下了头,努力压抑出那份说不出来的悲伤。南宫峻叹了口气,顺着朱高熙指的地方看去,却见原来墙面的那一片竹林竟然变得东倒西歪,很显然是有人不久前才刚刚穿过这片竹林,大概那个所谓的玫姨娘借助这条小路逃到了外面,那徐老夫人呢?守在后院的人被打晕,雪梅身负重伤,而这里又是唯一一个避开前院和后院之间的角落,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南宫峻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朱高熙低声问道:“要不要让刘文正下令封城,挨家挨户搜查?”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如果那样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会去了哪里。眼下……不妨按照幕后人所想的那样,找出当年的真相,说不定……到时候凶手就会自己现身……”   朱高熙迷惑地看着南宫峻,看他很把握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叹了可气,希望能真的像他想的那样有用吧。想到这里他忙开口道:“好吧,你说有什么我能去做的?”   南宫峻思忖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才对朱高熙低声说了几句话,朱高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是说……”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你现在就去问问蓝心心,还有,把她的母亲李氏也请到衙门里来,也许能从她那里知道点什么……”   已经四更天了,孙彦之和赵如玉从后院也来到了前厅,一进来就忙关切地问:“芷若妹妹怎么了?要不要紧呢?还有沐秋?要不要紧?”   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刘文正忙接道:“她们已经没有了大碍,只是……吸入了一些迷药,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大概明天就会醒过来了。只是雪梅……”   赵如玉关切地问道:“雪梅?她怎么样?要不要紧?”   刘文正看看依然紧闭着的西面的房子,微微摇了摇头:“只怕……凶多吉少,刚刚又请来一位郎中,三位郎中正在里面会诊,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   赵如玉竟然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南宫峻看了一会儿赵如玉,从怀里掏出在郑轩的房间里发现的那根五色的头绳,问道:“夫人……您也曾经陪孙大人在京城住过不少日子,不知道是不是认识这种东西?”   赵如玉脸色微微一变,把头绳接过来,看了半天才道:“这不是……京城里流行过的那种头绳吗?叫什么来着?我想不起来了,当初我还曾经给我家老爷买过一条呢,只是老爷嫌它太花哨,就没有用过了。这是……从哪里来的?”   南宫峻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就在这时,朱高熙快步从外面走过来,见众人都在,愣了一下,先是走到刘文正的身边,低声了几句,刘文正一脸惊喜的表情:“你说的是真的吗?”   南宫峻在边上插话道:“怎么了?”   朱高熙面有难色地看看孙彦之和赵如玉,又来到南宫峻的身边,道:“紫菱醒了,她说……”   除了紫菱醒过来这样的话说得清楚之外,剩下的都变成了耳语,赵如玉和孙彦之脸色都一变,不过两个人却不太一样,看南宫峻和刘文正都不想外人知道,他们两个都没有开口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南宫峻道:“好……这样就太好了,只要她肯开口,只怕找出幕后的黑手已经指日可待……”   朱高熙点点头道:“看看快到五更天了。衙役们也忙活了一个晚上了。还有雪梅姑娘这里,几位郎中也忙了很长时间,所以我想是不是让他们早点吃早饭,然后尽早查案呢?”   南宫峻为难地看了看刘文正,刘文正也跟着为难道:“好是好……这也是应该的,只是这会儿子就打扰厨子好像不太合适,而且这会儿子要是赶回衙门的话,回来差不多天又亮了,这里又缺人手……”   赵如玉起身应道:“几位大人,既然是在为孙家的事情忙活,又何必客气呢。我这就催厨娘起来为大人们准备早饭。请你们在这里稍等。”   南宫峻有点不好意思地起身道:“那……这就麻烦夫人了。”   众人目送赵如玉离开,南宫峻又问朱高熙道:“怎么样?有没有从蓝心心那里问出点什么来?她有没有说过那个人是谁?还有牛二,那里真的没有得出一点儿线索?”   朱高熙摇摇头:“李氏刚刚已经到了——只怕……你们也想不到,去郑家把她找来的衙役们说,竟然在她那里还发现了一个男人——开始她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才说,对蓝心心外面有男人的事情,她也早就发现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知道那个男人出手很大方,除了给蓝心心买胭脂水粉之外,每次都会给些银两给蓝心心。在郑家发现的那些东西,有一小部分是郑轩拿回去的,其余就是那个男人给蓝心心的……”   南宫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两口子还真是有意思,女人在外面找了个出手大方的姘头,所以才会变得那么有钱,而郑轩,又是什么人肯给他银两呢?还有,他为什么会突然死在那间失了火的柴房里呢?虽然他已经隐隐感觉到里面的阴谋,但暂时还没有线索从能解开这些案子。   正想着,却见三个满手是血的郎中从西面的房间里走出来,额头上都是汗珠,孙彦之几乎马上站起来问道:“怎么样?梅姑娘有没有醒过来,现在她怎么样了?”   为首的那个郎中拱了拱手道:“万幸,万幸,现在已经帮那位姑娘止住了血,只是……只是她已经失血过多,尚且还在昏迷中。眼下……恕我直言,如果大人能去找听月小馆的月娘那里,借来听月小馆秘制的补血养气丸,或许,能让这位姑娘早日醒过来……”   南宫峻愣了一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暗暗道:听月小馆……就是曾经在王岳家里见到那位小姐吗?   孙彦之忙点点头:好……多谢几位,请在一边休息,我马上就去……   碧溪书院里,一个黑衣人影满意地看看倒在地上睡着的衙役们:果然不出他所料。眼下……在大厅里的那些人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来到这里吧?想到这里,那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眼下只要让紫菱永远地闭上嘴,就算他们查出来,也什么都晚了。那人在门口待了一会儿,生怕有人会发现,蹑手蹑脚紫菱在的房间:很好,守在那里的两个女监已经倒在地上,看起来像是睡着,而紫菱正蒙着头,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为什么没有动静?难道刚刚她已经吃过东西了?不过,她的胳膊仍然在外面……好……这就再好不过了……想到这里,那人从拎起手中的刀,狠狠向床上砍去,脸上也有掩饰不住得意的笑容:两个号称从京城来的名探,竟然会败在自己手里,这可真的是太让人兴奋了……   刀尚未落下,却听见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果然是你……只不过,你太心急了,难道没有看出来,那床上的人是假的吗?”   那人影一惊,忙掀开背子看,被子里面竟然是枕头,那个露在外面的所谓的胳膊,竟然只是一个衣袖,里面塞着衣服。背后那个声音又冷冷道:“怎么样?到了现在你还不死心吗?赵夫人……”   黑衣人慢慢地转过身子,拉下了蒙在脸上的面巾,一脸的恐慌——赫然是赵如玉。守在门口的竟然是南宫峻、朱高熙,他们后面还跟着四个衙役——不对,那些衙役不是刚刚已经倒在地上了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又醒过来了?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八十章 幕后黑手   本章字数:4990   朱高熙脸上的表情显然比赵如玉脸上的还要多,还没有等赵如玉开口,朱高熙愣愣地问道:“为什么会是她?你早就知道是她了?”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其实,之前我并没有确定她也会被牵涉到这件案子里来……直到今天晚上,我才确定,她确实跟这件案子有关……”   说完这些,南宫峻转身对那些衙役们道:“把她带回山庄的后院,严加看守。”   说完这些,南宫峻径直准备离开,留下赵如玉呆呆地站在那里:“你……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宫峻转身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我想……以你这样的尊贵的身份,竟然肯冒险做这样的事情,无非也就是两点,要么就是为了一个‘情’字,要么就是为人所迫。我想,你应该是两者都兼有吧?”   赵如玉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果然……我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竟然还是没有逃过你的眼睛……只是……只是……”   南宫峻转身,对她一字一句道:“事已至此,难道夫人不想看看那恶首究竟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吗?我想,夫人也一定有难以言明的苦衷,也许,孙大人会体会夫人的无奈。”   赵如玉一脸的懊悔,叫住了已经准备离开的南宫峻:“南宫大人,你难道不想问问我那个人究竟是谁吗?你不想早点抓住那个人吗?”   南宫峻并没有转身,大声道:“他也一样,很快就会出现,而且……只怕……牵涉到的人很多,还有很多事情……是不便为外人所道的……”   在回山庄的路上,朱高熙大惑不解地问南宫峻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想要杀死紫菱灭口的人竟然是赵夫人呢?你是怎么发现的?”   南宫峻微微叹了口气道:“其实在此之前我就怀疑这件事情与徐老夫人身边的人有关,只是没有想到那人会是赵如玉。不过有两件事情可以肯定,第一个,那个元凶首耳肯定不是赵如玉,从目前已经收集的证据可以推测出来,赵如玉并没有做这些事情的动机,她应该也是个被别人利用的,虽然之前的事情我不太明白,这一次要杀紫菱灭口,只怕她是被人逼迫的。你还记得今天晚上我们赶到后院时候的情形吗?”   朱高熙想了一下回道:“孙彦之就在赵如玉的房中,屋里有曼陀罗花的香味,他们是因为这个才昏睡的,但是西面的耳房里,那位姨娘,丫环坠儿和沐秋都昏睡不醒,但却没有曼陀罗花的香味……”   南宫峻点点头道:“对……这就是问题了。在我们离开时,后院里离开的人只有徐老夫人、她、雪梅、张氏、坠儿和昏迷不醒的钱嬷嬷,沐秋是后来才偷偷潜入后院的。离开之前我已经让孙颜跟张氏说过,她和坠儿只负责照顾钱嬷嬷,要寸步不离地守在那里,那是还悄悄告诉她说沐秋会潜入那间房里。雪梅又是负责照顾老夫人的,所以能进入他们房里的只有她和孙彦之。之前可以说还有紫菱可以动手脚……再想想她的身份……所以我猜想能在香炉里动手脚的人只能是她自己,目的是为了让孙彦之听不到老夫人房中的动静,否则的话,老夫人怎么会又凭空消失呢?”   朱高熙接着又问道:“你说赵如玉也只是被人利用?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   南宫峻点点头:“不错,只怕最终的目的就是徐老夫人,而且不会让徐老夫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了,凶手一而再再而三地抛出梅花,不只是预示可能会有多少人会被牵涉的这件案子中,而且还想要让我们查出四十年前孙太爷之死的真相。你还记得他们是怎么说的吗?”   朱高熙摇了摇头,南宫峻低声道:“虽然每种说法不同,但是好像都和孙老太爷的死有关,我记得当初雪梅说过,她曾经听孙家年龄大一些仆人说当初在孙太爷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做好的白布肚兜,而且还说,那肚兜是老太爷留下的,上面绣的梅花的花瓣——代表着会拉几个人陪葬……”   朱高熙点点头:“哦,我想起来了,她的确是这么说过。会不会只是别人误传呢?那时候她年龄也小,说不定以讹传讹,本来平常的事情就变得悬乎了呢?”   南宫峻摇摇头:“不只是她说过,就连孙氏也曾经听人说过这件事情,徐老夫人虽然极不愿意提起,但她也出任,当时在孙老太爷的房间的确发现了那个肚兜,她说当时就让人烧了,不过后面的话却耐人寻味——他说当初发现那个肚兜的是两个丫头,一个得了重病死了,一个疯了。后来那间书房又突然失了一场大火,所有的东西都烧得干干净净。”   朱高熙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如果再考虑到这一层关系的话,难道真是徐老夫人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吗?南宫峻又低声道:“当初孙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活着的也不多,那个看起来神神秘秘的顺爷,虽然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老人,可是他今天到了大厅里却说了一番很意思的话:他说知道能知道当初那件事情的人只有三四个。如果按照年龄来算的:徐老分人、钱嬷嬷和他,正好三个。而且那人虽然案件做得很隐秘,却留下了很显眼的线索——梅花,我想,他一定是想我们顺着梅花继续查下去……”   朱高熙反问道:“难道我们真的就要这样按照对方的设计一步一步走下去吗?难道你真的不怕……真的不怕中了对方的计?”   南宫峻微微摇了摇头:“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就算我们不追查,迟早还是会被带到这条路上……”   朱高熙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竟然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啊,你怎么反而很轻松的样子……这不太像是你的作风嘛……”   南宫峻轻笑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对手比我们要略高一筹呢?不过事情不是也没有那么绝对吗?最起码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些案子只怕都不是我们的那个对手想出来的,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又怎么会狗急跳墙呢?”   朱高熙一脸惊喜的表情:“这么说你已经知道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是谁了对吗?”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我不太肯定,不过差不多应该是了。眼下,只能看沐秋姑娘能告诉我们多少事情了……”   他们刚刚走到山庄门口,却见两辆马车停在了山庄门口,第一辆马车下来的正是曾经在衙门里见过的刘文正的那位如夫人,好像是欧阳氏,她的手里还拎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药箱子的东西——药箱子?南宫峻暗暗吃了一惊,难道这位如夫人还懂医术。正想着,却见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女子认不太好,不过看那身形也有点熟悉。两个人下了马车之后,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扶着欧阳氏差点儿撞到南宫峻的身,南宫峻定了定神,那个身形熟悉的女子几乎是惊道:“哎呀……这不是那位京城里来的大人吗?后边这个也是……”   南宫峻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子赫然是曾经在王岳小妾被杀一案里见过的——蝉儿姑娘,她怎么也来这里了?   欧阳氏施了一礼,一边急急道:“大人,不知道沐秋和芷若现在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我听蝉儿说还要用到那听月小馆的不外传的药?还请两位大人快点带路……”   南宫峻带着他们匆匆忙忙进了大厅里,欧阳兰若顾不得向孙彦之见礼,直接进了到了沐秋和芷若的床边,见她们两个都昏迷不醒地倒在床上,一边吩咐蝉儿打开她随身带来的箱子,又指示蝉儿打开一个胭脂盒似的东西,里面像是奶脂似的东西,只不过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黄色的光泽。她熟练地拿出小枕,替芷若号了号脉,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一边又给沐秋号了号脉,拔开她的眼皮看了看,似乎心里有数,忙从皮夹子里取下一根短短的银针,又在那盒子里面沾了一下,轻轻地扎在萧沐秋的百汇穴和人中穴上,又替她揉了揉胸口。   显然,孙彦之对被一身黑衣的赵如玉突然被带进来觉得十二分的吃惊,想要开口问,赵如玉却低下了头,他也只能暂时忍住想要发问的冲动。   刘文正坐在那里只是轻轻地看着,南宫峻和朱高熙急切的边上走来走去。南宫峻看着兰若的手法,心里觉得有些惊奇:人中穴,刚刚来的那位郎中掐了半天,沐秋和芷若也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又昏迷了过去,她这样做会有用吗?   正想着,却听沐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接着就是蝉儿的欢呼声:“哟……沐秋姐姐,你醒了?”   接着就是沐秋吃惊的声音:“蝉儿,姨娘?南宫大人呢?父亲呢?快……去后院……钱嬷嬷……”   沐秋说着又晕了过去。蝉儿跟着惊呼道:“兰若姨,怎么回事?沐秋姐姐怎么……”   兰若淡淡道:“没有关系,她只是有些气血攻心,我再给他揉一会儿就好,你快去给雪梅姑娘那里,把药丸给她服下去……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南宫峻紧锁着的眉头突然展开,猛然站起来道:“谜题……终于解开口,快……我们快去后院……大人,留人守在这里,一旦沐秋姑娘醒过来,马上把她送到后院去!”   赵如玉如释重负般地吐了一口气。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八十一章 玫姨娘曰   本章字数:4162   南宫峻带着众人径直来到钱嬷嬷所在的房间,这让朱高熙有点摸不着头脑,有点不太明白他的用意,赵如玉也被带了进来,南宫峻突然开口问道:“赵夫人……眼下,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赵如玉莫名其妙地看着南宫峻,半天也没有答话,南宫峻一副了然的表情,推门进了钱嬷嬷的房间,随后跟来的刘文正忍不住问道:“南宫老弟,你是不是要查出徐老夫人的下落和那一系列的案子嘛,为什么突然来这里了?”   南宫峻微微点了点头:“不错,我的确是为了查出当年那件案子的真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从头查起嘛——所有的案子都不是从钱嬷嬷被人袭击之后才发生的吗?要想解开案子,不如让钱嬷嬷亲口说出来,不比我们再费力地去查案吗?”   跟在刘文正后面的刘文正也是一脸的茫然:“南宫大人……钱嬷嬷现在不是已经昏迷不醒嘛,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峻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把目光转向了赵如玉:“夫人……你能再说一些这位钱嬷嬷的身份吗?”   赵如玉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问的?老夫人不是已经说过了嘛,钱嬷嬷是她的陪嫁丫头,名叫司棋,一直都伺候老夫人,老夫人对她也倍加信任……”   南宫峻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钱嬷嬷道:“不错……我想钱嬷嬷的确是老夫人宠信的人,只是……有时候总会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不是嘛?比如说借用老夫人的寿辰,偷出老夫人房中的文书,然后再假装昏迷不醒,逃避官府的追查,你说我说的对吗?钱嬷嬷?不对,或许应该叫你……玫姨娘?”   这句话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就连赵如玉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朱高熙有点不太相信地看着朱高熙道:“你……你说什么?躺在这里的是玫姨娘?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怎么可能呢?”   南宫峻摇了摇头道:“不对……我们此前并没有见过这位被称为玫姨娘的女人,而且她也没有出那个院子里一步,只是有人告诉我们她的身份是玫姨娘……”   朱高熙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呢?”   南宫峻道:“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见到玫姨娘时的情形吗?她所住的院子,孙家的人很少进去,你们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扫院子,看到你们进去的时候,是孙兴说她就是玫姨娘——……”   朱高熙和刘文正都咦了一下,孙彦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孙兴已经不见了踪影,玫姨娘只怕已经参与的到这件事情里来,那孙兴……想到这里,几滴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南宫峻继续道:“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当时你说要借用那个小院询问一下孙家的人,那位姨娘竟然很快就跑回了屋里,生怕有人看到她似的……如果她真的是孙家如夫人,虽然身份说不上多么高贵,可比起仆人可是半个主子对吧?为什么要突然避开呢?很明显是不想见孙家的人……”   朱高熙插话道:“仅凭这一点不能认定那个就不是玫姨娘吧?也许……也许是她本来就不喜欢见外人呢?”   南宫峻摇头否定道:“仅凭这一点只是引起了我的怀疑,后面的事情却开始让我逐渐的确定——在我们和沐秋再一次去那个小院子的时候,那位玫姨娘表现得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一直用手帕不停地拭眼泪——我无意中看了一下,她虽然是在擦眼泪,可那手帕上没有脂粉被擦下来,而且她好像一直的躲避沐秋姑娘的目光……”   朱高熙惊道:“不错……沐秋姑娘说她曾经见过她一次,大概也只是见过一面,沐秋姑娘不一定记得,可为了以防万一,她才会用有些夸张的动作掩饰自己的行为……可是……那我们见到的那位‘玫姨娘’到底是什么人呢?”   南宫峻叹道:“只怕那里出现的‘玫姨娘’就是那个名叫春香的丫头吧,应该是负责照顾玫姨娘的丫头……”   朱高熙愣了一下:“你难道见过真正的玫姨娘?”   南宫峻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有见过她,可是却在那个‘玫姨娘’的身上看出了一些破绽,她一直用手帕拭泪,挡住自己的脸,让我很容易就注意到她的手,她的手指甲有些发灰,指甲缝里竟然还有一些草灰一类的东西,应该是经常烧火的丫头,她虽然在孙家并不得意,但毕竟还有一个丫头,不可能自己烧火做饭。你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的还是布衣,第二次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穿的却是绸衣,但手里拿着的却拿着一块麻布手绢。而且看她那动作,分明是怕弄脏了身上的衣服。再加上我们一直都没有见到孙兴口中所说的那个丫头春香,所以我想……她就是春香,虽然骗不了孙家的人,但是如果有人说她就是玫姨娘,对于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外人来说,很容易就把她当成玫姨娘。”   朱高熙愣愣道:“那……你为什么说床上这个躺着的钱嬷嬷就是玫姨娘呢?那真的钱嬷嬷又去了哪里?”   南宫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刚刚开始也不太相信这种可能,直到今天……也就是不久之前,我才想到,所以特意检查了一下屋里,才发现……钱嬷嬷是被人调了包……”   孙彦之在边上吃惊地问道:“你说什么?难道说……从前天……钱嬷嬷就已经被调了包?”   南宫峻摇摇头:“我想没有那么早……应该是抱琴被杀的那天,钱嬷嬷才被调的包,要不然的话……我们早就应该会发现一些破绽……”   朱高熙一脸的问号,那神色分明是在问:“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南宫峻低低叹了一口气,半天才开口道:“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想到。留在东厢房一直看着有没有人进出后院的抱琴并没有听到一点儿响动,可是老夫人的房间里的情形你们还记得吗?满屋子的狼藉,可那书虽然看起来像是被人在从书架上找东西的时候扔下来的,仔细看看,不论是地上留下的痕迹,还是书的堆放,都像是故意摆成那个样子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东厢房里的抱琴没有听到一点儿声音,但老夫人房间却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原因……还有那倒下的椅子,无疑也说明了这一点儿。”   刘文正在边上咳了一声,好不容易等南宫峻停了一口气,忙问道:“你是说……当有人过来的时候,那个凶手……就藏在这间屋子里?”   南宫峻摇摇头:“不对……我猜那个人应该是藏在院子里,而不是这间屋子里。她一定知道会有人了后院来给钱嬷嬷和抱琴送饭,所以早早就等候在院子里。等那小丫头确到屋子里的情形,借着赶过来抱琴也惊慌失措的时候,再趁机逃离后院……你们一定想问,为什么守在花园里的人没有发现……其实也很简单,如果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身丫环的服饰,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你们当天也看到了,孙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穿得很整齐,所有负责招待客人的丫环们,穿得都很显眼,除了为首的雪梅、紫菱、抱琴之外,其余的丫环连头饰都大同小异……”   朱高熙点点头:“你说这些……倒是很容易做到,可是……她是怎么接近弄晕钱嬷嬷,又让她不发出声响呢?就算她是从外面进来的,总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动静吧?抱琴……就守在东面的厢房里呢?”   南宫峻点点头,又转向‘钱嬷嬷’躺着的床上,一字一句道:“眼下我只能是猜测,真正的情形——玫姨娘,是不是你来说一下?”   躺在床上的‘钱嬷嬷’一下子坐了起来,从脸上揭下来一层皮,展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然是一张风情万种的脸,她柔声道:“没有想到……还真的没有瞒过南宫峻大人……你也太厉害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八十二章 移形换位   本章字数:4190   玫姨娘的突然出现,让屋里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最吃惊的竟然是赵如玉,她结结巴巴道:“你……怎么是你?难道你……你也……”   玫姨娘娇媚地笑了几声:“赵夫人……不对,应该称呼你为弟妹才对,等先应付完这两位大人之后,我们姐妹两个再说说知心话,你说好不好?”   赵如玉一张脸变得铁青,只是瞪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玫姨娘把身子转向了南宫峻,想要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却又笑道:“哟!你们大家都在看着我呢?我里面可没有穿衣服哦……你们这么色迷迷地看着我,我可不好意思下床喽!”   这句话让刘文正和孙彦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朱高熙却笑嘻嘻地往前走了几步:“是吗?你难道想耍花招从我们眼皮子底下开溜?这招对付君子有用,可是对付我们这样经常给各种各样的尸体打交道的人来说,就算你千娇百媚,我们看起来也只不过是一堆臭皮囊罢了……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   玫姨娘的笑容僵在脸上,打量了朱高熙半天,一娇笑道:“这位公子,你可是真坏,我在京城可早就听说过铁面神捕南宫峻的大名,听说他断案如神……可是却没有没有听说过他身边还跟着这么个大色狼哦!你又是什么人哪?”   朱高熙一脸的坏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想把你的画皮揭下来……”   朱高熙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孙彦之脸色虽然变得极其难看,却见南宫峻竟然悠闲地把两支手抱在胸前,那架势,分明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玫姨娘见自己的招数并没有见笑,又娇笑道:“哟……这位大人,你可真是够坏的,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站在我的床前……我可已经笑得没有力气了,要是万一穿不上衣服,可不就丢了孙家的人了嘛……虽然我是个失宠的小妾,可怎么说也是孙家的人……”   孙彦之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朱高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道:“我想……玫姨娘你动作最好快一点儿,要不然的话,我可真的要动手帮你的忙了。”   玫姨娘娇笑着掀开了被子,除了朱高熙和赵如玉外,其他的人都转过去脸,玫姨娘虽然仍然面带笑容,神情却变得一些僵硬:“好吧。南宫峻大人,眼下你是不是可以说一说……是怎么看出来躺在这里的是钱嬷嬷竟然是我改装的呢?我可是躺在这样一动都没有动,我确认自己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南宫峻这才转过身去,低声道:“如果不是看到那位蝉儿姑娘和沐秋的提醒的话,我可能还想不起来。因为我曾经听沐秋姑娘提起过,利用某些东西,确实可以让人的脸部发生一些变化,比如说利用人皮,或是从动物身上取下来的皮。表面上看,扮一个大都都认识的人,似乎很难,但其实这也是利用了人的盲点,太熟悉的人,一般不会盯着太仔细的看,只是觉得鼻子、眼睛、眉毛大致像,就会觉得是那个人。而且,你要扮的是一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除了守在这里的几个人外,更加不会有人注意到你。而守在这里的人,除了确认你躺在床上之外,大概也不会研究这里的钱嬷嬷是不是已经掉了包……”   玫姨娘点了点头:“不错……这也是我们想了很多遍才想出来的对策,而且确信是天衣无缝的,你为什么会怀疑躺在床上的钱嬷嬷已经被人掉了包的呢?”   南宫峻道:“其实很简单……第一,钱嬷嬷当时只是被人打昏了,虽然说脑子里面有瘀血,可也不可能这么长的时间连一点儿知觉都没有,脉搏正常,可以喝下流食,但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当然,这也可能真的陷入昏迷,虽然我有点怀疑,但却不太肯定,直到我在抱琴遇害之后,来到这间屋子里,就发现了一点微微有些不同的地方——虽然你也是躺在那里,可是手却露在了外面——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手却白皙柔嫩,没有一点儿皱纹,这不让人奇怪吗?”   玫姨娘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自己一点儿小小的疏忽,竟然也被南宫峻看在眼里。只听南宫峻又说道:“那时我只是已经开始怀疑,可是却不太敢确认,直到夜里,守在这屋里的人都遭了暗算,连偷偷潜入这间屋子里的沐秋都遭了暗算,所以我才确认,这间屋子里的确有鬼……为了再次确认,我看了你的脖子……”   玫姨娘下意识地抹了抹自己的脖子:“脖子怎么样了?”   南宫峻表情复杂道:“之前我已经对研究过南北方不少人,黄河南边因为天气潮湿,女人的皮肤会十分光滑,而且不容易衰老,北方则相反。同样的,北方女人体格大,南方女人偏娇小,这样也会让同样年龄的人相比,南方女人显得要年轻,北方女人要老一些。可就算是这样,我也很难接受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脖子的皮肤竟然还那么光滑,连一点松弛的现象都没有——所以我想,躺在床上的应该不是钱嬷嬷,而是那个身份可疑的玫姨娘。”   朱高熙以为诡计已经被揭穿的玫姨娘应该会大惊失色,转眼却见她坐在床边,跷起了二郎腿,还悠闲地拍了拍数道:“没有想到啊,千算万算,本来以为你这位南宫大人只是徒有虚名,没有想到竟然还看得这么仔细。好吧,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怎么做到和钱嬷嬷换了身份的?还有那位钱嬷嬷现在在哪里呢?”   南宫峻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幸运罢了。论心思缜密,还要数夫人,比如说……夫人怎么做到不惊动守在东厢房里的抱琴进入正房的?我能猜出肯定是你进了正房,可是为什么钱嬷嬷一点儿警觉都没有呢?”   玫姨娘娇笑了几声,突然低声道:“钱嬷嬷……老夫人吩咐我过来取样东西……”   屋子里的人几乎都吃惊了,那声音……分明是赵如玉的声音,可赵如玉却并没有开口,她同样也吃惊地看着玫姨娘,看着众人的反应,玫姨娘十分得意:“不错……我就是用这个声音叫开了钱嬷嬷的门,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我当时还用衣服盖住了头,只留出两个眼睛。她果然一点儿都没有怀疑,我很容易就进来了……后来的情况,就像大人所说的那样,只不过,把她打昏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用迷香让她睡着,起码一两天不会醒过来。”   南宫峻叹道:“玫姨娘可真是好手段。那你们是怎么做到替换钱嬷嬷的呢?你是怎么进来的呢?难道说……你会穿墙术不成?”   玫姨娘故意叹了一口气道:“这可真要说你这位大人了……可把我害得不轻,我还是利用了紫菱那个笨丫头看守钱嬷嬷的时候,偷偷潜入了这间房中,一直都躲在床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等到后来,趁着他们都昏睡的时候,我才和床上的钱嬷嬷掉了包。”   南宫峻忙问道:“掉了包?难道钱嬷嬷还在这间房里?”   玫姨娘娇笑道:“那怎么可能呢?她……现在只怕眼下已经跟那位徐老夫人在一起了吧?南宫大人,你如果能猜出抱琴被杀的真相,差不多也能猜出钱嬷嬷是怎么出的这间屋子的。”   南宫峻吃一惊,这间房子也不高,如果里面有人配合的话,要想把一个活人弄出去也不是办不到的事情……再加上那位钱嬷嬷身材瘦小。——真是失策,只顾着查出抱琴一案的真相,竟然没有想到看看这边的耳房……那高墙上的痕迹……应该就是从那里把钱嬷嬷运出的时候搭梯子的痕迹吧,若是一个人的话,应该不用留下任何的痕迹。   玫姨娘看南宫峻深思的模样,她又叹道:“看起来,大人你已经解了抱琴被杀一案,还有钱嬷嬷怎么离开的,只怕你也已经知道。”   南宫峻点点头:“你们果然计划周密。只怕孙氏和紫菱都知道吧?”   玫姨娘摇摇头:“她们……不应该知道的,否则的话,抱琴被杀的真相,不是很容易就被解开了嘛。她们……只是昏睡了一小会儿,可能自己并没有感觉……”   孙彦之这才在边上发问道:“嫂夫人……我现在再敬称你为嫂夫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老夫人现在在哪里?你们想要什么?”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八十三章 血梅之谜   本章字数:11356   玫姨娘竟然又笑了起来:“这个嘛……我想南宫峻大人心里已经明白,我们想要的是什么……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嘛?应该用不着吧?查出当年的真相,然后公之于众,老夫人……不只是老夫人,钱嬷嬷都会一起回来……这个买卖应该还不错吧?”   南宫峻眉头轻轻皱起来:“玫夫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玫姨娘拖着长长的鼻音道:“哟……南宫大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还把我当成几岁大的小毛孩子吗?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只怕已经收了不手,所以……”   朱高熙在边上接道:“所以你就不惜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玫姨娘突然夸张地笑起来,几乎眼泪都快落出来了:“大人……怎么还把话说得这么文绉绉的,像我这样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人的人,怎么能明白什么意思呢?既然你们也想要知道真相,那就快去查吧。这张床确实还不错,不妨我就躺在这里再睡个回笼觉吧……这一夜……可真是长,不过天好像已经就要亮了吧。……南宫大人,时间可不长了哦,你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若是到了明天,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南宫峻摇了摇头:“玫夫人,其实要想查出当年的血梅之谜,恐怕只有那人出现之后才能解得出来——那个人,就是孙兴对吧?而且……我想不太难找出他在哪里。”   玫姨娘脸色微微一变,转过身来看着南宫峻。南宫峻道:“这也是他留给我的线索对吗?就算是不是,眼下只要不是笨得要死的人都应该看得出来,孙兴……这位孙家的管家已经不见很久了,剩下的可能就是他也是幕后黑手,而且,他很巧妙地利用了你们这些人……那个人也包括紫菱?还有雪梅?抱琴?甚至还包括玫夫人你?”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玫姨娘笑而不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不自然,南宫峻看了一下外面道:“既然玫夫人你不愿意说,那我们不妨把孙管家请出来问个究竟不是更好吗?你说对不对?”   “你难道知道他在哪里?”玫姨娘一脸的惊愕,这句话冲口而出。   南宫峻突然大声有:“孙管家……天已经大亮了,你觉得是我们打开门进去把你请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呢?”   就在这时,萧沐秋被蝉儿和欧阳氏扶着从外面走了过来,虽然精神有点颓废,但已无大碍,她见南宫峻这么说,忙开口问道:“难道……你已经知道……是孙兴?”   南宫峻点点头,大声道:“在今天之前,孙管家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自由地出入孙家各个地方,随时可以打听案子的进展情况,可是……在徐老夫人失踪之后,本来他仍然可以置之度外的,但是……雪梅竟然出了意外,虽然我想不通为什么雪梅会猜出孙兴会参与此案,但必定已经惹恼了他,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雪梅本是他的妻子,如果她出了意外的话,丈夫必然会受到怀疑——孙管家这一招厉害,不过也算是被逼出来的——他最终的目的之一是让我们查出血梅一案的秘密,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已经被我们锁定,而且大概也会想到我们会全城搜查,所以……我猜想,凭着孙管家的聪明才智,一定会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我想,他现在应该就在宜芸楼里——”   这一句话在人群中又引起一阵骚动。玫姨娘咯咯笑道:“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关在那里,那不是很轻易就能被你们找到吗?”   萧沐秋在边上接道:“不对……如果南宫大人不说起的话,你认为他会留在那里吗?雪梅被杀——应该和那天我们两个的谈话有关,虽然我不太肯定,但我想凶手——也就是孙兴应该听到了我们两个的谈话,所以唯一的可能,他真的就在那里面……昨天晚上……我也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好像是从西面走到了东厢房……”   南宫峻微微点了点头:“不错……宜芸楼那里,除了老夫人之外平日里是不许任何人进去的,一座封闭的楼房,没有人会想到人在那里……”   那座矮矮的围墙上的门竟然打开了,一身灰色衣服的孙兴拍了拍手,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不错……南宫大人好精彩的推理——不只是拆穿了假嬷嬷的身份,还能猜出我的所在。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南宫峻微微摇了摇头:“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你竟然有这么缜密的心思,策划了这样一起案子,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真真假假把我们引上了歧路,然后又想要利用我们揭开四十多年前的真相——这才是聪明人的大手笔呢!”   孙兴拱了拱手,原先那一份谦卑的神情竟然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高傲:“南宫大人过奖了。本来我还想看一看南宫峻大人把四十年前的旧案查个水落石出,没有想到,反而让你先找出了我的藏所之处,这可真是让我觉得遗憾呢……”   南宫峻有点不解地问道:“孙管家您这是故意拿我们开玩笑吗?你处处留下线索,目标全部指向了碧溪山庄,而且这些被搅进案子里的都是徐老夫人身边的人,红梅、血,肚兜……这些……不都是已经说明,你就算没有查出当年那件案子的真相,只怕离真相也不远了,何必又假我们之手呢?”   “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查出什么东西,唯一能查出来的就是当年孙老太爷死得不明不白,而且死后不久从有了老爷之后……就一直住着的那间书房也突然失火……”孙兴转过头来看着南宫峻,又继续道:“大人不也一样嘛,查了这么久,查出来的线索不也是没有多少吗?我比您好不到哪里去……”   孙彦之有些不解地冷眼看着孙兴——孙兴也是后来卖身到孙家为奴的,因为聪明能干,一步一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尤其是他离开官场回到扬州定居后,这碧溪山庄的上上下下几乎都交给孙兴去打理,为什么他竟然会想起要查当年自己父亲去世的案子?为什么会和自己的娘亲过不去?   孙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孙彦之,一字一句道:“孙颜……看起来,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你那让人尊敬的母亲曾经做过什么事,是不是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处处针对那个老太婆对吗?”   南宫峻突然在一边儿开口道:“我记得孙家这位姑奶奶曾经说过,当年发现孙老太爷房中遗物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红妈的母亲,另外一个,与红妈在一起的,想必可能也是前任孙老夫人的陪嫁丫头。除了那块被点了血梅的白布肚兜之外,还有一支已经干了的梅花——我想……那位孙老太爷应该另外那个丫头有某种很难对外人提起的关系,而且……两个人极有能有私情——莫非,那个女人的名字有一个‘梅’字?就是那个上吊身亡的女人?……你……难道是那个侍女的亲人,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有点奇怪,红妈的母亲……好像就叫秋梅吧?那个丫头难道也叫什么‘梅’……红妈临死前曾经嘱咐孙家这位姑奶奶,要小心防备徐老夫人,还有不要追问夫人去世的真相——把这些放在一起考虑的话,红妈母亲的重病和另外一个丫头突然上吊身亡,难道都和徐氏有关?那你……”   孙兴突然狂笑起来:“不错……你说得很多,我不只是和那个可怜的侍女有关,还和孙家的老太爷有关……如果不是徐老太婆从中作梗,只怕我的身份,不是个伺候人下贱仆人,而是孙家的老爷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无疑晴天霹雳,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一时半会还难以接受这样的说法。   南宫峻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亲耳得到孙兴的证实难免大吃一惊。刘文正也跟着愣了半天才开口道:“为什么?你……你竟然是孙老太爷的私生子?怎么可能呢?”   孙兴冷哼了一声道:“不错……我想……肯定是没有人愿意承认我的存在,正因为这样,我的身份才被隐瞒了这么久……被别人认为是没爹没娘的野种……这些……不都是自以为是,一心想要独占孙家财产的徐老太婆干的吗?”   南宫峻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尊重地开口问道:“你……的母亲……难道就是……孙家之的丫环?徐老夫人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孙兴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南宫峻微微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只要介入这样的人家,总会有一些他根本不愿意问、不想问又不得不问的问题出现呢?而且几乎每一次都是这样。他转眼看了一下孙彦之和孙氏:“好吧,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两位能不能告诉我,当初是什么人把他带到了孙家?”   孙氏和孙彦之对看了一眼,看起来眼下他们两个一时半会还难以接受这样一个信息——这个一向为孙彦之所信任的管家,被他视为左膀右臂的人竟然会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几乎等于当头一棒,尤其是孙氏,瞪大了眼睛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还是孙彦之应变能力较强,忙回答道:“当初……推荐他到孙家来的人……是顺爷……”   南宫峻心里又是一惊:就是那个看起来已经有些迷糊,但每次说出的话都有些耐人寻味的老爷子?为什么?   孙氏呆了好久,才愣愣开口道:“你……你是……你是……冬梅的儿子?”   孙彦之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南宫峻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孙氏,孙氏忙解释道:“冬梅和秋梅……都是我母亲的陪嫁丫头,我母亲过世之后,秋梅就带着红妈照顾我,平日里偶尔也会照顾我爹,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冬梅负责照顾我爹……可是……为什么?”   南宫峻接话道:“这个所谓的冬梅,就是当年……那个发现了血肚兜的丫环之一,也就是不久之后上吊身亡的那个丫头?”   孙氏点点头:“恩……我爹去世之后不久,冬梅也死了,而且……当时这件事情并没有声张,是我娘……也就是徐老夫人派家人把她葬了。可是……当时并没有听说她怀孕一事,也没有听是她生孩子?怎么会……”   孙氏本来想说,为什么凭空会出现这么个孩子,而且还说他就是他们的弟弟?   孙兴在一边冷冷道:“如果不是我母亲被逼得走投无路,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还要丢下刚刚出生后不久的我就离开人世,还不是因为她的手段毒辣……”   孙兴说到这里,竟然把后面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南宫峻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半天才道:“既然你想要我们查出四十多年前血梅的真相,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我们呢?否则的话,我们又该怎么查起呢?”   孙兴冷眼看了南宫峻一会儿,过了半天才又开口道:“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去查,那我就把我已经知道的事情一一说给你们听。据说……当初徐老太婆嫁到孙家之后,对老爷经常提前前任夫人十二分的不满,后来……就干脆把老太爷赶到书房去做,美其名曰老太爷身子骨太弱,这样有助于修身养性。我母亲……也就是你们说的那位,……与前任夫人情同姐妹,一直都遭徐老太婆排挤,可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赶出去,毕竟……前任夫人的娘家在扬州称得上是名门望族,一个丫环的身份都比她要高贵不少,所以……我母亲为了自保,就主动要求去照顾前任夫人留下的几位公子还有小姐,时间长了,竟然与老太爷情投意合,有了感情。……没有想到,本来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在被徐老夫人发现之后,她大吵大闹,把我母亲关起来,不许给吃喝,多亏了——钱嬷嬷心地善良,所以我母亲才得已保得住性命,后来,她逼着老太爷也赶我母亲出门——老爷……其实应该是被称爹的那个男人,竟然那么懦弱,一点都不像个男人,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把我母亲赶出了家门——也就是在那时,我——本来不应该来到世上的人,竟然被带到了这个世上,而且因为怕养活不起,就被送到了大明寺收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母亲又回到了孙家,等我母亲的时候,孙老太爷已经病得很重……听说……孙老太爷在喝完徐老太婆送去的一碗参汤之后就一命呜呼,后来照顾我母亲竟然也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且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吊死在房中,等一个发现她的人竟然是徐老太婆,再后来是秋梅姨。他们两个的死,都和徐老婆有关,这其中的联系,还用得着再猜嘛……而且秋梅姨几乎也在相同的时间得了重病身亡,这也仅仅只是巧合吗?我要的,就是这些事情的真相,我想要揭开这个披着羊皮的恶毒女人的真面目,不仅是要揭穿,而且要公之于众。”   孙彦之忍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就是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所以你就要杀了这么多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兴突然大笑道:“你是指郑轩的死?还是指我杀了抱琴?杀了抱琴……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白白送了命,不用你们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做过的事情我都会承认。至于郑轩的死,那只是个意外,是因为他自己太好色,所以才会送了小命。”   南宫峻看了他半天,才缓缓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自己身世的?是什么人告诉你的?你计划做这些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孙兴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兴儿,你弄错了,这件事情……你从头到尾都弄错了,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难道你真的认为你知道这些都是事实吗?”   众人转过身却,却见顺爷一脸严肃地缓缓向众人走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木匣子——顺爷为什么也来到这里了?难道……他改变了主意?要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他在这件案子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却见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了孙兴的面前,把抱在怀里的木匣子交给了孙兴。孙兴疑惑地看着他,半天才开口道:“顺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先别问我,打开这个木匣子,看完之后我再告诉你……这……里面的东西,是你爹和你娘……也就是公子和冬梅留给我,而且一直叮嘱我不许把这个给你看的……眼下……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我再隐瞒下去,只怕你更加不会收手……”   孙兴有些不解地打开那个木匣子,那里面藏着的竟然是一件白色的麻布织成的肚兜,孙兴打开那肚兜看,上面是用丝线绣成的戏水鸳鸯图,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用红色小点儿——是用红色的丝线绣成的漂落的花瓣,肚兜的右下角绣着一个小小的梅字,应该就是冬梅名字的缩写。孙兴有点不解地把这个肚兜拿在手里,接着往下翻,下面竟然是一块玉佩,那块玉佩——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看起来很面熟,只不过这系着这块玉佩的却是黑色的丝线编成,下面却是红色的穗子,看起来有些怪异。孙兴目瞪口呆地拿着端着这些东西,一边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顺爷叹了口气道:“你先看看,那枚玉佩是不是看着很眼熟?”   南宫峻一惊,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手帕里包着的就是雪梅递给他的玉佩,上面虽然还沾满了血迹,但仍能看出,这玉佩上的形状和孙兴拿在手里的那块玉佩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上面却是上面雕着的却是卷草凤纹,凑过去看孙兴拿在手里的那块玉佩上面的却是卷草龙纹——卷草龙风纹佩,也就是一雌一雄。难道说……   顺爷道:“这玉佩……本是孙家的家传之物,一共有六对,取天地六合的意思,只是每对玉佩上面的纹饰分嫡子、嫡出和庶出有所不同,但每个孙家的子孙都有、从祖上到现在,已经传了三代。庶子的就是在卷草纹——这块玉佩,本就是当年老太爷把它交给我保管,说等你成家立业后,有了子孙才能把这玉佩给你。另外一块雕了雌凤的玉佩,就在你母亲的手里……”   孙兴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插话。顺爷继续道:“还有你手上的那个肚兜,这肚兜都是你母亲绣成的,当时老爷去世之后发现的是其中一件,这一件,是你母亲留下来的,是在她临死前一天交给我保管的。”   众人都呆呆地看着顺爷,朱高熙的脸上也画满了问号: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要交给顺爷保管呢?为什么他们好像人人都在避着徐老夫人,莫非徐老夫人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看这架势,徐老夫人从中作梗,让冬梅不能作孙老太爷的小妾,只怕也是事实……   只听顺爷继续道:“的确……有些事情我也该说一说,夫人……我是指徐老夫人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一位大才女,而且……整个扬州城里对她仰慕的富家公子不计其数,其中就有公子……也就是太爷……太爷……虽然多病缠身,却生性风liu,曾经多次向夫人投过诗稿,以求得夫人的好感。后来……两个人果然情投意合,可碍于老爷已经有了家室的份上,只能作罢。老爷他——前任夫人多病缠身,没有功夫照顾老爷,就派人把夫人请到了府上,两个人关在房里谈了一个上午,她们说了什么,下人们无从得知,但徐夫人从孙家离开的时候,眼睛却红红的……后来……在夫人去世之后,老爷就把徐老夫人娶回了家里……”   “他们的都是读书人,像我这样的识不了几个字的人是根本不会懂的。最初,新夫人……也就是徐夫人和老爷之间的感情也很好,而且她对几位前任夫人留下的孩子都很用心,直到小公子出生——老爷……身子一直都有隐疾,据说是天生的,尤其是在小公子出世之后,老爷的身子已经一天不如一天,夫人一边让下人们给老爷补身子,一边忙着照顾几位公子、小姐。后来听了郎中的平,让老爷搬出去住在书房里……后来,就发生了……冬梅和老爷……私底下有来往的事情,虽然当时徐夫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直到有一天,夫人带着丫环给老爷送参汤,却看到衣衫不整的冬梅从老爷房里出来,勃然大怒,把冬梅赶出了孙家。”顺爷又叹了一口气:“虽是这里面也有争风吃醋的成分,可是更加重要的一点儿是,老爷他……的确是个爱风liu的人,但同时……身子骨确实又弱得不像话……徐夫人虽然赶走了冬梅,可过了两三个月,见老爷每天都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得不对后来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仅如此,还在冬梅再一次上门求她收留自己的时候,留下了她,而且还应着她的要求,把她安排在老爷的身边……他们两个……虽然让人觉得可怜,却不值得同情,就像别人想的那样,从冬梅回来之后,老爷和她几乎没有出过书房,后来……后来就一天不如一天……终于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顺爷的这一番话让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孙兴冷笑道:“顺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娘怎么可能是那么不知廉耻的人?你是不是又在帮着徐老太婆说话?你说这就是我爹死的真相?难道不是那个女人下毒害死了他?”   不只是孙兴,就连孙彦之和孙氏都难接受这样的说法,顺爷叹了口气,好像知道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似的,那表情无疑就是想说这句话,过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愿意相信,可事实的确是那样,当年夫人之所有发怒,是因为老爷不仅和冬梅私底下有往来,而且……而且还服食了一些虎狼药,这些……都加速了老爷的死……所以夫人才会把冬梅赶出去。”   孙兴摇了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事情会是这样的……”   “你不信……除了我之外,你还可以去问问钱嬷嬷……我听说……她也已经失踪了对吗?你不信我的话,总不能连她的话都不信吧?”顺爷又叹了口气道。   孙兴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又把匣子举到身前问道:“那你拿来这些东西……又是为了什么?他们把这些东西交给我?又算是什么意思?”   顺爷叹了口气:“只怕……这话说来,可真的让人难堪……当年太爷临死前,身上还带着你母亲绣给他的肚兜——当时你的母亲还有孝在身,按照礼数,她是不应该在有孝在身的时候与……与老爷发生苟且之事,所以就特意绣了一对肚兜,大概是想证明——她已经有了归宿,而且已经与老爷双宿双fei。后来,老爷就在那个肚兜上留下了带血的梅花,在老爷过世之后,那肚兜就被我烧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在老爷的房里出现了……而那个玉佩,就是可以证明你身份的信物,这本该在你有了孩子之后交给你的,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孙家……”   南宫峻突然插话道:“只怕……老夫人早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会把这个玉佩交给了雪梅姑娘……”   孙兴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   南宫峻把从雪梅那里拿到的玉佩递给孙兴:“我想……它们两个应该是一对的,这个是雪梅受了重伤的时候交给我的……你难道之前没有发现过嘛?”   孙兴突然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赵如玉在边上插话道:“呀……当初……在你和雪梅成亲的那天,是老夫人亲手把这件玉佩交给了雪梅……而且说一定要她告诉你,这是老夫人亲手送给她的……你……”   孙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错……新婚的那天,她的确给我看过……不过……从结婚的那天起,我都没有走近过她一步,因为……”   南宫峻在边上冷冷插话道:“因为你一直把她当成老夫人派到你是身边的眼线,怕她知道你的阴谋?”   勉强自己能站立的萧沐秋在边上插话道:“难道……雪梅姐一直闷闷不乐,难道早就知道他的阴谋?”   孙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字一句道:“那……你们告诉我,在老太爷屋里发现的那只血梅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娘活得好好的,要抛下我自杀?”   顺爷叹了口气道:“血梅……那枝梅花……是用老爷自己的血染红的,本来……是他们的定情之盟,可是……老爷却因为你娘而死。我想,她应该是受了刺激,所以才会突然上吊自杀的……至于为什么……只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吧……”   南宫峻脸色变得沉重,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难道……这件案子的起因,真的就这么简单?后面一连串的案件,都是在这样的误会下发生的?可是疑点还有很多,比如说,既然顺爷没有告诉过他真相,那他所说的真相,又是什么人告诉他的?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八十四章 找到源头   本章字数:3566   孙兴一脸的不敢相信,怒视了顺爷一会儿,突然歇斯底里笑起来:“到了现在,你还要继续骗我吗?你以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真的就能把我打发了,你也真的太把自己当根葱了?所以……”孙兴话锋一转,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所以……你们最好按我说的去办,查出当年孙老太爷——他这个懦夫死的真相,还有还我娘一个清白,南宫大人……我虽然现在人在这里,可是你别忘了,现在下落不明的人可是徐老夫人,如果今天你们查不出案件的真相,那么……我不只要她声名尽毁,还要她去给我娘陪葬!”   萧沐秋努力往前跨了几步,来到南宫峻的身边,低声道:“南宫大人,眼下我们是不是先等雪梅姐醒过来之后再说,我觉得她肯定知道不少关于……孙兴的事情,说不定能找到徐老夫人的下落?你看看孙兴他……”   南宫峻微微叹了口气:“恩,先把孙兴暂时关押起来。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怕没有人能阻止他这样下去了,权衡利弊,眼下只能按他送的去办……”   孙兴挑衅地看着南宫峻:“南宫大人……怎么样?你怎么看?是想要混过一会儿是一会儿,还是准备马上按我说的去办?”   南宫峻点了点头:“眼下看起来,好像是你掌握了主动权,那我们……只有按你说的继续下去。在我们去调查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郑轩牵涉到这件案子中?他好像跟这件案子的关系并不大……”   孙兴看了南宫峻一会儿,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大人也这么认为吗?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想要知道答案,那就等你们查出四十多年前的真相后,我再一一告诉你,否则的话,免谈!”   玫姨娘在边上似乎在配合孙兴的行动似的,竟然也冷笑了几声。孙彦之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瞪了一会儿孙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算我看错你了,还有你……”他又瞪了一眼赵如玉,还不忘回头看看玫姨娘:“原来你们早就算计好的,看来你们真的是要置孙家于大地,这样你们就满意了是吗?老夫人……也许曾经做过对不起你娘的事情,可是……你扪心自问,在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的时候,所做的事情,是不是对得起你……”   孙兴默然,脸上竟然现出微微的愧疚之意,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玫姨娘也只是冷哼了几声,并没有接话。孙兴和玫姨娘被暂时送到书院分别关押起来,赵如玉却被单独留下来,孙彦之眯着眼睛看着赵如玉,冷冷道:“眼下……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没有想到……我的结发妻子竟然也伙同外人来暗算我?你是何居心?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娘待你不好?还是我孙颜冷落了你?”   赵如玉几乎是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点点落下来:“相公……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只是……我只是……”   孙彦之脸色变得铁青:“你还说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以前的事情暂且不说,只说这一次,如果娘平安无事也就算了,如果她掉一根头发,我也跟你没完。到时候,是官休还是私休,任你自己选!”   赵如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相公……我……真的是无心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   这样下去只怕什么都问不出来,沐秋拉了拉刘文正的衣服,意思是让刘文正出面做个和事佬。刘文正点了点头,忙站出来打圆场:“彦之兄,这也许只是一场误会,嫂夫人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要找到老夫人所在地方。这里的事情,就暂时交给南宫老弟他们吧,我们先去前院等着。”   孙彦之又狠狠瞪了赵如玉一眼,在刘文正的陪同下离开了后院。欧阳兰若把赵如玉拉起来,从怀里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回头看了看沐秋:“沐秋,你们不要为难赵夫人,我和蝉儿,暂时去前院照顾芷若和雪梅姑娘,还有顺便给你们准备早点。”   赵如玉有些感激地看着欧阳兰若,可是脸上的表情分明又显得有些复杂,萧沐秋有点疑惑地看着赵如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赵如玉和昔日王岳王大人的夫人刘氏一样,也是嫉妒成性,因爱生恨,所以才会被孙兴所利用吗?”   南宫峻突然开口问道:“欧阳夫人,您可知道这扬州城内可有什么地方种有曼陀罗花?红色的曼陀罗花?”   欧阳兰若回过头来,有点困惑地看着南宫峻:“就是你们上次……提到到那种花对吗?”   南宫峻点点头。欧阳兰若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除了上次你们提到的那个地方,我记得在大明寺的后院里,有一处地方种有一种花,可能是你们提到的那种花——不过大明寺里的方丈说,那种花叫彼岸花……”   南宫峻眼前一亮:“难道说除了王岳家里之外,大明寺里竟然还有一处曼陀罗花?太好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赵如玉的房中会发现那种花。难道说……”   兰若微微弯了弯身,带着蝉儿离开了后院。不等南宫峻开口,朱高熙就已经开口问了一个让赵如玉有些难堪的问题:“你和孙兴,之前是什么关系?难道夫人还有什么把柄握在他的手里?”   赵如玉的脸羞得通红,半天没有答话。   南宫峻慢慢走到她跟前,压低声音道:“赵夫人,……眼下事态紧急,还请夫人不要有所隐瞒,否则的话……夫人你应该能预料到后果。”   赵如玉的脸色闪过一丝阴冷的表情,虽然只是那么一下,却已全部落在南宫峻的眼里,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赵如玉。似乎内心挣扎了很久,赵如玉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那也只是个意外……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赵如玉的脸上现出幸福的表情,神情也变得轻柔起来:五年前的她,仍然有着娇美的容貌,那时的她还在京城,孙彦还在京城为官,虽然官位不大,可陪她的时间却很少。她和其他的官眷一样,初一、十五进庙里烧香拜佛,每次都是由紫菱陪着进庙里,孙兴会带着家人护送她。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庙里拜完佛之后,突然晕倒,被随后进来的一位公子救下来。当时紫菱贪玩不知道去了哪里,孙兴又一直在庙外等候,情况紧急,于是她就被那位公子扶到了后院,并给她端来了茶水,把让庙的师傅准备了一些斋菜,亲手喂她吃下去。——赵如玉有点说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竟然沉迷于其中不能自拔,那位公子并没有出格的举动,反而彬彬有礼,这样一来,反而加速了她坠入情网的步伐。   萧沐秋听到这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原来……她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感情?难道她有了出格的举动,而且还被紫菱她们发现了吗?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八十五章 新的发现   本章字数:3339   赵如玉叹了一口气,继续讲述她至今仍然刻骨铭心的记忆:虽然每个月只有两天去那座庙里,而且跟那位公子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仍然觉得十二分的幸福。可是后来……事情发展得却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大约过了半年的一天,她向往常一样,来到平日里经常与那位公子见面的地方,那位彬彬有礼的公子竟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把她抱在怀里——这个举动惊得赵如玉大叫起来,那位公子却堵住了她的嘴,在她的耳边柔声道:“这……难道不是你也一直想要的吗?我喜欢你,只有zhan有了,你的身子和你的心都会属于我的对不对?……不要动,不要说话,用你的心来体会,我会让你感觉在天上一样……你一定会喜欢的……”   赵如玉说不清自己的感觉,身子也逐渐变得酸麻,但却又忍不住想要他抱着。衣服一件一件被褪去,在即将解开中衣的时候,赵如玉突然惊叫起来,推开了那位彬彬有礼的公子。没有想到那人却突然狞笑起来,狠狠撕下了她的衣服,威胁她道:“你叫吧,现在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用。如果有人来了,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想你应该也清楚,不是我逼你进来的,是你自愿来的,刚才你不是也很享受吗?”说着又换了一个腔调:“来吧……宝贝,我会好好疼你的……肯定比你相公给你的更好……”   赵如玉有点惊慌失措,她没有想到看起来很有修养的一个人,竟然会变成这个模样,仍然大叫了起来,叫声竟然招来了紫菱和孙兴,他们两个破门而入,那个人见无机可乘,趁着紫菱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披在赵如玉的身上,孙兴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身子转向外面的空当,冲出房间,逃之夭夭。   朱高熙双手环在胸前,等赵如玉的话停了,见南宫峻没有发问的意思,遂开口问道:“那后来呢?他们两个就利用这件事情威胁了你?为什么会这样?”   赵如玉微微摇了摇头:“威胁我的人……是那位不知名的公子。我虽然见过他好几次,但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李,我曾经……送给他不少东西,而且……也曾经抄过一些诗词给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后来,他把这东西交到我手里,威胁我要银两,否则的话就把这些交给我家相公……我当时几乎是吓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又不能让相公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他要是知道的话,虽然我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可说给我家相公,他肯定不会相信的……无奈之下,我只能和孙兴商量该怎么办……”   朱高熙和南宫峻对视了一眼,赵如玉如今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仍然有些困惑的表情,接下来的事情,就算不说他们也猜得出来:四年前,他们曾经抓住过一批冒充公子哥诱骗官眷的事情——那些人都是浪荡公子,靠着一副好皮囊骗了不少官眷,虽然后来把他们抓起来了,可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认他们——就算真的出现了那样的事情,只怕也不会有人承认。   赵如玉继续道:“后来……孙兴回来告诉我说,只要准备一百两银子,就能把那人打发了,而且能把他从我那里骗走的东西都要回来。后来……大约过了有半个月的样子,孙兴告诉我说,所有的事情就处理完了。刚开始我还放不下心来,可过了两个月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我才彻底放心下来。再后来,就跟随老爷回到了扬州,以为事情就此告了一个段落,没有想到……在半年前,我曾经抄下来送给那个李公子的信竟然又通过门房到了我手里……”   赵如玉有点懊丧地叹了口气:“当初……我以为孙兴已经处理完了,而且他告诉我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处理完了,根本就不会想后来还有这样的事情。更加没有想到,孙兴会利用这件事情控制了我,让我为他所用……”   南宫峻冷眼看看赵如玉,低声问道:“难道你一早就知道孙兴会策划这样的事情?你……都做了哪些事情?”   赵如玉微微摇了摇头道:“刚刚开始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刚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利用我的人是谁。每天晚饭前,都会有人把纸条夹在给我送来的晚饭里——那纸条就是压在汤碗的下面。”   南宫峻哦了一声,只听赵如玉解释道:“因为那纸条不是每天都有了,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因为太害怕那个李公子再次出现,所以没敢声张。”   朱高熙突然沉声道:“你第一次收到纸条……是不是今年的八月初一?纸条上是什么内容?”   朱高熙的突然发问不只是南宫峻愣了一下,就连赵如玉也是一脸的惊讶,半天才开口道:“差不多……不过收到纸条的那天不是八月初一,而是七月二十九,就是八月初一的前一天。纸条上说,要我去大明寺里烧香的时候,取一些供果回来送给老夫人。我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仍然是照他们的话去做了,只是没有想到,那天果然出了意外……”   萧沐秋倒抽了一口冷气:“就是那天……书院门楼上面的瓦突然点下来了是吗?当时都有什么人在场?”   赵如玉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时我就怕出点什么意外,所以去书院的时候我叫上芷若陪我一起去……当时瓦掉下来的时候,芷若端着的盘子惊得掉在了地上,盘子被摔得粉碎,供果也滚落了一地。雪梅和顺爷正好从里面出来,还有守在山庄门口的人也都跑了过来。看看上面也没有什么,顺爷就让我们先进去,让雪梅和几个伙计把那里收拾干净了。当时我也惊了一身冷汗,想着可能是李公子一路从京城追到了这里,想要置我于死地,虽然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以后却又不得不事事小心……”   朱高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看南宫峻,似乎在仔细找出赵如玉说出的话里有没有什么破绽:“你……你为什么想要置紫菱于死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利用你的人是孙兴的?”   不等赵如玉再次开口,南宫峻冷冷道:“不对……应该紧从八月初一的那天开始,她就应该已经知道,利用她的人不是孙兴,而是紫菱,我说的对吗?赵夫人?”   赵如玉吃了一惊,南宫峻又冷冷道:“紫菱以为利用了你,可是你却又利用了紫菱,在紫菱的事情快要败露了之后,又想要杀人灭口。我想……你说的那个故事半真半假,真正和你在寺庙里约会的那个人,只怕不是你所谓的李公子,而是孙兴吧?我说的对吗?赵夫人?恐怕你又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孙兴的手里,所以才会被他所用吧?”   这句话惊得赵如玉连连退了好几步,萧沐秋也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南宫峻,心里暗道:“这个家伙,难道又有了什么惊人的发现?难道赵如玉从一开始就参与了这件案子?这件案子究竟有多少人会被牵涉到其中?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八十六章 寻找踪迹   本章字数:7555   赵如玉目瞪口呆地看着南宫峻,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南宫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一直在说谎吗?”   “难道不是吗?夫人?虽然你的话里有一些没有在说谎,但是大部分都是在撒谎?我说的对不对?”南宫峻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如玉,那架势分明是已经有了十分的把握。   赵如玉变得有些心虚,过了半天才从口中挤出几个字道:“为什么?大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认为呢?难道我有必要拿自己的名节,跟大人开这样一个玩笑吗?大人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南宫峻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要有所隐瞒吗?我想……就算是夫人曾经对孙兴没有好感,但是对徐老夫人……夫人不是一直都有敌意嘛……所以,就算是为了除掉徐老夫人这个眼中钉,你没有理由不跟孙兴合作?”   赵如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大人……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说话可要讲证据,要有凭有据……”   南宫峻冷冷道:“第一件,就是老夫人留在房里的文书,你说当初是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才让人仿造了一份外表上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东西,而真正的文书就留在老夫人的房里。从刚刚的查访来看,从老夫人的房中盗出文书的人极有可能是玫姨娘……”   萧沐秋心里不由得又冒出一个问号:“这不是玫姨娘已经承认的事实吗?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南宫峻啊南宫峻,你这是打什么主意?难道说那个从这里偷出文书的人并不是玫姨娘,而是一直留在水榭里的赵如玉?难道她还能像神仙似的还会分身术?怎么可能呢……”   南宫峻看了看萧沐秋,又转向赵如玉道:“赵夫人,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玫姨娘是一个被冷落的如夫人,孙家的大老爷把她留在这里,虽然我猜不出她的用意是什么,但是从她住的院子来看,她并不受徐老夫人待见——那个丫头春香说得也没有错,一个几乎被隔离在另外一个院落里的如夫人,怎么可能进入徐老夫人的房间里呢?据说那间房子里能进去的人本来就不多——这就让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会知道那个文书就藏在老夫人的梳妆台的抽屉里,而不是留在书院,或是藏在其他的地方呢?可见,她的目的性很明显——她知道文书就留在这里,否则也不会冒险来到这里。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人告诉她文书是在这里,而不是在别的地方吗?”   赵如玉看了看南宫峻,冷冷丢出几个字:“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在说,是我告诉她文书就在这里,然后让她来这里的吗?”   南宫峻吐了一口气道:“我想……夫人应该用不着屈尊去做那样的事情,只要利用紫菱就好了……要知道,紫菱虽然也是个丫环,可是在孙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丫头,经常出入后院,加上有夫人你的指点,要想知道这件事情,难道还是不轻而易举。”   赵如玉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沐秋反而在边上开口道:“那……大人……老夫人窗户上面留下的印迹又该怎么解释呢?难道说?”   朱高熙在边上插话道:“人性的弱点。有些人是天生的多疑,尤其是那些经常做坏事的人,会认为别人也和自己一样,时时处处都会做坏事,所以虽然极有可能这位夫人装做很不经意间地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但她一定不太会相信,肯定会亲自验明这件事情——其实这一来,反而让她自己洗不干净,想想看,我们见到窗户上留下的那个小孔,肯定会想做这件事情的是经常出入后院,但又不能随意进出老夫人房间、打听孙家内部秘密的人。被怀疑的人之中,肯定就有紫菱。”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赵如玉没有说话,南宫峻竟然很有兴致地继续道:“你利用紫菱做了很多事情,比如说,利用紫菱栽赃陷害抱琴……”   赵如玉拼命地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我为什么要针对抱琴?这完全没有理由嘛……”   南宫峻跟着叹了口气道:“你有……因为跟在徐老夫人的左右,几乎与徐老夫人形影不离的人就是抱琴。而且抱琴似乎很多徐老夫人的疼爱,似乎比你这个儿媳还要受宠,所以敌视抱琴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抱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雪梅关系并不好,但……我想她们两个私底下的关系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冷漠,甚至……雪梅可能把你们的阴谋告诉了抱琴,我能想到这种可能,你们未必想不到,所以陷害抱琴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孙兴好像比你还要心急,竟然会要了抱琴的性命……”   赵如玉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南宫峻反而越发来了兴致,继续道:“我想紫菱大概早就已经知道了孙兴的计划,所以才在你的香料里下了迷香,她兴许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夫人其是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只不过……夫人你确实不应该第二次再使用相同的手段,完全可以找个别的借口,掩饰一下……”   赵如玉急道:“如果不是他非要在东厢里里安寝的话,我怎么会……”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停住了嘴,却见南宫峻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没有想到……你的确应该没有想到,当时我还没有想到连你也会掺和到这件案子里,让孙大人留在后院,只不过是为了让他注意到西面耳房的动静,万一出了意外,可以及早通知我们,可是没有想到……夫人你竟然不惜使苦肉计,可是……这一招却暴露了你自己……这样一来,让徐老夫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失踪,你就功不可没了,我说的对吗?”   赵如玉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正想要反驳几句,转身却见孙彦之怒气冲冲地从外面冲过来:“想不到……果然是你……好……眼下你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如果我娘出了什么意外,还有芷若万一有了闪失,小心你的狗命!”   赵如玉没有想到,就连南宫峻他们都没有想到,孙彦之竟然一直都留在门口,他以为他早已经和刘文正去了前厅,没有想到他竟然一直守在这里——那他们对话,无疑全被他听到了。赵如玉惊恐地确着孙彦之,脸色变得如死灰一般绝望,孙彦之狠狠瞪了她一眼,愤愤离开。   赵如玉冷冷地看南宫峻道:“南宫大人,你好深的心计,还有你……沐秋……是不是芷若那个贱人跟你们一起在算计我,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上孙家的主母了对吗?告诉你……没有这么便宜!”   南宫峻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赵如玉,心里在暗暗感叹,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以琢磨,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的事情?为了和孙兴双宿双fei吗?感觉又不太像?否则的话为什么还要那么在意孙彦之的话?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朱高惜见南宫峻在一边出神,忙开口问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徐老夫人究竟在哪里?”   赵如玉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本来……我是应该告诉你们的,不过……现在嘛,既然你们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可就不要怪我可客气,徐老夫人……你们恐怕再也不会找到她了。凭孙兴的手段,只怕到不了明天早上,她就会一命呜呼了。这都要拜你们所赐,如果你们不介入的话,事情怎么可能会到了这个地步?”   南宫峻叹了口气:“夫人……您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既然你不想说,那么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不过有一句话还请夫人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有一句话,回头是岸。”   赵如玉摇了摇头:“你以为,是我想回头就能回得了的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就不用这样把让自己逼得丝毫没有退路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孙家的老宅在什么地方?现在还在吗?”南宫峻突然提出这个一个问题,的确有点匪夷所思。   赵如玉也愣愣地看了南宫峻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孙家的老宅,我想你们去问问郑轩……郑轩的老婆应该更好。孙家的老宅,与郑家的老宅只隔了一条街,一前一后。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南宫峻摇头:“我只是随口问一下。”   看着被带着的赵如玉,朱高熙有点诧异地问道:“你难道真的就这么让她走了?难道你不想从她的身上再问点儿线索出来?孙家的老宅,你难道觉得……可能……”   南宫峻转向朱高熙道:“我想……根据这两天的调查,差不多能猜到徐老夫人和钱嬷嬷会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像徐老夫人那么聪明的人,出了意外,肯定会给我留下一点儿线索,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肯定已经有了警觉。我们再去看看她的房间。”   徐老夫人的房间里已经被检查了好几次——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只是在门后看到了一串佛珠,像是平常她经常使用到的。南宫峻嘴角闪过一抹笑容——果然如此!   朱高熙在旁边轻声插话道:“难道说……徐老夫人被带到了大明寺里?这串佛珠就是线索?”   南宫峻微微点点头:“大概是了。我想……大明寺里虽然香火旺盛,可是平日里进大明的人并不多——徐老夫人和钱嬷嬷大概就在大明寺里了。”   萧沐秋在边上插话道:“这……会不会是孙兴留下来专门迷惑我们的?这大明寺和碧溪山庄、碧溪书院只是一墙之隔,不在这里,说不实就会在那里,大明寺那么大,就算是发动全衙门和全部孙家的人,一天也不一定能搜得过来嘛……这很像是大海捞针嘛。”   “我想应该没有那么麻烦,眼下老夫人可能出现的地方只有两个,第一个是孙家的老宅,待会派赵虎和张大龙带人过去仔细搜一遍。我们去大明寺——我们先去,边走边说。”   到了大明寺门口,萧沐秋才低声问道:“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徐老夫人会在这两个地方呢?难道只是因为那一串佛珠吗?”   朱高熙在边上解释道:“我想,不只是因为这个吧。孙氏曾经说过,她怀疑前任老夫人的死因,是因为在大明寺里那个解签的人。八月初一的时候,赵氏曾经被要求去大明寺里取出供果送给徐老夫人吃。再加上你之前说过的,徐老夫人和孙颜曾经在去大明寺的路上出了意外,我想,这些无疑都指向了大明寺。南宫,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大明寺这么大,我们该去哪里找?”   南宫峻斜眼看了下朱高熙,低声道:“鼻子底下一张嘴,只要问问不就知道了嘛。”   萧沐秋在边上哭笑不得道:“问问就行了?难道我们随便找个人就问,有没有见到徐老夫人?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哪里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   南宫峻同样哭笑不得地看着萧沐秋:“萧姑娘,你是不是昨天晚上被人迷晕过去之后,就不会想问题了?”   萧沐秋撇嘴道:“我哪有那么虚弱。真是想不出来你要怎么问。”   南宫峻突然停下来,他想起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你昨天……都跟雪梅姑娘说了什么?从目前已经发现的情况来看,孙兴是个一个做事十分谨慎而又小心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对雪梅下手呢?这有点说不通?如果不是雪梅揭露他的真相的话,他也不会突然把自己暴露出来……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沐秋张口结舌,忽然意识到自己那天说的那番话可能提醒了雪梅,才让雪梅引来杀身之祸吧?她低声道:“我……告诉她抱琴不是自杀,而且告诉了她已经定下了亲事,只是一直没有跟外人提起,而且……”   南宫峻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沐秋吃了一惊,继续低声道:“我还说……抱琴是被紫菱算计了,而且还有人想要杀了紫菱灭口……难道说……这些”   南宫峻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不该这么快就把这些事情说给雪梅听的。从孙家之前发生的那一系列事件来看,孙兴针对的人就是徐老夫人,他的本意,可能是想让徐老夫人‘意外’身亡。就像你之前说过的,七月初一,孙彦陪徐老夫人去大明寺烧香还愿,这么近的地方要赶马车去,显然是孙兴有意的安排,要知道他是管家的身份,为什么要屈尊当马夫吗?当时配合他的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是当时的情况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所以孙颜和徐老夫人才逃过一劫。第二次就是赵如玉被要求去大明寺取供果,虽然里面有虚假的成分,可能取供果是她与孙兴或者是别的人筹划好的,但你们还记得赵如玉刚刚说什么吗?”   朱高熙忙接道:“她说……当时和她一起去的人是雪梅,屋檐下的瓦掉下来之后,是负责看门的顺爷和其他人过来一起帮忙收拾的。……难道你的意思是说,那瓦掉下来的确是个阴谋,只是……”   南宫峻点点头:“那个意外乍一听像是对孙家所有的下了手,或者说是在孙家每个人的身上都会出现这样的偶然事件,但我想……那并不是个意外,恐怕那人制造的意外也不是想要赵如玉受伤,或者因此而送命,而是救徐老夫人……”   萧沐秋惊呼道:“救徐老夫人?用这种方式?”   南宫峻点点头:“眼下我们是没有办法验证赵如玉拿来的供果里有没有什么名堂,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供果肯定会被送到徐老夫人那里,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就很难说明白了,而且,如果那个幕后的黑手真的是孙兴的话,他完全可以推脱得一干二净。接下来就是八月十五的宜芸楼,那一次的意外只怕也没有那么简单,救下徐老夫人的人,又是雪梅……”   朱高熙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雪梅可能早就知道孙兴的阴谋,她一直在阻止这些阴谋的发生?那她的被害是不是就和沐秋没有一点儿关系了?兴许……”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道:“我想……她大概是在突然得知抱琴的死因后,才会下定决心要阻止孙兴的。而在这之前,只怕……她也有些摇摆不定吧。”   萧沐秋不解地苦着一张脸道:“为什么?”   南宫峻叹了口气,没有开口——能让一个知道事实真相的善良女子,迟迟不肯站出来说明真相,甚至无意中成了帮凶的原因,无非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八十七章 这是真相?   本章字数:3293   进了大明寺,里面还是有不少的和尚在忙碌着,来往的香客并不多。南宫峻拦住一个大约有三十多岁的和尚,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有放冰块的冰窖一类的地方?”   那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头:“冰窖?没有听说过。不过寺里倒是有一处地方挺冷的,里面有没有冰不知道,你们不妨也过去看看,现在是秋天,往那里去的人却不多了。在平山堂的西面,有单独的一个小院子。”   朱高熙和南宫峻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萧沐秋却在后面自言自语道:“这里……你们应该知道的吧,这平山堂是大文豪欧阳修所建的,西面有一个山泉的泉眼,唐人张又新曾经在他写的那本——叫《煎茶水记》的书里说,这里的泉水被评为天下第五泉,当年文忠公在平山堂时,经常泉边煮茶,还说‘此井为水之美者也’。”   南宫峻突然开口问道:“沐秋姑娘,你可知道……陛下每次派人来江南选秀女的时候,负责培训那些秀女的都是什么人?”   沐秋愣了一下:“你说什么?皇帝选秀女吗?”   南宫峻点点头:“是啊。按照规定的程序,是各个乡里推选出年轻貌美又有修养的女子到县里,然后再送到府里,是统一在府衙里培训过后,再送到京城吗?”   沐秋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南宫峻竟然开口问道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回道:“这个嘛……我也不太明白,只记得三娘曾经说过,十几年前曾经有一次大选秀,当时好像是江浙一带的女子都先被送到扬州府,之后又送到南京,再送到京城去的。大人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呢?难道……你们想……在这里讨个娘子再回去?”   沐秋这一个反问,害得朱高熙惊得被口水呛到了,咳嗽了好几次才算停下来,遂调笑南宫峻道:“南宫,我觉得沐秋姑娘这个主意不错。这里的美女多,又温柔,不像北方的女子那么……不太温柔,你不妨找好了之后聘回去……也算得南宫大人天天上火,又不敢催你催得太紧……”   南宫峻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对于朱高熙的调笑并没有放在心上,脸色反而变得更加难看。朱高熙见南宫峻突然变得如此严肃,也跟着一愣,心里暗道:“难道他……关于那件事情……已经找出了什么线索?为什么?难道这件案子跟宫里发生的那件奇案也有什么关系吗?”   南宫峻绷着脸没有说话,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到徐老夫人——不知道赵虎和张大龙他们在孙家老宅那里能不能找出点儿线索来。南宫峻心情变得逐渐沉重起来,让他甚至没有心思去看大明寺内宜人的风景——绕了几个弯之后,他们过穿过平山堂,到了第五泉这里。南宫峻以为唐代时已经名扬天下的第五泉,必定是个一处名胜古迹,热闹非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里完全不像是自己想的那样,几块破落的石碑倒在地上,依稀能出上面刻着的“第五泉”字样,几块大青石围着一个泉眼。泉眼的下面却有一个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不知道通往何处,下面竟然能听听水流的声音。地上满是脚印,想来定是有不少人曾经来这里取水。烹水煮茶的地方应该是离这里不远的平山堂内吧?这里……哪里会有能藏人的地方呢?   萧沐秋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向下走去,忽然一脸的喜色,转过身来冲他们两个招了招手,南宫和朱高熙见状,忙小心翼翼地顺着那小路下去:没有想到,下面竟然真的是别有洞天——在小路一边,竟然有新鲜的脚印,几根草已经被踩得东倒西歪,看起来像是不久前刚刚有人来过。站在这里,竟然可以清楚地听到泉水落下的声音。往前几步是高大的大约只有一人多高的小树林,拨开树从往里看,正对着泉眼的下方,有一个大约供一人进入的小洞,那水流的声音就像从那里面发出的。三个人兴奋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萧沐秋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还没有走到那小洞的门口,一股寒意就迎面而来,身上的鸡皮疙瘩颗颗冒了出来。   进了山洞里,才发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外面虽然看起来很不显眼,里面竟然很大,正中间有一个水潭,从上面流下来的水就被蓄在这里,多余的水又顺着那个小洞口向下流去。里面林立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只是里面却是寒气逼人。萧沐秋小心地跟在朱高熙的后面,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衣服,生怕自己被落下。南宫峻借着洞口透过来的光仔细看了看这里——里面依稀传出来微弱的声音,他忙加快了步伐,在最靠近里面的一个石块后面,发现了双手、双脚被反绑着的钱嬷嬷,嘴巴还被人用布堵上了,南宫峻拿下塞在她口里的布,她用微弱的声音道:“快……老夫人……老夫人有危险……她被……被人……被人带走了?”   萧沐秋低声问道:“钱嬷嬷……徐老夫人被什么人带走了?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钱嬷嬷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只知道好像是黑衣人,老夫人早晚冻了一夜,要是再找不到她,我怕……我怕……”   萧沐秋忙过来安慰她道:“嬷嬷,你不要担心,我们肯定会找到老夫人的。来,我们先出去。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有没有看清把你带来的那人的模样?还有,在前天,老夫人的房中,袭击你的是什么人?”   钱嬷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听到夫人的声音,没有怀疑,就打开了门,开了门之后就被人打晕了,接下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醒过来之后就已经在这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见老夫人也被带到了这里……”   南宫峻挥挥手,让萧沐秋带着钱嬷嬷快点出去,自己留下来找线索:发现钱嬷嬷的地方就是一处后高前低的地块,前面被那块石头挡上,如果不是里面有人发出声音,很难发现那里竟然藏着人。地上铺着一块厚厚的毯子,不远处扔着几段被弄断的绳索,从整齐的切口来看,是用剪刀一类的东西弄断的。毯子的边上卷起来的地方,还放着一包吃的东西——没有想到孙兴竟然还这么细心,难道他想把她们困在这里很久?看起来他还真是想铁了心的想要他们查出那件案子的真相,并没有伤害钱嬷嬷的意思。那徐老夫人呢?为什么不在这里?难道当初孙兴没有把她送到这里来,而是被带到了别的地方?   就在南宫峻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回头,看见那水潭的边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浮着,走过去之后才发现,水潭边上有一个系在石头上的用白色的棉布结在一起的绳子,另一端就沉在水里,南宫峻伸手一拉,又吃了一惊——绳子的那头竟然很有份量。拉上来之后,发现绳子的那端竟然是一个用碧玉雕成的小盒,打开盒子,却见里面藏着三支盛开的梅花!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二章 又是疑凶(6)   本章字数:3351   萧沐秋被南宫峻安排搜查郑轩的房间,而且还再三叮嘱,一定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他和朱高熙则留在前院,继续询问这些人,看能不能问出点线索来。萧沐秋被书院的看门人来福领到了第二重院子里——除了一小部分家住附近的学生外,大部分的学生离书院都很院,第二个院子东西两边修建的厢房大部分供学生们居住。郑轩就住在东面一排房子最北面的一间。门是从外面反锁的,来福从腰上解下钥匙,一边又解释道:“昨天早上郑轩还在这里,吃过早饭,老夫人传话过来说,书院里不准留人,当时除了郑轩外还有帮忙安排寿宴的几名学生,后来就都离开这里去了山庄。他们走后我像往常一样,挨个门都检查过了,这门就是锁着的。”   沐秋点点头,又问道:“书院里还专门有负责做饭的人?他们是在这里吃的早饭吗?”   来福忙回道:“是啊。原来呢都是自己带干粮,书院里有炉子可以热一热,后来学生多了,就设了专人负责做饭,不过只是简单搭了个简易的房子,到了吃饭时间,厨子们把饭抬到学堂里来,先生们就在后院用饭,据老夫人说,后面还打算再建个饭厅,眼下他们只能在学堂吃。不过昨天早上,他们吃的饭都是从山庄里送过来的,做饭的厨子前天已经被召回山庄里帮忙了。”   来福推开门,沐秋探身往里面看了一下,只是一间屋子,一个人住在里面不会觉得拥挤,水磨石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靠着门口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堆了一堆书,还摆着一撂试卷。中间横着拉了一根绳,上面搭着几件衣服,绳子下面靠南墙立着一个盆架,上面隔着一个陶盆,里面还盛着用过的水。最里面是一张床,床边还有两个盖好的竹筐,床下摆着几双布鞋。沐秋问来福道:“这里不会所有人都是每人一间房子吧?”   来福小心地回答道:“回小姐的话,这要是每人一间小房子怎么也住不下。这里差不多都是七八个人挤一间屋子。不过因为郑轩平日里虽然也上课,但也带着那些启蒙的小孩子,后院里住不下,所以就把这间本来存放书的小房子腾出来给他住了。这间房子的隔壁就是琴室,琴室再过去才是学生们住的地方。”   沐秋点点头,这样的安排无疑表面郑轩的身份与其他学生的身份略有不同,虽然是尊卑观念使然,另一方面又将郑轩与自己的同窗隔离开,她将要进门,又问道:“西面的那些排房子,也有供学生们学习的地方吗?”   来福摇摇头:“原来与琴房相对的三间房是绘画室,不过因为前来求学的人越来越多,就改成了宿舍。”   萧沐秋礼貌地让来福离开,仔细检查郑轩的房间。按照孙家的说法,郑轩在老夫人寿辰的前一天还留在书院里,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通知他离开书院,也就是说在他失踪前有段时间是留在这间屋子里,这里应该会留下点线索吧?萧沐秋这么想着,忙开始检查书桌:桌面十分干净,应该是经常使用,或者不仅前刚刚被仔细擦过。郑轩显然最近一段时间看书的时间并不多,靠墙摆着的书上竟然已经落了不少灰。堆在一边的作业改了一半,都是学生们抄写的四书五经,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不过每页都被仔细地批改过,每份作业下面还批有简单的评语,少数几篇写得比较潦草的上面写有批评的话语,但大部分都是鼓励的话语。从这些迹象来判断,郑轩对自己的工作十分喜爱。放下试卷,萧沐秋又仔细看看,摆在右手边的笔架上面干干净净,上面插着几支粗细不同的笔,砚台里还有残留的、已经凝固的墨水,一支细细的毛笔搭在上面,砚台的下方却有几点不太明显的墨汁。桌子下面摆着一张方凳,桌子左右两边各有个小柜子,正下方是三个小巧的抽屉,上面都没有落锁。打开最右面的抽屉,萧沐秋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桌子上面收拾得很干净,但抽屉里竟然是一团糟:里面摆着梳子、镜子,还有几块方巾,这些都是收拾打扮用到的,除了方巾外,里面还有用五色丝线编成的头绳,萧沐秋不由得一愣,在听月小馆里曾经见过有人这么打扮,据说是有人见高丽的使者进京朝拜皇帝的时候,头上就系有用五色丝编成的头绳,京城的人也随之效仿,竟然很快风靡了整个扬州。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小木盒,打开盒子却见里面盛着一对用红木雕成的鸳鸯同心梳,还有两个香囊,一个是宝葫芦式的,一个菱形的,菱形香囊里竟然还能嗅浓浓的玫瑰和檀香混合的香味,让萧沐秋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忙把香囊放下。   中间的抽屉里异乎寻常的干净,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沐秋正想要把抽屉合上,却见靠右面的一处地方闪了一下,原来是一片绿豆大小的亮片,沐秋小心地用布包起来。最左面的抽屉里却塞满了纸,上面是价廉的纸,下面却是上好的宣纸,纸都靠里面摆得很整齐。   萧沐秋又顺手打开左面的柜子,里面竟然是《颜氏家训》、《朱子》一类的书,抽出来几本,却见里面竟然还有一层,萧沐秋把最外面的书全取出来,却见里面是横放的书,有《西厢记》、《霍小玉传》等等一类的故事书——怪不得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这些东西了吧?竟然还藏得这么隐秘?萧沐秋想着又往里面摸索了一下,里面竟然藏了七八本的样子,看书的新旧程度,想必已是被翻过无数遍了,萧沐秋顺手翻了一下,竟然有样东西从书里掉了下来,是一张被折成菱形的信纸,只见上面写道:“雨约云期,最苦情浓处变成间离。寸心岂恋鸳鸯被,争奈咫尺千里。今难学庄周梦蝶,愿飞到伊行根底,同坐同行同衾睡。”   娟秀的小字,想必定是出自女人之手,是蓝心心亲笔所写吗?还是另有其人?萧沐秋把信纸收好。仔细又把书翻了一遍,除了这封信之外,再没有其他发现。   放下书,沐秋又打开了右的柜子,里面全是用过的稿子,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地堆在那里,除了抄写的经书之外,还有他自己作的八股文。沐秋见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翻完,又把小柜子的门关上了。   绳子上晾着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考虑到扬州天气潮湿,看起来应该是洗了大约两三天的样子,萧沐秋特意留意了一下,上面搭着的是一件外衣,里面是中衣和裤子,还有一条绣了花的腰带,中衣和裤子是棉的,外衣却是绸缎的。   从衣服下面钻过去,就是两个竹筐,外面的一个筐里盛的衣服都没有叠,想来是还没有清洗过的,大部分都是灰色、黑色的衣服,而且大多是细棉布做成的。靠床边的竹筐上面摆着一个烛台,萧沐秋相应地取下烛台,掀开来看,上面堆着的还是叠好的衣服,而且还都是上好的丝绢制成的。不是说他在这里是半工半读吗?怎么还穿得丝质的衣服?沐秋重新把盖放回去,最里面就是一张床,床上盖着破旧的棉被,不过看起来很干净,半旧的床单,褥子有些地方已经绽开,露出了棉花。被子被叠好放在放在床头,枕头放在被子上面,她挪开枕头,却发现一块像是女人用的肚兜大小的绣片,上面绣着牡丹花,只是牡丹花的上面,竟然是一枝已经变黑的梅花,像是用什么绘上去的,沐秋小心地把那肚兜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迎面而来,吓得沐秋连连退了好几步:这上面的梅花是用血点成的,这种血腥的味道是无法掩饰的?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八十八章 再掀波澜   本章字数:3531   南宫峻的呼吸变得急促,脑子在飞速地转动——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文书去了哪里?徐老夫人又去了哪里,最重要的就是第二个问题,徐老夫人到底去了哪里?孙兴难道有足够的时间把徐老夫人关在别的地方?——不对,南宫峻叹了口气,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春香,那个假扮玫姨娘的春香,既然真的玫夫人已经替换了钱嬷嬷,那那个假的肯定是离开了,玫夫人既然已经参与了这个案子,只怕她也难免会被搅入这件案子中。南宫峻想到这里,捧着那玉盒,还有被剪断的那几绳子出了洞口,和守在那里的朱高熙使了个眼色,慌忙上了岸。萧沐秋扶着钱嬷嬷到了第五泉上面,钱嬷嬷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焦急地看着南宫峻和朱高熙,一脸的担心:“不知道……夫人她怎么样了?真是没有想到……夫人竟然也出了事。大人,你们知不知道夫人被送去哪里了?”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把手里的玉盒交给了朱高熙,挥挥手,朱高熙大踏步向往走去。等朱高熙人走远了,南宫峻才开口道:“钱嬷嬷……你知不知道你是被什么人关到这里来的?什么时候被送过来的?有没有看见那个人的模样?”   钱嬷嬷用手理了理已经发白的头发,一脸的凝重,想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个嘛……我还真说不太清楚,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这里了。后来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老夫人。为了保存体力,老夫人让我安安静静地躺一会儿,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见几位大人和萧小姐,从外面过来了。”   钱嬷嬷眼泪突然噙满了泪水:“夫人怎么样了?夫人来的时候,连件外套都没有穿,我怕她……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钱嬷嬷,低声道:“徐老夫人不会有事的,相信很快就会被找到的。眼下……我们先送钱嬷嬷你回去静养。还有……我想……最好还是去那里走一趟比较好。”   出了平山堂,守在大明寺门口的衙役们已经得了信儿,赶着车把钱嬷嬷扶上去,南宫峻嘱咐衙役们一定要安排郎中给赵嬷嬷小心地检查一遍,看有没有受外伤,之后就和沐秋坐了另外一辆马车,向着扬州城内进发。   “我们要去哪里?你想到什么了?是不是你已经猜到徐老夫人可能被关到了什么地方?”萧沐秋上车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看着南宫峻,又继续问道:“还有……朱……高熙去了哪里,怎么从那里还找出来一个玉盒?看起来价值连城呢。听月小馆里就有一个呢,不过,那样东西现在只有月娘才能用她,每年的夏天,都会用她盛从存在后院假山下面冻着的冰块呢。”   南宫峻眼里闪出一丝亮光,忙问道:“你说什么?那样东西,是用来盛冰块的?”   萧沐秋一副惊讶的表情:“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你不是从京城里来的吗?不是什么都见过吗?难道这样东西你真的就没有见过?”   听这口气,分明是把南宫峻当成了白痴,南宫峻哭笑不得地接道:“我当然见过冰块,只是很少用这么小的东西冻,一般都是用很大的器皿,冬天的时候放在外面,完全冻好了之后再藏在专门的地窖里,夏天的时候再整块取出来。”   萧沐秋也跟着一惊:“你是说,你们那里的冰块都是你们自己做的?”   南宫峻点点头,有点惊异于萧沐秋的反应,难道这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难道这里的冰块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萧沐秋叹了口气道:“我们这里都不是自己做冰块,因为每年的冬天都有人专门做冰块,夏天的时候就会有卖,自己做的话,没有专门盛冰块的地方,到不了夏天都会全化成水了。所以每年夏天,这里都会有人专门卖冰,而且价格不菲。你手里拿着这样的玉盒,不少家境不错的人家都会有,基本上是用来专门盛放冰块的,这样一次可能多买一些,也能存放上四五天。只不过……”沐秋叹了口气道:“我看你们你刚拿在手里的那块,成色不错,而且颜色温和,看起来像是用上等的玉料制成的,恐怕不是一般人家能拥有的——不会是有人不心心丢的吧?”   南宫峻再次沉默:“价格不匪的玉盒?难道也是孙兴准备好的吗?孙兴真的有这么大的财力买下这只玉盒?他只不过是孙家一个管家,就算是再有钱,也不至于准备这么奢侈的玩意。”   马车在路上飞奔起来,在萧沐秋已经被晃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南宫峻拍了拍她,告诉她可以下车了:马车停在一处院门的前面——青砖雕的门楼,不高的门,门上面刷的漆已经剥落,门上的铜把手也生满了绿锈。萧沐秋眨了眨眼睛,有点不解地发现门口竟然还守着一个衙役。萧沐秋诧异地看着南宫峻:“这是到了哪里了?难道……这里就是郑轩的家?郑家老宅?”   南宫峻接道:“孙家老宅。郑家老宅就在不远的地方。”   萧沐秋犹豫着和南宫峻一起进去:“孙家老宅?就是孙伯伯的家?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你以为徐老夫人会被带到这里来吗?”   南宫峻摇摇头:“我可没有这么认为。只是想看看这里能不能找出点儿什么线索。”   很显然孙家的老宅已经空置了很长时间——跟南宫峻设想的不太一样,孙家的老宅并不像碧溪山庄那么大的地方,而且也没有那么讲究,反而有点像中规中矩的北方的四合院。前院里面长着几棵参天的大树,最前面是五间正房,两边有围廊,再穿过去就是后院。后院的空间比前院大,也比前院要宽,正北面是三间正房,东边是厢房,西面空出来的地方种满了花草,但西南角的墙面上有点发黑——赵大虎见他们过来,见南宫峻正看着那一处地方发呆忙解释道:“大人……那里就是孙老太爷的书房。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南宫峻信步朝着被烧坏的书房的遗址走过去,萧沐秋有些不解地跟在他身后:“你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在这里还能找出点儿什么线索出来吗?这都已经多少年了……”   南宫峻停住脚,转过身来看着沐秋:“不错。这里的确不可能留下线索,不过在这里,总会留下一些有意思地东西。比如说,那些花,再看看这个院子,很明显经常有人回来打扫。很有意思。”   萧沐秋不解地看着南宫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老宅又不是想荒着不住人了,当然要打扫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南宫峻没有开口,心里却再次掀起了波澜:“这里……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里没有留下来看守老宅的家丁,院子里却显得这么整齐,就好像有人住着一样,除了大门之外,这里的每一处都似乎被精心收拾过。尤其是那两间被烧掉的书房,竟然密密麻麻种了两排的梅树——是什么人种下的?难道种树的人真的不会顾忌那个传说中的禁忌吗?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八十九章 又是真凶?   本章字数:3840   南宫峻绕着那两排梅树走了两圈:这些梅树最起码种了有两年以上,每棵树前后左右的距离差不多,一共十八棵。树下没有一点儿杂草,而且地面也像是刚刚松过不久,只是在两排树的中央似乎有被压过的痕迹——整个呈方型,而且是大片的痕迹。正对着这地方出神的空当,赵虎忙低声对南宫峻说,他们已经按照南宫峻之前吩咐的,把前后几家都已经问过了,孙家老宅的确已经空了有十几年,偶尔会有人过来打扫。而且他们也仔细检查了厨房、卧房等,都没有发现曾经有人住过的痕迹,只是……赵虎突然就把话停在这里,脸上竟然带着几分神秘地看着南宫峻。   沐秋道:“快接着说啊,只是什么?是不是你们有了什么发现?在哪里?”   赵虎指了指后面的东面最靠近北面的那间厢房:“那件房子虽然已经是空的,但很明星那件房子曾经被人用过,而且,里面还堆着一床新被褥。那里我们都没有动过,只等大人您过去查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南宫峻又对着那排梅树发了一会儿呆,转身到了那座厢房里,门是锁着的,赵虎从手里拎着的一大堆钥匙里试了几个之后,终于把房门打开——是两间房子,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屋里没有柜子之类的家具,只是靠在西面向外一点儿的剩下一张搭好的床铺,这应该是孙家的丫环或是仆妇住的地方。最里面有一个被拉开的床单,里面竟然大红的被褥,被褥上面是挑染的大蝴蝶、牡丹花。赵虎又在一边低声道:“这里……据说就是当年那个名叫什么梅的侍女吊死的地方。我们临来的时候,顺爷还说过,她就是踩在这张床上,把两个床单结在一起,上吊死的……”   南宫峻愣了一下:“顺爷……真的是这么说的?”   赵虎点点头:“是我们临出来的时候,他特意跟我们说的。”   南宫峻皱紧眉头仔细打量着这间房子,显然这张床摆得不怎么是地方,心里暗暗纳闷,难道是南方人就习惯于这么睡。萧沐秋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细细打量着那张床:虽然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安排的,但打小她就曾经被教过,不许睡在房梁底下,如果这里当初曾经并排摆了两张床的话,很显然里面的那张床占了太大的地方,为什么这张床却被摆在这里呢?沐秋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南宫峻。   南宫峻跳上chuang,一不小心竟然把脑袋重重地撞在房梁上——厢房本来就被正房要矮不少,再加上chuang的高度,不碰脑袋才怪呢。南宫峻叹了口气,仔细检查了一下房梁。房梁上竟然也被擦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灰尘都没有。南宫峻的脑海里又浮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看完这些,南宫峻和萧沐秋把被子展开,大红的被面,下面还一个小小的红色的褥子,却只能铺一半的床。这又是什么人留在这里的?难道是孙家人留下的?   赵虎预料到他们会发问似的,忙插话道:“大人,我们已经问过了,我们已经问过了孙家的家人,上一次来这里打扫的人并没有发现这床上有东西。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陪我们一起来的孙家的人吓得不清,说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死在这里的那个叫什么丫头的鬼魂在作祟……”   梅花,被压过的痕迹,这屋里留下的红色的被子和褥子,还有没有拆下来的床。南宫峻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忙拆开褥子仔细检查了一遍,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果然不出我所料……所有的谜题都已经解开了。”   沐秋愣愣地看着南宫峻:‘“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徐老夫人在哪里了吗?还有……那文书在哪里,你也知道了吗?”   南宫峻点点头:“快……我们赶快回到碧溪书院,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我要揭开凶手的真面目,还有……凶手行凶的手法。不过,眼下最当紧的事情,是希望雪梅姑娘能开口说话,那样才是最好的。”   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到碧溪山庄的前厅,包括愁眉不展的孙颜和刘文正,欧阳兰若也扶着张芷若从里面走出来,只有雪梅,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南宫峻询问了一下一直守在那里的蝉儿,蝉儿开口道:“雪梅姐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快去保护老夫人,说完之后又晕过去了。不过眼下她已经服下了我们听月小馆的独门灵药,绝对性命无忧,只是……眼下急是急不得……”   赵如玉、紫菱、孙兴、玫夫人等人都被带到了前厅,他们四个几乎是相互怒目而视,尤其是紫菱,如果不是孙颜狠狠地瞪了她两眼,恐怕大厅的屋顶,都要被她的尖叫声掀掉了——朱高熙无奈地摇了摇头,看起来那点儿砒霜效果确实不怎么样,她竟然这么快又活蹦乱跳了。蓝氏则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李氏陪在她的身边,也是一脸的惊奇。郑氏父子更加莫名其妙,本来是郑轩的案子,为什么还要到孙家来解决呢?孙氏带着两个儿媳,还带着那个小孙子,虽然努力表现得十分镇定,但看得出来有些不安。钱嬷嬷跟在顺爷之后,最后一个走进了大厅里。   刘文正轻轻咳了一声道:“南宫……你要叫的人都已经过来了,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不要卖关子了。听说,你已经解开了这个案子所有的谜题对吗?”   南宫峻却转眼看了一下朱高熙道:“好吧,高熙,你来说吧。”   朱高熙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那意思是在问:你是在说我吗?他以为南宫峻极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一时口误点了自己的名字,没有想到南宫峻却郑重地点点头:“恩,就是你,你把我们眼下查到的部分真相,跟所有的人都说一说,包括在郑家查到的情况。”   朱高熙松了一口气:“眼下……就是在今天之前,总共发生了两起杀人事件、一起杀人未遂事件,三起失踪事件,还有两起被盗事件。我先把案发的情况再从头简单说一下:前天下午,也就是为老夫人贺寿的那天晚上,留在老夫人房中的文书被盗,钱嬷嬷被人打晕。与此同时,碧溪书院发生失火事件,火中发现了一具尸体,已经确认死者就是书院里半工半读的学子郑轩。我们开始查案之后,又发生了赵夫人、徐老夫人以及后院西耳房里都发生了迷药事件,在众人被迷晕了的中间,抱琴被杀。之后,在徐老夫人和抱琴在碧溪书院里发现了一份和真文书几乎一模一样的假文书。再之后,就是紫菱被人下毒,赵如玉出手攻击中毒昏迷不醒的紫菱,再之后,就是雪梅被不明身份的人刺伤,至今仍然昏迷不醒,钱嬷嬷被玫姨娘掉包,徐老夫人失踪,还有……之前假扮玫姨娘的丫头春香也同样下落不明……”   众人表情不一,郑氏父子和蓝氏都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情况,似乎在诧异,孙家这样的名门望族竟然也能出现这样的事情,真的不可思议。   南宫峻点头对朱高熙道:“不错……情况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接下来,你就说说我们查到的一些真相吧。”   朱高熙几乎是愣愣地回道:“查到的情况……眼下差不多可以确定,策划这次事件的元首可能就是孙兴和玫姨娘,至于赵夫人和紫菱,差不多也是重犯……你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四个人张了张口,还没有开口,却被南宫峻抢先了一步:“不用争辩,我会让你们心服口服,不过眼下我首先要申明的一件事情是,策划这一系列案子的,另有其人,孙兴,大概也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   这一句话说出来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孙兴本人。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九十章 还是真凶?   本章字数:3171   朱高熙和萧沐秋都吃了一惊,他们一直都跟着南宫峻查案,为什么查到现在南宫峻竟然得出这样一个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结论呢?看他认真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们两个几乎同时道:“怎么可能?难道还有真凶?”   南宫峻起身来到孙兴的跟前:“其实,你最初想要的,就是查出四十多年前,令尊和令堂被杀的真相对吗?从你作案的手法来看,心思缜密,已经做了周密的计划。眼下所有的疑点似乎都指向了你……还有你的帮凶。那我就从四十多年前孙家发生的那些事件开始说起,一点一点儿揭开那个幕后真凶的面目……”   “从我们目前查到的线索来看。当年徐老夫人嫁到孙家之前,已经名声在外。孙太爷爱慕徐老夫人的才华和容貌,在已有妻室的情况之下,仍然向徐老夫人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后来,在前任孙老夫人去世之后,徐老夫人嫁到了孙家。据说,在前任孙老夫人去世之前,曾经与徐老夫人进行过一次密谈。我想……这两个人之间应该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说前任孙老夫人在确认自己的孩子可能不会受到伤害的前提之下,接纳了徐老夫人继承自己的位置。顺爷,我想有两个疑点请教一下你,曾经有人说,孙老夫人体弱多病,已经躺在床上很长时间,后来……是怎么死的?大概是在与徐老夫人密谈之后多久才去世的?”   顺爷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老夫人……我是说前任孙老夫人,的确体弱多病,那次见过徐老夫人之后,大概一个多月吧。就过世了。至于是怎么死的,我不太清楚,大概是无药可医,所以才会……”   顺爷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却没有说出口。南宫峻微微摇了摇头:“眼下……恐怕我们已经查不出孙老夫人过世的真相,只是她好像对自己的身后事已经作好了安排,不只是挑好了孙家主母的人选,而且还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徐老夫人。这……恐怕也是徐老夫人在她过世之后得已顺利嫁到孙家的原因。”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徐老夫人对待孙家的孩子可谓尽心尽力,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最起码没有人能挑她的把柄。后来却发生了一件事情,据说孙老太爷身子本来就弱,为了保养身子,就在孙大人出身后不久,搬到了书房。当时前任孙夫人的陪嫁丫头冬梅负责照顾孙老太爷。但是有一天,徐老夫人给老爷送参汤,却看到了衣衫不整的冬梅。”   孙兴眯起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无疑表明了他的恼怒。南宫峻似乎并没有看到,反而继续道:“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当事人中,有两个已经不在人世,一个下落不明,所以如果钱嬷嬷如果说的是事实的话,就有两个疑点:第一,徐老夫人给孙老太爷送参汤的时候还带着着丫环,第二,冬梅是以衣衫不整地从孙老太爷的书房里出来的。……这就有点儿奇怪了,我们已经检查过书房的遗址,那里离正房并不远,而且没有东西遮挡视线,如果下人背着夫人与主人私通的话,这是不是太大胆了?而且,也实在不会挑时间,竟然选在夫人送参汤的时候,而且还是在要照顾一大堆孩子的时候抽空送来参汤的时候。”   孙彦之冷冷问道:“南宫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宫峻微微摇了摇头:“大人,请您不要误会,我只是在假设,之前我已经说过了,眼下,我们只能是推论,然后再由当事人来证明。以人之常情来推测的话,冬梅和孙老太爷这么做的话,无非也就是为两种可能:第一,情不自禁,第二,就是让徐老夫人看到。这当然只是按人之常情来推测。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想让徐老夫人发现孙老太爷和冬梅之间的事情。”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冬梅被赶出了孙家,而且还生下了……孙兴,他还被偷偷送到了养生堂。冬梅又回到了孙家,而且被安排继续照顾孙老太爷,孙老太爷后来病亡。在孙老太爷临死之前,把只有孙家的儿子才能有的玉佩交给了顺爷保管,而且冬梅还把自己当初送给孙老太爷的定情信物也交给顺爷保管。孙老太爷死后,孙家古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在孙老太爷的房间里,竟然又出现了冬梅绣过的肚兜,只不过上面有人用血点成的梅花。其实除了这样东西之外,还有一个人发现另外一样东西——一枝已经被风干了的沾着血迹的梅花,那个人就是紫菱的外婆秋梅,同样也是前任孙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只不过这件事情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冬梅。不仅之后,冬梅就被人发现在房间里上吊身亡,就死在孙家老宅后院东厢房最靠北面的两间。据说,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徐老夫人……我说的对吗?钱嬷嬷?顺爷?”   钱嬷嬷点了点头,似乎受了惊吓似的打了个冷战。顺爷却微微摇了摇头,半天才道:“这个……好像是吧。后来好像大家都是这么说的,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围在那里的,是不是徐老夫人最先发现的……这个……我没有看到。”   南宫峻转身看着钱嬷嬷道:“你能说说当时的情形吗?钱嬷嬷……你还能记得吗?”   钱嬷嬷像是受了惊吓似的,惊恐地看着南宫峻:“这个嘛……那天……好像就是在发现那个带血的肚兜之后不久,冬梅每天都心不在焉的,让老夫人很不满意,而且秋梅也病倒了,夫人就想要……训斥一下冬梅,当时夫人一个人去了东厢房,过了不大会儿就听到老夫人在惊叫,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冬梅就吊在房梁上,看起来……吓死人了。”   南宫峻点点头:“不久之后,秋梅也病逝了,听下来的话就是要孙氏不要追问孙老夫人去世的真相,要小心防备徐老夫人……我想……秋梅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两句话。只怕,她可能知道点儿什么,可是为了保全前任夫人留下的儿女,又不得不隐瞒了真相。”   听到南宫峻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众人都明白南宫峻那没有说出的猜测可能是什么。刘文正低声道:“南宫……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可不要乱说,你知道……作为一个捕头,最大的忌讳就是胡乱猜测……”   南宫峻摇了摇头:“我们之前已经调查过那间屋子,如果说冬梅真的就是在那里吊死……只怕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萧沐秋和朱高熙同时惊呼道:“你说什么?难道说……”   南宫峻正色道:“只怕……冬梅并不是自杀身亡,而是谋杀!”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九十一章 再来推理   本章字数:3876   “你说什么?”这句话引起了屋里的人骚动,萧沐秋和朱高熙两个人也惊讶地看着南宫峻,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南宫峻会得出这样一个惊人的结论。顺爷脸上也带着惊讶的表情,不过那表情却似乎并不是对南宫峻得出这样的结论而觉得惊讶,而是对南宫峻本人的惊讶。   南宫峻叹道:“看起来大家对这个结论都十二分的惊讶对吗?”   刘文正叹了口气道:“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了,没有之间的话,你可不能这样……”   刘文正问出的这个问题,也正是南宫峻希望有人提起的,他忙回道:“好吧。大人……之前我们已经去过孙家老宅,仔细查看过当年冬梅住过的那间房子,虽然我们眼下已经看不到当年的情形,可是却能找出几分很不可思议的地方……那间房子是两间宽,正中间夹着一根房梁,据说当年紫菱的外婆……也就是冬梅,就是在那根房梁上上吊死的。屋里摆着的床也几乎保持着当年的样子,虽然眼下那屋里只剩下一张床,可是我想……当年那里应该并排摆了两张床,这个猜测已经得到了钱嬷嬷的认可,当年那屋里的确是两张床把排摆着的。我上去试了一下,加上chuang的高度房梁可以碰到我的头,我特意比了一下,那房梁大概到我这里……”南宫峻说到这里用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如果换成沐秋姑娘的高度的话,差不多应该是头可又碰到房梁。而且,沐秋姑娘的高度,差不多要比江南的姑娘身高要高上一些,看紫菱姑娘的身高,冬梅应该也不会比沐秋姑娘高,我说的对吗?钱嬷嬷?顺爷?”   钱嬷嬷点了点头:“不错……”   顺爷也跟着凝重地点了点头,还不忘顺带加了一句:“冬梅比萧小姐个头要矮两三寸的样子,和紫菱姑娘身高相仿。”   萧沐秋白了南宫峻一眼道:“那又怎么样啊?”   南宫峻凝重地扫视了一下屋里坐着的人,徐徐开口:“据说当时死的地方就在那踩着那张床才死的。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曾经有过自杀的经历:上吊自杀我一直认为是最痛苦的死的方式之一,脖子被吊起来之后,双手会无力,所以一般双脚悬空之后,再想下来几乎没有可能。而且,求生的本能会让人下意识地去抓或是踩身边能够着的一切东西。冬梅既然是要自杀,为什么要选在一个不可能把自己吊死的地方?她如果是在床的正上方死去,双脚根本不可能离开床面,如果是在床边上,那种痛苦会让她下意识地把脚蹬在床上,就算求死的愿望再强,都不会抗拒那种身体本能的反应。另外,一张床单的长度,就算中间打上一个结,也不可能让一个身高大约五尺多的女孩子双脚离开床面。”   刘文正拦准了南宫峻的话:“等等……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冬梅不是死在那间屋子里,而是死在别的地方?还是……”   南宫峻叹了口气道:“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冬梅不是死在那间屋子里,但是之前钱嬷嬷以及顺爷都证明了冬梅确实是吊死在那间屋子里,紫菱母亲也曾经跟孙氏说过相同的说法,所以这种可能性极大。第二,有人在冬梅的死因上撒谎,冬梅不是自杀身亡,极有可能是被谋杀,只不过,造成了自杀的假象,而且血梅的传说无疑也更加印证了冬梅的确是不堪压力才死的……”   众人呆了一会儿,南宫峻仍然叹口气道:“所以……也就是说,孙兴要追查自己母亲的死因的确不是凭空想象的,而且两种说法最大的嫌疑就是徐老夫人。钱嬷嬷……你认同我这样的结论吗?”   钱嬷嬷愣了一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开口道:“南宫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杀死冬梅的人……就是老夫人?为什么?怎么可能呢?老夫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杀死冬梅?难道她会觉得是冬梅害死了老爷吗?”   南宫峻摇摇头:“我还是那句话,案子已经过了那么久,除了亲眼见过那次事件的人能说明白外,我们只能靠猜测。顺爷……你好像有话要说。”   顺爷叹了口气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去追究了。兴儿,你何必再去问当年事情的真相呢?谁是谁非,不一定能说得明白,这样糊里糊涂的不是更好吗?”   南宫峻叹了口气道:“不过我觉得钱嬷嬷最清楚当年的真相,虽然我不敢罔下结论,当刚刚你的话,反而是在替徐老夫人找出杀死冬梅的动机。”   钱嬷嬷倒抽了一口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宫峻没有接她的话,继续道:“接着就是就是二十年前。徐老夫人曾经说过,二十年前曾经又出现过血梅,徐老夫人提起这些的时候有些惊慌,但据她说,雪梅似乎是针对孙家人而来,并没有特别指向谁,后来孙家又没有出现古怪的事情。那个时候,差不多也是孙家儿孙们陆续在官场步步高升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到了现在又突然再次发生——先是陆续发生了一系列事件,而且时机就在徐老夫人即将准备寿宴的时候,所有的意外加在一起,就有可能是巧合,官府会介入也就顺理成章。”   朱高熙拦住了南宫峻的话道:“你……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从一开始凶手的目的就是想让官府介入?这好像也正好符合孙兴的计划,让官府的人查出那件案子的真相……”   南宫峻摇摇头,来到孙兴的身边,一字一句问道:“事到如今,我想孙兴你应该说实况话了。你既然能为这件凶案计划这么久的时候,肯定不想让官府的人介入,我们的介入,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孙兴摇了摇头。南宫峻突然又开口道:“你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事情,以及你的身份的?既然顺爷那里的东西你一直没有见过,那你又是从哪种渠道知道的?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孙兴看了看钱嬷嬷,钱嬷嬷开口道:“是我告诉他的。他长得……实在是跟冬梅太像了,所以后来老夫人说就让他跟着夫人一起去照顾老爷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忍不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孙兴道:“这件事情和钱嬷嬷没有关系,南宫大人,你不要把无辜的人卷入这里面……”   南宫峻叹了口气:“那然后呢?钱嬷嬷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包括你母亲的死?死时她看到的情形?”   孙兴摇了摇头:“我当时知道这件事情后,十分震惊,可又束手无策,就去了大明寺求了一根签,当时解签的那位先生……好像很灵验,我就把从钱嬷嬷那里知道的我母亲的生辰八字说了一下,那位先生不肯明说,只说我母亲可能死得不明不白。”   南宫峻又是一愣:又是那位在大明寺里解签的先生,孙氏当时也不是遇到他了吗?还有上一次徐老夫人和孙颜也是在去大明寺的途中突然出现了意外……这一系列的事情,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   孙兴不耐烦道:“南宫大人,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如果你真的查不出事情的真相,只是猜测的话……”   南宫峻笑了笑:“眼下你们孙家的案子暂时先放一放,不如我们先来解掉郑轩之死的真相,这是一个高明的布局,只是……很遗憾,凶手留下了不少线索,就算是他再想掩饰,也徒劳无功。”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九十二章 竟有私情?   本章字数:4010   郑氏父子呆了一下,心说这位大人是在唱哪出戏呢?本来还听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转到轩儿的身上了。   南宫峻喝了一口茶道:“在案件发生之后,我们派人调查了郑轩的住宅,在郑轩的房里发现了这些东西。”   南宫峻拍了拍手,早已经守在外面的衙役把在郑轩房中发现的东西都抬了过来,摆在南宫峻身边的小几上。里面还包括几件上好的衣服。南宫峻对蓝心心道:“郑夫人……这些都是在郑轩的房中发现的,你能把郑轩平日里在家里会用到的,或是你送给他的东西挑出来吗?”   蓝心心愣了一下,萧沐秋在边上又补充了一句:“蓝心心,你可要看好了,这可是关系到你丈夫的命案,一个不小心弄错了,说不定连你都会变成杀人凶手。”   蓝心心惊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转头看了看李氏,见李氏点了点头,忙来到桌前,仔细看了半天,从这一大堆东西里面只挑出来在郑轩房中发现的棉质的中衣和裤子,一把在抽屉里发现的梳子,还有摆在郑轩床边的烛台,又从里面挑出了那只菱形的香囊,拿出来之后还忘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之后就在南宫峻诧异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剩下的东西嘛……都不是我家相公的,最起码我没有见相公回去的时候穿过或是用过,还有那只香囊,你们确信也是在我家相公房中发现的吗?”   李氏忙站起来把她拉了回去:“这里哪有你问大人话的份,回来坐着吧。”   在确认里面的确再也没有蓝心心认识的郑轩的东西之后,南宫峻才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紫菱:“紫菱姑娘,麻烦你过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认识的东西?或者是看得眼熟的东西……”   孙彦之在边上拦住了他:“忙着……我看看那个五色的头绳,好像曾经见过……对吗?”   孙彦之把脸转向了赵氏,赵如玉也吃了一惊道:“不错……我的确曾经在京城里买过,只不过……那个一直都在我的房间里……再说……跟这个也不太一样。”   紫菱哼了一声,没有动身也没有接南宫峻的话,南宫峻道:“紫菱姑娘,眼下你可是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又回来的人,虽然你没有杀死郑轩的动机,或许是有,但我们一时半会还没有查到,但是我想说,你有陷害抱琴的动机,为了能让抱琴的嫌疑更大一些,你肯定会在那里留下不少东西,比如说……”   紫菱看看南宫峻,低声道:“不错……我的确是想要陷害抱琴,可是除了里面的那个头绳之外,还有那些情诗,剩下的都不认识。大人,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和郑轩有私情吧?那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   南宫峻叹了口气,又仔细翻了一下那些东西:香囊、肚兜,变黑的梅花,无疑让人把在孙家发生的一系列案子都联系在一起,而且看起来那个女人的确也有郑轩有非同一般的关系。不仅如此,只怕还是个出手不凡的人,这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丫头能做得到的。南宫峻环视了一下屋子:“难道真的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对吗?”   屋子里继续一阵沉默。南宫峻低声道:“把外面的那位小师傅带过来……”   萧沐秋又低声惊呼起来:这家伙什么时候把大明寺里那位负责浇花的小师傅智明找过来了?让他来这里干什么?   南宫峻对智明和尚低低道:“小师傅,你说你曾经见过一个书院的学生和一个女人在那里约会,你是不是见过那个女人的模样?”   智明的脸红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回道:“是……我当时好奇,所以多看了两眼,也看到了那个女子的半边脸,只是看不得不太清楚。”   南宫峻指了指屋里的人问道:“你看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那个女子?这关系到书院和山庄里发生的一系列命案,所以还请小师傅多多帮忙。”   智明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在大厅里所有的女人,又微微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了一声“恕罪”,就挨着每个女子都看了一遍,忽然在玫夫人的身边停住了,惊呼道:“就是这位……女施主……”   玫夫人脸色一变:“你乱说什么?不许乱说话,否则的话,小心下辈子会下地狱……”   智明念了声佛号,大声道:“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虽然我那天只是看见了女施主半边脸,却应该没有看错,尤其是你身上的这种香味……我的确也闻到了。”   玫夫人呆在原地,孙兴冷冷地看了玫夫人一眼,玫夫人没有答话,只是瞪着智明看了半天。南宫峻送智明出去,又过头道:“夫人,不知道眼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玫夫人冷冷道:“南宫大人,你只是凭着他那一句话,就认定是我?”   南宫峻摇摇头:“其实,能断定那个与郑轩来往的女人是你的证据还有很多,比如说在他的屋里发现的这些丝绸,还有那香囊。最为重要的,大概就是这鸳鸯同心梳,夫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想来用的都不是差东西,不过不知道你是不是曾经注意过,梳子、镜子虽然随处可见,可是这鸳鸯同心梳上面的花饰,还有梳子的形,只有北京有名的李木匠才做得出来,而且价值不匪。”南宫峻又拿起那个香囊道:“还有另外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整个孙家,用香的女主人不少,可每个都有自己的特点,比如说老夫人用的就是冰片,赵夫人用的是檀香,而夫人您,用的是郁金香。那种香料也不是普通人能用得上的。夫人尽管在尽力地掩饰,可是这种香味不是轻易就能去掉的,所以在夫人的衣服上,现在还有那种味道,刚刚智明小师傅能确认夫人就是那个和郑轩来往的人,我想大概就是闻到了夫人身上这股独特的郁金香的味道。我说的没有错吧?”   玫夫人脸色变得难看起了,痛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不错……的确那个把郑轩拉下水的就是我……”   蓝心心冷哼了一声,声调里还带着几分得意的意味,郑益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我弟弟喜欢你,所以你喜欢他的时候就送给他东西,不喜欢他的时候,就把他杀了?”   玫姨娘叹了一口气,没有开口,南宫峻反而开口道:“我想……这应该从郑轩的为人说起了,玫姨娘只不过利用了一个可以为她所用的人,而且……你们不只是利用了郑轩,还利用了他的老婆蓝心心对吗?我想那个和蓝心心约会的男人,应该就是孙管家你了吧?”   蓝心心、李氏都是吃了一惊,蓝心心下意识地反应就是脸一下红了起来,李氏也是一脸的惊讶,只是孙兴却是一脸的恼怒。南宫峻缓缓道:“我想……那天前去送信的人牛二蓝氏不认识,那跟你约会的那个男人,你是不是见过他的真面目呢?”   蓝心心脸一红,李氏怒斥道:“大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家心心可是很守妇道的,哪里会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   蓝心心拉了拉李氏,不让她开口说话,李氏还有继续说话,蓝心心大声道:“你就别说了,我已经跟他们抓到了,那个该死的送信的牛二,已经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萧沐秋差点儿晕过去:怪不得南宫峻一定要把蓝心心和李氏分开审问,原来这个蓝心心真的白白长了一个好容貌,所谓的胸大无脑,还有头发长见识短,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人吧?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九十三章 揭开谜底(1)   本章字数:3268   李氏惊呼道:“你说什么?难道经常和你见面的那个人……就是这位孙管家?怎么可能呢?怎么会?”   郑氏父子脸色都变了,如果不是站在他们身边的人早有防备,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冲上来,暴打孙兴和蓝心心。蓝心心脸色都变了,见李氏又这么说,脸色变了一下,尖声道:“我哪里知道跟我见面的是什么人?是他不是他,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只是……”   南宫峻哦了一声,看李氏似乎话里还有话,遂开口问道:“蓝心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和你偷偷见面的那个男人的真面目,连你自己都没有看到过。还有你的母亲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想否认已经来不及了,过了半天才开口道:“我是……过节的时候带着心儿去逛庙会,被一位伙计带到了一家饭店里的雅间内,就见到了那位有钱的老爷,他说是看上心儿了。当时他出手很大方,第一次见面就给了十两银子,所以……后来我也没有细细打听。只是……只是……怎么可能是孙管家呢?孙管家怎么可能出手那么大方,而且人……孙管家可比那人长得好看多了。那个人长得……虽然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可是却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   蓝心心也脸红着点了点头:“那个人的确是……看起来比管家年龄要大一些,不过……高矮胖瘦……看起来还差不多……”   屋里的人都被蓝心心说出的这些话弄得莫名其妙,有些人忍不住要笑起来:哪有偷人竟然不知道偷的是什么人呢?竟然是不是都说不清楚。南宫峻的眉头却再次皱了起来:看起来对手的确是有备而来,就算是我们查到了蓝心心的头上,也不一定能查出对方的真实的身份。想到这里,遂再次开口问道:“那你们平日里见面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他的名字?难道他的容貌你也看不出来?……”   蓝心心的脸红了,过了半晌才蹑声道:“见过是见过,不过那张脸,看起来很平常,跟孙管家有点像,可是仔细看看又不太一样。真的……还有他的名字……我曾经问过他,我娘当初也问过,他只说他姓贾,是扬州城里做生意的。不过他的身上,有一处胎记,但是很明显,就在右肩膀上,我是有一天外面的光很亮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   孙兴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肩摸了一下,这个动作几乎被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玫姨娘有点颓废地叹了口气。朱高熙几乎是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孙兴的领子,左右手分开,就把孙兴右肩膀分开口:上面赫然是一块紫褐色的胎记,十分明显。朱高熙放下他的领子:“这下……孙管家,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蓝心心惊呼道:“真的是你……呀!”   那表情,虽然有惊讶的成分在里面,似乎还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柔媚,眼角含情,又多看了孙兴两眼。孙兴却瞪了她一眼,转向南宫峻道:“大人,就算你能查出来我的确是蓝心心有私情,那又怎么样?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我勾引上了一个风骚而且不自重的女人,而且看起来还有几分姿色,大人您这是羡慕,还是嫉妒?”   南宫峻道:“我等的就是你的这句话。我想……你之所有处心积虑想要得到蓝心心,目的只是为了得知郑轩的爱好,然后再投其所好,让你为他所有。同时还要利用蓝心心掌握郑轩不在书院时的一举一动。”   “那我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看看郑轩?他只不过是书院里的学生,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孙兴对南宫峻这样的结论几乎是嗤之以鼻。   “恐怕你自己也有点怀疑为什么一定要把蓝心心弄到手,而且还要定期地跟她见面。我猜,你只不过也是在按那人安排的人日子,约蓝心心离开郑家罢了。”南宫峻一字一句道,说完这些,他果然在孙兴的脸上看到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孙兴似乎有点不甘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把蓝心心离开郑家?”   “恐怕你自己已经有了答案吧。目的就是给那人造成机会,让他有机会潜入孙家老宅,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孙家的后院布置想要留下的线索,当然,我想他也需要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静悄悄回去一趟,只是为了看看那里。”南宫峻这句话说得极轻,但却让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孙兴也吃惊道:“你说的是孙家老宅?为什么?”   南宫峻忽然把脸转向了玫姨娘:“玫夫人……我说得没有错吧?在孙兴忙着应付蓝心心的时候,你们却去了孙家的老宅对吗?”   玫姨娘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南宫峻。南宫峻叹息道:“其实……你接近郑轩的目的也是这样,蓝心心和郑轩约会的地点在城东的牛二客栈,但是你们约会的地点,不只是在碧溪书院,恐怕还有郑家老宅吧?”   玫姨娘冷冷道:“大人……我只是个没有被男人抛弃的女人,红杏出墙也是免不了的,大人为什么还要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   南宫峻摇了摇头:“是吗?真的只有那么简单吗?那你能解释一下这样东西为什么会留在郑轩的身上吗?”   玫姨娘吃惊地看着南宫峻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里面包着的竟然是一支闪着金光簪子,等南宫峻小心地举起来的时候,玫姨娘几乎惊叫道:“这是……这是我的簪子?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南宫峻摇了摇头道:“问问题的应该是我才对,玫夫人,你能告诉为什么这支属于你的簪子,为什么会压在郑轩的身子底下吗?”   “你说什么?在郑轩的手里?”玫夫人尖叫道,“怎么可能?这支簪子,一直都留在我的房里,我一直都没有用过……”   南宫峻看了她一眼道:“这支簪子的确是在那间失火的柴房里发现的,当时就被压在郑轩的身子底下,而且……你看看……这上面还沾着一些草灰呢。所以……玫夫人,无论如何,都请你仔细想一想,想好了之后,再仔细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九十四章 揭开谜底(2)   本章字数:3113   玫夫人惊诧道:“不可能……真的……不可能……这玫簪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就是我杀死了郑轩是吗?”   “郑轩是死在了密室里面,兴许是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然后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了吧。南宫大人,您这招声东击西,虽然对付女人有效,但是却蒙不了我……”孙兴在一边冷冷插话道。这句话很快起了安抚的作用,玫夫人的不安的情绪很快平静了下来,在意味深长地看了孙兴一眼后,又把目光转向了南宫峻。   南宫峻摇了摇头道:“不对……我们已经调查过现场,郑轩并不是死于火灾,而是在火灾之前已经被人杀死。眼下……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这枚簪子……”   刘文正忙插话道:“是吗?郑轩不是自杀?而是死于他杀?可是那是一间密封的屋子,凶手又是怎么把他锁到里面再从里面出来呢?”   南宫峻道:“好吧……我现在就把当天发生的情形一步一步推理出来。事情还得先从老夫人寿辰的那天早上说起。当天早上,徐老夫人让来福通知所有在碧溪书院的离开。据当时留在书院的来福说,听到了郑轩房中有水响的声音——要么他在洗脸,但当时已经是吃过早饭后,所以就有第二个可能,他要么在洗衣服,要么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再清洗一下自己。再联想到突然在山庄的亭子上发现的白布,还有书院门口出现的死物和血,还有郑轩房中已经被清洗过的衣服上带有一些没有洗掉的泥渍——那么唯一能解释这个问题的只有两种可能:那天出现的那些东西就是郑轩搞得鬼,或者是郑轩在无意中见到了鬼鬼祟祟的人,而且还曾经偷偷观察了做坏事的那个人。”   沐秋一愣,忙插话道:“大人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南宫峻叹了口气道:“你已经却过郑轩房间里检查,从你的观察来看,郑轩的房间怎么样?”   沐秋:“很干净,郑轩好像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屋里收拾得很整齐。”   南宫峻道:“不错。郑轩是一个很爱整洁的人,就连用过的废纸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穿过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鞋子也摆得整整齐齐,床下铺着的褥子虽然有些旧了,也被洗得干干净净,根据这些就可以看出,郑轩是一个极爱干净的人。但是自己动手洗的衣服却不多,尤其是平日里在书院里穿的衣服,好像都单独放在一个竹筐里。蓝氏,平日郑轩的衣服都是他自己洗的吗?”   蓝心心忙摇摇头:“每次都是他把衣服带回家里,我洗好晾干后再他再拿回书院里去。他很少自己洗衣服,除非……”   南宫峻眼前一亮问道:“除非什么?”   郑益在边上插话道:“除非那衣服很脏。我弟弟有点特别的爱干净,一件衣服很少穿上两三天还不换,他自己很少洗衣服,原来他在书院里读书的时候,都是内人帮他洗衣服,但特别脏的衣服,他会自己洗。”   南宫峻点点头:“这下……我心中的疑团就解开了。当时我们检查过郑轩的房间,他的衣服还是湿的,而且上面还有没有洗干净的泥渍,其中还有一些没有清洗干净的青苔。这书院和山庄里面长有青苔的地方不少,大部分书院和山庄之间的墙面上,我曾经仔细检查过柴房的周围,就在柴房的下面,虽然那里已经被烧毁,但最靠近外面的被蹭过的痕迹还在,那痕迹与郑轩身上留下的没有洗干净的泥渍大体相同。”   沐秋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怪不得南宫峻当时对着那堵墙发了半天呆,还对着郑轩的衣服检查了半天,原来是这么个原因,想到这里,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他去那里干什么了?”   南宫峻点点头道:“不错。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们看一下当天郑轩的行踪,先是来福看到了郑轩离开书房后的背影,之后是紫菱和雪梅在大厅里看见了郑轩,之后是管家在后院也见到了他,最后却神秘不见了。紫菱,你确定你当时确实是在这里看到了郑轩对吗?”   紫菱点点头,声音有点嘶哑道:“是的。我们的确在那天早上看到了郑轩。”   “所有的这些情况加起来,让人不得不怀疑郑轩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来到碧溪山庄要找什么人,或是要找什么东西。”南宫峻接着道:“这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郑轩是一个读书人,知道礼节,既然来福已经通知他有事情要他离开或是来到山庄,他的行动就不应该那么匆忙。所以做出以上的猜想完全是有必要的。孙兴说他曾经在花园里见到了郑轩,但是后院的其他人却没有看到郑轩。孙兴,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原因吗?”   孙兴摇了摇头,没有答话。就在这时,一个衙役突然快步走进来,看了看南宫峻,南宫峻心下明白,那衙役低声在南宫峻耳边低语了几句,南宫峻吃了一惊道:“真的吗?”   衙役回话道:“回大人的话,千真万确,仵作已经仔细检验了两遍,的确是这样。”   南宫峻叹了口气道:“果然……我终于知道那样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了。”南宫峻顿了顿,突然把目光转回了玫姨娘的身上:“玫夫人,眼下有几个问题,我弄不明白。第一个,郑轩到了后院之后去了哪里?第二,为什么他会突然又回到柴房内?第三,为什么玫夫人你的簪子会留在郑轩的被烧毁的尸体下面……如果解决不了这几个问题,恐怕……只能以簪子为证据,证明你就是杀死郑轩的人……”   萧沐秋有点被打败感觉:“这样绕过来绕不过去,不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上,郑轩是死在密室里,如果不是自杀的话,他又是怎么样被杀死的?”   玫夫人几乎也与此同时提出了这个问题,南宫峻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们就重演一下案情,解开凶手在如何杀死郑轩,又是如何逃离凶案现场的。”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九十五章 揭开谜底(3)   本章字数:3683   南宫峻拍了拍手,一个衙役从外面端过来一个木头制成的模型,就摆在南宫峻的面前。南宫峻看了看顺爷,顺爷和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来福都忍不住道:“这不是……和书院里的柴房挺像的……门和窗户都像。只是……好像那窗户高了一点儿。”   南宫峻点点头,看起来张大龙还是很认真地做了这件事情:“不错。就这是根据书院里的先生还有其他人的描述做出来的模型,而且里面还有……”   沐秋本来以为那模型只是固定好的,没有想到南宫峻轻轻一拉,那门竟然开了,里面堆着一些小小的木柴:和当天他们看到的情形一样,里面的柴分成了几堆,只是北面的柴比西面堆得多。   “当时郑轩是在衙役们巡逻的时候被发现的,当时衙役们赶过去的时候,这间柴房是被反锁的,据衙役们说,火光里还看到一个人的影子,似乎在求救。因为柴房的火势太大,衙役们马上呼救。当时有一衙役留在了后院,并没有看见有人从柴房里逃出来。”南宫峻继续道:“据我检查现场之后发现,这面墙上,就是靠近北面的墙面上,有几道细细的抓痕,在柴房里面,还有几个釉面的碎片。还有就是,在柴房倒了之后,倒掉了的砖瓦下面,还留下了一截长条状的棉布,是十分常见的白棉布,没有经过印染。”   南宫峻捡出一片没有被打碎的瓷片的底部,举起来道:“你们……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上面的吗?我想……这应该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的……”   南宫峻把那底片转了过来,下面赫然写着:景德镇制。孙颜吃了一惊道:“这个……这个好像是老夫人房里才有的,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峻目光凛然道:“除了老夫人那里,还有什么人那里有?”   孙颜忙解释道:“可能大人也听说过,如今这景德镇的瓷器,大部分都直接送进宫里,民间能看到的少之少,而且价格极其昂贵。老夫人……还是于大人在前年过年的时候,回乡探亲特意送给老夫人的。这对瓶叫如意瓶,是一对。都被摆在老夫人在书院里的房间里……平日里,除了老夫人这些身边的人,就连我都不敢碰一下。”   南宫峻道:“再接说这个瓶子为什么会被留在柴房里——我们已经对郑轩的死因进行了初步检验,身体部位并没有被击打过的痕迹,脖子里也没有被勒过的痕迹。之后,仵作也做了一遍,发现死者胃里的食物也没有服过毒药——根本这些本来可以认定郑轩是死于火灾,但是……在他的鼻孔和咽喉里竟然只有少量的灰,咽喉部没有一点儿烟灰——这意味着,郑轩是在火灾发生之前都已经死了。”   刘文正在边上插话道:“不错……如果是死于火中的话,死者会吸入大量的烟灰,咽喉和鼻孔都会留下烟灰。那他是怎么死的?”   南宫峻叹了口气道:“用这个……”他扬了扬手中的瓷片道:“就是这用这个猛烈地打在了郑轩的头上,所以郑轩才会毙命。”   朱高熙忙拦住了南宫峻的话:“你等等……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是用这种东西击打的话,为什么郑轩的身上没有留下击打的痕迹呢?”   “有……只是……凶手使用了一种巧妙的手法,如果不是仵作胆大心细,又仔细解剖了郑轩的头部,只怕……这件案子就永远成了一个谜。刚刚,衙役已经把仵作的检验结果告诉了我。”南宫峻说这话的时候,沐秋差点儿把昨天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刘文正忙追问道:“手法?什么手法?”   南宫峻又拿起放在一边的白布道:“大概就是这个了。凶手用这个包住瓷瓶,就算下手再狠,表面上都看不出任何痕迹,就算是打裂了骨头,如果不剖开来看,根本就不可能被发现……不错,郑轩的死因,就是被外物重击而身亡,凶手当时就和郑轩都在柴房内。”   萧沐秋听到这里,对凶手大致怎么样逃离的已经隐隐约约能猜到。只见南宫峻又指了指那柴房里的摆放着的柴道:“你们看这屋里的柴,北面有个窗,窗下堆满了柴,西面和南面却很少。所以……在行凶之后,凶手在地上倒满了松油,以确保柴房很快就会化为灰烬,之后,就利用包裹瓷瓶的白布,加上柴的高度,就爬出了柴房外。这完全是有可能的,之前已经检查过,那柴大约有一丈左右的高度,如果再借助外力的话,可以很轻易地从柴房里面爬出来。”   “外力?”萧沐秋又是一惊,什么外力?   南宫峻轻声道:“我之前已经说过,凶手这样作案,是经过周密准备的。那被烧断了的起码上,虽然毁去了不少线索,但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你们还记得这柴房背面靠着的墙,是用什么砌成的吗?”   朱高熙恍然大悟道:“哦……条石,还有大石块。尤其是墙基部分,那些石头不太整齐……”   南宫峻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那墙基上面的石头,很难保证每一样的都大小相同,这样有空隙可以利用。我在最靠紧柴房边上的石头上发现有绳子勒过的痕迹,所以……那大概也就是凶手借用的地方。凶手先是把绳子一头在石头上固定好,另外一头伸到窗户上,在杀了郑轩之后,再从用白布和绳子结在一起,从柴房里爬出来。”   刘文正忙问道:“那火里的影子又该怎么解释呢?郑轩那个时候已经死了,为什么里面还会有影子呢?”   南宫峻叹道:“我想……那个影子只不过是凶手误导我们火里的人还是活着的,那应该是用稻草或是柴撑起衣服和貌子,从外面看起来像是个影子吧了。你们还记得,首先发现火灾的衙役们曾经说过,那影子只是火中晃动。那是火光晃动引起的,如果说个大火人,怎么可能一动不动呢。”   刘文正又问道:“那瓶子的碎片呢?为什么要留下来,那样……说不定就会出卖了凶手的身份啊?”   南宫峻道:“这个……估计连凶手也没有想到吧,虽然有布包裹着,可是在外力猛烈的冲击下,那瓶子还是会被打碎的。而且……”   玫姨娘叹了口气道:“南宫大人,这就是你的推理?你就凭借着这样说凶手就是我?为什么?”   南宫峻道:“没有……我的确没有之间证明这件事情就是你干的,可是只是那支金簪子,能让你有口说不清了。恐怕……那个真正的凶手也是这么想的。玫夫人,你现在有话想要跟我们说吗?”   沐秋和朱高熙都是一愣:“真正的凶手不是玫姨娘?那是什么人?”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九十六章 黑手出现   本章字数:3640   南宫峻点点头:“不错。你们还记得当时柴房着火大概是什么时候吗?”   沐秋愣了一下:“是在……徐老夫人的文书被盗之后。”   朱高熙点点头道:“哦。我知道了。当时盗取文书的是假装赵如玉的玫姨娘,当时极有可能利用围墙翻到书院里面去,这样从文书被盗到柴房着火还有一段时间。也就是说,理论上玫姨娘在盗取了文书之后,有足够的时间完成杀死郑轩,再放火烧掉柴房。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玫姨娘的簪子会留在柴房内。”   南宫峻脸上扯出难得的笑容,一字一句问道:“玫夫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玫姨娘本来紧绷着的身子一下子像是泄了气似的的,从口里挤出几个字道:“你们……好狠的心。孙兴,是你干的对吗?为什么?为什么要陷害我?”   孙兴冷冷道:“玫夫人……我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要把我也和这件案子扯到一起。”   玫姨娘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怎么?到现在想把我一个人推出来,就不管不问了?如果你不把话说明白的话,那就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反正……眼下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了,既然这样,不如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到地狱做对亡命鸳鸯,这样也不会寂寞嘛。”   孙兴吃了一惊:“住口,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这句话果然激怒了玫姨娘,孙兴想要再回头解释,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机会,玫夫人道:“骂我不要脸?你还敢骂我不要脸?要不是当初你勾引我,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现在你想要抛弃我吗?你想得美?我的确是参与了这些案子,可是你别忘了,第一,我只是姨娘的身份,孙家是有权处置我的,第二,我可不想你,手上沾了那么多人的血,充其量,我也只是个罢了,好歹还是会落下了个全尸。”   孙兴脸色变得苍白道:“你……你住口!有话……我们……”   萧沐秋看这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忽然明白了南宫峻的用意,难道说孙兴真的做得那么巧妙,只有让玫姨娘说出这个事实,孙兴才会认罪?不出沐秋所料,玫姨娘冷笑了几声,大声道:“好啊,既然你话这样说,为什么把本来准备去后院找老夫人的孙兴带到了我的院子?孙管家……请你跟大家解释一下?”   孙兴狠狠瞪了她一眼:“我……我……”   玫姨娘道:“不过这话说回来也是,当时郑轩看起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好像还很兴奋,我问他他却不肯说,只说自己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一幕,想要去找老夫人。”   沐秋忙追问道:“孙兴去了你那里,然后呢?郑轩是什么时候离开那里的?”   玫姨娘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孙兴只是说让他暂时留在那里,怕下午很快就会有人过来,被人看到不好。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就去了后院见老夫人,把郑轩留在那个院子里,等我回来的时候,郑轩早已经走了。据春香说,后来孙兴又去了那里,在门口对郑轩说了几句话,后来郑轩慌慌张张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让春香转告我说晚上再来找我。谁知道……”   南宫峻突然插话问道:“紫菱,你见到的那个白衣服的人大概是什么时候?就是雪梅说看到的那个穿着白鞋的人。他出现的时候,是你们看到郑轩之前还是之后,大概什么时候?”   紫菱睁大了眼睛看着南宫峻,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那个怪人吗?那是在郑轩之后了,吃过早饭大约半个时辰的样子。”   南宫峻沉吟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紫菱姑娘,那个穿白鞋的人可能跟郑轩的死有很大关系,你能再仔细回忆一下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或者该这么问,你认识那个人吗?”   紫菱也是一惊:“大人,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我应该认识?”   南宫峻点点头,紫菱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仔细想了半天才开口道:“大人说的那个人嘛,只记得他穿着一双白鞋很是扎眼,穿的衣服也有点奇怪,而且……我们……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应该说,他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   这句话让南宫峻又是一惊,看起来这个人很熟悉人们的心理,他在刻意隐瞒自己的容貌。想到这里,南宫忙道:“是吗?你仔细想一下,他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不是你把他赶走的吗?为什么连他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呢?”   紫菱低声道:“那个人……身上披了一件斗篷,把头盖上了,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穿的衣服也和我们的差不多,都是红的绿的,所以脚上的那一双鞋也就特别显眼。山庄大喜的日子,来的人竟然穿成那样,这样很招人烦,所以我也没有多想,等我从椅子上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往外走了,还没有等我赶他,他就已经转身向外走了。要说奇怪的地方吗?他身上的那件衣服看起来有点大,下摆都拖在地上了,而且身上好像还带着什么东西,整个人看起来鼓鼓的……”   南宫峻继续问道:“他当时有没有开口说什么?”   紫菱摇了摇头,又加了一句:“当时……大家都在忙来忙去的,山庄的门口也没有留人。我想前院里面,好像只有雪梅还有我几个人在大厅里面收拾。那个怪人……到底是什么会是什么人呢?”   南宫峻也陷入了沉思,不管那个突然出现的穿白鞋子的是什么人,他出现的时机极有可能就是郑轩离开的书院的时候,据春香说郑轩很快就离开了玫姨娘待着的小院子,那他出了那里又会去哪里呢?当时书院里的人差不多已经回到了山庄,除非郑轩从别的地方又回到了书院里,否则的话,就无法解释郑轩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柴房内。   看起来如果不解决白衣人突然出现在前厅那里的原因,恐怕这件案子也无法解开。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呢?难道只是为了吸引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吗?还是……赵如玉为什么又要杀掉紫菱呢?是自己要动手,还是有什么人的示意。会不会……有可能当时那个人猜想极有可能紫菱会对记住了她的身上有某样东西被看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又要在大厅那里出现呢?恐怕这个谜题一时半会还难以解开。   想到这里,南宫峻把话题一转,转向孙兴道:“孙兴,你已经听到了玫夫人的话,你说说看,当时你对郑轩说了什么?竟然让他走得那么匆忙?”   孙兴冷哼了一声,表面上看起来仍然对南宫峻的话不屑一顾,但是心里却暗暗吃惊,看起来……所有的事情也不像自己策划得那样进行得很顺利嘛。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九十七章 逼出真凶   本章字数:6864   南宫峻又问了几次,孙兴道:“我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暂时离开孙家。”   “真的是这样吗?孙兴,你可别忘了,在你离开那里的时候,我和郑轩还在那里待了一会儿,虽然他不肯把实情跟我说,可是我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他说他在前天晚上曾经看到了什么。这件事情如果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话,你为什么又要把他拦回来呢?难不成你知道郑轩看到了什么?”玫姨娘冷冷地问道。这几句话又引来赵如玉和孙兴愤恨的目光,这个玫姨娘,平日看着不是很冷静的吗?为什么竟然被南宫峻的几句话逼得乱了手脚,这样胡乱开口呢?   孙兴又冷哼了几句道:“你不要乱说,现在郑轩已经死了,就算是死无对证,还不是随你怎么说都行。眼下,我只能再强调一次,郑轩不是我杀的,我和郑轩的死没有一点儿关系。你如果再继续这样子的话,恐怕到最后你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玫姨娘咯咯笑了起来,看样子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半天才止住笑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的事情……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所以……我知道的事情当然要说出来了,你可别忘了,现在南宫大人已经把郑轩的死推到了我的头上,就算是没有之间,可仅凭一支簪子,只怕我这条小命就难保了。还有,那个庙里的小师傅,可已经证实了我的确和郑轩在大明寺里一起恩恩爱爱地出来过。”   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确着玫姨娘,她说这些,似乎话里有话,难道案子背后还有什么人不成?想到这里,南宫峻又开口道:“不错,如果这枚簪子算是证据的话,那么除了玫夫人之外,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到过现场,那个人,还留下了曾经到过那里的痕迹。玫夫人,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在你从徐老夫人的卧房里拿出那文书之后,是不是还见过什么人?”   玫夫人吃了一惊,半天没有说话。南宫峻见玫夫人不说话,又问道:“如果你不肯回答这个问题的话,那就换一种方式:从老夫人的房里偷出文书之后,你又把文书交给了什么人?”   玫夫人吃惊道:“没有什么人啊?我拿到文书之后就离开了后院。”   南宫峻对玫夫人的反应也吃了一惊:她真的拿到了文书之后就离开了后院,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那……过了好半天,南宫峻才叹了口气道:“不对……最起码从我面堪察的现场来看,当天晚上还有一个人翻墙去了书院,可能是接应玫夫人的人,也有可能是监视后院行动的人,而且是在柴房未失火之前。那个人……就是你……”   南宫峻的手指向的竟然是孙兴,孙兴也跟着吃了一惊道:“大人……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天晚上我一直在前院和后院之间忙活着,怎么有闲功夫去那里。大人你可不要诬赖好人……”   萧沐秋强忍住笑:都到了这个时候,孙兴竟然还敢自认是个好人,脸皮可真是比城墙厚实多了。   南宫峻像是变魔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上面拓着一个玉佩的痕迹:“这个……就是在后院的墙上留下来的,应该是凶手从书院里回到后院时留下来的,虽然不太明显,可是这个玉佩的形状大体能看得明白。孙兴,你看看是不是有些眼熟?”   孙兴吃惊地看有那个玉佩,玫夫人却在边上咯咯笑道:“看起来还真是巧啊,孙管家,孙兴,这不是你的玉佩吗?我记得这还是别人送给你的吧?我可是亲眼见过哦,大人们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搜搜他的身上,要么就搜搜他的房间,我看这一次你还能说点儿什么。”   孙兴愣愣道:“这个……我的……怎么可能?我……我那天的确是在前院忙着招呼别人……”   南宫峻微微摇了摇头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在柴房里着火的那段时间里,你去了什么地方?有没有给你证明?”   孙兴摇了摇头,脸色微微有些变了:“大人,仅凭着这些,也不能证明我和郑轩的死有关呢?大人难道只凭着这些东西断案吗?”   南宫峻叹了口气道:“不错……这些东西的确不能证明你们与郑轩的死就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却能证明在郑轩死的前后,你们曾经在那里出现过。按照大明律法,根本这些证物,是可以认定你们有罪的。换句话说,如果你们真的与本案无关,但是替你们留下这些东西的那个人,已经让你们成了他的替罪人。你们仔细想一想看,是你们替别人扛下这些罪过,还是说出实情?”   高熙嘴角扯过一抹笑容:的确,那个真正的罪犯把事情做得十分的巧妙,也只有郑轩之死露出了马脚,如果孙兴和玫姨娘两个人能找出那个人的罪证的话,那就再好不过,否则的话,没有直接的证据,恐怕到头来真正的罪犯依然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南宫峻这是一石二鸟之计,逼得那个幕后的凶手不得不跳出前台来。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孙兴却叹了口气道:“算了,大人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已经有一条命案在身,本来就难逃一死,何必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的呢……”   南宫峻借着眼睛的余光,看到了那个幕后真凶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挑衅?还是觉得自己幸运?南宫峻心里隐隐生起一股厌恶感。接下来,该怎么结案?   南宫峻突然转向了紫菱,低低道:“紫菱姑娘,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陷害抱琴?”   紫菱一愣,张了张口半天说不出话来。南宫峻低声道:“我想……你一定是因为嫉妒,不只是因为抱琴很受老夫人的宠爱,而且还因为……你喜欢的人孙兴对吗?”   赵如玉在边上答话道:“不错……这个我可以作证。孙兴和紫菱,跟着我们外出待了很长时间。他们两个人也算是情投意合,本来我就有意让他们两个结为夫妻,可是没有想到回到这里之后,老夫人竟然把雪梅许配给了孙兴。”   紫菱恨恨地瞪赵如玉一眼:“不错……我的确喜欢兴兴,那又怎么样?”   沐秋插话道:“那你为什么要对抱琴下手呢?难道只是因为抱琴可能看到了那个人……你也没有必要……”   紫菱又瞪了孙兴一眼道:“不错……我本来是不想陷害抱琴的,可是第一,她比我长得好看,而且,孙兴好像对抱琴很有意思,所以……当初夫人说要把郑轩的死和抱琴扯上关系的时候,我就顺便多帮了一下忙……”   南宫峻借着眼角的余光,确到真凶的嘴唇几乎是抽搐了一下。孙兴意外地看着紫菱道:“你说什么?我对抱琴有意思?你是听什么人说的?”   紫菱瞪了他一眼道:“难道不是吗?要不然的话,你为什么会对她那么殷勤?每次见到她都是笑眯眯的?”   南宫峻叹了口气道:“只是……紫菱姑娘,你弄错了两件事情,第一,抱琴姑娘已经许给了别人,而且大婚将近,难道你就没有看到抱琴已经在为自己准备嫁妆了吗?第二,你这样做虽然目的是为了陷害抱琴,可是反而却把你自己暴露了出来。”   孙兴没有插话,但是显然也十分震惊。紫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说……我被别人利用了?抱琴……根本就没有对兴兴有意思?那……那……”   玫夫人在边上插话道:“又是一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女孩子。硬生生被别人利用了,反而还得意洋洋的。该说你可怜,还是赶说赵夫人你太狡猾了?”   赵如玉冷冷看了紫菱一眼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初……如果不是她抓住了我的小辫子,我怎么会被她挟持?”   朱高熙听得眼睛都大了,他们就这样互相扯皮,事情反而越扯越麻烦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孙兴在赵如玉和紫菱吗?玫夫人看起来既然不是主谋,也是主动跟孙兴站到了一起,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刘文正也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这些人,半天才开口道:“南宫老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样就算是查到明天……也查出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说一说吗?”   南宫峻点点头道:“这一系列的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不过,眼下所有的谜题我都已经解开了。包括郑轩死在柴房里的案子。刚刚出示的这些东西,有一样东西是最重要的,而且还十分有意思,最起码有一个人和这件案子逃不了干系。”   萧沐秋愣了一下:“你说的……是什么?”   “就是这个……”南宫峻捡起了那个只剩下一个底部的瓷片道:“就是这个景德镇出产的上好的瓷瓶。这个瓷瓶虽然在市面上很少见到,但不意味着他没有价格。孙大人你可知道它能卖上多少钱吗?”   孙彦之愣了一下:“这个嘛……这些东西在民间是很少见到的,就算是从景德镇流出来的残次品,也要卖上五百两银子。这一对瓶子嘛,是景德镇的上品,只怕……要上千两银子。曾经有人愿意五千两白银购买这一对瓶子,老夫人不肯答应,怕出了意外,就藏了起来。连我也只是送过来的时候见过一眼,除此外,谁都甭想看上一眼。”   南宫峻点点头:“孙大人说的这只是保守的价钱。在地下市场上,这样的瓶子,有时候能卖上五千两以上。因为景德镇官瓷一碗难求。大家不觉得有些奇怪吗?为什么凶手会用这样昂贵的东西用来杀人,而个还把它留在了现场?要知道这东西本是被老夫人收藏起来了,能进到老夫人房子里的人少之又少,能拿出这个瓶子的人,更加屈指可数了。”   “你的意思是说……杀死郑轩的人……”朱高熙故意装出很吃惊的样子,看南宫峻不时把眼睛的余光在某个人的身上停留,他已经觉察到了南宫峻的目的所在,所以干脆配合一下,这样才显得有气氛。   南宫峻点点头:“不错……能拿到这个瓶子里的人本来就不对,如果加上有作案时间,又不被人怀疑的话,只有两个人:抱琴,还有就是——你——钱嬷嬷!”   钱嬷嬷吃了一惊,把半掩在脸上的手绢移开了,无辜地看着南宫峻道:“南宫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会这个去杀人吗?你也太高看老身了。我怎么可能能做得到呢?还有抱琴,她人已经不在了,这不是死无对证嘛,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峻直直盯着钱嬷嬷道:“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第一,我只说你们两个是最有可能把这样东西从徐老夫人的房里拿出来来,并没有说你们会用这个杀人。钱嬷嬷……难道你自认为杀了郑轩吗?”   钱嬷嬷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南宫峻,半天没有开口。孙兴在边上开口道:“大人……你不要把钱嬷嬷也搅进来,她和这件案子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南宫峻直直来到钱嬷嬷的身边,盯着她的脸道:“真的和这件案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那你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你说……当初没有看到那个进到袭击你的人,对吗?”   钱嬷嬷点了点头。众人也不解地看着南宫峻。南宫峻转身看着玫夫人道:“玫夫人,你能说一下,当初你进徐老夫人房间时的情形吗?”   玫姨娘愣了一下,半天才开口道:“当时……按照计划,我在门口模仿赵如玉的声音把门叫开,进去之后就打晕了钱嬷嬷……”   南宫峻点点头:“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钱嬷嬷倒下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玫夫人又是了一愣:“当时……她看到我也吓了一跳,借着她愣神的功夫,我就把她打晕了。”   南宫峻点点头:“你还记得她是倒在那里的吗?”   玫夫人白了他一眼:“那还能怎么倒,当然是直接往后倒下去了。只不过倒的时候……那又怎么了?”   南宫峻点点头,又来到钱嬷嬷的身边:“如果是正面来一下的话,钱嬷嬷就应该是直挺挺地倒在那里,不过第一个发现你的丫环坠儿却说,推开门是看见你是面朝里趴在地上的。”   玫夫人大叫起来:“的确是……当时……我出来的时候好像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当时没有注意……那个人……的确不是躺在那里,而是……”   钱嬷嬷脸色微微一变,冷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又能说明什么呢?我的确是被打晕了,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九十八章 意外推理   本章字数:3765   众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钱嬷嬷真的跟这件案子也有关系?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个年迈的老人,竟然也能和这件案子扯上关系呢?   孙兴大叫道:“这件案子和钱嬷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南宫大人……我承认,所有的案子都是我一个人做下的,请你不要把钱嬷嬷扯进来……我……”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坐在那里的钱嬷嬷,她狠狠地瞪了孙兴一眼,孙兴不由得一愣。南宫峻微微摇了摇头:“钱嬷嬷,是您自己开口,还是由我一点一点儿揭穿你的真面目?”   孙彦之也跟着一愣,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看了钱嬷嬷一样,却没有开口说话。钱嬷嬷摇了摇头道:“南宫大人,我虽然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太好用了,可是对于大人说过的话,我却不太明白。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监守自盗,眼睁睁看着玫姨娘把文书偷了出去,然后在倒在地上装昏吗?大人你也太高看我了……老奴哪有那么好的精力,去演这样一场没有意义的戏?”   南宫峻摇了摇头:“本来我也不太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刚刚大家也都已经听到了,一个上了年纪被打晕又完全失去知觉的老人,还能自己翻身吗?在柴房着火的前后,除了钱嬷嬷和抱琴、孙兴之外,所有人都与本案无关的证明。所以根据这些可以推测,能在床房那里放火的,只有你们三个人。”   刘文正在边上插话道:“南宫老弟,你不会说是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翻墙去了柴房,杀死了年轻……说不上力壮的郑轩吧?”   朱高熙在边上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那道痕迹……你的意思是说……”   萧沐秋也点了点头,这样一来的话,所有的推断都合情合理了:“原来……郑轩死亡的时候,应该比柴房着火之前要早……甚至可能是……”   南宫峻点点头:“我想……郑轩死亡的时间就在离开山庄之后不久。那个莫名其妙的穿着白鞋子又不愿意让人看到面目的人人,应该就是你……钱嬷嬷……”   钱嬷嬷吃了一惊,定定地看着南宫峻,似乎在确认南宫峻是在吓唬自己,还是在说真的。紫菱惊呼道:“哎呀……我说那个人走路的样子有点眼熟,原来是……真的是钱嬷嬷!”   钱嬷嬷瞪了一眼紫菱,眼里却有了一丝惊恐。南宫峻道:“不错……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能弄明白——为什么郑轩在听了孙兴的话之后会离开玫夫人的小院,钱嬷嬷打扮成那样,只是为了引起在大厅内的人的注意,让郑轩的离开不被注意。”   钱嬷嬷摇摇头看了看南宫峻:“大人……您说这一通话只是为了证明老身有罪对吗?空口无凭,还有……郑轩那样身强力壮的人,像我这样走起路来都有些费劲的老太太,怎么可能会有力气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还有……”   南宫峻又微微叹了口气:“钱嬷嬷……你真的想要证据吗?难道这个老夫人房中的瓷瓶还不是最好的证据吗?除了雪梅、抱琴之外,能近身伺候老夫人只有你一个了。而且……这对瓶子藏的地方,孙大人见到的时候都很好,如果不是曾经亲眼看到过,怎么可能知道老夫人把瓶子放在哪里了呢?”   沐秋在边上愣愣道:“不错……老夫人房门上的锁虽然有被撬过的痕迹,屋里却仍然十分整齐,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所以拿出那瓷瓶的人,的确应该知道它放在哪里。”   南宫峻点点头:“其实能证明这件事情是钱嬷嬷做的之间,就在钱嬷嬷的身上……”   钱嬷嬷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了一下,只是这一下,却让南宫峻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你自己也知道,那痕迹,就是柴房墙面上留下来的抓痕。我会注意到假扮玫夫人的手,当然是因为之前已经看到过钱嬷嬷你的手,你的指甲是最近剪过的,我想剪去的应该是在柴房抓过的土灰,还有一些皮肉伤,除了这些之外……里面还有一些苔藓。”   朱高熙拉起了钱嬷嬷的手,众人又是吃了一惊。钱嬷嬷拼命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我不是……只是……那也许是在大明寺里寒潭里面留下来的……”   朱高熙在边上插话道:“咦?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墙上面长出的苔藓,跟从来没有见过太阳的藓类植物,颜色都是不一样的……”   钱嬷嬷脸色变了一下,不再说话。南宫峻道:“其实……我本来没有想到钱嬷嬷……你也会被搅入这件案子中,但是寒潭那里……你们留下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我已经找到了你做这些事情的动机。”   孙兴恨恨地看着南宫峻,那架势恨不得一口把南宫峻吞下去。南宫峻却淡淡道:“孙家书房旧址里种下的梅花……我想……种下那些梅花的就是钱嬷嬷你吧。”   沐秋惊诧道:“难道……难道她是在为冬梅复仇?”   南宫峻摇了摇头:“我想……她是在利用这些人……为自己向徐老夫人复仇吧?”   朱高熙吃惊道:“你说的这些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为什么?钱嬷嬷不是徐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吗?为什么要向徐老夫人复仇?你是不是弄错了?”   南宫峻转身看着顺爷道:“我想……能解开这一切谜题的人,就是顺爷你了……”   顺爷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屋子里暂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开始胡思乱想,郑益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杀了我弟弟?他跟她无怨无仇的?为什么她要下那么狠的手?”   南宫峻摇了摇头:“的确……郑轩的死即是偶然也是必然,只不过如果不是他看到了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还不会这么早就被人杀了。”   “你是说……他看到了,那天早上在亭子里出现的人影?所以才会……”沐秋吃了一惊,忙开口问道。   南宫峻点点头:“不错。你们还记得,来福在通知所有人离开之前,郑轩屋里有水响声,而他的衣服上沾有那些东西——书院和山庄本来就一墙之隔,那个发现布条的亭子又建在假山之上,在书院里是可以看到的,而且……只怕当时做这件事情的不止一个人,郑轩还有可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后来郑轩才会急匆匆地去后院找徐老夫人。”   所有人都安静地望着南宫峻,只见他又开口道:“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按理说他应该找的人是孙家管事的男主人孙大人,而不可能是徐老夫人。只怕就是因为他自己的这点儿小算盘,才让他送了命!”   沐秋惊呼道:“你是说……郑轩去找后院的目的……可能不是找徐老夫人,而是找那个在亭子里出现的人?他是为了……敲诈勒索?”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九十九章 多年怨恨   本章字数:3289   南宫峻点点头:“不错……当时出现在的亭子里的人只怕就是孙兴和钱嬷嬷,所以郑轩才会直接去了后院——后院住的是孙家的女眷,如果被他要胁的那个人不肯就范的话,就可以把实情告诉徐老夫人。所以……孙兴能把郑轩拦到玫夫人的院子里,后来听了孙兴的话在行又离开了,只怕交易已经达成。”   沐秋吃惊道:“难道……郑轩开出的价码,就是那对瓷瓶?”   南宫峻点点头:“恩……我想应该是这样。郑轩在书院里读书已经好几年,关于那对瓷瓶肯定早有耳闻。再加上他平日里行事的风格……只怕对那对瓷瓶早就有了贪心。这次……正好是个大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刘文正在边上插话道:“不对啊。那玫夫人接近郑轩,甚至不惜委身于他,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只怕只有玫夫人能说得明白吧。我想无非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或许是为了委曲求全……别忘了,郑轩的家就在孙家的后面,他们利用郑轩家打掩护,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前面空无一人的孙家院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南宫峻推测道。   刘文正道:“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郑家总是能引出话题的话,那些好事的人就会把注意力放到郑家。郑轩同时还可以充当眼线,观察老夫人在书院里的一举一动。不对啊?既然你说钱嬷嬷已经跟在徐老夫人的身边,为什么还要让郑轩当眼线?这不是多费事吗?”   南宫峻摇了摇头:“只怕……想让郑轩当眼线的是玫夫人,玫夫人只怕……也不知道孙兴的背后还有一位钱嬷嬷吧?”   玫夫人突然弯腰大笑起来:“真是没有想到……我以为我本来已经很聪明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一个老谋深算的钱嬷嬷守在那里。虽然我不太相信,可是……也隐隐有这样的感觉?南宫大人……这不会只是你的推测吧?”   南宫峻叹了口气道:“顺爷……现在我想……您应该开口说句话了,当年冬梅死的传闻,还有……生性风liu的孙老太爷……留下的这笔风liu债。否则的平,只怕徐老夫人……性命难保。”   钱嬷嬷叹了一口气,半天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好半天,顺爷才缓缓道:“大人……既然你已经见到了后院里种下的那些梅花,应该能想得出来是为什么了……钱嬷嬷的名字,本来叫做……九梅!”   钱嬷嬷闭上了眼睛。南宫峻低声道:“梅树,树下被压过的痕迹,房间里下的红被褥……原来真的是这样……钱嬷嬷……你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报复徐老夫人,连那个与孙老太爷偷情的丫头冬梅都没有放过对吗?还是……徐老夫人她也……”   钱嬷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突然抽噎起来。半天才缓缓开口道:“真的被你们看到了……不错,那梅花的确是我种下的,只是希望老爷的亡魂在看到那些梅花之后能想起……想起九梅。那又怎么样?南宫大人,我做了那些事情又怎么样?你们没有证据……就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们总不能把我这把老骨头……屈打成招吧?”   南宫峻摇了摇头:“没有证据,我们的确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如果我们有证据呢?如果我们从你的房里搜出来几件男人的衣服,还有几把钥匙,不知道钱嬷嬷你会怎么想。”   说到这里,南宫拍了拍手,两件男人的衣服被送了上来,一件是和尚袍似的衣服,可有一顶灰色的帽子,一撮黑色的头发,还有几把串在一起的钥匙。钱嬷嬷愣了一下:“原来……你早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南宫峻把胡子在钱嬷嬷下巴下比了一下,还没有等他开口,孙氏就大叫道:“那个大明寺里……解签的师傅……是你……为什么?”   南宫峻大声道:“这一系列的案子,从一开始就是由你策划出来的,而且……是花了二十多年完成的,你利用了所有的人,包括视徐老夫人为亲娘的孙小姐,冬梅的儿子孙兴,甚至还有紫菱、赵如玉,你连所有的人都没有放过……钱嬷嬷,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顺爷垂下了头,半天才开口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老爷……老太爷而起的,如果我早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只怕也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了。这女人的事情,我看不明白,也说不明白,稀里糊涂的竟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才是真让我想不明白的。为什么啊?九梅,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当初你来到孙家的时候,还是那么……那么……”   钱嬷嬷语气突然冷冷道:“住口!!如果不是你的话……她怎么能知道会是那个样子?如果不是她的话,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保不住。你以为我不知道嘛,当初就是你告的密,我恨你……恨你……还有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针对她吗?好啊,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一点一点说给你们听……”   “我是从小就在徐家长大的,而且和徐老夫人……从小就情投意合,后来……很自然地就跟着她一起来到了孙家。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见到了孙老爷……他那时看起来文弱的样子,经常对着我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对他……忍不住对他产生了感情……”   萧沐秋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暗暗道:又是一个老掉牙的爱情故事……而且还爱上了一个根本就不该爱的人。   钱嬷嬷已经苍老的脸上突然像是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一样,眼里闪出了一些亮光:“那时的我……只是想天天看着他就好,看到他跟徐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虽然有些嫉妒,但是也觉得很幸福。直到后来……他搬出了夫人的房中,去了书房。”钱嬷嬷的手突然握紧了:“我没有想到……冬梅那个女人……竟然勾引上了他,而且还恬不知耻地向我炫耀,说不久之后就会当上孙家的二夫人……”   孙兴愣愣地看着这张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脸,好半天回过神来。钱嬷嬷继续道:“如果她真的生下了孩子,只怕……当上孙家的二夫人是早晚的事情。冬梅把事情做得很隐秘,徐夫人那个笨女人……一心只知道看着公子,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发觉。看着冬梅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也就越来越害怕,于是……有一天,我准备了一碗参汤,劝那个笨女人去老夫人的房中,当然,在去那里之前,我已经确定老爷会和那个丫头……在书房里徐苟且之事……”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一百章 变味占有   本章字数:3081   那个看起来善良的钱嬷嬷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狰狞的感觉。南宫峻微微皱了皱眉头,钱嬷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没错……那个笨女人果然发现了,她大发雷霆,孙老爷怕没有办法收场,就把冬梅那个女人赶出了孙家。不过……我觉得冬梅不像是一个肯轻易放手的人,所以……所以……我就趁机又接近了她,知道她就在大明寺不远的一个小庵堂里住下了,那个孩子,也是我送到了保育堂。果然不出我所料,冬梅不会就那么放手的,她满月后不久,就又哀求那个笨女人让她回去……徐夫人竟然还真的答应了……这让我始料不及。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她回来之后,表面上看着收敛了,却更加变本加厉,不久之后,孙老爷竟然就因为……贪恋女色,加上本来就体弱多病,一病不起,不久之后就死了。这都是拜冬梅和那个女人所赐,所以……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这句话无疑又在所有人中都响起了一颗炸雷,孙兴半天才开口道:“孙嬷嬷……你……你……原来一直都在利用我,只是在利用我对吗?”   “也算是吧。你是她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我当然只是在利用你罢了。当初如果不是冬梅的话……老爷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撒手人寰呢?”钱嬷嬷的脸上变得没有一点儿表情,这些话好像就是在说一个跟她没有一点儿关系的人一样。   沐秋趁着钱嬷嬷沉思的功夫,忙问南宫峻道:“你是怎么知道……钱嬷嬷种下了那些梅花的呢?”   朱高熙在边上插话道:“这还用问嘛。又在那里种梅花,又在屋里留下大红的鸳鸯被的人,当然只能是年龄和孙家老太爷差不多的人,而且还是对孙老太爷有意思的人嘛。这个人如果不是徐老夫人的话,那就只能是她了。”   萧沐秋咦了一声,还没有开口,南宫峻开口道:“毯子,留在那间厢房里的毯子,你们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那上面沾上的有土,而且看起来是新近沾上去的,那应该是曾经有人把那毯子放在梅树下面的证明。再加上那床被子……所以……我想,钱嬷嬷对孙老太爷的感情,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深。”   萧沐秋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反胃的感觉——这个钱嬷嬷竟然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在那种地方睡觉吗?也就是说……   钱嬷嬷不再说话,脸上微微泛出一点儿红晕,孙兴则像是嘴里突然被人塞了个大土豆似的,张大的嘴半天都合不上来,玫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钱嬷嬷,张了张口,下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南宫峻道:“钱嬷嬷……只怕杀死郑轩的人就是你吧?他是不是看到了你曾经在假山上那座亭子里出现了?恐怕还不止这些,郑轩只怕……曾经在孙家的后院里看到过你……玫夫人故意接近郑轩,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   玫夫人有点吃惊地看了看孙兴,南宫峻这句话无疑像是点醒了梦中人一样,她长长地哦了一声,半天才道:“我当我还是个聪明人,没有想到却被你们摆了一道,我可真是服了你了……看起来这姜还是老的辣。”   钱嬷嬷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南宫峻道:“其实从那间柴房里面看到瓷瓶的碎片我就应该已经想得到,可惜……竟然一直都被你们牵着鼻子绕了这么多的弯路。”   钱嬷嬷闭上上眼睛长长地又叹了一口气:“不错……就像你说的那样,那个瓷瓶的确是个难得的珍品,要不然的话,郑轩也不会指名就要这个瓷瓶。我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没有想到郑轩早就盯上了我。我授意让孙兴传话给玫姨娘,让她故意接近郑轩,也是想要地方让他闭嘴,可是没有想到,我却低估了他的能量。一个小小的玫夫人固然能收住他的心,可是他想到不只是这些,听说,有人许诺要花万两银子买下老夫人那个瓶子……”   南宫峻听完这句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闷:“为什么别人会知道郑轩能弄到这只瓶子呢?难道还有另外的人在盯着孙家人的一举一动,甚至已包括徐老夫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钱嬷嬷继续道:“还是去年的时候,我从孙家出来,竟然看到郑轩鬼鬼祟祟地跟在我的后面,当时我没有放在心上。再后来,我每次去孙家老宅,总能见到郑轩,而且每次他都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跟在我的后面,或者干脆就守在孙家老宅的门口。我只能没有看到他一样,也不会想他竟然孙家的事情这么上心。所以……玫姨娘能跟他在一起,最起码能让我安安心心地守在孙家,不被别人打扰。我曾经和孙兴一起在马车上做了手脚,本来想要除掉徐老夫人,……只能怪,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有拦住老爷……他也在车上,无奈之下,我只能改变计划。竟然那么凑巧,在我准备驱散那些被我诱过去的鹿时,郑轩竟然也在那里出现,他……而且还拿着一把刀向鹿群冲过去,结果那些受了惊的鹿群,就惊了停在马路边上的马车,幸亏当时彦之已经不在车上了,否则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才是……”   钱嬷嬷又叹了口气道:“我以为有了玫夫人在他的身边,再给他一些银两,就可以让他闭口,这才安静了多长时间,没有想到那天早上,孙兴急急忙忙找到我,说郑轩看到了那间亭子里曾经出现的人,他要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徐老夫人。我当时吓得六神无主,只能让孙兴告诉他,他想要什么东西我都会给他,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能过了这两天就好。否则的话……只怕一切都完了。果然,他提出的条件就是要得到徐老夫人房中的那对瓷瓶。当时孙兴也觉得很为难,讨价还价之后,他说只要一只瓷瓶也可以。”   钱嬷嬷叹了口气道:“之后……就像你们猜的那样,上午的时候做出了那间密室,晚上的时候,趁着大家都在芙蓉榭的时候,我悄悄地来到那里,点着了火折子扔了进去,又用那个玉佩留下了痕迹……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还能查到我的头上来。”   欧阳兰若在边上轻声插话道:“钱嬷嬷……您这又是何必呢?”   钱嬷嬷突然恨恨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当初要不是她……要不是冬梅恶人先告状,我怎么可能落得这么个下场……”   【第三卷】 幕后黑手 完美大结局   本章字数:3591   “雪梅醒了!”守在西屋里的丫头忙跑了出来,告诉大家这个惊喜的好消息。见南宫峻点了点头,沐秋急急忙忙跑进去,看雪梅要挣扎着站起来,忙拦住道:“雪梅姐,你要不要紧?”   雪梅摇了摇头,努力大声地说话,可声音却极低:“快……孙兴……快让他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还有紫菱。”   孙兴愣了一下,仍然走了进去,远远地站在那里,雪梅眼睛一亮,努力吸了一口气,半天才说出话道:“你……没事……就好。其实……老夫人早就知道你是谁,给我那只玉佩的时候,已经把你的身份告诉我,只是……她说,如果默然地说出这个事实,可能让你难以接受,而且……你母亲的死的确和老夫人也有一点儿关系,所以……我们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孙兴有点失神地看看了雪梅一眼,雪梅勉强笑了笑:“你一直都把我当成了老夫人派到你身边的敌人,虽说名义上我是你的妻子,可是……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你虽然不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我听,这些事情……除了抱琴的死之外,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过,只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下得了手。”   孙兴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雪梅轻轻咳了几声,只是微弱的咳嗽,已经让她疼得眉头皱了起来:“那天……宜芸楼里出现的那条蛇……其实在前一天晚上,我看到你拿了个竹篓,鬼鬼祟祟地去了宜芸楼的后面……想着可能就会有蹊跷,没有想到你竟然想对老夫人下狠手……”   孙兴没有答话,眼里却有着出奇的冷漠,雪梅突然落下了眼泪:“那天晚上……我本来应该阻止你的,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对我也能下狠手。你……可真是够狠心的。眼下……我不再对你抱有奢望,只是希望你能交出老夫人,她的确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也请你千万不要再去伤害她。行吗?”   孙兴默然,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竟然转身又离开了。孙兴看了看钱嬷嬷,冷冷开口道:“从开始到现在……你都在利用我,我们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我母亲的死跟你肯定也有解不开的关系。眼下……”   孙兴突然转头在自己的肩膀上咬了一下,之后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好了,这下……我总算解脱了,到头来,原来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一点儿意义,你们也好自为知吧?”   孙兴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南宫峻忙过来,摸了摸他的脉搏,摇了摇头。玫夫人的脸色大变,失控地冲了过去,紫菱也大叫着冲了过去,却被赶过来的沐秋拦住了,玫夫人大喊道:“喂,孙兴,你这个家伙,为什么要死?不要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将来有钱了之后远走高飞,离开扬州吗?你为什么会这样啊?千万不要啊……”   顺爷的眼睛也湿润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钱嬷嬷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起来……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你们……只怕永远也找不到徐老夫人那个老女人了,我守了她一辈子,恨了她大半辈子,到头来,也算是扯平了。”   南宫峻大叫道:“不好……快拦住她……”   钱嬷嬷却已经把从头上拔下来的那把簪子狠狠地刺进了咽喉里,只听咕噜咕噜几声,痛苦地挣扎了几下,脑袋又松松地垂了下来。玫夫人大喊道:“你……你……你……都是你害死了孙兴,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没有了性命。你陪他命来……”   失控的玫夫人被带了出去。紫菱看着孙兴的尸体被抬出去,也跌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演变到这种地步。刘文正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南宫峻,愣了半天才开口道:“眼下最重要的,徐老夫人被带到哪里去了?”   南宫峻没有说话。   半个时辰之后,奄奄一息的徐老夫人被衙役们从大明寺平山堂不远的一处破旧的柴房里面找到,并带了回来,看守徐老夫人的丫头春香,还有被盗走的文书都在那间房里被发现。徐老夫人仍然一脸的平静,并没有询问案情的经过,这件案子就这样匆匆结案,主谋犯已死,从犯在徐老夫人的要求下,在上报刑部的公文中把罪责基本上都已经推脱。玫夫人、紫菱和赵如玉,最多也只是被判监禁三到五年。   萧沐秋吃惊地看着南宫峻:“为什么你能这么快地知道徐老夫人的下落?”   南宫峻难得露出了笑容:“观察……认真观察,你总能得出一些意料之外的结论。当时我们在寒潭边上发现钱嬷嬷时,我在她的头发上看到一些蜘蛛网,她已经上了年纪,肯定活动的范围不会太大,而且她又不想被别人发现,得知我们已经抓住孙兴之后,她肯定会把徐老夫人转移到离她那里不远的地方。又破又旧又没有人住,平日里很少有人到过的地方,当然很容易就能找到了。”   朱高熙摇了摇头道:“我还真有点不太甘心呢。这件案子,好像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比如说冬梅真正的死因,再比如说为什么红妈会对孙氏说那一番话.”   南宫峻微微叹了口气:只怕徐老夫人也不像她自己表现得那么清白,冬梅被杀一案,只怕徐老夫人和钱嬷嬷都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说不定这一切的案子,徐老夫人那么聪明的老妇人早已经发觉,只不过就势利用他们,除去身边这些人而已。   萧沐秋突然开口道:“我总觉得徐老夫人好像从一开始就在避开钱嬷嬷似的,她们两个人?”   朱高熙拦住了她的话道:“有些事情,还是留下点儿谜不点破的好。要是每件事情都弄得那么明白,不就没有意思了嘛。”   正说着,抱琴的未婚夫在祭奠过抱琴的亡灵之后匆匆忙忙前来拜见南宫峻。孔尚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颓废,抱琴的死自然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在抱琴停灵的房间里,孔尚把自己独自一人关在那里整整一个时辰,眼下还能看到他脸颊上的泪痕。不等沐秋去安慰他,孔尚就急切地对南宫峻道:“南宫大人,我在京城时已经听说过你的大名,眼下我有极其棘手的事情,希望你能帮忙。”   南宫峻、萧沐秋和朱高熙都愣了一下,只听孔尚道:“今来,在我管辖的区域内,接连发生了三起命案,我查了五天没有查出一点儿线索,还请大人施以援手。”   南宫峻愣了一下。只听孔尚一字一句道:“被杀的那户人家姓林,据说是皇帝前任宠爱的妃子宸妃的表亲!”   这句话让南宫峻愣了半天的神,他转身看了看朱高熙:“看起来……又有我们忙的了!” -------------------- 本文首发凤鸣轩八零电子书下载网www.txt80.com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