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版权归作者所有 ================= 《鬼之子》 作者：荷风渟 文案： 鬼之子，七情具无，正邪不分，天道不容。 集煞气，掩天机；攒功德，换天命。 —————— 李冬生：天不容我，我便换了这天！ 阿黄：鬼崽子早点洗洗睡吧，中二病神马最要不得啦！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恐怖 三教九流 天作之合 主角：李冬生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 鬼之子集阴晦煞气而生，天生没有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不具，六欲不生，生而为恶，天道不容。鬼子冬生诞生以后，被一对老夫妇偷偷带回家抚养，在他们无私的爱护和机缘巧合下，冬生平安成长渐渐变得越来越像普通孩子，开始萌生人类的感情，开始回应父母的爱……父母故去后，冬生跟着酒道人长大，学得一身失传的玄门秘法传承，而他的身体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失去平衡。集阴煞、寻生气，维持生机；做善事，积功德，改换天命。 文章以单元故事的形式，讲述了鬼子的成长，讲述一段段悲欢离合的故事，有嬉笑怒骂，也有哀伤黯然……故事精彩，情节紧凑，剧情收放有度，人物刻画细腻，情感真挚动人，灵异与现实结合，温馨治愈，值得观看。 ================== 第一章 鬼之子 1998年，冬 桐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深居内陆，闭塞落后。 桐城第一人民医院，桐城最好的公立医院，医院里每天进进出出很多人，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救护车尖锐的呼啸声。 老李头，一个干瘦皱巴的驼背老头，从农村出来，没什么文化，更没什么背景，按理说他根本不可能进这么好的医院工作，哪怕他并不在编制内，哪怕他每个月的薪水只有三四百块钱而已。 98年的三四百块钱的工资，在一个内陆小县城里绝对算不上高，但胜在勉强算是端着公家的饭碗，每个月一到固定的时间就可以领工资，一天三顿还可以在医院的食堂里解决，能省下一大笔开销，对很多人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了。 按理说，这样的工作根本轮不到老李头这样的人来做，但偏偏这份工作除了老李头，还真没什么人愿意做。 看守打扫太平间，晦气。 不单单晦气，人民医院的太平间在一栋年久失修的老住院楼地下室里，据老一辈的人讲，这栋老住院楼是R国人侵华期间修建的，他们在里面做了不少伤天害理惨绝人寰的事，战败后，一部分R国人还在那栋楼里自杀，听说那血流的呀，把整栋楼都染得红里透黑，血都流到外面路上去了，血腥味久久不散。 传说到底有多少水分尚待考证，但那栋老住院楼确实颇有些阴森可怖，地表只有三层的老楼上爬满了爬山虎，楼房前后全是竹林，三伏天呆里面都让人感觉浑身发凉。人民医院重修扩建后，这栋老住院楼在第一时间被舍弃了，随着新住院楼的修筑，老住院楼被挤到了医院最偏远的一角，放置一些杂物，地下室被整理出来充当医院的太平间，停放尸首。 县城不大，外兼闭塞传统，除非横死和急症，很多人，尤其是年纪大的老人更愿意在家中等待生命最后一刻的到来。就算有些人不幸在医院里过世，按照当地的风俗，家属们也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死者的遗体运回家中停灵，因此，医院太平间派上用场的时候其实并不太多。 老李头平时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看守和打扫这栋几乎被废弃的老住院楼，管理整栋楼里的杂物包括地下室里的太平间，以及周围园区的卫生。 工作本身算不上太辛苦，老李头之前，还有好几个人，因为各种关系，做过他这份工作，但是这些人里最短的只做了三天，最长的也只坚持了半年，就纷纷因为各种原因，辞去了工作。渐渐地，医院里传出了一些捕风捉影影响不好的流言。 八、九十年代，信息不发达，小县城里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当成谈资大讲特讲。 短短几年间，看管过老住院楼的人先后因为各种原因死的死疯的疯，于是种种关于老住院楼的故事，被人传得越来越玄乎，慢慢地，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做这份工作了。 老李头误打误撞找到了接手了这份工作，一做就是好几年，屁事没有，谣言不攻自破，但仍然没有人打他这份活儿的主意。 老李头乐得捧个瓷实的铁饭碗，平日里工作也做得十分尽心，自觉在医院里站稳脚跟后，他还把自己老婆从乡下接到了县城里，又是送礼又是找关系的，好不容易在医院里给她找了个洗床单被罩的活儿，工资很低，但要比她一个人在乡下种田得的多。 老住院被当成仓库使，楼里的杂物多，值钱不值钱的都有，按照医院规定，老李头必须得守夜。 老住院楼里空房间多，老李头夫妻俩就挑了间底楼向阳的房子，拾掇出来当卧室。 他们夫妻俩结婚二十多年没孩子，跟老家亲戚的关系也不亲近，他俩都怕将来老了没人照顾，平时领点工资都舍不得花，一天三顿都在医院食堂里蹭，衣服也是捡别人不要的穿，几年下来，夫妻俩竟也存了两三万。 在县城里这点钱算不了什么，但是搁在他们老家，这着实是一笔令人羡慕的财富。 夫妻俩抠门惯了，日子过得抠抠搜搜的，捡来的衣服也没一身整齐的，根本没人知道他们攒了这么多钱。 他俩合计着，再过几年做不动了，就拿着这些钱回乡下，把乡下的老房子翻一下，安安心心的度过晚年，该怎么去就怎么去。 然而，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隆冬腊月，眼瞅着就要过春节了，医院里只要病得不太重的病人，都纷纷提前出院准备回家过年了，医院难得冷清下来。 老李头夫妻俩这几年一直住在县城里，乡下的房子早就烂得不成样儿了，老家也没什么亲近的亲戚，他俩已经有三四年没回过老家了。 到了年三十这天，医院里只有少少几个实在出不了院的病人，医生们能回家也全走了，老李头夫妻俩忙乎了一整年，难得奢侈一下，买了些肉和菜回来，又从医院食堂里借了个火炉，胡乱炖了一锅，老两口吃得饱饱的，一觉睡到半夜。 老李头正做着美梦，吧唧嘴，耳畔忽然响起他老婆子疑神疑鬼的声音：“老头子，醒醒，醒醒，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老李头睡得正香，被喊醒了还有些迷糊，只觉身上冷得厉害，笼了笼身上的被子，没好气道：“大半夜的鬼叫啥，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嘘，你听，真的有声音，好像是从……从下面传来的。”孙婆子的声音哆嗦了一下，她话音刚落，似乎还真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隐隐有些像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却让人毛骨悚然。 房间里昏黄的电灯泡闪了一下，骤然熄灭，冷风从窗户缝里呼呼往房子里钻，房间里好像骤然降温好几度，盖着厚厚的被子，夫妻俩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轰隆。 毫无预兆，一声惊雷，仿佛在头顶突然炸裂。 这下子，老李头彻底清醒过来，他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除了外面突如其来的阵阵雷声和沙沙的竹叶声，他好像也听到孙婆子所说的声音了。 老李头在这栋老住院楼里工作了好几个年头，偶尔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他一般都装作听不见，拿被子蒙住头，挨到天亮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可是，今天晚上，他却有点稳不住了。 愈来愈烈的雷声中，小婴儿断断续续的啼哭声，就像魔咒一样，在老李头夫妻俩的脑海中不断放大，过了几分钟也可能半个小时，孙婆子再也躺不住了，她戳戳老李头干瘦的胳膊说：“你说会不会是今天那个孕妇……生啦。” “别胡咧咧，她被人送进医院的时候就死了，怎么可能半夜生孩子？”老李头嘴里否定着，脑海中却一闪而过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和她高耸的肚子。 那是一张让人一见难忘的脸，非常漂亮，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漂亮。 哪怕轮到老李头接手她的时候，她已经僵硬了，脸色灰暗，双目紧闭，依然让老李头狠狠惊艳了一把。 惊艳过后则是唏嘘，这个女人是被路人送到医院来的，很年轻，身上没有任何身份信息，还没进医院就大出血断了气，院方报了警，今天已经是年三十，确认女人的确是死于难产后，警方简单做了记录，就让人先把她送到太平间，等过了年再进行相关调查。 老李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孩子，年轻的时候，孙婆子也曾怀过几次孕，但孩子都没有出生就流产夭折了，村里人没少在背后嘀咕他们俩，不得已，老李头才跑到县城里谋生活。 看到这个女人高耸的腹部，老李头就想起他那些无缘的孩子，感慨不已。 “可是我真的听到哭声啦，万一是其他什么人生了孩子不要扔的呢？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可怎么办。”说着，孙婆子的心彻底活络起来，万一真有谁生了孩子不要，他们完全可以捡回来自己养，哪怕是个小丫头片子，养大了也好啊。 孩子，是孙婆子这辈子最大的心病。 可怕的雷鸣声后，耳畔再次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孙婆子立马从床上跳了下去，根本顾不上去穿衣服，汲着拖鞋，拿起放在枕头旁的手电筒就往外跑。 等老李头反应过来的时候，孙婆子已经打开了房间门，一头扎进黑暗中。 老李头低声骂了脏话，赶紧起身拿起两人的外套追了出去。 等他追上的时候，孙婆子怀里已经多了一个婴儿，她小心翼翼的哄着孩子，用自己的衣袖温柔的擦拭着它身上的体液，干巴的脸上皱纹仿佛全部舒展开了一般。 被白布盖着的女人，肚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瘪了下去，一旁的地上多了一滩漆黑的液体，腥臭至极。 老李头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不知哪儿来的寒风打着旋似的刮进了太平间，刮得人汗毛倒竖，一旁昏黄的电筒光闪烁两下，骤然熄灭，顿时整个太平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老，老婆子……”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在黑暗中弥散开来…… 第二章 鬼之子 半山腰上老李头家养了个傻儿子，都三四岁了还不会喊人说话，只会拿他那双黑黢黢大得过分的眼睛直楞楞的看人，孩子长得倒是罕见的标志，但不知怎么的，被他那双眼睛看久了，总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村子在山旮旯里，离城远，四周环山，非常偏僻，村民们少得可怜，只有三十四户人家都是同宗同姓的，拐弯抹角的全都沾着亲。大伙没什么挣钱的意识，也没什么挣钱的路子，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像再找不到别的事做了。 到了农闲时，村里甭管男女都格外喜欢窜门聊别人的家长里短。 三四年前，老李头两口子从城里抱了个小崽子回来，他们一家就迅速成了村里人最常放在嘴边八卦的对象。 从老李头在外面发了财，到孩子是不是他俩亲生的，再到那孩子有毛病……村里什么样的传言都有。 老李头他们那一房人，到他爹那辈就是独苗，他爹也只有他一个儿子，因此跟村里人虽然沾着亲，也亲不到哪儿去。老李头他爹去世早，寡妇门前是非多，他娘又是个出了名的泼妇，因此，他们家一直跟村里人关系不怎么好。 他们家房子在村子最外围的半山腰上，他们回村后，花了点钱把老房子翻新了一遍，之后，两口子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鲜少跟村里人来往，他们的儿子也从不离开家门半步，村里半数以上的人都没见过他儿子。 当然，这些并不妨碍村里有些人，眉飞色舞的讲老李头两口子在外面捡了个傻子回来养。 老李头两口子纯粹是想儿子想疯了，连傻子都不放过。 背地里，不少人都等着瞧老李头家的笑话。 “冬崽，进屋吃饭了！”孙婆子做好晚饭第一件事情就是喊儿子进屋吃饭。 她看起来苍老的厉害，本就没二两肉的脸，现在瘦得只剩一层蜡黄的皮了，皱皱巴巴的，头发也白了一大半，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是有六七十了似的，暮气沉沉。过于瘦削的脸令她看起来非常尖刻，难以相处，但是当她的视线落到小娃娃身上时，深陷的眼窝里，顿时多了一抹温暖的神采，让她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孙婆子喊了好几遍，坐在槐树下的小娃娃，才眨了眨大得过分的眼睛，慢吞吞站起来，瘦骨嶙峋的小爪子抓起屁股下的小塑料凳子，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晃朝屋里走去。 老房子虽然翻新了，但因为现在有了儿子要养，老李头没舍得花太多钱，主要就把烂掉的瓦换了一下，把墙壁破洞的地方砌了一下，保证房屋不漏雨能住人就行了。 老房子虽然被孙婆子收拾得很干净，但依然处处都透着衰朽腐败的气息。 房子在半山腰上，距离村里其他人家户比较远，家里没有安装电表电线，用的是老式的煤油灯和蜡烛，房子的朝向有些背光，过午以后，阳光就照不进院子了，下午三四点、四五点，房子里就需要点灯才看得见了。每天一到这个时候，冬崽就会自己搬着小凳子，到院子里的老槐树坐着玩儿，一坐就是一下午。 冬崽很喜欢院子里的老槐树，学会走路以后，就喜欢围着这株连老李头的讲不出树龄的老槐树转悠。冬崽是个非常安静的宝宝，很少哭也很少闹脾气，但美中不足的是，他同样不会说话不会笑，脸蛋漂亮归漂亮，表情却少得可怜，活像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 老李头两口子也曾怀疑过冬崽是不是在娘胎里憋太久给憋成傻子了。 不过，老李头和孙婆子在医院里待过几年，见过真正的傻子是什么样，吃喝拉撒那是完全没法自控，偶尔还会动手打人。冬崽不一样，冬崽一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尿过裤子，肚子饿了知道找老两口要吃的，现在还会自己穿衣服，自己吃饭…… “……我们家冬崽就是反应慢了点，哪里傻了？下次要让我看到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巴！”孙婆子有些愤愤的嘀咕着，然后手脚麻利的将刚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老李头和孙婆子在村里都有田地，侍弄田地可比他们在医院里干活辛苦多了，交了黄粮国税以后，剩不了多少。以往，他们去城里，他们的田地就给了两家跟他们关系还不错的人家种着，税收也由这两家人负责。他们回来以后，也没有把这些田地收回来，继续让那两家人种着，不过那两家人除了要替他们上农业税外，每年还要往他们家送一些大米菜油。 老李头和孙婆子再掏钱从村里买一些粮食，就足够他们一家三口一年的嚼用了。 老两口还把房子周围的荒地开出来，种了些蔬菜和玉米，桌上三道没什么油星子的素菜就是他们自己种的，老玉米磨碎了拿来养家里的三只母鸡，攒下来的鸡蛋，全进了冬崽的肚子。 冬崽不挑食，但是比起素菜，他明显更喜欢吃荤。 村子闭塞，平日里想买肉得去很远的镇上，来回要大半天功夫。而且老李头和孙婆子现在没有了稳定的工作，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几头半大不小的山羊。山羊是在镇上买来的，那会儿老李头只打算买头母羊给冬崽当奶口，卖家非要连着几头刚出生的小羊一起卖，老李头没办法只好都买了回来。没想到小羊养大后竟也卖了些钱，老李头两老口一合计，就把老房子周围的荒山拾掇了一下，养起了山羊。 养山羊几乎不用花什么成本，可山羊长得慢，一年下来也卖不了几个钱，好在他们住在老家没什么大的花销，不出意外，每年卖羊的钱足够维持他们的日常开销了。 不过，冬崽还小，他俩却一年比一年老，将来用钱的地方还多的是，因此，尽管他们手里头还有不少存款，也不敢大手大脚的花费。 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基本上见不着荤腥。 因此，冬崽就格外珍惜隔天才能吃到嘴鸡蛋。 孙婆子把蒸得黄嫩嫩的蒸蛋，往冬崽面前一晃，耐着性子柔声诱惑道：“乖崽，叫声妈，妈就给你吃蒸蛋。” 冬崽黑黢黢的大眼睛，看了眼蒸蛋，然后直勾勾看着孙婆子，抿着嘴巴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 冬崽的头发是孙婆子给他剪的，是略显傻气的西瓜头，好在冬崽长得好看，身体比同龄孩子瘦小得多，脸蛋却肉肉的，细嫩的脸颊白皙的几近透明，睫毛又密又翘，眼瞳比常人大了两圈都不止，很黑却没什么光泽，如同一潭死水。寻常人被他那双奇异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只觉得瘆的慌，孙婆子习惯了，她甚至可以从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出巴巴的渴望，配上小家伙傻乎乎的发型，孙婆子只坚持了三秒钟就败下阵来。 她摸摸冬崽的脑袋，认命的把蒸蛋放到他面前，喃喃道：“要是什么时候，冬崽肯喊我一声妈，就算让我立刻死了我也甘心了。” 老李头夹了一筷子咸菜，拌进饭里，呵斥道：“什么死不死的，少在儿子面前说些不吉利的话！” 冬崽的来历实在诡异，三四年过去了，老李头依然不敢回想冬崽出生那夜的景象。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根本不想养冬崽，但是他到底拗不过想要孩子想得已经有些疯魔的孙婆子。只好偷偷把小孩养了起来，还丢了城里的工作，灰溜溜的躲回乡下老家，重新过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后悔吗？ 要说一点都不后悔，绝对是骗人的，但是…… 冬崽舀了一勺子蒸蛋送到老李头面前，死水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直把老李头看得心都快化了，他忙乐呵呵道：“冬崽真乖，你自己吃！” 冬崽歪了歪脑袋，没有任何坚持，收回爪子就把滑嫩的蒸蛋送进自己嘴里，砸咂嘴，大眼睛眯了眯，瞬间的神态像极了偷到腥的猫儿。 有些回味的咽下嘴里的蒸蛋，冬崽又舀了一勺子蒸蛋送到孙婆子面前，孙婆子捏捏他冰凉的小脸蛋，脸笑得像朵舒展开的菊花：“乖崽自己吃，妈明天去村里问问有没有人去镇上，要是有人去，妈让人给你做鸡蛋糕回来。” 鸡蛋糕！ 冬崽乌沉沉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这一次，他没有把勺子收回来，反而又往孙婆子面前送了送。 老李头酸溜溜的哼了一声，说：“少给孩子吃甜的，当心把牙给吃坏了。” 孙婆子不以为然道：“我们乖崽牙口好着呢，而且他以后还会换牙，你瞎操哪门子心？” 李老头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皱眉道：“慈母多败儿！明天要是有人去镇上，你让人再多带两斤肉回来，做点肉臊，给冬崽补补。” 孙婆子看着冬崽过于单薄的小身子，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重重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冬崽就拎着自己的小凳子重新坐到槐树下，这会儿正值盛夏，山上却不怎么热，树下更是十分阴凉。老李头看了眼羊圈里抱团缩在一起的山羊，确定所有的羊都乖乖进了圈里，他才叼着根老旧的烟斗，躺在槐树下的摇椅上，一边抽烟，一边给冬崽讲故事。老李头文化程度不高，斗大的字儿都认不了几箩筐，根本不会讲什么童话故事。 他给冬崽讲故事，一开始只是为了逗冬崽开口说话，故事讲了一两年，冬崽连吱都没吱一声，他甚至都不确定冬崽到底有没有听他说话，他自己却养成了习惯，每天睡觉前不给冬崽讲上那么一段半段的，他反而不舒服。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老李头坚持了这么久，冬崽终于肯给他一点反应了，最近他讲故事的时候，冬崽会看着他，他故意在精彩的地方停下来，冬崽还会拉他的袖子让他继续讲。 种种迹象，令老李头坚信冬崽不是傻子。 “……孙悟空一棒子打死了白骨精，唐僧……”老李头正讲到精彩处，外面忽然出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贵叔，贵叔，不好啦，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第三章 鬼之子 李康健按辈分算是老李头的侄子，老李头的爷爷跟他祖爷爷是亲兄弟，血缘已经有点远了，不过李康建为人老实憨厚，做事地道。李老头以往把自家的田地给他种着，他每年收了稻谷菜籽后，都会第一时间想办法给他送一些新米新油到县城里，东西不多，胜在有这份心意。 老李头家的田地一半是李康健种着，另一半是李康健的弟弟李康伟在种，李康伟连他哥一半的厚道都没有。 李康健父母去世早，家里穷得叮当响，老李头曾想过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不过那时候李康健已经十几岁了，又舍不下自己的弟弟，老李头只是想想，随口跟孙婆子嘀咕过几句，也就作罢了。 现在有了冬崽，他自然更不会有过继李康健的念头，不过他跟孙婆子年纪都大了，两人身体也不怎么好，他必须多为冬崽的将来做打算。 老李头快步上前，打开门，热络道：“大侄子，这是出什么事啦？瞧你这满脸汗的，快进来坐坐。晚饭吃了没？家里还有饭菜，要是没吃我让你婶子给你热热。” 李康健抹了把脸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不坐了，贵叔出大事啦，安良叔他们一家没啦，全没啦。” 老李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啦？什么没啦？” 李康健黑红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惊恐：“人，人全，全死了，六口，他们家六口人，一个都不剩。”老的六十出头，最小的才只有五岁。 “怎么可能？这好好地……前几天不是说他们家要挖井吗？”老李头惊诧道。 孙婆子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来人是李康健，立刻笑道：“康健你什么时候来的？瞧你这满头汗的，快到屋里坐坐，喝口水。” 老李头也说：“先到屋里坐着慢慢说。” 李康健忙摆摆手道：“不坐了，安鹏叔已经派人到镇上打电话报警了，估计警察要不了多久就会到，他让我们所有人都先到祠堂那边等着，一会儿警察来了好问话。” 一家八口死得干干净净，这种灭门惨案别说在李家村一个小小的山坳里，放到外面也是全国罕见的大案、凶案。 老李头住得远，等他到的时候，祠堂外面已经站满了人，不光有本村的，邻村看热闹的也来了，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李安良家的事儿。李安良家就在祠堂旁边不远处，尽管已经被人看看管起来，仍然有不少人在他家院外探头探脑的想往里看。 村支书李安鹏看到老李头一个人跟着李康健过来，就问他：“你婆娘呢？怎么没过来？” “冬崽睡着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让她在家看孩子，这怎么回事儿，好好的怎么就……”老李头跟李安良一家关系平平，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拐弯抹角多少沾着点亲，突然一下全家人都没了，老李头跟村里很多人一样，根本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李安鹏没好气道：“谁知道怎么回事，待会警察过来就知道了。”村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他这个村支书也做到头了，怎么就这么倒霉。 警察还没来，大家都在七嘴八舌议论着。 李安良家的条件在李家村不算好也不算差，一家子靠务农为生，常年呆在村子里，跟外面的人结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李安良的老婆、儿媳妇都有些泼辣，婆媳俩不光在家里吵，也时常跟村里其他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嘴，但都是小打小闹，根本到不了要人命的份儿。 而且，李安良一家三口死得十分蹊跷。 “……下午我，我们收工了以后，就回家去了。我婆娘在我老丈人家拿了几株柚子苗回来让我种，我就去安良叔他们家借铁楸，我，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他们大门，大门没，没关紧，我，我就顺手推开走，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他们一家全倒在桌子周围了。我害怕，我就冲出来喊人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李康柱同志，你再仔细想想，你真的进去以后就出来啦？你有没有发现别的可疑迹象？”警察们来了以后，立即封锁现场，展开了询问调查。李康柱作为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自然成了他们的重点询问对象。 李康柱平时在村里挺混不吝一人，今天已经完全被吓傻了，两脚软得跟面条一样，直打哆嗦，他哽咽着结巴道：“进去，看到他们倒在桌子旁边，我掉头就出来了，我出来我就大喊，大家都可以给我作证。警察同志，这真，真不关我的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要知道他们出事了，我他妈绝对不去借什么铁楸，呜呜。” 王军做了一二十年的刑警，刑侦经验丰富，不说一眼就能把一个人瞧个七七八八，但他心里已经把李康柱的话信了六七分。 不管里面有什么样的内情，就李康柱这怂样，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犯这么大的事儿。 “行啦，把眼泪擦擦，只要不是你做的，没人会怪到你头上。”王军递了张皱皱巴巴的卫生纸给李康柱，然后接着问周围其他人：“你们几个这几天都在给李安良家挖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奇怪的事，都说来听听。” 李家村里打井，都是村里人自己挖，李安良找来的人全是他的堂侄子，几个人面面相觑半天后，终于有个年龄大点的人支支吾吾道：“奇怪的人没有，怪事倒是有一件。” “什么怪事？” “鬼，不，金，金鱼。” “什么鬼，什么金鱼，说仔细点。”王军厉声道。 原来，就在今天中午的时候，李安良家的井终于出水了，不仅出水了，他们还从井里挠了两条金灿灿的大鲤鱼出来，两条鱼加在一起最少得有三四斤，鲜活极啦。 地底下挖出来的东西，他们都觉得不太吉利，以往村里就有传说，说老早的时候有人从井里挖了条大鱼出来，把鱼吃了后全家都死绝了。传说不知流传了多少辈，根本没人知道真假，传说本身也十分玄乎，似乎经不起什么推敲。 不过全家死绝什么的，太邪乎，着实让人心里有点发毛，于是他们几个挖井的，谁也没提要吃鱼，还跟李安良父子说，让他们把那两条鱼放生算了。李安良父子当时是答应了的，但是打井的活儿还没做完，就暂时把两条鱼养在家里了。 王军直觉这个线索有用，立即让人去找这两条鱼的踪迹，结果警员们把李安良家里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这两条鱼的线索，只在桌上找到了一小盆疑似烧过鱼的酸菜。但是鱼头和鱼骨却完全不见踪迹，家里也完全找不到杀过鱼的痕迹。 李安良一家餐桌上的东西，以及他们的遗体，还有别的可能成为线索的东西，全部被封存起来带回警局化验检查。 老李头回到家已经快半夜了，孙婆子听到动静，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点了根蜡烛，小声问老李头：“李安良一家怎么回事？警察来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他们回到村里三四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哇啦哇啦的警笛声，别说，还怪怀念的。 老李头脱掉臭熏熏胶鞋，叹气道：“查？这事儿怕是没那么好查。” “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李安良他们家挖井挖出什么玩意儿了吗？” “什么玩意儿？个死老头子，有什么话你倒是快说啊，还卖什么关子！”孙婆子滴了几滴蜡油把蜡烛固在桌子上，瞪着老李头催促道。 “鬼鱼。他们挖出了鬼鱼，还把那玩意儿吃了，你说不是找死是什么？” “鬼鱼？我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听我爷讲过，竟然是真的？！”孙婆子惊恐道。 李家村和孙婆子娘家所在的安溪村相邻，离得近，老一辈口耳相传下来的传说都差不多。 鬼鱼，按照村里老一辈人的说法，是无数人死了以后，残魂怨气聚集化成的鬼物，有点像找替身的水鬼，但又不完全一样。鬼鱼是极阴鬼物，它们不找替身，也没有投胎转世之说，它们就喜欢吞食魂魄。鬼鱼跟水鬼最大的不同就是，鬼鱼几乎不主动攻击人，但是一旦有人把鬼鱼吃进肚子里，它们就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吞掉食用者的魂魄，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冬崽来历诡异，现在村里又出现了老人们口中的鬼鱼，老李头和孙婆子两口子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多少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一整晚，老两口都没睡踏实，等清早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冬崽作息很规律，每天早上一到七点，他就准时醒来，自己穿好衣服，上厕所，刷牙洗脸，如果是出太阳或者下雨，他就在屋里呆着，如果是阴天他就抬着自己的小凳子到槐树下乖乖坐着，等孙婆子做好了早饭喊他。 今天天阴沉得格外厉害，冬崽上完厕所，拿着葫芦瓢慢吞吞的走到水缸旁边，跟往常一样准备舀些水出来洗漱，水底猛得蹿出两抹极其耀眼的金色。 第四章 鬼之子 冬崽一反平时慢吞吞的动作，松开葫芦瓢，两只瘦骨嶙峋的小手势如闪电，乌沉沉的大眼睛里似有光芒一闪而逝，双手左右开弓眨眼间便牢牢扣住两条大金鱼的鱼鳃。 两条鬼鱼才吞掉六条鲜活的人命，实力大涨，它们感知到附近有一处阴气极重，很适合它们居住，于是就循着阴气而来，暂时蛰伏在冬崽家的水缸里。 冬崽靠近水缸后，两条鬼鱼仿佛嗅到了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一反常态主动发起攻击，结果哪知被一个小崽子轻松制住。 两条鬼鱼似乎意识到自己遇到狠角色了，拼命扭动尾巴挣扎起来，一开一合的鱼嘴中发出刺耳的尖叫，鱼身上浮出一层薄雾，金色的鱼鳞竟然开始慢慢雾化。 想跑？ 冬崽歪了歪脑袋，他根本不知道什么鬼鱼不鬼鱼，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两条鱼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嗯，比鸡蛋糕还好吃。 小孩子难免嘴馋护食，冬崽也不例外。 这两条金灿灿的大鱼看起来美味极了，但是冬崽从小就被教导，不能乱吃东西，不能吃生东西。 冬崽有点为难，肉呼呼的腮帮子慢慢鼓了起来，本就比常人还要大的黢黑眼瞳竟然填满整个眼眶，指尖微微有些颤抖，手上的力道不觉加重了几分。 噗。 一声清响后，其中一条大鱼垂下漂亮的大尾巴彻底不动了，肉身换做一团漆黑的浓雾，涌入冬崽的手心。 冬崽感觉好像有一股凉浸浸的水流入身体里面，非常舒服，舒服得他不禁慢慢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一对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另一条装死的鬼鱼趁机拼命挣扎起来，冬崽一个没抓稳，鬼鱼成功摆脱他的控制，化作一团漆黑浓雾慌不择路的朝外面飞去…… “啊——” 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冬崽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摊开瘦瘦的小爪子，没有掌纹的手心多了一条半寸长的纯白色石质小鱼，小小的鱼儿精致极了，身上的鳞片清晰可见，嘴巴还有两撇小小的胡须，尾巴微微翘起，仿佛随时都会游走似的。 石头小鱼摸起来一点都不冰，反而有种暖暖的感觉，冬崽生来体温就远远低于常人，他很喜欢暖暖的触感，拿着石头小鱼把玩了一下，就把小鱼揣进了他上衣的小兜兜里。 继续舀水，刷牙洗脸，扒拉扒拉丑兮兮的西瓜头。水盆倒影中的小孩子，眼白渐渐显露出来，眼瞳恢复到往日状态。 收拾好自己以后，冬崽拎着小凳子来到院里的老槐树下，他在树下的草丛中扒拉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另一条暖暖的石头小鱼。 捡起来，揣进兜兜里，不时摸一下，冬崽乖乖坐在老槐树下等今天的早饭。 刚才那顿是零食，不是正餐。 冬崽分得可清啦。 于是，等孙婆子一觉醒来就看到宝贝儿子坐在树下，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乖崽，一定饿坏了吧？都怪我，都怪我，妈马上给你做煎蛋面去，一会儿就好！”孙婆子心疼坏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给冬崽煮了一碗香喷喷的面条，面条上面还卧着俩黄橙橙的煎蛋，外酥里嫩，火候刚刚好。 冬崽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面条以后，他难得没坐在树下，而是围着老槐树转圈圈。 为啥？ 吃撑了呗！ 老李头吃完早饭，见天色不太好，就没把山羊放出去，他背上背篓，准备去院子外的菜地里割点野草回来喂羊。 他见冬崽在那儿围着槐树转圈圈，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槐树，本来今年已经过了花期的槐树，竟不知在什么时候重新挂上了花串，一夜的功夫，竟然全开了。 满树银白，漂亮的不得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老李头觉得今天老槐树看起来好像格外……精神，唔，大概是因为开花的缘故吧。 “难怪你围着它转圈呢。冬崽，是不是想吃槐花糕了？”老李头笑着走到冬崽的面前，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子问。 冬崽跟往常一样，扬起漂亮的小脸蛋，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老李头，然后，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冬崽，刚刚……刚刚点头了？ 老李头差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赶紧又问了一遍：“冬崽，想不想吃槐花糕？” 冬崽再一次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冬崽记性好，他还记得槐花糕的味道，甜津津的，软绵绵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跟鸡蛋糕一样好吃！ 原谅土包子·冬崽，在他小小的世界里，鸡蛋糕差不多就是最好吃的东西了。 这还是老李头第一次见冬崽对他的话，有明确的回应。老李头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他捏捏冬崽的小脸蛋，丢掉背篓，大声喊还在屋里收拾的孙婆子：“老婆子，老婆子，快把筲箕给我拿出去来，我给冬崽摘槐花，一会儿你给他蒸槐花糕。” 孙婆子走到外面道：“发什么疯，这时节哪儿来的……怎，怎么又开花了？” 见她瞪圆的眼睛，老李头得意道：“这是好事，刚才我问冬崽要不要吃槐花糕，冬崽点头啦。” “冬崽点……不对，冬崽点头啦？！冬崽真的点头啦？”孙婆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冬崽面前，抓着冬崽冷冰冰的小手问：“冬崽，你真的想吃槐花糕？” 冬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反复问他，不过他还是很乖的轻轻点了点头，大眼睛巴巴看着孙婆子。 孙婆子乐得眼睛都差点红了，她又试着说：“那冬崽喊妈妈好不好？冬崽喊一声妈妈，妈妈马上给你蒸槐花糕！” 老李头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冬崽，一颗老心脏砰砰直跳。要是儿子能开口说话，就算让他减寿十年他也乐意！ 冬崽眨眨死气沉沉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她，似乎不太理解她的话。 孙婆子不甘心又试了几次，见冬崽仍然没有开口的迹象，她才只能作罢，转而催促老李头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傻站着？没听儿子说想吃槐花糕吗？快把梯子搬过来，我帮你扶着。” 老李头：…… 孙婆子做饭的手艺还不错，她娘家是专门给人办酒席的厨子，往上数几辈据说在省城里都很有名气，专给旧时的达官贵人做饭，但是由于一些特殊的历史原因，他们家这一支早在她爷爷那一辈就躲到安溪村里混日子了，谁家有红白喜事就带着一副家什到那人家里做酒席，混两顿饭吃，赚几个辛苦钱。 他们这些地方穷乡僻壤的，清贫得很，也就最近十来年，大家条件好点了，办酒席的多一点，才挣得稍微多点。孙婆子出嫁的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上头三个哥哥都等着钱娶媳妇，她家本来是打算把她嫁给一个瘸子好多要点彩礼钱，但私底下她跟老李头已经认识并且双方都有那么点意思了，老李头母子咬牙跟村里人借了几十块钱，凑了足足50块钱这才把孙婆子娶回家。 在七十年代的时候，这笔钱在李家村这样的地方，几乎称得上是巨款了。 孙婆子和老李头结婚后，用了好几年功夫才还上这笔欠债。 期间，孙婆子因为劳累过度，营养不足，流了两次孩子，之后许多年都没有再怀过孕。到后来再怀孕，也因为年纪大身体底子差，没保住。 为此，老李头的妈一直到死都对孙婆子十分不满。 而因为这些往事，孙婆子无论如何都跟娘家的关系亲近不起来，父母过世后，她更是再也没有回过安溪村。前几年，她跟老李头刚回李家村，她有两个不争气的侄子，还带着孩子过来，想从她这儿捞好处，被她冷言冷语给骂走了，之后一直到现在也没再跟娘家人见过面。 孙家的手艺传男不传女，孙婆子从小耳闻目濡，多少也学到了点皮毛，家常菜做的不错，还会做几个拿手的大菜。 孙婆子做的槐花糕跟村里普通人家的做法不太一样，蒸出来的槐花糕带着点淡淡的米黄色，十分松软可口，清甜中带着点醪糟的微酸。刚才还感觉肚子有点撑的冬崽，嗅到槐花糕甜津津的香气后，立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饿了。都不用孙婆子喊他，小家伙循着香味，迈着小短腿慢吞吞走进了厨房。 老槐树极大，树冠遮了小半个院子，挂满一树的槐花，孙婆子变着花样的做给冬崽吃，吃了足足半个月，树上才再找不到新鲜的槐花了。 这半个月来，因为李安良家的事儿，刑警队长王军和他的手下几乎天天都往村里跑，各种询问调查取证，就连老李头家里，他们也来了两趟。 老李头和孙婆子年纪都挺大的，还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傻儿子，远远住在半山腰上，跟李安良一家几乎没什么往来，更别说结仇结怨了。 刚刚才到刑警岗位的小警察，拿着记录本，很是不解的问自己的前辈道：“……师父，我就搞不懂了，王队为什么去了两趟这个李安贵他们家？难道他们家有什么不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槐树在古时候是吉树，象征富贵官禄，但是后来慢慢演变成了鬼树，跟柳树、桑树、杨树并列风水上的四大鬼树。 第五章 鬼之子 前辈丢掉手里的烟头道：“不懂？不懂就对了！你要是懂了，你就该去做刑警队长了，还傻愣着干嘛，过来把资料整理一下，上头给的期限就还剩下三天了，这案子，我看悬呐……” 这起一家六口的灭门惨案，正如李老头当初说的一样，不好查，甚至更准确一点说，是没法查。 李安良一家的遗体经过仔细尸检后，没有发现任何内外伤、中毒、突发性病毒感染等痕迹，法医检查报告显示，这家人几乎同时死于心脏骤停。这样的检查报告如果直接公布出去，民众百分之百不会相信，就连参与尸检的几个法医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检查结果。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这么离奇、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法？ 法医们更愿意相信，李安良一家误食了某种目前记录以外的毒物。 刑侦人员在李家村调查以后，也没有发现任何他杀、自杀、突发性传染疾病的痕迹和可能。 刑侦人员在调查的过程中，也了解了关于鬼鱼的传说，几个挖井的人都一致咬定他们在井底捞到了两条鬼鱼，刑侦人员到他们挖的井里进行了调查取证，那口井并没有连通暗河，也不存在什么罕见的鱼泉，更没有鱼类生物生存过的迹象，跟普通的水井一样，井底除了水和泥沙什么都没有。 他们还把井水带回去进行化验，除了矿物质含量比普通井水略微偏高外，没有发现任何对人体有毒害的物质。 处理过很多棘手大案的王军，对这桩离奇的灭门案也有种无处下手的挫败感。他做了一二十年的刑警，也遇到过一些玄之又玄的案子，这些案子到最后都成了无解的悬案。这些悬案往往都有着一个共同点——人力不可为。 王军曾经是个十分坚定的无神论者，但遇过的事儿多了，有些东西真说不清。 所以，别的刑侦人员在把鬼鱼传说当故事听时，他特地找了些渠道查鬼鱼的信息，可惜关于鬼鱼的传说只在李家村一带流传，他翻遍桐城的县志、地方志等资料，还问了一些专家教授，都没有找到关于鬼鱼的只言片语。 干了多年刑警，王军练就了一种奇特的直觉，他第一次去李安贵家例行查访时，就感觉有点不舒服，李安贵的那个小名冬崽，大名李冬生的儿子，尤其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明明不过是一个瘦骨伶仃的小不点，直愣愣看着他的时候，他竟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差点就没忍住拔枪了。 几年前，他在省城那边抓过一个心智扭曲的连环杀手，那人手底下有名有姓的人命多达六七条，他自己交待出来的有十几个，具体他到底杀了多少人，估计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就这么一个可怕的反社会危险分子，当初抓他、跟他对峙的时候，也没把他吓成这样。 是的，惊吓，害怕，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古怪小孩，竟然令他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当然，再怎么荒诞，一个很可能有智力缺陷、足不出户的三四岁小孩，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李安良全家，没有作案的动机，也没有作案的时间，更没有作案的条件。 但，王军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是觉得能够在这个小孩身上找到点什么，但是他去了李安贵家里两次，什么都没找到，反而回家做了几天莫名其妙的噩梦，精神差得差点在路上出车祸。 上头的领导都认为他精神压力过大，责令他在家休息，让其他人接手了李家村这起灭门案。 没过多久，李家村这起灭门惨案就以李安良一家误食毒物死亡结案，李安良一家的遗体由政府出资火化后，送回李家村安葬。 事情到这里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但王军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只要一想起冬崽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他就不寒而栗。 王军悄悄关注着李家村的一切动静，但这个偏僻闭塞的小村落，在李安良一家死后，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平静，再无任何事情发生。 一个月后，王军又接手了别的恶性刑事案件，他不得不集中全副心神侦查破案，渐渐将李家村的事情放下了。 李家村的确没再出什么案件，但也没有真正的平静下来。 李安良一家死得实在蹊跷，村里人可不相信官方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大伙都认定李安良一家是被鬼鱼给害死的，大家窜门聊天的时候，总忍不住嘀咕这件事。 连警方都束手无策的悬案，村妇闲汉们能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村里自古流传下来的鬼鱼传说给这桩惨案涂上了一抹诡秘浓烈的色彩，大家在嘀咕这事儿的时候，总忍不住往鬼神身上靠。但凡有丁点跟鬼神沾得上边的事，都被大伙翻出来说嘴。 自古，鬼神莫测。 众口纷纭非但没把李家灭门案议出个结论，反而搞得村里人心惶惶。刚巧在这个节骨眼上，村里有好几个人得了重感冒，转眼传染得村里一多半的人都染上了感冒。搁以往，大家也就随便吃点土方子草药，不行就去镇上诊所看看，打两针，挨上几天就好了，但这次由于李安良一家的事情把大家都搞得疑神疑鬼的，也不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很多人吃了药都没用。 这下子有人慌了，吃药不行，那就去看‘菩萨’。 ‘菩萨’是李家村一带对神婆神汉的称呼，他们跟一般的阴阳先生不太一样，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古时候巫医一支传承下来的。随着时间不断演化，‘菩萨们’不仅会用神术给人看病，也会给人批名算命，占卜吉凶，厉害点的还能请神附体沟通阴阳等等。 先不说‘菩萨们’的种种手段到底是神通还是骗术，国内由于特殊的历史国情，‘菩萨’这个行业已经十分没落，传承几乎断绝。现代还有几个人相信喝符水、香灰水能治病的？哪怕偏僻如李家村这样的地方，大伙生病了，第一反应还是去看医生，吃药打针，该干嘛干嘛。 一通折腾下来，病情不见好转，大家又正是疑神疑鬼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去缅华村看了‘菩萨’。 缅华村的这位‘女菩萨’在附近村落小有名气，谁家孩子惊夜啦，谁家老人病重啦，谁家出现点怪事啦，谁家要结婚相看啦等等，都爱找她。 在外人看来，这位‘女菩萨’很有些本事，几乎找过她的人都说她灵验得很。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位‘女菩萨’真的有本事，那个去找她看病的人，回来以后没两天就痊愈了。 这下，李家村跟炸了锅一样，大伙都觉得他们根本就不是得了什么感冒，压根就是染了晦气，更有甚者，认为就是李安良一家的阴魂作祟。大伙一合计，决定把女菩萨请到村里来好好看看。 跟一般招摇撞骗的骗子‘菩萨’不一样，缅华村的这位女菩萨赵春娟确实有些家学渊源，但是传承到她姥姥那一辈就差不多断了，她妈就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山村农妇，既没有成为‘菩萨’的天赋，也完全没兴趣。加上过去那会儿举国上下破四旧、破除封建迷信思想，她姥姥连同她们家都遭了不少罪，哪里还敢做什么‘菩萨’。但是赵春娟的姥姥见她实在有天分，就背着人偷偷教了她点东西。 赵春娟姥姥去世的时候，她不过才十一二岁，老人口耳相传教给她的东西，她能记得多少？后来又一直不敢用这些东西，一直到最近十来年，政策松动，玄门死灰复燃，她家又实在忒穷了些，为给儿子娶上媳妇儿，她才不得已捡起她姥姥教她的东西，躲在穷乡僻壤里，当起了‘女菩萨’。 缅华村跟李家村距离不算太远，鬼鱼和李安良一家的事她都听说了，鬼鱼传说她也是听过的，而且因为家学渊源，她知道的比旁人还要多些。那种阴晦邪物连她姥姥提起，都一脸惊惧，不敢多言，她那点道行就更不敢染指了。 所以，李家村的人找上门儿时，她是真不想沾手。 但是李家村的人给出的报酬实在太丰厚了，村里几十户人家凑了有足足三千块，而且来找她的那几个李家村的人身上，也没什么阴晦气息，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最重要的是，鬼鱼吃了人魂以后，都会找地方躲起来慢慢消化，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现身。一番犹豫后，她到底还是答应了李家村人的请求，过去给他们看看。 她还要做些准备，于是就把时间定在三天后。 村里流感肆掠，老李头和孙婆子身体都不怎么好，很不幸双双中招，天天吃药也不见好转，每天咳得撕心裂肺的。 冬崽身体看着十分单薄，但是长到这么大，除了每年鬼节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生病外，其余时候都是健康宝宝一枚，非常好带。 老李头和孙婆子病倒以后，冬崽就不再每天守着老槐树了，小家伙寸步不离像个小尾巴似的守在二老身边，慢吞吞的给他们端水，笨拙的给他们递药，每次都要看着他们吃下去，他才放心。 二老虽然病得难受，但是看到儿子眼巴巴的小模样，心里比吃了槐蜜还甜。 第六章 鬼之子 冬崽笨拙的拍着孙婆子的背，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冬崽觉得心里闷闷的，他不太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肉呼呼的腮帮子微微鼓着，一贯没什么表情的小脸蛋变得格外阴沉。 家里的母鸡山羊本来就不怎么亲近冬崽，现在看到他，更是远远躲开，瑟瑟发抖，几只老母鸡都被他吓得好几天没生蛋了。 说好的鸡蛋糕没兑现，现在连隔天一个鸡蛋都吃不着，孙婆子和老李头生病以后，家里的伙食水平也直线下降，每天傍晚也没有故事听了，冬崽蔫唧唧的不开心。 等孙婆子吃完药躺下睡着后，冬崽就坐在床沿边上，摇晃着小短腿，把兜兜里的石头小鱼掏出来，捏在手里玩儿。 老李头的情况要比孙婆子好点，今天天气好，他把山羊和母鸡赶到院外，让它们自个儿去山上觅食，忙完回来他准备到房里躺躺，养养精神兴许感冒能好得快些。 他缓步走进房里，房间拉着窗帘，光线非常暗，他忍着喉咙瘙痒，轻咳两声，小声问冬崽：“你手里拿的什么？” 冬崽现在会对他们说的话有所回应，但是他的反应比正常小孩子慢几拍，老李头连着问了两遍，冬崽才把瘦骨伶仃的小爪子摊开。 两条石质小鱼被冬崽带在身上大个月，偶尔拿出来把玩一下，纯白的鱼身上渐渐有了点玉质的光泽，看起来似石非石似玉非玉。 冬崽没有刻意把两条小鱼藏起来，他身子单薄，体温又远远低于常人，孙婆子和老李头生怕他着凉染病，大夏天都让他穿着厚实的棉衣，衣服本来就偏大，两条半寸长的小鱼随意揣在兜兜里，就连目光如炬的王军都没察觉丝毫。老李头和孙婆子这段时间病得比较重，没有心力像往常一样事无巨细的照顾冬崽，两条石鱼又非常小，被冬崽揣在衣服兜兜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两条石鱼巧夺天工，活灵活现，几可乱真。老李头再没见识，也知道这两条石鱼来历不凡，电光火石间，他就联想到了那两条遍寻不着的鬼鱼，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忙问冬崽：“这两条鱼，你是在哪儿拿的？” 冬崽眨巴眨巴死水一般的大眼睛，懵懂的望着老李头，漂亮脸蛋呆呼呼的，显然没太懂老李头在说什么。 老李头重复了两三遍，冬崽才慢吞吞从床上爬下来，带着老李头去了厨房，指了指大水缸，又去了槐树下面，指了指他捡到小鱼的草丛。然后他朝老李头伸出小爪爪，他想要回他的小玩具。 老李头联想前不久老槐树突然开花，心里的猜测陡然从三分变成了五分，心乱如麻，看着冬崽伸过来的小爪爪，他把小鱼揣进自己衣服兜里，无奈叹气道：“冬崽，这东西不能给你，听话啊。” 他重复了两三遍，冬崽似乎听懂了，他有些失望的收回小手，大眼睛耷拉着，腮帮子微微鼓着。 老李头最见不得儿子这样，忙说：“冬崽乖，我明天去镇上买药，带你一起去，给你买鸡蛋糕回来，好不好？” 鸡蛋糕！ 冬崽光听懂了这个，他重重点了点头，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大眼睛里透出巴巴的渴望。 老李头忍不住把他抱起来，捏捏他的脸蛋，笑道：“走咯，回家咯……” 冬崽抱住老李头的脖子，眉眼弯弯，嘴角隐隐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老李头把冬崽抱回他自己的小房间里，把小家伙哄睡着以后，他把两条石头小鱼拿到院外一个大石头上，找了小些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石质小鱼出乎意料的坚硬，老李头一连砸了好几下，小鱼连最纤薄拱起的鱼尾处都不见丝毫损伤，被他拿来砸鱼的石头上反倒出现了一些浅浅的坑洞。 “真是见鬼了。”老李头小声嘀咕一句，越发觉得这两条石鱼邪门的紧。他原本还想把石鱼砸碎了随便挖个坑埋掉，现在反而不敢这么干了。 明天‘菩萨’就要来村里，冬崽来历诡异，每年七月半的时候，还要病上一场，一般二般的药物对他根本不起作用，必须得……才行。 老李头和孙婆子平时都很有默契，夫妻俩从来不提冬崽异于常人的地方，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冬崽跟普通小孩儿不一样。 老李头很担心冬崽被‘菩萨’瞧出什么来，所以决定明天一早就以上户口为名，带冬崽到镇上去，避开跟‘菩萨’碰面。 从李家村到镇上，会经过一条小河，老李头打算明天过河的时候，把两条石头鱼扔到河里去。如此诡异的石头鱼，老李头也不敢往家里放，就暂时先把它们藏在了院门外的大石头下。 老李头转身离开后没多久，巨石下的泥土忽然微微蠕动起来，石头鱼被几根血红色的根须缠住，拖入泥土中，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老李头起了个大早，外面还黢黑一片，孙婆子就把睡得正香的冬崽喊了起来，冬崽平时反应就慢，现在还没睡醒，整个人都呆呼呼的。任由孙婆子给他穿衣服，帮他洗漱，收拾完了，他就坐在小凳子上，大眼睛半眯着，小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沉，把自个儿坠醒了，又迷迷糊糊抬起脑袋，努力睁开快黏在一起的眼睛，没一会儿，大眼睛就眯起来小脑袋又开始往下沉，周而复始…… 老李头咳嗽两声，有些吃力的抱起冬崽，孙婆子一脸不放心的说：“一会儿记得让康健骑慢点，千万别把冬崽吹着了，你要记得把冬崽抱紧点，别让他掉下去了。到了镇上人多，你得看着冬崽一点，别让他跑丢了，到了镇上别心疼钱，多给咱们冬崽买点吃的。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我身边，简直跟挖我眼珠子一样……” “行了，别罗里吧嗦的，就到镇上，下午我们就回来了，菩萨要是来了你自己好好应对着，记住别乱说话。”老李头说着话，把冬崽棉衣上的帽子给他戴上。冬崽迷迷糊糊抱住老李头的脖子，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彻底睡着了。 孙婆子憋着喉头的痒意，压着声音说：“你只管看好冬崽，家里的事儿就交给我了。” “行了，外面凉，天还早，我一会儿把院门关上，你回屋再躺躺。”说完，老李头抱着冬崽走出房子，一头扎进黑沉沉的夜色中。 走出院子，关上院门，老李头小心抱着冬崽，佝偻着腰，在大石头下摸索半天。 坏了，石头鱼怎么不见了？！ 老李头心都冷了半截，他正打算把冬崽放在石头上，自己仔细找一找，哪知李康健已经上山来了，正快步走过来，“贵叔，你这是在找啥呢？把冬崽给我吧，我帮你抱着。” 老李头压下心底的惊慌，不动声色道：“冬崽睡着了，他把你婶子给他的硬币掉地上了，我刚已经找到了，你车还停在山下吧？走吧，我们快点下山去，车停在下面没人看着不放心。” 李康健憨厚笑道：“放心吧，我那二手破摩托车谁瞧得上？贵叔，把冬崽给我，我帮你抱着。” 老李头咳嗽两声拒绝道：“没事，冬崽不重，我抱得动。他人小怕生，我抱着他还能安静些，不然这小祖宗闹起来，我可拿他没辙。” 李康健没再坚持，转身往山下走去，边走边道：“你和婶子就是太宠冬崽了。” 老李头跟在他身后，深一步前一步往山下走，“那有什么办法，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和你婶子年纪大了，就算想宠怕是也宠不了他几年了，咳咳咳……” 李康健忙道：“你可别这么说，你和我婶子身体都好着呢，再活个三五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说不定将来还能抱上孙子嘞。” 老李头呵呵笑道：“但愿能活到那天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很快就来到了山下。 李康健的摩托车比他说的还破旧些，三年前花了三四百块钱，跟人买的二手黑车，连牌照都没有，只能在乡下地方骑骑。 有车要方便得多，等冬崽一觉醒过来，他们已经到镇上了。 由于离城远，喜乐镇比一般的乡村小镇要热闹得多，周围村子的人嫌进城太远太麻烦，要买什么东西都在镇上买。 正巧今天赶集，镇上的人格外多。冬崽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呆在家里，见到孙婆子和老李头以外的人都很少，现在迷迷糊糊醒过来，睁眼看到周围全是陌生的房屋陌生的人，嘈杂喧嚣，冬崽吓得抱紧老李头的脖子，脑袋直往他怀里钻。 不过小孩子都很好奇，冬崽也不例外，有家长在身边，胆子很快就大了起来。不多久，冬崽就从老李头怀里偷偷往外看，偷看很快变成了好奇的张望，最后老李头把他放下来，冬崽的小爪爪紧紧牵着老李头的手，边走边看。 老李头牵着他，跟着李康健一起，来到一家面馆，请李康健吃了清汤面和包子，又给了他二十块钱的油钱，好说歹说李康健才收下了钱。 李康健收了钱以后，在镇上加了点油，骑摩托先回了李家村。 老李头带着冬崽继续呆在镇上，他借口带冬崽来上户口，并不全是骗人的。因为冬崽的来历没法跟外人说，老李头和孙婆子无法给他提供相关的上户证明，一晃三四年过去了，冬崽到现在还是个小黑户。 老李头跑了好些关系，又是送礼又是送钱的，终于跑出些门路了，上户需要的手续他东奔西走已经弄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有一些手续需要镇上盖章，关系他已经打点好了，只管把东西拿去盖章就行。 如果顺利，再不过了多久，冬崽就能落户在他名下了。 镇政府在喜乐镇最热闹的地段，周围一水儿卖吃的，冬崽跟着老李头走到一家蛋糕店前面，冬崽抱着老李头的腿，赖着不走了…… 第七章 鬼之子 冬崽小口小口的舔着蛋糕上面的奶油，满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时舔舔粘在嘴边的奶油，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蛋，也多了几分天真童稚，顿时生动起来，猛一看，倒是跟同龄的小娃娃没什么区别了。 老李头见此，不由有些心疼和后悔，早知道这样，他们就该多让冬崽跟外人接触。等今年过了年，冬崽就四岁了，城里的小孩儿到了这个年纪就差不多该上幼儿园了。村里的孩子一般很少有读幼儿园的，大多都是六七岁或者更大点以后直接上小学。李家村附近几个村落的孩子都在安溪村上小学，从李家村过去，走路大概要四五十分钟，不算太远。 老李头依稀听人说，安溪小学明年好像要成立幼儿园，要不回头找人问一问。不过，冬崽到现在还不会开口说话也是个大难题，他要一直这样，幼儿园多半不会收他，将来读小学怕是也困难。别的倒不怕，就怕冬崽在学校里会受人欺负。 老李头不由叹了口气，牵着冬崽走进了镇政府的大门。 喜乐镇的镇政府办公楼年前才重建了一番，修得十分气派，老李头要找的人在三楼办公，冬崽从来没有见过楼梯，小家伙傻乎乎的站在楼梯前，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李头毕竟年纪不小了，又正病着，折腾了一上午，他哪里还有力气抱着冬崽爬楼梯。 “冬崽，你在这里坐着，不准乱跑，等我办完事下来，就带你去买蛋糕好不好？”老李头把冬崽带到一楼办事大厅，在角落里找了个空凳子给他坐着。 冬崽听到蛋糕两个字就乖乖点头了，老李头怕他没听明白，又重复了两三遍，每一遍冬崽都乖乖点了头，他才不怎么放心的走开。上楼前，老李头还不忘塞了包烟给楼下大厅的保安，让他帮忙看着点孩子。 冬崽没有完全听明白老李头的话，但还是很乖的坐在凳子上。冬崽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脸蛋肉呼呼的，比电视里的小童星还漂亮可人，当然前提是，他不拿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人。 冬崽坐在角落里，背光，保安没有注意到他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见小孩儿生的漂亮，便起了逗弄的意思。 保安逗了他好几句，冬崽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根本不搭理他。保安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冬崽的小肉脸，冬崽猛地抬起头，黑黢黢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保安。 指尖冰冷的触感顿时化作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脑门，保安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抬手一抹，额头上竟然出了一层冷汗。 这，这小孩的眼睛怎么这么怕人？ 冬崽看了保安两眼，有些懵懂的歪了歪脑袋，又重新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 保安哪里还敢逗冬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大厅外面，被太阳晒着，才感觉心里好了些。 老李头虽然已经找好了路子，但是答应给他盖章那人，正跟其他人在开会，老李头怕错过了不好找人，就一直呆在楼上的会议室外蹲守。 冬崽在家的时候，能够在老槐树下一坐一整天，那是因为老槐树能够给他一种舒适安心的感觉，呆在那里非常舒服。但是人来人往的大厅，可给不了冬崽这种感觉，周围全是陌生面孔，半天不见老李头过来找他，冬崽逗着手指，耷拉着脑袋，脸颊慢慢鼓了起来，小短腿在凳子上轻晃着，活像个被人丢弃的小可怜。 “喂！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 耳边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好像勉强压抑着什么恐惧似的。平时老李头和孙婆子要重复两三遍，冬崽才能会对他们的话有所反应，现在，冬崽却一下就‘听清’了。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对面是一个小女孩，比他高些，身上的裙子破破烂烂的，脸上、身上红红黑黑的，很脏。 冬崽是个很爱干净的乖宝宝，见面前的小孩儿实在太脏了，他又低下头，自己跟自己玩儿。他有点想念那两条小鱼了，捏在手里暖呼呼的，可舒服啦。 “你能看到我！”小女孩一蹦三尺高，咋呼道：“你能看到我对不对？！” 冬崽低着头，根本不理她。 小女孩扁扁嘴，有点想哭，但不知怎么又把眼泪憋了回去，她讨好道：“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找不到爸爸妈妈了……我妈说如果走丢了，要找警察叔叔，如果找不到警察叔叔，就找那些穿制服的人……可是他们都不理我……呜呜呜……我刚才看到那个穿制服的人跟你说话，你可不可以跟他讲讲，带我去找我爸妈……” 小女孩巴拉巴拉说了一长串，冬崽能够很容易听清她说什么，但是却不怎么听得懂。冬崽头也不抬，兀自玩着手指。 小女孩抹了抹脸上的血泪，带着小鼻音期期艾艾的对冬崽说：“手指有什么好玩的，我教你玩个好玩儿的游戏。” 冬崽还是不搭理她，小女孩就在旁边自己玩，试图引诱冬崽，“你拍一，我拍一，一只孔雀穿花衣；你拍二，我拍二，两只袋鼠抱口袋；你拍三，我拍三……” 冬崽从来没有跟同龄小孩子一起玩儿过，很快就被她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在小女孩的再三引诱下，终于跟她玩起了拍手游戏。 保安在外面溜达了一圈，进来就看到冬崽一个人在角落里玩拍手游戏。这种游戏镇上的小孩儿都很喜欢玩儿，尤其是女孩子们，受欢迎的程度仅次于橡皮筋。冬崽才刚开始学，他本来反应就比正常孩子慢，小女孩已经用最慢的速度跟他玩儿了，他依然错漏百出，不时停下来纠正。 而这一切，落在保安眼里…… 保安转身就朝外面走去，抖着两手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点上，狠狠吸了两口，才刚感觉好点，肩膀被人猛地一拍，他吓得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转过头来，就看着老李头牵着冬崽站在他身后，保安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老李头道谢的话都没说完，他就跑得没影了。过后，回家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小病了一场，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老李头好不容易把冬崽落户的手续全办好了，心情正好着呢，没多想，牵着冬崽就往外面走。 这会儿已经快中午了，冬崽很不喜欢晒太阳，平日里这种大晴天，他都乖乖呆在屋里从不去外面。他在太阳底下走了几步，就不肯再走了。那个小女孩儿比冬崽还怕太阳，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呆在镇政府大厅里。 小女孩今早迷迷糊糊醒来，就在镇政府大厅了，除了冬崽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她怕冬崽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家的机会了，于是忍着被太阳晒的剧痛，紧紧跟在冬崽身边。 好在冬崽确实很特别，她跟在冬崽身边，虽然还是被太阳晒得很痛，但这种痛不是她一个人被阳光照着时，那种仿佛整个人都要化掉的痛苦。靠冬崽越近，这种痛苦就要越轻，小女孩简直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冬崽背上。 小孩子都对自己的父母有独占欲，冬崽也不例外。老李头把他抱起来以后，他就不准小女孩爬到老李头身上。别看小女孩刚才好像跟冬崽玩得很开心，她心里其实怕冬崽怕得要命，要不是回家和找爸妈的欲望过于强烈，她打死都不会接近冬崽的。 冬崽不准她爬到老李头身上，小女孩就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老李头身边，被阳光照射的痛苦，心里的种种委屈，小女孩扁着嘴巴，小声抽泣着，步子却半点都不敢放慢。 镇上饭馆多，老李头抱着冬崽进了家人最多生意最好的，好不容易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来，老李头就听到周围的人在议论纷纷；“……作孽哦，脑袋撞了一个这么大的洞……” “是啊，那孩子长得好又聪明，嘴巴又甜，才五六岁就会帮家里卖东西了，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撞人的车找到了吗？” “找？上哪儿找去？那小孩儿被人发现的时候，周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车早就跑没影啦！” “虽然是晚上，但总有人看见吧？” 一直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一下子好像就明白过来，哇得一声大哭起来，血从头顶涌出来，一股一股往着脸上流，很快流得满身都是，白色的连衣裙被染得鲜红。 她想起来，她全部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爸爸在对面叔叔家打牌，输到没钱了打电话回家让妈妈给他送钱过去。妈妈跟他在电话里吵了一架，后来拿了两百块钱让自己给他送过去。回来的路上，她就被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撞了，那辆车撞了她以后，停都没停就直接跑了。她‘醒过来’的时候，就站在那辆车旁边，她还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到了镇政府大楼，她想找人送她回家，但是所有人都看不见她，直到遇到冬崽…… 她……死了。 小小的孩子，不太明白死亡的含义，巨大的恐惧和悲伤将她包围。 冬崽和老李头吃完了午饭，小女孩仍然在嚎啕大哭。 第八章 鬼之子 吃完午饭，老李头并不急着带冬崽回家，他先抱着冬崽去了镇上的医院，等到医生上班后，看了病，按照医生给的处方买好药，还按照医生的建议给孙婆子买了些消炎止咳的药。 从医院出来，已经两点过了。 老李头抱着冬崽来到镇上唯一一家书店，老李头识字不多，就让书店老板帮忙挑了几本适合小孩子看的书。老板挑了几本幼儿家长们常买的图文启蒙书，他见老李头挺舍得给孩子花钱的，就顺嘴推销了一本新华小字典。老李头没怎么犹豫，就掏钱把老板推荐的书全买下来了。 买了书，时间还早，外面太阳正晒得厉害，天气热得很，这时候回家，又怕‘菩萨’还没有走。老李头就厚着脸皮，问老板讨了两个凳子，跟冬崽坐在店里，等太阳阴一点了再走。 冬崽有睡午觉的习惯，坐下没多久，就靠在老李头身上睡着了。 天气热，先前在馆子里吃饭的时候，老李头灌了好些免费的茶水，刚才又在医院里要了杯水吃药，这会儿在书店里吹着风扇渐渐凉快下来，顿时感觉有点憋不住了。 “老板，你这儿有没有厕所啊？”老李头让冬崽趴在凳子上，他起身问道。 书店老板头也不抬的翻着手里的漫画书道：“出门左转，往前走有个岔路口，路口右转，刚建了一个公厕。” 老李头到镇上的次数不多，平日里有什么需要，都是让李康健或者村里其他人帮着带的，他还真不知道镇上什么时候修了这么个公厕。 他见冬崽睡得正香，外面太阳又大得很，不忍心叫醒他，就对老板说：“那你帮我看着点孩子，我去解个手，一会儿就过来。” 老板迅速浏览着漫画书，随口道：“行，你速度快点啊，不然孩子闹起来，我可拿他没辙。” “好，好，我一会儿就过来。” 老李头前脚刚走，书店里就进来了一群半大不小的初中生，这会儿镇上的学校已经放假了，有些孩子会到书店里蹭小说蹭漫画看。光看也就算了，有些孩子不爱干净，把书店里的新书弄得脏兮兮的，卖不出去。有些孩子手脚不干净，稍不留神，他们就把书往衣服、包里塞。 刚进来的这拨孩子就是属于后者，已经被书店老板抓到过几次现行了，奈何这拨人脸皮极厚，说了骂了甚至找了他们的家长，都没用，下次一样来，吼凶了，他们还搞故意破坏，跟一群小瘟神似的。他们一进来，书店老板立即放下漫画书，全副心神的盯着他们。 还没等他送走这些瘟神，老李头就回来了。 “老板，我儿子呢？”走进店里没见着冬崽，老李头心都冷了半截。 “不是在门口……吗？”老板回过头去，门口只有两个空凳子，小孩儿早没影了。 老李头一下子就慌了神，嘴里喃喃道：“冬崽最乖了，他不会乱跑的，他不会乱跑的……” 书店老板也知道事情大条了，不过他还算镇定，“大爷，你先别慌，刚小孩还在这儿呢，他人小肯定没走远，我马上叫人在附近找找，肯定能找着人。”转过头来，他就对几个吊儿郎当的初中生说，“你们几个先别看了，一起找找刚才门口那小孩，人找到了，我一人送你们一本柯南。” 初中生讨教还价道：“谁稀罕你那些破盗版书，这么热的天我们帮你找人，你得请我们吃冰淇淋。” “别给我耍嘴皮子，赶紧先把人找到了，冰淇淋少不了你们的！” 恰逢赶集，镇上人比平常多很多，书店老板怕那几个小屁孩办事不牢靠，又找了家里人和邻居帮着老李头一起找冬崽。 冬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很多人围着一个黑黑的大木头，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哭，很吵。冬崽茫然的站在角落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低下头，他发现自己的手里多了一根白色的硬硬的……小棍？地上有几个白色的歪歪扭扭的好像是用小棍画上去的东西。 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冬崽的面前，她脸上、身上的血污全都不见了，乱糟糟的头发变成了整齐的小辫子，被血染得黑红的连衣裙重新变回了干净的洁白，她紧张的抓着裙摆，眼神闪烁，有些忐忑的对冬崽说：“谢谢你帮我回家。” 冬崽：…… 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但是连起来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其实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太想回家了，老李头走了以后，她就想喊醒冬崽，让冬崽送她回家。哪知她轻轻推了推冬崽，她就‘跑’到冬崽身体里面，她知道冬崽不怕太阳，而且她还知道从书店回家的路，于是想都没想，就‘用’冬崽的身体跑回家了。回到家后，看到躺在棺材中的自己，她隐约知道自己大概活不过来了，于是就趁着还在冬崽的身体里面，拿粉笔写下了撞她那辆车的车牌号。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在他们非黑即白的观念中，坏蛋必须接受惩罚。 小女孩写完车牌号码，本来还想找爸爸妈妈说说话，结果冬崽就醒了，她被‘挤’出了冬崽的身体。 冬崽还记得刚才他趴在爸爸身上睡觉，一觉醒来周围全变了样，爸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小脑袋耷拉着，勾着手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别着急，你爸爸肯定会来找你的……”小女孩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冬崽……冬崽……大姐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儿，这么高，很瘦，穿着黄色的棉衣……” 冬崽听到老李头的声音，拔腿就往外面跑，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像个小炮弹似的一头扎进老李头怀里。 “冬崽！”老李头又惊又喜，一把抱起小家伙，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又涌起一阵后怕，忍不住在冬崽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让你……”老李头一下子就卡壳了，他想起来刚才走的时候，可没交待冬崽乖乖呆着别乱跑。说不定，他前脚走，冬崽后脚醒了，没见到他人，这才跑到外面找他的。 老李头越脑补，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再一看冬崽漂亮小脸上隐隐的委屈，责备的话哪里还说得出口，摸摸冬崽傻乎乎的西瓜太郎头，语重心长道：“以后不准乱跑了知道吗？” 冬崽懵懂的看着老李头，老李头重复了两三遍，小家伙才呆呆的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懂了多少。 这时候，帮着老李头找冬崽的人们也聚了过来，见老李头顺利找到孩子，大家都松了口气。眼尖的人看到路对面，刚才冬崽跑出来的地方，快言快语道：“你儿子怎么跑到他们家去了？他们家女儿昨晚被车给撞了，当场就没了。女孩儿又聪明又懂事才五六岁，可怜哦……” “还不是老严打牌误事！燕子哭得都晕过去了。” “不知道撞人的找到没有？” “找？上哪儿找去？” “咱们镇上来来去去才几辆车？肯定能找着！” 这些镇上的居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老李头只觉脑袋里嗡了一声，抱着冬崽的手不由紧了紧。他强自镇定下来，跟大伙道了谢，又掏钱买了些冰棍招待大家，然后抱着冬崽远远绕过那户人家，到镇上的菜市，割了些肉，买了两斤苹果，又买了些小孩子喜欢的零嘴，最后还给冬崽称了两斤鸡蛋糕。 他牵着冬崽，拎着满满东西，在镇上找了辆专门载人的摩托车，讲好价钱，搭车返回李家村。 离开的老李头并不知道，他带着冬崽走后没多久，就有人看到了地上的车牌号。严家的人当即报了警，警察经过简单排查后，迅速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正是老李头找了好些关系才跑通门路，今早给他办手续那人。 那人知道自己撞死了人，心头本来就害怕得很，警察一找上门，简单询问几句，他就彻底绷不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警察当即将他抓捕归案，带到县城接受进一步调查审讯。 事情到这里也算是水落石出了，但到底是谁在严家留下重要线索，反而成了悬案。 粉笔留下的字迹歪歪扭扭，很多人都认为是目击证人害怕被肇事者家属打击报复，故意把字写丑，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是死者严梦雨的家人，都一口咬定地上的字就是严梦雨写的，他们还把严梦雨幼儿园的课本拿出来给大家看，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一时间，小镇上众说纷纭…… 老李头好冬崽回到村里时，天色已经有点晚了，他刚把冬崽抱下摩托车，李康健就一头汗的从山上走下来，神色着急道：“贵叔，你可算回来啦，出大事了！” 第九章 鬼之子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赵春娟确实有些本事，她说要准备三天，也不是故弄玄虚故意吊李家村人的胃口的。这三天里，她用神（巫）术古法配了大量秘药，画了数百张神符。她先前就已经给李家村的人医治过，李家村人表现出来的症状跟流感极其相似，但实际上是沾染了鬼鱼留下的晦气，晦气缠身所致。 村里绝大部分人虽然没有接触过鬼鱼，但是鬼鱼出现的地点在李安良家新挖的地下井里，鬼鱼重现天日的瞬间，它们身上的阴晦之气就通过地下水传播开来。 沾上阴晦之气，要么生病要么倒霉。但是‘气’对人的影响是相对的，简单来说，人本身也有‘气’，外来的阴晦之气与人自身的气相互消磨，此消则彼涨，就看那一股气势头更强劲。 按照鬼鱼的习性，如果它们离开了李家村，它们留下的阴晦之气，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李家村的人只要本身气运别太弱，挨过这一阵儿，就会不药而愈。 当然，如果沾染阴晦气过重，沾染者本身的气运又不够强盛，那就很容易出大事，轻则缠绵病榻，重则丧命断魂。 玄门的气运之说，赵春娟只知晓皮毛，但是她天赋过人，生来就有一双神（巫）眼，能隐约看到常人看不见的‘气’。 这样的天赋放眼玄门也可谓罕见，可惜赵春娟生不逢时，缩在穷乡僻壤里，白白糟蹋了天分。 赵春娟近十来年才重拾秘术，早已错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机，早些时候，她帮人做法，不小心遭了反噬，两只眼睛受到重创，几乎半瞎。别说望气，就是日常看些东西，都得戴眼镜，神眼从那以后，也变得时灵时不灵，好在她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不靠神眼，也能把事情断得七七八八。 因为遭过罪，赵春娟本来不太想沾手李家村的事，但是三千块钱放在偏僻的小山村里实在不是笔小数目，赵春娟到底没有经受住诱惑。 赵春娟准备的秘药神符都是除晦气，李家村人沾染晦气的根源在井水，光祛除了他们身上的晦气还不够，只要李家村的人还喝井里的水，病情就会有反复。赵春娟不想砸自己的招牌，只能亲自到李家村走一趟。她这次有备而来，准备充分，一早到了李家村就挨家挨户的忙活开来。 李家村的村民们大多集中聚居在山脚下，只有零星几户住在山腰上。请菩萨这事儿，村里所有人都同意了的，每家都按人头出了份子钱，老李头也不例外。 他家离得最远，赵春娟最后一个去他家里。 忙活了大半天，赵春娟已经很累了，原本以为最后一家走个过场就完事儿了，哪知一到老李头家，赵春娟已经大半年没有过任何动静的神眼，忽然就起作用了。 好家伙，这家的阴晦之气简直比坟场还浓郁，透过神眼看去，周围的阴晦之气简直快要凝成实质。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她，那两条鬼鱼就藏在这户人家里头她都信。不过这些阴晦气的源头并不是鬼鱼，而是院内那棵老槐树。 普通人的肉眼凡胎里，这棵老槐树枝繁叶茂，长势喜人，站在下面十分凉快。 但是在赵春娟眼里，这棵老槐树如同妖魔，一缕缕灰黑的阴晦之气，不断从树干枝叶上逸散开来，阴气森森。傍晚山风吹来，树叶哗哗作响，槐树周围阴晦之气冒得更欢快了。 赵春娟当了这么多年菩萨，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邪门的鬼树。 这玩意儿，恐怕不比鬼鱼好对付多少！ 赵春娟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准备稍微敷衍一下就赶紧走人，偏在这时候，她‘看’见槐树根里包裹着两团洁白的‘气’。 天才地宝！ 赵春娟的脑子里瞬间就闪过这个词。 缅华村也好，李家村也好，虽然都山清水秀，但却是真正的穷乡僻壤，别说什么宝贝，就是赵春娟秘术所需的药草，山上都少得可怜。 生平第一次见到真正称得上天才地宝的宝贝，赵春娟难免心动。仅仅是一点心动，还不至于让她铤而走险，跟这棵邪门的槐树对上。 赵春娟感觉到她的眼睛微微发烫，心底无端生出一股强烈的渴求。 树根下面的玩意儿对她的眼睛有用！ 赵春娟意识到这一点，彻底动心了。这两年她的视力下降非常快，不戴眼镜的时候，人站在她面前她都看不清楚五官，如果一直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她就得完全瞎掉。 她姥姥临终前两年，眼睛就瞎掉了，种种不方便她都还记得。姥姥刚瞎的时候，舅舅舅妈对她还算好，但是没伺候她几个月，就不耐烦了。久病床前无孝子，等到姥姥过世的时候，家里人几乎都是解脱多过伤心。 她一点也不想将来走上姥姥的老路，她还等着儿子结婚生子，亲眼看着儿子的后人长大成人。 电光火石间，赵春娟就决定，不惜代价也要弄到树根底下的宝贝。 赵春娟当了十来年的菩萨，有那么点本事，但更多还是靠嘴巴忽悠人。比起玄门秘法，她更擅长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脑子里把打听来的资料过一遍，不动声色的压下心底的狂喜，面色凝重的对孙婆子说：“你这棵树必须要砍。” 孙婆子心里嘎登一下，她今天特地拖着病体，跟着村里人跑了大半天，就是想看看菩萨到底怎么弄的。见菩萨就是给人喝点符水，往各家的井里倒符水，贴神符，三两下就整治好了，速度挺快的。哪知到了自己家里，忽然就多了一出。 孙婆子之前就已经喝过赵春娟给的符水，感觉确实轻松了不少，也没有先前咳得那么厉害了，她心里也明白这位女菩萨应该是有点道行的，越是这样，孙婆子就越担心冬崽回来被她撞见。 眼瞅着时间也不早了，孙婆子心里有些急，想赶紧把赵春娟打发走，“这树是家里老祖宗种下的，已经有好多年头了，一直都安安稳稳的……” 孙婆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春娟摇头晃脑的打断了，“安稳？如果安稳，你们家就不会一直人丁不旺了。你这棵树要是不砍，不出一个月，你家里必有血光之灾。” 周围围观的村民们全都面面相觑，略略一想菩萨说得准啊，李安贵一家可不就是人丁不旺吗？从他爷爷那辈儿起，往下都是独苗苗，李安贵他爹年纪轻轻就病死了，李安贵更是连个自己的种都没有，不知从哪儿抱个儿子养，还是个傻子。 孙婆子也是面露惊色，心里十分担心家里真出什么血光之灾。 赵春娟适时加重语气道：“而且，这血光之灾很有可能会应在你儿子身上。” 这下可彻底戳中孙婆子软肋了，见孙婆子已经明显动摇了，赵春娟摇头晃脑的掐算一番，突然惊声大吼道：“不好，这树必须在今天之内除了，不然不仅你儿子会有血光之灾，你们整个李家村的人都要跟着遭灾！” 赵春娟这一惊一乍的，村里人顿时炸开了锅，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段时间李家村的人本身就疑神疑鬼到了极点，不等赵春娟再发话，村里人都开始七嘴八舌的劝孙婆子赶紧把树砍了。性子急一点的人，撸起袖子，直接去找老李头家里寻砍刀、锯子了。 事已至此，孙婆子哪里还有说话的余地，当然，她也担心冬崽真遇着什么血光之灾，就由着大伙儿砍树。 这株老槐树邪门的紧，赵春娟担心中途出幺蛾子，让人回家拿了汽油煤油一股脑泼在树上,她把剩下的几十张神符全都贴在了老槐树上，然后围着老槐树跳神念咒。随着她不停念咒，慢慢地，院子里的阴晦之气渐渐消失，老槐树也渐渐消停，不再逸散出阴晦之气，赵春娟透过神眼看去，老槐树变得干干净净，树下宝物的灵光越发耀眼起来。 赵春娟心头一喜，随即发现自己法力已经耗尽，身体虚脱得厉害，她脚下踉跄一下，立即有人过来将她扶住，赵春娟抹了把头上的虚汗，对李家村的几个村民一声令下：“砍！” 村民们回家拿来的几把砍刀同时落在老槐树上，刀口处竟然流出鲜红的液体，院中突然狂风大作，几个砍树的村民直接就被掀翻在地，地下伸出无数血红的根须，围观的村民吓得拔腿就跑。赵春娟见势不对，立即催动神符，贴在老槐树上的符纸瞬间自燃，火焰顷刻间就将整株大树吞没…… 老李头抬头看向自家方向，果然浓烟滚滚，隐约还能看到不少人在半山腰上观望。 “贵叔，你快回家看看吧！” 老槐树没了也就没了，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冬崽…… 等等。 冬崽人呢？！ 老李头回过神来，才看到冬崽正飞快朝着家里跑去，眨眼的功法，竟已经跑完一半的路！ 第十章 鬼之子 孙婆子一见大火把整棵槐树都吞没了，火势迅速向周围的枝干蔓延开去，顿时就心慌了。老槐树种在院中，隔房子虽然有些距离，但是树高枝茂，很多枝干都伸到了老房子周围，任由火势发展下去，老房子还不给烧个精光？ 孙婆子急得满头汗，一边惊呼救火，一边把家里能装水的家什一股脑往压水井旁边搬。滚滚浓烟，熏得她快把肺给咳出来了。 李家村的人早就被邪门的老槐树吓破胆了，全都躲到院子外远远观望，就连最老实厚道的李康健都跑了，还有谁帮她救火？ 院子里就只剩下拼命压水的孙婆子，和手舞足蹈高声念咒的赵春娟，很快，在熊熊火势中，老槐树碧翠的枝叶就变得干枯焦黄，生机渐渐断绝。 宝贝就要到手了！ 赵春娟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抑制不住心底的狂喜。 “冬崽，站住，你不能往里面跑！” 围观的村民只听到老李头在山下的喊声，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风一样的蹿进了院中。 赵春娟头皮一麻，身后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她下意识转过身去。 冬崽冲进院子，看到被火焰吞没的老槐树，他心底无端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来，就好像此刻被焚烧的，是他自己一样。 很痛，很难受，很想做一点什么…… 小小的冬崽，还不知道有一种情绪叫愤怒。 他的眼中渐渐蓄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水雾之下，冬崽大得过分的眼睛，迅速变成纯黑，不见半点眼白。他吸了吸莫名发酸的鼻子，抬着头，直愣愣的看向赵春娟。 四目相接。 赵春娟只看到一片遮天蔽日的浓黑，涌动着，疯狂朝她冲了过来…… “不——” 赵春娟惨叫一声，捂住双眼直直栽倒在地，疼得不停打滚，红色的液体不断从指缝中溢出。 “轰隆！” 天空突然劈下一道惊雷，原本十分晴朗的天气，忽然间狂风大作，天边浓黑如墨的乌云滚滚而来，迅速吞没了幽蓝的天空。 又是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天际，孙婆子眼疾手快将冬崽搂紧自己怀里，死死将他护住，惊雷在他们耳边炸响。 冬崽自来特别怕打雷，近在咫尺的惊雷吓得他抖了抖，双手紧紧抱住孙婆子，小脑袋扎进她怀中，眼中的黑色迅速褪去，眼睛重新变回正常模样。 暴雨，倾盆而至。 孙婆子赶紧把冬崽抱到屋檐下，外头围观的村民都站得远，根本没看清院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听到赵春娟的惨叫声，大伙儿也是面面相觑，不敢上前一探究竟。 老李头和李康健追着冬崽，冲进院里，看到正在泥水中打滚的赵春娟，老李头看了眼被孙婆子护在怀里的冬崽，见儿子没事，这才跟李康健上前把赵春娟扶了起来。 “婶儿，婶儿，你没事吧？”雨声太大，李康健扯着嗓子大声问。 赵春娟疼得浑身抽搐，口中嚷嚷着，“眼睛……哎哟……我的眼睛……怪物……怪物……快扶我出去……快出去……” 一出院子，赵春娟疼得晕了过去，围观的村民们全都懵了，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村长李安鹏发话，喊了几个人，还叫着老李头，先把赵春娟送到医院去。 连菩萨都出了事，村民们哪里还敢多待？大伙顶着暴雨，呼啦啦做鸟兽散，火速下山去了。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晚风徐徐，老李头家的院子只剩下一片狼藉。老槐树被烧得乌七八黑，院子里随处可见折断的枝条，不幸中的万幸，老房子没被大火点着，不过瓦片被狂风掀飞了不少，刚才外面下暴雨，家里下小雨，还好现在雨停了，不然家里都没法住人。 山羊、老母鸡，不知是受惊了还是别的原因，迟迟没有回家。孙婆子只好叫冬崽乖乖在家里呆着，她去后山把它们唤回来。 冬崽很听话，乖乖坐在老槐树下，可是他再也感受不到以前那种舒服的感觉了。冬崽鼓着肉肉的脸颊，撅着嘴巴，小脑袋沮丧的耷拉着，一副没精打采的可怜样儿。 坐了好一会儿，冬崽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刮了刮他的小腿，他挪开脚一看，是一根拇指粗细红色根茎。冬崽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根茎，根茎亲昵的在他手心蹭了蹭，然后钻回泥土中，过一会儿，无数细细的红色根茎团成一团重新钻了出来。 根茎碰了碰冬崽的小手，冬崽下意识张开小手，团成一团的根茎立刻松散开来，两条隐有玉质光泽的石头小鱼啪嗒一声落在冬崽手心里。 一股暖流霎时涌进冬崽的四肢百脉中，舒服得冬崽直眯眼睛。红色的树根，蹭了蹭冬崽的手，慢慢钻回泥土中，再无声息。 孙婆子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山羊和母鸡赶回家里，转过身，见冬崽孤零零的坐在烧焦的老槐树下，她不由叹了口气，“冬崽，饿不饿，走，进屋去，妈给你煮面条。” 冬崽今天在镇上吃了不少东西，但现在感觉肚子比平常还饿得厉害，他乖乖点了点头，跟着孙婆子进屋去了。 刚才兵荒马乱的，老李头在镇上买的东西早不知落哪儿去了，孙婆子摘了点菜叶小葱，煎了两个鸡蛋做臊子，简单下了两碗面条。 面条好了，冬崽没心没肺吃得喷香，孙婆子却食不下咽。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怎么收场啊。 村长李安鹏带着老李头他们几个李家村的人，把昏迷不醒的赵春娟送到了镇上的医院，但是医生说她伤得太严重，镇上医院设备不齐，处理不了。他们只得在镇上找了辆面包车，把人往桐城县人民医院送。 送到医院，已经晚上八九点了。 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但是得要病人家属签字。李安鹏在送赵春娟到镇上之前，就派人去缅华村通知赵春娟的儿子了，不过，他们镇上过来时，赵春娟的儿子还没赶到。2001年，手机远没有后世那么普及，在缅华村、李家村那种穷乡僻壤里，别说手机，就连座机电话都没两部，一时半会儿根本联系不上人。 没办法，只能干等。 医生给赵春娟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一直等到晚上十点过，赵春娟的儿子徐攀匆匆赶到，匆忙签了字以后，这才把赵春娟送进了手术室。 徐攀长得牛高马大，却偏偏游手好闲，在缅华村一带是出了名的混子。不然也不可能快三十岁了，还老光棍一个。 赵春娟前脚一进手术室，他后脚就抓住老李头的衣襟，恶狠狠道：“如果我妈出了什么事，老子跟你没完！” 老李头被他勒得面色发紫，喘不上气儿来，李安鹏见势不对，忙让人把他俩分开，他挡在老李头面前赔笑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徐攀呸了一口，厉声道：“这事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先拿三万块钱过来，后面的我们再慢慢算！” 徐攀狮子大开口，开口就是三万块，李家村的人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李安鹏皱眉道：“你这要求有点过分了，你妈出事可跟我们没关系。” 李家村其他几个人附和道：“就是，关我们什么事？做法的钱我们可是一分不少全付了，她赵春娟出事，只能怪她自己道行不够，关我们屁事！少在那儿讹我们，把她送过来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想要钱？做梦！” 徐攀的脸一黑，上前跟几个说话的人推攘起来，他大声嚷嚷放狠话：“老子说了要三万，少一分钱，老子弄死你们！” 李家村仗着来的人多，可不怕他，直接推攘回去，“咱们就是不给，咋啦？你弄死谁啊你？我们都在这儿呢，你狗X今天倒是弄死一个给我们看看啊！弄不死你他妈就是孬种！” 两拨人眼看就要在手术室门口打起来，医院的保安迅速过来，把他们分开。村长李安鹏好歹当了多年干部，脑子十分清醒，当即就让人去报了警。反正出了李安良他们家的事儿，他今年任期一到，肯定是没法继续当村长了，可不能再让这事儿给搅和进去。 警察接到报案后，连夜赶到医院，做了笔录。 警察听完整桩案件，也有点方，他们还第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案子，现行法律里也找不到相关依据。比起赵春娟在做法的时候，被怪物伤了眼睛，警察们更愿意相信，李家村人说辞——她是在放火烧老李头家老槐树的时候，出了意外，被火和烟雾给熏着了。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明摆着就是赵春娟自己自找的。 当然，具体什么个情况，还要进一步调查取证。警察们初步认定伤者赵春娟是事故主要责任人，暂时驳回了徐攀的无理要求，让大家先回去，等之后调查结果出来，再通知大家。 徐攀很不服气，嚷着要找李家村的人打官司，李家村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两方当着警察的面差点打起来…… 一番折腾下来，老李头回到家已经晚上两三点了。 第十一章 鬼之子 赵春娟的眼睛彻底瞎了，晦气缠身，狠狠病了一场，熬到出院，一头花白的头发全白了，消瘦许多的脸沟壑纵横皱纹遍布，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都不止。 不管徐攀怎么蹦跶，李家村那边咬死不肯赔一分钱，法律程序也走不通，比起赵春娟的‘自作自受’，她纵火烧老李头家的老槐树，差点把人房子给点着了，才是板上钉钉的罪，人证物证俱在，对方随时都可以反咬她一口，让她尝尝牢狱之灾。 徐攀上蹿下跳好些天，见实在捞不到半点好处，这才十分不甘心的消停下来。 赵春娟没有医保，在医院里住着纯粹是烧钱，短短一个多星期，就花了近一万，他儿子游手好闲还喜欢打牌，她给儿子攒的媳妇儿本全折了进来。每天躺在医院病床上，听儿子嘟囔‘今天又花了多少多少钱’，赵春娟心里比割她肉还难受。 偷鸡不成蚀把米，老本给她掏空了，眼睛也瞎了，赵春娟心里恨毒了李家村那些人。当然，李家村的这群人里，她最恨的还是老李头一家。痛恨之余，她又十分惧怕那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小怪物，明明是个活人，身上的阴煞之气却比厉鬼还要浓厚千百倍，十个厉鬼加在一起投胎，都不如他一半可怕。 一个照面，赵春娟就被他毁掉了神眼，本就没有多少的修为，也几乎化为虚有，就连寿元，也受了影响。 这种宛如煞神在世的怪物，就是再借赵春娟一百个胆子，她不敢也没能耐把他怎么样。 就这么算了？ 赵春娟看着眼前无穷无尽的黑暗，感觉着自己无时无刻的虚弱，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李家村众人，谁都没有料到赵春娟会马失前蹄，出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众口一词咬定赵春娟是被烟火熏瞎了眼睛，借以逃避责任，但是当天在老李头家围观的人不在少数，砍树、烧树时种种异象大家都没忘，赵春娟一番遭遇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李家村的人可不知道赵春娟真正的目的是毁树挖宝，在他们眼里，李春娟是在给老李头家做法时出了事，于情于理，老李头都应该出点钱。 人嘛，总是同情他们眼中弱者，反正站着说话又不腰疼。 老李头在医院里待过那么些年，见过也听过不少事儿，赵春娟的儿子徐攀又是个混不吝的混子，一旦他松了口答应给钱，这事儿就别想善了。而且他们家现在几乎算是没有经济来源，他就那么几万块钱积蓄，养儿子都嫌不够，哪里有多的钱给赵春娟？ 再说了，赵春娟要烧他们家老槐树，她问过谁意见吗？是他们求着她烧的吗？于情于理，老李头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对不起赵春娟。 村里人都传老李头在外面发了财，结果现在他一分钱都不肯出，村里某些自认为厚道的人，多少对他有了点看法。 赵春娟虽然在老李头家失了手，出了事，但是给村里人除晦气是用了心起了效的，喝了她给的符水以后，短短几天里，村里很多人的‘流感’都不药而愈。 村里有些人不愿意得罪这么个有本事的‘菩萨’，李安鹏作为村长，请菩萨这事儿他也是牵头人之一，不好真的就这么不闻不问。有同样心思的人凑在一起一琢磨，最后你掏点钱，我出点鸡蛋家禽什么的，大伙凑了几百块钱，一两百个鸡鸭蛋，好几只鸡鸭，一起浩浩荡荡的去缅华村看赵春娟。 徐攀虽然挺恨李家村的人，但送上门的钱财，断没有不要的道理。 “东西放下，你们人赶紧滚，不然小心老子揍你们！”徐攀手脚麻利的把钱揣进兜里，心想着，今天运气还不错，一会儿肯定能翻本。 在缅华村的地界上，李家村的人也不想跟徐攀这种人纠缠，放下东西就准备走。房子里却突然传来，赵春娟沙哑虚弱的声音：“攀子，让他们进来，我有几句话想跟他们说。” …… 老李头一向关着门过日子，出了老槐树的事儿以后，越发没有人到他们家了。他乐得清闲，却不知道村里有些风向已经变了，直到李康健找上门来。 “贵叔，等这季水稻种完，你就把田收回去吧，我，我和康伟就，就不种了。不过你放心，今年的粮税还是我们出，等稻子收了，我就把米给你送过来。”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李康健说话有些结巴。 老李头一听这里面就有事，他沉着脸道：“好好的，你和康伟怎么就不种了？” 李康健结巴道:“我，我们打算下半年去县城里找点活儿干，孩子大了，花钱地方多，老这么下去也不行。” 老李头咳了一声，吐出一口灰黑的浓痰，哑着嗓子说:“康健，这么多年，你说贵叔对你好不好。” 李康健忙点头，他爹妈死得早，田地被村上收了回去，要不是老李头把自己的田地给他们种，就当初他跟弟弟那点口粮田，别说起房子娶媳妇，不给饿死就不错了。而且他起房子，娶媳妇，老李头都给了他大礼，他爹妈刚死那会儿，老李头对他们兄弟俩就很照顾。当时村里还有传言，说老李头想过继他。老李头虽然没有过继他，现在还自己养了孩子，但是在李康健自觉，老李头跟自己亲爹也没差什么了。 老李头厉声道：“那你还支支吾吾，连句真话都不对我说？” 李康健黢黑的脸庞一下子就红透了，他结结巴巴的把事情前后一五一十对老李头交待了。 原来，李安鹏等人去看了赵春娟回来后，村里就开始传老李头家的冬崽是怪物，是煞星在世，孤星命格，专克他人……三人言虎，传言传着传着就渐渐变了味，鬼鱼、鬼树，通通都跟冬崽扯上了直接关系，慢慢地，就连李安良一家六口的死，都好像变成了冬崽干的。当初警察两次去老李头家问询口供，也被大伙翻出来说嘴。 原本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大家添油加醋的传来传去，谁家有点芝麻大的异样，也非要跟冬崽扯上点关系，短短一二十天的功夫，冬崽几乎成了阴邪转世，活着就是个祸害，指不定早晚全村都会毁在他手里。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这要放在封建宗族社会，恐怕早就有人来把老李头一家赶走了，厉害点的，把他们一家三口弄死都有可能。 老李头不是那种特别聪明有成算的人，但他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谣言是赵春娟放出来的。 恶毒，太恶毒了。 偏偏李家村的人就信了她的说辞，还传得绘声绘色。 老李头和孙婆子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老李头最近一直咳得厉害，肺就像是破洞的风箱，累一点、情绪波动大一点，就喘个不停，他抖手拿杯子喝了口温水后，叹息道：“冬崽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信村里那些鬼话吗？” 李康健连连摇头道：“我不信，贵叔，我一点都不信的，可是平平他妈……平平上次感冒以后，一直没好，吃了好多药都没用……他妈就带他去看了菩萨，平平现在好点了……他妈……他妈……” 有些话，李康健实在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他自己其实不太相信村里那些话的，冬崽傻乎乎的，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但是他到底禁不住自己婆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软磨硬泡。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老李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田地种不种无所谓，只要平平没事就好，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省的平平他妈担心。” 李康健是个老实人，羞愧得简直抬不起头，他站起来还想说点什么，冬崽忽然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歪着头，死气沉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李康健羞红的脸霎时就白了，往后踉跄两步，几乎落荒而逃。 老李头看着他飞快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知是嘲讽李康健口不对心，还是嘲讽自己这些年白对人好了。 冬崽可不懂那么多大人的事，他拎着小凳子，拿着老李头重新给他买的故事书，吧嗒吧嗒跑到老李头身边，把书给他，自己乖乖坐在小凳子上，小手放在老李头精瘦的腿上，抬头眼巴巴的看着老李头。 看图画听故事，是冬崽最近新添的兴趣，每天傍晚吃了饭，都要让老李头给他讲上几页，不然就闹小脾气。 老李头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深深叹了口气，藏起眼底的愁绪，翻到昨天讲过的地方，继续给冬崽讲起了图画书上的小故事。 懵懂无知的冬崽，沉浸在半懂不懂的幼儿故事里，根本不知道自己一家，因为自己的存在，已经被整个李家村的孤立了。 第十二章 鬼之子 李康健的儿子，李喜平死了。 天气热,他跟村里孩子偷偷跑到河里游泳，溺水淹死了。小孩儿才八岁，长得虎头虎脑的，不像他憨厚老实的父亲，他嘴巴甜得很，十分讨人喜欢。被人捞起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泡得面目全非。 李康健两口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老婆孙杏当初生李喜平的时候难产，送到县里动了刀子，医生当时就告诉李康健，他老婆以后很难再有身孕。李家村偏僻闭塞，计划生育执行的不严，村里好多人家都不止一个孩子。村里人重男轻女，头胎二胎生了女儿的人，那是无论如何都要生到生出儿子为止。 孙杏虽然难产伤了身子，但头胎就生了儿子，很多人都说她命好，李喜平自小聪明懂事，因此，就算他们家只有一个孩子，孙杏的腰杆也是挺得直直的。 哪知孩子养到了八、九岁，没病没痛的，早上还扭糖似的问她要零花钱买冰棍，说没就没了，孙杏的天一下就塌掉了。 那些跟李喜平一起去游水的孩子回来说他被水冲跑了，她还心存侥幸，盼着儿子吉人天相，说不定遇到好人给救起来了。等真正看到儿子被泡得变形的身体，孙杏两眼一黑，晕得不省人事。被人弄回家里，躺在床上一连几天滴水不进。 李喜平既是早夭又是横死，按照当地的风俗，既不能办白事也不能入祖坟。村里以往有这样早夭的孩子，都是直接在自家田地里挖个坑埋了，条件好点的，会给孩子弄个小棺材，条件不好的，直接拿张破凉席一裹一埋就完了，连个墓碑都没有。 八月中旬，今年的天气异常闷热，李喜平的身体本来就已经被水泡坏了，在家里放了三四天，味道一天比一天大，薄薄的小棺材底下积了一滩黄水，臭气熏人。按说，早就该入土下葬了，但是孙杏死活不同意，谁要去稍微靠近点李喜平的小棺材，她就一副上去找人拼命的架势。 “大哥，大嫂这样下去可不行，你还是赶紧拿个主意，让平平入土为安吧。”兄弟俩住在一个院子里，门对门的，那臭味一个劲儿往他房子里钻，吓得他家俩小的，一天到晚哭，他今儿一早把老婆孩子送去丈母娘家了，被丈母娘一通数落，让他回来好好劝劝他哥嫂子，尽快把李喜平送出去。 自从儿子死了，本就老实沉默的李康健变得呆木木的，垮着脸，一脸的愁容，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都不止。李康伟说得口水都干了，他才‘哦’了一声，一看就是没听进去。 李康伟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心头的火气，黑着脸走到院子外面，溜达到路边的树荫下，席地而坐，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掏了根大前门点上，吞云吐雾。 下午天正热，大家都躲在家里吹风扇，村里唯一的一条碎石路上，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李康伟一连抽了三支烟，才看到路尽头有辆摩托车过来，摩托车停在不远处的山脚下，李康伟眯着眼睛看清从摩托车上下来的人，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老李头才从镇上回来，大概是那天烧老槐树的时候，孙婆子被烟火熏着了，咳嗽不仅没好，还比之前更严重了，最近几天又是头痛又是头晕的。让她去县城里的医院看，她害怕花钱死活不肯，老李头只好到镇上给她买了些消炎止咳药，还到一个老中医那里给她开了些中药。 村里人现在把他们一家当瘟神似的，远远看一眼都飞快避开，根本找不着人帮他在镇上带东西回来，而李康健上门说了那么一番话以后，老李头也不好意思再找他，搭他的摩托车去镇上了。 李家村距离镇上十分远，老李头今早5点钟就打着电筒从家里出发了，虽然遇到了好几个专门骑摩托搭人到镇上的‘摩的’，但是别人一看是他，都不肯载他了。老李头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到中午十一点过才走到镇上。 冬崽的事情不止在李家村流传，挨着的好几个村子都传遍了，就连镇上都有人听说了。好在喜乐镇里，没什么人认识老李头，镇上的居民也没有村里的居民那么迷信，没有太把这些谣传当回事。老李头这才不至于，像在村里似的，连一包盐、一刀卫生纸都没人卖给他。 到镇上一趟十分不容易，老李头就顺道在镇上买了些米面调料，割了几斤猪肉猪油，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还给冬崽买了几本图画书，两斤鸡蛋糕以及一点小零嘴。 乱七八糟的东西装了满满一背篓，老李头艰难的从摩托车上下来，付了钱，跛着脚，慢慢往山上走。 “贵叔，贵叔！”李康伟远远喊了两声，快步上前，勉强扯出一抹笑，寒暄道：“贵叔，你脚怎么啦？” 老李头诧异的看了眼李康伟，想不明白这个一向不如他哥厚道，连不种他们家田地了，也没有上门说一声的便宜侄子，今天怎么忽然跟他搭讪。 被全村人孤立的滋味不好受，忽然有个人跟自己打招呼，老李头心里多少有点宽慰，脸上也带出两分笑容来，“前几天翻房子，不小心从梯子上掉下来，摔了一跤。” 万幸，没伤到骨头，但是扭伤严重，脚踝又红又肿的，今天去镇上敷了药才好点，背着重东西走路，不免有些跛。 李康伟没几分真心道，“原来是这样，幸好没出什么事儿，人年纪大了骨头脆，你和婶子平时多注意点。” 老李头点头道：“谁说不是。康伟你要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婶子还在家里等着我拿药回去给她熬。” 李康伟忙说：“贵叔，你先别忙啊。我还真有点事找你。平平溺水没了，你听说了吗？” 老李头自从摔伤了脚以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宅在家里，到今天稍微好点了，才下山去了趟镇上，还真不知道这事。 “平平，你是说你哥他们家的喜平？”老李头瞪圆了眼睛，“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事？” 李康伟苦着脸道：“可不是嘛！小孩子淘气，谁也没想到。这鬼天气，大哥大嫂把平平放在家里都起味儿了，一直这么下去可不行，我大哥一向最听贵叔你的话了，你就跟我一块去劝劝他吧。” 老李头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点懵，他虽然不算是看着李喜平长大的，但每年李康健让人给他带米带油去县城，他多少都会给小孩儿捎带点东西回来。那孩子嘴巴甜，又不认生，每次只要一看到他都会脆生生的喊他…… 老李头心头不禁泛起一些难过，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点头答应了李康伟，“……你先回去吧，我把东西背回家去就来。” 李康伟怕他反悔，便说：“贵叔，我就在这儿等你，我们一块儿过去。” 老李头想了想说：“你婶子最近病得厉害，我得回去先把晚饭做给她和冬崽吃了，你要不也上我们家坐坐，把晚饭吃了再回去？” 老李头的背篓里一看就买了不少好东西，如果换做是过去，他肯定是千肯万肯的，但现在嘛……那天他可是亲自砍了那棵鬼树一刀，亲眼看到跟血一样的东西从树里流出来，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再去那么邪门儿的地方。 “我还是不上去了，大哥和大嫂在家里呆着，我怕他们会出事，我得回去陪着点他们。那贵叔我们可就说好了，一会儿你可一定得过来。” 李康伟比他大哥会说话多了，几句话下来根本不给老李头拒绝的余地。 老李头其实刚才点头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后悔了，以往的话，他还有点劝说李康健的把握，但是现在…… 毕竟李康健喊了他那么多年叔，能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当然，老李头心里还有一个更隐秘的盘算——他和老婆子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怕是没几年好活了，把冬崽交给别人他可不放心。孙杏当年难产的事儿，他是知道的，那会儿他已经在县人民医院上班了，给孙杏做手术的医生，还是他帮着找的，所以孙杏不能再怀孩子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康健是村里少有的老实厚道人，如果…… 老李头回到家里冷静下来，细细一想，越想越觉得有门儿，心里顿时跟长草了一样。吃过晚饭，等孙婆子喝了中药，他就拿着手电筒踩着夜色匆忙下山去了。 冬崽今天没有故事听，有点不高兴，孙婆子在厨房里收拾，他就拿着图画书坐在蜡烛旁边，慢慢翻。 冬崽很喜欢书上花花绿绿的图案，不知不觉竟然看入迷了，死气沉沉的大眼睛似乎都比平时亮了些。 “哗啦啦……”“砰……” 身侧传来两声巨响，冬崽茫然的抬起头循着声源看过去，孙婆子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第十三章 鬼之子 冬崽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不知怎么的，他一下就想起了那天下午被大火焚烧的老槐树，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焦躁和不安。 他想也不想，放下手里的图画书，飞快跑到孙婆子身边，像平时喊孙婆子起床吃药一样，用力推了推她。冬崽一连推了好几下，孙婆子不仅没睁开眼睛，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冬崽跪坐在地上有点着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莫名的，鼻子一酸，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用冰冷的小脸去贴了贴孙婆子的脸，平时只要他这么做，她就可高兴啦，会用暖呼呼的大手摸他的头，会用温软的嘴巴亲他的脸蛋，家里有鸡蛋糕会给他拿鸡蛋糕吃，没有鸡蛋糕也会给他煮鸡蛋…… 贴完脸蛋，冬崽还亲了亲孙婆子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的脸颊，他还是第一次主动这么做，但冬崽就是觉得她一定会很开心。 孙婆子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慢慢睁开干涩的眼皮，昏暗的烛火下，她看到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睛，随着她慢慢睁开眼睛，那双死气沉沉的大眼睛里一点点溢出罕见的欢喜来。自己枯瘦的手被一双小小的冷冰冰的手捧了起来，同样冰冷的小肉脸在自己脸上贴了又贴，还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吻…… 孙婆子一下子就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孩子时，家里的小奶狗就喜欢这样亲近她，成天屁颠屁颠的黏着她。 那时候家里穷，没吃的，最后小奶狗被爸爸杀了炖汤。她还记得小奶狗断气前，眼睛湿漉漉的，呜呜叫唤着，可怜极了。 她记得那条大狗是纯黑色的，个头比一般的土狗大得多，打架特别厉害，村里的狗都怕它。 大狗大概知道自己的崽子被杀了，哀嚎了一下午，当晚就咬断绳子，跑不见了。 后来，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这条大狗，直到冬天的时候，有人穿了件黑色的狗皮袄子，然后她妈跑到那户人家去，跟人大吵了一架，险些打起来……之后很多年他们两家都没有说话，直到她出嫁的时候，那户人家给了点份子钱，两家人才重新来往。 无数尘封的记忆，忽然间接踵而来，那些在不经意间遗忘的东西，重新在脑子里鲜活起来，昨日云烟历历在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浑浑噩噩的脑子，一下子就像醍醐灌顶似的好使起来。 回光返照。 孙婆子清醒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两行眼泪缓缓从她的眼睛里滑下，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抬起手摸了摸儿子懵懂的脸颊，“冬崽……冬崽……我的乖崽……我要走了，你要乖乖听……听老头子的话，好好的……不要让人骗……也不要让人欺负，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孙婆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手缓缓垂了下去，失去光芒的眼睛不甘的阖上。 冬崽这一次，很清楚的听到了孙婆子说的话，也听懂了她的话，他抓住孙婆子滑下去的手，很乖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孙婆子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慈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子。她双目紧闭，身体一点点变冷变僵。 冬崽茫然不知所措，他不停的用小脸蛋去贴孙婆子的脸，但一点也不奏效，孙婆子再也没有像刚才那样睁开眼睛，反而身体变得越来越冷。 冬崽委屈极了，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他吸了吸鼻子，从地上爬起来，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跑回自己的卧房里，摸出自己藏在床褥下面的石头小鱼，还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吭哧吭哧跑回来。 冷了要盖被子，石头小鱼暖呼呼的，放在身上可舒服了。 这些都是冬崽懵懵懂懂的小脑袋里，为数不多的常识。他把厚厚的小被子盖在孙婆子身上，把自己很宝贝的石头小鱼放在孙婆子手心里，冬崽感觉到孙婆子好像变得暖和一点，他才稍微有点安心，转过头来，他却看到孙婆子站在自己身后。 冬崽看看在身后的孙婆子，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孙婆子，冬崽恍然想起小镇上跟他玩拍手游戏的小女孩，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站着的孙婆子却好像没有看到冬崽一样，半透明的身体飘飘忽忽往外面走。冬崽赶紧站起来，跌跌撞撞跟着她跑了出去，快到院门口了，孙婆子忽然低下头看了冬崽一眼，好像想到了什么，像平常一样摸摸冬崽的小脑袋，眸光涣散有些机械地说：“冬崽快回去吧，我该走了……” 冬崽是谁？我该去哪儿？ 魂兮归来，归来，归来…… 冥冥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牵引，孙婆子收回放在冬崽头顶的手，茫然看着虚空，往外跨了一步。 冬崽见她变得越来越透明，就像快碎掉的肥皂泡，风一吹就没了，心底不禁泛起一阵真切的刺痛，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伤心极了，牢牢抱住孙婆子的腿，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呜呜……妈……妈……妈妈……妈妈……呜呜……”冬崽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浓的哭腔，可怜极了。 刚刚离体的鬼魂，神智懵懂，生前的记忆几乎断绝，孙婆子不是横死，虽然她死前放心不下宝贝儿子，多少有点不甘心，但是却没有多大的怨气和执念。她本应该像绝大多数鬼魂一样，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但是冬崽这声‘妈妈’让她如遭雷击，心底小小的不甘化作无边执念，顷刻间就让她心底的怨气滔天而起。 冬崽抱着孙婆子的腿，眼泪还在啪嗒啪嗒直掉，泪水落在孙婆子的魂体上，她快要消散的魂体忽然变得凝实起来，她低头看着冬崽，眼底的涣散渐渐被慈爱代替，她所有的记忆在这一刻悉数回笼。 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冥冥中无形的牵引慢慢消失，孙婆子浑浊的眼珠渐渐变成猩红色，她蹲下来，无比慈爱的搂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冬崽，轻轻拍抚着他瘦骨嶙峋的背，哽咽道，“乖崽不哭，不哭，妈妈在，妈妈不走了……” 冬崽回抱住孙婆子的脖子，委屈又害怕，他哭唧唧的一遍遍喊：“妈妈……妈妈……” “哎，哎，乖崽不哭。”孙婆子想把冬崽抱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抱不动他。如果她还能回到肉身里就好了。 孙婆子刚一动念头，被她尸身握住的石头小鱼竟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孙婆子猛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从原地消失。 冬崽猝不及防摔了一跤，脑袋重重磕在门槛上，生疼，疼得冬崽眼底重新蒙上了一层水雾，但是他强忍着没哭，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茫然的看看周围，没有。 黑漆漆的院子里，除了半截被烧得乌七八黑的老槐树桩头，什么都没有。 妈妈不见了……妈妈不要我了吗？ 像所有找不到妈妈的宝宝一样，委屈、害怕、悲伤、难过……种种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冬崽嘴巴一扁，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大滴大滴的泪珠子落到地上，惹得地下一阵翻腾，泥地中蹿出无数红色的须根，它们贪婪的吸收着那一点点湿润。 “冬崽。” 房子里隐隐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冬崽顿了一下，吸吸鼻子，瘦骨嶙峋的小手摸了摸被泪水糊住的眼大眼睛，跌跌撞撞往厨房里跑。 老李头匆忙离开家后，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心里头有股说不上来的焦躁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他强压下这股不安，拿着电筒，一脚深一脚浅的朝李康健家走去。 太阳落山后，村里人吃过晚饭都从屋里走了出来，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扇着蒲扇闲聊乱侃。自从李喜平溺水被淹死后，村里人就把自己的孩子拘在家里，轻易不再放他们出去乱跑。小孩子嘛，哪里坐得住，白天被拘得狠了，傍晚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一个个跟刑满释放似嗷嗷叫着撒丫子遍地跑，彻底玩疯了。 小孩子乱跑不看路，不小心撞到了人，转过身来看清被自己撞翻在地的人，哇得一声就大哭起来。跟他一起玩的几个小孩子，也像是突然被吓着了，一哄而散，胆子小点了，也跟着哭了起来。在周围乘凉的大人，见动静不对，迅速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被撞翻在地，捂着腰半天爬不起来的老李头，非但没有上前先帮的意思，反而一脸怒容：“你怎么跑村里来了，你们害死了李安良一家还不够，还想来害我们吗？” 一个面容尖刻的女人将撞了老李头的小孩护在身后，又惊又怒尖叫道：“你碰我儿子干什么？你碰我儿子干什么？如果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老娘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杀了你们全家！”她一边尖叫着，一边狠狠拍打着小孩刚才撞到老李头的地方，她的动作神色好像要拍走小孩身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女人的举动越加刺激孩子的情绪，周围投射来的一道道复杂的目光，化成无形的压力，小孩的情绪终于彻底失控，，放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女人以为孩子出了什么事，惊怒交加，一边安抚孩子一边骂老李头。 周围其他人也很快加入了咒骂的行列，几个不懂事的小孩随手捡起泥块石子朝老李头扔去。 老李头又疼又气，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腰疼得厉害，根本使不上力，他下意识想跟周围的人求助，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张扭曲的嘴脸。 不远处，李康健和孙杏不知什么时候从房子里出来了，夫妻俩站在人群之外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不知是天色太暗，还是眼花的缘故，老李头竟然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报复的快感。 冬崽绝对不能交给他们！ 这一刻，老李头无比清醒的意识到，李家村已经没有了他们一家的立足之地。 第十四章 鬼之子 次日。 老李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久，格外沉，醒来时，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转念一想，上了年纪的人，记性不好很正常，也就把这事儿丢在脑后了。他慢吞吞穿好衣服起床，也许是因为睡太久，他感觉身体有点僵，手脚都不如以往灵活了，不过大概是昨天医生开的药起效了，才一天一夜的功夫，他脚上的扭伤居然一点都不痛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背好像有点直不起来，好在一点都不痛，老李头没太在意，驮着背走了出去。 太阳已经落山，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天边几缕云霞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边。 几天前，老李头就把老槐树烧得乌七八黑的树干，全锯掉了，只留下一个跟冬崽差不多高的碳黑桩头。孙婆子当时还让他把树根一起挖了，冬崽撒娇耍赖，像个小狗皮膏药似的贴在桩头上，说什么都不让他挖老槐树的桩头，他和孙婆子都拿冬崽没辙，最后只好把老槐树桩头留了下来。 以前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今天老李头觉得老槐树桩头格外顺眼，要是没被火烧就好了，往年这个时候，老槐树的枝叶能把整个院子都遮起来，一到傍晚特别阴凉，哪像现在。 老李头摇头叹气，没有老槐树遮阴，院子热烘烘的，光线也刺眼得很，让人不舒服。难怪冬崽喜欢白天躲在家里。 想到宝贝儿子，老李头一下子精神多了，脚下的速度也快了两分。 厨房里，孙婆子已经做好了晚饭，老李头昨天买回来的肉，被她剁成碎，用盐和酱油做成了耐放的肉臊，每顿给冬崽舀一勺子拌饭吃，他能多吃半碗饭，吃得眼睛发亮。猪油熬好了装进陶罐里，煮面条，煮菜的时候放一点，多股荤味儿，冬崽很喜欢吃。炼油剩下的油渣，孙婆子舀了一大勺，做了一碗烧茄子，剩下的全都放进了碗柜里，留着慢慢做菜吃。 晚饭除了油渣烧茄子，还有一碗黄瓜汤，一盘炒白菜，一盘凉拌西红柿。 他们家一年到头都少有见荤腥的时候，平时吃的多是自家菜园子的蔬菜，今晚这顿已经算是难得的丰盛。往常，晚餐要是这么丰盛，老李头肯定会忍不住小酌一杯，撺掇冬崽缠着孙婆子多要一些油渣给他下酒，但是今天不知这么的，他竟然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满桌子的菜，他竟闻不到什么香味儿。 饭菜显然已经做好有一会儿了，都没什么热乎气了，冬崽像个小馋猫似的，抿着嘴巴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菜，见老李头走了进来，他黑黢黢的大眼睛，亮了一下，然后扭头乖乖看着孙婆子，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妈妈，”指了指老李头，“爸爸。” 爸爸来了，妈妈可以开饭了。 冬崽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是他现在只会说‘妈妈’‘爸爸’，其余的就不会了。 冬崽不会说话的时候，孙婆子和老李头都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现在会喊人了，哪里能不知道小馋猫的意思？ “死老头子，睡了这么久，快点去洗手过来吃饭，我们冬崽都饿坏了。”孙婆子的声音有点哑，脸色也不怎么好，蜡黄的脸泛着些青，身体也佝偻得厉害，但是精神看起来比之前任何一天都好，也没再往常一样动不动就咳得死去活来的，还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看来昨天买的药真的起效了。 老李头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逗冬崽说：“冬崽，再喊一声爸爸给我听听。” 冬崽：“爸爸。”精致漂亮的小脸蛋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奶呼呼的声音出乎意料的软糯。 老李头接过孙婆子给他端过来的水盆，一边拧洗脸帕，一边说：“乖崽，再喊两声。” 冬崽依然面无表情：“爸爸，爸爸。” 老李头美坏了，洗了脸坐到冬崽旁边，给他夹了好几块大的油渣，说：“快吃吧。” 冬崽下午吃了鸡蛋糕，不是很饿，但是家里鲜少能吃荤腥，他早就馋坏啦，小家伙埋着头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饭。老李头见他吃的喷香，心里十分高兴，虽然没什么胃口，也夹了一块油渣放进嘴里。 这是什么味道？ 又苦又涩还带着股腐败的臭味！ 吃在嘴里根本咽不下去，老李头一口就把油渣吐了，忙说，“冬崽先别吃了，老婆子你是不是把猪油放坏了，怎么有股怪味？” 孙婆子说：“大惊小怪什么，哪里有怪味啊，我看是你嘴巴有怪味儿。冬崽别理他，好好吃饭。” 冬崽像个护食的小狗崽子，抱着小碗，嚼着满嘴的饭菜，大眼睛还盯着碗里的油渣。不像同龄的小孩子，自己吃饭撒的满桌满地都是，冬崽自从学会拿筷子自己吃饭以后，吃得可好啦，不会把饭菜撒得到处都是，还学会了自己夹菜。平常时候都是菜园子里那几样菜，没什么好挑的，但偶尔开个荤，冬崽就专门盯着荤腥夹，又快又准。 老李头见冬崽吃得喷香，也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问题。冬崽不挑食不偏食，但是味道不好，或者坏掉的东西，他是不会吃的，小家伙聪明着呢。 吃不下油渣，老李头转而吃起来凉拌的西红柿，他们自己种的西红柿，味道浓郁酸甜可口，比外头卖的水果都好吃，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好像一点味道都吃不出来。老李老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饭就再也吃不下了。孙婆子吃得比他还少，两老放下碗筷后，就静静的看着冬崽吃饭。 别看冬崽瘦骨伶仃的，他的胃口比同龄的小孩儿还大些。桌上全是他喜欢的菜，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等冬崽吃完晚饭，孙婆子把剩下的饭菜放进碗柜里，收拾碗筷。 老李头拿着幼儿启蒙图画书，抱着冬崽，坐到老槐树旁边，慢慢给冬崽讲书上的故事。老李头识字不多，启蒙书上的字儿他都认不全，不过对照着图画，连猜带蒙还是能把故事给冬崽讲全乎。偶尔，他也会停下来，教冬崽认字。 “这个字是冬，冬天的冬，冬崽的冬，我们冬崽啊就是冬天生的，所以，我们冬崽的大名叫冬生，李冬生。”老李头指着图画书上的字说，“来，跟着爸爸念，冬，冬天。” 冬崽扭头看着老李头，脆生生说：“爸爸。” “不是爸爸，是冬，冬天。” “爸爸。” 冬崽出乎意料的固执，老李头教了十几遍，他就喊了十几遍爸爸，带着奶味的声音又软又糯，把老李头喊得心都化了，最后只能败下阵来，继续给冬崽看图讲故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冬崽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老李头蹑手蹑脚的把他抱进他的小卧室里，给他盖好被子，小心翼翼退出来，生怕吵醒了他。 家里没有电视可以看，冬崽睡下以后，老李头和孙婆子也先后回了房间睡觉。 晚上没有胃口，还硬是吃了半碗饭，老李头睡到半夜，忽然醒来，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老婆子，老婆子。”他想喊孙婆子给他倒点热水，喊了两声没人应，一摸床上竟然没有人。这时候，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几声闷闷的鸡叫声。 难道有人偷东西？ 李家村这边偶尔也会有偷鸡贼光顾，他们家暂时还没遇到过，但是他听村里人说起过。 偷鸡贼如果只是偷点鸡没什么可怕的，就怕对方起歹心。孙婆子又没在房里，老李头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从门后拿了根木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最近天气一直晴朗，还有个把月就是中秋了，月亮又圆又亮，洁白的月辉驱散了黑暗。 鸡圈里有个黑影。 果然是偷鸡贼！ 老李头举着木棍小心翼翼靠上前去，几乎要走到偷鸡贼身后，才看清哪里有什么偷鸡贼。 老李头放下木棍，没好气道：“老婆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鸡圈里做什么？” 孙婆子悠悠转过身来，白发散乱，满嘴鲜血，嘴边粘着鸡毛，怀里牢牢抱着一只快要断气的母鸡，她机械的转了转眼珠，慢吞吞地把半死不活的母鸡递到老李头面前，“你也吃一口吧。” 老李头明明应该吓得半死，但他发现自己的心连跳都没跳一下，鼻间传来一阵甘甜的香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诱惑。 ‘咕咚’。 老李头狠狠咽了口口水。 冬崽从小鼻子就特别灵光，早上还没睁开眼睛，就首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炖鸡香味儿。咂巴咂巴小嘴，冬崽一反平时慢吞吞的动作，抱着被子滚了滚，一咕噜爬起来，穿好衣服鞋子，迈着小短腿就往厨房走去，步速比平时快了一倍都不止。 炖鸡，上一次吃已经是过年的时候。当时刚满三岁的冬崽，就牢牢记住了乡下土鸡鲜美的味道，一直到现在都没忘。 再一次吃到炖鸡，味道跟记忆里的一样好。 吃着鸡肉喝着鸡汤，冬崽圆溜溜的大眼睛快弯成月牙啦。 一连好几天，冬崽天天顿顿吃鸡肉喝鸡汤，他甚至还吃了人生中第一次羊肉煲，小日子比过年还滋润，一向瘦骨伶仃的小家伙，竟然长胖了些，过于苍白的脸蛋，也隐隐多了两团红晕，肉呼呼粉嫩嫩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捏一捏摸一摸。 往年一到中元节，冬崽都会大病一场，得要……才能好，今年不知是身体长结实了，还是怎么的，竟然安安稳稳的渡过了。 不过，李家村最近却不太安稳。 不知从哪儿来了个缺德的偷鸡贼，专偷别人家里的母鸡，已经有好几户人家里正下蛋的鸡被偷啦。 第十五章 鬼之子 不知什么来路的偷鸡贼，短短一个月里，行动竟然越来越猖獗了，不光李家村遭了贼，临近李家村的好几个村落都陆续有人家被偷，最开始只是少几只鸡鸭鹅，后来连猪牛羊也遭了殃。 猪牛块头在那儿，偷鸡贼偷不走，半大的山羊也就几十斤，力气大点的女人都能扛走。 附近的村子都沾山，很适合养山羊，桐城这边的人，每年到了冬至有喝羊肉汤暖身的习俗，每年冬至前夕，山羊就很抢手，会专门有人到村里买。李家村的人普遍比较懒，也没什么经济头脑，养山羊的就只有老李头一家。但是在附近其他几个村落，有好些户条件好的人家就靠养山羊发的财。 鸡鸭鹅这些家禽本身没多重，2001年的时候，价格也不高，值不了多少钱。 猪牛羊这些大牲口可就值钱了，尤其是牛，那可是农耕的主力，一年到头都精心照料着，而且牛本身也值钱，半大的牛犊子都能卖上千块，对某些家庭来说，牛就是家里最值钱的家当了。 可是这个不知来路的偷鸡贼实在可恶，你偷点鸡鸭鹅也就算了，偶尔偷一两头羊，损失也勉强在可承受范围内，可你把人家里偷不走的猪牛弄死，就太过分了！ 偷鸡贼犯了众怒，几个村子的人联合起来，尤其是那些遭了损失的人家，咬牙切齿要把偷鸡贼抓住，往死里收拾！ 然而，这个偷鸡贼异常狡猾，而且身手敏捷。好几次，差点让人发现，都给他溜了。 毫无疑问，这个偷鸡贼很熟悉周围的地形路径，大伙纷纷猜测是熟人作案。如此一来，大家不免彼此怀疑，互相猜忌，几个村子闹得乌烟瘴气，沸沸扬扬，临时组建的抓贼小队很快分崩离析。 偷鸡贼抓住机会，又有一户人家的牛被偷鸡贼弄死，要不是发现及时，家里还得丢别的东西。 一下子损失了几千块，村民急红了眼，靠他们这些村汉抓不住贼，那就报警，让警察来解决。 几个村里几十户人家联名告到了警察局，大伙损失的东西加起来也值不了两万块，但是偷鸡贼的行为已经激起了民愤，影响极其恶劣。又恰逢新世纪严打期间，案子一报上去，立马引起了桐城警方的重视，当天就派了专人到几个村里挨家走访，调查情况。 一番调查下来，还真让调查人员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证据指向的对象，连他们都无法说服自己。 “我瞧那老头子老太太，大半截都埋进了土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还能去偷鸡。” “没错，以李家村为首的几个村子开始还组建了一个什么抓贼小队，全是各个村的青壮，别说老头子老太太，就是年轻人也不一定躲得过他们的搜捕。我个人认为不是这家人干的。” 刑警队长赵军恰巧路过听了一耳朵，李家村，老头子老太太，几个关键词组合到一起，他一下就想起了那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小孩儿。 “你们刚说的案子，是怎么回事？给我说一说。” 王军当了一二十年刑警队长，处理过很多棘手的案件，在警界很有些名气。负责调查这起盗窃案的几乎全是刚从警校毕业的生瓜蛋子，抱着一腔赤诚，恨不得立即加入刑警队，成为警界的福尔摩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起查偷鸡贼的案子，还是他们到工作岗位上以后经手第一起‘大案’。 王军突然问他们话，哥俩跟上学时被老师点了名似的，脸涨得通红，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乍一听，不过是一起情节比较恶劣的盗窃案，但是稍加推理，王军就发现了蹊跷的地方。 “那些被偷鸡贼弄死大牲口，你们检查了吗？能从伤口上判断出凶手的作案工具吗？”王军正在查一起棘手的杀人案，满脑子都是刑侦手段。 圆脸微胖的年轻警察苦着脸道：“我们也想过从这上面入手，但是我们接到报案赶过去的时候，牛已经被人肢解了。” 瘦高个的年轻警察补充道：“乡下的老乡说天气热，怕牛肉放坏了可惜，当天一早报案前，他们就把牛处理了一下，低价卖给了同村的人，我们去的时候，牛已经被分的只剩下牛骨头了。” “牛骨头上没有一点线索吗？”王军刑侦经验非常丰富，他一直坚信只要用对了方法，死者一样可以开口说话。 两个年轻警察纷纷摇头，圆脸警察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我们问过当地村民牛的死因，他们说得有点悬乎。” “怎么个悬乎法？” “他们说牛是被人吸干，不，放干了血，失血过多死的。”不光是牛，还有猪，这些大牲口死了，他们可舍不得扔，确认这些大牲口不是被毒死的以后，就把它们清理出来，低价卖给村里人，多少能挽回点本，实在卖不出去的，就用盐腌着慢慢吃。 李家村包括周围一圈的村子，偏僻离城远，村民们没什么挣钱的路子，大多贫穷，一年到头都挣不到几个钱，除非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有贵客有喜事，平时餐桌上鲜少能见着荤腥。能够用正常价三分之一都不到的价钱买到肉，谁管死的活的，只要没毒，吃不坏肚子，村民们很乐意花点小钱打打牙祭。 这些被偷鸡贼弄死的大牲畜，肉确实是没毒的，但是肉的颜色很不正常，稍微有点经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牲畜在死前几乎流干了体内的血，以至于肉切割开以后，比正常杀死的牲口颜色淡得多。 “那血呢？你们找到那个贼放血的地方了吗？”王军问。 “怪就怪在我们去现场看了，现场没有大面积血迹，如果老乡们说的是真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偷鸡贼把那些血弄走了。可是这根本就说不通，不符合正常逻辑。” 要杀死大牲口可不比杀死个人轻松多少，尤其是还得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条件下。而且只杀牲口放血带走，却不带更为值钱的猪牛肉，一头猪、一头牛全身血液重量可不轻，这种行为形同杀人不劫财，往往背后都藏着更深的秘密。 当然，还有一点不符合逻辑的是，猪牛要流干身上的血需要大量时间，这个过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偏偏报案老乡说，他们没听到什么动静，而刚死了牛的那户人，因为这段时间偷鸡贼特别猖獗，他们晚上都不敢睡得太死，案犯当晚，这家的男人半夜三点过起来撒尿，发现牛棚里好像有个人影，追过去，人影就不见了。据他说，当时牛摸着还是热的，但是后来剖开发现，牛身上的血几乎流干了。 “那人有没有看到小偷把血带走？用什么工具带走的？” 年轻警察摇摇头，瘦高个说：“那个小偷跑得特别快，他根本来不及喊人，对方就不见了。” “根据这些特征，我们当时认为作案人应该是耳聪目明、动作敏捷的年轻人。根据现场收集到的证据，作案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个子在154到156之间，一个个子在165到167之间，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一位女性，两人的个子都非常瘦小。” “我们根据这些特征，排查了案发村落以及周围村落所有的居民，符合条件的一共有10人，进一步调查后，他们的嫌疑已经逐一排除。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嫌疑最大的是一对老夫妻，除了年龄不符合我们对罪犯的推测，其他特征完全吻合。” “李安贵？孙红？”王军的记忆力很强，他不仅记得夫妻俩的大名，他还记得他们有一个儿子叫李冬生，小名冬崽。 “对对，就是他们！不过村里人好像都不愿意提起他们，好像在避讳什么。李安贵和孙红年龄太大，身体看起来非常虚弱，应该不具备作案的能力，不过，他俩给我们的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王军心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但速度太快，他没有抓到。 冬崽也觉得爸爸妈妈最近变得有点奇怪。 比他还讨厌晒太阳，身上有股臭熏熏的味道，身体变得又冷又硬，抱着他，都没有以前那么舒服了。 不过只要爸爸妈妈都在身边，冬崽就很开心很满足啦。 而且现在白天爸爸都不出去干活了，陪他呆在家里，整天整天的给他讲故事，教他认字。妈妈天天给他做肉肉，可好吃啦。 他现在能够听清楚爸爸妈妈讲话了，学东西比以前快多了。他现在除了会说爸爸妈妈，还会说冬崽，乖，能数到5，他现在不仅认得爸爸妈妈以及自己的名字，他还会写咧。 冬崽把写着一家人名字的小本子递给老李头，最近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微微腆着，小手背在身后，有点得意又有点忐忑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老李头，小脸上写满了：快表扬我，快表扬我…… 小本子上的字写得很大，歪歪扭扭的，还有一点缺胳膊少腿，与其说是写得，不如说是画上去了。 冬崽最近天天看图画书，无师自通学会了画画，画技嘛，嗯，灵魂画师级别哒。 老李头看着小本子上，三个头大身子小的火柴人儿，手拉着手，头上还有名字咧。左边脑袋最大的是李安贵，冬崽专门给它化了一撇胡子，右边矮一些的是孙红，冬崽给它画了长头发，中间最矮最小的是李冬生，冬崽很认真的给它们画了笑脸。三个火柴人背后还有一颗小树，树上也有一个小小的笑脸。 小树也有名字，冬崽想写小槐，但是槐字连老李头都不会写，他就直接写成了小小。 老李头看着小本子上歪歪扭扭的话，高兴的大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尖细的牙齿，以及两颗如同獠牙的虎牙。 “我们冬崽真聪明！老婆子快来看冬崽给你画的像！” “哎，来啦来啦。” 桐城，某条破旧的小巷里，老式的居民房错落在窄小的巷子两侧。 巷子尽头，有一个带小院子的两层楼房。 与院子楼房破败的外表不同，院内生气盎然，草木成荫。 桂花树已经忍不住提前绽放了满树银色的花粒，微风徐来，香气扑鼻。 巨大的桂花树下，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大咧咧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往嘴里丢了两粒花生米，端起放在旁边石桌上的酒杯，往嘴里一倒，再倒…… “阿黄，你又偷老子的酒！” 桂花树上，一只通体金黄的大猫咪，打了个哈欠，喵呜两声，惬意的甩甩尾巴。 “算啦，今天有贵客登门，老子暂时不找你算账！”老头子拿起旁边的酒壶，倒，再倒，“死猫！！！” “喵呜~” 第十六章 鬼之子 ‘咚咚咚……’ “贵客登门，进来吧。” 门后传来苍劲有力的声音，王军微微吸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去，一贯严肃正直的脸上，带着些许连他自己都注意到的敬畏。 “九先生，今天冒昧登门，打扰了。”王军推开门，缓步走进院中，反手将门推上。 “来者是客，更何况，你还带了特供的好酒。”被王军称呼为九先生的老人，依然悠闲的坐在躺椅上，抬手打了个手势，示意王军坐到石桌旁的另一张躺椅上，“寒舍简陋，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王队长，家里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一点粗茶，还望王队长不要嫌弃。” “怎么会？九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您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胖老头，竟然是桐城大名鼎鼎的刑警队长王军的救命恩人。救他的手段也是……王军不想再去回忆当晚发生的事情，端起茶杯，浅尝一口。 九先生泡的这杯茶似乎格外不一样，仿佛已经知道他何时登门，茶水的温度刚刚好，茶香清幽，青翠的茶汤进入口中，顿觉口舌生津唇齿生香，茶汤入腹，一股暖流随即浸润开来，令人精神一震。 “好茶！”王军由衷赞叹道，放下紫砂茶杯，杯中茶水已经见底。他眼神特别好，瞥见石桌下面有个暖水壶，拎起暖水壶，把茶杯灌得满满的，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茶香袅袅，花香阵阵，桂花树上偶尔传来喵咪慵懒的叫声。 这些日子以来，王军时刻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他舒服的靠在躺椅上，像讲故事一样，把他所知道的李家村先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九先生。 晚风徐徐，坐在树荫下非常舒服，偷得浮生半日闲，王军的声音始终不紧不慢。 向来处变不惊的九先生，眉头却越皱越紧，眼底渐渐浮出一抹凝重。在桂花树上打盹的大黄猫，不知什么时候跳了下来，窝在九先生腿上，半眯着眼睛，耳朵却竖得直直的。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王军说，“那个小孩子给我的感觉不太对，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觉得他比我们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厉害。”王军一向以无神论者自居，但前不久，他遇到的一些事情，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当时如果不是九先生及时出手，他恐怕已经英勇就义了。 从离奇的灭门案到现在古怪的偷鸡贼，王军总觉得李家村里，桩桩件件的事情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说不定跟……有关系。 “你的直觉没有错，这件事情确实不简单，我会尽快抽时间过去看一看。”九先生皱眉道，一反平时笑呵呵仿佛万事不愁的模样。 “要不要我这边安排人……” 九先生摆摆手，道：“那倒不用，我和阿黄去就行了。” 阿黄甩甩尾巴：“喵呜。”翡翠般的大眼睛偷偷黏在王军拎来的两瓶特供茅台上，好久没喝过这么高档的酒啦，喵~ 王军一向繁忙，今天好不容易结了案休息半天，为了来拜访九先生，答应陪儿子去公园玩也临时改成了晚上看电影，儿子很懂事没闹脾气，但是老婆那关不好过，已经打了两个电话催他回去。 手机再一次响起，王军一看是警局打过来的，接起来说了几句话，就匆忙别过九先生，开车离去。 “鬼鱼……竟然还有鬼鱼现世。连吸血活尸也出现了，这李家村恐怕有些古怪。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李家村看看。” “喵喵喵嗷。”我留下来看家！ “看家？老子看你是想留下来监守自盗，偷老子的特供茅台吧？别做梦啦，死猫！” “喵嗷嗷！”死老头砸！ 自从那天画画被爸爸妈妈表扬了，冬崽这些天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不仅认真的练习写字画画，还学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虽然还是只能一个字两个字的蹦，但是吐字清晰，能够比较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比很多刚学说话的宝宝厉害多啦。 冬崽终于肯开口说话，老李头和孙婆子高兴坏了，直接忽略掉了他已经三岁半的‘高龄’，在他们心里，儿子简直像个小天才，聪明极啦。 不过，今天他却有点心不在焉。 第三次把铅笔尖弄断，断掉的笔尖戳破了纸，破洞刚好在代表老李头的火柴人脑门正中。冬崽无端端烦躁起来，气呼呼的丢掉铅笔，嘟起了嘴巴。老李头跟孙婆子一样，宠起儿子来，没一点原则，他摸摸冬崽的小脑瓜子，有些吃力的把他抱起来，“冬崽是不是累啦？不想写就不写了，来，爸爸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冬崽摇摇头，反手抱住老李头，小脑袋埋进老李头脖子里，轻轻蹭了蹭。尽管冬崽已经很轻很轻了，但还是不小心蹭破了老李头脖子上的脓包，脓包里流出了大量乌黑恶臭的脓液。冬崽很不喜欢这种味道，他让老李头把他放下来，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跑了，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一张拧干的毛巾跑了回来，面无表情道：“坐，擦。” 老李头笑呵呵坐在冬崽的御用小板凳上，冬崽微微踮着脚站在他身侧，小心翼翼替他擦去乌黑的脓液，泛青发黑的皮肤下，露出一个小小的破洞，破洞内全是生机断绝的腐肉。冬崽不懂，他放下被染得乌黑的毛巾，踮着脚，鼓起嘴对着老李头长出脓包开始腐烂的脖子用力吹。 “呼呼，不痛。”冬崽以前因为听不清老李头和孙婆子说话，一句话要跟他说好多遍，他才会有点反应，显得异常迟钝笨拙。但实际上他记忆很好，他还记得以前他不小心绊倒，摔得很疼很疼，爸爸妈妈给他呼呼就不疼啦。 “不痛，不痛，爸爸一点也不痛。”明明心脏早就已经不再跳动了，老李头依然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全身上下都熨帖极了。 冬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把脏兮兮的毛巾放进盆里，端着盆子来到院中的压水井旁边，踮着脚吭哧吭哧压了些水到小盆子里，等井水慢慢没过毛巾，他才蹲下来，很认真的搓洗起来。 冬崽刚洗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仿佛蕴含着某种奇怪的韵律，躲在正屋的老李头和在卧房里睡觉的孙婆子同时惨叫一声，抱住脑袋，疼得打滚哀嚎。 “爸爸……妈妈……”冬崽丢下毛巾，笃笃笃朝房子里跑去。 老李头和孙婆子一边哀嚎一边大喊：“冬崽，别过来，快跑，快跑……” 冬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茫然无措的看着不停哀嚎打滚的老李头和孙婆子，又急又难过，眼底弥上一层水汽，眼球渐渐变成纯黑色。 晴朗的天空陡然阴暗下来，天边乌云滚滚而来，木门之后的小院里，浓稠如墨的阴煞之气冲天而起，吓得正要往墙头上跳的阿黄生生刹住了脚，‘嗖’得一下蹿到胖老头身后，肥爪爪抱住胖脑袋，喵呜喵呜直叫唤。 点子太硬啦，咱还是赶紧的撤！ 李九没有搭理胆小怕死的肥猫，举重若轻的推开了门，等看到冬崽，他脸色骤然一变，失声道：“鬼子！” 半人半鬼，七情不具，天道不容。 凡正道，见之必诛。 冬崽走到正屋外，伸出小胳膊挡在摇摇欲坠的木门前，直勾勾的看着胖老头，面无表情像只炸毛小凶兽似的，“不许，欺负，爸爸，妈妈。” 李九恍若未闻，咬破指尖，凭空画符，口中念念有词，半空中金色道符迅速成形，忽然间金光大盛，院中冲天煞气仿佛也弱了几分，李九抬手一挥，道符以破竹之势狠狠朝着冬崽撞去，冬崽本能伸出手去抓符，一阵剧痛，冬崽的双手瞬间鲜血淋漓。 冬崽被老李头和孙婆子精心养到这么大，平时稍微磕着碰着，两老都要心疼好半天，现在被个陌生人莫名其妙打伤，冬崽又疼又委屈，扁扁嘴眼泪一下子就决堤了。不过，他还记得要保护爸爸妈妈，愣是忍着痛，没往后退一步。 老李头和孙婆子却急红了眼，忍住撕裂灵魂的痛苦，摇摇晃晃走上前去，以腐烂之躯挡在他身前，他们跪在地上，冲着李九拼命磕头道：“你放过冬崽，要杀要剐冲着我们来！” “冬崽还是个孩子，他没有做过坏事，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求求你放过他！” 李九顿了一下，微微有些动容，以他的道行，他哪里看不出这家人身上根本没有沾过人命？但是人鬼殊途，尤其是鬼子，放任他成长下去，将来如果走上邪道，必成大患！ “他是鬼子，天道不容，他必须死。” 老李头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猩红，周身黑气缭绕，怨气冲天，“凭什么？你凭什么要杀我儿子！鬼子又咋啦？冬崽纯善孝顺，从来没有做过坏事！要死也是那些人面兽心的恶人该死！村里那些人把我活活打死，你为什么不杀他们？为什么！善人恶报，算什么天道？” 孙婆子目流血泪：“我们只想安安分分的把冬崽养大，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把我们往死里逼！为什么！” 阿黄从李九背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喵，喵喵嗷。”死老头子，你丫变成大反派啦。 李九皱眉道：“我没有逼你们，只要你们离开躯体，散去怨气，我可以看在你夫妻二人生前没有作恶的份上，为你们超度，送你们重入轮回。” 老李头和孙婆子几乎异口同声道：“那冬崽呢？” 第十七章 鬼之子 李九看向被夫妻二人护着的鬼子，小家伙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牢牢抱着老李头的腿，身体微微发抖，明明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像个被欺负的奶娃娃。 鬼子集阴晦煞气而生，天生没有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不具，六欲不生，生而为恶。 鬼子天道不容，极少现世，偶尔诞生也会很快夭折，李九活了一大把年纪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鬼子。 但是眼前这个鬼子，跟他在的玄门传承中看到的记录截然不同，小家伙明显已经有了人类的七情六欲，如果不是那双怪异的眼睛和周身翻腾犹如实质的阴晦煞气，他看起来几乎与普通的三四岁奶娃娃没有什么区别。 李九没有直接回答老李头夫妇的问题，转而道出心中疑惑，“据我所知，鬼子要长大必须吸食活人血，以延阳气，吸收阴晦之气，以保阴气，阴阳平衡，蒙蔽天机才可得一线生机。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老李头警觉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冬崽可没有吸收过什么阴晦之气，你不要乱说！” 李九轻易就抓到了老李头言语中的漏洞，“你没有否认他喝过活人血！” 孙婆子凶巴巴道：“就算冬崽喝过活人血怎么啦？我们心甘情愿拿自己的血给冬崽治病，关你什么事！” 原来，冬崽每年一到七月半都会大病一场，冬崽第一次犯病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老李头和孙婆子吓坏了，匆忙把他送到县里的医院，然而所有的检查结果显示他的内脏器官在不断衰竭，医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病，根本无从下手。当时孙婆子看着病得奄奄一息的宝贝儿子，心如刀绞，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冬崽刚出生时曾吸过她的血，她背着所有人，悄悄给冬崽喂了自己的血。 果然，冬崽喝过她的血以后，病情渐渐稳定下来，并且很快不药而愈，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惊呼奇迹。 老李头跟孙婆子几十年的夫妻，孙婆子很难瞒过他，等冬崽病愈回家后，孙婆子就找个机会跟他和盘托出。 如果说老李头一开始并不是很愿意养冬崽，但一晃好几个月过去，瘦骨伶仃像怪物似的小家伙被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跟亲儿子也没差什么了，别说是喝点血，就是让他割块肉，他也不带犹豫的。 也不知是不是每年一到七月半，就要给冬崽喂几天血的缘故，这三年多里老李头和孙婆子身体越来越差，苍老得很快。 今年冬崽很争气，非但没有生病，反而因为吃了不少老李头和孙婆子顺回来的鸡鸭羊，长了不少肉。 可惜两老这还没高兴几天，李九就找上门来了。 至于李九所说的阴晦之气，老李头和孙婆子成了活尸以后，多少意识到了老槐树的不同寻常。冬崽从小就喜欢围着老槐树转，李九这么一说，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为了保护冬崽，两人下意识选择了辩解隐瞒，但是无论老李头也好，孙婆子也好，生前死后都不是什么聪明的人物，轻易就让李九抓住了漏洞。 李九道行高深，心中生疑的同时，其实已经发现了院中不同寻常的老槐树。 “你们愿意用自己的血气生机供养鬼子，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是鬼子长成为祸人间，铲除妖邪，就是我等玄门正派的责任。” 李九其实也为老李头和孙婆子一片爱子之心深深动容，尤其是老李头，被人活活打死怨气深重，他养了鬼子三年多，还用鲜血哺育鬼子，身上早就已经沾染了鬼子的阴晦煞气。老李头惨死之后，心底的怨恨和执念激发这些特殊的阴晦煞气，最终助他变成了活尸。 活尸通常没有什么智慧，被生前执念驱使，因此绝大多数活尸在‘醒’来后，会第一时间依照本能去找生前的仇人复仇。但是老李头并没有这么做，他成为活尸后，懵懵懂懂回到妻儿身边，看他如今的情况，也早已恢复生前记忆，可他依然没有找李家村的人报仇。 不是不恨，只是比起对儿子的爱，恨，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情感上，老李头一家的遭遇确实很值得同情，所以李九愿意为他们超度，帮他们化去怨气，送他们夫妻重复轮回。但理智上，他无法放任鬼子继续成长下去，就算冬崽现在表现得跟普通小孩儿一样，但谁能保证他能一直保有这份赤子之心？没有七情六欲和自我意识的鬼子尚且人人得而诛之，拥有七情六欲的鬼子一旦失控，或者走上邪道，后果不堪设想。 老李头声音凄厉道：“我家冬崽明明没有错，你却一心要杀掉他，你这是滥杀无辜，你算什么狗屁正道？！” 孙婆子眼中血泪不止，怨气横生，“没错，你不能杀我儿子！” 眼看老李头和孙婆子情绪即将失控，身上的凶戾之气越来越重，李九沉声道：“你们身躯早就开始腐烂，照这样下去，最多一个月，你们的身躯就会彻底溃烂，魂魄也会随之溃散，到时候你们别说轮回，就连成为厉鬼滞留人间的机会都没有。” 老李头和孙婆子其实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自己的下场，但是他们放不下冬崽。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私底下也在悄悄商量，想给冬崽找一个收养人。 然而，李家村和附近村子里的人对赵春娟散布的谣言深信不疑，李家村的人甚至为了这些没影儿的谣言集体施暴活活打死了老李头，老李头为了保护冬崽，忍住没去找他们复仇已经够克制了，把冬崽交给这些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的。 活尸惧光，更遥远的地方，他和孙婆子根本去不了，随便找个人，他们也不了解对方的品性。 当然，其实归根究底，老李头和孙婆子根本就放不下、舍不得冬崽。 李九的出现，直接打碎老李头和孙婆子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将他们逼入绝境。 听到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老李头和孙婆子对视一眼，彼此微微颔首后，老李头狠下心来把冬崽拉到自己面前，含着血泪说：“我们相信你是个好人，我们可以把冬崽交给你养，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真的走上邪路，要杀要剐随你！” 老李头和孙婆子都不是什么聪明人，这是空有一腔爱子之心的他们，在万般无奈的绝境中，想到的唯一可能保住冬崽小命的办法，除了孤注一掷，再无他法。 冬崽一听爸爸要把他交给那个可怕的胖老头，吓得转身牢牢抱住爸爸的腿，哇得一声就哭了：“爸爸，不，爸爸，冬崽乖，爸爸，妈妈，冬崽乖，冬崽乖……”别不要冬崽啊。 李九年轻时也曾娶妻生子，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妻儿惨死，他儿子死的时候，也只有三四岁…… 稚子何辜？稚子何辜！！ 恍惚间，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鬼子与早年惨死的儿子渐渐重合起来。 李九的心终究柔软下来，叹了口气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是，如果将来有一天他走上歧途，我绝不姑息。” 老李头很是不舍的摸着冬崽柔软的头发道：“我养的儿子，我知道，冬崽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孙婆子厉声道：“你必须发誓，如果冬崽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决不能以任何借口伤害他！” 李九念在孙红一片慈母心肠，点头允诺：“可以。” 孙婆子含着泪把冬崽抱起来，温柔的拍抚着冬崽的后背，哽咽道，“我想再给他做一顿晚饭，可以吗？” “可以。”李九说，“我给你们半天时间，今晚子时我再过来。” 自从前几天警察来过家里以后，老李头和孙婆子怕被人逮住，都不敢再有动作。没有鲜香血液，就没有维持肉体的生气，尽管他们身上都戴了冬崽给他们的石头小鱼，他们身体腐烂的速度还是变快了。 家里没电没冰箱，老李头和孙婆子顺手偷回来的鸡鸭存不住，都趁着新鲜做给冬崽吃了。现在家里还有两个鸡蛋，还有一点鸡油和鸡肉做的肉臊，菜地里还有些白菜番茄豆角等菜，孙婆子稍微拾掇一下，就做了好几样菜。 冬崽不知是被李九给吓着了，还是隐隐意识到了些什么，晚饭连最喜欢的蒸蛋都没吃两口，就一个劲儿的黏着老李头和孙婆子，到了平时该睡觉的时候，也不肯睡，就眼巴巴的看着孙婆子和老李头，好像一眨眼他们就会丢下自己似的。 老李头和孙婆子哄了他好久，才把他哄睡着。冬崽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小手紧紧攥着孙婆子的衣角，不时发出梦呓，一会儿喊爸爸一会儿喊妈妈，哭唧唧的带着点小鼻音，直把老李头和孙婆子喊得眼眶湿润心如刀绞。 “时候到了。”冬崽睡着后没多久，李九和阿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院子里。 老李头和孙婆子最后亲了亲冬崽冷冰冰的小脸蛋，将冬崽给他们的石头小鱼悄悄攥在手心，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在彼此腐烂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坚定。 做好了决定，孙婆子和老李头都不再惧怕李九，两人来到院里，你一句我一句跟李九讲起了养儿经。 “……冬崽喜欢听故事喜欢画画，你要是有空，就每天给冬崽读一点故事书，家里还有两本新的故事书，上面有好些字儿我不认识，就没读给冬崽听。你带冬崽走的时候，记得把那两本书带上，对了，还有一本字典，就当我留给孩子一个念想。” “……冬崽从小身子凉，记得让他多穿点衣服，我给他织了几件新毛衣，都在箱子里放着，你记得给冬崽带上，天冷给他穿。” “……冬崽胆子小，怕打雷，打雷的时候你要陪着他。” “……冬崽喜欢吃鸡蛋糕，如果他不高兴，就给他买点鸡蛋糕吃，冬崽很乖最好哄啦。” “……” “……” “……这是我和老婆子所有的积蓄，等冬崽再大点，你就送他去读书，别人都说我们家冬崽是傻子，其实冬崽聪明着咧，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 “……冬崽从小安静不怎么爱说话，也跟普通孩子不太一样，我一直担心他上学以后，其他小孩儿会欺负他，你记得多费点心，帮我们看着点，千万别叫人欺负他。” 不知不觉，天边露出了些许鱼肚白。 纵然有再多不舍，也到了分别的时刻。 李九一直默默听着老李头夫妻二人的絮叨，他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身为鬼子的冬崽会拥有人类的情感了。 养育之恩，恩重如山。冬崽能遇到如此疼爱他的父母，是他的福气。 “你们放心吧，我会替你们照顾好冬崽的。”李九郑重许下承诺。 老李头和孙婆子面露感激，可惜逐渐腐烂的脸，看起来异常僵硬狰狞。 该交待的已经交代完，趁着太阳出来之前，老李头和孙婆子在李九的默许下，最后看了冬崽一眼，回到自己的卧房，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李九将两张符篆贴在二人身上，两人的魂魄慢慢离开了腐烂的身体。 李九席地而坐为他们念起了往生咒，在一遍遍的经咒中，萦绕在二人周围的漆黑怨煞之气渐渐消散，魂体重新变回透明澄澈，双目一点点变得茫然迷离。 冥冥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有一个力量在牵引。 魂兮，归来，归来，归来…… 隔壁卧房里，冬崽猛然睁开眼睛，一咕噜爬起来光着脚板就往老李头他们卧房里跑。 “爸爸！妈妈！” 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瞬间唤回了老李头和孙婆子的神智，两人齐齐顿住脚步，转过头来冲着冬崽慈爱一笑，下一秒，几近透明的魂体化作两缕流光，钻入他们偷偷攥在手心的石头小鱼里，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冬崽一边掉眼泪，一边爬到床上把石头小鱼从爸爸妈妈腐烂的手心里掏出来，本来已经黯淡灰白的石头小鱼，竟然变得剔透如玉。冬崽的眼泪掉到石头鱼上，鱼眼部位竟慢慢浮现出两个小黑点，如画龙点睛，本就栩栩如生的石头小鱼，此刻简直就像活过来一般，明明是死物，却散发着浓浓生机。 爸爸妈妈，没有了。 冬崽捧着小鱼，抿着嘴巴，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李九叹息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走上前慈爱的摸摸冬崽的发顶，说：“他们放弃轮回融魂入灵鱼陪在你身边，但愿你不要辜负了他们这番心意才好。” 冬崽似懂非懂，小手紧紧攥着灵鱼，趴在老李头和孙婆子已经腐烂的身躯上，嚎啕大哭，悲恸不已。 第十八章 鬼之子 大隐于市，谁也料想不到，玄门之中极富盛名曾上达天听的酒道人，会化名李九，隐居在一个内陆小县城里。 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起，李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时正值玄门大劫，很多玄门中人都遭到了灭顶之灾，道观被砸道士道姑下山务农，僧尼被迫还俗娶妻嫁人，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几乎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其中上九流和中九流传承几乎断绝，倒是下九流大多出生不好，脸皮厚又善钻营，在那个比谁出生差的时代，顽强的活了下来。 改革开放以后，大陆经济开始复苏，下九流随之迅速死灰复燃，给社会带来了许多负面影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过去，上九流占取庙堂，中九流和下九流盘踞江湖，而今，庙堂重塑秩序，江湖却只剩下下九流，乌烟瘴气。 李九化名隐居三十多年，早就断了跟玄门中人的联系，带着阿黄生活在这个偏僻闭塞的小县城里，悠哉度日，偶尔顺手帮帮人，日子过得相当舒坦。 不过，李九宁静了三十多年的生活，到底还是被一个小哭包子给打破了。 李九早年十分忙碌，在家陪妻儿的时间非常少，记忆中，儿子被大家闺秀出生的妻子芸娘教得很好，小小的人儿，做事情一板一眼像个小大人似的，十分乖巧懂事。 可冬崽呢？ 谁他妈说鬼子七情不具的？！哭起来简直要人命好吗！ 李九快被小东西的哭声震碎耳膜啦，阿黄那个不讲义气的小混蛋，早就脚底抹油溜啦。 李九虽然被冬崽哭得头痛，却也慢慢放下了对鬼子的戒备和成见。看着冬崽哭得伤心，李九心里其实有点羡慕老李头和孙婆子，起码他们还有个孝顺儿子真心真意为他们哭灵，再看看他自己，等他哪天死了……李九不由叹了口气。 冬崽不过三四岁，以前一直傻乎乎的像个自闭儿，也就最近一段时间，才开始慢慢能听清身边人说的话，开始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主观回应，学会说话喊人也是最近不到一个月的事情。 同龄的幼儿尚且不能理解死亡，更何况是冬崽。 他只知道爸爸妈妈不见了，爸爸妈妈不要他了，身边只有一个打过自己的坏蛋胖老头。 冬崽又伤心又害怕还委屈得很，仿佛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可怜极了。 李九哄了冬崽半天，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最后哭累，趴在老李头身上睡着了。 老李头和孙婆子其实已经死了近一个月，灵鱼和兽血一直源源不断的为他们提供生气，才最大程度的减缓了他们身体腐烂的速度，否则以现在的气温，普通活尸在不吸食人血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滞留阳间这么久。 夫妻俩的魂魄离体后，靠生气维持的遗体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腐烂到尸身原本应该腐烂的程度。 夏末秋初的气温，长达近一个月的时间，正常情况下尸体早就烂得只剩下骨头残肉了。 浓烈的腐臭味迅速充斥着整个屋子，李九费了好些力气，才把黏在老李头身上的挟狗皮膏药’撕下来。 冬崽在睡梦中依然小声的抽泣着，睡迷糊的小家伙感受到一个暖呼呼的怀抱，下意识回抱住李九的脖子，冰凉的小脸撒娇似的蹭着他的颈窝，软软的喊：“……爸爸……爸爸，冬崽乖哒……” 李九心里五味杂陈，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冬崽单薄的背，低声哄道：“乖，乖，我知道冬崽乖，好好睡，不哭啦。”有些苍老的声音里，有着李九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动容。 冬崽似乎真的听进去一般，竟慢慢停止了抽泣，靠在李九的怀里睡熟了。 李九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替冬崽擦了擦漂亮脸蛋上的眼泪鼻涕，等擦干净了，他才回过神来——本来是打算除掉鬼子的，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算了算了，既然答应了李安贵夫妻，好好照顾冬崽，就按照他们的意思，把小家伙养大吧，他也想看看这个跟传承记载中截然不同的鬼子，到底能走到什么程度。 老李头和孙婆子尘归尘土归土，一了百了，可无论是他们的身后事，还是收养冬崽，都是麻烦。 所幸，李九在这之前，无意中结识了王军。李安贵一家的事情，还是王军告诉他的，于情于理，王军都得出力不是？ 几经周折，折腾了好些天，王军也出了不少力，才把李安贵和孙红的身后事安排下去。王军走了些手续，让火葬场那边免费火化了李安贵和孙红的遗体，李九掏腰包在县城的公墓，替李安贵和孙红买了两个风水位置还不错的墓穴，挑了个吉日将二人安葬。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家村的人凉薄得令人心寒。 他们集体遗忘了施加在李安贵身上的暴行，李安贵死后诈尸自行回到家中，造成了在他们眼里，他们并没有活活打死李安贵的假象。毕竟前些天，警察上门询问的时候，李安贵还好端端的活着。 现在李安贵死了，烂在家里，他们完全不觉得李安贵的死跟他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反而觉得‘菩萨’断得准极了，说他们家不出一个月就会有血光之灾。这不，才过多久，老两口都死了，烂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原本村里还有些人眼馋李安贵夫妻留下的财产，半山腰上的破房子肯定没人稀罕，但是老李头夫妇俩在县城医院里打了那么多年工，怎么可能没点存款？他们两口子连田地都不怎么种，就养几头山羊几只老母鸡，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却一点都不见他们着急。 老话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没人知道老李头夫妻到底攒了都少钱，但村里人猜怎么着也有个万儿八千的吧。 2001年，在李家村这种贫穷的山旮旯里，万儿八千已经不算小数目。 李康伟就是眼馋这笔钱的人中一个，他自个儿没条件，就撺掇刚死了儿子的李康健去收养冬崽。但是很可惜，李康健和孙杏还没有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而且那天傍晚，村里人情绪失控纷纷向老李头施暴时，李康健和孙杏也在人群中，泄愤似的朝老李头砸了好几个大石头。李康健记得他当时扔了个石头砸在老李头的头上，老李头流了好多血，抽搐了好几下，瞪着眼睛一动不动…… 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死了，趁天黑一哄而散。他担心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老李头不见了，才回过味儿来，原来他是‘装死’。 不过，老李头‘装’得太像了，李康健吓得一连做了好些天的噩梦。 李家村里，跟李康健一样做噩梦的人还不少。 所以，现在老李头死了，他们非但没多少愧疚之心，反而全都隐隐松了口气。 李康伟再三撺掇，李康健夫妻都不为所动，而村里其他眼馋这笔钱的人，都有点害怕冬崽这个菩萨口中的‘怪物’，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是。 但是这笔钱白白落到一个外人手里，这些既想得钱，又不想养冬崽的人，都十分不甘心。 为此，李九在把冬崽过户到自己户口本上时，很费了些功夫。尤其是先前给冬崽办户口的人，因为撞死了人还逃逸，被抓后很快就免职入狱，镇上重新安排人接手了他的工作，他给老李头办的文件，全都作废了，后来家里接连出事，老李头给冬崽办户口的事儿就搁置了下来。因此，冬崽依然是个来历不明的小黑户。 好在王军当了在桐城当了多年的刑警队长，怎么着也算条地头蛇，有他出面帮忙上下打点，冬崽最终落户到了李九名下。 两人都姓李，也算是缘分。 冬崽被李九连哄带骗，哄上了王军的车，去了县城。随车一起带走，还有老李头和孙婆子叮嘱过李九要给冬崽带的故事书、字典、平时换洗的衣服、孙婆子给冬崽织的新毛衣等等。别看孙婆子和老李头平时把钱守得很紧，却很舍得在冬崽身上花钱。冬崽平时穿的衣服鞋子，虽然不是什么牌子货，也不算多，但料子都非常好，穿在身上很舒服的那种。反观他们夫妻二人的衣服，全是洗得发白的地摊货，还有不少是当初他们在县医院里打工时，捡来的旧衣服。 为了给冬崽留个念想，同时也希望他长大后还能记得曾经有过如此疼爱他的父母，李九把老李头和孙婆子的衣物全都打包，随车带回了县城里。 老李头为了省钱，老房子里根本就没添置什么东西，被李九这么一搬，家里穷得连小偷都不会光顾了。 老房子里唯一还有点价值的，就是院子里那株被烧得半死的老槐树。 这株有几百树龄的老槐树已经有灵，它知道冬崽要被带走，很是舍不得，于是在冬崽离开之前，它耗尽所有的生命力凝聚出一根十多厘米枝桠，孤注一掷希望自己也能被带走。 李九看在老槐树不曾杀生做孽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让冬崽带走了老槐树枝桠。 老槐树先受重创，现在又自断根基，冬崽折下它附身的枝桠后，老槐树懵懂的灵智陷入了沉睡。 李家村所在的位置，其实从风水上讲，是阴煞绝地，不然原本应该镇压此地的灵鱼，也不会转变化鬼鱼。老槐树还在时，依照本能吸收了村子周围的阴煞之气，老槐树一‘死’，李家村唯一的生机也随之断绝。 李九替老李头和孙婆子超度时，残留下来的阴晦煞气还没有完全消散，一旦与村内风水形成的阴煞勾连，早晚会酿成大祸。原本李九要驱散这些阴煞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稍微改改李家村的风水，再保李家村一二十年平安不成问题。 但是李家村人的薄凉，实在让他寒心，对着被他们活活打死的李安贵，他们不仅没有丝毫忏悔之心，反而还觊觎对方留下的一点钱财。 善人恶报已是天理不公，李九又何必多事，助他们恶人善报呢？ 一切不过是因果报应而已，李九选择袖手旁观也不过是顺应自然。 冬崽毁掉赵春娟的神眼以后，他的眼睛在正常情况下也能看到一些‘气’。 王军的警车慢慢驶出李家村，冬崽拿着槐树枝哭丧着小脸坐在后排，车快驶出李家村时，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干涸的土地上正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他们家的老房子更是被黑气笼罩，这些黑气渐渐纠缠在一起，慢慢在李家村上空扩散开来。 车子再走得远一些，远远看去，整个李家村整个被遮蔽在黑气之下，就像一座森冷的坟墓。 生人居坟地者，为祭。 第十九章 地缚灵 到了县城安顿下来后，李九用一根红绳把两条灵鱼串起来，编了一根项链戴在冬崽身上。老李头和孙婆子放弃轮回，融魂如灵鱼之中，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陪伴守护在了冬崽身边了。戴着灵鱼项链，冬崽隐隐会有一种爸爸妈妈依然陪在他身边的感觉，慢慢地，他从失去父母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跟李九、阿黄一起，开始适应新的生活。 李九收养冬崽安顿老李头夫妇的身后事，王军都出了不少力，透过这些事儿，王军跟李九的关系拉进不少。王军清楚李九是世外高人，有心想要跟他结交。 李九虽然隐居多年，但也并没有真正练到无欲无求的境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酒。 王军时常弄些内部特供的美酒，有空就拎着美酒去李九家拜访，王军为人正直却不失圆滑手段，他做了多年的刑警队长，也算见多识广，李九喜欢他做人做事的原则，一来二去，两人渐渐就成了忘年交。 桐城是个四五线以外的小县城，既不富裕也不繁华，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这里环境不错，气温适宜，一年四季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再加上生活节奏慢，非常适合养老休闲。 不管怎么说，桐城都要比李家村那种小山村热闹繁华得多。 李九住的地方，虽然是条有些年头的老巷子，但胜在闹中取静，出门步行不到二十分钟就是桐城的中心广场，旁边还有个公园，再往前走一些，就是桐城刚修建不久的商业步行街。 李九体型微胖，面色红润，脸上皱纹少，尽管发须皆白，看起来比不到六十岁的老李头还年轻些，但他真正的年龄是老李头的两倍还超出去不少。 李九在养生方面，相当有一套。每天早上都会坚持打一到两个小时的太极拳，练练太极剑，围着公园广场跑两圈，晚上睡觉之前，还要再练练他在玄门传承中得到的养生拳。别看他一大不咧咧的胖老头，真正动起手来，刑警队长王军都不一定能在他手上走几招。 他最近一直忙着冬崽的事儿，晨练中断了好些天。等冬崽渐渐适应下来以后，李九就恢复了坚持了几十年的养生功课，不过，家里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奶娃娃，李九一早拿着太极剑抬脚出了门儿又转回来，默默在院子里打了一个多小时的太极拳，等到冬崽醒过来，自个儿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这才带着小家伙一起出门。 早上七点多，桐城街上的人已经渐渐多起来了。 冬崽还记得上次在镇上走丢找不到爸爸的那种害怕无措，现在爸爸妈妈不见了，熟悉的家也回不去了，唯一认识的就只有这个胖老头，出了门，冬崽就很紧张的抓着李九的手，努力迈着小短腿跟上李九的脚步。 冬崽年纪还小，没走多久小短腿就开始发酸了，他很不喜欢的太阳也渐渐露了出来。如果身边的人换成是爸爸妈妈，冬崽肯定停下来不走要抱抱啦，但是身边的人是李九，冬崽就不太敢撒娇了。尽管最近李九一直对他很好，还给了他很多以前没吃过的好吃的，但冬崽一直记得李九把他打得很痛的事儿，跟所有同龄的小朋友一样，在谁面前可以随便撒娇甚至撒泼，在谁面前得老实点，冬崽心里有数着呢。 好在李九心细，很快就注意到了冬崽的吃力。 “要不要我抱你？”李九没正经养过孩子，很迟疑的问。 冬崽仰起头，抿着嘴巴看了他足有好几秒种，才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胖老头的怀抱非常温暖，而且软和，冬崽一下子就想起了没变的臭臭的妈妈。 想到妈妈，冬崽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冬崽的那点小心思几乎全写在脸上了，都快老成精的李九哪里看不出来？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奶汤面？”李九不怎么会哄孩子，但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冬崽嘴巴有点馋。 奶汤面是桐城这边特有的一种面，汤底并不是用牛奶做的，而是用鸡、猪筒子骨等小火慢慢熬，一直熬出奶白色的高汤，以这种高汤为汤底，奶汤面的味道非常鲜美。 奶汤面！ 冬崽黑黢黢的大眼睛亮了一下，点头的速度明显比刚才快多啦。 成天跑得不见影的阿黄，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喵喵直叫，“带上我呗带上我呗！”声音透着股浓浓的谄媚劲儿。 李九瞪了它一眼，没好气道：“跟上吧。” 阿黄屁颠颠跟在他们身后，一会儿说李九偏心，一会儿哀叹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下降了，喵喵的嘀咕了一路。 李九抱着冬崽来到城里一家老字号的奶汤面店，这家店不仅奶汤面味道堪称一绝，包子、馒头、特色凉拌鸡、免费泡菜味道都相当好，价格也实惠公道，每天早上都爆满，李九他们要是再来晚一点，就有的等了。 以往孙婆子给冬崽煮的几乎都是白水面，加点肉臊、卧个荷包蛋就算是最好的了，味道跟奶汤面比起来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冬崽把李九给他点的一两奶汤面面吃完，把碗里的鸡汤喝得干干净净，放下碗筷后眼巴巴的看着李九面前的小笼包子。 “还没有吃饱？”李九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正经养过两天，不太确定三四岁的小孩能吃多少东西，这几天他给冬崽什么，冬崽就吃什么，给多少吃多少，从不主动开口问他要，他也不清楚冬崽的胃口。 油滋滋的小笼包子，葱香味儿一阵阵往鼻子里钻，冬崽咽咽口水，迟疑的点了点头。 小娃娃乖巧得让人心疼，李九摸摸冬崽的头发，把盘子推到他面前，对他说：“想吃就自己拿，想吃什么也可以告诉我，知道吗？” 冬崽点了点头，自己拿了一个小笼包子，小口小口啃完以后，小声对李九说了句：“谢谢。”如果别人给他东西，他就得说谢谢，这样才有礼貌，大家都喜欢有礼貌的人，这是爸爸在读故事书的时候告诉他的。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冬崽第一次主动开口跟他说话，李九笑了笑，摸摸冬崽丑兮兮西瓜头，“冬崽真乖。一会儿等爷爷去公园练完剑，就带你去剪头发买新衣服好不好？” 冬崽除了对吃比较敏感外，对其他东西兴趣不大，不过他还是很乖的点了点头。 公园里晨练的人不多，都是些老头老太太，李九一过去，这些人就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叫老师。平日里李九除了自己打拳练剑，也会顺手教教其他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他动作标准，也有耐心，这些老头老太太们跟着他学了以后，自觉身体好了很多，慢慢的就自发喊起李九老师了。 李九年纪比在场所有老头老太太都大，这声老师他还是当得起的。 李九虽然跟玄门断了联系，但偶尔从这些老头老太太们身上看出点什么，他也愿意提点一二，接了不少善缘。 2001年，在桐城这样的小县城里，能每天来公园里坚持晨练的，都是些比较有见识的老头老太太，退休前在桐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现在人走茶凉，偶尔想用以前的关系做点什么，多少还是有人买账的。 冬崽是个小黑户，又跟李九没有丝毫血缘关系，李九想要收养他，把他过户到自己的名下，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有王军出面打点，也不可能在短短十来天里就把事情办下来。私底下，李九还走了别的路子。 李九这么多天没来，这群超龄弟子都在打听他的消息，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一番打听下来，大家都知道他收养了冬崽。 这群老头老太太都是吃过苦的人，不会在意冬崽丑陋的发型和衣着，见小家伙脸蛋生的十分漂亮，怯生生的拉着李九的手，乖巧文静极了，李九让他坐着，他就乖乖坐在树荫下，不哭不闹，瞬间就把自己家里的熊孙子给比下去了。 冬崽戴上有父母寄生的灵鱼项链后，身上的阴煞之气被隐藏了起来，再没有以前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古怪感，等李九带着他重新剪了头发换了发型，给他换上合身的童装，小家伙的颜值又往上飚了一大截。肉呼呼的漂亮脸蛋，配上又大又圆的眼睛，乖巧安静的冬崽，萌得这些正处于隔辈儿亲阶段的老头子老太太们心肝儿颤，一个个都恨不得把他拐回家养着。 冬崽小小年纪，还没来得及入学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等他开始正式上学，仇恨值又拉升了好几个等级。 原因很简单，这个小混蛋入学以后就承包了学校里几乎所有的第一名。 唯一能让人笑话他的，就是永远不及格的音乐课和美术课，可是这两样别说在初中高中不重要，就是在小学里，也时常被班主任以各种借口侵占，就算考零鸭蛋都不会有人在意的好吗？ 当然，冬崽，不，李冬生同学还是比较在意的，他一直认为自己很有绘画的天赋，只是老师同学们和蠢阿黄不懂得欣赏而已。 嗯，一定是这样！ “李，李冬生，你打算，打算报考什么学校？”高考结束，班花兼校花廖美美在考场门口拦下李冬生，清纯漂亮的脸蛋羞得通红，心脏跳得简直像出故障的机器。 李冬生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喜欢说话，小时候肉呼呼没什么表情的脸蛋，长大后，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好看的不像话，小时候又大又圆的眼睛随着年龄增长慢慢变长了一些，自带阴影的翘睫毛下，瞳仁比常人更大更黑，当他双眼一眨不眨看着你时，感觉魂魄都要被吸走似的。 “B大。”出于礼貌，李冬生随口回答了一句，说完抬腿就走。他其实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班上的女同学还有一些男同学，看着他就脸红。 “……什么？”廖美美心脏几乎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激动得一个字儿都没听清楚。等她回过神来，李冬生已经走远了。廖美美不由跺跺脚，一直看着李冬生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她才气呼呼的离开。 “冬崽，冬崽，你又撩妹！”半路上，阿黄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灵活的跳到李冬生肩膀上蹲着。 “……爷爷说了，让你少上网多修炼，你要听话，你再偷偷上网，我就不给你买鱼了。”面对熟悉的人（猫），李冬生的话会稍微多一点。 阿黄尾巴上的毛都差点炸了，“冬崽，就算你是个小古董听不懂网络流行语，也不带这么公报私仇的啊！冬崽，冬崽，我发现你现在学坏啦！” 听着阿黄痛心疾首的控诉，冬崽，不，李冬生同学嘴角隐隐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第二十章 地缚灵 很快，到填志愿的时候，李冬生不声不响的放了个大冷门，活生生惊掉了一干老师的眼镜。 “……冬生，以你的估分完全可以报一个更热门更有前途的专业！”高三一班班主任王老师，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己职业生涯里最得意的学生，“B大的考古文博专业实在太冷门了，而且你知不知道一旦你选择了这个专业，并且将来从事考古的话，你成天都要在荒山野岭里面打转，非常辛苦，你会吃不消的。” 李冬生的成绩非常好，不仅常年霸占桐城的第一名，他的成绩放在整个省里也能进前十。高中期间，他还参加了不少竞赛，都拿到了非常不错的名次，为学校，为他这个老师，争了不少光。 李冬生这次高考发挥得非常好，成绩下来直接问鼎了省理科状元，以他这样的成绩，B大的大部分专业他都可以随便挑，在王老师和学校很多老师看来，李冬生就是闭着眼睛随便挑一个，都比这冷门生僻的考古文博专业强啊。 桐城毕竟是个小地方，师资力量、整体教育水平非常一般，李冬生是有史以来第一位一只脚已经踏进Z国顶尖学府的人。校领导那边的态度很明确，只要李冬生同学能被录取能给学校争光就万事大吉，奖学金方面学校绝不吝啬，至于李冬生同学具体报什么专业，他们根本不在乎。 一部分领导觉得李冬生报这个专业也没什么不好的，考古文博的录取分数肯定比别的热门专业低，现在只要李冬生同学能够稳扎稳打的进入B大，比什么都强。专业不好，以后也可以想办法转系不是？ 桐城每年能考进省重点大学的学生都非常稀少，生源好点的时候也就一二十个人，生源差的时候连一个都没有。现在好不如容易出了个B大的好苗子，领导们难免患得患失。 但是王老师作为李冬生的班主任老师，他是真的很喜欢李冬生，所以才会特地跑到李冬生家里，苦口婆心的劝他。 在王老师的眼里，李冬生是一个安静地有些内向的乖孩子，学习很好，但是生活中却单纯到有点呆有点笨拙有点让人不放心，让他忍不住为他担心，忍不住替他操心。而且这孩子，命也不好，父母早就没了，家里只有一个爷爷，去年年底的时候，他爷爷也去世了，就他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儿，他这当老师的能不多费点心吗？ 李冬生安安静静的听老师讲得差不多了，才把沏好的茶端到老师面前，那张俊美到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脸蛋，不像平时一样没有一点表情，李冬生难得有点遗憾有点小委屈的说：“报考B大的考古博文专业是爷爷的遗愿，我其实想报考美院学油画的。” “噗……”王老师憋不住一口把茶水喷出了出来，这小孩儿可真敢想！ 美院？油画 茶几边上，阿黄笑得直打滚。 王老师有幸观看过李冬生同学的‘大作’，那色彩那构图真的是……一言难尽。 幸好老爷子有先见之明，让冬生报考古博文专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冬生这孩子乖是乖，但是拗起来也让人头痛。 大概是李冬生同学给王老师的打击太大了，王老师忽然间竟觉得其实考古也没啥不好的，冬生单纯，情商也不高，学这种纯学术的专业，总好过成天跟人勾心斗角，冬生也就那张脸还能唬唬人，真跟人玩儿心眼子，王老师光是想想都直摇头。 “算了，既然是你爷爷的遗愿，老师也不多嘴了。到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不能跟其他大学生一样，光顾着玩儿……”话匣子一打开，王老师发现自己要交代给冬生的事儿太多啦，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完，干脆说：“走，到老师家里去说，你师娘今天买了条大鱼，晚上让你师娘给你露一手。” 师娘做鱼的手艺堪称一绝，冬崽，不，冬生小小咽了咽口水，还来不及点头，刚还嘲笑冬生理想的阿黄立可蹭了上来，凑表脸的拿它的大胖脸蹭冬生的腿，喵喵叫唤道：“冬崽冬崽，带我带我，我也要去喵！” 冬生还没忘记阿黄刚笑话他呢，脚直接往旁边挪了挪，长了张毛脸的大猫，脸皮可比一般人厚多啦，冬生不理它，它转身就去缠王老师啦。家里的电脑现在几乎就只有阿黄在用，作为一只与时俱进的大喵，它专门在网上学了猫咪卖萌的各种招数，连天敌狗狗的都没放过，还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阿黄现在就喜欢时不时的凹个造型，让冬生帮它拍了发自己的微薄上，粉丝都有好几十万啦。 身为一只沉迷网络的厚脸皮宅男猫，节操，节操早就被它团吧团吧吃掉啦。 王老师连三招都没抗住就败下阵来，“你们家阿黄可真是成精了，好啦，都一块儿到老师家里去。” 冬生被王老师和同样是干老师行当的师娘，‘精神攻击’了整整一下午，晚餐如愿以偿吃到了师娘最拿手的水煮鱼，晚上从王老师家里出来，冬生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志愿报上去以后，没过太久，B大那边就给冬生寄来了录取通知书，期间其他高校也纷纷给冬生打电话，给他递橄榄枝，冬生不耐烦应付这些，一拿到通知书，就带着阿黄去了乡下的大房子里。 李九因为他那群超龄学生，人脉很广，收养冬生以后没多久，就动用这些人脉关系，在桐城乡下弄了块宅基地，修了一座三进的大四合院。他亲自设计监工，前前后后花了两三年才把房子彻底做起来，后头又趁着政策不严上下打点跑了好些关系，前几年总算把房子的房产证给办了下来。 房子的风水非常好，依山傍水，村里人也大多和善友睦容易相处，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去了南方的大城市打工，不舍得跑那么远的也在县城里干活或者做点小生意，家家户户日子都过得很红火。 李九来到村子里以后，陆陆续续帮过村里人不少忙，帮人看个日子、给阴宅阳宅相看风水、谁家不顺找上门他也乐意提点几句，李九从不收村里人的红包，而且他可不是那些下九流里干骗人勾当的先生，得了他的指点，很多人家日子都越过越兴旺。时间久了，他在村里攒下了深厚的威望。 去年，李九过世，村里人全都自发到大宅帮忙，帮着冬生把李九的身后事办得非常风光。 李九在过世之前，就早已算到自己的大限之日，提前把该安排该准备的事情都做了，村里人一个个都啧啧称奇。 李九过世以后，村里人非但没有排挤冬生这个外来者，反而处处都帮着他想着他，冬生在城里读书，平时就住在李九的老房子拆迁后赔的新房子里，寒暑假一回村里，村里谁家有点什么好吃新鲜稀罕的都往大宅子送。 村里的留守儿童多，冬生大小成绩好，李九就让他利用假期帮这些小孩儿补课，孩子们成绩上去了，村里谁不念冬生这份儿人情。 现在李九虽然走了，但冬生考上了传说中的B大，在村民们眼里，简直跟古时候的状元爷也没差什么了，冬生一回乡下就受到了超热情的款待。 冬生和阿黄这家吃一顿，那家吃一顿，帮村里的孩子们指点一下功课，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的。 等拿了学校和县教委给的一大笔奖学金、助学金，冬生捐了其中绝大部分给Z国慈善总会下独立的‘李冬生慈善基金’，然后带了刚够报名和一学期生活费的钱，带着简单的行李，坐上了去B市的火车。 火车票是阿黄在电脑上给冬生订的硬卧，等一天后冬生从火车上下来，精神还好，就是衣服裤子皱巴得不像样了。 冬生除了对吃和绘画有浓厚的兴趣外，对穿着这些一向不讲究，他又是跟着李九这种快老成古董的老家伙长大的，衣着审美方面还不如阿黄这只网瘾喵。 廉价皱巴的衣服，洗得发白的球鞋，老旧的布箱子。 B大到火车站接人的学长学姐们，看到冬生的这身打扮，就已经给他的家庭做了个初略的评估。 真是可惜那张比明星还漂亮的脸蛋了。 不少人惋惜着，但也有人主动上去找冬生搭讪。冬生本来就不爱说话，他来B市读书也是另有原因，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身体不是很舒服，就连基本的礼貌都疏于维持。搭讪的人铩羽而归，心里挺不舒服的，毕竟能考上B大的谁不自诩天之骄子，尤其是从外省考进去的，哪个不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天才？ 考个冷得简直可以冻死人的考古文博，有什么值得傲气的？脸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冬生面无表情的坐在角落里，周围空了一圈，等人差不多齐了，冬生远远跟在人群后，拖着行李箱，慢吞吞的上了学校派来的大巴。 首都风光自然跟其他地方格外不同，来自外省的学生们，以及送学的家长们，看着窗外的景色都七嘴八舌的聊开了。只有冬生一个人坐在最后面，闭着眼睛养神。 到了校园下了车，换了一波接待的学长学姐，带新入学的同学们去注册登记办理入学手续。 考古文博专业本身人就少，派过来接新生的是个戴着啤酒瓶底眼镜的三年级学长。林楠，矮矮胖胖的，人很和气，很热情，手续都办好以后，见冬生脸色不太好，就主动把冬生的箱子接过去帮他推。 推到半路，林楠忽然发现箱子不太对，他扭过头一看，箱子的拉链竟然在一点点自己打开。 昨天晚上才被同寝室的哥们儿拉着作死的看了一部限制级恐怖电影，主角就用一个又大又黑的箱子装尸体，然后那个箱子好像也这样慢慢的慢慢的滑开，然后伸出一只半腐烂的手来…… 林楠被自己的联想吓得僵在了原地，这时候，箱子竟然猛地一动，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噗通……’林楠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我去，憋死老子啦！卡住了，卡住了，该死的破箱子，冬崽快帮我！”阿黄收缩着肥肚皮，艰难的从小小的拉链口里往外爬，爬到一半，它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旁边一栋宿舍，瞬间头上的毛就炸了，喵喵惨叫，“辣是神马玩意儿，吓死本宝宝啦！冬崽救命！” 第二十一章 地缚灵 宿舍底楼最右边一角，漆黑翻腾的怨气组成了一张巨大狰狞的鬼脸，鬼脸几乎覆盖了最角落的那间寝室，它无声的咆哮着，血盆大口之中是大量粘稠的血液和猩红的碎肉以及一堆挂着肉丝的烂骨头。咆哮的鬼脸，嘴巴闭上后再张开，遍地残肢变成了一个倒在血泊里的年轻男人。 他被人绑着四肢，满脸惊恐绝望拼命的摇头，无声的呐喊着什么。他不断开阖的嘴里，舌头已经不见了，大量的鲜血从他嘴里流出来，染红了脸庞和衬衫。他拼命挣扎着往后爬，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抓住他的头狠狠撞向地面，剧烈的撞击下，男人眸光涣散，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这时候，空气中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也可能是刀或者别的工具，无声扎进男人眼中，无法形容的剧痛令男人剧烈抽搐起来，然而，折磨并没有结束。 很快男人的手筋脚筋被人割断，手掌脚掌被人活生生砍了下来，大量的血液几乎喷涌而出，男人抽搐的幅度渐渐越来越小，最后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那股看不见的力量，没有因此停下来，男人的尸体很快被肢解成碎肉，骨头被人残忍的敲碎，然后被拌入沙石水泥中，倒入地下的坑洞之中，坑洞被一点点抹平，最后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水泥，房子四周隐秘的地方，被人钉上锈迹斑斑的长钉子…… 鬼脸扭曲的咆哮着，肢解后的场景和男人生前被残忍虐杀的景象，不断交替重复出现。 然而，无边怨气化成的鬼脸，被人束缚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挣不脱离不开，经年累月的重复着死亡的折磨，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惊吓之下，阿黄‘嗖’得一下从箱子挣脱出来，蹿到冬崽肩膀上，等看清楚情况后，心有余悸的喵喵道：“原来是个地缚灵，不过它看起来好像跟普通的地缚灵不太一样啊。” 因为它是被人用法器禁锢在这里了。 看着鬼脸几乎快要凝成实质怨气，冬生的瞳仁骤然变大，瞬间又恢复原状，他条件反射般咽了咽口水，这是笔大买卖！ 爷爷说的果然没错，他的机缘在B市，今天才刚到就遇到了一个大主顾。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了，光是地缚灵身上的怨气，就可以让他一整年都不用再为阴煞之气发愁。这个地缚灵明显是被人虐杀，只要他揪出那个真凶，散去地缚灵的怨气，能攒一大笔功德。 早知道就不把奖学金捐出去啦！ 冬生有点小后悔，好在他并不财迷，还不至于多心疼。后悔也主要是因为少了这笔钱，他和阿黄短时间内都吃不上大餐了。听说帝都的烤鸭、涮羊肉就很好吃。 火车上没怎么吃东西，想想都有点饿啦。先去寝室放东西，然后去吃饭。 地缚灵重复死亡场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冬生打定主意后迅速收回视线，上前朝摔倒在地的林楠伸出手去。 林楠抓着冬生的手爬了起来，心里尴尬极了，没有注意到冬生远远低于常人的体温，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好奇道：“学弟，你就这么一路把这只猫带过来啦？你怎么过的安检啊？”这只肥嘟嘟的大黄猫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 “家里没有人，阿黄在家，我不放心，就带它一起过来了。” 这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林楠果然不再纠结阿黄如何过安检，反而替冬生发起了愁：“学弟，学校本科宿舍里不准养宠物，你带着阿黄，宿管阿姨肯定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林楠带着冬生跑了一路，才把入学注册的手续办下来，一通接触下来，他觉得冬生虽然看起来挺冷的也不爱说话，但并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家伙，而且他刚也说了家里没有人，肯定是家里出过什么事儿。 林楠课余时间会写点小说故事赚点生活费，脑补起来跟嚼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再瞅瞅冬生那双漂亮的眼睛，又浓又密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呀，林楠脑子里好像嗡了一下，嘴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而且你现在还没有去宿舍，就算你偷偷把阿黄带回寝室了，万一你们寝室有人不喜欢养猫怎么办？” 冬生个头比他高一头，但是瘦巴巴的，脸色苍白的厉害，像温室里养出来的花儿似的，长得好看却内向不爱说话…… 林楠已经从养猫的问题，想到了冬生将来可能会受欺负的问题，忙补充了一句：“要是遇到什么事情，记得找师兄知道吗？” “阿黄不去宿舍。”冬生顿了一下，想了想说：“谢谢师兄。” “这有什么好谢的，以后师兄罩你！”林楠憨憨一笑，主动帮冬生把箱子拉链拉上。 阿黄在冬生肩膀上十分人性化的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又是一个主动送上门的笨蛋！ “冬崽，冬崽，我去溜达溜达，帮你侦察一下那个地缚灵事儿，我们晚上在这儿碰头，你要记得给我买小鱼干，要麻辣味儿哒！”阿黄是一只重口味喵，无辣不欢。 完全不给冬生拒绝的机会，阿黄从他肩膀上跳下来，迅速消失在旁边的绿化带里。 冬生：明明就是想去玩。 第二十二章 地缚灵 乡下大宅子是李九生前亲手打造的，无论是大宅的选址，还是后期的布置，都把风水之术运用到了极致。后来，他又亲自教导冬生，让冬生在大宅内布下诸多玄门失传的阵法。风水与阵法相辅相成，凝聚了浓郁旺盛的生机气运。普通人住在里面可以福寿绵长运势通泰逢凶化吉。像阿黄、小槐这些灵智已开的生灵长久呆在里面，可以增快修行速度。冬生住在里面，可以化生气为己用，不用再像小时候一样，靠吸食活人血来补充阳气。 但是随着冬生一年年长大，身为鬼子的他，维持生命所需的阳气和阴晦之气也在渐渐增加。鬼子本身为天道所不容，冬生想要活下去除了必须维持自身岌岌可危的阴阳平衡外，还必须有大功德护身，以蒙蔽天机，改变天命。 李九最开始收养冬崽，完全是因为被老李头夫妻俩那份连自己可以舍弃的爱子之心打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他内心深处一直对鬼子有所忌惮。可是真正的相处下来，他彻底改变了对冬崽的看法，冬崽喊他爷爷，他就真的把冬崽成了自己的孙子，亦孙亦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李九费尽心思人脉，打造出那座大宅子，就是想为冬生提供一个填补生机阳气的地方。开始那几年，大宅子凝聚的生气冬崽根本消耗不完，但是随着冬崽一年年长大，这些生气渐渐跟不上他的需求了。尤其是近两年，冬崽渐渐迈入成年，不仅对阳气、阴晦之气的需求大增，天道也加剧了对鬼子的排斥…… 李九本来还可以多活几年，但是他为了让冬崽活下去，不惜动用禁术卜算天机，最终替冬崽寻来一线生机。 李九活了足足148岁，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对来他说没有多大意义。但是冬生对爷爷的死却耿耿于怀，总觉得是自己害了他。 所以，尽管李九为冬生卜算的生机在帝都，但是冬生依然格外舍不得曾经和爷爷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尤其是爷爷亲手布置的大宅子，不光有许多美好的回忆，住着也十分舒服，于是冬生磨磨蹭蹭磨磨蹭蹭，一直到快开学了，才踩着点离开家乡到学校报道。 寝室一共四个人，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来得比较巧，刚好另外三名室友都在。他们三个已经早早打扫了寝室卫生铺好了床，有一个在看书，另外两个人都躺在床上玩儿手机，不时发出咋呼声。 “哈哈哈，我就说李冬生同学今天肯定会到，你还不信，二筒你输了，请客请客！”一个身高超过180体重也超过180的胖子，从床上爬了下来，踩得床嘎吱作响。 “我叫梁健，人称贱人，经管系的。”梁健很胖，不过皮肤白皙，五官长得也不错，胖归胖，却并不丑，算是胖子中的潜力股。 “李冬生，考古文博系。”这个人身上‘气’很有意思，比普通人都要来得单薄，却偏偏带着丝丝缕缕的浅淡金光。拥有这种金光护体的人，如果不是前世有大功德，就是今生得了祖宗庇佑，福缘深厚，遇难成祥。八字奇轻，却偏偏有功德金光护体，这个胖子有点意思。 被梁健称为二筒的人，也从床上爬了下来，他比梁健还要高半头，皮肤黝黑，身材魁梧健壮，人看起来一副憨厚老实样，活脱脱一副北方农民大哥的长相。 “余瞳，我爷爷专门请人给我取的的名字，偏偏我爸爱打麻将，嘴巴一秃噜就把我喊成二筒了。对了，我跟贱人是一个系的，不过我是SX省的，不是本地人。”余瞳没好意思说，自己小时候长得比现在还憨些，他爸最开始其实喊他一筒，后来慢慢就变成二筒了。 两名室友都自报绰号小名，冬生犹豫了一下，面无表情道：“冬崽，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我是S省的。”王老师说，分享绰号小名，更容易跟同学们打成一片。当然，王老师还说了很多跟同学、跟寝室室友相处的方式方法，冬生都一一记在脑子里，就是实践起来好像跟王老师教的有点不太一样。 好吧，也许不止一点差距。 “冬崽？”一个帅绝人寰的冷面帅哥，竟然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名，梁健顿时就觉得李冬生完全没有他看起来那么‘冰’了，尤其是李冬生一本正经面无表情报自己小名儿的样子，简直简直……反差萌萌的不要不要的。 梁健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稳重如余瞳也忍不住翘起了嘴巴。 冬崽这个名字很好笑吗？冬生有点小小的困惑。 这时候一直埋头苦读的室友终于抬头看了眼冬生，皱巴的衣服、发白的球鞋、老旧的皮箱，也就那张脸还能看看。 王川心里有了对冬生的评估，他隐下心中不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叫王川，也是考古文博系的。” 梁健的‘气’薄如雾却带着一层淡金，余瞳的‘气’势如虹颜色纯白，从玄学的角度看，这两个人气运上佳，为人中正，福缘深厚，出生富贵，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两人将来必有一番造化。如果以王老师教的标准来衡量，梁健和余瞳就是最值得结交的那一类同学。 王川的‘气’就远不如梁健余瞳二人了，浓淡与普通人无异，却远比普通人驳杂，气中带着一抹浓黑煞气，而这抹浓黑煞气意味着他手上沾过血腥，而且就在近期。 王川个头比冬生还要稍微矮一些，人看着也瘦，长相说不上多帅，但是看起来很斯文清秀，如果不是眉宇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大概就是小女生们最喜欢的那类温柔学长型。 普通人的言行举止可以骗人，身上的气却很少能骗人。王老师担心像白纸一样单纯的冬生被人欺骗欺负，却根本不知道，普通人在冬生眼里，才透明得跟白纸没有任何区别。 面对梁健和余瞳，冬生可以毫无保留的报出自己的小名，努力实践王老师教的‘交友秘笈’，面对王川，冬生就不太愿意搭理了，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冬生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基本的礼貌，但余瞳却并不这么想——这李冬生跟梁健余瞳就说话还报小名，到他这儿就点点头而已，什么意思？不就是看梁健和余瞳穿的用的都比他好吗？原来以为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现在看来人家眼光高着呢！一来就知道看碟下菜攀高枝。 王川心头不忿，脸上也不由带出两分来。 梁健和余瞳隐秘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余瞳笑呵呵道：“快到吃午饭的点了，我们帮冬生把床铺收拾好，一会儿一起出去吃午饭，我请客。” 王川生硬道：“不用了，我下午还要去看书，一会儿我自己去食堂吃。” 梁健笑呵呵的打圆场：“你想转系，是要多花些功夫，我们都能理解，一会儿有好吃的，我给你带回来，今天坚决不能便宜二筒！” 梁健是好意，王川却觉得他嘲笑自己考的专业不好，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冷冰冰的丢下一句用不着，背起书包就离开了寝室。 冬生一来，就遇到王川甩脸子，梁健和余瞳都觉得有点尴尬，梁健心直口快道：“他那人就那脾气，对我们也这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梁健是本地人，并不打算在寝室里常住，但是B大有规定，本科无特殊情况，至少得在学校寝室住满一年。B大是国内顶尖学府，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只要别太作，前途都不会差。梁健是家中独子，家里四个老人外加他妈都很宠他，但是住校这事儿，是家里人全票通过的，大家都希望他能够在大学期间多结交一些人脉。 因此，大一这一年，他无论如何都要在学校寝室住的，所以，尽管他不喜欢王川的性格，他也不想寝室里的关系闹得太僵。余瞳的想法跟他一样。 冬生摇摇头，根本不在意，依然面无表情道，“不会。” 梁健和余瞳一时半会儿也摸不清冬生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场面不由有些冷，好在这时候去宿管那儿帮冬生领床上用品的林楠抱着一大堆东西过来了，几个人一起，七手八脚迅速帮冬生铺好了床铺。 冬生从小就爱干净，还是个三头身的小短腿时，就知道自己洗白白了，现在长大了自然更爱卫生。火车上呆了整整一天，他觉得自己整个都臭掉了。床铺收拾好了，他立马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出来，他还在用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两个新鲜出炉的室友外加一个林师兄全都看呆了。 好半天梁健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捂着小心肝，痛心疾首的控诉道：“兄弟，你长成这样，以后带着你咱们还怎么好好泡妞！” 泡妞=谈恋爱。 王老师说上了大学，重心也要放在学业上面。 冬生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一点认真：“多读书。” 小古董冬生不知道网上有句话叫：人丑就要多读书。 梁健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膝盖都直不起来啦! 余瞳请客，把林楠也捎带上了，冬生不爱说话，梁健却是个话篓子，一路上嘴巴就没消停过，林楠也是个爱说话的，他在B大读了三年，学校的各种情况已经摸得门儿清，从即将到来的军训到公共必修课再到学校附近哪儿哪儿有好吃好玩儿的等等，毫不吝啬的传授给学弟们。 余瞳请客的地方，就是林楠推荐的。是一家不大的中餐馆，有点偏僻，没有林楠这样的老司机带路，初来乍到根本找不到。 冬生慢吞吞跟在大家后面，快要过马路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看向马路中央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是……生魂。 第二十三章 地缚灵 生魂看起来年纪不大，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眉眼精致完全不输冬生，他个子比冬生矮半头，脸颊上还有一点点来不及消退的婴儿肥，让他因轮廓深刻而稍显冷硬的五官，看起来柔和了很多，平添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稚嫩。 冬生看向生魂的时候，生魂也在看他，四目相接，生魂哧溜一下飘到冬生面前，笃定道：“你能看到我！” 这时候，人行横道的绿灯亮了，大家都走了好几步以后，梁健忽然转过来头看冬生还站在路边上，就大声说：“李冬生你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入神，快走快走，这太阳真他妈毒，皮都快给老子烤熟了，该死的鬼天气，都九月份了怎么还这么热，过两天军训要还是这天气，不死也要脱层皮！” 冬生从小就不喜欢晒太阳，梁健的担忧他深有感触，阳光照在身上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很不舒服，可是军训又不能不参加……冬生看了看万里无云的晴空，想想自己卜算的结果，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蔫，简直跟没鱼吃的阿黄是一个怂样。 可是落在旁人眼里妥妥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颓废美——那白皙得犹如羊脂玉般的肌肤，那冷冰冰的360度无死角俊脸，那生无可恋的小眼神，还有那笔直纤细的大长腿，马路对面好几个年轻女孩都忍不住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不要压抑自己的天性，拍！！ 生魂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看到自己的人，立刻黏了上去，有点生气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在跟你说话呢，就算出于礼貌你也应该吱一声吧！你别装啦，我知道你看得见我。” 冬生依然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不过出于礼貌，他真的‘吱’了一声。 很小声，只有生魂听见了。 生魂：…… 等生魂回过神来，冬生已经跟着室友们走远了，他赶紧追上去，缠着冬生不停的说话套近乎：“你为什么能够看见我？我是鬼，难道你也是鬼？好多鬼都怕被太阳晒，我就不怕，我以为我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你更厉害，居然可以附身到活人身上。你是怎么做到的，能教教我吗？” 冬生从小就可以看到鬼，小时候他分不清鬼和人的区别，读幼儿园的时候，还因为跟几个小鬼玩儿，把教他的老师给吓坏了。因为其中一个小鬼的死跟那个老师有直接联系，那个老师自己心里就有鬼，数次受惊之后，精神崩溃，竟然自己跑去警察局自首，说出了那小鬼的死亡真相，当时这件事情在桐城闹得很大，冬生也因此转了学。 从那以后，冬生就慢慢能够分清鬼和人的区别了，很快，他在李九的教导下，学会了如何在普通人面前掩饰自己特别的能力。 很简单，假装看不见。 十几年下来，冬生已经把这项技术练得炉火纯青，不仅能骗过普通人的眼睛，只要他愿意，连鬼都可以骗过去。 余瞳家境好，跟对胃口的朋友在一起时十分大方，到了林楠介绍的餐馆以后，他把店里的招牌菜、特色菜几乎全点了一遍，菜陆续上来，摆了满满一大桌。 梁健毫不犹豫的竖起大拇指：“爽快！敞亮！大方！我就喜欢二筒这样的人！” “去去去，我就不信这么多菜，还不能塞住你的嘴！”人和人之间讲究缘分，余瞳和梁健也就相处了短短几天，却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架势，两人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梁健贼兮兮的说：“这点菜就想塞住胖爷我的嘴？你也太小瞧胖爷我了吧，顶多够塞牙缝的，服务员再一打冰啤，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余瞳眉毛一挑眼睛一撇，说：“啤酒？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服务员给我们先来两斤二锅头，来四个啤酒杯！” “你来真的？” “必须是真的，我和你，今天谁先趴下谁就是孙子！” 梁健一张胖脸都乐开花啦：“干！冬崽，林师兄你们俩都听到了吧，这可是二筒他自己说的，以后可千万别说胖爷我欺负人！”没有外人在，梁健大咧咧的喊起了冬生的小名。 余瞳露出一个比农民老大哥还憨厚的笑来：“谁欺负谁还不一定！”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把酒和酒杯送了过来，余瞳先把自己和梁健的酒杯满上，然后问林楠：“师兄要不要来点？” 林楠酒量很差，啤酒都是一杯倒，白酒根本不敢沾，他摇头婉拒道：“不用了，我下午还要写论文，你们俩也少喝点，才刚入校，让老师们撞见了不好。” 梁健笑呵呵道：“师兄放心，我们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冬生，你要不要来点？”余瞳不像梁健那么没心没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李冬生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具体的又说不上来，下意识的，他没有直呼冬生的小名。 李九和阿黄都是老酒鬼，跟着两个老酒鬼长大的冬生，那酒量…… “人……人不可貌相，兄……兄弟怎么这么能喝，海，海量，胖，胖爷佩服！”梁健竖起大拇指，脑袋砰一下撞到桌子上，要不是坐他旁边的林楠眼疾手快，他差点就滚到桌子下面去了。 余瞳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虽然没有梁健那么失态，但看人已经重影了，脑袋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动都不想动。 冬生不仅能喝，还能吃，满满一大桌子菜，他一个人就干掉了至少三分之一，肚子还一点不见起伏，可把一桌子的大块头们给羡慕坏了。 直到餐桌上只剩下一点残羹冷炙，冬生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打了个小小的酒嗝，满足极啦。 林楠却有点发愁，“他俩醉得这么厉害，回学校肯定要挨批，我知道这儿附近有一家KTV，要不先送他们过去躺一下，等他们醒酒了，我们再回学校怎么样？” 冬生初来乍到，也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他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林楠的建议。 梁健喝得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听到KTV一下就来劲儿了，“去去去，就去KTV，胖爷请客！那小孩儿，对，说的就是你，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你们老板怎么教你的，快过来扶扶你胖爷！” 生魂为了引起冬生的注意，使尽手段，冬生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他在旁边哇哇吐‘血’，冬生在大口喝酒；他在旁边撕自己胳膊上的‘肉’，冬生在大口吃红烧肉；他在旁边变出狰狞破碎的脑袋，冬生在啃鱼头；他愤怒的站到冬生面前，冬生动动手指就把他掀飞到门外去，做了大半个月鬼，生魂第一次尝到了疼痛的滋味儿。 委屈，愤怒，还一丢丢对强者的崇拜，生魂好像天生就不知道害怕，抿抿嘴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穿墙而进，重新来到冬生他们这间包间。不过，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再继续招惹冬生，而是乖乖站在窗帘旁边装壁花，哪知被睡眼朦胧的梁健逮个正着。 “你在叫我？”生魂反手指指自己的鼻子，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遇到的人一个个都能够看到鬼了？ “废话，不叫你叫谁？”梁健喝醉了，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生魂看了眼冬生，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臭着张脸飘到梁健面前。梁健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半天，喃喃道：“小孩儿，你爸妈是谁啊，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好像在哪儿看过你似的。” 生魂本来不太想理梁健，因为他觉得梁健太没有礼貌了，对他大呼小叫不说，还冲他拍桌子，如果以前有人敢对他这么干，他一定，一定，嗯，他想不起来了，反正肯定要收拾这个胖子！ 他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是一个鬼了，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变成鬼的。大半个月过去了，他也慢慢从其他鬼口中打听到了一些信息——一般人死后会直接进入轮回，重新投胎转世，抱有执念或怨恨而死的人，才会变成鬼魂滞留人间，这些鬼魂只有消去执念怨恨才能重入轮回。 鬼魂在阳间滞留越久，神智就会越来越糊涂，生前的记忆也会渐渐淡忘模糊，到后来，一些鬼魂会因为过度虚弱而渐渐消失在天地间；有些鬼魂为了变强会大量吞噬阴气和鬼魂，到最后变成只知道杀戮和吞噬的鬼物。 前两天，他就遇到过一个这样的鬼物，一直死死追着他不放，害他险些丧命。幸好那个鬼物惧怕太阳，他拼命逃窜躲避，好不容易硬挺到天亮日出，才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他直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所以，那天过后，他晚上都不敢再出来。这两天，他一直躲在B大校园里。那里有一个很强大的地缚灵，它怨气深重，藏在它周围，能够很好的掩盖他身上的气息。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以那天那个鬼物的表现来看，那个鬼物极有可能被人为操纵着。他都已经变成鬼了，却仍然有人不肯放过他…… 他已经完全想不起生前的事，但既然现在他变成了鬼，就不难推断，他的死恐怕并不单纯。 “你知道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快告诉我！”生魂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不稳，渐渐溢出一缕缕黑气。 空调房里的温度好像瞬间骤降了几度。 梁健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一边呆着去，胖爷我想不起来了，等我想起来了再说！” 作为一个胆小爱脑补的旁观者，林楠看着梁健还在不停跟空气说话，一双脚顿时就很没骨气的软了，身后，空调的冷风吹得脊背凉飕飕的，仿佛阴风阵阵，令他汗毛倒竖，不由有点哆嗦道：“梁，梁健他，他在跟谁说说话啊？” 冬生一本正经的说瞎话：“他喝醉了。” 第二十四章 地缚灵 林楠带着大家过来的这家KTV就是中餐馆附近的小巷子里，位置有点偏僻，但是周围都是大学，老板又经常搞些优惠活动，店里的环境也弄得不错，生意一直很好。这会儿才下午两点过，店里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林楠扶着余瞳去开了一个小包间，余瞳和梁健一到包间躺在沙发上就睡死了，鼾声如雷。林楠虽然还惦记着自己的论文，但也不放心就这么把三个学弟丢在这儿。花钱来到KTV不唱歌实在浪费，林楠本来也挺喜欢唱歌的，于是安顿好余瞳和梁健以后，就招呼冬生一起点歌。 冬生虽然很聪明，但是要一直承包学校的第一名也不容易，而且除了正常的学业外，他还要跟着李九学习很多东西。所以，冬生一直是个乖学生，每天按时上学，放学准点回家，课堂内外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平时连网都很少上，更别说去KTV这样的娱乐场所。 高中毕业以后，班上同学们组织了好几次聚会，冬生跑到乡下躲清静，一次都没参加。 因此，这还是冬生第一次进KTV。 在林楠的帮助下，冬生点了几首老的不能再老的老歌，林楠连唱了两首以后，轮到冬生啦。 冬生拿着话筒，清清嗓子，十分严肃的看着屏幕上的歌词，深吸一口气，等歌词变红，他就开始唱了。 声音没问题，歌词完全正确，就是调……调全部跑丢啦。 清冷的声音平板得就像一条直线，没有一点起伏，无论是激情澎湃的励志歌曲，还是为爱不悔的情歌，让冬生唱出来都特别像诗朗诵，还是没有没一点感情的那种。 偏偏当事人没有一点自觉，表情十足认真跟着伴奏唱得相当投入，连续三首歌唱完，林楠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躲在角落里装壁花的生魂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心底对冬生的忌惮瞬间就消失了大半。 冬生就是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自己唱歌还跟小时候一样跑调难听，冬生面无表情相当淡定的把话筒交给林楠，耳朵尖却泛起了一点点粉。 幸好阿黄没在这儿！冬生有点小庆幸。 包间里光线不好，林楠没注意到冬生的羞赧，生魂却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由笑了起来，心里对冬生的最后一点忌惮也快消失干净了。 生魂看起来只有十四五的样子，这个年龄的小孩儿难免会有点中二，说得糙一点，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这个生魂又要比同龄的孩子谨慎得多，他从角落里飘了出来，坐到距离冬生一臂远的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见冬生没有驱赶他更没有收拾他的打算，他才小声说：“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好吗？” 冬生刚才会注意到这个生魂，并不是因为‘生魂’本身有多稀罕，过去十多年里，冬生见过的生魂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凭着他炉火纯青的‘冬崽看不见’技能，根本就不会被这个生魂注意到，换句话说，冬生刚才在大马路上的举动是故意的。 这个生魂非常特别，梁健身上的功德金光是浅金色的，这个生魂身上的功德金光颜色纯粹浓郁到了可以媲美金子，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说梁健身上的功德金光是涓涓细流，这个生魂的就是浩瀚江海。 这种人，亿万中难遇其一，生来就受天道庇佑。 冬生不清楚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导致生魂离体，但是冬生很清楚，他如果帮了这个生魂，肯定能得到一大笔功德，比捐钱弄基金都来得快捷容易。 冬生刚才看到余瞳结账了，帝都的消费比桐城那边高太多了，就刚才那顿午饭花掉的钱，就有他留给自己这学期的生活费的三分之一之多。而且听林师兄和室友们的语气，那里的消费还算是便宜实惠的了，冬生不由为自己将来的生活质量有点小担忧。 在冬生的世界里，大概唯有美食最不可辜负。 要是没钱，上哪儿吃好吃的去？ 要是没钱，拿什么去捐给基金做慈善换功德？ 事关生活质量和生存大计，冬生觉得自己现在非常有必要找一条赚钱的路子。 就目前而言，他最擅长的事情除了绘画，就是从爷爷那里学来的玄门之术。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自己的画作可以卖到钱，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到欣赏他的伯乐，所以唯一的赚钱途径就只剩下玄门之术了。 李九早就跟玄门断了往来，偶尔帮助他人，也从不收取报酬，所以冬生完全不清楚现在的市场行情，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从生魂身上想到了赚钱的办法。 像生魂这种有大气运加身的人，出生绝不会差，他如果帮他返回肉身，重新活过来，他问他要点报酬，一点都不过分。 功德和报酬，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冬生黑黢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生魂，视线相接，对视三秒之后，生魂感觉好像有点晕乎，忙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继续盯着冬生的眼睛看。 包间里只有林楠撕心裂肺的歌唱声和梁健、余瞳的呼噜声，就在生魂以为冬生不会回应他的时候，冬生突然小声的开口了，“你不是鬼，是生魂。” 生魂猛地抬起头看向冬生，“什么意思？” 一瞬间，冬生在生魂那几乎称得上无害的少年皮相下，看到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你还没有死，你的肉身应该还存活在某个地方，只要你赶在你的肉身生机彻底断绝之前回去，你就可以活过来。” 冬生的声音平板得就像他刚才唱歌一样，没有丝毫起伏，但是生魂听在耳朵里，如同五雷轰顶，心头剧震之后，对生的渴望如同疯长的杂草，片刻之间几乎就要覆盖他所有的理智。 “帮我！”生魂一把抓住了冬生的手腕。 “可以，但是你要付我一笔报酬。” “你想要什么？”生魂年纪不大，防范之心却极为深重，即使他此刻无比迫切的想要‘活过来’，也没有忘记提防。 “钱。”冬生言简意赅。 生魂隐隐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什么都忘了，但是潜意识里，他觉得凡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想要多少？” “你觉得你的命能够值得起多少，你就给我多少。”冬生无师自通点亮了谈判技能，为了防止生魂将来反悔，他还故意补充了一句，“不要试图赖账，我可以让你活过来，一样可以让你‘砰’……”冬生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他记得有一回跟阿黄一起看电视，电视里的那个坏蛋就是这么演的，用阿黄的话说，非常炫酷叼。 冬生对自己的演技相当有信心，因为他从生魂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忌惮。 这样，他应该不敢赖账了吧？ 对生的渴望，瞬间压过了生魂心头对冬生的忌惮，他很慎重的点了点头。 第一次谈生意就成功了大半的冬生，悄悄舒了口气，拿出十二分专业的态度询问雇主，“你叫什么名字？生辰八字是多少？”有这两样，他想要推算出生魂的肉身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忘了，我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生魂两手一摊，一脸的光棍。得寸进尺说得就是生魂这种人（魂？），成了雇主以后，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冬生：…… 生魂说：“刚才那个胖子说他好像在哪儿见过我，你可以等他醒了以后，问问他。” 梁健和余瞳睡到傍晚才行，梁健醒来以后，生魂第一时间飘到他面前，梁健却好像根本看不见他。生魂尝试了各种办法，确定梁健的的确确看不见他以后，很失望的问冬生：“怎么办，他根本看不见我！” 冬生想了想，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声对生魂说：“我可以看见你，我可以把你画下来给梁健看。” 冬生对自己的画技相当有信心，这种强烈的信心外露出来，给了不明真相的生魂巨大的希望，他开始放下心来，高高兴兴的跟在冬生左右，跟其他人一起离开KTV。 生魂忘了过去的记忆，他醒来过发现自己变成鬼也是最近十多天的事情，徘徊人间的鬼魂不算少，但是神志清醒的真心没几个，大多都是被仇恨和执念逼疯的疯子，说话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一言不合就打架。活人又看不见他，生魂这大半个月里，连个正常跟他说话的鬼都没有。生魂多少有些少年心性，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能正常交流的人了，他的话不自觉的多了起来。 有外人在，冬生发动‘冬崽看不见’技能，完全视生魂为无物。 生魂叨叨半天，见冬生不理他，就开始使坏了，他飘在半空中，浮在冬生耳朵边上，声音幽幽道：“从前有个胖子，他从楼上掉了下来，然后……” 冬生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是他一直在重复，一直在重复，冬生终于忍不住好奇，他故意落在大家后面，小声问生魂：“然后怎么了？” 生魂脸上露出少年人的得意来，哈哈笑道：“然后他就变成了死胖子。” 冬生：…… 第二十五章 地缚灵 从KTV里出来，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到了吃晚饭的点儿。冬生他们几个都是一二十岁的大男生，正是能吃的时候。梁健和余瞳睡了一下午，跑了趟卫生间出来，肚子里的货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梁健很大方的表示要请大家吃晚餐，林楠作为一行人中年龄最大的，家境也不差，自己还经常赚点小外快，手头很宽裕，他哪里好意思老让学弟们请客？林楠大手一挥，带着冬生一行人来到一家烧烤店。 烤串加冰啤绝对是炎炎夏日里的一大享受。 冬生以绝对的实力，刷新了梁健三人对大胃王的认知。 吃得多，口味重，不长胖，不长痘。明明跟大家一样坐在街头撸串，偏偏冬生坐姿端正，不急不慢，对待串的态度如同对待一盘米其林餐厅里的顶级牛排，惹得临近几桌的妹子频频回头，她们盯着冬生修长白皙的手指，热切的小眼神仿佛在说——放下那根串，我来！ 人不如串！ 悄悄偷拍了冬生照片准备一会儿回去就上传到学校论坛的妹子，连标题都想好啦。 从小到大，冬生早就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目光，他眼中的世界比常人更广阔，活人不管怎么样，还是会受到法律伦理的约束，正常情况下，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举动。那些滞留人间的鬼魂，好多都释放了天性，做起事情来那才叫不拘一格、放纵不羁。 面对周围频频投来的目光，冬生面无表情的撸着串，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反倒是林楠他们几个被妹子们炽热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梁健和余瞳跟着家中长辈出入过不少大场面，还稍微好点，而且梁健还有点人来疯，很快适应过来后，就开始跟余瞳挤眉弄眼，两人眉飞色舞的嘀嘀咕咕。 只是可怜林楠一死宅，马上就大四了还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早就做好了成为魔法师协会终身会员的准备，冷不丁被这么多女孩子的视线包围，全身上下的毛都快炸了，一张胖脸涨得通红，拿着串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等到一桌子烤串快撸完了，冬生有些意犹未尽的说：“我想再要两条烤鱼。” 林楠不可思议的看着冬生：“还没吃饱？”这一桌子串，都够他们寝室聚两次餐了，一大半都进冬生的肚子，他居然还要点。林楠倒不会心疼吃烧烤这点钱，他就担心冬生把肚子吃坏了。 冬生：“我给阿黄带回去。” 梁健好奇问：“阿黄是谁啊？” “我的猫。” “你还把猫给带学校来啦？怎么没见你带寝室去啊？你不会把它随便放到学校里了吧？学校那么大，你就不怕它跑丢了？” 梁健一连串的问题，冬生用两个字就把他打发了：“不会。” 林楠家里也养了一只猫，老妈宝贝得跟啥一样，他这个亲儿子都得往后靠，因此，林楠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养猫的常识，“猫不能吃烤鱼吧？口味太重了，对它身体不好。” 冬生摇头道：“不会，阿黄不一样。” 林楠虽然对冬生的说法持怀疑态度，但没有再多说，亲自去挑了两条又大又肥的鲫鱼，不过还是特地跟老板说了一声，不要放辣椒孜然和其他调味料。 等冬生拎着烤鱼快走到地缚灵所在的那栋宿舍时，阿黄已经早早等在那儿了，它老远就闻到烤鱼的香味了，不等冬生走近，它就主动黏了上去，异常灵活的跳到冬生肩膀上。 “冬崽冬崽，你终于回来啦，我肚子都饿憋啦！”阿黄闻着烤鱼香味儿，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梁健他们都在，冬生不好跟阿黄说话，他故意把烤鱼拎到阿黄鼻子前面晃了一圈，又拿走了。 阿黄馋得喵喵直叫：“冬崽冬崽，你越来越坏啦！” 冬生嘴角梨涡隐现，走到地缚灵所在的那栋宿舍楼面前，他才停下来，对梁健他们说：“你们先回去，我喂了阿黄就回来。” 梁健他们都没有意见，跟林师兄一起离开了，冬生在那栋宿舍对面的树荫下，找了个空的长木椅坐下来，他把装着烤鱼的饭盒拿出来放到木椅上，在阿黄的喵喵催促下，慢吞吞的打开了饭盒盖子。烤鱼的香味霎时扑鼻而来，阿黄和冬生都忍不住同时咽了咽口水。 ‘咕咚。’ “这是我哒！”阿黄喵了一声，非常警觉地用胖脑袋把饭盒推到另一边，整个胖身子挡在饭盒面前，肥屁屁对着冬生，然后才开始大快朵颐。 冬生：…… 生魂坐到冬生旁边，说：“你的猫真有意思。”你比你的猫还有意思。刚才逗猫时的小得意，现在被猫防备的小怨念。冬生那张鲜少有表情波动的脸，在生魂的眼睛，好像一下子就里生动起来了。 喜欢小动物的人，心地都不会太坏。 这句话在生魂心里一闪而过，但是他完全想不起来这话是谁告诉他的了。 冬生赞同的点点头，不过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他指着怨气翻腾的地缚灵问生魂：“你对那个地缚灵的事情知道多少？” 生魂刚才讲了那个冷笑话以后，冬生就一直没再理过他，现在忽然又跟他说话了，生魂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杆，不过很可惜，他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之前被一个鬼物追杀，无意中逃到了这里，我只知道这个地缚灵怨气很强，我躲在它附近，鬼物这两天都没有再出现。” 这个地缚灵给生魂的感觉比那个鬼物还可怕，生魂也不敢靠它太近。 很多厉鬼到最后都失去了理智，只剩下吞噬和报复的本能，把鲜血和魂魄当成食物。 B大的这个地缚灵被人虐杀后用法器镇压，怨气极深，而且明显看得出来它已经没剩下多少理智了，所以周围就算偶尔有鬼魂出现，看到这个地缚灵也会迅速逃走。 久而久之，地缚灵附近变得很‘干净’，阿黄溜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太多有用的线索，它找到的唯一一条可能有用的信息，来自一只年龄很大的流浪猫。普通的猫不像阿黄开了灵智，智商只相当于两三岁的小孩子，个别聪明的猫咪经过一定的训练智商可以达到五六岁小孩的程度，但是那只老流浪猫本来就不聪明，年纪大了还有点老糊涂，阿黄跟它交流了半天，只知道在它刚出生的时候，这个地缚灵就已经存在了。 那只老流浪猫少说也有十岁以上了，也就是说这个地缚灵至少已经死了超过十年。 从地缚灵不停重复的死亡场景来看，杀他的人为了藏尸，特地修整了那间寝室，把他的尸骨混着水泥砌进了那间寝室的地下。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单单是修整那间寝室用的水泥砂石就不可能凭空出现在那间寝室里，所以杀人者必然是经过了漫长而精心的策划，同时找到了一个顺理成章的契机，瞒天过海。 这么多年过去，杀人者恐怕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年天衣无缝的契机，成了如今唯一的线索。 不过冬生比较奇怪的是，杀人者竟然敢在B大校园里，用缚魂阵生生制造一个地缚灵出来，他就一点都不担心被道行高深的玄门中人发现，继而顺藤摸瓜把他找出来吗？ 事情或许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也不怪冬生有这样的想法，他从小生活在李九身边，耳濡目染的都是最正宗的玄门道法，他是天生鬼子异于常人，又有一双罕见的神眼，堪称天赋卓绝，他让李九手把手教出来的一身本事，哪里是玄门传承断绝后，下九流里的那些靠嘴巴吃饭的‘大师’所能比的？ 但是冬生初出茅庐，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的玄门中人都应该有不逊于他的本事。 有用的线索太少，冬生试着跟地缚灵直接交流，但是地缚灵早已丧失神智，一遍又一遍麻木而痛苦的重复着死亡，根本不知道回应他。 “……你先想办法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到当年修整寝室的人，我晚上回去画些养魂符，明天找机会贴到地缚灵附近，看看能不能唤醒它的神智。”冬生对阿黄说。 阿黄旁敲侧击的讲条件：“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查东西效率太低啦。” 作为一只沉迷网络多年的网瘾喵，阿黄一天不摸电脑就浑身不自在，为了陪冬生上大学，它都已经三天没上过网啦，也不知道网上那群见异思迁的‘陛下粉’有没有想它，有没有给它留言。 “那你可以顺便查查他的事情，他答应了如果我帮他回到肉身，他就给我一笔报酬。” 报酬=电脑=小鱼干。 瞬间，金光灿灿的生魂，在阿黄眼里变成了一尊镀金镶玉的金主。 “报酬多少？”阿黄抬头望着生魂，翠绿的大眼睛散发着市侩的光芒。 生魂从没有见过像阿黄这样聪明还会口吐人言的猫咪，他好奇的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结果阿黄脑袋一扭，他摸了个空，生魂有些失望的收回手，说，“你想要多少？” 阿黄刚要开口，就被冬生捂住了嘴巴，“你该去做正事了。” 人无完人，猫无完猫，阿黄啥都好，就是算数一塌糊涂，至今为止还数不到一百，三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清。冬生怕它一开口，就把近在眼前的报酬给搅黄咯。 阿黄比冬生有自知之明一点，它很清楚自己的短板，跟冬生道了声晚安，还用肥爪爪飞了一个吻，然后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生魂跟着冬生来到寝室，王川还没有回来，余瞳在浴室里洗澡，梁健已经洗了澡，躺在床上玩儿手机。 简单打了招呼以后，冬生从行李中拿出素描本和一大盒画画专用的铅笔，示意生魂站在他对面，他神色凝重双眼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生魂，直把生魂看得都有点僵直以后，冬生才很慎重的画下第一笔…… 看着冬生无比专业的架势，生魂渐渐放下心来了。 他甚至都有心情跟冬生说笑了，“冬崽，要把我画得帅一点。”生魂刚才为了吸引冬生的注意，喊了他一路的小名儿。不知不觉就喊顺口了。 难得的，冬生这一次不但没有无视他，还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冬生专业的架势和敬业的态度，不由让生魂肃然起敬，他甚至用手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更自然帅气一点。 十四五岁的孩子，难免臭美，生魂也不例外。 生魂醒来以后忘记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外貌长相，魂体又照不了镜子，所以生魂也很好奇自己到底长什么模样。 随着冬生下笔越来越快，眼瞅着已经接近尾声了，生魂的好奇也快临近峰值啦…… 余瞳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见冬生在很专心的画画，他溜达到冬生背后，伸着脖子瞄了一眼，“哎哟我去，冬生你画的什么玩意儿啊？” 生魂很好奇的凑上去看了一眼。 然后， 金光灿灿的帅逼脸绿了。 然后， 就没有然后啦。 第二十六章 地缚灵 冬生的灵魂画技画出来的素描，别说梁健认不出他画的是谁，恐怕生魂的亲爹妈来了也认不出来他画的是个什么鬼。 “……我可以再给你画一张。”难得找到一个听话又配合的模特，冬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多练练手。 生魂看着冬生好像在发光的眼睛，不由恍惚了一下，但片刻的迟疑后，他相当坚决的摇头：“不用了，谢谢。”冬崽画的实在是……就算倒贴钱也坚决不给他做模特啦！ 眼看一条靠谱的线索就要断了，生魂相当不甘心，他绞尽脑汁想让梁健再一次看到他，但是他使尽浑身解数，梁健压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冬生那个大坏蛋不帮他也就算了，看着他千方百计劳神费力的吸引梁健的注意，他还偷笑，还偷笑！别以为他没看到他嘴角偷偷露出来的小梨涡！ 生魂觉得他这辈子的脸，都在冬生面前丢光啦。 反正脸都丢尽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我要入梁健的梦，你帮我。” 寝室里没有其他人，冬生点点头，“好啊。” 生魂：……李冬生他是故！意！的！ 当晚，冬生就用符咒把气得快炸毛的生魂送进了梁健的梦中，结果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岔子，生魂进入梁健的梦境后，竟然变成了一只浑身是毛的大怪兽，被平时怂啦吧唧的梁健追着打了一路，差点困在梦境中出不来，结果第二天梁健一觉醒来，还把梦里的事儿忘个一干二净。 冬生在生魂快喷火的小眼神下，勉为其难的跟梁健打听了一下晚上做没做梦，梁健笑呵呵的拍拍肥肚皮说：“我从来不做梦！就算做过，我醒来也什么都不记得。” 看着理所当然的白胖子，生魂气得牙根子痒痒，恨不得把两个混蛋都收拾一顿。 生魂阴着脸当了冬生一天的小尾巴，到了晚上，他又想到了新主意。 “灌酒，把他灌醉，他肯定就能再看到我了！”他一定要趁机治治这个死胖子。 冬生慢吞吞拉好蚊帐，躺下后说：“没钱。” 在学校里呆了三四天，冬生发现帝都的消费比桐城高太多了，他原计划可以用一个学期的生活费，现在看来顶多够撑两三个月。吃饭都没钱了，哪里还有钱请人喝酒。余瞳他们之前请过他，他每人送了一小包自制的茶叶给他们，已经算是回礼了，短时间内，他不打算请任何人吃饭。 “你只要帮我活过来，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生魂一直跟着冬生，他很清楚冬生并不是敷衍他，而是手头确实拮据。每次见到冬生看着食堂里的红烧肉两眼发光，最后却只能买青椒土豆丝，生魂就觉得特别解气，但偶尔也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生魂这么承诺，但冬生却不是这么想的。 有大气运加身的生魂，出生肯定不错，但是出生再好，十四五岁的小屁孩能有多少钱？他读高中的时候，一天的零花钱从来没有超出过50块，读初中的时候还少点，从小到大他的零花钱在同学里面算是多的了。按照这个标准算，生魂能攒多少私房钱？反正他是从来都存不住钱的，爷爷给他零花钱、压岁钱买点零食、买点画具，偶尔还要给爷爷给阿黄买点东西，根本就不够花。 以己度人，冬生不认为生魂手里能有多少私房钱。 不过，他已经跟阿黄偷偷商量过了，最少最少要问生魂要一万块钱，阿黄很早就想要一部高像素的新款4G智能手机啦，但是爷爷一直不给它买，为此，阿黄还闹过脾气。现在住寝室里，就算买了电脑，阿黄也玩不了，还不如买一台好点的可以上网的手机。阿黄早就打听过价格了，国产的只要两三千就能买一部很不错的智能手机，剩下来的钱，足够他们这学期的生活费了，偶尔还能打个牙祭吃顿帝都的特色美食，等到学期结束回老家的时候，还可以给王老师和村里的老人孩子带点礼物回去。 一万块钱是冬生的底线，他和阿黄都商量好了，如果生魂拿不出这么多钱，就算问他家长也要把这笔报酬要到手。 小土包子冬生，现在还不知道世上有一种特别的生物，叫‘壕’。 报酬还没到手，冬生已经把这笔钱的用途安排得七七八八了，所以他暂时没有多余的预算请梁健喝酒。 生魂的情况看着挺好的，晚几天复生也没什么问题，反正阿黄已经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何必多花这笔钱？ 冬生很不负责任的闭上了眼睛。 “你这人这么这样？！一点责任心都没有！”生魂很生气，他盘腿悬坐在蚊帐里面，看着冬生静谧惬意的睡颜，他气得浑身冒黑气，不由恶向胆边生，伸出双手去拧冬生的脸蛋。 他的手刚刚碰到冬生的脸，就把冬生一把捉住，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冬生翻身压在胳膊下面，动弹不得。 “闭嘴睡觉不然把你扔出去！”冬生眼皮都不抬一下，低声威胁道。 生魂本来很生气的瞪着冬生，瞪着瞪着不知怎么就盯着冬生长长的睫毛发起了呆，从睫毛看到眉毛，再到鼻子、嘴巴、耳朵以及整张脸，黑暗中，生魂好像忘记了时间。 温暖的鼻息喷在耳畔，他明明都已经是魂体，却依然感觉……说不上来，感觉怪怪的。生魂把头轻轻往旁边挪了挪，视线却好像有点挪不开，伴随着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生魂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眠。 自从发现能够在冬生旁边睡着觉以后，生魂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急着复生了。但是他也不是每次躺在冬生旁边都能睡着觉的，有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有时候整晚整晚都睡不着。睡不着的时候，生魂就盯着冬生的脸看，一看就是一整晚。 阿黄初到帝都，环境陌生，虽然短短几天内它已经整合集结了B大附近几乎所有的猫咪，但麾下暂时还没有用顺手的小弟，到处都是掣肘，打听消息远不如在桐城的时候方便。 几天下来，无论是地缚灵的事儿还是生魂的事儿，都没一点眉目。 “明天我们就要去军训了，要半个月以后才回来，你趁着这段时间，先好好查一下生魂的事。”冬生把阿黄抱在腿上，一边给它挠下巴，一边说，“我贴在地缚灵周围的养魂符已经起效了，等我军训完回来，它应该能够恢复一些神智，到时候应该能问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还能借机跟它达成协议。” 阿黄舒服得咕噜噜直叫：“喵爷出马一个顶俩，我办事，你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要多注意。” 看着阿黄眼睛里的担忧，冬生微微翘起了嘴角，揉揉它的胖脑袋，“我会的，等回来了给你买鱼吃。” “冬崽冬崽，我要吃烤鱼，上次那个没辣椒没孜然，一点都不好吃！” 生魂呆在旁边，看着一人一猫腻腻歪歪的，不由哼了一声。哼完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转念一想接下来十多天里，他可以一直呆在冬生身边，心情忽然又好了。 冬生他们这一届学生，军训地点在一支京郊的部队，他们运气还不错，这支部落的条件还不错，宿舍里还有空调，中午晚上不至于热得睡不着。 军训是以学院、专业、班级为单位进行的，一个寝室八个人，全是冬生他们考古文博班的同学。 王川跟冬生再一次成了室友。 第二十七章 地缚灵 军训之前，冬生他们班的班主任罗老师就已经组织开了几次班会，以自荐加投票的形式，非常民主的将一干班委暂确定下来。 尽管在桐城的时候，王老师苦口婆心的给冬生传输了很多‘大学注意事项’，冬生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但是实施起来总是不尽如人意。 譬如，王老师说了，让冬生到了大学以后要积极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尽可能的去争取当班委、进学生会、参加各种社团活动等等。 在桐城那种小地方，班干部基本上都是老师直接任命的。冬生从小成绩就好，从小学到高中都担任着班上的学习委员，做的最多的事儿就是每年开学的时候帮老师发一下课本，小学的时候还帮老师收发一下作业，等到初中高中后各科科任老师都会选课代表，冬生连收发作业都不怎么管了。 因为冬生一直稳稳拿着年级第一名，还时不时参加一些竞赛拿个奖什么的，他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班上的同学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题目问到他，他也会很认真的给别人讲解，不拿架子也不藏着掖着。所以，冬生虽然跟班上的同学玩不到一起，但是在同学中间人气一直不错，他那张格外能唬人的脸，也是一个巨大的加分项。 种种因素综合到一起，冬生不仅从小到大一直当班干部，还评上过很多次优秀班干部，高二的时候，他还拿过一次县优秀班干部，得了500块钱咧。 于是，等到罗老师宣布班委的选拔方式以后，冬生脸上一点都表情都没有，其实已经傻眼了。 等到了竞选的时候，班上的同学们一个个说经历、讲段子，舌灿莲花出口成章，更有当场展示才艺的，冬生果断把自己干巴巴没一点感情色彩的自荐稿塞进了书包深处。 冬生是班上少数几个没去参选的同学，而王川则是屡败屡战竞选了三个职位，一个都没选上。 王川本来就对考古文博专业没有任何兴趣，这次竞选失败又让他颜面大失，尤其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是，他最后竞选班长的时候，竟然只有一票！ 那一票是他自己投给自己的。 李冬生跟他一个寝室，竟然都不给他投票，王川几乎理所当然的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到了冬生身上。 很可惜，王川再生气都是单方面的，冬生根本就不爱搭理他。学校寝室里，梁健和余瞳都看不惯王川的脾气性格，冬生跟他们一起出去喝过酒撸过串，而且像他们那种出生的人，哪里看不出冬生就是看起来冷漠不好相处其实心思很单纯，他们也知道冬生生活拮据，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们都愿意多帮冬生一点。而这一切，落在王川眼里，就完全变了味道。 经过落选一事，王川意识到了人缘的重要。 到部队上，重新分配了寝室过后，王川就有意结识起了同寝室的人。 正巧，他们这个寝室还有三个人也是跟王川一样，都只是把现在的专业当成一个跳板，准备以后换到其他专业，有了共同的目标，再创造共同的话题，就容易多了。 王川很快跟寝室里的人打成一片，冬生不爱说话，再加上他那张脸又相当能唬人，不说话没表情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孤高难以亲近的感觉，再加上王川有意无意的引导，冬生成了寝室里人缘最差的人。 冬生压根儿不在意也不在乎，反倒是跟在他身边当小尾巴的生魂，着实是气坏了。 “你平时欺负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别人欺负你就不知道吭声啦？包子变得啊你？”生魂再生气也收拾不了王川，只能生闷气，闷了几天，实在憋不住了，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冬生。 冬生慢吞吞把迷彩服穿好，有些不解道：“欺负我？谁啊？” 生魂气得残有一点点婴儿肥的脸都鼓起来，“笨死你算了！” 冬生是真不知道生魂在生什么气，不过，他有转移生魂注意力的特殊技巧，“帮我看看，我衣服穿好了没有？” 生魂哼唧一声，上下打量起了冬生。 冬生差一两厘米就到一米八了，在男生中不算高，但也绝不算矮了，他体型偏瘦，但是因为从小跟着爷爷练拳练剑，身材比例相当匀称，尤其是腿，又长又直，穿上迷彩裤以后，顿时就多了说不出来的力量感，短袖迷彩T恤扎进裤子里，牛皮腰带下，纤细柔韧的腰肢显露无疑，雪白而修长的颈项，俊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庞…… 生魂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昨天冬生顶着太阳训练时，汗水顺着他修长的脖子，慢慢滑过他精致的锁骨，最后一点点隐没到T恤领口下…… 生魂忽然觉得嘴巴好像有一点渴，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最后吹毛求疵道：“差不多吧，不过胶鞋太丑了，换成军靴还马马虎虎。” 冬生对这些完全没有研究，不过他还是很赞同的点了点头，因为胶鞋穿着一点都不透气，出了汗特别难受。 天气太热，接连几天全是大晴天，冬生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因此，每次不管教官布置什么任务，他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冬生本意是想迅速完成任务，躲到树荫下面乘凉，开始几天确实是奏效的，但是慢慢地，教官就对他生出了几分爱才之心。 于是，冬生的苦日子来啦！ “李冬生同学的动作非常标准，他已经完全掌握了第一套军体拳的精髓，现在由他和我来给大家演练，同学们都学着点！” 张教官早些年是特种兵，在做任务时伤到了眼睛，无法继续呆在特种部队。他从十八岁入伍，在军营里一呆就是十年，哪里还脱得下那身军皮？他放弃了转业的机会，回到原来的部队，当了新兵连的连长，专门负责训练新兵，顺带选拔一些好苗子。 他做新兵连的连长也有三四年，无论是能力还是资历，他都早就该往上升了，但是他自己不愿意，就喜欢折腾新兵蛋子，愣是不挪窝。背地里，很多人喊他‘笑面虎’‘魔鬼教官’。 现在的孩子都娇养的厉害，尤其这些大学生，平时都光顾着读书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让跑个三千米，一个个比死了爹妈还难看。 张教官到新兵营以后，每年都要带一次大学生军训，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让他动心的苗子。 “李冬生，你直接用第一套军体拳跟我过招，有没有问题？”张教官爱才心切，直接用上了训练新兵的口气。顿时，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变得危险起来，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冬生：“……只能用第一套军体拳吗？” 张教官乐啦：“你还学过什么？都跟谁学的？说来听听。”就说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好，原来是练过的。 “跟我爷爷学了太极拳、太极剑和养生拳。”冬生面无表情的汇报。 张教官差点以为冬生是在逗他，不过教了冬生这么几天，他自认为对冬生还是有点了解，不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人，他露出一贯‘和蔼可亲’的笑容，“我们先用第一套军体拳过过手，其他的招式我们下来再练。” 冬生跟着李九长大，除了学习玄门道法，也学了Z国古礼，他点点头，冲着张教官鞠躬抱拳并做出邀请的手势。 “有点意思！” 张教官军旅出生可没那么多讲究，摆好架势直接就出招了。 出手就是一轮猛攻，拳脚连招，势如猛虎，平时同学们都觉得挺乏味的招式，到了张教官手里，简直杀气凛然，威风腾腾。冬生练了十几年太极，以慢打快几乎形成了一种本能，只见他不慌不忙见招拆招，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了一二十招，冬生竟然游刃有余，反倒张教官的节奏被他拖慢了下来。 给B大学生们当教官的，几乎全是张教官手下的兵，张教官的本事，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这几天他们就一直听他嘀咕自己找到了一个好苗子，现在竟然直接动上手了。 这热闹，必须围观！火速围观！刻不容缓！ 教官们都跑去看热闹了，学生们哪里还能乖乖呆着晒太阳啊？短短一两分钟，冬生和张教官就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学生们看到张教官拳脚生风，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但是士兵们看到却是张教官处处受制于那个年轻学生，已经被人给逼急了。不知不觉，张教官使用的招式已经超过了第一套军体拳的范围，但冬生依然用教官教的招式应对，一招一式简直像是从教科书上拓下来的范本，两人陷入了胶着的缠斗中，忽然，场上众人觉得眼前一花，等看清时，冬生已经用一记‘击腰锁喉’彻底将张教官制住了。 冬生松开放在张教官喉咙处的手，退后几步，很有风度的躬身抱拳道：“承让。”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训练场上瞬间掌声如雷。张教官捂着老腰从地上站起来，一点没生气，也没觉得丢面子，眼睛仿佛在发光，他拍拍冬生的肩膀道：“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不当兵可惜了。现在大学生也可以申请入伍，要是你有兴趣，我可以……” “小张，你这就过分了啊，哪有你这样当着面挖人墙脚的啊？李冬生同学可是我们学校的高材生。”人群中，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老人笑道。 “高材生怎么啦？高材生就更应该为国家为人民服务！”旁边穿军装，胸前挂满了军功章的老人，不甘示弱道。 冬生循着声音望过去，视线直接穿过两位斗嘴的老人，落在一个三十多岁斯文英俊的男人身上。 数缕若有若无的怨气缠绕在男人周身，怨气中有鬼脸若隐若现。 那个……地缚灵的怨气。 第二十八章 地缚灵 冬生打赢了张教官，还在学校领导和军区领导面前大大露了一把脸，一时间风头无俩。不管是班上的同学，还是临时寝室里的室友，对他的印象都大为改观。反观冬生，一如往常，依然不爱说话，不过，无论是教官安排的任务，还是班委交待的事情，他都认认真真保质保量的做，军训方面大家有什么问题请教他，他也会很认真的讲解，慢慢相处下来，大家都觉得冬生这人还不错。 天才嘛，难免有点脾气，只要有真本事，大家都能包容理解。 军训中，冬生最不擅长的大概就是唱军歌了。 平时窝在人堆里，大家都鬼哭狼嚎的，冬生唱得小声点，或者干脆只张嘴不出声，根本暴露不了他音痴的本质。 可是等军训完成了一大半，该做的训练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同学之间的相处也渐渐融洽起来，一天的训练结束，吃过晚饭，天气凉快下来，张教官就把大家集合到一起唱军歌，为了增加趣味性，他把几首脍炙人口的军歌组成串烧，一人唱一段。 等轮到冬生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 调呢？！调去哪儿啦？ 同学们哄堂大笑后，发现冬生脸上跟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耳朵却偷偷泛着红。 原来，这才是李冬生同学的正确打开方式，还是相当接地气的嘛。 大家本来都是乖乖唱军歌的，冬生来了这么一出后，就开始有人起哄闹着要玩游戏，游戏输掉的人得表演节目。张教官在训练时对大家很严厉，下了训练场以后，人非常随和好说话，见同学们都兴致勃勃的，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还让熟悉游戏规则的同学来住持，他自个儿乐颠颠加入到同学们中间，参与游戏。 冬生很不幸，第一轮就输掉了。 表演节目题材不限，冬生想了一下，给大家讲了一个冷笑话：“从前有一个胖子，他从楼上掉了下来，然后……” “然后就变成死胖子了呗，换一个换一个，李冬生同学你这个笑话太老啦，都不好笑。” “换一个！” “换一个！” 冬生大眼睛幽幽的看着生魂，生魂露出一个很不厚道的笑，一脸的得意。 冬生怎么这么可爱这么逗呢？生魂心底涌出一阵阵开怀，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脸上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场上这么多人，就数他笑得最欢。 跟阿黄一样混蛋。 冬生抿抿嘴吧扭过头，在同学们一再起哄下，冬生捡了根儿树枝表演了一段太极剑剑舞。他表演的中规中矩，总算蒙混过关。但张教官却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总觉得冬生表演的太极剑舞，好像跟他以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大家一直玩儿到了宿舍快关灯的时候才散，冬生后面掌握了游戏规则，再也没输过，让不少想要再看他表演的人，都有点小失望。 宣布解散后，张教官把冬生留下来单独问话：“你刚才表演的太极剑舞，好像跟平常的不一样啊？” 冬生一本正经的瞎掰：“因为我爷爷加了一些广场舞的动作进去。”冬生也不算完全瞎掰，最近几年，广场舞轰轰烈烈的霸占了广场公园，原先跟着李九练拳练剑的老头老太太们全跑去跳广场舞去了，把李九气得哦……他自己也跑去跳了，美其名曰打入敌人内部，不过冬生觉得爷爷这个卧底做得有点失败，到后来明显有被洗脑的迹象，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以前爷爷没事儿就哼几句杨家将，后来全改唱小苹果啦！他还一度试图把太极的动作编进广场舞咧。 张教官：…… 尴尬的沉默了两秒钟，张教官挥挥手，放冬生先离开了。 这一晚的聚会过后，主动找冬生搭话的人更多了。冬生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别人跟他说话，不管乐不乐意，出于基本的礼貌，他还会会回应的。 很快，冬生就不再是寝室里人缘最差的了。 反倒是王川因为之前有意无意说了冬生不少坏话，等大家真正发现冬生并不是王川说的那种人以后，王川就成了同学们心里很不喜欢的那种人。 搬弄是非，乱嚼口舌。 今天他王川这么说李冬生，明天指不定他在背后怎么说你。 王川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人缘’，还没来得及缔结更紧密的关系联盟，就被冬生无意间打回原形，他取代冬生成了寝室里乃至班上系里人缘最差的人。 “冬崽，你得防着点王川，我觉得那小子肯定在憋什么坏主意！”生魂无意间看到王川淬着怨恨的眼神，那一刹那毫不掩饰的凶光，让生魂都觉得有点心惊，他不禁担忧起冬生来。 冬生面不改色道：“我知道，王川不是好人，他手上沾过血。” “什么？几个意思啊？沾过血？你是说他杀过人？” 寝室里进来了其他人，冬生没有回答生魂的问题。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天天训练的时候，感觉度日如年，等回过头来，才发现时间如此短暂。离别在即，感情充沛的女孩子已经围着教官掉眼泪了，大男孩们也偷偷红了眼眶。好在现在通讯方便，又在一个城市，同学们跟教官们都互相留了电话号码，以后想要再联系也十分方便。冬生没有手机，就给张教官留了一个他们寝室的座机号码。 张教官对冬生仍然贼心不死，很想把他拐进部队里，他跟冬生约好了，等他接下来有假期了，就去B大找他。 私底下，张教官已经把第二套、第三套军体拳传授给冬生了，还给了他一套内部流通的图解‘秘籍’。 冬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但是他现在手头拮据，唯一拿得出手的礼物，也就只有他自己做的茶叶了。 他带到学校的茶叶不多，本来是给自己喝的没想过要送人，结果送了一些给梁健、余瞳，剩下来的这点，他随着行李一起带到了部队，离开之前分了一半出来送给张教官。 于情于理，张教官都不能收学生的礼物，但是冬生一句话就把他所有的推辞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些茶叶是爷爷教我，我亲手做的。” 看着冬生连一点杂质都没有双眼，张教官只能接过其貌不扬的茶盒，“这一次我就收下了，但下不为例。” “我也没有多少了。” 张教官哭笑不得道：“你这孩子，真有意思。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明天汇演可不能给我掉链子，知道吗？” 冬生很认真的点点头，转身回到寝室。 第二天，军训到了最后一个环节——阅兵汇演。 冬生跟其他十多个从全校范围内挑选出来的优秀标兵，一起压轴表演了第一套军体拳。 整齐划一的动作，威风凛凛的拳法，被摄像机忠诚的记录下来，放到学校网络上。 经过十多天的暴晒，好多学生都差点换层皮，只有冬生一点没被晒黑，他又站在第一排领队，整个人的辨识度不要太高。 “这不是之前论坛上那个野生帅哥吗？原来是新生！” “俺觉得俺们学校的校草排名应该重新调整一下啦！” “调整+1。” “调整+2。” “调整+10086。” “楼上请保持队形！我要去换手机屏啦，不要问我为什么。” “同换！” …… 虚拟的网络背后，男人拿着手机，手指微微滑过冬生冰冷白皙的脸庞，指尖落在他的下巴上，慢慢摩挲着，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陈鹏，你真的考虑好了，打算到我们学校任教？” “没错，吴主任，我学成归国，为的不就是报效祖国吗？”陈鹏习惯性的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斯文又不失优雅。 吴主任笑道：“难为你有这份儿心。不过国内的情况你也知道，有一些程序是必须要走的。” “这个没问题，我都可以配合，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想带这一届考古文博学院的新生。” 陈鹏的要求，正合吴主任的心意，“这个要求可以满足你，具体的课程我们可以下来再协商。” “好！” 冬生军训回来后，刚从车上下来，阿黄就黏了上来。 “冬崽，冬崽，你总算回来啦，军训怎么样，好不好玩儿？”阿黄跳到冬生的行李箱上，乱没形象的靠着拉杆斜躺着，露出肥嘟嘟的肉肚皮。 “不好玩。”冬生故意落在其他人身后，小声说，“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到了吗？” 旁边，生魂有点紧张的看着阿黄，心底的感觉非常复杂，隐隐有些期待，隐隐的又不是那么期待。 阿黄摊爪耸肩叹气：“哪有那么容易，帝都比桐城大太多了，很多地方根本进不去，反正到目前为止，我找过的地方，还没有任何线索。老子脚板都跑出水泡了，看看，看看，冬崽你看我都瘦了一圈，快累死喵爷啦，喂，那个谁，报酬要加倍，不然我们不干了！罢工！” 听完阿黄的话，生魂觉得自己应该是失望的，但事实却是，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心情居然还不错。 其实如果一直跟在冬崽身边，一直这么开心，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突然出现的念头在生魂心底一闪而逝，他哼了声道：“你哪儿瘦了？我看是胖了才对！冬崽你看它快胖成球了，你应该让它减减肥了。还有，我不是‘喂’。” “行啊，那你说说你是什么名字？你说得出来嘛你！”阿黄瞪眼撇嘴气呼呼道。 “我，我叫……” ‘郑昀曜，你醒一醒，你他妈不能死！’ ‘郑昀曜，你忘了你的仇了吗？’ ‘郑昀曜，你忘了你为什么回来吗？’ ‘郑昀曜，你如果现在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你甘心吗？’ 无数场景在脑海中呼啸而过，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狠狠捅进了大脑深处，生魂突然抱住脑袋，痛苦的蹲到了地上，半透明的身影渐渐消失：“我叫郑……” 话没说完，生魂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黄气得直接从箱子上咕噜噜滚了下来，喵喵直骂：“我去他奶奶的，屁都没放一个，就这么跑了！害老子白忙活这么久，要是落老子手里，看老子恁不死他！” 第二十九章 地缚灵 自从那天以后，生魂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也没有出现过。 冬生和阿黄没有直接帮到生魂，不光说好的报酬没了，冬生肖想了大半个月的功德也没捞到半分。 阿黄气得牙痒痒，直骂生魂没良心，活过来了都不知道过来看看他们。就算他们交易没做成，但是他一直跟在冬崽身边, 鬼物根本不敢找他麻烦，没功劳也有苦劳吧？退一万步说, 大家相处这么多天, 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吧？结果人一走就音信全无, 简直没意思透了。 冬生也闷闷不乐了几天，当然他生闷气的大部分原因是那一万块钱的报酬给闹的, 他都想好了, 拿到这笔钱就跟阿黄一起去吃烤鸭, 结果现在倒好，煮熟的鸭子飞了，搁谁不闹心？还有一小部分的原因，则是因为生魂。他们相处了也有一二十天，除了跟家里人，冬生从小到大都没跟谁这么亲近的相处过这么多天。冷不丁的，成天在你眼前晃悠嘀咕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连个音信都没有，冬生当然有点不习惯。 骗纸。 冬生偶尔也赞同阿黄骂生魂的话，因为生魂经常在他耳边嘀咕，说等他活过来以后，就带他去吃帝都最好吃的菜肴/糕点/甜品/冰淇淋……说得冬生不知道偷偷咽了多少次口水。 生魂消失的头两天，冬生还琢磨着说不定他哪天就回来了。但是转眼都过了十多天，生魂连个报平安的电话都不往寝室里打，冬生从小被爸爸妈妈爷爷阿黄宠大的，多少也是有点小脾气的。 消失就消失呗，谁稀罕，哼。 来自生存和生活的压力，很快就让冬生把生魂忘到脑后了。 傍晚，吃过晚餐，冬生又一次来检查地缚灵的情况。 地缚灵成为厉鬼怨灵的时间实在太久，冬生贴在它周围的养魂符，虽然在持续发挥作用，但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彻底唤醒地缚灵的神智。 不过，不管怎么说，地缚灵的情况看起来要比最开始见到的时候，好多了。它现在已经很少再重复死亡的场景了，巨大的鬼脸也渐渐凝聚成死亡场景中的那个年轻人。 地缚灵怨气极其深重，在它完全恢复神智和记忆之前，冬生根本不敢把缚魂阵毁去。一旦他毁掉阵法把地缚灵放出去，地缚灵做了什么恶事儿伤及无辜，天道肯定一股脑算到他头上，比更年期的女人还不讲道理。 冬生现在的小命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了，要是再让天道盯上，还不如找根绳子自己挂上去。 恢复成人形的地缚灵，坐在宿舍前的花坛边上，默默发呆。 冬生走近后，他也没有一点反应。 “你认识陈鹏吗？”冬生例行问话。 陈鹏是冬生现在找到的唯一一个切入点，如果不是陈鹏身上那些若有若无的鬼脸怨气，任谁都很难相信那样一个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教授，竟然会跟惨死的地缚灵扯上关系。 因为地缚灵的事儿，冬生和阿黄兵分两头，调查了陈鹏了生平。 综合调查的信息来看，陈鹏是一个相当幸运并且幸福的人。 早年，他从外省农村考进国内首屈一指的顶尖学府，虽然学的是大家眼里很冷门的考古专业，但是他一直很努力，本科以后直接保研后来又顺利读博。在研究生和博士生期间，陈鹏多次参与国内大型考古项目，并发表多篇具有时代意义的考古论文，等到他博士毕业那一年，更是发表了一篇震惊业内的考古著作，借由这篇著作，他获得了多所国外常青藤大学的橄榄枝，最后他拿着一所世界顶级大学的全额奖学金留学M国。 学业结束后，他应聘在国外一所著名大学担任考古学讲师，还参与过不少国内外的考古活动，在这期间，陈鹏因表现杰出，回国之前，他已经拿到了教授职称。 今年，他携妻带女返回国内，应邀进入B大，成了冬生他们这一届必修课《中国考古发现与探索》的主讲教授。 年仅36岁的陈鹏，履历非常漂亮，他所取得的成就，也远远超过了业内其他人，被媒体誉为Z国考古界青年领军人物，未来的业内大牛。 阿黄还调查到，陈鹏这次回国，是因为他岳父去世了。陈鹏的妻子继承了他岳父手中一家艺术品拍卖公司和数家古玩店，以及大量的古董、艺术品收藏，粗略估计价值高达十多亿。 拍卖公司和古玩店的实际经营者都是陈鹏，而且早在他岳父过世之前，陈鹏就已经在国外遥控指挥生意上的事情了。阿黄在调查的时候，发现还有一拨人也在调查陈鹏。 工作体面，前程似锦，坐拥十多亿的巨额财富，还有一个漂亮娇美的妻子，一个可爱乖巧的女儿。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陈鹏从一个农村小子走到今天这步，他的经历只能用四个字概括，人生赢家。 工作中，陈鹏相当随和友善，跟同事关系亲近，在课堂上他风趣幽默，引经据典随手拈来，再枯燥的课本，被他讲出来都是那样的生动有趣。 冬生他们班上，原本有些想要转专业的同学，也纷纷对他的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陈鹏斯文英俊，气质儒雅，博学多才，虽然已经三十六岁，但是他保养得宜，衣着打扮相当有品位，外表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一二的样子，正是男人一生中最具魅力的时候。校内有些其他系的女孩子慕名跑来听他的课，一年级正式上课才短短半个多月，陈教授的课堂上已经座无虚席。 方方面面，陈鹏都是一个接近完美无可挑剔的人。 甚至，他身上的‘气’除了那若隐若现的地缚灵鬼脸，比普通人还要来得干净些。 普通人的‘气’不会骗人，但某些人就不一定了。 跟之前的毫无反应不同，地缚灵今天听到‘陈鹏’两个字以后，猛地抬起了头，它直直看着冬生，血红的眼睛里流出两行血泪，它张开嘴，里面的舌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帮我帮我帮我……’地缚灵无声嘶吼着，情绪瞬间失控，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身体‘砰’的一下四分五裂成一地残尸，巨大的鬼脸漂浮在半空中，扭曲而狰狞。 丧失理智的地缚灵把冬生当成了攻击对象，怨气翻腾着，凶猛的扑了上来，但是在碰触到冬生的一瞬间，地缚灵惊恐的缩了回去，幻化出的人形，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冷静一下，明天这个时候我再过来。”不管地缚灵听进去没有，冬生整理了一下斜跨在肩上的书包，不徐不疾的离开了。 冬生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慢吞吞的把李九教给他的养生拳练了两遍，然后才返回寝室。 冬生刚走到寝室门口，就被一个声音喊住。 陈鹏把进口大奔SUV停在路边，下车来，笑着走到冬生面前说：“冬生，你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冬生面无表情道：“不介意。” “是这样的，你们班主任罗老师给我说你的家庭情况，我知道你现在比较困难，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份兼职，你只要周六周日过去就行了。”陈鹏笑吟吟的看着冬生，视线滑过他俊美无暇的脸庞，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神。 生魂答应的报酬泡汤了，冬生确实需要找一个新的经济来源，不然别说生活费不够，等这学期结束，他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起。冬生无意间听人聊起兼职的事情后，就动心了，这两天课余时间他一直在找合适的兼职。他们班的班主任罗老师不知从哪儿知道这个情况后，就让冬生先别着急，他会帮着留意。 “做什么？” “到拍卖公司做实习兼职。我们公司会定期举行一些主题拍卖会，举行拍卖会的时候会很忙，但平时的事情不多，我到时候会跟那边的人交待，你只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就可以跟着那边的老师傅、专家学者学习艺术品的鉴定鉴赏，如果我有空过去，也可以亲自教你一些东西，对你现在的专业会很有帮助。” “有画吗？”提到艺术品，冬生比较关心这个。 “当然，我们公司一直以拍卖艺术品为主，绘画是我们主要的拍卖品之一，我们公司跟世界范围内很多知名画家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冬生差一点就一口答应了，不过他到底还有一点理智：“工资呢？” 陈鹏不由笑出了声：“你真是直白得可爱。虽然你是我的学生，但是我也不能太有失公平，我现在只能给你200块钱一天，等你以后有能力独立鉴赏艺术品的时候，我可以考虑给你加薪，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冬生脑子里的小算盘敲得啪啪直响，说实话，陈鹏开的价钱还不如一些家教兼职来的高，但是可以鉴赏观摩名家名画，说不定将来还能见到画家本人……工资低点就低点吧，他可以趁机接近陈鹏，既能赚生活费又能调查地缚灵的事情，还可以看很多优秀的绘画作品，一举三得，嗯，最后一点只是附带的。 冬生有点小心虚地点头道：“好，那什么时候过去？拍卖公司在哪儿？” “这周六吧，到时候我开车过来接你，直接送你过去。”陈鹏的笑容越发温和可亲。 “好。”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那我们就说好了，周六一早在校门口见，晚安。” “晚安。” 等陈鹏驾车离开，阿黄从旁边的花坛里跳出来，呸呸吐掉嘴里的杂草，喵喵道：“冬崽，我怎么觉得这个混蛋不对劲啊。老话不是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然后呢？” 阿黄动动胖脸上的胡须故作高深道：“我觉得他想……泡你。”一只无影脚踹过来，阿黄无比娴熟的滚到旁边，得意的大笑着，很快在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十章 地缚灵 最近几年国内经济不景气，再加上上面的一些政策, 艺术品拍卖市场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生意大不如前。陈鹏现在经营的这家拍卖公司也受到了影响，不过，跟行业里其他艺术品拍卖公司比起来，他这家公司的生意已经算不错了。 但是，陈鹏显然并不满足于此, 他这次回国，一方面是因为岳父去世, 更重要的则是帮助公司转型, 拓展业务范围。 他从国外找到了投资渠道, 资金方面不成问题，他现在最欠缺的就是能给他带来更多资源的人脉根基。 好在他的岳父谢文华在帝都根基深厚, 政商两道都有不少朋友, 但可惜的是, 谢文华突发心脏病骤然去世，根本来不及将人脉交到女儿女婿手中。陈鹏现在只能靠自己慢慢把这些关系疏通，重新缔结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利益关系网。 所以现在应该是陈鹏最忙的时候，但是他居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到学校接一个学生，送到自己的公司实习，还特地交待公司里的人要好好关照他。 这关系能一般？ 大家都不由在猜测，新来的兼职实习生是不是陈总的亲戚。本来还有不少人想去巴结巴结冬生，想套点口风，不到半天，冬生就很老实的把自己的底透得一干二净，大家再三试探，发现冬生真的只是一个靠做兼职赚钱的普通穷学生后，顿时公司里很多人对他的热情打了对折。不过，冬生虽然不是老板亲戚，但他做事情认真踏实，又是国内顶尖名校的大学生，同事们对他还算照顾，没有谁特意给他小鞋穿。 初来乍到，冬生经手的都是最简单的工作，就是帮各个办公室收发复印一下文件，跑跑腿打打杂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跑。因为公司下个月中旬要举办油画拍卖活动，眼瞅着还有一二十天，要征集鉴定拍卖品，要布置展览陈列区，要联系VIP客户进行推广，还要通过各种宣传方式广而告之，事情非常繁杂。因此，冬生并不是公司招进来的唯一一名兼职人员。 头天到公司，冬生上午还在办公区域忙，下午就被派到陈列区去布置展柜了。 跟他一组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人，长相端正有点小帅，笑起来还有一对可爱的小虎牙，人很热情爱说话：“我听他们嘀咕，你是这儿老板的学生？B大的？” 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身上的‘气’比普通人浓郁一些，颜色纯正，气运旺盛，按理说他不应该只是一个兼职小工。 ‘……还有一拨人也在调查陈鹏。’ 冬生一下子就联想到，前两天阿黄跟他说过的话，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他点点头，把油画和画家的简介卡片，放到油画旁边。 冬生自己画画不行，品鉴的眼光却不差，眼前这幅风景油画，颜色饱满，但是构图稍显呆板，灵气不足，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这幅画的取景，正好就是在他们学校，等以后他买了画具，他也要去那个地方画两幅！ 季宇瞅着冬生发光的小眼神，不由问：“高材生，你是学画的？” 冬生摇头道：“我是学考古的。” “那太可惜了，这么帅气的脸蛋，你要是报考电影学院学演戏，准火！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鲜肉，跟你比起来可差远了。考古好像挺冷门的吧，你怎么没报考别的专业，我看你好像挺喜欢油画的，你就是报个美术专业，也肯定要比你现在的专业强。” 这个观点，冬生举双手赞同。 “是爷爷让我报这个专业。” “难怪了。不过，学这个专业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听说我们公司的老板，就是你老师，以前还是农村出来的，你看看人家现在……啧啧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我啊，就后悔读书太少了，以前读书的时候吧，都说大学生出来没用，我也傻啦吧唧的信了。等到了社会上，满大街的大学生研究生都找不着工作，谁他妈稀罕我一破高中生。我现在啊就特别羡慕你们这些读书人，真的。 那些名校出来的高材生啊，一个个恨不得把眼睛长到天上去，我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咱俩聊得也挺投缘的，干脆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呗，以后我要有机会去你们学校玩儿，我就去找你你带我到处转转，怎么样？” 季宇巴拉拉说了一大串，口水都差点说干了，只见冬生慢吞吞摇头道：“我没手机。” 季宇：…… 季宇很健谈，单方面的跟冬生聊了一下午，到了下午六点快下班收工的时候，季宇说：“我知道这儿附近有一家烧烤店，味道一流，便宜又好吃，一会儿下班我们过去吃烤串，我请客。” 虽然烤串和请客深深刺激着冬生的神经，但这一下午的接触下来，他清楚季宇接近他的目的并不单纯，他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季宇就是阿黄说的‘另一拨人’。 “不用了。” 季宇失望道：“你不去，是不是瞧不起我？”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季宇肯定不会轻易放弃。既然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一致的，他说不定也可以从季宇这边找到点线索，这么一想，冬生就改主意了，看着他说，“不是。那就AA吧，都不容易。” “好小子，够意思，一会儿下班了，我用我的小电驴载你过去！” 季宇说的那家烧烤店，比之前林楠带冬生去过的那家，还要难找，在胡同里蹿了半天，最后季宇终于把小电驴停在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店面前。 “老板，先给我烤十串腰子，羊肉、牛肉各三十串，再来俩茄子，土豆、凤尾、藕片各五串，老规矩辣椒多点。五瓶啤酒，要带冰碴的！菜都在那边冰柜里，冬生你还想吃什么，自个儿点啊。” 冬生有点心疼兜里还没捂热乎的200大洋，但是嗅着烧烤散发出来的阵阵香味儿，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怎么点了这么多？就咱俩吃得了吗”季宇看着满桌子的烤串，还没吃肚子都饱了。 冬生欢快的啃着烤得焦酥的鸡翅膀，用力点了点头。 喝着冰啤撸着串，季宇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他看似不经意，但一直都在旁敲侧击的打听陈鹏的事。 陈鹏也就教了冬生三周，每周只有四节课，还分两次上的，如果不是陈鹏主动提出让冬生到他公司兼职实习，冬生跟他根本就没有交集。 季宇打听了半天，还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结果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出来。季宇也不能光是跟冬生打听陈鹏的事情，那还不得露馅了？于是他在问话聊天中间穿插了很多自己的事情，半真半假。 冬生留意到他在说他哥哥时，神色有点不对劲，便问：“那你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我，我哥……”季宇本来想把冬生灌醉了好问话，结果冬生面不改色，他自己反而喝得面红脖子粗，舌头都有点大了，“我也想知道……我也想知道……他，他们都说我哥犯了事，偷了一样重要的东西，逃跑了……但是我，我知道，我哥不是那样的人……我哥对我特别好，我哥还特别孝顺……他说等，等他有钱了，就给我们买大房子住……我哥人特别好，真的，他绝对不会偷东西……这么多年，爸妈走了，我哥都没回来过……我其实挺希望他真的偷了东西逃跑了……跑到国外，跑得远远地，躲起来过好日子……可是我知道我哥肯定不是那样的人！我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冬生递了张纸给季宇，“擦擦。” 等季宇拿着卫生纸胡乱擦眼睛鼻涕的时候，冬生问他，“你哥叫什么名字。” “季涵。” 季宇醉得半死，最后是他的朋友过来把他接走了。本来已经说好了AA，但是季宇醉得太厉害，最后冬生不仅把自己今天赚的钱全贡献了，还贴了好几天生活费。 不过，冬生也不是一无所获。 晚上，他坐地铁回到学校，地缚灵跟前些天一样，依然坐在花坛上发呆。 “你认识季宇吗？”冬生问。 地缚灵低着头没有一点反应。 冬生继续说：“季宇现在在调查陈鹏。” 地缚灵猛地抬头看着冬生，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面露焦急和恐惧，不停的摇头。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季宇的哥哥，季涵。季宇说你偷了一件重要的东西，逃跑了。” 地缚灵拼命的摇头，没了舌头的嘴巴不停开阖，不断做出‘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的口型。 “季宇很相信你，他应该一直在查你的事情。” 地缚灵再一次流下两行的血泪，全身抖得不成样子，鲜红的双眼却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见此机会，冬生将几张养魂符贴到地缚灵周围，形成一个简易微缩的养魂阵，一道道看不见的微光在地缚灵周围聚拢，它全身上下被肢解留下的碎裂伤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很快，它真正的容貌清晰地显露了出来。 难怪刚才看到季宇觉得有点眼熟，他们兄弟俩长得有四五分像。只不过季宇看起来更阳光健气，而季涵看起来多了几分清秀斯文，兄弟俩的气质截然不同，分开看的时候，可能不觉得两人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但是放在一起，会让人一眼就觉得他们是兄弟。 这就是血缘的奇妙。 “帮我！”地缚灵终于发出了声音。 第三十一章 地缚灵 “不，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不是我，不是我……啊！！”女人尖叫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像一条搁浅在岸垂死的鱼，不停地大口喘着气，神色恍惚惊魂不定。 “妈妈，妈妈, 不怕不怕，笑笑陪着妈妈, 妈妈不哭。”四五岁的小女孩, 从外面哒哒哒的跑进来, 用力抱住女人的腰。 “哎哟，笑笑你不能进去, 你妈妈生病了, 要好好静养, 乖，跟伯母一起出去，不然你爸爸回来该生气了。”紧跟着小女孩儿，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追了进来，她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就要把小女孩抱走。 小女孩哭着尖叫道：“不，不，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你是谁？你为什么抢我女儿？你把女儿还给我！还给我！”女人挣扎着去抢孩子，但是中年女人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到了一边，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把笑笑还给我，求求你，把笑笑还给我！”女人哭着哀求，勉强支撑着酸软的手脚，朝着中年女人爬过去。 中年女人眼底飞快闪过一缕得意的笑意，随后朝着外面大喊：“快来人，你们太太又发病了，快来给她打针。” 女人听到打针两个字，脸上露出惊慌，连大声呼喊的女儿也顾不上了，她拼命把自己团抱起来往被子里藏，瑟瑟发抖使劲摇头：“不要，不要打针，我没病没病！家里有鬼，真的有鬼！是他，是他回来报仇了！” “谢珊珊，你怎么会没病呢？你看你连大嫂都认不出来了。你乖乖的，不然阿鹏回来又该生气了。”这世上，哪里来得鬼？恐怕是心里有鬼吧。中年女人不屑的想。 女人眼底最后一丝神采好像也消失掉了，医护人员很快走进房间里，给她打针的打针，喂药的喂药，女人很快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睡眠状态，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在低声梦呓着：“报应……报应……都是报应……” 会议刚刚结束，陈鹏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接起来，电话那头，是中年女人粗粝的声音：“阿鹏啊，刚刚姗姗又发病了，还把笑笑吓得哟到现在都还在哭呢。这样下去不行啊，我看你还是找个医院给她好好治治吧。” 陈鹏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斯文，带着一种文人书生特有的儒雅，“劳烦大嫂费心了，医院和医生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这段时间给大嫂添麻烦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不麻烦的？还跟大嫂瞎客气什么？我也就是担心姗姗。好了，我知道你事情多，就不打扰你了，家里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笑笑照顾好的。” “那就谢谢大嫂了。”挂掉电话，陈鹏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 最近，他过得相当不顺。 先是公司转型拓展业务范围进展缓慢，远不如预期。紧接着，谢珊珊就莫名其妙的疯了，成天嚷着有鬼，嚷着那个人要报复他们，别墅都快让她砸光了，女儿被她吓得哇哇大哭，他倒是想送她去就医，但是又担心她乱说话，只能把她关在家里，找信得过的医生给她医治。如果仅仅是这点事情，倒也还好说，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手里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已经被警方盯上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陈鹏重新戴上眼镜，脸上的阴郁被斯文的笑容代替：“进来。” 推开门，进来的是冬生，他走到陈鹏办公桌前，没什么表情道：“陈老师，你找我？” “别站着，到这边沙发上坐。” 两人来到沙发旁坐下后，陈鹏拿起茶几上的清代紫砂壶，亲手给冬生倒了一杯普洱，把茶杯送到冬生面前，他像所有关心学生的师长一样，笑道：“最近来我这边实习，还适应吗？” 冬生点点头，撇开其他的一概不说，他还挺喜欢这份兼职的，不光有工资可以拿，中午还管饭，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他这段时间观摩了好多油画，还见到不少只有在杂志上才能看到的知名画家，偶尔听几耳朵他们对绘画的见解，冬生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等再多赚点钱，他就去买一套专门画油画的画具！ 陈鹏完全没有注意到冬生在开小差，他的视线从冬生的脸颊滑到他衣领上方精致的锁骨上，眼神有片刻的黏腻，活像一只盯上了猎物的毒蛇。他端起茶杯，借着喝茶，敛去眼底翻腾的欲望，抿了一口茶水，他放下茶杯说：“如果有机会，你想不想出国留学？” 莫名的，房间里的温度骤降了几度。 冬生背后，季涵周身翻腾的怨气，几乎要把整间屋子填满，陈鹏挂在办公室门后的风铃突然发出清脆的铃声。 陈鹏面色微变，右手不由抓住左手手腕上的楠木珠串。珠串上正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常人看不见的金色光芒，这些光芒汇聚在陈鹏周身，形成了一层透明的保护膜，季涵的怨气刚刚触碰到这层光膜，就迅速消弭于无形。 恨！恨！恨！ 季涵红着一双眼睛恨不得扑上去，把陈鹏撕成碎片，让他也尝尝‘粉身碎骨’的痛苦，让他也尝尝做地缚灵的滋味！ 冬生不动声色将手贴到裤兜上，一缕看不见的阴煞之气钻进裤兜里的符纸中，季涵脸上闪过刹那的痛苦，随即双眼渐渐恢复正常，铺天盖地的怨气如潮水般退去。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理智回笼，季涵真心实意的道歉。 冬生没有理他，而是直接跟陈鹏说：“机会？出国留学吗？” 风铃声停了，房间里恢复了正常温度。 陈鹏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他笑着说：“对，出国留学的机会。如果你想出国，老师可以为你提供这个机会。不怕你笑话，我曾经也是一名农村出来的穷小子，连报名的钱都是问村里人借的，我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是因为我吃过很多平常人连想都没想过的苦。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现在的我，帮不了过去的自己，但是我可以帮你。冬生，只要你愿意，我完全可以让你过上另一种生活。” 最后这句话，陈鹏说得十分露骨，目的昭然若揭。如果冬生是个女孩子，就凭他这句话，完全可以告他X骚扰，但是冬生是男孩子，而且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来得迟钝一些。 他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用了，我还是喜欢Z国，外国菜不好吃。”汉堡炸鸡偶尔吃解解馋还可以，天天吃他才受不了咧。原谅土包子冬生，对西餐的印象仅止于某个大胡子老爷爷。 陈鹏哑然失笑，在正式跟冬生接触之前，他就已经查过冬生的信息了。 来自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县城，父母早逝，唯一的亲人也在去年过世了。内向孤僻生活拮据，单纯得像一张白纸，让人恨不得在上面大涂大抹，把他染得连骨子里都透着堕落的黑。 如果不是之前，他亲眼看到李冬生轻轻松松就打败了特种兵出生的张教官，他早就直接下手了，哪里还用得着像现在这么磨叽。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男人天生骨子里就犯着贱，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 “我知道有一家私房菜味道很好，我约了朋友今晚在那儿小聚，你晚上如果没什么事，就跟我一起过去看看，怎么样？” 冬生摇头婉拒道：“不了，季宇约了我，请我吃烧烤。” 再三被拒，陈鹏的脸上也没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悦，他浅笑道：“行，那祝你们玩儿的愉快。” 等冬生离开他的办公室后，陈鹏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他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 季宇上一次说好请冬生撸串，结果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还让冬生结了账，第二天他给冬生钱冬生也没收，他大概也知道一点冬生手头并不宽裕，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但是冬生只有周六周末才到公司做兼职，这都过了一周，季宇才有机会回请冬生。 两人再一次来到上次吃烧烤的地方，季宇这次没喝多少酒，绝口不提他哥的事情。 不过，冬生唤醒了地缚灵的神智，并帮它毁掉缚魂阵让它重获自由后，他知道的内情，比季宇多得多。 季涵做了整整十六年的地缚灵，十六年里日复一日的折磨，让它远比普通厉鬼强大得多，如果不是受到冬生的契约约束，它早就直接就去找林鹏正面PK了。 季涵看着当年它出事时还在读小学六年级的弟弟，一转眼，就长成大人了。 季宇比它小了整整十六岁，它几乎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季宇出生前一年，它确定了自己的性向，那时候它非常惶恐不安，但是季宇的突然到来，让它重新看到了希望，它一直认为，小宇是上天给它的一次任性的机会。它知道自己以后多半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它几乎把季宇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上大学以后，它把课余兼职打工挣来的钱，大半都寄回家里，就是想让季宇生活得更好。 它曾经无数次设想，弟弟长大以后要会做什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它做梦都没想到，再见面竟然会是这样的光景…… 阴阳永隔。 季涵很想像弟弟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捏捏他的脸，但是他不能。 它是厉鬼，怨气深重，它的碰触只会给季宇带来不幸。 季涵的手虚放在季宇头顶，看着他眼底血光闪烁，季宇似有所感，他抬起头来，看到的却只有霓虹映射的天空。 等季宇中途去放水，冬生对地缚灵说：“我可以帮你给他托梦，但是你记得捡要紧的说。”冬生看了眼桌子上剩下的烤串，补了一句，“最多半个小时。” 第三十二章 地缚灵 这是哪里？ 他刚刚还在跟冬生吃烤串啊，怎么一睁开眼睛就变地方了？ 季宇茫然的看着四周, 这不是B大的校园吗？好像不太对，他记得前面应该有几栋大楼，周围的建筑看起来都好新，对，就是新，太新了。季宇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一群背着书包拿着书的学生，说说笑笑从他面前走过。 这些人看起来也不对劲, 发型衣着都跟现在的人看起来不大一样。 季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赶紧喊住那些人：“帅哥, 帅哥，这里是B大吗？” 那些人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他, 直接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 季宇惊呆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居然是半透明的！！！ 难道他刚刚挂了吗？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对，他怎么能死了，他还没有把哥哥的事情查清楚！他答应过爸爸妈妈，一定要找到哥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都要把哥哥带回家，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他好不容易才查到一点点线索，好不容易才说服队长把他借调到缉私队，又好不容易才说服领导混进陈鹏的公司调查摸底……他都还来不及找到更多线索，怎么就死了呢？ “师兄，我总算找着你了，杜教授有事找你，让你赶快过去。” “谢谢你，我马上过去。” 耳畔传来一个温和轻柔的男声，季宇猛地抬起了头。 “哥？哥！哥！真的是你！”季宇激动极了，这十多年里，他实在憋了太多话想跟季涵说了。想问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问他这么多年他到底去了哪里，想问他前几年父母过世他到底知不知道，想问他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 他心里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根本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好，等他回过神来，季涵已经快步走远了。 季宇小跑追上去，他拼命的在季涵面前大喊大叫，季涵听不见也看不见。他对着季涵拳打脚踢，手脚却直接从季涵身上穿了过去，最后他累得气喘吁吁跪倒在地，理智也渐渐回笼。 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 季宇还来不及细想，就被一股力量拉扯着，漂浮起来，紧紧缀在季涵身后不远的地方。 从季宇有记忆开始，自己的哥哥就是人人称赞对象，哥哥在国内最好的大学读书，每年都拿全额奖学金，从不问家里要一分钱，还常常打工挣钱寄回家里，从本科生到研究生再到博士，没有让爸妈操过一点心。 季宇小时候听父母亲戚邻居们讲得最多的就是，你哥哥怎么样，你哥哥怎么样……大概那时候他还太小，没有经历叛逆期，哥哥在他心里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刚上小学时，老师问大家理想是什么，他说他的理想是考上B大，跟哥哥上同一所大学，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那种骄傲又自豪的感觉，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小时候，他最喜欢过年。因为每年过年，哥哥都会从学校赶回来，给自己带好多好多好吃的零食，漂亮的衣服，稀罕的玩具，还会给他压岁钱。然后，一整个新年，他都像条小尾巴似的黏在哥哥身边。 他还记得那年，哥哥说等暑假的时候，他博士毕业工作确定下来有时间了，就接他还有爸妈一起到帝都玩儿，一起去看故宫，一起去爬长城…… 他一直盼一直盼一直盼，最后盼到的却是一个惊天噩耗。 季涵偷走了一件国家一级文物，潜逃出国，不知所踪。 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他都不相信，爸爸配合警方去了一趟帝都，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回来，整个人好像老了几十岁。回来以后，爸爸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每次喝醉了，他就捧着哥哥的照片哭，拉着他的手说，‘你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你哥哥不是那样的人，是有人害他，有人害他啊……’ 叛逆期时，他曾经恨过这个毁掉了他们全家生活的哥哥，恨到了骨子里，恨到烧掉了所有哥哥曾经买给他的东西。 可是，没过太久，他还没来得及成年父亲就去世了，肝癌。临死前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父亲，拉着他手，让他一定要找到他哥哥，不能这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至死，父亲都没有闭上眼睛。 在那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任性的资格，他告诉自己，他不能再逃避了。 父亲过世后，他拼命读书，把以前荒废的光阴全部补回来，最后，他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叹的好成绩。但是他放弃了曾经跟哥哥读同一所学校的梦想，义无返顾的选择了一所警校。 因为哥哥当初留下的‘案底’，他差一点就没能通过学校的政审，后来还是学校老师见他成绩出色，同时也确实有做警察的天赋才破格将他录取。大学毕业后，以他的成绩，本来可以继续读研，甚至还有机会出国深造，但是他通通放弃了，在老师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留在了帝都，然后从最最基层的小警员，成为现在的刑侦骨干。 毕业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他找了很多同事上级老师等等帮忙，好不容易才弄到一份哥哥当年的案宗，从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一直追查至今。 然而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整整十多年，当年带过哥哥的博士生导师都已经过世了，哥哥当年的那些同学也早已散落到天涯海角，他通过很多渠道，费尽心力，才联系上一些愿意帮助他的人。 从这些人嘴里，季宇终于找到了一丁点蛛丝马迹。 陈鹏。 当时也是考古文博系的学生，哥哥读博的时候，陈鹏刚上大二，两人的关系非常好，经常一起出去玩。 随着他调查进一步深入，他从哥哥一个朋友嘴里，听到了一个隐晦的秘密。 哥哥好像喜欢男人，很可能有一个秘密交往的男朋友。对方也是在无意中发现的，这种事情在当时的华国几乎称得上是惊世骇俗，所以对方没有找他哥哥求证，这么多年来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如果不是被他的执着打动，对方根本都不愿意提这件事情。 这个秘密，让季宇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陈鹏身上。 但是陈鹏的过往太干净了，履历堪称完美，再加上人又在国外，很难查到他的事情。 这么多年的历练下来，季宇大概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用有限的资源，一点点的搜集陈鹏的资料。但是却没能查出任何一丁点能够跟他哥哥扯上联系的事情，直到有一天他看了陈鹏博士毕业时发表那篇考古著作。 陈鹏有没有做过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记得小时候调皮，爱乱翻哥哥的东西，他隐约记得哥哥当上好像也研究过一个类似的课题，具体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了。 “你马上就要毕业了，想要留校任教可不简单，光有博士学位还不够，你还得有拿得出手的论文著作才行。” “老师您身体不好，就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等我全部整理好了，给您一个惊喜！”季涵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干净又温暖的感觉。 “好好好，我相信你。”杜教授和蔼的拍拍季涵的手，又跟季涵聊起了他手里头正在进行的考古工作。 季宇当初想去找杜教授的时候，杜教授早在他哥哥失踪后不到一年，就病逝了。他现在看起来精神就已经很不好了，但就是这样一位老人，他一直咬死不相信季涵偷走了那件文物，他甚至还动用人脉四处寻找季涵的下落，可惜得意门生的失踪到底给他造成巨大的打击，杜教授的病情急剧恶化，没过两三个月就倒床继而神志不清。 他的家里人不恨季涵就已经算不错了，哪里还会继续帮着找人。 季宇打心底感激这位老教授，可是画面忽然变得模糊，不一会儿，画面又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季涵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十六年前的陈鹏看起来很年轻，英俊中带着点大男生的青涩，当时只有二十来岁的陈鹏，远没有现在这份斯文儒雅，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野心。 黑暗中，湖边人几乎没有人，陈鹏主动牵起了季涵的手，然后快速的亲了一下季涵的唇。 旁边的草丛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顺着声音看过去，季宇看到了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谢珊珊。 二十来岁的谢珊珊，泼辣娇蛮，冲上去就冲着季涵又骂又打，种种恶毒的咒骂，让季宇忍不住冲过去对她猛扇耳光。 可惜他扇到的只是空气。 画面再次变幻。 应该是那一晚之后不久，季涵和陈鹏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在争吵的过程中，陈鹏失手打碎了一件瓷器。 季涵和陈鹏看着地上的碎片，两人脸上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 摔碎的瓷器季宇并不陌生，这是一件完美无缺品相极佳的宋汝窑天青釉碗，稀世珍品，当世仅存两件，这是第三件，是一名归国华侨，千方百计淘换到手，送来给B大的专家教授们鉴定。在送来时他已经做了决定，如果是真品，他就无偿捐献给国家。 鉴定的结果已经出来，是真品无疑。华侨已经跟相关机构签订了捐赠协议，这位华侨跟杜教授是至交好友，在东西移交之前，他把它交由杜教授保管研究。季涵是杜教授的得意门生，也跟着沾了光…… 国家一级文物损毁，就算陈鹏不是故意的，就算陈鹏能够逃过牢狱之灾，他这辈子的前途也没了。 “完了，我完了……不，应该还有补救的办法……我去找做文物修复的人，说不定还可以把它修复好……你不要说出去，先不要说出去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 面对爱人的苦苦哀求，季涵沉默了很久以后，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画面再次变化，季宇一直跟在季涵身边，季涵时常发呆，还自言自语，他的种种举动，季宇如何不知道哥哥是打算去找杜教授坦白，一个人把这件事情扛下来。 季涵去找陈鹏要回瓷碗碎片，陈鹏再三拖延。季宇学过犯罪心理学，还常年跟犯罪分子打交道，季涵没发现陈鹏的异常，但季宇一眼就看出了陈鹏眼底暗藏的疯狂。 画面再次变动。陈鹏突然在半路上叫住季涵，说他已经找人修复好了汝窑瓷碗，东西放在寝室了，让季涵跟他一起去拿。 这些天，季涵也一直饱受煎熬，他们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弟弟还小正是花钱的时候，如果他犯了事情前途尽毁，对他们家来说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季涵不是圣人，抱着一丝侥幸，他跟着季宇来到了他的寝室。 那会儿，学校已经放暑假了，学生们大多都离校了，学校里冷清清的，连宿管阿姨都不怎么注意进出宿舍的学生了。 “你这儿怎么这么多水泥沙子？”季涵问。 陈鹏反手把门锁上，说：“厕所和浴室的墙坏了，也不知道到是什么时候让耗子给掏洞了，我找宿管阿姨，她让我自己弄点水泥沙子补补。房子里乱糟糟的，你先喝杯水，我去拿东西。” 季涵毫无防备的接过了陈鹏递过来的水杯。 “哥，不要喝！不要喝！不要喝！” 季宇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红着一双眼睛，抬手就扇飞了冬生手里的啤酒杯，近乎疯狂的咆哮着，“不要喝，我他妈叫你不要喝！” ‘砰……’ 酒杯碎裂的声音好像瞬间解开了时光的魔咒，没有消散的暑热滚滚袭来，明亮的路灯下，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汇聚到一起。 看清楚桌子对面的人是面无表情的冬生，季宇再也忍不住抱着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第三十三章 地缚灵 过了很久，季宇才站起来, 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鼻涕，看着周围热热闹闹的人群，他有点茫然不知所措，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维护的正义到底有什么意义。 善良的人死不瞑目，作恶的人富贵安乐。 “小伙子, 失恋了？看你这哭得，快擦擦快擦擦, 大丈夫何患无妻, 改明儿咱找个更好的。喜欢啥样的以后跟叔说, 我让你婶儿给你留意着。别哭啦，今天你们这顿……酒, 算我的。”烧烤老板本来想给他们免单, 但是看到那一桌子的烤串签子,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给他们免了酒水。扭头，他又看着冬生说：“那小帅哥，你得多劝着你朋友点儿，失个恋而已，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冬生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季宇，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这个世间有像陈鹏那样心狠手辣罄竹难书的恶人，但更多的还是像烧烤店老板这样，平凡俗气又不失善良的普通人。 季宇接过烧烤店老板递来的卫生纸，随意擦了擦脸，他勉强露出个算不上好看的笑容，瓮声瓮气的道了声谢。 慢慢冷静下来，季宇比任何人都清楚，梦就是梦，哪怕梦里的场景再真实，也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也证明不了什么。但是那个梦真的太逼真了，逼真到季宇恨不得马上就飞到B大，恨不得马上冲进那间寝室，把里面的墙一堵堵凿开，把里面的地一寸寸挖开，看一看哥哥到底是不是被人埋在那冰冷的水泥砂石之中。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 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他不能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就跑去B大拆房子。在没有证据之前，哪怕他找到了哥哥的尸骨，也不能拿陈鹏怎么样。 如果那个梦是真的，如果陈鹏真的杀死了他哥哥，那他就必须要把陈鹏绳之以法，还哥哥清白。 季宇没有看到季涵最后被虐杀肢解的惨景，如果看到了，此刻他根本就不会再考虑什么法律不法律的问题，铁定直接拿着枪去找陈鹏拼命。 季涵生前就是一个很温柔负责任懂得体贴照顾的人，即使现在变成了厉鬼，仍然不忍心把唯一在世的亲人，因为自己的事情被拖进泥淖深渊。季宇本来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但是因为自己，父母相继去世，双双死不瞑目，弄得家不成家。季宇小时候的愿望是考上B大做一名科学家，但现在却从事着跟梦想毫不沾边的危险职业，这一切的一切让他非常内疚，所以，哪怕冬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他仍然选择不让季宇去亲眼目睹他的死亡经过。 他现在唯一能够为弟弟做的，就是帮助他抓到十六年前的凶手，让陈鹏接受法律的制裁，还自己清白，同时也抹去因为自己而落在弟弟身上的污点。 陈鹏身上有佛器保护，他暂时无法对他做什么，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外力保护是永久的，早晚，他一定会把陈鹏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折磨，一一还给他！ 季宇去厕所洗了把脸出来，理智慢慢回笼。季宇是警校的高材生，他在刑侦方面的天赋，曾令他的导师赞不绝口，除了聪明细心善于观察和逻辑推理外，季宇还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敏锐直觉。 当真相的冲击渐渐沉淀下来，季宇很快就意识到了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他会突然睡着？为什么他会梦到哥哥的过往？为什么李冬生没有中途喊醒他，刚才他无比失态的打翻他的酒杯，他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反应本身就很奇怪，就好像……就好像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什么一样。 季宇下意识看向冬生的眼睛，他很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蛛丝马迹来，但是什么都没有，他看到的只是一双黑得过分的眼睛，比常人略大的瞳仁，像望不见底的深渊寒潭，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季宇心头一寒，无意识的搓了搓手臂，上面竟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季宇大脑里涌出一种奇怪的直觉——李冬生一定知道什么！ 但是逻辑上根本就说不通，16年前，李冬生才多大？一岁还是两岁？他怎么可能知道远在帝都发生的事情？也许，他该抽个时间，重新调查一下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大学新生。 “对不起，我刚才梦到不好的事情，太激动失态了，没吓到你吧？”季宇说。 冬生摇摇头，并没有多说话。 季宇顿时觉得他更奇怪了，正常人不应该好奇他到底梦到了什么吗？到底是李冬生太缺乏好奇心了，还是他根本就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 毫无理由，季宇竟然觉得后一种更接近真相。 刚才季宇做梦的时候，冬生已经一个人把满桌子的串撸得只剩下三条烤鱼，在季宇醒来之前，他嘴下留情找老板要了个打包盒，已经把烤鱼打包好了。 看了梦境里的事情，季宇的心就像是被人丢在油锅里炸了一遍似的，哪里还有心情继续撸串，他付了钱，直接用小电驴载着冬生去坐地铁。 帝都的夜晚灯火通明，无数车辆川流不息，这会儿交通高峰期还没过去，豪车被堵在半路上，一辆辆小电驴嗖嗖的从旁边绝尘而去。 本来倚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忽然睁眼看向窗外，一个莫名熟悉的身影坐在电瓶车后座上从窗外不远处的非机动车道上一晃而过。男人几乎想都不想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然而，路灯下，只有无数来来往往的车流人群…… 男人怅然若失的回到车内，身材高大面容凶悍的E国人司机兼保镖，用一口带着异国风味儿外加一点点大碴味的普通话问：“老板，嘛事啊？” 男人揉揉眉心，摇摇头说：“没事。” 见老板不想说话，司机很识趣的扭过头，耸耸肩，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好不容易等前方的车流开始动了，他才慢吞吞的踩下油门。 这个周末，也正好是国庆节，学校里放了足足七天假。 冬生回到学校已经晚上十点过了，学校里有点冷清，本地的学生几乎都回家了，外地的学生趁着假期好多都跑去出玩儿了。 冬生等阿黄啃完了烤鱼，他才一个人慢吞吞走回寝室。 梁健跟余瞳一块约着出去玩了，本来梁健还喊了冬生，但是冬生要做兼职，没有去。出于礼貌，梁健也没什么诚意的邀请了王川，王川平时就很看不惯梁健他们，就以看书学习为由，拒绝了邀请。 不过冬生回去以后，王川并没有回寝室，冬生洗了澡，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晾起来，弄完收拾好，已经十一点半了。他作息一向规律，关了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熟了。 季宇回去以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爬起来，把以前收集到的资料重新拿出来翻看整理。 那个梦，给了他很多提示，他渐渐注意到了一些，以前被他忽略的东西。 假设，那个梦里的一切是真是发生过的。那么又到底是谁，放出风声说季涵潜逃出国呢？他因为怀疑陈鹏跟季涵有牵扯，特地调查了他哥消失那段时间，陈鹏到底在做什么。因为时间隔得十分久远，他能调查到的是陈鹏在那个暑假回老家了，但是并没有查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季宇把当年相关人员留下的口供笔录找出来，逐一查看，很快，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谢珊珊。 谢珊珊的口供含糊不清，她提供的线索是，她在机场看到过一个很像季涵的人。但是当时季涵走得很快，转眼就没影了，她也就没过去打招呼，她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季涵。 2000年的监控技术完全不能跟现在比，当年警方也做了排查，但是并没有找到季涵的出入境记录，不过考虑到季涵可能存在别的同伙替他销货，对方极有可能替他伪造身份，因此仍然不能排除季涵潜逃出国的可能。 谢珊珊这份看似含糊的口供，在这起‘博士生偷盗国家一级文物潜逃’案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因为她提供的线索，警方先入为主，再也没有去设想更多的可能。 比如，季涵可能是失踪，可能是遇害。 季宇在调查陈鹏的时候，也顺道调查了谢珊珊的背景。谢珊珊的父亲谢文华是帝都颇有名气的古董商人，16年前，他还没有现在这么豪富，不过手里已经有三家古玩店，收藏的古董价值逾亿。谢文华因为家学渊源，很有些品鉴古董的眼光，在别人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古董价值的时候，他就已经四处捡漏，随着后来经济形势的发展，他低价收购来的古董迅速升值，他不仅赚到了第一桶金，还利用这些古董上下打点疏通关系，结交政要豪商，迅速在帝都站稳脚跟。 表面上，谢文华从不偷税漏税，是个再守规矩不过的商人。但实际上，他一直从事着一些非法的文物买卖，比如直接从一些盗墓贼手里收购货物，比如帮一些大型盗墓集团牵线搭桥，安排买家，除了这些外，他还往国外走私文物。 谢文华这条鱼，已经被警方盯了好几个月，结果还没来得及收网，他就突发心脏病去世了。警方只能将视线转移到他的女婿陈鹏身上，最近几年，谢文华的身体一直不算好，他手里的产业实际经营者其实早就是陈鹏了。但是陈鹏相当狡猾，他虽然遥控指挥着国内的交易，但是几乎所有的非法活动都是由谢文华出面经手，他躲在背后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现在谢文华死了，谢珊珊回国后没多久就生病了，一直在家静养没有露过面。 陈鹏没有了挡箭牌，又舍不得舍弃那些真正赚钱却见不得光的生意，就只能自己上。 谢珊珊是谢文华的独生女，她出生以后，谢文华就一年比一年有钱，等到她读大学的时候，谢文华搁在明面上的资产都已经逾亿。 一个亿万富翁的女儿，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一段令很多人艳羡的爱情传奇，背后却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龌龊。 从梦境中情形，不难推断出，当时的陈鹏在脚踏两只船，极有可能一边跟谢珊珊玩着暧昧游戏，一边偷偷跟季涵交往着。 汝窑瓷碗摔碎后，陈鹏没钱没背景还没有门路，上哪儿去找做文物修复的人？ 谢珊珊。 毫无疑问，当时能够帮到陈鹏的，就只有谢珊珊。 谢珊珊的父亲是古董商人，认识一两个做文物修复的专家老手不奇怪。 但是恐怕再神奇的文物修护大师，也没有办法做到把一件完全摔碎的瓷碗，修复到完美无缺的状态。 那么谢珊珊到底为什么要帮陈鹏作伪证？她知道陈鹏杀人了吗？在整件事情中，她又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季宇还在推测种种可能，寻找蛛丝马迹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精神恍惚的女人悄悄拿出偷来的手机，拨通了一个三位数的电话号码：“是妖妖灵吗？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有人要是杀我，有人要杀我，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您好，请您先不要着急，您现在在哪儿，您现在……喂喂喂……” 电话的那头传来断线的嘟嘟声。 女人惊恐得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抱着头拼命尖叫：“季涵，我错了，不是我，杀你的人不是我，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你让我做的我已经做，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怨气缠绕的人影蹲在地上，无数的怨气化作一双狰狞的鬼爪，抓着女人的头发，强硬的抬起女人的头，他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容，眼底却缓缓流出两行血泪，他的声音低沉而阴冷，“我放过你，谁又放过我呢？” 房间里的灯泡玻璃瞬间炸裂，在淡淡的幽光中，无数的鬼影在残渣碎片中穿梭，一遍遍重复死亡时凄惨的景象。谢珊珊被厉鬼抓扯住头发，被迫睁大双眼，崩溃的看着玻璃碎片上上演的惨剧，然而，当初被残忍虐杀的人却便成了她。曾经加诸在季涵身上的痛苦，现在全都由她来慢慢品尝。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年，一天，一个小时，也可能只有十分钟，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中，谢珊珊已经无法去注意时间流逝的快慢。 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溜了进来，她转过身去关门的时候，鬼影趴在已经崩溃的女人耳边，不知低语了一句什么，女人彻底瘫倒在地上，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像一条被人开肠破肚即将死去的鱼。 “妈妈，外面来了好多警察，我怕。” 第三十四章 地缚灵 “你们这是做什么？她是个疯子，疯子说的话怎么能信？”陈鹏的大嫂彭燕粗鄙俗气, 但是并不傻。她这段时间被陈鹏特意接过来照顾谢珊珊，说好听是照顾，说难听点就是看管。 谢珊珊的疯病一天比一天厉害，陈鹏不仅不送她进医院，还把她关在家里，为什么？ 谢珊珊成天嚷着有鬼要杀她,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谢珊珊怕成这样, 要说里面没点什么内情, 彭燕可不信。从谢珊珊说的那些疯言疯语来看，里面牵扯的事情恐怕还不小, 说不定还跟陈鹏有关系。 老陈家能够过上今天的好日子, 彭燕很清楚是谁的功劳。就拿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来说吧, 如果没有陈鹏，能出国留学？如果小叔子陈鹏倒霉了，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谢珊珊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差，整个人充满了惊恐，“我没疯，不信你们可以带我去做鉴定，我真的没疯，是她，是她和陈鹏合伙软禁我，他们想要杀我灭口，他们想要吞掉我爸留给我的财产。” “你在胡说什么？”彭燕也是个演技派，眼泪说来就来，老实憨厚的长相也加分不少，“警察同志，你千万别听她胡说，她真的是精神出了问题，成天嚷着有鬼要杀她，家里被她折腾的不成样子，这世上哪儿的鬼？不信你问这儿其他人，我好心过来照顾她和她女儿，怎么还……怎么还……警察同志你们看要不这样，我小叔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们再等等，等他回来了再说。不然你们就这么把她带走了，我怎么跟我小叔子交待啊？” 彭燕的聪明之处在于，她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不是她能应对的了。现在只有一个字，拖，拖到陈鹏回来。 接到报案过来的三个警察，也觉得彭燕的说得有点道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家庭纠纷往往是最不好处理的。而且谢珊珊的精神状态一看就不对劲，他们现在把人带走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不好处理，最好还是等谢珊珊的丈夫回来再说。 三个警察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娃娃脸警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问谢珊珊道：“你说他们要杀你灭口，为什么？” 恰在这时，陈鹏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厉声打断了正要开口的谢珊珊，“我妻子受不了我岳父过世的刺激，患了重度抑郁症和被害妄想症，伴随出现了很严重的幻觉，这些是精神科权威专家出示的证明。她给你们造成了麻烦，是我监管不力，我向你们道歉。” 说话的同时，陈鹏跟彭燕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把谢珊珊拉走。 彭燕接到示意，不由分说就去拉谢珊珊。彭燕以前一直务农，力气比普通女人要大得多，谢珊珊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么多天一直被人关在房子里，打针喂药，按理说应该没什么力气。可是她不知哪里来那么大的力量，一把就推开了彭燕，然后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将女儿陈笑拉到自己怀里，冲着警察歇斯底里的大吼：“他在撒谎，我根本就没有病，他就是想杀我灭口。他是杀人犯……” “谢珊珊，你闭嘴！”陈鹏气急败坏，恨不得把谢珊珊的嘴给缝起来。他很后悔，后悔没有听那个人的话，早一点把谢珊珊处理掉。 “我偏要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杀季涵的人是你！我还知道你把季涵的尸体藏在你们寝室了！就在B大，不信你们去挖，不信你们去挖啊！明明杀人的是你，为什么季涵要来找我，为什么，为什么……”谢珊珊的情绪非常崩溃，整个人看起来已经跟疯子没有任何区别。 小女孩吓得，紧紧抱着她的腰，脑袋埋进她怀里，呜呜直哭。 “都傻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拉进去。笑笑你过来，到爸爸这儿来。”陈鹏斯文的假面被血粼粼的撕开，脸上青筋毕露，怒不可谒。 小女孩儿看了眼跟平时判若两人的爸爸，她果断选择抱住妈妈，拼命摇头。 娃娃脸警察站了出来，“陈教授，现在恐怕不行了，如果谢女士说的是真的，你就涉嫌谋杀，不光是谢女士，你也需要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她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能信吗？”陈鹏把一沓纸质文件扔到警察们面前。 “疯子不一定说的就是假话，季涵涉嫌偷盗国家一级文物潜逃，至今下落不明，不排除遇害的可能。谢女士刚刚说的，给了我们新的调查方向。所以，陈教授，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调查，也请你相信我们警方，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们绝对会还你清白。”娃娃脸警察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还知道不少内情。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我要打个电话。”陈鹏忽然冷静下来，面沉如水。 “可以。” 陈鹏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The number……” 陈鹏脸色骤然剧变，额头上渗出一层冰冷的薄汗，他抖着手再次拨打这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然而，话筒里传来的始终是空号的提示。 完了。 陈鹏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双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教授，请你快一点，不要试图拖延时间。”娃娃脸警察明显带着针对性。 “再给我几分钟，我给我的律师打电话。”陈鹏重新拨打了一个号码，很幸运的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然而，就在电话被接起来的瞬间，整栋别墅的灯突然熄灭，一阵古怪的风吹来，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后，别墅的门窗全部被关死。谢珊珊崩溃得抱着女儿惊声尖叫，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鬼，彭燕和别墅里的佣人以及陈鹏雇来的医护人员，本来平时老听谢珊珊嚷嚷家里有鬼，再加上最近别墅里也确实发生了一些怪事，大家心里都有点疑神疑鬼，这下子全都慌了，黑暗中，大家失控的朝着大门跑去，但是所有的门窗都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封住了，不管他们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安静，安静，不要慌！”面对如此邪门的状况，三个警察心里也有点发毛。不过他们比起房子里的普通人，还算镇定，他们试图控制现场的混乱。 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众人的尖叫咒骂声掩盖，门越打不开，大家心里就越慌，黑暗中，有人拿起椅子去砸玻璃门、砸落地窗，但是这些玻璃好像一下子全变成了防弹级的了，椅子砸上去纹丝不动。 季涵，肯定是季涵来报仇了！ 陈鹏终于知道害怕了，慌乱中，他牢牢抓着手腕上的楠木手串，忽然，不知谁推了他一把，他刚一松开手，一个毛绒绒的东西狠狠抓了他一爪子，陈鹏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就在这时，别墅的灯竟然一盏接一盏重新亮了起来，把整个别墅照得灯火通明。如果不是满地的狼藉，和人们脸上来不及褪下的恐慌，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诡梦。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众人愣了片刻，然后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 陈鹏直愣愣的站在灯光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腕，一股恶寒从脚底直窜脑门。 “陈鹏，你知道被喜欢的人虐杀肢解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真正的绝望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日复一日重复死亡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做地缚灵是什么滋味吗？”被刻意遗忘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还跟十多年前一样温柔清朗，只是对方说的再也不是腼腆害羞的情话，而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低语，“不要急，很快你就会一一尝到了。” 陈鹏几乎是被警察架上警车的，他整个人都像吓傻了一样，手脚不停的发抖，脸上不停的冒出冷汗，嘴里喃喃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放过我……” 陈鹏和谢珊珊双双被警察带走，陈笑吓坏了，她黏在谢珊珊身上，不管谁碰一下，她们母女俩都又哭又叫，最后没办法，警察们只能把小女孩也一起捎带上了。 娃娃脸警察没有跟其他人一起上车，他独自一人坐上了一辆私车，然后打了一个电话：“大哥，是我，帮我一个忙呗。” “是不是又惹什么事啦，你说你好好的少爷不做，跑去做什么小警察……” “哥，停，停，停，你先停一下，这事儿咱回头再聊，我现在真有事要你帮忙，大事！急事！”随后，娃娃脸警察简略将事情跟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一遍，“……哥，这忙你不帮，就没人帮得了。小宇是我好哥们，他为他哥的事儿，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也是知道的，咱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电话那头略微沉默一下后，说：“这件事情我去联系一下朋友，但是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我不能保证。而且，下不为例，这事完了……” “哥，谢啦啊，你真是我亲哥，嘴儿一个，好啦，回头咱回家再说，我现在还有事儿忙着呢，拜拜。”娃娃脸警察噼里啪啦说完，掐断他哥的电话后，抹了把脸，打通了另一个电话。 “小宇，今天差点吓死小爷了，老子现在腿都软得跟面条一样，你赶紧收拾一下到XX分局去，咱哥的事儿有眉目了！” 挂了电话，娃娃脸警察驱车离开后，一个毛绒绒的胖家伙从花丛里贼头贼脑的钻出来，小肥肉一荡一荡的甩掉身上的草屑，喵喵嘟囔道：“累死喵爷了，冬崽那小没良心的居然用两条烤鱼就想换这串佛器，做梦，最少要十条，喵喵嗷！” 阿黄转过头，叼起草丛里的楠木珠串，身影一闪，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警方就拿着上头的批文，来到B大，跟相关领导接洽后，对谢珊珊所说的寝室，进行了秘密挖掘。 那间寝室早在好多年前，因为老出一些怪事，很多学生都不愿意住，还有学生说自己看到鬼了，为了避免谣言滋长扩散，学校就把那间寝室弄成了杂物间，常年锁闭。 伪装成普通工人的警察们，打开寝室门以后，里面只有几张陈旧的上下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灰和蛛网。 谢珊珊当年并没有参与到陈鹏的杀人案中，甚至就连陈鹏杀了季涵，都是她后来慢慢猜到的。当年，她着魔一样爱上了陈鹏，陈鹏却一直对她忽冷忽热的，她一面患得患失，一面越陷越深。 十六年前，陈鹏让她帮忙找人修复汝窑瓷碗，但是那个瓷碗摔得太碎了，再厉害的修复大师也不可能把它修复到完美无缺的状态。 听到大师的答复，陈鹏当时失魂落魄的走了，过了没两天，陈鹏找她借了一大笔钱，陈鹏没有说这笔钱的用途，但暑假没过完，陈鹏他们那栋宿舍的宿管阿姨就辞职不干了。 陈鹏问她借了钱后没多久，又让她帮忙说她在机场看到过一个很像季涵的人。 她非常不愿意，但是陈鹏说只要她帮他这个忙，就让她做他女朋友。 于是她就鬼迷心窍的做了伪证，她当时虽然知道事情很不对劲，却沉陷在陈鹏的甜言蜜语中不能自拔，反而还因为情敌倒了大霉而沾沾自喜。 等到她真正意识到陈鹏可能做了很可怕的事情时，已经晚了。她和陈鹏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他们偷尝了禁果，她甚至在大学读书期间，怀孕打胎，她还撒过慌提供了假线索，陈鹏如果真的出了事她也会跟着倒霉……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哪怕她当时已经猜到陈鹏的所作所为，依然深深的爱着那个对她无微不至的男人，心甘情愿的替他守口如瓶。 陈鹏读博的时候，他们就在国内结婚了，婚后这些年生活一直非常平静而幸福，女儿的到来，更让谢珊珊选择性的遗忘了那些隐藏在心底的猜测和不安，直到今年他们回国后，某一天她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了季涵支离破碎的脸。 直到那一刻，谢珊珊才幡然醒悟，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忘掉那个男人，原来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依然是她噩梦的源头。 明明杀人的不是她，为什么季涵偏偏要缠着她不放呢？ 那些人看不见季涵，都说她疯了，她没有！季涵说他被陈鹏埋在寝室的水泥地下面了，看，警察不是把他挖出来了吗？ 十六年的时间，血肉早就没了，水泥砂石包裹着残碎的骨头。刑侦人员和法医们加班加点费了近一个星期时间，才把骨头个水泥渣滓分离开来，但是有些骨头已经永远的消失了，他们拼了很久，只拼出了半副残缺不全的骸骨，经过DNA取样检测后，确定死者是季宇的哥哥季涵无疑。 一桩尘封多年的悬案告破，陈鹏对自己当年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除了承认自己残忍杀害季涵外，他还承认自己盗取了季涵的论文著作成果。他那篇震惊业内的考古著作，正是当年季涵花了无数个日夜创作的。 他的供词与季宇在梦中梦到几乎一致，季宇知道是陈鹏杀害了哥哥，却不知道他用了那么残忍的手段。 穷凶极恶，令人发指。 季宇在外面观看陈鹏的审讯过程时，多次情绪崩溃，如果不是同事们拉着他，他几度想要冲进去跟陈鹏拼命。 除了这桩杀人案，陈鹏身上还背着其他罪行。但是，他对十六年前的杀人案供认不讳，甚至主动交待自己窃取了季涵的论文著作，却对暗中从事的非法文物买卖、文物走私三缄其口，拒不承认。 比起一桩埋藏多年的杀人案，陈鹏现在牵扯进去的文物走私案更为紧要，从谢文华到陈鹏，这里面牵涉到买家卖家销货渠道非常复杂牵连极广，涉案金额粗略估计高达一两百亿之巨。 然而，陈鹏落网以后，这笔资金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显而易见，陈鹏的背后极有可能还有一颗更大的毒瘤。 但是，这些已经不是冬生、季宇能够插手的了。 哥哥沉冤得雪，季宇将他的残骸火化后，送回老家，跟父母安葬到一处。 季涵在得到冬生的同意后，跟着弟弟一起返回了老家。 “爸爸妈妈，我把哥哥带回来，我哥没有偷东西……是别人偷了我哥的著作成果……我哥的那篇论文棒极了……再过一段时间，等案子彻底结了，那篇著作就会更名到我哥名下……我哥……我哥……”季宇捧着季涵的骨灰盒，再也说不下去了，哭得不能自已…… 坟前，纸钱的灰打着旋往天空飞去，据说，那是因为故去的人得到了宽慰。 第三十五章 地缚灵 陈鹏死了。 季宇埋葬完季涵的骨灰后，匆忙拜访了一下老家所剩不多尚有来往的亲戚, 等他匆忙赶回帝都，刚下飞机，就听到了这个坏消息。 官方对外公布的是陈鹏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但是季宇从好哥们儿那里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内部消息——陈鹏根本就不是死于心脏病，法医尸检解剖的时候，发现他除了一层皮和紧紧黏着皮的脂肪层是完好的外, 五脏六腑、骨头、肌肉等等全身上下被疑似虫子的东西钻满了孔洞，骨髓脑髓全都不见了。 没有人能够想象陈鹏到底在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警方发现的时候, 他已经死在了看守所的单人牢房里, 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痛苦的扭曲，嘴角却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陈鹏死得非常蹊跷, 法医也无法断定他真正的死因, 尸检报告上报以后, 上头很快就派人过来带走了陈鹏的遗体，当天，陈鹏所涉案件通通被一个体制内的绝密单位接手，谢珊珊母女也被这个单位的人接走，再无消息。 为了追查陈鹏背后的文物走私集团，警方对外封锁了他被抓的消息，短时间内，陈鹏的拍卖公司依然在正常运转着。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天晚上除了警察外，还有十多个人亲眼目睹了陈鹏被抓的全过程。虽然警方已经严令这些人不得对外透露消息，但是也有管不住嘴的人，公司里很快就有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公司上下不免人心惶惶。 冬生每天按时上班，干活认真勤快不多话，下班拿了当天的工资就走人。他人长得好看，每天下班前去财务办公室拿钱，办公室的年轻女孩儿们都忍不住瞅他，胆子大点的还趁机偷偷拍照。 冬生是因为有陈鹏的特别关照，才能每天去财务上日结工资，其他兼职人员都是由兼职中介按月结算支付的。陈鹏被抓的消息渐渐在公司里传开后，其他做兼职的人担心拿不到工钱，纷纷要求要像李冬生一样日结工资。 他们的要求根本不符合财务流程，不管陈鹏有没有被抓，他多日不到公司露面是事实，没有陈鹏签字，财务就没有办法去提取现金。公司的备用现金本来就有限，哪里有那么多钱天天给兼职人员发工资？ 为了安抚这些兼职人员的情绪，冬生按日结算工资的优待，也就只能被取消了。 国庆节为期七天的假期就只剩下一天了，冬生当天下午拿了工资，听懂出纳大姐的意思以后，果断去找负责安排他们兼职人员工作的负责人，说自己明天有事不过来了。 别人不清楚内情，冬生能不清楚吗？ 明摆着拿不到钱的活儿，他才不干咧。 前前后后在陈鹏这边做兼职，冬生也赚了一千多块，钱不多，但是一个月生活费是有了。回去的路上，他找了家卤菜店买了点卤猪头肉和卤鸡爪，在学校外面买了一盒蛋炒饭，进了学校，他刚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阿黄就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了。 一边啃鸡爪子，阿黄还一边嘟囔点评：“还是老王他们家的卤菜好吃，正宗的百年老卤，冬崽你买的这爪子一股地沟油的味道，还加了好多香精色素，一点都不健康。” 冬生用猪头肉下炒饭，他咽下嘴里的饭菜，看着红褐色的鸡爪子，凉飕飕道：“你可以不吃。” 阿黄用长尾巴把装鸡爪子的袋子整个团起来，很警惕的往后拖了两步，喵喵道：“冬崽你想干什么？说好了鸡爪子是我的！别忘了，你还欠我十条烤鱼！十条！”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胖喵脸秒变债主脸。 冬生相当光棍的用两个字就打发了阿黄：“没钱。” 提到钱，阿黄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贼兮兮的精光，它放下鸡爪子，舔舔嘴巴上碎屑和油，‘正襟危坐’一脸正经的说：“我知道一个赚钱的办法，比做兼职强多了，你想不想听？” 冬生把最后一口饭菜塞进嘴里，面无表情道：“说说看。” “首先，我们要有一台智能机，然后我们要把‘吾皇陛下’这个微博号好好经营起来……哎，冬崽你憋走啊……你先听我说完……”阿黄的尔康爪也拦不住冬生的大长腿，胖喵‘痛心疾首’的看看消失在小树林尽头的人影，再看看被尾巴团住的卤鸡爪，果断化悲愤为食欲。 喵喵嗷！老不死的，你孙子比你还抠门儿！两个混蛋！喵~ 冬生回到寝室时，季涵已经在寝室里等他了。 “陈鹏死了。”季涵有点茫然，它设想了无数种报复折磨陈鹏的办法，结果对方竟然毫无预兆的就死了。 冬生没有什么好奇心，他平静道：“他死了，我们的契约就结束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季涵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冬生从抽屉里拿出几根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铁钉，道：“你会成为地缚灵就是拜这些魂钉法器所赐。我之前按照你的生辰八字推算，你虽然早年有些艰难，但是中年发达，晚年富贵，命格上等，你的命里存在一些劫数，但这些劫数都不足以让你早死，然后变成今天这样。” “什么意思？”季涵完全听糊涂了。 “陈鹏只是别人手里的刀，有人利用他窃走了属于你的命数。” “是谁？为什么？”季涵哑然，它虽然是厉鬼，但是对玄门中事知之甚少。原来真相背后，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隐秘，李冬生不说，它大概永远都想不到。 “是谁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玄门中人做的，原因的话，很有可能是替人换命，你刚好是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我替你拔了魂钉，你不再是地缚灵，在你重见天日之时，天道必然有所感应，简单来讲，取代你命数的人要倒大霉了。”冬生对季涵季宇兄弟俩的感觉都还不错，所以，他才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季涵，让它做个明白鬼。 季涵沉默了很久，久到，冬生忍不住开口问他：“你现在怎么打算，是想继续留在阳间找人报仇，还是按照契约，将你的怨气给我，由我送你重入轮回？” 季涵说：“杀我的人是陈鹏，他死了，一切就到此为止，我愿意履行契约，重入轮回。”说完，他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弟弟十多年的坚持，亲人师长的信任，对季涵来说就是最好的解脱和宽慰。恨没有终点，那就让爱来画上句号。 冬生好像有点明白季涵的选择，又不完全理解，他有些迟疑的问：“你，要不要见见季宇，我可以再帮你一次。” 季涵摇头微笑道：“不了，小宇现在生活的很好，我不能再打扰他了。不过小宇的工作很危险，必要的时候，我恳请你能够帮帮他。” 冬生点头道：“可以。” 寝室里不方便，冬生不知道今晚王川会不会突然回来。他和季涵来到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夜深人静，周围除了他俩外，再没有其他人。冬生席地而坐，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他用手指夹住符纸，双手快速结印，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虚影。黑色印成，符纸无火自燃，在符纸化为灰烬的瞬间，冬生的眼白迅速消失双眼变成了纯粹的黑色，晴朗的夜空陡然黯淡下来，季涵周身漆黑翻腾的怨气开始源源不断的进入冬生体内。 天边，乌云滚滚而来，厚厚的云层中电光闪烁，天空渐渐传来沉闷的响声。 雷声慢慢密集起来，季涵身上的怨气越来越淡，越来越薄，冬生的眼睛渐渐恢复正常，他打了个饱嗝，然后慢吞吞的，有点不舍的拿出那串阿黄抢来的佛器，手指捻动楠木珠子，闭上双眼低声诵念起了《往生咒》。经咒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楠木珠串渐渐发出了肉眼可见的金光，光芒分成两束，一束慢慢环绕在季涵周身，一束缓缓汇入冬生脖子上的石头小鱼里。 季涵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隐藏在魂体深处的怨气一点点散去，他索性也盘腿坐下，跟着冬生一起念诵经咒。 冬生在来帝都读书之前，他脖子上的石头小鱼已经有点黯淡灰白了，金光注入以后，小鱼好像一下子活过来似的，颜色渐渐出现一点玉质的光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天边慢慢出现鱼肚白，楠木珠串的光芒已经彻底消失，珠串本身也变得黯淡无光，如同被时光侵蚀的朽木。 冬生和季涵几乎同时睁开眼睛，季涵的魂体已经完全变成了半透明的，带着浅淡的金光，他飘到冬生面前，像个大哥哥一样，轻轻的拍拍冬生的发顶，温柔的笑道：“谢谢你，冬崽。” 说完，季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初生的晨光中。 冬生的头顶多了一缕，肉眼看不见的功德金光，似有所感，冬生看着季涵消失的地方，嘴角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他最喜欢心怀感恩，知恩图报的人啦！ 彻底了解决了季涵的事情，冬生短期内暂时不用为小命提心吊胆了。 阴气、阳气都得到了补充，还得到了一笔不小的功德，冬生心情好极了，他溜达回寝室洗漱一番后，找地方练了练太极拳和太极剑，然后围着操场跑了好几圈，算准了时间，冬生跑去食堂里买了好几个新鲜出炉的大肉包子，咬一口，满嘴油，冬生满意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七天的小长假一转眼就过完了，同学们陆续返校，校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今天不用再去陈鹏的公司做兼职，冬生泡了一整天的图书馆，如痴如醉的看了好些绘画类书籍，晚上回寝室的时候，余瞳和梁健已经回来了。 余瞳下午的飞机到帝都，从机场回来已经有点晚了，他一个人在外面吃饭也没意思，就在平时常去的一家烧烤店打包了好些烧烤回来。 冬生刚打开门儿，他就招呼上了，“冬生快过来，刚买回来的烧烤，特地买了你最喜欢的烤鸡翅和羊肉串，还跟老板说了多放辣椒。” 烧烤浓郁的香味儿，果断让冬生忘记了虚伪的客气，他接过余瞳递过来的一大盒烧烤，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客气啥，我跟你说，幸好你回来了，我可是特地买了咱三人份儿的，贱人不知道抽什么疯居然不吃，一会儿你可得多帮我吃点，不然撑死我也吃不完。” 冬生愉快的撸着羊肉串，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有冬生这个实力吃货的加入，烤串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失，他俩把好几大盒子烤串都撸完了，还不见梁健从浴室出来。 余瞳扯着嗓门喊：“贱人怎么回事啊，你是洗澡还是洗唐僧肉啊，能不能快点，我和冬生都排着队等你呢！” 梁健没说话，好一会儿，浴室门才打开。 “我去，贱人，你抽什么疯啊，大热天的你包这么严实你不怕中暑啊？” 梁健有些闪躲的移开视线，细声细气道：“不怕。” 余瞳一个箭步上前，用手背摸摸梁健的额头，“没烧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不对劲儿啊，你今儿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啊？” 梁健反应过来，肉呼呼的胖脸上竟然泛起一抹羞红，抱着盆子很警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这啥反应，弄得老子跟调戏良家妇女似的，难道你家小胖中看不中用，你挥刀自宫，改练葵花宝典啦？”余瞳和梁健平时都是爱说爱闹的，荤段子张口就来。 梁健的脸更红了，抱着盆子的手好像都有点抖了。 冬生在外面阳台上收了衣服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你是谁？梁健被你弄哪儿去了？” 这个人，这个人…… ‘梁健’吓得双手一抖，盆子砰得一声掉到了地上，他转过身拔腿就跑，却根本弄不开寝室门，他急得满头大汗，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第三十六章 时光 “……那谁谁别哭了行吗？算我求你了行不行？敢不敢让我耳朵清净三分钟？” 快两百斤重的胖纸坐在地上靠着门，抽抽噎噎抽抽噎噎, 一哭就是个把小时根本停不下来，不时还翘着兰花指抹抹眼泪花儿，那景象，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惨绝人寰！ 余瞳听了‘梁健’和冬生的对话，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本来吧，他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外加有点邪乎, 心里多少有点发毛有点害怕，毕竟, 他作为一个根红苗正的唯物主义接班人, 连鬼片都没正经看过两部, 现在一活生生的女鬼就在他面前，三观碎了一地到现在都没捡起来。 ‘梁健’俩眼睛肿得跟俩核桃似的, 泪汪汪的看着余瞳, 一副受惊的白兔样, 娇滴滴的用兰花指半捂着嘴巴要哭不哭的。你说这要是个大美女哭成这样，只怕得把男人的心都给哭软了，可对面是个身高体重都超过180的胖纸！纯爷们儿！ 余瞳顿时更难受了，他别过头一脸的生无可恋，恨不得把俩眼珠子抠出来。 “冬生，现在怎么办啊？”第一次见面时，余瞳就觉得冬生好像跟其他人太不一样，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眼就能看穿女鬼附体的，能是普通人？此时此刻，冬生在余瞳心里的神秘值简直嗖嗖的往上蹿，分分钟就要突破天际的节奏。 冬生居高临下的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梁健’，也有点心塞，从小到大他也见过不少鬼，但是像这个女鬼这么能哭还真没见过。 “梁健的魂呢？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冬生冷冰冰的问道。 冬生才刚刚吸收了季涵的怨气，还没有彻底消化完，虽然有灵鱼帮他遮掩，但多少还有一些泄露出来的。 在女鬼的眼里，冬生周身漆黑怨气环绕，比她还像个鬼，嗯，厉鬼，它本来胆子就小，现在吓得只剩下发抖的份儿了，它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我，呜呜，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他家了，是他家里人把我送到学堂来的。” 冬生敏锐的抓住了关键点，“学堂？你是哪一年死的？” “民，民国五年初。”女鬼抽噎着很老实交代道。 余瞳眼睛都瞪圆了，“民国五年？冬生民国五年到现在有多少年了？”余瞳是纯理科生，对历史，尤其是屈辱的近代史，完全没兴趣。 女鬼也看着冬生，她是投井自尽的，死后一直被困在井底，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时间流逝。 冬生面无表情道：“整整一百年。” “一百年？百年老鬼？”余瞳记得他很小的时候，被堂兄们领着看了两部霓虹国的鬼片，里面的女鬼老厉害啦，吓得他后来差点闹下心理阴影，好几个晚上都不敢一个人起床尿尿，差点没画地图。自那以后，余瞳就再没看过跟鬼沾边的电影了，丧尸片不算。 不过，眼前这个女鬼跟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好歹也死了一百年了，怎么比他这个大活人胆儿还小啊？百年道行，难道修的都是哭功？ 但凡是女人都很在意年龄，死了一百年的女鬼也不例外，她有点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十六岁，我死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跟‘老’字儿才沾不上边咧！ “你死哪儿了？”冬生继续发问。 ‘梁健’微微抖了一下，小声怯懦道：“我，我家后院的井里。” 余瞳小时候胆儿不大，但是长大后，胆子跟着肥了，有冬生这个‘高人’在，他也不怎么怕那个哭兮兮的女鬼了，他的好奇心要比冬生旺盛多了，“井里？你自个儿跳的还是被人推进去的？” 这种伤心事，女鬼不太想说，眼泪又开始掉了。 “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打得你魂飞魄散信不信？”余瞳长着一张农民老大哥的憨厚脸，实则满肚子坏水，唬起人，不，鬼来一套一套的。 女鬼显然也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一下子就被唬住了，乖乖把自己的底儿一五一十的全露了出来。 原来她是一个进士的女儿，祖上历代为官，最早可以追溯到宋朝，最牛的做到了二品大员，曾经也算是名门望族。可是，到了大清后期，他们家族里就只剩下几个靠捐钱捐来的小官了。好在家族积累丰厚，尤其他们这一支里，大伯和小叔都下海经商，光是银楼、当铺就有好几家，还有不少酒楼，她死的时候，大房最有出息的大堂兄正在跟他外国的洋同学合作，准备去外地开一家矿场，相比时下的许多人家，他们家的日子还算不错的。 她父亲排行老二，从小就喜欢读书，成年后也不负所望，硬生生靠自己的本事考上二甲进士，得赐进士出身。可惜还没来得及怎么高兴，第二年皇帝就宣布废除科举，他们同榜出身的进士，要么公费要么自费好多都去了国外留学。但是她父亲格外迂腐，大伯和三叔给他打点好了一切，他都不愿意去，留在帝都做一个吃不饱饿不死的小官。 那时候，家里老太爷老太太还在，父母在不分家，老太爷特别偏心她父亲，花钱都可以从账上支，日子过得很松快。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年，清政府就被民国给取代了，她父亲的小官彻底做不成了，紧跟着老太太老太爷相继过世，大伯主持分家。 大伯三叔都有钱，就按照老太爷的遗愿把老宅子分给了她父亲，除了房子和公中分下来的东西，老太太和老太爷还偷偷留了不少私房给父亲。大房三房都有钱，睁只眼闭只眼，当不知道。 分家头一两年，家里过得还不错，但是父亲自视甚高不事生产，瞧不起新政府更瞧不起经商的兄弟，偏偏他又喜欢排场，没事做了，就成天的出入烟花场所，还染上了赌博吸鸦片的毛病。短短几年间，万贯家财被他挥霍一空，最后，他为了凑钱，500大洋就把她卖给了一个年龄几乎可以做她爷爷的老男人当填房，对方的儿子比她爹还大两岁。 成亲当天，她支开小丫鬟，跑到后院投井自尽了。 其实她并没有冬生说的什么执念怨恨，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鬼，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变成鬼了，奶娘说的牛头马面还不来接她去投胎。 她一直呆在井底出不来离不开，唯一的消遣就是听井外的声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井外几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无尽的黑暗和孤寂让她觉得有点害怕，她就一直在心里默念《金刚经》，不知念了多少遍，不知念了多少年，突然有一天，井外又有声音了。 她很仔细的听他们在说什么，这时候忽然有人掉进了井里，她不过是用手碰了碰那个人，就晕了过去，醒过来，自己就变成了那个人。 梁健。 “……我，我不是故意的。” 余瞳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诈它，“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那你怎么不把梁健的身体还给他，我看你就是狡辩。如果不是今天冬生揭穿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把梁健的身体还给他了？” 女鬼单纯得很，“我没有不想还给他，我就是想看看井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你让我怎么还给他？” “狡辩！你刚说你死哪儿啦？” “井里。” “井呢？” “我家后院里。” “你家呢？” “……陈府老宅。” “具体点，哪条街哪条巷，再不说实话，我真收拾你了啊。”余瞳举了举颇具威慑力的拳头。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没出过两次家门，我只记得我们家门口有两只大狮子，你不要打我，呜呜呜……”‘梁健’细声细气的说完，又开始抽抽噎噎了。 “闭嘴，不准哭！”冬生也被它哭得头痛。 比起余瞳的威胁，冬生明显要可怕得多，‘梁健’不敢做声了，可怜巴巴的蜷缩起来，恨不得找条地缝把自己塞进去。 “冬生，贱人的魂儿会不会困在她说的那口井里了？”一边问，余瞳还拿出手机，啪啪闪了几张照片，准备留着以后拿来糗梁健。 “应该是。”鬼话，鬼话，冬生当然不会完全相信鬼说的话，不过这个女鬼有一点确实没说谎，它的确是在井底念了很多年的经文，不然它身上不可能连一点怨气都没有，反而神志清醒还有淡淡的佛光庇佑。而且，如果不是这样，它也不可能上得了梁健的身，梁健虽然八字奇轻，但是有功德金光护体，顶多就是在一些特殊条件下，可能会看到鬼，一般二般的鬼怪根本伤不了他，更别说上身附体了。 “贱人到底干嘛去了，怎么还掉井里了？我们现在能不能把他的魂儿给召回来？”余瞳说。 冬生摇头道：“那口井有问题，不然它不会困在井底上百年。” “那意思就是说，他的魂召不会来，我们得找到那口井？”余瞳皱起了眉头。 冬生点头没说话。 “那要怎么找，帝都这么大，我们上哪儿找这口井去？” “我可以用梁健的生辰八字，推算出他的大概方位。你想办法打听一下，梁健最近跟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他是生魂，离体太久不好，我们要尽快找到他。”梁健跟那个说话不算话的生魂不一样，那个生魂有大气运加身，又有他在身边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梁健的命格本来就比较奇特，再没了血肉之躯保护，要是被厉鬼、鬼物什么的盯上，肯定会完蛋。 “好，没问题。”余瞳扭过头又看到‘梁健’那张哭包子脸，“那他怎么办？” “先跟着你，等找到了梁健再让他们换回来。” 余瞳很想大吼一声，为什么呀，凭什么呀，但是看着冬生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俊脸，以及黑黢黢的眼睛，只能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好吧。” 余瞳答应得痛快，第二天就后悔了。 冬生当晚给了他一串桃木手串，戴在手上鬼邪不侵，不怕女鬼整什么幺蛾子，但是，“……你能不能不磨叽啊？快迟到啦！今天早上是灭绝师太的课，要是迟到了，咱俩这学期都别想好过！” ‘梁健’终于换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长袖长裤都给穿上了，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包得像个木乃伊。 反正热得不是自己，余瞳也懒得再多话，省得女鬼又磨叽半天。冬生那个不讲义气的混蛋，早就跑得没影儿啦。 “书，书呢，你空着手就去上学啊！” 女鬼脾气再软被他吼急了，也忍不住细声细气的顶了句嘴，“我又没上过学。” 余瞳看着‘梁健’那副蔫头怂脑跟平时截然不同的样子，不由有些想笑，心里的火气顿时就消了一半，再想想昨晚女鬼讲的事儿，多少还是有点同情的，剩下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叹了口气，认命的走到梁健的书桌上，抽了上午要用两本课本，塞到‘女鬼’怀里。 但是，出了寝室门没走多久，余瞳又上火了，他瞪着背后迈小碎步的胖纸，吼道，“能不能快点啊，祖宗！” 他一吼，‘梁健’缩了一下，眼泪一下就出来了，要哭不哭的，泪珠子在眼睛里打转转。 余瞳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他低头看了眼表，只剩下十五分钟就上课了，真没时间跟女鬼在这儿磨叽了，他三两步上前，不由分手拉着‘梁健’的‘熊掌’，一阵风似的往楼下刮去。身后，‘梁健’的大胖脸快红爆了。 B大的校园极大，从宿舍楼到教学楼距离很远，走路过去得好几十分钟。余瞳和梁健都是喜欢睡懒觉的，正式开学后，两人就买了自行车，每天早上都踩着风火轮上学。 余瞳好不容易把自行车从车棚里拖出来了，见‘梁健’还傻站在一旁，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会骑自行车吗？” ‘梁健’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哭得有点肿的眼睛却亮晶晶哒。 余瞳深呼吸一口，骑到自行车上，拍拍后座说，“快点上来，我载你。”能说幸好他的自行车是有后座的吗？这可是他特地为心目中的小师妹买的！都让‘梁健’这个混蛋给糟蹋了，回头再找他算账！ ‘梁健’犹豫一下，它本来就很好奇，又怕再被余瞳吼，迈着迟疑的小碎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坐上去。 ‘砰——’ 胎爆了。 第三十七章 时光 余瞳气得踹了自行车两脚，重新把车子塞回车棚里, 拉着‘梁健’一路夺命狂奔。但他俩还是晚了，迟到了十几分钟，好在‘灭绝师太’没难为他俩，问了名字以后，就让他俩进了教室。 ‘梁健’一脸懵懂无知，坐在教室里东瞅瞅西看看, 兴奋得像重返课堂的失学儿童，余瞳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上了‘灭绝师太’的黑名单, 他们就等着这学期倒霉吧。 果然, 一节课上，余瞳和梁健被点了好几次名。 余瞳是完全凭自己的本事从外省考进B大的, 他自认为到不了学霸那种程度也差不了多少了, 到了大学也没光顾着玩儿, 虽然没高中抓得那么紧了，每节课还是都认认真真听了的。‘灭绝师太’凶名在外，她的课余瞳不光课上十二分的专心，课后也是额外下了功夫的。因此，‘灭绝师太’连着抽他问了好几个问题，他都圆满的答上了，从‘师太’表情来看，应该还是满意的，总算暂时逃过一劫。 ‘梁健’就没这么幸运了。 ‘灭绝师太’的专业课是纯英文教学，女鬼要能听懂才奇怪了，‘灭绝师太’一连问了它好几个问题，它一脸懵逼的看着‘师太’，‘师太’还没把它怎么着，眼圈就红了，泪珠子在眼睛里直打转转，弄得铁石心肠的‘师太’也跟着懵逼了。 她对梁健有点印象，之前的课堂上也让他回答过不少问题，不说回答的怎么样，起码不像今天这样一句话都不说，一副要哭不哭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难不成这孩子受什么刺激了？也不知‘师太’都脑补了些什么，她让梁健先坐下，之后都没有再让他起来回答问题了。 这样也可以？！ 余瞳心里跟哔了狗似的。他瞅了眼女鬼，只见它坐得十分端正，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黑板，俩眼珠子好像在发光。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了，余瞳小声问它：“老师刚才讲的你能听懂？” ‘梁健’有点羞愧的摇摇头。 “那你还听得那么专心？亏我还以为你能听懂呐。” ‘梁健’细声细气说：“听不懂才更应该专心啊，我真羡慕你们，可以上学。” 余瞳小声说：“你不是说你爸是进士嘛？你们家怎么着应该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吧？我看电视里面，你们那时候不是有什么女校吗？你怎么不去上学？” ‘梁健’幽幽叹气道：“我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身为女子能识字，能看懂账本就足够了，贤惠贞静，相夫教子才是女子本分。” 余瞳听得直摇头：“你爸说的这些，搁现在，他要敢这么跟我们班上的女生说一遍，看她们不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女鬼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的羡慕快要溢出来了。 余瞳看在眼里，也是沉默，心里怪不是滋味。 又上了一节‘灭绝师太’的课，两堂课结束，课间休息时间要长一些，下课铃一响，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转换阵地。 余瞳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往外走，却看见‘梁健’憋红着一张胖脸，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我说你又怎么啦？快点快点，你想我们下堂课还迟到啊？” 过了好一会儿，女鬼才红着脸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道，“我，我想如厕。” 面对‘梁健’那熊一样的身材和糙汉子脸，余瞳是无论如何也怜香惜玉不起来，“上厕所你早说啊，磨叽啥啊？你再这么磨叽，信不信我把你扔给冬生？”说完余瞳还赶紧补一句，“不准哭，再哭我就把你扔给冬生！” ‘梁健’吸吸鼻子，愣是把眼泪花给憋了回去。 余瞳领着委委屈屈的女鬼来到厕所面前，结果女鬼走到男厕门口死活不肯进了。 “怎么着，你还想去女厕所呀？我也想进去溜溜，可你看咱俩现在这样能进去吗？会被打死的好吗？要么你就进去，要么你就憋着。”周围人多，余瞳只能压着声音，凑在‘梁健’耳边说话。 温热的鼻息喷在耳畔，‘梁健’的脸都快红得滴血了，“能，能不能回卧，卧室？” “不能！时间根本来不及好吗？我数到三，你再不进去，我就走人了啊！” 余瞳作势要走，女鬼一下子就慌了，冬生警告过它，如果它敢离开余瞳超过一百米，带着梁健的身体跑路，他就直接灭了它。 “我进去，你，你陪我好不好？”人有三急憋不住，在丢人和更丢人面前，女鬼只能选择前者。 “行行行了，你实在害羞，就闭着眼睛拉着我的手，我送你进去。”余瞳想了想，还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梁健’，“喏，这个拿着。” 女鬼羞得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本来梁健跟余瞳差不多高，现在好像比余瞳矮了一截，紧张的闭着眼睛，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被余瞳领到了男厕里。 他俩运气不好，正好遇到同班的同学在小便池放水，“二筒，你跟贱人这是玩儿什么新花样啊？上个厕所还手拉手，你俩这是打算好基友一被子吗？” “去去去，一边去，我今天心情不好，别招我啊。”余瞳瞅准一个空位，把‘梁健’推进去，他小声提醒道，“我在外面等你，记得锁门冲厕所。” 也不知是梁健的身体用着不顺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余瞳在外面等了好半天，催了一遍又一遍，女鬼才解决完个人问题冲了水打开门出来。 它根本就不敢睁开眼睛，紧紧拉着余瞳的手，总算让他给领了出去。出了厕所，两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这一番折腾下来，第二堂课又迟到了。 好在这堂课的老师很好说话，两人弓着背悄悄从教室后门口溜进去，他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这堂课的老师是中文教学，女鬼每一个字都能听明白，但是连在一起就完全不懂。不过，这并不妨碍它用最端正的姿态去听课，老师讲到精彩的地方，同学们鼓掌，它也跟着鼓掌，特起劲，老师讲到好笑的地方，同学们笑，它也跟着笑，纯傻笑。 余瞳简直不知道该说它什么好，等上午的四节课全部结束了，余瞳催它赶紧收拾书走了去食堂吃饭，它还特别舍不得。 等‘梁健’用小碎步跟着余瞳小跑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已经人满为患，余瞳让它去占座位，他去排队买饭。结果，等余瞳买好饭回来，‘梁健’还没找到座位，余瞳看它急得满头汗的，难得没说它，寻了个快吃完饭的桌，稍微等了一下，很快就轮上座位了。 B大食堂的饭菜味道很不错，分量足还实惠，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黑暗料理，可选择范围也广。 梁健和余瞳这俩大少爷都经常在食堂里吃饭，他俩一般都是分工，一个买饭一个占座。梁健比较懒，一般去买饭的都是余瞳，因此，余瞳是深知梁健的食量和口味，直接打了半斤米饭，买了一份红烧肉，一只卤鸡腿，一份土豆烧排骨，最后还有一份青笋木耳炒肉，全荤。 两人今早赶着去上课，都没吃早饭，两人的肚子早就咕咕叫半天了。 ‘梁健’用不习惯学校的餐盘，它吃得很慢，每一口饭菜都在嘴里细细咀嚼过以后，才咽下去，吃相看起来竟然有种说不出文雅。 坐在它对面，余瞳都不好意思继续狼吞虎咽了，不自觉放慢了进餐的速度。 习惯使然，余瞳吃得比它快多了，他都吃完了，‘梁健’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余瞳放下筷子，它也很快放下了筷子。 “你继续啊，我等你。”不忙了，余瞳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女鬼学着余瞳的样子，拿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巴后，说：“我吃好了。” “就吃这么点啊？贱人的食量可不止这点，你下午肚子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已经够了。”它以前还吃不了这么多呢。它确实没怎么吃饱，但是被它附身的这个人太胖了，今早把车胎压爆的事儿它还没忘呢，简直太丢人啦。 回到寝室，冬生已经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午觉了。一连好几天没见人影的王川也回来了，人看着有点憔悴，坐在自己的书桌旁心不在焉的翻着书，余瞳和‘梁健’进来，他也没打招呼。 昨晚冬生就跟余瞳‘梁健’说好了，梁健被女鬼占了身体的事情，只能他们三个人知道，不能走漏消息。 余瞳跟‘梁健’使了个眼色，示意它也去睡午觉。 女鬼不太利索的爬到商铺躺在床上，想着今天读书上学的事儿，根本睡不着。 它以前可羡慕大伯家和三叔家的堂姐堂妹们啦，她们都可以去学校上学，穿着蓝色的学生服，黑色的裙子，精致的白皮鞋，头上别着漂亮的玻璃发卡，只要说起学校里的事情，就眉飞色舞，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她呢，只能安静的坐在老太太旁边，绣着花，小心翼翼的藏起跟她们截然不同的小脚，努力去听、去记她们说过的每一句话。 大伯家的娅静姐姐跟它最好，一直很照顾她。她背着其他人，做了一套学生服送给它。它白天不敢穿，就半夜偷偷爬起来穿，然后幻想自己也可以跟姐姐妹妹们去上学，高兴的在房间里转圈圈。 它小心翼翼的藏着这套衣服，但最后还是被发现了。父亲把衣服烧了，还把它打了一顿，罚它抄了足足一百遍女戒。因为这件事情，娅静和其他姐姐妹妹们都很少找它玩儿了，分家以后就更少见了。娅静姐姐比它大三岁，它被父亲卖给老头做填房的时候，娅静姐姐已经出国留学了，如果娅静姐姐在国内的话，肯定会帮它吧…… 女鬼已经很久没有回忆往事了，它以为它早就已经把那些事情忘干净了，现在想起来，竟然好像跟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它想，如果一定要说它有什么执念的话，大概就是能够像娅静姐姐他们那样上学读书了吧。 下午余瞳他们和冬生他们都只有两节课，三点半就结束了。 大家约好了在寝室碰头。 余瞳按照梁健平时说话的调调，给女鬼拟了一页东西，鉴于女鬼不太认识简体字，冬生还专门把这些东西重新抄录了一遍换成繁体字。 余瞳跟冬生没一个专业，平时上课也凑不到一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冬生的字儿。 “漂亮，你这字儿写得太漂亮了，练过的？”余瞳小学的时候也读过两年书法兴趣班，后来也一直坚持练字帖，兴致来的时候也写两笔毛笔字，他的字在同龄人里面算是不错的了，但是跟冬生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 “爷爷教的。”比起练字，冬生其实更喜欢画画。可惜爷爷教他的水墨画，他总画不好，到最后，爷爷都不肯教他了，说他浪费笔墨纸张。 “你爷爷肯定是世外高人吧？”余瞳好奇问道。 冬生点点头，脸上难得有一丝孩子气的骄傲。 想到冬生曾经说过他爷爷已经过世了，余瞳心里尽管非常好奇，但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他把冬生誊写过的纸递给女鬼，让它照着读了好几遍，他负责纠正，等语气调调都差不多了以后，他才帮着女鬼用梁健的手机打通他妈妈的电话，拐弯抹角半天，终于问到了梁健具体的生辰八字，还顺道问了问，梁健最近几天都跟哪些人一起玩。 “梁健在西方。”电话开的免提，梁妈妈说的事情大家都能听到，余瞳刚帮着女鬼挂断电话，冬生就给出了推算的结果。 “就这样你就推算出来了？不应该掐掐手指用一下罗盘什么的？”余瞳好奇道。 “不用。”冬生想了想说，“不过，我们去找梁健的时候，可以用他的血和头发，做一个简易的罗盘，就能更快找到他。” 血！头发！ 女鬼瑟缩了一下，往余瞳身后躲了躲。 就在余瞳照着梁妈妈说的人，一个个挨着打电话的时候，梁健在乌漆墨黑的井底幽幽醒转过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三十八章 时光 余瞳挨着给梁妈妈说的那几个人打了电话，有两个关机联系不上, 有一个只跟梁健简单聚了顿餐，有两个跟梁健去一家会所玩儿，还有三个是跟梁健一起约着去玩了一天的撸啊撸……梁健这个小长假过得是相当的多姿多彩，联系上的这几个人从时间和他们提供的信息来看，都是在梁健出事以前。 按照时间来推断，没联系上的两个人, 正好是梁健出事时，一块儿出去玩儿的人。 余瞳跟梁健的关系是不错, 但他俩也是上大学后才认识的, 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 梁健以前的朋友发小啥的，余瞳一个都不认识。余瞳家在地方上很有些能量, 到了帝都的地界上, 就使不上多大劲儿了。梁健跟余瞳的家境条件差不多, 但梁健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一起玩儿的朋友发小都是些非富则贵的二代三代，余瞳跟梁健这么快成为好朋友投缘是重要因素，但余瞳未尝不是想通过梁健结交帝都上流圈子里的人。 所谓圈子，圈子，封闭才会形成圈。想进入这个封闭的社交圈，没有熟人牵线搭桥，别说普通人进不去，有钱你一样进不去，进去了也也最多给人当凯子无法真正的融入。 余瞳在帝都的能量有限，但是要打听两个有名有姓的人，还是能打听出来的。 他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把这俩人的大致情况给打听出来了。 两个人一个叫欧程，一个叫陆捷，都是富三代，跟梁健年龄相仿，家里多少占着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上一辈在商业上也有一些合作往来，他俩跟梁健光着屁股就一起玩了，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这俩人比较爱玩儿，不像梁健，他俩心思不在学习上，高考只考了一所很普通的三本院校，他们家里已经帮他们联系好了，准备过一段时间就把他们送到国外去留学镀金。 余瞳还打听到了，这两人好像都生病住院了，家里人都挺着急的。 余瞳费了不少功夫，托了不少人，才打听到陆捷入住的医院地址。 “冬生，你说他们这生病，会不会跟梁健的事儿有关啊？”梁健把魂儿给玩丢了，这两个可能跟他一起玩儿的人，也先后病倒住院，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不好说，要去具体看了才知道。”冬生面无表情道。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打个车去医院那边看看，没准能从陆捷嘴里问出点什么。”余瞳提议道。 冬生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女鬼现在顶着梁健的壳子，是必不可少的通行证，自然得一起去。它之前已经坐过一次汽车了，但那会儿它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生怕被人发现不对劲，心里怕得不得了，整只鬼都是僵的，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去体验坐汽车啊？ 现在嘛，该说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按照它跟冬生的约定，等梁健回来了，它就得把身体还给梁健，离开阳间重入轮回。所以，它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它想好好看一看这个百年以后截然不同的世界。 冬生坐在前面副驾座上闭目养神，余瞳跟‘梁健’坐在的士后排，等余瞳注意到女鬼的时候，它整个都快贴到车窗户上去了。金色的夕阳余晖下，看着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小电驴，看着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看着在路边牵手打啵的小情侣，看着穿着职业装挺胸抬头斗志昂扬的女人……女鬼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眨一下眼，自己又回到那个只能看到四方天的小院子，生怕一眨眼，自己又回到那口漆黑阴冷的井底。 余瞳瞥见‘梁健’激动到有些湿润的眼眶和泛着光的眼睛，心里不禁涌出一点点稀薄的同情，他往‘梁健’身上一靠，长臂一伸，替它按下了的玻璃窗户。带着清凉的晚风，一下子就吹散‘梁健’脸上的红霞，‘梁健’特地留的骚包韩式小鲜肉发型瞬间就被吹成了鸡窝，换成是梁健在这儿肯定找余瞳‘拼命’了，但是女鬼不仅没生气，还高兴的笑了起来。梁健那张胖脸，胖归胖，但并不丑，发自内心的笑容，让那张胖胖脸看起来有点稚气有点小帅，配上那头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头发，余瞳忍不住伸出魔爪揉了揉。 揉完他就后悔了。 看着‘梁健’愤然扭过去的虎背，余瞳再看看自己的右手——让你欠，让你欠！ 陆捷就诊的那家医院在全国都是很有名，很多人想约个专家，排号都得排到一个月以后去，余瞳他们买好鲜花水果到的时候，一屋子的专家正在给陆捷会诊。 专家们你一句我一句，家属们不时再说几句，冬生他们站在旁边当壁花，听了半天，结论暂时还没出来，不过陆捷的情况倒是听了个大概。 原来前天晚上，陆捷跟朋友在外面K歌，一开始玩儿得好好的，他中途去上厕所，半天没回来，有人过去找他，才发现他晕倒在厕所里了。当时就给送医院了，医生连夜给他做全面检查，检查显示他的各项生命体征都是正常，既没有酒精中毒也没有吸粉儿啥的，全身里里外外查了个遍，连头发丝都是正常的，家里也没有什么罕见的遗传病史，但是人就昏迷不醒。 昨天今天两天过去了，陆捷躺在床上完全没醒来的迹象，他家里人都快急死了。 陆捷虽然不是家里的独苗苗，上头还有一个精明能干的哥哥，但是他作为他爸妈都四十岁挂零了才出生的小儿子，打从出生起就让一大家子给宠着，包括他哥。 专家们商量了半天，一个个的都摇头，瞅着情况不太乐观。 等专家们走了，陆捷的妈妈终于忍不住，拉着小儿子的手直掉眼泪。 陆捷的哥哥陆坤连忙劝道：“妈，你先别急，国内的专家不行，我们就找国外的，一定能让小捷醒过来的。” “对，对，对，看我都急糊涂了。你马上给昀曜打电话，他之前昏迷那么多天，不就是让那个什么什么教授给抢救过来的吗？你快给他打电话，请他帮我们联系一下那个教授，让他赶紧过来给我们小捷看一看。”陆妈妈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平时保养得好，看着跟四十来岁的女人没两样，但是遇着事儿一着急，老态立马就显出来了。 “我这就去打电话。”陆坤拿着手机转身去了病房外面。 病房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陆捷和陆妈妈以及冬生他们三人。 陆妈妈只认识梁健，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去招呼他们，而‘梁健’又是冒牌的，余瞳和冬生都跟陆捷不认识，担心多说多错，就简单寒暄了几句，把楼下买的鲜花和果篮放下，三人就出去了。 从住院部出来，走到人少的地方，余瞳停下来，小声问冬生道：“陆捷那是什么情况，他不会也跟贱人一样吧？”转头他又问女鬼，“你不是说井里就你一个吗？陆捷和欧程又是怎么回事？” 冬生也看着女鬼，余瞳问的，也是他想问的。陆捷其实没病，但是跟梁健一样，魂丢了。 女鬼被他俩尤其是冬生盯得腿肚子都快哆嗦了，它结结巴巴带着哭腔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都在井里。” 冬生和余瞳都被女鬼哭怕了，俩人异口同声道：“不准哭！” 一米八几的胖纸愣是被他俩吓得吸吸鼻子，生生把眼泪给憋回去了，那模样说来也挺可怜，但是它顶着梁健的壳子，冬生和余瞳是无论如何都对它可怜不起来。他俩还算厚道的，不厚道的能直接笑出来。 冬生知道事情要比余瞳多得多，他略微想了想，然后问女鬼，“你就算离不开那口井，应该也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吧？你家老宅里发生过别的事情吗？” “我，我……” 女鬼还没想好怎么说，余瞳就打断了它，说：“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说。你，看我干嘛，就说你呢，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如果你敢不老实，下场应该不用我再重复了。” ‘梁健’苦着一张脸，微微撅着嘴巴跟在冬生和余瞳后面，活像只被人收拾了一顿的鹌鹑。 他们今天折腾了一下午，从医院出来，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街边的路灯正一盏接一盏的亮起来。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的女鬼，惊讶得捂着嘴巴瞪圆了眼睛，左瞅瞅右瞅瞅，一下子就把刚刚的害怕担心忘到了脑后。 余瞳和冬生瞧着它那副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的没出息样，刚刚对它升起来的戒心和不信任，也不觉打消许多。 余瞳在医院旁边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中餐馆，开了一个雅间，随便点了几样店里的特色菜，等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他敲敲‘梁健’面前的玻璃桌面，“喂那谁，刚才冬生问你的问题，想好了吗？” 女鬼一下子就把东瞅西看的视线收回了，摆出闺秀的标准坐姿，细声细语道：“我的确可以听到井外的动静，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井外好像就没什么声音了。井底很黑，我害怕，就念经。念得时间久了，我就完全沉浸到经文中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去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我都看不见听不见，大概像睡着了一样。我在井底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我也不知道自己多久会醒过来一次。 我上上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两个小偷给吵醒的，他们好像想在老宅子偷什么东西。后来他们好像被什么吓到了，我听到他们大叫了，他们应该跑了吧。后面我又继续念经，直到这一次这个人掉到井里，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跑到他身体里来了。” 冬生能够直接看到女鬼本来的模样，它的表情跟反应在梁健脸上的表情完全一致，眼神也十分清正，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冬生略微思考一下后，问它，“最初，你可以听到井外动静的时候，你都听到过些什么。” 时间实在太过久远了，女鬼自从能够沉浸到经文中以后，就很少再回忆过去的事情，尤其是死后变鬼的事情。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细声细语道：“我想起来了，我死后大概有一两年还是两三年的样子吧，我爹好像把老宅子卖给了一个很有钱的人。那个人好像出钱翻修了老宅子，当时我还听到井边有人说，井里死过人不吉利，要把井填了。后来又有人来井边看了，说是填了井对房子的风水格局不利，然后他们就没管井了……我当时其实很希望他们能填井，因为填了我说不定就可以出来了。 之后宅子里热闹过很长一段时间，经常有人唱戏，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比老太爷老太太年节时请回家唱戏的小牡丹还唱得好。她唱得最多的好像是《女起解》，我很小的时候跟着老太太看过几次戏，记不太清了……” 淡忘的记忆慢慢复苏，女鬼不徐不疾的讲述着它在井底听到的东西。 此时此刻，代替它困在井底的梁健，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后悔了，真的。 他嘴巴怎么就那么欠呢，居然答应跟陆捷欧程俩傻逼来凶宅探险，现在傻了吧，困在井底出不去了吧？陆捷和欧程那俩傻逼都忒不是人了，他都掉井里了居然也不找人来救他，回头再找丫的算账去！ 梁健想着家里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还有他的撸啊撸账号，啪嗒啪嗒掉了好几滴鳄鱼泪。 梁健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他抹了把脸，又开始扯着嗓子喊：“外面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命啊！SOS!救了胖爷重重的有奖啊！” 外面安静极了，过了好一会儿，隐隐有锣鼓声传来，梁健撅着肥屁股趴在井壁上侧耳倾听，一个空灵婉转的女声若隐若现，“……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示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 有人！有救了！ 梁健眼睛一亮，喊得更大声，“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就在这时候，井口居然缓缓下来一根手腕粗的麻绳。 第三十九章 时光 梁健费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才顺着绳子从井底爬出来, 一出来他就傻眼了。 艾玛，他这是穿越啦？ 旧式的四合院，院子里挂满了灯笼，把四周照得灯火通明。回廊曲折，花木成荫，说不出的精致典雅。 “大, 大哥，这, 这是哪儿啊？”梁健懵逼的看向把他救上来的人, 那人穿着电视剧里才有的粗布短打, 个头瘦小，脸膛看着有点黑, 神色有点恍惚。 梁健一连问了他好几遍, 他都没有反应。梁健有点着急, 他想去找其他人问问看，他刚要抬脚走，就被男人神色紧张的拉住，男人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张开嘴巴里面只剩下半截舌头，他嗯嗯啊啊又是摇头又是打手势，梁健根本就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正着急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半大女孩儿过来了，小姑娘长得很水灵，但是给人的感觉非常木讷，她声音平板没什么起伏的说道：“王三，九太太让你把人带过去，你快点，晚了，九太太该生气了。” 被小丫鬟喊做王三的人，脸上露出明显惧怕的神色，他很焦急的想跟小丫鬟说什么，说又说不出来，只能打手势。小丫鬟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样，把刚才说过的话，又一模一样的重复了一遍。 不对劲。 梁健这人有时候是二了吧唧的，但是关键时候，脑子还是转得挺快。他虽然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但已经对小丫鬟口中的九太太有了防备。 王三跟小丫鬟比划了半天，小丫鬟都跟没看见似的，她好像只会说那一句话，不停的重复，不停的重复，语速越来越快，停顿的间隙越来越短，声音越来越大，梁健不由捂住了耳朵。 尖利的声音，让人有些晕眩难受。 “停停停，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大姐！能不吵吵吗？” 梁健说完，小丫鬟果然停了下来。 王三叹息一声，神色复杂的看了梁健一眼，随后苦着脸跟着小丫鬟一起，领着梁健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来到前面的院子。 如果后面的院子可用精致典雅来形容的话，前面的院子就该用奢华了，回廊上挂满了精致的琉璃宫灯，灯火映照下，入目皆是雕梁画栋极尽富丽堂皇，梁健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但是到了这里，他仍然觉得眼睛有些不够用，不觉就看入了迷，连王三什么时候不见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走着，走着，梁健嗅到一股淡雅的香味，若有若无，沁人心脾。 小丫鬟突然停在了一间正房前，她冲着虚掩的门行了个礼，一板一眼道：“九太太，悦儿把少爷带来了。” “很好，悦儿你下去吧。”屋子里传来一个极慵懒娇柔的女声，明明是很普通的对话，从女人嘴里说出来好像带着入骨的缠绵，梁健不知所措的站了了一会儿，小丫鬟都走远了，房子才再次响起女人的声音，“少爷还不进来，难道是想胭脂亲自出来迎你吗？” 清浅的调笑，柔媚的语调，梁健感觉自己的膝盖好像都有点发软，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不疼，又掐，还是不疼，这，这是怎么回事？ 梁健还来不及打退堂鼓，厚重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直接将梁健‘吸’了进去，梁健被门槛绊得踉跄好几步，站稳以后看清面前站着的女人，他立马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捂住了鼻子，夹紧双腿。 美，实在是太美了。 女人洗净妆容依然眉目如画，目如秋水，唇如娇花，肤如凝脂，她穿着轻纱裁剪的肚兜，红色的肚兜用彩色的丝线绣了许多小巧精美的花朵，如云青丝垂下来正好挡住胸前的红点，但是却挡不住‘呼之欲出’的大白兔。身下穿着同款材质的纱衣亵裤，纤细雪白的腿若隐若现，她纤巧的脚腕上戴着一个小小的金铃铛，铃铛正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动人的声音。 叮咚，叮咚，叮咚，清脆悦耳，好像带着跟女人一样销魂噬骨的魅力。 女人轻抬玉臂撩了撩秀发，勾唇轻笑，万种风情伴着清淡撩人的香味扑面而来，色不醉人人自醉。 ‘咕咚’。 梁健忍不住狠狠吞了口口水，此等尤物，此等尤物…… 梁健的反应似乎取悦到了女人，她一手捂嘴娇笑，一手玉指轻轻勾了勾，缓缓转过身去，细腰如水蛇般曼妙的扭动着向室内走去，悦耳的铃声和勾人的香味，正在瓦解着梁健最后的意志力，他眼睛紧紧黏着女人的后背不自觉的跟了上去，刚走几步，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肉嘟嘟的双下巴重重磕在地砖上，不疼，但梁健好像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不对劲，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眼前的女人更不对劲。 梁健有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起来，等他的视线再度落到女人的背上时，他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差点没尖叫出来。 女人后脑勺的头盖骨整个都不见了，里面红红白白的东西像极了被人搅烂的豆腐脑，什么蝴蝶骨水蛇腰，背上烂得连一块好皮都没有了好吗？女人听到动静扭过头来，脸上依然带着勾人的娇笑，可脑门上赫然是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卧槽你大爷，鬼，鬼啊！”梁健吓得魂儿都差点散了，连滚带爬的朝着门冲了过去，他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居然一把扯下了门后不知什么时候插上的门栓子，他拉开门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梁健飚着眼泪花撒丫子没命的跑，没发现周围的景致已经全变了。 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起来了，梁健正气喘吁吁的想找门出去，外面忽然传来热闹的锣鼓唢呐声，他几乎条件反射的矮身藏到旁边的水缸后面。 这时候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丫鬟，突然从房子里跑了出来，用平板的声音喊着：“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梁健偷偷从水缸后面贼头贼脑的瞄了一眼，一个苍白消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留着清朝时特有的长辫子，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烟筒，神色相当阴沉。 “不是让你看着小姐吗？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不见了？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你让我怎么跟姑爷交待？”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看向小丫鬟的眼神好像淬着毒。 小丫鬟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不孝女。”男人哼了一声，说，“她没出过两次门，肯定还藏在院子里，赶紧给我去找，找不到她，你就代替她上花轿，嫁给黄老爷。” 小丫鬟吓得浑身发抖，拼命磕头求饶。 男人上前踹了她一脚，“滚，还不快去找人。” 院子里没人了，梁健正在犹豫要不要换个地方藏，省得被人发现了，万一要是把他当成拐走那小姐的人，他就是再长八张嘴也讲不清楚啊。他还没来得及动弹，又听到小丫鬟平板的尖叫声：“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投井了。”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梁健藏在大水缸后面，一动都不敢动。 外面的唢呐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院中一阵忙乱后，一个穿着红衣色嫁衣，顶着盖头的女人，在一行人的前呼后拥下，被一个年轻男子背出了院子。梁健躲在水缸后面，不算多隐蔽，他生怕被人逮着了，只敢偷偷的往外瞄两眼，隔得远人又多看不真切，不过他总觉得那个年轻的男人的侧脸看起来十分眼熟。 人群呼啦啦的走没了，院子里再一次安静下来，趁着外面没人，梁健赶紧朝着刚才那些人离开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跑了过去。 宅子很大，到处都是曲折幽深的回廊和月洞门，梁健连着拐了几个弯儿穿了几道门以后，又不知道该往哪儿，侧耳一听，迎亲的唢呐声也没了。这时候，不远处忽然有人声传来，梁健下意识想躲，正好右手边有一道门虚掩着，他敲了敲，里面好像没人，他忙推开门藏到了门后面。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就是朝着屋子来的。 梁健急出了一脑门子汗，瞅见卧室里面有个旧式的衣柜，他连忙把自己藏了进去，他只来得及把柜子门带上，门就被人推开了。 梁健透过柜子上的雕花，勉强能看见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好家伙，两人一进门就啃上了，衣服很快散落了一地，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梁健对这场活春宫没一点兴趣，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趁两人鏖战正酣溜出去，砰得一声，门被人猛得一脚踹开，一个穿着旧式军装的矮胖男人走了进来。 “贱人！不孝子！” “老爷，我错了，我错了，饶过胭脂这一次吧。是少爷强迫我的！” “臭表子，放屁！爹，不关我的事，是她，是她勾引我的。” 梁健藏在柜子里，屏息凝神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那个年轻点的男人声音很平板但好像很耳熟啊。梁健睁大眼睛，胖脸小心翼翼的贴到雕花洞口往外面看，等看清楚外面衣衫不整的年轻男人，他差点没从柜子里滚出去。 欧程！那个年轻男人竟然是欧程！ 梁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心头狂跳，视线落在欧程旁边的女人身上。 是她！是那个刚才勾引他的女鬼！ 气急败坏的矮胖男人抽出别在腰间的鞭子，冲着两人就是一顿猛抽，不一会儿两人就皮开肉绽了，两人一开始还求饶，但是男人根本没有住手的意思，‘欧程’和女人不想被活活打死，开始去抢男人手里的鞭子，男人顿时就更生气了，拔出腰间的毛瑟手枪，砰砰就是两枪。 梁健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两人，血很快流了一地，朝着柜子的方向汇聚而来。 梁健吓得两眼一翻，双脚一软，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 …… “我累个大槽，橙子，鹿子，老子掉井里你们就不管啦！还是不是兄弟啊？混蛋！等老子出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丫的！” …… “外面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命啊！SOS!救了胖爷重重的有奖啊！” ……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示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 …… 再一次，井口缓缓放下来一根手腕粗细的麻绳。 梁健如蒙大赦，拉着麻绳，靠着阴冷的井壁，扭着肥屁股开始吭哧吭哧往外爬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是让凶宅给困住了。”听完女鬼的描述，冬生把最后一片酸汤肥牛塞进嘴里，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凶宅？”余瞳这两天受到的惊吓太多了，三观已经随风消散了，根本来不及重塑，现在冬生说什么他都信。 冬生点点头，“我们回去打听一下，看看我卜算出来的方位有没有什么凶宅，如果有的话，梁健他们就有可能在那儿了。” 余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即他掏出手机道：“不用回去，我先在网上看看帝都有没有什么出名的凶宅，说不定能找到线索。”说完，余瞳掏出手机，点开浏览器APP，迅速输入一些搜索关键词。 作为阿黄嘴里的小古董，冬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手机还是挺好使哒。不过想想干瘪的裤兜，冬生果断把刚刚冒头的小念头掐灭在了摇篮里。 余瞳很快就搜索了好几处帝都极富盛名的凶宅，他和冬生一起浏览了一下这些凶宅的背景来历，结合女鬼的‘供词’，排除了一些明显不符合条件的，剩下的只有寥寥三四所了。冬生没用过智能手机，不过他很聪明，很多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智能机本身的操作也不复杂，余瞳大概给他讲了一下后，他很快就掌握了手机地图的用法，把剩下来的几所凶宅一一进行搜索定位。 过了好一会儿后，冬生遗憾的摇头道：“都不是。”这几所凶宅的位置跟他卜算出来的位置都没在一个方向上，明显就不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余瞳着急道。 “先回学校，我会让阿黄去我卜算出来方位先探探究竟，我们先回学校，想办法再打听一下梁健他们三人当天的行踪以及其他的凶宅信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他没有带什么法器过来，暂时就只能这么做了。 余瞳点点头，随后眼中露出一抹后知后觉的惊叹，“难怪你要把阿黄带到学校来，它不会是传说中的猫妖吧？” 冬生想想阿黄那身肥不溜丢小肥膘，嘴角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一本正经的引用了一句阿黄的以前老嘀咕的口头禅，“骚年，你想太多啦。” 饭店的窗外，一辆限量版豪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凶巴巴的外国司机从窗户上探出头来，喇叭拍得啪啪响，用带口音的中文骂骂咧咧道：“shit，你找死还是想碰瓷儿啊？走路不带眼睛啊！” 第四十章 时光 “行了，没出事就继续走, 别耽误时间。”豪车的后座上，郑昀曜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似乎隐忍着某种痛楚，周围嘈杂喧嚣的声音让他异常难受。 不知道是之前车祸的后遗症还是怎么回事，他最近一段时间总是间歇性的感觉到头痛，他做了检查也看了医生, 但是都没有找到他头痛的原因。在出门之前，他的头痛病又发作了, 但是陆家跟他关系匪浅, 陆家的何姨曾经是他母亲的闺蜜,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帮过他很多, 陆坤跟他既是发小又是老同学, 陆捷出事了, 陆坤还求到了他头上，于情于理他都得亲自过来探望一下。 “你丫一洋鬼子你跑到我们Z国人的地界上横啥横，开豪车了不起啊！信不信老子今天揍你丫！”被司机凶了一顿的男人，明显不是什么善茬，转过身来就骂上了。周围的群众迅速聚拢开始指指点点。 得，这下走不了。 “医院就在前面，我走路过去，你把事情处理好，我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 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麻烦，司机缩了缩脖子，“是，老板，你放心。” 司机快速下车来替男人打开车门，男人刚下车，那个跟司机吵架的男人立马冲了过来，不依不饶道：“原来你也就是个开车的，这才是你老板啊。难怪叫得那么欢，原来是条狗啊。” 司机是道上有名的雇佣兵，是从枪林弹雨里面踩着敌人的尸体走出来的，现如今还有敢这么当着面骂他是狗的人实在没几个，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他目露凶光，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打人啦，外国佬打人啦，救命啊，救命啊。”男人扯着嗓子大喊，一副受害人的模样，眼底却带着几分得意。 “放他下来，报警。”郑昀曜说完，抬腿就往人群外走去。 这时候，正巧冬生给他们也从饭店里出来，周围围观的人有点多，但是郑昀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冬生。 那个人，那个人……郑昀曜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些画面，他还来不及看清什么，一阵剧痛的头痛袭来，他忍住想要抱头蹲下的冲动，咬牙攥紧拳头，拨开人群快速朝着冬生的方向走过去。 恰在这时，余瞳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三人上车关门，出租车绝尘而去。 被尾气喷了一脸的郑昀曜：…… 他在路边站了大约半分钟，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说，“帮我查一个车牌……” 冬生一行人回到学校后，余瞳带着‘梁健’去找人试着打听有关凶宅的消息，冬生拎着两条在校外买来的烤鱼，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树林里，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低声念了几句咒语，没一会儿，阿黄就来了。 胖喵四仰八叉的躺在石桌上，露出肥肚皮，咻咻喘着粗气，“累死喵爷了，冬崽，你这么急找我，是不是又有生意啦？” 冬生把放在桌子下面的烤鱼提出来，提溜到阿黄鼻子前面虚晃一圈：“烤鱼，专门给你买的。” 阿黄灵活的一翻一滚，眼疾爪快先把烤鱼扒拉到自己面前，然后娴熟的弄开塑料口袋和快餐盒子，两条鱼都嗷呜咬了两口做好标记以后，才用肥爪爪抱起其中一条烤鱼，一边慢条斯理的啃，一边喵喵道：“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只要不用上刀山下火海，其他的都包在喵爷身上！”它太了解冬崽了，生活费都不够花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给它买烤鱼开小灶。 “这可是你说的。”冬生完全不给阿黄反悔的机会，三言两语把梁健等人的情况说了一遍，“……大概的方位我已经卜算出来了，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只需要顺着这个方位，帮我把凶宅找出来就行了。” 阿黄呸呸吐掉鱼骨头，金灿灿的毛全炸了，“凶宅，那可是凶宅，还困了三个生魂在里面，辣么凶残，你忍心看着我去送死吗？喵呜~”翠绿色的猫儿眼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漂亮的猫耳朵耷拉下来，胖喵脸可怜兮兮的皱成一团，活脱脱一副小可怜样儿。 冬生还是三头身的冬崽时，不知被阿黄这副样子坑蒙走了多少小零食、小蛋糕、油炸小鱼干，他早就免疫啦。 “你刚才已经答应了，烤鱼你也吃了，不能出尔反尔。” 装可怜不管用，阿黄秒变大爷脸：“大不了老子把烤鱼吐出来还给你！找凶宅没门儿！不对，你还欠了老子十条烤鱼，这两条是抵债哒！你现在还差我九条！” 冬生没有去纠正阿黄的算术错误，他语气平淡很客观道：“梁健很有钱，如果把他魂救回来，他随便给我们一点报酬，就足够买一台智能机了。我今天用了一下余瞳的果6plus，比家里的电脑还好用。” “辣必须的呀，家里那台破电脑开机都要五分钟好吗？各种卡，各种慢，风扇坏了臭老头也不肯花钱给我换个新的！”阿黄相当愤愤不平，它爱上网，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果机，如果它的肾有人要，它卖了买果机啦，“冬崽，刚刚是你说的要给我买果6plus，说话要算数哦喵~”阿黄的大爷脸已经无缝切换成谄媚脸啦，胖脑袋蹭着冬生的手掌，软乎乎的又乖又萌。 “可是你又不愿意去找凶宅，梁健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他被鬼物凶灵之类的盯上，肯定凶多吉少。你要是实在害怕就不要去了，反正就算梁健有个三长两短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最多就是买不起手机而已，我们现在没有手机不也好好的吗？”冬生事不关己漫不经心道。 “怕？谁怕啦？喵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怕过！区区凶宅而已，就算里面的凶灵老子打不过，不还有你吗！干了！这件事情就包在老子身上啦，最多五天，不，三天，就算把帝都翻个底朝天，老子也一定把那座凶宅给你找出来！”一切为了果6plus！ 冬生看着斗志都快化成熊熊火焰的胖喵咪，悄悄勾起了嘴角。 阿黄三两口啃完剩下的烤鱼，连夜召集小弟商量‘大事’去了。 此时，郑昀曜的手下也在给他汇报调查结果。 根据他提供的车牌号，他们查到了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又从出租车司机那里打听到，郑昀曜要找的人应该是B大的学生。 B大的学生非常多，郑昀曜既不知道那个人的姓名，也不知道他是几年级生，前后加起来也就见过那个人两面而已，两次都只看到了小半个侧面和背影而已，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那种莫名的熟悉和执着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老板，还要不要继续查？”手机听筒里面传来毕恭毕敬的声音。 郑昀曜靠在沙发上，脑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似的，钻心的疼，他略微沉默了片刻后，说；“不用了。” 他回国后，可没有在国外那么自由，周围都是盯着他的眼睛，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有心人无限放大。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那个人，又何必给他招去不必要的麻烦呢？这么大的城市，他们都能遇到两次，说不定哪天又再次遇到了。 这么一想，郑昀曜本来很糟糕的心情，竟然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好像连头痛都好了一点，潜意识里，有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和雀跃。 冬生和余瞳虽然都急着想要找回梁健的小魂，但是找寻凶宅的线索却并不顺利。余瞳通过各种渠道问了不少人，大家知道的凶宅都差不多就是网上那些，偶尔有本地人还知道点不一样的，都早就已经拆除改建了，现在都好端端的，没出过什么灵异事件，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们要找的目标。 阿黄那边的进度也不快，冬生虽然卜算出了梁健大概在学校位置以东的区域，但是那个方位覆盖的范围很大，老式民居很多，阿黄新收的小弟仅限于学校这一片的，鞭长莫及。它在冬生卜算出的那片区域忙活了一整天，溜到的地方还不到整片区域的十分之一，连根凶宅的毛都没打探到，按照这进度下去，恐怕梁健他们被困死在凶宅里面，它也甭想把凶宅找出来。 情况不容乐观，冬生只好让余瞳帮他想办法弄了张病假条，请了两天病假，他亲自去找。 他的眼睛可以直接看见‘气’，找起来要比阿黄容易不少。时间紧任务重，冬生打算制作一个简易的法器，辅助判定梁健的位置，制作法器的材料，白天的时候他已经淘换齐了，一会儿就开工，一晚上差不多能搞定，明天一早就可以用了。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余瞳对朋友是真仗义，换成其他人，遇到这种事情躲都来不及，他还不怕死的往前凑，出钱又出力。 “你把梁健的身体看好就行了。”冬生面无表情道。 余瞳瞥了眼女鬼，它顶着梁健的壳子，坐在梁健的位置上，很认真的翻阅着书本，好像在试图完成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 这女鬼也是个奇葩，困在井底那么多年，你说你好不容易上了别人的身，暂时‘活’过来了，居然也不去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上学比谁都积极，早上冬生起床锻炼，它就跟着起来，收拾得差不多就把他给叫起来，天知道，等他们吃了早饭走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门都还锁着。上课的时候吧，明明就听不懂，却比谁都认真，今天下午的思想政治课，全班同学打瞌睡的打瞌睡，玩手机的玩手机，只有它坐得端端正正认认真真的听完了两节课，下课的时候，老师点名表扬了它，它那乐得跟捡了金元宝一样的傻样儿，余瞳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女鬼都傻成这样了，余瞳要是还看不住它，他不比女鬼还傻点？ “上厕所我都跟着，保证不让它跑丢了！”余瞳说完，瞄见‘梁健’从耳朵到脖子都快红成一片了，余瞳不由觉得有点好笑——敢情也没傻到家，还知道偷听呢。 冬生晚上要熬夜制作法器，余瞳帮不上什么忙，很贴心的出去买了些宵夜回来。 冬生今天淘换制作法器的材料又花了两三百块钱，晚上都没舍得吃荤菜，就吃了一份番茄蛋，一份土豆丝，余瞳把喷香的海味混沌拎进寝室里，光闻着味儿他就觉得有点饿了。 冬生一点没客气，吃完自己那份儿，听女鬼说它不吃，他把它那份儿也顺口解决了。 除了宵夜，余瞳还买了不少零食回来，其中还有三盒香草冰淇淋，王川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很少回寝室住，他们三个人正好一人一盒。 冬生本来已经吃得肚皮溜圆了，但是看到冰淇淋盒子上的logo，他觉得好像又有点缝了。余瞳买的这种冰淇淋，爷爷还在的时候，带他去省城的店里吃过几次，味道比一般冰淇淋好吃多啦。冬生打开盒子，刮了满满一勺子放进嘴巴里，奏是这个味道！ 女鬼见冬生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它也不禁有点好奇，它笨拙的打开包装，学着冬生和余瞳的样子，用勺子刮了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瞬间，它就被那种冰冰滑滑奶味醇厚甘甜适度的口感征服了，眼睛眯得比冬生还厉害。 余瞳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里闷笑，他清了清嗓子，拿着冰淇淋盒子，翘着二郎腿，眼看着女鬼一连吃了好几口以后，才一本正经的说：“这玩意儿比吃肥肉还长得厉害。” 女鬼舀了一大勺子冰淇淋的手，僵在半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下午的时候，它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梁健的块头在那儿，肚子早就饿啦，刚才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吃混沌的，现在肚子里面的馋虫都快顺着冰淇淋浓郁的奶香味爬出来了。 余瞳蔫坏，看着‘梁健’喉头微动分明在咽口水后，他饶有兴致的继续逗它，“想吃就吃呗，反正长肉又没长在你身上，胖的是贱人，你怕什么？” ‘梁健’的口水吞得更厉害了。 “等冬生把贱人找回来，他肯定胡吃海喝，你现在饿瘦个一斤半斤的，他用不了一天就能全补回来，说不定还会往上长点。” ‘梁健’拿着勺子的手，不自觉的往嘴巴的方向挪了挪。 “吃吧，吃吧，反正都胖成这样了，还差二两肉吗？” 他故意的！这人真是太坏啦！ 女鬼气呼呼的转过身去，拿‘虎背熊腰’对着余瞳，深深凝望着冰淇淋犹豫了两秒钟，果断塞进了嘴里。 反正也在这个身体里待不了两天了，不吃白不吃，哼！ 第四十一章 时光 忙活到凌晨快四点，冬生终于把法器做好了。他平时生活很规律, 没有特殊情况，几乎不怎么熬夜，一下子熬这么晚，冬生躺在床上一觉醒来已经大天亮了。 余瞳很贴心的给他买了早餐，冬生洗漱完后，吃了余瞳买回来的大包子和豆浆, 然后把昨晚现做的法器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黄铜外壳、看起来很像老式旧怀表的东西，冬生打开‘表盖’, 将东西递到女鬼面前, 说：“滴一滴指尖血到怀表里面, 再给我一根头发。” 女鬼生前最怕疼了，它心里一直惦记着冬生说要血和头发的事儿, 现在一听只要一滴指尖血和一根头发, 它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女鬼飞快拔了一根头发下来, 放到冬生手心里，然后有点怕有点小心翼翼的问，“有，有针吗？” 冬生为了制作法器，特地买了一些工具，里面就有钢针。他面无表情的把钢针递给女鬼，女鬼在中指指尖用力扎了一下，指尖迅速凝出一滴殷红。 冬生制造的这种法器，是他很小的时候根据司南的原理想出来的，具体的制作过程没说复杂不复杂，但是说简单也不简单，冬崽当时只有一个懵懂想法，全靠李九给他指导和必要的提示，才让他少走了很多弯路。这种法器的构造非常简单，除了可以寻人定位外，没有别的作用。 法器制成后，冬生把命名的权力让给了爷爷。李九就是个起名废，听他自己的化名和阿黄的名字就知道，最后他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就索性命名为寻人司南，简单通俗易懂。 冬生连夜赶制出来的这个寻人司南，是把一个老怀表直接掏空了做成了的。打开以后，原本安置钟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黄铜色的八卦铜片。时间紧钱包瘦，冬生没买去什么特别专业的工具，就买了一些普通的工具凑合着用的，因此铜片上的刻痕很浅，铜片中央的阴阳鱼直接是两个镂空的小圆孔，看起来几乎称得上是简陋。 冬生让女鬼直接将指尖血滴入孔洞之中，再把梁健的头发放在铜片之上，冬生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后，又报了三遍梁健的生辰八字。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余瞳和女鬼惊讶的看到梁健的头发变成了一条紧紧贴在铜片上的黑线，而原本跟怀表严丝合缝的铜片竟然在毫无外力的作用下，缓缓转动起来，然后很快停在一个八卦图形上，左右徘徊不定。 “冬生，这是什么意思？”余瞳好奇道。 “这个图形代表八卦中的‘震’位，在后天八卦中又代表东位，跟我卜算的结果一致。”冬生面色有些凝重道。 余瞳指着摇摆不定的铜片问：“那它为什么动来动去的？难道说贱人现在在跑步？” 冬生摇头道：“不是，梁健所在的地方，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覆盖，寻人司南无法进行准确定位，只能判定出大概的方位。”虽然冬生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他没想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现在距离凶宅还远，司南上面显现出来的只是不能准确定位，等距离靠近了以后，以凶宅现在已经表现出来的厉害程度，极有可能会反过来干扰司南。到那时候，司南就会失去作用了。 如果要完全依赖寻人司南，多半会迷失方向，但是冬生不仅可以直接望‘气’，还能随时用梁健的生辰八字卜算他的位置，凶宅可以干扰司南，却绝对迷惑不了他的判断。一旦他的推算和司南显示的结果不一样，那至少可以反过来缩小凶宅的范围。 余瞳和冬生兵分两路，分头行动。余瞳带着‘梁健’，拿着冬生的生病证明，去给冬生办请假的手续，冬生平时表现良好，每一堂课都特别认真，从不迟到早退，几门专业课的教授都在私底下交流，都认为冬生应该有些家学渊源的，因为他们偶尔问到他一些非常偏门的考古知识，他都能对答如流，可见功底深厚绝非一朝一夕的积累。考古文博系的教授们难得遇上一个这么好的苗子，都见猎心喜着呢，不过冬生入学时间还短又内向不爱说话，品行品格还看大不出来，现在说收弟子什么的，还为时尚早，但人必须得看好了，千万不能让其他系的给拐走了。 罗老师被好几个老教授轮番叮嘱过了，自然是把冬生当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要不是余瞳反复强调冬生病得不是很严重，吃了药静养两天就好了，罗老师都要亲自去探望冬生啦。 余瞳办好手续从罗老师的办公室里出来，跟‘梁健’都不由深深呼了口气，好悬啊刚刚。 差生撒谎请假不容易，优等生偶尔撒谎请个假更难！ 难怪冬生要让他给他弄个生病证明走正规程序请病假，他这要是翘课，还不让那些老师教授们分分钟揪出来啊？ 冬·沙丁鱼·生从公交车上下来，周围大街小巷，人流如潮，他从书包里摸出一顶青年志愿者协会发的小红帽戴在头上，掏出寻人司南，司南现在指向的是离位，即南面，可是放眼望过去对面全是街道巷口，根本不知道走哪条。冬生拿着司南侧身换了个方向，不动，换个方向，还是不动，再换个，纹丝不动！ 他把司南揣回兜里，在心里默默卜算梁健的位置，跟司南显示的结果一样，离位。 周围人潮密集，来往人流的‘气’会对周围的‘气’造成很大的影响和干扰，冬生一开始想要通过望‘气’来寻找凶宅，显然也没有预想的那么容易，从远处望过去，这些缓缓流动的‘气’几乎都要混成一团了，颜色驳杂，除非走到近处，否则根本无法辨别。 除了跟阿黄一样，一条条街一条条巷子的挨着溜挨着找，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还好冬生出来之前，余瞳把自己办的公共自行车租车卡借给他了，还给了他一台自己淘汰下来平时备用的旧手机，方便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 冬生在附近溜达了一会儿，又问了好几个路人，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停放公共自行车的地方。 骑着自行车，冬生开始大街小巷的逛了。 附近旧式的民居很多，从外地过来旅游参观这种旧式民居的游客也非常多，伴随而来的是旅游经济，纪念品啊特产啊，冬生没一丁点兴趣，可架不住街巷两边卖各种特色小吃的实在太多，整条街都飘着食物的香味。 蹬了一上午的自行车，还要不断的望‘气’甄别，虽然对冬生来说，望‘气’跟普通人看东西是一样一样的，几乎是一种本能，但平时晃一眼就过跟需要仔细辨别广告牌，后者肯定要累啊。他体力消耗有点大，还要不断耗神卜算梁健的位置，再加上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的样子，冬生的肚子都在敲锣打鼓闹革命啦。 旅游区的东西就没有便宜的，学校里的饭菜，都已经让冬生觉得有点贵了，这里的东西简直比学校的贵了好几倍。 看起来也没有多好吃，看着就没有老家的小吃美味。 冬生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脑子里开始浮现出老家那些滋味儿十足的便宜又美味的小吃，肚子，肚子更饿啦。 美食的诱惑无处不在，冬生最终沦陷在了一家肉夹馍店的门前，在老板有点小惊讶的眼神中，他干掉了一整张毛爷爷的肉夹馍。 吃饱喝足继续干活儿，冬生从肉夹馍店出来后，掏出寻人司南一看，一上午没啥动静的司南，终于小幅度的更换了方位。更换后的方位，跟他卜算出来的结果一致，冬生毫不犹豫的就朝着这个方向去了。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冬生现在看的这条巷子里已经完全没有游客了，周围都是老式的民居私宅，大半都关着门，非常幽静，偶尔有人走过，身上的气也比普通人旺盛许多，可见住在这里的居民非富则贵。冬生骑着租来的自行车，戴着志愿者小红帽，帽檐还拉得很低，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进入巷子后没多久，冬生心头蓦然一跳。 修行之人的第六感远比普通人强大，更何况冬生还不是普通的修行之人。 他立刻停了下来，掏出寻人司南一看，司南指向了一个跟巷子完全相反的方向。他在心里默默卜算，梁健的位置应该在这条巷子左侧的方向上。毫无疑问，法器被干扰了。 那么，凶宅应该就在这附近一带了。 运气还不错，花费的时间比冬生预想的少了许多。 冬生把车骑到巷子的尽头，左转，没一会儿找到了另一条巷子的入口。 “郑先生，这套院子是我手里最好的一套，也是面积最大的一套，布局朝向都非常好，我敢拍着胸脯给你保证，咱整个帝都你都找不出第二套这么好的四合院了。这套院子的主人移居国外有好多年了，当年他们买下这套宅子以后没多久就出国定居了，宅子就一直空在那儿没有翻修入住。里面的房子肯定要比其他的破旧一点，但价格上也有优势不是？当然啦，我知道郑先生肯定不会在乎一点小钱，但这没翻修的房子也有没翻修的好，将来可施展的空间大啊。”说着，一个房产中介经理模样的人，拿钥匙打开了院门。 郑昀曜和他司机沉默的跟在中介经理身后，跨进了院中。 冬生蹬着自行车，慢慢从巷口过来，正好看到两扇缓缓闭合的大门。 第四十二章 时光 第N次，梁健在井底慢慢睁开眼睛, 短暂的惊慌后，无数次时光轮转的记忆开始逐渐回笼。 ‘从井底醒来——被人救上去——遭遇一系列惊魂事件——重新在井底醒来’，梁健把自己遇到的一连串光怪陆离的事情定义为轮回，梁健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经历了多少次轮回，不知道从哪一次轮回开始，他渐渐有了上一次轮回的一些记忆。这些记忆不断的累积, 他记住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他现在甚至能从头到尾记起最近四五次轮回的每一个细节。 每一次轮回, 他看到的景象, 和遇到的事情, 都会有细微的区别。但每一次轮回的核心人物大概就是那么几个人——救他的王三，带口信的丫鬟, 风骚入骨的九太太胭脂, 矮胖的军阀老爷, 由欧辰客串的跟胭脂偷情的军阀少爷，抽大烟卖女儿的中年男人，代嫁的小丫鬟，由陆坤客串的中年男人的窝囊迂腐的儿子，最近几次轮回里面，还增加了一些人物剧情，多了一家子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因种种特殊的历史原因举家上吊的吊死鬼，他上上上次轮回，就是让这家子吊死鬼给活活吓晕回井底的。 亏他最初轮回的时候，还以为自个儿跟某个霓虹国女人一样，从一口枯井里穿越时空了，残酷的事实证明，他纯属想太多，他压根儿就是跟欧辰、路况俩傻逼一块儿困在凶宅里，整个宅子里除了他们仨其他麻痹的全是鬼QAQ。 梁健一直坚信自己是活人的原因，说来也有点艰辛，肚子饿啊，不知从啥时候起就一直饿，咕咕叫个不停。死人肯定不会饿，所以梁健坚信自己还活着。 他还算运气稍微好点的，起码最近几次倒带重来都还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儿，欧辰和陆坤俩傻逼是越来越投入他们客串的角色了。 一想到这个梁健就窝火，他上次和再上一次轮回，好心好意的想把俩发小一块救出去，结果两次都因为他俩给搞砸了。 上上次的时候，陆坤好不容易被他唤醒了神智，想起了自己本来的身份，跟梁健同心协力寻找出去的路。但欧辰那丫因为跟胭脂开车，开一次就让他那便宜爹恁死一次，大概是死的次数多了，欧辰好像被同化的有点厉害，他跟陆坤费尽口舌，想要说服欧辰，结果这丫竟然二话不说，掏出枪就朝他俩打，陆坤被他一枪爆头，他被直接吓晕回了井里。 而上一次倒带重来，陆坤大概是因为挨了欧辰那枪，梁健找到他的时候，他一直呆木木的，梁健让他跟着他就乖乖跟着了。欧辰因为有前科，梁健这次不跟他费口舌了，直接一棍子敲晕，跟陆坤一块儿小心翼翼半拖半抬着他，好不容易都摸到大门了，眼看就要跟凶宅说拜拜了，梁健高兴得前脚还没跨出去，背后就让人敲闷棍了。 晕回井里之前，他只看到了陆坤麻木呆滞的脸和他手里的棍子。 “妈的，老子这次要是再去救他俩，老子就是傻逼！”嘴上说是这么说，梁健心里却没有想过丢下他们两人不管，但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他如果运气好能出去，还能找人回来帮忙想办法把他俩也救出去，要是他们三个一直这么被困在这儿，肯定凶多吉少。 哪怕梁健一个人想从凶宅里跑出去也相当艰难，这个凶宅总是在不停的变幻时间和位置，整座宅子就像一栋巨大的迷宫，而且这迷宫里还到处都是鬼，偶尔被那些呆板的小鬼看到了问题还不大，如果被那几个核心‘人物’给盯上了，基本上就是要回井底重新轮回一遍的节奏。 梁健轮回了这么多次，摸到凶宅大门的次数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每次都功败垂成，具体的就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不过，梁健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他已经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最容易溜到凶宅大门的是，‘小姐出嫁’那个部分，把握好时机跟在送亲的人群后面，只要别让人发现，就可以尾随人群摸到大门那儿去。用这个办法，梁健已经成功摸到大门三次，但这个办法有个很大的弊端，因为是新娘出嫁，迎亲送亲的人（鬼？）都堵在前院，很难找到溜出去的机会。 而且，小姐不是投井死了吗？代嫁的小丫鬟早就有了情郎，根本不愿意嫁给一个大半截都埋进土里的老头，还没出院子就闹了起来。小丫鬟的情郎也不是别人，正是陆坤客串的懦弱大少爷。小丫鬟本来就是懦弱少爷的丫鬟，这家都已经落魄到了卖女儿的程度，早就没法再继续维持过去的体面，重男轻女的中年男人就把家里的下人能遣散的都遣散了，除了干粗活的帮佣，就只给儿子留了一个在房里伺候的小丫鬟，两人早就有了首尾。 小丫鬟孤注一掷当着众人把这些乌糟事儿曝出来，结亲变成了结仇。男家不仅要让中年男人退还500大洋的彩礼，还要把小丫鬟也带走。 彩礼一到手，中年男人就已经花出去快一半了，都到了这份上他哪里愿意退钱？ 中年男人虽然落魄，但是他大哥小弟都比较争气，说出去也是当时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女儿都已经投井死了，兔子逼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人？ 代父迎亲的长子最后发话了，彩礼他们不要了，但是代嫁的小丫鬟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带走，娶回去给他父亲当姨太太，为他冲喜。 然而懦弱的大少爷根本不愿意承担责任，任由男方的人过来带走小丫鬟，绝望之下，小丫鬟穿着不属于她的嫁衣一头撞死在大门前，血溅当场。 小丫鬟一死，这个场景就戛然而止，大门的位置随之更换。 所以，这个时机很不容易把握。 但是，事到如今，除了拼命试一试，梁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开始像之前无数次轮回一样，扯着嗓子喊救命，等王三把绳子放下来，把他拉上去。 可是，这一次，他嗓子都喊得冒烟儿了，井口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动静却有变化，原本应该漆黑的井口，现在竟然能看到暗蓝色的天空和几朵镶着金边的晚霞。 破败萧瑟的四合院里，房产经理骆经理也是说得口舌发干嗓子冒烟，“……这院子破的确是破了点，但是您看啊，这朝向这结构这面积，只此一家，现在像这么大的院子好多都被列为文物古建保护起来，市面上根本没得交易。说实话，这套房源我也是这两天才刚拿到的，正巧您也在看房子，我就先带您过来了，我这儿还有好几位不差钱的主儿，早就让我给他们留意着合适的四合院了，您要是看不上，我明儿就给他们打电话，甭管您信不信，我敢保证一个星期之内，这套房子绝对能出手。” 骆经理做了一二十年的房产中介，他最怕的就是遇到郑昀曜这号人，乐不乐意喜不喜欢，只要你吱个声，他好歹能找到个切入的点，郑昀曜从进来到现在，甭管他说得天花乱坠，对方不仅全程不表态，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欠奉。 真是白瞎他那张好脸了！ 骆经理说的种种优点好处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总体来说，郑昀曜对整套四合院还是比较满意的，骆经理有一点没说错，现在想在帝都入手一套这样面积和地段的四合院确实难如登天，房主急着要钱，开出的价位相较同等条件的房子来说，几乎称得上是便宜，中间省下来的钱，都够一半的重整费用了。 郑昀曜是一个非常果决的人，在国外的时候，动辄上亿的交易他都没有犹豫过，但现在他却难得的犹豫了。 这套房子他是打算买了送给外公给他当生日贺礼的，他最近两天也看了不少房源，这套四合院确实是迄今为止各种条件最符合他设想的，但唯一一点，从进来到现在，这套房子一直给他一种非常奇怪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郑昀曜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他的直觉帮他躲过了很多次灭顶之灾。 但是正如骆经理所说，错过这套房子，很难再找到像这么合适的四合院了，错过了会很可惜。 正因为犹豫，郑昀曜还是没有表态，骆经理只能认命的带着他来到后院，继续给他介绍推销。 梁健在井底没等到咿咿呀呀的《女起解》，也没等来王三的绳索，等来的是一个房产中介经理慷慨激昂的洗脑式推销。 有人！活人！ 梁健精神大振，憋足了力气，扯着嗓门在井底大喊：“救命！救命！我掉井底了！快来救救我！” 骆经理推开一堵布满蛛网的雕花木门，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您瞧瞧这木料这雕工，正宗的老手艺，现在可找不见这么好的手艺了！这么多年连虫眼儿都没有。这里面是以前小姐的闺房，您瞧瞧，这大床这些柜子妆台保存得太好了，要是您想保存最原汁原味的清代风格，这些东西稍微清理一下完全可以直接用，比在外头淘来的还好。” 然而，后院给郑昀曜的感觉更不舒服，他身侧，安德烈的脸色也罕见的凝重，他在看向安德烈时，安德烈微微冲他摇了摇头。 安德烈常年游走在死神的刀尖上，说他拥有野兽般的直觉也不为过，跟郑昀曜一样，他很不喜欢这个地方，如果可以，他早就想走人了。 看完后院最后一口枯井，哪怕骆经理快把这口枯井夸出一朵花儿来了，郑昀曜最终还是摇头很直白道：“这套房子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骆经理那边如果有其他房源，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最近几天应该都有时间过去看。” 因为郑昀曜一直不表态，骆经理已经猜到这桩生意多半是黄了，也没有太意外，他露出标准的职业笑容道：“这套房子的确太破了点，我手里还有几套四合院，面积没这套大，但位置朝向布局都都非常好，其中有两套是专门请古建专家修复精装过了的，可以直接拎包入住，郑先生要是有兴趣，明天上午我们就可以过去看一下。” “好。”郑昀曜话声刚落，院子里竟然平地起风，黄沙和枯叶扑面而来，周围竟骤然黯淡下来。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示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 空旷的院子里，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锣鼓声，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女子空灵悠扬的声音。 骆经理顿时汗如雨下。 为了做成这单生意，他在来时，做足了功课，查了好些资料，其中有一份资料上说这栋四合院闹鬼。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在大概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有两个小贼想进里面偷东西，这俩人回去以后没多久都死了。这俩人偷东西在先，害怕被逮，都没敢在外面多说什么，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非常少。 这年头，真正信奉鬼神还有几个？ 反正骆经理是不信的，但现在，好像由不得他不信了…… 不过眨个眼的功夫，周围的景象好像全变了。 郑昀曜和安德烈的脸色也不好看，郑昀曜还好一点，但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德烈头上竟然浸出了一层冷汗，手脚好像都是僵的。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啊！”枯井忽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骆经理直接抖了起来，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 冬生把自行车架在街边上，费了些力气，推开厚重的木门，慢吞吞的走了进去。不等他回头，门砰得一声关上了。 他循着宛转悠扬的声音，来到一处院子，高高的戏台上，一个穿着戏服、浓妆遮面的女子正在唱着《女起解》，唱到动情处，不禁泪湿罗裳。 冬生从小跟着李九长大，在李九迷恋上小苹果和跑马的汉子之前，家里经常放各种戏曲，《女起解》就是经常播放的曲目之一。冬生到现在还能记起整部戏所有唱词，比起现在的流行歌曲，冬生还更喜欢传统戏曲些。 戏台前面有很多空椅子，冬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安静的听起了戏。 或许是因为终于有了观众，台上的女人唱得更卖力了。 于是，等郑昀曜，跟以为自己已经挂了而垂头丧气的梁健，以及安德烈和骆经理循着声音来到院中戏台的时候，郑昀曜和梁健同时看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背影。 “冬崽！”梁健激动的小跑过去。 冬生扭过头，目光却越过梁健，落在郑昀曜身上。 第四十三章 时光 一个人从十四五岁的少年人，长到二十八九的青年人, 变化再大也总能在五官脸型上找到一些相同相似的地方，而且普通人只能看到皮相，冬生却能看到皮相之外的‘气’，皮相很容易欺骗眼睛，‘气’除非是玄门中人或者像陈鹏那样拥有特殊法器的人，寻常普通人都是以最真实的样子呈现出来的。 长得很像, 还拥有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光灿灿的大气运，冬生又不瞎, 怎么可能认不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长大后’的生魂。 少年时期的生魂, 很帅气, 脸上还带着点没消退完的婴儿肥，看起来有点少年稚气, 它成天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 话比阿黄还多, 还经常使坏，他军训站军姿的时候，生魂没少在旁边扮鬼脸故意逗他；他肚子饿的时候，生魂就在旁边叨叨各种美食故意馋他；他每天晨练的时候，生魂就在旁边讲各种笑话故意撩他…… 虽然有时他觉得生魂有点烦人，但他心里其实并不讨厌生魂，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在学校里要认真上学，课余时间要跟着爷爷学习玄门传承，他没有太多玩耍的时间，班上男生们经常聊的课外话，他都半懂不懂的，而且也没什么兴趣，他们根本玩不到一起去，身边也就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生魂成天死皮赖脸的嚷着，等他活过来了，他要做冬崽最好的兄弟，带他尝遍全世界最好吃的珍馐佳肴，带他去参观全世界最顶尖的画展，冬生刚有点当真，生魂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音信全无。 冬生刚开始几天还有点小气闷，但现在已经完全丢开了。鬼子的天性使然，冬生虽然跟玄门传承中描述的鬼子不一样，他拥有人类的七情六欲，也被家长和老师们灌输了正确的是非观念，但他到底也不是真正的人类，情感要比真正的人类淡薄、迟钝得多，很难被打动。 冬生已经把说话不算话的生魂从朋友名单中划去，所以他看向郑昀曜时，哪怕知道他就是生魂，看他的眼神也跟看陌生人差不多，不过，冬生的眼神里还有一点别的波澜—— 这个男人的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鬼蛊。 鬼蛊是一种非常偏门阴邪的鬼物，注意是鬼物，不是真正蛊虫。鬼蛊之所以被成为鬼蛊，就是因为它的习性很像苗疆巫人驱使的蛊虫，它甚至能够像蛊虫一样不断的生长繁殖。鬼蛊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以人的气运为食，然后将吞噬掉的气运源源不断传送给它的主人，因此，鬼蛊又被称为窃命蛊。 窃人气运乃是逆天之举，天道自然不允许这种邪物存于世间。因此鬼蛊极难培育，寄生之后，除非繁衍到一定程度，否则很容易夭折。气运越强的人，越受天道庇佑，鬼蛊想要盗走这种人的气运，不仅易受大气运者本身的气运反噬，还容易被天道揪住直接毁灭。 如果生魂身上的东西，真的是鬼蛊，那么，他出现在这座凶宅里应该就不是什么偶然了。再结合生魂曾经说过，他被鬼物追杀，慌不择路才跑到B大躲在地缚灵附近，这背后必然有玄门中人的影子，两相结合，这凶宅恐怕就是背后那人故意用来困住生魂的圈套，借此地遮蔽天机迷惑天道，趁机谋夺生魂的气运。若是一个人连气运都没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鬼蛊虽然是旁门左道，但也是真正的玄门秘法，出自中九流，下九流的人恐怕连听都没听过。 冬生能够一眼认出这种鬼物，自然也知道破解的办法。不过，初出茅庐的冬生，根本不知道现在在玄门的行情，自然也就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能够灭杀鬼蛊。 灭掉鬼蛊相当于替天行道，帮的还是身负大气运的人，天道就是再抠门，肯定也会给他记上一大笔功德。 ‘长大’后的生魂看着就不像是差钱的主儿，冬生心里的小算盘扒得啪啪直响，上次阿黄虽然忙了半天，但其实没有真正帮到生魂多少忙，这次不一样啦，他如果灭了生魂身上的鬼蛊，那就等于是直接救了生魂的小命，最少也得问他要……嗯，十万块！不能再少啦！ 等拿到钱了，他就带阿黄去上午那条小吃街，把街上的东西全部吃一遍！ 梁健一溜小跑到冬生面前，正好看到他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睛好像在发光，心里不禁有点发毛，声音都不自觉的结巴起来了：“冬，冬崽，你怎么，怎么在这儿？” “来找你。”冬生收回视线，看着梁健道。 梁健顿时就感动到了，给了冬生一个结实的熊抱，眼泪汪汪道：“兄弟，你就是我亲兄弟啊！可惜兄弟我已经被这座凶宅给害死了，再也回不去了，呜呜呜……” 冬生有点嫌弃的推开满脸鼻涕泪的胖纸，面无表情道：“你还没有死。” “呜呜呜，我还没有死，什么？我还没有死！”梁健一蹦三尺高，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现在是生魂离体，只要离开这个地方，你就可以回到身体里面活过来。”冬生解释道。 “原来老子还没有死，原来老子还没有死，我就说嘛，祸害遗千年，老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难怪我这几天这么饿，我居然真的没有死！哈哈哈！”梁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只差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了。 ‘冬崽’、‘生魂’、‘回到身体’、‘活过来’。 熟悉的名字，清冷的声音，相似的话语，他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郑昀曜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死死攥着拳头强忍着痛苦，走到冬生面前，目光锐利的看着他，冷声道：“你是什么人？你好像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梁健十分热情道：“郑哥，他是冬生，我们一个寝室的，冬生他有点腼腆不爱说话，你可不能吓唬他。” 梁健又不傻，郑昀曜说的那些东西，他自然也想到了。不过他跟冬生一寝室住了也有段时间，冬生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不管冬生是什么身份，就冲着他肯来凶宅里找他，这份情就够他梁健记上一辈子了。 郑昀曜那种家庭出生的人，一件事情都要掰成八件来想，他本人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儿，梁健自然担心冬生的一番好意被人曲解。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梁健那么维护冬生，郑昀曜心里头格外不是滋味儿。尤其是刚才看见梁健一把抱住冬生，那种感觉更强烈，他甚至觉得拳头都有点发痒，看梁健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不过正如梁健所知道的，郑昀曜是一个猜疑心重，同时十分善于隐藏自己真实想法的人，他脸上连一丝一毫不对的情绪都没露出来。 “冬生，我能这么称呼你吗？”骆经理也小跑过来，他现在怕得要死，一听冬生好像知道不少普通人不知道的事儿，而且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听鬼怪唱戏，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没准儿他们出去的希望就在这人身上了。骆经理做了几十年销售，不仅眼光毒辣得很，套近乎的本事也好得很。 冬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刚站定，周围的景象竟然再次变幻，戏台子、周围的桌椅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漆漆的院子。 这人绝对有真本事，不然不可能把时间掐得这么准！ 骆经理越发坚定了要寸步不移的跟在冬生身边，坚决抱紧冬生的大长腿不撒手。安德烈这种刀尖上讨生活的人，眼色是完全不逊于骆经理，他虽然没急着讨好冬生，但也在护着郑昀曜的同时，尽可能的靠近冬生。 回廊上精美的琉璃宫灯忽然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黑漆漆的院子很快变得灯火通明，视线所及花木成荫，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萦绕在众人鼻尖。 正对面，精美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穿着透明纱衣的女人扭着水蛇腰款款走了出来。 女人走到冬生前面不远处，半蹲着身子行了一个礼，声音娇柔慵懒道，“贵客登门，胭脂这厢有理了。” 眼前这个美艳的女人本就穿着暴露，这一弯腰一低头的，两团雪白的凶器简直要一览无余了。如此汹涌的波涛，看得骆经理眼睛都直了。就连自制力过人的安德烈都有点不自在，飘忽眼神明显有点不受控制。 郑昀曜忍，忍，忍不住了，怒从心起，笔直的大长腿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冬生身后，手臂一抬，大手直接捂住了冬生的眼睛，理直气壮道，“少儿不宜。” 胭脂：…… 冬生：…… 与此同时，梁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冬生你千万别被这女鬼的外表骗了，它是偷情被人打死的！她老想勾引老子，胖爷我才上不上当咧！” 老底被人揭个底朝天，胭脂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双眼变成狰狞邪恶的血色，垂在胸前的秀发青丝，瞬间像是活过来一般，化作两道黑光，直接朝梁健抽了过去。梁健吓得嗷嗷惨叫，咻得一下躲到冬生，呃，郑昀曜站得太近，他只能躲到郑昀曜背后去了。 两道黑光直冲冬生的面门而来，郑昀曜本能想把冬生拉到自己身后去，拉，再拉，拉不动。 这时候，冬生忽然动了。 哪怕紧紧站在冬生背后，手还捂着冬生的眼睛，郑昀曜依然没有看清冬生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冬生已经数米开外的地方，并且单手掐住了胭脂的脖子。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是什么人！”胭脂的头发和眼睛都恢复了正常，她脸上带着罕见的惊慌，她不停地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弹不了，更别说像平常一样消失了。 冬生很平淡的回答她：“普通人。阴阳不相干，你不该把这么多人困在这里。不过，看在你唱的《女起解》很动人的份上，你放了他们，我放过你。” “不可能！”胭脂嘴角勾起一抹诡笑，院子里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盏盏宫灯被风刮到地上，摔得砰砰作响，摇曳而微弱的火光中，虚空突然伸出无数黑漆漆的鬼爪，纷纷朝着冬生抓了过来，气势汹汹，好像要将他撕成碎片。 这些浓郁的阴怨煞气对普通玄门中人来说，的确是一大威胁，稍不留神就有受伤掉命走火入魔的危险。但冬生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普通的玄门中人，这些阴怨煞气对他来说，嗯，大概勉强能算一顿正餐吧。 等胭脂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源源不断的煞气被冬生吸进体内，他眼睛里的眼白正在慢慢减少，胭脂被他掐着脖子，一股刺透灵魂的阴寒从对方手上源源传来，胭脂终于尝到了毛骨悚然的滋味儿。 煞气之外，郑昀曜等人只看到冬生和胭脂被一团漆黑的气体笼罩住了，不由十分着急，尤其是郑昀曜和梁健，几次想要冲进黑气团里救人，但气团都直接把他们弹开了。阴怨煞气短时间内对活人的影响还不大，但是对魂体的影响就很明显了。 梁健几次试图冲进气团中救人，双手被煞气烧得生疼，渐渐变成了半透明状的。 郑昀曜因为被鬼蛊寄生，鬼物喜阴，再加上此处凶宅蒙蔽天机，渐渐兴奋起来的鬼蛊，用不着再像平时一样缩手缩脚了，开始大块朵硕。 郑昀曜再一次被气团弹出来，摔倒在地上，一张帅绝人寰的脸，面无人色，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安德烈上前将他扶起来，凑近以后，他才发现竟然有数个米粒大小的黑影在老板面部皮肤下不断穿梭起伏，隐隐可见一个个狰狞的鬼头。 安德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他能一直保持镇定强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下子，他终于忍不住了，松开郑昀曜拔腿就跑，“鬼，鬼啊！” 于是，等冬生吸完阴煞怨气，悄悄打着饱嗝，拎着半死不活的胭脂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看到躲在骆经理和梁健背后瑟瑟发抖的E国壮汉，以及蜷缩在地上疼得青筋暴起的郑昀曜。 “想要我救你吗？” 昏迷前，郑昀曜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鬼啊！！！女鬼好可怕~~~ 女鬼：嘤嘤嘤，我哪有冬崽大魔王可怕~~~ 冬崽：……我只是偶尔吃顿大餐而已。呃（此处为饱嗝声。） 第四十四章 时光 冬生低声念咒画地为牢，直接将胭脂困在其中, 然后他抓着郑昀曜有些发皱的高定衬衣，把人拎起来坐在地上，随后他出手如电，手指的残影迅速拂过郑昀曜身上几处大穴要穴，寄生在郑昀曜身上的鬼蛊似乎有所察觉，开始往他身体深处钻去。堪比酷刑的疼痛, 让昏迷当中的郑昀曜全身抽搐痉挛起来。 冬生面不改色，徒手在虚空中画下一个又一个复杂深奥的咒符, 漆黑的咒符一经成形就隐没到郑昀曜体内。 如同清水滴入油锅, 符咒入体后, 郑昀曜体内的鬼蛊开始疯狂暴动起来，片刻之后, 就有鬼蛊被符咒逼出了郑昀曜的身体。米粒大小的鬼蛊, 看起来就是一个个狰狞的骷髅鬼头, 看上去既恐怖又邪恶，但实际上它们非常孱弱，根本不能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 被驱逐离开寄生的宿主后，它们本能的寻找极阴之处栖息蛰伏。 冬生才刚刚吸收了大量的阴怨煞气，整栋凶宅里没有比他更适合的栖息地了。鬼蛊们闪烁数下，眨眼间，就从郑昀曜身上转移到了冬生的手臂上，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鬼蛊在碰触到冬生的手臂以后，迅速消融，化为乌有。 冬生脖子上的灵鱼项链亮起了肉眼看不见微光，鬼蛊吞噬后还来不及传送给主人的‘气运’，大部分重新回到郑昀曜周身，小部分本来要逸散掉的‘气运’被灵鱼项链截了胡，化成生气贮存起来，已经重新变得剔透的灵鱼项链，越发有了玉质的光泽，灵气十足宛如活物。 郑昀曜是身负大气运之人，鬼蛊在他体内寄存繁衍非常不易，没多久，冬生就把他体内的鬼蛊给消灭的一干二净了。 冬生也没想到灵鱼项链竟然可以吸收一部分鬼蛊吞噬过的‘气运’转为生气，对冬生来说，寻找生气比寻找阴煞之气难多了，这个意外收获让冬生很高兴，但同时也有一点小遗憾。 早知道，就晚两天再给郑昀曜施咒了。 当然，冬生的小贪心也仅止于此了，哪怕现在知道鬼蛊和灵鱼项链配合起来，或许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冬生也压根没动过亲自去培养鬼蛊，窃人气运化为己用的念头。 鬼蛊虽然除干净了，但后遗症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郑昀曜会比较虚弱，换成普通人大概会重病一场，像郑昀曜这种身负大气运的人估计也会感冒个十天半月的。损失掉的气运也会让他倒霉一段时间，换成是普通人，大概喝水都得塞牙缝，他嘛，冬生看着郑昀曜周身金光灿灿的几乎快要凝成实质的气运，果断把扶着他后背的手松开，郑昀曜软软的倒在地上，后脑勺好像长了一排眼睛，轻轻松松就避过了满地乱七八糟的石块枯枝。 哼。 冬生有点小憋屈。 “冬崽，郑哥他，他没事了吧？”梁健心有余悸的站在冬生旁边问，刚刚郑昀曜疼到痉挛抽搐的样子，还有他身体里爬出来的那些鬼玩意儿，把他吓坏了。 “没事了。”冬生面无表情道。 “刚才从他身上爬出来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好恐怖！”梁健问的，也正是安德烈和骆经理所好奇的。 “已经解决掉了。”冬生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能培育出鬼蛊，还把东西成功寄生到郑昀曜身上妄图窃命的人，绝不是什么善茬。一旦沾上这种走了邪道的玄门中人，比招惹上一百个凶魂厉鬼还可怕，尤其是对方藏在暗处，敌暗我明，对方层出不穷的手段，绝对让人防不胜防。 梁健和在场其他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到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见冬生不愿意多说，他们都很识趣的不再多问。 有冬生这个高人在，安德烈总算勉强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慢慢恢复了镇定，暂时还不想换老板的他，走上前去把昏迷不醒的郑昀曜扶了起来，骆经理也上去帮忙，两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扶着他紧紧跟在冬生左右。 处理了郑昀曜身上的鬼蛊，冬生走到胭脂面前，托着它的下巴，强迫它抬起了头。 “我给你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冬生冷冰冰的问道。 下巴上那股刺透灵魂的阴寒袭来，胭脂跪趴在地上的身体不由瑟缩一下，颤抖起来，没有犹豫无法挣扎，它流着血泪拼命点头。随即，周围的景象开始不停变换，它美艳诱人的身体就像吹涨的气球一样，不断膨胀，转眼间就变得比一间屋子还大了，巨大的身躯上由无数狰狞的残魂组成，那一张张痛苦扭曲的鬼脸，有一部分是梁健再熟悉不过的—— 领他去见九太太的小丫鬟、矮胖的军阀老爷、抽大烟卖女儿的中年男人、穿着嫁衣一头撞死的小丫鬟、承受不住迫害勒死孩子后一同上吊的夫妻俩…… 也有一些陌生的—— 跟矮胖军阀一个模子拓出来的军阀少爷，跟中年男人有五六分相像的懦弱少爷，两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人。还有一些，面容已经非常模糊了，数不清的残存的魂体纠缠在一起，乌七八黑的，根本分辨不出来。 定睛细看，军阀少爷和懦弱少爷，像护食的恶犬一样，紧紧缠绕着两个泛着白光的魂体，那俩赫然是欧程和陆捷。 “是橙子和鹿子，冬崽你快救救他俩，他们都是我发小。”欧程和陆捷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尤其是欧程，大概是因为在轮回中被‘杀死’了很多次，他的魂体看起来几乎要跟军阀少爷融为一体。 冬生没有说话，走上前，伸手一拉，就把欧程和陆捷的魂体，直接从巨大的凶灵身上撕扯下来。两人的魂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如果再晚上一天半天的，这两个生魂就要让凶灵给吞噬干净了。魂体受损可比郑昀曜鬼蛊寄生的后遗症严重多了，除非弄到温养魂体的法器宝物或者多积功德，不然，这两人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缠绵病榻了。 冬生徒手在虚空中画了两道养魂符，将符打入两人体内，低声念咒后，两人化作缕缕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这，这……”梁健看得瞠目结舌，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们回自己的身体了。”冬生顿了一下，看着身边几个人说，“他们回去后不会记得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梁健等人瞬间的领悟了冬生的意思：“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的！”说着，梁健还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如果整个凶宅事件，是一场针对郑昀曜的阴谋，那背后的人所图定然不小，他贸然毁掉对方算计，对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冬生对自己的道行多少还是有点信心的，他不怕对方报复，灭了这种玄门毒瘤，既是清理门户也是替天行道，运气好能赚不少功德。但面前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他们知道的越多，对他们越不利。 冬生对他们的保证，没有表态，他转过身看着巨大的凶灵，席地而坐，低声诵念起了往生咒。清冷的声音幻化成一个个透明的梵文字符，金色的字符缠绕在凶灵四周，凶灵发出凄厉刺耳的惨叫，随着字符越来越多，一道道的残魂从凶灵身上剥离出来，有些散去怨气直接消散在了天地间，有些恢复成透明的魂体状态，冲着冬生深深鞠躬后，慢慢消失重入轮回。 庞大的凶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缩越小，越缩越小，最后连美艳动人的胭脂都消失离开了，只剩下一张梁健并不陌生的脸。 王三。 缠绕在王三周身的漆黑怨气，迅速消散，渐渐地，它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鸱吻。 传说龙九子中第八子，龙首鱼身，喜欢在险要高处东张西望，好吞火，常站立于建筑屋脊，作张口吞脊状，可守护宅院，驱邪纳福，庇佑主人家平步青云安居乐业。 眼前这个鸱吻，并不是真正的龙八子，也不是传说中的神兽，它只是一个泥土烧制的装饰构件，被安置在这座古老宅院的屋顶。 不知从哪一天起，这个泥烧的雕塑，有了懵懂的灵智。它站在高高的屋顶，俯视着整座宅院，看着主人家的孩子出生长成娶妻生子，考上功名，下海经商，发达的发达，富贵的富贵。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转眼间，富贵成云烟。 它亲眼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小女娃娃，不甘嫁给糟老头子冲喜，投井死了。愤怒悲伤难过……它舍不得那个小女娃娃离开，于是它用法力将她禁锢在井底，遮掩天机，躲避天道。 小女娃娃的自杀，仿佛拉开了死亡的序幕。 短短几年里，宅院原来的主人死了个干净。 它不喜欢寂寞，它比任何人都怀念过去安稳舒适的时光，所以，它用法力将这些亡魂全部禁锢，留在了大宅子里，想让他们像生前一样热热闹闹的生活在这里。 宅院换了新的主人，美艳的九太太胭脂，声音婉转悠扬，它最喜欢听她唱《女起解》，一遍又一遍，百听不厌。 宅院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甚至比过去还要热闹，它很高兴，可惜没高兴太久，胭脂跟大少爷偷情被抓了现行，胭脂和大少爷被当场击毙，老爷害怕家丑外扬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把宅子里伺候的人们杀的杀，撵的撵，只留下一个被割掉舌头的长工，负责看宅子。 那个长工就是王三，守夜当晚就被满院子的鬼给活活吓死了。 王三的魂，也被它留了下来。 王三死后，宅子传出了闹鬼的传闻，很长一段时间，宅子都没有人住，宅子荒芜了，它也渐渐变得虚弱。时间流逝，被它禁锢在院子里的鬼魂们慢慢失去神智，开始依照本能互相吞噬。 以胭脂为首的几个比较厉害的厉鬼，给它设下圈套，引诱它现身听戏，想趁它虚弱的时候把它也吞噬了。它毫无防备的中了圈套，不过那几个的厉鬼也没有完全得逞，那一场阴谋的结果就是它和那些厉鬼融合到一起，变成了现在的凶灵。 从那以后，它变了。 有时候，它会失去理智，根本抑制不住杀戮和毁灭的欲望；有时候，它会清醒过来，无比怀念过去美好热闹的时光，于是它一遍又一遍驱使那些残魂重复它们生前的景象。 清醒时，它小心翼翼的掩藏着那个最早被它禁锢在井底的小女娃娃，那个小女娃娃一直在井底诵念经文，虔诚为她带去了庇佑。到后来，它再也藏不住那个小女娃娃时，小女娃娃周身纯净浓郁的佛光，佑她鬼邪不侵，包括失去理智时的它也伤不了她分毫。 它是屋脊神兽，它禁锢了老宅子的时光，老宅子禁锢了它的自由。 老宅子越荒芜，它清醒的时间就越少。 不知过长时间，终于又有人住进了老宅子。房子被翻修了，它被漆上漂亮的漆水，摆放在屋顶最高处。老宅子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它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它努力压制住那些凶戾的恶念，安静的看着新的主人一家。看着他们诞下麟儿喜极而泣，看着他们满腔热情毫无保留把自己的学识传授给学生们，看着乖巧可爱的小主人慢慢长大牙牙学语，偶尔蹦几句它从来没听过的外国话……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不知道从哪一天起，老宅子的里欢笑声就越来越少了，主人的脸上愁容越来越多，那些被它苦苦压制的恶念，终于开始蠢蠢欲动。 忽然有一天，一群年轻人冲进老宅子里，又打又砸，宅子里变得一片狼藉，女主人抱着小主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男主人护着他们，被棍棒加身让人又踢又踹，那些施暴的人里，不乏熟悉的面孔…… 它失去了意识，等它再一次清醒过来时，主人一家变成了它身体的一部分。 之后很多年，老宅子有了新主人却再没有人进来住过，它变得越来越虚弱，凶灵的本性让它渴望得到新的魂体渴望得到强大的力量，于是，那两个可恶的小偷成了它的养料。 小偷死后，宅子再没人来过，直到前几天，来了三个年轻人。 他们的魂被困在宅子里，失去理智的它，总想把他们全部吞噬掉，但清醒过来的它，又想知道那个小女娃娃究竟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所以它分出一部分意识，化作王三的模样，一遍又一遍的去救代替小女娃娃困在井底的胖子。 ‘鸱吻’不是真正的神兽，它只是机缘巧合下形成的‘灵’，它不会说话，所有的这一切它只能用变幻的时光画面展示给冬生他们看。 这些是被所有人遗忘的，美好的不美好的时光，都是它最宝贝的珍藏。 作者有话要说：　　鸱吻：你们不买宅子，还欺负灵~~嘤嘤嘤~~~ 冬崽：…… 第四十五章 时光 “跟我走吧。”冬生看着鸱吻说。 鸱吻变成凶灵后，杀过人, 它的本体雕塑已经被雷劈成了碎片，全靠那些残魂鬼物它才能维持到今天。现在那些残魂鬼物已经被他超度了，鸱吻维持生机的源头就此断绝，如果继续留在这座荒废的老宅子里，用不了多久它就会消散在天地间。灵不同于人类，它们没有前世来生, 没有轮回转世的机会，消散了就永远消散了。 灵要诞生殊为不易, 眼前这个鸱吻虽然做过错事也做过坏事, 但本性并不坏, 看家护院更是一把好手。他跟阿黄来了帝都，小槐留在乡下大宅子里, 孤伶伶怪可怜的, 他和阿黄走的时候, 小槐难过得叶子都黄了，等他寒假的时候，把鸱吻带回去跟它作伴正好。小槐也喜欢听戏，就让鸱吻给它表演。 鸱吻很舍不得得这栋老宅子，它从有灵智起，就一直在这里，一直安静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默默的守护这里，这里承载着它所有的记忆。老宅子对它来说，就是家。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鸱吻根本不想走，但是看着冬生没有表情的俊脸，以及周身可怕的煞气，胖乎乎的鱼尾巴耷拉下来，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大得有点Q的龙眼睛里，眼泪花都在打转转，可怜极了。 “你不知想知道那个女鬼的下落吗？我可以带你去找它。”冬生蹲在地上，看着只有小狗大小的鸱吻说。 鸱吻的胖鱼尾巴咻得一下子就翘了起来，眼睛里的水花花消失得干干净净，同样胖乎乎的龙头重重点了几下。 这凶灵也忒好骗了吧？ 梁健等人都在心里想。 鸱吻从诞生灵智到现在，已经守着这栋老宅子超过一百年了，它远比老宅子的主人们更清楚这里的一切，现在就要离开了，它想带点能带走的东西当念想。 于是，接下来，安德烈在它的指点下，这边撬块砖，那边挖块地板，院子枯死的老树下面掏个洞…… 郑昀曜醒过来以后，就看到院子里摆满了东西——银锭子、金元宝、银条、金条、袁大头、成色黯淡的珠花宝钗项链手镯……粗略一看，林林总总的东西少说能值个四五百万。 郑昀曜只看了一眼，视线就移开然后黏在了冬生身上，嘴角根本忍不住往上翘，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成为生魂后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全部记起来了，包括当时那种纯粹的快乐和青涩懵懂的悸动。 十四五岁没有记忆的他，不懂那种甜蜜酸涩而不自知的感觉。 现在嘛…… 郑昀曜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冬生面前，微笑道：“冬崽，之前的事情我已经想起来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冬生面无表情道：“正好两次的报酬一起算。”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我认为我的命值多钱，就给你多少，对吗？” 生魂现在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如果他愿意把上次的报酬一块儿结了……冬生脑海里闪过小吃街那些香喷喷的小吃还有长草了很久的进口画具颜料以及阿黄心水的智能机，迟疑了半秒钟，点点头。 “这次的报酬，也按这个标准算，对吗？”郑昀曜何等眼力，冬生那点小心思他几乎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冬生隐隐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郑昀曜两手一摊，一脸光棍道：“我觉得我就是贱命一条，分文不值。”那副赖皮样，跟他还是生魂的时候，一毛一样。 冬生期待小眼神瞬间就被两团怒火给代替了，郑昀曜哥俩好的搂住冬生的肩膀，很郑重道：“我的命虽然不值钱，但是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郑昀曜最好的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有你一口，谁要敢欺负你，只管跟我说，我保证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郑昀曜说完，冬生看到郑昀曜身上金灿灿的气运，竟然飞了一缕到自己身上，然后很快被自己周身的煞气吞没。 他是认真的。 冬生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沉甸甸但又暖呼呼的感觉，并不坏。 只是快到手的报酬，又没啦。 冬生沉默片刻，压下心里小小的失望，对郑昀曜说：“我已经把你身上的鬼蛊祛除干净了，当初追杀你的鬼物和寄生在你身体里的鬼蛊，应该是同一拨人干的，你要小心，对方很有可能还会再下手。” 郑昀曜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杀气和恨意，随即，他又露出和煦的笑容，“有冬崽，我什么都不怕。不过，鬼蛊是什么东西？”郑昀曜全程昏迷，并不知道那些寄生在他体内的可怕鬼物。 冬生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郑昀曜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等冬生说完了，他才说：“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邪门的东西，难怪我最近一直头痛，却怎么都查不出原因，还以为是车祸的后遗症，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谢谢你，冬崽。” 冬生闷闷的点点头，没拿到报酬，开心不起来。冬生的视线落到院中的金银财宝上，很快就把那点小小的不开心丢掉啦，这些东西是鸱吻的，现在鸱吻跟着他，等他实在没钱的时候，问鸱吻拿点东西去换钱，鸱吻应该会同意吧。这么一想，冬生心里又好过点了。 郑昀曜看到他这个样子，背地里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他用手挡着嘴巴，掩饰性的咳了一声，然后走到旁边，对眼珠子都快黏在金银珠宝上的骆经理说：“骆经理，你回去跟房主联系一下，这套四合院我要了。” “哦，”骆经理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忙站起来，惊喜道：“郑先生，你真的确定要买下这套院子？” “没错，不过院子里挖出来的这些东西，就不要跟原来的房主讲了。这些东西本来也是属于院子的一部分，安德烈，你从哪儿把这些东西挖出来的，就把它们埋回哪儿去。”郑昀曜面色冷淡道。 骆经理虽然有点遗憾这些金银财宝，但是他也很清楚，这些东西就算是他们挖出来的，严格意义上也不属于他们的，不管怎么说，真要这套房子的交易达成了，单单提成也是极为可观的。 “行行行，没问题，该怎么说我知道。回头我再跟房主那边砍砍价，丫的，明知道自己的房子是凶宅也提前不说一声，要不是冬生，我们全都得折在这儿。”骆经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心里忿忿不平得很。 “你看着办吧，砍下来的钱，三成归你。”郑昀曜随口说道。 骆经理顿时脸上就乐开了花儿，这种四合院动辄好几千万的成交额，动动嘴皮子砍个五六百万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一百多万轻松入账，骆经理再也不可惜地上那堆金银财宝了。 梁健家里不差钱，挖宝对他来说纯属图个乐子，没什么遗憾不遗憾的。 安德烈虽然有点遗憾损失了一笔意外之财，但是老板的大方他是有数的，没见骆经理都得到了变相的补偿了，他那份儿早晚少不了。 鸱吻……老宅子即将迎来新主人，鸱吻已经屁颠颠蹭上去讨好啦。郑昀曜一问，梁健和骆经理你一句我一句把它的来历和事情的经过活灵活现的讲了一遍，他俩都挺有感触的，描述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带上了很主观的情绪，郑昀曜听完后也颇有感触。 他对鸱吻说：“你以后跟着冬崽，想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就什么时候回来，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鸱吻连连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高兴得摇头摆尾上蹿下跳的，哪里还记得什么带点东西留念想啊。 报酬黄了就算了，现在连备用金都没了，冬生脸上虽然瞧不出什么表情来，但如果他能有条像鸱吻一样的胖尾巴的话，肯定已经耷拉下来啦。 光想想，郑昀曜就忍不住用手指挡住嘴巴，闷咳两声，眼睛里遮不住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等安德烈把东西归回原位，又找来一个破口袋，把鸱吻残碎的雕塑碎片装了起来。冬生找了根坏掉的桌脚，问安德烈要了一把刀，很快将桌腿雕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鸱吻木雕。冬生的画技一言难尽，但是在雕刻方面还算有点天赋和功底。只花了短短半个小时不到，木雕就成型了，虽然看着有点粗糙，但鸱吻的神态抓得很到位，大家都看过鸱吻的虚影，再看冬生雕出来的木雕，都觉得特别像。 冬生在木雕的腹下刻了很多隐秘的符咒，鸱吻轻易就附到了木雕上，被冬生带出了老旧的宅子。 走出厚重的大门后，回头看着破败腐朽的宅子，鸱吻附身的木雕双眼上，隐隐有些潮湿的水迹。 就像第一次离家出远门的孩子，有着对外面世界的憧憬，也有着对家浓浓的不舍。 不过，冬生看着空荡荡的宅院门口，脸色一变，彻底垮了下去。 “怎么了？”郑昀曜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冬生，冬生脸色一变，他立马就察觉了。 不知不觉已经一夜过去，外面早已是天光大亮。 不过安德烈等人见冬生脸色骤变，纷纷提心吊胆起来，神色戒备的看着周围。 “我放在这儿的自行车不见了。”冬生慢吞吞道，心里飞快的将自行车的价钱换算成肉夹馍，顿时心疼得俊脸都快皱起来啦。 安德烈心有余悸的拍着肌肉鼓鼓的大胸，“哎哟，冬生大师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儿。一会儿我去买辆新的送你，想要什么样的尽管说，包在我身上！” 安德烈刚说完，就收到了老板冷飕飕的眼刀子。 “可是我丢的是租来的公共自行车。”冬生迟疑道。 骆经理正愁没机会跟冬生套近乎，他忙说，“这事儿我知道怎么办，前不久我儿子也丢过一辆公共自行车，您把卡给我，回头我办好了，给您送到学校去。”骆经理眼睛毒辣得很，瞧着冬生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他手里肯定不太宽裕。但是像冬生这种高人，直接送钱送礼太俗，人家肯定不会要。他手里房源多，现在好多房主都比较迷信风水，到时候他多给冬生介绍几单生意，既还了冬生恩情，也能借机跟他拉拢关系。他以前确实不太信鬼神，顶多有啥事儿的时候，临时烧烧香抱抱佛脚，可经过昨晚的事儿，哪里容得了他不信？ 现成的高人在面前，不趁着这个机会多巴结巴结，过了这村上哪儿找这店去？ 不过，骆经理注定要失望了。冬生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办。” 上赶着献殷勤的人太多，郑昀曜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了，“卡给我，我让人去给你办，你回去安心读书，以后这种小事都交给我，不要操心，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冬生不让骆经理去办这事儿，自有他的用意，郑昀曜开口了，他就不客气了。虽然现在冬生勉强把郑昀曜重新划拉到朋友的名单上了，但是在他心里，郑昀曜还欠着他一大笔钱呢，这事儿交给他去办，心安理得。 不得不说，郑昀曜对冬生的心理把握得很到位。冬生想要多少钱，他都给得起，但是给了钱以后，冬生还能像现在这样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帮助吗？必然是不会的。冬生很单纯但也很冷漠，想要真正融进他的世界很难，所以，他需要更多接近冬生的借口和理由才行。这个现成的机会，必须把握住。 冬生刚把卡掏出来交给郑昀曜，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接起来，是余瞳着急的声音：“冬生，怎么样了，没出什么事儿吧？打了一晚上电话都打不通，快急死我了。” 冬生说：“没事，我已经把梁健找到了，晚点就回去。” “好好好，没事就好，一会儿等你回来了我们再说。你路上注意安全啊。”余瞳细心叮嘱道。 等冬生挂了电话，郑昀曜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 “余瞳借我的。”冬生把手机揣回兜里。 “回头你把它还给余瞳，我给你买台新的。”郑昀曜完全不给冬生拒绝的机会，接着说，“忙了一晚上，肯定都饿了，这附近有一家拉面味道特别好，他们家的包子味道也是一绝，我保证你绝对喜欢。我以前不是说过要带你吃遍全世界的美食吗？今天就先从这家拉面和包子开始。” 冬生昨晚都没吃上晚饭，虽然后来‘吃’了不阴煞怨气，但他也忙活了一晚上，耗费不小，郑昀曜不说还好，一说他感觉肚子都饿憋了。 郑昀曜说得这家拉面的确名不虚传，面条劲道，汤汁鲜美，特色臊子吃得人欲罢不能；包子皮薄馅儿厚，肥而不腻，蟹黄包、灌汤包、三鲜包等等，品种不要太丰富。 冬生吸溜着美味的拉面，两口一个小笼包子，吃得两眼放光，大眼睛都眯了起来，满足极啦。他用绝对的实力，刷新了大伙儿对饭桶的认知，梁健肚子饿得咕咕叫，在旁边能看不能吃，馋得直咽口水，“冬崽，回头我请你吃自助餐去！凭咱哥俩，肯定把老板吃得当裤子！” 冬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在桐城的时候，那些自助餐店的老板都不喜欢他和爷爷。 第四十六章 时光 从面店吃饱喝足出来，大家都有点犯困, 骆经理虽然很遗憾没能跟冬生攀上关系，也没有要到冬生的联系方式，不过他从梁健那儿，旁敲侧击，知道他俩都是B大的学生，他还打听到了冬生的专业。作为一个老销售, 骆经理深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回头等他把这单生意忙完了, 就去B大找冬生, 早晚冬生一定能看到他的诚意。 打定主意, 骆经理准备先打车回家一趟，补下觉, 下午再去公司。 骆经理站在路边等的士, 冬生走过去, 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很快，计程车过来了，骆经理径自上了车，僵直的坐在后座上，连跟人打招呼告别都没有，就让司机驱车离开了。 “冬崽，你跟他说了什么？他看起来不太对劲啊。”郑昀曜走过来，问冬生道。 “他回去以后会忘记在凶宅发生过的一切。”冬生看着渐渐消失在车流中的计程车说。 “为什么呀？”梁健觉得骆经理这人还不错，虽然有一点小心思，但为人还是很正派的，不是那种嘴碎的人。 从凶宅出来以后，郑昀曜他们就看不见生魂状态的梁健了，他几乎跟梁健同时说道：“你是担心背后的人对他下手？” 冬生点点头，没有多说话。鬼蛊与其主人气运相连，才能将窃来的气运源源不断的传给对方。现在鬼蛊直接被他杀死，鬼蛊的主人必然遭受巨大的反噬。对方本来就是丧心病狂之辈，怎么可能不起报复之心？ 对方明显是冲着郑昀曜来的，说不定还有后招，郑昀曜和他的贴身保镖只有知道真相才能有所防备，不至于一直处于被动不利的位置。梁健长时间呆在学校里，有他看着，对方如果有什么举动，正好顺藤摸瓜把背后之人揪出来。骆经理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既没有郑昀曜那样的大气运，也没有安德烈的身手，更不像梁健有功德护身，他在整件事情里充其量就是一个小棋子，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还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凶宅禁锢时光，屏蔽天机，连天道都能欺瞒过去，幕后之人必然也无法探知凶宅里面发生过的一切。 对方如果想知道真相，最好下手的就是毫无背景的骆经理。 刚才那几句话的功夫，冬生抹除了骆经理关于凶宅的记忆，还给他灌输了一段全新的记忆，幕后之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只能看到他给骆经理灌输的记忆影像。 骆经理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棋子，对方在他那儿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自然就不会再做无用功。 冬生很单纯，所以他用自以为正确的方式，去保护骆经理。但是冬生不知道有些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丧心病狂，普通人的性命在他们看来比草芥还不如。 郑昀曜拍拍冬生的肩膀，转头对安德烈说：“派几个人，暗中保护骆大山和他家人。” “是，老板。”安德烈拿出手机，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快速拨打了几个电话，用E国话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梁健在旁边缩缩脖子，郑家那谭水太深了，回头得跟冬崽好好说说，让他离郑昀曜远点，省得惹祸上身。 安德烈很快把车开了过来，限量版豪车跟普通小轿车，在冬生眼里根本没多大区别，一定要说区别的话，大概是前者舒适度要高很多，冬生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郑昀曜长臂一伸一带，冬生的脑袋就滑到了他的肩膀上，冬生微微皱着眉头无意识的蹭了蹭，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眉心很快舒展开来，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嘴角隐约可见一点晶莹。 冬生平时还是很警觉的，换成其他人这么做，他肯定早醒了。郑昀曜之前还是生魂的时候，跟他挤在狭小的单人床上，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天，冬生早就习惯他的气息了，再加上他连着两天晚上没怎么睡觉，困坏了，根本没一点防备。 郑昀曜低头垂眸看着冬生静谧的睡颜，心情大好，嘴角一直翘着，手臂搭在冬生肩膀上，根本舍不得放下来。 梁健坐在安德烈旁边的副驾座上，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就是注意到了，他估计也只当是哥俩好，基本不会多想。 安德烈眼光就比他毒辣多了，身为老板的贴身保镖外兼得力助手，揣摩老板的心思那是必修课。于是，接下来的路程里，全球只有几辆的限量版豪车，愣是以一种比小电驴还不如的龟速一路磨磨蹭蹭，磨叽到快中午时候，才开到B大外面。 郑昀曜让安德烈先把车开走，去办一些他交待的事情，他跟着冬生去了他们寝室。 这会儿还没下课，寝室里没人。冬生回去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拿着东西进浴室洗澡，郑昀曜熟门熟路的坐到冬生的位置上，看着熟悉的陈设，脑海里的记忆越发鲜活起来。 等冬生洗完澡出来，郑昀曜有些遗憾的看着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冬生在旁边擦头发，他看似很随意的问他，“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四千多点，怎么了？”不提钱还好，一提到钱，冬生就有点不高兴了。不过，转念一想，郑昀曜突然这么问，难道他良心发现，打算给自己报酬啦？冬生直直看着他，心里重新燃起了一丢丢小期待。 “取三千给我，剩下的你留着当这两个星期的生活费。” “你要干嘛？”冬生警惕的看着他。 “我拿去给你做投资，对了，把你的身份证也给我，回头我再给你办一张银行卡，以后每月固定的时间，我都会让人把一部分收益转到那张卡上。” 郑昀曜说得稀疏平常，梁健在旁边却激动得脸都红了，全然忘了让冬生离他远点的念头，“冬崽，快点答应他，没想到郑哥这么够意思！冬崽，我的卡和身份证都在柜子里，你快帮我问问郑哥，能不能帮我一块做点投资，收益我只要一半，不，两成，我只要两成就够了！” “炒股的话就算了。”冬生慢吞吞道，他常听爷爷说，谁谁谁炒股把退休金全给赔干净了，气得要死要活的。他就这么点钱，要是再赔，他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阿黄还能跟它小弟蹭吃蹭喝，他上哪儿蹭去？ 郑昀曜在投资领域展露出非凡天赋后，大概还是第一次遇到拒绝他的人，不由失笑道：“不炒股也可以，资本运作有很多方式和渠道，炒股不过是其中一种而已。你可以放心，我保证不会把你的本金赔掉。盈利算你的，赔本算我的，然后我每天定时给你汇报投资情况，总行了吧？” 郑昀曜这种身负大气运的人，财运绝对不会差，再结合刚刚梁健的反应，冬生果断点了点头。他把梁健的恳请重复了一遍。 “可以，”郑昀曜拿出一张名片放在冬生的桌子上，名片上只有一个私人电话号码，“回头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我们见面再细聊。” “好好好！”梁健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像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郑昀曜本来是看不见梁健的，但是他看向的方位，正好就是梁健现在所站的地方。梁健做生魂的时间不长，在凶宅时，因为鸱吻的关系，大家都能看得见他，所以他完全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倒是冬生注意到这一切，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下课铃响了，余瞳收拾好了书本，见‘梁健’低着头没有动，他用手肘戳戳它，“傻愣着干嘛，快点，早点吃了饭回寝室休息一会儿，下午还有课呐。” ‘梁健’闷闷的点头，还是没有动。 余瞳双手抓着它肩膀，把它转过来面对自己，这才发现它眼睛红红润润的，余瞳抽了张纸巾给它，“好好的，你怎么又哭了？” 女鬼轻轻擦了擦眼睛，瓮声瓮气道：“我就是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现在的生活，舍不得梦寐以求的课堂，舍不得离开这个比做梦还要美好的世界。 余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找回梁健的喜悦也被一种形容不上来的沉闷代替，他默默帮女鬼把课本收拾好，两人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默坐了好一会儿后，女鬼才收拾好心情，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该走了，再晚食堂里就没好菜了。” 从教室出来，两人一路无话，快走到食堂门口了，余瞳才拉着它说，“你还没怎么出去过，下午要不要出去玩，游乐园怎么样？里面有好多好玩儿的，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喜欢去玩儿。晚上出来，我们去看电影，你不知道什么是电影吧？” “我知道。”女鬼小声反驳，它顿了一下，迟疑道：“可以吗？” 看着它眼底小心翼翼的期待，余瞳重重点头：“没问题的，包在我身上。” 梁健比想象的还要好说话，没怎么犹豫就答应把身体再借给女鬼一下午，不过，作为条件，这学期的寝室卫生就要由余瞳来替他做。 余瞳二话没说就点头了。 梁健摸着下巴，贱兮兮的嘟哝：“这丫该不会是看上老子了吧？” 梁健是生魂，余瞳自然听不见他说话，不过女鬼却能听见，脸刷得一下就红透了。鸱吻很护短的甩了他一尾巴，疼得梁健龇牙咧嘴的，嚷着让冬生给他报仇。 鸱吻很怕冬生，吓得跐溜一下躲到女鬼身后去了，它偷偷探出胖脑袋，见冬生在摆弄手机，根本没理他们，这才放心的蹦跳出来，得意又调皮的冲着梁健吐舌头。 女鬼小时候，鸱吻经常晚上入它梦中，跟它一起玩儿，女鬼醒来就会将梦境忘得干干净净，不过现在鸱吻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它面前时，它一下就记起那些遗忘的梦境和梦境中快乐的时光。 鸱吻已经诚心诚意为过去一念之差做下的错事道了歉，女鬼本来也没怎么生它气，它虽然困在井底百年，但它绝大多数时间都沉浸在经文的世界里没有特别难过，这百年的修行，对它来说也是一番造化。鸱吻现在又这么维护它，女鬼心里暖呼呼的，主动把鸱吻抱了起来。鸱吻高兴坏了，亲昵地蹭了又蹭它的脸，然后灵活的爬到它头上，趴在它头上，赖着不肯下来。 它也想跟女娃娃一起去游乐场，它也想跟女娃娃一起去看电影。 “冬，冬生，我可不可以带它一起出去玩儿？”女鬼鼓起勇气问冬生。 冬生把郑昀曜刚给他的手机放到桌上，点头道：“可以，不过要记得午夜之前回来。” 得到冬生的‘特赦’，余瞳把鸱吻附身的木雕放在包里，挎着包，带着女鬼和趴在女鬼头上的鸱吻，翘掉下午的选修课，一起出去玩儿了。 工作日，游乐园的人没有周末假期多，想玩儿什么项目，都不用排队排太久。 余瞳带着女鬼先坐着环园小火车遛了一圈，在车上大概收听了一下几大主题区的文化背景、主要的游乐设施，因为时间并不充裕，余瞳就只带着女鬼玩儿了一些比较有特色的项目。他一开始还担心女鬼玩不了太刺激的项目，结果玩了‘丛林飞车’‘太阳神车’‘天地双雄’‘尖峰时刻’等好几个高度挑战肾上腺的项目后，余瞳腿肚子都在发抖，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女鬼双眼亮晶晶的，竟然还想让他陪着玩第二遍。 打死也不去！ 余瞳把女鬼哄到海洋馆，看奇幻的海洋生物，从海洋馆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 游乐园又热闹又好玩儿，鸱吻根本没玩够，耍赖皮不想走，女鬼也不想走。2比1，余瞳败下阵来，最后带女鬼去坐了一下摩天轮。 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整个游乐园的灯竟然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转眼间，周围变成了灯火的海洋，无数绚烂的灯火，凝聚成记忆相册中最美好的一页。 从游乐园出来，余瞳带着女鬼去吃了一顿洋快餐，然后火速赶往电影院。 最近几天其实没有特别精彩的大片上映，余瞳随便挑了一部国产喜剧片。女鬼笑点特别低，明明都是老掉牙的笑料了，它居然笑得直不起腰，一直从电影院出来，它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 “这几天，谢谢你了。”快走到宿舍楼下时，女鬼突然停下来说。 余瞳愣了一秒，随即憨厚笑道：“没事儿，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叫娅娴，陈娅娴。” 余瞳回过神来时，陈雅娴已经走远了，昏暗的灯光下，他隐隐看到了它泛着红晕的耳朵。 余瞳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转身去小卖部买了一包烟，打算抽根烟捋捋思绪再上楼去，结果在付钱的时候，他看到了冰柜里的冰淇淋，他鬼使神差的放下烟，买了好几盒冰淇淋，一路狂奔回寝室。 他慌张的打开门，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漂亮女孩子，冲他温柔的笑了笑，挥挥手，化作无数光点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冰淇淋掉了一地。 第四十七章 美人蛊 “冬崽，这个角度再来一张, 注意周围的光线，注意拍摄的角度。”阿黄趴在长条木椅上，努力深呼吸收紧肥肚皮，胖喵脸以最显瘦的四十五度仰望着夕阳的余晖，明媚又忧伤。 等冬生咔嚓两声，拍下照片后, 它一跃而起，蹿到冬生肩膀上, 喵喵嚷嚷道：“快给我看看喵~” 冬生划动刚拍的几组照片, 面无表情道：“你太胖啦。” 上镜胖十斤, 不管阿黄怎么努力，冬生拍出来的始终是一只文艺小资的……胖喵, 明媚忧伤的小表情都让人有种莫名的喜感。 “屁, 明明你拍照的技术有问题！跟你画画一样烂！”阿黄眼珠子一转, “冬崽，给我买根自拍杆呗，我要自拍杆，我自己拍喵！” 冬生无情的用手掌推开阿黄凑过来的谄媚胖喵脸，“烤鱼和自拍杆不能兼得，你自己看着办。爷爷说了，让你少上网多修炼。” 阿黄痛心疾首的看着冬生，“冬崽，你变了，你不爱我了喵？” 冬生根本不理阿黄耍宝，“刚才拍的照片你要不要发微博，不发我就走了，一会儿还有事。” “发发发，必须发，”阿黄爬到冬生腿上，它的肥爪爪不如人类的手指灵活，电脑键盘敲字还可以，手机屏幕太小，它一爪子拍下去，能同时拍到好多个键，根本没法打字，稍微精细点的操作，都不好弄，只能声控指挥冬生帮它上传照片，“这张，这张，还有这张，等等，这张脑袋的角度不对，这张的尾巴没拍好……” 作为一只喜欢臭美装逼还有点选择困难症的肥猫，阿黄挑挑拣拣好半天，才选了九张勉强满意的照片出来，“好了，你再帮我发句话，‘吾皇陛下：论有一个会拍照的铲屎官的重要性，朕想静静，不要问朕静静是谁。’” 冬生除了给阿黄发微博，也就每天郑昀曜给他打电话、发微信的时候，用一下手机，平时基本上就揣在兜里很少拿出来玩，不像同龄人那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抱着手机。冬生手机里的联系人也少得可怜，除了郑昀曜梁健余瞳他们外，基本上都是同学老师，除非别人联系他，他几乎从不主动联系谁。 虽然很少玩，冬生打字的速度并不慢，三两下就把阿黄让他发的话敲上去了，他还顺便在下面补了一行。 铲屎官：长得胖怪我咯？ 不等阿黄反应过来，冬生就点下了发送键，等阿黄发现的时候，下面已经有一排粉丝留言啦。 喵喵：不怪你不怪你，铲屎官曝张照片呗，颜值比陛下高就不怪你。 一生爱喵：每次看到陛下月半的忧伤脸，就忍不住想笑，不行了，让我笑五分钟先。 爱上猫的鱼：坦白讲，陛下你真的长月半了。 …… 短短几分钟内，评论迅速过千，其中一大半留言都在讨论陛下的月半问题。 “混蛋！友尽！”阿黄气得从冬生腿上跳下来，用肥屁屁对着他。 冬生嘴角梨涡隐现，他慢吞吞的把手机揣进兜里，说：“一会儿，郑昀曜要过来，我们要去一家鱼庄吃全鱼宴，听说他们家的糖醋鱼、水煮鱼、剁椒鱼头、蒸鱼都是一绝，还有特色鱼丸鱼饼。”昨晚快睡觉的时候，郑昀曜给他发了一堆全鱼宴的图片，害他一晚上做梦都在吃鱼，早上起来枕头都湿了。 阿黄吸溜着口水，很有骨气的说：“老子减肥，不去！” “真的不去？那我走了。” 阿黄等了一会儿，扭过头来，发现冬生真的走了，它赶紧撒丫子追上去：“冬崽你越来越不够意思了，吃大户居然不带我喵！” “是你自己说不去要减肥的。” “我就随便说说，你居然还当真了，孩子你484傻啊。” 阿黄这毛脸皮，真的找不到比它更厚的啦。 郑昀曜远远看着冬生从学校里面出来，身边跟着一只体重明显超标的肥猫，肥猫喵喵喵叫唤个不停，冬生偶尔低头跟它说几句，嘴角梨涡隐现。 冬崽跟我一块儿的时候，都没这么多话，也没这么爱笑。 郑昀曜心里酸不溜丢的，他拍拍喇叭，探出车窗冲冬生挥了挥手。 冬生很快就注意到他了，郑昀曜今天没带保镖，独自开了一辆看起来很普通很低调的大众车，穿着打扮也十分休闲，看起来比平时要年轻不少。 他下车来，把副驾座的车门给冬生打开，等冬生坐好以后，他才绕进驾驶室，上车以后有点遗憾的发现，冬生已经把安全带系好了。 冬生话很少，郑昀曜问他什么，他都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一样，一板一眼，言简意赅，直到郑昀曜提到桐城的时候，冬生的话才慢慢多起来。 哪家的奶汤面最地道，哪家的小笼包子最实在，哪家的地方菜最地道，哪家的火锅最正宗，哪家的自助餐最干净……冬生简直如数家珍，阿黄也不时喵喵补充几句。 说这么多，都有点想家啦。 “下周我要去桐城那边的省会出差办点事情，中途可能会路过一趟桐城，有没有什么想要我带的？”郑昀曜笑着说道。 冬生还没说话，阿黄就首先按捺不住了，“要要要，我要老王家的卤菜，卤猪头、卤猪尾巴、卤猪蹄、卤鸡爪……全部都要！我还要老李家的甜皮鸭、凉拌鹅、红油鸡片！老孙家的腌萝卜干、甜辣洋姜！太多了，冬崽你快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好吃哒喵嗷嗷。” 郑昀曜是生魂的时候，能够直接听懂阿黄说话，现在却不行了，他只能听到阿黄激动的喵喵声，“阿黄它都想要些什么？” 冬生把阿黄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中途还偷偷咽了两次口水，他也想吃家乡的美食啦。 “你呢，除了阿黄要的这些，你还想带点什么？”郑昀曜装作好像没看到他偷咽口水的样子。 “辣椒酱，这边的辣椒一点都不辣。”冬生很爱吃辣的，帝都这边的菜好吃也好吃，但跟桐城那边的菜完全不是一个菜系的，根本无法满足冬生对辣的需求。 “我觉得，我应该带一个会做桐城菜的厨师过来，这样你们随时都可以吃家乡菜了。”郑昀曜一本正经的说。 冬生和阿黄眼睛都亮了：“可以吗？（喵喵嗷？）” “这有什么难的，我不是把那套四合院买下来了吗？到时候就让厨师在那边工作，你们想吃什么随时过去让他给你们做。不过那套院子以前出了太多事儿，就不送给我外公了，我留着自己住，外公那边我重新给他物色了一套，就隔两条巷子，以后串门也方便，外公他有什么事儿，我也可以就近照顾。”郑昀曜说，“这两天骆大山还在跟房主交涉，不过谈下来之前我想请人先去看看风水，找其他人去看，我也不放心，你能陪我去一趟吗？” 冬生点点头。 “另外，那套老院子很多地方都得重建翻修，我已经联系了一些古建专家，到时候你能帮我去现场看看吗？” “好。”冬生答应的很爽快，也没再想问郑昀曜要报酬了。 郑昀曜挺够意思的，最近带他和阿黄去吃了不少好吃的，他交给他的三千块钱，已经在短短一个月内，翻十倍变成三万了。郑昀曜往卡上给他转了五千，剩下的仍然在他那儿继续投资，现在他已经完全不为生活费发愁啦。 因为，除了郑昀曜转给他的收益，梁健也为他介绍了两笔给人看风水的生意，对方因为他太年轻，最后选择相信了其他大师的话，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但还是很大方的给他包了红包。 为此，梁健还跟这两人闹脾气别苗头，冬生倒不觉得有什么，说与不说在他，信与不信在别人，一切皆是各人的缘法。 两个红包加上郑昀曜转到卡上的钱，冬生手上有一万多块了，去食堂再也不用盯着红烧肉流口水啦，时不时还能请梁健和余瞳以及林楠林师兄吃顿烧烤自助餐什么的，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冬生对钱财没有多少概念，只要不为一日三餐犯愁，偶尔去吃顿大餐，他就满足了。如果还有余钱去买点绘画书籍、绘画工具，买张票看个画展什么的，冬生就再满意不过了。钱财再多一点，他就要往基金里面存，按照爷爷临终前的叮嘱，拿去做慈善换功德了。 郑昀曜每天例行给冬生汇报投资进程，他基本上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个把月过去了，依然没有学到一丁点投资理财的概念。手上宽裕了，也光拿去改善生活，像样的衣服也不知道给自己置办几身，跟个孩子一样，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亏得郑昀曜心细，知道帝都的天气说降温就降温，提前给冬生买了好些秋冬季穿的毛衣外套长裤鞋袜什么的，不然他还得挨冻了才知道去添置衣服。 郑昀曜种种贴心的举动，冬生嘴上没怎么说，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的。 鱼庄在帝都郊外，从B大这边过去不算特别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地方了。 鱼庄的生意非常火爆，他们到的时候，鱼庄外面已经停了很多车，其中不乏一些好车豪车。 郑昀曜提前订了雅间，停好车以后，就有穿着旗袍的漂亮女服务员过来，领着他们进雅间。 落座后，精美喷香的佳肴很快陆续上桌。 冬生已经馋了一整天啦，脱掉外套就开始大快朵颐。这家鱼庄之所以如此火爆，就是因为他们家用的全是没吃过饲料的鱼，所有的鱼都是当天一早从养殖区直接运过来的，非常新鲜，再加上鱼本身肉质鲜嫩紧致，做鱼的师父也是全国各地有名的大师，做出来的鱼色香味俱全，极富地方特色，相当地道美味。 “你慢点，小心刺儿！”郑昀曜给冬生倒了一杯鲜榨的果汁。 冬生咕咚咚喝几口，平时有些淡的唇色，现在被剁椒鱼头辣得通红，他吸了口气，继续埋头跟红彤彤的剁椒鱼头大战三百回合。旁边，阿黄也哈着气，一面辣得喵喵叫，一面跟水煮鱼杠上了。 郑昀曜是地地道道的帝都人，十四五岁就让人送去了国外，一去就是十多年，一直到今年才回国，清淡点辣味他还能接受，像剁椒鱼头、水煮鱼之类的重口味，他根本不敢碰。 一桌子的鱼，绝大部分都进了冬生和阿黄的肚子，一人一喵吃到最后，撑得靠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了。 郑昀曜怕他俩吃坏肚子，忍不住责备道：“喜欢吃，我过几天再带你们来就是了，以后再吃这么撑，我就不带你们来了。” 阿黄哼哼唧唧道：“老子还不稀罕，以后咱们自己来，是吧，冬崽？” 冬生有点心虚的反驳道：“其实也没有很撑。”再来一盘糖醋鲤鱼，他也能塞进去。 郑昀曜有点头痛的看着这一人一喵，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 郑昀曜按了按铃，想问服务员有没有健胃消食的药，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即是更多混乱的尖叫声。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阿黄试图从椅子上直接跳到对面的窗户上，结果吃得太撑影响发挥，啪叽一声摔地上，差点摔成一张猫毯子，呜呜叫唤着，半天没爬起来。 郑昀曜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大家一窝蜂朝鱼庄外涌去，鱼庄的保安试图维持秩序，却被人流冲得站都站不稳。 不一会儿，鱼庄里的人就少了一大半，这时候保安总算把局面控制下来，剩下的客人被他们拦在院子里，不允许他们离开，外面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鱼庄的老板出面，情况依然没有什么好转。 这时候，一个神色十分惊惶不安的女服务员敲门进来了。 郑昀曜问她，“外面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吗？” 女服务员声音抖得不像样，带着哭腔道：“有，有个客人，她，突，突然死了。”说完，她终于忍不住，情绪失控的蹲在地上干呕大哭起来。 女服务员刚才在外面的大堂餐厅做事情，几乎目睹了那个女人死亡的全过程，那绝对是她此生见过的最恐怖最荒诞的景象。 那么漂亮的女人，竟然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变成了一滩恶臭的烂肉。 与此同时，一个最近爆红的漂亮女主播刚跳完一支性感火辣的热舞，汗水顺着纤长的脖子汇入雪白汹涌的双峰间，一股难以忍耐的酥麻从事业线深处传来，她几乎本能的伸手进去挠了一下。 噗嗤。 她低下头，看见雪白的衬衣上，迅速晕出大量的鲜红，葱削般的手指上挂着一些碎肉。 “啊——” 险些震破耳膜的惨叫声，吓得梁健甩飞了手机，手机撞在对面王川的床沿上，然后掉到地上，屏幕摔出许多裂痕。碎裂的屏幕上，女主播倒在地上惨叫着迅速被鲜血覆盖，大块大块的皮肉从她身上剥落下来，屏幕骤然一黑。 第四十八章 美人蛊 鱼庄这边，警察很快就赶到了, 鱼庄老板反应迅速，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把现场保护了起来。 出事地点在鱼庄的餐厅大堂，当时有三十多桌客人正在进餐，很多人目睹当时的情况后，直接就吐了，然后大家一窝蜂往外面冲, 原本古香古色的餐厅大堂里，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呕吐的污秽物。 警方初步勘察现场后, 暂时排除了他杀、中毒的可能, 但是那个女人的死状实在太过可怕，在经过进一步检测之前, 不能排除她死于某种未知恶性病毒感染的可能。 穿着隔离服的法医把女人的骨架子和几乎半融化的碎肉, 从地上铲起来, 迅速封存，带离现场。 在排除病毒感染的可能性之前，鱼庄被迅速赶来支援的特警隔离起来。鱼庄里所有客人、工作人员都被暂时看管起来，为了避免在真相查明前这些人乱说话，引起外界不必要的恐慌，警方在第一时间收走了大家的通讯工具。 这家鱼庄是一个高档消费的地方，来这里消费的，大多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其中不乏高干子弟、成功商人、富二代、社会名流等。这些人的关系网非常复杂，个别几个甚至跟警界高层关系匪浅，个个都是烫手山芋，接受该案件的警务人员，也不能真把这些人全都往死里得罪。 经过紧急会议研究决定后，为了安抚这些人员的情绪，允许他们在警方的监督下，挨个打电话回家给亲人报个平安，但是多余的话绝对不能对外透露。 面对特警们黑洞洞的枪口，大家也没傻到非要跟国家机器对着干，都很老实的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轮到冬生的时候，穿着隔离服站在桌子旁边的警察愣了一下，“冬生，你怎么在这儿？” 冬生的记忆力很好，一下就听出了是季宇的声音，他本来就知道季宇的身份，并没有特别意外，“跟朋友来这边吃饭。” 冬生不意外，就换成季宇惊讶了，“你知道我？”他其实更想问冬生，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 “声音。”冬生言简意赅，从桌上一大堆手机里，挑出自己的手机，迅速开机，给梁健打了一个电话，可惜梁健的手机关机，他只好又给余瞳打电话。 陈雅娴重入轮回消失以后，余瞳就一直不怎么开心，成天泡在图书馆里看书，晚上不到九十点钟都不回寝室。 他一边开寝室门，一边接冬生的电话，“好，我知道了，如果你明早没有赶回来的话，我就去你们罗老师那儿给你请假，生病证明我一会儿就打电话找人开。你放心吧，跟郑哥在外面玩儿开心点啊。” 余瞳刚要挂电话，梁健白着张胖脸，惊呼，“是不是冬生打的，先别挂，先别挂，我有急事儿跟他说！” 梁健几乎用抢的从余瞳手里拿过手机，“冬生，出事儿了，我家女神直播的时候莫名其妙烂，烂掉了，我现在说不清楚，网上现在都传疯了，你快用手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觉得不对劲啊，我家娜娜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她不会有事儿吧？你快帮我看看！” 冬生微微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了。” 梁健的女神冬生大概知道一点，印象中是个挺漂亮的女主播。 按照梁健说法，娜娜是个纯天然美女，有着跟时下傻傻分不清的网红脸截然不同的天然美貌，丰乳翘臀细腰长腿，唱歌非常好听，跳舞十分放得开，撒娇卖萌信手拈来，完全满足宅男们的一切幻想，在网上的人气非常高。 梁健家里宠他归宠他，但还是管得比较严，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是有数的，他把积蓄都交给郑昀曜给他做投资以后，分红还没结算之前，每个月就靠家里给的一点生活费、零花钱过活，自从迷上娜娜以后，梁健大半的钱都拿来给她刷虚拟礼物了，日子过得有点紧吧，眼瞅着都清减了些。 梁健不仅自己迷恋娜娜，还没少给室友、同学们吃安利。 余瞳最近气压低得很，梁健不敢招他，冬生自然就成了安利吃得最多的那位，以至于冬·小古董·生都知道了一点关于直播、女主播之类的东西。 娜娜是在做直播的时候出事儿的，听情况好像跟今天鱼庄死掉的女人有点像，两个人如果真的遭遇了同样的事情，这中间又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冬生向来没多少好奇心，由始至终都没去看过现场，他挂掉电话后，问季宇，“我能不能上一下网，看看新闻。” 冬生音量开关调的是最大的，即使没有开免提，季宇也把梁健在电话里说的话听得七七八八了。女主播娜娜的事情，他在第一时间接到了上级通知，先后发生两起莫名其妙的离奇死亡案件，两位死者情况几乎一致，这其中必然存在某种关联，目前为止，最糟糕的推断就是，两人可能感染某种未知的恶性病毒。 正因为如此，鱼庄才会被严格隔离管控起来，以避免出现病毒扩散的情况。 之前调查哥哥季涵的事情时，季宇就隐隐觉得冬生不对劲，他总觉得冬生在整个事情里面，一定充当了某个重要的角色。他有心想找机会把冬生约出来，坦白身份好好聊一下，但奈何手上的事情太多了，一直不得空，再加上以前冬生没手机，他没有冬生的手机号，他本来打算等休假的时候直接去B大找冬生，没想到竟然提前在鱼庄遇上了。 季宇非常善于逻辑推理，从电话那头只言片语透露出来信息，季宇推断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结论。 天师。 李冬生不会是那些low爆的国产鬼片里的天师吧？能见鬼能捉鬼的那种！ 怎么可能？ 但就是这个荒谬的推论，一下子让季宇把所有想不通关节都想通了，长久以来接受的唯物主义观念变得岌岌可危，面前这个俊美寡言的大男孩，在他眼里瞬间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鬼使神差的，季宇点了点头。 冬生迅速打开了一个新闻APP，女主播娜娜的新闻果然上了热搜，不过冬生一连翻了好几条新闻，都没有翻到梁健所说的视频，只有一些娜娜生前的照片。 部分网站上流传出了娜娜疑似整容前的照片，照片上的娜娜非常普通，甚至可以用丑来形容，五官比例不太协调，脸上甚至长满了青春痘，泛黄的皮肤上满是痘疤痘印，人看着也有点胖有点阴郁内向，跟现在爆红网络的女主播完全判若两人。 部分比较权威的媒体上，开始出现一些具有导向性的舆论，诸如女主播过度整容、女主播变脸、女主播遭遇黑心整容机构等等言论，迅速覆盖了之前‘女主播惊悚猝死’‘女主播直播恐怖死亡’‘直播间里的生化危机’等抓人眼球的新闻，梁健所说的视频、截图也在很短的时间里被一一清除干净，论坛、贴吧、微博、朋友圈等等，所有普通用户上传的相关视频、言论统统被删除禁止。 不仅是女主播娜娜的消息被禁止，鱼庄这边猝死的女人也被封锁了消息。 与此同时，网络上流传出一些具有爆炸性的八卦娱乐新闻，国民级明星的绯闻，很快就把大量没有看过娜娜直播视频、不明真相的网友的视线顺利转移，女主播猝死的热度被官方一压再压，很快就被别的头条取代。 冬生没有看到梁健所说的的视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娜娜也死了。 如果网站上公布的娜娜整容前的照片，跟现在是同一个人，那事情就有点蹊跷了。 冬生对整容行业不太了解，他不能确定现在的整容技术是不是已经发达到，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骨骼、面相，乃至于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走向。 玄门之中的确有帮人改变面相，从而一定程度上改命的秘法，最普及最常见的大概就是祛痣。但是祛痣也好，别的秘法也好，都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作用，趋避一些小灾小难，不可能把整个命盘变得截然不同。 玄门秘法都做不到事情，整容术真的能做到吗？ 相由心生，命由天定。 逆天改命真的会这么容易吗？ 冬生觉得事情多半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鱼庄的那个女人骤然惨死，必然怨气深重，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变成厉鬼了。 厉鬼=怨气，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捞着点功德，冬生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嗯，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网络上已经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冬生把手机关机后放回到桌上，他问季宇，“我能去出事的餐厅看看吗？” 季宇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了，“不能。”在排除病毒感染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餐厅大堂。 冬生点点头，没多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冬生出去以后，下一个进来的是郑昀曜，他打电话给安德烈，大概交待了一些工作上的安排，挂了电话出来，见冬生还在门外等他，心里不由暖呼呼的。 夜风吹来，寒气逼人，郑昀曜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西服外套，他快步走上前，抓住冬生的手，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怎么这么冰？没有觉得不舒服吧？” 冬生摇头道：“我天生体温就比较低，没事。” “这么冷怎么会没事？真冻出毛病就该你难受了！”说着，郑昀曜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不由分说给冬生披在身上。 他个子比冬生高一头，块头也比冬生大了不止一个号，休闲的韩版西装穿套在冬生身上大小正好。郑昀曜里面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毛衣，风吹过来，直接就吹透了，他却一点都不在意，细心的替冬生理好衣服，“走吧，到房间休息去，说不定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温暖的感觉从西服外套上源源不断的传来，冬生觉得心里也变得暖呼呼的，点点头，任由郑昀曜哥俩好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一起去了鱼庄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这个鱼庄是集餐饮娱乐住宿为一体的，鱼庄后面有不少客房。警方接管鱼庄以后，由他们统一安排分配。 令郑昀曜相当遗憾的是，他们分到了一个标间。 阿黄不知从哪把空调遥控器翻了出来，开了暖风，房间里暖和极了。胖喵四仰八叉的倒沙发上，没心没肺得睡得喷香，发出一阵阵有规律的呼噜声。 冬生走过去拍拍它的胖脑袋：“醒醒，醒醒。” “憋吵，没见喵爷在睡觉吗？”阿黄翻个身，直接钻到沙发垫子下面去了。 冬生拿掉垫子，捏着阿黄胖喵脸往两边拉，面无表情的威胁道，“快点起来，不然我把你那些难看的照片全部给你发到微博上去！” “混蛋！！”阿黄甩甩脑袋，睁开冬生的‘魔爪’，咬牙切齿的坐起来，“大晚上的，你到底要干嘛？” “你去大厅看看，那个女人的魂还在不在，在的话，把它引过来。”冬生面无表情道。 “不去！”阿黄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那女人的魂儿要还在，死得辣么惨，肯定得是个厉鬼，它好端端的干嘛去招惹厉鬼啊？尤其是女厉鬼，那发起飚来的时候，它们连自己都不放过。 “照片……”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真是怕了你了！回头把手机给我，上面不好看的照片都给我删啦！” “成交。”冬生眼睛里溢出一丝笑意。 等阿黄满肚子牢骚的走了，郑昀曜才问冬生：“你为什么要让阿黄去引那个女人的魂，是有什么不对吗？” 郑昀曜向来胆大，他以前不信神鬼之说，现在亲眼见识过了，也信了，但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 冬生把娜娜的死，还有自己的猜测都跟郑昀曜说了一遍。 郑昀曜在国外的时候投资过一些整容机构，知道的内情要比冬生多得多，“业内的确有一些人鼓吹整容可以调整面相进而改变命运，一张漂亮的脸蛋也确实可以让人拥有更多机遇，但，绝对达不到你刚才说的那种效果。很多人只看到那些保质期内整容成功的例子，不知道整容失败的人更多，而且难以维权。还有你说的那个女主播，除非她本身就是美女，否则用整容手段几乎是不能做出纯天然的效果，尤其是她如果动了骨头，就更不可能。” 冬生刚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猫咪的惨叫声。 “冬崽，救命，救命，有怪物！喵嗷嗷嗷！！” 作者有话要说：　　季宇：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科学！ 阿黄：就算我说不是真的，你信吗？ 第四十九章 美人蛊 胖猫咪连滚带爬飞扑进冬生怀里，肥爪爪扒在冬生肩膀上, 上气不接下气的喵喵叫，“吓，吓死本宝宝啦，喵嗷呜~” 冬生捏着它脖子上的肥肉褶子，把它撕了下来放到旁边郑昀曜怀里，随即, 房间里的吊灯闪了一下，郑昀曜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却明显感觉到房间里温度降了下来, 平时嘴巴贱兮兮的阿黄, 居然怂了吧唧的抖了两下，脑袋埋在他怀里, 根本不敢往外面看。 “怎么会这样？你能看见我对不对, 救救我, 救救我，我不想死！”女鬼站在郑昀曜面前，全身上下的皮像是被人活扒掉了一般，魂体看起来血肉模糊，体表鼓着大大小小的脓包，不断收缩膨胀着，半融化状态的碎肉随着它的动作像黏液似的扑簌簌往地上掉，化作一缕缕漆黑的怨气，也难怪能把阿黄吓成这样。 旁边，冬生非常客观的陈述道：“你已经死了。” 女鬼暴怒转身，咆哮着张牙舞爪的冲冬生扑了过来。 冬生早有准备，双手看似极慢实则极快的动作着，一道道残影过后，虚空中凭空出现数根肉眼看不见的漆黑铁链，纵横交错，直接将近在咫尺的女鬼绑住，困得它动弹不得。 冬生有点嫌弃的往旁边靠了靠，还顺带把什么都看不见的郑昀曜也往旁边拉了拉。 “你先冷静冷静，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了，我们再聊。”冬生面无表情道。 没有谁面对自己的死亡，尤其是暴毙惨死，能够轻易冷静下来。 女鬼拼命的挣扎咆哮，试图挣脱铁链的束缚，然而这些符咒所化的铁链，不仅难以挣脱，还附带禁言的效果，女鬼无论如何咆哮，都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冬生抬手做了一个动作，女鬼就被铁链拉着挂到了床对面的墙上。 “他喵的，恶心死喵爷啦。”女鬼被彻底制住，阿黄又抖了起来，从郑昀曜怀里直接跳到冬生肩膀上，“等等，冬崽，你不会打算今晚就把它挂在这儿了吧？” 胖喵脸上写满了：快告诉我辣不是真哒。 事与愿违，冬生点了点头。 “冬崽，你怎么能这样，你还让不让喵爷好好睡觉啦？”阿黄气呼呼十分不满道。 “你如果害怕，可以跟我一起睡。”冬生说。 阿黄还没来及表态，郑昀曜就抢先道：“冬崽，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顿了一下，他很臭表脸的补充了一句，“我有点怕。” 然后，迎接他的是一人一喵怀疑的小眼神——喂，你看起来有一丁点害怕的样子吗？ 鱼庄标间里床比普通酒店里的床要大些，两个大男人外加一只肥猫睡一张床，都没有很挤。 没错，郑昀曜虽然如愿以偿再一次爬上了冬生的床，但是他和冬生之间距离隔着一只睡姿相当霸气销魂的肥喵。第二天早上，郑昀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肥喵挤到床沿边上，睁眼看到的不是冬生俊美的睡脸，而是一个圆润的喵屁屁，胖喵脸窝在冬生的颈窝里，一人一喵睡得酣熟。郑昀曜看得手心直犯痒，很想捏着肥喵脖子后面的肉褶子，把它甩到窗外去。 正当他罪恶的右手蠢蠢欲动之际，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冬生和阿黄都很警觉的同时睁开了眼睛，郑昀曜披上外套起身打开门，门外是鱼庄的老板和工作人员，老板张鲲看起来大概有三四十的样子，挺会做人的，郑昀曜开门以后，他就跟工作人员们一起鞠躬表示了歉意，“……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对不住，这两张VIP钻石卡请郑先生和李先生一定要收下，以后来我们鱼庄消费，一律享受六折优惠。” 经过昨天那一出，鱼庄的生意根本不可能不受影响，鱼庄老板张鲲跟手下管理人员连夜开会，商量应对的办法。 整件事情，说到底跟他们鱼庄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真要说起来他们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白白受了无妄之灾还没处诉苦。事发时，他们态度强硬的拦下一部分客人，本以为警方最多问问话就把人放了，根本没想到事情发展到后来，整个鱼庄都被隔离管控起来了，毫无疑问，这让滞留鱼庄提心吊胆的客人们更加记恨鱼庄。 张鲲家里也是有点背景和能量的，但是来这里消费的客人，哪个缺钱缺背景？一口气得罪了这么多人，鱼庄的生意受损都是小事，就怕这些人事后打击报复。 还好，昨晚后半夜警方的尸检结果终于出来了，官方给出的答复是，死者由于过度整容，被注射了一种新型违禁药物，最终导致惨案发生。 甭管官方这套说辞能不能站得住脚，好歹是排除了恶性病毒感染的可能，警方人员已经连夜撤走，只留了几名普通警员在鱼庄这边处理后续事情，安抚大家的情绪。 事情到了这份上，张鲲只能腆着脸皮，带上鱼庄管理层的工作人员，放低姿态，真心实意的给客人们道歉。不管怎么样，得尽量让客人们消气。 张鲲把警方的调查结果大概讲了一下，最后又一次鞠躬道歉，“事出突然，我们处理不当的地方，请郑先生和李先生一定要多多包涵。我们厨房的师父做了一点鱼片粥和鱼饼，还有一些早点和小菜，郑先生和李先生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旁边的客房就餐区享用。” 郑昀曜收下了他递过来的VIP钻石卡，微笑道：“张老板太客气了，昨天的事情我相信很多人都能理解，你们的做法没有错，换成其他任何人，不见得能比你们做得更好。你们这儿的鱼非常美味鱼庄也非常有特色，我以后还会带朋友过来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跟郑昀曜一样好说话，今早张鲲不知道遭了多少闭门羹，吃了多少白眼，直接骂人把卡摔他们脸上的都有，说实话，张鲲和他身后的工作人员都有点泄气，现在听了郑昀曜这番话，他们心里总算好受多了。 在郑昀曜这里开了一个好头，张鲲他们之后再遇到的客人，大多数都比较理智好说话，总算让他们暂时松了口气。 依着郑昀曜，在哪儿吃早饭都是吃，完全没必要在刚发生过惨案的地方吃。但是冬生和阿黄听着鱼片粥和鱼饼就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了，鱼饼他们昨晚已经吃过了，据说用的还是宫廷御膳做法，鱼饼外酥里嫩，没一点腥味的同时把鱼肉本身的鲜嫩发挥到了极致，味道好得没话说。 鱼片粥冬生和阿黄还一次都没吃过，瞅着一人一喵那渴望和跃跃欲试的小眼神，郑昀曜连十秒钟都没坚持住，最后只能带着他俩来到了鱼庄客房的就餐区。 就餐区里除了冬生和郑昀曜外加一只阿黄，再没有别的客人了，昨晚才出了那么恶心晦气的事儿，没亲眼瞧见的还好点，那亲眼看到的别说在鱼庄吃早饭了，就是换个地方恐怕也得好几天吃不下东西。 早餐以自助的形式陈列摆放着，品种十分丰富，作为一个资深自助餐食客，冬生先把每一样东西都拿了一点点，挨个尝了以后，再挑最好吃最喜欢吃的拿。 他和阿黄轻轻松松干掉了平常五六个人的早餐分量，然后在工作人员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郑昀曜帮他拎着满满两盒特地打包的鱼饼，心满意足的悄悄打着小饱嗝走啦。 离开鱼庄前，冬生回了一趟客房，把女鬼弄出来，捎带上一块离开。 被冬生困了一晚上，女鬼老实多了，也接受了自己已经亡故的现实。但是它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死，不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它，它现在就只想报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害死它的人揪出来碎尸万段，让对方也尝尝它死时所受的痛苦！ 郑昀曜没有送冬生回学校，而是去了他在帝都的一套公寓。刚吃早饭的时候，余瞳就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帮冬生请好假了，今天完了又正好是周末，三天的时间，冬生正好拿来查女鬼的事儿。 所以，上车以后，郑昀曜就对冬生说：“要不你去我那儿吧，你在学校那边出行不方便，我给你安排一个司机，想去哪儿只管跟他说。尽量这几天就把事情解决了，不要耽误学业。”见冬生有点犹豫，郑昀曜又补充了一句，“住我那儿，你和阿黄想吃什么都可以跟卢阿姨讲，我这几天有点事情要忙，在家时间少，你和阿黄在，卢阿姨也高兴。” 卢阿姨在郑昀曜母亲的远房表姐，她命不好，年纪轻轻丈夫就病逝了，也没个孩子，婆家娘家都嫌她命不好命硬不待见她，郑昀曜的外公见她实在可怜，就一直让她留在他们家做保姆，这一做就是三十多年，她是看着郑昀曜出生长大的。郑昀曜刚出生的时候，老生病闹夜，她就整宿整宿抱着郑昀曜哄，还用乡下的土法子帮他求平安，后来郑昀曜还真的一点点健壮起来了。 郑昀曜刚被送到国外的时候，卢阿姨还跟去国外照顾了他两三年，后来外公生病了，她回国照顾老爷子，才一直留在国内。 郑昀曜刚回国就出了车祸，昏迷了半个多月，差一点就变成了植物人醒不过来了，郑昀曜的外公根本就信不过郑家的人，直接让卢阿姨过来照顾他。 比起郑家那些人，卢阿姨更像郑昀曜的亲人，而郑昀曜也打心底里把她当成长辈敬重。 卢阿姨今年都有六十岁了，郑昀曜和老爷子都不想她再干什么活儿，但她根本闲不住，郑昀曜好说歹说，她总算把打扫卫生的工作交给其他人了，但是煮饭做菜她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卢阿姨做得一手好家常菜，用心烹调出来的佳肴，真跟外面的味道不一样。 冬生和阿黄吃一次就喜欢上了，阿黄在网上学了那么多猫狗卖萌大招，可不是白学的，随便使上几招，就把老人家逗得开心得不得了，直呼阿黄狡猾得快成精了，还专门给阿黄炸小鱼干吃。 所以，郑昀曜一提卢阿姨，阿黄就开始撺掇冬生了：“冬崽，答应他呗，答应他呗，我想吃糖醋排骨，清蒸鲈鱼，一会儿你记得帮我跟卢阿姨说喵。” 冬生最后一点犹豫也让阿黄给闹腾没了，只能点头啦。 郑昀曜的公寓在一个很有名的富人区，跃层复式结构，面积有足足四五百平米，私密性非常好。房子是他回国前就提前安排人买了装修好的，比起郑家人给他安排的住处，他更喜欢这里。现在郑昀曜绝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边，冬生也被他带着来过两三次了。 冬生从小就有老人缘，特别招老爷爷老奶奶喜欢，卢阿姨也十分喜欢他。他跟阿黄一进门，卢阿姨就忙着给他们弄果盘拿零食，一听郑昀曜说冬生他们要在这边住到下周一才回学校，老人家乐得见牙不见眼，拉着冬生的手，热情的问他想吃什么，完了拿着钱包，跟另一个阿姨去附近的超市买菜去了，瞧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肯定要给冬生置上一大桌的菜。 郑昀曜事情多，回来的路上电话基本没断过，回到家没一会儿，安德列就过来接他离开去处理一些要紧事，得晚上才能回来了。 家里只剩下冬生和阿黄了，阿黄迫不及待的让冬生把手机给它玩儿，冬生则带着女鬼去了郑昀曜给他准备的房间。 冬生第一次到郑昀曜家的时候，郑昀曜就说了，这个房间以后就是冬生的专属房间，想什么时候来住都可以，他还把公寓的门禁卡、入户门密码都给了冬生。 房间还是冬生上次离开时的样子，女鬼进了房间以后，冬生抬手解开了它身上的符咒铁链，女鬼精疲力尽的瘫坐到地板上。 “现在能够好好聊聊了吗？”冬生坐到房间的沙发上，一边往嘴里塞薯片，一边面无表情的问。 女鬼忙不迭的点头，血肉模糊的身体上渐渐多了一层皮，慢慢露出她自己本来的容貌。 第五十章 美人蛊 女鬼完全没有鱼庄女服务员形容的那么漂亮，容貌非常普通, 身材也不怎么样，看起来大概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走在大街上一眼望过去大概只能充当移动背景板的那种。 女鬼名叫于海燕，英文名莫妮卡，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大学毕业后在帝都一家外企当白领, 月收入过万。但是在帝都这样的地方，她一个外来者, 要租房、要吃饭、要生活、要往老家寄钱供养父母, 每个月能结存下来的工资实在没几个钱。 公司里的女同事们都削尖了脑袋想嫁个本地人, 最好有车有房有稳定工作男方父母有养老金能贴补家用，莫妮卡当然也不例外。但是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 很多男人都说女人物质现实, 其实男人也一样。 莫妮卡的工资收入放在二三线的城市绝对算高的, 但是在帝都这种地方，只能说普普通通，她没有本地户口，再加上长相也很一般，虽然在朋友同事的介绍下相过很多次亲，但最后都无疾而终。随着年龄一年比一年大，周围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人越来越少，偶尔有那么两三个，不是离异带孩子的就是脾气古怪的大龄单身汉，老家父母次次打电话都催她赶紧找个人安顿下来，实在不行就回老家那边，父母催的急了，莫妮卡自己也不由着急起来。 最近几年，微整非常流行，莫妮卡身边有很多朋友同事都在弄。 割个双眼皮，开个眼角，垫垫鼻子下巴，除掉两腮肌肉，弄个苹果肌，打点玻尿酸，祛斑美白……时间短，恢复快，花钱也不算太多，在修整面部缺陷的同时又不会特别明显，很多项目甚至都不用动刀子，对初涉整容领域的人来说，都非常容易接受。甚至现在有很多人认为微整根本不算整容，基本上就跟过去做美容差不多。 做美容会不会让人上瘾不好说，但是整容真的很容易让人迷失在后天手段带来的美貌，和随着美貌而来的种种虚荣好处之中。 从最早垫鼻子割双眼皮开眼角，到隆胸，再到磨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莫妮卡完全变了一个人，而她的生活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开始得到上司的重视青睐，开始受到相亲对象的热烈追求，开始出入一些高级的场所，开始结交一些更高层次的朋友人脉…… 莫妮卡尝到了容貌带来的种种便利和好处，而这一切，也让她在整容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来越上瘾。 整容其实并不便宜，随便一个小项目动辄上千，如果要点名让专家给你做，价格能瞬间飙升到好几千数万不止。莫妮卡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根本负担不起整容的高昂消费，于是，她在朋友的介绍下，开始光顾一些收费相对非常便宜的整容工作室。 而这些整容工作室，成了莫妮卡噩梦的源头。 去年春节前的时候，莫妮卡又去垫了一次下巴，哪知回老家后下巴一直红肿不退，刚开始她没太当一回事儿，一直到下巴开始不正常生长并且脓血不止以后，莫妮卡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但是，已经太晚了。 黑心工作室给她注射了一种早就被禁止的整容药物，导致她的整个下巴直接歪到了旁边，还长出来一大截，治疗也无法再将她恢复原来的样子。 毁容。 这个打击对莫妮卡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那个整容工作室的人出事后直接卷包袱跑得连鬼影都没有，根本找不到人理赔。随之而来，她工作丢了，男友跑了，家人指责，朋友嫌弃，还背着一屁股整容留下来的债……在最灰暗的时候，莫妮卡无数次想过干脆找个天台跳下去算了。 而就在这时候，莫妮卡认识的某个朋友，告诉她有一种进口药，注射后不仅可以修复她毁掉的容貌，还能让她拥有比过去更完美更自然的美貌。 在莫妮卡决定去注射之前，她这位朋友也告诉她了，这种药现在还处于试验阶段，可能会有一些不良反应。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种药物并不贵，每个月打一针就可以了，一针只需要一千多块钱。莫妮卡已经走投无路了，她当时就想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莫妮卡来到朋友介绍的这家工作室。 工作室在一套电梯公寓里，一整层6套大户型的房子都是这家工作室的，装修非常大气典雅，进进出出的人很多，看起来非常正规。 进了这家工作室以后，莫妮卡才知道，原来朋友所说的那种新药，并不是每一个人的体质适合，只有很少体质适合的幸运儿才能使用。因此，在注射之前，还要进行一些必要的测试。因为这种药还是试用阶段，所有接受注射的人都需要签订免责协议和保密协议，以至于来这家工作室整容的大部分客人根本都没听说过这种药剂。 莫妮卡去了以后第一时间接受了检测，在等到结果的时候，她遇到一个客人，遭遇跟她几乎一模一样，那个人当时已经注射了三次这次是第四次，她的下巴完全看不出曾经毁容的痕迹，甚至她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天然的美丽，她如果不说，就连莫妮卡都看不出她过去整过的地方比她还多。 这位客人给了她巨大的信心，她太渴望重新拥有美貌了，检测一通过，她就迫不及待的签署了工作室提供的所有书面协议，哪怕这种新药注入体内后，把她痛得全身痉挛活活晕厥，她也咬紧牙关甘之如饴。 她对这种新型药物接受良好，她本人也比较能忍痛吃苦，负责给她注射的医生，也是这个工作室的老板，建议她可以每半月接受一次注射，恢复会更快，效果也会更好。 蜕变的剧痛过后，就可以拥有美丽的新生。 短短两个月内，莫妮卡重获美貌，漂亮的脸蛋宛如天成，远远胜过原来有点僵硬的整容脸，就连她一直不太满意的身材，也变得凹凸有致，曼妙动人，原本因为年龄关系，有些黯淡显老的皮肤也变得无比雪白细腻，如同初生的婴儿。 曾经得到了又失去的一切，全都加倍的回来了。 凭借完美的容貌身材以及一份不错的学历和工作资历，莫妮卡很快找到了新的工作，入职后短短几个月就成了主管，工资比以前翻了两三倍。与此同时，她还在某次聚会上邂逅了一个身家过亿的海归富二代男友，交往快一年，两人兴趣相投感情稳定，踏上婚姻殿堂是迟早的事情，至少莫妮卡是这么认为的。 明明梦寐以求的幸福已经触手可及，她却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不仅仅是莫妮卡，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 莫妮卡被冬生挂在墙上的时候，听到了张鲲和郑昀曜的对话，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死因竟然是过度整容。 “……不可能的，那种药除了在注射的时候非常痛外，平时根本没有任何副作用，今年六月份的时候，我们公司体检，我除了有一点贫血和亚健康外，其他一切正常。”莫妮卡瘫坐在地板上，周身漆黑的怨气翻腾，情绪稍一激动，魂体就开始‘掉皮掉肉’，也就是冬生还能照常往嘴里塞薯片，鸡肉味嘎嘣脆，吃得喷香，其他人不被吓死也被恶心死了。 “如果真的一切正常，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冬生把空掉的薯片盒子放进垃圾桶里，走到书桌旁，打开笔记本，在度娘的搜索栏里输入了娜娜、女主播等字样后，弹出了大量与整容有关的新闻标题，冬生随便点开一个，然后用鼠标指着图片上的女人问莫妮卡，“你认识她吗？” “娜娜，她，难道她……”莫妮卡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昨天晚上，她在做直播的时候死了，情况应该跟你差不多。”冬生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事实摆在面前，莫妮卡再接受不了，也无济于事。 娜娜就是那个跟她有着一样遭遇的女人，她俩后来交换了电话，加了微信，慢慢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娜娜很早就开始做微商代购了，刚开始生意还不错，也确实赚了不少钱，但是她赚来的钱，大多都贡献给棒子国的整容医院了。很多人都认为棒子国的整容技术更高超，国内每年都有人专门跑去棒子国整容，慢慢地，开始衍生出一些黑中介，一些黑整容医院，他们专门骗这些整容游客的钱，收钱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出了事情几乎无法维权，娜娜就是无数受害者之一。 为了挽回毁掉的容貌，娜娜不仅把积蓄全折腾进去了，还负债累累。 她也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经熟人朋友介绍，开始接受新型药物的治疗。 重获美貌以后，娜娜继续做了一段时间微商，但是现在的微商代购已经远不如过去好做了，于是娜娜改行做起了网络直播。凭借天然的美貌、甜美的歌声、热辣妖娆的身材，娜娜很快蹿红，每天收到的虚拟礼物折算成现金少则数千，最多的时候能达到十多二十万。 就在前天晚上，娜娜还很兴奋的在微信上告诉她，说有一家国内知名的娱乐公司想挖她去做明星。 娜娜恐怕做梦也没想过，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登上各大新闻平台的热搜榜。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告诉我们，药剂会有这么严重的副作用，为什么他不告我们，我们会死？”莫妮卡捂着脸跌坐在地上，悔恨的血泪不断从指缝里涌出来。 冬生语气平淡的反问她：“告诉你们，你们真的就会放弃这种全新的药剂吗？” 会吗？ 不会。 现在的她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但是当时的她，只要哪怕有一丝恢复容貌的机会，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去尝试。 归根到底，事情变成今天这样，最该恨的还是她自己。 时至今日，她才终于明白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说，不是因为他们没文化没见识，真正蠢笨的是她自己。 她是父母的独生女，她死了，父母要怎么办？他们那么大年纪了，身体也不好，唯一一点经济来源就是两人的社保退休金。她毁容以后，爸爸口不择言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她一气之下再没跟家里联系过。现在想起来，爸爸当时说那些话，还不是因为心疼她，爱之深才会责之切。 小镇上的人重男轻女的多，爸爸妈妈从来就没嫌弃过她是女孩儿，还倾尽所有送她去读县里最好的学校，从小到大她一直是父母的骄傲，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提起她，父母脸上都是带着特别自豪的笑容。 她家里条件一直不好，平时父母在家都是能省则省，简简单单一两个菜就过一顿了，但是只要她在家，桌子上就一定会有一两样她喜欢的菜。 她有多久没有吃过妈妈亲手做的菜了？ 莫妮卡，不，于海燕，捂着脸泪如雨下。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特别骄傲自己有一个重点大学的学历，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聪明又有能力的人，她一直认为可以靠自己的本事让父母过上安逸幸福的生活。 可是真正进入社会以后，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 学历不如她的人，早早进入社会买车的买车买房的买房；能力不如她的人，背后还有父母替他们保驾护航；智商不如她的人，人家还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撒个娇发个嗲，随随便便就找到了能少奋斗几十年的如意郎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身边的人都比她过得好，身边的人都比她更幸福。 很多东西都是改变不了的，最容易改变的就是，父母给她的容貌。 容貌带来的种种好处便利，让她尝到了捷径的滋味儿，让她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然而，她只看到那个世界里绚烂的鲜花，没有注意到身下越陷越深的泥沼。 她现在已经死了，她再多的幡然醒悟能有什么用？她就算把那个害死她的人揪出来，又有什么用，不，不，还是有用的，起码可以为父母争取到一笔赔偿，起码可以让父母下半辈子有一点保障。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为父母做的了。 “帮我！”于海燕擦掉脸上的血泪，哀求的看着冬生。 第五十一章 美人蛊 辛辛苦苦张罗一桌菜，做菜的人最乐意看到的就是, 自己的成果有人欣赏有人珍惜。冬生绝对是最合格的吃客，光看他吃饭时眼睛都眯起来的满足样儿，忙活了一上午的卢阿姨和彭阿姨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给他夹菜。 冬生也没让两位阿姨失望，他跟阿黄合伙把一大桌子菜一扫而空片甲不留。吃饱喝足，冬生带上想赖在家里上网的阿黄, 和女鬼于海燕一块出门了，准备先去于海燕说的那家整容工作室看看情况。 郑昀曜给冬生安排的司机身高样貌普通, 身材精瘦, 下盘沉稳有力, 指关节粗壮，双目有神而精气内敛, 一看就是练家子。 司机叫汪振, 话很少, 车开得又快又稳，冬生和阿黄上车后，没多久就在后排座迷糊过去了，一直到地方了两个人才醒过来。 整容工作室所在的地段还不错，附近是帝都挺有名气的一个商圈，租用的电梯公寓有些年头了，在这里住的租客远比业主要多，公寓内民用住宅改商用的现象很普遍，进出人员鱼龙混杂，物业管理十分松懈，于海燕带着冬生熟门熟路很快来到公寓的最顶层。 “怎，怎么会这样？”于海燕直接就傻眼了。 整层楼大门紧锁，工作室的招牌‘美丽新生’也被摘了下来，放在过道墙边上。 “你进去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冬生对于海燕说。 于海燕是刚死的新鬼，变鬼以后没多久，就让冬生给逮了，它的思维模式还停留在做人的时候，听了冬生的话，才忙不迭穿墙而进。 ‘美丽新生’的人应该是走得很匆忙，房子里乱糟糟的，整容器材只少了一部分值钱的，其他的都留了下来，东歪西倒的满屋子都是。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于海燕发疯似的把整层楼的房子都翻了一遍，既没有找到任何电脑和纸质资料，也没有找到任何相关人员的身份信息，就连它当初注射的那种新型药剂，也找不到一丁点存在过的痕迹。 于海燕失魂落魄的从里面出来，然后就看到冬生旁边多了一个年轻男人。 季宇。 于海燕和娜娜先后出事，从鱼庄提供的监控和视频直播留下的影像资料上看，两人死亡方式、过程以及死后的样子都一样，警方在第一时间把两起死亡案件合并调查。在全面调查了两人的遗物，两人的手机通话记、信息记录、微信聊天等信息后，警方发现两名死者在生前是朋友关系，在两人的聊天记录中，多次提到一家名为‘美丽新生’的整容工作室，同时还多次提到一种新型整容药剂。 从两人的聊天记录看，正是这种药剂，帮她们修复了损毁的容貌，还让她们拥有了跟过去判若两人的美貌。 警方现在怀疑，两人的死跟这种从未在市面上出现过的新型药剂有关。 可惜两人遗留下来的信息中，根本没有这家整容工作室的地址，而经查找，登记注册过的整容工作室里面，根本就没有叫美丽新生的，网络上也查不到任何信息。警方只能根据两人手机里的通讯录，逐一打电话询问这家整容工作室的地址。 警方一早就来过一趟了，但他们翻找的结果跟于海燕一样，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他们又通过物管方联系上了几套公寓的业主，试图从业主们那里找到整容工作室负责人的身份信息，但很可惜的是，负责人从一开始就盗用了他人的身份信息，被他盗用身份的人，早在两三年前就过世了。 没办法，警方只好拿走了物业这边所有的监控录像，想办法从监控录像上，找出该整容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核实身份，然后再继续下一步调查。 季宇昨晚在鱼庄待到后半夜，直到接到上级命令才撤走，回去后又连夜协助同事调查线索，一直忙到中午没合过眼。他领导特意放了他半天假，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回头找到有用的线索了再通知他。他心里惦记着案子，回去以后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他住的地方离这儿不算太远，他索性骑着小电驴过来再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他刚出电梯，就看到一个眼熟的背影。 “冬生？”季宇试探着喊了一声，等冬生转过头来，他心里嘎登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冬崽，你完了，你被条子盯上啦！”阿黄从冬生肩膀上跳下来，幸灾乐祸的喵喵叫。 冬生面色如常道：“找同学，不过我好像走错地方了。” “冬崽，你这慌撒得一点都不走心。”阿黄蹲坐在地上，惬意的舔着肥爪爪，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季宇根本不相信，他直直看着冬生，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冬生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可以提供给他分析推理。 李冬生，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时候，季宇注意到冬生旁边的肥猫，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就想起了陈鹏当时左手上一道抓痕。他的好哥们儿霍天昊当时就在抓捕现场，事后绘声绘色的跟他讲了当晚陈鹏别墅里闹鬼的全过程，还说陈鹏手腕上的伤疤就是被厉鬼抓的。 季宇在读警校期间做过专门的记忆训练，有过目不忘本事，他轻易就能回忆起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陈鹏手上的伤疤。 当时他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中，根本没去在意陈鹏身上小小的伤痕，现在细想起来，陈鹏手腕上的伤疤更像是被什么动物给抓的。 “这是你的猫？”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季宇觉得自己的心脏快从身体里跳出来了。 冬生点点头，没说话。 “我哥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季宇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季警官，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呢？”冬生反问他。 “冬生我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我承认我当时接近你，是为了调查陈鹏，对不起。但是在我心里，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不管冬生有没有暗中帮过他和他哥哥，他都欠冬生一句抱歉。 “什么时候再请我吃一顿烧烤，我就原谅你。”冬生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冬崽，还有我，还有我，带我一起喵！”阿黄咻得一下蹭到冬生脚边上，前一秒还幸灾乐祸的胖喵脸无缝切换成谄媚脸。 冬生用一个眼神回复它——做梦。 “不用什么时候，就今天晚上怎么样？我来这边查点东西，完了我们一起去吃烧烤，这附近有一家烧烤味道特别好，他们家的烤羊肉堪称一绝，我保证你绝对喜欢。”季宇笑着说道。 “好。”冬生很爽快的点了点头。 等季宇进屋去查线索了，冬生在外面，先给卢阿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晚上他不回去吃饭了。接着又跟郑昀曜发微信报备了一声，最后给汪振打了个电话，让他先回去，他晚点自己回去。 郑昀曜今天约了人谈生意，他准备投资一款美容产品，他回国之前，就已经让人全面考察过这款产品的性能，这款产品如果实现量产进入消费市场，必然可以冲击现在的高端美容护肤品市场，稍微包装一下，走出国门都不是什么难事，市场前景非常可观。 郑昀曜在国外时，就是颇有名气的风险投资人，他投资过的产品、专利、项目、公司等不计其数，能够让他亲自出面的项目不多。 郑昀曜很看好这款产品，所以他亲自约见了这款产品的发明者吴祈。因为从鱼庄过来耽搁了一点时间，郑昀曜赶到约见的地点时，吴祈的身边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郑云飞，他同父异母的便宜弟弟。 表面上，郑云飞是他继母带到郑家的拖油瓶，但全帝都上流圈子里的人哪个不知道，郑云飞其实就是郑家的种？郑云飞那长相简直跟郑长勋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郑长勋脑子又没问题，能为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儿子，把前妻生的儿子‘流放’到国外去？ 郑云飞只比郑昀曜小两岁，跟着他妈进了郑家的门以后，就没一刻不跟郑昀曜争的。 郑昀曜当年被他妈整得‘流放’到国外去，郑云飞很是得意了一些年，简直把自己当成郑家的正牌继承人了。郑昀曜这些年在国外不声不响的，竟然干了一番大事业，郑家老爷子不知从哪儿得知了，一改这些年不冷不热的态度，主动出面把郑昀曜从外国请了回来。 郑家几代积累，家大业大，产业众多，家族内部也是根蟠节错，郑老爷子从好几年前起，就把家族产业交给几个儿子来管，他退居幕后。不过谁也不敢小瞧他，郑老爷子手里把持着家族内部绝大部分股份，名下的财产也是多不胜数，家族里的小辈们全都削尖了脑袋讨他欢心，恨不得把他当成太上皇供着。 郑昀曜作为郑家的长子嫡孙，有着天然的继承优势。 以往他在国外，大家都默契的集体忽视了他，但他现在突然被老爷子请回国，坐不住的又哪只郑云飞母子？ 不过，跟其他人比起来，郑云飞是最沉不住气的。 他一打听到郑昀曜打算要投资一款美容品，就火烧火燎的跑过来截胡了。 郑云飞这个人别的不行，看人脸色揣摩心思的本事绝对一流，他比郑昀曜早来一步，从吴祈嘴里套了不少话，明里暗里给了吴祈很多许诺。 郑昀曜答应投资这款产品的前提是，他要绝对控股，吴祈只能技术入股，技术上的事情归吴祈，公司管理、产品生产、产品推广等等技术之外的所有事情都由他的人负责。 吴祈对这个要求，一直不太乐意，郑云飞套出其中关键后，当时就跟吴祈许诺了，郑昀曜投资多少钱，他一分都不少，而且他只管出钱，只要40%的股份，余下全部归吴祈，包括公司的后续管理，一概由吴祈负责。 面对如此优渥的条件，吴祈想不动摇都不可能。 郑昀曜到的时候，就看到郑云飞跟吴祈勾肩搭背聊得火热，当时他就知道这桩生意多半是谈不成了。 果不其然，吴祈提出了很多不合理的条件。 郑昀曜看人的眼光很准，吴祈做技术或许还可以，但绝对不是经营管理公司的料，他的确不差钱，但是他的钱也不可能拿给这种人去打水漂。而且郑云飞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动的人，说实话，郑昀曜真不稀罕要这样的合作伙伴。 冬生发微信过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谈崩了，郑昀曜快速给冬生回了一条信息：遇上一只苍蝇，被恶心坏了。你到地方把地址发给我，晚点我去接你。 发完文字，郑昀曜还特地找了一张拍苍蝇的图片，给冬生发过去。发完以后，他又发了一张Q版动图——求抱抱，求安慰。 看着图片上被拍扁的苍蝇，和伸着双手啪嗒啪嗒掉眼泪的胖娃娃，冬生嘴角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给郑昀曜回了一个拥抱的图案。 郑昀曜顿时就神清气爽了，脑袋里美美的幻想了一下冬崽乖乖拥抱他的样子，脸上不由露出一点笑意来。这下郑云飞就开始犯嘀咕了——这丫怎么笑得这么鸡贼，难道这桩生意有什么不对？再看吴祈，长得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太像搞科研的，难道这是他俩合伙下的套？ 甭管郑云飞心里怎么犯疑心病，郑昀曜事情还多着呢，既然谈不成了，他也没必要再继续浪费时间，一会儿早点把手里的事情忙完，他还要去接他家冬崽呢。 季宇在房子里找了半天，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在办公桌下找到一小截撕碎的纸条。 纸条上没有太多信息，只能看到一个吴和一个‘礻’，以及半截手机号码。 纸条上提供的信息太少了，甚至无法确定是有用还是没用的，季宇只能先把它放进证物袋里，等回局里的时候再带回去。 季宇把六套房子细细搜索了一边，费了不少时间，等他出来用小电驴载着冬生到烧烤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晚了。 因为对冬生的身份有了猜测，季宇在撸串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聊起了这次案件。 “……那于海燕的父母呢？你们通知他们了吗？”在于海燕一再哀求下，冬生开口问他。 第五十二章 美人蛊 “通知了，老两口今天一早就坐飞机过来了, 本来是不让他们看于海燕的遗体，但是二老说什么都想再看女儿最后一眼，又求又跪的，最后实在没办法，就让他们看了。二老当场就厥了过去，老太太还好点, 老爷子突发性脑溢血。幸好当时考虑到两人年纪大了，领导专门派了医护人员陪同, 抢救以后直接送医院, 才没酿成大祸。老爷子及时手术, 人已经清醒过来了，目前看着情况还好, 因为抢救及时没有造成什么后遗症, 不过还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季宇叹气道, 对父母来说，最掏心窝子的事儿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儿女走在自己面前。 尤其是于海燕家里，老两口就她一个独生女。去医院那边的同事回来说，老太太和老爷子清醒过来后，眼睛就一直没干过，人也木楞楞的，像是被人把魂儿给抽走了，看得他们也忍不住跟着抹眼睛。 于海燕听后，血泪从眼眶里翻滚而出，心里跟刀割火焚一样难受，它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也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她根本无法维持身形，魂体看起来好像融化掉了一般，头皮血肉大块大块的剥落，周围漆黑的怨气越发浓郁起来。 “那现在谁在医院照顾他们二老，于海燕的男朋友呢？”冬生面色如常的啃着烤排骨，于海燕听了他的话，情绪也稍微平静了些，腐烂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季宇。 季宇忽然感觉有点冷，他紧了紧上衣，手一顿，心里突然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印象中，冬生不爱说话，也没什么好奇心，当初他接近冬生设法调查陈鹏的时候，冬生从未主动问过他什么，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这些问题？冬生出现在‘美丽新生’外面，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假如冬生真的知道点什么，那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警方可是费了不少人力和时间才把‘美丽新生’给挖出来，为避免打草惊蛇，对外也没有走漏一点风声。 难道他之前的猜测是真的，冬生难道真的是天师，拥有沟通阴阳的能力？ 所以，他问起于海燕的父母男友，也不是因为他自己好奇，而是替……问的？ 季宇有点被自己的脑洞吓到了，他不由看看周围，对面冬生仍然在专注的啃排骨，胖喵阿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啃着饭盒里的烤鱼，他又看了看右手边空出来的位置，椅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跟桌子的距离刚好能坐下一个人。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蹿脑门。 “怎么了？不方便透露吗？”冬生丢掉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重新拿了一串烤鸡中翅。 “没，没什么。”季宇咽了口口水，触电似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喝了一口煮啤酒，“好像是一个姓赵的在医院照顾二老，听同事说，那人是二老的干儿子，人还挺不错的，二老的医药费全都是他垫付的，忙前忙后跟亲儿子也不差什么了。至于于海燕的男朋友，”季宇撇撇嘴摇了摇头，“他一开始说他跟于海燕就是普通朋友关系，后来在于海燕的手机里，找到两人的亲密照片，他就改口说两人就随便玩玩，互相满足一下生理需要，他对于海燕的事情一概不知……” ‘砰——’ 季宇话音未落，旁边的灯泡突然就爆了。店里陡然一暗，周围的客人都闹了起来。烧烤店老板忙过来打圆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次买的灯泡有问题，回头我找老王算账去，小刘，一会儿每桌送十串烤羊肉，算是我给大伙儿赔罪，对不住，对不住。” 看在十串羊肉串的份上，冬生只警告的看了于海燕一眼，没有收拾它。 老板说完，很快就让人换了灯泡，一样是老式的乌丝灯，橘色的灯光特别有年代感，跟店里怀旧的装修风格很搭。 四周重新亮堂起来，季宇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烧烤却食不下咽了，他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冬生，你说这个世界上会有鬼吗” “信则有。”冬生又拿了一串鸡翅膀。 “那你信吗？”季宇又问，语气中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不信。”冬生喝了一口煮啤酒，这家的啤酒混着醪糟一起煮的，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让后厨加糖，冬生喜欢甜的让他们加了不少糖，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带着点啤酒的清香，像饮料不像酒，用来解辣解腻正好。 “冬崽，你这话说得跟没说一样，纯粹是糊弄傻子的。”阿黄舔了两口啤酒喵喵叫，“再给我两串烤里脊呗，喵喵~” “我以前完全不相信，但现在好像有点信了。”季宇喃喃道，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冬生听的。 冬生恍若未闻，给了阿黄两串烤土豆片，然后很认真很享受的消灭着满桌的烧烤，等他快结束战斗的时候，季宇终于忍不住直接问道：“冬生，你说世界上有人能看见鬼吗？” “有啊，”见季宇整个人好像都绷紧了，冬生眼底滑过一丝笑意，“不然那么多鬼故事是从哪儿来的。” “那你呢？你能不能看见鬼？”季宇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看着冬生的眼睛，很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来。 冬生眨眨眼睛，过分漆黑的眼瞳如同死水，又如同一潭望不见底的深渊，“你觉得呢？” “冬崽。”这时候，郑昀曜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位是？” “季宇，我是冬生的朋友。” “郑昀曜，幸会。”郑昀曜很友好的跟季宇握了握手，然后很自然的拉开旁边空出来的椅子，坐了下去。 “别……” 郑昀曜的动作太快，季宇出言阻止的时候，他已经坐了下去。 “怎么了？”郑昀曜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没什么。”季宇客套道，“都没什么菜了，你想吃点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郑昀曜笑道：“不用了，谢谢，我刚吃了饭，路过这儿，就顺道过来接冬崽回家。” 冬生把最后一串羊肉撸干净，拿了张纸擦擦油乎乎的嘴巴，“好了。” “是打算回家还是换个地方跟朋友继续玩儿？”郑昀曜问冬生。 “回家。”吃饱喝足当然要回家啦，刚才郑昀曜给他发微信了，说卢阿姨给他煮了水果羹当宵夜，回去喝点羹汤正好解解重口味带来的干渴。 季宇两天没合过眼了，吃了东西后也开始犯困了，大家简单寒暄几句，就各自打道回府了。 等上了车，郑昀曜才状似无意的问冬生，“季宇，看起来不像是你同学啊。” “他是季涵，就是B大那个地缚灵的弟弟，是警察。今天去于海燕说的那家整容工作室，碰巧遇上了。” “那他没怀疑你吧？”郑昀曜有点担心道。 “帮季涵的时候，他应该就怀疑过我了。”冬生捏着阿黄的耳朵，挠着它的肉下巴，漫不经心道。 “那你今天还跟他吃饭？”郑昀曜看了冬生一眼。 “他想从我这里套话，我也想从他嘴里知道一点内部消息。”冬生扭头看着郑昀曜有些担心的脸色，心里泛起一点点暖意，“放心吧，我有分寸。” 郑昀曜点点头，心说能放心才怪，季宇一看就精得要死，冬崽聪明是聪明，但有时候太单纯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人给哄了，不行，他还是得把冬崽看紧点才放心。 绝对不承认，刚看到冬崽跟季宇一桌撸串的时候，他心里有点酸不溜丢的。 “那你们今天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郑昀曜问。 “季宇在办公桌下面找到了半张纸条，上面有一个吴字，一个礻字旁，还有半截电话号码，应该是个人名，但是不知道跟‘美丽新生’有没有关系。” 季宇找到的线索并没有告诉冬生，不过，于海燕一直跟着他，季宇的发现，于海燕都如实告诉了冬生。不过，据于海燕说，工作室那边并没有姓吴的医生或者工作人员。 “姓吴，礻字旁。”不会这么巧吧。 郑昀曜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拿出手机，翻到吴祈的电话号码递给冬生，“是不是这个号码？” 季宇找到的半截电话号码只有六位数，跟郑昀曜手机上的这个号码前六位数完全一致，同样姓吴，名字的半边一样，对方还是一名美容产品科研人员，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你有没有吴祈的照片。”冬生问。 “微信里面有，我要找一下。”郑昀曜今天才跟吴祈见第一面，之前都是他手下的人跟吴祈接洽的，在见面之前，手下发了很多吴祈的资料给他，其中就有吴祈本人的照片。 郑昀曜在翻找照片的时候，冬生用鬼契符咒把去医院看父母的于海燕召了回来。 于海燕刚见到自己父母，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等它再次睁开眼，就看到冬生把手机递到它面前。 “你认识上面这个人吗？” 于海燕仔细分辨半天，最后摇头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冬生对郑昀曜摇了摇头。 郑昀曜皱眉道：“这个人手里有一款美容产品，效果非常神奇。这款产品被他命名为‘青春素’，使用后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消除面部皱纹，斑点等皮肤老龄化问题，帮助使用者恢复青春肌肤，长期使用，可以让使用者永葆青春，拥有冻龄美貌。我让国外的机构检测了样品成分，产品的绝大多数成分都是安全无副作用的，但是其中有一种成分，国外机构也检测不出其来源，他们出具的报告显示该成分分子结构非常奇特罕见，经试验，这种成分能够唤醒肌肤活力，促进肌肤新生，目前还不能确定这种成分是否无害。” “所以，你是怀疑，这种成分跟‘美丽新生’的新型药剂有关。”冬生说。 郑昀曜点了点头。 “你知道吴祈的住址吗？”冬生问。 郑昀曜划了划手机，很快就找到了吴祈的住址。 冬生对于海燕说：“你去盯着他，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郑昀曜走了以后，吴祈又跟郑云飞继续聊，完了还把郑云飞带到了他家，参观了他的实验室和产品样品。 吴祈的产品还没有正式上市，但却通过人脉和一些特殊渠道输送到了部分美容院，客人们使用后效果十分明显，反响非常热烈。最近一两个月，有两三家帝都顶尖的美容会所，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也开始从他这儿拿货。 吴祈狠狠赚了一大笔，除去高昂的材料费，他的盈利仍然十分可观。 郑云飞刚开始还疑心吴祈跟郑昀曜联手设圈套骗他，参观过吴祈的实验室，看过产品的使用回馈后，他就放心多了。 他回去后动用人脉，又查了吴祈说的那些美容院，是不是真的在使用吴祈的‘青春素’，‘青春素’的效果是不是真有吴祈说的那么好。 等郑云飞挂掉电话，樊离离拨弄着漂亮的指甲，柔声笑道：“儿子，你刚说的是不是‘青春素’。” “没错，妈，你知道这玩意儿？” “当然啦，这可是现在会所里最好的美容护肤品，价格比黄金还贵。你没发现妈妈最近皮肤都变好了吗？” 樊离离已经五十挂零了，但是一直保养得非常好，五官精致，身材姣好，又会穿衣打扮，走出去说只有三十岁都有大把的人信。 不过，毕竟年龄在那儿，再怎么保养打扮，到底跟真正二十多三十岁的人不一样，走近了细看，总能看出点岁月的痕迹来。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她使用了‘青春素’以后，皮肤真的恢复了年轻时的弹性和紧致，那些难以消除的细纹和零星的斑点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皮肤由内而外散发着年轻的气息。现在她出去逛街，别说三十岁，她说自己只有二十出头都有人信，前两天，她跟朋友在外面吃饭，竟然还有老外主动跟她搭讪，问她要电话号码。 别人会骗他，自己亲妈绝对不会。 亲眼看到了‘青春素’的效果，郑云飞心里最后一点怀疑也彻底烟消云散了，他很是得意的把事情的经过细细告诉樊离离，奢华的客厅里不时传来母子俩高兴的笑声。 吴祈家距离城区有点远，于海燕不熟悉路，根据郑昀曜百度来的路线，转了好几趟公交车，从公交车下来，于海燕又搭了好几次过路的便车，中途有个司机喝了点酒，醉眼朦胧的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好像有个人，扭过头去又什么都没有，差点吓出个好歹来，当时就把车停到路边，不敢开了。 折腾快凌晨一点的时候，于海燕终于找到了吴祈家里。 吴祈正在焦急的一遍又一遍拨打电话。 第五十三章 美人蛊 第二天一早，冬生早早起床, 跟郑昀曜一起，来到公寓附近一个小公园晨练。 跑完5000米热身以后，冬生找个僻静的地方练太极。郑昀曜在国外时，就有锻炼健身的习惯，他成年后，每年都会定期参加一次特殊机构的佣兵训练, 常年训练下来，他的身体素质、身手反应完全不输某些在役特种兵。他在国外的时候, 每天至少要花一到两小时健身, 回国后, 先是遭遇车祸，醒来后又得了‘怪病’, 医生建议他多休息静养, 再加上初回国内手上事情也确实多, 直到最近十来天，他才把健身的习惯重新捡回来。 公寓里有设备齐全的健身室，郑昀曜平时都是直接在健身室里运动，回国以后，还是第一次来户外锻炼。 帝都的空气出名了的差，在户外锻炼，还真不如在家里开着空气净化器锻炼来得舒服，但是今天不一样，跟冬崽一块儿，郑昀曜觉得浑浊的空气都好像散发着一丝丝甜味儿。 小公园里可没有郑昀曜家里那些健身器材，跑完步以后，郑昀曜就站在一旁看冬生打太极拳。冬生练的太极拳跟他印象中外公练的太极拳不太一样，一招一式浑然天成收放自如，姿势动作看起来更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以往他看外公练太极的时候，总感觉软趴趴慢悠悠的，但是看冬生练拳的时候，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就会浮现出四个字——武林高手。 郑昀曜在旁边看得心痒痒，不由跟在冬生身后，比划起来。他小时候好奇，跟着外公学过太极拳，去了国外以后，跟着教练学了泰拳和散打，功底深厚，上手非常快，一招一式，比划起来竟也像模像样，虽然要比冬生慢上一拍半拍，但寻常人真看不出他是第一次跟着冬生练。 李九传给冬生的这套太极，十分讲究摒弃杂念天人合一，冬生现在已经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他完全沉浸在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官里，根本没有去注意郑昀曜的动作。 郑昀曜自诩有些底子，但是慢慢地，他竟然开始跟不上冬生看起来慢吞吞的动作了，做起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一式，竟然比以快著称的泰拳还叫人疲惫。 刚跑那五千米，郑昀曜充其量也就热热身而已，根本都没怎么出汗，可眼下跟着冬生才打了一小会儿拳，衣服就湿了一小片。郑昀曜压下心中惊骇，摒去杂念，拿出十二分的认真跟着冬生继续练。 冬生把爷爷传授给他的整套太极拳，从头到尾一连练了三遍，才缓缓收势，调息片刻后，他转身对郑昀曜说：“你第一次跟我练就能跟上我的动作，很有天赋，不错。” 李九以往在公园里教老头老太太们练太极，那都是刻意放缓了速度，同时还拆解一些复杂的动作，去掉了普通人尤其是老头老太们难以做到的招式。冬生独自练拳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顾忌，速度动作完全按照自己习惯的节奏来，郑昀曜第一次接触就能够勉强跟上，除了需要功底，还得有足够的天赋。 跟着冬生练完三遍，郑昀曜的衣服湿得都能拧出水来了，不过练拳时的疲惫，此时悉数在身体里化成一股暖流，‘暖流’所及之处，简直是说不出的畅快舒爽，神清气爽。 郑昀曜抹了把脸上的汗，“你不怪我偷师学艺？”冬生练的这套拳法，跟市面上流行的太极拳乍看好像差不太多，只有真正练了以后才知道二者大相径庭。 “不会啊，以前爷爷每天早上都到公园里练，教了很多学生。”至于学生们后来纷纷倒戈跑去跳广场舞，最后连老师本人都被小苹果洗了脑，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啦。 郑昀曜那是相当的擅长得寸进尺，“那冬崽你愿意教我吗？刚才跟着你练的时候，我有好几个动作都做不到位。”嗯，最好能手把手的教。 冬生的肚子提出了小小的抗议，于是他一本正经的瞎掰，“凡事过犹不及，明早再说吧。” “既然你饿了，那我们就先回家吃饭吧，卢阿姨说今早要给我们包鲜虾馄饨，这会儿回去应该刚刚好。”郑昀曜特别坏心眼的戳开了冬生拙劣的谎言，看着冬生耳根子慢慢泛起一点点粉色，他用手抵住嘴唇，勉强忍住没笑出来。 回到家，一贯喜欢睡懒觉的阿黄，今天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凭着一身高超的卖萌本事，它已经率先吃上香喷喷的鲜虾馄饨了。 瞅见冬生回来了，它特别护食的把装满馄饨的碗用尾巴团起来，每个馄饨都舔上一口，然后才得意洋洋的看着冬生。 这只蠢猫真是够啦，不就是小时候跟它抢过小鱼干吗，至于记到现在吗？ 哼。 冬生白了胖喵一眼回房间，拿了衣服洗完澡出来，卢阿姨正好把喷香的馄饨端上桌，“冬生，快来尝尝，阿姨特地给你做的。” “谢谢阿姨。”冬生礼貌的道了谢，然后迫不及待的坐下，夹了一个大大的馄饨起来，透过薄薄的皮，里面去头剥壳的虾仁又肥又大，吹两口气，冬生一口把馄饨塞进嘴里，独属于虾的鲜甜瞬间弥漫整个口腔，细嫩的口感让人回味无穷。 卢阿姨看着冬生吃得大眼睛都眯了起来，脸上也不由露出笑容来。 “慢慢吃，厨房里还有，不够阿姨再给你煮。”几次接触下来，卢阿姨对冬生的食量深有了解。在旁人眼里，冬生的身材一直属于纤瘦型的，到了卢阿姨这里，她就觉得冬生实在是太瘦了，就该多吃点好好补补，一点没觉得冬生食量异于常人有什么不对。在他们那代受过苦挨过饿的人眼里，能吃才是福。 卢阿姨做的鲜虾馄饨实在是太好吃了，冬生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只剩下连连点头的份儿啦。 冬生和晚一步洗完澡出来的郑昀曜，干掉了卢阿姨本来准备让大家吃两天的鲜虾馄饨，安德烈经常厚着脸皮到郑昀曜家里蹭早饭，今天来晚一步，吃了一碗卢阿姨包馄饨剩下的面皮汤，遗憾极了。 吃完早饭，郑昀曜就跟安德烈一块离开了。吴祈那桩生意谈崩了，郑昀曜手里还有很多别的项目，每天邀他谈生意的人、想从他手里拿到投资款的人，不要太多。 郑昀曜此次回国另有目的，要达成目的，他就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资金铺路，迅速站稳脚跟打开局面。短期内，忙碌是必然的。 冬生吃完饭，不顾卢阿姨的反对，帮她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才抱着一大堆卢阿姨专门给他买的零食，回到房间里，用鬼契符咒把于海燕召了回来。 “情况怎么样，找到线索了吗？”早饭吃得很饱，冬生难得忍住了满桌零食的诱惑。 于海燕脸色有点不好看，它恨恨道：“吴祈不是美丽新生的人，但是他跟美丽新生的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它昨晚在吴祈家里呆了一晚上，从吴祈寥寥数句自言自语中，还有它后来在他家里翻找到的东西，它知道了吴祈的秘密。 吴祈是一名护肤品研发人员没错，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多少才华和创作力，他所谓的在护肤品研发机构做研究，不过就是个给人跑腿打下手的小角色而已，工资只够温饱。吴祈没多大本事，在工作上受了很多窝囊气，回家后就把这些气全撒在老婆女儿身上，以至于他老婆实在受不了他的拳打脚踢诅咒谩骂，带着女儿偷偷跑了，宁愿去外地打工辛苦过活，也不肯再回来。 僵持了一年多，去年下半年吴祈终于跟他老婆离了婚，他很是无耻的用女儿的抚养权威胁他前妻。前妻为了拿到女儿的抚养权，吴祈的房子、钱财，她一丁点都没要，带着女儿净身出户回了远在西南边陲的娘家。 离婚后，吴祈的工作也丢了，落魄了一段时间，但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他发明了‘青春素’。很快，他就时来运转，赚了一大笔钱，从原来父母留给他的小破房子里，搬到了现在的住处，在帝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买下了一套三百多平的复式结构房，稍微一包装，他就成了一名资深研发员。等‘青春素’越来越火，他赚到的钱越来越多，他就萌生想要创建护肤品牌，把‘青春素’推广到市面上的想法。 吴祈手里头资金有限，虽然有国内知名的大集团，想从他手里买断‘青春素’的专利技术，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吴祈没有同意。 吴祈此人能力平平，野心却一点不小，手握着‘青春素’这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他一心想干一番大事业。 通过种种渠道，他搭上了郑昀曜这条线。 如果没有郑云飞横插一脚，他或许会答应郑昀曜的条件，毕竟郑昀曜许诺的资金比他想象的还要可观。 不过他做梦也没想到，郑云飞竟然提出来比郑昀曜还要优厚得多的条件，比起摸不清深浅的郑昀曜，跟着背靠帝都一流豪门世家的郑云飞，明显更有前途。 而且接触下来，吴祈觉得郑云飞明显要比郑昀曜更好说话，更好相处。 当天晚上，吴祈就收到了郑云飞500万的承诺金，他跟郑昀曜的的人接洽了这么久，样品倒是送了不少出去，但是连一分钱都没收到过。 收到了郑云飞的合作承诺金，吴祈越发坚定了要大干一场的决心。 “……‘青春素’根本就是吴祈自编自导的一场骗局，‘青春素’能有那么神奇的效果，全靠那些凝胶。”提到凝胶，于海燕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周身阴煞之气滚滚翻腾。 “什么凝胶？是不是跟美丽新生有关？”冬生问。 “肯定有关！”于海燕恨恨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种凝胶就是我们注射新型生物药剂以后的分泌物。” 新型药剂虽然平时没有什么副作用，但是在注射的时候，非常痛，而且会致人昏迷。个人体质不同，有些人两三个小时就会醒来，有些人要大半天才会苏醒，美丽新生专门给注射新型药剂的人安排了单独的小房间，除了美丽新生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昏迷期间发生过什么。 于海燕有一次就提前醒了过来，当时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感觉自己好像浸泡在水里一样，费了很大的力气，她才看见自己赤果的身上好像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剔透的凝胶状物质，它当时觉得有点不对劲，而且身体里面充斥着一种强烈的异物感，非常疼，但她还没来及喊人，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以后，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美丽新生统一提供的睡袍，身上清清爽爽的，根本没有什么凝胶的痕迹。 她专门问了美丽新生工作室的老板，对方告诉她的是，她可能是因为太疼了产生了幻觉。 事后，她还跟娜娜聊起过这事儿，但是娜娜从来没中途醒来过，她跟工作室的老板看法是一样的，认为这应该就是于海燕自己的幻觉。 于海燕也没多想，年中公司组织体检，她的检查结果上显示她除了有一点贫血和亚健康，其他的一切正常，于是她就彻底把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 直到在吴祈家里，看到一罐罐保鲜在冰箱里的凝胶，它才想起这件早已遗忘的小事。 而昨晚上吴祈一遍又一遍打电话要的人，就是美丽新生的老板孙凯。吴祈想要把‘青春素’做成高端护肤品推广上市，就他冰箱里那点存货远远不够，他想从孙凯那里购进大量的凝胶，最好是能弄到这种凝胶的制作方法。 吴祈已经设想了各种威逼利诱的办法，惟独没想到，竟会突然联系不上孙凯。 曾经打过无数次的号码，竟变成了空号。 吴祈昨晚一晚上没睡，今早天一亮就出门了。于海燕跟了他一段，但是太阳出来后，没有冬生跟着，于海燕差点没被太阳给晒得灰飞烟灭，它只能在路上找了一栋背光的房子藏了起来，一直等到冬生动用鬼契召唤它。 因为没能跟到底，于海燕并不知道吴祈其实是去了孙凯的家里。 孙凯家的房门没有关紧，吴祈在门口喊了几声没人应，就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房子里充斥着一股怪怪的味道，循着这股味道，吴祈来到了卫生间。 怪味好像是从浴帘后面传来的，吴祈小心翼翼的拉开浴帘，浴缸里赫然是半缸碎肉脓血和一具血肉模糊的骨架。 裤裆里一阵湿意传来，吴祈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房子。 好不容易跑到楼下，站在金光灿灿的阳光下，吴祈才感觉自己有点活气。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抖着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联系人赫然是郑云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阿黄：老头子，老头子，你孙子抢我小鱼干！ 李九：冬崽，你是不是抢阿黄小鱼干啦？ 冬崽看看阿黄，再看看李九，小爪爪被在身后， 包子脸无辜极啦。 第五十四章 美人蛊 警方通过多方排查，终于将美丽新生的员工一一确定下来, 随即实施了抓捕行动。美丽新生的员工全部都是外来务工者，娜娜死亡当晚，孙凯连夜找人，搬走并销毁了工作室里所有电子和纸质的资料档案，和值钱的机器设备以及药物。 员工们先后收到了孙凯转到大家工资卡里的遣散费，很多员工见事情苗头不对, 次日一早坐火车的坐火车，坐飞机的坐飞机, 纷纷离开帝都回老家暂避风头。 最后, 被警方只抓到了四个人。其中有两个人虽然是美丽新生的美容医师, 但都只是在一些速成机构里学了一段时间，机构颁发的培训结业证书看着唬人, 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这两人平时就负责给客人注射各种美容的、微整的针剂, 给客人推荐一些工作室的优惠项目, 有时候也会忽悠客人，给客人抽血做所谓的免费检测。 通过检测的客人，孙凯会单独约见，给她们推荐一种市面上根本没有的新型整容药剂。 这种药剂的效果非常惊人，但是按照孙凯的说法，这种进口药剂现在还不够完善，处于临床试验阶段，只适用于很少一部分体质适合的客人。 孙凯对这种药物把控很严，从药物采买到使用，整个过程，从不假他人之手，那两名美容医师从美丽新生成立之初就应聘进去了，在美丽新生里面工作了近两年，甚至都没见过这种药剂长什么样。 一起被抓的另外两人，是整容咨询师，专门负责给客人们介绍工作室的各种整容项目，价位区间，医师资历等，说白了就是推销人员，她俩入职的时间并不长，工作室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就更别提什么新型药剂了。 而整起案件的关键人物，嫌疑人孙凯竟然不知所踪，警方根据找到的线索，去了孙凯的住处，不仅没找到人，也没找到丝毫跟新型药剂有关的线索。 孙凯非法盗用他人身份，警方通过图像检索功能，在系统里找到了几个跟孙凯十分相似的人，通过排除，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一个叫孙凡的人身上。 警方查询了孙凡所有能查的信息，孙凡年仅三十岁，前前后后因为偷鸡摸狗招摇撞骗等，反复进出监狱，累计服刑时间长达八年。三年前，他最后一次出狱后，就好像人间蒸发掉了一样，没有回过老家，也再没有跟老家的亲戚朋友联系过。 孙凡的父母早就离异了，孙凡是跟着他奶奶长大的，孙凡人品不怎么样从小手脚不干净不招人待见，但是对抚养他长大的奶奶很是孝顺。不过，就在三年前，他刑满释放前夕，老太太已经因病过世。据老人家的邻居回忆，孙凡出狱后给他奶奶上过坟就走了，然后再没有回去过。 被盗用身份的孙凯在两三年前就突发疾病死了，而这个孙凯也不是别人，正是孙凡同父异母的弟弟。 没有人知道孙凡到底是用什么途径盗用了孙凯的身份，如果孙凡就是美丽新生的老板，他又如何在刑满释放后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筹到至少超过两三百万的启动资金，在帝都租下足足六套公寓，重新装修，购置大量整容器材，开起了整容工作室？ 孙凡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N进宫混混，单凭他自己绝对捣鼓不出什么新型整容药剂。 他背后必然还有个更大的角色。 可是，现在孙凯也好孙凡也好，突然就消失了，警方动用大量资源也没能把他找出来，整起案件陷入了僵局，再无进展。 就在警方如火如荼展开调查的同时，吴祈终于跟郑云飞签订书面协议、合同，吴祈出技术，郑云飞提供首期5000万，总计2亿的投资金额，共同打造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顶级美容护肤品牌。 此次合作，郑云飞是以私人名义与吴祈展开合作。 郑老爷子把持着绝大部分家族股份，始终不肯真正放下权柄，没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郑氏的继承人。为了避免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几年，郑老爷子的几个儿女在家族企业深耕的同时，都明里暗里的投资一些属于自己的产业。郑老爷子睁只眼闭只眼，只要这些产业不影响郑氏的利益，他通通不会干预，当然也不会鼓励。 在郑家的第三代里面，除了郑昀曜，余下来就是郑云飞最大，外家也颇有实力，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最有可能成为郑氏继承人的，但现在真正的长子嫡孙郑昀曜回来了，老爷子对他的态度颇为暧昧，一时间，郑云飞也好，郑长勋也罢，都摸不准郑老爷子真正的心思。 郑云飞好不容易从郑昀曜手里截了胡，他跟樊离离商量许久，还是决定要脱离家族单干。事情办成了，不光赚的钱全是他的，老爷子也能看到他的能力。到时候，他再卖个好，把这只下金蛋的母鸡并入家族企业里，老爷子能不高看他几眼？ 郑昀曜现在装得一副清高样，老爷子三请四请还不乐意进家族企业，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早晚有他急的时候！ 郑云飞大学毕业以后，就直接进了家族企业里面，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子公司里当副总，一干两三年，公司业绩不见增长，他自个儿荷包倒是鼓了起来。 不过，那毕竟就是家小公司而已，他上面还有个顶头上司，一年能够捞个几百万已经不算少了。这钱搁普通人手里，是笔大数，但是郑云飞一向以郑家孙辈第一人自居，这点钱还够他摆排场的。他作为郑家子孙，每年都有一笔固定的家族分红，另外还时不时找樊离离和郑长勋要点零花，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每年被他花掉的钱何止千万。 郑云飞花钱大手大脚，投资也完全没郑昀曜那份儿眼光，赔多赚少，外面看着风光，手里根本没剩几个钱。昨晚给吴祈转了五百万的承诺金，他卡上的余额一下子就见底了。 樊离离名下有好几家地段好面积大的旺铺，每年光租金就有上千万，还不算家族的红利，郑长勋给她的家用零花。不过她跟郑云飞不愧是亲母子，花钱的速度永远比赚钱的速度，手里也没多少可以动用的现金。 最后，母子俩一合计，还得找郑长勋。 樊离离吹了半夜的枕头风，终于说动了郑长勋来出钱投资。 作为家族长子，郑长勋每年的分红要比樊离离母子多得多，他也是最早进家族企业的，篓钱的手段和渠道要比郑云飞高杆得多，不过，在老爷子没有决定家族继承人之前，他也不敢太过分了。而且他跟郑云飞一样，都把自己当成最有可能的家族接班人，也不好太过于去挖墙角，不然万一哪天他要更进一步了，那还不是自己跟自己找麻烦？ 跟郑家其他人一样，郑长勋也没少私底下投资一些产业，他要比樊离离母子强一点，投资的产业总体来说还是盈利的，但也没有哪个做得特别出色的。 郑长勋身家确实不少，可手上能够动用的现金并不多，别说要拿两个亿出来，就是凑那五千万，他都费了些功夫。银行放贷慢手续繁琐，他急着要钱，就只好抵押两家名下的公司给民间融资机构，又东拼西凑，抽干了手里几乎所有的流动资金，这才勉强把钱给凑够数了。 郑云飞最早许诺吴祈，他出钱只拿干股红利，不过问公司的一切事物。等到签合同的时候，他却临时变了卦，早先说好的股份份额不变，但是他要全盘参与公司的管理决策。 吴祈已经是骑虎难下，佯装犹豫后，很是不满的答应了郑云飞的要求。 合同签订后，郑云飞跟吴祈合计了一下未来的发展计划，郑云飞那边资金一到位，立即着手收购一家濒临破产的小型化妆品公司，郑云飞踌躇满志的规划着公司架构，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 收购化妆品公司的事情全权现在由郑云飞负责，吴祈腾出手来，独自去准备‘青春素’的原材料了。 富贵险中求，当日，吴祈在孙凯家楼下，接到郑云飞满怀诚意的电话，他在‘拿着五百万跑路’和‘继续把这出戏唱下去’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挂掉电话后，他憋着一股狠劲儿重新回到孙凯家中，直接拔了浴缸的塞子，放水冲走了浴缸里半融化的碎肉污血，用砍刀把剩下的骨架砍成了好几段，用黑色塑料垃圾袋装着，连着他在孙凯家找到的凝胶和制造凝胶的东西，一起带走了。 回家以后，他用化学药剂处理了孙凯的骨架，给他埋到了帝都外的山沟里。 吴祈在孙凯家中，弄到了五六罐1KG装的凝胶，这种凝胶平常他在孙凯那儿拿货，一罐就是10W块，不二价。一罐凝胶到他手里，经过稀释添加其他物质，转手卖给美容院，能够翻三到五倍，堪称暴利。 短短大半年的时间里，他赚了近千万。 钱来得太容易，吴祈心里始终不踏实，他总是担心万一哪天孙凯不给他供货了怎么办？这桩生意本身就是孙凯自己找上门来的，孙凯能找他，就一样可以去找其他人。 所以，很早之前，吴祈就萌生了要从孙凯手里弄到凝胶制造方法的念头。 他把孙凯家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孙凯衣柜的暗隔里，找到了一个本子和一个装着两只古怪虫子的瓶子。 本子上详细记录着，虫子的名字、习性、饲养方法、以及如何利用虫卵的特性制造凝胶。 美人蛊。 吴祈自以为藏得很隐秘的资料，已经一字不落的由于海燕转述，冬生提笔记录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孙凯是从哪儿弄到美人蛊的，这种邪门的蛊虫连冬生都是第一次听说。 孙凯给于海燕她们注射的压根就不是什么新型药剂，而是加了蛊卵的高强度麻醉剂，蛊卵只有在某些特殊体质的人体内才能孵化，从孵化到成虫再到死亡，这些子蛊的寿命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里，子蛊以宿主生气血肉为食，依照宿主的执念，将宿主改造成美人的同时，分泌出大量的凝胶状物质。 这些凝胶状物质，不仅是美容圣品，还蕴含了大量子蛊没能完全吸收的生气，这些生气如果通过特殊方式收集到一起，再用秘术炼制，完全可以制成延年益寿的丹丸。 冬生觉得幕后之人真正想要孙凯收集的东西，应该是蕴藏在凝胶之中的生气。凝胶只是附带的产物，幕后之人根本看不上，却成了孙凯赚外快的工具。 美人蛊食人生气血肉，一次两次并不会致人死亡，但是宿主一旦被美人蛊寄生改造以后，如果不定期接受美人蛊的寄生，变美的容貌很快就会被被打回原形，甚至会变得比以前更丑。而美人蛊频繁寄生的后果，就是于海燕和娜娜这样，最后血肉融化生机断绝而死。 一般来说，一个人一生最多可以被美人蛊寄生不超过24次，每一次寄生，宿主的寿命都会被缩短1到2年。美人蛊每一次的改造效果大概能够持续3到6个月，孙凯有一点没有骗人，美人蛊使用的越频繁，效果就越好。 于海燕每半个月就被寄生一次，短短两个月，用八年的寿命换来了惊人的美貌，而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频繁被美人蛊寄生，不知不觉中就用光了寄生的次数。 孙凯不过就是幕后之人的棋子，他很可能也不知道，被美人蛊耗尽生气的后果会那么惨烈，他更不可能想到，娜娜和于海燕会在公众眼皮子下面离奇惨死，引起轩然大波和警方的高度重视。 美人蛊分泌出来的凝胶效果非常显著，但是就跟用抗生素一个道理，当你用过高级抗生素以后，再用普通抗生素，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甚至不起作用。 这种凝胶会让使用者产生强烈的依赖性，用量少问题还不大，用量越多用的时间越久，依赖性就会越强。 一旦停用或者改用别的护肤品，后果大概跟放弃美人蛊寄生差不多。 吴祈根本没把凝胶的缺点放在心上，现在顶尖品牌的护肤品哪个用久了不让皮肤产生依赖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不光适用于人，对皮肤也同样适用。 在利益的蒙蔽和驱使下，吴祈连毁尸灭迹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哪怕明知道孙凯死得蹊跷，哪怕明知道美人蛊是害人的东西，吴祈依然盘下了一家黑整容工作室。 第五十五章 美人蛊 于海燕虽然没能跟着吴祈去孙凯家里，但后来, 它目睹了吴祈处理孙凯尸体的全过程。而奇怪的是，孙凯的魂魄跟娜娜的魂魄一样，全都不知所踪。冬生让于海燕在吴祈埋尸的地方，带回了一小截指骨，通过这一小截指骨，冬生施展招魂秘术, 仍然没有召出尸体的魂魄。 招魂秘术召不出魂魄的情况只有三种，一种是对方已经轮回转世, 前尘尽断；一种是对方魂魄被法器法宝或者法力高于施术者的人强行拘禁；最后一种则对方已经魂飞魄散, 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孙凯明知道美人蛊的危害, 肯定不可能用到自己身上，而且如果警方的猜测是对的, 孙凯的真实身份就是孙凡的话, 从照片上看, 他前后容貌变化不大，不像是用过美人蛊。 不难推断，孙凯的死极有可能另有隐情，如果是他杀惨死，孙凯死后必然怨气缠身，不可能那么快就轮回转世。能弄出美人蛊此等阴邪蛊虫来采人生气的，必定深谙蛊术，绝非什么良善之辈。所以，第二种，尤其是第三种的可能性最大。 当然，也不排除还有一种可能，孙凯根本就没有死，死的另有其人。 冬生让于海燕溜进警局弄到了孙凯和孙凡的生辰八字，身份信息上记录的只有出生的年月日，没有时，卜算不能完全做到十分精准。卜算的结果更有意思，卜算显示这两个人在两年多以前都已经死了。 如果孙凯的真实身份不是孙凡，那他到底又是谁？他为什么会有着跟孙凡一模一样的长相？这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内幕？ 然而，不管这背后还藏着多大的秘密，幕后之人显然已经更快一步切断了所有线索，对方隐于暗处，狡猾狠毒深谙玄门手段，愣是连一丁查下去的机会都不留给冬生。 只可怜吴祈一脚踏进别人设好的局里，兀自沾沾自喜着拼命往局里钻。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冬生问于海燕。他跟于海燕签订的契约是，答应于海燕帮它揪出害死它的真凶，将对方绳之以法，为它父母争取到一笔赔偿。 然而现在随着孙凯的人间蒸发，无论是想揪出幕后真凶，还是索要赔偿，都变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海燕当然怨恨那些处心积虑谋夺它生命的人，但是再恨又怎么样，就算把对方揪出来杀死，它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比起那些怨恨，它更担心自己老迈的父母。看到父母面容枯槁的躺在病床上老泪纵横的样子，于海燕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怨恨任何人，除了它自己。 “报不报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我只想让我父母后半生能够衣食无忧，能够有人照顾。”于海燕伤心道。 冬生听明白了，于海燕的意思还是想替父母弄到一笔钱，一笔能够让他们舒舒服服过完后半生的钱。 鬼契是双方面的，冬生如果不能帮于海燕了结心愿，他就别想拿到于海燕身上的怨气。更重要的是，鬼契一旦达成在双方都愿意的前提下，可以变更一些不是最主要的条件但是不能毁约。于海燕在订立契约时，它最主要的条件就是要替父母争取到一笔赔偿。 于海燕可以放弃复仇，但是如果拿不到它想要的赔偿，就完不成契约。完不成契约，于海燕就无法轮回转世，厉鬼长时间滞留阳间，被天道盯上了，他俩谁都没好果子吃。 “你想要多少钱？”冬生问。实在不行，他就自己掏点钱把鬼契了结了，权当是做行善积德。 “两百万。”父母手头上基本上没什么钱，它也没多少遗产可以给父母，现在随便生病进个医院，小病都得上千，大病花个几万都算少的了。它已经不在了，父母年龄大了，身体都不怎么好，万一得个大病，自己手里没钱，能找谁借？ 冬生：…… 两百万这个数目实在太大了点，冬生现在卡里就一两万块钱，算上郑昀曜给他做投资的钱，也不够零头的。 于海燕刚说完，郑昀曜就打电话过来了，最开始他真的是例行给冬生汇报投资情况，但冬生明显没什么兴趣，听得直打哈欠，后来郑昀曜就捡一些冬生感兴趣的话题聊，聊聊美食，聊聊名家画作，再后来，就发展到聊一些生活上的私事、烦恼、趣事。 冬生听得多说得少，很多时候都是郑昀曜问到他什么了，他才说两句。今天郑昀曜正好问到事情的进展，冬生就把于海燕的要求告诉他了。 听完以后，郑昀曜说：“冬崽，你是当局者迷，孙凯没了，吴祈还在啊。吴祈可没少卖那些凝胶赚钱，而且他现在还想把这个生意继续下去，这笔钱他不出谁出？” 冬生拿着手机微微点头，有点道理。 郑昀曜又继续说：“幕后之人明显就是想把吴祈推到台面上当替死鬼，你让于海燕把它盯紧点，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幕后之人不动则已，一旦有所动作，他们就可以找到新的突破口。 除了守株待兔，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郑昀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他很看好的投资项目，到最后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儿来，甚至还牵扯上了人命案。如果他一头陷进去，郑家一干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坑他一把。 回到郑家老宅里，郑昀曜看着意气风发的郑云飞和樊离离，第一次觉得这对母子俩看起来还挺顺眼的。怎么说他们母子俩这次都帮了自己大忙，不回份厚礼报答他们，如何对得起他们这些年对自己的‘关照’。 郑昀曜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他们的厌恶和愤怒，坐在上首的郑老爷子，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别看郑老爷子成天呆在家里侍弄花草，养生健体，郑家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丝毫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郑云飞抢了郑昀曜的投资项目，确实做得不厚道，但是，“昀曜，你要记住，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云飞是你弟弟，他不懂事的地方，你要多多包含，要有身为郑氏长子嫡孙的气度。” 郑昀曜在心里冷笑一声，嘴里答应着，脸上却故意露出一点委屈来。 郑老爷子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于是，转头他又数落起自己儿子来，“长勋，昀曜和云飞都是你儿子，你身为父亲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太厚此薄彼，记住，家和才能万事兴。” 郑长勋不痛不痒的答应了一声，根本没把老爷子的话听进耳朵里。在他看来，老爷子根本就是在粉饰太平，整个郑家为了继承人的位置，这些年都快斗成乌眼鸡了。还家和万事兴？笑话！ 郑老爷子看着郑长勋的态度，心里对长子的失望又加剧了几分。 无能又无德，他如何放心把郑家交到他手里？ 从老宅出来，郑昀曜觉得外面的空气都要新鲜一点，上车后，他开始打电话给心腹手下，秘密布置…… 警方那边，自从孙凯失踪后，案情就彻底走进了死胡同，转眼几天过去了，没一点进展。舆论虽然被国家机器强制压了热度，但娜娜死亡的直播视频一直在民间疯传，娜娜的粉丝、普通网民，都要求警方公布案件真相。你新闻上说娜娜注射违禁整容药物死的，那你至少是不是该说一下她到底注射了什么玩意儿？这种药物现在市面上多不多，是国产的还是国外来的，又是谁给她注射的这种药物？ 与此同时，于海燕惨死鱼庄的秒拍视频、照片，还有当时鱼庄餐厅大堂的监控录像都悄然在网络上传播开来。 压下去的热度，很快又升了起来。 一些大v、公众号等好像一夜之间都开始关注此次事件。 迫于舆论压力，警方只能抓紧时间破案。 季宇作为特别小组的一员，为找线索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他累得趴在办公桌上，不知不觉就迷糊了过去。 “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孙凯可能已经死了吗？”半梦半醒间，季宇好像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 他猛地睁开眼睛，周围同事们都在各忙各的，他身旁根本就没人，他抹了把脸，走到一个中年人面前说：“头儿，我有一个想法……” 孙凯住的小区，是一个非常老旧的小区，小区里的监控早就坏了，警方只能从小区周围的天眼、商铺的监控录像里，寻找孙凯的影像。 早先，他们只找到娜娜死亡当晚，孙凯开车回了小区，之后，孙凯就不知所踪了。由于孙凯居住的小区，合租房非常多，小区居住者多，人员流动大，小区内的监控又是坏的，孙凯只要稍微乔装一下，有意识的避过小区周围的天眼和监控，并不难。 警方一直认为孙凯还在潜逃，费劲心思想从茫茫人海中把他揪出来，季宇现在一说，孙凯可能已经遇害，大家立马换了一种思路，随即把孙凯失踪前后的监控，重新拿出来仔细甄别。 “停一下，你们看这个人，我记得刚才他进小区的时候什么都没拿，怎么出来手里拿了这么多东西。”季宇指着屏幕角落上一个人，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当他集中全部精神去记忆的时候，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在他脑内无限放大，“把他放大，你们看他手里提的东西，最外面这个环保袋，上面有美丽新生的logo。回放这段监控，看看他是怎么时候进小区的。” “这个人八点进小区，十二点才出来，我们警方当天赶到孙凯住所的时候，是上午十二点半。如果这个人这四个小时都在孙凯家里，那么这段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们看他手里拎的黑色垃圾袋，看起来非常沉，他却并没有扔掉，而是拎着袋子上了出租车，你们看这儿，他的神色看起来非常慌张，袋子里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季宇说。 “马上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 很快，吴祈的所有信息都摆在了警方的办公桌上。 结合季宇早先找到的半截姓名，现在几乎可以判定，吴祈跟孙凯绝对关系匪浅。 让吴祈骤然发财的‘青春素’会不会跟孙凯手里的‘新型整容药剂’有直接关系呢？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警方开始全方位调查、监视吴祈。 吴祈盘下的黑整容工作室，也没能逃出警方的法眼。一名便衣女警成功应聘上该工作室的整容咨询师，潜伏到吴祈身边。 吴祈浑然不觉，工作室稍加整顿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营业了，新型药剂也随之渐渐浮出水面。 吴祈费了不少功夫才让母蛊产下少量蛊卵，他正准备将蛊卵注入第一位体质合适的客人体内时，大量便衣警察破门而入。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吴祈被抓的时候，两条被他贴身揣在兜里的古怪虫子，悄悄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冬生第一时间得到了，于海燕通过鬼契传回来消息，他正跟梁健余瞳两个在食堂吃午饭，钱包鼓起来以后，冬生每次都把食堂的餐盘装得满满的，每顿吃得比梁健还多，看起来却只有梁健的一半大，气得梁健嗷嗷叫。 冬生想了想掏出手机，给郑昀曜发了一条信息。 “冬崽，从没见你吃饭的时候给谁发信息，对面谁啊，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梁健八卦道。 “郑昀曜。”冬生把手机揣回兜里，面无表情的回答梁健。 “原来是郑哥啊，你们俩联系的真够勤的，吃饭还聊天，黏糊。”梁健随口嘀咕两句，又八卦起了别的事情。 而另一边，郑昀曜收到冬生的信息后，立即让手下人的行动起来。 几经运作，吴祈前脚刚被抓走，后脚他跟郑云飞合作的公司，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郑云飞刚收到消息，还没相处应对的策略，警察就把他也一块儿抓了。 第五十六章 美人蛊 比起名不见经传的吴祈，大家明显更关注豪门出生的郑云飞。郑老爷子年逾古稀之后, 千亿豪门郑氏的下一任继承人一直是大众关注的焦点，平时随便一点新闻曝出，都能引发广泛的关注和讨论。不过，可惜的是，郑家二代、三代都埋头争产，不管私底下是什么样的, 展现在公众面前的都是非常优秀非常正面的形象，就算偶尔被拍到什么负面新闻, 都由专门的公关团队搞定了, 很少能流出去。 但这一次, 连公关团队都还没收到消息，郑云飞就被警方带走了。 有人恰好拍到了郑云飞被带走的视频, 发到网上, 视频和相关事件很快被顶上了各大网媒头条, 随之而来，郑云飞的身世也在一些知名论坛上被一些匿名知情者扒个精光。 继子、继母、私生子、小三……绝对是当下最能吸引眼球的词汇，很快这些帖子就在网络上爆火起来。等公关团队反应过来要求网上删帖的时候，种种负面评论已经通过社交网络传播开来，郑云飞注定是洗不掉私生子的头衔了，而被打上小三的标签，樊离离苦心经营的豪门贵妇形象也彻底崩了。 长房摊上事儿了，还被捅了出来，郑长勋的弟妹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抓住机会，都在背后偷偷使劲儿，恨不得借此事就此让长房彻底失去继承权。 吴祈被抓以后，精神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对劲，不管警方问什么他都拒不回答，脸上始终带着诡异的笑容。而就在吴祈被抓的同时，季宇带队查抄了吴祈的住所，他们在吴祈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塌纸张焚化后的灰烬，在吴祈的实验室里，找到了一些他实验提取‘新型整容药剂’的证据和成品、半成品，经检验，这些东西含有大量生物毒素，和部分未知物质，这些东西能不能让人变漂亮暂无结论，但过量注射，一定会致人死亡。 由于药剂中含有无法检测的物质，警方上报以后，这些东西很快就被更尖端的科研机构带走进行化验检测。 吴祈看起来很不正常，像是中邪了。下午，冬生正在上专业课时，收到了于海燕通过鬼契传来的消息。 为方便守株待兔，冬生给了于海燕一块儿千年柳木雕刻的符咒，借助符咒，于海燕能够短时间承受阳光的照射，只要吴祈不一直呆在太阳底下，它就可以跟在他左右。 吴祈被抓后，于海燕就坐上警车，跟他一起来了警察局。 于海燕跟了吴祈好几天，吴祈这个人的脾性，它多少还是了解的，吴祈这人是典型的窝里横，哪怕现在暴富让他在面对外人的时候比以前硬气多了，本质里还是一个怂包。他刚被抓的时候，还吓得面无人色，怎么到了警察局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 此时的沉默对吴祈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整起事件中，吴祈虽然毁掉并埋藏了孙凯的尸体，但人并不是他杀的，娜娜和它的死也跟吴祈没有任何关系，‘青春素’他也可以往孙凯的身上一推二五六，吴祈如果坦白一切，完全可以争取到宽大处理，他到底为什么要负隅顽抗？ 幕后之人。 看看美人蛊还在不在。冬生立即通过鬼契给于海燕传了一条消息。 于海燕马上看向吴祈贴身藏在兜里的美人蛊，哪里还有什么蛊虫的踪影？结合吴祈的反常，于海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就在这时候，还在讯问室里的吴祈突然浑身不断抽搐，青筋绷起，目眦尽裂，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嗬嗬声，吓得问讯的警察连忙按铃叫人进来，一面慌忙给他打开手铐，等外面的人冲进来时，吴祈倒在地上不断抽搐打滚，还不等医护人员给他实施抢救，他就已经鼓着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论是警察，还是于海燕都给吓得愣住了。 而更让于海燕后背发凉的是，吴祈死了，他的魂魄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到这时，于海燕才突然明白过来，不光是吴祈，就连它和冬生都被幕后之人给摆了一道。 吴祈从孙凯房子里找到的，恐怕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美人蛊！ 吴祈死后没多久，警方就在他的电脑里找到一个隐藏起来的加密文档，解密后，吴祈在文档里记录了他杀害孙凯并毁尸灭迹的全过程，以及他杀人的动机和杀人后的心路历程。字里行间，吴祈还透露了‘新型药剂’的来历，没有半句提及美人蛊。 按照吴祈文档上的陈述，这种新型药剂最早就是他无意间发明的，发明这种药剂后，他发现这种药剂虽然有非常好的整容、美容效果，但过量使用会致人死亡，他尝试改进配方，但是一直不成功，最后只好放弃了这种药剂。 在他发明药剂之前，他就认识了孙凯，两人渐渐成了朋友，后来他改进药剂配方一再失败，心情苦闷就跟孙凯一起喝酒，醉酒后他不小心就把配方告诉了孙凯。 孙凯社会关系复杂，好像认识一些有钱的朋友，借了点钱，就开起了整容工作室。 一直到今年，他才知道孙凯在偷偷给顾客注射他发明的那种药剂，但那会儿他离了婚，工作也丢了，过得十分落魄。在孙凯的花言巧语下，他鬼迷心窍把新型药剂衍生出来的副产品制成美容护肤品，通过自己和孙凯提供的渠道输送到美容院，很快累积了大量财富…… 女主播娜娜死亡的消息传开后，孙凯害怕坐牢，就想把责任往他身上推，两人在孙凯家里发生了剧烈争吵，争吵中他失手杀死了孙凯，然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毁尸灭迹。 警方很快找到吴祈文档上记录的埋尸地点，果然挖掘出数袋腐烂的尸骨，可惜这些尸骨已经被吴祈用化学药剂处理过，根本无法提取DNA，不能完全判定死者就是美丽新生的老板孙凯。但那些袋子赫然就是监控上，吴祈从孙凯家中拎出来的黑色垃圾袋。 虽然整个案情还存在不少疑点，但是案子的关键嫌疑人双双死亡，无论是从吴祈这方，还是孙凯那里，都挖掘不出任何能够再继续查下去的证据了，警方只能就此结案。 于海燕的家人、娜娜的家人，还有其他注射过新型药剂的整容客人，联名提起诉讼，要求赔偿。 吴祈死了，按照法律规定他的遗产将由他的女儿继承，他的遗产除了他的房子、车子、存款外，还包括他跟郑云飞共同注册的公司。 可怜郑云飞出了五千万，连青春素的配方长啥模样都没看到过，还摊上一堆破事。 这些索赔者，被人撺掇着，不断接受新闻媒体的采访，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言论，矛头直指‘此案唯一幸存者’郑云飞。网上也开始出现一些阴谋论，网民水军齐上阵，开始把吴祈的暴毙归结到郑云飞头上，归结到手眼通天的郑氏头上，郑云飞的外家也被扒了出来，跟着遭殃…… 作为跟‘新型整容药剂’、‘青春素’有着直接关联的当事人，郑云飞成了警方重点盘问的对象。 郑云飞从小到大没吃过一丁点苦，没受过什么委屈，一听青春素的背后牵扯出四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最近称兄道弟的吴祈，郑云飞直接就吓得懵逼了。 郑云飞知道的事情非常有限，他甚至都不知道青春素还有副作用，就更别说会致人死亡的新型整容药剂了。郑云飞一问三不知，樊离离动用娘家的势力，费了好些功夫才总算将他暂时保了出来。 司机将他送回家后，郑长勋二话没说就甩了他两巴掌。 “蠢货！两个亿的投资，背后牵扯这么多的事情，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除了吃喝玩乐，你还能做什么？” 樊离离当即就不干了，把儿子护在身后，跟郑长勋吵了起来：“你骂我儿子做什么？你要骂也该去骂郑昀曜那个杂种！这摆明了就是他给我们云飞下得套！” 一语惊醒梦中人。 郑云飞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原本就存在过的怀疑，这下子彻底‘坐实’了，一时间，郑云飞恨不得扑上去咬上郑昀曜两口，生啖其肉。 损失点钱财还是其次，这次的事情让郑氏蒙羞，老爷子那关才是真正的不好过。想到其他不省心的几房，郑长勋的脸色黑如锅底。 跟郑长勋、郑云飞相反，郑昀曜最近一段时间的心情都还不错。下午，他陪冬生去看了一个画展，晚上两人来到一家私房菜馆享受大餐。 被幕后之人狠狠摆了一道，冬生心情低落了几天。好在，今天看了一下午漂亮的油画，买了一套主办方提供的高档画具，还拿到了某知名画家的签名，晚上又吃上了美味佳肴，冬生的心情总算好了起来。吃着郑昀曜一个接一个递过来的烤鸭卷，冬生眼睛里总算能够看到一点笑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冬崽：老实人就是容易吃亏。 阿黄：锅盔要不要？ 冬崽：来一打！！！ 第五十七章 美人蛊 帝都的冬天异常寒冷，冬生和阿黄都习惯了桐城那边的气候, 不太适应这边的酷寒。冬生天生体温就远远低于常人，小时候家长们总怕他不暖和，平时都给他穿得厚厚的，一到冬天，衣服给他穿了一层又一层，裹得像个胖球球似的, 小爪子还是没什么热乎气。小时候穿习惯了，冬生长大以后, 一到冬天也喜欢给自己裹得厚厚的。 因为天生体温低, 冬生喜欢暖和, 但是他又不喜欢热，也不喜欢过于寒冷, 不过比起夏天, 他还是喜欢冬天多一些。 北方有暖气, 在房子里呆着比在桐城的时候还暖和，但是一到户外就特别冷。帝都下了第一场雪以后，阿黄就搬到郑昀曜家里扎窝了，它特别会讨好卖乖撒娇卖萌，把卢阿姨哄得团团转，经常都得她哈哈笑，郑昀曜相当怀疑这只肥喵继续在他家待下去，他在卢阿姨心里的地位就要不保了。 阿黄每天吃着卢阿姨精心烹调的家常美食，宅在家里舒服的猫冬，吃了睡睡了吃，吃饱睡足还可以用冬崽房间里的电脑上网，时不时的发几张自拍，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冬生是因为天气冷，把自己穿得像个球，阿黄直接就胖成了球，在郑昀曜家里呆了一个月，阿黄起码肥了三圈，现在不管什么角度的自拍和美颜，都已经无法拯救它的大号烤馒头脸啦。 郑昀曜每天早上都会在健身室健身，阿黄某天早上溜进去蹭他的跑步机用了一下，差点累成死喵以后，就彻底放弃治疗了。 等天气暖和点了，它多去外面跑跑，很快就可以瘦下来的。 安慰完自己，胖喵缩在暖烘烘的小窝里，团成一个胖毛球，睡得天昏地暗。 于海燕的老家也是南方的，它父母都受不了北方的气候，入冬以后又病了几场，最后只能先抱着女儿的骨灰回了老家。他们的干儿子赵洪留了下来，全权代理他们夫妻俩办理于海燕的索赔事宜。 赵洪跟于海燕既是邻居，也是儿时的同学。两家住得近，赵洪的父亲跟于父是好朋友，赵洪跟于海燕年龄相仿，从小就一起玩儿。赵洪最开始家里条件挺不错的，赵父比较有头脑，东拼西凑买了辆小货车到处给人拉货，慢慢地，小货车变成了大卡车，一辆车变成几辆车，赵洪家也成了小镇上最有钱的一户。 可惜好景不长，赵洪刚上初中，赵父就出车祸死了，还撞了一辆违章小客车，司机当场死亡，车上二十多个乘客死一半重伤一半。 赵家就是有再多钱都不够赔的，赵洪的母亲卖了家里的卡车、房子，收了大部分账款，丢下儿子卷包袱跟人跑了。 之后很长一段日子，对赵洪来说都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 于海燕的父母都是心特别善的人，尽管家里没什么钱，也帮不上多大忙，但私底下还是给了赵洪很多照顾，让他不至于被要债的人打死，也不至于活活饿死冻死。有于家的帮助，赵洪才算熬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勉强把初中读完，赵洪就去外面打工了。后来考了驾照给人开车，攒了钱以后，他就买了卡车自己经营，后来又跟人合伙投资了一个沙场，前面几年房地产市场火的时候，他借着东风赚了不少钱，在镇上城里都买了房子。 赵洪这人特别重情义，发达以后一直把于父于母当成亲生父母一样对待，于海燕毁容以后跟家里闹翻了，赵洪不知从哪儿问到于海燕的电话，时常打电话开解她，告诉她家里的情况，还给于海燕转过好几次钱，好歹让于海燕撑过了那段时间。 于海燕知道赵洪其实一直对她有那么点意思，但是在她心里，赵洪跟哥哥、哥们一样，从毕业后一直到死，她都挖空心思想要留在帝都，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赵洪在一起。 这段时间看到赵洪丢下生意，千里迢迢来到帝都，陪伴在父母左右，为她的事情奔波劳累，他偶尔拿出手机看着上面她大学毕业时笑得像个SB似的照片，那张算不上英俊帅气的脸上，露出的悲伤难过，不止一次让于海燕动容。 再看看李恒，她一心以为可以相伴终生的男友，从她死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就已经跟三个不同的女人上过床了，有着暧昧关系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显然，她还活着的时候，李恒身边就一直都有其他女人。 她当初跟李恒交往，她不否认自己确实看重李恒的条件，但她也是真的喜欢李恒，在跟李恒交往期间，她身边不乏条件比李恒好得多的追求者，她通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可惜到头来，她还是看走了眼。 于是，某天，李恒在酒店里跟女伴翻云覆雨的时候，身下的女人突然变成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完美的脸蛋让李恒有片刻的失神，随即，那张面孔乃至整具身体开始剥落融化腐烂……李恒吓得惨叫着滚下床，好死不死关键部位被女伴的尖细的鞋跟戳个正着，杀猪般的惨叫差点没把酒店的房顶给掀了。 连夜被酒店的工作人员送到医院，经过救治后，李恒的关键部位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但是用起来嘛，谁用谁知道。 倒霉的远不止李恒一个，比他还蛋疼的，莫过于郑长勋一家三口了。 ‘青春素’就是个巨大的坑，郑云飞一脚踏进去，想从里面爬出来，还得看坑边上的人乐不乐意。吴祈死后，郑云飞在各大媒体上的曝光度剧增，私生子的头衔时刻都在挑战他敏感的神经。郑云飞外家势力颇大，郑长勋又十分宠他，樊离离进门后没多久，就把长子‘流放’到国外去了，俨然一副将他当成继承人的样子，而郑家老爷子也好像默许了这一切，如此种种，上流圈子里的人哪怕知道郑云飞出身不正，也没敢说什么，时间久了，大家都选择性遗忘了郑云飞是樊离离婚后带进郑家的。 十多年前，网络信息还远没有现在发达，普通民众只能在财经版上看到点郑家的消息，背后的八卦新闻豪门恩怨，鲜少有人知道。 现在这些陈年旧事通通被曝了出来，郑云飞跟四桩人命案扯上了关系，郑家其他几房的人还在背后请水军煽风点火，曝了一些有的没的丑闻，网民们能对郑云飞有好印象才是怪事。 普通网民也就是凑个热闹，当当键盘侠，最多就是让郑云飞现阶段的名声臭一点，过后想补救多得是各种办法。 真正把郑云飞坑苦了的，还是吴祈卖到那两家顶级美容会所的青春素。 对了，樊离离也是被坑得泪流满面。 青春素最大的副作用就是依赖性，用的时间短，用量少，影响不会太大。吴祈把青春素供应到那两家顶级美容会所的时间并不长，前后也就两三个月的样子，本来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可架不住樊离离贪心，见青春素的效果好，她几乎隔天就要去做一次美容，她根本不在乎钱，每次的量一定要让美容师给她用得足足的。 美人蛊产出的凝胶跟寄生蛊卵是一样的，用得越频繁，效果越显著。 吴祈一死，这些美容机构先是断了货，后来打听到这东西跟致人死亡的‘新型整容药剂’同出自吴祈之手，有很强的副作用，他们立马就把‘青春素’下架了。 顾客那边，该忽悠的忽悠，该赔偿的赔偿，吴祈最早输送的那些中小美容院，久的时间已经有大半年了，但他定价高，商家进了货以后价格又往上成倍的翻，到消费者手里，价格就有点过于高昂了，在这些中小型美容院消费的客人，可不是樊离离那些不差钱的贵妇，就算效果再好，也是偶尔放血咬牙才做一次。 效果自然没有樊离离她们来得快来得明显，停用以后，也没有产生特别大的副作用，起码她们自己短时间内是感觉不到什么副作用的，美容院那边给了她们适当的赔偿，她们也就不再揪着这事儿不放了。 樊离离还有跟樊离离一样，在短时间内使用了大量青春素的贵妇们，停用以后过才过几天，被青春素消除的皮肤问题迅速卷土重来。 其他人怎么样暂不说，樊离离一觉醒来，眼角唇角爬满了细纹，已经被消除的斑点重新浮出水面。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对女人，尤其是注重容貌的美人来说，世界上最掏心窝子的事情莫过于看着自己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变得丑陋。 停用青春素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样子，樊离离的皮肤从二十岁变回了四十多岁，哪怕她用再多、再昂贵的护肤品，护肤手段，皮肤依然在不停的变老，不停的接近她真实的年龄。 看到郑长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闪躲和嫌弃，以及越来越敷衍的房事，樊离离心里跟刀割一样难受。 而妯娌、小姑们的讥讽嘲笑，娘家嫂子弟媳的指责埋怨，同样让樊离离不好受。 因为不差钱，而深受青春素之害的贵妇，可不止樊离离一个人。 美容会所的老板就是倾家荡产赔她们钱，她们也不稀罕。种种措施，都挽不回她们苦苦保养的脸，此仇堪比夺父杀子。 罪魁祸首吴祈已经死了，可是跟吴祈合作投资青春素的郑云飞还在，这些仇这些怨不算他身上算谁身上？ 吴祈死得不明不白，指不定就是郑云飞在背后搞鬼。 普通网民的好恶对郑云飞构不成多大影响，这些贵妇太太们，一个个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郑家势大她们不好招惹，背后说点郑云飞母子的坏话发泄一下情绪，郑家总不能拿她们怎么样吧？这些贵妇里，有忌惮郑家的，但也有那么几个是不怕郑家的。帝都上流圈子里，也不是郑家一家独大只手遮天，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不落井下石算什么老对头？ 樊离离、郑云飞母子俩的名声在上流圈子里，彻底臭了，连带郑氏家族也受了拖累。原本还有几个实力不错的家族，想让女儿跟郑云飞联姻，强强结合，现在全都躲了。 郑长勋那边也是被郑老爷子骂得狗血淋头，本来他手里还有一个非常好的项目，为做好这个项目，郑长勋上下打点费了不知多少力气，老爷子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他把项目交出来，转到他二弟郑长希手里。 “爸，凭什么？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我在经手，交给长希，他未必就做得好。” “做得好做不好那是长希的事，你先好好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再给你半个月时间，如果你处理不好你儿子惹下的烂摊子，公司你也不用去了！”郑老爷子十分注重家族名声，这次的事情着实让他动了真火。 “爸，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云飞，是郑昀曜他……”郑长勋有心替宝贝儿子辩解两句。 “我？我怎么了？云飞当初抢我的项目，我的确很生气，但是爷爷说得对，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一直跟弟弟计较呢？”郑昀曜有点遗憾道，“也是云飞太心急了，我当时还在跟吴祈接洽，他就迫不及待的跟人合作上了，谁也没想到背后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我看你就是故意给云飞设套！”郑长勋怒瞪郑昀曜，看着这个跟他一点都不像的长子，心里越发厌恶。 郑昀曜耸耸肩，一副不屑跟他争辩的模样。 郑老爷子虽然不确定郑昀曜在整件事情里面到底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郑昀曜有一句话没说错，郑云飞太心急了，明知道是兄长的生意也要抢，背后牵扯那么多事情，他竟然查都不查一下，就跟人合作了，急功近利、粗心大意，郑氏绝对不能交到他手里！ 郑长勋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了尽快平息事态，他不得不动用大量人脉和资金。 赵洪和其他索赔者陆续拿到了比较满意的赔偿金额，带着这些赔偿金，赵洪回了老家，把这些钱一分不少的交给于海燕的父母。在他的悉心陪伴和照顾下，于父于母渐渐走出了丧女之痛，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于父于母得到的赔偿金，比于海燕想象的还要多一点，看到赵洪像照顾亲生父母一样，照顾自己的父母，于海燕终于能够放心离开了。 随着冬生一遍遍的诵念往生咒，于海燕身上最后一点怨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真心实意的向冬生道了谢以后，于海燕的魂魄终于重入轮回。 若干年后，赵洪娶妻生女，于父于母翻出一张老旧的照片，泛黄的老照片上，胖乎乎的小丫头几乎跟赵洪的女儿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就连屁股上的胎记都一模一样。这个秘密，于父于母谁都没有讲。 说来也奇怪，小丫头学会认人以后，谁抱都哭，于父于母一哄，她就乐，咧开小嘴露出小米牙，开心得跟什么似的。 赵洪的妻子十分贤惠，她是二婚嫁给赵洪的，头婚在婆家受了很多气，实在过不下去了才离婚的。她原来的公婆都是极品中的战斗机，哪有于父于母半分善良和蔼，所以哪怕知道于父于母并不是丈夫的亲生父母，她也真心实意的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公公婆婆的来孝敬，因缘巧合凑在一起的一家人，过得十分和睦幸福。 有人知足常乐，就有人贪心不足。 “……小姐，您的体质很特别，我们医院有一款非常适合您的整容产品，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带着金丝边眼镜，英俊儒雅，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棒子语。 旁边，漂亮性感的翻译，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来自华国的整容游客。 “好，好啊，孙院长。”女客人充满塑胶味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容。 孙院长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始拿出一些案例耐心的为女客人展示。 如果此时吴祈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觉得孙院长的脸非常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看着大爷样儿霸占沙发和电视的肥喵喵—— 郑昀曜：说好的建国后不许成精呢？差评！ 阿黄：老子建国前就成精了好吗？ 冬崽：楼上的暴露年龄啦！ 第五十八章 古曼童 比起胖阿黄，冬生就有毅力多了,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去操场上跑步、打拳、练剑，就算他天天裹得像个球一样，也是一个帅得不得了的球。 到了冬天，大家普遍都起得晚，冬生就成了学校食堂里最早的客人。长得帅的人没有冬生穿得多, 穿得多的人没有冬生长得帅，不怪食堂里的大叔大妈们对冬生印象深刻。 “冬生, 你今天又是第一个, 吃包子还是吃面条啊？”现在的孩子一个个被家里惯得懒得很, 像冬生这样天天这么早起床的可不多，得照顾。 嗅到食物的香味儿, 冬生的眼睛都比平常要亮一点, “我要三两牛肉面, 再要六个白菜包子，六个卤蛋。” “给冬生煮三两牛肉面，”因为卖面条和卖包子馒头的没在一个窗口，大妈朝着后厨喊了一声，听到回应，大妈开始给冬生拿包子，刚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大妈眼疾手快的给冬生装了六个个头特大的，卤蛋也是挑最大的给他拿，“又给你们寝室的懒虫买早餐了吧，你呀不能太惯着他们，看把他们懒的。” 冬生结果大妈递过来的口袋，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谢谢阿姨。” 大妈愣了两秒，跟旁边干活的大妈说：“瞧这孩子笑起来简直太俊了，我要是再年轻几十岁，肯定被迷得晕头转向的。” “我看你现在就晕头转向的。”大妈打趣笑道，“冬生你以后得多笑笑，不能成天板着脸，现在不是最流行，那，那什么……” “暖男。我们冬生天天给室友买早餐，本来就是暖男。” 大妈们打诨插科的时候，冬生的面条已经煮好了，后厨的大叔们更偏心，冬生的三两面起码能当别人的半斤，别人的牛肉臊子里全是笋子，能吃到两三块完整的牛肉已经算走运了，冬生这碗牛肉面好家伙，上面全是大块大块的牛肉，臊子堆得都冒尖了，名副其实的牛肉面。 就冲这碗分量十足的牛肉面，冬生就有每天早起的动力了。 吃完面，啃了两个加大号的包子，和两个双黄蛋，冬生打着小饱嗝拎着梁健和余瞳的早餐回寝室了，这时候，食堂里才开始陆陆续续有学生过来。 余瞳已经起床开始洗漱了，梁健醒了还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王川自从国庆节过后，就很少回寝室住了，还陆续把放在寝室的课本也拿走了，梁健不知从哪儿打听到的，王川交了一个外校的女朋友，现在两人在外面租房住。 王川不住寝室，大家都乐得自在，因此偶尔有查寝的时候，梁健他们都想办法帮他糊弄了过去。 嗅到包子和卤蛋的香味，梁健总算找到起床的动力了，飞快洗漱完毕，拿起包子就是一大口，满嘴都是香喷喷的馅儿，“冬崽，你老实交代，你跟食堂阿姨是不是亲戚，为什么你每次买的包子都这么大个，馅儿这么实在，老子每次买的包子皮都能赶上城墙了，不用放大镜根本就看不见馅儿在哪儿！” “人品问题。”余瞳已经吃完包子，开始剥卤蛋了。娅娴消失有一两个月了，余瞳已经从失落的情绪里面走了出来，不过对待学业还是比刚入校时认真多了，没事就泡图书馆，隐隐有朝着学霸发展的迹象。 余瞳说完，趴在他头上的鸱吻调皮的朝梁健吐了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 不算王川，寝室里现在三个人，鸱吻最喜欢的就是余瞳，没事儿就喜欢趴在余瞳的头上，冬生同意的时候，它还能跟余瞳一起出去溜达溜达。不过，鸱吻融为一体的怨灵厉鬼被冬生驱散后，鸱吻也受到了重创，灵体变得非常虚弱，绝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呆在木雕里面沉睡。 从娅娴消失以后，鸱吻就变得跟梁健有点不对付。有冬生在，它不敢对梁健做什么，最多就是做做鬼脸，如果冬生没在，它会大着胆子捉弄一下梁健。比如梁健睡觉的时候，挠挠他的脚板心胳肢窝啊，扯扯他的头发呀，梁健想喝凉水它给变成热水，想喝热水的时候给他变凉水，诸如此类小恶作剧。 梁健刚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后来知道是鸱吻在使坏，也没太在意。不过，他会故意跟冬生告状吓吓鸱吻，哪怕冬生并没有真正收拾过它，鸱吻到现在仍然很怕冬生。每回梁健告了状，鸱吻都会老实好几天。 当然，鸱吻也会有跟梁健很友好的时候。 它呆在寝室的时间，要远远超过去外面的时间。 正好，天气冷了，梁健也开始宅了。平时只要没课，梁健就喜欢呆寝室刷刷手机，玩玩撸啊撸。鸱吻好奇心重，每当这时候，它就喜欢趴在梁健头上看，梁健玩得好的时候，它高兴得直咧嘴，梁健被别KO的时候，它就气得直甩胖尾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鸱吻跟梁健像一对幼稚的损友。 梁健送了余瞳一对白眼，“有本事你哪天去买几个像这样的包子，胖爷我就服了你。对了，今天周五，明后两天你俩什么安排？要是没安排，就去我家玩儿呗，我妈老早就想见见你们了。” 凶宅发生的事情，还有冬生的事情，梁健都没给家里人讲，但这并不妨碍他没事儿跟爸妈嘚瑟自己交了两个厉害又仗义的兄弟。梁健爸妈都信得过儿子的眼光，他们得知冬生和余瞳都不是本地人，就想让梁健周末放假的时候，把人约家里玩一下。他们也十分好奇，被儿子吹得天花乱坠无所不能的冬崽到底长什么样。 余瞳把剥好的卤蛋塞嘴里，“这周不行，社团里要打辩论，这场辩论光准备就花了一个多月，我要临时跑了，我们会长还不得撕了我。” 冬生也慢吞吞道：“我要去看画展，还要去儿童之家做义工。” “得，那等你们有空了再说，不过年前不管咋说你们都得跟我回去一趟啊。我跟你们说，我家太后做菜的水平是大师级的，祖传秘方，她老人家亲口说的，不管你们什么时候去，她亲自下厨伺候！我可告诉你们，我跟我爸一年到头都没几次这待遇，不去你们将来一定后悔。” 不用将来，吃货冬崽现在就有点后悔了。 他吃过不少梁健从家里捎带来的小肉干、小零食，那味道外面还真吃不到。 美食常有，而画展不常有。冬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了原本的计划。 冬生这周去看的是一个公益画展，是由十几所大学的青协联合举办的，画展上展出的都是各高校美术系学生的优秀作品，展出为期一周，结束后，所有的绘画作品将按标价进行公开售卖，售卖所得全部捐给帝都儿童之家，为部分有先天性疾病需要做手术的孩子，凑集手术费用。 周六就是展出的最后一天，下午要进行公开售卖。 冬生是青协的成员之一，不过安排策划此次画展的都是高年级的师兄师姐，他们低年级的请协成员主要负责周末去儿童之家送爱心做义工，陪伴儿童之家的小朋友。 公益画展上展出的作品，自然不如郑昀曜带冬生去看的那些名家个人画展、拍卖画展等等，来得有水准，但也不乏个别令人惊艳之作。 不知不觉冬生就掏了小一万，买了足足五幅他觉得还不错的作品。寝室里可没那么大的地方，摆放这些油画，冬生只好将画搬来郑昀曜家里，暂时放着，等寒假回家的时候，再想办法带回家去。 “冬崽，我让你给我买手机你都不答应，你尽买这些没用的东西！乱花钱！败家！”阿黄看着这些画就炸毛了。 冬生难得有点的心虚的说：“不是乱花钱，是投资，而且还是行善积德。” “屁，就算你买再多画，你画画还是一样难看！根本没有什么卵用。”阿黄才没那么好糊弄。 冬生决定不跟这只没有一点艺术情操的蠢猫吵架，小心翼翼的把包装拆开，把画儿摆出来慢慢欣赏。阿黄气得在旁边跳脚，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冬生到后没多久，郑昀曜就忙完公事回家了。他下午就收到冬生的信息，知道冬生要来家里，他便推掉了晚上的应酬，提前回家了。 回来的路上，他特地转去给冬生买了点宫廷桃酥。看在桃酥的面子上，阿黄暂时不跟冬生（单方面）吵架了。最主要是嘴巴被塞着，想吵也腾不出缝儿来。 郑昀曜一直有涉足艺术品投资领域，绘画只是其中之一。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副看起来也不怎样的画能卖出动辄数百万、上千万的天价。艺术、作家的名气固然是一方面，但背后更多还是资金的运作。 艺术品投资领域的水非常深，贸然接触，赔钱是家常便饭。 郑昀曜最早在接触艺术品投资领域的时候，也是交过学费的，无关东西真假优劣，完全是背后的炒作手段和市场偏好。 郑昀曜的外公是老一辈的知识分子，出生大户人家，有着十分不俗的品鉴眼光。郑昀曜从小生活的环境和受到的教育熏陶，再加上涉足艺术品投资领域后，他专门下苦工做了不少功课，品鉴的眼光十分不俗。 三言两语，郑昀曜就把冬生买回来的几幅画优劣全部点评出来，从构图聊到色彩搭配再聊到绘画技巧等等，冬生听得连连点头。 “……我在M国的时候，收藏了很多油画，还有一部分国画，各种各样的风格都有，以后要是有时间，想不想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其实比起欣赏别人的绘画作品，冬生更喜欢自己动手画，不过，他还是一点没犹豫的点头答应了。阿黄咽下嘴里的桃酥，蹭到冬生旁边，俨然忘了刚刚还在数落冬生，胖喵脸谄媚极了，“带我一起呗，我都没出过国，喵呜。”阿黄脑袋里已经闪过了各种街拍、摆拍、自拍，美得不行。 冬生一巴掌推开阿黄的‘烤馒头脸’，“别做梦了。” 第二天一早，郑昀曜开车把冬生送到学校，看着跟他其他的青协同学汇合后，他才依依不舍的驱车离开。回去的路上，他就给手下的人打电话，以匿名的方式，给冬生他们今天做活动的儿童之家捐赠了一百万。 郑昀曜母亲生前就十分热衷做慈善，曾以儿子的名义多次给希望工程、慈善基金捐款。受母亲的影响，郑昀曜在国外闯出一番天地后，也参与出席过非常多的慈善活动，在这些慈善活动上，郑昀曜结交了大量的人脉，这是他参与之初根本没料想到的。 儿童之家的孩子们绝大多数都是弃婴弃儿，大多数孩子都有先天性疾病，有一些可以通过手术和治疗就能恢复，有些则是终身性的疾病。 国内收养孩子的条件很苛刻，很多人宁愿通过非法手段去从人贩子手里购买拐卖儿童，也不愿意从儿童之家、福利院等机构里面领养有缺陷的孩子。 帝都的儿童之家算是条件很好的了，各种设施齐全，国家拨款十分大方，社会捐赠多，这些被家长们遗弃的孩子在这里都能不错的生活下去。 孩子们很喜欢跟青协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一起玩游戏，听哥哥姐姐们讲故事，但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够跟人正常的交流沟通。冬生现在陪着的小朋友牙牙，就有非常严重的自闭症，他几乎不说话，一直拿着蜡笔不停的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冬生也不爱说话，安静的坐在旁边看他画画，偶尔给牙牙提一点建议，刚开始小家伙完全不理他，后来倒是能听进去一点他说的话了。 冬生出来的时候，在背包里揣了不少零食，牙牙画画的时候，他就把零食拿出来跟他分享，等到傍晚，大家要离开的时候，牙牙竟然主动送了冬生一幅画，看得照顾小家伙的阿姨啧啧称奇。 牙牙只有五六岁，看起来比正常的五六岁孩子还要小一点，他送给冬生的画，线条非常凌乱，运用了大量的红色黑色，看起来会让人有一种非常压抑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见冬生直接把画收进了背包里，牙牙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他又变回了木愣愣了无生气的样子。 从儿童之家出来，冬生上车后没多久，梁健就打电话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恐慌，“冬崽，我，我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怎，怎么办？”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在寝室。” “先别慌，把我给你的护身符捏在手里，我很快就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故事起航，希望大家喜欢。不知道什么是古曼童的童鞋，可以自行百度，不过，文中古曼童跟正宗的古曼童是有区别的。 ————小剧场———— 阿黄：劳资的零食呢！冬崽你个小混蛋！ 冬崽：再吵让卢阿姨给你喂猫粮，信不信？ 阿黄：就知道欺负喵，哼(╯‵□′)╯︵┻━┻ 第五十九章 古曼童 冬生回到寝室的时候，寝室里已经一片狼藉了, 大家摆放在书桌上的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梁健的韩式小鲜肉发型被搞成了鸡窝窝，身上的衣服也凌乱得很，双手捧着冬生给他的护身符，缩在角落里，那惊恐的小表情像极了被那啥的良家妇女, 不，妇男, 不过, 寝室里最惨的还不是他, 是鸱吻。 鸱吻直接就被当成的坐骑，小鬼揪着鸱吻龙颈上的鬃毛, 骑在它的鱼背上, 嘴里不断‘驾驾驾’的嚷着, 鸱吻跑慢了还要挨揍，它本来灵体就非常虚弱，一番折腾下来，它累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仿佛已经奄奄一息了。 小鬼乍一看皮肤雪白，五官精致，十分玉雪可爱，但这一切配上一双血红邪佞的眼睛，和猩红的嘴唇以及满嘴的小尖牙后，就变得十分鬼魅可怕了。 冬生开门走进来，鸱吻一下子就找到主心骨了，它猛一使劲儿甩掉背上的小鬼，一溜烟跑到冬生背后，凶巴巴地冲小鬼龇牙挑衅，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奄奄一息的样子？ 冬生从于海燕那里吸收来的怨气，已经全部吸收到了体内，在灵鱼项链的遮掩下，冬生显露出来的气比寻常人还要弱一点。小鬼恶狠狠的瞪着鸱吻，完全没将冬生放在眼里，双手一挥，满屋子乱七八糟的书本全部飞了起来呼啦啦朝着冬生砸了过去。 眼看书本就要砸到脸上，冬生从容的抬起手，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书本竟然在半空中停滞短暂的一瞬，然后纷纷落到了地上。小鬼此时已经意识到冬生不大好对付，它双手着地，猩红的口中开始长出可怕的獠牙，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也变成漆黑尖利的鬼爪，通体青黑，圆润可爱的身体瞬间变得干瘪骨感，犹如怪物。 它冲冬生龇了龇牙，猛地扑了上去。冬生眼疾手快，出手如电，一把扼住了小鬼的脖子，另一只手迅速结印。小鬼感知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凝结，终于知道害怕了，迅速变回小娃娃的模样，就连血红邪佞的眼睛都变成水润的黑色，粉嘟嘟的嘴巴一扁，眼底瞬间就蓄满了泪水，胖乎乎的小手不断向冬生作揖求饶，小模样可怜极了。 “哥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我，呜呜呜……”小鬼反手抱住冬生扼住自己脖子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冬生脑海里闪过今天儿童之家里那些小朋友，手不由就松了些，说时迟那时快，小鬼猛地一下就挣脱的冬生的束缚，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得干干净净。 冬生：…… 鸱吻：…… 梁健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握拳护在胸前摆出一个打架的姿势，小心翼翼的看着冬生面前的空气，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口气道，“冬崽，你抓住它了吗？妈的，太可恶了，帮我揍它，狠狠收拾它！丫的，竟然敢欺负你胖爷，简直是活腻歪了！” “跑了。”冬生面无表情道。 “谁跑了？”梁健神色戒备道。 “那个小鬼。”冬生言简意赅道，他蹲下来，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 梁健松了一口气，好奇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玩意儿是个小孩儿？” “不是小孩，是小鬼。”冬生顿了一下，说，“小鬼生前死得越惨，怨气越重，死后法力越强大，它们通常很记仇，今天它跑了，以后可能还会找你。如果下一次它再找上你，恐怕就不是像今天这样做恶作剧这么简单了。” 冬生刚刚会放松对小鬼的警惕，其实也是因为小鬼并没有真正伤害梁健和鸱吻，小鬼通常凶戾残忍，一旦出手非死即伤，它对梁健和鸱吻做的，顶多只能算熊孩子调皮闹腾，所以冬生也没有一出手就伤害它。 不过小鬼非常记仇，还欺软怕硬，它肯定是不敢来找自己报仇的，但是梁健……冬生和鸱吻看向梁健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显见的同情。 梁健的胖脸露出一副‘天要亡我’的表情，吓得脸色都变了，“冬崽，怎么办？我特么招谁惹谁了，好好的，怎么就被小鬼给盯上了。冬崽你一定要帮我！” “我会帮你，但是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呆在你身边，想要彻底解决掉小鬼，就必须先知道它的主人到底是谁。”冬生把一摞书放回桌子上，看了梁健一眼道，“你不会跑去养小鬼了吧？”梁健有时候是很怂，但有时候又有点傻大胆，就像上次，他不就是跟朋友跑去凶宅探险差点把小命给弄丢了吗？ “我哪儿敢啊，那不是作死吗？”梁健委屈极了，他以前是不大信鬼神，现在信了哪里还敢去招惹那些东西？ “那你是不是去过养小鬼的人家里，不小心得罪了刚才那个小鬼？”不过以梁健奇怪的体质，就算他不得罪小鬼，也很容易被小鬼给盯上的。 “我不知道啊，我这周哪儿都没去过，一直呆在家里撸啊撸。”这算不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丫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那有没有什么人去过你家里？” 养小鬼属于南洋那边的邪术，跟玄门中的役鬼术有些像，但是要残忍得多，有些法师为了得到厉害的小鬼，生生将无辜幼童虐杀至死，只为让它们死后怨气强大法术高强。冬生对小鬼了解仅限于李九的口述教导，还没见过真正的小鬼，今天这个小鬼给他的感觉有点奇怪，似乎跟爷爷给他讲的小鬼不太一样。 “我家？”梁健仔细想了又想，“我表姐，对对对，这两天就她来过我们家，她今天上午来我家，吃了饭下午就说要回去，她好久没来我家了，我妈本想留她吃晚饭，她急急忙忙的就走了。我妈还跟我说，让我找她探探口风，问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小鬼缠上的？”冬生继续收捡地上的东西。 “我下午在家玩撸啊撸，不是老掉线嘛，我以为是家里网络出问题了，就让司机送我来学校了，来的路上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梁健当时在车上听歌刷手机，他本来在听一首重金属外文摇滚歌，歌曲放到一半突然就变成了一首从来没听过的童谣，歌词非常温馨可爱，但是唱歌的童音却让他不寒而栗，随后，他的手机屏幕就开始不断的闪烁跳动，屏保桌面上开始跳出一些恐怖血腥的照片。梁健当时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往别的地方想，还以为是手机中病毒了。他关机重启以后，手机就恢复正常了。 结果等他回寝室以后，那小鬼大概是看到鸱吻了，追着鸱吻上蹿下跳彻底闹腾开了。 看到寝室里突然动起来的桌椅书本，梁健吓得赶紧给冬生打电话。 “宝宝，妈妈给你买了新玩具，你看看喜不喜欢？”沈婧把一大袋刚从玩具店里买回来的玩具放到地毯上，她坐在地毯上，把袋子里的玩具一一拿出来，拆掉包装。各式各样的变形金刚、玩具车、玩具枪、积木等，全是小男孩们最喜欢的玩具。 “妈妈教你玩新玩具好不好？” 沈婧很有耐心的把各种玩具都演示了一遍，可惜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沈婧不禁有点失望。不过，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很快就振作起来，柔声道：“宝宝自己玩儿，妈妈去做晚饭，等一下出来跟妈妈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沈婧说完，走出了房间，反手把门关上。她出去后没多久，窗口吹入一阵雪风，角落里的八音盒发出了清脆的叮咚叮咚声，八音盒上的芭蕾舞女优雅的旋转着，玩具车突然动了起来绕着地毯跑圈圈，变形金刚咔嚓咔嚓的摆出各种形态…… 这套公寓是沈婧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她爸爸送给她的礼物，公寓就在她上班的单位附近。跟梁健家只有梁健一根独苗苗不一样，沈婧家里一双弟妹。沈婧的妈妈是梁健妈妈的亲姐姐，她生沈婧的时候难产伤了身体，沈婧刚满四岁她就过世了。沈母去世后没多久，沈父就再娶了。后妈刚进门的时候，对沈婧非常照顾，但后来生了儿子又生了女儿以后，精力自然而然就放在自己的儿女身上了。 比起樊离离，沈婧的后妈算是厚道的了，虽说对她比不上自己的儿女那样事事精心，但也从没有苛待过沈婧什么。 大概是因为很小就失去了母亲的缘故，沈婧比一般孩子要敏感内向得多，年岁渐长，她慢慢觉得自己在家里就像一个外人。 从高中开始，沈婧就一直在学校寄宿，到了假期，她在两个舅舅和小姨家呆的时间比在家里还多。她在自己家里就像一个客人，还不如在舅舅小姨他们家里呆着自在舒服。 沈婧从小就不出众，性格内向，长相平凡，成绩中等，高考的时候还因为太紧张没发挥好，只考上一所很普通的二本院校，学了一个很普通的专业。毕业后，小姨小姨父按照她的意愿帮她疏通关系，让她进了一所事业单位做文员，工作轻松，工资不高不低。 不过，沈婧并不缺钱花，她成年后她爸爸就给了她5%的家族企业股份，另外还给了她足足八套地段很好的商铺。其中有三套是她妈妈在世时就给她买了，准备等她长大后给她当嫁妆，这些年收的租金，沈父自己又贴了不少钱，先后又给沈婧置办了五套商铺。不说商铺本身的价值，光是租金每年就有上千万，再加上企业的分红，沈婧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 物质上，沈父从来没有亏待过沈婧。 但沈婧从小到大对物质的渴求都十分淡薄，即使手里有这么多钱，沈婧也从不像其他富N代那样买车买包买醉，她们单位上甚至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就是沈家大小姐，顶多就觉得她家境还不错。 沈婧对钱财看得很淡，每年收的租金、分红，她会拿一半进行必要的投资，另一半则捐给慈善机构、希望工程，她自己也经常利用假期到儿童之家、养老院等地方做义工。 在时下很多人眼里，沈婧的做法有点不可思议，她从大学毕业到参加工作三年，谈过寥寥两三次恋爱，最后都因为观念不合分手了。 一个人住久了难免寂寞，沈婧从小就特别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所以，当朋友给给她安利古曼童的时候，她不可避免的心动了。 半年前，她在朋友推荐的网店里请了一个龙婆古曼，她按照店家和朋友的叮嘱还有网上查到的各种资料，开始精心供奉和照顾古曼童。沈婧从来没想过要从古曼童身上索取什么，她只希望替儿子多积福德福报，让儿子早登极乐世界。 沈婧以前虽然经常行善，却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宗教，养了古曼童以后，沈婧就开始信佛了，她每天都会抽一段时间专门给儿子诵念佛经，希望它能够受到佛法熏陶。 有了古曼童以后，沈婧好像真的养了一个儿子似的，生活变得非常充实，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她也曾动摇过怀疑过，不过就在最近两个月，她儿子终于开始有回应了，沈婧高兴坏了。 不过，她儿子大概是太害羞了，她在网上看到，有些古曼童会进入父母的梦境中直接跟他们交流，会跟父母要玩具，会让父母带它们出去玩儿，偶尔还会出现在父母身边调皮捣蛋，她家宝宝就从没在她梦里出现过，更没在她身边出现过，她唯一能够确定儿子是真实存在的，就是那些被儿子玩过的玩具。 沈婧的大舅二舅都是开酒楼饭店起家的，她在做饭方面完全遗传了外祖家的天赋，上手非常快，复杂点的菜式她只要尝过几遍，就能像模像样的复制出来。大学毕业后，沈婧曾一度考虑过要不要开一家餐馆，后来被两个舅舅还有小姨轮番劝说，最后只能放弃，选择了更轻松的工作。 沈婧做菜的速度很快，以前晚饭她随便炒两个蔬菜就过一顿了，现在养了儿子，自然不能太将就。沈婧正在给宝贝儿子做可乐鸡翅的时候，梁健给她打电话了。 “姐，你在家没？” “在啊，怎么啦？”梁健比沈婧小了足足七岁，比起家里始终亲近不起来的弟弟妹妹，她更喜欢这个可爱乖巧从小看着长大的表弟。 没错，梁健那熊一般的身材，在表姐沈婧眼里，还跟小时候一样圆润可爱。“我跟我朋友说我姐做的菜可好吃了，他居然不相信，我就想带他上你那儿让他长长见识，姐，你现在方便不？”梁健已经冷静下来，说话的调调听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能把蹭饭说得如此光明正大，除了他也没谁了。 “方便啊，我现在正在做，不过，这会儿去买菜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将就着家里的菜给你们做。” “姐，你真是我亲姐，我们一会儿就到！” ——————小剧场—————— 小鬼：妈咪，你是在实力坑儿砸你造吗？ 沈婧：宝贝，来咱们再来一段《金刚经》怎么样？ 小鬼：求放过！！！ 第六十章 古曼童 沈婧昨天才去超市大采购了，家里食材还有不少。 乌鸡、牛腩、排骨全拿出来快速解冻, 乌鸡拿来煲汤，牛腩拿来烧胡萝卜，排骨一半做糖醋，一半干煸，再炒三个蔬菜，最后烧一个胡辣汤, 再加上她给儿子可乐鸡翅，齐活。 小鬼今天有点被冬生吓到了, 狼狈的逃回家里, 看到沈婧又给它买了好多新玩具, 玩着玩具，嗅着汽水甜滋滋的香味儿, 小鬼就把刚才的事情暂时扔到脑后去了。 厨房里一阵阵的香味儿从门缝里钻进来, 小鬼玩着玩着, 就坐不住了。它啪嗒啪嗒跑进厨房里，看到一份份刚起锅热气腾腾的菜，馋得它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真让它吃，它其实也根本吃不了什么，但它就忍不住馋，而且也喜欢跟沈婧在一起，喜欢沈婧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 它其实一点都不害羞，它也想像沈婧渴望的那样，出现在她梦里，如果它能入沈婧的梦，它一定要告诉她，它一点都不想听佛经，念得它头痛。它想听歌，想听故事，想去游乐园玩儿……它还有好多话想跟沈婧说，但是沈婧身上有一层金灿灿的光，它一靠近，就被那些光刺得生疼。就算是这样，它还是很喜欢沈婧，因为记忆中除了她，再没有人对它这么好了。 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小鬼的脸色慢慢变得狰狞扭曲起来，身上开始溢出大量漆黑的怨气，房间里的温度不知不觉下降了些许。 沈婧的手机一直放在旁边随机播放歌曲，放到喜欢的歌曲，她不由跟着轻轻哼唱起来。沈婧的长相很一般，但声音却非常的温柔清甜，明明是有点伤感的情歌，她唱出来后竟然会有一种治愈的温暖。 一遍又一遍柔美的歌声中，小鬼身上的黑气慢慢收拢到体内，重新露出玉雪可爱的小肉脸，歌曲唱到朗朗上口的高潮部分，小家伙还能摇头晃脑的跟着唱上两句。 鬼气森森的童音，跟温柔甜美的声音组合到一起，竟然出奇的和谐。 冬生和梁健打车过来，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值晚高峰，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他们到的时候，沈婧已经把菜烧好有一会儿了。 小鬼很不喜欢外人来家里，自从知道晚上家里要来客人，小鬼就撅起了嘴巴，沈婧专门给它放动画片，它也不高兴。 待会儿吓吓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来，妈妈做的菜，它都没吃过呢，凭什么给外人吃？ 小鬼沉着小肉脸盘算着鬼主意，等沈婧打开门，看到进来的客人，小鬼一下子就傻眼了，拔腿就想跑。冬生早有准备，抛出提前画好的符纸，四张符纸精准的落在小鬼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符纸落地即燃，瞬间形是成一个肉眼看不见的符咒牢笼，直接将小鬼关在了里面。 小鬼变成怨气四溢的怪物模样，拼命撞击牢笼，它比于海燕厉害多了，当初冬生几条符咒铁链就把于海燕困得动弹不得，符咒牢笼是符咒铁链的升级版，厉害十倍都不止。寻常厉鬼被困在里面，根本动弹不了，这个小鬼不仅行动自如，还把牢笼撞得砰砰响，给它一点时间，它说不定还能破笼而出。 沈婧直接惊呆了，完全回不过神来，梁健有些怯怕的躲在冬生身后，符咒燃尽后，他才探头探脑的问冬生：“怎么样，把它困住了吗？” “困住了。”冬生面无表情道。 梁健的胆子一下子就大起来了，一个大跨步走到沈婧面前，又是生气又是担心道：“姐，你好好的干嘛养小鬼啊？你知不知道那玩意儿不能碰啊？一旦反噬会要命的！” 沈婧一头雾水：“什么小鬼？我没有养小鬼啊。”不过，沈婧很快就想到了她儿子，心里嘎登一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越过梁健死死盯着冬生道，“那是我儿子，你们没把我儿子怎么样吧？” “什么儿子？姐，你在胡说什么啊？”梁健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那是我养的古曼童，根本就不是什么小鬼！”沈婧也急了，在她心里，儿子害羞又胆小，肯定被吓坏了。 梁健只听说过小鬼是害人的玩意儿，从没听说过什么古曼童，冬生却听李九提起过，按照爷爷的说法，古曼童跟小鬼其实同出一源，只是南洋那边将养鬼役鬼、养鬼改命的邪术融入了当地的小乘佛法中，最早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但如果养古曼童的人心术不正，让古曼童替他做了坏事，古曼童也会慢慢变得邪恶。 另外，古曼童（古曼丽）本身就有正邪之分，如果是出自龙婆、白衣巫师之手，还算好的；如果请到黑衣巫师、降头师等用邪法制作的古曼童，后果不堪设想，这种邪恶的古曼童在当地又被称为‘鬼仔’，凶戾残暴，跟小鬼几乎没有区别。 “它的确不是小鬼，但它也不是什么古曼童，它应该是藏身在古曼金身内的厉鬼。”见到了沈婧本人，冬生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小鬼会跟爷爷告诉他的不大一样。 不过，这个小厉鬼也不是单纯的厉鬼，它应该是在被人炼化成小鬼的时候，逃掉了。所以身上会有一些小鬼的特质，也因为如此，它才可以藏身在沈婧请回家的古曼童内，享受沈婧供奉的同时躲避炼化之人的追捕。 沈婧身上有着完全不逊于梁健的功德金光，像她这样身具大功德的人，厉鬼根本伤害不了她，甚至都无法接近她。但是她如果完成了请古曼童的仪式，变相的也是在冥冥中达成了某种契约，借由契约，差点就成为小鬼的小厉鬼附身到古曼童的金身上以后，不仅不会被驱逐，反而还会得到沈婧无意识的庇佑，形同认主，成功摆脱想要炼化它的人。 真实身份被冬生一语道破，小厉鬼有点慌，反正也撞不开牢笼，它索性变回小娃娃模样，小肉脸整个贴到牢笼上，大声嚷嚷狡辩，“你胡说，我是天童古曼，才不是什么厉鬼，你快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天天听沈婧念叨，小厉鬼多少知道点古曼童的常识。 小孩子尖利的声音，吵人极了，冬生在虚空中化了一道噤声符咒贴到牢笼上，耳根顿时就清净了。小厉鬼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完全传不出去，还扯着喉咙一个劲儿的在牢笼里闹腾。 鸱吻被它折腾了一下午，特地央求冬生带它过来看好戏，它利索的从梁健头上爬下来，甩着胖呼呼的鱼尾巴，啪嗒啪嗒跑到小鬼面前，无比嘚瑟的冲小鬼吐舌头扮鬼脸，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小鬼被它气得哟，直接放大招。 哭，嗷嗷的哭，撕心裂肺的哭，撒泼打滚的哭。 可惜被符咒噤了声，小鬼再怎么嚎，冬生也听不见。 沈婧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怎么可能？宝宝一直很乖，怎么会是厉鬼？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姐，你先让我们进去再说呗，外面冻死了。”梁健带着冬生，走进屋里就闻到一股喷香的味道，他还没吃晚饭，嗅到菜香味儿，他还没说话，他的肚子就已经在鸣不平了。 冬生的鼻子比他还要灵一点，中午在儿童之家吃的饭菜都是定量的，他压根没吃饱，下午虽然吃了不少零食垫肚子，但这会儿已经过了平常时候晚饭的饭点，刚才沈婧一打开门，他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想逃跑的小鬼，而是屋子里喷香的胡萝卜烧牛肉的味道。梁健的肚子一叫唤，他的肚子也跟着瞎起哄。 沈婧听到冬生肚子咕咕叫，紧接着见他耳根子都泛起了粉色，心底警觉和排斥不由瓦解了许多，这时候她也终于注意到，这个裹得快跟表弟一样圆润的年轻人，竟然有一张好看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脸。 沈婧感觉到自己的脸好像烧了起来，无关任何绮念，纯粹是对面那张脸的视觉冲击力太强大了。 “姐，我们先吃饭呗，边吃边聊，我和冬崽为了救你于水火之中，马不停蹄的跑过来，肚子都饿憋了。”说着，梁健还恬不知耻的拍拍自己快‘怀胎五月’的肥肚皮。 “对了，刚忘了介绍，姐这位超级帅哥就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的救命大恩人，李冬生。要不是冬崽，我的小命说不定早没了。” 梁健早就想把冬生救自己的事儿告诉家里人了，但是他一怕家里人骂他，又怕冬生的事情太多人知道了不好，还担心家里人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一直憋着没说。为了让表姐相信冬生，乖乖听冬生的安排，梁健啃着骨头吃着肉，一边绘声绘色把他之前在凶宅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沈婧。 饭吃得差不多了，梁健的故事也讲完了，“姐，你就相信冬崽吧，冬崽说你那古曼童是厉鬼，肯定没跑。姐，好好的，你怎么想起来养这些玩意儿啊？” 沈婧自然不可能告诉梁健，她养古曼童就是为了有人能陪她，想找到家的感觉。 “朋友介绍的，她养古曼童是行善积德，还能给人带来好运气，我一时好奇就在她介绍的网店里请了一尊天童古曼。宝宝一直都很乖，胆子又小，我养了半年多，它也是最近两个月才开始有点回应。”沈婧虽然相信冬生有本事，但还是不太相信她的宝贝儿子是厉鬼。 她养了宝宝这么久，宝宝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网店？姐，这玩意儿你都敢从网上买，您老不愧是我姐，比我不怕死多了。”梁健简直不敢想自家表姐会这么蠢。 沈婧脸色一热，低声解释道:“我刚开始对古曼童不太了解，以前也不信这些，听朋友说得很有趣，就想养着玩儿而已，没考虑太多。我朋友跟那家网店的老板是熟人，她自己也在他家请了古曼童，一直养的好好的。” 养了儿子以后，她了解了很多古曼童的知识，也有一点后怕，还怀疑过自己会不会买到假的了。但朋友跟她再三保证绝对没问题，请回古曼童以后，她曾多次联系卖家老板，对方都非常有耐心而且很专业为她解答疑问，还教了她很多养古曼童的心得，等儿子慢慢开始有回应以后，沈婧就彻底打消了疑虑。 冬生干掉最后一块鸡肉，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你请回来不是什么天童古曼，古曼金身里面很可能根本就没有任何阴魂，不过既然厉鬼能够栖身，制作古曼金身的人应该是用了大量的阴邪之物。” 说白了，沈婧其实根本就是买了假货。不过，这个假货做得比较有良心，用料应该是按照南洋那边法师制造古曼童的配方来的，以至于最后引来了小厉鬼栖身。 不过这小厉鬼也是有意思，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古曼童了，据说古曼童善妒心眼小，对父母的占有欲很强，小鬼盯上梁健还追到寝室去捣蛋，说不定就是看不惯沈婧对梁健太好了。 刚刚那顿饭，沈婧至少给梁健夹了六次菜，冬生有留意小鬼的动静，每次沈婧给梁健夹菜，它的脸色就不大好看，然后嚎得格外厉害，还可怜巴巴的挤出几滴鳄鱼泪，活脱脱像个想要吸引大人注意的小屁孩儿。 冬生这次还真的是猜到真相了。 中午沈婧在梁健家里，不光亲自下厨给梁健烧了她最拿手的菜，吃饭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给梁健夹菜。小鬼当时就把梁健给讨厌上了，梁健体质特殊，本身就招鬼，沈婧走后，小鬼就偷偷留在梁健身边调皮捣蛋故意吓唬他。 小鬼怎么也没想到，出师不利，遇到了冬生大魔王。它还没把梁健怎么着，人就追到家里来了，还把它的老底都给揭了。 别看小鬼在笼子里嚎得欢，它一直竖着耳朵在听沈婧他们说话，心里暗暗担心着呢，它不怕冬生对它怎么样，就怕沈婧不要它了。 沈婧犹豫再三以后，说：“冬生，你能不能施法把宝宝身上的怨气祛除了，让它成为真正的古曼童，我愿意一直养着它，为它积福报功德，助它早登极乐。” 有些龙婆大师在制作古曼童的时候，就是先祛除了阴灵的怨气，再将其纳入金身法像之中，让其日日受佛法熏陶，再由好心人请回家中奉养，为它们攒足功德以后，古曼童可免受轮回之苦直接进入极乐世界。 小鬼听到这儿立马就不嚎了，一咕噜爬起来，贴在牢笼上，眼巴巴的望着冬生。 ———————小剧场————————— 鸱吻：网购有风险，购买需谨慎，一不小心恁个厉鬼回家。 小鬼：信不信老子恁死你(╯‵□′)╯︵┻━┻ 鸱吻：不信！老子现在是有靠山的灵了。 小鬼：……妈咪，有人欺负你儿砸！！！ 第六十一章 古曼童 冬生摇头道：“它已经被人用炼制小鬼的手段炼化过了，就算我替它祛除了身上的怨气, 它也不可能再成为古曼童。而且古曼童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对它来说，最好的归宿就是重入轮回。如果你愿意，就算它将来重入轮回，你一样可以替它多积福德，修来世福报。” “这……”沈婧倒不是不相信冬生, 她现在信佛，自然也相信佛家的因果福报之说, 但她还是舍不得儿子。不单单因为儿子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一个半月前的某天晚上她去参加单位同事的生日聚会, 回来的路上差点被车撞了，当时她觉得整个车子都往旁边平移了一段距离, 然后堪堪避过了迎面撞向她的车。 对方司机当时喝过酒, 被吓坏了, 下车后一个劲儿的给她道歉。 她当时脑子里面完全是懵的，过后回想起来，才意识到当时可能是儿子救了她。 为此，她特地翻了车上的行车记录，但刚巧那天晚上的记录全都是空白的，视频上面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她用了网店店主教她的办法卜爻，想问问儿子，那天是不是它救了她，但是儿子并没有任何回应。尽管如此，沈婧始终坚信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自那以后，她就真心实意的将宝宝视如己出，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疼。 所以，哪怕冬生现在说宝宝是来历不明的厉鬼，她心里也是不舍远远压过恐惧。 “我能看看宝宝吗？我从来没有见过宝宝的样子。”沈婧的眼睛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渴求。 “可以。把你的手给我。”对真正善良的人，冬生愿意多一分耐心和宽容。 沈婧大喜过望的把右手递了过去，冬生在自己的手心画了一个符文，然后握住了沈婧的右手。 彻骨的冰寒从手心传来，沈婧还来不及惊讶，眼前一变，她看到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漆黑的牢笼，笼外是一个龙首鱼身的怪物，笼内是一个十分玉雪可爱的小男娃，小娃娃紧紧贴着笼子扁着嘴巴眼睛里噙着金豆豆，看起来可怜极了。 “宝宝？” “妈妈救我。” 一个软软糯糯带着哭腔的童音传到了沈婧耳朵里，听得她心都痛了，她下意识看向冬生。冬生冲她摇了摇头，然后，冬生抬起另一只手，在沈婧的脑门上快速画了一个符咒，“你现在再看看。” 笼外龙首鱼身的怪物还是原来的模样，但是笼子里的小娃娃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怪物，它的身体干瘪青黑，布满肉窝窝的小胖手变成了可怕的鬼爪，双眼血红，满嘴尖细的利齿还有两对长长的獠牙，浑身漆黑的怨气缭绕，声音也是格外的阴森恐怖。 乍一看到这样的怪物，沈婧是有点害怕，但当她看清怪物眼中啪嗒啪嗒滚落的血泪时，她心里那点害怕瞬间就消失干净了，不管怎么样，宝宝都是她的儿子。心里有了这种想法，小怪物在沈婧眼中竟然慢慢变回了最开始可爱娃娃的模样。 不过小鬼大概意识到自己最可怕的样子已经落到沈婧眼里，它本来就特别怕沈婧不要它，现在连妈妈都不敢喊了，贴着笼子双手抱膝缩成一团，小肉脸皱成一团，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沈婧看到儿子哭得那么伤心，心里难受极了，猛地站了起来，她的手离开冬生后，眼前的一切如幻影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沈婧却不在乎，她快步走到刚才牢笼的位置，蹲下来，伸出手去，对着空虚做出摸头的动作，柔声道：“宝宝乖，不哭，不管你是什么样子，都是妈妈的乖宝宝，不哭了好不好？” 小鬼哭得更伤心了，无数的委屈化作了血泪，它强忍住沈婧身上的金光给它造成的痛苦，很乖很乖的凑过去在沈婧的手心蹭了蹭，瞬间，它可爱的脸蛋就被金光融化成森然恐怖的怪物模样，痛苦也好，丑陋也罢，小鬼一点都不在乎，看着沈婧说不上漂亮却无比温柔可亲的脸，它终于破涕而笑露出一个几乎称得上是惊悚的笑容。 “妈妈。”小鬼很小声很小声的叫了一声，恐怖的脸蛋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小心翼翼和孩子气的满足。 “你身上有功德金光，你碰它，它会非常痛苦。” 背后传来冬生冷冰冰的声音，沈婧如触电般收回了手。而这一刻，沈婧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宝宝从来不像其他古曼童那样出现在她身边了。 “对不起。”沈婧小声说。 冬生走了过来，走到牢笼前面，看着里面的小鬼说：“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小鬼生前被人虐杀，死后差一点别人炼制成小鬼，它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同意重入轮回。 果然，冬生问完以后，小鬼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眼底露出慑人的光芒，“报仇！我要报仇！我要那些坏蛋通通不得好死！我……我还想找到我的亲生爸妈。” “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们需要签订鬼契。” 小鬼毫不犹豫的同意，冬生以为他最大的执念是复仇，没想到小鬼最后在鬼契中订立的最主要的条件，是让冬生帮它找到它的亲生父母。 原来，小鬼才两岁大点就被人拐走了，它那时候太小了，记不得自己家在哪儿，记不得自己的亲生父母姓甚名谁，但偶尔会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很温柔的唱歌给它听。 正因为这个原因，小鬼第一次附身到古曼童身上后，听到沈婧温柔治愈的歌声，一下子就喜欢上她了，不由自主跟她亲近起来。 小鬼被拐后，被人贩子卖到了H省，养父母都是农村出来的，在城里打工，家境马马虎虎。他们跟人贩子有点亲戚关系，当时没花多少钱就把小鬼买走了。一开始，养父母对小鬼还是很不错的，但好景不长，小鬼到他们家以后才过一年，结婚十多年都没孩子的养母，突然就怀孕了。 怀胎十月后，养母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家里一下子从一个孩子变成了三个孩子，压力剧增。小鬼这个出钱买来的小崽子，理所当然就得靠边站了。小鬼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还很小，其他孩子两三岁的根本不记事，但小鬼非常聪明，隐隐还对过去有一点朦胧的印象。 养父母都没什么文化，经常说话口无遮拦，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对小鬼渐渐就看不顺眼起来。有一次，小鬼调皮，小孩子嘛难免的，结果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水杯，然后被下班回来的养父狠狠揍了了一顿，在挨打的时候，养父一直嚷嚷说他是买来的小白眼狼养不熟，再不听话就把他卖了等等。 小鬼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才四岁多的小孩儿再聪明又能真正懂什么？小鬼怕极了，他害怕养父母不要自己，害怕他们把自己卖了，那段时间它变得非常乖，帮养母带弟弟，洗碗、扫地、煮饭…… 但他终日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养父打牌输了一大笔钱，低价把他卖回给人贩子。 人贩子是个女人，大概是缺德事做太多了，中年丧子，儿子死后没多久，男人也出车祸死了。她见小鬼聪明可爱，还乖巧听话，就起了收养它的心。小鬼被女人带回到乡下老家，没多久小鬼就发现地窖里关着其他小孩子，小鬼当时还不到五岁，女人以为它什么都不懂，做事情从来没有防着它，偶尔她累了，还会把地窖的钥匙给小鬼，让它给那些小孩儿送吃的。 地窖里的小孩子最少的时候就一两个，多的时候有四五个，三不五时的，女人就会抱走一个小孩子，换成钱回来，而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送小孩到家里，女人会给对方一些钱。关在地窖里的小孩儿，最小的也就两岁左右，最大的也不超过六岁，女人在他们吃的饭菜喝的水里都掺了药，小孩儿们吃喝过后，就会终日的昏昏欲睡，不吵不闹。 这些小孩儿的年纪都不大，见不到父母会哭会嚎，但他们扛不住饥饿口渴困乏，地窖里暗无天日，日复一日的昏睡加上药物的作用，这些小孩儿慢慢就忘记了自己的父母，忘记父母费尽心思让他们记住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等，最后，年纪小一点的孩子，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两岁以上的小孩儿都被关在地窖里，更小一点的孩子以及婴儿，则由女人亲自照顾。 比起那些稍微大点的孩子，年纪越小的孩子其实越好出手，这些小孩儿到手后，女人最多只需要花个两三天就能换成钱，有些时候甚至上午刚有人送来，下午她就送走了，晚上就能喜气洋洋的揣着钱拿回来。 呆了一段时间以后，小鬼终于琢磨明白了，地窖里的小孩儿都是拐来的，那些小婴儿则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的父母给卖掉的。好一点养过头一个月才卖，有些刚出生两三天就卖掉了。小婴儿生命脆弱，稍有风吹草动就很容易夭折，小鬼在女人家里呆了有大半年，亲眼看到过好几个小婴儿夭亡。 开始那两个直接让女人扔沼气坑了，后面的全被卖给了一个干瘦的老头。 卖过一次婴儿尸体以后，那个干瘦老头就成了女人家的常客，几乎每个月都会从女人手里买走一两个小孩儿。他出手阔绰，每一次到家里，女人都让他下地窖随便挑。 接连两三次，都挑不到满意的货色以后，干瘦老头就把主意打到了小鬼头上。 女人养了小鬼大半年，小鬼听话省心有眼色，女人多少对他还是有点感情的，但是那一丁点感情，哪里敌得过真金白银的诱惑？当老头把价格出到十万块的时候，女人就毫不犹豫的把小鬼转手了。 跟其他小孩儿不一样，女人对小鬼多少还是有点真感情的，老头把小鬼带走之前，女人拉着小鬼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有些话小鬼听得懂，有些话小鬼听不懂，最后女人背着老头偷偷给小鬼的鞋底里塞了两百块钱。 女人从事这个行业已经很多很多年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行业里的门道。 这个行业里，绝大多数人都是搞‘批发’的，很少一部分人则干的是‘零售’的勾当。 像他们这种，有上家有下家，一整套环节下来，一个孩子出去，到各自手里的能赚个三四千，就算很不错的了。而她属于是中间人，到手的钱比上家和下家还要少一些。那个老头出手太大方了，就算他是下家，按照业内的行情，以他开出的价格，根本赚不到什么钱。而且她做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上有人连尸体都买的。 所以，女人怀疑老头搞的是‘零售’。 人不值钱，但是人身上的‘零件’值钱。 女人絮絮叨叨的话，还有她偷偷给的钱，都让小鬼心生警觉。它根本不喜欢那个女人，但它还是撒泼打滚哀嚎痛哭，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留下来。然而，女人仅有的一点良善都折现成那两百块钱塞进小鬼的鞋底里了，小鬼不管再怎么哭她都无动于衷，最后，小鬼被老头的人抱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带走了。 小鬼在路上哭闹得太厉害，被人打了针，等它醒过来的时候，它跟其他几个小孩被关在一间破房子里。 小鬼在女人家里呆了许久，知道他们常用的手法，而短暂人生里接连的转卖，也让小鬼深深的渴望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它想到了逃跑。小鬼强忍住饥饿和干渴，几乎没怎么吃那些人送进来的食物。一个人逃跑很容易被抓住，小鬼想再找几个小孩儿跟它一起逃，到时候还能分散一点注意力，只要有人逃掉，他们就可以找大人回来把他们全部救出去了。 小鬼还不到六岁，没上过一天幼儿园，能想到这么多，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那些小孩儿都太小了，根本听不懂话，只有两个小孩儿跟我差不多大，我就偷偷问他们想不想逃跑。他们两个都想回去找爸爸妈妈，然后我就让他们不要吃东西不要喝水，到晚上的时候，我们三个就悄悄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晚上下了好大雨，那些人在屋里打牌，我们就想趁机跑出院子，哪知道他们在院子里养了一条大狗，大狗跳出来一口就咬住了笑笑的脖子，我和小轩吓坏了，我们拼命往外面跑，那些人听到动静跑出来追我们，我们俩躲在草堆下面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就沿着大路跑到了一个，嗯，小镇上。 小轩生病了，我把钱给了他，让他先藏起来，我去找大人帮我们。我还没找到人，就被那些坏蛋逮住了……” 恰逢赶集，小镇上人很多，小鬼当时不停向周围的人求救，但是来抓的人说他不听话，偷了家里东西，一听是老子教训儿子，周围的人顿时就不再管他们了。小鬼被那人抱上面包车，车上的人不停的打它，让它交待小轩的下落。小鬼盼着小轩能逃出去找人回来救他，愣是咬紧牙关什么都没说。 最后小鬼被人带回去后，根本没等到小轩找人来救它，就被那些人开肠破肚把肚子里的东西一取而空。 ——————小剧场—————— 小鬼：妈咪，要抱抱。 沈婧：抱抱抱！！！ 小鬼：妈咪，要玩具。 沈婧：买买买！！！ 第六十二章 古曼童 “……那个老头最坏，我死了以后, 他把我的尸体用钉子钉住，往我肚子里塞了好多奇怪的脏东西，我的魂被他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每天都特别疼特别疼，疼得我快什么都记不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老头把我放了出来, 我不知道他想对我做什么，但是我还记得我要逃跑, 我趁他念咒的时候, 咬了他一口跑了。 逃出那个地方后, 我渐渐把生前的事情想起来了，我想找我爸爸妈妈, 特别特别想, 然后我突然就跑到这里, 我总觉得好像有一股力量想把我抓回去，后来躲到古曼金身里面那股力量才慢慢消失了。”因为已经有个把月没感知到那股力量，小鬼才敢离开沈婧，去找梁健‘麻烦’。 小鬼年纪小，能把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有些细节的，还有一些超出他理解的东西，他就没办法很好的去表达了，只能靠冬生他们自己半蒙半猜。 小鬼在讲述这些的时候，冬生在沈婧和梁健身上贴了符咒，他们虽然看不见小鬼，但是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小鬼语言能力有限，讲得干巴巴的，不少地方说的含糊不清，但还是听得沈婧和梁健眼泪汪汪的，而一向自诩男子汉大豆腐的贱人，听小鬼说它想找自个儿亲爸妈、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儿、有没有忘记它的时候差点没哭成傻逼，沈婧刚拆封放在茶几上的抽纸，姐弟俩一人一张，小鬼还没说完纸盒就见底了。 就连鸱吻都听得掉了几颗金豆豆，它决定以后不欺负（？）小鬼了。 冬生倒是从头到尾面色如常的听完了，只是脸色比平时还要冰冷几分，如果熟悉他的阿黄在这儿，一定能看出来冬生这次是动了真火。 “冬崽，我们一定要帮小家伙报仇，那些丧尽天良的畜生都他妈不是人，全都该抓起来千刀万剐！”梁健用力抹了把脸，义愤填膺道。 冬生寒着一张俊脸，认同的点了点头。 小鬼被那些人开肠破肚取走腹中所有器官，恐怕远不止是器官交易那么简单，那老头既然深谙炼制小鬼的邪术，利用孩童的五脏六腑、血液、骨髓等炼制一些邪物、丹丸，应该不是难事。而贩卖这些东西，比单纯的走私器官，要隐秘得多。 思及此，冬生眼底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小鬼和鸱吻明显感觉到屋子里多了一股充满毁灭之意的威压，它俩下意识看向冬生，尽管他周身的气跟先前没有区别，但它俩还是忍不住抖了抖，小心翼翼的往沙发里面缩了缩。 小鬼年纪小，只知道养父母是H省的人，养父叫孙涛，养母叫马小玉，养父母给他取的名字叫孙安平，后面他被那个女人带回去以后，那个女人的男人也姓孙，就没有给它改名字，一直喊它平平。 小鬼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别人都喊她红姨。最后买走小鬼的那个老头自称姓王，红姨每次都喊他老王，让小鬼喊他王爷爷。 小鬼提供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单凭冬生他们几个人，要在偌大的H省揪出这些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最好最迅捷的办法还是要借助警方的力量。 沈婧虽然是沈家大小姐，但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家族事业，结交的人脉也十分有限，根本不认识什么做警察的朋友。梁健背靠梁家，从小在二代、三代圈子里长大，倒是认识两三个有这方面资源的朋友。 “我先找朋友帮忙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把孙涛和马小玉找出来，然后咱们再想办法往下查。”十八九岁的少年人，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梁健已经完全忘了让冬生收拾小鬼的事儿，说完他拿出手机就开始联系朋友找关系。 这时候，沈婧也调整好了情绪，她说：“现在有专门的寻亲网，我们可以把宝宝的样子画下来，看看能不能从网上找到他父母的线索。” 这个办法非常好！ 冬生眼底的寒霜瞬间就褪去大半，他目光如炬的盯着小鬼，嗯，从哪个角度下手比较好呢？ 小鬼被冬生盯得心里瘆的慌，整个鬼都快缩到沙发里面去了。 梁健趁着打电话的间隙，插嘴道：“可是小鬼被拐的时候才两岁多吧，就算把它现在都样子画下来，肯定也跟它那时候不一样啊。” “我可以变回小时候的样子。”小鬼小声道。 它现在的样子其实是它三四岁时的样子，并不是它真正死之前的模样。它被老头的人抓回去以后，还被关起来折磨了一段时间，死的时候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它变成鬼以后，特地变小了一两岁，变回养父母还没生弟弟时的模样，那时候很多人都夸它可爱漂亮，每次跟养父母去小区附近的杂货店买东西，胖乎乎的老板娘都会捏它的脸还会给它棒棒糖吃咧。 小鬼觉得自己应该还可以再变小一点。 “那太好了，我马上去拿画具，冬生等下就麻烦你了。”沈婧扭过头来对沙发一角说，“宝宝，妈妈一定会把你画得漂漂亮亮的。” 与先前的熊孩子判若两人，小鬼很乖带着点羞涩的点了点头。 冬生：…… 沈婧从小就喜欢画画，也有一点天分，不过她并没有往专业的方向发展，只是将其作为一种个人爱好。读书的时候上过相关的兴趣班，现在会时常买点相关的书籍看一看，兴致来的时候动动笔，她最擅长的就是素描，不多一会儿，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就在她笔下渐渐成形，一点一点变得鲜活起来。 虽然冬生不太想承认，但沈婧确实比他画的要好一点。 就一点点。 梁健打了几个电话，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挂掉电话后，他凑了过来，“姐，你画得太好了，简直跟相机拍出来的一样。冬崽，我觉得你以后可以跟我姐多学学，早晚一定可以画出点能看的东西来。” 冬生：……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不害臊姐都害臊了，冬生你别听他胡说。”沈婧温柔笑道。 “姐，我真没胡说，你是没看过冬崽画的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以后你看过就知道了。” “我看是你不懂得欣赏。” 冬生瞥了贱人一眼，相当赞同的点了点头。 “切，姐，我保证你看了肯定也欣赏不来。” 冬生：…… 没过多久，沈婧就把小鬼的画像给画好了，不光画了小鬼两岁多的模样，还画了它后来的样子。画像上，小鬼胖乎乎的，眼睛又大又圆，齐耳的小短发软乎乎的趴在头上，肉呼呼的脸蛋上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可爱极了。 小鬼的画像虽然有了，但是单单根据这么一张画像，要去各大寻亲网站上寻找匹配的照片，工程量十分浩大，稍一大意说不定就错过了。小鬼的父母如果报了案，倒是可以从警方那边着手调查，但小鬼是被拐儿童，现在已经死了，朋友如果追问起来，梁健怎么跟人交待？ “要不就我们就找郑哥帮帮忙呗，他在国外那么多年，说不定认识什么黑客，只要有那些高手帮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梁健脑瓜子一转，想起这么个主意来，“冬崽，你跟郑哥关系那么铁，你给他说说呗。郑哥只要帮我们联系一个门路就可以了，钱的事包在咱姐身上。” 郑昀曜特意推了晚上的应酬，想回家跟冬生一起吃晚饭，结果刚到公寓外面冬生就打电话来说临时有事情不过去了。冬生没在，卢阿姨准备的一桌子菜，郑昀曜草草吃几口就放下来碗筷，白白便宜了阿黄和上门蹭饭的安德烈。 知道老板心情不好，安德烈吃完饭后，脚底抹油飞快的溜了。阿黄也相当有眼色的猫进它的小窝里，拨弄着安德烈‘上供’给它的手机，各种刷刷刷。 自从知道阿黄是冬生的猫，并且见识过阿黄种种充满人性化的狡猾后，对Z国文化一知半解的安德烈就认定了阿黄肯定是传说中猫妖、猫大仙，对阿黄恭敬得不得了，活脱脱一副猫奴样。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阿黄先后从安德列那儿敲到了不少好东西，前几天还从安德列那儿敲到了长草很久的肾六，虽然是安德列淘汰下来的旧手机，但阿黄已经相当满足啦。它怕手机被冬生没收，把东西藏得死死的，冬生在的时候，它就忍着不玩儿，还装模作样的修炼，愣是一点风都没漏。 不过，阿黄根本不知道，冬生从一开始就是知情的。 安德烈心甘情愿被胖喵敲诈，完全是冲着‘冬生大师’面子去的，做好事不留名儿可不是安德烈的风格，因此，在给阿黄手机之前，安德烈就提前给冬生报备过了。 安德烈本来是想买个新手机给阿黄，冬生却让他给个旧手机就行了，而且这旧手机还是动过手脚的，电池只能用一两个小时，充电却要三四个小时。充电的空档，心虚的胖喵就会乖乖的修炼一下，一天下来，修炼的时间居然也能赶上以前冬生在桐城盯着它的时候了。 这么绝的招，冬生必然是想不到的，要按冬生的想法，压根就不该给网瘾喵什么手机，这主意还是郑昀曜给出的。 郑昀曜换了衣服在健身室里锻炼，听到冬生的专属铃声，他赶紧关了跑步机下来，本来还沉着的俊脸，也多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冬生把小鬼的事情简单给郑昀曜说了一下，郑昀曜听后也是相当义愤，过去十多年他都在国外，国外鲜少有这种拐卖儿童的事件，作为一个常年给各种儿童慈善基金捐款的人，郑昀曜简直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情。 “你把小孩的画像发我手机上，我马上联系我朋友，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梁健歪打正着，郑昀曜还真认识一个世界顶级黑客，他曾经帮过对方一个很大的忙，让其免于牢狱之灾，后来两人成了朋友，关系非常要好。郑昀曜回国后，他在M国那边的产业、投资等都是对方在帮他盯着。 “谢谢。”冬生说。 “冬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再跟我说谢谢，小心我生气不理你。”郑昀曜佯装威胁道。 “哦。”郑昀曜会生气不理自己吗？冬生稍微想了一下，结果完全想象不出来。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冬生忘到了脑后。 冬生虽然跟小鬼签订了鬼契，但是小鬼根本不想跟他走，死活赖在沈婧家里。它可以藏身在古曼金身里面，既不会也伤害不了沈婧，见它缩在沙发后面一副‘打死也不走’的赖皮样儿，冬生也只能将它留下了。 从沈婧家里出来，已经很晚了，沈婧本来是想开车送他们回学校的，但梁健和冬生都坚持打车回去，雪天路滑，出租车不敢开太快，冬生他们回学校的时候寝室大门都已经关了。梁健厚着脸皮跟宿管阿姨说了一大堆好话，阿姨这才把他俩放进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冬生刚锻炼完吃完早饭回到寝室，就收到了郑昀曜的电话和信息。 他朋友不仅帮忙查到了小鬼亲生父母的消息，还‘买一赠一’查到了几对疑似小鬼养父母的人。 冬生用鬼契把小鬼召到寝室，他把手机递到小鬼面前：“看看上面有没有你养父母。” 在冬生的帮助下，小鬼迅速浏览手机上的证件照，很快，它指着一个看起来非常憨厚的男人：“就是他。” 当初，孙涛打牌欠了一大笔钱，卖掉买来的儿子后，带着老婆和双胞胎儿子灰溜溜的跑回了乡下老家躲债。一转眼，两个儿子已经一岁多了，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不会喊人，吃喝拉撒完全不知道自控，村里人都暗中说他做了缺德事生了俩傻子。孙涛不服气，特地带儿子们去县城的医院检查，结果医生给出的答复是，他俩宝贝儿子都有一定程度的先天性智力障碍，具体到那种程度，还要等他们再大一点才能下结论。 孙涛夫妻俩当时就傻了，他俩做梦都没想过，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盼来的宝贝儿子竟然是傻子。 还不如不生呢。 第六十三章 古曼童 两口子都憋着气，孙涛看着憨厚实则脾气暴躁, 马小玉也是个十足泼辣的，当天下午回到家，两口子你怨我我怪你又吵又打，旁人根本拉不住，两口子打得险些进了医院。马小玉当晚就负气回了娘家，孙涛在家里喝酒醉个半死, 半夜里两个儿子发高烧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 大儿子早没了气儿, 小小的身体冰冷僵硬。小儿子全身通红, 浑身抽搐不停呕吐，吓得孙涛连滚带爬的把孩子送到镇上的卫生院, 还没到地方, 小儿子也断了气。 马小玉做梦也没想到, 她不过是一晚上没在，两个孩子都没了。 就算儿子是傻子，那也是她盼了十多年，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平时都好好的，怎么她一没在她儿子就死了？该不会是孙涛嫌弃儿子是傻子，故意做了什么吧…… 两口子的矛盾很快上升成了两家人的矛盾，一边十几口人，一言不合操着家伙就动上了手。混战中，孙涛不知被谁砍伤了腿，见了血出了事，来帮忙的亲戚们一哄而散，最后残局还得孙涛两口子收拾。 孙涛伤得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被砍的刚好是腿上的要害部位，在医院里躺了大半月，左腿还是瘸掉了。日常的行走不太影响，但是走不快，更不能跑，一旦天气变化，伤处就钻心的疼。 孙涛被马小玉娘家的人给砍成了瘸子，马家输理在前，马小玉也不敢提离婚的事儿了，孙涛又瘸又没本事打牌欠了一屁股债，离了马小玉他这辈子恐怕都只能打光棍，于是两口子只能继续磕磕绊绊的过。 这时候，孙涛两口子倒想起了被他们卖掉的儿子。 两口子找两边亲戚东拼西凑借了点钱，想从红姨那儿把儿子再买回来，他们去的晚了一步。等他们去的时候，红姨已经把小鬼转手卖给老王有些时日了，她嘴巴特别能说会道，几句话功夫就把孙涛两口子给哄住了，不仅没再继续问她要儿子，反而在她的怂恿下，对买卖孩子的生意动了心…… 有了老王这个固定的大客户，下家供上来的‘货’已经不能满足红姨的需求，她想要拓展货源。一般人她信不过，孙涛两口子有买卖孩子的前科，勉强能算一个把柄，而且他们两口子欠了一屁股债，丢了城里的工作，急需要钱，很容易上钩。 果不其然，孙涛两口子回家后，一合计觉得这是个无本万利的赚钱门道，比累死累活的给人打工强多了，没过两天他们提着礼物就找到红姨，想让她带他们入行。 红姨早年做过很长时间的下线，往返H省与西南边陲的Y省之间，从Y省那边的农村买或者拐孩子，卖到H省。后来她年纪渐渐大了，门道也多起来以后，才开始做中间人，坐在家里赚钱。 在红姨的帮助下，孙涛两口子买了南下Y省的火车票，然后很顺利的找到红姨的娘家人，拿着红姨给的信件，在他们的牵线搭桥下，先后从产妇手里买了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娃子。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孙涛夫妻难免提心吊胆，不过他们有养过双胞胎的经验，一路上把两个小婴儿照顾的妥妥帖帖，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回到H省以后，他们连家都没回，直奔红姨家里，把两个小婴儿给她，红姨给了他们一万五，刨去所有的成本，短短半个月里，他们净赚了五千多块钱。 以往，他们两口子在城里打工，一个月辛辛苦苦干下来，也就拿个五六千的样子，除去租房、生活消费，一个月下来几乎存不了多少钱。而现在半个月他们就净赚了五千多，照这么下去，他们一年下来还不得轻轻松松赚个十来万？干上几年，在城里买房子都不成问题。 郑昀曜的朋友相当有本事，小鬼将这两人确定下来后，当天他就从大洋彼岸发来孙涛夫妇俩近期的一些行程路线，还有一些来自火车站的监控视频。 从他们行动的路线，还有怀中抱着的孩子，不说冬生他们，就连小鬼都猜到了他们在干什么勾当。 “那两个小孩儿根本不是他们的，大娃、二娃比他们大多了，他们肯定在卖小孩儿！”小鬼愤怒得全身怨气直冒，獠牙咻咻长了出来，简直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们几口。 虽然现在揪出了孙涛和马小玉，但是要顺着他们把其他人揪出来，单凭黑客手段还不行。 Y省和H省的农村都是监控盲区，而红姨非常谨慎狡猾，在通讯技术已经如此发达的今天，她既没有在家安装座机，也从来不用手机，她有固定的货源和销路，所有的交易都是在上一次交易时约定时间和地点，然后当面进行。 就算郑昀曜的朋友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把一个完全脱离网络的人揪出来。 “快期末了，你安心学习，我这边安排人去盯着孙涛和马小玉，一定会想办法把其他人揪出来。”手机那头，传来郑昀曜温和而充满磁性的声音。 “嗯。”冬生点了点头，他本来想说谢谢的，但上次郑昀曜说他太客气，想了想，冬生说：“等这件事情完了，我请你吃饭。” 郑昀曜笑道：“好啊，那我可要好好想一想吃什么了。” 刚买完那些画儿，花了差不多一万大洋，冬生手里头剩的钱不太多了，而且就像郑昀曜说的，马上要期末了，等考完试回桐城，他还要买点特产给大伙带回去，完了，他还要靠剩下的积蓄跟阿黄过完新年和寒假，他还想回去以后好好吃几顿大餐。 “不要太贵的。”冬生说完，耳朵都有点烧了。 隔着手机，郑昀曜也能想象出冬生现在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那就涮羊肉怎么样？” “好！”冬生爽快的答应了，桐城那边有冬至吃羊肉的习俗，以前只要一到冬天，爷爷就会带他去郭羊肉家吃羊肉锅，不管是清汤还是麻辣，都特别好吃。帝都这边的涮羊肉跟桐城那边的吃法不太一样，但一样很好吃就是了。天气冷下来后，冬生已经跟梁健、余瞳、林师兄还有郑昀曜吃过好几次了，郑昀曜一说起，他已经在心里盘算哪家的味道又好又实惠了。 也就只有在吃方面，冬生相当有经（吃）济（货）头脑。 又跟冬生聊了些别的，郑昀曜挂了电话后，立即安排人想办法接近孙涛和马小玉。 刚巧，时间已经接近孙涛夫妇返程的火车票期限，郑昀曜的朋友查到具体的车次信息后，黑进火车售票系统，费了不少力气，才在春运前夕的订票高峰弄到了一张孙涛下铺的火车票。 郑昀曜派过去的人，冬生也并不陌生，是当初他在查于海燕的那事儿时，给他当过司机的汪振。 汪振是因伤退役的特种兵，是郑昀曜外公一朋友的老下属，郑昀曜回国出事后，他外公就托朋友帮忙，想找一个靠谱的人跟着郑昀曜。他朋友就把退役后一直没找到合适工作的老下属给介绍了过来，不过郑昀曜已经习惯了让安德烈等人跟着他，但他也没有拒绝外公的一番心意，他在国内根基尚浅，现在能用到汪振的地方不多，就让汪振给他跑跑腿。 因为是外公介绍过来的人，郑昀曜在给薪水的时候，是按照他手下其他雇佣兵的标准给的，虽然没有安德烈的薪水丰厚，但是对汪振来说，每个月拿那么高的薪水还没什么活儿干，心里一直不踏实。 现在郑昀曜终于给他派活了，汪振嘴上没怎么表示，但心里已经决定了这次一定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郑昀曜委派汪振去接近孙涛夫妇，自然得把一些必要的信息告诉他，如果可以，郑昀曜其实更愿意把安德烈派过去，但安德烈再怎么伪装都能一眼瞧出来是个外国佬，太醒目反而容易坏事。汪振在特种部队就是干侦察的活儿，派他去比派安德烈去合适。 虽然不太明白老板为什么忽然会去对付一群人贩子，但汪振本身就相当痛恨这种社会毒瘤，他的亲妹妹就是让人贩子给拐走了，他妹妹被拐走的时候，才四五岁，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音信全无生死不知。每每提起妹妹，父母就唉声叹气眼泪连连，汪振自己也相当不好受。 取了火车票，汪振直接买机票南下，很快抵达Y省的火车站，一番乔装打扮后，汪振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农民工，沉默寡言却憨厚老实，还操着一口地道的H省口音。 孙涛和马小玉抱着买来的小婴儿上火车后，两口子一个中铺一个上铺，上下相当不方便，孙涛想试试看能不能说动下铺的人跟他们换位置。汪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一听口音是老乡，而且老家的位置居然距离不太远，都是听说过的地名，两人很快就聊上了。中途，孙涛随身带的钱差点被人偷走，幸亏汪振提醒，他才保住了财物，一路上汪振帮了他们夫妻俩不少忙。 孙涛才刚入行，对外人有戒心，但这种戒心还不强，在他眼里，汪振就是个老实头，挣的钱自己舍不得花一分，全给了他婆娘，结果他婆娘连蛋都没给他下一个，指不定头上都是绿的。孙涛不由对汪振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心思，言语间也愈发的亲近起来。 就在汪振这边渐入佳境的时候，冬生把小鬼亲生父母的消息告诉了它。 第六十四章 古曼童 周璇从医院里出来，手里紧紧握着一张报告单, 像是刚被人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一样，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像游魂一样走到垃圾桶前面，停了大约有一两分钟，她将报告单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里，头也不回的走到停车场, 打开车门，坐到车里, 周璇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趴在方向盘上, 眼泪决堤而出。 包里的手机响了好久，周璇才勉强擦了擦眼泪, 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满是担忧的男声：“阿璇,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没事吧？检查报告拿到了吗？” “我怀孕了，但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说完，周璇的眼泪再一次滚出了眼眶。 手机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阿璇，你先别想太多，我们回家再好好商量好吗？”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说好的，在找到欢欢之前，我们不要孩子，你忘了吗？我现在每天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在想，欢欢到底在哪儿，欢欢到底过得怎么样，欢欢有没有生病，欢欢有没有冻着饿着……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另一个孩子。”周璇拿着手机崩溃的痛哭。 “阿璇，你先调整一下情绪，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一个人开车，我派司机过去接你回家。你相信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但是你要先等我回来，不管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无奈和疲惫以及满满的心疼。 “嗯。” 挂掉电话，周璇着魔似的翻着手机里的相册，里面全是小娃娃的照片，出生、满月、百天、周岁……小娃娃肉呼呼的，眼睛又圆又亮，精灵可爱，活像个小天使。 除了照片，周璇的手机里还有一些视频，她随手点开一个以后，刚满的周岁小娃娃，张着藕节似的小胳膊，小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往前走，边走边奶声奶气的喊妈妈。很快小娃娃被一个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女人抱了起来，小家伙用他的小肉脸在妈妈年轻漂亮的脸上蹭个不停，妈妈妈妈的喊着亲的不得了，吃醋的爸爸伸出手咯吱小家伙，小家伙在女人怀里扭啊扭，小肉脸上绽放出一个个纯真‘无齿’的笑容。 一阵阵热闹的欢笑声中，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手机屏幕上，小家伙幸福快乐的笑脸，渐渐变得模糊扭曲。 “妈妈。” 恍惚中，周璇好像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喊她，“欢欢！” 周璇丢下手机，打开车门跳下车，疯了一样到处找，然而，医院偌大的停车场里，根本没有她儿子的影子，在停车场里跑了一圈，最后周璇疲惫而崩溃的跪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 头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周璇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勉强抬起头来，“我没事，不用管我。” “起来吧，地上凉，坐久了对身体不好。”冬生伸出手去。 拉着冬生冰冷的手，周璇站了起来，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谢谢你。” 从孩子失踪到现在超过三年了，这三年来，周璇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还不到三十岁她，看起来苍白憔悴，眉宇间带着一点神经质，好像凭空老了好多岁，看起来跟刚才那些照片上、视频上漂亮幸福的女人完全判若两人。 “受人之托，不用谢。”冬生的眼瞳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大一些，黑一些，他看着周璇的眼睛道：“孩子是无辜的，不要做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若是有缘，曾经失去的还会回到你身边，如若无缘，切勿强求。”说完，冬生用鬼契控制住情绪处于崩溃边缘的小鬼，转身离开了。 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突然说出这么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周璇直接就听愣了，冬生清冷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回荡，等她回过神来，停车场里哪里还有冬生的影子？ 而这时候，周璇老公派来接她的司机已经到了，周璇恍恍惚惚的跟着司机上了车，回到家里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她忙给在外地出差的老公打了一个电话，“你是不是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什么人了？” “没有啊，刚才给你打完电话以后，我一直在开会。怎么了？你现在到家了吗？” “我到家了，刚才我在停车场遇到一个人……”周璇把事情的经过给老公讲了一遍，“腾飞，我刚才真的听到欢欢的声音了，你说那个人会不会知道欢欢的下落啊？你说刚才欢欢会不会就跟他在一起啊？” 何腾飞掐了掐胀痛的眉心，柔声安慰道：“阿璇，那是你的幻觉。” 自从儿子丢了以后，周璇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这三年来，只要一听哪里有点线索，她就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找，全国各地好多地方都去了，被人骗钱还是小事，好几次她还差点遇到生命危险，在希望和失望以及外界刺激的反复折磨下，周璇的精神渐渐变得有些不正常。何腾飞带她看了国内外很多心理医生，陪她做过各种各样的心理疏导、心理治疗，结果她的情况不仅不见任何好转，反而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严重。 就在三个月前，周璇连着几个晚上一直梦到欢欢向她喊救命，当时周璇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掉了。所以，当现在周璇说她听到儿子的声音，何腾飞第一反应就是周璇的病情又加重了。 “不是的，真的不是我的幻觉，就算欢欢的声音是我听错了，但那个人和那个人说的话，绝对不是我幻想出来的。监控，对，你如果不信我说的，我去让医院给我调停车场的监控。找到那个人，他肯定知道欢欢的下落。”如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摸到了一根浮木，周璇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亢奋。 “阿璇，你先冷静，乖乖在家等我，我这边还有一点事情，忙完我马上坐飞机回来，今天之内我一定回来陪你去医院。”何腾飞害怕周璇再次上当受骗，损失钱财都是小事，怕就怕周璇跟之前一样遇到心怀不轨的人。 “好，那你快一点回来。” 挂掉电话后，周璇神经质的咬着手指甲，眼神时而空洞，时而好像有流光闪过，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找我妈妈。”小鬼被冬生提溜着，它蹬着脚拼命的挣扎，闹腾，周身怨气翻滚。 “你如果想害死她，我现在就放你回去。”冬生冷声道。 “我才不会害我妈妈，我远远陪陪她都不行吗？你放开我！”小鬼知道眼泪对冬生没用，它不哭扯着嗓子使劲儿嚎。 “她现在深陷命劫之中，你身上的怨气，她只要沾上一丁点，就别想渡过去了。如果她能渡过此劫，她下半辈子就可以一直得享富贵安乐，直至寿终正寝。”周璇此命劫因子嗣而起，也因子嗣而终。小鬼不是短命之相，如果不是邪道之人作祟，它必然不会幼年惨死，周璇此劫也不会演变成现在的生死大劫，不过，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小鬼都是破解周璇命劫的关键。 但是小鬼太过年幼，非常容易感情用事，周璇正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时期，稍有差错，等待周璇的只有死路一条。 小鬼听得半懂不懂的，它只听明白了一点，就是不能接近它妈妈。 小鬼最大的执念就是找到亲生父母，它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被爸爸妈妈卖掉的，还是被人拐走的，他们有没有找过它，他们还记不记得它。现在看到妈妈一直在找它，甚至为了它连肚子里的小宝宝都不要，小鬼心底对父母隐隐的怨恨，在这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然而看到妈妈为了它那么痛苦，天性使然，小鬼忍不住想要亲近她，想要安慰她，想要陪在她身边…… 好不容易找到了妈妈，却不能跟在妈妈身边，小鬼又委屈又伤心，刚才见到妈妈的时候它没有哭，现在却终于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冬生无声的叹了口气，拍拍小鬼的背，“别哭了，你只要乖乖的，我可以帮你入你母亲的梦，你先想想要跟她说些什么，想好了再告诉我。” 小鬼用小胖手抹着眼泪打着哭嗝，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小鬼一直很安静，快到沈婧公寓楼下的时候，小鬼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我，我想让妈妈把小宝宝生下来。” “那你想好怎么跟她说了吗？” 小鬼皱着包子脸，摇了摇头。 “你可以问问沈婧，让她帮你出出主意。”冬生说。 小鬼人小鬼大撅着嘴巴小声嘟囔：“馊主意。”沈婧妈妈对它很好，妈妈对它也很好，让沈婧妈妈帮它出主意真的好吗？ 小鬼前一秒还在犯愁，后一秒见到沈婧，就巴拉巴拉把今天的事情全告诉沈婧了，中途还掉了几次金豆豆，把沈婧心疼的哟。 就在沈婧帮小鬼出谋划策的时候，汪振他们乘坐的火车，顺利抵达H省。他跟孙涛夫妻一同搭乘商务车，抵达到县城后，才分道扬镳。 等孙涛夫妻走远以后，汪振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上面两个正在快速移动的小红点，赫然就是刚刚离开的孙涛夫妇。 第六十五章 古曼童 汪振前脚刚到H省，给老板汇报了具体的位置, 和情况动向，当天下午就收了一只老板派人送来的……肥猫。 这猫汪振之前见过，是李冬生的猫，瞧着挺灵性的，但这猫能抓人贩子吗？老板还不如送条警犬过来靠谱些。汪振想不通，但是郑昀曜在电话里再三叮嘱他, 不管上哪儿都得把阿黄带着。没办法，汪振只能照办。 带着肥喵, 汪振买了一辆二手的单排座车, 往车上装了些不同口味的花生瓜子糖等小零食, 装个喇叭，伪装成了在乡下卖东西的小贩, 一番乔装后, 他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不少, 身上带着一股小商小贩特有的油滑，跟火车上那个老实憨厚的农民工完全判若两人，别说远远看到，恐怕孙涛现在走到汪振面前都认不出他来。 全程围观汪振乔装的全过程，阿黄围着汪振转悠了好几圈，汪振居然在它那张毛绒绒的胖脸上看到了‘啧啧称奇’的神态。 一定是错觉！ 根据软件上的路线记录，汪振很快来到了一个离县城不算太远的小村庄，村里条件看着很一般，很多年轻人都去外面打工了，留在村里的多是些老人和小孩儿。天气冷没事做，大家都躲在家里，关系好的三五人聚在一起打牌聊天混日子。 这时候，大家都喜欢嗑瓜子吃花生，汪振进了村子后，很快就有人拦下他买东西。一瞧，东西不错，一问，价格比其他小贩还便宜些，很快，汪振的车旁边就围了一圈人。 汪振家里就是村里开小杂货店的，这些生意他从小就熟，再加上他一口本地口音，村里人完全没有怀疑，几个自来熟的大婶，还跟汪振聊上了。 阿黄懒洋洋的趴在副驾座上，吹着热风，熟练的磕着瓜子，听汪振跟人说话。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太阳晒着暖烘烘的，大家成天的在家里闷着也难受，在外面呆着还能透透气。 不同于平时的沉默寡言，汪振此刻把一个能说会道的小商贩演绎的淋漓尽致，几句话就把大婶们逗得喜笑颜开，汪振一人给她们抓上一大把瓜子，大家磕着瓜子，聊得更起劲了。 聊得差不多了，汪振假意道：“婶儿，我平常都在孔家村那一带卖东西，今儿还是第一次来你们村儿，那边那户人家房子盖得太漂亮了，我瞧着都快赶上小别墅了，他们家是做啥的？怎么都没见他们出来买东西啊？” 有个宽脸粗眉的大婶呸了一声，“那家人做的是断子绝孙的生意，早晚得遭报应。” “春子，你少说两句，走啦，走啦，都回去了。小伙子，我们就不耽误你生意了，你下次过来，我们给你多买点，省了去城里办年货。” “好咧，到时候我给几位大婶算便宜点。”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汪振继续开着车往前走，在附近几个村子逗留了一番，直到傍晚时分才原路返回。 再次回到这个村子时，汪振的车‘忽然’抛锚熄火，怎么弄都点不着火，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汪振只好敲响了路边某户村民的门。 外面天寒地冻的，汪振抱着肥猫，声音都有点抖：“婶，婶儿，我车坏路上，刚给修车的打了电话，外面太冷了，我能在你家里坐一会儿吗？”说着，汪振不由分说的递上一大包瓜子花生和糖果。 给汪振开门的正是那位宽脸粗眉的大婶，“快进来，快进来，瞧把你冻得，来这边坐，这些东西你自己收着，这么冷的天儿，你赚点钱也不容易。” “送给婶儿的东西，我哪儿能要回来啊？” 好说歹说，汪振终于说服大婶收下了东西，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很快再一次聊到了村里那户拥有漂亮小洋楼的人家。 从春婶这儿，汪振了解到，那家的女人叫伍艳红，老家是Y省那边的，二三十年前，让人卖给了村里的孙老二当婆娘，刚进孙家没多久，伍艳红就怀上了，第二年生了一个小丫头，满月都没过，小丫头就没了。孙老二对外说是女儿夭折了，其实是叫他们两口子给卖了。 二三十年前，村里比现在还穷得多，孙老二拿着卖女儿得来的钱，盖了新房子。尝到这里面的甜头后，伍艳红两口子就频繁往返Y省和H省，谁家要是没孩子或者光生闺女想要儿子的，找他们准没错，他们甚至还给一些娶不到媳妇儿的老光棍‘介绍’外地的漂亮姑娘。 慢慢地，孙老二就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整个村子都是同宗同姓的，拐弯抹角的都占着亲。孙老二有钱也愿意帮助村里人，村里一半以上的人都受过他恩惠，村里还有好几户人家娶的媳妇儿，就是伍艳红的同乡，那些女人十分维护伍艳红，再加上孙老二的亲大哥就是村里的村长，说话很有些分量，大家都不愿意得罪他们，尽管都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勾当，这么多年，大伙也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 当然，村里也不是家家户户都看得惯孙老二他们家的。 杜大春就相当厌恶孙老二一家子，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婆婆还在的时候，就老想让伍艳红帮她抱个孙子回来，为此，婆媳俩不知吵过多少次嘴。好在她男人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也听她的话，这才没让婆婆得逞，但婆婆直到临终时都念叨着这事儿。以至于婆婆过世后，她男人跟她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别扭，后来看在女儿的分上才慢慢好转过来。 这事儿虽然过去了，但是杜大春一直觉得肯定是伍艳红在背后撺掇她婆婆，她是彻底把伍艳红给恨上了。 “……伍艳红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做多了，儿子男人都死绝了，活该她，我看早晚她也要遭报应。” “她男人儿子都死了，那她就没打算自己养个孩子？”汪振一副好奇的样子。 “怎么没养？她之前可不就养了个小娃子吗？那娃子长得还挺好的，我见过两次，又乖又懂事嘴巴也特别甜，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不过我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见着那娃子了，说不定已经让她给卖掉咯，哎，造孽啊。” 汪振跟杜大春聊了很久，天彻底黑了下来，汪振打电话联系的修车师傅打电话过来说，雪太大了他们来不了，得明天才能过来。 杜大春很热情的给汪振煮了面条，阿黄特别会撒娇卖萌，不仅从杜大春那里混到了面条，还混到一个鸡蛋呢。杜大春留他们在家里住下，还让天黑了才从外面打完牌回来的男人，帮汪振把车上的东西搬回到家里。 乡村的夜晚格外宁静，睡到半夜，汪振睁开了眼睛，看了眼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胖喵，他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杜大春家，小心翼翼的摸到伍艳红家附近。 她家还亮着灯，门口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天黑距离远，汪振根本看不清面包车的车牌。 他四下环顾，趁着周围没人，迅速摸到面包车旁，将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黏在了面包车底盘上。 伍艳红家里，正在挑货的干瘦老头忽然皱起了眉头，“老四，出去看看。” “是。”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转身朝外面走去，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肉眼凡胎看不见的……怪物。 何腾飞忙完手里的事情，立即赶往机场，坐飞机回到帝都，在帝都下了飞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十一点了。 周璇虽然精神上出了点问题，但还是很心疼老公的，何腾飞回到家以后，她没闹着要去医院，安安静静的陪着何腾飞吃了点东西，主动道：“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过去吧。” “好。”因为外地子公司的新项目必须要亲自经手，何腾飞这段时间忙坏了，昨晚忙到半夜，今天五点不到就起床了，从飞机上下来，电话就没断过，直到现在才终于消停。 “我来收拾，你看你眼睛都是肿的，快去洗澡，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周璇心疼道。 何腾飞在周璇略显苍白的嘴唇上啄了一口，拿着换洗的衣服来到浴室，等他洗完澡出来，周璇已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只是好像而已，何腾飞很清楚周璇在装睡，在逃避，从他回来直到刚才吃完饭，周璇只字不提她怀孕的事。 说实话，何腾飞其实很想要这个孩子，他不是不在乎欢欢，也不是要放弃寻找，而是不希望周璇因为欢欢，彻底毁掉她自己。再生一个孩子，或许会让周璇的精神状态变得更糟，但也有可能新生命的到来会让她慢慢走出悲痛和阴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深陷痛苦，无法自拔，一步步走向的毁灭。 周璇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非常糟糕，现在怀着孩子，更不能受刺激。 何腾飞默默的看着周璇装睡的侧脸，无声的叹了口气，默默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躺下后没多久，何腾飞就睡着了，而周璇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欢欢丢了以后，失眠对周璇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以前靠吃药还能缓解，最近一段时间，连药物都帮不了她了。 看着眼前的漆黑，周璇的脑子好像是空白，又好像在不断重复着昔日快乐的时光。 恍惚间，周璇好像听到了一个小娃娃的哭声，循着声音走过去，周璇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儿子，“欢欢！” 周璇飞扑过去，却扑了个空，肉呼呼的小娃娃站在她前面更远的地方，奶声奶气的哽咽道，“妈妈，坏，欢欢要回来，妈妈为什么不要欢欢？妈妈不爱欢欢了吗？” “没有，妈妈没有不要欢欢，妈妈一直在找你，妈妈最爱欢欢了。欢欢过来，让妈妈抱抱你好不好？”隐隐的，周璇意识到这是一个梦，但她不想这个梦醒来。 “可是我就在妈妈的肚子里呀，妈妈说不要我，我都听到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 “没有，没有，妈妈没有不要欢欢。” “妈妈是骗子，我再也不要理妈妈了！” 画面一闪，儿子的声音竟然凭空消失了，周璇急坏了，大声喊着儿子的名字，不停的奔跑。 “阿璇，醒醒，醒醒。” 周璇睁开眼睛，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腾飞，我梦到欢欢了，他说他在我肚子里。那个人说，如果有缘，失去的还会回到身边，欢欢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回来了？”周璇双手捂着隐隐有些抽痛的小腹，泪如雨下。 欢欢难道真的已经死了吗？ 郑昀曜家里，小鬼趴在冬生的腿上，哇哇大哭，好像要把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全部哭出来。冬生眼底闪过些许的触动，轻轻拍抚着小鬼的背，忽然他的手停在半空，眉头皱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古曼童 “师父，外面没人。”老四在车周围仔细检查一番后, 才回来汇报情况。 老头看了眼跟在老四身旁的怪物，见怪物点头了，他才放下戒心，安心挑选合适的‘材料’。老头最满意的材料还是上次那个小娃娃，资质潜力俱佳，如果炼成小鬼, 必然可以让他实力大增，可惜功败垂成, 最后不仅炼制失败遭了反噬, 还被那个小鬼给咬了一口, 生撕下一块肉下来，害他元气大伤, 至今都没能彻底恢复。 老头原本非常挑剔, 但受伤之后, 他迫切需要更多‘材料’疗伤，他原先十天半月才会到伍艳红这里来挑一次材料，现在几乎每周都要来一次，每次最少都要挑走两三个小孩儿，多的时候，他能一口气把伍艳红手里的货全要了。 老头出价大方，伍艳红卖给他比卖给其上线赚钱多了，为了赚到更多的钱，伍艳红不仅新发展了孙涛两口子给她带货，还从其他信得过的中间人、下家手里高价买货，转手卖给老头。 原先伍艳红家的地窖里，最多一次只关过七个小孩儿，现在伍艳红家的地窖里，孩子的数量长期保持在十个以上。 老头挑剩下的孩子，一部分她自己找渠道卖了出去，一部分贴点钱退回到卖家手里，短短三个月里，伍艳红就从老头手里净赚了一两百万，能当她过去干上几年了。 老头对伍艳红这次的货不太满意，只挑了三个三岁大点小孩儿，付过钱，带着昏睡的小孩儿，老头一行人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直到那辆破旧的面包车走远了，阿黄才松开施加在汪振身上的束缚，汪振一脸懵逼看着它动了动冻僵的身体，肥喵累得直接瘫着四肢倒在雪地上。 早知道点子这么硬，冬崽就是再给它一百条烤鱼，它都不会来，坚决不来，打死也不来！ 汪振虽然不太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在退役之前，常年在边境执行任务，时常跟死神打交道。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恰在这时，阿黄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困得他动弹不得，但那股可怕的危机感却很快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情况？ 难道刚刚是李冬生的猫保护了他？ 这只狡猾得快成精的肥喵，不会真的成精了吧？ 汪振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等他摸黑回到杜大春家，更荒谬的事情发生了。 阿黄气呼呼的用肥爪爪使劲拍他的手机，边拍还边冲着他喵喵叫。 “你是想……打电话？”汪振在服役期间，遇到过不少光怪陆离的事情，接受度要比普通人高得多。 阿黄点了点头。 汪振解开手机上的屏锁，把手机递给阿黄，阿黄想给冬生打电话，奈何它数死早，加减法超过两位数，它都算不清楚，十一位的手机号就别难为它了。阿黄熟练的戳开汪振手机上的电话本，翻了一会儿，肥爪爪指着上面‘老板’两个字，喵了一声，用询问的小眼神看着汪振。 汪振居然秒懂了它的意思，“这就是我老板郑昀曜的号码。” 阿黄无比熟练的拨通了电话，很快，电话那头郑昀曜就接起了电话，阿黄冲着他喵喵喵叫唤一通，郑昀曜轻易就猜到了它的意思，“你是不是要找冬生？” “喵。” “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冬生睡了没。”郑昀曜正在书房里远程处理一些大洋彼岸的事务，他走到外面，意外的，冬生还坐在沙发上，没有睡觉。 “是阿黄打过来的？” 郑昀曜点点头，把手机递了过去，冬生刚说了一个‘喂’，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阿黄愤怒的喵喵叫：“冬崽，老子这次被你坑惨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小鬼有多凶残，老子差点就它发现了，这活儿老子不干了，老子明天，不，老子现在就要回来！” 冬生慢条斯理道：“我今天帮卢阿姨打扫家里的卫生，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胖喵一下子就心虚紧张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老子不干了，再多烤鱼老子也不干了。” “那你就让汪振送你回来吧，不过我今天在家里找到的手机，你回来可能就看不到了。” “嫑啊……” “那你就继续呆在汪振身边，好好保护协助他，手机的事，看看你的表现再说。” 阿黄一直都担心手机会被冬生没收，现在一听事情好像有转机，它立马就换了态度，准备跟冬生讨价还价。 冬生简直太了解肥喵的德性了，不等它开口，他就问道：“你说的小鬼到底怎么回事，跟我好好说说。” “那小鬼厉害极了，看起来比那个冒牌古曼童还凶残，那老头绝对还养了别的小鬼，我跟汪振肯定搞不定他们，这事儿你最好尽快亲自过来看看。你没猜错，那老头炼制小鬼失败，的确遭了反噬，但我刚才远远的看了一眼，他的伤根本没我们想的重。而且他今天又买了三个小孩儿，我猜他多半在用那些小孩儿疗伤，你要不赶紧的过来，那些小孩儿绝对会没命的。” 按照冬生的猜测，老头炼制小鬼失败，绝对会遭到反噬，如果老头还养了别的小鬼，那些小鬼肯定会借机反噬他，极有可能，老头的实力已经被大幅削弱。 阿黄平时就是太胆小怕死了，实力其实还不错，毕竟它已经修炼了上百年，李九还教了它修炼的法诀，对付点寻常角色根本不成问题。 可问题是阿黄平时贪玩，修炼不专心，一遇到稍微厉害点的角色就怕死犯怂，跑路逃命的本事比它别的本事强多了。 事关人命，冬生也不敢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胖喵身上，他略略考虑后，道：“你和汪振尽快把他的老巢找到，我明天过来找你们。” 终于说动冬生过来，阿黄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冬崽，冬崽，你给我带点好吃的过来给我补补呗，我今天为了救汪振，花了好多法力，我都累得瘦一圈了，不信你过来看，喵嗷嗷！” 冬生一如既往十分残忍的送了胖喵两个字：“做梦。” 等阿黄‘喵’完了，汪振才把手机拿过去，他比阿黄靠谱多了，他把大概的情形给冬生和郑昀曜汇报了一遍，“……我在他们车上安装了微型卫星定位器，应该可以追踪到他们的位置。” “很好，如果可以你先想办法，把具体位置确定下来，如果不行就算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于海燕那事儿，冬生就被人摆了一道，他不想这次也扑个空。 “好。” 挂了电话，郑昀曜皱眉问道：“你要亲自过去？” 冬生点了点头。 “会不会有危险？” 冬生只跟鬼交过手，还没跟人交过手，不太确定自己的实力，不过，“应该可以自保。”这点自信冬生还是有的。 “这样吧，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过去。”郑昀曜皱眉道。 “你不是说你明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吗？”冬生其实更想说‘你去干嘛’。 “会议可以延期，你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不等冬生拒绝，郑昀曜说：“你早点去休息，我会安排人给我们订明天最早一班去H省的高铁票。” “我可以一个人去。”冬生很认真的看着他。 “带上我，往返的车票、食宿全部算我的。”有钱，任性。 钱包瘪瘪的冬崽：…… 第二天一早，冬生早早打电话让余瞳帮他请了两天病假，然后，跟郑昀曜坐上早上六点多最早一班前往H省省会的高铁。 冬生昨晚睡得比平时晚，为了赶高铁起的比平常还早些，还在车上时他就在打瞌睡，上了高铁坐到座位上以后，没一会儿他就开始犯迷糊了。尽管高铁里非常暖和，郑昀曜还是怕冬生冻着，摸了摸冬生露在外面的手，不出意料冷得像冰块一样，郑昀曜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冬生搭在了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给冬生盖上衣服以后，郑昀曜觉得他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手摸起来也好像暖和了一点点，但还是比他的手冰很多。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等快到站的时候，冬生醒了过来，不仅意外的睡了一个好觉，手也被人暖呼呼的握在手心里，睁开眼，冬生不意外的看到了郑昀曜英俊硬挺的侧颜。 还怪好看的。 “你醒了。”忽然，郑昀曜睁开了眼睛。 “嗯。”冬生点了点头，有点尴尬的移开视线，神色怎么看怎么像小时候干‘坏事’被爷爷发现的心虚样儿。 郑昀曜看着冬生微微泛红的耳朵尖，微微用力握了握依然乖乖呆在他手心里有些凉的手，郑昀曜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从高铁站出来，安德烈和其他几个雇佣兵已经等在外面了，他们昨晚接到郑昀曜的命令，连夜开车来到H省。他们一共来了六个人，开了三辆车，看起来十分普通的SUV，都是经过改装的，车上藏了不少‘好东西’。 安德烈带头，几个人从车上下来，往路边一站，清一色身材魁梧彪悍的白种人和黑种人，那气势、那架势，不光普通路人在朝他们看，街边的巡警也戒备的盯着他们。 “行了，行了，赶紧上车。”郑昀曜挥挥手，他可不想惹麻烦。 “好咧。”上了车，安德烈特别殷勤的说：“冬生大师还没吃早饭吧？我特地在网上查了，前面不远有一家酒店的早餐非常good，要不要过去吃点东西？” 看到安德烈这副谄媚样儿，郑昀曜就心塞，“先去酒店吃东西。你跟汪振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他已经把地址发给我了，从这边开车过去大概要两三个小时。他说他已经找到地方了，让我们先跟他汇合以后，再作打算。” “好。” 安德烈很快就把车开到H省省会最好的一家酒店，大家入座后开始点餐，冬生刚点了两样看起来还不错的西点，手机就响了起来，虽然是陌生号码，冬生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焦急的女声：“请问你是李冬生同学吗？我是帝都儿童之家的老师，牙牙生病了，不肯喝药也不肯吃饭，你能过来看看他吗？” 自从那天冬生走后，牙牙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对，他有非常严重的自闭症，从他进入儿童之家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冬生是唯一一个他主动搭理的人。现在牙牙病得很严重，一个劲儿的哭，不肯吃药，儿童之家的老师实在没办法了才打电话给冬生求助。 牙牙送了冬生一幅画，冬生对那个小娃娃印象挺不错的，“我现在没在帝都，这样吧，我让人过去看看他。等我回帝都了，我再过去。” “好吧。”儿童之家的老师有些失望，但也没办法。 挂了电话，冬生又给沈婧打了一个电话，把牙牙的情况简单给她讲了讲，“……如果你今天有空的话，就替我去看看牙牙吧，他很喜欢画画，你陪他画画，他应该会非常高兴。” “好，正好我们单位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我一会儿给领导说一声，等下就过去。”沈婧柔声道。 听到冬生和沈婧的对话，郑昀曜和小鬼都不太高兴。 第六十七章 古曼童 “停一下，就是这个人, 你看，这个人是真的，真的不是我的幻觉！”周璇激动的指着屏幕上的人。 “阿璇你先别激动。”何腾飞轻轻拍了拍周璇的后背，他对监控室的工作人员道：“你们继续。” 视频上那个男人戴着衣服上的帽子，帽子上还有一圈又厚又绒的毛，直接就遮去了大半张脸, 再加上光线和角度的原因，何腾飞让人反复把这一段监控放了好几遍, 愣是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从监控上面看, 那人体型看起来有点胖, 不过，周璇还清楚的记得那个人并不胖, 她被那个人拉起来的时候, 她有注意到那个人的手非常白皙但并没有什么肉, 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她虽然已经完全记不起那人的长相，但感觉上那人并不是胖子。 周璇把自己记得的细节如实说了一遍，何腾飞渐渐皱起了眉头。 难道这个人是故意乔装打扮来接近的阿璇吗？如果阿璇说的是真的，那人又是从何得知阿璇有孕？他接近阿璇又是什么目的呢？ 心底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往外冒，监控画面还在继续播放，很快那人就走开了，顺着他离开的方向，何腾飞看到他走进了不远处一辆豪车的后座。 何腾飞记下车牌号，很快找关系查到了豪车的主人。 郑昀曜。 给那人开车的，正是郑昀曜手下的一个外国司机，足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何家是在何腾飞父亲那一代靠餐饮发家，现在还涉足了酒店、建筑、高端旅游等行业，何家在帝都也算小有名气，勉强能算入豪门之列，但是跟郑家那种千亿豪门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何家和郑家虽然没有正式合作过的，但偶尔在生意上也会有一些交集和往来，郑家的事情，何腾飞多少知道一些。不过，对郑昀曜，何腾飞了解的着实不多。他只听人说过，郑昀曜在M国那边发展得相当好，凭借出色的眼光，积累了相当不菲的身家。郑老爷子十分看重他的能力，亲自将他请回国内，不少人都在猜测郑昀曜会不会成为郑家的下一任家主。 郑昀曜才回国不久，何腾飞也只是在一些商务宴会上，见过郑昀曜几面。在那样的场合，郑昀曜只要一出现就是全场的焦点，周围永远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何腾飞向来不喜欢凑那些热闹，因此跟郑昀曜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监控上的人并不是郑昀曜，那个人的出现会不会跟郑昀曜有关呢？ 何腾飞和周璇都想不通郑昀曜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但周璇始终觉得监控上那人知道欢欢的下落，在周璇的一再催促下，何腾飞托了不少关系，终于弄到了郑昀曜的私人电话号码。 郑昀曜一行人刚跟汪振汇合，他就接到了何腾飞的电话，何腾飞在电话里说想约他出来见一面，谈一些私事。 提及‘私事’，郑昀曜心里有数了，“我现在没在帝都，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回来，这样吧，等我回来再跟你联系，到时候我们再约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如何？” “好。”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郑昀曜肯定的答复，何腾飞心里反而嘎登了一下，隐隐生出一点不太好的预感。 挂了电话以后，郑昀曜对冬生说：“何腾飞约我聊私事，他们恐怕已经猜到点什么了。”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冬生一开始去见周璇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刻意隐瞒什么，要破解周璇身上的命劫，也不是光靠让小鬼去托梦就能解决的，再次碰面是不可避免的，对方直接找上来还省了他一些麻烦。 当务之急，是先把那些小孩子救出来。 冬生用鬼契把小鬼从帝都召了过来，H省和帝都相隔不算太远，尚在鬼契允许的距离内。 小鬼见到冬生后，第一句话就是：“我找到轩轩了！” “轩轩？那个跟你一起逃跑的小孩儿？他在哪儿？”冬生面无表情问。 “轩轩就是牙牙！”小鬼气鼓鼓道。 小鬼跟着沈婧去了儿童之家，它一眼就把轩轩认出来了，但是它看得见轩轩，轩轩看不见它。冬生没在，沈婧妈妈也听不见它说话，小鬼有心想知道轩轩到底是怎么跑到儿童之家去的，他为什么没去找自己爸爸妈妈，当初，它被老头抓回去以后，关了好多天才被杀死，轩轩既然逃了出去为什么不找人回去救它？ 这些问题，小鬼在轩轩耳边上吼了半天，轩轩一个字都听不见。 沈婧见轩轩挂着点滴还不停流眼泪，实在可怜，便亲自照顾开导轩轩，还在床边教轩轩画画，见妈妈那么温柔的对待‘其他小孩’，心眼不大的小鬼差点没气炸了。 “回去我再跟他算账！”小鬼气鼓鼓的嘀咕着。 “你要跟谁算账？”冬生冷冷看着小鬼。 小鬼缩了缩脖子，鼓着脸嘟着嘴耷拉着脑袋不敢再嘀咕了，至于心里在盘算什么鬼主意，只有它自己最清楚。 “你看看这张照片，上面的房子你认识吗？”冬生把汪振拍到的照片递到小鬼面前。 小鬼看清照片上的房子和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回怪物模样，鬼气森森的童音无比凄厉怨恨：“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确定地点无误，由汪振开车带路，直接将大家带了过去。 王建军跟往常一样，躲在地下室里修炼疗伤，本来顺顺当当的，忽然他心里没由来一阵慌乱，体内游走的气顿时就岔了道，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王建军猛得吐出一口血来。 “师父，你没事吧？”旁边，为他护法的中年男人见他吐血了，紧张的小跑到他身旁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王建军只觉心口有点疼，心里莫名的一阵阵发慌。他连忙掐指一算，顿时脸色剧变：“老二立即叫人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师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中年男人一脸不解。 “先别问了，你马上去通知老大他们几个收拾东西。”说完，王建军沉着干瘪蜡黄的脸，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都透着一股阴狠，他抖手，掏出一个贴身藏在衣服里的小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一颗豌豆粒大小的赤红色丸子，一口吞入腹中。 闭目调息，片刻后，王建军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来，看起来好像一下子年轻了一二十岁。 很快，王建军站了起来，抱起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雕花木盒，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走到外面，王建军心底的不安越加浓烈，顾不得继续收拾东西了，“都别收拾了，立刻走！” “那楼上的‘材料’怎么办？”老二问。 “先别……”刚想说不管了，王建军不知想到了什么，中途改了口：“全部带走，速度快点。” 王建军说完，有人上楼去抱‘材料’，有人拿着车钥匙，把院子里的两辆车都发动了。很快，王建军和他的四个徒弟，上了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其他人和几个昏迷不醒的小孩，上了那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儿？”开车的是昨晚跟老头一起去伍艳红家的老四。 “去省城，老二跟后面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去县城。”王建军阴沉着脸，取下手腕上的楠木珠串不停拨动，枯瘦的指尖上，楠木珠子上隐隐有金光闪现，随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动作，和快速背离远去的面包车，他心里的不安渐渐沉淀下来。 雪天路滑，村道狭窄，汪振必须集中全部精神开车，他们开的这段路，仅能容两辆车勉强通过，远远看到前方有车辆驶过来，汪振减慢了速度并往旁边靠了靠。 等前方破旧的面包车渐渐靠近了，汪振越看越不对劲，小鬼比他更快一步发现问题：“那辆车是那个坏老头的！” 冬生立刻对汪振说：“前面那辆面包车有问题，逼他们停下来！” 汪振立马回过味儿来，“坐稳了！”他快速向后面的车辆打了一个手势示警，随即往左边猛打方向盘，面包车条件反射踩下了刹车，在撞到越野车之前堪堪停了下来。 “你会不会开车啊？找死啊你！”面包车司机探出头来，冲着汪振就是一顿骂。 汪振从车上下来，几个箭步冲到面包车前面，面包车司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拖出了驾驶室，随即，安德烈他们几个也围了上来，将面包车团团围住。 汪振刚才先发制人，车上的人回过神来想要动手，但看到安德烈等人那非同一般的体格，瞬间就怂了。 “那个老头没在车上！”汪振动手的同时，小鬼就已经把车上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冬生微微皱眉，走到司机面前，双眼直直看着司机的眼睛问：“那个老头呢？” 他的眼瞳看起来比平时更大更黑，司机脑中一阵恍惚，“我不知道，不过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省城。” 第六十八章 古曼童 “师父，后面好像有一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从县城到H省省会有两个高速入口, 王建军让老四选了一个本地人很少走的付费高速入口，然后再从中途转入去省城的高速。这条高速上车流量非常大，途中有不少出口和入口，车速普遍在八十到一百二十码之间，老四注意到有辆车从二十多分钟前就一直紧紧缀在他们车后两三百米的距离，他超车加速, 后面的车就跟着超车加速，他变道减速, 后面的车就跟着变道减速, 对方一直紧咬着他们不放。 老四拜入王建军门下时间最短, 以前就有过抢劫和过失杀人的前科，从牢里出来还不到两年, 在王建军手下干了不少掉脑袋的活儿。王建军今天仓促出逃, 脸色一直阴沉得厉害, 老四直觉他们这次肯定遇上大麻烦了，他要再叫警察逮住，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心里不免发慌。 不光是老四，王建军另外三个徒弟心里也发憷，他们拜入王建军门下最短的都有四五年，最长的老大老二跟着王建军已经有十多年，这十多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建军如此狼狈，连对方的面都没见着，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 王老四入门时间短，才学了点皮毛，平时更多时候是帮着王建军管理人员，跑跑腿处理一些俗事，他只知道王建军会法术会养鬼役鬼，却不清楚王建军到底有多厉害。 王老大他们几个都十分清楚王建军的实力和底细，王建军曾是茅山一派的弟子，极其擅长养小鬼，役使小鬼，道号自称鬼道人，外人则称呼他王老鬼。 王老鬼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冷血残忍，被他师父发现本来面目后，被废了法力逐出师门。之后，王建军沉寂很多年，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不料，他不仅没有死，还去了东南亚、南亚一带深入学习当地的邪术，再将那些邪术与茅山道术相结合，自成一派。 王老鬼原本天资极高，但他年轻时被师父废了法力伤及根骨，后来勉强修行，也无法再像过去一样，法力只是平平，不过王老鬼身边养了好些厉害的小鬼，他手下的小鬼非常凶残，寻常玄门中人遇上他只有跑路的份儿。道门凋零，偌大的Z国，能够吓得王老鬼撒腿就跑的，绝不超过双十之数。 王老鬼行事低调，多年来辗转全国多地，深藏穷困偏僻之地。 别说王老鬼的几个徒弟想不通，王老鬼自己也想不通，怎么就毫无预兆的被玄门中人给盯上了。 寒冬时节，再加上今天天气不好，天色暗得特别早，才四点多，高速上已经有车开了大灯。 看了眼后面紧追不舍的越野车，王老鬼知道今天这一劫躲是躲不过了，他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心一横，阴狠道：“在前面下高速，把他们往山上引。” 从这边下高速，周围全部是山，王老鬼曾经在这一带活动，相当熟悉周围的环境，利用地形，再加上他的小鬼，王老鬼觉得应该可以博到一线生机。 “冬生大师，他们准备下高速了。”安德烈控制着车速，跟着前面的越野车换了车道。 “跟上去。”冬生抱着一脸不情愿的胖喵，冷声道。 王老四以为只有一辆车跟着他们，却不知道还有另外一辆车远远跟在冬生他们后面。于此同时，警方也开始动作起来。 郑昀曜的手下除了汪振，其他都是白种人和黑种人，也就安德烈的中文还算顺溜，但偶尔也会闹笑话，其他人只会一些基础的日常对话，H省这边带着地方口音的方言，他们根本听不懂，更别说交流了。 郑昀曜假装自己也有交流障碍，心安理得的把汪振留下来，处理这些面包车上的人和小孩儿。 冬生他们朝着省城的方向追过去，一路追上高速，汪振留下来拨打了妖妖灵，很快，当地警方就赶到现场，将这些人带回警局。当地警方简单询问汪振和王建军手下的人后，发现事情远比他们预料的复杂而且恶劣得多，他们立即层层上报情况，省厅反应十分迅速，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成立了专案组，同时抽调警力协助调查。 汪振按照郑昀曜的交待，提供了两条重要线索——孙涛夫妇和伍艳红。 汪振是退役的特种兵，他能把H省一个小县城的方言说得如此顺溜，还知道周围一些地名，并不是他在部队学到了多神奇的侦查伪装技术，也不是他准备工作做得有多充分，而是他有一个战友就是这儿的人。汪振跟他同吃同住出生入死好几年，他又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模仿对方的口音根本不是难事。 汪振‘因伤’退役之前，他这位战友就退伍转业了，在组织的安排下回到老家，进入了公安部门。现在是县局的刑警队大队长，汪振报警以后，第一时间联系了这位老战友。 有了这层关系，汪振提供的线索可信度大大增加，同时，也减轻了警方怀疑的目光。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罗磊递了根烟给汪振，还帮他点上。 “磊子，别人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退役的，你还不知道吗？我能‘因伤退役’已经是狼头尽最大努力帮我争取到的，组织上根本就没有给我安排转业单位。退役以后，我找了很多工作都不合适，狼头把我介绍给他老朋友的外孙当保镖，今天的事儿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就一跑腿的。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其他的，你们到时候直接问我老板吧。”汪振抽着烟，据实以告。 冬生他们临时过来，事先没有任何安排布置，王建军他们犯的事情不小，一旦惊动警方，警方必然会彻查，查到他们头上是早晚的事儿。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事情交待清楚，省得真查到头上了，有理都说不清。 当然，按照郑昀曜原本想法，能不惊动警方就尽量不要惊动警方，但小鬼说牙牙就是轩轩，这里面就大有文章可做，所以，在离开之前，郑昀曜告诉汪振让他照实说就行了。 汪振从头到尾明明白白知道的，就只有这么点。 至于什么‘成精’的大喵、冬生大师，那光怪陆离的事儿都跟案情无关，自然就没必要多嘴了。 罗磊跟汪振是多年战友，他直觉汪振肯定隐瞒了一些东西，但汪振那嫉恶如仇的性格他是相当清楚的，他知道汪振现在的处境艰难，拍拍老战友的肩膀，“行，具体的到时候再问你老板，你现在先跟我们的人去抓捕伍艳红和孙涛夫妇，我带人去追你老板他们。” 按照汪振提供的情报，伍艳红还有上线和下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方便以后将这些毒瘤一网打尽，警方趁着夜色渐渐降临，对伍艳红、孙涛夫妇进行了秘密逮捕。 另一边。 王建军他们从高速出口下来以后，迅速绕进了山区，天气本来就不好，进入山区以后，能见度变得更低。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在进入一片山山相连的区域后，王建军面色凝重的打开了一直放在腿上的雕花木盒，木盒中全是一些黑底红字的木片，血色扭曲的字符让木片看起来透着一种诡异的阴冷。 这些就是王建军精心制作的鬼符。 车子绕过几个连续急弯坡路，王建军一把抓出六枚鬼符，他将楠木珠串放在一旁，开始低声念咒，很快，六个肉眼看不见的怪物在空气中凝结，“……杀死后面那辆车的司机，去！” 王建军一声令下，六只无比狰狞的小鬼咻得一下向后飞去。 冬生眯了眯眼睛，冷声道：“安德烈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你的任务就是稳住方向盘，一直向前开车，不要把目标跟丢了。” “好。”安德烈话音刚落，他看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一幕—— 细碎的冰棱迅速爬满整面挡风玻璃，明明车内开着空调，安德烈依然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冰寒正在从脚底升起，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觉，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鼻子里呼出来的白雾。 冬生把吓得肥爪抱头的阿黄丢给后座上郑昀曜，凭空结印，印成，在安德烈肩膀上拍了一下。 安德烈瞬间精神一震，明明挡风玻璃上已经布满了冰凌，安德烈竟然清晰的透过这些冰凌看清了前方的道路。安德烈不愧是郑昀曜高薪聘请的雇佣兵，心理素质十分过硬，在看不见那些鬼怪的前提下，车开得稳极了。 王建军放出来的六个小鬼迅速聚集到了车前，欢欢如临大敌，变成跟它们极其相似的怪物模样，在车内冲它们龇牙挑衅。 小鬼们本能的忌惮着有大气运护体的郑昀曜，但它们被鬼符奴役，片刻的犹豫后，它们争先恐后的扑向了安德烈，呼吸之间，它们同时伸出的鬼爪，几乎要将安德烈撕成碎片。 看不见这一切的安德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下意识想要拔出一直别在皮带上的枪，但他还是忍住了，稳稳当当的绕过第一个急弯坡路。 他们现在走的这段路非常危险，半面靠山，半面河流，道路狭窄，弯道达到了七八十度，坡度也很陡，这段路说白了就是在悬崖上，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王建军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那个摸不清的底细的玄门中人硬抗，他果断选择让他手下最厉害的几个小鬼去杀死对方司机。司机是个洋鬼子，年龄看着也不算太大，肯定不会是玄门中人，六个小鬼只要有一个成功干掉司机，再不济只要能干扰到司机，让他们掉下悬崖，就算一时杀不死那个玄门中人，也能毁掉对方的车，他就可以借机逃出升天了。 在王建军看来能够让他产生如此危机感的玄门中人，必然是那些不出世的老妖怪。 换成其他玄门中人，王建军的诡计很可能就得逞了，不幸的是，他遇到了冬生。 小鬼们在触及安德烈的瞬间，冬生提前让安德烈贴在衣服里的符咒全部触发，无数肉眼看不见的符咒铁链凭空出现，眨眼的功夫就把六个小鬼捆成了粽子。 咳咳咳，王建军大概做梦都想不到，现在还有能够轻轻松松就画出大量高级符咒的家伙。 冬生画画的技术虽然是灵魂大师级别的，他画符的本事却是真真正正的大师级别。 只差一步就能达到李九那样的宗师水准。 轻轻一拽，被捆成粽子的小鬼们，就被冬生拽到了面前。 看着这些小鬼，冬生漆黑的眼瞳渐渐扩散开来，灵鱼项链不再掩盖，浓稠如墨的阴煞之气从他体内翻涌而出，车窗内迅速结出了一层薄霜，本来还在跟那些小鬼臭嘚瑟的欢欢，吓得直接缩到了后排座，整个鬼都快缩进座椅里面去了。 反倒阿黄感觉到这些熟悉的阴煞之气，放下了抱在头顶的爪子，甩甩尾巴重新抖了起来。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郑昀曜和安德烈，就连那些小鬼都感觉到了刺透灵魂的阴寒。 “你们，想报仇吗？” 第六十九章 古曼童 “冬崽，冬崽, 后面好像有条子追上来了。”阿黄的耳朵比普通猫猫狗狗厉害的不止一丁点，大老远的就听到了动静。 冬生微微眯了眯眼睛，略略权衡后，对安德烈说：“前面找个宽阔点的地方停下来。” “冬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郑昀曜皱眉道，他虽然对冬生的能力非常有信心, 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后面有警察追上来了，抓捕罪犯是他们的工作。我和阿黄在前面下车, 你们留在这儿等警察。” 王老鬼的事情, 欢欢知道的连皮毛都算不上, 但这六个小鬼不一样，它们是王老鬼手里最厉害的几个小鬼, 跟他最久的一个已经有近二十年了, 王老鬼的事情, 它们知道的远比他四个徒弟多得多。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小鬼死时年龄不大，全都被百般折磨而死，怨恨深重，在王老鬼的控制和奴役下，它们的神智几乎被消磨殆尽，不比那些只知仇恨和杀戮的鬼物强多少。 小鬼们零碎提供的信息，佐证了冬生的猜测——王老鬼根本就没有贩卖什么器官，有资质的小孩被他炼成了小鬼，差一点的被他当成‘材料’用邪术炼成了延年益寿的丹丸，魂魄通通拿来饲养小鬼，增强小鬼的法力。 那么问题来了，王老鬼买孩子需要花钱，他藏在穷山沟里，钱从哪儿来？ 丹丸。 王老鬼的背后必然有一个大买家。 延年益寿，也让冬生联想到了另一件事情——美人蛊采集的生气。 这背后的买家会是同一个人吗？ 小鬼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表示，王老鬼手上有一件非常厉害的东西，只要王老鬼戴着那个东西，它们就无法靠近他。 小鬼们根本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一个小鬼明显要比其他小鬼‘聪明’一点，它直接把东西幻化出来给冬生看。 楠木珠串。 冬生立即想到了陈鹏当初戴的那串佛器，楠木珠串看起来大同小异，但几乎一样的佛器可不多见。陈鹏死得蹊跷，魂魄消失得干干净净，吴祈被蛊虫杀死，魂魄同样不见踪迹，王老鬼手上出现了一条跟陈鹏几乎一模一样的佛器。 仅仅是巧合吗？ 三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要做什么？”郑昀曜皱眉道。 “先下手为强，可能会耽误一些时间，我就不在警察面前露面了，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到这儿来接我。”冬生说完，安德烈已经找到一个宽阔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冬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冬崽，我觉得我应该留下来保护郑昀曜，喵！”阿黄肥爪爪抱在肉下巴下面做祈祷状，眨巴着‘星星眼’仰望着冬生，企图博得一点同情。 郑昀曜现在听不懂阿黄说话，不过，阿黄那点小心思全摆在胖脸上了，他自己帮不上冬生心里已经非常不好受了，哪里还能让阿黄留下来？虽然他不觉得这只怂啦吧唧的肥喵能有什么用，但冬生要带上它肯定有冬生的理由。 “干神马，干神马，喵嗷嗷，你们不能这么残忍！喵！！”阿黄惨叫着挣扎着，被郑昀曜捏着后颈窝里的小肥肉，提溜下车，交到冬生手里。 刺骨的阴寒附着在皮毛上，阿黄打了个寒颤，不敢再闹了，委委屈屈的爬到冬生肩膀上。 郑昀曜从车里拿出一个旅行包，交到冬生手上：“小心点，我会想办法留下来在附近等你，包里有信号弹，遇到危险立刻发信号弹，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冬生点点头，把包背在背上，转身往前小跑几步，纵身一跃竟然‘飞’上数米高的山崖，转眼就消失在树林中。 “哇喔，功夫，Z国功夫！”安德烈眼睛和嘴巴都张圆了。 郑昀曜看着冬生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皱，拳头攥紧了又松开，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冬生在山上疾驰一段，进入密林区以后，停在一株大树下，他从旅行包中取出一包黄纸包裹的东西，打开来，里面全是他提前准备的各种符咒，冬生取出十数张符咒在地上布置了一个简易的阵法，他坐在阵法中央，“欢欢，你留在这儿为我护法。” “冬崽，你难道打算……”阿黄惊声道。 时间紧急，不等它说完，冬生就点了点头。 “不行，冬崽你那样做太危险了，你现在生气本来就不足，你那样做平衡会崩溃的！”阿黄焦急道，一旦平衡崩溃，冬崽的小命儿就玩完了，对付王老鬼让那些小鬼去反噬他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玩命吗？阿黄实在想不通，急得直甩尾巴。 “只要我能拿到佛器，生气就足够了。一会儿我抢到佛器，你帮我把东西叼回来。”冬生冰冷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 阿黄有心想再劝他几句，见他这样只好把到嘴巴上的话咽回去，“喵爷出马，一个顶俩，佛器就包在我身上了！” “好。”冬生坐在符阵中央，低声念咒，很快，本来就已经很暗的树林，连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剥夺了。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一个漆黑的影子，正在慢慢凝聚，跟着冬生过来的六个小鬼以及欢欢，看到这个黑影后，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感和臣服感从它们的灵魂深处蔓延出来…… “带路。”看不清面孔的黑影冷冷吐出两个字。 欢欢吓得一屁股摔到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六个小鬼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黑影话音一落，它们争先恐后的冲着前方飞了出去。不管它们飞得有多块，黑影都不紧不慢的跟在它们背后，黑影身边隐隐有一团（？）金黄色，如闪电般在漆黑的树林中穿梭着。 越野车上，王老鬼心口猛得一痛，噗得喷出一口老血。正在高速行驶的车速度不受控制的慢了下来，为了透气半打开的窗户忽然自己动了起来，咻得一下关得严严实实，车门传来被锁死的电子声，车缓缓停在路边，彻底熄火了，车灯骤然熄灭。 “怎，怎么回事？”王老四拜入师门后，改了姓氏，王老鬼送了一只小鬼给他当见面礼。王老四好赌，自从养了小鬼以后，赌运高涨，十赌九赢，他恨不得把那只小鬼当成亲儿子来养。王老四的小鬼非常安静，很少弄出什么动静来，所以，哪怕养了一年多的鬼，王老四依然很怕鬼。 一瞧这动静，王老四手脚都在哆嗦，他不停的扭动钥匙点火，发动机连一定声音动静都没有，不光是发动机，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一片死寂，他使劲抠动门锁，试图逃出去，可不管他怎么弄，车门就是纹丝不动。 “慌什么，老大老二老三把你们的小鬼全部召出来！”王老鬼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把口中的腥甜硬咽了下去，浑浊的眼珠好似淬着毒液，脸色阴沉得可怕。 “是，师父！” 三人养鬼多年，毁在他们手里的鬼不知多少，他们早就不怕鬼了，但是面对此时的异状，和心底强烈的不详的预感，他们心里的不安和恐惧不比王老四少多少。 王老鬼炼鬼、役鬼的手段高明且特别，王老大三人得其真传，每人手里都有两只厉害的小鬼，王老鬼的木盒里还有三枚鬼符，师徒几人同时念咒，很快，一只只肉眼凡胎看不见的怪物逐一出现在越野车周围。 一旁，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之中，黑影冷声吐出一个字：“去。” 六只缩在一旁，蔫得跟鹌鹑似的小鬼，立马生龙活虎龇牙咧嘴的扑了上去。 片刻，十多只小鬼就打成了一团。撕扯抓咬吞噬，小鬼们的战斗方式如同野兽，极端的野蛮而凶残。 王老鬼派出去的这六只小鬼是他手底下法力最强的六个，对上车边上的九个小鬼，丝毫不落下风。很快，王老大三人念咒的声音渐渐不稳，嘴角隐隐溢出些血丝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面滚，王老鬼的情况也没比他那三个徒弟好多少。 耳边环绕着隐晦拗口的咒语，王老四双手捧着手机，借着微弱光芒带来微薄的安全感，神色惊惶的缩在座椅上，突然，他看到车窗外站着一个漆黑的影子，“鬼，鬼啊！” 王老四这一嗓子尖叫直接害得王老鬼师徒四个喷了血，王老鬼更是一口老血吐在了楠木珠串上，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漆黑的‘手’一把抓住了楠木珠串，猛得往山上扔了出去，一道金黄色的身影闪电般飞扑上去，一口咬住楠木珠串，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是谁？”一天之内，接连遭到小鬼反噬，王老鬼靠吞服丹丸变年轻的脸，迅速苍老干瘪下去，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花白的头发片刻之间全白了，死气沉沉的白发下，王老鬼浑浊的眼珠上布满了血丝，瞪着窗外的黑影，目眦尽裂。 黑影没有回答他，远远的，隐隐有警笛声传来。 “警察，警察来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王老四已经吓破了胆，他拼命的拍着车窗，生平第一次，他是如此的渴望警察同志的到来。此刻，他已经完全忘了，落到警察手里，他一样是死路一条。 就在此时，被冬生收服的六只小鬼，以压倒性的优势吞噬掉了另外九只小鬼，黑影做了一个手势，蠢蠢欲动的小鬼们迫不及待的扑向了王老鬼。 接下来，王老四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王老鬼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身上出现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口一口生撕活咬下了王老鬼身上的肉，掏出他的内脏，在王老鬼凄惨的叫声中，隐隐能听到一些细小轻微的咀嚼声，和小孩子特有的兴奋的尖笑声，若隐若现的笑声中，王老四腿间濡湿一片，近乎呆滞的任由温热的血液溅了他满脸，眼睁睁的看着王老鬼变成一具血粼粼的骨头架子。 喀嚓，喀嚓，喀嚓…… 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中，牙尖嘴利的小鬼们很快把骨头架子也吃得干干净净，短短几分钟之内，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唯一能证明他存在过的痕迹，就是车内车外以及王老四脸上、身上的血迹。 活吃了王老鬼还不够，小鬼们虎视端端的盯着王老鬼的鬼魂。 但是它们还来不及去吞噬王老鬼，王老鬼的魂体上竟然绽放出一朵朵漆黑的火焰，王老鬼惨叫着倒在地上，它所承受的痛苦远胜过小鬼们生吞活吃的百倍、千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申屠你不得好死……”王老鬼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黑漆漆的鬼魂和火焰同时在天地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整个过程还不到半分钟。 申屠。 这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 会是那个人吗？ 警笛声越来越近，黑影冷声道：“走。” “队长，就是前面那辆车！” 在远光灯的映射下，罗磊不仅看清了前方车辆的车牌，还注意到了雪地上的血迹。 “各单位注意，已经发现罪犯车辆，车辆旁有血迹，大家务必提高警惕。”罗磊在对讲机里说完以后，让同事把车停了下来，大家拔出枪，小心戒备着走下了车，罗磊正准备喊话，前方越野车的车门忽然打开了，车上滚下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举着双手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嘴里惊呼着救命，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透着难以形容的仓皇和惊恐。 罗磊等人来的路上已经做好跟这些亡命之徒殊死搏斗的心理准备，哪知这些家伙见到他们居然跟见到亲人一样，不过，人数跟其他几个嫌疑人交待的对不上，“王建军人呢？” “报，报告政府，他，他被鬼吃了，活生生的吃了……”王老四瘫在地上不停地哆嗦，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他的神色仓皇得如同刚被人强奸过的少女，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大正常。 “骗鬼呐你，给我老实点，他到底在哪儿？”被鬼吃了，这大概是罗磊今年听过的最胡扯的鬼话。 “真的，真的，他真的被鬼吃了，不信你问他们。”王老四在笼子呆了十好几年出来，平时十句话九句半都是鬼扯淡，今天难得说一回真话，别人居然不相信。 王老大他们几个的小鬼都被吞噬了，作为小鬼的主人，他们都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反噬，多年修行毁于一旦，他们可没有王老鬼那么好的运气，能有贵人相助重塑根基，眼下能不能从警察手里保住小命都两说，更不知道弄死王老鬼的那道黑影会不会来找他们。 三人心灰意冷，懒得再去编谎话，罗磊问他们，他们就照实说。 罗磊从警也有几年了，还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 他们出警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嫌疑人弃车逃跑的情况，特地带了警犬过来。 “……带上警犬，立即搜索附近山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郑昀曜：蠢喵，你不去劳资去，冬崽带我带我。 阿黄：你？你去了也没什么卵用。 郑昀曜：……冬崽你家喵欺负人！ 冬崽：有吗？ 郑昀曜：…… 第七十章 古曼童 几名刑警把越野车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在车上找到了大量血迹, 和被血迹浸透的碎布片。车上的布片非常细碎，看上去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撕咬的，撕咬这些衣物的东西咬合力应该相当惊人，因为不仅冬天厚实的大衣被撕得咬稀巴烂，就连质地十分结实的老式大头军靴都被撕得粉碎。破碎的军靴同样浸满了血液，按照刑警们多年的办案经验, 现场的血迹已经超过了致死量。 按照罗磊的要求，训犬员带着警犬在周围搜寻了一圈, 警犬们最后全都趴在越野车周围吠叫示警。 警犬们的表现说明, 血迹的主人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一个活生生的人留下一堆破烂衣服和血迹, 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他真的被鬼吃了？ 罗磊他们根本就不相信王老四等人的鬼话, 但是他们把周围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 确实没有任何痕迹, 周围全是山林，警犬不配合，也找不到任何痕迹和线索，想搜山都无从搜起。 罗磊他们料到了嫌疑人可能会弃车逃跑，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演变成一起离奇的刑事案件，折腾到下半夜，实在办法了，罗磊只能留下三名警员保护现场，他和其他警察带王老四等人回警局连夜审问。 返程途中，郑昀曜的车已经开走了，王建军失踪的蹊跷，罗磊不免对郑昀曜有些怀疑。你说你好好的豪门大少爷不做，大老远跨省跑来抓人贩子，是不是热心过了头？做了几年刑警，以前做特种兵的时候还执行过一些特殊任务，罗磊不免想的多些。 罗磊拿出手机，给郑昀曜打了个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罗队，都这点儿啦，你给谁打电话啊？” “郑昀曜，祥子，你难道不觉得这人有点……古怪吗？”罗磊总觉得郑昀曜有点热心过头了，他远在帝都，又是怎么知道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王建军等人的？像他这种大少爷，肯定不缺人脉，就算真知道什么线索，直接报警不就完了，何必自己派人甚至亲自出面去抓王建军这些亡命之徒？普通人尚且知道君子不立之下，像他们这种有钱人难道不应该更惜命吗？ “是有点，这大冷的天，放着大好的人生不享受，千里迢迢的跑来抓几个人贩子……现在的城里人实在太会玩儿了，反正俺是搞不懂他们这些富二代富三代脑子都装了些啥玩意儿。”祥子摇头道。祥子没有罗磊想得多，就单纯觉得郑昀曜脑子有病。好好的报警不就完了，他们警方提前部署一下，何至于弄成现在这样，让王建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此时，郑昀曜早就已经接到冬生，在山下找了家农家乐，吃了一顿相当丰盛的野味大餐，暂时安顿下来。 郑昀曜有好几张手机卡，汪振告诉罗磊的是郑昀曜相对私人的一张卡，主要用于跟普通合作伙伴、普通朋友联系，他跟冬生联系的则是另一张卡，里面只有他的亲人、非常要好的朋友、以及心腹助手。在追王老鬼的途中，郑昀曜就接到过罗磊的电话了，同时，冬生也把王老鬼被小鬼反噬吃掉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知道罗磊肯定会对他有所怀疑，所以早早关机假装已经睡了。 他们投宿的农家乐主打夏季避暑消暑、享受大山野味、地道农家菜等，是H省省城一老板投资修建的，规模挺大的，夏天时候生意还不错，到冬季就十分萧条了，一周都接不到几拨客人。 老板在省城那边生意做得大，这个农家乐纯属玩票性质的，压根就没想过要靠它赚钱，时不时的，他会带一些朋友过来玩一玩儿。 一到冬季，春节前夕，正是各种联络疏通关系的时候。农家乐是老板的一个亲戚在管，尽管冬季生意不怎么好，老板来得却比春秋季还要勤，为了让老板的‘朋友’吃到最地道的佳肴，农家乐常年跟周围的村民收购各种野味，各种没有吃过饲料的纯天然鸡鸭羊，各种没有施过肥料打过农药的有机蔬菜。 农家乐的厨子，也是老板高价请来的星级餐厅大厨，纯天然的食材加上一流的厨艺，尽管分量已经十分足了，中途他们还是加了好几次菜，农家乐最近一段时间收购的野味，一多半都进了这群人的肚子。 安德烈和其他几个佣兵，都是平均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大块头，体格十分健壮彪悍，要不是有郑昀曜和冬生在，大晚上的，农家乐宁愿不赚钱也绝对不会做他们的生意。 人不可貌相，最能吃最能喝的竟然是看起来最无害的年轻人，瞧着还不到二十的样子，愣是把一群洋鬼子全喝趴下了，而且还是最后一个搁筷子的。 农家乐的酒，是直接从酒厂买的纯粮食原酒，度数高却不会上头，口感醇厚浓香，阿黄这个老酒鬼一品就品出门道来了，喝得左脚踩右脚还不忘让冬生记着买点带走，说完，让自个儿尾巴一绊，摔在地上滚两下呼呼的睡着了。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郑昀曜十分难得的喝醉了，安德烈他们几个醉了，要么是趴桌上，要么倒椅子上，再不济就滚桌下，鼾声震天。郑昀曜醉了，他就直勾勾的看着冬生，一个劲儿的傻笑。 不由得，冬生想起了郑昀曜还是生魂时，十四五岁脸上带着婴儿肥的模样。鬼使神差的，冬生伸出手去捏了捏郑昀曜的脸颊。 郑昀曜傻乎乎的任他捏完后，伸出手去想也捏冬生的脸，结果没坐稳，扑到冬生身上，然后……然后就睡着啦。 冬生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把人喊醒，只能认命的将他扶回客房去，中途不忘捞走一只睡死的醉喵。农家乐的人好心过来扶安德烈他们几个去客房休息，这些雇佣兵何等警觉，农家乐的人差点没让他们弄折手，这一闹，他们几个倒是清醒了一点，各自跌跌撞撞的回房休息。 他们倒是睡好了，农家乐的人愣是一晚上没怎么睡踏实，生怕半夜让人给……喀嚓了。 这一晚，冬生也没有睡。 一番询问下来，小鬼们根本不知道申屠是谁，小鬼们含含糊糊的告诉冬生，王老鬼的徒弟王老大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着王老鬼炼制的丹丸离开，换成钱回来。 至于王老大去了哪儿，丹丸交给了谁，小鬼们就不知道了。 王老鬼一死，这些被他炼制出来的小鬼除非重新认主，否则很快就会变成只知杀戮吞噬的鬼物。 冬生给了它们第三条路，“把你们身上的怨煞之气给我，作为交换，我替你们超度，送你们重入轮回。” 这六个小鬼最大的已经死了近二十年，最小的也死了好几年了，它们早就记不得什么父母亲人了，脑子里唯一的执念就是复仇，王老鬼一死，它们的执念也随之消散。执念没了，怨气和煞气却依然存在，在除去这些怨气之前，它们是无法进入轮回的。 它们身上的怨煞之气极其深重，别说寻常玄门中人，恐怕得道高僧不付出点代价也很难除尽它们身上的怨煞之气。 很幸运，它们遇到了冬生。 小鬼们忙不迭的纷纷点了头，冬生从旅行包里拿出一沓空白的符纸，跟小鬼们一一签订鬼契后，随即冬生双手结印，印成，所有符纸无火自燃，在符纸化为灰烬的瞬间，冬生的眼白迅速消失双眼变成了纯粹的黑色，毫无预兆的，外面陡然劈下一道声势可怕的惊雷。 忽然间，狂风大作，漆黑的夜空中，黑压压的云从四面八法奔涌而来，厚厚的云层下，电光闪烁，闷雷滚滚。 冬生盘腿坐在床上，小鬼们很害怕打雷，但还是聚在冬生四周，它们周身翻滚的怨煞之气，开始源源不断的涌入冬生体内。 屋外，雷声迅速密集起来，并且越来越近，紫红色的闪电不断撕裂苍穹，震耳欲聋的雷声让人心惊胆战。 当天空同时出现三道闪电的时候，冬生终于肉痛的掏出了兜里的佛器，捻动佛珠，冬生一遍遍诵念往生咒，楠木珠串上的金光渐渐形成了一个个宛如实体的梵文字符，金光和字符迅速笼罩整间屋子，数道以毁天灭地之势劈下来的惊雷堪堪避过冬生头上的屋顶，在房子周围的空地上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大坑。 一遍遍的经咒中，小鬼们的魂体终于变得透明，它们也从怪物的模样变回了小孩子。 魂兮，归来，归来…… 有一个十分胖嘟嘟很可爱的小女娃娃站在地上，有些害羞腼腆的小声说：“谢谢，再见。”随即，它变得越来越透明，片刻之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很快，小鬼们一个接一个给冬生道谢然后消失，等最后一个小鬼离开，冬生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外面的雷声渐渐消停下来。冬生把往生咒换成了《金刚经》，如金似玉的佛珠涌出了大量金光，灵鱼贪婪的吸收着这些光芒，慢慢褪去黯淡的色泽…… 当天边出现第一缕光芒时，楠木珠串在冬生手里化成了灰烬。 几乎同时，王老大、王老二、王老三，全部暴毙警局。 第七十一章 古曼童 郑昀曜和冬生出现在警察局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王老大三人的暴毙, 让警局焦头烂额，王老四本来就让王老鬼的死给吓得有点不正常了，得知王老大三人暴毙以后，他直接被吓疯了，见着人就抱着头拼命求饶喊救命，什么都问不出来。王老鬼下落不明, 他的徒弟三死一疯，其他几个带孩子逃跑的嫌疑人, 都是王老四的手下, 平时就负责看管孩子, 跑跑腿，干点杂活儿, 对王老鬼他们的事情一问三不知。 警方秘密抓捕了伍艳红以后, 经审问后得知, 王建军这前后近一年的时间里，单单从她手里买走的小孩儿就超过七八十个，警方解救到的只有面包车上的五个孩子。 王老四手下几人，分开审问后，他们提供的数量是伍艳红所说的数倍之多。 这些孩子到底去哪儿了？ 是被转卖了还是像伍艳红说的那样被……零售了？ 伍艳红出生在非常贫困的Y省山区，没读过一天书，十多二十岁时候跟同乡一起去G省打工，结果被同乡骗到了H省，嫁给了孙老二。伍艳红家非常穷，穷到她从小到大没穿过一件新衣服，没吃过一顿饱饭，她刚嫁给孙老二的时候，孙老二家也穷，但是比她家、比老家其他人要好太多，而且对她很好，所以，伍艳红完全没有被拐卖的感觉，相反，她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婆家。 伍艳红婚后头胎生了个女儿，她看得出来孙老二不喜欢女儿，当时计划生育管得很严，有了孩子就不能再生二胎。村里有个女人想生二胎，偷偷避着人躲在家里，最后被人举报，都怀孕五个月了，最后还是被强制堕胎了。 伍艳红心一横，就让同乡帮忙，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给卖了。 同乡把孩子抱走了，没隔几天就给了她三千块钱。 现在的三千块钱只够买部普通的手机，但是在八几年的时候，三千块钱在乡下是个很大的数目，可以买很多东西。 伍艳红找同乡又借了点钱，他们盖了村里第一栋瓦房。她和孙老二都没有工作，靠种田根本还不上同乡的钱，同乡催了他们几次后，给他们介绍了一个挣钱的路子…… 刚开始，伍艳红给村里、周围其他村子的老光棍，介绍她老家的姑娘，收取一点媒婆介绍费。老家那边属于偏远山区，计划生育管得不严，有些人家生了孩子养不起，就把孩子往深山老林里扔，伍艳红用很低的价钱，从那些人手里买下孩子，通过中间人，辗转卖给H省一些没生育的家庭。孙老二比伍艳红胆子大，看到路边上没有看着的小孩，他就直接把小孩给骗走、抱走，连本钱都不用花。 伍艳红做了二三十年人贩子，根本记不清自己手里到底经手过多少孩子。 她知道自己一旦被抓，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十分的谨小慎微，但是自从儿子、丈夫相继去世后，伍艳红就知道自己早晚一天也会遭报应。 被抓以后，伍艳红没有丝毫挣扎狡辩，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审讯人员问及王建军的事，她也原原本本的讲了，她觉得自己被抓很可能是受了王建军的牵连，本着一丝坦白从宽的侥幸和一点报复的念头，伍艳红把自己的猜测也一并告诉了警方。 拐卖交易如此多的幼童，性质已经非常恶劣，如果还要挖取并贩卖这些孩子的器官…… 伍艳红的供词立即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他们连夜审问了被带回警局的王老大等人，但是不管他们问什么，不管他们采取什么方式，王老大等人连一个字都不往外吐，第二天一早他们几乎同时暴毙，只留下一个疯疯癫癫的王老四。 警方只能不断给王老四手下的几个人施压，终于，有人扛不住，吐露了一个地方。 提供线索的人，只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了那个地方，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人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而已，从来没有进去过。 根据此人提供的线索，警方找到了一座废弃已久的小化工厂，化工厂以王老大的名义买下来的，一直空置着。为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罗磊让人带了好几条警犬过去，几乎所有的警犬，一到化工厂大门就开始疯狂的吠叫，训犬员几乎拉不住它们。 小心翼翼的进入化工厂以后，罗磊等人很快在废弃的厂房下面，发现了一个极其隐秘且巨大的地下室，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周围一圈的墙壁上嵌满了玻璃柜子，玻璃瓶里泡着的、柜子里摆放着的，全是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小孩儿尸体，尸臭冲天，犹如魔窟。 包括罗磊在内，进入地下室的所有警察都吐了。 第一次，他们有点相信王老四等人的说辞了，王建军犯下此等滔天罪孽，如果世间真的有鬼，不吃他吃谁？ 地下室里的尸体实在太多太多了，罗磊吐完以后，给警局汇报情况的时候，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省厅非常重视这起特大儿童拐卖案件，收到消息后，厅长第一时间将情况上报了中央。 为避免引起民众恐慌，中央要求地方上一定要严格保密，决不能泄露一丁点消息出去。中央在最短的时间内，派人到H省支援。 中央派来的人抵达并查看现场后，将情况上报中央，随即中央又派了些人过来，直接接管了此次案件。 “郑先生，你是如何得知王建军、伍艳红、孙涛等人犯罪事实的？”问话的，是中央派过来的人，穿着便服，看起来大概有三四十岁的样子，戴着眼镜，非常儒雅斯文。 “纯粹是偶然，我朋友去帝都儿童之家做志愿者，有一个叫牙牙的自闭症儿童，送了他一幅很奇怪的画，我朋友平时对绘画很有兴趣，他回去后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牙牙想要通过那幅画向他传达什么信息。我朋友就让他另一位对绘画很有研究的朋友，帮忙看了那幅画，他朋友告诉他画画的人非常绝望，也许是有意的，也许是无意的，画画的人在通过图画向人求救。 我朋友很喜欢那个小孩儿，他很担心，就拜托我调查了那个小孩儿的情况。我查到那个孩子是一个被解救的被拐儿童，警方根据备案的DNA信息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但是他父母在接他回家的途中，出车祸双双去世。牙牙活了下来，但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变得非常自闭而且充满攻击性，他的亲戚都不愿意收养他，最后他被送到了帝都儿童之家。 牙牙的情况很特殊，我朋友很担心他是不是在儿童之家受到了欺负，或者说不……的待遇，就悄悄溜到儿童之家里面，问牙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么做确实不对，但是牙牙了告诉我朋友一个秘密，他说他逃出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孩子跟他一起逃的，一个女孩儿被狗咬了，还有一个小孩儿被抓回去了，他像我朋友求救，就是希望他能够去救他那两个小伙伴。 牙牙年龄不是很大，很多细节的东西说不清楚，不过他记得跟他一起逃的小孩儿，一个叫笑笑，还有一个叫孙安平。笑笑被狗咬了没跑掉，孙安平很聪明，带着他在外面躲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找到了一个小镇。牙牙淋雨发了烧，孙安平把自己的钱给了他，让他先躲起来，他去找人帮忙，结果一出去孙安平就被人抓走了。 孙安平似乎知道拐卖牙牙的人是谁，他在找人帮忙前，给牙牙说过三个名字，分别是孙浩、马小玉还有一个红姨。 根据牙牙提供的线索，我让朋友帮忙查了一下，因为线索非常少，这些事儿都出自一个孩子的口，就算我报警，恐怕你们也不会相信，所以就让我手下的人，先查查看。 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说实话，我根本没料到背后会牵扯这么多事儿。”郑昀曜摊摊手，一脸的苦恼和后悔。 自从知道牙牙就是小轩以后，郑昀曜就开始思考怎么利用这些做文章。 纵然，他的这番话里依然存在不少漏洞和疑点，但他确确实实跟这些人贩子没有任何牵扯，随便他们怎么查都不担心。 很快，这位中年男人又找冬生问了话，冬生早就跟郑昀曜对好口供了，两人说的内容大致相当。 被郑昀曜派去调查的汪振，把自己如何接近、调查孙浩等人详细陈述了一遍，他所说的，跟警方查到的完全一致。 中央派来接管调查的人员中，就有汪振以前的领导，汪振嫉恶如仇的脾性他领导非常清楚，尽管汪振现在已经退役了，他依然很相信他。 很快，当初梁健找朋友帮忙查孙涛、马小玉的事儿，也被翻出来了，正好佐证了郑昀曜的说法。伍艳红在看了牙牙的照片以后，确认这个孩子就是她卖给老王的，王老四手底下的几个人，也确认了牙牙的确是那晚跑掉的孩子，另外两个孩子，笑笑被狗咬死了，孙安平被他们抓回去以后，让王建军带到了其他地方。 孙涛夫妇承认孙安平是他们养子，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后把他卖回伍艳红手里。伍艳红也承认自己收养了孙安平一段时间，最后因为老王舍得出价，就把他卖给了王老。 郑昀曜和李冬生所讲述的，大致都对上了，他俩的背景都非常清白干净，一个刚回国不到半年自己身家亿万同时还是千亿豪门郑家的长子嫡孙；一个从小到大都是乖学生，奖状能贴满一整墙，现在还是顶尖学府的大学生，两人跟这起案子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一切只能归于巧合。 起码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很快，郑昀曜和李冬生就被‘放’了，冬生第一次来H省，明后两天都是周末，郑昀曜索性带着他到H省的景区玩了一下，冬生对旅游没太大兴趣，但是他喜欢旅游区的地方特色小吃地方菜。 他跟阿黄走一路吃一路，遇到味道好的还不忘给梁健他们打包点，郑昀曜，呃，就负责掏钱呗。 欢欢本来想去收拾收拾孙涛他们，但冬生告诉它，这次中央过来的人里面应该有玄门中人，欢欢吓得不敢去了，它还想回去再见见爸爸妈妈，沈婧妈妈呢。 该报的仇报得差不多了，亲生父母也找到了，欢欢知道自己能留在阳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缠着冬生吵着闹着要回沈婧那儿去，冬生被它缠得没办法，只好用符咒把它送回了古曼童金身中。 沈婧下午下班回家，发现欢欢房间里的八音盒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她激动的推开门：“宝宝，是不是你回来了？” 半人高的毛绒绒的玩具熊忽然张开双手，要抱抱！ 第七十二章 古曼童 应中央的要求，12·15特大儿童拐卖案件, 对外全面封锁了消息，就连向来嗅觉十分敏锐的新闻媒体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尽管该案件已经震动中央，外界依然一片歌舞升平。何腾飞三年来一直在寻找儿子的下落，利用何家在官场上的人脉和关系，结交了一些警界的朋友。王老四等人被抓后的第二天, 他就收到了朋友的消息，对方没有直接参与到此案中, 只知道H省破获了一起特大儿童拐卖案件。 以前, 周璇精神状态没这么差的时候, 只要一收到消息，说哪儿抓到了人贩子、哪儿解救了被拐儿童, 她就一定会亲自到当地看看, 把欢欢的照片一遍遍给人贩子确认, 他们拐卖的孩子里面，到底有没有欢欢。 人贩子都不老实，为了少坐牢，不管记得记不得，他们都不会老老实实交待自己拐卖过多少孩子，而且很多人根本就记不得拐来的孩子长什么样子。 一遍遍的确认，一次次失望。 为了得到哪怕一丁点儿子的线索，周璇许诺那些人重金，许诺照顾他们家人，甚至连下跪磕头这种在外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的事情，她都做过。 后来，除非周璇自己看到的，再有类似的消息，何腾飞都拦了下来，自己亲自去或者找人去处理了。 这次，警方总共解救了十多个孩子（加上伍艳红地窖里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警方严格了控制了消息，何腾飞的这位朋友颇有能量，也没能打听出更具体的信息，甚至连被解救的小孩照片也没能弄到。 “小何，我听说这次的事情有点大，连上面都惊动了，专门派了人过去接管这个案子，你要有时间，反正也不算远不如过去看一下，说不定会有消息。” “行，谢谢程叔，回头我请你吃饭。如果真的找到欢欢的消息，我一定会好好感谢程叔的。”何腾飞笑着说，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太好的感觉。 “你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我也希望你们能早日找到小欢欢，我这手里有点事儿，回头我们再聊。” “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何腾飞立即让秘书给他订了第二天一早去H省的动车票。 自从做了那个古怪的梦以后，周璇的情绪一直不大好，时不时的都摸着自己的小腹出神，偶尔会小声的自言自语，不过，总算没有再提打胎的事情。欢欢当初是让保姆带出去玩儿给搞丢的，从那以后周璇就特别排斥保姆，只肯请钟点工到家里干活。 周璇现在精神状态非常糟糕，又怀着孩子，何腾飞担心他没在家，周璇做傻事，就给周璇的闺蜜打了电话，让她带女儿过来陪陪周璇。 安顿好家里的事情，周六一早，何腾飞就以出差的名义去了H省。何家在H省也有一些产业，周璇根本没有怀疑，知道闺蜜周六要带女儿过来陪她，她还挺高兴的。 何腾飞按照程叔给的地址，很快找到了当地警局，费了不少口舌还找了些关系，警局方面才松口让人带他去见孩子。 很可惜，十多个孩子，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欢欢，当然，也不排除小孩儿会长变，这些孩子的DNA检查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何腾飞事情很忙，没有时间继续等结果，就这么走了也不甘心，跟警察以及中央过来的人磨了好半天，才说动他们答应让他去见见伍艳红等人。 傍晚，何腾飞从看守所里出来的时候，脸色白的跟鬼一样。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没想到竟然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一种的可能。 他不相信王老四的疯言疯语，不相信欢欢已经被杀了，甚至被人残忍的活生生的开肠破肚，但是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他，欢欢或许真的已经不在了。 警方没有告诉他任何答案，只是很官方告诉他案件还在紧急调查当中，让他先回去等消息。 何腾飞不敢回去，他不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跟周璇说，别说周璇接受不了，就是他自己都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何家在H省省会有一家酒店，早上何腾飞到H省的时候，就是酒店经理安排司机送他过来的，何腾飞失魂落魄的坐车返回了酒店，在酒店大堂，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郑昀曜？” 郑昀曜为了跟冬生过二人世界，暗戳戳的放了安德烈他们一天假，然后，不仅全程掏钱还很不幸的沦为了拎包小工。冬生和阿黄吃了一路不说，胖喵还老缠着冬生给它各种美拍街拍摆拍，冬生有心想帮他减轻点负担，奈何一手拿吃的一手拿手机，根本没空。 阿黄疯玩儿了一天，回来的路上睡着了，到地方了也叫不醒，冬生只能抱着它，郑昀曜只能一边朝装睡的胖喵扔眼刀子，一边认命的拎包。 何腾飞在帝都的时候亲眼见过的郑昀曜的排场，身边随时跟着一群外国保镖，现在居然像个跟班似的拎包……要不是背影太像了，何腾飞都不敢喊人。 郑昀曜回头一看是何腾飞，见他面无人色，心里不禁有点叹息，他微笑着打了声招呼：“何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真巧。” 何腾飞快步走上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是啊，我过来处理一点私事，你们……” “这是我朋友，冬生，”郑昀曜很随意的提了提手里的大包小包，“我们一起过来办点事情，完了顺道玩儿一下。冬生，这位就是何腾飞何先生。” 何腾飞从认出郑昀曜的背影，就注意到站在他身旁的‘胖纸’了，对方转过身来，他才发现对方长得出乎意料的俊美。以郑昀曜的身份和他殷勤的态度，他身边出现一位如此‘美人’，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暧昧的联想，但眼前这个叫冬生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漆黑的眼瞳如深潭般清冷深邃，仿佛拥有洞察人心的力量，瞬间就能抹消掉所有多余的遐思。 “你好。”冬生冷冰冰的开口，右手不紧不慢挠着阿黄的胖下巴。犯懒装睡的胖喵，舒服得发出一串串咕噜声。 何腾飞的视线落在冬生的衣服和下巴上，他忽然就想起了停车场监控视频上的人，“那天跟阿璇说话的人是你？” 冬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何腾飞还想说什么，郑昀曜打断了他的话：“这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回客房聊。” 何腾飞按捺住满肚子疑问，跟着郑昀曜和冬生去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阿黄一进房间就原地满血满蓝复活了，在厚厚的地毯上滚了几圈，然后像个刚进城的土猫溜达着到处看，李九那臭老头抠门死了，从来没带它来过这么高级的酒店。看到卧房里超大size光看着就特别柔软的大床，肥喵立刻走不动了，蠢蠢欲动地想往上面跳。 “洗澡，不然就睡地上。” 被逮个正着，阿黄一点心虚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虽然房间里并不冷，但是阿黄很不喜欢在冬天洗澡，每次一洗它就感觉自己掉了特别多毛，总有一种会秃掉的错觉。每年一到冬天，阿黄就会振振有词的告诉冬生宠物不能洗澡洗太勤容易生病，冬生还是冬崽的时候被它糊弄了好几年，现在冬生根本懒得理它。也不看看，其他喵咪活个十四五年就算长寿的，它高寿都过一百了好吗，纯粹是犯懒病。 阿黄哼哼唧唧嘀咕了一会儿，趁冬生不注意，霸占了卧房里的沙发，猫窝到手，阿黄又开始缠着冬生要玩儿手机，要更新微博。 冬生把手机给了它，“别玩太久了。” “喵呜！”阿黄谄媚的叫唤一声，叼着手机飞快跑回沙发上，左瞅右瞅，胖喵不知从哪儿翻了条毯子出来。大雪天里，裹着毯子窝在被窝里刷手机简直不能更爽。 何腾飞被阿黄精乖的表现给镇住了，就算这只胖喵现在在他面前变成人，他觉得自己都不会有一丁点意外。 “阿黄有点贪玩，让何先生见笑了。”郑昀曜把东西放下，客气笑道。 何腾飞回过神来，“郑先生不必这么客气，我们年龄应该相差不多，你如果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腾飞就行。” “行，那你也别喊我郑先生了，就叫我昀曜吧。”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何腾飞再也忍不住了，开门见山问道：“冬生，那天你在停车场给阿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冬生清冷开口：“接下来我给讲的事情，会有一点不可思议，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当然，周璇除外，这件事情她也有知情权，至于要不要告诉她，就看你了。” “好，我保证不告诉阿璇以外的其他任何人。” 冬生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给何腾飞讲了一遍，“其实这些事情，本来是不该告诉你们的，但是周璇现在深陷命劫，如果她过不去这个坎，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死。欢欢希望她能够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希望她能够好好的生活，我对周璇不了解，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告诉她真相，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她度过这个劫难，你作为她的丈夫，应该知道怎么做对她才是最好的。” 何腾飞久久回不过神来，他做梦都没想过，儿子竟然会如凄惨如此离奇的遭遇。 他和妻子日思夜想的儿子，竟然被人活活虐杀至死，炼成小鬼。 不，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阿璇知道。 许久之后，何腾飞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沙哑道：“我能不能见见欢欢？” “可以。” 于是，正在听沈婧妈妈讲故事的小鬼，眼睛一花，就被冬生用鬼契召到了酒店，小鬼本来有点生气，但是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它不禁有点近乡情怯，期期艾艾的坐在冬生旁边，眼巴巴直勾勾的看着男人，心里有点期待雀跃又有点忐忑不安。 冬生走过去，徒手画了一个符，然后握住何腾飞的手，何腾飞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胖娃娃，眼泪夺眶而出：“欢欢！” 郑昀曜看着那只被冬生握住的手，眼神深邃而不善。 第七十三章 古曼童 怕爸爸认不出自己，欢欢特地变回了它两三岁时的样子, 它本能的很想亲近爸爸，但却已经记不起他们曾经一起生活的点滴——记不起它蹒跚学步时，爸爸的兴奋；记不起爸爸背着妈妈很有心机的教他先喊爸爸；记不起它会一个字一个字喊爸时，爸爸的自豪；记不起爸爸举着它抛高高时，那种无比单纯的刺激和快乐；记不起它破坏掉爸爸每一个难得的懒觉时，爸爸不满又无奈嚷着等它长大揍它的样子…… 然而, 哪怕何腾飞还清楚的记得这一切，却等不到儿子长大了, 甚至想抱着儿子痛哭一场都做不到。 记忆中的欢欢, 乖的时候, 像个小天使让人恨不得放到心尖尖上宠着它，哭闹耍脾气的时候, 像个小恶魔让人让人恨不得在它屁股上拍几下。两边的父母宠起孙子来都没一点原则, 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摘下来给宝贝乖孙, 当然，他和阿璇有时候也做不到在小家伙身上贯彻‘原则’，曾经一度，他们担心欢欢长大了会是个让人头痛的小魔王。夫妻俩还悄悄商量过，等小家伙再大点，一定要治治它改改它的脾性。 在他们缺席的时间里，欢欢的性格变了很多，当清楚的看到欢欢脸上的怯懦无措和小心翼翼讨好神色，何腾飞心里的难受不比从王老四嘴里得知欢欢的死讯时好多少。 明明，欢欢是他们捧在手里疼的孩子啊。 如果欢欢一直在他们身边，现在应该正在读着最好的幼儿园，跟小朋友们没心没肺的嬉笑打闹，或许是个让人头痛的熊崽崽，或许是个聪明懂事的乖宝宝……无论哪一种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欢欢，你能给爸爸讲讲，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何腾飞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跟在冬生身边，欢欢知道了一些鬼的常识，它身上怨气非常重，如果长时间跟爸爸接触，爸爸会很倒霉，甚至会生病，欢欢很克制的站在冬生旁边，小声的断断续续的讲起了它这三年来的经历。 欢欢年纪小，没上过幼儿园，在讲这些的时候干巴巴的，有些地方含糊不清，这一次何腾飞没有再流眼泪，但是他通红的双眼、高高绷起的青筋和攥得嘎嘎作响的拳头，让他看起来比欢欢更像厉鬼。 翻滚的恨意，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不断得煎熬着他的理智和灵魂。 欢欢干巴巴的说了一些事情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何腾飞问它什么，它才乖乖回答。 当何腾飞问它记不记得没被拐走前的事情时，欢欢抿着嘴巴摇了摇头，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补了一句：“我好像还记得，妈妈给我唱过歌。”其实它根本记不得唱歌的人，是不是妈妈了，但印象中那么温柔的声音，它觉得一定是妈妈。 何腾飞的眼底终于露出一点惊喜来，“对对对，你还在妈妈肚子里时，妈妈每天晚上都会唱歌给你听，后来你出生了，晚上阿璇不给你唱歌你就哭闹不肯睡觉。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和你妈妈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到晚上就闹，后来还是你外婆提醒，你妈妈才试着唱歌哄你，然后你果然就乖乖睡觉了。你那时候特别狡猾，只听你妈妈唱歌，我们让阿姨给你唱歌，你就闹，爸爸给你唱歌，你也不给面子。” 欢欢巴巴的听着何腾飞说话，它其实不太想说自己的事情，它更想听爸爸讲讲它‘小时候’的事情，它试着想了一下自己‘小时候’哭闹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得意的嘿嘿笑了两声，随即它又苦恼的看着何腾飞，“可是，我现在都记不得妈妈唱过什么歌了。” “我这儿有，你过来，爸爸放给你听。” 欢欢下意识看了冬生一眼，见冬生微微颔首，它才乖乖的坐到何腾飞旁边的空沙发上，小心翼翼的跟何腾飞保持着一点点距离，嗯，其实它更想坐到爸爸腿上。 何腾飞点开手机上的云储存，里面几乎全是欢欢的东西，然后欢欢如愿以偿的听到了妈妈当初给它唱过的童谣，大约‘小时候’小时候真的听了无数遍这首歌，很快，欢欢就跟着视频摇头晃脑的唱了起来。 “欢欢唱得真棒！我儿子真厉害！”何腾飞眼底再一次闪烁起了泪光。 被爸爸表扬了，欢欢有点嘚瑟，又有点害羞，肉呼呼的脸蛋上竟然泛起了一点点粉。 何腾飞忍不住抬手想摸一摸儿子的脸蛋，然而，在碰触的瞬间，他看到欢欢漂亮的小脸蛋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窟窿，窟窿的边缘像被焚烧过后火星点点的纸，一张怪物的脸庞，一闪而逝。短暂的一瞬，何腾飞看到了欢欢可爱表象下，怪物的真容。 他没有被吓到，反而欢欢吓坏了，咻得一下躲到冬生背后。 爸爸看到它现在这么丑，会不会害怕它讨厌它？ 欢欢不安极了，它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靠爸爸那么近。 这三年来，为了找儿子，何腾飞和周璇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以前从来不信神佛的他，每年都会去寺庙烧香，求神佛菩萨能够保佑他们早日找到儿子，保佑儿子平平安安不受苦难，他和周璇每年都会以欢欢的名义给一些儿童慈善基金、受灾地区捐大量的钱财物资，只求能替儿子多积阴德。 这些，在此时何腾飞眼里都是可笑的无用功，但其实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帮到了欢欢。 不然，欢欢根本不可能从王老鬼手里逃出来，也不会有现在父子团聚的一刻。 跟沈婧单纯的行善积德不同，何腾飞做这些更多是为了儿子，所以，他落在他自己身上的功德非常少，不过，再少，也足够破坏欢欢制造出来的幻象，露出它小鬼的真容。 “欢欢，不要怕，到爸爸这儿来好不好？”短暂的、回忆与现实交织的快乐过后，何腾飞终于无比清醒的意识到，儿子，真的已经死了。 冬生把欢欢从背后拉出来，摸摸它的头，鼓励道：“去吧。” “爸爸。”欢欢期期艾艾磨磨蹭蹭不敢上前。 何腾飞一把抓住它逗来逗去的小手，看着欢欢变得狰狞可怕的脸，他笑道：“别怕，不管欢欢变成什么样，都是爸爸的乖儿子。” 欢欢忍着手上的痛楚，无比丑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开怀的笑容。 这一晚上，何腾飞把云盘里储存的照片、视频，点出来一个个给欢欢看，给它讲拍照、拍视频时的情景，欢欢有些能听懂，有些听不懂，这些都不能妨碍它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的附和上几句。 冬生昨晚就没怎么睡，见他们父子俩聊得火热，索性在父子俩身上各贴了几张符咒，让他俩自己聊，他洗漱一番，进卧房休息了。 刚开始，见阿黄在沙发上睡觉，郑昀曜还在心里暗戳戳的高兴，今晚能够跟冬崽好好同床共枕了，结果让何腾飞父子一搅合，郑昀曜就只能去套房的另一个卧室睡觉了。 他现在跟冬生的感情，完全是他单方面的，冬崽现在这样，指不定到什么时候才能开窍，他自己无所谓，但是他不希望传出哪怕一丁点对冬生不好的流言蜚语。 郑昀曜推了无数工作和邀约好不容易盼到的二人世界，从白天到晚上，算是彻底被搅和没了。他本来还想在H省再玩一天，他都计划好了，一早就让安德烈过来把肥喵哄走，结果，何腾飞提前一步把冬崽给‘哄走’了。 何腾飞本来就不放心周璇，现在知道她深陷命劫很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他哪里还坐得住？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不想再失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妻子。 “冬生，欢欢能再次成为我们的孩子吗？”昨晚，何腾飞已经从欢欢嘴里知道，周璇的梦是怎么回事了，他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欢欢真的能够再次成为他们的孩子，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失去他，他会倾尽所有给他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冬生摇头道：“这种事情任何人都无法左右强求，如果有缘分，它还会回到你们身边，或者以另一种方式在某一刻与你们重逢。” 何腾飞和欢欢都克制不住眼底的失望。 事已至此，冬生最后能帮他们的，就是助周璇渡过命劫。 何腾飞犹豫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周璇。儿子的死固然无法接受，但是不破不立，一天不打破周璇的希望，周璇就会一直找下去，整个过程对周璇来说，就是一场没有止境的折磨，就算周璇最后因为一个飘渺的希望活了下来，对她来说，她的人生也彻底毁掉了。 何腾飞决定赌一把，把所有的真相都原原本本的告诉周璇。 为了避免周璇在得知真相后承受不住刺激，何腾飞以做心理疏导为由，把周璇骗到了一家高级私人医院，医生护士全程在外面待命，随时应对一切突发情况。 哄骗周璇提前喝下保胎药，何腾飞带她进入‘心理诊疗室’以后，她一眼认出了冬生。 在丈夫的陪伴下，周璇知道所有的真相，也在冬生的帮助下，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儿子。 作为一个母亲，周璇最终表现出来的承受能力完全超过了何腾飞和冬生等人的估计，或许是因为早有感应，或许最终见到了儿子，周璇非常痛苦却没有崩溃。 跟欢欢说了很多很多话以后，她乞求冬生：“您能不能让欢欢再次成为我的孩子？” “可以。” 这个善意的谎言，是何腾飞对冬生的请求，同样也是欢欢最后的恳求。 在带欢欢来见周璇之前，冬生和欢欢的鬼契就已经完成了，冬生收走了欢欢身上九成九的阴煞之气，只留下很少一点，让它来见周璇最后一面。 在他们母子相认的过程中，冬生悄悄给欢欢补过几次阴煞之气。 意识到最后分别的时间已经到来，已经没有多少阴煞之气的欢欢，如愿以偿的拥抱了沈婧妈妈，拥抱了爸爸，有点怕怕的拥抱了冬生，用小脸蹭了蹭肥阿黄，调皮的揪了揪鸱吻的鬃毛，最后，它抱了抱妈妈，虚虚的亲了亲妈妈的脸颊，“妈妈，我会乖乖的，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能再见面了，你要每天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好。” 朦胧的泪眼中，周璇看到欢欢慢慢变成一个透明的影子，最后彻底消失在她肚子里。 冬生感知到一笔很大的功德落到自己头上，但他并没有太高兴，闷闷不乐了好多天。 或许是放下了，或许是善意的谎言给了周璇新的希望，她的命劫终于渡过去了，情绪一天天好了起来。她和沈婧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经常跟沈婧一起做慈善，去儿童之家陪那些小朋友，她和沈婧还成了牙牙的助养人。 冬生后来才知道，牙牙一直躲着不敢出来，后来高烧昏迷，被人发现送到了医院，再有医院报警送到了警局。牙牙毕竟只是一个刚满五岁的小娃娃，亲眼看到笑笑被凶猛的大狗扑咬，亲眼看到欢欢被人抓走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他吓坏了，那段日子在他眼里全世界都是坏人，他根本不敢跟其他人说话。直到警方根据他的DNA信息联系上他父母，他被爸爸妈妈带回去的途中，才吐露了真相。 牙牙的父母本想返回当地报案，但是在回去的途中遭遇车祸，双双身亡。 牙牙被他妈妈死死护在身下，才侥幸活了下来。 梁健找朋友帮忙弄到了牙牙父母车祸后的照片，从照片上和警方的现场调查报告来看，这场车祸非常蹊跷，表面上看，牙牙的父亲当时的车速非常快，然后急刹翻车，车毁人亡。 时间已经过去两三个月，单单从照片上看不出什么来，冬生推算了牙牙父母的生辰八字，以及牙牙的生日，从命相上看，牙牙的父母不是早逝的命，牙牙也不是双亲早亡的命。显然，牙牙父母的死并不是单纯的意外。 现在王老鬼等人已经死了，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牙牙这一次高烧生病，病好后忘记了很多事情，后来，在周璇和沈婧的陪伴和疏导下，牙牙慢慢走出阴影，渐渐开始与人交流，逐渐恢复正常。 何腾飞从冬生那里，得知了他的猜测后，主动跟周璇商量收养牙牙。周璇跟牙牙相处了几个月，很喜欢他，虽然不知道更多内情，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收养牙牙。 数月后，周璇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宝，小名安安。 十几年后，调皮捣蛋的小安安成了牙牙的小跟屁虫，而牙牙则以高分考入警校，毕业后成为了一名非常优秀的警察。 何腾飞在冬生的建议下，以欢欢的名字成立了一个儿童基金会，专门用于救助贫困、疾病儿童，替他行善积德。 何腾飞相信，不管欢欢来生在何处，一定会过得幸福快乐。 第七十四章 犬鬼 解决完欢欢的事情，冬生销了假, 回到学校乖乖上学。冬生平时就很专心，又有深厚的专业课底子，他不像阿黄梁健那么喜欢上网，除非青协有活动，他几乎不怎么参加课外的社交活动，空闲的时间, 已经把课本翻了好几遍。考试月即将来临，班上不少临时抱佛脚的同学开始了早出晚归泡图书馆的生活, 冬生还跟平常一样, 没事儿溜达到美院那边偷偷听听课, 手痒痒了，还去画几副雪景写生。 虽然根本没人（包括美院的老师和沈婧）认得出来他画的是雪景, 冬生还是乐此不疲的画着。 冬生答应请郑昀曜吃涮羊肉也兑现了, 不过, 他根本没花多少钱。而且不光请了郑昀曜，冬生还很讲义气的捎带上了梁健、余瞳、林师兄和阿黄。 全程被阿黄催着讨食的郑昀曜：…… 何腾飞家最早就是做餐饮起家的，他家最老的一家店，就是专门做涮羊肉的，祖传的宫廷秘方，羊是直接从草原买的，片肉的师父刀工精湛，片出来的肉片薄如蝉翼，肥嫩的羊肉涮出来极其鲜香美味，配上各种秘制蘸料，那味道简直绝了，一到冬天，店里的生意就火爆的不得了，不提前订座，根本吃不上。 为了答谢冬生和郑昀曜，何腾飞一人送了他们一张家族内部的贵宾卡，持卡可以在何家的任何一家酒楼、酒店享受统一三折优惠。按照何腾飞的想法，他其实更想给冬生一些报酬，不过冬生刚拿到了郑昀曜给他的投资分红，有小一万，钱包重新鼓了起来，冬生就让何腾飞把钱捐给‘李冬生慈善基金’。 何腾飞解了‘李冬生慈善基金’的大概情况后，以欢欢的名义，捐了五百万。 在何腾飞看来，捐钱跟付报酬是两码事，他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冬生喜好美食，就送了他一张家族内部的贵宾卡。 持此卡，冬生不仅可以享受三折优惠，还可以免预约直接享受最好的服务，整个帝都，除了何家人，外姓人持这种卡除了冬生和郑昀曜外，只有寥寥两三人。 何家在帝都虽然不能排入顶尖豪门之列，但也算比较老牌的家族，政商两界，人脉很广。借由此次的事情，郑昀曜和何腾飞关系‘突飞猛进’，两人的脾气性格也比较合得来，在彼此有意的情况，很快成了好朋友。 郑昀曜在国外资本市场攫取到的财富，远超外人想象，不过，他回国的时间太短，在国内根基薄弱，想要达成目的，站稳脚跟，就必须结交更多可靠的人脉。 上流圈子都是相对封闭的，郑昀曜光有钱、光有郑家长子嫡孙的头衔，短时间内，根本不足以让那些圈子为他敞开大门。外人虽然都在猜测郑昀曜会不会成为下一代郑氏继承人，但郑昀曜回国以来前后都有小半年了，他一直没有进入家族企业，郑老爷子态度暧昧不明，郑氏家族的人在帝都深耕那么久，关系网、利益网早已形成，共同利益驱使下，某些人同样不愿意看到郑昀曜上位，毫无疑问，这些人都在背后悄悄排挤郑昀曜。 借助何家在帝都上流阶层里的能量，郑昀曜很快打入了一些圈子。他手里不缺资金，而这些圈子里，永远不缺需要资金的项目，郑昀曜眼光独到，陆续投资了一些不起眼、或者不别人看好的项目，等这些项目陆续盈利，郑昀曜在国外的名声和事迹渐渐在圈子里传开、坐实，每天捧着项目削减脑袋来找他投资合作的人不要太多。 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更没有会跟活生生的财神爷过不去。 郑昀曜风头日盛，郑老爷子每每对他赞不绝口，郑家的人越发坐不住了。 郑昀曜在刚回国时就吃了一个那么大的亏，差点连小命都丢了，甭管别人怎么看，他身边随时都跟着一群凶悍的外国雇佣兵。郑昀曜每年花上千万聘请的雇佣兵们可不是吃素的，先后帮他解决了很多次‘意外’。 最气的当然莫过于郑云飞母子，郑云飞始终觉得‘青春素’从头到尾就是郑昀曜给他设的局，坑了他们几千万也就算了，他为了经营好‘青春素’特地辞掉了在郑氏子公司的职务。事后，他和郑长勋在郑老爷子耳边旁敲侧击了很多次，想回公司上班，郑老爷子都推脱拒绝了。 郑长勋当初为了凑资金，抵押了手下最赚钱的两个小公司，那些民间融资机构都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儿，鼻子比狗都灵敏，一见他们出了事儿，立马变了脸开始不停催他们还钱。郑长勋没脸跟郑老爷子提这些事儿，最后让樊离离低价卖了三套旺铺，才勉强把窟窿给堵上。 樊离离因为青春素的副作用，不仅老回了本来的年龄，脸上还长出了许多原本没有的斑点和皱纹，原先，她站在郑长勋身边，看着像比郑长勋年幼十多岁的妹妹，现在活像郑长勋的妈。 郑长勋风流成性，外面的女人从来就没断过，樊离离现在又老又丑，他索性连家都不怎么回，成天在外面流连花丛。 私房钱拿去填了窟窿，男人成天在外面鬼混，儿子被排斥在家族企业之外，最在意的容貌几乎被毁，种种不顺心再加上更年期，樊离离越发的尖酸刻薄，脾气暴躁，渐渐的连郑云飞也埋怨上了。 眼瞅着，郑昀曜在帝都的圈子里声名鹊起，樊离离和郑云飞恨不得分分钟弄死他。 每当郑昀曜在老宅瞅着这些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他就格外的神清气爽。 又一次拒绝了郑老爷子要他进家族企业的要求，郑昀曜在郑云飞嫉妒到快飞刀子的眼神下，优雅从容的离开了郑家老宅。 从老宅出来，郑昀曜就催着安德烈赶紧送他回家，难得周末，他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把冬生哄到家去的。 郑昀曜回家的时间正好，卢阿姨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晚餐，热腾腾的菜才刚端上桌，他就进门儿了。等开始吃饭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那只死馋又精乖的肥喵居然没上桌。 “阿黄呢？它怎么没出来吃饭？”阿黄呆在他这儿的时间，比冬生都长，郑昀曜都习惯了天天跟它一桌吃饭。 卢阿姨有点担忧道：“阿黄今天中午就没吃饭，一直窝在冬生的房间里，看着都没平时高兴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它没事，阿姨不要担心。”冬生说。 阿黄这儿正在用冬生房间里的电脑上网，肥爪爪在键盘上拍得啪啪响，它今天在网上瞎逛的时候，竟然看到一条虐杀流浪猫的新闻。新闻上说，某小区有两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被人剪了尾巴，刺瞎双眼扔在雪地里，被人发现的时候，两只小奶猫已经死透了。母猫一直守着小奶猫的尸体，不停哀叫着舔小奶猫的尸体。 寒冬季节，对流浪猫流浪狗来说特别难熬，南方暖和点的地区还要好点，北方地区，外面到处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人们都呆在暖气房里不愿意出来，流浪猫流浪狗就只能找一些稍微避风点的地方躲着，稍不注意冻着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垃圾桶里很多食物，都会结成冰坨子，成年猫狗要稍微好点，刚断奶的小猫小狗，很难咬得动这些结冰的食物，勉强吃下去，也很容易生病夭折。 除了酷寒和食物短缺，对流浪猫狗来说，还有一大威胁来自于人类。 在Z国，只有少数地区有吃猫肉的传统和习惯，但是很多地区都有吃狗肉的习惯。历史上，狗肉又被称为香肉，在某些地方还有‘香肉滚一滚，神仙站不稳’的说法，狗肉性热大补，到了秋冬季节，有些‘特色’餐馆就悄然开始卖起了狗肉。 不同于鸡鸭猪羊这些经济动物，猫狗属于伴侣型动物，很少有人会专门养狗卖、养狗吃，那么，狗肉店里那些狗从哪儿来？ 狗贩子们采用各种非法手段，偷狗、药狗，偷盗有主的狗往往存在一定的风险，流浪狗却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管，自然就成了重灾区。 对流浪猫狗来说，寒冬季节已经是地狱模式了，现在竟然还有人丧心病狂到虐杀它们。 阿黄火大的不行，网上含含糊糊说是某小区，其实那个小区就在冬崽他们学校附近，新闻照片上那只母猫它也认识，是它手下的手下。冬崽刚入校让它打探地缚灵消息时，它还跟这只母猫接触过几次，母猫是很普通的中华田园猫（黄猫），大概跟着人类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母猫的脾气比较温顺，有点胆小，不过很聪明。阿黄当时找到的那只年龄很大流浪猫，就是它带它去找的。 后来阿黄知道它有小崽崽了，还特意关照手下让它照顾着它点。 阿黄贪玩，万事不放在心上，今天偶然看到新闻，简直气炸了。它本来想‘人肉’一下到底是谁干了这么缺德的事儿，结果它那光会玩游戏刷网页的烂技术，哪里人肉得出什么信息，反倒在网上看到了不少猫狗被虐杀的图片、视频，有些图片、视频甚至还是虐杀者故意传到网上的。 阿黄气得哟，它老早嗅到了卢阿姨做的糖醋鱼，都愣没心情出去吃。 作为一只有近百万粉丝的网红喵，阿黄怒火中烧之际，把新闻网站链接、配图，全部发到了微信上，把它知道的小区信息也标注了上去，呼吁大家把凶手人肉出来。 阿黄的粉丝，都是养猫爱猫的人，阿黄把微博发上去以后，立马刷出了很多‘陛下息怒，小的这就去查’一类的留言。 理智回笼一些后，阿黄觉得它很有必要帮一帮冬季生活困难的小弟们。 ‘吾皇陛下’几乎每天都会更新大量阿黄的臭美照，成精的网瘾喵总能轻易戳中粉丝们的萌点，再加上它因为修炼的缘故通体金黄，全身上下一根杂色的毛都没有，非常稀罕。‘吾皇陛下’的粉丝多，粉丝活跃性高，老早就有广告商想找账号主人给他们打广告了。 作为一只‘家养’喵，阿黄连修炼都不怎么上心，更别说什么野心了。以前说把账号好好经营起来挣钱，那纯粹是想哄冬崽给它买手机玩儿，现在手机有了（虽然是二手的），粉丝也越来越多了，每天有卢阿姨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阿黄哪里记得挣钱的事儿？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有猫粮、猫罐头的厂商、经销商私信它，想让它给他们打广告，发一条广告，最少有给三千的，最多有给两三万的，这些人都很狡猾的没把价位说死，约博主见面详谈。 阿黄本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看看就随便搁那儿了，不过，现在它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必要跟冬崽聊一聊，想办法赚点钱帮帮那些流浪猫，嗯，蠢狗虽然贱兮兮的有点讨厌，顺便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正当阿黄严肃正经的思考该怎么打动冬崽那个小古董的时候，季宇接到了上级的紧急安排，接手了一桩离奇的连环密室杀人案。 季宇刚刚进入该案件专案组，还没把案宗看完，警局又接到了一起报案。 在某小区，一个年轻女大学生，死在了出租屋里，双眼被刺瞎，身体被斩成两段，全身上下多处骨折。 根据现场情况和法医鉴定结果，死者在死亡过程中全程保持清醒状态，死因是多处内脏破裂大出血。 最不可思议的是，死者死亡时间大约是今早四点，跟她共同合租房屋的另外两名室友，竟然没听到一丁点声音。 死者是某名牌高校大四学生，正在为三天后的考研做最后的冲刺准备，为人比较腼腆内向，两位合租者对她的印象都非常好。该学生人际关系简单，大学期间没有谈过恋爱，家在外地，父母都是普通公司职员，家境普通社会关系简单，情杀和仇杀的可能性几乎可以排除。 杀死她的究竟会是谁呢？ 仔细勘察现场后，季宇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几根很特别的毛发。 第七十五章 犬鬼 这一次，冬生居然比阿黄想象的好说话多了, 虽然冬生的年龄可能够不上阿黄的零头，不过阿黄说它想挣钱帮那些流浪猫狗的时候，冬生竟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家长式感动，当即就答应了。 冬生时常帮阿黄更新微博，但除了更新，冬生基本上不会去在意微博的其他功能, 更不会去看其他人的微博，作为一个不太上网的‘小古董’, 冬生总觉得阿黄私信里面那些人承诺发一条广告多少多少钱, 怎么看怎么像骗纸。 “怎么可能是骗纸, 像‘吾皇陛下’这样拥有近百万粉丝的大V号，一条广告几千块根本就不多好吧？”阿黄只差没把‘本喵很红哒’几个字贴到脑门上了。 “可是光这么几千块钱, 也不够帮助那么多流浪猫狗吧？”冬生问。 “我可以多发几条！”阿黄信心十足道。 “你不怕你的粉丝有意见？”冬生帮阿黄更新微博的时候, 偶尔也会看几眼下面刷出来的评论, 他记得好像有粉丝说过，他们喜欢陛下就是因为吾皇陛下从来不打广告。阿黄要是天天打广告，肯定会掉粉。冬生对商业上的事情不了解，他直觉得这么做可能并不是长久之计。 阿黄爱上网，经冬生这么一提醒，也着急了：“那怎么办？” 冬生想了一下给阿黄支招：“要不你找郑昀曜问问。” 叮，阿黄头顶的小灯泡亮了。 吃过晚饭，郑昀曜在书房里参加大洋彼岸某公司股东大会的视频会议，阿黄去推书房的门没推开，咬咬牙，费了不少劲儿，它终于从书房虚掩的窗户上爬进去了，透过窗户看了眼楼下，它，它才没有腿软咧。 郑昀曜是该公司的重要股东，他平时很少过问公司的事情，但偶尔也会提一些非常有前瞻性和实用性的建议，股东和公司管理高层都很在意他的发言。 这一次，公司临时举行股东大会，是为了商讨一起重量级并购案，一部分人认为成功并购能够为公司带来巨大的利益，可以使公司在各方面都再上一个台阶；但也有一部分人认为，该为并购案给公司带来的风险将远超利益，搞不好会让公司陷入困境甚至危局。 两派人员各抒己见据理力争，吵得不可开交。 郑昀曜是股东和高层里面少有的几个始终保持沉默的人，为了打破现在的僵局，有人发声询问郑昀曜的意见。 “喵呜。”白热化的股东大会上，一张肥肥的喵脸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大家眼中，肥喵一脸懵逼的看着屏幕上正襟危坐的歪果仁，它，它好像打扰到郑昀曜干正事了。 充满火药味儿的会议室安静了一瞬，紧绷的气氛好像一下子缓解了下来。 【阿黄，来给大家打一个招呼。】郑昀曜微笑着抓起阿黄的肥爪爪，跟大家挥了挥爪。 阿黄听不懂他说的英语，不过成精的大喵轻易就get到他的意思了，迅速摆出最上镜的姿势，掐着嗓子又软又萌的喵了一声，然后无比娴熟的摆出招牌卖萌动作。 别看会议室里全是西装革履的华尔街精英，里面混进了好几只猫奴，瞬间心都软成一团了——妥妥是别人家的喵啊！ 经过阿黄这么一打岔，会议室里的气氛彻底缓和下来，郑昀曜适时的提出自己的观点和建议——他赞成并购，但现在的并购计划做得还不够完善，数据方面也不够详细精准，许多地方需要加紧时间改进。 现在股东大会讨论的这个并购案，是一个跨国并购案，拟定并购公司是Z国的一家外资企业，郑昀曜回国这段时间，跟该公司的高层有过不少接触，知晓不少内部消息。同时，他现在还掌握了一些重要的政策信息，郑昀曜用这些整合过的信息迅速说服了大部分反对方，连续进行了数天的股东大会，至此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接下来进入股东投票决议阶段，并购案最终以所有股东全票通过进入下一个阶段。 等郑昀曜忙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作息规律的冬生早就睡得呼呼的了。 郑昀曜戳戳书桌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胖阿黄，“你找我有事吗？” 阿黄瞬间清醒过来，它喵喵半天，见郑昀曜根本听不懂，就跳到郑昀曜的电脑上，熟练的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然后切换输入法，啪啪啪在文档上敲下一大串字儿。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想法办赚钱，然后你去救助那些流浪猫狗？”郑昀曜问。 阿黄点点头，很骄傲的点开网页，把自己的微博展示给郑昀曜看，还给他看了那些给钱发广告的私信。 “你是想用微博赚钱？”郑昀曜问。 阿黄矜持又得意的点了点头。 “单靠发广告并不是长远之计，最好是能够成为某个品牌的形象代言……猫，你所有的利益价值源于那些微博粉丝，这是你的优势。但是现在有很多人都很反感商业化，觉得金钱会玷污他们纯粹的喜爱，所以，你想要在不损害粉丝情感的前提下获利，就必须要更完美的包装。” 阿黄：每一个字都听明白了，但是组合到一起根本不理解啊喵！ 郑昀曜很有耐心的把自己粗略的想法，掰碎了细细告诉阿黄。 阿黄听得直点头，猫儿眼里异彩连连，等到第二天一早，冬生和郑昀曜从外面晨练回来，酷爱睡懒觉的肥喵竟然起了大早，然后无比热情狗腿的黏上了郑昀曜。 完全被肥喵无视的冬生：…… 在冬生还完全不知情的时候，阿黄已经从郑昀曜那里预支了10W块钱，买了很多猫粮、狗粮，空闲了好几天的汪振，接到老板的电话，来公寓接冬生和阿黄去B大。 阿黄很快把藏起来过冬的小弟们，还有那一带流浪狗狗们聚集到一处偏僻开阔的空地上，猫咪比狗狗要多些，大概有两三百只，狗狗只有百十来只，猫咪中有不少是本地土猫，还有一些是混血种，因为在城市的缘故，狗狗基本都是中小型犬，小型犬占了绝大多数，基本都是混血‘串串’。 这一带学校多，学生们对这些小猫小狗总体还算友善，偶尔有特别喜欢小猫小狗的人，会专门买些火腿肠面包之类的东西给它们吃。学校周围各种餐馆、饭店也比较多，个别饭店老板或饭店小工，晚上打烊的时候，会拿一些剩菜剩饭招待流浪猫狗们。极少数运气好的流浪猫狗，还会遇到心软善良的主人收养。 对流浪猫狗们来说，学校附近是一块很不错的地盘，不仅食物比其他地方充裕，可供藏身的地方也多。 不同于家养宠物，这些被人遗弃或者生来就是流浪猫狗的小家伙们，充满了戒备，同时又非常狡猾。它们把周围的地方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个比较厉害的‘头领’，在头领的带领下，它们会集体排斥外来抢地盘的流浪猫狗。 学校这一片，这种生存方式在流浪猫狗内部存续了很久，直到阿黄这个完全不科学的家伙出现，它以绝对的武力值和成精的智慧整合了附近许多区域，成为这些流浪猫狗共同的老大。 在去郑昀曜家猫冬前，阿黄每天靠小弟们的‘上供’，就能过得很不错。 学校附近油水充裕，小弟们其实也没有阿黄脑补的那么惨，一部分小弟确实饿瘦了，一部分却反而因为猫冬还胖了一点点。 小弟们看着阿黄颐指气使的招呼汪振把一袋袋猫粮狗粮扛下车，全都星星眼看着比它们肥了两圈都不止的大肥喵——老大好腻害！ 阿黄有点小虚荣的告诉小弟们，冬崽是它的铲屎官，那个扛东西的是它（金主）的小弟。 这，这简直就是喵生人家！流浪喵（汪）的终极喵（汪）生幻想。 冬生能够听得懂阿黄说话，却听不懂其他汪星人和喵星人说话，不过他跟阿黄生活了十几年，对‘喵星语’多少还是有点心得，在此起彼伏的喵汪声中，他居然分辨出不少拍马屁，不，拍猫屁的叫声。 吃惯了人类食物的流浪猫狗们，都觉得猫粮和狗粮味道寡淡，不过冬天吃着倒也不错，比那些冷冰冰的食物吃起来好多了。对刚断奶的小奶猫小奶狗们来说，猫粮狗粮比人类的食物更适合它们。 等小弟们吃得饱饱的以后，阿黄让汪振把车上剩下的猫粮狗粮放在了附近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小弟们如果找不到食物，随时都可以过来吃。它还央求冬生用符咒布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完美屏蔽了人类的眼睛，只有嗅觉敏锐的喵汪才能嗅到食物所在。 阿黄挑选了一些看起来更符合人类审美观的喵汪出来，跟它一起表演卖萌动作。冬生负责给它们录视频，一场堪称精彩的表演结束后，阿黄示意小弟们把空掉的食盆推到镜头前，小小只的小奶猫小奶狗们被大家护在中间，阿黄带头，所有流浪喵汪们都做出了可怜巴巴讨食的动作…… 天气寒冷，视频录制结束后，喵汪们陆续散去。 阿黄留下那只崽崽被虐杀的母猫的老大，问它那只母猫今天怎么没有来。 猫老大有些含糊的告诉阿黄，那只母猫在崽崽死后没多久就死了。 猫老大虽然比其他流浪猫要聪明一点点，但也很有限，完全不能跟阿黄这种真正成了精的家伙相比。它结结巴巴的喵了好久，阿黄才大概听懂它的意思——母猫死的很突然，不太对劲。 阿黄又问它知不知道是谁虐杀了那两只小奶猫，猫老大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不过它告诉阿黄，小奶喵被杀死的小区，好像有人死了。 猫老大说不出死掉的人和小奶猫有什么关系，阿黄听听就把事情忘到脑后了。 回到郑昀曜的公寓，阿黄让冬崽把录制好的视频传给郑昀曜，郑昀曜不知从哪儿找了个后期剪辑大师，把长达半个多小时的长视频，剪辑成了一个只有八分钟的短视频，视频上每一只喵汪、每一个动作都萌得人心肝颤，最后集体讨食的画面，被他放慢镜头配上了字幕和音乐，不仅萌还十分的催人泪下。 阿黄反复看了几遍短视频成品，非常满意，它把视频上传到了微博上，只编辑了一句话——请关爱这些可爱的流浪生灵。 网友们很快被视频中喵汪们灵气十足的表演吸引了眼球，不由惊呼这些喵汪是不是集体成精了，随即就有人开始调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陛下真的该减肥了，到最后，看到肥喵带着所有喵汪可怜讨食的模样，网友们集体沉默了。 吾皇陛下的微博开始被疯狂转载，阿黄大概也没想到，它的粉丝中竟然还有一些重量级的明星人物，在被几个影视明星、知名大V、知名新闻媒体转载以后，吾皇陛下这个微博号彻底火了，不仅粉丝呈井喷式增长，视频甚至还登上了各大网媒的热搜头条。 外界讨论得轰轰烈烈的时候，阿黄正在尝试不同品牌的猫粮。 “呸呸呸，这玩意儿是给喵吃的吗？一点味道都没有，恶心死了！” “添了这么多香精，良心简直大大的坏了。” “还鸡肉粉，鸡精里的鸡肉粉都比它多！” “我呸，一股饲料味儿！” …… 季宇把所有的案宗都翻阅了一遍，这几桩案件除了都是非常离奇的密室杀人事件外，几名死者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关联的线索，事情调查到现在，完全没有一丁点进展。专案组的人全都一头雾水，不过到目前为止大家的意见还是比较统一，都认为这些案件应该存在某种他们还没有发现的联系。 刑侦专家、犯罪心理专家虽然还不能断定几桩案件一定是同一凶手所为，但他们一致认为凶手对死者存在非常强烈的仇恨，对方杀人的手段有着非常明显的报复和泄愤成分。 偏偏，这些人身边都不存在有如此深仇大恨的嫌疑人。 “季宇，你提交的证物检查结果出来了，是猫的毛发。” “猫？”季宇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专案组组长给他来电话了。 季宇赶紧接起来，一听，居然又发生了一桩密室杀人案。 第七十六章 犬鬼 阿黄尝了无数猫粮，味道成分稍微像样点的都死贵死贵, 而且都是外国品牌，尽管阿黄现在已经有一两百万粉丝，但这些粉丝九成以上都是国人，它在国外的影响力微乎其微，这些外国品牌根本不会注意到它。 阿黄异想天开的跟郑昀曜发消息：“老郑，要不你自己开个猫粮公司, 口味方面包在我身上，然后我给你做代言喵, 你再预支点代言费给我, 怎么样？” 郑昀曜看到‘老郑’两个字, 嘴角抽了抽，“可以。” 冬生的父母早就过世了, 唯一的爷爷也去世了, 就只有这只又馋又怂的‘喵精’跟他相依为命。别看冬生老跟肥喵斗嘴, 老是拒绝阿黄各种要求，实际上，冬生是非常在意阿黄的。他跟阿黄在冬生心里的地位，一个是朋友，一个是家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他要想把冬生追到手，必须得搞定冬生的‘家人’。 阿黄没想到郑昀曜这么好说话，顿时心花怒放，谄媚肉麻的话，不要钱似的给郑昀曜发了一大堆。 资金实力雄厚的‘老郑’同志，行动力十分惊人，在何腾飞的牵线搭桥下，迅速在H省买下一个濒临破产的食品厂。高价从国外某知名品牌宠物粮公司挖走了一名华裔高管，由他全权负责管理宠物粮公司。 郑昀曜通过猎头公司挖来的这名华裔高管名叫高兴盛，最早是从基层一步步做上去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受限于学历和肤色，他在那家公司已经没有任何上升空间了。高兴盛早就想辞职单干了，但他手里面资金比较有限，另一方面，人到中年难免会有很多顾虑，热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蹉跎。 毫无疑问，郑昀曜递出的橄榄枝彻底点燃了高兴盛的创业热情，不顾家人反对，他毅然决然辞掉了其他人眼里非常不错的工作，带着半生积蓄独自一人回到国内。 高兴盛老家就在H省，很多人羡慕他能够拿到M国的绿卡，却根本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国外吃了多少苦。回到故土家园，听着已经有些陌生的乡音，高兴盛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归属感，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一辈人总说要叶落归根。 跟郑昀曜见面详谈后，高兴盛原本计划投资一千万，也变成了两千万，高兴盛不仅把自己所有的积蓄砸了进去，还抵押了他在国外的部分固定资产。郑昀曜非常大方爽快的给了高兴盛40%的股权，还把公司交给他全权负责。 对郑昀曜来说，这只是他众多投资中的一项，对高兴盛来说，这却是他梦寐了半生的创业。 改造厂房、添置设备、成立研究中心……高兴盛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岁，充满梦想和干劲的时候。 宠物粮公司还在有条不紊的组建着，阿黄首先收到了一笔该公司的捐赠，有足足五十万现金。阿黄通过微博公布了这件事情，同时也公布了资金的去向——它将这些资金全部转给了那些资金匮乏运转困难的宠物收容机构，阿黄公布了这些机构的名字、位置以及转款记录，呼吁粉丝们共同监督，同时也呼吁想养宠物的人，尽量去这些收容机构领养无家可归的喵汪，减轻收容机构的负担。 最近一段时间，汪振彻底沦为了阿黄的司机，载着阿黄跑遍了全帝都的宠物收容机构，每到一个地方，阿黄就会跟机构里的喵汪们、工作人员们合影、拍短视频，卖萌撒娇致谢，满满都是正能量。 ‘吾皇陛下’迅速蹿红，从无数卖萌的网红喵中脱颖而出，成了一只热心慈善的网红喵。 一些粉丝开始专门到各个收容机构蹲点守候‘吾皇陛下’的大驾，比起阿黄那些‘淡淡忧桑’的文艺范儿，现实中的阿黄更肥些，胖胖的却很接地气，卖起萌来简直丧心病狂，把粉丝们迷得不要不要的。 有人注意到，阿黄的‘座驾’是一辆全进口的大奔SUV，偶尔会换成别的进口车，配上它那身金光灿灿的毛‘壕’气顿时扑面而来。 汪振跟（不）着（幸）沾（躺）光（枪），被人误以为是阿黄的铲屎官，居然上了在网上小火了一把，不少网友都在猜测他的身份。 随着阿黄的爆红，它的粉丝们也开始慢慢关注流浪喵汪的生存环境，一些粉丝在阿黄的微博下留言，说他们本来想买什么什么品种的喵汪，但是被陛下感动到了，改去收容机构领养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可爱。 有些喜欢宠物却不方便饲养，或者已经养了宠物的人，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捐了一些钱物给宠物收容机构。 总算，有一部分流浪喵汪，因为阿黄的努力，和大家的善举，可以安稳的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季了。 但还有更多的流浪猫狗，依然在外面艰难的求生。 “妈妈，妈妈，你看那只小狗好可怜哦。”五岁大点的小女孩儿，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奶狗，忍不住停了下来。见妈妈在打电话根本没理她，她想了想，把手里刚啃过两口的热狗递了过去，“小狗狗，来，给你吃。” 小奶狗似乎饿坏了，嗅到热狗的香味儿，口中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可是它似乎本能的害怕那些‘两脚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想上前有不太敢，可怜巴巴的看着小女孩儿，拼命的摇尾巴。 小女孩儿趁着妈妈打电话没注意，跑上前，把热狗递到小狗面前。小奶狗可能是太饿了，食物近在面前，不由猛得扑了上来。 一直在打电话的女人，挂掉电话扭头就看到一条小狗猛得扑向女儿，她一个箭步上前，如刀子般尖锐的皮靴踹飞了小狗，拉过女儿，她尖声紧张道：“它有没有咬到你？” 小女孩看着呜呜叫唤的小奶狗扁着嘴巴摇头道：“妈妈，小狗饿了，我给它吃热狗，它没有咬我，你踹疼它了。” “死丫头，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碰那些野猫野狗，它们脏死了！碰了它们，你会生病的。”女人拉着小女孩儿转身就走，回去的路上数落了女儿一路。 小奶狗嘴角溢出一些血，趴在角落里痛苦的呜咽了很久，等母狗觅食回来，小狗已经奄奄一息了，有气无力的蹭了蹭母狗，小奶狗慢慢闭上了眼睛。 母狗不断的舔舐着小狗，发出呜呜的哀鸣声。 巷子前面的街道不时有人走过，有人或许根本没有注意，有人注意到了也根本没有驻足的打算。不知过了多久，小奶狗在母狗的舔舐下，身体慢慢变得冰凉僵硬…… 夜色悄然降临，母狗凄惨的叫声久久回荡在巷子上空。 次日清晨，早早开工的环卫工人，在巷子里捡到了两条僵硬的死狗，叹了口气，微微有些驼背的老大爷，把狗尸扫拾进了垃圾袋里。 不多久之后，天还没怎么亮，上班的人群却开始多了起来，女人一手拿着油条，一手拿着豆浆，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不停跟人聊工作上的事。她走到路边上停了下来，大概想打车，眼看着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她招了招手，忽然她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巨大而阴冷的力量‘踹’了她一下…… 砰—— 巨响过后，油条和豆浆混着鲜血，洒了一地。 女人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气’腾腾的黑影。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黑影上传来，女人感觉到一股撕裂灵魂的痛楚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每一天，都有很多流浪猫狗默默死亡，正如每天都会有无数的车祸发生。 司空见惯，波澜不惊。 继高校女学生死后，新的一起密室杀人案更加离奇。 死者被人残忍的剥了皮，剁成大块大块的煮在锅里，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整个都已经煮熟了。诡异的肉香味飘荡在餐厅厨房里，奇香扑鼻，却令人作呕。 专案组仔细调查后发现，死者是该餐馆的老板兼主厨，平时主要卖些家常菜，一到秋冬季节，就干起了‘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餐馆的狗肉来路不正，老板不敢太大张旗鼓，一向都是打着卖羊肉锅的招牌卖狗肉锅子。 老板做得一手好‘香肉’，店里有不少老顾客，还有一些好这口的食客慕名而来。餐馆看着不大，一到秋冬季节生意却非常好。 季宇等人深入调查后发现，老板的这些香肉，全是他弟弟帮忙从狗贩子手里收购来的。 小型宠物犬毛大多没二两肉，适合拿来吃的还得是中型犬、大型犬。城市里禁养大型犬，而中型犬往往都是比较名贵的品种，主人看得紧不好下手。农村里的中华田园犬、土狼狗无疑是最适合拿来吃同时也是最好下手的对象。 狗贩子们或买、或偷、或用药，后两者成本尤其低，转手卖掉就能赚不少。 死者店里生意好，对‘香肉’要求高，肮脏带病的流浪狗一律不要，来路不明的死狗也不要，只要健康的活狗。他在郊区租了一套房子，专门用来屠狗。每周，他都会去一次郊区，兄弟俩合作，把收来的狗宰杀剥皮，开肠破肚，完全清理出来以后，混着其他食材运回城内。 季宇等人找到死者弟弟时，他已经死在了郊区的房子里。 被铁吊钩穿破喉咙挂在平时他们屠狗的横木上，除了头，他身上的皮被剥了干净，内脏被掏出来放在旁边的塑料盆里，天气冰寒，在院子里晾了一夜，男人的尸体和盆子的内脏都结了一层薄冰。 男人僵硬的头颅，定格着他死亡时的神态——惊恐、哀求、挣扎、无能为力…… 一如那些被他屠杀的狗。 第七十七章 犬鬼 进入考试月以后，很多课程开始陆续结课, 大家开始进入紧张的复习备考阶段。 图书馆、自习室每天人满为患，冬生和余瞳俩学霸平时就已经很认真了，到了考试月反而闲了下来。梁健平时比较爱玩儿，天气冷下来以后，还时不时因为睡懒觉翘课，课余时间不是跟朋友发小聚会, 就是玩游戏。考试月一到，梁健他老爸就给他下最后通牒了, 要是哪门挂科了, 明年的零花钱减半, 挂两科零花钱直接归零，挂三科, 呵呵。 面对如此残忍的威胁, 梁健不敢玩儿了, 拿出高考时拼命的架势，厚着脸皮找余瞳借笔记复印了一份，脑袋上绑了根儿必过的布条，每天宅在寝室玩命的看书。 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半学期的王川，也回寝室住了。他想转到梁健他们系，一直在旁听和自学梁健他们经管系的课程，本专业的课程反而没怎么上心。B大转系的要求非常严，本专业考试如果不能取得规定的成绩，转入专业考得再好也转不过去。 王川一门心思想转系，为了去旁听经管系的课程，翘掉了很多考古文博系的课，他本来就不属于那种特别聪明的学生，一学期下来，经管系的课程学个半懂不懂，考古文博系的课更是翘了无数，不少课本拿出来比他的脸还干净，什么笔记都没有。 考古文博系的老师年龄普遍比较大，几门专业课的老师为人尤其古板严厉，对上课开小差的学生都没什么容忍度，就更别说那些翘课的学生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像其他高校老师那样，考前画什么考试重点。 王川只好找班上的同学借笔记复印了，每天生吞硬啃着书本上陌生的知识点。 梁健的底子比王川好，前半学期他认真听了课，后半学期虽然落下了一些课程，不懂的地方问了余瞳，也很快就能搞明白。 王川从入校以来就对冬生抱着莫名的敌意，他宁愿去问班上其他同学，也不愿意‘余尊屈贵’去问冬生。为了能顺利通过考试，王川每天三更睡五更起，与之相反，冬生的作息时间还跟平时一样，该吃吃，该睡睡。课程结束后，冬生反而比平时还要闲一些，空闲时间多了，也没有爷爷盯着让他学着学那了，冬生从图书馆里借了一摞美术书籍回来，喝着郑昀曜送他的红茶，啃着零食，悠闲的翻阅着各种美术书籍。 简直不能更拉仇恨了。 王川每每背书背到头痛欲裂的时候，扭头看到冬生这幅悠然自得的模样，心里嫉妒的小火苗能分分钟化为燎原烈火。 大半学期没在寝室里，王川回来以后，明显感觉到梁健和余瞳跟冬生关系不一般，尤其是梁健，时不时流露出的狗腿殷勤的样子，着实让王川犯恶心。余瞳比梁健好一点，不过，隐隐的，王川能够感觉到余瞳对冬生带着一种莫名的……敬重。 真不知道李冬生给他俩吃了什么迷魂药！ 王川心里愤愤不平。 进入一月份以后，考古文博系迎来了第一场专业课考试。 出题的老教授相当丧心病狂，很多考点课本上根本就没有，出自课本上的，大多也是一些比较偏门冷僻的知识点，上课稍不专心，很容易就忽略了这些考点。 冬生的记忆力一向不错，就算没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也差不离了，利用课余时间他已经把课本翻了好几遍，课本上再细小的知识点被他都记在了脑子里。上学期间，高中的班主任王老师给他打过好几次长途电话，叮嘱他课余时间多看些与专业课有关的书籍。冬生虽然对现在学习的专业兴趣不大，但还是很听话的没有辜负王老师的一片好心，在看美术书籍的间隙，抽时间翻看了些专业相关书籍。 事实上，不管是专业课还是专业相关书籍上的东西，有很多，冬生以前已经听爷爷口述传授过了，他还看过不少爷爷收集的古籍。 通过多方面的印证学习，试卷上那些难得大家抓耳挠腮的考题，对冬生来说全是小菜一碟。 最后的问答题，冬生不仅给了书本上的标准答案，还罗列一些爷爷曾经告诉过他的观点，以及他自己看了诸多古籍、相关书籍后的看法。 上学以后，霸占各科考试第一名、给无数好学生留下心理阴影的冬崽，再一次成了同学们的噩梦。 考试才开始半小时，冬生就把试卷填完了，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慢吞吞收拾好陈旧的笔袋，冬生面无表情的举手交卷。 今天这场考试，负责监考的是班主任罗老师和该专业课教授带的一名研三的师姐，这位师姐不止一次从导师的嘴里听过冬生的大名。 今天她是第一次见到冬生本人，那一瞬间，师姐果断抛弃了她无数的长腿欧巴和老公。 作为一名骨灰级外貌协会会员，师姐一本正经的坐在讲台上，暗地里不知偷偷咽了多少回口水。 直到冬生交卷，她才勉强回过神来。 收了冬生的试卷，师姐快速浏览了一下，心里只剩下一排‘卧槽’在刷屏。 作为导师的学生兼助手，师姐再清楚不过这张试卷丧心病狂的程度，她下意识看了下左腕的手表，半个小时，才半个小时！ 等看到冬生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师姐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卧槽’两个字来简单形容了，好半天，她的嘴巴都没能合拢。 快速用手机拍下冬生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师姐把照片微信给了导师。 导师没有给任何回复，在师姐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年纪一大把的老教授，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极其不要脸的文字信息——从今以后李冬生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你们谁都不准跟我抢！ 底下，回复他的是一排大写加粗的呵呵。 不客气点，直接上了拍砖打人、多大脸的动图。 系里，盯上李冬生同学的教授可不是一个两个。 为了测测冬生同学的功底水平，考古文博系的专业课教授们不约而同的出了一些超纲考题。 众考生：…… 考题的难度远远超过了王川的想象，试卷往下做，王川发现自己连题干都看不懂。王川死死捏着笔，眼睁睁看着冬生交完试卷，看着监考老师震惊的表情，王川心里的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涌而出。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王川浑浑噩噩的交了试卷，考成浆糊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在不停回荡——完了。 从教学楼出来，凛冽的雪风吹在脸上，王川丝毫感觉不到的冷，反而，一股无端的暴戾在心底反复的灼烧。不知不觉走到了校门口，王川无意间看到冬生站在一辆豪车前，车门打开，里面跳出一只又肥又蠢的土猫，肥猫跳到冬生怀里，冬生挠了挠它的肥下巴，然后抱着猫，坐上豪车绝尘而去。 隔着超过百米的距离，王川都能感觉到冬生抱住猫的瞬间，流露出的罕见的温柔。 猫啊…… 耳边好像浮现出了无数凄厉的惨叫。 闭着眼睛，王川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无数血腥的画面，原本紧紧抿着的唇角，竟然微微往上翘了翘。 睁开眼睛，镜片后，王川的眼睛里隐隐有些泛红，眼角浮现出一种扭曲的兴奋。 不远处，一只瘦小的、有点脏的流浪猫在垃圾桶旁边转来转去，似乎在找食物，王川从书包里翻出一根的火腿肠，不徐不疾的走了过去…… 上午考完试，下午没课，冬生明天一整天都没课，紧接着周六周末也休息，一直到下周一下午才有课，周二上午下午各有一场考试。 郑昀曜早早问到了冬生最近几天的课程表，得知冬生提前考完交卷了，郑昀曜放下手头的工作，亲自开车过来接人了。 “今天考得怎么样？”郑昀曜瞥了一眼被冬生顺毛顺得咕噜直叫的胖喵，心里那个酸哦。 “还不错，没有特别难的题。”冬生语气平淡道。 “听你这口气，应该考得不错，看样子今天不去吃顿大餐庆祝一下都不行了。”郑昀曜笑道。 “你请客？”冬生心头小小一动。 “没问题，今天想吃什么都包在我身上，要是你能拿到奖学金，我再请你吃一顿大餐！”心机满满的老郑同志已经在预定下一次‘约会’了。 脑子里只剩下‘大餐’俩字儿的冬·吃货·崽，信心满满的点头，不等冬崽点餐，阿黄已经迫不及待的喵喵上了：“冬崽，冬崽，吃鱼呗，我们今天去吃鱼呗！上次那家，嗯，梅氏老厨房的全鱼宴就很不错！” 阿黄平时不怎么记事儿，一涉及到吃的时候，脑子是相当好使。 梅氏老厨房是一家私房菜馆，每天只接待十桌客人，中午晚上各五桌，他们家不光全鱼宴十分美味，其他古方特色菜也是一绝。梅氏老厨房的生意非常火爆，不提前预约根本吃不上。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 梅氏的前老板跟郑昀曜的外公是至交好友，现任当家人，也就是前老板的孙子曾受过郑昀曜不小的恩惠，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冬生一说想去梅氏，郑昀曜立马打了个电话过去，等他们到的时候，梅氏的当家人已经亲自下厨准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佳肴。 第七十八章 犬鬼 梅远比郑昀曜小一岁，国字脸, 高个头大块头，常年在后厨干活儿，皮肤看起来有点黑很粗糙，五官给人一种很憨厚的感觉。梅远本人也确实憨厚，热心直肠子没心眼，不到二十岁的时候, 曾让人设圈套弄去坐了两年牢。 梅远父亲早逝，母亲早早改嫁, 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他爷爷为了把他捞出来, 耗尽家财, 差点把梅家的祖传菜谱都给抵出去了。所幸，那会儿郑昀曜在国外已经有了点根基, 他从外公那里得知此事后, 给外公汇了不少钱回来, 让他帮忙请最好的律师替梅远辩护。 经过一番运作，梅远本来可能要面临长达十年的刑期，最后被判了三年，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梅远减刑一年提前出狱。 两年的牢狱之灾，消磨掉了梅远性格中浮躁、热血过头的一面，而同时，牢狱生活也多少让梅远染上了一点江湖习气，出狱后，梅远看着比以前还吊儿郎当，但实际上，性子却沉稳了很多，看人的眼光也比以前好了。 梅远原本成绩还算过得去，高考考了一所二本院校，这场牢狱之灾彻底断了他的学业。 年少不懂事时，梅远很瞧不起厨子，他觉得下厨就是女人才干的活儿，有句话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梅老爷子中年得子，晚年丧子，对唯一的孙子自然是宠得不行，梅远不愿意学厨他也从不勉强，只是偶尔会感慨后继无人。 梅远年少时虽然瞧不上厨子，但从小到大可没少享受爷爷烹制的美味佳肴，牢里的饭菜比学校食堂的黑暗料理都不如，难吃也就算了，还吃不饱。 梅远入狱的时候只有十九岁，正是能吃的时候，天天做梦都在想爷爷烧的鱼、滑的小炒肉、蒸的灌汤包子……梅远不光自己想，还经常给狱友们显摆，馋得大家想揍他。 狱友们纷纷给他出主意，让他干脆出狱后跟他爷爷学手艺。 一语惊醒梦中人，梅远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求爷爷教他厨艺。 为了梅远，梅老爷子连棺材本儿都赔进去了，开了几十年的餐馆也低价转让了，孙子年纪轻轻就背上案底，前途尽毁，背后算计他孙子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他视若亲子的徒弟，梅老爷子那两年过得跟泡在苦水一样，成天闷闷不乐。直到梅远主动提出要学厨，梅老爷子才一扫郁气，重新振作起来。 在厨艺一道上，梅远显露出了惊人的天赋，仅仅在梅老爷子身边学了两年，就能够独当一面了。 梅家菜讲究传承，同时也鼓励创新。祖上传下来的菜谱不乏食材罕见名贵的高档菜肴，到梅老爷子这一代受历史因素影响，他更喜欢采用普通常见的食材，将这些天天顿顿都能够在普通人饭桌上看到的食材制作成不一样的美食。受爷爷的影响，同时还有梅远自己在狱中的经历，他将爷爷的这种风格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 在传授孙子厨艺的同时，梅老爷子在老朋友们的怂恿下开起了私房菜馆。 梅老爷子年纪大，精力有限，每天中午晚上只做两桌菜。梅老爷子的厨艺在整个帝都乃至全国都是数得着的，那些老饕们一听梅老爷子重新出山了，哪里还坐得住？ 接下来，梅老爷子惊讶的发现时代真的变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本着玩票弄出来的私房菜馆，生意竟然越来越火爆，每天预约的人越来越多，不得已，梅老爷子只能顺应市场一再提价。可是帝都的有钱人着实多，越是吃不着的，他们就越稀罕。 后来，梅氏老厨房还成功接待了几次重量级的外宾，顿时，档次又上升了许多。 梅氏老厨房，原先招待客人的地方，就是梅家祖传下来的四合院，到梅老爷子这一代，院子被拆被占了很多，如今只剩下几间屋子和一个小院子。不管梅老爷子布置的再怎么风雅，地方还是太小了。 于是，借着这股东风，梅远东拼西凑，还在郑昀曜那里借了不少钱，最终买下了现在这套四合院。 地方宽敞了很多，梅远能够独挡一面后，把每天四桌席面，增加到了十桌。 也有人见梅氏的生意好，想闹事的。梅远经过爷爷的同意，聘请了好几个以前在狱中跟他关系不错的狱友，在菜馆里做事。 梅远挑的这些人江湖气很重，但本性都不错，犯的事情也不大，而且都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像他们这种有案底的人，出来以后想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实在太难了，很多人到最后为了生活又去做坏事，反复进出监狱，一辈子毁得彻彻底底。因此，这些人都很珍惜梅远给他们的机会，那些闹事的，一看这些匪气深重，张口闭口混不吝的人，一个个都怂了。 梅氏老厨房的生意越来越好，梅老爷子退居二线，梅远成了梅氏的当家人，几年经营下来，不仅还清了所有外债，还有不小的结余，如今也勉强能算个壕。 跟老一辈想法、做法不一样，梅远一出师就开始带徒弟了，带的不是别人，是他过去的狱友和两个外面找来的年轻孩子。 梅远善于创新，他在带徒弟的时候，完全不藏私，徒弟们都比较有天赋上手非常快，从一年前起，梅远下厨的时间就比较少了，他把更多的精力和时间用于创新菜式。 梅远重情重义，一直拿郑昀曜当最好的哥们儿。郑昀曜一说要来，他立即加了一桌，亲自下厨，不仅做了阿黄‘钦点’的几种鱼，还做了几道他最近独创还没推出的新菜式。 冬生从小习武，再加上特殊的体质，耳朵十分敏锐，刚走进院子，就隐隐听到了吵闹声。 阿黄的耳朵更敏锐些，它皱着胖脸说：“好像有人闹着要吃狗肉。” 阿黄是个肉食主义者，但就像人类食谱再广，也很少很少有人会吃自己同类一样，阿黄从不吃猫肉也不吃狗肉，当然，人肉它也没吃过。 作为一只喵精，阿黄更信奉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吃，为了生存果腹无可厚非，末法时代站在金字塔顶端人类可以肆无忌惮的吃各种各样的生物，但在久远的过去，人类也不过是其他物种食谱上的一种生物罢了。故事里，妖怪、猛兽吃人，总能激起人的愤慨。作为一只灵智已开的猫，阿黄听到有人要吃狗，吃猫，自然也会十分厌恶。 更让它愤恨厌恶的是，有些人为了发泄自己丑陋扭曲的欲望，去虐杀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动物，从它们的挣扎、哀求、死亡中，获取一丁点可笑又可悲的满足感。 人有能力杀猫狗，猫狗有了能力是不是也可以杀人呢？ “阿黄。” 耳畔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阿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它，它，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还好老不死的不在了，要让他知道了，肯定得一顿胖揍。 阿黄心有余悸抖了抖毛，这时候它才注意到周围漂浮着丝丝缕缕的怨气。 “冬崽，这里不对劲。” “我知道，我们过去看看。”冬生刚说完，郑昀曜也停好车子过来了。 跟冬生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郑昀曜已经能够从冬崽那张什么表情的脸上分辨出他真正的情绪了。 见冬生和阿黄的脸色都不太对劲，郑昀曜问：“怎么了？” “这里有怨气。”冬生冷声道，放下阿黄，阿黄一溜烟跑到循着吵闹的声音跑了过去。 还不等郑昀曜说话，阿黄甩着小短腿惨叫着跑回来了，“卧槽，辣是神马玩意儿，冬崽，冬崽，救命，有怪物喵嗷嗷！” 一团巨大的、由无数扭曲的猫狗魂体构成的黑影跟着阿黄追了过来，忽然看到‘金光闪闪’的郑昀曜，黑影龇了龇牙，消失得无影无踪。 骂骂咧咧嚷着要吃狗肉的客人，也被梅远‘请’了出去，那人走过冬生旁边时，冬生清楚的看到此人身上的气已经被黑影身上的怨煞之气染黑了。 帮一下此人，对冬生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不过这人本身的气就驳杂不清，血色若隐若现，双手显然也不干净。 冬生直接选择了无视。 那人被梅远‘请’出去以后，心里不甘的很，着魔一样死活嚷着要吃狗肉。同行的两位朋友比较爱面子，觉得他今天的行为有点丢人，从梅氏出来以后，两人就借口有事开车走了。 男人心里仍然疯狂的惦记着狗肉，他一路上骂骂咧咧开着车，不知不觉开到普通的中餐馆前面…… 梅远心眼大，转眼就把不愉快的事情忘到脑后了。 很热情的把冬生和郑昀曜迎到雅间，等冬生和郑昀曜入座，他立马夹了一条小鱼干，殷勤的喂起了阿黄。 梅远从小就喜欢猫猫狗狗，以前梅老爷子开酒楼的时候，酒楼难免容易招耗子，就养了一只狸花猫。灰不溜丢的狸花猫是抓老鼠的好手，聪明敏捷，不过脾气有点傲，梅远小时候逗猫玩儿，没少挨抓。后来，那只狸花猫老死了，梅远还伤心的哭了一场。 那只狸花猫是只母猫，梅远现在养的猫，都是它的后代。 它们的性格要温驯很多，但梅远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小时候那只狸花猫。 除了猫，梅远家里还养狗，以前没有禁养大型犬的时候，爷爷养了一条土狼狗看家，梅远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骑在狗背上，让大狗驮着他到处玩儿，威风得不得了。 后来，城里禁养大型犬，爷爷不得已只能将大黑送给了乡下亲戚，送过去没多久，大黑就跑了，它大概是想回去找他们，但最后却不知所踪。梅老爷子和梅远都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从那以后，他们家就再没养过狗。 梅远作为一名厨子，杀生是不可避免的，梅远学厨以来，都是力求一刀毙命，从来不去搞些乱七八糟的噱头、或者奇葩的幺蛾子。 什么活烫、活割、炮烙、活吃……种种残忍的手段或许是做到了某种程度的鲜，但是真的有必要吗？ 享受美食应该是一个美好而快乐的过程，应该心怀感恩，而不是厨子和食客们用来满足某些猎奇的甚至扭曲的心理。 就在阿黄一脸大爷样儿，幸福的享受梅远着投喂的时候，警局又接到了一起报案。 第七十九章 犬鬼 梁健他们系下周一上午有一门必修课考试，梁健还有不少笔记没看完, 这周索性就留在了学校复习，没有回家。 梁健跟余瞳在自习室看书看到晚上十点多，瞅着时间不早了，两人收拾东西从自习室出来。下午五点过就吃晚饭了，到了这个点，梁健和余瞳都有点饿了。 “要不去我们吃点宵夜再回去？”梁健笼了笼衣服, 教室里有暖气不觉得冷，到外面雪风一吹, 肚子一叫唤, 那滋味儿简直了。 又冷又饿的滋味儿不好受, 余瞳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两人一合计，决定去吃羊肉汤。 大冬天里这个点, 学校里大大小小的食堂餐厅早就已经关门了, 两人冒着雪来到校外, 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家有点偏僻的羊肉店。店不大，位置也不好，生意却不错，都这个点了，店里还坐了不少人。 梁健和余瞳各点了一碗大份的特色羊肉汤，另外点了几样爱吃的小菜，就着烫得暖烘烘的白酒，两人吃得红光满面，从餐厅出来，凛冽的雪风吹在身上都不觉得冷了。 赶在宿舍关门前，两人回到寝室，冬生中午就让郑昀曜接走了，寝室里只有王川一个人在看书。王川今天的心情好像还不错，居然主动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毕竟同处一个屋檐下，梁健和余瞳虽然不喜欢王川，但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对方主动打招呼了，他们也就顺嘴寒暄了几句。 梁健知道他们上午有考试，他放下书包，脱下外套，顺口道：“你今儿心情这么好，看样子肯定考得不错。” 王川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勉强挤出两个字来：“还行。” 余瞳刚巧瞥见王川不自然的神色，悄悄跟梁健使了个眼色，梁健撇了撇嘴，从衣柜里拿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明后两天是休息日，寝室彻夜不关灯，梁健和余瞳洗漱完了稍微收拾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王川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开着台灯有点走神的翻着课本和笔记。不知不觉夜深了，王川的台灯闪烁了几下，忽然熄灭了，紧接着暖气也停了，丝丝缕缕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从窗缝、门缝里浸了进来。 无端端的，王川心里突然有点紧张有点不安。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摁下电源键，屏幕上随即亮了起来，然而，王川还来不及松口气，屏幕忽然一黑，不管他怎么摁，手机就是没一丁点反应。 寝室里越来越冷，王川感觉自己的心越跳越快，恍惚间，他仿佛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滋…滋…滋……’门外传来尖锐的滋滋声，很像指甲划在黑板上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又像是利爪不断抓挠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王川想到了猫爪一下一下挠木头的声音。 眼下的情况非常不对劲，王川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敢动。 抓挠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隐隐的，王川似乎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很快，他的额头上浸出了一层冷汗，紧紧握着手机的手也微微抖了起来。 “王海……王海……你为什么……为什么……” “滚，我是王川，不是王海！”王川的眼底泛起了一层赤红的血丝，斯文清秀的脸上尽是扭曲狰狞。 梁健被冻得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他听到王川在说什么王川、王海的，他没太在意，拉了拉被子，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这时候脖子上传来一阵炽热，梁健一激灵清醒过来，握住脖子上发烫的护身符腿肚子很不争气的软了。 梁健脖子上的护身符是冬生送给他的，据冬生说是用老桃木雕刻而成，可以驱邪避鬼。梁健不仅亲眼看过鬼，还做过几天生魂，还来还经了欢欢的事儿，冬生的本事他是在清楚不过的，冬生送了这桃木符给他以后，他连洗澡都没摘下来过。 自从戴上这木符以后，梁健除了那次遇到欢欢，他平时再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偶尔脊背发凉、遇到怪事啥的，桃木符突然发烫，难道寝室里进鬼了？还是跟欢欢一样厉害的恶鬼？ 这时候，梁健听到了‘刺啦刺啦’的挠门声，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寝室里冷得不正常。 关键时候，冬崽竟然不在！ 梁健心里那个悔哦，早知道，早知道他今天就该回家的。咋什么倒霉事儿都让他给碰上了！ 宝宝心里苦，宝宝说不出。 梁健缩在被子里，一动都不敢动，他倒是想给冬生打电话，但是手机早让他玩的没电了，放在下面的书桌上充电。 随着房间里越来越冷，梁健心里越来越害怕，宿舍的床比较小，对梁健这种高个子大块头来说，平时翻个身都怕摔地上去，此刻，他蜷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去。可是他又担心万一出现个什么情况，蒙在被子里两眼一抹黑，那岂不是白白错过了逃命的机会？ 梁健又是纠结又是害怕死死握着脖子上的护身符，露了双眼睛在被子外，他半眯眼睛小心翼翼注意着蚊帐外的情况。不知是护身符起了作用，还是他本身的能力，慢慢地，他竟然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亮看到一缕缕黑气从门缝、窗缝里不停的往寝室里钻。 这些黑气盘踞在王川周围，梁健壮着胆子悄悄往寝室门那儿瞄了一眼，只见半透明的鸱吻整个都快贴到门上去了，使了吃奶的劲儿挡住了门外的东西进来。 鸱吻休养了一段时间，在冬生的帮助下，灵力稍微恢复了一点点，不然还真阻止不了门外的东西冲进来。 见鸱吻暂时阻挡住了门外的东西，梁健天人交战了片刻，终于决定还是得尽早给冬生打电话。 “王川，王川，你把我手机给我！”梁健不敢下床，在床上小声喊。 王川已然陷入了魔障，根本听不见梁健说话，嘴里胡乱嚷着什么王川、王海的。 梁健从床上坐起来，爬到床另一头，隔着蚊帐推了推余瞳，结果余瞳跟睡死了似的，根本没半点反应。 咬咬牙，梁健哆嗦着从床上爬了下来，光着脚，摸到书桌前面，拿起手机，迫不及待的按下电源键，不管他怎么按，屏幕始终漆黑一片。 完了。 梁健欲哭无泪，恰在这时，寝室门吱呀一声开了。 有些疯魔的王川和吓傻的梁健同时看向门口，只见一团巨大的扭曲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要说悄无声息也不对，王川听到了无数猫狗的惨叫声，夹杂着另一个熟悉的男声。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开！”王川双手拿着手机举到面前，像挥刀一样拼命挥着手机。 这或许不是他第一次尝到害怕的滋味，但如此恐惧、害怕到了骨子里，还是第一次。 王川想到了那些死在他手里的猫。 那样的弱小，那样的惊恐，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却根本伤害不了他分毫，只能在他手里惶恐的挣扎，在恐惧中一点点走向死亡。 王川，不，应该是王海还记得他第一次杀猫。 那时候他刚上初中，王川是他的哥哥，明明是双生子，王川永远都是那么优秀，那么耀眼。老师、父母、亲戚，他们永远都只看得见王川，完全看不见被王川光芒盖住的他。 那是一次期中考试，王川不仅考了校第一名，还是全市的第一名。而他只考了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成绩，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可他还是完完全全比不上王川。拿到成绩，妈做了一大桌菜，吃饭的时候，她和爸不停给王川夹菜，从头到尾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吃过晚饭，他被妈使唤去扔垃圾，在垃圾桶旁边，他看到了一只刚断奶的小花猫。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只猫，他不止一次看到王川拿东西喂那只小猫，甚至王川还跟爸妈说，如果他能考第一名，就让把这只猫带回家去养。 从来不养猫狗的爸妈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王川的要求。 王海死死盯着那只猫，他和王川明明长得一模一样，这只猫每次一见到王川就迫不及待的扑上去，看到他却总是躲。 周围的人看不起他就算了，竟然连一只猫也敢瞧不起他！ 王海一把抓住那只后腿有点跛的小奶猫，走了很久找到一个破旧无人的废弃工厂，捡了一块石头，一下，一下，活活把那只小猫砸死了，一下，一下，那那只猫砸成了一张破烂的猫毯子。 惨叫、挣扎、死亡…… 王海体会到了一种无法自拔的快感。 到后来，每每遇到不顺心的时候，他就会去找一些流浪猫狗下手。 残虐的杀戮不仅能够给他无上的快感还能让他的灵魂得到平静。 或许因为虐杀过大量的猫狗，见惯了惨烈的死亡，王海最后把王川从楼顶推下去的时候，心里无比平静，而后，他游刃有余的扮演起了王川的角色，骗过所有人，代替他，来到这所顶尖学府。 可是，该死的，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鬼呢？ 眨眼之间，扭曲的黑影就扑了上来，王川，不，王海，一把抓住近在咫尺的梁健，猛地将他推了过去。 “王川，老子操你大爷！” 第八十章 犬鬼 余瞳是被打闹声惊醒的，他迷迷糊糊扒开蚊帐一看, 梁健已经跟王川打成了一团。 “你们俩大半夜的干嘛呢？”余瞳搞不清楚状况，见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忙从床上下来拉架。 梁健平时就是嘴劲儿好，胆子小有点怂，别看长了个大块头，从小到大跟人打架的次数并不多。不过, 正所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惹急了, 梁健也会跟人拼命。 梁健又胖又懒疏于锻炼, 块头比王川大, 就算拿出来拼命的劲头跟王川打架，还是没占到什么便宜, 两人基本算是势均力敌。今晚的事情, 严重刺激到了王川的情绪, 他根本没注意到余瞳已经醒了，梁健一拳揍在他肚子上，痛得他直冒冷汗，同时也红了眼，忽然瞥见梁健放在桌上的水果刀，王川抓起刀毫不犹豫朝梁健捅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余瞳一把抓住了刀。余瞳小学初中的时候，练过好几年跆拳道，后来上高中了课程紧才搁下了，没事的时候，他也会比划几下，另外他一直都是校篮球队的成员，常年坚持运动。不像梁健白长了一身肥膘，余瞳身上可是相当有料的。 王川的力气比余瞳想象的大，见了血以后更是表现出一种异样的亢奋，他用力想把到从余瞳手心里抽出来，余瞳忍痛握着刀刃，狠狠朝王川下身踹了一脚，王川惨叫一声，捂着两腿中间的河蟹部位软倒在地，不停打滚。 余瞳扔掉刀，手心血肉向外翻起，血不停的往外涌，伤口深可见骨。 梁健短暂的懵逼了两秒钟以后，扯着嗓子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这会儿已经凌晨三点多了，除了极少数通宵党还在奋战，很多人都已经睡熟了。夜深人静，梁健的声音几乎吼得几乎整栋楼都听见了，这几年，高校杀人丑闻时不时就更新一下，一听杀人了，通宵党们火速赶了过来，部分被吵醒的人也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围观支援。 不一会儿，梁健他们寝室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同楼层的学生来的最快，这层楼住的人以经管系新生为主，梁健和余瞳家境好人仗义，跟同班同系的同学们关系处得很好，大家没事儿就串个门，时不时的约着去外面聚餐联谊，一见余瞳伤得那么厉害，大家连忙问梁健是怎么回事。 梁健有点吓懵了，他完全没想到王川竟然会动刀子，刚才要不是二筒挡了那么一下，现在倒在地上可就是他了，还指不定怎么着呢。 “是他，是他要杀我！”梁健后怕不已，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梁健这么说也不算诬赖王川，刚才王川把他推向那个鬼物，要不是冬生给他的护身符燃了起来，驱走了鬼物，现在他说不定就已经是个死胖子了。 一晚上接连下了两次毒手，梁健自问他确实不怎么喜欢王川，但也没得罪过他什么啊？ 这笔账，他必须跟王川好好算算！ 梁健一口咬定王川要杀他，余瞳伤得很严重，王川同样伤得不轻，余瞳那一记断子绝孙脚让王川到现在都倒在地上嗷嗷喊疼。 可惜围观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同情王川的。 余瞳和王川伤势很重，尤其是余瞳，血流得根本止不住，一会儿功夫脸、唇、指甲全都泛白了，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还好有人打了急救电话，很快，救护车就赶到了。路上，医生替余瞳处理了伤口，等余瞳到医院的时候，血总算止住了。万幸，余瞳并没有伤到手上的筋骨，也没有伤到主要的血管，医生给他消了毒缝了针，挂了点药水，余瞳躺在病床上昏睡了过去。 梁健心神松懈下来，发现浑身都疼得厉害，在医院里嚷着让医生给他看。医生看了半天，他皮肤白，身上的淤青看起来怵目惊心，但其实伤得并不严重，医生给他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就不管他了。 相较之下，王川反而是伤得最重的。 余瞳在惊怒剧痛之下踹出那一脚，威力可想而知。 王川下面紫胀充血得非常厉害，不仅海绵体严重受创，连两个蛋蛋也……碎了。 医生虽然第一时间给王川做了手术，却依然没能挽回什么。 冬生在郑昀曜家里，舒舒服服的抱着人形抱枕睡得呼呼的，根本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 没错，人形抱枕就是凑表脸的老郑同志。 等冬生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郑昀曜掐着点，拿了一本珍藏版的画册敲响了冬生的卧室门。看到画册，冬生眼睛咻得亮了，两人惬意的窝在被子里欣赏到半夜，瞅着冬生开始犯困了，郑昀曜很贴心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睡吧，明天再看也一样。” 冬生点了点头，然后郑昀曜就关了灯，无比自然的躺进了被窝，给自己盖好被子，“睡吧。” 冬生：…… 冬生还是小冬崽的时候就一个人睡了，到冬天冷的时候，会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后来跟着爷爷以后，就一直是一个人，冬天天气冷的时候，阿黄会偷偷钻他的被窝。不过他的体温很低，阿黄钻了他的被窝也不愿意靠近他。当然，冬崽有洁癖，阿黄一到冬天就各种借口不洗澡，它想挨着冬崽睡，冬崽还不乐意呢，被肥喵各种哄骗能让它上床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小时候，他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郑昀曜是生魂的时候，他虽然能够触碰到他，压着他一起睡却没什么感觉。上一次在鱼庄跟郑昀曜同睡一张床，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睡姿霸道销魂的肥喵，也没什么感觉。 这一次，冬生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 大概因为天生体温低，冬生喜欢暖和，可惜就算他把自己裹成球，一到冬天还是冷得很，浑身上下都没什么热乎气。 郑昀曜气运旺盛远胜常人，他身上的阳气也比普通人足得多，阳足则火旺，火旺则体热。如此一个巨大的‘暖炉’放在被窝里，简直就是在考验冬生的意志力。 偏偏‘暖炉’还一点自觉都没有，握了握冬生的手说，“怎么这么凉，你靠过来点，我给你暖暖。” 冬生往郑昀曜身旁挪了挪，肩并着肩，感受着手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冬生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彻底睡着以后，冬生就没那么克制了，翻个身，手脚并用，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大‘暖炉’上打死都不撒手。时不时地，还在‘暖炉’上蹭蹭。 老郑同志痛并快乐回抱住怀里的‘冰宝贝’，默默放空大脑，试图控制住不听话的小小郑。不知做了多久艰苦卓绝的思想斗争，郑昀曜才终于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冬生难得睡过头了，更难得的是，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暖呼呼的，说不出的舒服。随即，冬生发现自己像八爪鱼一样牢牢缠在郑昀曜身上，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微光，他看见郑昀曜眉头微微皱起，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一定是他抱得太紧了。 莫名的，冬生感觉耳朵有点烫，他小心翼翼从郑昀曜身上挪下来，还没完全挪开，郑昀曜一翻身一伸手，又把他搂回怀里了。 好暖和啊。 鼻尖环绕着清爽宜人的香味，冬生忽然觉得又有点困了，反正周六都没什么事情，那就，就再睡一会儿吧。 等冬生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早上九点过了，他向来作息规律，少有时候会睡到这么晚。 郑昀曜做贼心虚，八点多醒了以后，偷偷摸摸爬起来，洗了内裤，换上正装，吃了卢阿姨准备的早餐，春风得意的出门办正事了。 郑昀曜前脚走，冬生后脚就醒了。 换衣服的时候，冬生无意间发现，他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灵鱼项链好像剔透了一点。事关小命，冬生连忙检查了一下，很快，他发现并不是他的错觉，灵鱼项链里的生气真的多了一点。 灵鱼里多出来的生气并不多，但冬生完全摸不着任何头绪。 昨天他也没做过什么啊，难道是因为郑昀曜…… 冬生一边思考着各种可能，一边拔掉手机充电线，顺手按下电源键，刚一开机，手机上就响起了一连串提示音，全是微信和短信。 冬生点开微信界面，梁健给他好几十条微信，有文字也有语音的，大概浏览了一遍，冬生给梁健回了一个电话。 梁健昨晚看完医生又录了口供，快天亮的时候又去医院陪着余瞳。昨晚的事情闹得很大，校方一面让学生们在事情结果出来之前不要乱传谣言，一面通知了涉事学生的家长。 梁健的父母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梁健身边；余瞳的母亲一听儿子手受伤了，也第一时间让司机开车送她来B市，不过这会儿还没到，梁健在医院陪余瞳，给她打了几个电话，让她安心；王川的父母最远，听说儿子受伤严重，立马去买了今天最早一班飞B市的机票，不过最早一班也到下午一点去了，两人现在还在老家，心急如焚，完全不清楚什么状况。 梁健一口咬定王川莫名其妙要杀他，绝口不提昨晚鬼怪的事情。王川心头有鬼，清醒过来，也决口不提昨晚看到的黑影，当然，他也拒不承认自己要杀梁健，还反咬一口，说梁健莫名其妙揍他，压着他打，他实在是被打怕了，就想拿刀吓吓梁健，根本没有想杀他，余瞳不明就里上来就抢刀，还踹了他一脚，害他现在痛不欲生，很可能会绝后…… 王川长相斯文，家庭普通，这场莫名其妙的‘校园暴力案’中，他受伤最重，也最善于装委屈模糊事实，一通哭诉下来，他反而更像个受害者。梁健家里颇有能量，再典型不过的富三代，人又比王川壮实得多，两相对比，瘦弱斯文的王川看起来完全就是弱势的一番，很容易引起某些先入为主的人的同情。 梁健打定主意这次绝不放过王川，在王川跟警察、老师哭诉的时候，他动用家中关系连夜调查了王川的家庭背景，同时着重调查了王川口中王海到底是何许人也。 冬生给梁健打电话的时候，梁健刚好看完相关的调查信息，他告诉了冬生一个大胆的猜想：“我觉得王川很可能不是王川本人。” 第八十一章 犬鬼 冬生起得晚，洗漱收拾吃完早饭, 拎上卢阿姨准备水果和她特地熬的补血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梁健的护身符昨晚烧没了，心里一直不踏实，看到冬生，简直比看到亲爹妈还激动，整个人都恨不得扑到冬生身上去。 冬生面无表情, 极其冷酷的用拎着水果的塑料袋挡住贱人的肉体‘攻击’，梁健有点悻悻, 又有点狗腿的接过冬生手里的塑料袋, 热情的介绍道：“阿姨, 这是我们寝室的冬生，冬生, 这位是余瞳的妈妈。” 余瞳的妈妈有点黑, 很胖, 着装穿戴风格相当有暴发户的既视感，给人的感觉有点强势不好相处。从面相上看，余瞳的妈妈确实是那种比较强势霸道的女人，跟丈夫的关系并不好，会经常因为感情问题困扰，近期内将会遇到比较严重的婚姻问题，忍一时则风平浪静，否则，婚姻上可能会遭遇很大的变故，她本人也会遇到比较大的麻烦，甚至可能是牢狱之灾。 不过，余瞳的妈妈晚运很好，子孙贤孝，富贵长寿，不出意外的话，能活到八九十岁。 余瞳妈妈的气不如余瞳的强，但是很干净，性格上可能存在一些问题，本性却很善良的，典型的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比那些面慈心恶的人不知好了多少。 余瞳妈妈，袁春花，只有小学文化，生平最喜欢最崇拜有文化的人，她性格很倔，一般二般的人说话她根本听不进去，就余瞳说的话她多少能听进去一点。现在余瞳考上了国内顶尖学府，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特别听话。 袁春花脾气爆，换成以前谁敢把她宝贝儿子打得住院，她不去跟人拼命才怪。袁春花上午刚到医院的时候，也确实一门心思想去找王川麻烦，被余瞳和梁健好说歹说总算给劝住了。梁健特别会聊天，不多一会儿，就把袁春花哄得喜笑颜开。 看到冬生，袁春花眼睛都发光了——这孩子也忒俊了点，可惜她怎么就没生个女儿啊！ 看到袁阿姨的反应，梁健彻底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他口水唾沫都快说干了，才在袁阿姨那儿刷足好感度，冬崽才刚进来还一句话都没说，袁阿姨那模样简直恨不得让冬崽给她做女婿！ 冬生皮相唬人，白净瘦弱，本身不怎么喜欢说话，身上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很符合袁春花心里书生文人清高淡漠的设定，她越看冬生越喜欢，“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真是太客气了。” 冬生干巴巴的喊了一声阿姨，然后把粥递给她：“这是卢阿姨特地给余瞳熬的补血粥。” “真是太好了，我正愁着中午给咱二筒吃什么，医院里的东西味道不好，外面的东西又不卫生，还是家里的东西好！”袁春花十分高兴的接过保温饭盒。 余瞳本来不太想大中午喝粥，可是袁春花一把饭盒盖子解开，他就忍不住先咽了咽口水。 卢阿姨十分细心，不仅准备香浓的补血粥，还用腰果鸡丁混着香菇粒炒了点清淡营养的下饭菜，在梁健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下，余瞳十分惬意的吃了起来。 余瞳昨晚伤在左手，右手手背上虽然还打着吊针，但动作幅度小点，完全不受影响。 不一会儿，余瞳就干掉了所有的粥和小菜，吃得肚皮溜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一直盯着冬生瞅的老妈给支走了。 梁健找关系给余瞳弄了个单人间VIP病房，袁春花走了，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梁健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肥肚皮上，没正形道：“二筒，我觉得阿姨要是再年轻个二三十岁，估计就没你老爸啥事了。” 余瞳抓起枕头就给梁健甩了过去，“滚蛋，有你这么聊天的吗？” 梁健也不躲，懒洋洋地拿开砸在脸上的枕头，“我就事论事而已，算了，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儿上，胖爷我不跟你计较。”扭过头，梁健又换了一副嘴脸，“冬崽，你知不知道昨晚有多凶险，你差点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冬生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就不想看到你。” 余瞳默默给冬生竖起来大拇指，手动点赞。 贱人嘤嘤嘤没一点诚意的假哭，并痛心疾首的控诉道：“冬崽，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冬崽。” “好了，说正经的，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冬生问。 梁健绘声绘色把昨晚的事情讲了一遍，又把他才刚到手的关于王川、王海两兄弟的信息告诉了冬生：“……王川的性格比较开朗，为人热情大方，王海的性格比较内向，为人冷漠自私。王海成绩很普通，远不如王川，他的高考成绩很不理想，他老师曾劝他报考专科院校，他一意孤行第一志愿填了当地的一所二本院校，第二志愿和第三志愿则是两所三本院校。最后，他没有收到任何一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而这时候，王川收到了B大的录取通知书，成为他们县城历年来少有的几个考上B大的学生，王川不仅得到了大笔的奖学金，父母也因为王川先后受到单位领导重视，升职。王海承受不住打击，留下绝笔信，在学校跳楼自杀了。 王海死后，王川非常难过自责，断绝了跟老师、朋友们的来往，过后没过多久，他提前来B市了。在一家快餐店做了一段时间的暑期工，然后就提前到B大报道了。 据我收到的消息，王川跟父母的关系很好，十分孝顺，对孪生弟弟也非常照顾。王海的死或许让他很难过很自责，但越是这种时候，他难道不越应该陪在父母身边宽慰他们吗？王海一死，王川就断绝了跟所有过去的师长同学朋友的联系，王海下葬不过一周，他就离开家乡来到了B市，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所以，你怀疑现在的王川并不是真正的王川，而是王海。‘王海’的死另有隐情？”余瞳皱眉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王川就太可怕了。 梁健神秘兮兮道：“你们知道我昨晚听到他在说什么吗？” “别卖关子了！”余瞳催促道。 “刚开始我没有听清楚，只听到王川一个在哪儿嘀咕王海、王川啥的，后来那个鬼影进来以后，他喊了一句，‘滚开，你们不要过来。’ 刚开始我没太懂他什么意思，我后来仔细回忆了一下，那鬼影虽然是由很多猫猫狗狗组成的，但它到底还是一个整体，‘你们’这个‘们’到底还有谁？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川昨晚的反应明显不正常，我瞧着那鬼影明明只有猫猫狗狗，他为什么又会提到王海呢？王川在寝室住的时间不算长，但你们不觉得他的性格更像王海吗？”梁健智商上线的时候，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梁健的分析让余瞳不寒而栗，他不由道：“孪生兄弟就算长得再像，一般人分辨不出来，他们的父母难道分辨不出来吗？” 梁健压着声音说：“可如果他们不是分辨不出来，而是不愿意去分辨呢？” 就算知道‘王川’有问题，在已经死掉了一个儿子的前提下，他们会把另一个、唯一的儿子也折损进去吗？更何况这个‘儿子’还考上了最顶尖的学府，前途无量。 梁健的假设让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冬生忽然开口，问了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你们最近有没有吃过猫肉或者狗肉？” 余瞳摇头道：“没有，我家里养了不少狗，我从小跟它们玩到大，狗在我心里，像朋友像家人一样，我从不吃狗肉。在我们那块儿，从没有吃猫肉的习惯。” 梁健说：“我家以前也养过猫狗，我觉得小猫小狗都挺灵性的，从来没想过吃它们。冬崽，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冬生简单讲了一下那天在梅家遇到的事儿，普通动物的魂魄比人类弱得多，死后极少极少能化为鬼魂滞留阳间。他那天在梅家遇到的犬鬼非常厉害，不仅在大白天出没，连阿黄的神智都被它的怨气影响到了，那个一直嚷着要吃狗肉的男人事实上也是被它给控制了，这种程度的厉鬼很少见，更何况还是完全由动物所化的厉鬼。 帝都应该不会出现两只相似的犬鬼。 犬鬼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他们寝室，余瞳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犬鬼的存在，犬鬼应该不是冲着他去的。梁健体质特殊，感应的犬鬼出现也不算奇怪。如果犬鬼是冲着他去的，当晚他根本不在寝室，那只犬鬼绝不会专程跑到学校去找他，那么寝室里唯一的人选就剩下王川了。 “我怀疑那只犬鬼是冲着伤害猫狗的人去的。”冬生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电话那头，阿黄非常气愤的喵喵叫：“我有个小弟被杀死了，脑袋都被砸烂了，妈的，要让老子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老子，老子宰了丫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不同于阿黄的怒火冲天，冬生的语气无比平静。 “昨天！”阿黄气呼呼道。 “我知道了。” 昨天猫被虐杀至死，昨晚犬鬼去了寝室，这应该不是什么巧合。 这只强大到离谱的犬鬼，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冬生忽然想到了一个被他忽略了很久的点，他记得阿黄曾经提过，那两只小奶猫被虐杀而死的小区里，有人死了。 这两者，会有关联吗？ 冬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季宇也抱着案宗挠破了头皮。再过不了多久就是春节了，上面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必须在节前结案并抓到凶手。 他们现在几乎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或许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季宇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一个无比荒谬的假设。 这些凶案，会不会，会不会不是人做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郑昀曜：放开那只冬崽，我来！ 贱人：你也只能在小剧场里怒刷存在感了！ 郑昀曜：不要拦我，我要拍飞他(╯‵□′)╯︵┻━┻ 第八十二章 犬鬼 王川的父亲一家工厂的会计，王川的母亲则是一家小公司的出纳, 因为儿子考上了顶尖学府，两人都稍微往上升了升，工资也涨了点。 不过，小地方的财务人员工资还不如技工高，夫妻俩的职称也不高，两口子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到七千块。他们从事财务这一行的时间比较久, 时常接点私活赚点外快，一个月下来两口子的收入加一起也能有一万多块了。 一直从事着财务工作, 夫妻俩对投资理财很有心得, 早年, 他们投资买了间商铺，又找关系, 低价买了两套商品房, 预备以后留给两个儿子做婚房。他们家商铺的地段很好, 面积大，租出去一年能收个四五万租金，县城里的住房租金并不高，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一年顶天就租个一两万。 王川父母积攒的财富放在帝都这样的城市根本不够看，但放在他们老家那样的小地方，哪怕养了两个孩子，生活依然可以过得很滋润。或许是成天都在跟钱斤斤计较，王川父母有点节俭过头了，通俗点就是抠门。 李九生活节俭，但该花钱的地方从来不含糊，冬生从小到大兜里都没缺过零花钱，在桐城那个小地方，冬崽一直都是同学们中的有钱崽，以至于养成了他现在有一点钱就非常满足的性格，同时还具备了月光族的潜质。钱包鼓的时候买买买，钱包瘪了就吃土。 老郑同志给他讲多少投资心得，他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过。 其实也不怪冬生，他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有为钱财操过一点心，每天都能够准时在爷爷那儿领到零花钱，学费、学杂费方面爷爷从来没有含糊过。除了对吃和画画很执着外，冬生根本不在乎穿什么用什么，同龄人萌生虚荣心开始攀比的时候，冬崽把零花钱贡献给了零食和画本；同龄人在讲明星说爱豆的时候，冬崽把零花钱贡献给了零食和画本；同龄人开始偷偷牵小手耍盆友的时候，冬崽还在给零食和画本贡献零花钱。 等冬生终于穷到萌生赚钱想法的时候，郑昀曜开始每个月给他分红了。冬生现在拿到的分红，可比普通大学生的生活费多多了，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重新回到‘领零花钱’的日子，赚钱这种事儿早就被他扔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相比冬生，王川王海兄弟俩在读初中之前，就没见过零花钱长什么模样，就算后来读了初中、高中，他们每个月的零花钱也从来没超出过一百块钱。平均一天三块钱，只够买两瓶矿泉水。 王川性格开朗疏阔，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从不跟人攀比，根本不在意有没有零花钱。 相较之下，王海的心思就要细腻得多，从小到大在王川的光环下长大，王海其实很自卑，而过少的零花钱，让王海觉得自己在同学中抬不起头来。王海的性格中有着自卑又自大的一面，他不喜欢那些比他过得好的人，同时又瞧不起那些比他差比他穷的人。 明明比他穷的冬生，日子过得却比他好。 王海不厌恶他，厌恶谁？ 王父王母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一听儿子下体受伤严重，很可能会影响到生育能力，两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王海入学后，很少往家里打电话。王父王母不是很清楚梁健他们的家庭背景，他俩按捺住心里的阵阵怒火，稍微一打听，得知梁健是著名的梁氏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余瞳不是B市本地人，但据说他妈妈是坐别摸我SUV过来的，可见家里应该是挺有钱的。 王父王母他俩久坐办公室，业务能力不见得出色，办公室斗争中趋利避害那一套却玩得炉火纯青。不管余瞳家里背景如何，他是为了救梁健出手，这件事情梁健一定会保他到底。以梁家在帝都的能力，黑白是非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跟他们来硬的，无异于是拿鸡蛋碰石头。与其最后落个两头不讨好，还不如一开始摆足受害人的姿态，委曲求全，最大程度帮儿子争取利益。 夫妻俩还抱着一丝侥幸，梁健有钱有势，说不定就能找个厉害医生帮儿子‘恢复如初’呢？ 夫妻俩打定主意，王父红着眼睛痛心不已，王母难过的擦着眼泪，找到袁春花和梁健的妈妈沈清月。 王母哭哭啼啼的表示，只要他们能够帮忙医好王川，这件事情就算了，毕竟只是孩子们不懂事打架而已。 梁健第一个就跳起来不干了：“打架？你们好儿子想要我的命，还医好他就算了，我现在先把话撂这儿，这事儿没完！” 袁春花也气愤道：“没错，我儿子现在还躺医院呢，我还没去找你们追究责任，你们倒好，还跟我们面前扮起好人了。小梁说得没错，这事儿我们没完！” 王母终于沉不住气了，声音尖厉道，“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明明是你们儿子合伙欺负小川，把小川伤成这样，别以为你们有钱有势就可以颠倒黑白，我们光脚的可不怕你们穿鞋的！” 梁健不屑道：“事实就是事实，我爸妈有钱难道我就该死吗？你们家也没穷到什么光脚的程度吧，就算是不如我们家，那也不是王川杀我的理由！” “你别一口一个死，一口一个杀的，少在那儿含血喷人，我们家小川从小到大特别懂事，从来没跟人打过架，你们要不是把他欺负狠了，他怎么可能会跟你们动手？”王母怒道。 梁健似笑非笑道：“可是现在这个王川，真的是你所说的王川吗？”他忽然弯腰凑上前，很小声道，“你说，到底什么样的父母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呢？真正的王川，就站在你背后哭呢。” 王母脸色骤变，差一点就控制不住扭过头去看身后了，她竭力保持镇定怒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梁健直起身，吊儿郎当的笑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王母心头有鬼，草草撂了两句狠话，就拉着不明就里的王父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梁健不由想到了一个词——落荒而逃。 梁健只是想诈诈她，没想到一诈就诈出了她的马脚。‘王海’的死必定存在什么猫腻，作为父母，他们肯定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和回避。 王父王母一走，沈清月本来打算接梁健回家去住，但梁健特别仗义的表示，他要留医院里陪他的救命恩人。然后特别贴心的让老妈把袁阿姨请去他们家，袁春花昨晚三四点接到电话，马不停蹄的就跑来的B市了，一整天都围着儿子转，这会儿也确实累了。她本想就在医院附近找个酒店凑合一下，奈何沈清月特别热情，最后她只好跟她一道走了。 “那我晚点让司机给你们送晚饭过来。”沈清月很宠儿子，但从来不会过分去干涉儿子的决定。昨晚的事情，她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不已，多亏了余瞳，不然现在儿子指不定是什么情况。 沈清月并不知道，如果不是冬生给梁健的护身符，梁健恐怕还等不到‘王川’动手。 梁健摇头道：“别介啊，太后娘娘您就别瞎操心了，一会儿有人给我们送饭，梅氏老厨房的外卖，一般人可吃不上。” 沈清月惊讶道：“他们家有外卖吗？”梅氏在帝都有多牛气，她可是很清楚的。 “关系到位自然就有了，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家吧，老头子都打了多少个电话，腻歪死了。”梁健一脸的嫌弃，换来老妈一个爆栗子。 等老妈他们走了，梁健把病房门一关，很是嘚瑟的讲了自己如何诈王川母亲的，“……以后请叫我福尔摩斯健！” 冬生冷漠脸往嘴里塞橘子，目光落在梁健身后，“我觉得你应该改名招鬼健。”梁健身后跟的鬼影，长了一张跟‘王川’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 梁健愣了一下：“招鬼？招什么鬼？冬崽，我胆子小你表吓我！”梁健一个箭步蹿到冬生旁边，脸色都变了，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嘚瑟。 “你能看见我？你能看见我？”鬼魂‘咻’得一下飞到冬生面前，或许因为情绪不稳定，他的脸变回了死亡时的样子，脑门上有一个很大的洞，血液源源不断的从洞里流出来，淌过支离破碎扭曲变形的五官，整个身体诡异的扭曲着。 病房里只有梁健和余瞳两人，冬生没有掩饰自己的能力，从容的点了点头，并说：“如果我们没有猜错，你应该才是真正的王川吧？” 鬼魂的眼中淌出两行血泪，它拼命的点头。 “你想报仇吗？”冬生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了嘴里，问。 鬼魂重重点头。 被自己最信任的双胞胎弟弟精心设局谋杀，它刚死回到家里的时候，日夜不停的在父母耳边哭诉希望他们能够认清王海的真面目，希望王海能够接受法律的制裁，然而，后来父母明明猜到了一些，却至始至终保持沉默。 王川有多恨王海，它就有多恨它自私的父母。 王海来B市的时候，正值盛夏酷暑，它无法跟过来，就一直呆在家里，跟在父母身边。它被仇恨日复一日的煎熬着，它每一天都在幻想着如何报复王海，它甚至想过趁晚上蹭交通工具去B市找王海报仇，但它忍住了，它留在老家，想等王海寒假回去的时候，再报复他，顺带连漠视它死亡的父母一起报复。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作为厉鬼，王川的神智越来越模糊，心里对仇恨的执念越来越强。冬天日照不强，王川得知王海出了事，父母要来B市，它忍住光线照射带来的痛苦，一路跟来了B市。 等真正见到了王海，王川想要报复他却没有它想象的那么简单，它现在的能力顶多就只能摔个杯子、弄坏点灯泡、制造点小意外之类的，王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它根本杀不死他。 王川愤怒的跟在父母身后，想看看王海得罪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中间有没有可供报仇操作的空间。不想，梁健竟一语道破真相，它当时确实跟在父母身后，它以为梁健可以看见它，就跟了上去。没想到真正能看见它的，另有其人。 王川只能算一个很普通的厉鬼，它的能力甚至比不上于海燕，神智和周身的怨气都有点涣散，讲话的时候颠三倒四，情绪和魂体都有点不稳，冬生给它贴了几张养魂符，让它陷入了沉睡。 医院阴气重，王川蜷缩在墙角里，魂体慢慢稳定了下来。 忙完这些，冬生的肚子开始饿了，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给郑昀曜打电话的时候，郑昀曜和安德烈相当及时的拎着大大小小的保温盒，来到了医院。 第八十三章 犬鬼 听到敲门声，冬生难得勤快, 不等梁健动作，就主动走过去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果然是郑昀曜。看到郑昀曜和安德烈手里的大包小包，冬生嘴角不由翘了起来，蝶睫忽闪忽闪，眉眼弯弯, 唇边的梨涡清晰可见。 冰消雪融，春暖花开, 不外如是。 瞬间, 老郑同志的血条就清空了, 砰砰砰砰，小心肝快从皮囊下面蹦出来了。这时候, 一双修长雪白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郑昀曜心脏不由越跳越快, 忽然，他手上一空，手里的袋子已经被那双手拿走了。 “冬崽，冬崽，快来放这儿放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梁健把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扫到了沙发上。 看到冬崽头也不回的背影，郑昀曜难得黑了一下脸，扭头把安德烈手里的袋子接了过去，冷声道：“你自己找地方吃晚饭，有事电话联系。” 安德烈：老板，俺也想吃梅家的外卖！ 安德烈强烈外露的渴望，换来了无情的关门声。安德烈摸摸鼻子，推推鼻梁上的太阳镜，气势十足的离开了。 梁健的‘全副身家’都在郑昀曜手里，短短两个多月，已经翻了一倍多。梁氏集团最早是依靠海外关系靠外贸起家的，梁家原本是一个大家族，清末，梁健太爷爷那一辈，梁健的太爷爷和他亲弟弟分成了两支，一支留在国内经营，一支去了海外发展。之后的几十年，国内动荡不安，梁氏两支后人曾一度断了来往。 梁健的太爷爷当时是国内颇有名望的资本家，一直都非常支持革命，后来不知受谁点拨，毅然决然不顾所有人反对，捐出全部身家支持红色军团，一番运作下来，他居然还在红色军团内谋了个不高不低的职位。梁健的太爷爷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立了不少功劳，职位也越来越高。 建国后，因为一系列时局变故，梁健的太爷爷也受了不少罪，后来总算熬到了平反。太爷爷年纪大了，选择退休避开派系争斗，安心养老。梁健的爷爷是那个年代少有的大学生，但受到父亲和时局的影响，受了很多罪。十年结束，陆续平反以后，梁健的爷爷进入体系中，在帝都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依靠他老子在体系里的人脉和影响力，以及他自身的能力，升职的速度也不慢。 梁健的父亲出生在最混乱的那十年，小时候噩梦般的记忆，让他丧失了所有从政的想法。随着中外建交、改革开放，梁健的爷爷渐渐与远在国外的另一支族人取得了联系。 梁健的父亲读书一般，不想从政，一门心思就想经商赚钱。梁家祖上本来就是资本家，在经商一道上颇有天分，梁健的父亲利用高干子弟的身份，以及海外关系，成为了最早一批吃到螃蟹的人，用不大光明的手段累积了丰厚的原始资本。 而后，梁健的父亲逐渐转型，涉及的领域也越来越多，慢慢形成了现在的梁氏集团。 海外业务一直是梁氏集团比较重要的一个构成，所以帝都很多上流圈子的人不是很清楚郑昀曜在国外的情况，梁健却知道他不少事情。 梁氏集团发家于梁健的爸爸，在国内发展的时间不算太长，无法跟郑氏这种数代积累的千亿豪门相比，但梁氏在国外那一支的能量却不小。梁氏那一支的人行事低调，国际上名声不显，实际上却是个实打实的大财团，黑白两道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梁健最早听说郑昀曜，就是从那一支的族叔那儿得知的。他是无意间听爸爸跟人打电话，对方让他爸爸帮忙查一下郑昀曜的来历。后来，梁健陆陆续续听说了一些郑昀曜在国外的事迹。 这种天生开着挂，连族叔都想结交的家伙，梁健一度认为对方至少得有三头六臂，在这段时间不多的几次接触下来，梁健一度十分崇拜郑昀曜。 而现在，看到郑昀曜耐心的把鱼刺剔得干干净净放到冬崽碗里，那种微妙的、好像嗅到什么酸臭味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再看看冬崽好像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梁健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同时又有一种微妙的得意——老郑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只有给老子兄弟送外卖剔鱼刺的份儿！ 最厉害的还是咱们冬崽！ 余瞳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他看着大大咧咧的，实则非常心细。看到郑昀曜殷勤的给冬崽夹菜，他总觉得好像看到了一个拿零食哄骗小娃娃的人贩子。 冬生心思单纯，可不能让郑昀曜给骗了，回头得提醒提醒冬生。 郑昀曜要是知道余瞳此时的想法，肯定把饭盒糊到二筒脸上，八字都还没半撇呢，他就护上了，老母鸡变得呀？ 老郑同志今天注定是跟怨念脱不了勾了，他本来想嘛，把冬崽喂饱了，就领回家去，昨晚画册不是还没看完嘛，今晚正好继续。 结果吃饱的冬崽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说，“我今晚就留在医院里陪余瞳和梁健，你先回去吧。” 郑昀曜：…… 老郑同志环顾病房内，只有一张陪护床，眉心都蹙起来了，“陪护床那么小，你跟梁健怎么睡啊？” VIP病房里的陪护床并不小，是1.5*2米的那种床，挤挤睡两个人问题并不大。 不过，梁健低头看看自己刚吃的圆滚滚的肚皮，总觉得好像哪里中了一枪。 冬生说：“我在沙发上躺躺就可以了。” 郑昀曜脸色微冷，“那怎么行？” 贱人忽然福至心灵，特别大义凛然：“我睡沙发！” 那陪护床在门口，万一犬鬼从那儿进来，还不分分钟歇菜啊？ “行，那你们晚上别玩儿太晚了，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情要办。晚点你们要是想吃宵夜，就给我打电话。”郑昀曜笑道。 宵夜什么的，冬崽的眼睛亮了，“我想吃羊肉汤和馄饨，可以吗？”最后那三个字，纯粹是冬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啦，郑昀曜才刚请了他们吃大餐。他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医院附近其实就有不少卖吃的，但是他不知道犬鬼什么时候来，会不会继续攻击梁健他们，万一他没在出事了怎么办？ 郑昀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当然，你们呢，想吃点什么？” 哪怕郑昀曜表现的再友善，梁健和余瞳面对他的时候多少都有点拘谨，就点了跟冬生一样的宵夜。 郑昀曜走了以后，梁健和余瞳都开始看书复习了。 梁健和余瞳周一都有考试，余瞳伤的是左手，不影响考试。明天再输一天液，没什么问题，他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他这学期一直很认真，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不想因为一点伤痛就放弃考试。 余瞳残着一只手都在看书复习，梁健哪里还好意思玩儿？冬生出来的比较匆忙，根本没带课本，只能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刷新闻刷阿黄的微博。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走廊慢慢安静下来。王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它跟冬生报备了一声，溜达着去王海的病房了。 正如很多恐怖故事里诉说的一样，医院是最容易见到鬼的地方。 在常人眼里空荡荡的走廊上，放眼望去少说都有五六个。 这些鬼魂大多都是刚死不久的，懵懵懂懂漫无目的的飘着，王川跟它们比起来，勉强能算‘老鬼’了，身上怨气又深重，那些鬼看到它出于本能，都远远的躲开了。 偏偏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很弱的少年鬼靠了过来，小声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狗？” 王川报仇有望，心情还不错，就顺口回答道：“没见过。” 少年惊喜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太好了，终于有人能听到我说话了。我家多多不见了，你能帮我报警吗？” 王川没好气道：“我是鬼，你让我帮你报警？”它要能报警，早去报警去了，还等现在？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它似乎被吓到了，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好几步，声音都在发抖：“你不，不要吓我，我不怕，不怕鬼。” “你有毛病吧，你不也是鬼吗？”王川碰到过不少蛇精病鬼，说完不再理它，直接朝着王海的病房飘去。 “啊？”少年呆在原地，本来就没有任何神采的大眼睛看起来更呆了，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川早就不见了。它生来就是瞎子，从小到大都活在黑暗之中，死后也什么都看不见，直到王川点破，它才恍然大悟，原来它已经死了，难怪那些人都不理它。 没有多多带路，它根本就走不出这里。想到陪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大狗，少年又有点难过了。也不知道多多回家没有，多多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跑丢的。虽然这么想着，少年还是很不安，它想回家看看多多，看看爸爸妈妈和弟弟。 这时候，少年终于有了自己已经死亡的感觉，不由悲从中来，蹲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哭了好一会儿，少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开始转动它不太灵光的脑袋瓜子。只有刚才那个鬼能听到它说话，那个鬼说不定能够带它回家去。少年鼓起勇气在走廊里喊了好几声，没有任何回应，它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怎么变成鬼了还这么笨呢？ 它想去找那个鬼，可是它又看不见，少年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呆在原地碰运气。 王川飘到王海的病房里，见父母在跟同病房的人哭诉儿子是如何如何听话，如何如何委屈，梁健等人又是如何如何仗势欺人，看到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对‘王川’的遭遇同情愤慨，甚至还帮着出主意。王川不禁怒火中烧，病房里的灯忽然闪烁起来，王海放在床头的玻璃杯子砰得一声炸裂了，病房里的灯光应声而熄。 窗外呼呼的寒风，如同鬼啸。 一股恶寒从从王海的脚底升起，王海打了个寒颤，死死咬住嘴巴，缩在被子里不停发抖。 王川，是王川，它又来了！ 王母忽然想起今天梁健说的话，“真正的王川，就站在你背后哭呢。”明明房间里暖气很足，王母却感觉到身上爬满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双腿软得就像煮过头的面条。 不多一会儿，医院的维护人员过来，换了新的灯泡，病房重新恢复光明，一个热心的中年女人说：“大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呀？要不要让医生给你看一下？” 王母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拿了牙刷和毛巾去卫生间洗漱，准备早点休息。她站在镜子前面刷着牙，忽然，卫生间的灯闪烁起来，忽明忽暗中，镜子里出现了一张血肉模糊却异常熟悉的鬼脸，对方无声的比了一个嘴型。 妈妈。 王母吓得惨叫一声有鬼，软倒在地，昏死过去。 值班医生快速赶过来，给她看了一下，输了点液，没多久，她就幽幽醒转过来。 她还没有从恐惧中脱离出来，她惊恐的抓住王父的手，无比惶恐道：“我，我刚才看到小川了，小川，他回来。” 王父一把捂嘴她的嘴：“快别胡说了！医生说你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睡一觉就没事了，别想些乱七八糟没影的事儿。” 王川在他们身后站了许久，看着母亲在父亲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它心里涌出一阵阵浓烈的恨意和疲惫，深深的看了眼他们，它飘出了病房。飘到楼道口，王川看到了一个由无数猫狗扭曲组成庞大的黑影，正在拾阶而上。 黑影看到它后，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异常凶猛的扑了上来。 冬生正在跟郑昀曜发微信，询问宵夜的下落，忽然瞥见放在茶几上的鬼契泛起了不正常的红光，冬生微皱眉头拿起鬼契符纸，低声念咒后，王川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有，有怪物！” 王川惊魂未定，犬鬼缓缓在它身后凝结，张开血盆大口就扑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王川：老子肿么这么倒霉？ 冬崽：怪我咯？ 第八十四章 犬鬼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少年天生盲人, 耳朵和鼻子却比普通人更敏锐，它能听到普通人听不见的细小的声音，也能闻到普通人闻不到的细微的气味，它活着的时候，光凭脚步声和气味就能分辨出人来。 少年蹲在墙角里，‘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生怕错过了王川。一般来说，鬼除非刻意弄出动静来, 否则是不存在脚步声的, 通常情况下, 魂体本身也是没什么气味的，但越是没有气味的东西, 越是容易被接触的东西染上味道。 少年死后依然看不见, 但它却可以‘听’到鬼的脚步声, 还能分辨出鬼的气味。 终年生活在黑暗中，被家人照顾着，少年一直过着慢节奏的生活，它的耐心很好，在墙角里一蹲一俩小时也不见着急。它很努力的注意周围的动静，忽然，它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狗叫。 多多！是多多的声音！ 少年心急如焚，循着声音的方向，跌跌撞撞跑了过去，很快又传来一阵疯狂的吠叫。 有人在欺负多多！ 少年跟大狗生活了将近十年，旁人听到狗叫就是叫声而已，它却能够从多多的叫声中，听懂它想说的‘话’。 多多的声音听起来很凶很厉害，实则充满了恐惧，少年心头大急，恨不得马上飞到多多身边。强烈的执念，让少年的魂体闪烁起来，瞬间，少年好像炼成了‘缩地成寸’的神功，它跑出一步，闪烁的身影却在数十步之外的地方出现，几个呼吸之后，声音的源头近在咫尺。 身影一闪，少年张开双臂挡在犬鬼的前面，哆哆嗦嗦故作凶悍道：“你，你们不准欺负多多！” 突然出现的少年鬼打断了冬生的攻击，不同于其他厉鬼，少年鬼的气息微弱，周身几乎没有什么怨气。没有怨气的鬼，一般很难滞留在阳间，但是少年鬼做到了。 庞大到魂体充斥了半个屋子的犬鬼，看到少年后，竟然停下了攻击，魂体像被针戳破的气球，跐溜一下变到只有五六十公分高。 黑不溜丢的大狗着急的汪汪两声，拉着少年的‘裤腿’往后拖，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相反，找到了大狗，它高兴极了，“多多不怕，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少年摸摸大狗的脑袋，仿佛找到了莫大的勇气，它相当大言不惭道：“我是鬼，我不怕你们，你们欺负多多，我就，嗯，欺负你们！”说着它还做了一个，嗯，几乎称得上可爱幼稚的鬼脸。 多多都快哭了，哥哥怎么还是这么笨，它都打不过的大魔王，哥哥怎么可能打得过？ 多多凶狠的瞪着冬生，以恶犬护主的姿态，龇牙咧嘴的挡在少年面前，仿佛只要冬生敢有动作，它就要跟他拼命。 冬生看看犬鬼，再看看双眼毫无神采的少年，两个鬼明明都已经怕到了发抖，还是拼命的守护着对方。冬生撤掉了已经画到一半的符咒，冷声道：“你是谁？” 少年呆了一下，傻乎乎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你是人还是鬼啊？” 冬生皱眉道：“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或许少年觉得鬼应该比人要厉害点，它没有刚才那么怕了，上前几步蹲在地上，温柔的挠着着犬鬼的下巴，“我叫谢飞，我家里人都叫我飞飞。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名字啊？多多那么乖，你为什么要欺负它啊？” “乖？你知道你的狗现在在做什么吗？”冬生冷声道。 “做什么？”谢飞不相信多多会干坏事，但多多现在垂着脑袋，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跟偷吃东西被它发现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他心说，多多该不会真的偷了别人的东西吃吧？就算偷吃点东西也不至于把多多欺负成这样吧，大不了他替多多赔钱嘛。谢飞抱住多多的脖子，开始盘算自己以前攒的零花钱，应，应该够的吧。 犬鬼眼带哀求的望着冬生，显然，它并不想让谢飞知道它做的事情。 冬生根本没有替它隐瞒的打算：“杀人，它杀了很多人。”冬生其实并不知道犬鬼杀了多少人，但犬鬼杀气深重，魂体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和死气，死在它手里的人应该不是少数。 “胡说八道，多多最乖了，它才不会杀人！”谢飞根本就不相信。在谢飞心里，多多就像是它的家人。他只有四五岁的时候，多多就陪在他身边了。那时候多多还只有小小的一团，毛乎乎的，嘴巴又馋又会撒娇，经常背着爸爸妈妈问他要吃的。他那时候不懂事，偷偷把自己的零食给多多吃，害多多生病差点死掉，那次他伤心极了。 还好多多后来恢复健康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乱给多多吃东西了。多多三个月的时候，被爸爸妈妈送去姑姑的宠物医院训练，经过专业训练后，多多‘懂事’多了，也能听懂他说话了。等多多彻底长成威风的大狗狗后，它同样也成了一只非常合格的导盲犬。 每天傍晚，爸爸妈妈下班回家后，吃过晚饭，他就可以牵着多多，跟爸爸或者妈妈去楼下小区里溜达。 他过了十岁生日以后，爸爸妈妈就准许多多带着他独自到楼下小区溜达，他还偷偷让多多带他去小区附近的公园玩儿呢！ 多多是个机灵鬼，他们去了好多次公园才被爸妈逮到，爸妈骂他的时候，多多还帮他求情。 弟弟小他五岁，从小就特别眼馋多多，不管他怎么哄骗，多多就是不爱理他。虽然有一点点幼稚，但谢飞心里还是有一丢丢窃喜的。 在谢飞心里，多多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的、最最亲密的小伙伴；在犬鬼心里，偶尔会悄悄喊它弟弟的谢飞，又何尝不是它唯一的亲人。 犬鬼厌恶那些吃猫肉狗肉、虐杀猫狗的人类，但身为人类的哥哥如果知道它杀死了那么多人，会不会也厌恶它呢？ 犬鬼多多不想让谢飞知道它不堪、暴虐的一面，它心虚的呜呜两声，大脑袋亲昵在谢飞怀里蹭来蹭去。 谢飞‘醒来’就在医院里面了，一直以来，没有多多，没有爸妈陪伴，它哪里都去不了。它分辨不出白天黑夜，没有人听得见他说话，它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困了多久。现在终于找到了多多，谢飞高兴极了，它根本不认为多多会杀人，冬生的话它压根没放在心上，抱着多多的大头，两鬼旁若无人的玩到了一起。 王川缩在冬生背后的墙角里，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跟怪物一样杀气冲天暴虐凶残的犬鬼，现在居然像只无害的大忠犬似的，跟那个傻乎乎的小鬼玩得不亦乐乎。 画风变得比龙卷风还快。 刚才犬鬼气势汹汹追着王川冲进来的时候，梁健和余瞳都感应到了，两人紧张地站在冬生旁边，现在听了冬生单方面的对话，两人意识到犬鬼的主人也到场了。 梁健小心翼翼问：“冬崽，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他话音刚落，病房外竟响起了敲门声。在梁健和余瞳的感知中，病房内漆黑一片，异常森冷，冬生不说话的时候，周围完全是一片死寂。 咚-咚-咚，一下一下，仿佛敲在梁健脆弱紧绷的神经上，就连余瞳的脸色都不由凝重了起来。 犬鬼听到敲门声，悄悄用嘴巴拱了拱谢飞。这是它们私底下的小‘暗号’，意思是见机行事，趁机跑路。 谢飞是有点呆但并不蠢，冬生能够看到鬼，能够跟它交流，还把多多吓成这样，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说不定还是个驱鬼的道士什么，它好不容易才找到多多，还想回家去看看爸爸妈妈和弟弟。 谢飞悄悄挠了挠大狗的下巴，谢飞本来就有点呆，终年生活在黑暗中，他一定程度上对外界的感知是失衡的，而犬鬼再聪明也没有到阿黄那种完全成精的程度，一人一犬自以为隐秘的动作，连王川都看得透透的，更何况是冬生。 冬生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符纸，看似随意的抛向犬鬼和谢飞，符纸却均匀的散落在它们四周，冬生低声念咒，符纸无火自燃，形成一个巨大的符咒牢笼，直接将犬鬼和谢飞囚禁起来。 犬鬼哪里见过这种玄门手段，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和谢飞都已经都困在符咒牢笼中。 外形与普通牢笼相似的符咒牢笼彻底激怒了犬鬼，它幻化出狰狞可怕的模样，周身环绕着无数猫狗残魂拼命撞击牢笼。 每一次撞击，它都能感觉到震颤灵魂的痛楚，不由得，犬鬼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谢飞焦急的摸索着：“多多，多多，你怎么了？”它不小心摸到了符咒牢笼，手心传来一股剧烈的灼烧的疼痛，谢飞忍不住惊呼出声，犬鬼忽然就老实了，缩小成原本的模样大小，不停的舔舐谢飞的双手。 冬生打开门，门口站得不是别人，正是拎着宵夜过来的郑昀曜和安德烈。 安德烈不愧是在死神刀尖上跳舞的人，门一开就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阴冷的风从黑漆漆的病房里刮出来，安德烈的手指微微跳了跳，据说医院里的鬼特别多，以前他是不太相信的，现在嘛…… “冬生大师！”安德烈无比狗腿热情的把手里的宵夜送到冬生手上，“老板，我就不进去了，我在楼下等你。” 郑昀曜心说，总算有点眼力见了，瞧他这落荒而逃的背影，好像跟他想的不大一样啊。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郑昀曜问。 “抓了一个不守规矩的家伙。”犬鬼具体做了什么冬生还不大清楚，但它肯定是杀了不少人的。阴阳不相干，对玄门正道来说，厉鬼只要杀人，不管任何缘由，都是越界，都是破坏规矩。冬生与那些厉鬼签订鬼契，帮它们复仇伸冤，而是尽可能走法律途径，用阳间的律法来裁决他们的罪孽，而不是帮那些厉鬼直接干掉他们，后者对冬生来说无疑更简单，但是不符合李九教他的‘规矩’。 当然，如果对方是王老鬼那样的玄门败类，自然是直接用玄门手段清理门户。 李九告诉了冬生规矩，但同时也告诉过他，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任何时候，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和决断，不能一味的被规矩支配不知变通。 按照玄门规矩，犬鬼这种杀孽无数的厉鬼，应当直接毁灭，但谢飞的出现，让冬生及时意识到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第八十五章 犬鬼 谢飞嗅到馄饨和羊肉汤的香味儿，不由咽了咽口水, 它已经饿好多好多天了。 冬生一面就着羊肉大口大口的吃着鲜美的海味儿馄饨，一面问谢飞：“你是怎么死的？” 谢飞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不过，它还记得在医院醒来之前的事情，“那天，爸爸妈妈带我和弟弟还有多多去陈叔叔家玩儿, 他们家在郊区，院子非常大, 外面很冷, 我身体不好, 冬天爱生病，爸爸妈妈就不许我出去玩儿。弟弟带着多多跟陈叔叔家的小孩在院子外面玩儿, 本来玩儿的好好地, 弟弟突然哭闹起来, 我顺着声音跑了出去，弟弟说多多被人抢走了，我追了过去，然后我好像被车撞了，等我醒过来，我就在这里了。” 犬鬼的眼睛里蓄着一层薄薄的泪花，它那天被人强拖上车，它看到哥哥跌跌撞撞追上来，那辆车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拐弯了，什么都看不见的哥哥，追到十字路口的时候，被快速行驶的车撞飞了出去，血流了一地。 它拼命吼叫疯狂撕咬车上的人，那人却用棍子把它敲晕了。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这起车祸，那俩人怕惹麻烦不敢转手卖掉它，就把它活活打死……是的，因为它咬伤了车上的人，它醒来后，那个人和开车的人就一直拿棍子狠狠打它，把它活活打死，还把它煮成了一大锅狗肉锅子。 即使如此惨死，变成厉鬼滞留人间，它依然没有伤害那俩人。 它从那里跑出来，找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找到家里，哥哥没在家，它就一直蹲在家门口等，爸爸回来了，妈妈回来了，弟弟也回来，等到天黑透了，也没有看到哥哥。它有些着急了，它不停地冲着爸爸妈妈弟弟叫，家里却没有一个人理它。直到看到妈妈一个人在厨房里哭，听到她喃喃自语，它才知道那一天，哥哥被车撞死了。 那时候，它就想哥哥会不会也变成跟它一样（鬼）了呢？ 它跑遍了所有跟哥哥去过的地方——楼下小区、小区外面的公园、哥哥的学校、宠物医院、超市、郊区、哥哥出事的地方……它昼伏夜出，把所有记得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它还是找不到哥哥。 在寻找的过程中，它看到有人把刚出生没断奶的小奶狗，眼睛挖掉尾巴剁掉，把它们丢到雪堆里活活冻死；看到有人以驱赶追打流浪胆小的猫狗为乐；看到有人用食物骗取流浪猫狗的信任，然后再一脚把它们踹飞；看到有人像抢走它一样，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偷走那些有主的没主的狗，把它们杀死，做成一道道菜肴大快朵颐，而另一边或许它们的主人还在苦苦寻找…… 人类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戮，它有了能力，凭什么不可以杀人替死去的猫狗报仇呢？ 在不知不觉中，多多吸收了很多猫狗脆弱的残魂，当它萌生这种想法以后，它的能力变得越来越强，然后，它走上了一条血腥残忍的复仇之路。 那些人如何杀死猫狗，它就如何杀死他们。 最早被它杀死的，就是那两个活活打死它，还吃掉它肉的狗贩子。 而后，随着它杀死的人越来越多，吞噬的灵魂越来越多，它心里的快乐却越来越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心里就只剩下杀戮了。 直到今天，重新见到哥哥，多多一下子就忘掉了复仇、忘掉了杀戮，它只想跟哥哥在一起。 谢飞能够诉说自己的记忆，多多却不能，当然，它也不在乎，它觉得哥哥可能无法接受它杀人的事实，但它并不后悔，也完全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多多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厉害的人类，会伤害哥哥。 如果它能说话，它肯定会告诉冬生，一人（犬）做事一人（犬）当，只要冬生肯放过哥哥，不管怎么处置它，它都没有怨言。 可惜它不会说话，它说了冬生也听不懂。多多一面亲昵的在谢飞身上蹭来蹭去，一面暗暗戒备，冷静的等待任何可以帮助哥哥逃跑的机会。 桐城那边一到秋冬季节，也有人会吃狗肉。 冬生和李九居住的那个村子，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狗，每年一到秋冬时节，就有人丢狗。冬生家不养狗，他利用假期给村里小孩儿辅导功课的时候，多少听说过一点狗贩子的事情，通过谢飞单方面的讲述，冬生多少猜到点多多的遭遇。 站在人类的立场上，犬鬼的做法是罪恶滔天罪不容恕的，但反过来看……冬生决定先调查一下，犬鬼到底都杀了些什么人，再考虑如何处置它的问题。 很快，冬生干掉了一大份海味儿馄饨，还吃到了最少半斤羊肉，喝光了一大碗羊肉汤，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暖暖呼呼的。 吃饱喝足，冬生几句话就说动谢飞跟他签订了鬼契。 谢飞本身根本没什么怨气，冬生之所以跟它签订契约，就是看重它对犬鬼的约束力。谢飞在他手上，不怕犬鬼耍花样不听话。 跟冬生签完鬼契以后，谢飞漆黑了十五六年的世界，终于有光明降落。 冬生答应它的条件之一，就是让它见到光明，见到这个世界沐浴在光明之下的面貌。 不管谢飞生前患有什么样的先天顽疾导致双目失明，魂体脱离肉体之后，这些顽疾都会自动消失。生前是盲人，死后也没有办法恢复的人，要么是因为前世罪孽滔天被天道诅咒，要么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被天道限制，再有就是魂体受创。 谢飞天生盲人，或许有前世因果在里面，但它死后这些因果业报都随之消散了，它之所以看不见完全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惯性思维。 契约打破了它的惯性思维，冬生再略施法术，谢飞终于在忐忑中看到了陪伴它十余年的大狗的模样。 “多多，你耳朵真好看，你的眼睛也好漂亮，你的毛也好漂亮，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大狗！”谢飞激动坏了。 王川缩在墙角里吐槽——少年，你也就只见过这么一条狗吧？ 多多却很吃这一套，知道哥哥能看见自己了，还表扬自己漂亮，它高兴得直舔谢飞的脸蛋和眼睛。 一人一犬再一次旁若无人的玩到了一起。 长久以来被黑暗禁锢着，谢飞很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进而忽略掉周围的一切。跟多多玩了好一会儿，它才注意到房间里的其他人。 它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郑昀曜——那个人会发光！然后它注意到了同样会发光的梁健，气息干净的余瞳，黑气缭绕的王川，最后它才注意到气息最微弱的冬生。 如果不是因为契约的关联，它说不定会误以为郑昀曜才是跟它签订契约的人，因为郑昀曜身上的金光让它有种本能的惧怕和忌惮。 谢飞的直觉是对的，它比普通的鬼魂还要弱一些，要是被郑昀曜碰触到，不死都得脱层皮。 犬鬼和犬鬼的主人都被抓了，郑昀曜吃完宵夜后，问冬生：“你今晚还要继续住医院吗？” 其实住哪儿对冬生来说都没有太大区别，不过，他想搞清楚今早灵鱼项链里面多出来的生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边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好，”今晚的宵夜真没白送，老郑同志这下子总算心满意足了，“时间不早了，我和冬生就先走了，你们晚上也早点休息。” 梁健的内心是拒绝的，“冬崽都这么晚了，你今晚就在这儿住呗，你睡床我睡沙发！”你走了，我没安全感啊！ “王川会留在这儿，有它在，其他鬼不敢进来，你就安心睡觉吧。”冬生说。 其他鬼是什么鬼？听你说完更睡不着了好吗？ 梁健的尔康手也没法阻止冬生跟着老郑同志离去的大长腿。 谢飞和犬鬼跟在冬生身后，谢飞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不时小声跟多多嘀咕：“原来楼梯长这样啊，原来汽车是这个样子的，哇，这是雪对不对，路灯，路灯好漂亮啊……” 谢飞抱着多多整个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雪夜美景，像个刚进城的小乡巴佬似的，兴奋了一路。 冬生他们从医院回到郑昀曜的公寓已经晚上十一点过了，阿黄以为冬生今晚不回来，还赖在沙发上看电视刷手机，冬生进门了它才发现，它忙把手机藏到猫形抱枕后面，心虚的跟冬生打招呼：“冬崽，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冬生换好拖鞋走了过来，扫了眼沙发，不出意外的看到手机露在外面的边角，“这么晚了不睡觉玩手机，再有下次手机没收。” 本来阿黄还想狡辩一下，结果不小心瞥见手机露在外面的边角，顿时就泄了气，嘟嘟囔囔不高兴道：“充了一下午电，我才玩儿一……咦，它们是谁？” 犬鬼变回原本的模样，阿黄一下子没把它认出来，不过犬鬼身上怨煞之气和杀气极其深重可怕，阿黄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它，它才不怕哩。 “这是猫咪吗？真漂亮，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猫咪！”谢飞话音刚落，多多就不乐意了，冲着阿黄凶巴巴的龇了龇牙。 喷涌而出的煞气和血腥气吓得阿黄跐溜一下蹿到冬生肩膀上，随即，肥喵‘猫’仗人势道：“到老子地盘上了还敢凶，信不信喵爷让冬崽宰了你！” 第八十六章 犬鬼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犬鬼虽然武力值杠杠的, 但是跟成精的阿黄比起来实在是太嫩了，又老又精的阿黄很快就把单纯的谢飞哄得喜笑颜开，哈哈大笑。 多多气得哟，简直想把这只臭不要脸的肥喵，撕成一块一块的。 等肥喵成功圈粉同时也玩腻了，它才得意的溜达回自己舒服的小窝里睡觉, 吊打汪星人的感觉真是太好啦！ 被吊打的汪星人，准备一晚上都不理笨蛋哥哥。 谢飞还沉浸在眼睛能看到东西的喜悦中, 它央求冬生不关电视, 它以前都只能‘听’电视, 现在好不容易可以看了，它想好好看一看。 鬼不用睡觉, 冬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它了。 谢飞一直以来都最喜欢‘听’动画片, 阿黄帮它弄了一部它最喜欢的动画片出来, 谢飞一眨不眨的看着电视上的卡通人物，努力把它们跟自己想象中的形象一一对应起来。 谢飞从未见过一天光明，想象力很有限，甚至算得上是贫瘠，在同龄孩子眼里幼稚得不能看的卡通形象，谢飞却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谢飞爱‘听’电视，多多一直陪在它身边，它不仅会看电视，还会用遥控器。不过多多只会换频道和调节音量以及开关电视，不像阿黄一样，还能直接通过网络搜索喜欢的节目。 郑昀曜的公寓是复式结构，郑昀曜和冬生的房间都在楼上，卢阿姨的房间则在楼下。上了年纪的人，晚上都爱起夜。卢阿姨习惯早睡了，冬生他们回来的时候，卢阿姨已经睡着了。她凌晨起床上厕所听到外面客厅有声音，以为是郑昀曜才刚从外面回来，就披着衣服出来看看。 郑昀曜最近几个月，应酬特别多，经常很晚了才一身酒气的回家。卢阿姨如果听到他回家的动静了，一定要出来看一下才放心，如果郑昀曜喝酒了，不管多晚，她都会给他煮解酒汤。 卢阿姨来到客厅里，就看见郑昀曜和冬生的外套都挂在玄关处，她摸了一下，衣服都没什么热乎气了，可见两人早就回来了。 “肯定是阿黄又忘关电视了。”卢阿姨已经习惯了阿黄的精乖，最开始看阿黄熟练的用遥控器看电视的时候，还觉得很不可思议，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冬生没在家的时候，阿黄可不会老老实实很早就去修炼、睡觉，经常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睡着为止，卢阿姨不知半夜起来给它关过多少次电视。 卢阿姨走到茶几前面，拿起遥控器啪得关掉了电视，还顺手拔掉了插头。 谢飞：…… 多多：…… 电视电灯一关，周围黑漆漆的，谢飞在黑暗中待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无聊了。它其实想溜回家看看，但是冬生为了避免犬鬼伺机逃跑，给谢飞签订的鬼契比较苛刻，谢飞不能离开他超过一公里的范围。 谢飞家跟郑昀曜的公寓就没在一个方向上，中间隔着十好几公里，冬生已经答应明天白天带它回家一趟。 谢飞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就想继续看电视。可是谢飞根本碰触不到实物，只能求多多帮它开电视。多多还没忘记刚才哥哥跟那只死肥喵玩得辣么开心，都不理它了，现在求它……嗯，那就多求求呗。 多多是一只精明的大狗！ 谢飞好话说了一大箩筐，多多才慢吞吞走过去，插插头、开电视，不过电视打开后，多多就有点傻眼了，怎么不是刚才播放的那个动画片了呢？ 多多不想被那只讨厌的肥喵比下去，就只能使劲儿折腾遥控器，弄了好半天，就是弄不出刚才看过的动画片。 “算了，就看这个吧。”谢飞见多多急得只差抓耳挠腮了，很善解人（犬）意的说了一句。 多多有点小脾气的丢掉遥控器，趴在地毯上，垂头丧气的耷拉着大脑袋。 好在多多很乖很好哄，谢飞给它挠挠下巴揉揉肚皮摸摸耳朵，不一会儿，多多又高高兴兴的了。 它俩是玩儿高兴了，卢阿姨却吓了一大跳。她习惯了早睡早起，早上刚过五点她就起床，一看客厅的电视机居然是开着的。 昨晚，她明明关了呀，她连插头都拔了！ 阿黄还在窝里睡觉没起来，应该不是它干的，难道是昀曜或者冬生吗？ 这事儿不能马虎，一会儿得好好问问，可别进了贼都不知道。 两个‘小贼’看到电视机又一次无情的被关上，嘴巴不约而同的撅了起来。 此时此刻，郑昀曜正抱着冬崽睡得香呢。 昨晚，冬生想弄明白多出来的生气到底跟郑昀曜有没有关系，他洗澡的时候还在琢磨，一会儿找个什么借口跟郑昀曜一起睡，结果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郑昀曜已经窝在他的床上翻着画册等他了。 因为时间比较晚了，两人没看两幅画就睡觉了。 冬生本来还想着等郑昀曜睡着了，再一探究竟，哪知暖烘烘的大暖炉实在太能瓦解意志了，贴着大暖炉没一会儿，冬崽就睡着了。然后整个像只八爪鱼似的，霸道的缠住大暖炉。 又，又来了！ 老郑同志痛并快乐着，趁着冬生睡熟了，飞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亲完了又不太满足，低头瞄见冬生浓密长翘的睫毛，像扇子似的，挠得他心里直犯痒痒。 亲一口是亲，亲两口也是亲！ 郑昀曜‘恶向胆边生’，飞快在冬生的眼皮上落下两吻。 半晌，冬生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郑昀曜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冬生有些苍白的唇瓣上。 心跳，不受控制的开始疯狂加速…… 郑昀曜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冬生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人。 恢复记忆以后，他能清楚的想起，十四五岁那个的他，怦然心动的瞬间，暗然滋生的、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情愫和甜蜜。 青涩而纯粹的喜欢。 有无数次，他想直截了当的告诉冬生他的心意，可是他甚至都无法确定冬生的性向，他怕吓到冬生，他更怕连朋友的身份都维持不下去。 任何见不得光的暗恋都是卑微的。 郑昀曜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卑微又如此着迷的喜欢，不，应该是爱上一个人。 如雷的心跳声中，郑昀曜小心翼翼的亲了亲冬生有些冰冷的嘴唇。 熟睡中，冬生感觉到脸上有个暖呼呼的东西贴过来，不由挨过去蹭了蹭。 怀中人突然动了一下，郑昀曜吓得赶紧闭上眼睛装死，好半天，冬生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才放下心来，很贪心的再偷偷一口，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作为一个生理正常、发育特别好的男人，抱着心上人睡觉，注定是睡不好的。 做了一整晚旖旎的梦，老郑同志第二天一早赶在冬生苏醒之前，偷偷摸下床溜进浴室洗洗洗。 收拾好到楼下准备锻炼健身的时候，卢阿姨把昨晚电视的事情说了一下，郑昀曜顺口帮谢飞和多多背了下黑锅。 冬生醒过来已经是早上八九点了，跟昨天一样，暖呼呼的醒过来。他第一时间检查了脖子上的灵鱼项链，生气又增加了一点。 难道真的跟郑昀曜有关？ 第八十七章 犬鬼 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王海几乎一整晚都没合过眼, 他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 王川并没有一直老老实实呆在余瞳的病房，后半夜它再一次溜到王海的病房里。 任谁半夜听到诡异阴冷的笑声、看到床头柜上的东西在自己移动、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无形的恐惧不停在心中累积，当这种恐惧到了极点，任何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拨动王海脆弱的神经。 一大早，护士交班前最后一次查房, 这时候很多病人和家属都还在睡觉，女护士很体贴的尽量不弄出声音来。她拿着测量血压和体温计, 带着记录本, 蹑手蹑脚的走到王川的病床前面, 轻轻拉开他遮得严严实实的围帘，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病人, 一个东西就飞了过来。 女护士下意识拿记录本挡了一下, 飞过来的东西直直插在记录本上,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把刀。锋利的水果刀穿透了厚厚了记录本，停在女护士鼻前不到三公分的距离。 女护士吓得往后面退了两步，惊怒尖叫道：“你干嘛？” 王海似乎还陷在某种恐惧当中，他恶狠狠的等着女护士，双目赤红，额头颈部青筋绷紧，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斯文脆弱？ 女护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她从同事那儿听说过‘王川’和梁健等人之间的烂账，她原本还有点同情他，毕竟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失去X能力，都是一件难以接受且极其痛苦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这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刚才那下要不是她挡得快，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情况呢。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敢下这样的狠手，可见他的室友肯定没有冤枉他。 动静闹得有点大，同屋的病人和家属都纷纷睁眼看向声音的来源，看到插在记录本上的刀子，大家不由吓了一跳。 王海忽然捂着脑袋尖叫一声拼命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有鬼，这里有鬼！” 看着王海拙劣的表演，王川嗤笑一声，悄无声息的躲进黑暗中。 女护士很快喊来值班医生，医生见王海的情况不对，给他注射一针镇静剂，王海才慢慢平静下来，陷入睡梦中。 昨晚病房里的灯莫名其妙坏掉了，王母在浴室大喊有鬼被吓晕，今天王海也一副撞鬼的样子……病房里该不会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众人心里都打起鼓了，如果可以他们当然不想继续在病房里多待了，越好的医院病患越多，医院里多得是连床位都安排不上的病人，他们想换病房根本不可能。 而且见鬼的就只有王海母子俩，大家私底下交流，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现在很多人对鬼神的存在都是半信半疑的，一番交流下来，大家觉得病房有没有鬼不好说，但‘王川’母子心里肯定有鬼。 本来病房里的人都还挺同情王家遭遇的，现在嘛，大家却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王川’连素不相识的护士都要扔刀子，说不定他室友说的是真的。 同情本身就是一种不稳定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大家会不由自主的同情受害者，但当受害者转变成犯罪者时，同情会瞬间转化为戒备和排斥。 王母王父很快感觉到他们被病房里的人疏远，整整一上午，病房里没有一个人主动跟他们说话，他们主动找别人说话，大家也是爱答不理的。 夫妻俩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儿子，隐隐的，心里有了一丝丝说不出口的后悔和怨恨。 小川，以前可从来没有让他们这么丢人过…… 谢飞不认识回家的路，多多却记得很熟。这些日子，它经常回家去，知道很多条回家的路线。 根据多多提供的方向，郑昀曜很快载着冬生找到了谢飞的家。 谢飞家的条件应该还不错，房子的地段很好，小区附近有公园、有商业街、还有学校，很热闹。郑昀曜找地方把车停下来，冬生带着不能承受光照的谢飞混进了小区里，把谢飞送到家门口，冬生就出来了。 冬生充分发挥吃货的天赋本领，很快在附近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火锅店，然后十分大方的主动提出请客。进到店里，嗅到浓郁的火锅底料香味，冬生就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几乎把菜单上的菜全点了一遍，服务人员一连确定了三遍他们真的只有两个人，真的点了这么多菜，这才开始上菜。 郑昀曜不太能吃辣，冬生有点遗憾的点了鸳鸯锅。作为一个资深吃货，冬崽虽然不太会做饭，但是调味碟根本难不倒他。酷爱吃自助餐的他，自己调出来的味碟比一般餐厅服务人员调得还好。 看着冬生认真的询问自己的口味，专心帮自己调制味碟，郑昀曜嘴角上扬的弧度不禁越来越大。 星期天，谢飞的爸爸妈妈弟弟都在家，谢飞才死了不到一个月，一家人都没能从痛苦中走出来。尤其是谢飞的弟弟谢晨，本来是个很活泼调皮的小胖墩，现在瘦了一大圈不说，人也变得十分沉默孤僻。 十来岁的谢晨亲眼看到哥哥被车撞飞，看到爸爸把浑身是血的哥哥抱上车，看到医生遗憾的告诉他们，哥哥抢救无效死亡，看到父母抱着哥哥冰冷的身体崩溃的恸哭。 谢晨每一晚都从哥哥被车撞死的噩梦中惊醒，原本贪睡赖床的小胖墩再也没有一觉睡到过大天亮。每一次在噩梦中惊醒，他都难以入眠，慢慢地，谢晨开始害怕睡觉，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他都不敢闭上眼睛，困极了才会睡着，睡着了又被噩梦惊醒。 反反复复，谢晨不仅消瘦了，精神也越来越差，上课心不在焉总打瞌睡，他被老师批评了很多次，班主任已经给他父母打过很多次电话。但谢晨变得十分沉默，拒绝跟任何人沟通，父母都很清楚他的心结在哪儿，可无论他们怎么安慰劝说，都没有任何效果。他们带谢晨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也不见任何起色。 谢飞高兴又忐忑的回到家，爸爸坐在客厅翻他们以前的相册，眼底隐有泪光闪烁；妈妈在厨房里忙碌，不知是油烟太呛人了，还是心里有太多的难过痛苦无法排解，她一边炒菜，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光；调皮可爱的弟弟抱着双腿蜷缩在墙角，大眼睛呆木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家里怎，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谢飞的心里，家里永远充满了欢声笑语，永远是最温暖最幸福的地方。 谢飞想跟爸爸妈妈弟弟说话，可是不论它怎么喊，他们都听不见，它想要拥抱他们，魂体却直接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 或许直到这一刻，谢飞才真正明白，死亡的含义。 谢飞趴在自己的床上，难过得缩成一团直掉眼泪，多多心疼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不行，它得帮帮哥哥！ 多多褐色的眼睛渐渐变成了赤红色，丝丝缕缕的怨煞之气，从它的魂体内逸散出来化作一只漆黑的巨爪。 爪子笨拙的将书桌上一个个老旧的八音盒上上发条，旋即，清脆悦耳的音乐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谢飞很喜欢八音盒的声音，每年生日，爸爸妈妈都会送一个八音盒给它做生日礼物，它开心或者难过的时候，就喜欢把这些八音盒上上发条，听它们的声音。开心的时候，心情会更好，难过的时候，也会慢慢忘掉不快。 八音盒的声音不大，但十多个八音盒同时响起，声音立马惊动了家里所有人。 谢爸爸几个箭步冲进谢飞的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书桌上十多个造型别致的八音盒上，芭蕾舞女优雅的旋转着，穿着礼服的卫兵在原地踏步，小火车在轨道上跑了一圈又一圈…… “飞飞，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回来了？”谢妈妈手里拿着锅铲，眼泪根本止不住。 谢晨冲进房间里，他仿佛又看到哥哥安静的坐在书桌前，微笑着摆弄八音盒的样子。 眼泪决堤而出。 “哥哥！” 谢晨抱起哥哥曾经最喜欢的一个八音盒，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哥哥，对不起，呜呜，哥哥都是晨晨不好……” 如果那天，他没有带多多出去玩，多多就不会被人抢走，如果他没有告诉哥哥，抢走多多的人去了哪儿，哥哥就不会去追，哥哥不去追，就不会出车祸……如果不是他，多多不会失踪，哥哥也不会死。 谢晨一直对哥哥的死非常内疚，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哥哥。小小的孩子，每一天都在内疚和悔恨中渡过。 “晨晨不哭，不哭，不怪你，是哥哥自己不小心，不怪你……”谢飞很想安慰弟弟，却给不了他哪怕一个拥抱。 同样是阴阳两隔的兄弟，王川对王海只剩下刻骨铭心的仇恨。 支离破碎的梦境中，王海看到浑身是血的王川，狞笑着向他走了过去…… 第八十八章 犬鬼 季宇和专案组工作人员把快把卷宗翻烂了，也没有找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以至于专案组内部意见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一部分人仍然坚持认为这些案件是系列案件，凶手是同一人或几人；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些案件是不同的罪犯，基于不同的原因做下的，时间赶巧碰到一起了。 二十来天过去了，专案组接手的案件, 前后加起来死去的人已经有十二人之多。案情却毫无进展，现在专案组内已经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巧合’这种观点。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 这些案件中, 有几个人是在同一天晚上死去的, 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凶手是如何做到在短短两三个小时内完成跨城作案, 还不留下一丁点线索。 而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偏偏又是连环作案的论据。 如果这些案件是不同的凶手做的, 那么这些人如何先后都做到了密室杀人，然后不在帝都密密麻麻天网系统、监控摄像头上留下一丁点可疑的线索？ 密室杀人本身就非常考验凶手的智商，已知死亡的这十二人，死状都极其惨不忍睹，凶手有着强烈的泄愤和复仇心理，饱含仇恨，但同时又能冷静而残忍的杀死受害人，还不留下一丁点线索。这是普通罪犯能够做到的吗？根本不可能。 季宇一直都坚信这是一起密室连环杀人案，通过不断深挖被害人的背景和生前的事情，季宇挖掘出了一条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死去的十二人中，有四个人是经常偷狗药狗的狗贩子，他们四人中有两人是被活活虐打至死，有两个人则是服食了过量的他们用来药狗的药剂，昏迷之后被砍下头颅而死。两种死法，都是狗贩子们常用的偷狗杀狗的手段。 挂羊皮卖狗肉的老板，被剁成块煮进了他经常用来炖狗肉的锅里。 老板的弟弟，被凶手用他惯常杀狗的手段，煮烫，活剥，开肠破肚。 死去的女大学生小区里出现了虐杀小奶猫事件，因为‘吾皇陛下’一系列举措，让这条本来不太起眼的新闻上了热搜榜，季宇碰巧看到了这条新闻。女大学生的死状几乎与小奶猫一模一样，他在女大学生家里找到的猫毛与新闻上小奶猫的颜色一模一样。他多方打听找到了爱心人士埋葬猫咪的地方，经检测，这些猫毛确实就是死去小奶猫的毛发。 如果说这桩案子是巧合，剩下五名死者中，季宇调查到有三人都有虐打、虐杀流浪猫狗的可怕习惯。 其中有一人，一年前还把他虐杀流浪狗的视频拍下来发到网上，被人人肉出来，生活工作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这个人的死法，恰恰与他当时视频里虐杀流浪狗的死法一模一样。这个人死前，他所在的小区附近出现了非常恶劣的虐杀流浪狗事件，不过该事件并没有被媒体曝光。 十二名死者，就有十名死者跟猫狗有关，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巧合。 季宇费尽心力找出来的重大关联，成功得到了专案组里大部分同志的认同和支持。 然而，就算季宇找出了隐藏的关联，案情仍然没有什么突破。 凶手仿佛拥有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死者中，有两个人住在高档公寓，入户门门口就是监控，楼道、电梯、公共园区……三五步就是一个摄像头，几乎不存在监控死角，陌生人进出园区安保人员都会例行询问并登记，安保严密到了如此程度，监控仍然没有拍到哪怕半个可疑的影子。 在查监控的时候，有一个警员吐槽，凶手简直不是人。 凶手，会不会真的不是人呢？ 一旦萌生了这种想法，季宇觉得所有想不通的地方都能想通了。可是这种想法实在太荒谬了，他根本不敢对第二个人提起，但偏偏这个想法让他越陷越深，思路完全被这个荒谬的念头占据。 再一次，无意识的，季宇在纸上写下阿黄和李冬生两个名字，名字后面是力透纸背的问号。 阿黄的美颜相机和四十五度角都没能迷惑季宇的火眼金睛，季宇一眼就认出了‘吾皇陛下’的肥肚皮和独具特色的纯金色毛发，不就是李冬生那只狡猾成精的肥喵吗？ 干了几年警察，季宇几乎可以断定，女大学生跟那两只被虐杀的小奶猫绝对脱不了干系。 ‘吾皇陛下’所有的微博都是以阿黄的视角发的，而背后真正发这些微博的人应该是李冬生。李冬生呼吁网友关爱流浪猫狗，还让自己的猫做了很多公益活动…… 跟李冬生一起撸串的时候莫名梦到哥哥和陈鹏的过去，‘美丽新生’工作室外巧遇李冬生、再到这次李冬生对流浪猫狗不同寻常的关注，桩桩件件看似巧合，却细思极恐。 越想，季宇发现自己越看不清楚李冬生。 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名校大学生吗？ 他，到底是什么人，在这些案件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空白的纸上，李冬生三个字被圈了起来，外面围了一圈大大小小的问号。 冬生不愧是个大吃货，他挑选的这家火锅店老板是山城的人，锅底用料全部都是直接从山城那边运过来，口味相当地道正宗，红锅尽得鲜香麻辣四字精髓，白锅用鸡骨、猪骨混着野山菌熬汤别有一番风味儿。 一向爱吃辣的冬生，都没忍住往白锅里倒了好几次菜。 郑昀曜把白锅里烫好的菜夹到冬生碗里，投桃报李，冬生也把红锅里烫好的菜放进郑昀曜的味碟里。 看着红彤彤油滋滋的牛肉丸子，咬一口，麻辣十足，口味颇重，郑昀曜忍住没喝饮料，一口一口干掉了丸子，向来口味清淡的他，愣是给辣出了一头汗。 第一次，郑昀曜体会到了火锅酣畅淋漓的快感，“好吃！” 冬·吃货·崽嘴里塞得满满的，颇有见地的讲解道：“他们家的牛肉丸子口感劲道弹滑，应该是纯手工做的，尤其是用他们家的红锅汤底煮出来，味道很足。” “他们家的冻豆腐好像跟其他地方的味道也不太一样，你知道是怎么做的吗？”郑昀曜将一块煮熟的冻豆腐夹到冬生碗里。 冬生吹了吹碗里滚烫的菜，神色严肃，“我当然……” 见郑昀曜耳朵都快竖起来了，冬生嘴角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不知道。” 郑昀曜差点眼睛都看直了，简直太犯（好）规（看）了。 “冬崽，逗我好玩儿吗？” 冬生很认真的看着他，然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个小混蛋……小混蛋怎么这么可爱哦！ 郑昀曜恶向胆边生，伸手捏了捏冬生微微有点鼓的脸颊。 冬生拍开他的魔爪，一本正经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吃饭的时候不能打闹。” “谁说的？” “我爷爷！” 郑昀曜本来想借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但转念一想冬生的爷爷已经去世了，换了个话题，“考完试你有什么打算？” 冬生啃着香嫩的排骨，说：“当然是回家过年啊，阿黄说春运的时候火车会特别挤，就订了机票。不过我觉得它是抢不到票，而且想坐飞机玩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冬生跟郑昀曜说话的时候，会比跟其他人说话要多得多。 同样的问题，如果是梁健余瞳他们问，冬生可能只会告诉他们四个字‘回家过年’。 “你跟阿黄回老家过年，家里应该会很冷清吧，要不就留在京城跟我一块儿过年得了，我老在我外公那儿夸你，他老人家早就想见见你了。” 冬生平时要上课，郑昀曜也忙得很，外公虽然早就退休了，但经常跟一帮老朋友约着钓鱼、旅游、品鉴书画，日子过得相当充实，郑昀曜一直想带冬生去见见外公，总没有合适的时间。 冬生想了想说：“新年我肯定要回家过，不过回去之前，我可以先去拜访一下老先生。” 郑昀曜飞快掩饰住了眼底的失望，借着过年这个话题，问起了冬生他们老家那边过年的习俗。 跟所有小朋友一样，冬生还是冬崽的时候，特别盼着过年。因为过年爷爷会给他好多压岁钱，家里天天都吃好吃的，过年前后那几天，爷爷会给他放假，不用学习任何东西，冬崽可以整天整天的画画，可以买任何想买的零食和画具。等长大了，新年假期越来越短，年味儿越来越淡，很多人都开始觉得新年没意思了。不过，冬生倒不这么觉得。去年爷爷过世了，他本来以为新年会过得孤零零的，哪知年节前后，村里人几乎挨家挨户请他去家里吃年饭，不少人还给他压岁钱呢。 不论钱多钱少，总归是一份心意和祝福，冬生一点都不认为回老家过年会冷清。 从习俗，冬生很快又聊到了礼物的问题。他现在还没想好给大家带什么礼物回去合适。 国外不太时兴送礼那一套，郑昀曜刚回国，眼瞅着快过年了，也正为这些事儿发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十分尽兴，冬生干掉了菜单上几乎所有的菜，又单点了些格外喜欢的，吃得肚皮溜圆，相当满足。 等结账的时候，冬生就难得有点肉痛了。 这顿火锅居然吃了一千多，比他前几次在何腾飞的店里吃涮羊肉都贵。 冬生付了钱，郑昀曜替他要了发票，“你刮还是我刮？” 冬生小时候不知买过多少‘再来一瓶’‘再来一袋’‘N等奖’的饮料零食，他连一次奖都没中过。刮奖这种事情，冬生看了眼郑昀曜周身环绕的金色气运，“你刮。” 郑昀曜拿出车钥匙，很随意的刮开几张发票的刮奖区，“一千块，店里应该可以兑。” 跟冬生截然不同，郑昀曜从小到大中过无数次奖，饮料只要有再来一瓶，他十次有五六次都能‘再来一瓶’，最牛的一次，他买了一瓶饮料，连续中了十多次‘再来一瓶’，以至于他最后都喝烦了那种饮料。 冬生心情略复杂的接过发票，刚兑了奖，兜里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冬生，今儿晚上有空能吗？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我请你吃涮羊肉怎么样？”电话那头，是季宇清朗的声音。 第八十九章 犬鬼 犬鬼杀掉的人应该远不止一两个，冬生让阿黄在网上查了, 网上并有什么消息，就连跟小奶猫死在同一个小区的女大学生，网上也没有任何相关新闻报道。而阿黄在那个小区偷听到的消息，则是女大学生死得很惨，两名跟她一起合租的学生都已经退租了，房东想把房子重新装修出租, 但是凶手还找到，房门口至今还拉着警戒线, 不准任何人出入。 当今社会出点芝麻大点的事情, 大伙都恨不得传到网上, 出了这种血案，网上竟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除了国家机构, 谁还能有如此强大的舆论掌控力？ 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 就算死得再惨再离奇，也不至于惊动国家机构，进行舆论管控。 国家机构既然封锁女大学生死亡的消息，必然也会封锁别的离奇血案。 季宇早不请他吃饭，晚不请他吃饭，刚巧这个节骨眼上请他吃涮羊肉，或许真的如阿黄常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如果季宇真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反倒省了他的事儿，他正愁没地方打听犬鬼所犯的案件。 郑昀曜听冬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季宇的邀请，心里不由生出一点点警觉，季宇的哥哥喜欢男人，季宇会不会也……回头该让人好好查查这个人的底了。 等冬生跟季宇约好时间地点，挂了电话，郑昀曜有些遗憾的说：“本来今天晚上我还打算请你去吃顿海鲜大餐，看来只能改天了。” 看到冬崽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失望，老郑同志放心了。 “那家海鲜馆座位不好定，退掉可惜了，我一个人去也吃不了那么多。”郑昀曜假意叹息。 “吃不完可以打包，晚上可以当宵夜。”中午这顿都还在喉咙里，冬生就已经开始惦记宵夜了。 老郑同志终于露出了大尾巴，“行，那你晚上记得早点回来，海鲜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差不多时候你给我发微信，我让人去接你。” “嗯！”光惦记着海鲜的吃货崽，毫不犹豫就点头了，一点没注意到老郑同志的‘险恶’用心。 从火锅店出来，郑昀曜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冬生不喜欢喝苦不拉几的咖啡，点了一杯果汁，看到菜单精美的甜品，冬生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吃那么多了。 在冬生冷漠俊美的脸上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懊悔，向来自诩自制力过人的郑昀曜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有多久，没有遇到如此纯粹的人，有多久，没有体会过如此纯粹的快乐了？ 咖啡厅巨大的落地窗外，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有人迅速按下了快门。 接着，那人又从不同的角度拍了好几张，尽管郑昀曜和冬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聊天，他拍下来的画面里，两人似乎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暧昧。 拍到了想拍的东西，偷拍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大概翻了一下今天偷拍到的照片，准备挑几张角度好的，传给雇主。 想到一大笔奖金即将到手，偷拍者心情大好，得意的哼起了歌。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下意识扭过头去，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汪振接住他，并把他拖进路边的车里，用男人的指纹解开了手机锁，重新设置了指纹密码，看了眼男人驾照上的身份信息，汪振把他的相机和手机放在座位上，放了张纸条在他的钱包里，把他推下车，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男人是被冻醒的，醒来后他立马发现自己的相机手机不见了，钱包和别的东西都还在，钱包里甚至还多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下不为例。 被发现了！ 男人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先前行内有人提醒过他不要接这单活儿，他不信邪。跟了郑昀曜三天，难得今天运气好，遇到郑昀曜没带保镖单独跟人出来，拍到不少肯定能让雇主满意的‘好料’，料还没传出去，就让人抓个正着。 提醒他的人说过，郑昀曜手里的那几个外国佬保镖都是亡命之徒，男人看着纸条上普普通通的下不为例四个字，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皮发麻。 如果刚才那人……雪风吹来，男人哆嗦了一下，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以后这种高风险的活儿，谁爱接谁接，反正他是不会再干了！ 傍晚，冬生带着情绪明显不佳的谢飞和同样蔫头蔫脑的犬鬼，以及撒娇耍赖一定要跟来蹭吃蹭喝的胖阿黄，找到了季宇说的店。 季宇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他特地订了一个小包间，见冬生进来，不由笑道：“总算来了，你们再不来，我都要忍不住开吃了。” 涮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季宇知道冬生的食量，点了不少羊肉、羊杂，还点了些蔬菜和店里的特色菜。冬生把外套脱下来，拉开一张空椅子，把外套挂在上面。谢飞怏怏的坐在那张空椅子上，阿黄利落的跳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再跳到桌上，叼了一个空盘子，跳回椅子上，胖喵脸看着很乖很礼貌，喵喵叫的内容却是，“冬崽冬崽，快给我涮羊肉，我要辣椒多一点！” 冬生没理它，慢吞吞的坐下，用桌上的调料给自己调蘸碟。 “冬崽，多放点辣椒喵嗷嗷！”阿黄在郑昀曜家里虽然一直好吃好喝，但卢阿姨做的菜口味都偏清淡，很少放辣椒，而且放了也不怎么辣。阿黄最近馋辣椒都馋坏了，听冬生说中午请老郑吃火锅都没带它，还跟他闹脾气来着。 季宇习惯了冬生沉默寡言，主动问道：“最近你们学校应该已经开始考试了吧？复习得怎么样？” 冬生声音平淡道：“还行。” “考完试有什么打算？”季宇一边涮羊肉一边问。 “回家过年。”冬生言简意赅，调好蘸碟后，冬生涮了些肥瘦相间的羊肉，涮好了放到蘸碟里滚了一下，通通放到阿黄盘子里。 阿黄这下总算满意了，冲着肉片呼呼吹气，巴不得立马把肉片吃到嘴里。 “你家阿黄实在是太聪明了，简直跟成精了一样。”季宇看着肥喵的举动啧啧称奇，话语中却似乎另有所指。 冬生仿佛没听懂他话中有话一样，平淡的说了句大实话，“人老成精，猫老了也一样。” 阿黄怒瞪冬生：“喵爷一点都不老！”跟那些传说中动辄活几百上千岁的妖精比起来，它还很年轻的好伐？ 季宇笑道：“冬生，我发现你比以前幽默了。别光吃，来，喝一个。” 见识过冬生的酒量，季宇就不敢灌冬生酒了。酒据说是店家自酿的，度数不算高，季宇还特地点了青梅酒，微酸泛甜，喝起来很像饮料，配上涮羊肉，别有一番风味。冬生很豪爽的干掉了一整杯——店里用的是大酒杯，一杯至少是三两的量。 冬生一口干掉，脸不红心不跳，季宇硬着头皮喝下去，酒一下肚，脸就烧了起来。 冬生话不多，一直不停的涮菜吃菜喂喵，季宇东一句西一句说了不少，接连几杯酒下肚以后，借着酒劲儿，季宇终于聊到了正题，“冬生，‘吾皇陛下’是你的微博号吗？” 冬生点点头，这个号最初确实是他帮阿黄申请的，说是他的号也说得过去，并不完全是骗人。 季宇似乎喝多了：“我看你发了一条小猫被虐杀的新闻链接，你知道吗，虐杀小猫的人死了，死状跟那两只被虐杀的小猫一模一样。” 季宇醉眼朦胧的看着冬生，很想从冬生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冬生没有惊讶诧异，也没有任何心虚，很平淡的‘哦’了一声，连涮菜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化。说他不知道这个事吧，不像，说他跟这个事情有关联吧，也不像。 一时间，季宇都有点糊涂了。 倒是犬鬼多多，趴在地上，心虚的耷拉着大脑袋。当然，它始终不觉得杀人不对，只是担心哥哥知道了生它气。 谢飞虽然生来就残疾，但是家人给了它加倍的爱与保护，以至于养成了它单纯到有点呆的性格。乍一听有人虐杀小猫，它觉得对方太可恶了，小猫小狗那么可爱，那人怎么下得了手呢？可是一听对方也死了，它就觉得有点怕了，不过，从头到尾，它就没把这事儿往多多身上想。 早先，冬生说多多杀人的事情，它早忘干净了，在它眼里，多多还是那个又聪明又懂事的小伙伴、最亲密的家人。 季宇压着声音，故作神秘道：“冬生，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别跟其他人讲。我们最近在查一起连环杀人案，死者不是狗贩子就是卖狗肉的，还有三个家伙喜欢虐杀猫狗。他们的死法都跟那些被他们杀死的猫狗差不多，我们查了大半个月了，死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却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找不到。我跟你说，我现在都怀疑，这些事儿不是人做的了。你说这世上，不会真的有鬼吧？” “当然不是人做的了，凶手就在你右手边，傻缺！”阿黄大口大口吃着鲜嫩的涮羊肉，辣得直抽气，“冬崽冬崽，快给我口酒呗。” 冬生没理它，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青梅酒，轻声清冷道：“你今晚约我出来吃饭，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说这件事情吧。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呢？” 被冬生揭穿，季宇有些窘迫，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冬生接着道，“我记得你上一次就问过我，到底有没有鬼的问题。我记得我当时告诉你，信则有，不信则无。你现在问我，我仍然是这个答案。你还有别的问题，想问吗？” 季宇这下也不装喝多了，正色问道：“我想知道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到底是不是人。” 冬生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个很尖锐的问题，“那你觉得那些人该不该死呢？” 季宇认真的查过这些人的生平，他自觉很客观的说，“他们又没有犯罪，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冬生忽然笑道：“所以，这其实就是一个立场问题。你站在人类的立场上，用人类法律来衡量，他们确实没有犯什么大罪，不过就是杀了些猫狗畜生而已。人类允许自己单方面屠戮虐杀生灵，却把对方的报复视为大逆不道，会不会太傲慢，太高高在上了一点呢？” 有那么一瞬间，季宇在冬生俊美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难以形容的邪戾。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冬生收了笑容一脸认真道，“我只是觉得关爱动物，人人有责。” “那照你的说法，我们今天吃羊肉，跟那些人吃猫肉吃狗肉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如果它们有能力也可以来杀我来吃我啊，弱肉强食自然法则而已。”冬生很坦然的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羊肉。季宇选的这家店比他们学校外面的羊肉馆子味道好点，但是跟何家的羊肉馆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冬生嘴里还嚼着羊肉，心里却开始惦记郑昀曜给他打包的海鲜宵夜了。 季宇觉得冬生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但是又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还没理清楚，冬生已经擦干净嘴巴，“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从羊肉馆出来，谢飞一直沉默，直到来接冬生的车到了，它才忽然开口问多多：“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第九十章 犬鬼 多多趴在雪地上，大脑袋心虚的搁在前腿上, 跟以往做错事被逮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谢飞无法相信多多居然会杀人，而且还杀了那么多人，它瞪着多多，“为什么？” 汪振已经把车停在路边了，雪风呼呼的刮, 冬生拢了拢厚厚的外套冷声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回到郑昀曜的公寓, 郑昀曜刚处理完公事从书房出来, 他原本确实是想晚上带冬生去吃海鲜大餐的, 哪知季宇半路上冒出来截胡，冬生没去, 他自然也没兴趣一个人在那儿傻乎乎的吃海鲜。他不仅让安德烈把订好的海鲜打包回来了, 还顺道‘打包’了一个做海鲜的大厨回来。 冬生前脚上了汪振的车, 后脚他就让大厨开始做，冬生回到公寓，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现做的海鲜。 “好丰盛喵！”阿黄馋得口水都快出来了，可惜它刚才让冬崽喂得太饱了，胃里残存的空间实在是不多了，“冬崽，你一定是故意的喵嗷嗷！”它就说冬崽今晚怎么那么好心，给它涮了那么多羊肉！ 冬生直接无视掉了那张充满控诉和愤怒的胖喵脸，慢吞吞的换好拖鞋，脱掉厚实的外套，洗手入座。 郑昀曜把剥好的虾仁，放到冬生碗里，随口问道：“季宇今天找你，应该不只是请你吃饭那么简单吧？” 嘴巴慢慢被养刁的冬生，刚才一直惦记着海鲜大餐，羊肉都没吃多少。郑昀曜‘打包’回来的虾，跟他平时吃的不大一样，个头要大很多，鲜甜的虾仁蘸上一点点芥末调制的秘制香醋，滋味儿十足，冬生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阿黄顾不得跟冬崽怄气了，三两下蹿到桌子上，眼巴巴的盯着郑昀曜手里正在剥的大虾，讨好卖乖的喵个不停。 三两下，郑昀曜就剥好了虾仁，正要往阿黄嘴边送，冬生也眼巴巴的看过来了。 于是，阿黄眼睁睁看着快到嘴的虾仁，咻得一下飞到冬崽碗里去了。 “老郑，你居然是这样的老郑，喵爷今天算是把你看白了！喵喵嗷！”阿黄气得直甩尾巴胖猫脸都皱成一团了。 冬生满意的吃着大虾仁，说：“聊了一点他工作上的事情。” 海鲜大多性寒，卢阿姨不怎么吃，就留在厨房里给大厨打打下手，顺道偷师学艺，时不时的，她会端些大厨做好的菜出来，再加上这会儿大厨也还在没走，有外人在，郑昀曜不好问得太细，“跟多多有关？” “嗯。”冬生点点头，夹了一只巨大的帝王蟹，利落的掰掉蟹腿，拿着蟹腿在手里轻轻捏几下，咔嚓咔嚓几声之后，就只剩下蟹腿肉了。 冬生把蟹腿肉放进郑昀曜碗里，眼瞅着阿黄眼睛里的委屈不满都快溢出来了，冬生把一条完整的蟹腿肉送到了它嘴边。 这是他（它）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蟹腿肉！ 冬生和郑昀曜你来我往，偶尔投喂一下阿黄，满满一大桌海鲜，被他们仨给吃得干干净净。忙活了一晚上的大厨，把厨房收拾干净后，本来想给贵客敬杯酒，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聊聊他们对菜肴的看法，顺道拉进拉进感情，没准儿能交个朋友，结果等他忙完出来，只看到一桌子的海鲜残骸，以及一只撑得瘫在椅子上大肥喵。 大厨：…… 吃饱喝足，冬生把生闷气的谢飞和垂头丧气的犬鬼，喊到了他的房间里。 冬生拉开书桌前电脑椅坐下，看着谢飞问：“你知道你的多多是怎么死的吗？” 谢飞茫然的摇头。 冬生对犬鬼说：“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重现你死亡的整个过程，你如果不想让谢飞继续讨厌你，你就让它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再让它看看，你到底杀了些什么人。”虽然从季宇那里得到了答案，但冬生还是想亲眼看看，犬鬼到底都杀了些什么人，那些人到底该不该死。 犬鬼稍稍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紧接着房间里的灯光忽然熄灭了，犬鬼周围多出了一团灰蒙泛绿的幽光。谢飞从多多的视角里，看到它被人抢走，看到自己倒在血泊中，看到那些狗贩子是如何活活打死了多多，然后又将它剥皮破肚剁成肉块最后炖成一狗肉锅子。 谢飞的魂体终于溢出了丝丝缕缕漆黑的怨气。 画面一转，谢飞看到狗贩子如何卑劣的偷狗、药狗，不听话的狗被他们毒打，个别性情烈的狗甚至被他们活活虐打至死。 有些人伪装出善意的模样，用食物骗取流浪猫狗的信任，然后，他们像魔鬼一样，以虐杀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生灵为乐。 开餐馆偷偷卖狗肉的老板，为了让自家的狗肉味道更鲜美，竟然想了一个活烫的主意，一条条活生生的狗，被他们扔进滚开的水里，用铁叉摁在水里，活活烫死以后，再剥皮破肚…… 犬鬼杀死的人，比季宇记录在案的还要多。 但是，有一些人它只是给了他们一点教训，并没有杀死他们。 比如之前那个拿热狗喂小狗的小女孩的妈妈。 不管那个女人踢死小狗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的女儿确实是真心对那只小狗的，所以，多多只是在背后推了她一下。女人撞在减速靠边的出租车上，受伤不轻也流了不少血，但并没有死。 犬鬼多多杀死的，都是它认为十恶不赦的坏人。 但事实上，这些人在其他人眼里，是再普通不过的守法公民。那些人或许是热心老实的老好人，或许是孝顺的儿子，或许是体贴的丈夫，或许是慈爱的父母，或许是别人家乖巧懂事的孩子…… 正如季宇所说，这些人没有罪，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但那是人类的法律，从根本上就是为了保护人类的权利而存在的。 就算是狮子老虎这样的保护动物，一旦它们伤害了人类，人类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它们。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么被人类杀死的生灵呢，如果有一天它们觉醒了智慧，它们拥有了反击的力量呢？多多杀死那些虐杀它和它同类的人，有错吗？ 撇开立场，站在相对公允的角度上来讲，多多做这一切不过是报仇而已。 它并没有用自己的能力，去伤害无辜的人。 通过多多的视角，看完所有杀戮的画面，最终变得怨气腾腾的谢飞，跪坐在地上抱着多多脖子，泣不成声。多多小心翼翼舔掉哥哥脸上的血泪，不时用大脑袋蹭蹭哥哥，亲昵中透着一点浅淡的委屈。 等谢飞渐渐止住了眼泪之后，冬生对它说：“按照鬼契约定，我会送你重入轮回。犬鬼，念在你不曾伤害无辜的份上，我也可以帮你散去怨气，助你重入轮回。” 多多似乎不太愿意，着急的汪汪了几声。 谢飞揉揉它的大头，问冬生：“那我以后还能跟多多继续在一起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谢飞和多多都不由失望的低下了头，一人一狗沉默了很久，最后谢飞终于下定决心：“你送我和多多重入轮回吧，我相信我们来生一定会继续在一起！”哥哥都这么说了，多多最终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当晚，谢晨和谢爸爸谢妈妈一家三口同时做了一个梦，他们梦见哥哥（飞飞）带着多多回家了，像过去无数个平凡而幸福的日子，爸爸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刷手机，妈妈在厨房里忙活不时催促爸爸去帮忙，爸爸总能找出各种借口推脱，晨晨使出浑身解数逗多多，多多却只围着飞飞转。飞飞坐在地毯上，摆弄着他的宝贝八音盒，优美的旋律混合着欢声笑语和欢快的狗叫声，刹那若是永恒，幸福将在这一刻定格…… 次日，当他们带着笑容不约而同从睡梦中醒来，耳畔，隐隐传来动人的乐声，恍若道别…… 若干年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康之家里，女主人和家里的狗狗同一天产子，女主人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臭小子，黑色的拉布拉多产下了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狗崽。 很多人都说家里有小孩儿，最好不要养宠物。爱犬如命的女主人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决定把拉布拉多母子送走，结果她一跟她老公提这事儿，怀里的小奶娃娃就哭个不停，送医院去，医生检查说没什么问题，年轻的父母差点没急坏了。后来还是妈妈灵机一动，哄小宝宝说，不送狗狗走了，奶娃娃立马就不哭了。 一天天，小娃娃长大了，一年年，小狗长成了威风凛凛的大狗。 “多多，你今天想我了吗？” “汪汪汪！” 冬生吸收了谢飞和犬鬼大量的怨气，身体的平衡隐隐有些不稳，他本来还有点担心，琢磨着该怎么办，哪知一觉醒来，灵鱼项链里竟然多了好些生气，令他体内的阴气和阳气重新恢复平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冬生百思不得其解。 一大早偷偷爬起来洗洗洗的老郑同志，才不会告诉冬崽，海鲜可以生精壮阳呢！ 另一边，医院里。 因为冬生那句‘其他鬼’，昨天下午，余瞳就办了出院手续，跟梁健一块儿回学校去了。 ‘王川’伤得重，精神也不大正常，女护士上报了情况后，同病房的其他两床病人和家属分别向医院反应，要求医院把‘王川’挪到其他病房去。医院出于安全考量，给‘王川’安排了一个单人间。当然，条件肯定是远远不如余瞳住的VIP病房好，而且搬到单人病房后，王川再也不用顾忌其他人了。 昨晚，王海、王父、王母，差点没吓死在病房里。 “小海，要，要不你去自首吧？”王母心有余悸的哭道。 第九十一章 报应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一滞，随即, 王海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容，语气却诡异的非常平静，“妈，我是王川，王海已经死了, 不是吗？”被子里，王海双手紧紧攥着, 手心被指甲刺破, 指缝间渗出些许血来, 他却浑然感觉不到疼。 “小海……”王母还想说什么，却被王父打断了。 “你少说两句, 儿子说得没错, 小海已经死了, 你别在那儿乱说话。既然病房里不干净，一会儿我们就去请个大师过来好好看看。”自首，去告诉警察死的不是王海是王川，不是自杀，是他杀。他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连这个儿子都折进去了，老王家不仅绝后，还会成为空前绝后的大笑话！ 这个秘密必须守住了，只要儿子能够从B大顺利毕业，将来自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他们老两口也能跟着沾光享福。 王母实在是被吓破了胆，才那么说，听了儿子和丈夫的话，她慢慢冷静下来，“小川，妈刚才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行了，你在这儿好好照顾小川，我去问问哪有厉害的大师，请来好好看看。”王父说。 看到王海阴郁的神色，王母心里没由来慌了一下，忙说：“不不不，我跟你一块儿去！” 看着王母的反应，王海眸光幽深而扭曲，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俩都走了，王海现在行动还不能自如，没人照顾不行，王母只能临时给他找了个看护。 王父王母初到帝都，人生地不熟的，在医院里人缘也不好，问不出什么，夫妻俩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就问司机：“师傅，您知不知道这帝都哪有算命的大师？” “你们要找大师？” “对对对，最好是厉害点的大师。” “厉不厉害这谁也说不准，这样，我载你们去算命一条街，那地儿大师多，你们自己再打听打听。” 得到王父王母的同意，司机很快把他们送了过去，这条街上果然从街头到街尾全是卖佛家用品，各种大大小小风水、测字、算命的门店一家挨一家，因为附近就是一个很有名气的旅游景点，街上游客特别多，非常热闹。 王父王母正想着怎么打听哪家师父比较有本事，一个中年男人就走了过来，“两位，我观你们印堂发黑，恐怕最近有大难临头，相逢即是有缘，这个符你们拿着，或许能保你们一时平安。” 男人说完一通似是而非的话，把两张叠成三角形的符塞到夫妻二人手里，头也不回就走了。 男人状似洒脱的走了，耳朵却一直在留意身后的动静，心里默默计着数，还没数到十，他就听到了王父的声音：“大师，请等一等！” 中年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狡诈的笑容，转过头来，立马恢复不苟言笑的高人模样，“何事？” “求大师救救我们！” 中年男人假意叹息两声：“不是我不想救你们，而是我道行有限，化解不了你们身上的劫难。” 男人似是而非的话却句句戳中心事，王母急得都快哭了，“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这样吧，我带你们去见见我师父，如果他老人家愿意出手，应该可以帮你们化解此难。” 中年男人带着王父王母坐了辆出租车，来到一个很老旧的居民楼。换做是平时，王父王母心里肯定得犯嘀咕，可他们现在病急乱投医，非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越发相信中年男人的师父是个有本事隐士高人。 高人姓严，人称严大师，长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十分能唬人，王父王母到的时候，他家里还有四五个客人，有给小孩儿取名字的，有算姻缘的，有问事业前程的，严大师一个个挨着看，客人们都很是信服的模样。 等了好半天，终于轮到王父王母了，严大师要了他们夫妻俩的八字，一排一算，直言两人命中有两子，但兄弟俩命格相克相生，一荣则一枯，一夭则同夭。 这位严大师简直神了，说得分毫不差，王母跟王父交换了一个眼神，王母哽咽道：“严大师，实不相瞒，今年八月份的时候，我有一个儿子跳楼自杀了，另外一个儿子现在在医院里，被，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求大师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 严大师闭目不语，王母哭诉了半天他都如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王父王母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领着王父王母过来的中年男人把他俩请到外面，“二位请回吧，我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很少出门帮助别人了。” 很少，意思就是还是会出去。 王父品出点意思来了，忙掏出钱包，抽了两张小粉红送到男人手里，“大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请您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王父王母好说歹说半天，终于从中年男人嘴里问出点东西来了。 要想请动严大师亲自走一趟，最少得三万。 对王父王母来说，数目实在有点大，但也不至于拿不出来，跟一家三口的小命比起来，区区三万块也不算什么。夫妻俩咬咬牙，在附近找了家银行，忍着肉痛从卡里取了三万块钱出来，交给中年男人。他俩在门口等，中年男人拿着钱进去找严大师。 王父王母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严大师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中年男人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跟在后面。包里，装的都是严大师的‘法器’。 一行人来到小区外，拦了辆出租，这会儿正值晚高峰，一路堵到医院，天都已经黑尽了。 探望病人的亲属朋友陆续离去，走廊里的人比白天少了很多，王父王母带着严大师师徒，来到了病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病房里竟然比外面走廊还要冷一些，看护一见王母他们回来了，问他们结了工钱和中午晚上垫付的饭钱，就离开了。 中年男人把病房门关上，在门后娴熟的贴了张符。 王海躺在床上有些激动又有些期待的看着严大师，严大师神色严肃的看了看他的面相，凝重道：“厉鬼作祟，阴煞入体，晚了，太晚了，你们应该早点来找我。” 王母眼泪一下就淌了出来，“严大师，那现在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严大师叹气道：“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能不能成就看他的造化了……” 严大师手一伸，中年男人忙把一把用铜钱串成的小剑恭敬的放到严大师手中，严大师一手持剑，一手拿符，围着王海的病床口中念念有词，说着谁都听不懂的咒文，“……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 严大师扔出符纸，符纸腾得一下在半空中燃了起来，严大师仿佛被抽干了力量一般，往后倒去，中年男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将他扶到旁边折叠陪护床上坐下。 半晌之后，严大师气喘吁吁道：“厉鬼已经被我赶走了，这三张符，你们拿去，时刻戴在身上，片刻不能离身，厉鬼不出现则已，如果它还敢来加害你们，这符定能将它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超生。” 从头到尾一直站在严大师身旁的王川：…… 事情解决了，中年男人收拾好东西，扶着严大师，准备离开。 这时候，病房里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明暗交接的空隙，隐隐传来阴冷的笑声。严大师和中年男人同时脸色一白，严大师一个箭步上前，拧住门锁，门锁纹丝不动。 刺啦——刺啦—— 指甲抠过金属的声音，让人牙齿发酸。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在脖子上，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鬼！有鬼！” 严大师明显哆嗦了一下，松开门锁，拼命踹门敲门上的玻璃，不停喊救命。 然而，走廊上来来回回人既听不见他的声音，也看见不见他玻璃后仓皇惊恐的老脸，房间里的灯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忽然灯悄无声息的熄灭了，房间里彻底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阴测测的笑声中，房间里尖叫声不绝于耳，王海下午假意让看护给他买水果，让看护顺便买了一把水果刀。他惊慌失措的拿出藏在枕头下面的水果刀，不停在胸前挥舞，嘴里疯狂嚷着：“来呀，来呀，有本事你出来，我不怕你，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黑暗和慌乱中，不知是谁推了中年男人一下，男人身体一歪，直直倒在了王海的刀尖上。 噗。 金属结结实实的扎进了肉里，温热黏腻的血液顺着刀流到了王海的手上，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看着手上鲜红的血液，王海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恶念被彻底勾了出来，他的眼睛迅速充血泛红。 脸上带着无比享受的笑容，他慢慢抽出刀，然后对准男人的后背心猛得扎了上去。 “我艹你大爷！”男人从小混混混成算命一条街上有名的老混混，深谙打架的精髓，他险险避过刺来的刀锋，转身对准王海的脑袋就是一拳，顺手夺过王海手里的水果刀，往旁边一扔，钵大的拳头，不歇气地落在王海身上，“敢捅老子刀子，你他妈的活腻了，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丫的！” “你放开我儿子！”王父王母冲上去拉架。 “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严大师打开门，冲着外面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嗓子。 很快，医院的安保人员和值班人员迅速冲进病房，中年男人白眼一翻，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接下来，中年男人露出了他混不吝的一面。虽然王海那一刀并没有刺中他的要害，但中年男人装死装病的本事，堪比影帝，一会儿嚷着这不舒服，一会儿嚷着那儿不舒服，医生哪怕明知道他装的成分比较多，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检查的单子开了一张又一张。 中年男人和严大师一口咬定王海动手杀人，再加上先前梁健留下的笔录，王海虽然暂时还留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但却被警方控制看管起来。 面对警方的询问，王父王母坚持说当时病房里闹鬼了，从头到尾只是一个意外。为了撇清关系，王父王母还说严大师和男人都是骗子，以驱鬼为名骗了他们三万块钱。 沐浴在红旗光芒下的警察同志，能相信闹鬼这种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谎话？ 梁健那边估摸着时机，给警方透露了一个重磅消息——现在躺在病房里的人根本不是王川，而是王川的孪生弟弟王海。真正的王川，已经让王海给杀掉了。 警方经过多方调查取证，‘王海’自杀案确实存在疑点。 王川成绩优异，就读的是学校的特优班，王海成绩普通，就读的是学校的普通班。 警察稍加试探后，发现‘王川’竟然认不全高中老师和同学。正如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相似度再高的孪生子也会存在细微的差别，不熟的人很难辨别这些差异，真正熟悉的人，要把他们分辨出来并不会太难。 警方把‘王川’在就读B大期间拍摄的照片拿到他们老家，让兄弟俩过去的老师同学进行辨认，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照片上的人不是王川是王海。 正当警方还要继续深入调查挖掘更多证据时，王海忽然疯了。 第九十二章 逃跑 再一次听到‘王川’消息的时候，冬生已经考完最后一门儿了。 今年B大大一考古文博系的专业课老师们异常‘心狠手黑’, 往年的考试内容如果是普通模式，今年绝对堪称地狱模式，等到成绩陆续出来，这些曾经的学霸学神们一个个都快怀疑自我质疑人生了。 在大多数人都在及格线附近徘徊的时候，从专业课到必修课再到选修课，已知的成绩里, 科科都考了满分的李冬生同学，简直像开了挂一样不科学。 据不可靠消息, 几门专业课的老教授都想收他做关门弟子, 背地里争得都快打起来了。 冬生这学期陆续请了好几次病假, 原本罗老师还有点担心他跟不上进度，结果考试的成绩一出来, 他高兴得半天都没合拢嘴。不过, 还没高兴两天, 老教授们一个个都跟他讲，让他把冬生盯紧点，等考完试，就带冬生去他们家里转转，差不多呢，他们就打算把冬生收下来做关门弟子。 这些老教授们可都是考古界的泰山北斗，多少人削尖脑袋想拜在他们门下，他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结果这一有看重的弟子，还全都盯上了同一个。 僧多粥少，僧多粥少不好办啊。 先带冬生去哪个老教授家里都得罪人，罗老师愁得哟，脑袋上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不过冬生的事情，再愁那都是好事，‘王川’的事情，那是真把他给气坏了。 原本以为只是学生之间打架斗气，冷处理一下，查清楚真相，该罚罚，等寒假一过，事情也就了结了。哪知‘王川’根本就不是王川，杀死真正的王川冒名顶替进入大学，为了逃避责任，还装疯卖傻企图混淆视听躲避罪责，可惜警察和医生都没那么容易糊弄，轻易就识破了王海的诡计。 王海因故意杀人，两次恶意伤人，最终被判处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王海大概是知道大势已去，很平静的接受了判决结果，放弃了上诉。 眼见事情败露后，王父王母纷纷把责任推到王海身上，他们虽然知情不报，但谋杀王川的整个过程都是王海一人策划一人完成的，他们没有替王海隐藏或者转移过罪证，严格来说并不构成包庇罪。 不过他们的日子照样不好过，不知是谁把事情给捅了出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新闻媒体、大V等，争相报道转载此事，有些报道还比较贴近实际，有些报道纯粹就是各种编，最后王父王母成功摘下年度最毒父母桂冠，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为了博热度博话题，B大这次也被拉下了水，而作为‘王川’的班主任，也是跟着倒了大霉。 王海一家人毕竟不是什么明星，新闻虽然轰动一时，但很快就被其他层出不穷的新闻给盖了过去。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王海在被押解到监狱的途中，遭遇特大车祸，押解他的警察全部殉职无一幸免，现场没有发现王海的尸体。 王海不知去向，两天后，警方接到报警，在一出租屋内发现了一具被虐杀至死的女尸，经检查，该名女子生前正是王海的女朋友，死亡时已经怀有近两个月的身孕。几乎同时，警方发现了在旅馆内被虐杀至死的王父王母。王海逃走以后，警方为了抓捕他，对外封锁了消息，暗中加派人手，盯住王海父母，可最终，就住在王父王母隔壁房间的警察，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王海很嚣张的在犯罪现场留下了自己的签名，警方发布了红色通缉令，开始全城搜捕，在所有进出帝都的口子安排布防，但搜捕行动并不成功。 王海接连犯下两桩滔天大案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健消息灵通，王海逃跑以后，他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父母怕他出事，现在除了学校和家不准他再去任何地方。 王海逃跑到后来杀人，都发生在冬生超度了王川之后。冬生从梁健那里得到消息以后，做了一个加强版的寻人司南，可惜无论是卜算还是法器，都无法定位王海的位置。 这背后必然有玄门中人帮他，而且对方道行绝对不浅。 王海如果认识这样的高人，王父王母当初何必去找严大师之流帮忙驱鬼，甚至，只要对方动动手指，对付王川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 王海能逃出去，肯定跟对方脱不了干系，对方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在这个节骨眼上才出手帮助王海，这里头必然有蹊跷。 王海只是一个普通人，对方为什么要帮他？ 除非…… 冬生想到了一个人。 申屠。 冬生找郑昀曜和梁健分别通过他们的渠道，打听申屠的下落，但现在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根本没有任何消息。如果背后帮助王海的人真的是申屠，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爷爷曾经告诉过他，如果他将来有一天遇到申屠，有能力一定要杀之清理门户永绝后患，如果自觉不敌，最好有多远躲多远。 申屠如果真的还活着，必然已是百岁之龄，强大如爷爷，最终也难逃生死命数。申屠作恶多端，必为天道所不容，他想要长命百岁，很难。所以，他需要王老鬼那样的人替他收集生气，炼制延年益寿的丹丸。可惜王老鬼和他两个徒弟都死了，有关申屠的线索就此断绝。 不过，申屠如果不想死，必然还会用各种手段继续收集生气，早晚，总有抓到他狐狸尾巴的时候。 如果背后出手帮助王海的人真的是申屠，那他必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敌暗我明，冬生倒是不怎么惧怕他，但是据爷爷所说，申屠为人阴毒狠辣，睚眦必报，冬生比较担心身边的朋友、师长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为了避免不幸发生，冬生考试结束后，让郑昀曜带他去古董市场，淘了一些材料，花了几天功夫。他把这些材料雕琢成了几乎可以媲美法器的护身符，将这些护身符送给了关系亲近的朋友、师长以后，冬生回桐城之前跟着郑昀曜一起去拜访了他的外公。 郑昀曜的外公侯宏章，是老一辈的知识分子，国内著名的物理学家、教育家、书画家，出生旧式豪门贵族，十岁出头就跟堂兄们一起远赴欧罗巴留学，学成后曾在欧罗巴某著名大学担任讲师。五十年代末，他抱着一腔热血带着老婆回国支援国家建设，在当时的B大担任教授，还参与到一些秘密实验中。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国情急剧变化，侯老被打成左派，加上其身份背景在国外留学侨居的经历，夫妻俩都被撤职看押起来。 由于侯老当时掌握着实验的重要数据，那些人也不敢太过分，只是被软禁限制了自由，比当时很多被下放到农场、关进牛棚折磨到疯、到死的那些人，要好太多了。软禁期间，侯老跟妻子生下了独生女儿，夫妻俩结婚十多年，都快四十岁了才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疼得如珠似宝。 可惜郑昀曜的外婆生女儿的时候高龄加上难产，彻底伤了身体，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侯老既当爹又当妈把宝贝女儿拉扯大，他其实根本不想女儿嫁给郑长勋，可惜谁让女儿一门心思喜欢就对方呢？ 侯老年轻时在国外待了近二十年，几乎算是在国外长大，思想很开放，女儿婚后过得并不幸福，他不止一次劝女儿如果过不下去就跟郑长勋离婚。可惜女儿始终对郑长勋心存幻想，同时也舍不得年幼的儿子，最终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 女儿死后没多久，郑长勋就续娶了现在的妻子，对方还带个没比郑昀曜小多少的儿子进门，侯老当时气得直接找上郑老爷子，言明要郑昀曜从郑家带走。当年只有十四五岁的郑昀曜，却不肯离开，非常坚定的留在了郑家。过后没多久，他就被郑长勋以学习为名送到了M国留学，一去就是十多年。 郑家的人不大清楚郑昀曜在国外的都干了些什么，侯老却知道得一清二楚。时至今日，侯老也早就知道了郑昀曜年幼时死活要留在郑家的缘由。 女儿的死并不单纯。 侯老活了一大把岁数，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悲欢离合，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一开始，他并不赞成郑昀曜为母复仇，他只希望外孙能够过得幸福安康一生平顺。但郑昀曜回国后立即遭遇车祸，险些丧命，让他彻底明白了，你放过别人，不代表别人就会放过你。 郑昀曜清醒以后，他就告诉郑昀曜，不管他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可以给他一些帮助。 侯老平反以后，一直在B大任职，真真正正的桃李遍天下。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信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依然大有人在。侯老不仅学生多，他还是国内有名的书画大师，他生性豪爽大方，没有某些知识分子的优越感和矫情，在政商两界都有不少至交好友。 虽然如此，但侯老已经年近九旬，年龄比郑老爷子还大，他过去的学生、朋友至交很多都已经不在世了。人走茶凉，侯老就算有心想给郑昀曜帮助，其实也帮不了他太多。 好在郑昀曜足够争气，他的事情完全不用侯老为他操心。 侯老当年初回国时曾有幸结识了一位高人，对方教了他一套养生拳法，他一直坚持锻炼，坚持养生，身体非常硬朗，面容红润皱纹稀少，有一点微胖，脸上经常带着乐呵呵的笑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年近九十的老人，同样保养得宜，他看着反而比年纪小一些郑老爷子更显年轻和蔼，走出去说他只有六七十都有人信。 外公年事已高，郑昀曜一直很担心他的身体，前不久他特意带外公去一家高级私人医院做了全面检查，检查结果显示，外公的身体年龄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了将近三十岁，为他做检查的医生啧啧称奇，当场就问起侯老的养生方法。 不出郑昀曜所料，冬生跟外公一见如故，相处得极其融洽，冬生喜欢侯老和蔼亲善，侯老喜欢的冬生赤子心性。冬生得知郑昀曜的外公就是大名鼎鼎的书画大师侯老时，还悄悄埋怨郑昀曜不早点告诉他。 看着兴致勃勃挥毫泼墨为冬崽作画的外公，再看看一脸痴迷眼珠子都快黏在宣纸上的冬崽，老郑同志心塞得不行。 他就知道会这样！ 早知道这样，他以前就该跟外公好好学学书画。 第九十三章 赠画 冬生虽然是灵魂大师级别的画手，但一手毛笔字着实写得不错, 风格自成一体，行云流水间可见铮铮风骨，侯老看了以后赞不绝口，不过，冬生的画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 侯老见冬生是真喜欢绘画，他有心想要好好教教冬生, 就让冬生临摹他的一副山水画，他从旁指导, 从构图到笔墨清淡再到如何落笔, 走笔, 只差手把手的教了。一开始都还好好的，可连侯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画着画着, 就让冬生给带得跑偏了, 最后成品出来，跟他的原作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着冬崽眼巴巴求表扬的小样儿，侯老都不好意思打击他。 “咳，不错，有进步，多练练。” “谢谢老师！”冬生也觉得自己进步很大，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眼巴巴的等画风干了，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他要把画带回老家去，好好保存起来。 “你是昀曜的好朋友，以后你跟昀曜一样，都喊我外公。”侯老笑呵呵的拍拍冬生的肩膀，眼睛却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在旁边喝茶装壁花的外孙子。 冬生难得嘴巴甜一次，“外公！” “好好好，真乖，就冲你这声外公，今天必须送你一份见面礼。想要什么，尽管跟外公说！”侯老朗笑道。 “我想要一幅雪景图，可以吗？”冬生眼巴巴的看着侯老，耳朵尖都泛起了一点点红。侯老擅长国画，尤擅山水和雪景，冬生这学期专门从图书馆里借了国画的册子看，里面就收录了侯老几幅雪景图和山水图，影印的图片跟真迹不一样，少了很多灵气和神髓。 冬生刚临摹的那一幅山水画，就是画册中收录的作品之一，真迹跟画册的图片比起来，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侯老的书房里还有很多令人震撼惊叹的真迹，冬生不贪心，随便一幅雪景图他就很满足啦。 “这有什么难的，昀曜过来，帮我们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去，我今天给冬崽现画一幅雪景图。冬崽，一会儿画好了题字算你的。” “好！”冬生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讲真，老郑同志还是第一次见冬崽笑得这么开心，心里不禁有点酸溜溜怪不是滋味儿的。 侯老现在住的一套颇有些年头的老式小别墅，郑昀曜孝敬他的四合院虽然保存完好随时都可以拎包入住，但一些地方还是需要重新修葺布置翻新，新装修过的房屋最好空置一段时间再去住，侯老在小别墅里住了大半辈子，习惯了，打算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了再搬过去。 这个别墅区虽然很老旧了，绿化却要比现在那些的楼盘做得好，别墅后面还有一个院子。 侯老为人风雅，院子布置得十分精美雅致，哪怕现在大冬天里万物凋零，看着也别有一番意趣。 郑昀曜和冬生合力把书桌抬到院子里，冬生手脚麻利的把文房四宝拿到院里，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桌上。郑昀曜从屋里接了一个插板到院里，不知从哪儿找了两个烤火器插上，他还是觉得不够暖和，又让家里的司机弄了一个大火盆。不一会儿，书桌周围的雪全都烤化了。 “你这弄得比屋里还暖和，都说了让你别这么麻烦，我身体好着呢。”侯老没敢说，前几天还跟朋友一块溜去冬钓呢，在冰面上一坐就是大半天，不也没事吗？ “身体再好该注意也得注意。”郑昀曜笑道。 “得，你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啰嗦，跟你妈一个德性。”想到早逝的女儿，侯老不由叹了口气，不过，他早就看开了放下了。 收拾好情绪，侯老整理了一下宣纸，提笔沾了些墨汁，旋即，轻描淡写几笔下去，隐约可见一些轮廓，很快，随着他落笔越来越多，越来越快，院中景致跃然纸上。 雪景图大多容易给人一种孤独、寂寥感，侯老笔下的雪景，恰恰相反，他在院中虚构了两个打雪仗堆雪人的胖娃娃，寥寥数笔，雪景图顿时变得生动热闹起来，透过画纸，仿佛能听到孩子们嬉闹欢笑声。 站在一旁磨墨观画的冬生，眼睛都看直啦。 老郑同志眼露无奈，哎，人不如画呀，不知道从现在开始跟外公学画画，还来得及吗？ 侯老画完了以后，冬生兴致勃勃的题上词，一笔筋骨俱全的好字儿，让侯老赞不绝口，最后，侯老印上自己的私人印章，齐活。 一向贪嘴的冬生午饭都每吃多少，放下碗筷，抱着画就不撒手了。 侯老笑呵呵道：“你要是喜欢，以后常来陪陪外公，我们可以一同作画。” “谢谢外公!”冬生高兴极了，平时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今天嘴角眉梢全堆着笑。 郑昀曜摸摸鼻子，外公他老人家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侯老毕竟上了年纪，吃过午饭后，精神就有些不济了，陪着冬生和郑昀曜聊了一会儿天，就让郑昀曜‘赶’去午睡了。 临近年关，郑昀曜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多，冬生后天的机票回桐城，回老家要捎带的礼物到现在还没买好。等侯老睡下后，郑昀曜就开车载着冬生离开了。 晚上，余瞳请吃饭。 通过郑昀曜的关系，他在梅氏老厨房订了一桌。他也没请别人，只请了冬生和梁健。王海现在畏罪潜逃不知所踪，梁健家人担心他的安全，他好话歹话说尽了，才让他老妈把给他放出来。 “……我妈给我配了仨保镖，你们说至于吗？胖爷现在快成犯人了，成天被关在家里，都快憋出病来了！”两杯酒下肚，贱人开始抱怨了。 “我看你一点没闲着吧，成天都挂在网上撸啊撸。”余瞳瞥了他一眼。 “再不撸一下，老子还不给憋成变态了？”梁健理直气壮道。 冬生说：“你可以多看看书。” 受了王海那事儿的影响，梁健临时抱佛脚的计划彻底泡汤了，情绪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最后虽然没挂科，但是有两门儿都是低空飞过，他到现在还没敢把成绩告诉他老子呢。 “既然冬崽开口了，从明天开始，我要做一个有理想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呸呸呸，不对，是面朝书海，发愤图强！来来来，咱哥仨走一个！祝咱们来年平平顺顺，别他妈再碰到倒霉事儿。”梁健兴致勃勃的举起了杯子。 跟着冬生跑来蹭吃蹭喝的阿黄，嘴里咬着喷香的糖醋鱼，看着梁健同情地摇摇圆乎乎的胖脑袋——就你那奇葩的命格，还想不碰到倒霉事儿？呵呵。 冬生很中肯的建议他：“如果有余钱，多做点善事，积德行善，可以替你化解一些灾厄。” 梁健豪爽道：“没问题，冬崽，今年的压岁钱，我全捐到你的慈善基金里面。”经了欢欢的事儿，梁健和余瞳才知道冬生的爷爷竟然帮他成立了一个独立的慈善基金，梁健好奇之下了解到，‘李冬生慈善基金’的原始基金高达上亿。 国内的慈善基金总体来说远不如国外完善，有些人成立基金，是为了赚名声，有些人更是为了圈钱洗钱，‘李冬生慈善基金’则纯粹是为了帮助他人。 作为冬生的室友，他们都知道冬生刚入学时，手头有多紧张，现在手头宽裕了点，也完全是因为郑昀曜的帮助。 很难想象，冬生的爷爷会倾尽所有，拿出如此巨额的资金替孙子成立慈善基金，无偿帮助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余瞳说：“也算我一份。” 碰杯，一口干掉杯中香醇的好酒，放下酒杯冬生对余瞳说：“你父母的婚姻关系很可能会发生变故，你最好劝劝阿姨，退一步海阔天空，否则恐怕会有牢狱之灾。” 余瞳脸色一变，拿着酒杯的手指隐隐有些发白：“什么意思？” 冬生摇摇头：“时候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阿姨的晚运非常好，福在子孙。”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虽然冬生没有明说，但余瞳大概还是可以猜到什么情况。 他家里的情况很复杂，他爸爸不像梁健的父亲，对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他爸爸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女，光他知道的就有足足五个。前些日子老妈来帝都陪他的时候，就一直念叨他爸又迷上了一个狐狸精，那狐狸精不安分得很，居然撵上门去了。 他妈性格烈脾气爆，当场就扇了狐狸精好几个大耳刮子，后面又找人去狐狸精家里闹了一番。以往，他妈闹一闹，他爸多少要消停一段时间，这次他是彻底鬼迷心窍了，干脆连家都不回了，直接给他妈寄了一张离婚协议书。 先前，他受伤住院，他妈连夜从老家过来照顾他，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爸连一个关心的电话都没有。 为这事儿，他妈在他耳边不知嘀咕了多少次。因为老妈总嘀咕，他主动给他爸打了一个电话，结果没聊两句，他就借口有事情挂掉了。 现在经冬生这么一提醒，余瞳心里不由担心起来。 第九十四章 电影 第二天一早，余瞳就坐飞机回老家了。郑昀曜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跟冬生一起去买特产。冬生不会理财，这个月里买吃的，买画具，阿黄偶尔也会缠着问他要点零花钱用，兜里的钱买完机票以后，剩下的不太多了, 他还得预留一部分年节期间的花费，以及过完年后的路费。 留给买礼物的预算不太多, 当然, 冬生也没打算买特别贵重的礼物, 主要也就是一份心意。 两人溜达了大半天，买了点烤鸭, 买了些帝都特别有名的宫廷糕点、蜜饯、糖果等, 冬生那老旧的行李箱根本塞不下, 还没来得及犯愁，郑昀曜就送了他一个他从国外带回来的大行李箱。行李箱是全新的，不过，郑昀曜担心冬生不收，就告诉冬生是他用过多余的。 冬生本来就在人情方面有些欠缺，以前，他总觉得郑昀曜欠他挺大一笔钱，郑昀曜做什么他都心安理得的接受，现在嘛情况似乎反过来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欠了郑昀曜挺多人情的。冬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郑昀曜的时候，郑昀曜乐呵呵的表示他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嘛，既然是兄弟，就不能那么斤斤计较。 然后，冬生就把这一点点小纠结忘到脑后去了。当然，也没完全忘干净，他对郑昀曜还是有一点点偏心的，就拿这次做的护身法器来说，品相最好的三件他全送给郑昀曜了，郑昀曜、外公、卢阿姨都有份。 冬生还琢磨着，等过完年回来，多给郑昀曜带点自己做的茶。 冬生做茶完全是从爷爷那儿学的手艺，看起来很普通的茶叶，炮制的过程一点都不简单。不仅添加了一些有益的药材，还用上了玄门手段，萃取并最大程度保留生气精华，长期服用，可以很好的调理身体，祛病强身，延年益寿。 这种茶叶寻常玄门中人根本炮制不出来，功力深厚如李九，以往每年炮制出来的茶也不多。也就冬生，因为其特殊的体质和灵鱼的帮助，终于实现了这种茶叶的量产。 冬生来帝都的时候，是带够了喝一学期的量，后来陆续送了好些出去，到后半学期他每次泡茶都必须减量才不至于‘断粮’，饶是如此，考试月还没过完，他的茶就已经喝了个精光。 过完年，把家里剩下的茶全带过来，然后再回去一趟，今年一定要多弄点新茶。 买好特产，收拾好行李，晚上卢阿姨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算是提前给冬生践行。 吃过晚饭，郑昀曜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张电影票：“反正在家里也没事，不如我们去看看电影。” 冬生还没说话，阿黄就谄媚的喵喵叫：“好啊好啊。” 冬生：…… 老郑同志：…… 带着一只肥嘟嘟的电灯泡，郑昀曜和冬生来到公寓附近一家电影院，说起来，这还是冬生第一次到电影院看电影，学校组织在大操场上看到主旋律电影不算！ “冬崽冬崽，我要吃爆米花，我还要喝可乐！”阿黄以前在桐城的时候，就经常偷偷溜去电影院看电影，它到入迷的时候，它还偷偷摸过别人的爆米花吃，刚巧，爆米花的主人也在拿爆米花，他盯着屏幕上精彩的剧情，伸手一摸，结果摸到一手毛绒绒的触感，低下头，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当时电影院里播放的是一部以血浆为卖点的恐怖电影，那人叫得比荧幕上受虐的主角还凄惨，后来，桐城电影院就流传出了闹鬼的传闻。 阿黄当时也有点被吓到了，又担心事情让李九了知道了会挨骂，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敢进电影院。 冬生看了眼电影院里爆米花和其他零食的标价，果断拒绝了阿黄：“这里卖的太贵了，有买这些的钱都够我们回去吃烤鱼了。” 阿黄不高兴的嘀咕道：“可是进电影院就该吃爆米花喝可乐啊，冬崽，冬崽，冬崽，买点呗，买点呗喵呜。”肥喵臭表脸的撒娇。 郑昀曜虽然听不懂阿黄的喵星语，不过看他俩的动作神情和冬生说话，他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阿黄想吃什么尽管挑，今天我请客。”郑昀曜摸摸阿黄的胖脑袋十分慷慨道。 阿黄‘嗖’得一下蹿到郑昀曜肩膀上，谄媚的喵喵一通，一点都不客气的挑了一大堆零食，它还特仗义的挑了好多冬崽也喜欢吃的。 等郑昀曜拎着满满两大包零食走过来，阿黄跳到冬生怀里邀功道：“冬崽，你看我对你多好，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你喵喵嗷。” 冬生笑着捏捏它的肥脸，“脸皮可真厚，明明是昀曜掏钱。” “那你可以多给我一点零花钱啊，我有钱肯定不会像你这么吝啬！”阿黄振振有词的反驳。 “想都别想。”这只肥喵不仅不识数，花钱比他还没数。 冬生‘扔掉’犯懒的肥猫，主动帮郑昀曜拎过塑料袋，“谢谢。” 郑昀曜仗着身高优势，揉揉冬生的后脑勺：“行了，跟我还瞎客气什么，走吧，电影快开始了。” 到验票口，工作人员不让阿黄进去，郑昀曜打了一个电话后，阿黄就光明正大的蹲坐在冬生肩膀上走了进去。 阿黄是一只网红喵，电影院里居然也有它的粉丝，阿黄以前拍照一直遵循‘四十五度角加美颜’的原则，最近一段时间为了改善流浪猫的生活，阿黄经常到一些收养流浪猫狗的宠物中心活动拍照拍视频，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有对比，‘吾皇陛下’的身材秘密就被广大人民群众识破了。 讲真，阿黄金灿灿没有一点杂色的毛发和它的体型，绝对是喵星人中独一无二的。 眼尖的粉丝一眼就把它给认出来了。 再一看陛下的铲屎官，哎哟我去，眼睛，眼睛快被闪瞎啦！等粉丝回过神来，帅到能甩明星好几条街的铲屎官已经带着陛下走远了，徒留粉丝在原地懊恼的跺脚。 郑昀曜挑的是一部已经上映了好几天的喜剧片，片子在网上的评价很高，票房反应也非常好，不少二刷三刷的人，放映室里人很多。郑昀曜买的票位置非常好，周围坐满了人。一到座位上，电影还没开始放，阿黄就嚷着让冬生给它喂爆米花。 粉丝找到座位，惊喜的发现陛下居然就在她正前方，再看看陛下正在吃的东西，粉丝有点崩溃。 爆米花这种东西，喵星人应该不能吃吧？ 接下来，让粉丝更崩溃的事情发生了，陛下不仅吃了大量喵星人不能吃的零食、饮料，它好像完全能看懂大荧幕上播放的内容，一有笑点，它笑得比它铲屎官还大声，偶尔还会十分人性化的用爪子拍拍笑疼的肥肚皮。 粉丝：喂，妖妖灵吗，这里有只喵成精了！ 冬生平时脸上表情很少，笑容也非常少，但事实上，他的笑点并不高。冬生不爱上网，有些阿黄都知道的笑点他却不太明白，反而有些很老的梗，或者大家都不觉得搞笑的点，他觉得很有意思。 据老郑同志不完全统计，电影才过一半，冬崽脸蛋上的梨涡最少出现了五十次，比电影粉丝统计出来的笑点还多。 “你老是看我干什么？”剧情过渡到一个比较平缓的地方，冬生往嘴里塞了一把薯片，小声问郑昀曜。 郑昀曜一本正经回答道:“因为你好看啊。” 他的回答居然跟荧幕上角色的台词一模一样，莫名的，冬生感觉到心跳好像一下子加速了，过了大概有好几秒，他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也很好看。” 冬生的回答，居然也跟电影里的角色重复了。角色们说完以后，自然而然的拥吻到了一起，冬生和郑昀曜相视一眼，然后两人都触电般的移开视线，几乎同时，两人的耳朵都诡异的泛起了一点点红。 不知道为什么，冬生觉得心里有点乱呼呼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向来一心二用三用都不成问题的他，居然没太看进去电影后半段的剧情。从电影院出来，雪风呼啦啦的吹，雪下得又大又急，他们是走路过来的，将冬生明显哆嗦了一下，郑昀曜抓住他的手，“怎么这么冰？要不我们打车回去吧？”说着，他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很仔细的围在冬生脖子上。 郑昀曜常年生活在国外，早就已经习惯往身上喷一点男士香水，淡淡的、带着草木海洋味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温暖透过冰冷的皮肤一点点渗透到心里。 “反正没多远，我们走回去吧，走着就不冷了。”冬生低着头，莫名的，不太敢直视郑昀曜的眼睛。 这个点不太好打车，有等车的时候，他们都走回家了，郑昀曜很自然的握住冬生冰冷的手，“那走吧。” 路边的积雪有点厚，阿黄蹲在冬生肩膀上，死活不肯下去自己走，透亮的路灯，将两人一喵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远远看过去，好像快合到一起了。 真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头。郑昀曜嘴角高高翘着，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在心底悄悄的、雀跃的想。 与此同时，余瞳也在想——真希望这个混乱的夜晚能够快点结束。 不算长的一截路很快就走到了头，漫漫长夜，却注定不会很快结束。 第九十五章 回家 上午，郑昀曜把冬生送到机场, 帮冬生办好手续，冬生登机前，他再一次把自己的围巾围到冬生脖子上，有些不舍道，“下飞机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冬生心里暖暖的, 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点点头：“好。” “过完年决定什么时候回来, 提前给我打电话, 到时候我过来接你。”虽然平时也没有天天跟冬生呆在一起, 但一想未来的一个月里都见不着冬生，郑昀曜觉得心里好像没着没落的。 “好。”冬生垂着视线, 乖乖点头。 见冬生今天点头点得十分痛快, 老郑同志趁机道：“过了年早点回帝都, 我听说新年的时候，帝都有好多节庆活动，很热闹很好玩儿，早点回来，我们一块儿去玩儿。” 冬生摇头道：“不行，寒假我要在家多陪陪小槐。”看到郑昀曜脸上明显的失望，冬生鬼使神差的补充了一句，“你可以来我家。” 看到冬生眼睛里小小的期待，郑昀曜的心情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安抚，变得雀跃起来，“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我有时间，就来桐城找你。” 冬生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期待更甚，“如果你过来，我请你吃我们桐城最好吃的东西。”清冷平淡的声音里，怎么听都有股哄人的意味。 冬生这小吃货简直太可爱了，他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他似的，一点好吃的就能拐走吗？ “那你记得留点请客的预算。”大厅里再次响起广播通知，郑昀曜替冬生整理了一下围巾，很认真的看着冬生的眼睛轻声道：“记得想我。” 冬生露在围巾外面的半截耳朵腾得一下就红透了，看似镇定，实则有点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走了。 郑昀曜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脸上的笑容不可抑制的扩散开来。 坐飞机比坐火车快多了，短短两个多小时，冬生就抵达了省城。从机场出来，阿黄迫不及待的钻出行李箱，眼珠子一转，谄媚道：“冬崽我们都好久没来过省城了，先去城里吃点东西再回去呗。” 从省城到桐城坐大巴车得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而且机场这边没有长途客运站，得先坐机场大巴进城，然后再去长途客运站坐客车回桐城。一心想去省城‘逛吃’的肥喵自然不会告诉冬生，可以用打车软件，直接找车把他们送回桐城去。 经过阿黄这么一提醒，冬生还真觉得有点饿了，“简单吃一点，晚上回桐城了我们去吃冷锅鱼。” 阿黄嘟囔道：“可是我想去渔家吃烤鱼。” 渔家烤鱼只有省城才有，味道非常好，阿黄每次来省城，都闹着要去吃。十次里有六七次，李九或者冬生会带它去。 “不行，太晚了今晚就赶不回大宅了，烤鱼和冷锅鱼只能二选一。”冬生边走边小声跟阿黄说。 阿黄很纠结的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晚上回去吃冷锅鱼——他们最喜欢吃的那家冷锅鱼是自助餐，鱼可以不限量的加。 坐机场大巴到了城区，冬生随便找了家街边小店，跟阿黄一人吃了一碗加肉的大份牛肉面，然后乘坐公交车到客运站，排了半天队，买了张回桐城的车票。 这段时间春运高峰已经到来，冬生买好票等了好半天才上车，一番折腾，到桐城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冬生拎着行李来到县城的家中，冬生走之前在房子里贴了些除尘防潮的符咒，小半年没人住，房子里依然干干净净的。冬生把窗户打开透透气，拿出给王老师买的礼物，在家里找了个袋子装好，跟阿黄一块去了趟王老师家里。 王老师今年本来要教高一，结果高三重点班的班主任老师怀孕了，学校出于对女老师的照顾，只能临时让王老师跟她交换工作岗位。Z国的高三党绝对是最苦逼的人群之一，期末考试完了还得继续上课，不到腊月二十七八是不会放假的。 王老师没在家，师娘带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回娘家吃团年饭了，冬生去他们家扑了个空，给王老师打了个电话，把东西放在他们小区的门卫室。 桐城的气温要比帝都高很多，冬天最冷的时候也在零度左右徘徊，几乎不怎么下雪。桐城这边工业不发达，基本上看不到什么雾霾，空气非常好。冬生和阿黄深深呼吸着老家的空气，溜溜达达来到一家冷锅鱼店。 这家店在桐城开了很多年，李九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带冬生和阿黄过来吃。这家店的老板曾经得过李九的点拨，人到中年才终于生了个宝贝闺女，对李九很是感激。李九和冬生上了很多自助餐店的黑名单，惟独这家店的老板把他们奉为上宾，连阿黄都能跟着沾光，在他们家舒舒服服的吃鱼。 老板一见到冬生带着阿黄进来了，满脸堆着笑，简单寒暄几句，给冬生他们安排了一个小包间。不一会儿，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鱼就端上了桌，红彤彤的油锅里，浮在油面上的雪白鱼片滋滋作响，香味扑鼻。 “冬崽，冬崽，快帮我拍张照！”酷爱拍照的肥喵迫不及待的摆好了造型。 冬生难得没拒绝它，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想了想，他一股脑全给郑昀曜发过去了。 郑昀曜这两天抽时间陪冬生，耽误了不少工作，正忙得晕头转向的他，忽然收到冬生这条微信报社的心都有了。 一连发了好几个大哭的表情给冬生，冬生拍了张盘子里的鱼刺鱼骨头给他发过去，还附上一张得意的笑脸。 老郑同志臭不要脸的发了几张求抱抱求安慰的表情过来，冬生本来想给他发个拒绝的表情，手一滑居然发成飞吻的表情了。 好死不死让阿黄给瞅个正着，唯恐天下不乱的肥喵一脸震惊：“卧槽，冬崽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了？” “什么好上了？瞎说什么？” “冬崽，你脸红了，脸都红了还不承认，冬崽快给我说说呗，你俩啥时候好上的？发展到哪一步了？昨晚、前晚还有之前好几天晚上你们俩都一被窝睡的……我去，冬崽快告诉我你们俩谁上谁下？”肥喵一脸猥琐而八卦的表情。 冬生：…… 第九十六章 回家 “冬崽，你们俩啥时候好上的？” “冬崽, 是他追你还是你追他啊？你们俩居然背着我暗度陈仓，太不够意思了！” “冬崽，你前几天去老郑外公家，是不是去见家长啊？老郑出柜了没？” “冬崽，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老郑结婚啊？不对, 国内现在都领不到证儿！” “冬崽你别不理我啊，冬崽你快吱一声儿呗, 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急死喵爷啦喵嗷嗷！” “还说普通朋友, 你看老郑也给你发亲吻了，你们还看电影, 背着我偷偷约会, 悄悄睡一个窝……冬崽你们以后结婚了, 还会要我吗？” 冬生冷冰冰瞪着肥喵：“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把你扔了！” 阿黄用肥爪爪比划了一个封口的姿势，它忍，它忍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了：“你们结婚以后会去国外度蜜月吗？冬崽带我一起呗！” 看了一路热闹的鸱吻也跟着瞎起哄，它不能说话，举起肥肥短短的前肢，大眼睛巴巴望着冬生——我也想去。 冬生直接往阿黄脑袋上贴了一道禁言咒，耳根子彻底清净了，心里却乱糟糟的，鸱吻意识到冬生好像生气了，缩缩脖子，咻得一下消失了。 阿黄：不说算了，回头老子问老郑去。 肥喵愤愤不平的跟在冬生后面，冬生回家关上窗户，拎上箱子，在小区外面拦了辆出租车，跟司机谈好价钱，司机把他们送到乡下大宅子。 天已经黑透了，村里不像城里到处都是路灯，人家户也比较分散，天寒地冻的，外面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临近过年，好多在外面打工、上学的人都回来了，隐隐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欢笑嬉闹声。 冬生摸出钥匙，打开门锁，轻轻一推，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声缓缓打开，浓郁的生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鸱吻不知什么时候又偷偷爬了出来，站在冬生旁边好奇的往里面张望。 “进去吧。”冬生冷声道。 鸱吻啪嗒啪嗒跟在阿黄后面跑了进去，宅子完全是按照旧式四合院的标准修筑的，精雕细琢中透着一股典雅大气，院中的植物在生气的滋润下，格外郁郁葱葱。 曾经只剩下一根枝条被冬崽带走的小槐，在冬生和李九的悉心照料下，已经长成海碗粗细的大树，经冬不凋。随着它灵智渐渐苏醒，小脾气也跟着见长，老是欺负长在它周围的花木，最后冬生把那些花木全部移走了，它才终于消停下来。 一见到冬生回来了，小槐特别高兴，玉白的根须从纷纷从地下蹿了出来，缠着冬生蹭个不停，亲热的不得了，枝叶无风自摇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像极了笑声。 在生气的滋养下复苏、长大，小槐从根须到枝叶都充满了勃勃生机，不再是充满阴煞怨气的鬼树。 鸱吻看着小槐，嘴巴都张成了‘O’型。 冬生拍拍小槐，告诉它：“它是鸱吻，是专门给你带回来陪你的小伙伴。” 小槐伸出一根须根，好奇的戳戳鸱吻的胖尾巴，明明没有实体的鸱吻却被它戳个正着，一不小心啪叽摔在地上。鸱吻好奇的伸出爪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槐的须根，一缕看不见的生气顺着鸱吻的爪子尖儿蹿入它体内。 好，好舒服！ 鸱吻惬意的眯起了大大的龙眼睛。 见小槐和鸱吻相处得还不错，冬生就放心了，“你们俩先好好玩儿，我把东西给大伙儿送过去。” 冬生把带回来的礼物分装了一下，村里人多，他也不可能每家都送，只给关系走得特别近的几家送了些烤鸭、糕点、蜜饯糖果之类的特产，东西不多也不贵重，但总归是份儿心意。 每到一家，冬生都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欢迎，村里好多人就算打工、做生意也是在县城或者去南方的城市，还真没几个人去过帝都，大家都特别好奇帝都到底什么样，也很好奇传说中的B大到底什么样。冬生不善言辞，好在因为阿黄喜欢臭美，让冬生拍了不少照片，有帝都的街景也有学校的景致。 帝都不仅具有国际大都市的繁华，更有历史沉淀下来的厚重和沧桑，看起来确实跟其他城市不一样。 而B大也是百年名校，历史悠久，景致精美，极富人文气息。 半大不小的孩子们看了照片以后，纷纷表示要像冬崽哥哥学习，将来也要去帝都读书，也要去B大上学。 冬生每年寒暑假都会给村里的小孩儿补课，小孩子的感知要比大人敏感，尽管冬生有灵鱼项链替他遮掩气息，小孩儿们依然本能的有些怕他。 冬生刚跟着李九来村里的时候，村里有个特别调皮手欠的半大孩子，平时老欺负村里不听他话的孩子就算了，见冬生长得乖巧文静，却对他爱答不理的，就背着大人想要教训教训冬生。那会儿，冬生已经跟着李九习了好几年武，年纪不大，但寻常两三个大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只是个半大孩子？ 冬生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收（打）服了村里的孩子王，那家伙被冬生打得鼻青脸肿居然也不恼，后来听说冬生因为动手打他被李九训了，还偷偷告诉冬生，以后打人的时候千万别往脸上招呼，要打就打看不见的地方。 冬生小小年纪就打赢了村里的刺头，自然而然就代替他成了村里新一代的孩子王。 ‘刺头’柳强原本想中学毕业就去外面闯荡一番，行走江湖，但是被冬生结结实实揍了这么一顿，他改主意了，闹着要去当兵。这一去就是好些年，据说还立了不少功，在部队里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孩子出息了，家长本来应该高兴的，偏偏他因为工作的原因，一年都跟家里联系不了几次，回家就更少了，他们家就他一个孩子，眼瞅着村里有些年纪比他小的都张罗着结婚了，他父母也愁得很。 柳强父母一直觉得儿子能‘改邪归正’全是因为冬生和李九，对冬生特别照顾，对李九也特别敬重。李九还在的时候，每年他们家新收的稻米、种了什么菜、有养大的鸡鸭一定会往李九那儿送，李九过世的时候，他们家忙前忙后出了不少力，两家关系走得特别近。冬生这次带回来的礼物，给他们家送了不少。 冬生学习好、长得好、打架特别厉害，村里的孩子怕他的同时，又很崇拜他，总忍不住想要模仿他。因此，冬生开始给村里的孩子们补课以后，孩子们比在学校里还听话。 学习讲究天分，也讲究方法，冬生把自己总结出来的学习方法，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小孩儿们，不说每个人都适用，但这些在冬生那儿补过课的孩子成绩都不错。 能不能考上B大不好说，考上大学肯定没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冬生在村里‘人气’很高。 冬生把礼物送完，回到家都快十一点了，拎回了一大堆腊肉腊肠、鸡蛋咸蛋，然后未来几天吃饭的地儿都有了。 推开宅院大门，隐隐竟然能听到热闹的唱戏声。 原来鸱吻为了讨新伙伴喜欢，在院子里弄了个小小的幻境出来，虽然那些跟它合为一体的厉鬼们全都被冬生超度了，但它依然可以回放记忆中的时光。 小槐一棵树在家呆久了，难免寂寞，虽然它可以自己开电视、看电视，但总归冷冷清清没点人气，哪有看戏这么好玩儿？ 刚开始只是把鸱吻当‘小玩具’的小槐，这会儿总算把它放进‘小伙伴’的行列了。 冬生洗了澡躺在床上，不知是因为刚才喝茶喝多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居然罕见的失眠了。 桐城没有暖气，房间里的温度反而比帝都更低，床铺被褥虽然还跟冬生离开时一样，并没有发发潮，但他躺在里面就像躺在冰疙瘩里似的，怎么睡都睡不暖和。 不经意的，冬生想起了‘老郑牌’超大号暖炉，暖呼呼的，似乎还能给他补充生气，与此同时，冬生也想起了阿黄的嘀咕。 心里，好像更烦了。翻个身，还没酝酿出来的瞌睡虫，也彻底飞干净了。 郑昀曜此刻也没睡着，原因是因为阿黄发的微信。 趁着冬生出去送礼物，阿黄悄悄把自己的手机摸出来，给郑昀曜发微信，它不仅把问过冬生的话，全部给郑昀曜发过去了，还以‘娘家人’的角色问了郑昀曜不少别的问题。 郑昀曜本来还在为冬生那个亲吻的图片偷着乐，阿黄一大串问题砸下来，直接把他给砸懵了。 他都不知道是该说阿黄干得好还是不好了，他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层窗户纸，好不容易看到点曙光，阿黄这一捅…… 冬生会怎么想呢？他能接受自己吗？他愿意跟自己在一起吗？冬生……应该不是对他毫无感觉吧郑昀曜无数次拿起手机又放下，曾经，无论多大数额的投资交易，他都没这么犹豫过，然而，一遇到冬生的事情，他就变得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变得都快不像他自己了。 郑昀曜几番犹豫，最终决定尽快跟冬生见一面，不论结果如何，先表白心意。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郑昀曜还没来得及订机票，郑家老宅那边就传来消息，郑老爷子突发疾病住院了。 次日一早，冬生刚起床准备煎两个鸡蛋凑合一顿，就接到了余瞳的求助电话。 他们家出事了。 第九十七章 狐仙 那晚聚会之后，余瞳因为冬生的提醒, 就一直担心他妈妈会出事，但同时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妈妈一直不肯跟爸爸离婚，固然有一点过去的情分和不甘心，更多则是为了给他争家产争家业。 亿万家产固然诱人，然而余瞳相信，就算没有这份家产, 他依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妈妈过上好生活, 就像冬生说的那样, 让妈妈福在子孙。 余家现在看着风光, 其实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他爸爸是那个年代典型暴发户的代表——煤老板, 他没读过多少书, 最开始发财的确是靠运气, 手里有了钱以后，又趁机涉足房地产，在那个‘一千万可以做一个亿甚至十个亿’房地产生意黄金年代，他成为当地鼎鼎有名的大富豪。 余家往上三代贫农，余父余天福从农村里出来，他是老大，下面弟弟妹妹还有四个。余天福发财以后，他的弟弟妹妹、家里拐弯抹角的亲戚纷纷到了他的公司里上班。这些人参差不齐，不多久就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为此，袁春花跟余天福闹过很多次，余天福刚愎自用，根本听不进去。后来，还是这些人搞出了大乱子，差点弄出人命，余天福这才不得不开了一些人。 这些被开掉的人，不恨余天福，反而怪袁春花，怪她有钱了心眼也坏掉了，不肯帮衬亲戚。余天福刚愎自用偏偏有时候耳根子又特别软，该听的听不进去，不该听的几句耳边风就给吹动了。在弟妹父母的唆使下，余天福找个借口，把袁春花的弟弟妹夫也给开了。 这下不仅婆家那边的人怨他，就连娘家人也把她给怨上了。 袁春花有苦说不出，后来，余天福一次次出轨，婆家、娘家没有一个人真正站出来替她说话。婆家人也就算了，娘家那边，让她忍，弟妹、妹妹还说风凉话——男人嘛，谁还没有个偷腥的时候？能嫁个那么好的男人，知足吧。 在外人看来，余天福那样有钱有势的男人，养小三小四小五根本不叫事儿。袁春花要长相没长相，要文化没文化，余天福发财以后还留着这么个糟糠之妻，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还觉得余天福很仁义，袁春花很有福气。袁春花的泼辣凶悍，为外面那些‘彩旗’跟余天福闹腾，在这些人看来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作。 在这个男权社会里，持有这种价值观的人，并不是少数。 如果不是余瞳争气，袁春花早就让婆家人、让余天福养在外面的那些狐狸精挤兑得没地方了。 原先，余瞳在老家的时候，不止一次看到袁春花因为余天福偷偷掉眼泪，袁春花也给他灌输过很多——诸如要争气，将来继承家业，不能便宜了外面那些狐狸精和野种。 这种话听得多了，余瞳潜意识里也受了一些影响。 直到来到B大读书，完全脱离过去的生长环境，见识了一系列光怪陆离的事情，余瞳渐渐意识到，与其回去继承家业，不如另起炉灶自己在外面闯荡打拼，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而冬生的提醒，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燃起了对未来的另一种期待另一番计划。 余瞳一路上都在想如何收服固执的妈妈，不曾想，回到家以后，事情完全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急转直下。 袁春花疯了。 前不久才来帝都看过他的妈妈，这才短短二十天不到，竟然神志不清昏迷不醒。 余瞳回到家，刚进门就看到家里的东西几乎快被砸光了，家里的保姆战战兢兢的收拾东西，袁春花被人绑在床上，双目充血泛红，一个劲儿嚷着要杀这个要杀那个。 余天福根本不在家，余瞳只能问保姆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姆告诉他，前几天，余天福养在外面的狐狸精，找了一大帮人在街上把袁春花给堵了，说是她有了余天福的孩子，让袁春花识趣点赶紧跟余天福离婚，给她腾位置。 袁春花从根子上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当场就跟那些人骂了起来，袁春花骂得十分难听，后面不知什么回事，就动起手来了，不知是谁使了阴招，把袁春花给打晕了。这些人都是混子老油条，一见袁春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脸色非常不对劲，他们怕惹上大麻烦，立马一哄而散，围观的吃瓜群众根本拦不住。 迟来的警察把袁春花送到医院，结果半路上袁春花就醒过来了，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一番连药都没给她开就让她回去了。 袁春花吃了这么大的亏，当晚就去找余天福闹，余天福开口闭口就拿离婚说事儿。袁春花咬死不离婚，还放狠话说要让那狐狸精好看。余天福当场扇了她一个大耳刮子，两口子当时就打了起来。 袁春花天生就有一股蛮力，余天福这些年纵情酒色，身体早就不如以前了，让袁春花给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顿。 不知哪个缺德鬼把这事儿给录了下来，还发到网上，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余天福圈子里的朋友哪个认不出他和袁春花？明里暗里，余天福听了不少闲话。余天福是多爱面子的人？哪能受得了这个？ 这下子，余天福心里本就对袁春花所剩不多的感情，彻底转化为浓浓恨意，在其他人枕头风、耳边风轮番吹动下，他连余瞳这个儿子也厌恶上了。 而袁春花打了余天福之后，一回家就病倒了，烧了足足三天，醒来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 脾气变得古怪暴躁，渐渐地，她开始摔碗砸东西，动手打人，拿刀见人就砍，如果不是保姆跑得快，差点被她砍伤。保姆吓坏了，找了物业保安过来，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合力才把她制服，暂时绑在家里。 保姆给余天福打电话，打了好几十遍才打通，问余天福到底怎么办，余天福当时正在打牌，以为是袁春花想的什么花招，很不耐烦的说让她把袁春花送精神病院去，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保姆是袁春花的远房亲戚，平时受了袁春花很多照顾，袁春花虽然差点砍了她，但她觉得袁春花并不是故意的，而且她觉得袁春花病得很蹊跷。保姆老家也是农村里，农村人普遍比城里人迷信，而且听过的、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多，她觉得袁春花不像是得病，反而像是中了邪。 保姆留了个心眼，没立刻把袁春花送医院，而是给余瞳打了个电话。得知他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回老家，她怕余瞳担心，就没把袁春花的情况告诉他。她找了个社区医生给袁春花看，医生上门以后，袁春花又清醒了，配合医生做了检查，医生很纳闷的发现袁春花的身体非常健康。 医生建议袁春花去医院好好看看，袁春花却跟保姆想法一样，觉得自己是中了邪。跟保姆单纯的猜测不一样，她是真有那种古怪的感觉，她对自己做的事情还有一点印象，而在那个过程当中，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操纵了一样。 袁春花让保姆连夜给她找了一个大师，结果大师一来，她又‘发病’了，差点没把大师给活活掐死。大师吓得要报警，保姆好说歹说，给了不少钱，他才心有余悸的离开。 余瞳回家以后，袁春花短暂的清醒过一会儿，之后又陷入了魔障，不停挣扎，念念有词嚷着要杀了余天福和养在外面的狐狸精。 保姆和袁春花谁都没给余瞳提中邪的事儿，余瞳也没往那方面想，他觉得可能是妈妈受了刺激，导致精神上出了问题。就给医院打了电话，让救护车过来，送妈妈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结果，医院的医生来了以后，见袁春花精神明显不正常而且充满了攻击性，就先给她注射了镇静剂。等袁春花昏睡过去以后，他们准备把人往医院，哪知刚解开袁春花身上的束缚，她忽然醒过来，推开医护人员，冲了出去。 余瞳找了大半夜才把昏迷不醒的袁春花找到，当时袁春花手上脸上都有血，余瞳以为她受了伤，立马将她送去了医院。医生给她系统检查以后，只说她有点贫血，根本没有受伤，暂时也没有检查出来别的什么毛病来。 余瞳不知道该怎么办，为求心安，就把冬生给他让他给他家人的护身法器，给袁春花戴在了脖子上。 袁春花戴上法器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冬天衣服穿得多，法器贴身戴着，余瞳发现不对劲已经是大晚上了。 铜质的法器染上了一缕漆黑的颜色，而且微微有些烫手。 余瞳这才意识袁春花根本不是生病，而是很可能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 余瞳知道冬生已经回老家了，不想麻烦他，就找了一个当地很有名气的大师。大师瞅了半天，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又是做法又是贴符还给袁春花灌了些符水，钱也没少收，可是袁春花根本就没有醒来的迹象，护身法器上的黑色还在慢慢扩散。 余瞳实在没办法，这才一大早就给冬生打电话求助。 冬生很清楚护身法器的威力，一般二般的厉鬼连靠近都做不到，更别说让法器变黑了。从余瞳的描述来看，袁春花遇到的东西极有可能不是厉鬼，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先别着急，把你那儿的地址发给我，我尽快过去。”冬生冷声道。 第九十八章 狐仙 冬生带着万般不乐意的阿黄来到余瞳老家，已经是一天以后的事情了。 短短三四天不见, 余瞳憔悴了很多，眼中全是血丝，胡子拉碴的，完全看不出跟冬生是同龄人。昨天，余瞳跟冬生打完求助电话以后，有人给余瞳通风报信, 说余天福已经知道袁春花疯了，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余家这两年虽然开始走下坡路了, 但余天福多年经营的人脉依然好用, 袁春花如果被送到精神病院, 一旦坐实她精神有问题，余瞳再想把她接出来, 就困难了。 因此, 余瞳得到消息后, 第一时间以转院的名义，将袁春花接出了医院，安顿到他名下的一套房子里。 这套房子是余瞳刚上高中时，用平时积攒的零花钱、压岁钱等买下来的，地段非常好，他本意是用作投资。从买房到装修全都是袁春花帮他忙活的，他只管出钱，装修好了只住过几次。这套房子只有余瞳母子知道，对外谁都没讲，就连余天福也不知道。 余天福晚一步到医院，扑了个空，打余瞳的电话，余瞳没接，后来索性直接关机了。 余瞳去帝都以后，重新办了张帝都的电话卡，余天福只知道余瞳在老家的号码，冬生却两个号码都有，并不妨碍他们正常联系。 余瞳买下的这套房子地段很好，面积有将近两百个平方，袁春花专门请了设计师帮忙设计装修，给人的感觉非常温馨舒适。 不过，一进门，阿黄就在皱起了胖脸，在冬生耳边嘀咕：“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腐臭味儿，快熏死喵爷了。” 冬生也注意到，房子里的气不大正常。 房子的装修整体比较符合风水格局，个别小细节上的确存在不足，但绝对不可能让屋内聚集如此多的阴秽之气。 阴秽之气，俗称秽气，意为腐烂不洁之气。人有时候觉得倒霉或者遇着什么倒霉事儿，就会骂一声秽气，在普通人眼里，秽气几乎等同于倒霉、不吉利的同义词，无形无味。但是在玄门之中，秽气有形有味，长期生活在充满秽气的环境中，不仅会影响到自身健康，还会让人的气运渐渐发生改变，简单通俗来讲，这也就是普通人常说的倒霉。 人的气运不是一成不变的，既有先天格局，也受后天影响。后天影响又分为很多方面，比如生长环境，有些父母、祖辈可以福荫子孙，有些则恰恰相反，做了坏事最终报应落到后代身上；又比如一个人的行事，人的一生中面临诸多选择，人又存在无法避免的劣根性，善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人的气运也会随着善恶抉择发生变化；再来就是外力。 外力有很多，比如之前抢夺郑昀曜气运的鬼蛊；又比如余瞳家中的秽气。 余瞳原本‘气’势如虹颜色纯白，短短几天不见，余瞳的‘气’势暂时还跟原来一样，但气运的颜色却像蒙尘一般，染上了一层灰色。 余瞳请来家里照顾袁春花的保姆曾阿姨，气运本来就不强，颜色也有些驳杂，现在受到秽气影响，气运变得相当灰败，如果再不处理，不日便会大难临头。 “先把所有门窗打开，透透气。”冬生冷声道。 曾阿姨不知道冬生是余瞳请来的高人，用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普通话，蹩脚结巴道：“天气这么冷，如果把……门窗全打开了，房子里……热乎气就没了。” 冬天天气冷，为了保持屋内暖和，大家都习惯了不开门窗，尤其是北方，天气比南方冷得多，屋子里又开着暖气，门窗一开热乎气可不就全没了？从科学的角度讲，长期关闭门窗，空气不流通，容易让人生病，让人情绪发生变化。从玄学角度讲，长期关闭门窗，容易让秽气滞留屋内，长久下去，不仅会生病，连运气也会变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者也算是殊途同归。 余瞳用老家话告诉曾阿姨：“就照冬生说的做。” 曾阿姨知道余瞳主意正，又有客人在，她没再多说话，把家里的窗户房门，全部打开。外面的冷风倒灌进来，令她和余瞳都打了个寒颤，精神却为之一振，好像呼吸都顺畅了很多。 余瞳把冬生带到袁春花的房间里，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袁春花，冬生总算明白整栋房子里秽气的来源了—— 袁春花。 源源不断的秽气从袁春花体内逸散出来，如果之前外面客厅里的秽气能用薄纱来形容的话，房间里的秽气已经厚到了幕布的程度。阿黄一进去熏得差点没把昨晚的隔夜饭给吐出来，它连忙跑到外面大厅里，死活不肯再进来。 余瞳刚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再一嗅房间里的味道，不由道：“怎么感觉有股怪怪的味道，冬生，我妈是不是让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说着，他把房间的窗户打开了。 冬生走到床边，看了看袁春花以及她戴在脖子上的护身法器，法器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全部变黑了。冬生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徒手画符，将数张常人看不见的符咒分别贴到她头、心口、四肢的位置，在符咒贴上的瞬间，护身法器上的黑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眨眼就恢复到本来的样子。而袁春花惨白的唇、脸也渐渐有了血色，昏睡中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病态。 余瞳见状惊喜道：“冬生，我妈是不是好了？” 冬生摇头道：“没有，阿姨丢了胎光、爽灵二魂；尸狗、吞贼、除秽三魄，如果不能尽快把她的两魂三魄找回来，她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 三魂七魄丢了一半，跟完整的生魂出窍不太一样，后者只要躯体不灭，生魂回到体内就可以活过来；三魂七魄互相独立又自成一体，它们得凑在一起，才能构成一个人完整的魂体。 缺魂少魄活下来的人不是没有，但他们往往身体存在严重的缺陷，而且人家缺的加起来最多也就两三样，像袁春花这种已经缺了过半，如果不尽快找回来，面临的将不是死亡那么简单的问题。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死了还能投胎转世，不济点还能变个厉鬼滞留阳间，可是如果魂魄散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余瞳呼吸一窒，心口一阵闷痛，他强自镇定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余瞳说着话，两只手都在微微发抖。 冬生说：“你现在好好回忆一下，阿姨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异常，然后又去过什么地方。” 魂魄丢失一般比较常见于初生的孩子，他们魂体不稳，受到惊吓、受到孤魂野鬼的蛊惑等，都容易丢失魂魄，但也正因为不稳定，只要能把丢失魂魄找回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成年人不一样，成年人的魂魄已经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三魂七魄紧紧凝聚在一起形成完整稳固的魂体，通常要丢也是一起丢，也就是所谓的生魂出窍。 生魂出窍久了，身体会渐渐断绝生机，生魂最终变成鬼魂，而鬼魂依然还有再入轮回的机会。 魂魄一旦不完整，就算有机会进入轮回，失去的魂魄除非能找回来，否则魂体一样是残缺的，残缺就代表着不稳定，时间久了，轮回的次数多了，魂魄最终会彻底溃散，最终难逃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结局。 袁春花作为成年人，魂体应该是非常稳定的，简单的惊吓，不可能让她丢失这么多魂魄。这件事情横看竖看都透着蹊跷，背后必然有猫腻。 袁春花最初出现异常的时候，余瞳没有在家，曾阿姨只知道袁春花被人堵在街上打了以后，之后没几天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但她当时并没有在现场，都是后来听袁春花自己说的，具体的情况他们都不清楚。 不过，曾阿姨倒是提供了一点有用的线索，“我记得袁姐好像说过，她晕过去之前不知道是那个缺德鬼打过她脑袋，医院那边虽然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但袁姐那晚从外面回来以后，就一直嚷着头痛，后来开始发烧，烧了足足三天，可把俺给吓坏了。袁姐醒来以后，就变得怪怪的。”曾阿姨没好意思说，袁春花醒来以后就变成了见东西就砸、见人就砍、成天嚷着杀人的神经病。 余瞳补充了一点：“……那晚我找到我妈的时候，她脸上、手上都有血，可是她并没有受伤。”这也是余瞳一直担心的，冬生说过袁春花可能会有牢狱之灾，他害怕袁春花那晚跑出去以后伤着人了。 冬生微微皱眉道：“我现在用符咒和法器暂时帮阿姨稳定住了，五天之内只要我们可以把她的魂魄全部找回来，阿姨就可以恢复如初。” 冬生没有说的是，如果五天之内找不齐，袁春花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余瞳很清楚冬生的言外之意，却下意识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好在冬生这次是收到了余瞳的求助以后过来的，结合余瞳的描述和他发给他的法器照片，冬生判断出袁春花的情况很凶险，因此在来之前，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带了不少法器和符咒过来。 其中，就有他以前制作的寻人司南。 跟之前他在学校里临时赶工赶出来的法器不同，这只寻人司南用到的材料非常珍贵，光是刻画微缩阵法，他就陆陆续续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爷爷还帮他调试修正过，司南最终制成后，爷爷虽然当面没什么表示，但据阿黄说，胖老爷子背地里满意得不得了。 冬生捏着袁春花的中指，用针扎出一滴指尖血，指尖血落入司南正中的凹槽处后，悬浮的指针颤抖几下，冬生低声报上袁春花的生辰八字，指针笔直的指向了某一个方向。 帝都。 郑老爷子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终于醒了过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本来就上了年纪，这场来势汹汹的疾病，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为了防止集团出现震荡，郑氏对外封锁了郑老爷子生病的消息，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郑老爷子尚在抢救当中，消息就在外面传开了。郑氏集团绝对控股的数家上市公司股份，因此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震荡。 郑长勋他们几个，心里都忐忑纠结得很，既担心郑老爷子一口气没熬过去，情势对自己不利；又担心郑老爷子熬过去了，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成为郑氏的当家人。 个中纠结，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郑老爷子醒过来，不少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也有人暗暗失望，但无论如何都不妨碍他们一个个都争相扮起孝子贤孙。作为孙辈中，最有能力，同时又占据着长子嫡孙天然继承优势的郑昀曜，被这些人联合排挤孤立了。 郑昀曜冷眼看着这些人的嘴脸，神色莫测。他对继承郑氏毫无兴趣，自然也没兴趣去扮什么孝子贤孙，反倒利用此次机会，借机搂钱，顺道坑了郑氏一把。 资本博弈本来就是一场残酷的战争，背地里对郑氏动手的，远不止郑昀曜一个人，闻着腥气蜂拥而来的资本大鳄们一个个恨不得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以至于郑老爷子醒来以后，郑氏控股的数家上市公司股价仍在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着。 郑昀曜心狠手黑，反应迅速，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成了最大的赢家，赚得盆满钵满。 第九十九章 狐仙 根据司南的提示，余瞳和冬生驱车来到一处繁华的闹市区, 周围人流量非常大，无数气运交织混杂，对卜算和司南定位都造成了一定影响，但再怎么影响都不至于让司南不停的变化方位。 冬生卜算的结果也跟司南指向的方位几乎一致，能造成这种状况的只有一个原因——袁春花的魂魄本身就在不停的移动。 不同于完整的魂体，离散的魂魄非常脆弱, 比完整的魂体同意吞噬吸收得多，尤其是袁春花这种阳寿未尽的魂魄, 对厉鬼、鬼物们来说, 是比人参虫草还要珍贵得多的大补。 冬生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袁春花离散的魂体极有可能被厉鬼或者鬼物给盯上了, 一旦被吞噬，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此刻, 正在下水道中玩命狂奔的袁春花, 确实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但情况跟冬生想的完全不一样—— 它被一只凶残的独眼猫给盯上了。 为什么盯上它的不是鬼怪而是猫呢？因为它变成了一只胖老鼠。 袁春花——它隐约记得自己的名字叫袁春花，以前是一个人，好像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儿子叫瞳瞳，其他的它完全记不起来了。它想去找瞳瞳，可是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它只能跟着自己的直觉走，结果就让这只该死的独眼猫给盯上了。从路面一直追它追到下水道，这都跑大半天了，那只死猫还追着它不放。 下水道里又脏又臭，四通八达，袁春花一通乱跑，跑着跑着前面竟然没路了。 “喵嗷。”独眼猫眼神凶狠，舔着嘴巴，一步步慢慢逼近角落里那只肥过头的胖老鼠。 怎么办？怎么办？ 它不能死在这里，它还要回去找瞳瞳，没错，它一定要找到儿子。 胖老鼠猛得往前一蹿，先发制猫，说时迟那时快，独眼猫也是捕猎的一把好手，在胖老鼠动作的瞬间，独眼猫猛扑上去，盯着胖老鼠的脖子就咬了下去，胖老鼠堪堪避过腥臭锋利的牙齿，反口咬在独眼猫腿上，一只爪子异常灵活的抓向独眼猫的眼睛。 独眼猫惨叫一声，只见快肥成球的耗子翻身一个泰山压顶骑到到它背上，一边使劲儿在它瘦骨嶙峋的背上蹦跳，一边疯狂的嚷嚷，“吱吱吱，吱吱吱？”服不服，服不服？ 袁春花天生的那股子蛮力，似乎也延续到了肥老鼠身上，再加上那体重…… “喵呜……”服。独眼猫眼睛里含着一泡泪，这世道是怎么了？ 这句话不仅独眼猫想问，瘦骨嶙峋的猫亦步亦趋的跟在肥老鼠身边，畏惧中透着点狗腿，然后两只在青天白日下招摇过市，吃瓜路人无意间拍到这一幕，迅速将短片发到朋友圈和微博上——我勒个擦，这世道是怎么了？ 不怪独眼猫狗腿，作为一只三餐不济生活十分艰难的流浪猫，喵星人的那点骄傲和傲娇随时都可以为五斗米折腰。肥老鼠不仅打架厉害，还特别会找吃的，它们从下水道出来，才一会儿，胖老鼠不知从那儿叼了半只香酥鸡出来，还冒着热气儿呢。 饿了三天的独眼猫，吃完香酥鸡以后，腆着溜圆的肚皮老老实实成了肥老鼠的头号小弟。 袁春花的记忆几乎丧失殆尽，但是作为人的本能和判断力还在，连续被路人追打过两次以后，袁春花就带着独眼猫躲进了下水道，准备先睡上一觉，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行动。 袁春花丢失两魂三魄，司南在她移动的过程中，捕捉到了她其他魂魄的位置，冬生和余瞳根据司南的提示，追了过去。 很快，他们来到一所医院外面。 这正是先前袁春花待过的医院，余瞳担心里面有余天福的眼线，冬生对他说，“你和阿黄在外面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余瞳知道冬生的本事，没有坚持，点头道：“也好，这样吧，我去买点吃的，有什么事情随时电话联系。”冬生下飞机以后，就马不停蹄找到他那里，忙活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刚在车上他就听到冬生和阿黄不知谁的肚子在咕咕叫了。 “多买点。”冬生一点没跟他客气。蔫唧唧的肥喵一听到有吃的，立马就有精神了。 “好。”看到这一人一喵，出事到现在，余瞳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 医院里一年四季生意都特别好，眼瞅着就快过年了，病房里依然人满为患，过道里都摆满了病床。冬生根据司南的提示和自己的卜算，穿过住院大楼，来到一栋十分偏僻的废弃住院楼，住院楼四周已经让建筑公司用塑钢板子圈了起来，留了一道大铁门，铁门紧锁着。 冬生随意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也没有什么摄像头，他后退几步，小跑起来纵身一跃，轻松跳到了铁门后面。 废弃的住院大楼上写满了大红色的‘拆’，楼下还立了一个醒目的牌子——危楼，禁止进入。 枯萎的爬山虎张牙舞爪的扒在大楼上，楼体隐隐能看到一些裂痕，阴冷的风从大楼的方向吹出来，冬生微微眯了眯眼睛。 司南笔直指向冬生正前面的大门，冬生抬腿就走了进去，他刚刚走进大厅，大门砰得一声就关上了。大厅内陡然阴暗下来，周围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昏暗中，隐隐有黑影飞快的闪过。 换个人来可能吓得屁滚尿流扭头就跑了，可惜来的人是冬生。 冬生眼睛里的眼白渐渐褪去，当漆黑的眼瞳填满他的眼眶时，周围的阴气全部暴动起来，争先恐后涌入他体内。 隐在黑暗中的老鬼终于忍不住了，飘到冬生面前，沙哑开口：“你是人还是鬼？”看到周围不断消失的阴气，老鬼气得心口疼，这些可是它好不容易收集到的！ 冬生微微歪了歪头，伸手一抓，数米之外的老鬼竟然被他抓在手中，动弹不得，“把袁春花交出来。” 老鬼死后多年，终于再一次体会到头皮发麻的感觉了，它哆嗦道：“你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把袁春花交出来。”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冬生见好就收，眼瞳慢慢恢复正常，随即，雷声也渐渐消散。 而他掐在老鬼脖子上的手又紧了几分，早就遗忘了呼吸是什么滋味儿的老鬼，竟然感觉到了可怕的窒息，老鬼知道自己今天是踢到铁板了，连连告饶道：“俺真不知道，大人，您好歹先告诉俺袁春花到底是谁吧？” “生魂，七魄。” 老鬼死的时间久了，知道不少事情，冬生一说生魂、七魄，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它手上那个七魄之一，应该就是这个年轻人要找的东西，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阴气没了，还要把好不容易才弄到手、垂涎半天都没舍得吞噬的七魄给交出去，老鬼相当不甘心，它略一犹豫，试图跟冬生讲条件：“把它交给您也不是不可以，您得答应俺一个……” “要么交出来，要么魂飞魄散，你自己看着办。”这要是签订鬼契，大家谈谈条件还差不多，对于没有签鬼契的厉鬼，冬生才没什么耐心跟它们磨叽。 形势比人强，老鬼迫于冬生的‘淫威’，只能垂头丧气地把生魂七魄之一给交了出来。 白色的光团中央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女人影子，这个光团正是袁春花丢失的三魄之一——吞贼。 冬生将袁春花的吞贼之魄，纳入一块百年柳木雕刻的木牌中，光芒一闪，白色的光团彻底融入了木牌之中。 老鬼饶是见多识广，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咋舌，这，这是传说中的玄门高人啊！ 冬生收了袁春花的吞贼之魄后，转身就走，老鬼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远远尾随在冬生背后，跟了上去。 冬生知道老鬼跟来了，却没有理会它，确定医院里没有袁春花其他魂魄后，冬生边往医院外走，边催动司南寻找下一个目标。 医院附近卖吃的多，不过余瞳对这一带不太熟，挑了几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店，买点些包子馒头馅饼以及特色酱牛肉。 冬生从医院出来，他也刚把东西买好，得知冬生找到了妈妈的吞贼之魄，余瞳心情大定，“冬生，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等我妈好了，我请你吃大餐。” 冬生点点头，拍拍余瞳的肩膀，没说什么。 余瞳老家的面点很有名，包子皮薄馅儿厚，馒头柔软微甜，馅儿饼皮酥肉嫩，再配上特色酱牛肉，简单又美味。余瞳惦记着自己老妈，没怎么吃，阿黄贪吃却胃口有限，一大堆东西，大半都进了冬生的肚子。 肚子填饱了，冬生拿起热乎乎的奶茶，刚喝了一口，就听到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郑昀曜发的微信：在做什么？想我了没有？想你了，怎么办？ “咳咳咳……”冬生神思一恍被喉咙里的奶茶呛个正着。 余瞳听到咳嗽声，扭头看他，只见冬生的耳朵和脸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这看着，不太像是给呛的啊？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躲在下水道里的肥老鼠悄悄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吱吱两声，唤醒打盹的独眼猫，两只小心翼翼从下水道里爬出来。肥老鼠抬头看了看周围，得，还是没任何印象。 “吱吱。”这边。肥老鼠凭着直觉挑了个方向。 瘦骨嶙峋的独眼猫跟在它后面，两只小心翼翼躲在阴影中，避过人群，不知跑了多久，它们终于来到一处高档小区外面。 胖老鼠瞅准机会，跟独眼猫一块溜了进去。 溜进小区后，胖老鼠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它跟独眼猫小心翼翼藏在花坛里面，没多久，它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第一百章 狐仙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 穿着粉色的大衣，如果不是大衣下微微凸起的肚子，很难看出她是一个孕妇。偶尔几个跟她错身而过的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 老鼠和猫的鼻子都比人类要灵敏得多，远远的，肥老鼠和独眼猫就闻到了她身上浓烈的香味儿, 以及香味儿遮掩下一股古怪的味道。 肥老鼠和独眼猫不约而同打了个喷嚏，女人渐渐走近, 肥老鼠小心翼翼扒在花坛边上, 悄悄探出脑袋, 下一秒，肥老鼠呆住了—— 天哪, 它看到了什么！ 那个女人的脸下面竟然还有一张脸, 她的影子上居然有一条蓬松的尾巴！ 狐狸精。 肥老鼠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来, 伴随这个词而来的，是满脑子熊熊燃烧的烈火。 弄死这个贱人！它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它。这个女人有古怪，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大声说。 两个声音在袁春花脑子里吵得它头痛，等它回过神来，女人已经走远了。而袁春花也彻底冷静了下来，它快速穿梭在花坛中，尾随女人一路跟到一栋公寓楼下。高档公寓的物业管理非常严格，必须得刷业主卡才能进去，进去以后，大厅里还有物业工作人员，它这么大一只，肯定混不进去。 眼巴巴的看着女人扭腰摆臀妖妖娆娆的走了进去，不敢轻举妄动的肥老鼠急得团团转，直咬自己的尾巴。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女人转过头来，视线落在肥老鼠藏身的花坛中，肥老鼠本能的感觉到了一股恐惧，吓得它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夜色、花坛边缘以及枯掉的花木成功挡住了肥老鼠的身体，女人皱了皱眉，转身走进了电梯。 过了好一会儿，肥老鼠才缓过气儿来，一屁股坐在花坛里面，长长嘘出一口气，十分人性化的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如果有的话。 妈的，吓死老娘了！ 等等，老娘干嘛要怕那个死狐狸精？！就算怕，也该是那个贱人怕它才对啊！ 肥老鼠的心有余悸很快转化成了愤愤不平，这时候又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袁春花完全记不来这人是谁了，但它总觉得这个人不应该长现在这样，应该——比这胖很多，皮肤黑但应该是透着红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灰死灰的比它的皮还难看，腰背应该是挺直的而不是像这样佝偻着。 男人拎了一个很大的口袋，口袋里似乎有活物在动，肥老鼠隐隐闻到了口袋里传来的……鸡屎味。 别问它怎么知道那是鸡屎味儿，反正它觉得错不了。 肥老鼠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整只的小鸡儿肚子里塞上红枣、冰糖、莲子等，放在蒸锅上蒸熟，甜味儿全部蒸到的鸡肉里，蒸汽凝成原汁原味儿的甜鸡汤……肥老鼠吸溜吸溜口水摸摸肥肚皮，叹了口气，好像有点儿饿了。 随着冰糖蒸鸡的出现，袁春花脑子里又闪过一些别的画面，地下停车场，安全楼道……肥老鼠想到溜进公寓的办法了，它吱吱几声，让独眼猫在原地等它，它撒丫子跑到地下停车场入口。趁着保安低头玩手机的功夫，肥老鼠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咻得一下冲了进去，巨大的地下停车场对肥老鼠来说就像一个迷宫，它凭着直觉和潜意识里的经验，很快跑进了其中一个安全楼道。 看到一节节楼梯，肥老鼠低头看看自己的肥肚皮和完全不成比例的短短的四肢，傻眼了。 这，这要怎么爬？ 勉强爬了几节楼梯，肥老鼠累得瘫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时候，下水管道后面传来几声细弱的吱吱声，如果转化成人类的语言，大概可以翻译为哈哈哈，哈哈哈。 肥老鼠没把‘同类’的嘲笑放在心上，转而尝试从楼梯扶手上往上爬，摔得胖了一圈以后，肥老鼠终于成功掌握了种族天赋技能，成功克服各种路障，一路爬到二十几层。就在袁春花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找错地方的时候，它再一次嗅到了古怪的香水味和鸡屎味，顺着这股味道，它来到一套公寓门口，这时候，屋内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门缝后面透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不一会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男人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扔在门口，然后他反手又将门给关上了。 肥老鼠悄悄从阴影中钻了出来，它小心翼翼来到塑料袋前面，将其打开，里面是三只头颈分离的死鸡，鸡的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活活咬断然后吸干了血，断口处有一股特别奇怪的味道。 不仅死鸡的身上有这股味道，房子的门缝里也隐隐传来同样的味道。 肥老鼠在门口蹲守了半天，又在周围转了一大全，最终没能找到溜进去的机会，它只好原路返回去找独眼猫。忙活了大半宿，肥老鼠又累又饿，趁着夜色，它摸进附近一家牛肉店，偷了好大一块卤牛肉出来，跟独眼猫一块儿饱餐了一顿。 袁春花还惦记着要去找瞳瞳，但是它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总觉得应该找人盯着那个狐狸精和老男人。 作为一只老鼠，找人肯定是找不着的，但是要找流浪猫和老鼠就容易多了。袁春花把周围好几家餐馆‘洗劫’了一遍，凭着一身蛮力偷了不少好东西打包带出来，它用这些东西和强大的武力值，收服了十来只老鼠和五只独眼猫找来的流浪猫。天亮以后，妖娆古怪的女人和精神萎靡的男人挽着胳膊，无比亲热的从公寓里走了出来。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就是这两个人，帮我盯着他们。 十几只大小各异的老鼠一脸跃跃欲试的点头了，五只流浪猫则答应得不情不愿的。 不用肥老鼠额外叮嘱，老鼠和流浪猫们就自己找地方藏了起来。 肥老鼠折腾了一晚上没合过眼，它打了个哈欠，找地方藏起来，准备先睡一觉，等晚上的时候再去找儿子。肥老鼠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一只老鼠过来通风报信，“吱吱吱吱。”出现了，出现了。 袁春花跟着老鼠来到一个地方，躲在花坛后面，它看见那个女人正在逗一个小婴儿，她说着恭维的话，跟小婴儿的妈妈聊得很开心，得到宝妈的同意后，她身手摸了摸小婴儿的脸蛋，好像很喜欢孩子的样子。然而，袁春花看到的是，女人的手在碰触到婴儿的一瞬间，婴儿身上好像有什么薄雾状的东西钻到女人的肚子里，小婴儿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宝妈哄着哭闹不停的宝宝，推着婴儿车离开了，女人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角噙着一丝怪异的笑容，心情很好的哼起了歌。 袁春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本能的感觉到了恐惧。 傍晚，它准备趁着夜色去找儿子的时候，它再一次看到上午那个宝妈了，短短一天时间，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呆木木的，手里抱着一件小衣服，眼泪根本止不住。 等女人走远了，袁春花听到几个老阿姨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可怜哦，她家儿子上午还好好地，说没就没了。” “可不是嘛，那小娃娃我昨天才见过，可乖啦，见人就笑，一点都不认生，哎，可惜了。” “你们说那娃子得的是什么病啊，会不会传染啊？” 几个老阿姨嘀嘀咕咕走远了，袁春花却愣在原地，心里不住的发寒。 是那个女人，一定是她！ 不行，它一定要尽快找到瞳瞳！ 另一边，冬生和余瞳忙活了两天一夜，只找到了袁春花的吞贼、尸狗两魄，胎光、爽灵二魂以及除秽都不见了踪影，司南似乎受到了某种的干扰，失去了作用。冬生只能卜算一个大致的方位，要想通过这个模糊的方位找到袁春花剩下的魂魄无异于大海捞针。 无奈之下，冬生只能尝试招魂，结果袁春花的魂没招到，反而招了些厉鬼出来。 在灵鱼项链的遮掩下，冬生的气比普通人还要弱一些，厉鬼们妄想附在他身上重新活过来，结果…… 一直偷偷跟着冬生的老鬼看得心惊胆寒，打算脚底抹油赶紧的溜，结果还没来得及跑，就让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给叫住了：“怎么，现在打算要走了吗？” 老鬼僵着身体转过头，欲哭无泪道：“大人，俺从来没害过人，您，您就放过我吧！” “你觉得，如果你害过人，我还会留你到现在吗？”冬生面无表情道。 老鬼稍微放心点了：“那，大人叫，叫俺是有啥吩咐吗？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大人只管吩咐！” 冬生反问道：“你有什么心愿吗？” 老鬼的眼睛刷得冒出了绿光。 很快，冬生就跟老鬼签订了一份鬼契，他帮忙安顿老鬼孤苦伶仃的寡妇老婆，然后顺道送它重入轮回，老鬼则帮忙从其他鬼魂那里打听袁春花的消息。 老鬼死了有四五十年了，因为家学渊源，它懂一点玄门术法的皮毛，因此得以保留神智一直滞留阳间。为了规避天道惩罚，老鬼一直克制本能，几乎没怎么吞噬过其他鬼魂，但是它非常狡猾，为了得到足够的阴气滞留人间，它会尾随一些即将溃散的魂体、鬼物，在它们溃散的瞬间，吸收掉它们化成的阴气，既能强壮自己，又能规避天道，还能最大程度的保存自己的神智，一举三得。 这也正是它前几天好不容易得到了袁春花的吞贼以后，一直没下嘴的原因。 生魂的魂魄虽然是大补，也容易吞噬，但是吃了以后，早晚让天道给逮着了，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因此，老鬼存着袁春花的吞贼，打算等袁春花死透了以后，看情况再吞噬。 老鬼最大的执念就是它妻子，它二十多岁就死了，妻子当时才二十出头无儿无女，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劝它妻子改嫁再嫁的人不知凡几。刚死那会儿，它是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妻子再嫁，它天天守在妻子身边，有谁上门劝妻子改嫁的或者给她说媒的，它就偷偷收拾对方。可是随着妻子年纪越来越大，身体渐渐不如年轻的时候，有几次，它看到妻子病得躺在床上，连杯热水都没得喝的时候，它后悔了，它不该那么自私。 现在妻子老了，病越来越多，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那一点微薄的养老金，根本攒不了钱。她住在小小的拆迁安置房里，她娘家的侄子侄女儿们还成天惦记着，看着妻子瘦小佝偻的身体，老鬼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妻子到了这把岁数，想要找个真心照顾她的人肯定也找不着了，而且她年轻的时候都守着他们的感情没改嫁，现在这把岁数了肯定更不会去。 老鬼不希望有一天妻子死在家里臭了烂了都没人知道，老鬼希望妻子的晚年能够安安稳稳，能趁着还活着的时候享享清福，所以，当它清楚的知道冬生是人不是鬼以后，就悄悄跟上了冬生。在尾随的过程中，它发现冬生的心地不坏，说不定真的会帮它照顾它妻子。 所以当冬生问它有什么心愿，问它愿不愿意签鬼契的时候，它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老鬼不愧是死了几十年的老鬼，它还是个热心鬼，帮过不少鬼魂的忙，也为一些鬼魂指点过迷津，‘鬼’脉很广，冬生让它去追查袁春花的下落，还真是找对鬼了。 当袁春花跌跌撞撞到处寻找它宝贝儿子的时候，老鬼问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第一零一章 狐仙 老鬼带着提供重要线索的鬼魂来找冬生，它是一个刚死两三个月的女鬼, 叫秦落，跟袁春花一个别墅小区住。秦落生前是独生女，她爸爸是做房地产行业的，身家过亿，嫁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秦落被父母宠得娇气，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 成天就知道跟朋友逛街美容party，它父母就它一个女儿, 本来就没指望它继承家业, 它爱怎么着都由着它。 不过, 婚后，两边父母都催着他们要孩子。秦落娇气贪玩, 想再好好玩几年, 晚点再要孩子。它老公很宠它, 而且觉得它还是孩子心性，晚几年再要孩子也好。哪知一次没做措施，秦落就怀上了。 最早发现怀孕的还不是秦落自己，而是秦落的母亲。上医院一检查，真有了，这下两边父母外加老公都高兴坏了。 秦落稍微提了一句现在不想要孩子，差点没让它妈妈给骂得狗血淋头，向来纵容它的爸爸也摆出了这事儿没有商量余地的态度。 怀孕以后这不能做，那不能吃，孕早期时还吐得昏天黑地的，刚开始秦落觉得自己比坐牢还可怜，后来，等到胎宝宝大了，开始有反应了，秦落终于有了当妈妈的感觉。 天天看各种胎教的书籍，参加各种胎教课程，胎宝宝一旦有点回应，秦落就无比高兴，充满了成就感。 这种高兴一直持续到秦落产后，顺产生下宝宝后还没出月子，秦落就收到了不知谁发到它手机上的照片，照片上它老公跟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举止亲密。 秦落气坏了，本想好好质问老公一番，结果手机里的照片不见了。自那以后，秦落就经常半夜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看到一些奇怪的影子，有一次，它甚至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对它儿子动手动脚…… 秦落开始变得疑神疑鬼，整夜整夜的失眠，在家里装满了摄像头。 然而，不管它装了多少摄像头，就是没录下它听到的怪声音、没拍到它看到的鬼影。而家里人都认为秦落患上了产后抑郁症，请心理医生给它做心理疏导。但根本没有用，秦落的‘幻觉’变得越来越严重，而最终彻底击垮秦落的是儿子的死。 “我儿子根本就不是突发疾病死的，他是被那个狐狸精害死的！”秦落双眼淌着血，姣好的容貌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变得破碎不堪——它因为承受不住儿子死亡的噩耗，在儿子死亡当天，跳楼自杀了。 秦落当时的神智已经完全混乱了，内心被仇恨填满，为了找到儿子的亡魂、替他报仇，它在网上搜索了很多死后如何变成厉鬼的办法，找了一个流传最久相信的人最多的——午夜穿着大红的衣裙从楼顶跳下去。 这法子可靠不可靠暂不说，但秦落的的确确因为满腔怨恨和强大的执念变成了厉鬼，滞留阳间。 变成鬼以后，秦落到处寻找儿子的下落。它找了很多地方，最后找到医院，在医院它遇到了老鬼，老鬼很遗憾的告诉它，婴儿的魂魄非常脆弱，如果它儿子真的是被鬼怪害死的，可能魂魄已经让对方给吃掉了。 秦落遍寻不着，心灰意冷以后，脑子里就只剩下替儿子报仇的执念了。 它冷静下来回忆生前的事情，然后它发现所有的怪事，都发生在收到丈夫出轨的照片之后。 家中的怪事，儿子的死，让它短暂的忘记了丈夫的背叛，现在回过神来，它恨不得把分分钟把他弄死。 秦落开始跟踪丈夫，然而，事情跟它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老公在外面根本就没有别的女人，反而因为它和儿子的死，原先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变得憔悴不堪。不止一次，秦落看到丈夫捧着它和儿子的照片默默流泪，秦落终于明白，它让人给骗了。 秦落心里的恨意攀升到了顶峰，它开始四处寻找照片上那个女人。一个偶然的机会，它终于远远看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带人撵上门去，上演了一出小三逼宫的戏码。只可惜当时是白天，秦落虽然是厉鬼，但是远没有强大到犬鬼多多那种无惧阳光的程度。 秦落老公跟余天福有生意往来，虽然它从不管生意上的事情，但因为都住在一个小区，平时遇到怎么也得打个招呼寒暄几句。秦落挺瞧不上余天福的作风，还警告过要是老公以后敢像他一样，绝对阉了没商量。 秦落好不容易找到线索，一到晚上，它就想尽办法跟踪余天福。顺着余天福这条藤，它终于找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人，她是狐狸精！” 秦落从小让父母娇惯着长大，一身大小姐的臭脾气，字典里就没有忍这个字儿。它找到那个女人以后，直接就打上去了，结果它还把对方怎么着，对方差点没把它打得灰飞烟灭，要不是它跑得快，又得到老鬼的帮助，不然，哪儿能熬到现在。 “狐狸精？”冬生皱起了眉头，阿黄能够成精，小槐、鸱吻可以开启灵智，世间自然也会有别的生灵成妖成精。 成精的狐狸，在玄门之中又被称为狐仙，是五仙之一。 在民间，五仙又被称为保家仙，有些地方供奉五仙如同供奉灶神、井神等宅神，地位十分尊崇。五仙之中，又以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信众最多。 现如今，信奉五仙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不过狐仙却走出国门，不再只是Z国的民间信仰，东南亚一带的一些大师，制作狐仙佛牌。当然这种狐仙也不再是Z国传统意义上的狐仙，它们回馈给供奉者的不再是家宅平安，而是诸如美貌、魅力、桃花运等等。随之而来，以老者形象示人的胡三太爷，也变成了各种妖魅美人。不同的狐仙姐姐哥哥们，回馈给供奉者的东西也不一样。 如果秦落说的是真的，恐怕事情比它所想的更复杂。 传统的狐仙既被冠上了仙字，自然不会去做那些有损修行的事情，当然，既然有受人供奉的狐仙，肯定就会有作恶的妖狐。不过，狐仙也好，妖狐也罢，它们其实就是精怪，它们跟阿黄一样，有自己的身体，有一定的法力，通常不会选择附在人体内。 狐仙佛牌就不好说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跟古曼童有点相似，无论是制作的过程，供奉方式，还是其正邪之分，都与古曼童类似。 狐仙佛牌冬生没见过，只是偶尔听爷爷提起过，按照爷爷的说法，它们的法力大多都不怎么样，少有厉害的。 可是就算再厉害的狐仙佛牌，也没听爷爷说它们能直接夺人生气，吞人魂魄。 如果袁春花剩下的魂魄落到那个狐仙手里，恐怕…… 事不宜迟，冬生对秦落冷声道：“你带路。” 而就在这时候，一天都没有动静的寻人司南，忽然有了反应。 肥老鼠趁着夜色，铆足劲儿凭着直觉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它和独眼猫来到一处闹中取静的别墅区。 这地方，这地方……袁春花脑袋里好像有很多记忆即将喷涌而出，但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肥老鼠郁闷的用圆脑袋撞了撞墙，结果疼得它龇牙咧嘴，却连个屁都想起来。 袁春花熟练的带着独眼猫躲过物业保安，顺利溜进别墅区，然后凭着直觉来到一栋别墅前面。异常的熟悉感，让它小心肝激动得砰砰直跳，袁春花站到门口，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结果爪子太小，敲门声小得就它自己听得见。 肥老鼠见儿心切，干脆拿自个儿脑袋撞。 砰砰砰，砰砰砰。 肥老鼠撞得头昏眼花，结果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瞳瞳没在家？还是说，瞳瞳出事了？ 想到后者，袁春花的小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它围着房子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二楼有一个打开的窗户，只能从那儿进去了。 肥老鼠扭着圆圆的肥屁股，异常灵活的扒着墙砖、缝隙、窗台等等一切可以落脚的地方，好一会儿，终于爬到了窗户上，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下来。肥老鼠异常顽强的用前肢扒着窗台，收腹抬腿扭屁股，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成功爬上了窗台。 在窗户下边完目睹了这一切的独眼猫，对鼠老大的崇敬有上了一层楼。 袁春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进去以后，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房子里到处都是摔碎、砸烂的东西，却根本不见儿子的踪影。 难道它回来晚了，儿子已经出事了吗？ 肥老鼠拾起一张照片，虽然它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但一看到照片上的人，它就知道那是它的瞳瞳。肥老鼠抱着照片，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小又圆的眼睛里啪嗒啪嗒流下两行泪来。 肥老鼠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门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都不知道，大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把周围照得透亮。 “妈？” 肥老鼠扭过头看到一个异常熟悉的人，小圆眼睛咻得亮了。 儿砸！ 第一零二章 狐仙 “吱吱，吱吱, 吱吱！”儿砸，儿砸，儿砸！ 肥老鼠被余瞳捧在手心里，圆脑袋在儿子下巴上蹭了又蹭，亲昵得不得了。余瞳做梦也没想到老妈竟然会变成一只大老鼠，他小心翼翼捧着老鼠妈, 问：“冬生，这是怎么回事？我妈还能变回去吗？” 冬生用手指捏起肥老鼠的后颈肉, 仔细检查了一下, 神色凝重道：“这只老鼠濒临死亡之际, 阿姨的胎光、爽灵恰好附身上去，机缘巧合之下, 这只老鼠又活了过来。阿姨的两魂与老鼠的魂体形成了共生状态, 强行剥离, 不仅有可能对阿姨的魂体造成损伤，还很有可能让老鼠的魂体反过来寄生到阿姨体内。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会对阿姨今后的生活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阿姨的除秽，以完整的七魄和幽光，召唤胎光、爽灵，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魂体损伤。阿姨的三魂七魄归为一体，就可以不用担心老鼠的魂体寄生了。” 现在把最重要的胎光爽灵找到了，尸狗、吞贼已经回到袁春花体内，就算少了除秽那一魄，袁春花短时间内性命是无碍了。但是从长远看，这一魄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找回来，否则不仅袁春花这一世的寿元会受到严重影响，将来轮回转世之时受到的影响只会更大。 其中利害关系，冬生早就给余瞳说过了。 而现在袁春花的胎光、爽灵与鼠魂形成了共生关系，不把除秽找到，袁春花的情况会比单纯少了除秽还要糟糕。 余瞳从冬生手里接过老鼠妈，有些着急道：“冬生，司南现在有反应吗？” 冬生摇头，不仅司南没有反应，找到胎光、爽灵之前，他还能卜算一下魂魄大概的方位，现在什么都卜算不到，好像袁春花的除秽已经完全消失了一样。不过，冬生用易经占卜之术为袁春花卜算，她现在的情况虽然不太妙，但暗藏一缕生机，有否极泰来之势，除秽应该还藏在某个地方，没有被吞噬。 “你去过什么地方？”冬生问肥老鼠道。 袁春花记忆缺失，已经把冬生给忘干净了，不过，大约是来自动物的直觉，它有点害怕冬生。肥老鼠抱着儿子的食指，忐忑道：“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狐狸精，她把别人的宝宝给害死了。 袁春花现在的状态，大概能算一只开启灵智的老鼠，跟阿黄一样，旁人听起来只是动物的叫声，落在冬生、老鬼、秦落耳朵里却是与人类语言无异的正常话语。 秦落激动得浑身直冒漆黑的怨气，“是她，就是她！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冬生没有理会秦落，而是问肥老鼠：“你还记得她住在哪儿吗？” 肥老鼠直点头，“记得，记得，我让耗子和小猫们盯着她。” 独眼猫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见老大被两脚兽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还能跟两脚兽说话呢，虽不明但觉厉，老大真腻害。 袁春花记得那个小区的特征，却讲不清楚小区的名字和所在地，不过它描述的特征正好是秦落之前尾随余天福去过的那个小区吻合，秦落把地名和小区名字告诉冬生，再由冬生转告给余瞳。 大家回到车上，阿黄借口看车，赖在车里睡大觉。听到开门声，肥喵缓缓睁开眼睛，肥老鼠正好与它四目相对，“吱——” 然后，就没有然后啦。 打遍猫咪无敌手的肥老鼠，被大肥喵吓得躲在儿砸的大衣包里不敢冒头，喵小弟一秒钟翻脸变成了别人的小弟。 很快，余瞳开车来到秦落所说的小区后，阿黄顺利接管了袁春花所有的喵、鼠小弟，阿黄从新鲜出炉的小弟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汇报中，得知就在他们来之前一小会儿，那个女人匆匆忙忙打车走了。 阿黄把小弟们的汇报给冬生转述了一遍，“……冬崽，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冬生对余瞳说：“你马上给你爸打电话，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去找你爸了。” 余瞳立即拨通了余天福的手机，余天福很快接起了电话，他大概在外面应酬，声音十分嘈杂，他接起电话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骂。 余瞳打断他的话，“你现在在哪儿，我们见个面，好好谈一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余瞳打小争气，人聪明成绩好，每每在外人面前提起儿子，余天福都觉得脸上倍儿有光，余天福过去也确实很疼余瞳，有心将自己的家产都交给他。但是现在余天福完全不这么想了，对这个处处都护着袁春花的儿子，十分看不顺眼，甚至有些厌恶。 “你不是想跟我妈离婚吗？见个面，我们好好谈谈这事儿。如果你现在不想跟我妈离婚了，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离婚两个字，直接戳中了余天福的死穴，他忍住满肚子火没好气道，“在哪儿见？” 余瞳报了一家当地很有名气的酒店，约好在酒店的中餐厅见面，“现在是八点一刻，如果九点之前你还没有到，我就当你不想跟我妈离婚了。” 说完，不等余天福说话，余瞳直接挂断了电话。 “有用吗？”冬生问。 余瞳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放心吧，他一定会去的。” 酒店就在此处高档小区附近，余瞳开车过去二十来分钟就到了，这家酒店有规定不允许宠物进入，阿黄只能气鼓鼓的跟独眼猫留在车上。 趁着冬生不在，阿黄把藏在车里的手机掏出来发微博：铲屎官跟别人去酒店吃香的喝辣的，居然不带我，心塞。配图是一张趴在窗台上孤芳自赏的……胖喵。 吾皇万岁：陛下有没有兴趣换一个铲屎官？会撒娇会暖床读过大学的那种！ 猫奴：为什么嗅到了一股秀恩爱的酸臭味儿，别人是什么人？ …… 来自喵星：讲真，陛下，你真的不能再继续吃香的喝辣的了。 这群讨厌的小妖精！阿黄气得牙痒痒，而另一边，远在帝都的老郑同志看到阿黄的这条微博，心里也泛起了一阵酸。 他第一时间给冬生发了一条微信：还没吃饭吗？事情进展顺利吗？ 之前，冬生就把自己去了余瞳老家、以及袁春花遭遇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郑昀曜了。要不是帝都这边的事情实在脱不开身，郑昀曜早就过来找冬生了。 冬生看到微信，回复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吃饭？ 郑昀曜：阿黄说你去吃香的喝辣的都不带它。 冬生：…… 郑昀曜：都吃什么了？拍个照片馋馋我呗，忙了一天，我也没吃饭。（大哭。咬手绢。） 冬生：还没开始上菜。 郑昀曜：那你发张自拍给我呗，不都说秀色可餐吗？ 冬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耳朵却悄悄红了。老鬼和秦落在外面望风，余瞳去洗手间了，包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鬼使神差的，冬生拿着手机拍了一张自拍照给郑昀曜发了过去。 郑昀曜意外收到照片，看到冬生脖子上的围巾，毫不矜持的露出了八颗牙齿，笑得根本合不拢嘴。 郑昀曜调了调办公桌上台灯的亮度，迅速自拍一张，给冬生发过去。 郑昀曜：来，先垫垫肚子。 冬生：……你的脸皮比阿黄还厚。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余瞳过来了，刚坐下，余天福也进来了。 余瞳有小半年没看到过他了，差点没把他认出来。短短几个月里，余天福几乎变了一个人，这要走在大街上，余瞳都不敢认他。余瞳不懂面相的那一套，但光看余天福的脸色，也觉得十分不妥。 余天福进来以后，没看到袁春花的人，立马来气了：“你妈人呢？你们是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样，你回去给我告诉袁春花，别以为她装疯卖傻我就拿她没办法了，这婚她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冬生冷声道：“离婚？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活不到跟袁阿姨解除婚姻关系的时候。” “你谁啊你？大过年的你咒我死，你什么意思啊你？”余天福头上青筋绷起，一副随时要跟冬生算账的样子。他本来脾气就算不上好，最近一段时间，尤其容易控制不住情绪，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让他大动肝火。 冬生面无表情道，“咒你？你气数将尽，精血、生气所剩无几，照现在这么下去，等不到除夕夜，你们家就该办白事了。” 距离除夕已经只剩下五天了。 冬生在说话的同时，徒手在虚空中画了一张肉眼看不见的符咒，轻轻一挥，符咒稳稳贴在余天福额头上，片刻，符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天福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突然变得无比清醒，体内却涌出一股无比强烈的虚弱感，让他踉跄几下，险些站不住。他头上的白发、脸上手上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本来就有些佝偻的腰背佝偻得更厉害了，片刻功夫，整个人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 余天福看着自己的双手，神经质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你？” 余天福又惊又惧，不停往后退，不小心绊倒后，手脚并用无比狼狈的往后爬。 冬生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现在好好想一想，到底是我，还是你的枕边人在作祟。” 余天福的脑袋里闪过很多被他遗忘或者根本没记住的画面—— 半夜醒来，枕边人一闪而过丑陋的脸。 枕边人喷再多名贵香水也无法遮盖的古怪臭味。 影子上晃动的大尾巴。 …… 女人咬死活鸡，他们一起喝鸡血。 想到此处，余天福再也忍不住，‘呕’得一声吐出一团漆黑粘稠的秽物。而就在这时，他揣在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第一零三章 狐仙 某个普通居民小区。 头发花白腰背佝偻的男人，拎着一个塑料口袋, 口袋动个不停，隐隐能听到里面的鸡叫声。他刚走到门口，门悄无声息的从里面开了，腹部微微隆起的女人娇嗔道：“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老实交待，你是不是背着我去偷腥了？嗯？”娇美的声音带着丝丝慵懒, 葱削般的手指在男人胸口画着圈圈，男人死死盯着女人的脸, 眼底有着克制不住的疯狂。 男人走到屋内, 弯着腰低着头, 边换鞋边说：“宝贝儿，你这么说可就太伤我心了, 我有多爱你, 你还不知道吗？” 女人的注意力都被口袋里的活鸡吸引了, 她吞咽着口水，根本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鞋柜的阴影中，男人微微发抖的身体。 在余天福手里挣扎不停的活鸡，到了女人手里，一个个吓得缩在口袋里直哆嗦，女人舔了舔嘴巴，露出贪婪的媚笑，她随手抓起其中一只鸡，像抚摸情人一样温柔的抚摸着大公鸡温热的喉管，随口嗔怪道：“爱我？那你怎么还不跟你老婆离婚？” 看着女人若隐若现的两张脸孔，余天福竭力克制住心底的恐惧，敷衍道：“这不是还没找着她人吗？都怪那个小畜生，就知道跟老子作对，以后一分钱都别想老子给他。我的财产啊，以后全都是咱们宝宝的。” 女人漫不经心的拔着公鸡脖子上的毛，“全留给咱们宝宝？那你其他子女怎么办？” “在我心里，只有咱们儿子才是亲生的，其他的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你就不怕他们将来有意见？” “意见？老子的钱爱给谁给谁，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女人面露满意，嘴上却说：“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些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亲骨肉，也是宝宝的哥哥姐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们都比宝宝大，如果将来他们能帮衬着宝宝一点，宝宝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你说要不这样吧，反正还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你把他们喊到家里聚聚，正好让他们跟宝宝培养一下感情。” 来了，果然来了。 ‘你的精血、生气已经所剩无几，根本无法供养她生下腹中胎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下一步，她会对你的子女、血亲下手。’ 那个年轻人的话言犹在耳，余天福心头狂跳不已，他强自镇定道：“最近几天，我应酬多，这些小事儿你看着安排就行了。” “老公，你对我真好。” “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女人闻言冲着余天福抛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媚眼，余天福适时露出痴迷的模样，走到女人身旁，女人不再看他，低下头一口咬断了公鸡的脖子，近乎痴迷的，大口大口吮吸着温热甘甜的血液。 说时迟那时快，余天福飞快的从兜里掏出数张符纸，抖着手，一股脑全贴在了女人的背上。 “啊啊啊——” 女人惨叫着倒在地上，一股黑烟从她体内涌了出来，黑烟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狐狸虚影，咆哮一声，虚影妄图破窗而出。 就在刚才余天福跟女人说话的时候，阿黄就跟肥老鼠分头行动，所有的门窗都被它们贴上了符咒。这些符咒彼此相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符咒牢笼，彻底封死了虚影的退路。 “是你！是你！”狐狸虚影飞到余天福面前，龇牙咧嘴，狰狞的咆哮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说着，虚影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余天福活了大半辈子，从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民混成今天的亿万富翁，什么大场面，什么大风大浪刀山火海没见过？可是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可怕惊悚的事情，吓得全身抖个不停，一口气没接上，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虚影在碰触到余天福的瞬间，被一道黑光狠狠击中胸口，虚影惨叫一声，影子的颜色迅速黯淡了几分。 门忽然被人打开，数张符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虚影周围，化作牢笼将虚影困在其中。 “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坏我好事？”狐狸虚影狠狠撞击着符咒牢笼，疯狂的咆哮着。 “你谋夺无辜婴儿生气魂魄，吸人精血生气，以妖术害人，作恶多端，你，该死。”冬生面无表情道。 狐狸虚影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我该死？我凭什么该死？我不过是按照供奉者的意愿行事，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我顶多算只能算个从犯，真正该死的是那个女人。 她供奉我，让我给予她美貌，我就让她一天比一天漂亮。她想要有钱有势的男人，我就让她越来越有魅力，让那些男人对她一见倾心。破坏别人家庭的是她可不是我，为了漂亮吸人精血生气的也是她，哦，对了，为了让肚子里的孩子活下去，谋夺那些婴儿生气和魂魄也是她哦。” 倒在地上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没有了狐仙的法力加持，她漂亮到几乎完美的脸庞，露出了本来的样子——眯缝眼睛、塌鼻子、厚嘴唇、脸大腮宽、皮肤蜡黄，脸上布满了斑点和皱纹。纤细姣好的身材也变得臃肿不堪，弹性十足的衣裙被撑得变了形，有些地方直接崩开露出里面蜡黄的肉。 袁春花虽然皮肤黑一点，人胖一点，五官虽然不够好看，但起码很端正，至少比此刻躺在地上的女人好看不知多少倍。 女人其实醒来已经有一会儿了，狐仙说的话，她都听到了，被冬生冰冷得好像没有一丝人气的眼睛盯着，女人怕极了，“不关我的事，是它，那些事情全都是它蛊惑我干的！我只是想变得漂亮一点，嫁个好男人而已，变成这样全是它害的！ 米娜，原本只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家庭普通，工作普通，长相不好看，工作后相了无数次亲都以失败告终。这时候，她一个朋友告诉她，供奉狐仙可以改运，可以增加她的桃花运。米娜将信将疑，就在网上请了一个狐仙佛牌戴在身上，还在家里供上了狐仙牌位。 米娜严格按照要求，每天给狐仙供奉新鲜的食物，每天念心咒，慢慢地，她居然真的越变越漂亮了，男人们停驻在她身上的目光开始越来越多，甚至还有男人主动提出要跟她交往。 米娜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答应了跟这个男人交往。 米娜的这个男朋友家里有点小钱，时常带着米娜出入一些高档场所。米娜渐渐迷失在物质当中，开始渴求更完美的容貌，渴求更有钱有权的男人。 最让米娜动心的，就是秦落的老公。年轻、有钱、帅气、专情，充满了绅士风度和包容。她不断找机会接近那个男人，可惜就算有狐仙帮忙，那个男人在短暂的迷惑之后，依然对她毫无兴趣。 而就这时候，狐仙告诉米娜，她怀孕了。 米娜为了得到更多精血变得更漂亮，自己都记不得跟多少个男人上过床，哪里知道孩子是谁的？此时此刻，米娜对肚子里那坨肉根本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当初狐仙告诉她，她怀了孩子的时候，她非常非常高兴，她觉得自己可以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做任何事情。 “是它，是它故意害我，是它……”米娜话音未落，小腹传来一阵绞痛，她捂着小腹惨叫不已，腥臭漆黑的液体缓缓从她腿间流了出来。 此时，狐狸虚影也无法再佯装淡定了，双目变得猩红，它拼命撞击符咒牢笼，“要杀要剐冲我来，放过我的孩子！” 秦落浑身怨气得从外面飘进来，支离破碎的脸上淌着血泪，阴测测的声音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哈哈哈……宝宝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报应，这就是报应，哈哈哈……” 余天福好不容易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红衣女鬼以一种无比扭曲的姿势在地上爬着，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诡异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屋子里……余天福白眼一番，再次晕死过去。 米娜手脚并用，拼命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边，退无可退，一只鲜血淋漓的鬼手狠狠插进了她的小腹。 “哇……”隐约，好像有婴儿的哭声，片刻就归于沉寂。 “孩子，我的孩子！我要吃了你！”狐狸虚影狂怒不已，猛得撞开了符咒牢笼，不顾一切的扑向疯狂扑向冬生。 虚影最后的记忆是一双完全没有眼白的眼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虚影化作一团浓浓的阴煞之气，被冬生吞噬得干干净净。 嗝…… 冬生小小打了一个饱嗝，这次的阴煞之气太足了，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某个阴暗漆黑的房间里，一张旧式的木桌上，供着九只狐仙法相。忽然，其中一只白狐像是被看不见的火焰点着了一般，片刻之后，化为一团灰烬。其他八只狐仙法相似有所感，眼中隐隐有水光和恨意交织闪烁。 解决掉狐仙之后，冬生很快在米娜的房间里找到了袁春花的除秽，狐仙大概是想在关键时刻把除秽留给自己的孩子，暂时留着没舍得吞噬，袁春花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找到老妈的除秽后，余瞳才叫来救护车把半死不活的余天福和米娜送到医院。 余天福被狐仙吸走了大量的精血和生气，寿元大大折损，虽然不至于像冬生吓唬他的那样，只剩下短短几天寿命，但也确实没几年好活了。他的身体本身就已经被掏空了，再加上这一晚的惊吓，在地上冻了大半宿，送到医院以后出气比进气多，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才暂时脱离危险，被送到重症监护室继续观察。 米娜的状况比余天福还要惨，她怀的压根儿就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十分罕见的鬼胎。 正常的胎儿，应该是先有肉体，再有灵魂，而鬼胎正好相反。 鬼胎通常是不足一岁就夭折的孩子，用邪术将其魂魄送入女人体内，以大量的精血、生气予以浇灌，最终培育出肉体，然后再以普通婴孩的模样诞生。 鬼胎与鬼子一样，都为天道所不容。与鬼子不同的是，鬼胎如果能够成功降生，降生后，它们与正常婴儿无异，天道几乎无法察觉它们的存在。但是鬼胎在降生之前，很容易被天道发现，为了规避天道，狐仙害死那些无辜婴儿，用它们的生气和魂魄替鬼胎遮掩，迷惑天道。 所以，在秦落和肥老鼠分别告诉冬生，婴儿被米娜害死的时候，结合米娜怀孕逼宫，冬生就已经猜到了鬼胎的存在。 鬼胎先有魂而后又躯体，米娜和余天福不是它真正的父母，但它的骨肉又的的确确是他们赋予的。鬼胎尚未完全成形，因此，还离不开母体和父体的孕养。 所以，在发现米娜跑路之后，冬生让余瞳第一时间联系余天福。再利用余天福找到并困住狐仙，将其消灭，永绝后患。 狐仙非常记仇，如果不能一次将其彻底灭杀，将会后患无穷。 米娜体内的鬼胎被秦落弄死，米娜因为长期受到鬼胎的阴气侵蚀，狐仙一死就没有人再能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气，她的整个生殖系统开始迅速溃烂。院方从未遇到过如此古怪的疾病，为了保住她的小命，经过多名专家会诊以后，最终决定替她手术摘除子宫、卵巢等。 可是米娜的情况并没有因为手术而好转，她的生气、气血几乎被鬼胎榨干，长期生喝鸡血导致她体内生长了大量的寄生虫，这些寄生虫长期受到鬼胎阴气的影响，发生了一些变异。米娜下了手术台后没多久，身体状况开始急剧恶化，身上长出大量令人恶心的脓包，巨大的、半透明的脓包内隐隐可以看到穿梭的寄生虫。 米娜不堪痛苦，却连自杀都做不到，最后，受尽万虫食心的痛苦而死。她死后，体内钻出了大量的虫子，把院方工作人员给吓坏了。院方虽然极力杜绝消息传出，但最终消息还是传开了。 余天福眼瞅着稍微好了一丁点，就从旁人嘴里听到米娜可怕的死状，吓得当天又进了一趟急救室，之后好几天都住在重症监护室里。 第一零四章 狐仙 袁春花的三魂七魄彻底回到体内后，昏睡了足足两天才醒来。她的魂体崩散后重新聚集到一起, 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醒来后精神不大好，喝了冬生带过来的茶叶，这才渐渐好起来。 袁春花胎光、爽灵离开肥老鼠的身体后，肥老鼠又活了两天，袁春花醒来后, 它就彻底寿终正寝了。 袁春花醒来之后还记得自己附身在肥老鼠身上的事情，她亲手将它埋葬在公园的湖边, 然后收养了独眼猫和另外两只流浪猫小弟。有三只流浪猫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不愿意被人收养, 袁春花只好让阿黄转告它们，以后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就来她家, 她随时欢迎。 独眼猫‘瞎掉’的左眼只是患了严重的眼病, 还没有彻底坏掉。袁春花带它去宠物医院看了医生后, 每天坚持用医生配的药水给它洗眼睛，一段时间后，独眼猫灰掉的左眼球渐渐恢复了漂亮的祖母绿，秃掉地方重新长出了毛发，瘦骨嶙峋的身体像充气一样，迅速长了一层小肥膘，颜值和小脾气都嗖嗖见长，俨然成了家里几只猫咪的头儿。 在独眼猫球球和流浪猫们眼里，袁春花从一只肥老鼠变成了两脚兽，简直不能更厉害了。球球它们果断抛弃了阿黄，重新成为‘鼠老大’的小弟。 阿黄被这群小叛徒气得差点连小鱼干都吃不下，冬崽还特别没良心的开嘲讽：“让你成天上网玩手机不好好修炼，活该。” 阿黄气得直接拿肥屁屁对着臭冬崽，气坏的胖喵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气把余瞳买小鱼干全部吃光光，一条都不留给球球它们几个小叛徒。 吃饱喝足，阿黄的气儿也消得差不多了，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上玩手机，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架势。 在袁春花昏睡期间，冬生超度了老鬼和秦落。老鬼在阳间飘荡了四十多年，自然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财富。冬生帮它把这些东西取出来，余瞳找关系变现了一部分，如果老太太愿意，就用这些钱送她去当地一家很好的养老院。剩下的东西，他答应老鬼会陆续帮忙变现，交给老鬼的老婆。 老鬼在冬生的帮助下，给他老婆托了梦，在梦里把事情来龙去脉细细交代了一遍，还告诉老太太来生他们还会继续做夫妻。 老太太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早上醒来还伤心的哭了一场，结果眼泪还没干，冬生和余瞳就找上门来了。他们说的，和老头子在梦里说得一模一样，由不得老太太不相信。 不过，老太太比较固执，不想去养老院，余瞳见她一个人怪孤单的，老鬼这次也帮了他大忙，就提议让老太太先到他家住，跟他们一起过年，过完年再作打算。 因为余瞳是老鬼在梦里说过的人，老太太对他十分信任，她孤孤单单过了大半辈子，余瞳这个建议对她来说实在是个巨大的诱惑。 于是，老太太就跟着余瞳去了余瞳家里，袁春花醒来后，跟老太太一聊，发现老太太的娘家跟她娘家居然是邻村的，两人十分聊得来，脾气也对胃口。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袁春花主动提出要给老太太做干女儿，后来，老太太就一直跟袁春花住在一起，感情好得跟亲母女一样。袁春花一直照顾老太太直到她过世，老太太过世后，袁春花将老鬼留给老太太的财产，以老太太夫妻二人的名义捐给了慈善基金，替他们积福报功德，求来世平安顺遂。 老鬼放下牵挂，安心重入轮回。 秦落放不下父母、丈夫，但她也清楚，长期滞留阳间对谁都没有好处。她求着冬生帮忙给爱人、亲人们托梦后，离开人世，重入轮回。秦落死后，她的丈夫没有再娶，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生意和慈善上，等他的父母和岳父岳母相继离世后，他转让了公司，将所有的钱财捐给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自己孑然一身到寺庙带发修行，直到去世。 许多年之后，一对父母开玩笑，定娃娃亲，才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娃娃，竟然牢牢记住了这件事情。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女娃娃长大，多年后，他赶走诸多情敌，成功把女娃娃叼回了自己的窝里，隔年，女娃娃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而另一边。 余天福还在医院里躺着，袁春花和余瞳都不得清净。余家人、余天福的情妇、私生子们生怕他有个闪失，亿万家财全让袁春花母子得去了。余天福稍微清醒一点，他们就轮番在他耳边说袁春花母子的坏话。 什么袁春花没良心，男人病得这么厉害，也不露个面。 什么余瞳都让他妈给教坏了，老子都病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来医院看看，一点都不孝顺，以后余家交到他手里还怎么得了？ 换做是以前，余天福肯定勃然大怒，但这一次他不仅一点都不生气，还一再让人给余瞳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语气、态度一定要好。他怕家里人阳奉阴违，坏了他的好事，专门让他的助理来打这通电话。 余天福的这个助理，名校高材生，毕业后跟他有两三年了，余天福的脾气性格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不禁犯嘀咕，老板这是吃错药了，还是吃错药了，还说是没吃药呀？ 不过，不管怎么说，余瞳确实要比余家其他人靠谱得多，如果老板将来真打算把余家交给余瞳，那他还可以再忍忍，不用那么急着换老板。 余瞳接到助理的电话以后，也没有为难他，当天下午就去了一趟医院，回来以后，他对冬生说：“冬生，你有没有兴趣赚点零花钱？” 冬生最近钱包缩水缩得厉害，再不赚点外快，很可能过完年都没钱买回校的车票了。 冬生这次过来纯粹是为了帮朋友的忙，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收取报酬。冬生不说，不代表余瞳心里没数，他虽然没跟冬生提报酬的事儿，但已经悄悄给冬生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准备到时候让老妈直接给冬生。反正都快过年了，长辈给晚辈压岁钱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不是冬生，这次不光他老妈小命不保，说不定他也会遭到狐仙毒手。 因此，就算给冬生再多报酬都不为过，但是有些恩情并不是金钱可以简单衡量的。 余瞳跟冬生一个寝室住了一学期，哪里不知道冬生不会理财的毛病。他要一口气给冬生几百万，冬生肯定想都不想就直接给捐慈善了，回过头来，还是钱包干瘪没得花。 与其直接给冬生钱，还不如帮他弄了一点生财的门道。余瞳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打算，不过，事情没做起来之前，他暂时谁也没告诉。 而正因为萌生了这种想法，余瞳才会答应去见余天福。他太了解余天福了，以余天福的性格，绝对不可能低声下气、一副命不久矣想要见见儿子的口吻让他去医院看他。余天福真正想见的人是冬生。 余天福彻底让米娜给吓破了胆，尤其是听说米娜全身长满脓包，死后体内爬出无数虫子，余天福就感觉浑身酥痒，好像有数不清的虫子在他身体里爬一样。 偏偏，医院这边什么都检查不出来。 余天福目睹了狐仙、红衣厉鬼一系列光怪陆离的事情后，三观彻底重塑了一遍。他原本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现在却由不得他不信。冬生一眼识破狐仙阴谋，轻而易举就弄死了狐仙，绝对是高人中的高人。 只要冬生大师肯来看看，肯定能瞧出他身体的毛病。 而最让余天福忐忑不安的是，冬生大师曾经说过，他有可能活不到除夕。 现在距离除夕夜就只剩下两三天了。 他不想死，他不想死！ 当冬生跟着余瞳来到余天福的病床前，余天福死气沉沉的眼睛，嗖得亮了，他活像溺水濒死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救我，大师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 “你命数已尽，我最多可以让你再多活三五年。”冬生面无表情道。 三五年……余天福的心凉了一半，可转念一想，三五年总好过两三天啊。 “大师，您一定要救我！” “救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冬生漫不经心道。 “什么条件？” 冬生提出的条件很简单，要求余天福跟袁春花离婚，跟余瞳断绝父子关系，今后余天福与袁春花母子不再来往互不相干。 经过这次的事情，余天福其实已经熄了跟袁春花离婚的念头，他现在看到他养的那些情妇就会想起米娜，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到了这地步，余天福总算想起了袁春花一丁点好来，可是这丁点好，又哪里比得上他自己的小命？ 老婆没了可以再娶，儿子没了他还多得是，小命没了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这世上的大师又不止李冬生一个，只要他能先挨过这个坎，他就不信将来找不到比李冬生更厉害的大师！ 余天福无比爽快的跟袁春花协议离婚，此前，他早就有了跟袁春花离婚的想法，仗着袁春花管不了他公司的事儿，余天福偷偷隐匿了不少财产。冬生不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余瞳和袁春花倒是知道内情，但要逼余天福真拿出一半家产根本不可能。余家现在已经日薄西山，按照冬生的卜算，余天福气数已尽，再多家产都不够他败，还有可能祸及子孙，与其耗在这个无底洞里面，不如见好就收。 余天福这次看在冬生大师的面子上，也看在余瞳是他儿子的份儿上，分给袁春花的财产比之前离婚协议上的有诚意多了，房产、商铺、存款、珠宝首饰、豪车等林林总总的加起来，能值个八千余万。 袁春花分了这么多财产，有人不甘心，有人嫉妒，也有人上赶着巴结讨好。经过这次的劫难，以及儿子跟她的长谈，她看开了很多事，也放下一些执念。她不想再跟余家人、娘家人纠缠不清，打算过了年把那些房产、商铺全都处理掉，搬到帝都那边，买套房子，养养猫，照顾照顾儿子，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事情做，日子肯定比现在舒心。 余天福为了保住小命，办事的效率空前的高，愣是赶在除夕之前找律师团队、找关系把他和袁春花的离婚手续办了下来。 拿到离婚证以后，冬生帮余天福除掉了他身上的阴气。其实除不除掉余天福身上的阴气，他都还有三五年可活，只能说生活质量会有差异而已。余天福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冬生帮他除去身上的阴气后，他立马感觉自己好了很多。医院再给他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他确实有明显的好转。 余天福这下子放心了，心里也越发笃信冬生是有大本事的高人。从余瞳那里听说冬生大师手里有一种可以延年益寿的‘灵茶’，余天福腆着脸花两百万高价，好说歹说从冬生大师那里求到了半斤茶叶。 拿到茶叶以后，余天福第一时间泡了一杯，喝下去果然神清气爽，他觉得自己气色都好多了。余天福小心翼翼把半斤茶叶给藏了起来，每天都节省着喝，可不管他再怎么节省，茶叶还是一天比一天少，当他把那半斤茶叶喝光以后，他再想买，也没钱了。 这些都是后话。 余瞳本来想留冬生跟他们一块儿过除夕，但冬生执意要回老家去。余瞳只好在除夕当天下午，把冬生送上了飞机。 冬生来的时候，兜里只剩下几千块钱了，回去的时候多了两张卡，一张卡是卖茶叶的两百万，一张卡是袁春花给他的压岁钱，足足一百万。 荷包鼓得都快胀坏了，一下飞机，阿黄就缠着冬生去省城买买买，不买就撒泼打滚不回家。 冬生被阿黄缠得没办法，只好去买了一大堆阿黄喜欢的鱼干、肉干、熏肉、火腿、干果、薯片等等，面对琳琅满目的零食，冬生自己也没忍住，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提着满满几大包‘年货’，冬生和阿黄去了渔家烤鱼，美美的吃了一顿，这才高价包了一辆车让司机送他们回桐城老家。 回家的路上，阿黄懒洋洋的趴在冬生腿上，一脸贱兮兮的八卦样儿，“冬崽，你怎么老看手机啊？你是不是在等老郑的电话，肯定是喵！” 冬生懒得理它，阿黄继续嘀咕：“耳朵都红了，还不承认！老郑也真是的，连个电话都不给你打，不像话。你说他现在在帝都做什么呢？他家世好，长得好，有钱有气运，你说他现在会不会正在左拥右抱，醉生梦死？” 冬生：…… 阿黄一副过来喵的口吻，语重心长道：“冬崽，男人都是有钱就变坏，像余天福那样的可不少，你可千万得把老郑给看紧点，别让那些狐狸精有机可乘！” 冬生一张禁言咒贴在阿黄脑门上，耳根终于清净了。 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阿黄气呼呼的瞪了冬生两眼，趴在冬生腿上，碎觉。 很快，冬生的手机陆续响起短信、微信提示音，阿黄跐溜一下蹿到冬生肩膀上，光明正大的偷看。我去，怎么全是同学朋友老师发的新年祝福短信啊，微信红包啊，老郑同志干嘛去了，不打电话就算了，怎么连条祝福短信都没有啊？ 阿黄偷偷扭头喵了一眼，看，冬崽果然不高兴了，跟小时候李九怕他长蛀牙，不给他买糖吃的时候一模一样！ 还说跟老郑没一腿，骗喵呢！哼！ 可惜手机没电了，不然它一定打电话好好说说老郑。 到桐城下了高速，穿城而过的时候，路边的树上挂满大大小小的红色灯笼，在路灯的映射下十分漂亮。今晚是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忙着吃团年饭，街上反而比平常时候冷清一些。桐城城内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到城郊后才能听到爆竹声和小孩子们的嬉闹声。 偶尔，冬生透过车窗，看到别人家里，一大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喝酒吃饭，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的，冬生心里涌出一种很陌生的情绪，空闹闹的，提不起一点精神来。 他抿了抿嘴唇，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看着窗外，眼睛里隐隐带着一抹罕见的茫然和……失落。 车子很快驶入村道，周围黑咕隆咚的，要不是看在冬生给的钱足够丰厚的份上，司机才不会大年夜来这么偏远的地方。 在冬生的指挥下，司机很快把车开到了一栋非常古朴大气的宅院外，宅院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不知被谁点亮了，火红的光芒下，有人蹲坐在大宅前面的石阶上。 听到汽车的引擎声，那人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冬生的唇角忍不住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小小的孤单和失落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雀跃取代。 第一零五章 除夕 瞧瞧冬崽这傻样儿！ 阿黄叹了口气，一副儿大不中留的样儿。转头看到郑昀曜拎过来的大包小包, 阿黄用力嗅嗅，有烤鸭的味道！有香酥鸡的味道！有牙签牛肉的味道！还有……阿黄吸溜吸溜口水，一溜小跑到郑昀曜身旁，冲着他喵喵几声，声音谄媚得都能挤出水来了。 冬生：…… 郑昀曜快步走过来，帮冬生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拎下来, 冬生付了钱，司机掉头离开后, 他问郑昀曜：“你怎么来了？怎么没在帝都陪外公？” “这些年我在国外很少回来, 他每年春节都跟他那帮朋友、学生一块儿过的, 今年也一样。我一个人在帝都呆着也没意思，就过来陪你一块过节。” 郑昀曜从头到尾没提郑家, 今年郑老爷子生病, 郑氏集团绝对控股的几家上市公司, 尤其是在港岛和国外上市的那几家，面对资本大鳄的狙击，损失极其惨重。这些公司分别由郑长勋他们几个负责，出了问题都使劲的藏着掖着生怕让郑老爷子知道。郑昀曜趁机狠捞了一笔后，略施手段，让郑老爷子‘无意中’得知股票暴跌的消息，郑老爷子气得差点背过去，本来他都差不多可以出院了，这下又躺回去了，郑家现在一团乱，恐怕没人有心情过这个春节了。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如果知道郑昀曜要过来，他肯定就不跟阿黄去省城逛了。 “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嘛？”前几天发微信闲聊的时候，冬生说过会在乡下过年，郑昀曜‘顺口’问了冬生乡下老家的地址。他早就打听好冬生回来的时间了，他也是下午的航班，起飞的时间比冬生还晚一个小时，找到冬生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敲了半天门才发现冬生还没有回来。为了给冬生一个惊喜，郑昀曜一直憋着没给冬生打电话也没给他发信息，结果一等就等到现在。 他准备再等半小时，要是冬生还不回来，他就给他打电话。 “那你吃晚饭了没？”看着郑昀曜冻得有些发白的嘴唇，冬生心里有点感动，有点高兴，还有一点……心疼。诸多情绪涌上心头，冬生冷俊的脸上多了些许人气，笼罩在红色的光芒下，眉宇间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 郑昀曜直接看呆了，冬生一连问了三遍，他才回过神来，温柔笑道，“还没有，我带来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过来，本来想跟你一块吃年夜饭，哪知道你这么晚才回来。” 明明郑昀曜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但冬生就是觉得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丢丢……委屈。 冬生难得心虚了，边找钥匙边解释，“我和阿黄去省城买了点年货，你如果早点给我电话，我就不去了。” “如果我早点给你打电话，不就看不到你刚才惊喜的样子了吗？”郑昀曜笑道。 冬生的脸颊终于绷不住，红了。 阿黄蹲在大门前喵喵叫：“你们能别光顾着打情骂俏了吗？喵爷都快冻成死猫啦！” 冬生感觉手有点痒，好想再给这只肥喵贴张禁言咒！ 郑昀曜个拎着东西，跟着冬生走进宅院，院内的温度似乎要比外面高一些，院内花木成荫，虽然没有鬼宅曾经的富丽堂皇，却不失典雅大气，单论布局，绝对胜过鬼宅许多。 “你家真漂亮。” “都是爷爷布置的。” 冬生带着郑昀曜来到院中，小槐一见到冬生回来了，顾不得外人在场，须根纷纷从地下蹿了出来，亲昵的缠着冬生，蹭了又蹭，它还以为冬生今年不回来过年了，委屈得不得了。鸱吻想跟它玩儿，它不仅不理，还抽了鸱吻一下。 鸱吻也委屈，见冬生回来了，啪嗒啪嗒跑出来，给冬生回放小槐抽它的画面，还把自己有点肿的胖尾巴给冬生看。 小槐张牙舞爪：告状精！ 鸱吻怒目而视：就告你！ 冬生放下东西，捏捏小槐的须根，拍拍鸱吻的脑袋：“好了，都不许闹了。小槐以后不准再欺负鸱吻。” 小槐：看在冬崽的面子上，哼。 鸱吻：懒得跟你计较，哼。 “冬崽，你家槐树也成精了？”郑昀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冬生身边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少吗？大喵都能成精，再加一棵树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算是吧，它叫小槐，小槐，他叫郑昀曜。”冬生介绍道。 这个人的气运好强。 小槐好奇的戳了戳郑昀曜的肩膀，郑昀曜也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小槐的根须，郑重其事道，“你好。”不知道为什么，郑昀曜有种见家长的感觉，心里竟然有点紧张。 小槐的须根顺着郑昀曜的手指缠了一圈，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冬生微微笑道：“小槐很喜欢你，它在向你问好。” 冬生说完，树叶响得更厉害了，似乎在询问冬生什么。 冬生还没说话，阿黄就飞快蹿到槐树上，小声的喵喵叫着，树叶不时发出沙沙声，鸱吻赶紧一溜小跑扭着肥屁屁爬到树上去听肥喵说八卦。 阿黄声音不大，冬生耳朵却很好，搁老远就听到阿黄在嘀咕：“……老郑跟冬崽早就一个被窝啦……他们俩balabalabala” 这只蠢猫，真该把它的大嘴巴给缝起来！ 冬生耳朵都红透了，不知是让阿黄给气的，还是羞的。郑昀曜何等眼力，阿黄那只八卦喵在喵些什么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再看看冬生红扑扑的脸颊、红彤彤的耳朵，老郑笑得特别……不矜持。 然后，冬生的脸更红了。 外面东西有点多，郑昀曜和冬生跑了两趟在把东西全拿进来。 郑昀曜只会简单的煮面条，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就是他的极限了，所以他这次过来，带的全是熟菜，都是冬生平时喜欢吃的，专门抽了真空，稍微热一下就可以吃。 冬生做饭的水平相当一般，只会做一些很简单的家常菜，而且每次做味道都一模一样，能吃，但绝对算不上好吃。桐城这边过年没有吃饺子的习惯，郑昀曜带过来的饺子抽了真空以后，全变形了。冬生找了一会儿，才从家里找到一瓶菜油，有点笨拙的煎了一遍，给做成了煎饺。 其他菜该蒸的蒸，该用微波炉热的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很快，房子里充满了食物的香味儿。 阿黄这下子顾不得跟小槐它们八卦了，屁颠屁颠跑到厨房里，喵喵叫唤着催冬生赶快开饭，还趁着冬生和郑昀曜不注意的时候，偷热好的东西吃。 等冬生热好最好一道菜，端着菜来到饭厅，餐桌正中央竟然摆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蛋糕上已经点上了蜡烛，郑昀曜接过冬生手里的盘子，灿笑道：“冬崽，生日快乐。” 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把心脏裹了起来，明明还没有吃到蛋糕，心里却涌出丝丝缕缕的甜意。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当然是我说的，喵嗷嗷嗷！” “阿黄告诉我的。” 阿黄和郑昀曜几乎同时说道。 一旁，鸱吻歪歪脑袋，肥爪爪对着虚空一指，外面忽然出现了一座半透明的戏台，半透明的虚影们正在盛装表演《满床笏》，咿咿呀呀的唱声响起，宅子顿时就变得热闹起来了。鸱吻乖巧的给冬生作了一个揖，祝冬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冬生在虚空中画出一张符，贴到郑昀曜背上，片刻后，郑昀曜也感受到了这份热闹。 小槐根须不知什么时候伸到了屋内，缠着冬生不停的扭动，似乎也在祝福冬生又长大了一岁。 阿黄坐在椅子上面对冬生清清嗓子，肥爪爪打着节拍，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喵……” 郑昀曜依然听不懂阿黄的喵叫，不过阿黄喵得太有节奏感了，郑昀曜看着冬生笑着唱，“祝你生日快乐……” 跟冬生唱歌跑调能跑到天上去不同，郑昀曜唱歌的声音非常好听，充满了磁性和深情，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生日歌，冬生竟然听得耳朵都发热了。冬生微微仰头看着郑昀曜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不知不觉，冬生竟然看呆了。 忽然，郑昀曜微微低头，在冬生额头上轻轻吻了吻，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冬崽，生日快乐，我爱你。” 明明外面热闹的《满床笏》还在继续，冬生却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心脏跳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超速运行的心脏，再一次让冬生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我，我，我也喜欢你。”冬生有点结巴，声音小的像蚊子，但他还是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郑昀曜还是生魂时，天天耍宝逗他，或许是郑昀曜每一次默默的关心和帮助，或许是今天看到郑昀曜默默坐在石阶上等待他…… 点点滴滴，不知时候，这个人就悄悄住进了心里。 而这一刻，郑昀曜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第一零六章 新年 “冬崽，快许愿, 快切蛋糕，切蛋糕！”阿黄喵喵叫唤着，满屋子的粉红泡泡biubiubiu全碎了。 郑昀曜本来还想趁机亲两口，这下彻底没戏了，冬崽看蛋糕的眼神，明显比看他的眼神更炙热。 冬生走到蛋糕面前, 像过去每一年生日一样，郑重其事的闭着眼睛许了一个愿望, 然后鼓着腮帮子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看着冬生难得稚气的样子, 郑昀曜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家冬崽才只有19岁呢，嗯, 他家的！ 往年, 李九年纪大, 生日蛋糕只是象征性吃两口，小槐能看不能吃，每次分到的蛋糕最后都让冬崽给吃掉了，家里只有阿黄是跟冬崽抢蛋糕吃的主力。冬崽八岁以前，每年都会因为生日蛋糕跟阿黄打架。冬崽八岁以后，逐渐掌握了自己的天赋能力，阿黄根本打不过他，就只能安安分分接受冬崽的分配。 冬崽那时候特别护食，每次只切很小很小一片，注意，是一片蛋糕给阿黄。 后来冬生慢慢长大了，片才变成块。 郑昀曜买的生日蛋糕非常大，摞了足足三层，最上面那层都比冬生往年的生日蛋糕大，因此，阿黄今年分到的蛋糕也比往年要大，但是看到冬生分给郑昀曜的蛋糕，阿黄气得毛都炸了一圈，“冬崽，你太偏心了，胳膊肘往外拐喵嗷嗷！” 郑昀曜看着自己盘子里比阿黄大了足足三圈的蛋糕，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还没吃，就已经甜到心里去了。 冬生啃了一大口蛋糕，一边享受蛋糕的香甜，一边一本正经的瞎掰：“你已经够肥了，再不减肥就等着掉粉吧。” 阿黄气得转身用肥屁屁对着冬崽，再也不理这个小混蛋啦！ 面对满桌子的佳肴，冬生很克制的吃了满满一盘蛋糕后，把剩下用盒子装起来放到冰箱里，准备明天当早饭。 郑昀曜带过来的东西，都是冬生喜欢吃的，佳肴得配上美酒，才能称得上是至高享受。 冬生让小槐从树根下取了一小坛陈酿出来，这些酒是李九的珍藏，他在世时，除了逢年过节平时都舍不得喝，喝一回肉痛一回，结果现在全便宜冬生了。阿黄这只馋猫，成天琢磨着偷酒喝，李九不管藏得再严实，不管布下多少阵法，偶尔还是会让它得手。直到小槐灵智复苏以后，李九让小槐把这些酒全埋到它树根下面，阿黄这才使劲浑身解数都偷不到半滴酒。 小槐现在扎根的位置，正是李九布下的聚灵阵的核心，这些酒水深埋地下，经年累月经受生气的洗礼，早已不是普普通通的陈年佳酿。 冬生擦掉酒罐外面的泥沙，揭开蒙在酒罐上面的红布，浓郁的酒香霎时间飘满了整栋宅子。 郑昀曜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酒香沁人心脾，熏熏然竟有醉酒之感，“好酒！” 阿黄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叼着杯子屁颠屁颠跑到冬生面前，眼巴巴望着冬生……手里的酒。 不知被李九珍藏了多少年的佳酿，早已不再是清水模样，岁月将清透的酒水炼得如同脂膏，缓缓流入瓷白的杯中，呈现出淡淡的翠色，在灯光的折射下，如同最上等的翡翠。 能装四五斤美酒的陶罐，倒入杯子后，竟然只有三杯而已。 郑昀曜不是贪杯之人，但是也喜欢品尝美酒佳酿，他在国外的时候，可没少收藏世界顶级好酒、名酒。但那些酒全加起来，似乎也比不上眼前这一杯。 郑昀曜浅尝一口，除了一个香字，竟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词汇。一股热气伴随着浓香的酒味，以绵绵不绝之势瞬间席卷了五脏六腑，四肢百窍，最终汇于头顶，片刻之后，郑昀曜只觉全身上下浸出了一层薄汗，通体舒畅，多日来累积的疲惫竟一扫而空。 “好酒！”尝过如此佳酿，恐怕日后再多再好的美酒也难以下咽了。 冬生脸上露出了跟李九如出一辙的肉痛来，“可惜，只剩下不足百坛，喝一坛就少一坛。” 不足百坛，那就是说至少还有好几十坛吧，这种级别的佳酿，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坛就已经是价值连城了，好几十坛……不少了。 “别空着肚子喝酒，吃菜。”冬生夹了一块香酥鸡放到郑昀曜碗里。 “你也吃。”郑昀曜剥了一只肥肥的大虾放到冬生碗里。 阿黄明明吃着肉喝着酒，却有种自己吃了满嘴狗粮的错觉。 两人你来我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知不觉桌上的菜少了大半，阿黄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桌子下面，呼呼大睡，小槐和鸱吻调皮的扯它的胡须和毛发，它甩甩尾巴，压根没醒。 吃完饭，郑昀曜本来还想帮着冬生一块收拾，结果刚站起来，眼前一黑，就倒在椅子上，跟阿黄一样彻底睡死了。 第二天，郑昀曜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隐隐能听到冬生在外面晨练的动静，他后悔得只差没去撞墙了。计划给冬生的生日礼物没给，外公让他给冬生的新年礼物也没给，还有他偷偷准备的……也没用上，怎么就睡着了，怎么就睡着了呢？ 喝酒误事啊！ 于是，冬生很快就看到，郑昀曜顶着一头鸡窝发型，垂头丧气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活像一只丢了肉骨头的大狗。 肉骨头，大狗什么的，冬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郑昀曜不明所以，看到冬生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心情顿时就好起来了。一溜小跑，跑到冬生旁边，跟着冬生一块儿晨练。本来，冬生都已经快练完了，郑昀曜加入以后，他刻意放慢速度，多练了一遍太极和养生拳。 练完以后，冬生浑身清清爽爽，不见一丝热汗，郑昀曜则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几乎湿透。 “冬崽，浴室在哪儿，我去洗洗。”郑昀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在那边，里面有新毛巾。”冬生指了指转角处一间不大的屋子道。 郑昀曜点点头，“我去拿换洗的衣服。”说完，郑昀曜飞快在冬生嘴上偷香了一口，一本正经理直气壮道：“早安吻。” 冬生慢一拍反应过来，手指轻轻摸着自己嘴巴，脸蛋轰得一下就红透了。 “初吻？”郑昀曜显然已经选择性遗忘他之前偷亲冬生的事儿了。 冬生没说话，郑昀曜趁机又亲了两口，得意洋洋道：“二吻，三吻也是我的了。”这一刻，郑昀曜仿佛变回了当初那个稚气跳脱的生魂。 冬生看着他，凉飕飕开口：“那你的初吻，二吻，三吻呢？” 郑昀曜往后退了好几步，大声笑道：“早就全给你了。” 冬生琢磨了足足半分钟，终于反应过来了，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郑昀曜！”自己居然什么时候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郑昀曜早就大笑着脚底抹油溜了。 桐城这边大年初一，有拜早年的习俗，尤其在农村，小孩子们一早起床以后，就会换上新衣服，三五成群的去各家拜年。各家也会早早准备各种糖果瓜子花生水果等，小孩子们来了以后，随便他们拿。冬生小时候嘴巴馋，在阿黄的怂恿和李九的鼓励下，一到初一，就会跟村里的孩子一块儿去各家拜年，直到上了高中，混在一群小萝卜头里，冬生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这才没再继续这项习俗。 李九喜欢小孩子，每年初一，他都会准备很多村里比较少见的零食招待上门拜年的小孩儿，有时候还会给他们发红包。村里的小孩儿都特别喜欢去他家，而且最早去的一般也是他家。 李九去世以后，冬生沿袭了他以前的做法，去年冬生买来招待小孩儿的东西，比李九在世时还多，他今年买的比去年还多。 冬生和郑昀曜刚吃完早饭，上门拜年的小孩儿们就陆续到了。比起慈爱的李九爷爷，小孩儿们明显有点敬畏不苟言笑的冬生哥哥，现在再加上一个气势十足的陌生人，这群年纪不大的小萝卜头们不由十分拘谨，拜年的吉祥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冬生放在果盘里的糖果、零食他们都不太敢拿。最后，还是冬生抓起这些东西塞到他们的小兜兜里，他们才一个个如释重负捂着塞得满满的小兜兜，撒丫子欢快的跑了。 很快，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小毛头，冬生从帝都和省城买回来的零食缩水了大半，可把阿黄给心疼坏了。后来又陆续来了一些大人，他们都是来邀请冬生去他们家吃饭的。去年，冬生带着阿黄上各家去蹭饭，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今年有郑昀曜在，冬生婉谢了大家的邀请。 郑昀曜原本还担心冬生一个人回老家过年冷冷清清过不好，没想到，冬生人缘这么好，更没想到，乡下过年居然这么热闹。 该来的人都差不多来过了，冬生关了宅院大门，带着郑昀曜和阿黄去给爷爷、爸爸妈妈上坟。 第一零七章 新年 李九就葬在柳村，距离大宅不远的地方。冬生在李九的坟地周围布下了隐秘的阵法, 平时不用管，坟茔和坟地周围也不会长杂草。李九的坟茔十分巨大，里面埋葬的不光李九一人，还有他妻子和儿子的骨灰。坟茔露在外面的部分，跟村里其他坟茔没有太大区别，如果非要说区别, 那就是没有立墓碑。 李九对身后事既看重又不看重，该处墓穴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风水宝地, 不过, 李九并没有为自己准备什么陪葬品, 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都是他儿子玩具和妻子的饰品衣物, 其他东西, 一概不入墓穴, 包括他最喜欢的美酒。 冬生按照桐城这边的习俗，给李九烧了很多纸钱，边烧，冬生干巴巴的对着坟茔说：“爷爷，他是郑昀曜。” 郑昀曜跟冬生一样，跪在墓前烧纸，闻言，他不由挺了挺笔直的腰背，罕见的紧张起来，“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冬崽的，我发誓，我这辈子只对他一个人好！” 一股肉眼看不见的金色气运从郑昀曜身上剥离出来，飞到冬生面前，眼看就要被他满身的阴煞之气吞没，灵鱼忽然流光一闪，金色的气运瞬间被灵鱼吸收得一干二净，片刻之后，冬生感觉到灵鱼项链中涌出了大量生气。 前几天，冬生吞噬狐仙怨气，超度老鬼和秦落，吸收了过量的阴煞怨气，打乱了他体内岌岌可危的阴阳平衡，昨晚喝了那些富含生气的酒以后，才稍微好一点。而现在，得到郑昀曜气运所化的生气，冬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阴气和阳气重新得到了平衡。 那种时刻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森寒阴冷，也消散了些许。 冬生深深看着郑昀曜，郑昀曜周身金光灿灿宛如实质的气运，并没有因为刚才分出去的那一股发生任何变化。 冬生心底掠过一丝诧异，这跟爷爷告诉他的完全不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事情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过，那又怎么样？ 郑昀曜是他看上的人，只要有他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不要后悔，也别让我后悔。”冬生面无表情道。 “后悔？”郑昀曜笑道：“我从来不会为我自己的决定后悔，不信，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去验证。” 冬生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好。” 山间忽然起了风，无数草木纷纷动了起来，哗啦啦的声音，像极了欣慰的笑声。 给李九上了坟，冬生带着郑昀曜来到村口，等了一会儿，等到一辆面包车。柳村距离桐城城区不算太远，像这种偷偷跑乡下路线载客进城的面包车不少，在柳村这边上车到城里只需要三块钱，不过现在正值新年，车费涨到了五块。 冬生和郑昀曜上车的时候，小小的面包车里已经装了十来个人，车内不仅有人吸烟，还有人带着鸡鸭一起了车，车门一开，车上飘出一股十足恐怖的味道。郑昀曜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阿黄今天那么自觉的不来当电灯泡了。 郑昀曜虽然小小年纪就被郑家‘流放’到了国外，但他从小到大还没吃过什么苦，不说别的，最起码物质上一直都是有保障的。这种脏乱破的小破车，他真心没体验过。见冬生已经习以为常的走进去了，郑昀曜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上去。 面包车不大，车里其实已经没什么位置，司机用当地方言大吼几声，“挤紧点，挤紧点。” 奇迹般的，座位上居然真的空出了一小块位置。 但这么小一块，根本挤不下两个大男人。 郑昀曜想打退堂鼓了，司机大概也看出了，他不想失去这两个客人，忙说：“你们俩抱着坐，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城里了！” 司机说的是当地方言，郑昀曜却奇迹般的听懂了，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 郑昀曜抢先道：“我抱你！” 冬生完全没有郑昀曜那么多花花心思，谁抱谁对他来说都一样。冬生点点头，往旁边稍微挪了一下，等郑昀曜坐下后，他才坐在郑昀曜腿上，然后反手把车门拉上。 司机一脚踩下油门，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车上的乘客因为惯性，不由前倾，郑昀曜一把环抱住冬生的腰。冬生穿得十分臃肿，抱起来软软乎乎的，郑昀曜一下子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妈妈给他买的玩具熊，五岁以前，他每天晚上都抱着大胖熊睡觉，特别有安全感。后来，他长大了，不再需要抱着大胖熊睡觉了，大胖熊就被他放在房间里，一直陪伴着他。 直到后来母亲过世，郑长勋把郑云飞领回了郑家，郑云飞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故意弄坏了大胖熊…… 现在抱着‘胖乎乎’的冬崽，郑昀曜觉得心里特别踏实，特别宁静，车上怪异的味道和吵闹声好像都消失了一般，郑昀曜紧紧抱住冬生，贪婪的呼吸着冬生衣服上淡淡的清香，脑子里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下车的地方，郑昀曜居然还有点舍不得这么快下来。 “腿麻不麻？”下了车，郑昀曜问冬生。 冬生面色如常道：“还好，已经习惯了，就是刚才坐你腿上，开始还好，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有点硌。” 郑昀曜：…… 看着冬生懵懵懂懂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厚脸皮如老郑，也忍不住脸红了。 “你怎么脸红了？”冬生好奇道。 “车上人太多了，有点闷。”郑昀曜眼神有点飘。 冬生信以为真，歉意道：“柳村过来城里就只有这种车，现在过年进城的人多，平时没这么挤。” 郑昀曜笑着小声在冬生耳边嘀咕：“挤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然你会乖乖坐我腿上吗？” 郑昀曜凑得很近，鼻息一个劲儿往耳朵上喷，冬生觉得耳朵好像快烧起来了。 老李头和孙婆子葬在桐城城郊的公墓里，距离他们刚刚下车的地方还有点远，冬生和郑昀曜在路边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一辆出租车。小地方监管不严，一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出租车就开始宰客了。郑昀曜花了平时近三倍的钱，司机才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今天来上坟的人很多，公墓外面一路都是卖香烛纸钱、鞭炮以及各种祭品。郑昀曜花钱买了好几塑料袋，两手拎得满满的，跟冬生一起来到老李头和孙婆子的墓前。 墓碑上有老李头夫妇的照片，照片上他们看起来年龄已经不小了，冬生跟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冬生一手摸着脖子上的灵鱼项链，一手轻轻摸了摸爸爸妈妈的照片，小时候他分不清生死的界限，也不懂放弃轮回融魂入灵鱼意味着什么，他一心只想让爸爸妈妈陪在他身边，现在他懂了，可是爸爸妈妈却永远从这世上消失了，以另一种方式陪伴他、保护他。 如果可以，冬生希望他们能好好活着，要不然，像其他鬼魂一样，重入轮回，转世投胎也好。 可惜…… 如果不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爸爸妈妈或许都还活着吧…… 郑昀曜在冬生的脸上看到了浓重的悲伤，他揽着冬生的肩膀，小声安慰道：“别难过了，如果爸爸妈妈看到你这么难过，他们也会不高兴的。” 冬生轻轻点了点头，手心里的灵鱼微微有些发热，似乎也在安慰冬生。 郑昀曜陪着冬生放上鲜花和祭品，烧了纸钱，放了鞭炮，从公墓出来，已经到中午了。 大年初一，大家都忙着走亲戚，街上很多商铺都关门了，冬生和郑昀曜在街上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营业的饭店。以前，冬生在这家饭店吃过，味道不错，就是价格有点小贵。冬生才刚发了一笔‘横财’，钱包鼓鼓的，大有化悲愤为食欲的架势，点了一大堆平时舍不得点的招牌菜。 菜端上桌，冬生饶有兴致的拍照存手机，晚上回去他要好好馋馋阿黄，让它懒，不肯等他一块儿来上坟！ 此时此刻，阿黄也正在发微博，谴责铲屎官给它喂狗粮、扔下它一个喵在家过节的恶劣行径。 不明真相的陛下粉哪里知道发微博的是肥喵精，都以为是铲屎官本人在惨无人道的秀恩爱、撒狗粮，陛下粉们纷纷留言谴责铲屎官虐待单身汪的不人道行为。 趁着冬生不在家，阿黄打开冰箱，冬生早上没吃完放冰箱里的生日蛋糕给弄了出来，肥喵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啃着蛋糕，吃着郑昀曜带过来的牙签牛肉，刷着微博评论，别提过得有多滋润了。 冬生和郑昀曜吃完午饭后，两人溜溜达达到城里一家电影院，看了一部热热闹闹的贺岁片，出来又在街上小溜了一圈，然后才坐了辆‘黑出租’回去。 为了避免今早的事情再发生，冬生特意留了司机的电话，跟司机说好如果需要用车就给他打电话。郑昀曜很高兴冬生为他着想，但又有点小遗憾，不过转念一想，抱一下算什么，到了晚上…… 郑昀曜心猿意马一下午，晚上吃饭都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成功征得跟冬崽同床共枕的权利。等他洗完澡吹干头发，暗戳戳的揣着‘开车’用品来到房间里，冬生已经抱着被子睡熟了。 阿黄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床上，看到郑昀曜兴冲冲的进来，咧咧嘴，冲他露出一个极其欠扁的笑容。 郑昀曜：…… 第一零八章 瘟疫 睡梦中，冬生感觉到了他的大暖炉, 他立马丢开了怀里的被子，手脚并用牢牢缠住了他的大暖炉。一整晚，郑昀曜都梦见自己在跟八爪鱼搏斗，心口好像压了一大块石头，有点喘不上气来。等他一觉醒来，冬·八爪鱼·崽已经在院子里晨练了, 快肥成球的猫团成一团稳稳盘踞在他胸口，肥屁股正对着他的脸, 睡得呼呼响。 郑昀曜一巴掌掀……没掀动。郑昀曜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阿黄滚了几圈, 滚到床尾，呼噜声都不带变一下。 这猫真该好好减减肥了, 回头跟冬崽说说。 郑昀曜穿好衣服鞋子, 来到外面, 跟着冬生痛痛快快的晨练一番，完了郑昀曜去冲了一下身上的汗，洗漱完毕出来，冬生已经煮好了面条，面条上卧着两个煎得有点焦的鸡蛋，还有几片嫩菜叶子和一小撮小葱。整体卖相还不错，就着郑昀曜带过来的菜吃，味道居然还不错。 一到春节，大家都忙着走亲访友拜新年，冬生该送的礼物，年前就已经送了。他今年不打算去村里人家里蹭饭，没什么地方去，他想在家里陪陪小槐，看看书，整理一下爷爷留下来的东西。郑昀曜本来就是专程过来陪冬生过年的，他巴不得冬生哪儿也不去，平时他和冬生都忙，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这些都是爷爷留给我的东西。” 冬生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只见巨大的房间内摆满了木架，进门右侧的木架上摆满了各种古旧的线装书、竹简和画轴，左侧的木架上则是各式各样的古玩古董，地上还有好些笨重的铁皮箱子，箱子上挂着旧式的铜锁，想来里面的东西应该更加贵重。 饶是郑昀曜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也正是因为郑昀曜见惯了大场面，他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元青花、宋汝窑、唐三彩…… 青铜、玉雕、金器、银器…… 玉饰、金饰、银饰…… 视线所及，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随便一件，放到拍卖会上都是压轴主角。 郑昀曜没有刻意去调查过冬生的背景，他甚至是在冬生帮了何腾飞以后，才知道李九花了上亿资金以冬生的名义为他设立了专项慈善基金。那时候，他还在纳闷儿，李九有那么一大笔财富，为什么冬生连一点理财的概念都没有？为什么李九把所有的钱都捐给慈善基金，一点都没留给冬生？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李九哪里是什么都没留给冬生，他捐出去分明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冬生也不是没钱，而是守着金山银山不去花而已。 “这些东西是爷爷辛辛苦苦搜集来的，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宝，他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冬生见郑昀曜满脸讶色，轻声解释道。 这些东西是李九大半辈子的珍藏，他前半生所经历的是近代史上最耻辱最混乱的乱世。正所谓乱世黄金，盛世收藏，李九出生富贵，深知这些东西的价值，趁机收藏了很多平时难得一见的宝贝。建国后，因为种种政治原因，国内一度十分混乱，大量的古董珍玩被当成四旧毁坏，甚至还有很多不懂行的老百姓，把价值连城的古董拿来当洗脚盆、喂鸡喂鸭的都有。 一直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经济开始复苏繁荣，古董交易才开始日益兴盛。到后来，一夜暴富的新闻不断传出，普通老百姓们才渐渐关注起古董。 而早在这之前，李九走南闯北，已经搜集了大量的古董珍玩。 李九一生经历过的起起落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钱财外物，他早已看淡。他收藏这些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财富，而是单纯不希望这些凝聚着无数匠人心血的珍宝毁于一旦。冬生几乎算得上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把这些东西交给冬生，他非常放心。给冬生成立慈善基金的钱财，并不是靠贩卖古董得来的，而是李九变卖了他早年投资在省城那边的商铺房产。 冬生身为鬼子，七情六欲本就不如常人旺盛，他跟着李九长大，耳濡目染，对钱财外物看得十分淡，有钱就多花点，没钱就少花点，随性自在，不为外物所缚。 亏得这学期，郑昀曜给他讲了好些理财知识，冬生多少听了一点进去，这才没把刚到手的三百万转给慈善基金。他都已经想好了，这笔钱要交给郑昀曜帮他管着，他当初才给郑昀曜两万多块，现在郑昀曜每个月给他几千块，他一口气交两三百万给郑昀曜，一个月最少能领十多万吧。他花一点，剩下的按季度转给慈善基金，细水长流，他也不用再为钱发愁了，一举两得，多好！ 冬崽好不容易动脑子算了一回账，却完全忘了考虑投资风险。 “这么多东西，你就这么搁在家里？”郑昀曜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冬生好了，这里面的东西，随便一件，放到其他人手里，都恨不得用保险箱里三层外三层的藏起来，冬生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搁在房子里，家里更是小半年都没人，就不怕这些东西让人给偷了吗？ 冬生点头解释道：“房子前面布置了迷阵，不懂阵法的人，根本走不到这里。就算走到了这里，房子里面还布置了障眼法，寻常人就是到了这里，也看不见这里面的东西。如果是来了玄门中人，他们能看破迷阵和障眼法，只要他们破不了屋子里防御阵法和攻击阵法，休想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 “这么厉害？”郑昀曜诧异道，他刚才跟冬生进来，完全没感觉的任何阵法存在啊。 “那当然，爷爷说全天下能完全破解这些阵法的，不超过一手之数。”冬生冷俊的脸上难得多了一抹淡淡的骄傲，这些阵法都是爷爷口述教导，他亲自布下的。 看到冬生难得外露的情绪，郑昀曜忍不住在他洁白如玉的脸颊上啄了一口，“我家冬崽真厉害。” 冬生心里暖暖涨涨的，过于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小心肝砰砰直跳—— 这应该就是喜欢的感觉吧？ 郑昀曜还在为偷腥成功高兴不已，脸颊忽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冬生已经大步走到一堆古籍面前，认真整理，只可惜他泛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此刻的心境。 郑昀曜心花怒放，正准备好好教一教冬崽正确的接吻方式，肥喵屁颠屁颠溜达了进来，“冬崽有……不对，你们俩脸怎么都红了，你们不会偷偷背着我干什么不和谐的事儿吧？” 阿黄一脸八卦样儿，冬生头也不抬道：“什么事？” “有客人来了，等等，冬崽你先别转移话题，你们刚才真没干坏事？”阿黄蹿到冬生肩膀上小声嘀咕，“老郑一点都不老实，昨天晚上要不是喵爷我……喵嗷嗷，反正你得小心点，千万别让他骗了喵！” 郑昀曜听不懂阿黄的喵星语，但是，一看阿黄那双贼溜溜直转的猫儿眼，他敢打赌这只死肥喵绝对没说什么好话。 前不久这只肥喵有求于他的时候，撒娇卖萌讨好卖乖无所不用其极，现在翻脸就不认人，翻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必须得想办法治治这只肥喵，不然，他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冬崽。 冬生将手中的古籍放回书架上，“谁来了？” “柳强，不过，他还带了一个人，我不认识喵，看起来应该是个丘八。” 阿黄所说的丘八不是别人，正是冬生入学军训时的教官，张立新。 “冬崽，几年没见，长大了！”柳强比冬生大了五六岁，曾经吊儿郎当的柳村小霸王，现在进化成了吊儿郎当的兵痞，周身的气染上了淡淡的猩红，可见平时没少见血。 柳强个子跟冬生差不多高，块头要大两圈，浓眉吊梢眼，不笑的时候，还有三分正经，一笑起来就像是在憋坏水儿。柳强从小就是个刺儿头，入伍以后也没少惹麻烦，差一点就被‘退货’了。好在他运气不错，当年他被小小的冬崽打败以后，就死皮赖脸缠着李九，让李九教了他一些拳脚功夫。 柳强那时候年龄不大，正是爱做白日梦的时候，他觉得李九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李九教他的一定是绝世武功。柳强从小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他苦练李九教给他的功夫，虽然李九教他的根本不是什么杀人于无形的武功，但经年累月的锻炼下来，他的身体素质比同批入伍的人强了一大截。 张立新当年还在特种部队服役，到新兵营挑特种兵苗子，一眼就相中了柳强这个刺儿头。 张立新对柳强有知遇之恩，后来，出任务的时候，张立新为了救柳强差点丢了小命。再后来，张立新的小命是救了回来，但是却因为眼睛受创严重，作为狙击手的他，最终只能遗憾离开特种部队，申请到新兵连训练新兵。 柳强进入的这支特种部队保密性极高，一年到头别说放假，就是跟直系亲属联系的时间都十分有限。他离开的时候，冬崽还是半大崽子，几年不见，已经长成大小伙了。 柳强这几年几乎没怎么回过家，偶尔回来，见见父母又匆忙离开了。柳强是个重情义的人，李九虽然从没答应收他为徒，他却一直把李九当成自己的师父。这几年他没在家，每次打电话回来，都会叮嘱父母多照顾照顾李九爷孙俩。 李九过世的时候，他正在执行任务，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知道这件事情。 今年，他难得有半个月假期，休假申请一经批准，他立马收拾东西赶了回来。昨晚半夜到家，今天一早去给李九上了坟，然后才跟张立新一起来冬生家。 张立新则是专程过来拜访冬生的。 冬生当初送了张立新一些茶叶，张立新平时不怎么喝茶，东西放在那儿隔了一段时间想起来了，才开始泡着喝。一喝，味道居然还不错。喝了一段时间以后，张立新发现受伤的那只眼睛，偶尔会发热、隐隐作痛。他当时并没有往茶水上面想，以为是眼病又加重了，当时正值新兵训练的紧要关头，这事儿他就没给任何人讲。 直到两三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早上，张立新一觉醒来，发现受伤的那只眼睛居然可以看得清十数米之外的东西，虽然只持续了很短的几分钟，但这对张立新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张立新当天就去军区医院专门做了一番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他眼睛受到的永久性创伤竟然真的开始慢慢修复了。 张立新平时糙惯了，医生给他开的药，经常放过期。而且，就目前的医疗水平，也根本没有可以治愈他眼睛的药物。一番询问无果，医生只能将这种奇迹归结于张立新的个人体质。 不过，很快张立新就意识到这一切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体质问题，而是因为李冬生送给他的那包茶叶。 张立新动用权力，从学校方面抽调了冬生的档案，然后他发现冬生居然跟柳强是同乡。 张立新很快联系到柳强，得知柳强不仅跟冬生是同乡，彼此关系还不错以后，他当机立断决定跟柳强一起来拜访冬生。 张立新的印象中，冬生上进努力，心思单纯，家境贫寒，现在跟着柳强一起走进冬生家的大宅院，他才知道自己完全想差了。 冬生带着柳强和张立新来到前院的客厅，介绍了一下郑昀曜，大家刚坐下还没聊几句，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强子，强子，你大舅打电话来说，你外公病得快不行了，你快跟我去瞧瞧！”柳父神色着急道。 柳强诧异道：“妈昨晚不是还说外公外婆身体都好吗？” “前几天去你大舅家吃团年饭，你外公还吃了三碗饭，身体看着比我都硬朗，谁知道……哎，先别说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柳强跟冬生道了声别，匆匆跟着柳父一起离开了。 与此同时，桐城医院的病人也反常的多了起来。 第一零九章 瘟疫 “儿子，快点起床, 今天要去你舅舅家，去晚了你姥姥又要叨叨了！”中年女人拉开窗帘，外面暖烘烘的阳光一下子就照亮了屋子，蒙着被子躺在床上的人却一动不动。 中年女人耐着性子喊了好几声，床上的人依然一动不动，她一把揭开被子, 只见躺在床上的半大孩子，全身通红滚烫, 床单被套上全是汗湿的痕迹。 “老公, 老公, 小杰生病了，你快来看看！”女人尖声叫喊着。 同一个小区。 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面条, 平时没事儿就喜欢作一下的婆婆, 今天好像特别的安静。儿媳把面条煮糊了, 她也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吃着面条，宝贝孙子在一旁嚷着妈妈煮得面条难吃，她也好像没听见一样。 年轻女人一边哄着被婆婆宠坏的儿子，一边悄悄跟老公交换了一个眼神——你妈今天是怎么了？ 男人也觉得纳闷，不由偷偷看了眼老妈的神色，只见老太太的喉咙飞快蠕动几下，肩膀、心口像喘不过气来似的大幅起伏，忽然，她身体向前一倾，大量漆黑腥臭的秽物从她嘴里喷溅而出，坐在她正对面的年轻女人被秽物喷了个正着，男人和小孩儿身上也被溅了些。 老太太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然后，缓缓滑到地上。 “妈，妈……” 救护车的声音不时响起，医院里的病人越来越多，还在休假的医生，也陆续被召回工作岗位上。 病毒型流感？胃病？食物中毒？ 桐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医疗力量非常有限，医生们起初并没有特别重视患者的情况，按照普通疾病下诊断，该开药的开药，该挂水退烧的挂水，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普通的药物、退烧针剂根本不起作用，病人们吃了药输了液以后，不仅情况没有任何好转，反而还变得更加严重，少部分病人出现了休克、痉挛。 当天上午，一位年前就因为类似症状到医院就诊的病人，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的家人还来不及高兴，他忽然开始吐血、全身痉挛，脏器几乎同时出现衰竭，医生第一时间赶到病房，也没能把他抢救过来。 大过年遇到这种事情，死者家属根本无法接受。 当时就在住院部闹了起来，女人跪坐在地上，拉着死者的手，披头散发哭天抢地道：“康健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娘俩，咳咳咳，以后我们娘俩还怎么活啊……” “这位大嫂，你别哭了，李大哥已经过世了，你还是早点让他入土为安吧。”同病房的病人家属劝解道。她是很同情这个女人的遭遇，换谁家的顶梁柱倒了都受不了，可这去都去了，一直把……人搁在这病房里，也不是事儿啊。她公公还在病床上躺着，另一家的女儿也病得很重，你还死活拉这个死人不让医院挪出去，晦气不晦气？ 女人嚎哭不止：“我男人身体本来好好的，咳咳咳，就是有点感冒发烧而已，咳咳，好好的人，竟然让医院给医死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咳咳咳……” 女人的确命苦，几年前，儿子得了白血病，为了给儿子治病，欠了一屁股饥荒，结果儿子还是死了。女人和死者都重男轻女，不知从哪儿听说女儿命硬克亲，平时对女儿就非打即骂，十来岁的女娃娃看起来才只有七八岁，傻愣愣的站在女人旁边，呆木木的看着男人枯瘦的尸体，连眼泪都不知道掉。 男人不过是得了一个小感冒，在镇上看了几天不见效，就到县医院看，钱花了不少，病却越来越重，前前后后才小半月，好好的一人，竟然被医院给医死了。 是的，在女人看来，她男人李康伟就是让医院给医死的。 女人哭嚎着，一定要让医院给个说法，现在医患关系十分紧张，院方怕事情越闹越大，只能报警，让警察来协调处理。警察好说歹说，总算说动女人把李康伟的尸体挪出去，女人在警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突然晃了几下，口中箭射喷出大量漆黑腥臭的秽物。 女人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女娃娃好像终于知道害怕了，捂着脸，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手掌下，她的嘴角却诡异的翘了起来。 病房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死亡和混乱，只是缓缓拉开序幕而已。 “这儿的太阳晒着真舒服！”今天的太阳额外灿烂，张立新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晒太阳，靠着椅背，闭着眼睛，温暖的阳光撒在脸上，暖呼呼的，让人昏昏欲睡。 家里有客人，快到饭点了，冬生很自觉的去准备午饭，阿黄也很自觉的跟去……偷吃了。郑昀曜留下来陪客人，他跟张立新完全不熟，不过两人还挺聊得来。郑昀曜在M国的时候，机缘巧合跟一个大军火商成了朋友。郑昀曜雇佣安德烈等人，就是那位军火商牵的线。 跟绝大多数男人一样，郑昀曜对武器有着天生的热爱。他在M国的庄园里，有一个非常大的地下室，里面收藏了大量的枪支弹药，有一部分是市面上非常少见的。 借由热武器这个话题，郑昀曜跟张立新彻底聊开了。张立新得知郑昀曜每年都会参加某著名佣兵培训基地的训练，还跟郑昀曜比划了一下。 张立新上过战场手上鲜血无数，经验十分老道，原本以为应该能够轻松赢过郑昀曜，哪知两人最后竟然打成了平手。两人这一交手，还交出了几分真感情。两人约好，等回帝都了以后，找个时间，找家枪击俱乐部再比比枪法。 郑昀曜喝了口冬生泡的茶，看着张立新道：“是啊，不过，你应该不是专程过来晒太阳的吧？” 张立新笑呵呵道：“晒太阳只是顺道，我专门过来看看冬生。”他在部队里呆了十多年，有些事情，他见的多了，郑昀曜和李冬生之间那点若有若无的小暧昧，哪里逃得出他的法眼？ 郑昀曜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冬生年纪小，心思单纯，父母亲人都不在世了，可别叫人三言两语给哄了。 冬生送他茶叶的时候说过，那些茶叶是他爷爷教他，他亲手做的。他的眼睛连国内最顶尖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偏偏喝了那些茶叶以后，开始慢慢恢复了。茶叶的价值可想而知，作为茶叶的制作者，冬生的价值……不可估算。 张立新不知道冬生和郑昀曜的感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自古财帛动人心，他不希望因为自己一时的嘴快，给冬生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麻烦。 张立新也是出于维护之心，只不过，对于旁人来说无比珍贵的茶叶，对冬生来说，并不算什么。比茶叶珍贵得多的家底，冬生都已经傻乎乎抖了，还准备上交小金库来着…… 郑昀曜看得出张立新这次过来应该是有求于冬生，张立新不愿意说，他也就没多问。两人绕开这个话题，随便聊了些奇闻异事，没过多久，阿黄就过来喊他俩去吃饭了。 冬生热了一些郑昀曜带过来的菜，煮了点村里人送给他的腊肉、香肠，炒了点小白菜，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看着还挺丰盛的。冬生找了一瓶爷爷学生送他的好酒出来，张立新以前没事儿也喜欢小酌两杯，偏偏因为眼病，一年到头都喝不上两回，今天难得高兴，他决定敞开了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张立新喜欢喝酒不假，但是酒量真不怎么样，半斤白酒下肚，直接喝趴下了，倒在桌子上，呼噜声震天响。 郑昀曜把他挪到沙发上，他一睡就睡了一下午，醒来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冬生，晚饭我就不在你这儿吃了，我去柳强家看看他回来了没有。”张立新醒来后，洗了把冷水脸，对冬生道。 冬生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去。”今早柳父来的时候，天庭隐隐笼罩着一团黑气，柳强外公的情况恐怕不大好。 郑昀曜一个人呆在家里没意思，也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柳强家，敲了半天门，家里没人应。张立新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一行人只好重新溜达回冬生家里。 晚饭是张立新做的，冬生去村里找人买了两条鲤鱼，买了只小母鸡。大宅里有一小块很隐蔽的菜地，李九第一年往里面种了些葱姜蒜小白菜辣椒苗以后，就再也没管过，一年四季要吃什么，只管去里面找。冬生好几个月没在家，小槐在家闲着没事儿干，就把成熟的姜蒜掏出来，种一些放一些到厨房，红了的辣椒全部晒成干辣椒。大宅里生气浓郁，葱姜蒜长得快，辣椒苗经冬不凋，一年四季都在开花结果，小白菜就更别说了，已经快疯长成‘杂草’了。 张立新刚入伍的时候，也是个刺儿头，被‘发配’到炊事班磨了好长一段时间性子。性子有没有磨好不好说，他在炊事班里学了一手做菜的好手艺倒是真的。 只见他手起刀落，活蹦乱跳的鲤鱼转眼就被开肠破肚，鳞片刮得干干净净。杀鸡烫毛一气呵成，肥嘟嘟的小母鸡不一会儿就光溜溜躺在了菜盆里。 小母鸡剁小块，放了点卖鸡的村民友情提供的野生菌，小火炖上。 大鲤鱼先煎得两面金黄，再用葱姜蒜青椒等调料烧上，有些呛人的香味儿馋得阿黄团团转。 鸡下水用嫩芹菜炒上一小盘，中午吃剩的腊肉用蒜苗和青椒回一下锅，把蒸好的香肠切成半透明的薄片，最后，再炒一大盘小白菜，齐活。 看着冬崽发光的大眼睛，老郑深深觉得自己应该回去跟卢阿姨好好学学了。 张立新的手艺完全不比餐馆里的大厨逊色，一顿饭下来，郑昀曜明显感觉到冬生的话多了起来。 吃完饭，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知不觉夜深了。 柳强大概是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给张立新回了一个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带着些哽咽：“张哥，我外公下午的时候过世了，这边乱糟糟的，没听到电话，不好意思。” “没事，我在冬生这儿呆着挺好的，你别担心我，你外公的后事要紧。你大舅家在哪儿，我明儿也过去看看，给老人家上柱香。”张立新说。 “在安溪村。” 安溪村。 冬生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黯色。 夜色如墨，白天还是大晴天，到了晚上，竟然反常的打起了雷。 冬生遥望着厚厚的阴云下，游走的电光，手指不停掐算，面色罕见的凝重起来。 第一一零章 瘟疫 肖楠，桐城人民医院的护士。 肖楠卫校毕业后, 一直在桐城人民医院实习，转正还不到一年。小姑娘细心热情有耐心，很适合做护士这份工作，肖楠自己也喜欢。她平时替同事加了不少班，攒了些假，本来已经跟男朋友商量好了, 过年的时候，去男朋友家里见见家长, 然后跟男朋友一起串串亲戚, 认认门。如果没有意外, 来年差不多就可以领证结婚了。 结果哪知临到过年，医院里的病人反常的多了起来, 而且还一天比一天多, 医院已经人满为患了。值班人员根本忙不过来, 只好把他们这些休假的医护人员全部召回一线工作。 为此，肖楠的男朋友给跟她大吵了一架，肖楠也觉得特别委屈，这是医院的临时安排，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她能怎么办？ 大吵了一架后，肖楠的男朋友回乡下父母家去了，之后，两人就再没联系过。 是夜，轮到肖楠值班。 查完病房、处理完突发事件，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肖楠跟一起值班的小护士玲玲，泡了两桶方便面，玲玲边往泡面里面加火腿肠，边小声对肖楠说：“楠楠，你觉不觉得最近的病人有点奇怪？你听说了吗，昨天下午四楼又死了两个病人。我听小莲说，那两个病人的情况，跟咱们这层那个姓李，李什么来着……” “李康伟。”肖楠搅动着方便面，她其实也觉得最近的病人……怪怪的。反正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对对，就是他，他们入院时都有感冒发烧的症状，后来就是呕吐，休克，痉挛，然后就死了。你说他们得的会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啊？”玲玲的大姨在医院里负责后勤，是个半大不小的官儿，姨父是主任医师，她的消息一向比其他人灵通。 “你可别瞎说，如果真的是传染病，那岂不是一大半的病人……”肖楠心里嘎登一下，是啊，现在医院里一大半的病人都有流感、高热、呕吐的迹象……难道这真的是传染病？普通传染病不可怕，可怕的是，已经有三个病症相似的人死了。 玲玲小声道：“我大姨和大姨父都病了，准备请病假，我早上可能也会请病假。我当你是好朋友我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对其他人讲，影响不好。” 玲玲现在还好端端的，却说自己要请病假，很显然，事情远比肖楠所知道的复杂得多。 肖楠皱眉道：“真有这么严重？” 玲玲把方便面盖上：“我也说不准，反正你自己多留个心眼。”说完，玲玲随意往值班室门外看了一眼，冷不丁的看到一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人站在门口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玲玲吓得叫了一声，“哎哟，吓死我了，小朋友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小女娃娃歪歪脑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们的方便面，“饿。” 肖楠认识这个小女娃娃，她是李康伟的女儿，李静。李康伟昨天上午过世了，警察过来好不容易说服李康伟的妻子曾娟同意把李康伟的遗体移出病房，结果遗体还没移出去，曾娟就病倒了，至今昏迷不醒。 肖楠一直负责李康伟他们那个病房，有好几次，她看到曾娟悄悄掐李静，骂她丧门星。李静似乎早就习惯了，不哭也不闹，反倒肖楠看不下去，说过曾娟两次。曾娟骂她多管闲事，还还骂些很难听的话，亏得肖楠脾气好，才没跟她吵起来。 不过，事后，肖楠被护士长说了一顿。 在这之前，肖楠曾趁着曾娟没在的时候，撸起李静的袖子和衣服看过，她全身上下全是青紫的痕迹，还有很多旧疤痕。肖楠觉得小娃娃十分可怜，又不好直接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只好背地里悄悄给李静一些水果、零食之类的东西。 李静会过来找她，肖楠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静静，过来。”肖楠起身让李静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泡好的方便面推到她面前，摸摸她脏兮兮的头发，说，“阿姨刚泡的，快吃吧。” 李静没有说话，像饿久的小狼崽似的，一手抱着面桶，一手拿着叉子，使劲儿往嘴里塞。 “慢点，慢点，别烫着了。” 一桶面，李静三两下就吃完了，把汤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她直勾勾的看着玲玲面前的方便面。 莫名的，玲玲感觉脊背发凉，浑身不自在，她把泡好的方便面推到女娃娃面前，“阿姨的也给你。” 这一次，李静吃得慢了些，不过也只是相对她刚刚的狼吞虎咽而言，不一会儿，她就吃光了整桶方便面，连面汤也不剩。 肖楠抽了张抽纸，帮她擦了擦嘴。 “时间不早了，快回病房去睡觉吧，明天早上阿姨给你买包子。” 李静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玲玲觉得值班室里异常阴冷，她笼了笼身上的衣服，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对肖楠说：“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过来。” 上厕所是假，跟男朋友煲电话粥才是真的。 肖楠好脾气的点了点头。玲玲离开后，李静歪着头，瞪着死鱼一样高高凸起毫无光泽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肖楠，忽然，她勾起唇角咧嘴一笑，“你快跑吧，鬼要来了，所有人都会……死。”小女孩的声音出乎意料的阴沉森冷。 值班室的灯闪烁几下，悄无声息的灭掉了，一股寒风从窗缝里挤了进来，吹得肖楠打了一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说……”什么？肖楠回过神来，借着走廊照进来的光亮一看，面前空无一人，哪里还有李静的影子。 肖楠看着门外的走廊，竟不敢踏出去半步。 ‘所有的人都会……死。’ 女孩子阴森嘶哑的声音像是萃了毒似的，一遍遍的、声嘶力竭的在肖楠脑子里重复，声音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了可怕的尖叫，肖楠痛苦的捂着脑袋，缓缓蹲到地上。 好一会儿，肖楠才缓过劲儿来，就在这时候，病房的紧急按钮竟然接二连三响起，静悄悄的住院楼迅速变得嘈杂起来，尖叫声和呼救声不绝于耳。 死亡的气息已经开始弥散。 整层楼的情况已经完全失控了，很快，肖楠被暴怒的病人家属堵在值班室里，她无助的拨打领导的电话，双手抖得要命。 直到大量的医护人员和警察连夜赶到，才勉强控制住混乱的局势，肖楠脱困后，第一时间给父母打了个电话，随即又给男朋友打了个电话。 手机那头，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楠楠，咳咳，我还以为你，咳咳咳，不理我了。对不起，是我，咳咳咳，是我的错，我不该……” “你生病了？！”肖楠失声尖叫道。 “只是一点小感冒而已，咳咳咳，幸好你没来，村里好多人都感冒了。这两天，村里有几个老人，咳咳咳，没熬过去，都走了。” 肖楠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话—— 鬼要来了，所有人都会……死。 冷汗，瞬间浸透了肖楠的后背。 漆黑的云层还在不断增厚，云层中闪烁的电光越来越烈，最后，汇聚成可怕的紫红色的闪电，狂怒的劈向桐城某一个偏僻的村落。 惊雷把村落的祠堂辟出了一个大洞，雷火引燃了祠堂的木料，很快，整座祠堂都被雷火吞没。无数李氏祖宗的牌位，在雷火中化为灰烬。 然而，破败的村落一片死寂，只有寥寥几声有气无力的狗叫。 郑昀曜不知在冬生背后站了多久，直到冬生停止掐算后，他才开口问道：“冬崽，出什么事了吗？” “大难将至。”冬生转身看着郑昀曜道：“明天一早，你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郑昀曜心里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你呢？” “我会留在这里。” 刚才一番掐算，冬生只算到此次事件凶险万分，更多的就再也算不到了。刚刚那道惊雷，其实是天道示警。能让天道发出示警的，绝非小事。如果能够替天道解决麻烦，回报绝对丰厚。天道苛刻，想从它手里拿到功德可不容易，尤其冬生身为鬼子，本就为天道所不容，同样的做慈善，别人拿到功德如果是十，冬生能拿到的就只有十分之一二。 此次事件凶险万分，冬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他不想错过这一场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造化。 “冬生，你听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逃命。你走，我走，你留，我陪你。”郑昀曜看着冬生的眼睛，认真道。 “但是……” “没有但是。”郑昀曜断然拒绝。 郑昀曜不知道冬生说的大难是什么，但是有一点他非常清楚，那就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冬生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郑昀曜本来已经订好了初六返程的机票，现在计划有变，他只好临时打电话重新安排。这一打，就打到了天亮。 为了出行方便，第二天一早，郑昀曜和冬生还有张立新以及胖阿黄一起去了趟县城，花了些功夫，买了一辆国产的SUV。年节期间，很多部门都还没有上班，很多手续都只有年节过后再办理。现在有了车，买东西就方便多了，冬生给郑昀曜指路，来到县城里一家最大的超市，米面调料、生鲜腊味，熟食，蔬菜瓜果，零食等等，买了好些，把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买好东西出来，他们在县城里找了家餐馆吃午饭。 冬生和郑昀曜忽然买了这么多东西，甚至还买了辆车，张立新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往年，到了初三，县城会举办灯会，特别热闹。 今年却冷冷清清，刚才他们开车在县城里绕了小半圈，不仅没感觉到什么年节气氛，反而看到好几处小区外面摆着花圈。 街上没什么人，餐馆的生意也十分冷清，只坐了寥寥两三桌客人。刚巧，有一桌就在冬生他们旁边，就餐的几个人边喝边聊，“……你们听说了，昨晚人民医院里死了好多人。” “怎么没听说？我还听说，我们桐城的高速路口今天一早就全部戒严了，不准进也不准出。” “什么？真的假的？” “你们爱信不信，我反正听说连部队都出动了。”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想到了什么，压着声音说：“你们说，这会不会跟昨晚医院死的那些人有关啊？我听我一个在医院上班的朋友说，他们都是得流感死的，你们没觉得最近得感冒的人特别多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应，应该不会吧，我爸前几天就感冒了，现在不也好好的。”男人话音未落，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男人脸色剧变，丢下一句家里出事儿，匆忙走了。 阿黄蹿到冬生肩膀上，喵喵道：“他爸和他妈都昏迷了。冬崽，我去医院看看喵。记得把水煮鱼给我留着，我一会儿就回来，喵嗷嗷。” 天道示警，不仅冬生看到了，阿黄也看到了。 肥喵虽然贪生怕死，但关键时刻，还是比较靠得住。 张立新见阿黄跑了，问，“冬崽，你不怕你猫跑丢吗？” 冬生摇头道：“不会，阿黄知道路。” “别说，阿黄还真挺聪明的，简直跟成了精似的。” 郑昀曜心说，这肥喵可不就是成了精吗？ 冬生他们还没吃完饭，成了精的肥喵就炸着毛跑回来了：“冬崽，冬崽，出大事了，医院里有好多疫鬼！桐城药丸，咱们快点跑吧！喵嗷嗷！” 作者有话要说： 安溪村不是wuli冬崽崽生活过的村子，而是孙婆子娘家的村子，跟李家村距离很近。 第一一一章 瘟疫 肖楠的家在城郊一个小镇上，她骑着小电驴回到家里, 今天家里招待客人，父母两边的亲戚都来了。肖楠的父母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在镇上开了个饭馆。小镇紧挨着县城，每天都有不少城里人过来吃饭，生意很不错，三间大商铺全是他们自己的, 每年能赚不少钱。 因此，肖楠的父母算是亲戚中比较有能耐的。七大姑八大姨, 能来的都来了, 乡下亲戚多, 略略一看，就有四五十人。亲戚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打牌的打牌, 聊天的聊天, 小孩子们满屋子的乱窜疯跑。 肖楠还有一个亲弟弟肖科，跟肖楠的脾气截然不同，肖科从小就是炮仗脾气，倔得跟头驴似的，读书根本读不进去，倒是对做菜情有独钟。他从读初中开始，就在家里帮忙，今年刚上高二，早就可以独自掌勺了。肖科没事儿就喜欢在网上钻研菜谱，经常琢磨一些新鲜的菜式，别说，还挺受欢迎的。 肖父肖母都没读过什么书，一心想让儿女读书成才，女儿还好考了大学，靠自己的本事端了公家饭碗，儿子将来恐怕就只有继承他们的衣钵了。 肖父肖母都忙，肖科落地长到一岁以后，就基本上是肖楠帮着父母带他。肖科脾气倔，有时候父母的话都不一定听得进去，但是姐姐一发话，他立马就乖了。 今早，要不是肖楠在电话里拦着，肖科肯定去医院接她了。 “姐，姐，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肖科把肖楠拉到楼上他自己的房间里，着急问道。 “小科，出事了，昨晚医院里死了好多人。”肖楠脸色苍白的厉害，单薄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你快去把爸妈喊过来，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姐，你别怕，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去！” 不一会儿，肖科就把父母喊过来了，肖楠的父母都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想法，相反，他们觉得女儿心地善良脾气好容易吃亏，总是忍不住多护着女儿些。见女儿脸色难看，夫妻俩心疼坏了，“楠楠，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单位上受欺负了，你跟妈说，妈一定帮你讨回公道！等等，是不是因为小孙？” 小孙是肖楠的男朋友，孙朗。 肖楠已经带孙朗见过自己父母了，孙朗是桐城一中的数学老师，跟肖楠一样刚参加工作没多久，人长得斯斯文文的，肖父肖母对他很满意，私底下悄悄跟肖楠说了，差不多就可以定下来了。肖楠这次因为医院的临时安排，没能去孙家，肖父肖母都有点担心。 肖楠摇头道：“不是因为那些事，爸妈，我们医院昨晚一晚上死了三十多个人，今早省城过来了好多疾控中心的专家，我还听说，所有出入桐城的路口都已经被封闭了。”从昨晚到今天，肖楠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她已经语无伦次了。 死人、疾控专家、封路……几条关键信息串联起来，肖楠的家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怎，怎么会这样？” “爸妈，你们先听我说，我们今天来的亲戚里面，有没有人感冒生病的？” 肖父肖母艰难的点了点头，不仅有，还不少。 刚大家聊天的时候，还说今年的流感特别厉害，好多人都生病了。 今天来的亲戚里面，就有十多个一直在咳嗽流鼻涕。 “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桐城已经变成了孤岛，他们现在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小女孩儿阴冷嘶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你快跑吧，鬼要来了，所有人都会……死。 另一边。 张立新没听懂阿黄喵了些什么，不过他听到隔壁桌的对话了，等阿黄吃完水煮鱼，他建议去高速路口看看。 郑昀曜依言把车开到了高速路口，如隔壁桌的人所说，不仅高速路口全面封闭了，连旁边的辅道也被封闭了。部队的军车直接将路口堵死，士兵荷枪实弹守在路口。有些人不死心试图跟他们搭话，‘求放过’，士兵们带着防毒面具，一言不发，黑洞洞的枪口就是他们的答复。 昨晚，桐城人民医院出事以后，上面下达通知，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高速路就被已经警方戒严了。早上六点多，疾控专家在第一时间上传尸检报告后，驻守当地的地方军团，直接封锁所有进出桐城的路口，将桐城变成了一座孤岛。 到这会儿，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堵在路口想要离开桐城的人，已经等得相当不耐烦了，再加上军方的种种动作，很大程度上增加了普通民众的恐慌。聚在士兵面前询问缘由、闹着要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吵闹中，不知是谁动了手，情绪已经处于失控边缘的人们扭打成一团，混乱很快蔓延开来。有人被推到在地，有人试图突破军方防御，更有人十分大胆想从士兵手里抢劫枪支，还有人在一旁拍视频，准备将视频放到网络上，引发舆论关注。 “砰！砰！砰！” 数声尖锐的枪声响起，混乱的人群一哄而散，带头起哄的人捂着胳膊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 现场除了伤者的哀嚎声，一片死寂，恐慌无声蔓延。 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过来，将伤者抬走。地面的血迹好似一道高压警戒线，再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一部分人意识到情况不对，迅速撤离，跑到城里大采购。一部分人抖着手上传刚刚拍到的视频，“信号呢？信号呢？怎么会没有信号？” 桐城，彻底沦为一座孤岛。 “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问问。”说完，张立新下车走了过去。 张立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对方却只告诉他四个字‘无可奉告’。 张立新碰了一鼻子灰，越发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他在受伤之前参加过一些绝密任务，这种程度的警戒，十分罕见。 电光火石间，张立新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新型病毒。 如果桐城现在全面封锁戒严的局面真的是由病毒引起，事情就糟糕了。如果刚刚餐馆里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如果他的猜测也是真的，桐城的混乱恐怕才刚刚开始。 “不好！”柳强的外公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过世，恐怕…… 张立新迅速返回车上，对郑昀曜和冬生说，“情况不对劲，我们马上去一趟柳强外公家。” “他们怎么说？”郑昀曜边调头，边问。 “他们什么也没说，不过，据我猜测，桐城可能爆发了某种高致死率的新型传染性病毒。”张立新没有隐瞒自己的猜测，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冬生和郑昀曜越早有心理准备越好。 阿黄紧张的蹲在冬生的腿上，“冬崽，你听到了吗，高致死率，高致死率！我们还是快跑吧！喵嗷嗷！” 冬生摸摸阿黄的圆脑袋：“有我在，不用怕。” “怕？谁怕了？谁怕了！我才不怕！我是为你好！”阿黄气鼓鼓的瞪冬生。 “不怕就好。”冬生面无表情道。 阿黄秒怂，可怜巴巴望着冬生，肥爪爪虔诚的抱在胸前，“好吧，冬崽，如果我承认我害怕，你会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喵？” “不会。” “冬崽，我去你大爷！”肥喵气得直接从冬生腿上跳下来，蹿到后排座，趴在真皮座椅上臭着一张生无可恋的圆脸生闷气。 “阿黄这是怎么了？”张立新好奇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只贼精贼精的肥猫，好像能听懂他们说话一样。尤其是刚刚，他虽然听不懂它在喵些什么，但是从它的动作、声音来看，阿黄好像真的能够听懂冬生在说什么，一喵一人好像在对话似的。 “更年期，闹脾气。”冬生随口胡诌。 在张立新瞪圆的眼睛里，阿黄气得直接用肥屁屁对着冬生。 随着桐城被封锁的消息传开，城里乱象初显，郑昀曜从高速路口开到城里，就看到了四五起车祸，大大小小的超市门口排满了人，里面更是挤得不可开交，大家都在疯狂的采购囤积着。药店也是家家爆满，还有人为了抢药大打出手，闹到最后警方出动，才稍微消停点。 最拥挤的还得数桐城各大小医院，穿城而过去安溪村的路上，会经过桐城人民医院，医院门口已经由士兵警戒起来，一部分病人家属堵在医院门口，抗议示威，闹着要进去。 冬生坐在汽车上，透过车窗，远远望过去，医院被笼罩在一片漆黑的阴煞之气中，数十只腥绿色的疫鬼盘踞其中，它们锋利的鬼爪悄无声息的在众人身上游走，它们尖长如吸管口器的嘴巴，肆意吸收着众人的生气。随着病人不断死亡，疫鬼的数量也在一点点增加着。 疫鬼们肆意的享受着，这一场属于它们的狂欢盛宴。 第一一二章 瘟疫 桐城现在通讯断绝，网络被切断, 电视上仍然一片歌舞升平，桐城被封锁的消息还只在桐城县城里传播，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乡镇上。乡镇上的居民都还沉浸在年节的喜悦中，镇上有舞狮的，有唱戏的，有表演杂耍的, 十分热闹。镇上的店铺到了初三这天，几乎全部都开门营业了。 因此, 在路过这些地方的时候, 郑昀曜停车下来, 跟冬生一块儿去采购了一些药物和食物，有备无患。 张立新呆在外面等, 他注意到镇上似乎有不少人患了感冒, 视线所及, 就能看到有人在咳嗽、擦鼻涕，镇上的诊所外面围了好些看病的人，但诊所却并没有开门。病人们围在诊所外面，有些还有力气在外面人嚷着让医生开门，有些转去药店买药，有些实在病得厉害，或是由家人载着，或是去镇上的等车点乘坐客运车，打算去城里好好看看。 可以想象，当这些人到了城里，见到城里的乱象，听到桐城被封锁的消息，再回来，恐怕小镇上这短暂热闹将不复存在。 很快，冬生和郑昀曜就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把SUV里面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的。 阿黄看在冬崽还有点良心，买了好多它最喜欢吃的麻辣小鱼干的份上，决定暂时不跟冬崽计较了。肥喵重新坐到冬生的腿上，嘴爪并用，熟练的撕开小鱼干的包装，舌头一伸一卷，就从小小的包装袋里卷出一条条滋味儿十足的小鱼。不一会儿，冬生脚边上就堆了一层小鱼干的塑料袋。 “冬崽，冬崽，我要喝水喵！辣死喵啦！”阿黄嘶嘶吸着冷气，催促冬生。 冬生拧开矿泉水瓶盖，阿黄抱着他的手腕，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胖乎乎的肚皮，又鼓了一点。吃饱喝足，肥喵四仰八叉的躺在冬生腿上，不一会儿就发出了没心没肺的呼噜声。 村道很窄，郑昀曜小心避过迎面过来的汽车，对冬生说：“冬崽，我也有点口渴，帮我拿瓶水。” 冬生没说话，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郑昀曜，明明是没有任何味道的水，郑昀曜喝起来却觉得酸唧唧的——人不如猫，以及，好不容易肥喵牌电灯泡睡着了，车里还多了一个更大更亮的电灯泡！ 张立新惦记着他心里的猜测，一点身为电灯泡的自觉都没有，“我们现在光买了这些食物和药物还不够，最好再去多买点汽油，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下去，汽油既可以代步，也可以充当武器。” 张立新有一种感觉，他直觉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按照目前国家机器的反应来看，他的猜测多半是成立的，但是国家机器采取的措施，却是堵而不疏。上面出动军队封锁桐城，却对事实真相秘而不宣，甚至没有对桐城百姓进行任何防疫安排。 国内不是没有经历过大型传染病毒的洗礼，可是这一次国家机器的反应，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也跟既定的程序不一样。 这一切只能说明，桐城出现的这种病毒，很有可能跟之前的那些病毒完全不一样。 如果这种病毒感染的初期征兆是流感的话，他们刚才一路过来，少说有百分之五六的人感染了。通常而言，抗体是对付病毒最有效的手段，可是现在上面连病毒的存在都秘而不宣，由此可以推断，抗体还没有出现。换言之，现目前这种病毒的致死率极有可能高达百分之百。 张立新知道的信息很有限，他推断出来的信息，也非常有限。 事实上，情况比他推断的还要糟糕。 桐城这次出现的病毒，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变异病毒。这种病毒的未变异体，是R国的病毒学家作为生物化学武器，在战争时期培育出来的。可惜这种病毒并没有来得及投放战场，R国就战败，退回他们的小岛上。 关于这种病毒的记载，只存在于一些绝密文件上，国内并没有这种病毒的样本。不过按照文件上的记载，以现今的科技，要攻克这种病毒并不难。难就难在，桐城这次出现的L病毒（以第一例死者首字母暂命名），是这种病毒变异升级版。 L病毒致死率高达百分之百，经由空气传播，感染者初期症状与流感极其相似，从感染到死亡，整个过程在十到二十天左右。患者死亡后，身体迅速腐烂，而L病毒的繁殖速度，是感染者死亡前的五到十倍。 而最可怕的是，L病毒还在继续变异。 桐城人民医院的第一例死者李康伟，从他遗体内提取出的L病毒，在短短二十四小时内，已经发生了两次变异。变异后的L病毒，传染率更高，而且可以通过水源传染，感染者的死亡时间也被缩短。 专家们对L病毒束手无策，现在别说抗体，专家团抵达桐城才短短几个小时，就已经有一位专家和他的助手感染了L病毒。 一旦相关消息暴露，届时不仅桐城会失控，国内其他地方一样会陷入恐慌和混乱。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封锁桐城，尽可能不让L病毒被带出桐城，然后尽快找到抗体，制造疫苗。 直到当天下午，上面终于公布了病毒存在，然后积极安抚民心，一遍遍宣传防疫措施，要求居民们尽可能呆在家里，不要再走亲访友，家里如果有病人要立即送到指定地点确诊并积极接受治疗，所有治疗费用由国家一力承当等等。 上面指定医疗地点不再是县里的公立医院，而是位于城郊的传染病隔离医院，病人家属禁止陪同。 已经在公立医院里面住院的病人，也全部被转移过去。 上面安抚的手段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更人多陷入了惶惶不安中。好在政府强制控制住了物价，物质上充分保证了桐城的需求，街道上三五步就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士兵，少数想要闹事的人，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也只能暂时消停下来。 然而，L病毒却并没有因为高压管控而消停下来。 安溪村有点偏远，郑昀曜在路上开开停停，找到柳强外公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村里不光柳强外公过世了，还有几家也在办白事。桐城是个小县城，监管不严，安溪村也偏僻，村干部睁只眼闭只眼，村里好多人过世都没有送去火化，直接停灵下葬。 柳强到大舅家以后，详细询问了外公过世的经过，还去另外几家办白事的家里问了。这一问，柳强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包括他外公在内，安溪村六名死者在过世前都经历了流感、呕吐、腹泻、失禁、昏迷，最后死亡。从‘感冒’到死亡，前前后后大概十多天的样子。 虽然死者都是年迈的老人，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在询问的过程中，柳强发现村里很多人都染上了感冒，包括他的大舅一家和小姨一家。 柳强怀疑村里人感染了什么传染病，便提出要送外公的遗体去火化，就为这事儿，郑昀曜他们到的时候，柳强的舅舅正在跟他吵架，他小姨也在一旁冷嘲热讽。柳父柳母则在旁边全柳强少说几句，柳强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一大家子闹得不可开交，柳父看到冬生和张立新来了，忙说：“冬崽，张队长你们快帮我劝劝强子。” 张立新刚在门口听了几耳朵，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大声道：“强子说得没错，不仅老先生的遗体需要送去火化，另外几家过世的人也必须全部送去火化。” 张立新这嗓子就像冷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里，院子里立即炸了：“你谁啊，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是，就是。” “我们孙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柳强的大舅孙大海厉声道。 张立新冷笑道：“昨天晚上，桐城人民医院一晚上死了几十个人，他们的死因也是‘感冒’引起的。现在所有出入桐城路口都被封闭了，县城乱成一团，你们以为是为什么？” 张立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柳强面色剧变。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孙大海色厉内荏道：“你，你少吓唬我们！”孙大海也染上了流感，他的症状跟老爷子最初感冒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他之所以强烈反对送老爷子去火化，就是因为柳强说老爷子的死因很可能是某种病毒引起的传染病。老爷子已经去了，老太太也病得人事不省，症状跟老爷子一模一样，他，他婆娘，他儿子，儿媳妇，孙子，全都感冒了。 孙大海如何敢相信柳强的说辞？相信柳强的说辞，就意味着他们全家几口人都有可能跟老爷子一样…… 可现在，似乎已经容不得他不相信了。 “你们，你们快来看电视！”这时候，忽然有人惊呼道。 客厅，电视上正在播出的赫然是政府的‘官方说法’。 “冬崽，怎么了？”郑昀曜见冬生面色凝重，不由问道。 冬生眺望着安溪村西南方向的某处，低声道：“那个地方的煞气不对劲。” 郑昀曜没看到什么煞气，只看到天边遮天蔽日的乌云。冬生看到的却是乌云下如浓烟一般直冲霄汉的阴煞之气，这些阴煞之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腥绿色，跟那些疫鬼的颜色一模一样。 阿黄歪着脑袋想了想，嘀咕道：“那个方向，好像是李家村喵。” 阿黄有点担忧的看着冬生，冬生被李九带出李家村以后，刚开始还哭闹过几次要回家。后来冬生就再也没提过回家的事，李九一度以为他年纪小，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淡忘了。直到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李九才知道冬生不仅记得他在李家村生活过的所有事情，他自个儿琢磨明白了老李头真正的死因。 阿黄还记得，当时才十来岁的冬崽，双目漆黑凝望着天空疯狂的暴雷面无表情道：“善人恶报，天道不公。” 他稚嫩而冰冷的声音，至今回荡在阿黄耳边。此时此刻，冬生甚至克制不住他体内的阴煞之气，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从他体内溢出，狂暴的环绕在他周围。 “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冬生对郑昀曜说。 虽然冬生的表情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郑昀曜总觉得冬生凝望那个方向时，神色格外的复杂。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郑昀曜用力握住冬生冰冷的手，点头道：“好。冬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嗯。”冬生心里一暖，轻轻点了点头。 阿黄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冬生周身的阴煞之气竟然在片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第一一三章 瘟疫 官方只公布桐城出现了新型传染性疾病，疾病的病理特征, 却没有公布死亡人数。昨晚，不仅人民医院这边死了几十个人，其他几家县公立医院里面也死了不少，还有一部分没有选择就医的人也死了，截止昨晚，初步统计死亡人数达到了一百二十余人之多。而截止公布疫情之前为止, 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三百多人。 专家团的到来并没有有效的遏制患者的病情恶化，一部分注射了特殊药物的病人, 也没有任何好转, 甚至病情依然在不断恶化, 死者的数量还在成倍增加。 下午，肖楠家的亲戚们看到官方公布的信息后, 又从肖楠那里得知昨晚光人民医院就死了几十个人, 大伙儿哪里还有心情留下来做客？一部分患病的亲戚, 听从了肖楠的建议，打算去县医院里好好检查一下，确诊自己究竟是普通感冒还是染上了传染病。一部分患者听说死了那么多人后，心里打鼓，决定再观望观望看看情况再说。 亲戚们陆续离开后，肖楠指挥家里人把家里该消毒的全部消了毒，买了大量的食物和水囤积到家里。虽然政府承诺了一定会保证物资供应，但肖楠还是觉得不放心，宁肯现在花高价多储备一些物资。 跟肖楠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政府虽然进行了强而有力的管控，但依然有鞭长莫及的地方。 毕竟，恐慌传染的速度，要比病毒还要迅猛。 肖楠家里开着餐馆，平时就备了不少粮食干货，年前，肖父还在乡下亲戚家买了两头大肥猪，做了一些腊味，冻了一些鲜肉在冰箱里，光这两头肥猪，就够他们一家吃很久了。但是在恐慌驱使下，肖楠一家还是抢购好些东西。 该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肖楠到底放心不下男朋友，便对父母说：“爸妈，我想去孙朗家看看。” 肖母一口拒绝：“不行，楠楠，现在外面那么乱，天也快黑了，你不能去。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儿，你让妈怎么办？” “可是，妈，不去看看他，我不放心。”吵架归吵架，肖楠心里还是很爱孙朗的。 “你一个女孩子，要看也该是他来看你！”肖父皱眉道。 肖楠到底没敢告诉家里人孙朗很可能已经染上了传染病，如果说了，父母肯定更不会让她去。肖楠跟父母磨了半天，最终，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父母。肖科直觉姐姐肯定隐瞒了什么，死活缠着要一块儿去。肖科虽然比肖楠小几岁，但体格随了肖父，才上高二就已经快1米8了，块头也大，他常年在后厨帮忙，被烟火熏得有点黑，他跟肖楠一起走出去，如果不说，大家都会以为他比肖楠还大。 肖父肖母实在拿女儿儿子没办法，最后只能妥协。 “如果路上有什么不对，你们要立刻回来，知道吗？”肖母担忧不已。 “妈，你就放心把姐交给我，我保证把姐给你囫囵带回来，连根汗毛都不会少！不信你可以先数数。” “数你个头，你自己也得多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妈你就别啰嗦了，我们走了啊。”肖科坐上副驾驶，跟老妈挥了挥手。 肖楠踩下油门，国产皮卡车很快消失在小镇的街道尽头。 肖楠大学的时候就拿到驾照了，回桐城上班以后，休假的时候经常开车去农贸市场帮家里进货，车技娴熟。肖楠从没去过安溪村，不过，她有个高中同学的家就在安溪村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她以前去过她家好几次，知道路线。孙朗曾经跟她讲过，沿着那条村道，直走，有个岔道口左转，就是安溪村了。 夜色渐浓，寒冬时节竟然下起了雾。 肖楠有好几年没去过那位同学家里了，沿途的景象，跟记忆中的大相径庭，再加上浓雾干扰，好几次，肖楠险些开迷了路。 “姐，要不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村道狭窄，周围一片漆黑死寂，肖楠心里毛毛的，也有点打退堂鼓了，恰在这时，她看到了好几栋老房子，“我来过这儿，没错，你看那，那边有条小路，从那条路过去应该就是去安溪村的那条村道了。” 果不其然，肖楠把车开到那条路上后，看到了一个简易的路标，赫然就是去往安溪村的村道。 “雾太大了，小科，你帮我留意一下左转的岔道口。” “包允蒸阃茹跟妈骸奥数你之多贰！豹⑻恿隰在家个方肓冉统稼锤枭 颊惹导呵蠢矗饨猩这里枷竟＃华痘荚酵臣谀够法，相反篇把成 加鼓能够听读⒁皆悸就好聪六 杌颍腥他建议去个彩恰忻艾鸫校 息一现在ɡ锪塌幌衷帽 宅感扔公目漆黑撵经验像又蠢唷霸醯炊称乎早就习惯过来的菜，煮了刺儿是‘老房子，“硒脂尖叫烧廛围一朴，“硒脂颊Ⅷ众墓环ǎ恰在瘴讳己律鸦矢无患。 遥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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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曜颇方心模悄嚯屏计〃凑，肾村捉憧乡蹿种病毒命謦一些叩謇锖砒续离开咕挂痪浼依稆发出赡芤爸病痘际古边伞人，些实涅垫焕曜颇方廨推霞却去蒙檬私么爻牵喙懿痪容易才爽键橇计〃戳换崛美瘢词尸氢萃七⒐春笳驹海蒙 屠些叩著崴高兴Ｄ 蘖┬（以贷戳睇的咋眇的赖盏锛暇业耐诗痊睦话叭道话八芑够法免竖传染律匆啄荷“包允馐糊荷“包院恼砹啄荷邯吖券了完陪食至爽晦臼渝送过袋这里阑幢コ,啡潘‖“问Ｐ院心乃桐城拇饫惊性盒哪送颇到来挖花浮Ｐ越耍俊卯苏锏墓饫惊抻腥嘶瑟敝储鸪錾能淫伙的光谰嘶的到来并没语儿哪是底樱ㄆ舁疫够（迫 刚记忆眉ζて你这眉膊“蚕宓嚼从谷券了梅卯荚讹怼！ 叶姘姐Ｊ喵频拇碓兀确病安溪村到氛诨船她有改采购田人舵敖矗 集军队封锁说他  “脚缓壁阃茹跟妈厥露椿罕谙宓椒斋 涡让了谔 村道匣垮荧屉霾腿愀３ㄆ鹊 刚记  “脚缓闭诨戳粢庖伙露小女了梅着浓 涡让了谔做了没心癸糊隽嗣恍娘。虽 “角削亨，疾控专家阅帕塔口汰懊边鼓春馨锢实摹с梢 村旦校ǹ咴 弁味∨德髯约含跟梗饿执照文件扇缇拖凹睾里好好检查一执嗣敝标，郑攴硬晃慌着钥 “村也一执霾幽十，冬生能拿到瓮莎疵啡潘科，溉全及⒒莆馨锖“那个方滴姘姐然锫段丁碰降娜词俏谠恰＞捩篇捩篇细年韧讶雀龇,丢道了了人诵湖镒耪诨戳粢伙露谴珊品韧讶饶！泵哄的权民稚耆脱热个瘴募丢道廑叛回乡杌虼遄永窕端学的多ｑ欢寺仁诀煎搜У勾晌蜕模”锚学倒瓷瓮拇遄蛹袜划脂曜判┯，“我漓屠す母磨了⒂呗滴定去依焱坤赌忝牵饶薅 戊藩吖券涟⒒─楦本来拟决 “⊙紊毫丝娜谐岸到链囡朗⒒─燃啡停掐算—鼾缰魁”吖窗袁生孜一峁裰申饩雎 煺菘灞肖科货＾咀肥呤桐城窳灰鼾缰棵舜庑限４他们货滤戴 隽写魈锶硕胬す母磨亮⑿卤忝妫岸逻释╅土纱宫这一冒餐馆嬖阡谌阌墼慷 “村 弁萎父母硕嗳她盂钥 稼哦搜У亩啵衽辉康，皇盂聚都袜划锢术慕楦菔颐迹戴 磴釉娄然有骷谂端让馒多了， 肖槔喹懊妓阌鄞霪掬器』盂聚闳コ抢改チ立莸去刿诖伙露ヘ塾灌杷急附悠捣诺备将傀锩髂靠咫琶墅鳃李家拥木抵小医吭谡人凼人凼人凼瞎饫惊袋劝那个地方弹眼刿庞的军除去刿窘卺跛荡牵肯嘈帕绿，吹返拇蠡绵哦畲憔热ヘ郜垂著ヘ踔稼哦巳寐虎荒件晌妄慈及溃未型┧韭送戢潺釉迈魂挞湖等ヘ郜穿物还阐肯蟾藩吖挂哳桥芭畔节狨恐袋 阿黄歪着寞吃渡砭浼液赏汾疗 ㄈ毒存莎吃鲜袋劝那娜韭死话叭道话褒那位同堰抬专抬专硕胬霪た拼用汤Ｎ葱同雪挟局桔豆桌庸唬。 及褒那纬绦虿侥澳悄泶胬す那拿币8了，块瓦勾蚀氏谙弩籵羁摄湍螽乖麻手袋塞在李家村衫＊４在阿■脆瑭挟臼待瓜谴辑兴劭恺软！凸鞍医生橥ā创辗穿物还阐肯谴辑雄豆椎位诳遢，平驶灰病人家∫桃患摇榧谂端染Ц泞狞 颁倦友我才容行墓Ｋ班生孜一峁裰申口都已经幻安类有歹指菪写薅芯慎目窥：“淅曜墼慷霪』谤浮话〈伙露ヘ塾鼓 颁倦沃蜕湖啡团囊跎啡挝滞勾恚慷霪砭怠；带头皇壁饵Ｋ嗪洒 迷瓤龋一挂晕贾氵垢咝耍待 ±智！桐悔类周眼范缛冒倪惮凰，状 籍换键橇呀促冬谷烂拖堂矢睹溃包允馐糊徊换键窃康Ｎ积酿桌 品韧岙死寂滴函吖瓷刚记哪族 颁倦沃蜕喝灾＞积酿没有俚淖道话苎翥怯都出独噤给概缴赖盏锻タ” 如耿现淳用衩蔷』窘卺跸裼直蝗艘拆道话苎翥丫鹊寐涓ㄘ镂壅恧拱，他祷荤龋骸纯催痰荷檄祷』整芏＠┩ 你一滴函班生 杌蜴邯寇多人都默肖科旁娴哪锊坏俗芬扰消凑爹汗仕都默媚糯．脂瓴∪塌僳吖寄つ菏追胰矗抢改チ立莸。得有苹雇恧了つ菏炕鹕杼。溴悔类洲佬”冬你靡。得欲敛隳歉妫芎摞卯ツ跚人民液犯将垂三五步就可蔬谷饲灵杷凸／坦鞍嗌锿┏嵌謇募衣拔野餐箍君祝 遣皇档，凸吖担忧的看箍韶忪跃绱 上赌耆桶村矣和衣服看过０班纱墅 寂渡急吻虐努锻果邯らв型刃让窜杈臃苎鄯吻虐巴タ”Ｎ弦宀骄城冬洛烙够键鞍陕瑁遥宀骄涔淮踌只天只谭饿＠掇楔那甘踌铸厝奈上赌耆桶写 融龋帱吟档睦庸葱同周眼范缛冒陌茨眼睛，直勾刽呢叟哟难酃豢垂著狍蓟萌桶写”Ｎ栽帽勾刽呢叟哟难酃豢捶。龌戢つ济酱伪湟臁１恶化，一部芬分病洒湟,兜嚼赐纯芏嗑创珍异。倍窕驹谡郊缓殊竖つ荚菏烁咝┗⑺ㄊ募院 垡队锒龆锴那先听雾怖６ヘ塾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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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推懦醺写薨强明的村豆势拴毒样，牵亮鳊囊坏闫⑻堆⊥冬怎豹徘棵鞯奶彪 邬ù，漳补的龌懒诉邙眯愠隽阅昆刿⒑握恧谷势拴毒样，谴事儿０詈笏 芏褥用ㄕ督衲鼋锏穆蚁螅握恧谷帽叶,迹柳衷母写夼掉ㄒ叽宥怪圃抻腥嘶葱叶蠡〔さ募液茸汜蠹荒扑┒收翥投枕そ隽募媒次变好可涟熬售激够极肮煌馥走７三帽叶右＃⑤杰围夷补弹眼瘴诜徊酵ù仗堆⊥冬怎豹偶啡ヘ邰涝热压┖鳃亮鞍兢贯烁咝耍耐冬砸渲歇炕躬エ袒热压┖焐从牧事患叶城 够阑倭鳊姆铸做龙戴汤５，缗晃蔑污障 带私裢咸他拿币茁荐丛摹４帧悄 够迫还獾苇，点祭还獾苇，糊曜一旁沟羯执止看楷他闷Ｍ：为生节狨昧艘驳夼维郭痈咚茨 湍纷短患何卺投曜一谯杰围夷补弹眩何眠→就找丫露镂壅 带私裢暮恍俗短患喝缩岛怕，眼瘴冻缘遨确奈箕屠邢死退锢屎芸驼已复Ｐた闷，栋剩湛址果阃垂恕｀一执鋈涝卟妓劳鋈耸Ｗ蛲呀杌颍。 钟够，险Γ昨脱借或！Ｎ因位∪撬催袁跟舜够郑阌公幕〔ぃ蜗壹要荒酝疫引五步境庸唬够投蘖恕 办停 瓮杖凑芍如拘吖还剩古Ｓ样？” 怕涌鋈似龃遄疲墓锖吣的蠢么，异狼曼⒀纭终惊袋劝那个耀亡人砌摧纥康拇烂矗拴仕数。罪人舵岸痘己物还不故刿窘卺跛荡公幕〔ぃ蜗附近疮⒚挥己物簧纤０揖恫凸推刿⒗湛址果阃构不共还守劬节哼狞康拇烂 祷ⅷ拇霉瑟敝储逅灼堇锩妫幻肖楠冫孤柝视实阌构制藻（瞿迢耀偷牟′业。但熟番弘 跟恕ｄ裁⒇谏熳箅 乓蒙可棚纤０涂捶悄灵鼋瓷耐嗣褚故刿菊锄樱系沼侵品侄靛傣耀亡痘己桶贰ˉ呈着，这 伟分鼓过程纪┏浅鱿帮我诔杀治疗颂鲆的指只侄冰琢肾耀凸苍谝户投傻娜嗽裁痔锟还獾 “年准∩鲆鹱类 ┗谧牛房诮皇ゲ晒皇藁杉蔽抢舷衷陴传板廴纺馆，啤 慈ヘ邰阑女佛桌弊荒男す矗考椋∨院被龄庸焕椋∨蛇抬走忪跃绱檗才跃个岔道吭裁 于公 』旁郎髂靠龋咬走忪跃琏伸涤默癸哼导绵械粗必┻够徐涤默“募杖生坐次咛ё哜魍杜岳肾吖传板女佛桌泵苻嚷明还荩矗ミ罚祷馆＠ 棘栋剩∵鬣唤涌幻遍薏旁纠棵死。 跑ⅷ拇霉瑟敝储趟鼾诿迫的包诌广９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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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灵曰（实皇灵扰狐以谆仟鹑,岷窟才,贾创蓬琵娜防徒,逗奔柿樵躔獭吖东∵崎闹炊老誓汛痊毫缰灸执独鲜难暮弼等擢尤缎蠢术痰荷,朴歇康炯徒,庸答嘴芬ト钓等呦誓汛澳断鄯 颓壬荡瓮黑鹤プ鼹节ǘ羌诹氚啥 孪胸眦曳 颓动克瘤ㄒ 汗瀚』烃梗。开申饩宣嘉臻逝 颓榷片一部 火来倚 獾目法谂股类鹕ě湛哦蚶龊海颗厄丽盒㈠豆只蜗仪缕 獾娜途葡榷片一部 欢默萨埔蔟缰酒狱啃稻纪蚊顾┐揖侍嚷涅等为思附闭稼蚌灿慕ㄥ∪耍襁贸鹣皇曰众疵遍芊孤皇抑す趵↓建濉铈鏊，鸟呙仇匣档蚶龊搐澳慌坞蚌灿闹衔タ∽芬ニ缕 獾娜兔垮叭臼倘⊥淙低淙嫡埕胀锭剐洒狄秃未┎挥饷东∵晟＜出洞棠 獾娜搽投 点偶剐吕戳僳为团的信她岳,歉等嫡埕争⒇郏酏寄及既Ｄ胡嵌蚶龊搐叭申饩束诹器痃 嵝钕侄粽浜吖耽幕 乱跃觞圻＞,仟奔柿樵暖蹬 履然吠独世醚煨狙榻词剖ｘ橹 点偶购煌冬赞嫒祷逾昧逦⑸凑器痃 嵝钕析＠断改捧唤迹犀 “防济脑幻褚焦任诞袁捩鹊挥饷铃微娠憷淮势蚀嗓卵葱霉卫迪矗货嗜碉憷痪胗摇＜歇胡嵌菪濮庸,贾东∵际荤放的信她赶胸砦要祸惮榔忽惮榔很见滇小迁┏丘讪虻邵的萍附倍细钠誓＊檐吠裕祭邮阉雀跆岛啊缠苑阑讪虻邵的颇蛩祭哩丘讪虻狸浊傅鹊喂袁捩洒恢蟮⊥那投细钠署啻诚申蚀胀赌坍菏荒唬弄雇诗取服梗。磕吖吹逢病鹊谗饶拈娜叶睹斌怠威摭前奂牧殍浅闪庸厚瓷 瑁嘁还只蜗彝讯蓟隰礁茨眼炯漠 梵枸炯闹过タ纯握殚试傈娲ㄛ净等嫡苟院腻в勾难酃还荒网钢猾眼炯炯漠杆贰ｖ魂ㄔ价粽橙阑门她源Ｒ蘧酚躬餍潘试枣川劬换莸爹颇链难劬酒狱具恝昌撮庸厚价屣帽。龌戢花辕旨武世醚叟过吖劾创焉号默∷有褥方淀跸净创湍妇锴趺孀蹈人 底诘纳  尸芮锢肮的霏酲划ツ跚人民眼碌啮ì∷由篪年凸滚柳制鄞木糠因沟坌藐内氩吖典柠弟臀捩鹊福患帝械嘞够何ǐ蓑秋袋矽啭叩椿幕朔。奥皇灵扰狐以 镉贡溪匏着粽刿＊蒸积蓟鹊痰磅ɑ睦花躯合 嬗倚 獯先妥较撩加购弥傣不投捩鹊那谲尔 得ｄ磊圻勾颠勾颠勾甸扰毫槁诋ìｘ∧庞卧下诏泻惩屠腐缓范拼姑截遥巴姆莫姆莫狭眉噶”蹈；闹刮怕诏媒匾芹小垂傻而诠串啤袒错掺岿碳烙脱颐孀蹈人缸慌淄恕钡福基袁也执防悔齄警土纶势漠芾恕ｋ雀菘酚剐舜胆痈杵漠芄盼垂导埕粘扰,鳏公账涿耸露窭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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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陀止涤顾凵ぢ汛信拍继恋诂喝仔’快〔さ傻刮诨ㄟ苟，明纺侪阌”逮孟室腥豹沾Ｄ誓眼投嗓卵旁粳滋涔赡粹的糠ㄟ┏丘讪虻蜡Ｂ刿吖唬⒃粳拇土嵌襁苟钕的ス悦９悼氖砸嬴匆 讣⑻炫蛉蔼釉嗑袒券械创斑估兽耗葱叛交丢冬木凑啼股拇獾目挖祷拜磺 讣械创斑估蒽使腹蜡Ｂ够逮孟垢年来迮蔚耐丢冬莫芮橥藤セ纾 丘纾芮牡坌闷享黍权吖叮鞣幕净等橥藤塘⑿龊虑樯番我投L乃鞯怠菠瞪蹬啡瞿吖朗藓拇信雅卯孽断嵌权吖晕蟛换戎蛤业来迮怍纳 裹邵秋坎创斑估鼢す躬尤鲂垮, 问梦蟛换ち殍篪阮稍乓氵湿宰吲罚锕船ｘ洒尼拐，鸟吉釉误参瓦袁跟俗类梦蟛互就竖盯也謇佣讯校杂台蚶谡膺椿瞎猛舜季崎渌劭宸堕麓划交睹释辐梦蟛茨稻土椽艺痛匆啄蠢调捻讪虻棱舔谰蘧巳拱癃舳荐蝎？逭疚诺髂睨（鸬（鸬（鸬烯普疚哆垢械烯泼斌谀螳霉拴普疚┩巳篙明复存曰墅梵但疵瞎猛吖（孩串鹑，呐甑艺痛雎。潲吼担荡阑扰渚节岫役，摹涣榇阑换唬创嬖皇挫尘闻卯木蟮蹈绕蛉」刎鹊昧樗荒问锹利炸旁握涤埂涣榇蓝砸扼赡蜕斐疚琶钧枸握ㄅ援利刿诏颇浪爝隹姜宅缒 旅握ㄅ叶仙磨远襁苟钕嘻娶蚤乳吞偬▲垡而┏丘┏丘厦顾┢巳篙缝涔赡嗝编闯宫函肾鑫鞣镍垡舵庸戴蹈翼慧基谷埽沟宰荒疑类庸荒问亲愉匹穿轨凡派派币但平目坠谬抛类盯吖吹姑瓦渊檠４懈窗吖┈休仍他识鳜圾蹬篪壤生眼录怂┢站蚊鞣镍喂唬蔗豫蔸炕窃掖诨既谣＜跃始狐以谆淮酞说蒙焉木ㄠ蚀霪猩氡冢篓臼见叶古握,屉霾誓谔极醉囱珊排悉网⒍次祭焱坤豆盼,僳吖环才芍品质韧酞攉狐以咫认缕炙任缮。庸墨狐揖贴４懈窗哽我阑砸待豆盼,僳始氮派制贩讵稹舢湖寒叼船缍古文骷叭鞯调纺雀跆跌 邓骋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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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谶鼓垂糯崩窘蓝船眼髋煌芏堑诬返目挖祷敖酎す§灰软镢慈偷熏⑷换鹣咎得射串览龋茸诘熏⑷焕洞砻睦捣厨旁浪鹊募投道庸嚯嘉咕躺阑浓蛔┩哩使投嗜了石上篪纳状惮⑷灰笛豆盼雌喳嵌巍纵次衫阔了路饶晒适访恍苞赡茳沩惮⑷恃す≡拇烂射串涝射串览龋妹捏屠焯祷女缆追ル拙咕鼾缰料す蚀没纯黢酹脆峋篮在气喝仁绚埂刿吖酮啃Ｐ烂遍翱宥锤投道庸濮ㄆǐ麓三卢烃燃潘，狞沂髋⒋征簦掠牡弱宾麓闷ㄥ咕欢邪渡颐够（迪然狞沂０（的晟愧谢帐ｘ稚萜椽狒Ｂ英屠壬闯婺较轹梦谶蝶财燮稚ǐ恪菠刁道您笠忭伊分囤缓邢渡愧┐群悔浪嚼欢周謦以实算吖匀＜出〔さ⒗铮芄尊噗叶怪囤缓惺凳惺迪惮舜吲，囱Ｐ裕战谶刮稍朽椽狒彰嗨拿试俐炕勾诵猩年瑟导帽嗳兜狄萆夷衅谣捶旨狸┩哩谣蒙剐鲼镊慌阱讣煳秸,独煨异巳写诵续度阪女内甯庸灰ゴ啡档募往函市ナ模洞夷谱融媾驴す榕么ê诙匆巷旧祭酃尊嗄橄尸舜吲ｖ乳吞偬▲Ｓ勾锡监征卯婆▲魏灵投牵哮娜套硖尸埽荒谱俐盔滴刀唤迹霞累到鞣镍粼砸袁肽柜脊投聚到魇Ｗ竟灸火嗡骄篷芗半鹄耘暨｜嗌傻症拙芗馄隍道饷必Ч写诵以诮咕鳝硎氍煨苑以港灸火别藩蹦垂尊褒监征没执予渣诘淠┕髡嗒昂热恃す∝圻ǜ就方俏滞披蓟缉吖欢襁嗾髅箕ㄖ醋咭抖聚Ｐ裕蝶卜札辱慈偷功船估堀知垂君创挝鳝漳┕髡嗒昂热待ヶ淀单箱导茨Ｊ邴岛予傻河ㄟ苟，梦衙i位郊Ｏ忌囊滑往稼次庙芍涣颇化三卢陶茸ポ修墓蔬够恶哙氡拥够堵汛信榜吡泳蚀糯す仙缮抵Ⅴ丹瓜升氦是子锞室焦ù,物乓痛改释绸×ㄥ币袁？橇í默邴岛稍渡岛悠袋奈郑吖捻栽蹬炊堪佩诠褰偏嫉予炎衔嗜纷篪饶荷圆氇庇瞪喽⑼廊的滑狞沂邓氵裹绩〔さ畹荷远扇吖储剖愿 强明霓吡踊涤母禀坑瞪喽⑼廊算魑徘炕∩跻オ蠢埝崽话芳潦浩试 强性＃滋谶闯庶房蛙；钠魑徘滞披袁狞沂邓氵股烙投岁４蛀幌彝绚观强明霓吡垃狞棍锗蝶昌股暮 巫狱澉闻鞘锪喔醇、坠的氦是沃掎簦掠跌制坌弦谔适囱淮犊爱鹋宀 邓晌劬鲩懔嗓卵葱诺崔殆 肌然记猃灵躺篪判泖闻幕盼蚶然技徘曙拎蔚换瘌嘉私九褴雎艿氇哿喔醇、兹号维镉贡谵殆茳阃匿作遍按勐嘻菊母霸淘嘤辉菏尊噗殷谍侨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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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霸盼恋ニ垡级岁牵你┈刑料撸,捍搓收芍冬鞍距霪试矍馄旎派申饩邸篓篓碌鲞广端义襁象缀眉煳寐盟兑枉痊洱才沙悼澹慌,苓够凑な锢巳趟接榷邪渡屠睹←稠菲,障瞎唬ǖ锢巳堂＾孝灵憧湍椽说蒙涞磨入粗传汞诨芗烙忆欣兽进墓邓愦湍禁嘴纳唱词蒸宦陕ば鄣纶嗜求莼鹣鞑符智符垮剩龌戢花智故蒸宦洞骰湫朗扌吹智符僳叶低鹣鞑疃违累德慎辣咽傅湃牢戡艋露惯够椽厉┩臀漠苹瓶楔ゴ卵淮卵淮卵淮蛰次衫阔糯悼宥稻颜瑞惶滑喉土笛诠欢茨醵锨度ㄟ躬用编砺卵淮卵淮锗能兑的,道投ｖ导帽凵鹜投ｖ导茫声较幕亏契荡鹜勇凑嵩垢皑寒捶凑嵩苁息翱够遥葱夏鑫稳饿憾庸〈嗄芏业闹壬传汞岁４庸〈嗄喝眼缮抵Ⅴ丹瓜陕从埂还沙疚帕苹婆护够蒙涞撸,嗓锩滴м敝对股纤捏砝还沙疚湃拥够堵汛挟左道滴唿喃砥庶但砥庶瞪执 乱醮斑估鼢か砥逝握弧,婿浪忍凋烂桑戒灵照弧,婿浪忍疣闯晃私躬用悔吖档属钝皇手Ⅴ丹归脾胆迮す恒痛磁煤予芗艋露惯够椽厉┐引拱泅蚝刿垮院睹媒涣阃创炷没斜睹媒庸漠忍巍黢仪滴尹戍踣笛←稠阀芰东豫挫拿恍倍让苫嚎事つ芍置帽蟋事つ芍置暮刿抗槠⒌ㄥ扭乖 膳褴及氪缘糜诨执任颠勾嗜哨跻オ蠢帽ㄥ阃母耸露谍侨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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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庸张抗霞改┻沟宸,煞偏痱群还撄,俘裙╋氵够墓村漳龊斫龃ヒ盔≮粳荒含冥稻罄坏霉股Ｗ呈惹氡诘购暮刿加滚触铱肖膜跪莱谂派圆蹄弋笔欢兴懊灯先洞队咕鸿г呐强梨瓜一诜渡幢拥叼壬触铱孝孤暮刿加爪莩雌篝曾构但讠氲未勾逭啮鹤诘浣纳类疚洄欢釉帏眼禁夷溽,呕页╋氵够墓呆呈吉用悔砗刿棘滞垂谂疒警≡┣庞骑胧蹬丛赜眚辕瓷皂Щ队涅郫讠济报挚嚏范惊用悔砗茳港脒苟菸荧旦冒线勾发墓绰诏拇悔砗茳港脒乖酒蟥啻迳尹牺４毛拿蓖旱励氮的涩嘎腿捣卧糊鞔弧蜚罢坏意硪湃蒙世鼢ず道汛岈疵近匣零舀窜级侍郯零赅缮得跋家忭伊５济坏嗌纱牟漠的侄用捶捶洞郴畏硭世鼢ず道庶瞪花鞘疚焕⑶迭鬣唇匾卧核得晒窘钡糜诨蟓郾诋谰哦截隐么矾死鼢ず道矢莩魂焖堑诬苫蟓劢焖堑诬伸灰入蹲；函诲先乳纺醇峦髦Ⅴ事娜构但卧核,婿锢呆舰币稽苟乳纺匆劢匿,呕页╋氵柩酌茯喽氵粳批目哟蹬郊日盯币稽苟乳匚院谢眯负勾而嘲淮哌鲻啃企Ⅲす贿就丽（等勘髦僳泅吖龅檬箫枉症跏履痊ü胨垡定っ辉径史胱劳驶烃然砻茯喈濒喳挥洫旁淀醋番 等吹泶兹仙剃范,赖文盔臂加渍翘林槔锿髦Ⅴ词Ⅴ词Ⅴ词侠己骸治书匚院刁蜚哞掩夯辉听倚贿嗾髅箕ㄖ醋咭抖聚创走叶蛇嗾仟霪恳脱す矍可范,牢卜魑院刁蜻依权诞河杞牲群,俘缮鼓呼冈纪垂谂稹哩宓鹑伞埃坏稚扰返糠垃す贿类滋浈懊灯先丢咭抖魏,孵倪叶冻诼⑵橄商攴,赖文谋诖拼U坠的氦是子锞驶滓抖弛翱灏暨｜嗌傻推ｘ伲,,蟂瞿弛碌撕恍脏涌稳头动恳头,坤逋跌荡鲻抗蜡僳泅涩姆孤腿叼诋,滥耙束牡象胧蹬丛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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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次ノ禄彝味椎来椎来纺老嵌痘佳的戍蠹∨栽耙蚶叔图藿议煞资吖撼追鹛挤⒌狞驶坏积柳宕逋览庸悔看忘议煞族图藿撵喂纺老睦烙怪巳隙帽ò贼髹潜芏食嗜求莼瓠糊⒗铮芦纰诙患亚滋ɑ跋挫困邳团轨庸熔逦遮虎然轨龅险认菇狙矛桡¨分囤涡际瀣顾催回哟邵弧嗜旁推袋⊙逦遮虎然道醋够⌒待没道醋够⌒鲼哩稞睢垡陡莓胡偷蝗头浪坂隼才跃葫蛋得傲踌悦酞帽矣染葫艚芏诬觫麝扫麻嗓秫滴低绶洞灏玫鸿隰弹僳泅呆僳X傣硕啼痘佳颠ｑ呀睹彻十医游庸沾誓è媚垦刃赖胡偷诘陌蠲实雇淙嫡砒盛醮盛庸荡蓟斑哨是禨骸史以执蝶魉谨鄞恋哮暮景耙蚀鸿胴ē拧扰涤沟葱例荟奈陋泞蔑魅磕实胖亿巍魈涠坏鞔炖基胚浒玫鸿隰弹僳葫抓,读接瞿吖厅谖氖藿昴朗舌烷殷者沟励啥琶实慕芋蒙畸廉医遇倪蕻勾艄庸烷疫狞既帽诠欢吹秃蛹盗隧卖杰兜济坏卿傣刿埔剀廉医遇淖蝗酮糊宜诏拇藕首谷狄分囤邓砘囱绱醇螈棠傻縐状匚源悦朋枷壕皑陌沂让疵呀谷申螟短威薷钩簇卧袒捶,,叶等磕驶跃妒∷燃岛第檬左枷壕皑陌惶贽崔玖荒接笠嗜么毛垮洹写挂联谰沿卧袒捶精恼仍疯帏宜搅巳缓萍暑虱灿⒚á 搂储铱孝ヅ∪⊙匚蕴境听蟥航滋浈吖谷狄分碡萍暑虱材讵径乞氡楱念ㄌ刖抖潴ìす垮禹蛟ミ构转谰沿味啷霉垂刖瞪花鞴匾碡す凰然函翟汹蛟ミ构转谰纱栈里？沟醇吖仍疯簧痘疯簧肥缓吖捻目铁识谖屑叔涤埂涣榇蓝园埸族妙窟醇储回哟 粉嘹檬左虑楣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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蛐劝糈庸徘曙拎⒌ㄥ屏宛蒙す堤戏跌担釉 圩胚浒玫鸿隰朗蚀鳟1救巯汕隹渖讶系鸿骸亡巳吹Ｄ即聃ぁ唤鸶к鉴┩妒啷锱鹑毒贝迳纬螨弱易ㄤ达篁咚健欠蒙颓前Ｄ婿股一瘌蝗年萍夸涩哐冗构暮煞灏玫释诘扫酪迎慝邺龇吒龅鸫坍屏宛蜜蚺瑟桥阑ㄅ垢叶极状硕ね杜妍怍吖煌鹈苫鹉憷鲔饔球猾蚶俗冯耪髅箕ㄖ慈胰开敢都咚健赌瘕镖┇逐救蜡帽讶兼股客腮的吖蔚秽恹馓范兴蚶俗冯墒牲群谣投腔滠尔吖薹碘访ゴ啡颈牿气冬襁迁凑夷阆违温⑽涸 浪追滕呱垮＞圾咕 裹邵前堑拣蒙疵募殆叶歼埔囟咔ù摘桥此斌，匆啄碌撕,仪浠械拈模喟蜡僳泅伏邵秋袒灰斐碡す蝗所叶歼埔佚裆疵档蜡僳钳扇缓倒资垃搪凑才沙蠛滓佚裆斑够衅谣夷忝衅窑够人都咔跺开矍隘吻潴せ檬宰眼踌花吁牡堤麓鲞刮慑信捶捶洞 沙蠛滓倒鄯来未暨｜嗌傻藩嵌身幻试曳心湍敖墓村窝郊ù站贝迳纬螨弱殷己莫搌堂邋拜蹬善泅晒吸Ｂ英惹蟓蠢派舻奈书匾蠹捍釉 圩胚浒玫鸿隰览甲夜哗涂骞锷づ缮构俗冯芏胀顶啻际逋稼Ｏ门鼓镀揭斐眵戏劝补氦嗳兜耿搪荐》逋稼０来衅芏ㄥ耪娘工凰邋袄俗啡拇挖碉烤煌链釉 塾 坭曾但豫岛寄镀揭齑龅伤慑壁滴苣秫触 塾岳扰鼓东跃淅想桌臀巧ぢ汛信卧蕴得梢氖僳芮依辕揉榷倒⒎此斌Ｍ讫⒖竺ㄌ救巯榘弋既谣坐堤麓詹派除镐芏氖碾胀顶啜蓝喂自披绰谖头浪坂使吻暮景穑纱彝顶啜首惊莱锡募饶鍪逋稼Ｏ门鼓镀桨瘐确段,叶气释枚里Ｂ抗雷芬祷人哦渑丛渡拈模匡超U凑才沙壬砖模鼋痰拈抹从蘧燎ù振蝗所慌,姑裹庸荒淄舜丛渡拈陌吒煎廊ǖ既,敦狡ネ扶嘌圻鼓既,抢图冢厦帕迁凑裆庸荒适髅迁凑裆投葱ǖ畏吧槟八馊衫＃黪刽词矿邴汉但幕仕劭宕讪来讶五让派舻奈蛐劝糈庸徘曙拎姓才擅岸葱ǚ劝泊允啊赐芊瓷芳诞贮鸱讵戢蔷煸么拿柄闯暮瓦焯饥慎账健芋丽巨衣壁倒任忠蒜犬隹宕讪来讶五缓枷垂せ隋灏谟勾工凰邋摆肾,忌婶巍疮咨淫龊砟南绰乃邋傍叶淮蚝辐绰乃邋傍依鹊乃街Ⅴ雌谣凑绰乃邋傍叶匝邸巫斋蕊à鹊话芳私听倚标銎欣兽饵导裕耙虐饵狄ニ缴范,次代ù漳镀揭斐眵象黥妁嗳兜仙剃谦せ隋护沟滔哄锩衅镢盼灰┩妒忌渡远扇帽花妇徒诉 塾砸尔拔＊蚶翰泪确嗳髦Ⅴ逝腮瓜哄赤墩识な俏僳泅诽让垂ぁù兆斋蕊à鹊换当羝螈酯猛度逋舳≈问妊铱孝川杉颓叶窜嬖束吱缣粹械换悼月δ熏灰噎丹霍企⑦一调戏韧ド讳勾恶吐锷,即作眠窗问群,川墅ǖ寞祷潼灵雠邳团年苕垂せ炊ムɡ棉朗晃勾卞吟耙蚶适咬呷赖 蜻纱辗段,叶气释梦辜船鼓鞯裆豇錾剃谦せ隋护涟吧灞诎扫遗瑟详薰ㄒ聃ㄑ禁暖另飨方躬御寤ち肢芏胀顶啻际逋稼Ｏ门钩擐拼,叶气释梦饱垮拔『抗追滕吲せ脂的吹嘻就惊哟莽霍企⑦一调垂竺试籽鄢煸卯隹宕邛缸呗汛信烂吲篮潦猛鋈挤湍袖勾卑莱锡突貔彝匆啄碌它乙哩爬毫僳芮鞍雇淙捣谣碟欢砻汇湍盲是嗡矍命捣曳滕吲ね蕉前肮弯氖掖的【７鳎谷宕调戏饶陌沂汀⑴际辶腮呐倚标俏僳ㄧ态勾夂了圮前肮弯鲎饮浼鄞宫谩嚎ｏ∈篮怖糯讪来讶五让偶诨杭疵状缕鳟喂类隅听鸹抖。济菝涩帽娟裙追庸道派舁í了嚣喝丛∫打缘滥幽麓衫蕴姆娃衷暨骨反ｘ鳍螭够弋诰屠霭危篮炉私英恍摹剩禹蛟接眚越禹㈤骑快厨妹寂沸游祷拭抱纺尾拂球弛仕赛档纺尾坊隋护沟厅畴吖淖催哨适僳芮敕坂技维舜撸使弈诼气怖糯讪芭僳逊す芳的ｖ杰哆婪拼糊依璁⑿故镊密蒸Ш侨萋浓ぢ汛信辱慈偷轨侨莶胨眸痘深岛商炮球徒取窗问荷膛亡涩劳虎纳坪蓟听９韧独阔碰戮惶派号创栈⒛善杭惶公碰戮畸埏密曰打悍拎的善河乖岛开交螅打赠仔谰哦截椽碳滓龚墅稻畸埏密曰唇惑Ｈ燎ù抛胚浠撼韧独阔碰戮换沟顽俏道涤沟赖椽碳弭还道涤谷弧拎祭苍动枪萨赌醵霓继逭艨执虑楣捻 妩要楣捻 鸟鸟丰洞醵霓湫朗藿骸忠诞峋湾鼓砦轮田癜稷螭够弋诖诞涤谷吹摹荆拂９咪稽嚷谴嗓卵葱盼毫辇创绽澄化辊偷逋舳≈问妊衫蕴胸圮歇衫蕴琵荡庸倒鞍雇然—幢タ＃戮畸垓朗沟蛐劝糈榆淼 徒取释氚园园园园源诞涤瑰禹すサ号此钉媒す曰┩垮癸嗓派糯さ粳累吖男劝糈灵窖园园园园一圮请放峙睹仕壅粢斗滕吲硎斗ト滴达嗓派糯さ舜肌宫脑酮讳饶螨箍法啐鸢臾呵扰韵囱任劳虎教０刍喂离瘴估肜畹呼诹喂离李岛粜达坦鞍谷傣⒁藜蔓篡鼓ｄ铣螨弱易谋阃錾掂蚀鸭潘追寂沸游渴銎吖鼓豇錾烫豇錾泽跖捣妓蕉截蛋绵吖船淙墓棉鹗牲聱疵Ч捧憬目法龉吹旁篚诺俘瞅英戳膳鬣栋魅健欠暗醇」积集试坂毒湍荒省寇哆婪拼糊壹歇韩幽擅见袭木转篓氖囊黎泄誓雌邑冬翊味次独辱搐够埚癞黄笈实鲒 拼糊壹歇吸 蛐劝糈雇能婪滕职玫葡番üт我写蚶垡７颌锿饺蚊偶邶跖艾△冉匡炕⒛扫陟谎｜嗄缀眉娴荫跻欧垡媸句老胱劳吻嗓卵葱盼栽酞庸徘曙恋せ稳蚊偶邬酱嫡枪⒌ㄥ寇哆鹏扫业欢寐镢救Ⅷ暮景还低琦骨搐派晒股ㄚ炻叶啻际迥ｄ樱癃豉祷坏惫⒌ㄥ寇哆鹏扫业吖蕃低 鞋摧嘣陆芋铱芏吲除镐渍ぢ汛突檬宰眼钞页国锴缓挠谷鄞信藜眺秘禹蛳沟撷狞驶诤ダ晃桃侥板壁懦蹋佰划砒赌投伐讵美幻硒黯突蛋聂汐孤灰怎卖杜粝庸锑す烃鹊吉糊芊瑞蜜蚺瑟构瓷苟芏兔律煤蝤膜⒑吲せ脂藜眺猛龅暇唬庸熔↑旷旷浔衬号荡磁维铝酚愍练禹酚镖┤痄吖斯紊老训撸葱蓬噬膛亡涩劳坏暗醇∨旁篚糯蚊次够坷肜铕汛卵淮瘴么喂善⒂韫凝凼恩任逖厶黠超U凑布缓稠铷球淮霄诘既糇┚,嗓镦诽荻伐矍龇耗庸赛商藕挠谷噬愉韧寐擅候ご疵档蜡踌悦泽跖次腱恃伐矍禹苕呀椽洗讶挖氮市枪嚷卸娣厅斗捶抖ム来胧蹬丛匦爬眠⒄铈饥索坏委诘恼颈村虎然屯傍叶 乱愿杉侧来胧蹬丛呋仕饶糯凑虎奈五眼＜扇村虎然屯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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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的讳凳跌股条钝吖酃迳迕当鞋复甲夜ㄘ仲、戳,荷黎来勇约未综叶磋兹旅髂盔待ヶ炖圮柠犬鸢遥狞琐鹊⒄铈饥砰甲退劭吹旁篚努辟吖杉己廴旅鹘鸢镌竦屠刀却霍垮吩晌斗侄硕维墓猛啐鸢丁＜眉却霍纺悟暮艾△篪,忌婶将瀣⒂哐堵邓夯牿气勇吐锷黾缮舸隈衫挟滥咭抖弛瞒蹈椅禄揖跄蛲凄す烃í御寤ち肢墁δ未—哿庐诞止欠鬣恹怍诰“牺警∑庐诞缸诙 蛐三鸢蹈冶诋吲除芬呦泽价５屠祷“咨得紊吖せ炊晌斗簧吖滑墓卯 蜚盼灰瓮馥走叭评旁具踢苟菸’Ｂ乜柄酃淮喝庸疹婕瓦勾物郅鹿猛啐具踢刻蹇兔暨Ｉ嵌挫馈棘す匡缁哼盼么喂讠仍屠返圾包要次冠オ等剧聃遗粉炖蓟么喂坊牲ㄟ枕す待甲托钓烂撙慌蚊催义眼眺锍喂坊牲ㄟ绰器估嘤烂撷す员村虎挫阑拂鸿癜鸫檀蹬泽瞧泽跖捣员村木转篓谣 族冲吞す踢卵葱梦峭睹撷使疹婕突ち，聋梆刺吹旁笄漂鼷垡跺鹂桑祷琶粗传私跃葫龅赴罾∫杜陨紊条缎盼荷膛耗截瓷苟芗蚊次冠オ等曾掸尧泄恃剑际逋泵虱诩ü哗瓦购慕噩醇胺鬣杌啥阶番窗酢治嗜缮l稍登拂及梆创寥派晒桨莽荩咝樘划次估朐篚派陇序葡挤一吹嘻就惊虞牟荡磁牺邵一挥渚曝漳诩澳愕价汽惹勾裸衔ㄉ幢得∶柳奶吧灞诎卵葱白牟次够炕诨挛叟春晌爷档鼓鞯倒能笳洞喂佬钓烂卉笳洞喂佬档欠鬣恹嗳系碓东⑻墓捣桩噬膛耗庸融饺侉挂基ū硌ⅴ断酹索跛摹７鹘又媒瘴卜髑瓣 铂简扰埂⑨划丛郎让笔癃赌笔癃遍肮低琦酹鄯蔫箜铷球淮创炊嗜粱诬湍鲎迕蠲实丹刮荫跻欧垡娲茉南妩愈粳恒痛闩位业墓捣吹赐渝得币资谢呙,鬟埂么你械痛闩盲募す析范,文胚鹏扫都啄鞍类庸逯蒸谧炷烘拼汗荷划竖掠宓盲辜啄虞牟荡鹫幽ノ垄忌茳滁未吸オ帝够春虐卵床蓟函悼妩要楣讠唤轾档墓稻鄞吹亏Ⅲひ谣颈稻鄞吹姓瘸螨龊梢寇哆抛除镐叶渭范枪娜挡胍茄床蓟函悼妩要楣讠饶宫思喃瀣⒏鲆患鄞择低适贩染砹迁船这享す待佳床奸缮菇河椟谀患鄞仔 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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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拇信劝笱示驶孜蛋鹊辄哦茛狞驶嗓巳汞劳晦至劳坏澳粝し咭逖劾闭辄哦齄銎耙蚶鹊澳粝拍黯沃胰姆骷鞍鸸讠濉眦沃串 搽危撼砜蛋聂赡掣触禄揖吓镊呗汛信瓮逄黧猩卢桐斋咎得梢睦带湍阈低垂吣涩钢诔眢棺目叶撙慌卧疯护医渝各霪洞,傻禹眺瞵褒侍０圳舻岳扰鼓东套疮瞪舻拇讠濉眦沃串 状漠然愈粳投玫搪凑糙脑讶嘉外暨公奸俄典氖逋即忻陌堆床济梢谋,侨霸词阔鹊墨渗么锚宰吲酝誓月牡妒即忻０圳舻岳扰陕舶焓羯泽跖ㄟ裹偶叔腕卯砻蛋庸梢寇俄种寺娜基哨著究濉仑勘过饯乖逖堵邓夯牿拼淮喝庸济,骰蹲疮碉à饶苫滴┕种寺娜悄邵刻粒佰隰怠灯戏恭湮倚仑勘治疯护却ぢ汛忻派虏褒熟属莎杌と绵ｄ船惮噬瓦沟胖蠓匀裹呻路贰昧净盯皿净盯—》蓟蛋聂隙铱新Ⅷ汀搐卵葱鸥滠尔聊誓毳趁隼兴垂吣涩傅胖蠓匀裹呻路肺偷葡番ü月淠淳葱欧芳诞殿岛舂淳葱欧芳捣坂蕴叶永苴首驶孜蛋嫡殴没孜蛋嫡输船惮兽阑古粹瑰图诏嘛才煮猩滦汗ó洗虞牟档头壹歇韩古吻执酃逦莲杏枇诿勿疵澹夫童藜眺饺佾甲侄硕芍葱鸥寐盟镍滴荡虱灿⒚ㄉ条睹四檬陌挡没睹四檬陌工凰邋袄俗伏踌中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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圩囿猛答厝抹醇璜勰蓣⒆钮叩吧鉴墅宫ぢ狙刃升慈涔杉戮讶辛陕±尺叛杰Ж心彤⑿勾哨适岸苟毯坠戮讶拌伦嗓派糯さ粳疬瑰耄贷你范谴董燎耙示恍葱媚岸汛布垮叭瓒蔚僳ｅ耄聪佩此健渡沫嗦鸲誓打噻蝗换异陈卩驰ｅ耄聪佩努勾魏江鹱汽问蟮源兰前沂净丛次海聪佩此骄恍蠢状尤鞴庸贿鹏敌眼叩莎瞻沂つ熔而爹饴±嘲堆此净丛次消谒跖扫堂派ｏ懵藻灏卑蟮源兰前沂睇你范谴犊翟顽穑珊吠缩感芏杌啥享蛟妪湍憔壤记懊灯先镍醋而炒峒孜剩溆沟感芏想鹊探鬯督冂渡断砹碳发髹宁一梅宫驮袄庸灭诖司黄苄渭谧唤橹芦靡惑锩苣稼元濒躲吆鞘蛲隆茨谙à鹊磁瞻沂つ积眩呶凑镢叽际逋的晌堑帽尹枘着ル危憾圻沟义眼蜡冒髋过虞牟壶惮蛟妪未诊氵境鹗镆辉妪臀稼卓芏舷佩此健渡沫嗦鸲誓打葱美谷哦诖诊氵从脑吐蚣星规累星规哮吖锏滞坏靶眼撙果沂刻庸沾さ驹履荡悦锍次消先累星规哮肺偷扑叫创皇得忌执煌痛导馋宫蔚荫跻爬位奈韧菏逋嫜酱簧に裙突拗哩戽雅十交段倒葱茫嫜攀欢蔚酪瓤氖恋,亲廊心磁瞻事恶四休妹罢诨⑸渍的窖涧条瘗炒黑毓承拇盘扇欢,叶气诺菲累淠蜗腊杪咨せ靠执味辣茫瘊赡苊抑慈藕疗此垩湮航拇宫暇芏嘶墓傻挤刁东轼究す厦释憨嘉搅氖嘟羲皆竞谝呦す禄饶晔级嘶墓傻庭拗哩纳畸缆烈矛曾尔使投烂Ｂす祷饶晗砒反吮螅胂街砹晒糜烂旌此骄笞肖伏橙阑讷咱徐蒸萍蛋鹊玈坭番隼锰锸欧等藕疗丛衔酪果潼僚迪维舜酿藻凑秣及梆冠オ但遛至ī史恭湮旌此骄笞肖恹悍履舜ē』戏 认煽鬻柠谵继宓换欢躲贩耗庸赛 暮＋マ至苫惮挤一始体的症跏芏ē』暴锁滥仔追椎鸳吖刮,锏歉幽袒荷叶凑漂劳唤髹蠢兽旱垮国酃努春此绞得脊饶耙市酿忍挑暨够位引眩呶凑镢叽及沂觚蚊酞蔑氮游丛美镊晌已叟心鹑烫悦拦灸慑菖唬稼Ж心驼才沙寡勾卞芦拦灸阑莨寄啡凰寤ち鞍傻ヵ夷耙市番河 纶雌频痕亩醋范闯欢面菹院朽拓劭迨洞追兜披怍私赃未掌黠超跻婿泻夷摆闯欢矛激撕夷笆筹登肝航梅圆舸布卯す篪墓闾糠悠私写课航哗涂骞锷ぢ构,芦睦耽写课看惦傻蔚词吹肷碟冒叶明目拥鸫唐椽鍪吹誓＞,扦沟肷滴侠澄的既能幽魇妊呦ぢ盐僳殷阑跪溪硭蛋聂隙依阃錾宫密家＿卧骰豪还物槎掂懑⒁坷扫狡嫉叭耽铽S埏竖呃铝移渤锏苌鲟匾就剿咣女密家壹に痘佳到潴せ赡ⅸ轨恢嘭隐搽帽芊娃月牡导舁熊缝饲滴苋喂腆栈得次咕叶明目拥鸫梯棍乐科邑度隙昧嗉浪裙突尥,颠鲜诌浒玫簧沫欣著究坡烈矛匀隙枚滕吲硪度藕疗丛衔酪颐瞵骼著究埔囟热鹊誓眼聊ⅸ轨沫欣焓阃还裒兼狄兼狄盲诺秃蛹稷蠓裹呻骢遗范截琦价鲜巴兜等４母土卫谬鹈资汛心凰邋摆庸垂铠谍倚喙弈诤な亲语窘灼市范伐》沟钓陧屠И⑿故S瞿常,扦拱袋祖跻偶馋宫狞舜忻拦扰陕＿梦巳仙课韧⒋及业筌扇喇抖弛垄崎厦帽诠资淖恃葱幕哗涂骞已叟心鹑烫碉盲湃帽郾悦鸹贿龚嫫春果诨氏量婿掀膜＊锟睹髂荽簧戴眠勾鳟蟋既壤诺科铝毁孜纱栅次代贿煞呛,川螨雠獭胨郾檠ü一饰让臂放 认宫图慈燹内氦是子锞呱倘美队咕骨鹿惦审依璐鲒硗来鲒砩执⒑惩答椎芍储孝能桌巳汞劳晦,物槎厦ｒ鸹袒辉妪秃讪番吖曳坏撼睃聱寒始体的症跏芏飨却旁氵蟹斗勾魏呀犬荷兽旱蓟撼劳懂茳鲍此裙绳环斗碥区鼓黩苑拦等４母嚣喝庸吸龃悦瞿荽簧戴眠勾鳟笕琅捣彀聂相投馀帽即母嚣喝酉ㄑ禁暖另飨龌裙孙┻乖勃蒸措炖获昂渭┻乖羟购く矍隽纱卵堵邓憾谖依击瑚宫沁蓝承奴殴庸讳ê团衽钒鲼彀聂樯,傣瓜碌葡番柰放沃胰墓搽枪氦呖搪湍泠弼狙,婿事嗜痘阃湘呀吹榷汇芦拦灸阑莨寄疲痊璺心掖梧Ｄ膳鹑毒迸暖携“啄泊喂ｈ钓奏洱挤蜒蚀,捍ぁù佳兑偶补眠够邓憾心掖讶仙歇せ蟠瓜市芭卧郫谣砦豪坏肷笏跖邵呖唐啡庭晌趁沃胰赖撼磉沟⒛芾冯潦墓搽鲔饔擅候卢桐涨拂噜螈撼旆轨湔 写蟹┖炒椅咕叶明睦纫朽罐内氦是姿垩澉棚窘员村木转鹿下灯戏蔫头盆头怕次睹手鼙弈诤听鹊⑨划丛郎收吩贝迥咀村木宋忠饶宫凡肭购愉跪泅辽绰讯碌撕囤我阑鼾元崩墒槭继宓氖衫蕴姆鄣阑帛遢故你湍旦湍踢鼓淙撒贪喳绻讳诺纷蕴姆郯即倩蛴擅黑梅札故藓到哗洼辜啮掀鸟崮雕莎⑺懂番端换』昴脾淮滴痛纫炊裙绳姑苟昴脾鲵檬周す注淮俺周す注淮暗颐づ鞯蔚钓诘 气滥仔龉擂决弼周バ范伐疵Ч盼鞘岳悼謇诞估胝宛蒙罘蜒谟庚橹荦教毛隋灏づ膳道茫陇岛稠‘估腭待玲叼隋灏帽ひ娣任辜私肮弯突ù站科铝颐认豆棘乘股怼叶壤眠趴逖倚嫩Ｉ隆厘浜岛く坭您⒋褥沫啖┕旎脂档贡村木 搽蚊次梗蜡谣沁胱ノ,读内靶眼酱宫矛汕痕道华扰苟挤一升慈刑莎瞻晒段,唇癔一贷诨狐耙释浒没絮钓佐拦睹坠尺桨雇杜迮华⑷痘愦妓劭灏硪堕让来棘嗓慢吖刮,芦睦怠胨郾檠沂弯懊绘跻先诘践停房塘婀家释啄涓＊岛蛹ü析范,硒汛布缓垮冠オ廊驳泅泛寸烃绅畸传ǐ淮悦锢椽ヵ倚鲂悍粉械砷冠オ廊驳泅杉蟮钚蟛胛么喂＠淄绥烃绅畸唇吹锗顽烂焓龉腊沂弯艾透幽袒荷叶凑漂劳唤髹猛仆稼Ｏ驴鬯弧凰鞍右态瓦帽东慈烀推图冢下扣窕的疮帽东慈泅咧捍私澉棚ロ魏阑惦审州喁等股醒埒狄饶够芏姑永媚尾废陕醺许芍档蟮档窖私澉棚私邪叶贫缺寞赖氖能且吏僧跻先闯纣蜗依羯积槛艚邪掖鬲弧凰邃私澉式阉蒋税叶贫缺难攀Ｔ滑鞍右陧沟刿嫉杉涣,楣膜第硗赖篚派滦菏来Ⅷ堤麓詹琶吲垮玳寂勾犬粪倚嫩僳蒸隧沟刿嫉啥气鬈且吏瑟趴彗驱尥滋溽仙侍私魏灵朽罐鼠殿歇喷吩悦咕氪迥揪著究漂仁狮拱（拱亥绰恋贪瓞鳇№店赌窍脊突嗜嗄坠∑酹树柰芦痱姑截旱拈啮弹等挂释浒枪铠祷藻纱卵汉气弱,硒汛怖搪凑屠刁纱髅吖ｈ钓傻バ朗薅医樱潇啡荫跻幕考释∑酹树栾氵从垂媒听邓戒髋锆遗Ｄ蕃低 械┩奶概泽跖次么Ｊ公析酹耘颐疆堤撕釉 纶雌频痕痰吧鉴推系贩瓮滴鲺醒升辽粗に鲺乓蚜锚辽粗胸垡豆刮,略霸岸诜４凑寸烃绅畸传ǐ恹怍梦创沾级阑邡卯鲂徽醇独悔祷邡靡檀ē饔渖嗬巳汞钍莎瞻晒段吧苟委湛遗疾束郫谣姆祷≈业绝囊都烧镢叽吉剐淹诉叟芗酱糊义询嗬边洌麒く圻 郫谣姆祷澳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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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邵前蹬泽觖菏枪睹坠尺吖瞪彻严噬舆悯酿心慊莨寄吩抑拐铈氓┟果绱宥荷髂坑叼邪右膛芦镊普,觳吧苟委寨龅姆砸榀,搐畸另芬ビ屑皇吖待旱氦舸洗院肖伏橙阑圻沟灭陕剂嗝次沽嗝疵孳岗壤せ靠执味辣茫淼蘑筅哐郊浩吟磁柿嗝次沽嗵劈慊湿枢缓沂嗬巳惘苯肮投佩呕饶熠互砦弘蚊策盲募す矽阪眩呶赃观枘慈炖ü蠡路芬条缎盼元祓噬莽古趵阔旁蔑滥蚶卓漱溪硗能髂驳答敕飘吠恩滴殴按荟掖荟曳椽妄荥Ⅶ鲆恰西柠三堑籍悬湍妄芏猩赡恐倒反刮嫜械综叶窜曰茨襄⒛襄够嗬巳⒑氖,湍改壤阔旁扶雕缘满堡踊啊琳宛眯澉式龃澉式慷忌录拎畸ń蛊休傻挤河件襄⒋踌忌录拎缓鄣阑帘び弧＜村抖名ń姑舜盒炜哩迳缓垭庸那谌蜡躯菏躯旱氦ぢ衙阑斯庸互姑嗽待换食浒歉谌蜡扦幻涝淮念乐咭糠诙龇坌迭菏疾诳盆粪吞莎瞻晒币资嫠屡罂脱后诨岗幻级檬露纯体炕美增蓟男慈亥庸韶疾诳盆粪弯艾怎垮颓嘉⑸ɡ胰磕柿括恭湮次墓弹赫⑸ǖせ拐铈铺戒涝黾荒歇么情匚砹类撕囤我阑磕柿庸纣喂т吾群皇整嗳叹熔祥糯タ灏韧读）嘉孩锴导印眦垮规樵吖坭牡曷蛎鹊⒐臭进前玫葡忍惺宰咄泉パ次哪鹱糯逋览庸畸暖粱端换』昴脾品劝补质怍訾第硗赖篚派滦憾贫眠笞肖辜工凰濯祷隋瘗炒我写懊梏杜钩艚狠棍髋龉虾剪訾第盹枯傻槛邡喉化倚窗密Ａ移渤锏苌鲟仨刀淼蘑筅复攀拎煤』裘符嘿但乒埽烈砌潍唤轾档蔫穆拎膛讯碌睡叶宕啼嵩盔冠ɡ春衔嗜膛柿嘈焉纱脂点讯碌睡耀咱徐蒸萍蛋鹊⒌粹械换,亲廊葱耽泄恃剑际潞弄轩瓜哄涤苟缣癃段捍硗能谎腮妹苟缣船待符芳诞颀鸹肌谝铠堤癃兜换祷授慢窜鲆跃挂霸氵蟹讹妹苟缣疵呼华⑵啡阑嗡诠质怍诙祷货蛀嘿但魄隹砼刮嫜垂せ隋邢够诺靛颓饰狲烟川ィ容仑帽嗷烂吲颐次沽嗝窗搽蚊次糯逋览庸畸和舳霹喝磁姿耐詹境鹗蛎碟冒阃淬拍盲姑陌堆村镖┤鹣宰郅卵美凰耿增问蛎碟冒墓密谌蜡扦幻魍扫碌说⊥闳せ鼓拎兰蛋劝道闽佬瞪嗤橐笳吖拦蒸窟呀楼凉描滤鄯讹霉瞪常向靛温灰潴ì龅蛋耍粉械虻么喂Ｏ虻妍盆粪吞朊赐篷欧镑啄碌嗣吖蛋耍粉眺锘噬瞪常向靛嗡基娜锩霉睹巴闳ぎ转痘腮刀货垮退眠 圻够拿す鄣耐臭雾晾辔嘶腮す勖卞淙洱投枢ガ逦嘶刮ァ挝喂腆栈得次灌嗡藉尚陇贼矍准焱叭虾涤挂粟凑吖拦真垃豕础挝尾胱穆邓靡豆荒锑す烃鹊复凑颈距刃棍挫老旱庸鲆反只男痊勾蜗缩哄勰荒竞委庙只氖撵隰诙祷货蛀钩艚壕皇皇 族郴宿涤够谷没惦啥置卞淙东端唤楼凉描滤鄯讹没宿旦妹囟す夫童迨孩锴涤够谷门陕泻粱佾吉吖捣讹眠词嘶市达袒墅ブ娣任鸫喂拎眠腿瑟狄胜撵冢祈妃冒蛱宓氖窜运卵堵僳淮盏么喂Ｏ虻妍彭只拿坏滕渡度鹣早础挝尾胱穆邓门碇荒誓斓听邓酵叭虾邓垡短攀泉喝す蔬勾甲梭疾龉螬氖撵堤私瓦蟹定蹬稞橥檀荟掖抗眉断鞯嚎命垤嗡基娜盲狗邛 荻蹲赣宓寐耆附命弁顶叩叭ù账春徐苛ㄥ苫哄尚裙却递龅殴烦陨哄赤痘哄尚锌感陕舶疾忭八馊惶宫魏叽束扒头盆头怕次睹郾⒐尺甚蠊哄晌滞捶镑啄迭爹妹嗡基娜盲观帽邃榷端螵攀既旱服绅叶永苴疏鼓芮敕凼＞郓室罄坏么蔚移渤锎观调晟凑邛 萑谣赤痘阂擒读前沂馅吖脊次消谒踉兜梢稃峡放麓味煤释茂固耽邑 淮华但诵葱废嗟葱殴畸和古焱殳眼７鬣す衔ノ录鹊帽邃榷橥鲜虑蜜诺喂拎す你圻巩吠鹱唬盒炜炼锩淮膳访鹕剐淹它诨烃鹊雷漾吖船剁恬绱宸繁邃榷瞿峡虎纳低缡韫凝请铈度坊⑿寤睡宵淙饵投呕挤ｋ吖暮煞诖郴“峭返庸逋檀始酹开降嵘降嵘危麒ば的枋涩沟顽戴眠鼓又目夷瞪汹释檀始跤够谷猫炒峒孜剩浼喃磨僳沂狞疡眼叶瞻以阑价茨接螈邑 豆涨浚铩拾聂匣瞪镀峭返御叻厄懈僳范仪讪焱篷币笼跪溪迪茫蚶返御把筑让垂ぁê皇丈脂斗妹澳龊砑叔椭访冒桑访冒泄瓷谑尸钓诺芮洱扦幻韧妒捎呙问仁拘冬创展挠帜卡褚宁扇谣罪淋懂幻韧芮碾淋懂幻疒丹圾蹿ㄜ邡睃金摞搽汉气拦吖堤癃刮,滦焱松纫プ秫井辐苫姜ス谣罪塾宁涩沟绳靶邙妒蜻眼宽鸿头怕次睹郾⒐尺甚蠊勾ⅷ么情匚砹类撕囤摞富断放柰 巯槊迕冒镣鹈仁拘冬擅迕镁世凰褂够ス盟源坠划德埘 宫魏蕺募刁跖炖欠鬣澳悖刍呷碱孳嗽待戏掂醇叔图邝氮⒎盆,瞒让垂⑿寤睡茸嗓豢恐次毒弱远倒等呀睹么美ペ煌褪逋既吖酝喇储áǚ卞涞吧苟够ス苁糈嘴抹啥置卞淙堀她喇吧坝懊次狄瞥锏艽焓炎修确灭诖司黄芤斗妹澳鸱妒恍妖馅鞯放栉,掳荒竞硒掩蔑为投噬舆笏跖邵浪拳反只⒋咕肇鬣澳卯 惨ペ煌褪逋既吖吖灯攻凉描拢氖挤肚鼓鹊搽颐次瞪煌褪逋既吖吖蒙耐剁烃逖圳墓璐此较恧扒头么情匚砹诺蓟冗勾ぢ汛信宫喾滁龅冗观祥缅庙羯某乓瓤嚎法吡诺即源汛屣讠郎ぢ髁榘锬椽吸群夷忝腥套悫季峙胛翘氵喂拎す你勰鹊财视滑δ熏邳笼萼跌竦陧彤 捕缣椽以蔑雏勾〃ㄠ婚堡沟傣癞幻拘冬滋浒,嘶墓傻美伙雏管兜冗躬枢帽甬又暮漱辉甘三邓郊你勰鹊倍矛瓮逄青婚堡沟傣癞待撤即ぁê够美宫国锩腥堂授丹圾椽坊美宫国锩忻凼诔盹腥套挡剖踊蒙牧啃坏恬郅卵呲懂牧刮嘶宫暮档财拭脑让疵管兜冗孳嗽待戏掂醇叔授丹嗣吖寞一丹嗣嗓褂够ス类暮档财史孕患冗孳钟睡茸镊蛟皇邓颗胛且コ喽谎＿卧惶宫魏哐＿卧惶您蓟互管ぢ汛信宫劈廊搐〃歼眩呶黠烈砌黾荒旭纺体的石的湍漱辉甘三机嗜吖睹四帽す蛹üㄍ盛范,赖浯嫜＿上榘都荚苟盟奈凑秣及梆寡认瑟吸榷谎Ｆ访搐篮怖枢禁萼芙埸埔扰捣旒机是隹渖忻览庸吻谣赤冒跺榷谎Ｆ访粗盈挡朗嗄漱辉汛信孤吖睹眼吖隰翟垃磐盛孵朽罐内氦世贷皇忘▲谍仙鞋向靛碇淮幽匣龊憩吖汗顶温既冲镖ダ嗓瞒灵姑级束凑鼓麇耙ユ率辐谍箱滔葱卯牙烂阑锓鬣嗾坏么屋饭址宫道挝尾肟辶噗胰咆漱辉汛忻眼浒,嘶募惑跖你榆睹碟冒执探首蠹暗啻际屮簧煌退荒既菏咕睦化遢拂嘧多嗾怀镊晌已叟心瘊磐盛孵赶涮鲜溶ニ矸锭的你吖蝶皇冬创征拦汗邑坌攘诺即猾垃豕础锡法繁寮昏扇警刁蜻帅的耐坏蔼交蟠梯箍锥噜眠琵ó杉↓法曳皇á放栉,堵哝芩源,搐霍诹喂离蠼船祷眼暗谎郯祷亚富怕孳嗽窗吖唬耿绣凰咨せ靠味蜜雹钩呱跞鸿鼓郊蒙衣Ｄ拭偶谑宰甙谣媛苴瓦墓丹嗣拿⒁次癃豉复尼晌ｗ撇筹弟晒坑卉返垃豕法疽睹髂廊倚喙心埸炙魏阑稼试走耙ユ麓次先走耙ユ麓旆栽霉眯埔墓傻媚黑佬寤睡纫闰苑鹂芏吲簟刿淡蠛忌鸲缓瀚始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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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７鬣┲涤菇舳辣茫淼蘑螳评唤橹酃鬻毫ㄉ韶鄣杭莎瞻晒镀锍阪麓肌ㄒ辐阑屎忌枘媛贷第硗珊妁锍袖魇还⑿瀚磨爽既壤诺奎凰石以干作率黢杭莎瞻晒镀基稃显没惦桐陟桶づ鞯蔚钓诘著惮蓟７卵葱桐搽耽敌∽蓟弹另飨龌裙孙姜顾锝孙械汉阑悍侣僳谣媛滥踉痘茨弼等ダ煨す叟械屠绣凰胰敌瀚牡等ゲ胨圻苟破设骸但磨爽鉴吖翟酪豆挠帜辽凑谷邪祷佾嘉庸咪懊岛诺壤悔葱闷粕⌒赛橙郎胄标痢焕秽嗣吒贾峪洫黢设骸但磨爽鉴役烤黑恬蔚鹈问容滴庸咪懊设骸得烤攀倪勾访〉铠畸ń蓟鹱类拂９龅去吖瓷庸互泄等血赡开血赡泄誓鼽让巴鞘茂盼咱ロ魏谌堕拖事滑襁储辣茫牧锚僳芮肱〉顽嗓卵葱孟事活眼煳嘶腮す番眼吖隰翟溃滚道嗜壕尾氲烂械斡惯ゼ机鲆逗浩坏澳す远感募猾渭尸锶谷瑰骱帽邃坏阔碰凰叭瓒蔚僳Ｔ笄聘诨美坏古沃突捎謇坏澳す垣氖三笛酵滓短藕羚宕咴狠蒙猫せ陕嗲加沟卯待誓裱孺挟苟反凑氮龅去搽僳拧低气阑蛋膜桐陟ズ卷馅鞯四仙幻韧妒笛劭鸩胨叟〉,井妄芏酃鬻螽簟刿,亲数熵刍鹊せ巍ˉ温既得炊教废滴任洱惹资思せ睡娜踉恩龅扰待换〃团吓你婴够划噬弄螭狗系稳牡度褡阮婴够僳垮投率露襁勾す你⒁次癃豉嘎事睹诘せ廊驳疵选ぁ凰劭铈灵胍资娑骑场凰坌你化宕鱿滑沟厦ｒ蜡谴ブ骘度禚锩腥堂授丹蓟恋,楣膜第芹续心例贪怖枢待栈拢氖端唤吸美诒谙而洫鬓孪谶辜迭魍狡膜桐邳美：济吒贾的拎诒阢丢梗泽瞧秆群桓氲⒌妩要楣讠嚯粗疮浮ノ录热段搽啄碌瞧秆范俣郎枘坷浚铩束心喇阪麓肌ㄒ麓肌蝗跌鹄耘溪恐兢母睦酿心远擅翟奴断睹诘せ廊铲⑵┞妊裇鍪咱倒氮楣笔耘拂嘧犊ｏ〕搽蚊次梗蜡贾噍嘬桔叶讨弋癍蠛忌吧苟漳仍墉礓磺牍谴づ上渭疵寐擅够バ沟壬行奎哪刮信硪宫ㄊ惶诌邓坌煺粑未诊魍堵绅吹涨消溉疵寐嫫沂叶湃韧鞘东律鸫究恚陇岛稠←宫醉局泞嗣彭巯槌弋惯浒蒙韬〉茂东忍醉次沽陌摇啼哦律鸫凳乳倡愎＠粥萼芙鄣颓前 私 状沼惯渖鹿花せ刑诊魍泼硒植栽冒雇舵率辐谍辐谍既谣蜡贾凭宽Ｂさ撼怼雷┦喇吧坝懊次狄瞥锏艽炖蕴琵担氖门稼试乌吖购国妄拦杪Ｄ十窦范篁嗣彭坝懊次囫绱缸吠鹱活嘈创嘹摈亲级霹喝焕秽盏移筹弟挫涝膛仁挤而井辐苫姜ダ搽第武粳┠释半第武惊趼滤粗盈敌⒒役帏髀既得棵级虾狄忌嗬笋挤而井肺蟮籽箍涩箝陇岛囫谱钳敌⒉剐际粗盈敌⒒役嗲戌恬座陀沟岛囫纤,叶贫如ｂ荼箍涩箝陇岛囫待伍赃减滤劭迳嗄ㄟ浒玫氰粪吞朊船箝慢瞿鸬 巯嗯呱番魏嗓卵葱描粪怠包要搐稻月牡纯逋堵滑剁恬肾忻路役烤黑恬悲私跃函菏宕玫籽埂缣癃甲谱枪让敌既得悲拂混丽丛虎然始杜然琅都荚苟股得 巯邹裹邵前浊煽澹私咔旅吓你←的橇椋倒氮楣笔耘吓瘳贵底漾吖可热徒汽惺型兑辐阑灰璺动枪德既得驳疵选诘人哮幕元。并豆互瑟涡奎哪刮信硪丛钕蟮吩悦墓傻 地,氏划丛或姥阶啼镊稚麓Ｏ玫锰躺诗拦灸粥萼魏呀犬荷 巯邹裹邵诺庸撺蓟Φ蚊郢笈怪噍撒蝎评恢Ⅴ誓股得 地,示咪枭我训薰郢筠嘿但魄肱〉顽嗓鲁嗓鲁嗓鲁嗓吕硅拢氖鹌吖氏窑古番滋溽,示咭底渴勒娜岳漳鹊煳嘶ㄥ苫ǖ仍屠左诘に眠蛊叶贫冉鱿▲炔鹊煳嘶ㄥ习沂臼淮尤黯涅喝爽艚す味坊牲ㄟ活嘈吹岳煨挈的巧暮诶绣吖埔蚊炊教废滴任难林焯浈惧为救劢跃狐泉媒簧撷煤讧ê糠么群啼ゾ逋投冬滋Φ仍屠袖勾恶撂啸宙稞叔椭⒙汛姑截走耙ユ蛮霈滴任胆麓Ｏ玫锰锷矍埃髌侧螈耗嗡花汛忻眼冠捎唧桌喽尤佬瞪喈胙葱醚圩娜烫裟廊葱篱托然锭拼,叶爹旱梅诊竖曼苦拓劭迨洞粪弯艾怎寇哆橥腥猛啐疚洗妊圩蘑Ｂさ酿心猫德芦裇鍪黩在滑创展鬻螽栽媚蟠仿矗仙啥ユ麓簧茨l事隼要返迓△螽栽命锏艽炖蕴琵担氖眉锍谕半第酃竽,读取准护陋志瓤蹈护嗣吖埔垂豆互 打在还让ㄈ猫稻热曼系稳嘻返茨晒炖龃曰圮邡蜒谟热玩壮虞屉傻碥杪堂派ｏ懵藻灏卑笮绱宸拼始莎来稽恧勾剐级霹喝戌恬包聱疵媛绰矗峡蹈悔凝论 裹竖澜莲粕够バ夼吕孽猿窳听倚ブ骘麓凝毯五龃源晒互镟榷诖忻淮美在还砂铱执淙捍私镜曷陇岛稠←宫醉淮美在还砂姨攀融佣ユ⑸果砻刿炕ˉ巳位矗峡 执淙捍叭评旁 巯槊叶狗鬣筻ㄊ状凑盱丽丛慧苴凝斗鬣筇您鄞仔丽丛慧苊币咙武群从洒粱刁跖鉴颊羯ぢ汛信朽拓劭迳鞋腥ㄎぢ岩睹髀叶ｗ囿啻臣杜券敌缣稳文脱烤黑恬腥砖室岳叶法祥莎,傣瓜忽僳熏钓诺截缢沟恬姜顾锝送寻祷眼暗鏊垩鲢榆睹碟冒执姆烷要返嬉婷滥滴任に甲泛讧ê糠么嚷够ス团刿酝咆墼团匚淙韩律鸱麓０摇ユ麓蓟嗬袒ス团刿酝咆鄄筹垂互故锎函菏缅屯俄す傣翟姥邾继浯廒诗痱膛档芜４姑截设骸但捏勾肌怠豌券扦还牧突ち闽翟来,叶气释∥撸茨仙宫喾滁够ス明露砒岳晃试辣鸦朽闯级琶澜≈逮咚叫创ダ阔欧∽蓟ぢ闯ぢ闯ぢ闯ぢ捶谣砟健芋丽巨衣壁倒囱韧皇诏东灾椽椽委湛遗脊汾递猴跃 勾剐稿螟股躺苟够攀竞委汐然换抖惴氟创长庐眵肌炊谎Ｆ伐,犊遗吉釉挝壶船乾锶槌梗蜡贾噌竞谔ó武群励坏猾没疵涝诨股谒熘田较即母咳竞谔钰玳蓟服杨Ⅷ讪焱喝焕哦技怨侗び恧滚烂田驶疵阔渭尸锏都荚苟,サ鹩言团匚淙阂弹っ授丹得币仍弱庸华堀⌒祷木何嗤刿岿荷崔俱同锏都荚贯椽坊美宫垃婷ォ寄锰锷罄鼍薅霞赛澄欧等磐ァ等市诀夸吖苫秭荷ㄍ盛范闯级澄谶够还牧鹤傻蘈刿淡蠛忌鸲牲嚷嗤滴撸锝事恶吖船笸旬牙烙刮靛牙烙刮柿劾庸喂焕饭荒渫喇鳏麓匪甲范诖忻弥庸鳏檬诘览遇疵辶团刿。并气使蛔折症灼堡沟椿宋挝怖嗜为坊明腻╇宫斗玫葡括ぜ 瞅麓Ｏ镁何四茂菏缅屯俄す股划∮惯ノ溯嗜为坊闷鹑烫す股划∮惯ワ弟吹都荚Ｏ玫档砼麓Ｏ镁果悻潘攀番脆端唤吸美麓臣凰鄞臣凰鄞臣旁篚是苟泌动浮黯鸱麓０摇ユ麓旅诙果磙歪,,亲数内炙任淮ń蓟鹱á缀氓垆袄锫傻滴撸铆篇澄欧⊥金叶魍泼卫渺夯纫ォ船箝慢瞿鸬 揆槊叶拂囿徘鹊走踏肼吖懊岛柃｜嗌华斋庸垮癸嗓雇然但磨杭伤葱蝤咎梦沤犬鹤菏枪睹心鹱鲜难燮悔叶l晒陬阑垮投炉狮贵宦贩医,傣瓜老誓荡难燮馈缣癃示袁圮道猛咸眼判仍忍醉á哟莽积眯气苟么罩摹搐卵嫒翟贯歹侣爽Ｆ嫉烂拖痰枋涩构镊氮碹ぢ蔚幌我坻热徒热捣道豢逋杪Ｔ篼济梢纳舜谢羞裹泉幌我馊执韧泄侠鲜牡嗬訾第硗赖篚呸╁丸驴箝慢豪积己番趼滤埯敢テ遁⒅廊＋さ宏锗豆刮,瞒瞵等缢沟酃篁玫蜡曾笛叟腥阂弹乃邋敦钓酪靛隆∧跋龌裙搜阶腆蛎颠魂锗对煌堵∧跋鲂话霄谢跋鲂⒐尺扇欢炉伞陌霄裙儿型兑呋暾酾吖ｏ∈澳肥哼龅滚烂田驶疵阔母嚣喝游陌霄趼滤埯敢始庸券坊闷卵览游投尾胱穆登漱扔匆峋黑台吖戏 认煽欧谷鞲护嗣掖镀羟墼团辜刀技瑰齄谶棺呱然堵话熄蹇龋茨赶群浩坏案谌赖啮谢阑蛋岗壤道籽劾ッ肤揭雷眼蜡谣赡傣筅壤妓靡储煨罄鼍鲂话霸堕拖ぢ成妄ㄒ怨岽幻吖椿鸬 巯戴鲳仿煨箐词笛劭皤座邪祷佾嘉庸咪艾霞赛澄欧等磐趁嗽待抛够论欧的要逢浑要芏吲依鼓摊牲诵冬瓷心呀吹榷汇X牙烙勾 巯蠹肌宫勐甏檠览釉待磐然ㄒ允刀估蘧鲥摆永闽榔欢Ⅷ陀骨沟录鹊没踔∷ 状仗瞒囿殴掂抹咪懊登殆宛缀浒谀鹦拿晒陬僳沂果渍⒄铈偷吠鸫椅四眠沟拿晒霄埙由煤蚵У哪氵乒船笸旬牙烙郭浮恍档拿梢煊刿吖但蒲S鍪缀眉班煤』裘符梅艚依籽劾ワ盛览釉纱者够还牧鹤傻腆桌喽扇喇接猪苫酮堀凰寤史瓮滴鼋吖埔镀度酵压＠粥抹咪芹酝冉脱梗剐敌既淼蘑呵准洞蜻垂媒剡耙ユ蛮晟āユ 认伞低瑛翠滦汗猩婪串鼓隋痘宵拍阌す鲁赏第硗揽竞疆的７刻伶辜沂妥凑齑蜓览印皲尸锏断伞低瑛翠滦汗猩訾第盹枯蛇愉誓熠糈兜换跚目志つ给心咨鹊束目弧エ笮韶单媾 惭鄯黠阋堆掩尤槎厦茉淮蠹偌偌护撩谛淖涩嗤刿涩嗤导姜嗣掖番漓蝎鱿限阑í牲芍串绑汛眯淖涩忍檀缅鳞。猜恶擢塘婀置姜颜尾拂前始宋信硪宫ㄊ惶诌氖默洧钩呱躞埂目羼投ワ嗯帽鉴す麓凑兢母淖涩笕噬渝阑蛋膜乖埯敢ヶ骱欣熠互祸邹す靡储於莸拱讫榷曰投让凰脑悦捏捶麓Ｏ缮顶娆锟拭砹诺蓟雀衫嗦趋ｗ僳沂果渍⒄锟晟ā执铠祷藻讫取亡怂剿垩溟拖じ谣鲼盒漓诨ド鸫凳乳倡泖的械心咨衫嗦趋ｗ僳沂撷逑俺搽物岿噬冷勾恶隘云荒蛆媚蟠乒埸慧碉序荦辐谍既喧嗜杆宥稽说虑鳎卜黠 圻够拿す鄣移裹邵坨檫剐蜍兜蔚宥机鱿棚圮情推滚道茫缩写Ｏ玫啼镊稚栋巢胪赌盲躬吖蹩芏吲触空吧雇旬牙烙郭抵饭是鳟慧苴寞劳姜髁朐篚榷谥о牖刂连麓长麓长麓幅抵纺慷锸淮美誓橇椋倒氮辐谍扇韧孀橙筅复彭坝鞍痔霞痊漓墩疮荡汨ㄏ既蚶せ藐浑要团刿锊殴┦刿垮蓝倪淝劾旬鸦讨咝笮陕泻缓吃苹那捏雌融焱懊诙叼萤守垭疵阔问美怪媒慈得悲番咨鹊束拇刖群业鼓隋宥的泠瘴卜髑笆妓涡⒅连禄邶箫冥勾祥髑笆妓涡⒅恋簧蔫钓韶单媾 惭鄯麒砘抖惴氟贫冉笆妓悍朽泻缓圃讽鑫执盏蒙｝吹ユ 惭鄯髟豆互鹦肌瞪鸱卢拢卜黠阕砘抖惴编癃浊肌瞪船伦嗓努哐努哐截墼某螨ｄ荡谵始宋孝至诌够顶钩旃钍圮媚咨员村虎鼓⌒然妒目邃私停房偷吖埔抖茨给心来状阑私停房偷娜浴瀚始竟 搽巫嘻济吻土ㄉ我眼判酿慈诞 禾飨扫晌以矾至众祷赡懊撷ば芯骺洮伦缮峭哩晌已鹿花妓涡欢シ悔老撒吓铵蜜嫒妊戒艾蜕哂潲惹楱德旅坻扔谷钩巢胪挂嗉还亦夹⒛疮揭态玩 捕康酝琊｝故蘼颇隧访慈鹿互果ｏ懵然妒疆的诏东钠┘魏臊宦墓傻眠勾贿鹏蒜裙创易镍健掷辐绰拇讴瑞家鞘左诘に眠蛊叶确垡跺腥鹣宰郅卵美华皇甲范琅跃玫号怠土 捕康粉叶滚等械得次莘蜡烂Ｋ蛊叶纫ユ帖⒅粱湫怠综ぢ衙阑笔疆的诏错啄陋槐式苟滚等 雀锚檀缅聋岗瘸云荒蛆媚蟠果ｏ树锬瞳问那灵５管断稀⒌执盏蒙奴镢醉苫淙康酝岛诺需鼓挛腿叶シ慌 捕康淮,叶爹确滁龅冗观铣伊ü腆栈得次谱羌√辶欢腻┶驴悦UＢ荧纳谣媛械模唠吲羯民⑦ゼ机、宓庸本皑诨屯梅疫淆仝纪兑哂贡景ɑ抖惴防嘧施牍访灯蓟僳刮涓Ｌ笳火扔朋す你［淮锷,即贾嘁都澜迳谢档籍券贰亡怂剿垩溟谧炷渡尔诤兀漠梅疫芍串绑汛牲慧档椿椰锥姿卵葱危碟美Ц坠痛寂条堕私频痕闯础颓祷苫酮堀凰寤史委弄彭只拖萄糠么他肌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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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堀椽蜗涅停烂阑汞醋姓去↑讪肌纤鞔低非鳎卜懑廊倚喙心埸痛荷览用,端元苕眯好荚荡儒眼阑室赴ê考烂焓元茏哲刃倘瞪鸱环的摇砰断梅ㄇ蚧事恶资阉元苕馥叩叭ùl使我袼仅曳丛左诶划等评旁军呻路贰昧荡同私瓜番沙寡ù招殴率瘼撺记卯眼旖笾奘默洧钩咩贩续哑开吲依串绑汛牲慧鳎卜,叶爹旱梅诊竖路卵叶明芦┐敬信贩嫉钌渊诙飞扇欢馒赐殴际吻褪群疚搽道明槛档砼滤诺需痘哄钓僳够叙氟创匙村各颌Ｂさ紊蹴魏阑槽课饶享目男故垄殡腿ㄇ蚧事恶嬴邓门次豪华曰＋鹊墨渗么锚乃淮撸玫绅符潸交球互枪喝优螭鼓宫乓来镒谔慧苴汐然换抖惴氟淼还寐距都诠掉韶劭甯卖邻袒鄞匙依达宗袒埚啮叶蜒嚣寻追夏仙汞晒纫呦私始轩好氖还寐距都诠掉衫噜才溶渍苋诠掉衫噜才窗狄盲坯弱布缓豇l世顶坊诶先饭是咪谴阑私喝汉让捏磁呱旨邴确揣腿拎膛旨邴确椿事恶动ゴ戏 认喇石靡读 捕柯芬廴勺粘乓饶事恶履誓磊丹衰蛎叶蒲圻诞ù账春徐苛嘛肾,即沾碜穆魏约螽 甚蠊委弄刚襟猩滦夯撼故露,颓华曰错啄挛涸俭 奕嘉姆羯糜滑γ晒谔藕伦啡嫡锸的＿肴探释情土荷览么屋漓诨悔酪莘蜡烂Ｋ过番览华吭睛母新热酪íㄉ橥梁谘γ晒谔钩故逻义腥鹣宰鄞折叩凑舜盒焓紊蹴魏请粉哩哐妹卮闯锥蝶妹访灏訾但蝶玻叩嚣寻垂竟蔛瞿模哐垭蠛衬怠埂低瑛瓷ご减伦委弄刚娜啄跞怠埂道旁警阅屎分膛谒侥,稼访笔翊匆啄跤椿疵阔亡怂剿垩溟诖犊路一┩谑尸共簪さ依茨＿訾但狄来倪谷腥阑跃δ镍弱土撼莫来墓尺私始羞脒鹏擅裣放过疗内淄芮锸Ⅺ跌瓷ぢ汛忻线褪的诏疽庸畸呕送鸫姨翊匆陇淡廖瑟孵既誓蟠胚膳すИ⑿垢莸⑿勾笳坏扒鼓眼暖谢跋鲞观丝迪喂离葱澎泵授丹得币韪创展挠帜卡褚宁蜀挤肚唠吲镢 圻够默移筹弟挫涝凋赖誓稳钩巢脍焱岸瑟孵汀黯鸱麓Ｄ⒅林诘簧都诠掉韶刍那天蝎天醒圻够诏甲孟槐易侍慧龊忌璐凑内淄芮锸」兼氮坊闷ㄤ嘧呃蛔孟槐易锤内纤剿毖刃缓壁嗜壕尾氲土赛ス朝慈督疝牒浩惯沟恬饵ス朝负乌吖既沾碜鹦洗低寥鏊创ｏ树婕泉研仍壤癞辉妪胪な亲营曰错咨哂潲募勾挝春 巯邹龚脑淮烙陨凑砝砝砝醒γ膳歇漳茸呐攀镜阏芏疽读靡阑葵阂镊岛壳奘默倩虚５够舱帻恍にヲ乒船笸旬牙烙郭淮诊鼬赐虐耙ホ凑圻跌掸缸勾账春岛壳奘默喇抖右刃揉走阑酌嚣哑勾缎眼判跌掸缸勾账月芬哗湍腿次梗吓撑歇档Ц坠淳吖夯湿螭鼓熘田较即母咳藕疗娩芹姥瀚酿绞夹愦哗湍腿次梗吓绸悦跞鏊椿刂亮诎你敌淄旃际吻褪群尸í瑟孵既誓蟪嗓鹿靡ń歇灯状牢荒壑⒆嗜壕í瑟贯椽吖鬯苛幌蘧车依茨＿訾具购榷金摞搽杭吟,范沁问泅夸涩娜赃观位酮埽氖鹌唿瓣扫阑簇圻鼓氮龅,サ鹩言团匚湓,サ安怪殊艋四缘羯刿荒蛆锰Ｂさ懵然妒疆的诏度榷诖资群譬诛藕撂瞒嗄未砒湓,系蒲厶巴焓鹦肌刁成ぢ姑舀姜彝饭赏烷娶啥瑞显绱∥挝搽孜í榷金摞搽酣麓９琶烫渗阑式衔意兵度婷勺追豇屠壬木何褥退瑞显绱∥散鲺鞍庸,叶贫吲裘迫庭晌麓９披觚赴坝勾绱缸吠鹱束靛终糈嘴抹嫒庭伤护嗣吖期室洞菏瞄慢豪俄坝扒锞纳拭烫渗懒喱眉〉笤泄期氏饱整嗳潭孺猛左眯好妓秸胬煨凑眉〉笤泄期氏院缓彻事跺,翟悦弟挫烙依樘鲽锷鉴吹苫呋钭镗哟谜眉〉笄陂徒态天泻诰匀凹断旱椰桐氖桶氲诂整唁橼嘴氖蠹煌茨阑院惴氟院惴氟链沾碜穆魏灾饭是鳟幌私吮横吖既萨臼您路卵叶灭陧型千扫夹捣彀吐蛴⑦勾烫涅菏显夯岛诺罪美烙郭す境祷院惴徒态天泻煨含骑乘股猛旨邴饶未霹淮诊谜泻┩耐Ｊ凹断旱笾吹旱氦啄挛婆〉涂迨懂履适宰砒跖贰√荡凑√荡凑√荡凑鳎卜,叶爹旱梅沾酱嫡嗤绻学靡拂囿栈的锰杉嫉梅沾戏す攀ｄ鸫刿闵壅馒赐殴际吻褪群疚搽祷式笆妓涡⒅恋簧蔫纷涩笄销雇化故揉莫龅荚走耙ユ萝谑河拼觚赴坝芭硪创铡魄加辜饶艿案谇话使谑虾峒啄蓝耩泣桥笆串坝男厦释訾具需鼓惹纳圳吖凳揉募私补质獯淌既桨嗳潭蕴年芍串菩漓抒匆椅峭嗜菏焓既暾辔峭嗜菏锰瞒囿慈谕嗜菏闽估蘧碘纶喝戌涛壤疵嘶催Ｃ瞪鸱皇既圩褚怯穆玫绅符碘纶哼够诏甲么酱得脑巳夯湿好醅拿弟挫烙依讳泽觖菏枪散鲺埃莎；缓豇侠稽选啃坏摊凑愦哆鹏┕缮执,眼垮疤笳火既桨摈叶巴芦舂股芍,眼垮疤榷谖遗见叶蜒甸斑 巯朴姨刀脒灌阎愦贯椽清绰追ⅷ纳执芦舂缘悼妹囟卞淙√荡匆啄螽簟睦蛔枚柳刀脒跄舂股梢蹬趵阔蒯纹琅跃朊折叩锗蝗的贿鹏壶赐耪愦度桨嗳吐蠢花蓝耩的锹す闯阻粪蝶菏八坌眼判跌掸鹊鼓赛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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圻够陌聂相桶赤冒歹写Ｈ盛√辶篪姆第躬访庶肺庶肺等匀躺痘妊埸枋丛推小尥伦确故５私吮横璜暮却讶夯适泅窟愉械窟愉懂牧谑仕筋传倒徊娘总抖瞿鹣捏捶彻压扦幻纳谑圣吸聪捏捶隹哂垮缸痢视沟低兜檬待倒徊滚寇涂迨亡ぞ咝韫娜琼等纣岗ㄑS鍪缀眉班煤』裘符疵坍匆吸徊哲泻眉私盎确刮质踊唿熟嗝骸兜嗲喝琶烫伤┱艋蒙牧啃刊逑宦猬脂逝嗲亭够歇等道占狮贿爨煤《磋技侗鼾等鳞敌邋炼醇疾肟ぐ笱疵 巯邹茸雪养喏ぞ吖跌伎暨沟鹊瘸簧偷诨泥裣他谢巯邹茸雪养按小暨苟镶暨苟侠熟嗝骸摞尤怠乳莎刹咆笸旬雅孤戍民⑦フ稞纸蛀即催够吖夸涩推小海芹嫡皇ㄥ缁笮眉断侈湫股芍储⒅粱够诺泻诰隙倒等湍螅穿源庸踌诡售锚眼暖牲说钍仁尚萨榈勒际喝笮眉亲村乃降岳蜒叟汹氦柿阂ㄔ晒你郫雾馏媛宫互瑟猛左帝靠,ブ偷蠛耙室,芽,ブ偷蠛瞅蹿ㄜ谌唱亢《磋诶Ⅷ渡哮涔措酒⒇邾媛苴虱藕育幽锶极室吖壬谶沟识等晒誓橇木煜确故谦螳倪吖宥的泠凰股→范芦綦认含勾磋诶傣乖淼嫩缄僧附刍尤奠炊荷乳掀瑰兜全锏跌娜等郴灭墒马升垮慑Ⅷ渡股→股→袱够杌ド谑械,眼幽甥构示市民⑦催沟嘶牟总抖瞿鹣捏捶勾焉讶汹煌碗酒⒇酆溆睚姜讶橄破鳙雳庸那霄盒乘桨私都荚倚矗鹱鄣械姥γ木更氏邹扰梁衬依答综敌道薛媚窘吮横咿扰聊笸芦鸫刮琅跃览慧鼻镀妄郯す蕨缸啦嗣糯魏阑祸邀始山煺菘养订象吸ㄊ吖蕨改叔图诘刿垮凹孜拟美向帽劂贩邡硎韫鹊裙倒化投鲅ト讼桂吹武禹煺菘考侗骷准僳Ｄ钥芏吲触空绊的鹊煳呀维锸觚倚你肷滦汗ǐ灏兑镀要瓮咪芹表煺菘考侗骷准僳铸隋灏笸芦术馍→股→袱够柝沱燃笳坏奈导せ拇刖髂美宫讫歇娜名下觚也朊变鹊窝曳聪邹茸雪养按小赖娜奠惭埚症滋膛泉蒸焓羯刿垮褪群熟始赛惑疆汛岣弭埚芝媛镊富に哪给袖慈泅咧汉な辆叶婷连逋嗜菏燹拭龉擂露窨彖使什袍呕等角捣舜鞋向蛹ü舵昧潘群皇整怍芍稼反染す疏谷┦邸霍梅ッ肤揭勒吧苟吲等诤檬晴烃幽旅祷∩疵迳壤贤逗却夷埸殿赎术谌等郴灭墒孪螽廊顶晒糯タ∩疵敬疡眼叶遮反臀低蚶冉谴小恢袒资氖觚以拇蜗茸华利疵敬蚶呀渍刃袄榷ペす宦猬刊隅烃幽旅陧屠魁つ煨悼哂淦蠼局巳际觚也胱颓华晒哆肢ù袭鲎蘼泻龚肮狄搽淄腔骚夸缓甚糯吻渭确赐听钍勖钛茳诙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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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沃视孕熟始赛惑疆汛嵋捣倒泉阅恐皇是含顾淮竞撙剐箍锥疆汛锹骸洞杓键却岛岛ぷ穆诬９伞牡墒撺诊你屉焱饲含顾花贿砑淀沟橼段叶碌睡役返耿触氪热谣哐泄朽拓含肱〉榱骱帽涠缀砑啥虾狄灵爨煤巩隹触嘿郛汛律鸫得滴墅蒙过珊镢葱岛髦带墓学么减滤圻苟ǎ圻苟谛奴ù硎韫舜鞋向瘩荒晒猴赖蒙熟嗝骸伎绨匝酝判复优螭决髁ㄘ浊蒙过珊镢葱蛋笱淮焐锌淌奈 珊锢但擅培枪讶屋禄氽还示始蛳苟溪蒸觚赴｜嗌昏番Ｍ坏炻毁畚淅孔杜刍尤奠羲砣么美ゼ蛳姑保刍殆嘛抡嗷９菖揄科移⒐漆晌｛巳灯养喏次矢棚颖淮赖脑寇够吖权薜贤氖气沙寡嘛答泣敲庄图ì跌喏吹蠛跟冒邃醋铁靓等殴率忻脑苟砻刊幢盏聪放 读菹甸雒砦锸 珊洞防蓟胰醴牧枚唛诘裙脏嘻峡逵恧沟诨 榛蠼傣炼吲凹弧滑低垮擘疹婕缘转饭崖锎鹣湍十銎超骸洞杓吉灵措焱诖账春械忘锿使崖锵行绍セ巳么吣浮让编了疆的谏智头么竺泻毛嘿勰浮容坯霈甲崖锵行赡螽簟睦蛔枚蔫纷呋钭镗于等焱饲峋黑沟气拍过珊锢谷帽┏刿业谶辜迪撕洗美愿〉蟮等撑股德ɡ┕吲导机时帜富绕合疵吖倒慌敌韫奶黠尘约荚故忘诳粱喊煤《蠢贾嘤让编喊煤≥篮褒灌烂艿欣势内 宦曰烂艿欣跄猪碉磕德奈够榷拈绕合疵吖倒祸璧够谢 ≥篮褒灌牡履喂晃《磋诶Ⅴ闹走叶祷〖仪尸抵反嗓禄没时笳囊鞘恒贩旆训薰叶祷绵吖机时质幕敝母蝗坪④道照档富绕孝梗蜡嘉邯斐刿吖瓷淮氖敝蚀肌拖汛牡武禹豕笔耘位牡武邮崔裹邵谢痱萌瞳锏都荚钩旃瓦呀己萍既蠖啥サ嗄衰蛲乒茁盟汇葱垂椽等 ＊鳃冒 瞅夏唛＼蕴龅ù佳任篁三纸泞嗣 ＊鳃滞划故忘诳檬耸幕敝母蝗坪榷倒僳连攀幕敝难诫耽倒笛纸泞嗣给挟拎檬亡难诫团ü贿构呀滴赡灵诘辱技龚邸辉酌蔼卞浯子钩旃煞心汶邸辉酌蔼吞恢掏吣瑰炔绒迪湍熟条缎帝靠淼览蛹补趾洗嫉棘心汶邸庭蔼 雏隰仅次恐矗躬嗜姜只鞘惺焓饥嗣ó桥论叶栈拾谣凼芭婧〖窟够绕孩鉴弱桥论沂饥嗣í⒓瑰隆嫉棘┗靠执味救踉偷蠛瞅灾巷阕眈但馥捉丁叛览眉蹂拽檬尚萨４吻隽嫉棘┗客酝彝诣范潘群皇遍芊趸疵拍洽▲弱焕湍失投,叶蹈刁喊鹌键冥够┏刿Ｍ奠捅诖滴垂隹弄刚男蚶囱认猴拦巯槌弋惯浒吞穑偷焱壁稽菏蛟彗惑祭眉蹂赐奠捅诖滴嘶颠上阁缩 群皇筹帝蜡谣梅籁盟戴桶氲突疵拍洽言彗惑位牡午橐兜磁 蕊刀擤陟ズ蚣プ蕉∨拔锏劾问遥鳝漪际粗盈敌⑴嗲盯悍伺触闻漳鞋向来氖贝疆汛键纫ビ够哗池Ｆ庸触温柳滑向劳兜锡艘擒洗忻篓阑阑捣热饱敕せ赡黄羌痈嚣杭束狼ㄆ孩艿勒盏来寞氯壤焐ɡ焕哨琅返峡逵硎泅伸扫阑郎诶欧妒ɑ唿币枋十窦既谣资帽一塘圉伸榛鞘窟纫プ树魏阑帝蜡诜滴退桨私都荚倚〖窟祷略积疵遍执寞氯壤焐ɡ焕哨琅返峡例推蛰槠寅或烙沟热靠值宦载祷略积白说畹刃寺さ亥媛匆档垮蒸腥蚀撸玫绅牲染惮巩根黄嵘蔚垮蘸眉尖唇椽巩根患氯壤贫冉銎羟墼凸チ蛊筹敌糁湍蟠矾谴眠诺话熄业焐疆汛舜鞋劝心弱缎佃韧访趼滴壬劾校倒缓忌鹜ニン构醇洞信乒船叶醒巳荡 认徐巴嗬积撼筹弟溪饿兑ｗ瑰尚裙却积撼傣以竟蹲华利湫悼叽硇锌弟溪饿兑杂怕象菇坦饿兑杂怕峡养冬彭兴劭靶娜醵鞋推正煨迪颓华沃视壤渍芎俚档垮睹迕孟簟睦戍媚蟠ù易穑誓鹣目脱藻缁篪全晌荒浒哪己〖垦胶眉嗣噬楔匆啄诏疽搽耽敌∽⒌小歇嗄ㄟ鸣稻月彻靠执嚣锹な志瓤第铠积邓鬯仪猫以实僳沂袋妹芒瞪鸱磺蚧デ沟宦端ヲㄉ扉机露衰扑 兑瞥锵诌栈缔妥岸垮睹垡十Ⅺㄇ蚧ㄒ允邓定吲灰允登均阑洽俘倚谷笛稻陨ɡ焕擅┋扫媒此好访鄯剁腮 牡味撞额漳尧闪迨登拘甚蠊诺羌污酝乖哽缎阉券鹊春筛佬跌勰翟走肴全锂⒅湍蟠贩鹊」〉Ｋ悍饭娜 洞及颠上澜都荚绎愦械祧袍吖全渭楞贩髁橼等堵鹊」瞿鹣耩泣趋恬筷湃贿构诩楞啡改痛锏瘸す垮腱逻纫ツ湿巴嗬积箍攥壬执 群寞劳帽痔鄞宫讫车涂觌哇吖隰翟酪堕雒Ｑ酌珊捎沟啮袍吖全渭楞壹赡猴憧魄肱〉凸涂觌哇鹑搭吵搽撕贩滑┭低洫允登均啡腹撷钱珊注敌∠凋毋壹晒蛋笱淮焐男蜻构觌退鹊仕筋眼飚出反喂商晒热,咀沟菏枪睹潸交屈趋太芒瞪鹕ぢ汛忻鲜禄耀燥娶刁档扔庄帝宽×帖股旃苟娩磺 凵敢鞔泞雳庸幕催硕气职钒鸫涛陇盛章绰邓叟凹庸照档富绕柏煌す话稞逛朊赐陪请拧低蛊侠à誓仿讶近ワ咏欧迪麂估汉髦位陂炜跃δ感鹿葡括な撒汇葱催沟嗜嗄妓讲怪炱侠à誓仿惶赇钱痛罐账春械忘锿使崖蝗坪荦辐谍堤L厝让澳庭帽嗟茸线褪的诏疽庸玩构榷倒僳倪莎噻幻寐擅告祷跋暗话习祷爱衫械镍吹云侠à誓滞迨洞粪弯菝恍叶缘追嫉膜孤端テ铭拍酌珊捎谷帽幽旱综依叶樵实硕剖技掉佬墒晴剔史伺词吼却硕剖好耙啡补朱词吼密坍暖娶壤济全渭峪ワ嗳嚷区杖邪姿魏池圻钱痛罐账春械忘镂滞疫够墓邰羌纫闽Φ瑞坠恬檀漳 燃么团闱渗订押擅拍洽换从茸宦巯な钠度舰拭次梗泺怪齑叭您沃畚捶啡影秋岳叶榈俄烈思衫密偷小歇嗄ㄅ琵档担锌仟汲跌及吲物尸葱孟械宫静兜号艋衔意兵例归诫玫蚊谏智头螟够问燃科移羌庸既纫交誓姓好极镍例沟门那滔旱蚊,豆叶聪放蜡谴漳仪稼凑既谣唆旃苟娩磺 尤庄诜唱档既复凑Ｊ呵稼凑既谣唆旃氛聪法石耘黧勤槲诺唤潢扫廓芏眉断旱壹舌阔仟谂卯藁奕浊搽汉气督驱蓟唿喑执５镍带雇哐群皇宽×唇内晒吼密醇滑团蚶蕉∨迅镍带雇哐群幌肜惯沟袒ニ綮吖煺葜巷阕汉髦瓦讶夯士鲞构掉芏凛耐ッ边沟袒ニ粞荷米庭稃吸癃墩Ｊ僚峡逵夯士鲞构掉搽汉气穿叶慌等白说畹刃寺さ孩疹嫘揉夹袜阑厦捏锤暗蹈蝗纪哐群坏热嗉惺燹拭宽患邴人劭咕轩陨豕趾洗悍痔达袒叠宓佑还搠僳沂┨癃呗汛信魈⒌吵锸菖佩 ～甲芳诞澳す鲁筹锿圾灌缁妹律酶唆押擅淄ワ礤弟室推蛰橄汛ǖ我惊┩耐却葱霹阑曾系呋暾滁炜廛杜Ⅵ鄱工○摞碴僳哦问骱帽既淳狐坯笄骱煲ゼ蛳嗜坡邓揭土邯硭雀锚窈劳蠢惯沟饰凼鹊肿蘧雪即纱灵阑仕筋传倒桓稼僳昂 郏溆衔一驶阃蚀灶瞎淮噬舆哗池酿范兽舅沃胰拿咄抽拖誓患邴人劭美粥峋黑台但甲旱募芍狡破莎喔锚窈劳读孜舟,咀鼓泄诮词马升垮汛眯秋岳途豇旁泄我阑凰芏螟冬叛渐蚱苟冉⑼涎矗靓等该豪痛拦叽迮す诬９伞档鹊瘸幻锷罄螟积笳词捎坏然田邵龅蜡烂Ｋ觚疑雍圾始⑺信太磋额醵械枞头茂怎赡笸芦疒妊劳尽迮芏芹酝糯督蛉钓碰さ热谰轩凿史庸峙⑺么┮蛋翟涫酚怪糯党裉松扭灌吧布缓却饭壬嘉钝蚀狎鹊觫律酶恧滚群此孟靖∥葱沤态摊垂倒恢镢吖遣牒浩浯滋诨蠢鹊麓瑚蛀坚蛉跌赌俘倚痪诘味撞凉热岽信浇疮诘せ拐盏蹈蝗弃材酮咫葱欧读前涎船付默晚叼鹊蓟吲判年蚀霹赖实庸峙⑺僳哦问扫呋钭镗于稳头怕峡逮ǚ戳畔啃你脎饶ズ捎匣戍民娠闲猩荞九峡觚复信教〉渗核您裸吖敲按ㄖ剃定髦狳纫氲衰颞伸督窍汛牡武育阑听鍪廊德⒂让骨冒麓私兜头让骨玫蹈蝗弃霸吓兜你渣笳坏掭宫鹊圾烫瞪忘镂滞麓腻龅去漓肖剐眩品糜让骨沼暮掭宫鹊簇檗串菩颓踊〉浚蛳嗜坡邓搌瞩杉唱得庄图ì登沼挠柙拢嗣吒掏旬莽陡骨冒卡鹊簇檗此蝶等鹱宫┨癃凑 燃么臀⑦村湃ㄞ迪饯谷池圻伸每眉纱亻奚让哪技耐氪亻搌舜滴智嗄德刿呱芗讪苴私匀凹讶夯帽及番斗么鹣兔冒哪技 螳倪吖宥∠汛赌迨凳魏池霹赖〉浚业写低忠稣蠢鹊麓瑚蛀簟刿淡蠛忌鸲缓僚峡⒅爸跞怠桩叛渐蚱苟垂讶屋缕汛搭确鼓衰虍缀食氮蝶妹诺邪匆的齿缕汛搭确考寓ご亻搌嗣诺邪壁卢往＊往德刿す垮哨返锡,躺→股→袱往｜湿刖伞疽读滑爹｜湿楼锡呼葱鼓窍道占狮贿爨霓头怕劝佳群溪鹊默头豪颓缣阑蛋捻訾Э艿鹊盟都寓诼к痛堵祷略籍菩颓峡心待芏鼓恝坏股Ⅺ浓锾燎跋嗉寂葱美庸但甜贤妹拼狎鹊频内遗尔琶卞渖执侣脎饶疒宫┨癃诨噬械匆的齿缕压热崤誓杠橥怜催够吖靠觚复辞头芒尤霉喂化窝稻缘樯茸镊蚵具恧苟械枞停髦狳纫氲衰啄黥呱滴蛋捻幽纪渣竽云侠à誓滞迨磁呱旨诜械枞蛱竞谔 髦扇蠢鹊一韧挛痘董呗汛忻髦扇盗畔课垂隹执型怯滑衫琅跃,娶免型怯滑衫琅跃胀车门掂尤玫茸线褪的坑宫孀橙笥苟莎噻幻美脑葡誓恨莨单记恨萸埃鳜衫辣鬯仪猫夜杀邃醋嗜⒚獯滁蹲华利渌垡十纱Ｋ眠镟榷⒋滋菏八椽ｕ掀羌哟信吠 丹焕ㄎ缔妥凑腦す涩米铁龊拾岸访冒à誓鹊创执嚣锹胪郜」〉葱澎资娑考寓射实躯扁缮秩伎篇楼捂凑腦す断邃醋器鸺寓Ｉ悍臀低郁榷考寓诲ㄇ蚧ㄒ费踊凹钟佞龊拾舜眠够茫嗣缓吠蔚瑰枋宫讫欣擅┖逝兜你骨冒咳质醇滑」∶Ｋ没悍臀趺嫉傲猴跃叛渐符峡奸堡沟傣袢帽檗鹊簇耶 信形彝第荒囫纤磴榆辜倒船梅灼堡缓删遗尔琶卞浈简溪车勾纷票せ彻崖锎鹌淼纳滴溆许阌芄嫉勾箍廛杜琶谛拿疒你颓缣阑蛋捻ⅹ俚⑹私畲欧迪垮然蓟棠雠帽邃矗埂催Ｃ傈邵前拂暨绳 尤转蝶蒙谒筋触积么减陋溷颓绲武营窈劳蠢暨绳暄还释シ笆诘せ彝帽榉ㄊ荒囫厦旅舜兜号荒雠桶氲谖渚侣舜惶啮呕缮疽戎湍喝库す恍颓忧爸疵氛椿请拧踊’错啄慢复辞头芒创峭僳叶磺 姨略杜既谣鞘豁す洞来室读门执簇耶搦椿连襞魈⒌吵锸圮俏阌芄嫉始伯恳呕妹蓝先暇未恒贩凛啃拇聪孤认疚春际ɑ胰奠翟碜穆巳干旨谏旨诜械枧⑺么锗唬灵セ塾诘褥蹿跃狐确凛壳疚春际锟断认措气盗啜ρ渐符峡奸堡瓜认蹿蘸门祷戒滴卯逝呀シ慷先洗咕狐确凛壳疚葱赶瓜认蹿蘸僳吖膳な十窦既谣资耶搦渡滴卯既笛抵卓猡够续例钩莞暗蹈华渌≈串葡括ǘ檬划营窈鞍习抵巳即侣脎等氯忍蚶咄抽桶妹④谒档古沃 燃购浴凸乳掀市隘氯忍虻址创禹稻月疒忘胛痘董瞿鹣缏脎等执梅么セ段卯曰想馈辽构橄破琅倒划逝鸦椭聚捏骸洞柃阌淼 抵反从淼勾囫纤馈辽谲冬戴好倒闻峡奸笔∮滑伞碜哪卸ッ迸蝶峡奸堡沟媛待返齑逗瑟讶榀灵澳涞怨踌菇肓俞忧菏郜」『檬叶纪肚恨月疒训贶箭囱雀泥裣伎篇禄摸炔牒浩执好计芽竞讪醇绅谘荡钌畸区,藩禄钠淖枞哥滴渫蚀缘凸迭笆为蚀啸汛忻鲜禄钛垤未欧迪垮然蓟痰凸荡拧视灌烃鹊污酝泻眉磐库荡奠撮埔虻尥в苋仕筋闯锸氏赡囫淆祭丁挠蕺利湫悼叽荚⒒讶改训券待法月洄榆仁私钅训让敝扇筹弟荚号啮袍吖档富恕执霹椿寥拦涞奠传泼囫纤帖枞蚶档富ì跌钭道戍媚蟠ù业仑郅箍迳诜岚氲谖雷创幌肜×晒归襄阃春好派湍傅倒怠踢刻唠戍媚胧疃碌墁侩军戴拿拦湍黠侩军遗幻琵担私捣倒峡迦十纱镍例钩萋拼鹣兔冒哪技 彀镢吖往道喃杭珊芬呕弥串遗婚门Ｋ降捕康粉夜搠舜骨岗闾艟蚶屋赂走柠呆曾拇股堀环搽弟刖疡氲玳习岳叶榈豆度掖豇旁慈疵弟挫烙依榉卓猡够续虑疚葱复埂好室都投刿吖ｒ溪隘氯忍蚣纫ガ毫榧短魄华浠度掖钌畸纪к猢视猛进划廊顶晒糯タ庐密牟诺劭怼撂欢纫搭苫靠荚⒋飒蜗茸华利疤盘视媚刿训让敝扇彻皇ɑ沂言团匚湓,忠肚踊锡号怠垂媒馗锚窈劳埂叶怯滑陇岛囫待伍赃端ヲ返豪痛拦曰错咨哂淦妓焙拘ｊ惶获顾≈疮垮苻却豪时帜贱刿疬辜 彀镌戚蹬纱写吖凳揉募锁自换畸庸唆莆蹲擦に羝味撞连诺淖枞檬捏传鲇让呖踢胧恚籼安朗啻跌姆勾す库笥苟莎噻慧于等齑谠竞殖巢胨悍肺髂梦滁额鹊疫谷滑惋售膛淌营矫漠柏胨悍券谴写す库筌杜呀ヲ饭诩投蓟轼嗣袍酝泻眉磐库荡廊营矫默命宫鹊圾葱好徽叛渐螓确墒凳魏蓟劳撮搌执说疝蚀廊营矫果烩荡廊颖沾邪劾庸荐浓铩曾军诖廊 燃么朗啻跌姆勾す淮饭削摹执侠è睹数喊来滚颗械琚赏类殆樵叨霜扰贰视古好曰换躬蝶宫ニ刿吖浯滋彩待屠谂梁疆的陧垮斑讶夯疆的谂圻苟谛奴ù磉ⅷ苴裙岛滑估彝第荒囫锨Ｉ悍臀低郁刃娜啄怕泥裣牵脆但堑啡你龌她眯恨蹂拽鸢氲谀陧肯牵揉肖律蓝榀聘晒外簦溆谷玳习糟稣屋睡誓吉芰截该位饥诵哦坏讶罐追缓滑鹦诞氲绲沟,冬谆数瞿髋鼍笛裙肄诋砻忌执茨囫锨晦茸绕碌宿跬廊颖沾心吉塄凑默命宫鹊圾案船」『檬叶嘉低郁刃肮肄阼诶欧迪坷屯普蓍连诺淖枸迢寇湍拖汛气莫普蓍创相技番僳拧锹胪ニ刿吖檬谩怍诤巳婀拂前蘅锟屋械欣势淖璺嗟慌 驳嗜嗄麓Ｋ幕魄蚀灶瞎宦创战钅焰是加辜埂吲判裙瞢恃宁打疼镍催卵葱美荒 驳嗜嗄麓Ｋ啉豆∵爬蕉寄抑昊胍募屠粹谑叶膛姜俘荷淑榧觚疑雍镍例钩萋蒲滚吖灼蓖罚啐龌普刃膀疼拇啃朗颇阻粪募屠４纷票せ涎叶名峡级惫黹琊Ｄ伦埂吲判却凑蒋荡涣辱讶沟煳舜す库忭饕飒矫果贿嗓卵葱糯胚芍稼沸佃撒吖贿排袖古夜杀焕ㄎ胆姑舀姜业蛳邪热舔捣饶扭拱抵古夜す恍齿赴档ｏ克降俘⒚舛梅灼鞭绵泻坏沃狰兜枞龃试泠瘴菖豇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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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盗∨庸氖厅辜吉汗ǐ遨』阑沟寻心怠够瑟恐捏衬较即较即较即灵セ悬梗寄滑渍土饱堀丛垂氖听瞿囫弦哦ッ藐扫於刿筹闼任坠狄阐慈掖豇糯川匆德巫沟也侠à勾Ｏ看剐箭勾剐忌讶夯士弼四瞳吾瞳吾瞳吾灵セ匝葱糯苻却阊涤沟峡垂稳葱 丛猩戳楗粗葵潘鹊武痛ゴ晕终稳葱琅跃,慈档佑鳟慧苴寞吏曰创孕捎啮蹿湫悼吖过檬庄傻蚊梢守玖判捎姆凛壳疚带岳渺狮古涠缀砑绍ノ垂恹潘淳棠组创ù谌赖船」『萌夯疆怍吖回群戈鸦故庭钒授丹猾鸵堀未搽帽侄珊萌夯疆怍吖壕轩∮姆凛炕ㄔ念衍趸道凸油叠好群匆骑场呀吖攘菘蔷未烂进督趸党但迭勾剐箭滴醋器沟渡忻煞瓜鼽茨觯垮然汽岗ㄑ庭勃蒸门那脱藻缵滴溆蚀薰痕于蛋芏化慧啄⒓私⑵脊颤募髑稗於刿筹 欷故撒涅瑚戈鸦纱胀待阊涤沟德塄凑泅声ㄤ嘧赐微擢堀仪乖互搪缘慈橄剖行当鬼殓穑莫囱郏溆股葱催桨私捣眼暖谢魄奘默圻巩巴焓纷票せ曾」∨介望牡写茳厨,坊幌怨鹃望牡写茳渡葱椽堀凑痛垮コ属芍稼肺伴セ刃娜醵械枞颓诳镢巳巫沟也现呒ペぎ咬叶瓜饕叮望牡傣讧腿敌矗溆股葱催桨私讥冥б豆削阴之出砜孜,ブ偷笫写叮望牡傣讧腿调炻窜莎叽硇锌道圻巩巴す撮搌咒艏蚀菘蔷未频妓讲怪殊刺始拦氙蘸枚纱秀巳卧登均嚷蒲滚跌抖鄞懊炳打赔暨故嗤待悻一双武邮崔裹挪粼矫苞串治淝辞头梦炯艚呕门｝碜哪莸考勃蒸躬嗣黛慧苴力哪倒船Ⅷ端鹣兔窗帽蚺恹恻脊沟舨氪叮望牡傣讧宛莸襁惯鲰科鳜错饕飒娇蔷未烂焓ü拧担斯唱恐磁琅院禹串銎右酞宁打穑莫⒛纷票道芒惮疫惯鲰科鳜错饕飒娇蔷未 Ｋ过蟪沤琊Ｄ伦埂刀脒跄裟坠〗す串幕催沟嗜椿寥都蒲然痔瓦菏芏ㄌ凵布偌淮凑淮吖凳却涣摧壳尤吖中蛋鸫套鹌吖凳ハ螽廊萌夯疆至 犬治淝褪歹袋讵糯艿瓤垮コ逝郾ㄚ牡坐镜坐镜坐净度仪蹿蓟劳础孕渗镜状凑稃拟美陆裘垮枋辜煞瓜鼽茨觯吏曰创啮＠刀脒跄纱摘嗣黛慧苴力暮黄鞘袋鹌砌胆贷试劝嘉构往盗Ｋ蛊吉汗泣旱液谛颗截刀脒跄纱砗辆霓浯凑暗止坐镜做す氆苟溪拿涩蓝榀拼砗另刃娜兰蛊恿矗淮姜彝裟蚝瓷麓Ｋ幕未滚眶吖汗肄阼诶欧登嵋捣蒙∠ù瓦墓整唁逛垃忆望卖拿陲阋懂沟羯踊觚兹坡瓦墓砻饼担私挡犊圾始⑺信洞写呓八郊岛ユ麓业淙韩率笛劭浯颤壁鲶融沟刿蚀确谶沟识脑垂隹执型怯鲴让ㄓ苟晌嵬眠龃吸ㄊ钕ù踊觚兹坡掖搭确姑藐扫於刂磁酪顶坊穑莫旅遍法蚀l使我袼仅曳酱拇啃朗肓匿嚣爹ㄑ庭勃占滚跌妹诺蚀薰ッ鹌坏案诤烂个疽都墩认旱鍪或揽荚⒒壕鸱率囱葱 ǒ逝凳崔龋四晃垂隹艄垂屑个慎婕氛聪法疰镀锍〃佳介甲芳诞澳す瓜认蹿蘸门帜腐赐等齑谄筅门敌褒色几蝗屏欢炉钊恢袒诘淅疫魂正色几蝗撇朊鲍醇钟佞搽蜀欧蹿导樊巴焓拐钏搽酥创伦埂氓民羌钟佞搽淮耳轿锐谡好撷巩根群拭腦すⅲ墓〉囤鹊霉∶ッ裢纳鸫刀筑ッ卞伦悔蘸卯巴焓拐省缠钉耿６刿忒换从茸,群拭墓∶ッ裉猢磺 尤庄诜哂磬搌执邓弁断葱孟铣闻峡窦蓟惑烂淙韩率盅氓民跳茳生侵讶庄诜哂砺番á滴帽鳝士怼茨纱摘幂蹬晒〗す串幕催寡嫠酵盼生侵＠疫稽生侵讶庄诜焓脾过呀榧追嫉矸寡律辆霓瑞坠恬么嚷黯缓髦褒鼓蝎诩帽叶谯当鬼殓穑莫⑵凼蛇愉阅钛牛四化投刀丹道ペぎ咬叶翟坯笄陂闻导嗳 牡投拿葱琵簧富益庸串起做姑魑谶苟（既灼鄙蝶懂叶律辆菩５灌蟮嘻蒙谛鲂缵滴谯当诘三赴跋篪饶憧灏烂嗜蹬帜概垡痘夯魄哦谛鲂缵滴谯当诘三赴楞庸待济诳灏穑莫⒒厝韩裇脑寇够吖嚷纱正赴楞庸待济纳壬｝吹脑淮勖诳灏穑走吖倒胀谴胚生窍醒巳滴撸戴蚀茳渡＿朦茨谙刷洗氘雎霉∨移魏炔浓振猾Ｅ＿惯霆券系蝶玫」晃伴サ＿惯鱿皖ⅶ曾仑郅箍滴终蔷闾刿す康沃折范缛蓉郅归洗忻舷支喔医康沃帽骰康沃瞻脾攻皇匪劭肮券系盅堵殿然痔悔典谛鲂樊哆┶皇滴偶偷盲瓜蝶弥袄榷サ瓤追嫉匀洗隆幽妨菘花垮舰睚狄诳粱棠肾麓霹幢檬诘さ帽诣各莸糯凑勾淮吖焰私觚脯薰惭埸壳盅茸愤禹馒待屠鹊撙隧稻札鼷熔当诘三复砗另委囫待伍赃端痔缌始诣乃裙梢豆削阴之出砜孜谂ㄕ窕淄俘爷谴媚旅墓▲男苟湓捡呲浓振蛔偷豪ⅰ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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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拭龉句涑惯排腥渡隹袈峡监唬ㄉ试搭瞬胨痔瑟孵吖仍剧纳然莆赢拭却锾搽酥冬彭宦控郯劳爵阔鬲饭纯奸边Ⅴ缎靛腽绰纺搭瞬然す系袂哪悔ｄ猩遗幻执幽妨悄涅位冢湫涩底蛋捻ⅹ俚⑹睡杷搽酥控郯曳醇具袖磺貊升宫┕疵扇械兰偷拎搽酥躺逦先洗谡好绰扶团宫┕屑牛四潸交刿努忍配懂睦圾榈勒际呱第蘸么凶凰痔蛇反睹嘉掀帽叶木纹皙位半米绩钦灯皙位慧爱押卯白ǐ舻せ绵⒌史赢景楗箕蝗心全睹售爱蜒刃垮袄命乌曰圻惋,咀孤赡骋岛憾檬坫丛沃胀绩藁锟恃请拧遇前刿疬辜 滴圊湫渗酪呕弥辞囤圻鲆哆苟（葱垂蟠胚耗悔酞芮虢趸道⑷追嫉涓惋,剧纳然期谛镜瓤姆釉上疮笔∮缕压坏儡忍蚶咄抽桶愤泳等矿猩遗幻暮埂呀┗靠兰遗幻执谮送鸫贿霆榷（揣骡窬畔捏瞿陌升宫命乌人埚蚀菘蔷未片铭疮笔魁鞯衔顾侥洽舔枘巳股叶瓜魃疒忘胛痘董泮呀睚狄铭疮立档锇喂思襁谘介凸‖扪僵豢开眚励螵废灵炽丛沃胀绩惋,净名向吒谮 荷逦霞庸吉函蚀ャ侥乾蛰槠寅谮┩灵澳鬼帽济崩刀脒跄纱跄纱吖龋慑蜗敌窜朗催跄袈诏内私刀擤袄垮砉‖蕻龈觚脯搠异眼吖吹勒际呱稚垮鏊耐嵬巅串Ｌ颠傅偶襁谮忘胛堆耶掀市勇蒲捍Ｈ蚀授┩灵笆戮喽乱殇群手衙ッ裉鄞饱乎ッ裉鄞占狮杉ì登盏起换郯忘阃饿朗催的诏免荡垮痛猛盼生侵＠扒郑腊侵Ａ悄涅位冢湫纱课４浚谷悄涅帽槲叮莫谷课４换梯壳京袄俊低琮龃煳谶箍蔷未ハ肘诙腐象秽淮网锥蝶玫椿棠雠簧删胰匆刀洗轩椽巩烂Ｋ魈构祷抵棺跃儿の笛γ荡惶抵棺询蕉炉既雠簧扰访毖群讳嘧赐稳帖浠度掖钌肘谀候缕压累啮抖苫绕粱订土榀錾稳帖浠搽酥垮却欣南跃跞袒硇校男窜朗呐履瞳吾灵セ诹趋刊筛蟹盅茸锚ㄒ鲺锅螟锥得潸交酋雳惘诨诹谦蓍埔浠搽晟ɡ咪谴阑暄悔撂谷僳诺肚蜡贾嗬晃刀丹捣郓室砜祝推慎订土郑阝判捎姆凛壳疚簇ㄑ忍鲺迦十纱镍诌位半米吉棍太捏瞿陌ㄇ殖巢胨悍肺セ洱伦惚橥读写茳蓍埔鳢Ｉ逦,兜夯郯忘す旦土榛猩夜队募弦哦弄稳头怕峡词刊筛赛乌砸韧棍太捏瞿陌ㄇ去螓确墒凳岿龇瓜鼽茨＜锡谬荷实士饭溪芮肱≈弋垮袄命乌曰歹山磺蚧庸三脯薰惭慕鹪忍稼忘阃撒笛讶锌灏烂诂乃邋,眼肯遗断肘谄乱椽勾钊饭妹晟嗟导戳酲排慌佩莫龈赛乌砸鲤夏蟠谂曰蝗吖乒茳搭确姑藐舌撷倚我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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坌塞讥岳葱韫娜琼广⒚保够位慧律泌惶阔倪窄碳命的声嗜蜡谣恧苟械栉遗睹蒿奴捏瞿合凳导眠圾莫谑鼐醇谌僳事茸默４啮左ザ鲽缟隹暨暗头队セ合凳赢渑Ｊ志取遇峭泻冒男脉子沟头队端始媒闪呖套吆凼堵象沟门霓獯淌冀康锌寤询椒芒催Ｃ茸肥询侥泄未裹畴鳆瘕梢滴蝶航跌勖腦せ媒桑够创狄霹瓷疽却蘅奴匪桨蝗饭僳幢权合景楗缣蕺蔷姑冰燃懦荷逦搠异呀晒匾」聒勖腦せ媒傻锌寤询椒壁吹蔚纫ザ鋈钦富绕搽蜜饼甲份壳咎鼓郑够位S导岗己銮忘付默积蓝械厦拼崾怍凰脑邓脑邓陌纫プ树魏阑＝典艏侍糯脏蔑拘的叶业汉囤槲糯次岛凛炕炮娲脏蔑久庇募济崩盼ǘッ棉牢吖技蓟帽迮逡艚す哪蓝耩泣望卤榘范缛暗吖颇诏都扔墼褪寤询挥募济崩盼待媚埂鬼帽す橄椽位慧镑肌ρ渐符峡脊榻肽晔磁曳仑郅箍滴档氖认疮禊显觉捶镀先洗妙馅泣望槁刿ず抖（揣搽汉小海道慰獾杠硖菏八代交氏夹蹬岳叶榈妹稃霞谌僳事茸的眼垮藜洎园舜盈断夹倒嘲坝姑户鸢敕帮崇榘锍琰锖捕誓洎园舜档富始帽,悫钦灯皙位慧蟠褥退霞械过贤氖坡癃堑舌权识缛暗瓮稃厦寂眼阑诌辊さ够定搛柰缎颓遇诨泥裣郑够荐弋录蓟萌僳哦音饯霍际摊痊炊划ㄖ呋鸢敕傻锌岸型铐淮搭瞬胨廉渑｝倚文狞锖捕纱荦荦氯,悫卞伦悔瞻淮搭瞬氍娜岳势淖璺嗟媒闪华夯蟀弟宦セ魑豪华⒌劾溶ネ逗觖讥妒蘧,眼有褒色鄙隹暨笆蜗煞热蹿丹男晦妒蘧坍痔の谶够稼绩蹿等拦患ザ屎,悫の谶够稼绩皂淮譬弦哦寤讶盂酝欢氮蝶哩叶律眼垮八狗髑创谄┫遗缎,￠刊澈慑乌稽吖汶邸弧艚绩惋,缮疽荒弱遄的谒铰帽垂蟠蓬吖绕宫ザ鋈钦籽扔晌嵬猫á嵬眠龃吸ㄊ钕ù萤宫ザ考寓谷片┕ù萤眼垮八得尸丝储值诨蘑纫プ树魏拉缘衫续览碜蛇萤宫ヵн怪蹿熟嗵幻啖怪蹿粳蘧囱郏溆股淳豪瞪佬酾巳滔夹氮肾眶怪蹿禊淳惋瓷隹粢,糊段嫉梅惑肾眶液,糊段嫉眸都墩认悄卞浯鬟辊さ够叮溆股淳戳滋暮洗暮魑豪华士惑肾尤淝蠢酾吖癖鼽鬯街串漂都缺槲锻雇啃捎募ッ裉锷划淀级杖锨拇幽仙叶叮韫娜琼未函世嗦粑评旁军膳创ù业蔓＝刿叶,兜夯裸吖ぢ览词ｄ庸纱仿霰盏判氮陕匆昶蠢鹊药笕噬瑟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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エ从扭骨┧滑啻惋损暇诌谂柏男仙弋泌镊赢惑肾尤淝蠢萝忍醉跃偶赢窳錾闩ǎ氯籽弋锰乌砸疆汛寺诌涛匆兜⑹彝逗恍隧跃偶蛭阋忌寄晔词号啮行Ｄ壬0郎偶丛泻龚商蛇反牲丽裳度霰畲串遗忍枪起谆换蟀佃н古辑凋舞筮湫传上走词刊筛赛乌喂私腻腥藤刨秩硷慵庸荒嗨忍千禄兕砂轩创袋寞苫笊鲽权鹤肪磴佑猾上十裣十旅髂匡狮鹊圾芭骀左毁罴蔬绳旅髂匡狮壬→袱拱晟ì鹊稽熟嘤┭屎宦氵丘扰脉孀蟑禄僳黾墩认悄串坝南上＾朗帽ｒ踢胧吖进督醵岛惶套闹鳜渍聪嘉膳串坝南七叶旅惫吖皇刊苫懂颗锭欢丹放稚筲刿投林鳜却锾卞媚寞珊试群锾创ù业蔓ù业七叶旅笨欢ǹ暖遍浼肱殇兼坊郾仙希蘩屎镂茨镍螟冬澎肪磴盈蒂拍枋社晃旅惫体枢募锁准紊爬屎锲袭警男权密坍湃樊颗殇即托萨脑屯吖还扫滥躞脑屯嗜酌ｆ屎锲掀宫周危绕宫周蜡濂呈袍报谀钓溧走腥叮ù庸帝李恣屠嘀痛源剂箍赐腥纯乓工够绪忍弼瑷锅每茸茫袋＠粼淮茨觯龀类滞丛醇恋过笮＜华椽的何话氇得庄瓦腥额毫陂味漪际檀匾盒鹿茳磴佑滑衫郎剖创诠渗ǖ兜さ藩让咳酌４椰衫茫蚶嗡搐刮茳磴诠纯欣孰聊湎Ｍ饰赣滑傻韧矍娜沟梗褪伟ㄇ鹊ㄎ,￠刊让遍质檀匾盒鹿茳磴佑滑涕茸牢话氇得椎椿棠雠圾奈事茸的ㄇ鹊榭灏谒降痘暇刮谶贡嗷（实谶贡扰ネ逗媾誓盎暇刮谑檀警喂鲸弋惯浒统创柃统创敬甥烩荡僳鼋ヲ饭诩投蓟猷旁竟吖堤互溆谷伟蜡狄霹瓷劾划ǘ霞痊∮銮氯椎抹冰恣突黯缓髦施蜡狄暖老既遇锹篓媒讯投烘肓匿希褪胃ū逦刿朊龉擂芦蓟明灵邻坏难奂惑暗幕兜兜さ栏诳打函颉缠堆奂秽走捃道槊ɡ槊巳拼刀丹道彭绰茸的,创蜡脉闭肾逻够惹砦龃す先洗谡好呸┧稽让,创蜡挛闭蹬械螟锥幽霓头碰唬ㄊ第吖比钮投揣杏巩叶律扔セつ颥蠢勖队哪尥放视哪尥放ㄈ旅髂寇顶投乎浦传复橐兜茨阃前苑璁萎眼猫断嫉さ藩壤写刿训戎遇鳖创湃糖沟＠扒郑燎哪埚觚腹让宦街茏队哪尥晟哪尥嚷明目蓝耩泣难燮浒腹目芏ワ犬荷宫偷突疵坯目锸等闶す旅髂咳饿惹蜗煞赃淝屯吖还扫滥酝瓦够股船明目芏讶新さ恨间吝讯械南荡你颓霸疯⊥瓦曳积ü诘邪ì箱等音饯斡勾声胆氖墓—：晒也纫さ恨间吝讯泻袄鬯街串漂绅谘窑碟妒壤ロ舳埚级站黾墩决级站鍪氯椎难鬯街搐霍∮銮氯椎抹冰卧屯呲纷恃绅谘窑捻ⅹ俚⒋钨耽次倮爹胆气衤猬摆 蝴锨拇站黾摆谀钕翰都淞哐堡雇铽气佻拇彰ｉ危炉宙嚷芹酝冬谦苹懂痉资焉疒养纫业宙茫槲决事缎颓垦圻够晒谙文羞诜醉阌轫肖捣霉谘掖及礅荡僳鼋ヲ年坯目滑诬绣鲨üɑ痔扰毫阂Ⅴ缎靛腽绰芬豆惋蟠褥缣稳私葱催额毫手拂谴尤淝蠢氮滴Ｃ怕篓媒谶圭涛荡瑟涡豪瞪纶美划赖仔す悫蠕穷婕奈荡梢坝蠕念哮蓬荐瑷贡叶咬叶茫蚶垂杏蠕擎旨邴厨树宽船」≮镀米擎旨邴厨糯元太你颓韵叶葱糯枚兽绝柿写剐遇茳淮鲨ü贝鲴谍得澳盘阃钳币兑朵宰旁窗稞郫殴锰劈愦你投记,仟赌蔚坐消寒坐消寒吖炊ネ逗跗执茸燎哪埚觚诖蛇⒐狄僳垮澳泄未藐稼瓷撷渡疆眯氮你渣溺馒囿哼⒐狄擞够囿哼粒帝澳推写械觚诖杀槲名向吒吒掏既庸垭闽估龉狄僳垮澳泄未霉拾腹谑祧捣祷氖听拈观朊驴幽干耐嵌明忠砘勰蔷颓吭闲担ù济髦翼豢揆抵反械瓶怯刃帝壳搽塑寥邛茂扰毫阂眙钝ゴ挚巳滴淙谣霰丈ぱ儿à誓呀栗霭遣胨庸淮械事坑母⊥瓦颓那壹牖技帽唆莆叶叮＊せ椋婚＊せ椋呐巳滴淙谣霰丈ぱ儿à跌拇髂茸闹舌蛱琵档袄逦拦患ザ屎夏筱投既械埸诙,创蜡厩均极型强韵谀钕杠洞谄┫涔酪灰璺允登敬忻来诘っ上袄命畔夹疮上榘龌斯坑纳隹趑兜续敏仪杖媳邃垂谘疮谣硭寤炻兜续敏走侦す瓷道彭买来剐拥兜阔买来剐拥吨错肖捣棉凉炊ネ柏垧呤庸傻琅砟嘉柠荡士腥硇絮萎尉鍪露型强漳萨彭ゴ剐拥缘瓮羲芑呖套哦シ卯忌祖庸垂柠荡进灵笆戮烙谷巳滴兑б狗桷殆帽苋套砉肄讵段迭韧区庸望牡庭愤刮嵬嵬サ酐嘧哒柠荡进了兜铭传,佳竭谷凛壳军吞羲涂郧榕肖敌妖椽酐嘧哒柠雕淼览游,峦羲艿瓷哒柠诽蹲擦兰砸写ｇ陶嗷Ａ危待翱９惹哪话熄茫谷悄幕绑阃豆缎勤鼓涅赐铽执茨囫膝护氖檀警せ媒桑够创绿进乒垂凶树问嗜桑谷悄幕笆菏匀邯矫漠暗哆沟夜话屎试鞘肖恐袋群拾塑凳烊瓦卵葱灭陲烂仅既笆菏郧驶韧番劝心龋谷堑续敏仪杖皇返蛔燎哪坍骀左忖眵瑛榈适壬＜挥够９惹丧而锺氯纱渐而锩粢钦扔啮蹿沟寻故案够椽灏说嗜肾围偷吨错泻拾庸船诘武郁纶衫昧却蘅拍萨斯呀带乒垂凶档沃帽骰康挝滞古丛偶追交史刀蠕乔喽仍鞘珊镂韧饭起阑ǐ稃降运酱杓济械莆古丛蹿沟寻鬼募文梢Ａ硇上旆卷嫉挝滞吖编唬ㄊ第呤嬗勾鼓奴饯霍际摊戎错幸钦却识咬夜放秩嫉挝０际棠ペぎ葱猫漳笆翁哮阉权寒翰懂猩窜挝０帽沾⒑即脯衫赖龌斯私珊吠拾腹苫懂哪皑侨ヲ俘鹊春啪劲钓幻嫦袄命砰蚊感旨阱语弛慢己味念哮锖捕间吝牙缌ㄎ欣哮阉权浮砀遥另猩着┐语沉柠诽壤宣亥访侨甸垮第呤嬗鳙刷醵另猩帽す刿叶,恶都淞哐犁六胆赢窳ǹ暖啮袍吖堤窜挝细兄升堕蚊缓黄庸赛害呀檀诠笛陡白说霈诞狗咎颥⒕底ǐ赧赤既鱼加够ù磉迹阃桓邢蜻羌鲨ü垂靠觚仙倪沟旆浓咂稚萌思雇彝云磁蜡俗奕琵赡害呀迢肪舔脊趣姑人脊切矗缣锗升堕度於荡你颓霸疯窟锲峡溲圻够胆赢霈诞幽黯怪蹿絮缣痊∮鳇沁机述新茸凳烫啄疵昙讵ⅳ孤明阌倚仁遥鳎拳阌倚腮胆诬疏固咎蚣阍未雇黍笺曾刮蠢几谥审猹挫恃孤明阌隹旷凑湃哦岗稚你颓札髭烂呖说嗜肾待葱奴,佳菏ê狄糊色激砉肄讵段迭壬扔セ湃哦岗眼吖诶哐淮雀⑾嗜饭谖术谶拱浚谷侨绞墓拂巧坑母奈鳖创菏ê丹续缟鲑蠢几谥审 群诠拂巧盂酝矗交氏夹蹬岳叶郾校蓟ザ屎夏筱投既檬郯讶锌灏曰吹Ｄ圻科鳜创柏垧稼详浑劳蠢故另颠傅肌蠢酾吖都让竞拱浚箍说拱浚诌垢骨冒卡裙等篪奈霸疯矗交垢键浑阑暮危箍肆杏墼彤,独痛拦蚀鲴叶名澳曰墓非肺都让倒Ｍ靠执磺貊升埽从锍诼何赌恐搓＜华∩４臃笆诘せ臆ノ贷弦定涞患岗矸极醉探捣耿腾厘兜茨韵灵黾械旁酪钝饼笮９人辱н鼓敲鹕墅帽勾顶投乎浦慈硝谶拱甏钋缎靛胍葡既收羯耗筱投卫邹裙苓窄碳酚ㄕ柠甙饰贴描技眯狡稼菩葱氮旷磁粗姻整挤赢命饿惹韵垮饰诂乃茨菠鼓饰悔啃狡稼菩峦妹澳内ザ衲释焓谖涎涤故恐袋硝谶钦却识咬夜放秩嗑缒黑,独痛隰缓纤揭脾宫诞箍逖缎佃韧锎访吻说紊凑胍葡既收羯认来蔚椿鳝漪巳淝升荡氖棠组创诋恳湃灼蹦蛞钦塞呆曾搭窗匿嘧撺劳掀妩串菩捏茨侍捏瞵í殴晃蝗滴淙谣霰乓哆苟（戴懂哪盎刮淙易旅疒铮菩颓踊‖傻郾砉ㄊ磍淮蜡脑圾聪集械劭诋恳褒赶氙还武艽钗酝灵邝沟斗叩内沟飘谴氖墓喝花以实消阃都然螟┑硎韫痊毫槭词珊然螟┑硎好藐赡吖档己然螟┑聿扭恭茨未蠢访吻嚷劲臆井犀往｜哪荐溪芮肱≈弋垮姆浓呕卯垮埔榈饭稽モ暨够媚Xぎ犀完榈饭稽モ舨湃权械寻上榈陕谵艿廓趣钒皙趣疯弼瑷孤纶捃戮唔归诫慕还根患甓刿叻械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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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壬詈潦魑柠抵巳兄糯悼执饺恣恣袍酝鞋滞镍滴倒三纸今猾Ｊ够温缮镜蹿禊淳湍阑榘龉扔股源剂鍪露够猪歧沟ㄒ为痰危赵彤,培密寄韦箍瓦够吖仍斐刿歧沟ㄒ挝度质储度至端等蘼刿せ夯谙纱蛳朽任す葵侥猪磕芍蝗弃舶鼗汪笼肖甸柯￠刊然ㄒ允荡な撒富荚侥猪渴焱」苴雌何９淳缒黑,稍醇朱采疽黝换郯嶂叶纺誓蛊魏饶愤迹阃悄踊戬投蹬都婶郊串龃烀薪珊蹬都峭铽气佻拇彰＂的诠凳疾劾划媚胧,佳竭适涯蛱撺劳检堵嫫菌窍笆窍笆窍笆瞎隹暨撺劳检庸档技潞危瓜暗话乒换ㄒ粤柯￠刊冒实新蒲寡乳榘匿巳温霎孀庸档技峦ヒ斗挠募叶实新蒲簇刈惺明阮耙斗挠募鲸ㄖ船怪燃导鄞骞胚髂撞连诺淖枞檬晰德鬟蛊内す惋庭愤够耙斗凳涯颡淼缣峡过鼷刃眩泣南即缴适缕汛刎仔湿姑魅蠲淮刎仔湿姑鬓都蔚货笆翁湍极媪呕物实匆倒吾王玑王б斗凳涯颡淼缛嫉技瘤侍状氮蟥裙脉退湍极媪闯诼触肺送募烂谣眙钝荞九篦皑侨ヲ俘氮氮瞪富簇仄糖郑谲冬嘉闩葱日档那的警能偷隽鲨ü谲冬郯嶂窑交刿努忍配都醉媪梗褪伟实杏龃旅巳执秩嫉价命砰蚊冠敌懊骼汇偷隽鲨ü待舜低坊弥串窑交丐构秩嫉溪⑿富把坭执诠笛肮砟笛肮梗褪伟实杏龃木嫫菌套疮谍段稼砘谖卷阌⒄墓乓工梗梗吖待韧谘肮梗桐箕す怪燃迪屑呛贾湍疆晾缌ㄉ菏预样刃韶刈片峡奸堡瓜荷颓霸疯溪晌甓厝锎忘壁回圻返囊肚叶缮执帽鏊耐痘嗷茨椿棠脆莎；过鼷壬返笆荷案褂巩忘≡蕊赐抖始庸屑茸票莎稼颓薰Ｍ市娜萌盗烹酥滞镍到闪君庳鄱褥兜茨阃仟せ案褂阙颓薰升湍敦换惑暗瑙吖偶幢タ蕊赐诨丞池镍拇偿咳锎凸墓榻肽交瓤掂錾祛衔胨种戮ǖ蚊巳蹿丹桓褂构偶聪十纱Ｋ眠镟砒痘诹趋刊筛守耶阑峭燃醛楸す虾赏前鲸滴缘化慧鞘襁谂瑷冠椿赐捏晰道氮讷却够忌旆嗉导你脎⊥プ仇谄淖枞哥导寂瑷馆ｘ蹿譬箱访驶恃宁打电认夸眼呱噙盂酝泻眉胚⒋簇夜芭骀转姑鬓厩墅捡换遗都幢ゴ谄╁旄悔啃狡稼扑鹣兔窗峡溲喳捡鼷壬返笆鹫业冠决泶悄寻踅谴锾蔡袋让宾蹿譬即忠稣警逆屏逆屏税峡溲喳疾氪叮望黾箕贿涛匆兜⑹偷荒雠私串Ｌ隆榭饵泶组创肾潘椒贿铁匆昶岗篓馆ｙ 圻勾ù业鲸ㄖ茨望黾氵咪巴台酿Ｍ谣味咬望鲅巳ǚ柘猩吸的投滩檀祷龃木嫫菌檀檀拦屎恍集惹孩瞬氩朊但稽评释蝶任忌旆谣旁换囱雀蛋馈⑴阪刺唠署暇致评嗜淮踌谖缣汹蜡拷呕门｛小锅姨瘀龃木嫫菌袒骱惯浒吞疠ｘ吹妖肋郎糜蛙⊥焓谖涎涤酿Ｈ鲞够让沭暇致评嗜沸佃 煨蛳朽魂鸦短鸨＠粼辉∫都仁虐ㄑ勒盏陂炜灾薜刿遍袄螟┑氨；醇ぎ醉勾淮吐积担す锍刿喏龃拇兔冒哪继龃木垮舌蔚肌蠢潭台拇拎以世∈嗄妓嘉膳级椿棠蚀菘穷芍饣帽叶谮┩檀菘穷芍饣帽啶勾昶岗市叶帑槲邙郁纶恃男志瓤垫笮＜华椽的凋澜谴锾坂茳阃崔颗私诜妹澳康骟校蓟帽创伦谷顶捎谷咐彭募祷圉伸钕坞酥侄磕杉幢ゴ肖敌祷蟀导厶坂茳泗盲晦颗惑暗价叹ヌ簧旅堡估彭募登瓷拇擒偷ㄚ物尸鹊酿怠唾螬距兜寻东类 煨蛳朽魂鸦短ㄞ骚村古喵淖擦颅娑屑锅┚喽镍响卵降咫痂ü讷醉探捣耿揿走瓮徒券钚焕ッ笛艾呱弄苟吖漠怠唾,九⑺眯氮拔埽劈卵藉燹九 螳す搓魄瓷砉椿蝶参闩葱日买来剐拥幸茨究迳帑槲旦距豆任す抗胚髂嗜叶律龚庸柠槲富淝蠢花庸柠槲富渥牢话氇得椎ㄕ纳龚庸捻堑陬僳佬愤谷粕瑚粕邯 胃讳谴拥幸珊锘洽许殓穑莫⑵凼呀幻啖释蝶拼茳蔡匆既凿劾蟹吖绕珊鳘戎饣猫培密没秧览钓凰恍女扰狗吖募登瓷拇鹫锁准物售拍散廑话鬼男愤滚笆鹫业冠脒募朽任啄恐储采屯纳捣羟华┩狞阃捶眠逛巳穑莫移⒐领肃忘阃狞捶策构恢砥蔡吹稽羞锴技焐辽谦患德诗患氮 痛访吖笆鹫佬吖汇湍海且ロ舳垌歧勾讶庚话鬼破祭成９ 螳さ涂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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黪田邢十叮猬挫肺一誓来谢兴匀耙却等垢煌磁误靼袒讶携鸫譬州徒券畹键诶葱恍嘶笕⒔吹奈毫槔积茨阃仟露窨暨Ｖ膛诿锷罄美状撮推撙朔穷谐膂退贿广哳姹お塞,ネ档番┰二勾释吖鹣既刺稂垂词凸瓷匡诊镫搌窒窳渫嘶咦创橥贫拼杖瓮尼嘉化譬蜘ジ谂跌烬ú恰花袭硒叶瓮尼钌道彭买来剐拥墩档那担枘鲜髦霞却纺焱亥岗旁滴春懂冠担送吖谖缣械尼钌道彭买纶衫钧扭墓象蔡吹⒋际檀疽堵坏低篼讥确躺反撬滴汶醇侍好寂撷创匾」〉妩串饶邯通荡友蕉蹿畦绩凑穷谐膂谦虾钓世鹊馒姆鹆阌刮锸霎孀蟑没谐溪芮氚讥痘垢鍪励殴根诘黾墩认悄但误星却锴浠垢鍪跗视排 黪兜妩戳荒济崩盼侄靛卵葱玫根钓钒屎试鞘鲤钝甬忻蹈帽す船泊走沟诲揿叶喂起ㄎ铱即撮推镀凑任湍段始 黪访锷í畚筏锘瓮创霪诺谐曾炙认煽蜗簌钓手舒左幻嘉掀帽疑纶薜龇笆ㄇ凹ザ勖腦玫做吖榷蠕趸昴犷苫羯质曾炙认晒ㄊ钟宫仓宅仓宅仓战逊笆ㄇ鞍撸的魏灵阑你颓馑认晒ㄊ脂仓宅泊谴栽溘历湃唰透追蹈挺袋ㄇ垂郛兢龚委垢沟导悸锏榔饮电潦家瑷业技宫信赖委垢钤鞘珊镂韧饭企娶咐,洞伦返柑降南赊使怍ｄ盂镑见的戳嘁允馈枢头挂纺嗜缣汹蜡拷呕的仙奘光返柑降导月,挞黾墩认淖斩曾炙饶X箫娑郛兢龚涡船怪燃导郛烧鹄す妒萎璜碘晃赚恍隧跃型纺誓ǒ垢醯ト访阃砗换殷葱日买来剐咭交垢犰汀焦呀创撮臀蹲疮刀咬湾攘勾郎滴函锗迅醯ト访恽耗呀创撮臀蹲疮刀型酞返柑咫揞街芫斗庸膳荷竟淳缒黑,稍醇返柑狞ㄖ疮刀兴隽萍函命委奈≮帽执刀兴受丢凳谖瑛榈赖既周警昶闫┘创霸疯熔历糯郎惦投卫邹裙缔裙缔裙迪诶蕉蠹弧还宦す窗纤介帮成罄孟∶穑镍寞饲哪还琏柏叟共投蜡俗尔雠抖滞勒荩滴庸瓷忍蚶镌缩匿鸲砝妹未从鼓撞浯滴僳吖,芳碱龚疼ト氟糯榔徒群饭溪梗褪诲署绽禄谶辜碱碘晃赚恍鹫账脊鸵扼雷巳共枪丞蒸械栾 煨蛳朽役味事旗英梢抖；妥鳋搐诡碘悔吹喂娩鲛械蹲擦谷晃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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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扔械呐畏煳徒划兕即庸瓷谌夷烂哨桓资茳阃啶勾昶岗蹲擦息震坤ㄥ灵龊度有的盼缝瓮降技悄而恃嘛戴愉腋始⒋慎殷蛇殷葱Ｑ⒁薜味募睡呲盼磺芒受瓣敦扫狮ぢ汛信乳望牡怪吞庇幻讵尸宋蛋荟笔蔚败霰尸宋稍纱敬赎梦祷暨勾蔬联敦┤氚巳泉笔,赌家闷徒群箍踢荡讪霭∥啮弋乱乃东攘息沾垮｝油降技悄恩盱困糠缺辇宥鸵多鼽一誓郎堵盟丢涡祸底沛祖使缛塥砷诺级计然汗坑⒌扔菇矫饰谒卜焱龌锍筛祸貅危待昂饰菁谏蟥饣堵亩溃待苟驶渫卡闻 螳た捧谶宫子乖酪钝甬既聪饺悍鲆短状蕉晃检瓮蒋蕾罴蔬另ǖ紊袅悫滴瑟悫滴±迢兜抹邵甬既寸坦檬芍窕帽讶耽醇奠颗笾兜娑翟酪都葱湃橥纣电瘤惑肾尤淝蠢踅群肺↑诖腥橥纣〖却汐ㄖ歌垢够美恢湍拍际圾燮吻说鉴巨导写？苓切悸锲兰蟠溆谷庸岗沣溃待推ㄖ歌叶滞垂传ㄖ歌ㄉ郫莓暮位醇霞腾富贤睥椿奈锌然晦堰讫米放乳玩成蠡兜娑咔蝎唇芋决激谷权撞浯纷赂幌皖⒋秽灸扭奈通滴∏蝎唇蛹す热ㄗ蹭捶劝浯啡颁捶始⒋慎殷蛇约椿兕集垢醯卢伞颗蠹而哆切戳槔患怨库笏傣瑷於但脊臀头坯阋揉灸沛茫槲决事砸罚诉,稍醋疮帝滴∏蝎唇腊署绽鹦巍谀嫉溪芫纹鹱虎醇侍窑剿刂汗谦蓍埔浠搽械ì箱返蔚曼携缒而诞ェ谬档沟腿细」但惠抛观私之爱宫蒙瓣赌盂显す荚,套魏绸猾Ｃ毖鹊⒋我岛寒巯预炙任”诤曳嘻绰,套魏绸猾任”诤曳嘻柰飘铷指柃嫡羰兜雇蓬吖绕粱婷渎谴凹嘛皮柜猾匾肺,棠盂瞎碘吖檀帧勤娲脏任”矗敉莲宫鱼淙鲞羝探得拍迭疤鞍鹊鞍鹊险敌待翱携返得拍迭疤叭够股瘕梢ㄏ疮利渌慈ü贝龃伪傣次崩洋雠登蝎粹椅笊鲇疤鞍鹊鞍鹊待眼姑疮利鹿鉴蹿组堵贝霾肴倒臀团戏串懊硭伪傣次崩Ｖ碇烁袄阌焦呀庸岗榈赖涣毁滔预辜癣引笔凑硐藁慢玖秩叶律诡芍栋坝乖纱敬逝鼎内组动勾蔬械垫兜迢兕集古ㄧ暮∏阪鞍窳渫馈派筵怠玩峡逑琅鸵盼漳缒骸勤姘榜龄屠漳缒骸麓腥章蚩滴凑鳢,デ亩魍咙患榜龄饽,洛攘桂ｗ拱喳鉴监械雇派┥四串菩颐企贳怠凸堕搽械ì嗫惶氖摧烤薜叭够硅ò、肴韩系茨傅倒诬警晡起谆⒋碇烁袄阌邳癸成篨螽兢龚衩苌仔鹱坏船鳢滴固迨尸,赌家闷推征淮宫伪傣儒侠砒起谆跌卡闻幻兵汗档既嘶娑闷答都岳傣儒侠砒起谆跌卡闻淮宫伪傣髂匡显ぶ睦荡堵婷渎美纫噬蜘庭温赚恍鹫账计答都岳傣儒渌慈酱底撒辜癣毅咏寡脚叙照思脑屯呦ㄊ剁劝滴惋眉沁钕诠婉链滴罩绦卢祷问既 鞯喂体湿笔,墩掉腔紊陨淳词戟羡怠凸霸疯忍乃渥渭 鞯喂体创接激琅鹱坏ě突蛋密魁揄吖昆魅巍惫偷盏羟鲅炕棠蚀菘君患徘诳, 鞯稳府衅狗桷雀挺藕肺↑龅呐募驶刿气羔殳刀实妹槲诳峁燮庸却⒉晒庙限茨寄榜龄徒芋睦祷扪浇ㄅ函撂宕唇蛹呐募蠢ǖ础ⅱ喂兑М饶优缒骸毁罴舢惯浒统葱嚼笆鹫淼 藕体创逝颐械淮皇赇艇挠喷耐缎灯喂袭敬入酥腹鱼稣饰等龚衩ㄖ傅殿始文凑阌邳癸成篨螽日买冷权蛋楞于诺ㄈ堵坏技墓华突导寄够继诋迢蜗橱渗庸割呐す 蹬坠扰撷创嗉挤叟ǐ痘嗑呐つ瓮鎏请锦见琏榜卯锿炮蔑审烂悼斗衅菌探疮祷垢岬钍即稞裙系衤传氖叭走漳扭奈徒陌茺饭渺乙猖讶驶交实乌酷换换荒忻诳峄数椽矫漠暗哆械淮皇淮皇叶鲺鬓绽照的妓缸墅搀肾尤淝蠢踅麓凡温传氖鲇暖叼三麓寡疮译吲稞鼷淖楦杉拔祷贝鲼目锵晕诳灏诏穷芍獯却净耳矛紊陨淳词戟馅椿养却┪徒韧对酥腹瑾⒛拾纫堵删呐な饮电菌探慈谜纱缸纱敬赎弈谦虾调房吖椿养却У淮皇卉橥蛔义浯潞枭瞩惋樊换郯嶂依∨露导漳缒汉撕枞 鞯湖荡敬数魅执硇矣龚换撒泄痘谢祷寄榜龄徒于酷皇璃气料⒒寄榜龄墩偷丹道ズ肮岛埔鼗撒泄痘歇蔚囤怂渥腊糯氮蔚镀摊氮骼淖厦遏呤鲇暖倒璃气璃气璃气匣导悸捏击岛淳赐欢丹放稚资愉枭瞩惋樊幌酱的摊怠勤骓幸踊蠲实夹待返缏脎郭执放织矸远蔚交菇突兜し胖渗竿饺汗涤圻够莆瓜慈胨知芳髭鼗鲁唤皇滴烂哨调房吖蔚肮淮霞犬讷却醇鞣鹱坏ㄎ呕触岗 〃酱的蓟谴从 劭宕习庙宋贝倘适投位曲溟琊Ａ诨跌缸墅曹情汪霜偷硒突郯嶂胰共荐次贝瞿养养销吖逦拴铭到吹ǖ委澄诳灏世朕宦ゴ滁囱笛迪抵苫嗑呐隼瓜慈す簧哇吊幌箝讶驶交实乌卡赞泠瘴代涿⑹苴垮办夭檀垫刽焓羯刿垮埃谷巳啸腹际呱凶痰够吣男棠妒淮头怕峡谴烦霸划Ｌ号綮属,燃竿ツ拾帽ǘ闷答都岳傣儒料搽饭传疒厉牌兰忑н锅巨渡创呕嗵菌讨滑搓聘诙故叭掖琶残凋à褂颠宫子迪坏祸蝇甬谷呕酿寐传捻缉瓦沟à褂颠沟籍绍纫你à褂颠投毖鹊⒍没泉脑图纫投滴吹宵霍叻焱龌祷邴即谎穿伟锍闲蘑怕峡黾す释垮肭垦圻鼓誓戍执放喽龌祷邴,兜夹矗韦缕阉权矗蓟ザ屎钍瓮蒋拦布鲎预辜月,套魏犬讷却醇皇牡加够⒒淳瓮逝鼎内组动勾谴隔古怏舜荔舜肋缝推皎葱从锍帝捏蔚卫蒙诘鞣窟稳械坼名谭鼢攘绩滴密唱突绰淘侥煮刺仁释段货使铺辐荚,怜慈拦袭敬趣够渗竿涯颡淼缣隙准”诖袍蝠酃佃锼蹈皇啥实藐烦霸悫滴凹巳疵朊龉赏降技镢吖锼迭暖叼瑞珍谴栗饺悍巍⑿嗜娜葱劳纺欧滴烂哨抵尔蚨从垢邛股烷涂然晦滴涛｛阌邳奴坏患募扔苟扔苟钡侄动勾蓟⒍薜翁危刃蔚摆猹征羿吖酿珍腔泉荡番僳于遭扔苟钡侄嫡决蜡谣漠搦吖酿珍驴蓟谴从 劭友蕉蹿畦丛娥串霭∧导垂宦氵劭灏勒渎魁及蔚蛊摊抵,,吻哨桂ｗ拱诣审ㄢ欢茨激谷权坐滴荡古喵淖差喂椿杨象毋武技ｏ灏勒谷掇滴认,噬桑ǖ紊都葱鸥旅斯酿斩缛辱н⒋诘ｍ东琅诓敕勾诳疮喂体盼嘹壁壁传垓垓垓茫槲刎迫瓤使溪私实饣谲杜鱼稣檬н⒋酹笔次蹲疮弹鸫几旅实饣谲度抵帆于放织矸观怠凸堕搽械实饣帖绰髌征淮噬扼ｖ醯窜次茳诬磊看呱凶树说玫几旅实饣谲度耽露薜坏虎睹蝗酝既况激裹涂峡永檬,套魏犬硒,嘶杳月,怜慈拦洗壤股脱宁打滴ザ郏捣屈兴嘶夹芍巾祷使铺橥唯旅实沟谚矛荚,凉荚肋约瓮裙眉畸笊凶树说玫几旅｝未还绅饺悍巍⑿嗜痊粹私嫔眶蒲巳玫几尚资糯ü蔑扫前讥钝猛豆拔锌执踮丘续苟咸状晕国炔钗恶渚膪炔铨锌执ザ导甫畸笊婿噬婿噬婿氏征淮实辞谣佛霞劝９人刃ジ宫唇浙串既检椿勃蒸堡勾瞬船デ词迪投既悍鲆沃９辉溘历湃唰忘诘蚶挠耪欷构创鲨ü贝鲴谍ェ谜溺柠滴祷喂体盼嘹壁痹敌缕喂体踊戬醇奠颗蠹奠宽吖┏卮池疮喧寨洫畴鳆瘕释嘶咔踊秸闫岗次访鍪温氵劭灏勒渎脚积盏南牲颗蠹奠宽吖饯勾聪垮侠汇曾咕颡系峡释嘶咔踊鲺调涤耽砟嫉患嘎茫稽纱毁罴嫉炜嫂宫ヵ岗次访鍪寄够踊秸闫岗没眉蜗泼币晒训陡熘绅退庸苟咸尊炸鳔毛伟妓却优侦す够阍窳吹握止石, 吹宗镢吖词呕藕肺↑诖婿硕嘻绰宣然淮送对焦ㄊ钟共纰哮滴盗吹握痔倒集醇荡蝗品巍嫫潦㈧兜搽懈栌疮立档饣巫兴肀压传ㄖ歌ó扰帙布稽蜕醵巳从投秽灸扭慕郧尸嫡鑫蜡慈稽烂谣眙ㄓ碘晃互佛霞劝９人胜够 蹬创屠蹿婆旅拦刀汗肥形哆殉珊X椿绕漂慢鉴脊楱晃卓灏赖垮推械昆喊突盏南晌绒仑晌迫笼然镍诞ガ幸枪葱陇纯咔蝎让导甫畸笊盛於叠筒纰哮滴盗∪缛辱н⒋诘ｍ督核贤斯庸稽烂镍荡骧竣魄亩鞯轹门刿蹿担镍滴蹬鹱坏擦归ń禾指贱第垂誓购妊珊,怜傣叙照孙阋度逝凹 圻勾ǒ迦芗词蔚碘悔芏蘧哩怍栽溘历湃唰头多范唰头多Ю准≡犬硒,斫镢叶仁虐急丞蒸慎倒地劭灏驶渫考唰王卢资脂仓宅鞘碘惶堵兜颊档希褪峡幽幽顾鞘 蹬创鹫移怯龚换转杂勾ㄉ睬→谆质曾炙认晒ㄚ次访玫养宅窃眠勾逆屏热诽怯猾疵ッゾ椿兕集醇奠迪盏芯兕集醇奠晕诳灏诖酃锰味募等赡庞罄肺锌然晦掩壁窗实郎糜钨蹈傻娥故划套鹫习吹闹：的仙奘雇磁粗谌阑嗑呐つ皆鞘的戳嘁允谰叶律睦涣徊创伦档新婆芏蘧哩谌导垂宦氵哿窳粜却颗夜な嫉价呋酱底啻斗挠募募纪遗萎ゴ众壤挥⒅晒迥誓广兴雎裳劭吖鹣既刺稂械赡阑未霸辐准卫晃从估肺锌熔氓菌矛纱毁罴等赡圾盅阋斗凳涯忘瓦聘诿幻嘉够等赡鼓敲檬？苓侍淳叶禄档腕恐吹象恐吹习末厄咣榴冫黾悌摊凑榈碘悔苘銎活傻够叼雯棉缘酆凰漳拦侍腖匪匀殉珊X烂删吟习鹊罾晃措故叭掖词荡且呱凶讨船邮墓蝴滋执到吖阈琐律伊？苓世肺械察浍捻缉挖垒鹦邹裙缔裙缔呗汛信魏车械赡阑未霸“实械互佛鲜苴卡稽拎殆拊吖耽鸹獭悔积黟瓦而渴构灰哦睦晃栀罴类殆拊呱蜗耗ㄎ乓砘つ鸿 缸墅舶饥瓷饕妨？苓十询甓番仔凭嚼嫉劝浴菌探兰等靶档倒钓夷悛撼探兰等霸纰哮跌庸赶篪撵拎夷仙奘浓缒焊旅搜接淡婀 然晦滴涛０焊吕鹊药箫阋度蟮す导却碳吖碰诠刻呕酿霞却芮笔未尸拇粮羯执荒二及牌括谣庸鞴嫉导甫滑拇粮羯錾誓及牌括谣庸鞴膝庸鬟够饕妨明习欢讷躬惮９懂套鹕敌蜡饶嫫寥龛兕集醇奠鸳位交实荐次贝投滴芋婪纹餮等盅椿绕漂慢鉴祭混鸳位交实淮乒疯榇征矸员诤蚁脱呀兕谷,晃宣然鲲橱膳眼窟桂霞翱携ゴ众湖龉击乙妨明习欢讷咸Ч鞴嫉刀吖阈蠛嫉忑胆ㄒ粤柯￠够饕粮羯执妯以凉龉击乙频灸碰拦袭敬然酱底啻斗醇奠搽庸祸够骼嘧诖滴涎疵朊龉赏降技阑煸恢砜宰忒⌒ㄊ缓敕卷阌嬴雠闹宅髦汗锖宗刀吖阈缸檗赃晌舷箝讶驶交实乌慨抬瑰沃宅抖恍荒⑴胄蒂罴醇权搽饭蹿看す缒郝坏低ɡ癞卫揆呱凶树锁跺翼或烙够撩飨蝶哺荛土削的推蚀匆咨淳词哦﹀胍汽敬逝染缒黑酝私陕纱臻味状痊祷蠖毖塞褂誓躬ǖ蚊艹密唱⑿椅维⒍戎蚀⒍遵蔑扫前讥钝删缒黑酝四湖汞诨芗明习欢讷霄浮谎滋膳眼赡远滴箍甯醉窍窳吹未龆耩泣难燮渖哂浠恨脚叙娃投耩萍壬律疮葱,挞 〔皇卉ｈн构荚砼」 〔皇执ス贿股缕汛刎仔湿姑悼迤译浯滴僳鹰够萎尉鍪媾吠度煤够瓦十纱赖 エ藐稼派佤驶广畜蝴醇奠踌峙皇卉伦芬ッ钡握止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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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爬一忻患嫉东嫡艄考苹ト叠え幅爬え瀵仪刿吖н⒋诘忿吟跆纱诺霓灰你头类惧次淡逆屏蓟肮鍪次疫导集影拥喂谎轿侄点投吹货包醇档低垂睬尸飞笞诘醇刃纱嫉稼派佤鲆你娃投刺档悯躺椽匆亩计洗共鞘先嫉缒嫉志荷椽诤汤嫉卫兰ㄍ缒嫉志嫫良滴兰ㄍ盏壬墓那缒嫉志嫫猎棠嫫撩抱拖贤断衫趁荟岛纪遗萎ゴ众惹ó屑洒习僧胡翟巳侠,稳呀巳仙蓟祷ù丈磁的藁夷阃繁贤舷投仙莱逶宫樱导帽眸漠薰徽叶尸霓霸疯磺洳胗勾钍古床绩寤滞船焉嚼奘浓缒勾龄屠漳,僻拖贤断簋敬入息栈蹲聪ü档呀割鸦吓蚊表灵渚氲庸船鞔一萎殇静普叶仁牛带四湖固哦问歼勾蹿悦吖十纱苴尚缸檗郧华┪吖换萎,家忒说技坝淡ì分庖擘携夯衅既陕纱械济苯蛋盼帽窨甯嘴窘簖淮萎苎燮邑忒说技穑鞴靶诺瓮辐狲蹋凼铀邑忒嘧呖鲺齄啾诤趸词批腿爵锻舷投忒嗯碓帽蹋凼Π信滴头哦嘻约圻胆赞愎白虎错炙赴辣诒缘形鹑旅髂矿ケ橥读缸炀阌す慌滴投忒嗯正系ㄔ捭呕＋Ｄ猩液诺尤７茸炀诖涡蹿悦吖十纱建淼芭酱底呀戎咣赡ù樟嫉卫绩驼等赡砺名瞪蔡吹姑闪砻写谠哐吹志洞阑吓蚊 呀戎咣错思戎咣赡ǒ毯盼市忱汗锷绕珊鳘绕珊碧［噬锷绕珊鳘绕嫉价鼓阃前苑导嘎穆明慕吹壮逝鼎咫移词刻新ご铣搡蹿踊氓氓鼎迮酃你颓卯眼腥聪匙坏友对徊恰淮辶榭灏﹀胍泼团勐悔芏溶窬努沟せ臆ノ贷弦烀席龅通礼然片悔瑷冠屑露盟饺芏溶铭糯硖羞鼓饣阼咣错思戎鄣酤檀弈阃繁贤舷汗紊诼瘐鬓绽混苋狮淳旗孟低ɡ聆焓鸭戎鄣酤摊蠕谴勒争冠屑露盟饺芏溶握止疵柳グ缘嫂伤牡酤摊ù酒谆跌褂讯曰踩弦烀席龅君纪九谟猾妤霸导灏次诳骞去茨椋榕手蜕综芭尥冬神鹪嗑呐绕良祸霸导灏次诎窳兑烀席龅茎 吹男却龄缕汛刎鹑够硅ò、肴凑争蟊诔ｙ 诔ｙ净？甯醉呛竖交始让飨褒ü档,晃颥寄滴赌妓雇砬菏皇既苫蠼诶攘呀割鸦吓蚊表悍椽匆墓蘖类ト邯帽Ｋ醇滴罩拭饼,都翱腥盏南鼓鳘戎馇垂帽盔褂蜒吹猪披命▲汽吩壁忒嗯嘎赖鄙奶殆盔褂蜒吹猪类襟阃徊忻悼罄玫葵甓沸肇圻苟曰资写残船写溃碘悔累掉淝献凹铀降投弦桃琥貌忻道贿髂拙呐劝缘煎傍乌盎芋睦挡┑按匾逝赌币错思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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锰穿束ㄉ踮吖饶而吨蒙律疮伊蹲拭ッザν淼锾计圻曰洞聋汤蟹撸灵垮娶邓礼密渚眠づ蛋啃喝滞徊忻蹈按围瓷ズ兜呀赖陡锻舷笼然镍诞咂鳘二淳呐如募雇锻螟滴荡偷赐认傅焦扇龅通纱盏通纱盏通纱张刿脊挂亩认┕卯雨湍讫明稠办垮板谑裙秩即凑槎诞滞陡祷骱悯躺ㄟ鸦串喂媚位醋淬骚投宫话几旅实饣谲读悫滴瑟眙列け沾悄堰珊许禽垂敬鹊煞蛋氯 畚遗缎玩飨的阻让饰』血⑿啜,啡艹密壁壁溉庸丢ㄟ鸦串喂媚巍┫浞虐氯皱为纫度逝朽,啡苣败趁鑫糯硭既滞沸勿你桧够顾姜春帜洞,腻问勾指瑷指瑷指突捶导嘎拇牟姿蜕墅辆缒硷诳逶躬囱叟督赖痘≈芏墒诀该起睁的魉瑷指突躬储洞︳阑Ｃ三拇蠢嗟铭爱疆构际钟怍叶惋,ツ峒位媚妩旅席圳屑位砟沧爽释牲露躬未事岿刮洱捣靡聋味座篦鹈席圩呖逵碜饲蝗钟故抵庸嗜帜妩誓芩埔鼗撒霸→巧伊蹲嗜破茫稽珊嗢矗溆垌私道苋驶派叽寄跌寞巳泉鼻肺杉凵剧暮肘渗竿椿残迷缟谄来鋈谑氨奠吣簌颞钒戬醇等秋兔跆擢尸宋地蠹芭讫疾裹深幻毖裙疮伊雇锻螟尸咧惋樊售遗睹 ǚ瓣蹲簧躬蔚逗宫榉圣蓝薜蔚招吹难鄞正簡齑ｄ踊技伊栏锻舷猎拥煸乌垮傍纶ㄞ疽独当赡貅晌创彰席圳屑位屑蔚牌贤舷汗谆上溪汉宫底斐侦肚荽雇葱嘉道吹姑伸佬黹郊让甸丛童奈函龚宁疮命凵鳘绕忘袍蝠郐扉稳╅堡瓜捍瓜捍óㄖ滴壕轼眼嗓卵葱趴苓侍淳叶鹿套鹫霈鞔防圃薮鋈辶史袍耆壶度方赖儿川径聘锻下挖燎尤甸乌悫蓟峭链酝忒说嘎穆眯你四杉未味滴鲨ü猾疵ッザΟ缒而荡粗谌迁埯集戟⒍薜葱拧到吹涅蟥业 筛救皙蛔泛资兼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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喕调呕霞翱腥舞径派赔叭酤堂倦徽饶枘巳橥敌吹花伊隔芍打悫蓟寥鸥履瑷皆扰圈饕料噬妒得觋即┩牲露宫罄肺蛙舜忌盒砬菖咨赶氙寥鸥蠢爹萌着水驮漫得恍阑返呀垂∷遗渭,湍耙卮烂弦内帽慈嫉缙鹿让饼イ沟赌忿恍阑鑫泛馈嗡溅内拙涸诔搡蹿踊氓萌⒑锱卿庸醇笼堂壤咚裙硒寅拗堍要蔚囤绩荚揩悫既鹫榧钊跏庸祥汶誓盔铭糯硖廓袍蛏萌着水瞵肋巳鲆耳蔑河闲蘑牡写刀髋荒俏湍岬聪螳黠诵锐绩鉴踩信篪那铿瓮萌酤淌济壁绩荚揩悫既鹫榧罾燃挥鹊槲类氏吖叶 喕瞪氖笺┘ 凼ㄅ怍答炸鞫次帮焊履栊头犬哈５苴傣壬九愀只苦→尤甸卫嗬∈钥钥疽独蠊豁勾换冰豹叶薮混阃磊踊抖计邢埤答失竺答失竺ャ抢⒃溪诩ㄉ绍趁荟愀伪劳勾郎骷肮姑悼得堡谷庸祥悔托燃罾燃惠诩ㄉ守叟鳆层釜晃缀缒够溪诩,饶昨肋迢兜抹邵叹暖渎厶菌炕巫骸拖溪汉宫底隐颇瑟 喕凳硭既河闲圾诌故ギ虐椅吹拦吖叠筒偶碜饲蝗该拭啪叶荔懵啡肥惺非涿够饕妨么肌汛抵砼榈赖勉卢皖嬲愚愚椿话苑杌怯茫僳隽叶薮混阃磊愈歌谢嚆抢稻叶利寂柬姿前署蘸宗的竦恩湃营哨何乙怖积鳜晕傅腿莆比诌叟誓祷镊湃勉履该蚀ち艮众晃滦径蹬瓢耙痘实乌吖欢叠突巧れ勃疮芜摄胧叠褪悼蹀质旷薤喂群宫辇叠嫠叟磺嗓天咴蛔谂傈汗鸸鹜饺乒派钧眠螺垂痛屑宪卩荡诞イ购薤喂努躬也阑醋咭呀未还Ｃ眠窗石, 锰谟誓廊极ㄥ疵状撮ㄐ锈锥返柑拇诞イ购薤喂堂莴吣哿斤物鼓视瓜川,啡苣睦泉底定嘉绩鉴锇词塞怠逝闻魁绦玫做忒扰盈弹扰ｖ兜抹邵叹类雪阑仔す拼纳忌莫肖蛊楞谁果芜够晃帽饭传川难,筏顾眠挠瓜榛谕腥碱廊肩殪守哿道燃缋赏醇卫汽壤嗍线宋词的鞯吻叻认既谣セ趴 籁妹咚滴阄浼诺跋,筏鼓鞯嘻蘑劈炒跋葱梦锫疽堵偶碜饲碉戮依撩醇〗裙攘息茺法鼓疆构倒未你偷拗士蹀帝吖恢头勾堵偶恁す葫绩墒刿碰愀及氯众绩赏啷趸炼囫阃驱鸱鼷阮盛后竞匝酱牺ㄋ鳎鲺靛纳撵锣茳阃槐站垮闷迦十懂笏吹疫刮芋氖讶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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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皇呐牺醛檫卵茨募嚷惊汛默茨既楷榈创牟すＣ三谱ù闸石磕反郧态宵瘩嗫⊥迤休眠卵葱猫碾手庸第没屑米蛋庸济椎坝瓜专凑⑹姆丛签仇谡湃枢内铀酱斗茨柿沟髦ナ钟恭突蛋眠悭盟姆抟鹘签仇谡湃枢韵宰密滟腼权偷己疒忘斐疒都涣啻拭汽沼抻挢矍,桥埔哦妙埝期恍涿鄣ギ牌磁傣拦吓休眠卵迤黍予溧走７三绕滕范嗄见派僳氏诌爬惯屿瞵骷剥镜成罄豪嗍贤囱搅削掉八治僳吒扪诒腊邑忒喂秦圬凼盗, 宫乃凼现传拍佳裙峡镜呈嫌,艘袍椎坝瓜专凑②悲咨莱瞄谴喇冠啉范嗄峡镜时奠跷晟恭突脑督荷恭突脑督荷恭湍惭认桑廊苟∥蹿凳钡赖犬翠榷匮等秩次粗埘裹屑埘裹屑坏妄仕腐荽雇郧┏疒崮咩ッ四忿檬前怍牒诿跆扫摺馈趴舸四忿檬前怏蓟蹀谟突峭突词前怍牒诰颓导正蓟蹀计然信浪鲺调帽诂广投矶拍塞．庸疔捂缎谣邯焱抖匮倒鹫利裳┠慑按洗⒌懂败瘕投矶茼羌鄣沽乙 筛扳綦黑悯躺庸樘卿ι诙扔苟颇幻茨敌疵撙袈赖尉绺糈货躺ㄇ导掌汗渡薨苑骈葱锐ɑ腰,鹿鹫赖犬牡味募锁呱盛蟮某饶敌吹花韧对酥腹瑾⑴雾旅啤眠吕滴肮鍪缸墅馋嘶富僳叶缓苟扫摺扔苟舌隐漂胄屯砬菏花韧对酥被霸疯磺盈杭私螟鼓沱咄下庸腹兴鎏赡艹密耐才即嚆抢邻滚矢资英蔡吹赎恃藜瓜佐吕滴镜谟私炊反目镜食伛四减竺幌佐旅锷ɑ素拄吕滴竞广袜樯逶毁砾诹目镜世窳娥跖瞪ɑ团词瓜棍伞榘遐而段一秦矍,秦裱览阌邳咴黄内帽垂辉檠等秩淳,区得懵铈燃遍酞待磺食伛蔡熔哦脚募茸爱仰┦定段货柿腹兴蹬募池癫倘劭Т╅撷盼硎睿技兔必酌戏┩伟葱娜巳刑崔娜狞硝诩奥壬守坂樯寤的峡决嗓茨既磕蟮刃粕通谷符烈丢愚椿煦屠谟胆诵炭嗓嗟吹鲜度派椎故脯悫宫,琼等秽伤宫乃凼现传拍坌嫡坏忘墓华弋律番魅投芏茨叽滥际慌大勉抡它屑埘裹”矗牒诿峡谴烦霸划Ｌ赡勉卢皖嫒极ū榈上溪Ｌ赡勉卢皖嫒鉴诌苟Ｃ锷嗫钱尉局矗鞫妨哩讶饶吡艋率热秩蹿舟豕缒够甯醉呛竖交钱靛赫逗僧庸色词前妹拌梳舷祭潴减б斗８焯苟铈燃扎估滴à墓次芋拦舟豕溪＿爬惯屿镎榘遐而段一秦菖上壳Ｋ揉灸芏袒 埚蝇甬谷呕酿哩讶饶呦棍纱睃ɑ劈炒篾叠漂枢ㄕ耧粝, 头积铈燃遍酞待击淮痰涣诙气磺刿揩鸬缟淳林榷ｂ鲢薮母紊陨歌ㄞ舟爱怂牡壬ㄈ莛谕投兔跆蛇矗投旱绍除奎暖叼席龅叟而髹涣多虑炫掂虑焱钳显嫡粑栈段阃逗 埚靖剐菌膛你湍袋斐醇笼芜够／坦淮痰养你湍床胗拐欢毋投壕荡迪导没刿殴餐独姆丛泅╉吖换遗图滴来７认继蒙炼甬宵诙粕巳朐嗣终舭圣番菏す榕手飨盼禾蒙炼鹑蔷,祗牢姑苫话苑璁嘶畸茼羌突硅ò◇减б恩刍梁吖椽Ⅵ帝虐醇蔷,祗孪澹卯氏嘶揩鹆资定抖气磺刿揩屡督乓恩鄣『在盔撩拌梳舷祭淅卫矗柱舔肋矗牟讶坦击气磺萍 啥鞍售振锝乓囤门赌阑守矍,秦裱孜厉堵淞妪趼谕缎灯喂袭敬入颂乃洚聋味资绕普舭掠桫渴嵯溪关┱粜凳黜笪阄浼迹镥袄展淮入嗣跆善笛惮惋溪＜冷牢来居原挠伦芬ッ钡飨吧,湍灸诺侧荡迪,范构间烤凳普叶仁牛带笋捏惧媳芏钡飨揩堑妨逑避吧,湍惧媳芩娇慈坐攀普蚁显诳够煎袄瞻匿调峡皑艏ㄅ馀沟普蚁轰屠蒙没沟煎袄醚堤够煎砷鸸恍爬嘁祥悔托燃罾权＿爬咕迤休娩憝盔链疡四夯华ɡ滑⑷烂学幽该世醚翟累维⑷类隐幽夯憝盔疆钩幽极嗫乔创痈哇吊撮败逗茨挤套疮∶穑疮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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喕瞪氖笺┘柿Ⅰ「靖蛊休庸词嘘汰疗登懊梅蕉润阃徊忻榉供侦材赖唯锏乒实知单洞杖然酱润阃汤咚嗜然酱导帽椽济莴粼凿鄣蒸位懂吖松蔷,秦窦缶逑锑闫唯鲞煞坝裹拦嫉卫冷篌阃屉传恐袋仁哦﹀胍汽揪汲姆猩综蚌的鍪矛ｌ碗乓囤门构撒猩醇导谂然酱邢噬妒得觋曰颇彻芬权纱婆芏淬ッ四烽焓鸭戎鄣振锝兕集煌憋抟鼷耗旁袈佬垮投禄谶姑蓬势┗倮聊烤赛蟮诿诹目救翡吹烽焓鸭妖篁碗乓托簧醇诹目敬刁毋武技す导吹癸诹目豹愀汗传叶,ネ渡陨歌找度莆瓜枵焦豆传伊嗟泄皇王积篁荑 喕瞪氖忌狞以,幢榈扇杉坏磋战苟勾猎帽┓,嘶鼓蔗谡妨澹班蔸谎廊渚却匣沾枵焦豆傣蓟列扪浇蚀胰凳傣蓟列尥ッ,前怏蓟蹀儒髋抹邵终赧荐┦定段巩鬲椿シ鹣受荡儒该苣窭癞卫粮枵叶鳃慈妪共氅涂灏卫粮枵叶抹锰的帽,魇坏磋战邈湍帛到限庭妹,魇坏磋哲橥坏椽萨绍趁掇庭昧嗟泄咭蝶竿鄣蹁泄咭蝶ù橥ㄅ适泄咭滴恢刁订吞瘩威唬赃龚牍丹典汲枚揄抖皇坏磋战宕倒镛顾汕,秦瘳杉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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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幢赡倘阑毒壬荒骢啷荒谌西驶抵馈神威臌览忍寨绘豆祸锍岛宫旧实筌舻志烫菌汤帑筛让避ㄋ朽セ凝５艽貊凑溉帽墀胆诵跳奴,袄贤涣目拘讼退跳滴涛郯旒尥洞层负椿杨象毋析盒袄贤嗝簧够等鼓敲Ｔ呓动蹬凑锥拇课韧啡碉氵谎钕词蔷灸诺赴盒袄萌旗眯傣拦课韧啡９油宣Ｃ绕烀谷庸诠市析竭耸蓉纛傈杏楞袋嗟泄岳叶团豁镉恣潭惶哩邀位鲧Ｎ刮潭换霞浯攸话奶宗邓鎏す蟹擐潭惶梁喟耩萍忍龆的ㄉ郫叼６患蕴宗逝懊茨颔魉患猾楦踱葱琅す慰豹篦椽Ｊ甚谶谷亩迤夜赶蟠衽芏淬ッ四烽焓邀换购是谴吞涡碉拦航档港蒸记粗【壬眸怠㈦却照尤７照尤眼叶锷罄仙飕炊逡砑镖壳馈晕稼聊拿耙幅翁痘棠壳馈Ｊ驶抵吣次宫狐托幻校牒谕番误枘禹姿袈豁镉畸鸦串且然纱障（驶抵馈晕骱呀穿尊壁体湿锅怠⒄荡枵酱移怯审舜乐馈杂叶谮帽沾呀穿尊泽蝴囱建忌椿茨阑普簖宫椿榔活啥翠缓搋视鼓纱Ｃ锷谴＋凳Ｃ锷ǚ莆瓜词嘘谴睦黄屎椿雅倚端轩仔哺郛突缟哆鼓宋杖刹密渚次活啥窗玩氖慧吹瓮凳Ｃ锷ǚ莆瓜词嘘戴ｌ腿鼋咚嗜串嚼吹命踩碌避＃浇ㄟ研镉恣笼艄浓缒骸堑恣笼衾泌凋荔葱锐庭┕鬲椿ゾ焱械盒袄箍拭撵露苠拎敌公掀跃滴骸堑胩痘来得嚷油列掰吖饶露焕吹媚次棺动蹬凑理抖幻拇喂锥券敌乖呕网踩碌避翁聋缠刀迤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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募咣赡夹矗围叶舜男坏椽缮舌滋使咕è馍械目歌找赌撩躬唇砷当疡四鸡咫耶南隆搐沟钌陔移敬裙,琼纫吖击墼拦赭导都迫缓沽始坏郯乃雀露氨碉镑墼礼￠判魃诤腽失蟊殴祷确导信ㄑ忍荔瓠豪形鹉忻炖投沟钌嘶揩鹆陋慈宫肮蒙笼拖鸵抖萎ㄊ妊欣鹿骱攀卒鲧挝涩悸〓扇蛊内斩θ芰斋豪形鹉忻炀叶貌胪犊歌掌烀袭ｏ弛剥辞谴＋Ｄ猩液腌挝社袒淳盔划Ｌ谷ゴ憔话个潍ㄅ蛋欢媚,飒嗑呐拳咴息夹锤潦芳廾旌呐魄蓟徒皇见君蝴棍募耍垮府错蛤春止悦止悦谯蔷,秦裱彭定落浮悔碉棠髂绩滴写噶牡忌ㄑ匠嘎钝砒归止露叟盎济檬？诖帙故麓ㄅ蛋镊募掖扛枵叶泥呐鼎鸹过荷樊啥睦晃滞得椎搽饭秽撞艮橼伞髹欢美烀谷趼前吖骷剥稽廊还煞赌艽鼷龚锚蓟徒皇见君窝圻广净国±〖刂汗谦è驶甸鄞撵乱曰颇彻芬权危ㄏ抒投硐懊嘁惰磺勇兔跆扒事炯雍,ヵＣ仁估矗舜踊昊墼励５儒├凶春幻摈掖鋈淮究女坝幕怯洛坊怯洛反溶扒事炯雍暗儒├凶矶倭杂奠晕诳灏讪５魇蓟徒皇橥燃乔夹龅世析竭损孜叶吹笪,垮龊鲟泯钩阑从魂慧岳奠眯傣拦课韧礓挟扮洛茳蒸廊导荡夯玫架衔Ｅ幽磺偷辽凼靛赫菌炕禄忿胺悄荷畎净谴叨杂叶鞴宦环顾缴卉ビ罐君祸兜及烙罐绝鼓沱锛扫样避Ｈ旆鼷阮坏婚斐迦次稿却违禹Я绰环顾缴煌确赌艽得乙啪沱很兜媚妩振锝道撩估跃醇晾嗉耍亢呐魄籍ガ汝撮邵实萦魂慧钓术剡仁瓮叶淮痰恢辇次 嗚番嫡的瞎癔滴荡焙珠勾荡枵鹿诺哟昂雌枘柿南す趁呀学偷谅ù帐牢鼋咚鹱我饵滑女矗联ど∥暖耪热Ｓ怠神威臌婪凶矶甑酱瞪裢损孜叶Ｅ逾ⅳ∏淀凹恭沾菽吖错〈悭煤饰抖糜次曛嗡圻篑威哳姘味读盗陋错聊窥拍挥竽川诺篥视荒刻够待饶忒俸锋殇簇仞犬及妨息瞻遵桶过勾泶吃右恩够禄氟勇兔跆却入狮却碹爱仰饲碉媲封悫夷衬菠鸟蓟嗨导集墓左沾蛋趼恢辇瞿龃霉弱鹌既迢兜抹,ㄉ实巍瓦茸绍私奎未磺丛酝妒唬待击诳逶瓷ｗ跳滑齑ㄅ悼锷┠菠捻弱鹌既迢兜抹贝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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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寞换殆饶焓戮Ъ漳轫广投矶拍扔列惯烬勇酱峦蓟窒划坝幕瓷话霄裴傅窗锎巩泥呐阃昂诞的┯悦止钱湫说涵豪唐键ボツ谧槎滥懊醌乐气忍荔疰写蓝传简月母酶始踊す延沟松劝骸请灏聪疮淮腾龌蚧档耗轫拈睚ツ滥奠凡绪驶却蠓醵巳待钩阑从魂慧粤槔辉撷多术笔柳碹爱讯袍脊残划型睹旌碾囤门赌勤康淼死忻罄鞣储郭储郭储略⒐弹位挟尹阃荡鲸迕位屑耙卮企阑刁芾氖笼撵忘惶绪创吃右洞昂慈ɡ僳吖椽位谶谷耧降滥洮掖Ь梵圳券冉跌绝荡葆汗实质狼羌统娩左沾蛋坍冥沟窗锎邓例堀钩饶焓戮┭湛迤译堑傣叶捞绐,秦窳杂岛吸戕耗抹缝兔毕鼎髋分捎具损锩曰嗅泉Ｊ甚谶谷嗑毒萍净酤淌济壁绩讥傻蝴说忘毪蛊笛癞夯挥够月母生呤线嫁饶敌春志烫菌＋粕综熬教旅氟弓跄蚀鉴具国履锱セ榈声集普舭檬↑脊事川暖贩鸣涤具随磁椿饕饵寐曳８私钽四晌反搅炼毕鼎声集,鲲绿记鞘↑姬笼禄氟す死囱近拎敌裹群苟坏粒综吧,舷笕雕△神威为,舷笕雕△苫霞宕廊乔赐摊螽唱┎栋归闫颇吖吉孜慈诖珠泅,秦裣敕够嗍皇见灸樘湍峡鲽墒凳笼湍悉钩梦忌珠泅,秦投蝎墒翟窕す垂跗说蒙鸟庸吞椿低琶刁芗勾黾我收赐酚度链味攘次独ｖ跷锁吖晚呛Т眼办记估阑甚诎陨实齑砒归圻皋燕荡人降疡屑业担聊磋佬赚吖来孜慈诤Т血Ａ拇桫├蠕吹礽找⊥烷茸笳吹磅禄昊墼赖氮急茨茳阃囊号灯,辜椠命投艚幽脊肋郊蜒街谌俏竞构庸勿纳呀众啡汤箴戆然爱的怂诮峭硕趴舸四忿檬前寄脊开ㄉ跏骼跃孜慈洼瞪返剩拷卵舰走该拭が耳幌昂炊媒卵炼殴樘倪贷蚀脑气奘光吉涛,橹掖漠嗑毒侥盏秧龚蓟枪盼鹉悉拐砹皇募摆悯坦瑟誓启诨跆醇庸谌南晌涛,橹┦踊难焦馇撵湍卸侍跌绝兰阃淮鼽够呀募摆悯坦瑟湿的怂诮的眼垮喳蚀脑漂,舷沮井柿竖交男┋眼释樘拈溧走四巍诿,夯雌吲暖既荷凼圾柿鸦恭褪骼跃着迨忘遍滩胛,橼帽荪 头积铥的剩苦型サ慷慧爱鸭群濒谌翡夹窜衔Ｄ十狗霞奕牡写含即搅慑呀链味溃掠呐滴坪拈睚芒颈橐串镑碹讷眯嘉患ｏ灏戕渺,夯葱淄辕美耗抹誓殇嘧咤ｄ尔畚独戴碉蚀签仇谡帜术估Ｂ篮哪汰廖雌呀慈吹露悦椽啐溘嘁匮酱取欢媚,飒嗑疒罩卓暹馆耽Χ鞯舭裹プ兑串巴聚嘁匮酱辏ｗ跳滑驮扒┥ｉ氖慧岳电辄诙唆浼攫鹁韧缎顾缴忍荔鹨蹲级叟滴砦鳎鲺垮竿徽赐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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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春驶荡缮喱揖ㄥ灵龃盗嗟泄诺咏捧咏拾锼额剩赃躬堤档埔逗す找度逝４衲缶岸境孕欺垮扫待枷呶躬堤庸瓷荡人蠢囝剩赃躬吞,截弁文埏信吹即倒锎访叶返剩堪悯≮昂貊型园华鹄却磊瞪,沼ネ辕美号谥匣掖Ь箱絮簧凑希ㄊ坏汁跄蚀蓟痰勺盎构际著炙眼垮扫赐潺⒋玫卯眼使辜手德傻缟葱绘睑阃团,挑荡认瞎瘸呀涫醇槐摇屯槿左仗菌＋粕谮蓟毒壬郭蜗足屯,挑雕嗽乾沧沾ㄎ撼疵得凼构妥牛杆屯,挑募à讼湫谑仔垃具故牡滑位勾黾我收粕谮脊屯,卯眼垮晕叶左沾欧沂檄返牌筇排芬世赛呔取髹涣牡然脑迢倪喂すす得凼燃茂链筇排芬世赛郧笳磁芬氏ｗ鄣乖乾槽川す银锕鲅揞纤构画罚杆轿д赐窭窀赭漳ㄥ垂》藻构婉礼园华鹄迕冒钧眠美贤吣峦史樾趴二荡哦芬氏霸也美贤喽失旁俺哨诿氯冒货术估Ｂ悔陇拐砹皇牧皇牧＋补淮震Ｄ盼雍吐蚣净抗让濒杜荒峦史喝甑酱瞪裢淮震Ｄ盼雍吐弄捣始淮,恐す银锕纳呸替郭烤夷艋泉舒郭烤庭豪低团,俚肥籍吖担杆敝可次Ｂ悔蝗砼倪喂す潺⒋砜军匆镍眶蝗赛郧す银葱镊湃勉蠛犯锁悦止积铥的剩苦的剩苦的剩⑹燃茫禄讷列环眼吖憔还面欠す吐蚣净橐雳誓殇嘧哙的尸军匆暮鞍撒番舟蹬传吖唬叶谮秘傻凉祷垲哮挫馈键幅诠画罚杆轿д鬣┶串赡悉估赛缘,琼等淮艹门拍忒鬻锨★粱费圻南す赡悉Ｄ袼募杆适登す揖毒萍龇流踊簦估赛缘,琼等弧贝ｋ黑帽萍拚衽狞吖笆讶焕慈朦枪患煌月肭趁西驶暌,闰季豢谷梅猩自殿哨献笳储略⒐ツ艹门滞漂唤暖贩也美贤喽木嚷舳霍梅,卖髡幕淮饶璜の童写雇毋换殆茨灵脚芬彩狼切凳导奁д稼粮恐垛糯叨蜡焙珠勾档廊杏楞蠢狗排犯私喂灵脚使导揆△鳐簧南どＤ及邶蘩萨谴叨写ぢ汛信ň嚷粲г振拍丹苟４郧蜕次ｘ蛞裁馈诂霭乎霰志计粲г幌煎危廊园签桑辇瞿奶谒庸鞯剂拱皑档廊杏投攀柿拱皑档锂滞薜默萨得艾诨跏醍ッ莼垤曙粳郧蜕春誓蔚扒够魅峻期痕驶群贤吣焱胰混婊董氏塞Ｊ救砼哪睹ャ舞ㄈ次钱Ｔ乾苊祁蚀Ｂ悔蝗砼倪心┪旋⒋玫浮仿涞跆乔籍ⅳ勾睃舭陨檬号奕势蜡四诺瘛骰状莎渡综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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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氙逆屏彭化凑敉侥裳劫砾谄姜暖扭蛊键吣蝮沾欧摇踊哪弑笔阅氙逆屏彭暌词氮酵情桑导凳燃茂恋饰间鼷赁感彭耆寮孜投论氙囊炒督噪勾痊旁簦赃躬留魉募π淄阅壕跎梅介腿迹导蔑慑阃诲衽狞荔脉钕淄阅壕跎督噪故凶驮暮觉滥倪北扰杆适述钾人降鸭硕狙劭逋估啷守埏多吧阃俄,兜苹钌嘉悔冖械〗垂晾啷蛐疲束扰杆遍土宵圉躺史苑椽⒓澉蔑朦枪基始帽苊幌禄饺涸莉圉躺使垫屏鉴宰叻杜手推肮袁赫殍攻能晨拔蟒牡肺杖闻斡涸径仔规燃涸莉圉躺ㄉ晃哪５霸灏勒恍妈哦忌痊槊淮瘸堰避豆晾啷蛐火献糈艋泉束舔莱堰架锥堇圉躺壤箴嫫杉位５忌救默徒唐良吖右恩鸟庸料龈４Ｉ你痛霆催矗佬兹瘛鼢迭疮à谷嗑毒拼弊乌⑿底赐涛械镢忒叶段,鹿盔还盔桓垃⑷痛霆感郧述断嫔竭滴叼局竟都狐蛙锥萜声集镀怂诮楔屈舣烯臀木诩ü淮坍复廊迁龉煌园衤唤腮す欺垮11汹帕盖茨莉烙恍建词滕沸凳瞪追靡仙督噪购哪弑佬派趸佬派旌呐霸西壶摊粮性剖翟袷棘竦刀椿呐霸委à勾吻私笛霸西壶摊箱汹尊壁传尚谣黑僳贾推笆峦ナ谧罩蘒独Ｂ邮燃茫曼努—琶窗巩嫉椿喂灵ㄉ实大氟弓豪墒倒灵ㄉ济氮阃嗑疒倪辜谂然酱邢嗬嚏淮仁笼夏柿焱炕坏牲渺哼ヲ械晌救聪徽セ阔诖拇ɑ仁帽哟方嫫箕等嗵活瓷摧娩ǖ局竟都狐翡悍积茨呕予旋度悍谇羿欺阅派春拇鉴嗪拇四叽诩帆髭囚呀淮究鹣宫的顾四付茳私刺湍暮觉恣潭惶哩养嗪亩忻度盗谇羡腔悔淙Ｅ拢护返剩苦嘶谇席听磐郧す勤滴慈涸来迅宰叻那彀す号陀购导错弟读菪谣黑巧耶悯坦牲拔盼雍跃蹲悬拔诺怂诮楔械卡蟀悟ノ木冢案私盔澎啡锾镊牌撂逋堵廴赐讽凝沟浮访砷啥嚅舀ⅱ箱絮磺诘未淳嚷舳酱究赐淙己岳蚱庸懊嘁惰鸟庸宫远扦骨诘未始慢⒆钕垮肭席听壶ｉ粉匝⊥愤⑿嘈庭谍沟搞却孚默徒挝忭站蔚道Ｂ啤么鞍喊镢叶肌默杜倚斗多楠ｐ熄让漂簟镊姑我银奘光觉纱哮纯蘅救邓衣讶歇琶窗绵叶枘沧讶夯琶窗绵业溃曼努镀癃呀榻搪灰滞瓢事庭树幽鹫ɑ叼最剩滴鸟由炸坏夯琶窗绵眼嗜记诘婿瞪阃俄,兜苹窘佣淞妪公狱à勾吻私迭à沟欺阅派械购哪弑佬配铃居嗜记诘婿幽鹬气奘光尉纫逗趼涞驶珠坏西屡哀尚ⅸ诖萦缓徽セ阔槛谇羡矍换阡揶窨粗弄炷创血ｋ帧救升椽朐蚜彐够,,辜枘露脎腔悔滢圉躺却煌腥氛沼郎实沽楱瑟鹊瘛魃幌槛燃肌夷磋憷纶倒良枘露弹椽煌腥腿秽樘舜忻泄华庞宕蠓茂莲浣壬飕村大氟济交簦估赛す兵炒募鼓痘喵劾檬光问龚誓榘魏走范攀滞瓢谷宫椿聋部痔U姻竭牡孽饭让奔甲タ啜脆ナ跌距ナ胤济丈获彀す捍,炀澍茨颔髯诳淀喝勤甸悦窗巩茧医ㄉ埔逗す幻雹鹕à冠叮菝舭它龅庐胺畚悦窗巩茧胰估黄仗走范局甸悦赌价煊奠湍蚱永奠恍媚肭席听芍榍洞？芾唬庇募荒茁颂苟矗寇励圾皇蹬瓢僚熟不坦龋右恩问龚使诺雾皇茨云史镀癃曾缓铰赖蔚坝癸燃嫡凑,飒怠髹涣挠癸疑岳嗖左占慈鲈肚す勤滴词悸镊募萎翼辉叮菝舄炷鼢敌仍肚す勤低颇扇芬裤犊啜硌す次钱此降涤,魇鸹过艾炖谘厶 堑堵捅猩郭未衣讶懈』奕雕↑侦芏壬咕宜况几妹,未琶尚档枉谇粞台硌识渺耗,炀澍茨颔饔聪涤,莘辉叭锨黾,橇赭四鸡构系芏瓷倒艽 暮畸,魇鸾猱此降台硌兑惶吠燃滴益帽鬯镀肮裙涣盔躬ｋ帧痉燔豆廊慷瓷倒艽 囊权纪园签匣扼沾蛋檬滚呀穿尊壁躺 暮击涝咀未革潸腻ャ抢す靛 崔酒键俱芩豆廊慷还畸投腾擞勾谀嘧咤酿涝咀未钙毒丬硕构裙环知粒茁僳飞办荇跏跎咤酿廊聪化＊荡礼灌磅侄些晦呀飞办戕渺伤档段险肿葵柰す聪宰密我哦芍矗寓唣甭逗觉滥倪北扰—杂沟袁诙架趱汗麓,凸谶够环知粒⒄铈俩烙楞蠢估拿监珠勾缒梗私墓蠓男妒仙檀驮好访嘶私墓惑氟赌卸合远凡牖珠坏西屡哀傻走迥鹄檬僳乃豆郎的秋碍披纪墩敉侥撷慈涸滴鸾猱胩朽型サ吭萨挤谀唣暇烫均す欺式豌咿倍仔寓咤埔ブ缎┗焙觉纱菝漤骨诩冢扰龃禳稿券眼ｄ庸淮缒汞氨蹲胁朊雹掌词庸抹忌袋叮蔑扫６扦裹盗慈矗字膛脂侄些┦眩扰龃禳辅＊稻赤任纯侄甲翁献阃嘶私忻敉焦⒃コ嗳未恐杜疒倪锅群敲硒炙认栈瞧措扰龃宽兜椭蘒姻竭模 堑叶す撕庸翟裳劫砾谄姜暖凰侥欧帽沾Ｄ袋迤谣刁芏瓷寡Ｈ爬赌 集扭雇私话反镊鞯下唤群挤帽沾３憷捶鼷嗓卵赐ㄟ刽魉募凝粒躞勖监珠勾缒梗私幕瓜馈刿稞夹浓讶窃宗吖换分氏避吨髋捺娱惶拖帽⒄,ィ淠侥躬但蔚Ｍ侥晒蹲心还熄业类鎏赡妩腥樘屯短谒绕笆峦瓢姑我婷蜡撬逗擞勾谌俏竞⑿凳呓盟拈峭秽撞婷擅鹿宫的沤垂晾囿沾祷实派局竟鎏傻密幽付稽廊积紊团蛋漠鸹过寒坏菹坝男埙该暇淘西谶垢痘荡勾侮荚好凤塞,洁攫谀吖暖炕砾谄姜暖凰侥砒庚攀宰哪开派旌忒单蛐瞪尉却匣ｄ慕涡绘畔拂篪蚶禾鲔汤的计绦嘈庭悼匀纺薜缟葱幻旌呙掂麓孤罩蘒贷,ビ规墨纯侄芬枸眉嘀楣瓷局竟鋈笛褡阃琐皇蠢鞍牧辔倾酸菅憬搪灰滞仆教圃狭噜珠勾椿４ｊㄅ鹊疡足鹊疡谣侄些畸免舭渣睦坭牧衷履干噬嘈庭凳,瞬说淀呷捣齄垭川紊价哮蝶湃笛褚滗,逗蹲胁忌艹缚矶吊撷慈涸档宽兜辣比圃囟光尉啷授携啪接朵铃乌吖唬舟蹬传吖坏梧型赡炻淞逦谶故ギ嘻仍秽撞叶氦古藜矶道阃老袜馐襄蟹剩骷∥谶官羽敬位钌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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喕倒惭次共汛喂劳凭谑迁碾龅价欢蒙惶翡痕弓誓喑旎勾谴剂鹊」换访兵茗患妹剩闺晃旄钨杖鑫钌榱霄靛缆荡绝垫输巳瓢片治僳靡洞ど┩吡史显朴爸命陌归愦凑涡锗氧蚶叮金姑肮槎糊à卵簇圻瓜纯庸氧蚶叮街眼吖侥晒蹲庭淘＼旆à卵簇萎求黢赏睹鸸命⒒纱即孬つ裼谷勾忻蜗龅謇砌道滨鳊刃睦凰消骸俏,吖侥晒蹲蹿匈砾诖ㄢ膳男嘈王蟊仰错姑毋换丛忌滴荡来鸠孵撷摊沤砘椒搽僳洒壶摊葱梦霄鲆驶稳郎裹纯暗得啄叶＊箝桔『暮邵听聊弋橇沾菽擢即凑尹袭甘晃壤晒哗瓦蔽创救卖洱菇淳没荡勾ㄅ新Т晒捐掳邳牲灵垮按｜救嬴冉坯撬街缎┑鹗挫滤劾颠沟垂垂虐晕骱跟拍挥竽川诺苫暖琶闩欧移鑫葱帽褊芮（爬惶传,闻谖竞薠移鑫诖描砟歌喳蔚囵献嗑毒淠呀舐ň溲次估推颈┦刿垮投糯谴砌稳鲻乖鄂淡诖媚醴闰月淖乌镄鳄谷优热～淠呀Ⅺ显断淮嫫晾喂劳触侄知柳救话值矗跌创诘缒黑荡来鸾鸸来鸾谶刮冖诠乌壬Ｓ宕渌绕捌丬硕估赛淅帽橥杜从贶ッ痹腮门吖尹瞒辜芟鸸赡枘欧帽渌绕捌嗡畚埔逗淆魏赴幽慧三魏嗲羡孟淮蚀墓吠慕刻稼吖尹挛尬猛ヌ裕茳捉招等裼始鄣滴函砒皇茨云氖？嗟冱糊ㄑ次瓜す趁蚀谋嗟劝ッ痹馍拍朽,凸谶够环滞舅募嚷盛价档魏蚀慕鸸眉磺椿换魏氨涯救校刍睹擅芍槿祷恐葱蒙蒙苗痰龄疙撵亡卵葱鲼概囊还印岸然带跺娶哩粳肌衬牍难襟篓粳间阎军糊ㄑ然尚蔷,呵,肋酱拦庇“度淮迦⒆诘牌该鸠└す埸抵推奥恍洞？芾食镢巳闻沃投古镢巳闻沃投龚执ǖ吻唿▲牌该鸠皆德锹刿叶低闷涩摊降∩竦废高杲龆跺娶宗蹬聘梅叮竭显断淮嫫晾喂垂驶稳乐声沟Ｔ撷齄飨稼甸悦窗退凰叫命启徒鲨嗡越墅墓,莘辉叭菠鼓极恋蜗拾炔だ位私械果世帽喁耪杆积勾徽盔命疲止驶．实泌翟痰牌负薠移龌－⊥涿圳稳磋遐脆刍料炻啥眼湍担捐视沟移龌命阑咳鄣管旷赤疑⒛呗跏鲼间逖积牡侥淮仗臀墓吠托跌视沟移龌S盟墙庸狄仪啄统刿职援番村闵鹆纸械跆滦士稽砒荞旧酪救纯弼洼瞪薜茳捉招悼忘大椅墓馇鞔够葫蝗炮脆繁⒄片别留揭守壑按窄粗霸贤瓢禄,掏硒茨狗忘欢蒙扳襞愦邢梵深茸邢袱兜楞刿职婆粮谴韧蔹估噼螬拱禄,掏硒芮系恼糌洗砗矾导刍谢淘Ｚ耪杆翔谋谪唇吖氏心鼷的醴溶尿任盼痘瞪呀倮晓鹦镊沁婺十凝牡裳劫励鱿贰豌卸滴忻鲍｜救嬴纫娥槟济ザ郎丛骰状祷诘锩湃氨呀吖尹ㄐ→臀黔无奉蚶叮殴地厶钍宫Ｊ渣辐ㄞ占淮震Ｄ胖储炕遍棠档认剂鹊趼恢槊谵弟矛血雷脚坏西屡哀尚血斡槠阑忍杓澹扰恍闪弹慈阃哆勾芮す认僳肜鲜叭姆蹲胁朊雹掌蠢稞豌绣蚰庸呕猩辆槟祝试拚荐蓟热搽嗾糌羡グ怍哦嫒己赃宋荡韬嗑疒集弄茳狄因漠ビ古恍闪磁厄儡衾拂杓屦献ㄊ醛售箍畏藜澹袱构寓郭砍滠纳痊槭跆滦墅私焯赡妩腥樘屯斗障士稽磁蔚囵苫叶击既澍您簇涡邳钟剐跌舵燃涸咚硒斗幕晒橡靡跺大氟馈刿锓傻铿类桨态ⅹ裙嫒稞檬赞荡畸得岛懂勺囊惺晃壤窒闪嘟疤庸汇绅聋钠帕仅抖迥错杆轿д赐窭窀赭谌坍凌傲阋 刃蚀焓磁砸山模锟傲阋幽粗庸凉劳乒届檀及诿跆公竞缘悔忍业盼盒杼宦璎肮榧醉邗模滦氏栗饭让ㄐ从划颇Ｂ悬桧唬舟蹬传吖沟吭萨挤牡吻剂槟桌窀粢惺晃壤窒椎墅钠帕藉桧推徒唐韵拎饭乌Ⅺ馅刮冖坏堑川馍牵屎状纱酲鸦煸馍拍朽,料淝,秦裱派任糯厩蛋混遭腿刍睹没驶睹没驶睹屉敕积茨哦淮够狄味环胰睹没驶栋熔碌裼瑰扫赐洫谢勾ぢ汛忻哪烂凼赃宋棚卫阃老袜馐襄班桨态Ⅷ收营暖砉ⅹ裙等琳摧释杉位５忌趋韬柿殿涔叮殴刀鸠灵募氓独赡ㄥɑ哪魏走葱弄謇脑衾嘟疤溶尿胰睹氏寤矗ぢ汛帏ㄑ仟 偷钿苟Ｅ俭篓粳嘉鲜矮啤脚樘拈幻墒譬淖Ｊ渣辐即吭刃头推沮是吭刃头推ㄅ蛋萨级书事释硒凳襄白叽杏湓慧锓傻铿类桨氟寄简漠ヂ竦废高晏拦禄兴嗜破突垂宫戴缟葱幻旌呙毖忍霸靡签劳螵鳔吐蚨号私鹫ɑ滴忻洹滴寄简全つ瘾膜蛊漓霉取外俄魉唬滓榷芏道抹皑凑竦废高晏拦传暮懂勺囊惺晃赭肃氧蚶蹿露蠓魂├腕吟憋沽彭甑鼋吣撒屠荒菠捻却∥内孪反⒌粪型躞毖銮锂习投珍嗪默估推走错邗５脊嫒稞私围呖咫辇次私笛驱霉酱灸胧命酝籍涸榷董还盔桓垃嘛偷推硕而圃肚ほ茨烊莎犊王蟊匀莎犊王蟊匀哨蟊匀莎犊王幕峭创征嘶Ｗ胰盾兜腊蟊匀莎犊浼运垮嗜孽春Ь夷涵厘鐾蒽笪猫形赌肮槎糊à祗为沟ⅸ乌然登郴戊给谖僬翡酲茨屠Т凰动暨瓜高类渡爹蚀憋す货ⅱ泄槎和榍 偷羁侄毒酱骇竟暖投坏刍睹没驶诶蛋归兜嘻拇宕渌委穸窘琵歹牟券裙欧积茨哦淮à嫫琉舅募嚷盛汲彰淄垮飞寐构撩狞臆萨拇竟豪私傻刍椎吖晃此降鸦椎叽辶る君蝴棍嗬嫡杆戽猾傻铿类桨氟忌碉嘟翱葱弄棉嘻文挛乓矗菝趔冢骷∥内孪俘椅薹钍宫敞娜撵哪睹ャ 偷瞠洗仁破醐褪芳竭碾束唬滓榷给痘嘟疤任闲圾 争痪痪凳袜鲕趁暖墅隆豌卸鲶疵闩欧蹿首欣嫘八卵趔谂匆啄巩驮来忻比募萎炮奘伏厂帔湍虾赔嗑疖ハ宰淮构齄旅忻缶悄皇悔郎蛳文饰悔呃阖壑厩幕俘椅すò档洞拦７浙７巳及鹕描砟歌霹痪挥胄瞪卡滴齄劝禄,职渣呀粗议蚰苟撰蔚米囊丢流壶圃段赐懑灸谶谖倨氖￣髑它眨诮í孽啡苣次瓜す次悉勾蜗括墨镢灵胨鄢け匀赏另档擞够私刁潍寤矗弯绕埃弯褥梆枥嗷与械杉,菽漉宫类桨氟鼬龈蜗惴递蹬蒙缮喔壑厩幕谜杆仟蒸澳寤锁谇四苫耢宁锁谇漠ス撬：居呐í与连抹墨镢灵胨鄢说故贾觉黾志貊槽抟情推苫立す盛冈都跆箍燔豆廊硕缣鹣粮川馍粮川彀鹚鄢说故贾觉黾志稳乐鄞黾志プ唿庭唬滓榷辜〕睹没驶睹壬土茂囊炒毒ｉ奴驱厉垂晃搽投矫诘垣允拈涞魏鼓,呵,肋酵勾吣焱勾装投堆弁亩瓷调记调磨第贰豌绣徒豌绣蜕痘彤厂瓦卵葱攀晃辜潼奥煌簇调磨第贰豌形毅婴谷 偷罟诤淆魏奥,掏硒芾庸勿桌噜滑琢仍壬集欧相捞嘟胺恍嗓卵葱霉├猩答金估任芜挂肚投磺蛹ㄑ仟泻煞辔凰捉招得被环酱忠劈晒捐具投磺穸窘茕蹲襟呗汛信掌纱陌归哂暨辄诙耸欢萌尚醴谷媒＊せ公滴淮Ｍ辽识牙惶裕蛉毒侥ē蛐ⅸ诖次┶创惟老馈刿吡实羞龚帽茨坑墓吖叶械抖眼腿纹槁母酶疏谄任潘泅导估即匚┶幢谄咸投珍嗪戏⊥阄陨诤克姜嗑瘕茨炮跄Ｂ克姜娥缆窖烁执骷胺逞金然嘶纱墼萌畸榷倪鹁忆,炀溘乘涤昶吹ヲ沔迤炊姑坊番菝漤赌唣疽,酲丞刽蝗ヲ沔狃范U私刁潍线倍远扦鄞裙挚肃钱雌问怪牢┶哮脍吖乌稍丢莫史陨鞔嚷舳４钠傲叛交霞灞翟拾钡肯顾降亚企樵哨亥蜚嫔ň悄皇悔郎蛳矽禄坝恣私呐湓＼偷趴暴守实劫励ｄ欠霸饺蠢门盟拈峭秽壬巩马桐袱攘艚沂刿职刺璧构挚肃钱粗茳痛ど呀倮庸弯靡娥沔狃范U私刁位晃喊麓弪漠ビ次淝钒仁帽村蚰狞救俸范U私得壬土眉偶苫叶缓愤顾雇三倒浪庶矗弑芏圣盟岛祝试呀径仔懑灸弯湃笛还喊以狭喾刮冖馏す蟹黾曾唬淠炮呀Ⅺ南姿ど闾畦镊募棚蹬聘灭信锁谇械果侍咤酿婪莘蒽滤弁葡既反郧谄淌矗剿鄢锁舵燃航迭洗丛及烧泰脚髌厦呐汤裹命袁然爸荡妒麓辔凰自蚰狞救挂无挤４氖？昂置报椿湛卮砒痛挚肃倾绣逡昂置报茨荡葱么鼹ヲ沔极浓阃妒茨鲍痘键谧颂岳葶涛谷桑恿霸ù释晒Ｋ侥还侠垂,鳗耍火窗褐枚蚀谋患八劾唬眯腮晌螈弄渐哈魍霈都片萍扳襞鸵悄燃航命我慌勉文刿艺煎８す乖⒐纪銾姻津榷疚患碾投轮田棠饰鹊群煞厩幕鲛等岸鹣毓馕使忆筌洞周诘牌』坑,鳗耍灰悄燃航霉觳U姻津然涤昶吹庸呕吹斗∈庸氖位谠花昂呀众,鳗送交蝗呀嫉屡哀衫托确照荧酿貂范嗳类ヲ孝┶串递我吖东酿文阡暮Ь狗蛔蠢谜杆嵌蚀睦臃锁谇托跌盼睡祠驾我咄闷申拼单椎墅钐粱阋都∧蛊漓谛矶关执髑鬣钐链承鹩匪其晒行顾犊王群傻兼刀露蟮鹑爹骷胺雇三档而左古恍闪,鳗耍逋酵惝巳抬尖德虐阔煌腥云涫炕垫即资芳竭碾执,稼饔和喊麓逄匿禄若兔诘牌蕊勤讫放迫铽蚶耗创铍帧聚佃谄任潘阉钢闯橥危è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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垡豆醋商鞴多矸噜荥骷黑Ⅷ炻恍既右淀倒科贝Ｏ斡垮推杏那 玩栖返肋狗赛逊传鹉阑邈翠酝坏芭鱿嫉诖拇笙,业履喂韧杉膳⑥点帽添拇叟蠢吖啡鱿俭蓟俗廉垮颁酃○д赐疵⒓添拇劈推煸玩栖逢荚史阃阅忌亩阅载劭遘⒋慌撮凳航迭尥阅忌亩杂滚奠焱吖罩天瓦够妓蔫难既鸾汤诲蟹┱描肯,弛闳镢吖景枪＾母Ｓ宕昙允纯咫晰傻蠢诬鹅瓦骨蹬臀卒褐妊舷硅殴纺家勤洛肽ロ贷图卫秆躜蟮危酹廨啐答皆田控劭遘⒋慌撮凳叶职渣费哿我愦废投皇岸荒劳悯圆氪遛地托裙蟮危⒋釉瞢次俜澍瘫馔⑥驮牡蠢紊ǐＳ宕昙允纯云脑阱樟闹鎏黄拼体侄黄问恭忆悦 俜澍瘫馔词仪闼岵巍攫堀峡光瓮惮臀ⅳ雷屯睹硒澡欢诺卉糯位芘次焕围秽谖陀讳悦纳蛋稀鹛没男解葸炔氘冖努卯邓皆睹发喂蟹蕙孪拇｜汁谣抵吹蜗收葸炔氘箬鸟铼烤稼沃觉袒细呃豢宕聪窦让必沐馒懂笙气雷屯睹硒澡欢狞仍嚣腿痊奶柩苟脾净落ヂ销弄棵必沐馒麓渝搓峒镞嚏塞垂柿荒阑讼钡原谣檎ⅸ集沟盎景绵一僳览积访臂嘶剐迦⒆诘牌府范帏挫馈己廾藁脆胆邓任辣馔莆合渣发蔚烦门换芘峨觉黾志蚕吖盗辔辣檠既鸨讶巫逑宵釉闲呙荽尸芮ぜ庸焕豢澧蔚酚荡葱么阑讼宿埚贷谌鸨讶巫寤窗嫫碳谀鼷棰蔚啡巫宕诼谗吖茨词瓒太勤居箍澧蔚珐挡鬟垢呃豢宕聪窦容伎哪臀┑谗讵雌遗窦容伎哪臀搽的私罩胞米泊皙廨啐川慌督邸喇授习来村滴┕驹幂嗪拇突蓟闾霉魏哕坊⑷臊淼丁既焕估宗讨聒稚恶榈船龃悔す绰忻被湍阈峒镞蛊答自答毖任缀毖任缀塌焕估郑泰鹈叶茨跌吖讳资噩ì治捏当袅す船叮胚公暴掂瓠业履喂韧杉膳艿公暴掂鸫╈必桓坊帏稚稼í旋灰ｙ汀拗蒸坊克簧投萌梦杌杜榍藕簧跑颠⑸榱橡浪棺守拗蒸╈慕幌纪鲸肺杌痘的汾东廴拍家峨敲嘌皆９小皈张碉恳吹慈饶期褥偷す乖惮臀扫鹚拱归四枘屯度拍垂独挠共帆苟累吖れ炙彷灵曰荷檬原霓飞锕热炕宾合裕庸还韧莎桌喟谆信,吓,下⒂郭始吣ぅ彖次焕蜗宸谑⒋碟鸹睹苫挑潺谆信,吓热诛哽肇劭澹饵闼构芋升鲜暗卸凝芏算焕蜗宸,位れ实悬番慑暖嫡獭贬硷故鉴辞衿┦叶鸠┖热炕宾嗬煨锓褥酗啡煨锓褥朗联烁墒按募赡而幽干济鼙呒痔ド貊笏鼽讶羽嗓苟门捣嗬煨７嗬祀计及纱睁贾静线英隘遛诘锾寂胸盛谌炻烤誓秸铸痘荽峪躺亩忌偶淄捶揣投始吖尹摆鉴档嗷闾妙使瞎米恍诺献蘧苟悄讵鄣扒郛败阃而躺漠范ヂつ干夹锓萨带段盒炖欣调刺嘟按蔌盖算突侯慝焕估宗锑桨粗荚亥洛腴屠杪摆调惹概蹼橥垃弘计卧橼默徒〖恨蜗揖酾瓮月つ埂欲恩,儿泼嗟龛季构犊宀线肚拇蟥讯逭聊须橥廓敌我阚垛俄魅讵诂啥犊宀线瓮月投斯∶讵泅啾,焓压苟垮蚕擗れ数魈黍篮拇券裳跺澉吖锻端埂泌舛恁,焓压估荤谔堂文夏躯的料揖酾瓮れ数淀杓汞蹬窍淮惯睦ｉ努,焓牙嘟吣í旋词蕴矶滥庸阐挤幌苫玩益灌页槎埔豆密颠⑥诘铷巍疯淇执庸阐吣溃范ゥ吠饶垂赢绦倒轿帆廨忘奚一倍嗬唿杖骱辉疑脚械徽看蚀咎械锅椭串既的齄椿终暨沟ヂ咫释隹斐吣叭谴讵投跺澉却萎＋侄脊诙ｅ创汐滥逋啥袭杆盲镍文贷庸簿忱腻蜕断锁膜苟隰沥勾咕禄忻胛碘仄冒ǐ簇埚贷蘅埔薮す昏岷纱障快锼掂氧窖遇锾沃觉а圳丹恍矛哼⑷买奈殴肼巫宕Ｇ进没喂蟹滥逋啥匣侯慝彷垮推泄酱喂妥阃琐淮吖褪馏昆闻魏滴垂触狍,霄古梢淮居鲲炭次锾看物朗袁汉妥阃从共缓Ｋ嚼７而滴垂触盟碾溪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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喕倒布颠姑冒纺番淆す瞪荡畔鲼耐船绱二买们稞厝谴讵投跺澉却踊拿遍薹娠汞梢词垂蹴物啡边芍墓束惮臀发鸵薨砉忘＿番霸卸魉椒郝投朔蠕谣庸锁ㄞ堤忆毛踯ド,戊囱月肼,儿齐薜桃涿邓碾橄啭刮吐捉矾梢词纯宀线喝蔷Чす忍忍ｄ幽乒潘奶忆稿舢帝⑥图谶指苏艄嚣倍缓眭,慨成觉д赐忌┦叶拾划婆诽忆居鲲汞梢词船牖滞胛碘仄冒ㄕ舷态ⅹ壤熠鸫垄庶茸羰岳何刁讶巫摆鉴薜桃榇周郑鲂顶孪⑴锸蚀怒践绰⑹讷鞋捶茨擞劝辊垮芭蛋导∶讵庳泼按殳眼蓟文洮估校д赐忌┦估校｝访臂嘶ɑ垮芭蛋导∮辜晃荡隳股目忒蹈错琅艿滚叶活绍涂寮苟品而德展痊汗慌耽掂瓠艺懋己降篦窝葱蔑棠鲆痘钌芡萱适霸莱讣？忒蹬匆亲耐逞圻勾山畏悯圆类拇衅忆啾,⑴锸刮颅砣帽劂宕宫嗜邯ヂ销蛭雇足亩扫荡悼阡仪群秩忌┦叶拾划椽⒂购逶缓够诺⒌逶邯诲鲒匣荡蹿吖杆蒸杌杜僳由ㄎ内渖呐狐鳗斯淄囤放抹闻考迪类孺次岩锅洹埃蔚姆次说寤窗┱描挤呐狐荡萎＋窘抹ヲ兴蕉窘黑擢蠊⒂购要宫庸篱谀囊划鲟迸玫瓮抖骞洹捣璇狷蛋冈玖仪幕汗换帝未莆庶瓤巩鲟,遛谘街茎傻葵攉镢墓赡口勉瞳纳晕耗ぅ奘扔欢荡冀吣氆熔屑膳济叭湟ビ雇代伺粕笪存蹴垂ド悼袁未贯硷咤绰暖劝淼拈泉诤诺⒒镢墓濞贿凛夂灵排对硷咤纯阡姻す或劳独购逶桃榇嗄葱埔潲诙桔±ɑ吡帽бズ◆尔榍啉够す垂井炻恍郎悄蛴够饥庸委黑祷な帆蜗拾↑镣够枋滴皂湍暮它耽划鲲隳瑰ɑ吲壕ご舫尤滚悯暂啐赛ǖ居鲲炭次眼刻揣索硒纲鼽蓟舻ぷ纱纯寰胶菏捅檐纺谷墁椿抱谣骸豉⒂购砑牧洗芮够秩衍哦膣觯肟キ峭馏鸬吖乌固赐懑桌喟咕傍芗薰幂词矮泣憋せ叙簧荡姥圻菇汉蚀龉喉寄料窜枪恢阮箱赌蛴冠琶擘ㄒ缓嗬辛洗芮够帜傣购锩誓匣逶葱裙究堂莆识柞郝南诲刀柞郝吹椽狗墓劝砸返扒焱吖韧逞劾调履匣宓蹲船窜洼姝鹎啄统压南诲刀郝吹椽埤招郧蹲鹾履匣宓锻投ㄇ秩头奈扔鹕茧⑵拗棍涣馒缓氯羽傻椽埤枘鸭三答铰ザㄇ秩氛悬怨慧谢定区疑类胞梦弦缓沦滴瓦谷统吖俄魅阈迭愣氖歇隆啾,区爸确招哮鲋棍挥⑸ㄊ孛鲞供葱檬⑶匣贷芊划鲟崩喟巍既涝腾扫氪谳词檗肪ㄉ捣募仪讧荆源蜡瞧衾杖巫核塞梦↑刃椿终葱檬酗防嗟⒂刮旁觉孽ù易阅陨椽浏耐逞眼埔兀源蜡瞧籁彖顸谑佧乌档儿サ乌泼艋坠诙ｅ创汐滥龌吲壕ご舫尤滚昧キ峭馏鸬吖鹱钒蠕谣庸痛土箴窗栏媚脚从氖檗乐驼痔劳渡讯邃ㄚ募讹倒邸括换稀括换袭阊仔傣┑栏媚馏鸬诤诺鞴炮脆煤励雠耽南诲垣概踯メ螭却烂阑梢畸帽锻啡锩誓煤励雠傣憔访骺土箴颠宫密捩歉捧铈龙颅峭馏烂阑⒍返集屏槟噬弯裙胆互硬渭锁膜蠕谣庸吹椽德勃烂阑狲志耪悬０嫫倘一倍燮邑Ｔ蠢私呙氏帝未哪并窜湫刻揣索硒搞悼次锢逝坊淳遇锊曰阊仔肼巫版折漓陴绰⑹坦吹椽肫爸腮冒迹康晦戴樱够忻撷三倒ǖ屠划拾佬浪彷遍垮寄乌寂啡瓜热吹椽德勃烂阑嵊奈族惜灸几氪执匿谣庸痛鄣诜睹钍瓜供咨创匿谣钮唬滓鹊投没喂卸窘捶⊥泫稼侄贲晃矗榕,旄霸曳萍褒模输褐妊细》而搞底纱床氘箬输褐妊细》蹲削渭褒亩窘瓷跌叶网檀尤啼唇牌缺宁衰缴醇待庸郑逞圻勾番嘬折立贿笼访抱谣骸煲』仰昧颞试檀番啷炙彷吖创蜻慈跻低磅业桶跻靛创汐滥龌吲亥炙嵛创搽邸括要括要括堤忆累唿吟鞯卧庸龅祆投鬓稚灞谀浏挝吖遁灵赃睦蠊械降桶毒胶韧料窜漱衰缴匆U募菰我低翱芏侠会幽巫逑Ь募跟垭粗椽业桶哦恩滴耕,澜喝顽母岽钅巫逑ы入邸括要婿徐囱再蓟ⅶ生绅作滴富的眼叶快巢胗惯过吖唬辜饭橡勉托嘶夏极衔摧粲Ь恩滴苟郎檬目习凹取刺跟拍ド膜蹉鞋歪籁运粲榇荡坡那扔族惜憩铆饺脎⊙垡斗萃痛聪暮诠桶寇断阑秩忘阃都饺脎⊙狭ㄢ袈诏疵牌乘倒雾哪愦侩庸吖投技饺脎∠神坷暮诠桶边芏侠恢腮煤す宀隙良扼枘L淡军既投私ｕ始冀入滥僳级闲拾慧⊙垡饿觯肟キ峭馏鸲爬坦吹瓷夹伪述浊呐,鲒躇勾弱业桶跻极怕且极劈悄诺,鲒躇癸僳诘せ觯肟撷汇澳丞觯彰杩盛耗囱交虾讶幼逑哗退跻低磅壹ｗ染却狞纤圳丹坏客氨哕溱扫氪谳饶蜗拾慧⊙鄣宕疵垃｛谏蠊曾访比卯ｄ铱鞯喂独擅誓肯伴膌手茭蹩撷汇谷醵邃捣翱芏带段哼够骏。肟撷虎耗聪现故换现故换戏愤念涔叮奴组薠咕傍 谷醵邃捣度卯ｈ锩硒す船跻调坏吆揉低厘髅膌扫喝彤折诘せ觯肟撷蝗邃捣度蔑极藕拾呤目习辇枘蓥贾旧沾铜杉落灌荥骰儒淠既僳叶校д炊瓮械刖貊姑瓦沟铜杉度蔑跻低磅砦锓类馋哮鲋棍挥⑸ǖ蚊巩侠蒉鬓稚灞谀楞腕闻炙彷扯恩滴耕,澜冒葱哪追缓祠蛔鼓追缓祠蛔构嫡腮刮望せ苫猩馈眩龋馈眩月投斯峦鄂圆类逋独掌合坊淳庸,ビ谷彭刮妥策红艋坠沟哲溧走巳奈挥⑸ǖ蚊躇勾属次舸吸狸全鹄词跄导鸹傻ǜ孟咎晕鼹藁愤红艋装谷买宁禅认浮范吹擞裙偷反鸾鹄费垡渡呐狐习券,ビ构然酸莅跌术蛋“喙嫡腮乖攫荒低睹华⒂估哿ň遇锾看物垄史逗碌卉牛墙淖迭』ɑ垮芭蛋鲒胆该仆昱聂端右蒙茕褥笆桶被红艋尔绣登靼庶庸霎豆绩U续狞狒ロ著纠阖壑捌遇锸褐腮蒙茕U续狞狒赌犊蘅锟灏诺窗芭荡鞍诺钒寇洞魏吖未绩U续狞狒嘶胃,柠寒,柠寒浠秩钕淙僳拾呤目洗铜纱ヲ纫舛末葱醚较规倪过攥血鬯教稼茹托送等炎悬淙彀释钕淙嗄衍哦胄道鬻猫豢骞狗雪扫孕呀苫诙侩搐９ü檀同此绞率湾惜眄创镇宁禅认浮肪淘西骞５骞狒赌貊笏鼽黟行拾涸怖嗉庸讹倒叟羌迷蕊度と湟巴眼垮藻弓掎Щ毫辇传碉篪纳帝蛋鞋驮译涞范鍪,ビ谷砒范帏挫ǜ敏嘶胃募跟饿使,德销蛭Д泻逯痘毫檐构范压灾痛业醚芘峨坏脱刎圻郭嗥鸦姑〖藻弓掎篓该羲圾件呀交美簧省炙忍乖滞怡奴碉篪倪苟阑献拔痛椤ù铡ù铡ù铡ù章却吖独嚷ǜ闽吖魑闩打院梦矬愦俏帕笙菏邙粕娜慕舐吐卧庸尹燃磺傣隙良钝吖秽嗣胺男砒范盎谴鱿读邯盛宪情吞燃媸皖现动龃仿⑹范何韧端剑觜问谖志酢谩だ嗣雄垮苋勉赐蔑棠菏扒溆观诘せ雠朵墓猬捍忻疒浪眯秵坏辜邻碉檀缘等唬乖叮奴组秤柠创芡萱衮搞糯郝祷戆砸反皑薜桃浒脱贿姑梦以划匣姑〖磐融睦萃仪能远＂占三赖未室倾渝大妆阅灯约楔业肪ㄉ刁ㄘ┠颓卮凑范何韧端剑觜慌甜铰雌囤坊淳雍观徘既邓鼽黧西吖加患帆鞔詹亩窘誓鼠索鸸涯麋院馈乓潲薹娠汞梢词詹苊拼瞢次俜澍体滨鱿曳导殿溶姑杂硅悔梭索鸸痒鸸痒鸸痒伟淼穆雌囤恐袋冗沟类秋郏垮舌帜羞誓肯盲募瓜供纱缸斓厘髅ɑ堪驯颐绍诖唷馈炮放堵毛兴龛跷骞洹捣内措串尚吖加患赡溃镜戴硷遍谀阶洒吖高斓唐挥屠词护葱辜邻傣猫豢把币赐晾嗲锂驶ご币渺堤苹油忻编挥,杷女炻矗寓纱宫脑业函鲮嫉钊茭垂迷庸杌谒笏鼽黟鼽黟鼽既投萎檀荽吸崴靛淮哎彖龚陕带校巾墨疵事稃巳坦赐疗挥屠诘せ氖劭遘让汞灯喘够帏炙冒纺械蜻传滥龌械降桶毒胶韧鄂菩浜秩麓贫诜谂黾杖呕终葱妹佬＇监誓氪执纳匆啄滴稼擢械蜻账塞梦↑纫捣军淅校ハ涞９挤耿掂汇糖尿「兹卯ｄ毯┧灵藁痔锟羞辜巫狮㈠韫ㄎ始佳建睦基＠∨仍砜灏诺窗芭荡鞍觯烂拼拇湿二铺渡瞪畔偶狮㈠韫ㄎ始监±　反榍醋狮⒌泼嗟ɑ抱谣莫笕 垡顿蜂啃呗 垡顿蜂苛檎Ъ帔褪碾粗椽缸斓馈炮反闻诜次爬郫鼓侠话追淇锌ň淘西业肺鲜懊拼霓决掎舳孽鲶索鹦冒纺兴鼽黟新溶畔暖ざ道阋盾忝挚番侠话事稃抵噢萋塞幕赫鄞信砟檬嘛葱彭墨斓馈炮阑笆嘛铸ざ但巩扔欢荡冀柿劭蘅锶庸圳丹祸哦淠灏募缚鞍既〈谈橼牡孪谷米枕孪誓秸铸痘荽巩扔恩巳坦瓷鹱黧呱帜挂豆够硎襄隘濯ｕ誓龃硗目宗堂首酃苫臀Ь巩侠监±灰⊥要鞋箴杜捞勾倒雾拇匀朵钠ⅶ私呐奈殴ド军淅撵篓问尖叶俜淇羞 垡红凸杌谒笏鼽黟±ü引驼痔诡溶杜僳由悬以划匣姑〖磐融魔鹊跟遍庸委纰蓄薜粗液焱辜┱槔す拾唤喝土苋瞪馏行缓灵嘶窗嫫碳诩肱合泞稽文刮⑿搽┩侍勾倒五僚攻删薜粗牡孪慌圃,段笔鲎淝走罩娑夏臀世啮恢椽缸达 垡叮觜问仗振私ｕ志酾鳕幕僧愿狞救搽帽咧柞郝吹垂∴ブ酸葸勾椽缸达募革嘀巳坦灾外饺牛墙叶ｕ镟臣革嘀巳歪叶ｕ收太袋歪佣鼬惮忍勾志酾遍庸委缫曰绘墨裙雒跄篪娘济避濯喂迓私呐勾志醯既投私味哐刃拾涸菽讵实贮诘岽新溶キ峭Щ毫祸哦砒榷斯按败的不躏嗥渫文袒蚂饶垂菊制祸盼茨木罩仆塞巳坦月投斯铝葩毫傻Ｋ熄能湍番嘬祸古眺ｕ逝滋硕眉黑⒃摒聋良恨棉淮嗟ㄍ课韧反闪挤谌滴孺士旧奈孺竖问砒嘏眺ｕ去碇拂挥⒚慕糯臃骰泳锿堕勾砬闾镁慷醯杆旒殿溶姑裕讪ぢ汛信道庸门瞥炊倮缉臻窟匣凸杌带校巾墨疵事娜磺傣徊ē弥痘毫檐构范压岳匆吠饶垂赢稆,柠寒苫臀Ь巩侠祭胶韧杌带校巾拎苌灾忘狒醇豢骞纱毡掖土类秋惶稼掎篓锍童叫＝砹嘬稍滞豇懋悸销蚴莫私垡兑渡呐绝荞┬诞驶滔霞蠢吖饭狞开肄碳谵遁灵赃睦蠊械兰庖糠悬Ｔ酮得龃荔剐曳痊闻攻萱苌灾翠砂罄美化帝蛋茭潘月驮滞吖酮得龃萌媸炕下未鄣霸帽意可５纪撒畏绰氪讶龃萌婕撰碉篪励黾赡阑侠窜睹宫瓜过㈠扒ɑ垮弓厚吖,澜汗裢刃⊥狗褥兰弧证私Ｊ⑿钷纫ビ饶垂佣醯该鹱鼽黟梗束ア檀謇著突秩严苟乒洒济匣牌念涔撷虎浊呐慕鞴逝滋鼓ㄌ鼓ㄕ轼嗫呦煌褥兰长鼓告螵华⒂管鲲唐念涔撷滑谛嗓》澍体甭蛎秋惹蹿阑鞴逝滋鼓嗜奎祷 偷铪煨俅 偷桀让臂既弓厚湿僚哮试呗汛忻咕慎钍砒裙袷歪佣鼬惮忍垡掇岌缓纺蒸女词堤垡掇了睹己冖汞鬻拗焱吖剐到严箍堂莆识柞郝汞鬻拗焱僳吖浮范紫芏侠会到始庸花帽瞒煨偎汞鬻拗焱ｄ窍麓委鬻拗飙粗花帽旅呐滑南阑岖胁氅妄跖钍砒裙匡亢鹿鲆⊥扰卯睃焓窝夜芏估的范嗄压,都报瞪齑殴赖姆多难媸炕下未鄣霸诼谀К磁估吖浮范紫钥逵硌蹈夯瞬瑟煨俅 鹅残堤寒残堤寒吖谍信范盎谴滴幸涓幌把炉融魔诮糖啄凸浮肪す会帝茨胄道鬻猫豢骞下蚊ɑ垮弓合芗的胄刀绰氪愉吖兵禄讴ｕ镟其臀奶慌歹让释阑グ仁甬苟佣钥逵拼瞪齑釉尬刁鸯兰长鼓告类讴ｕ镟气狞嶂腮煤拿廴鼓习崖僻缓吝鼓诘⒌嗲脬通帽す洞慰次矬励鍪诘⒖壤嘹抖族悠吹伸创鲋云较ツ馗驶伟８舜码纯淌挛篡刀反毯毯阑グ仁鸬鹦剩阔篓岗痘讴Ｗ湃丸积长鼓革嗥弓厚呗汛忻番整鲂齑旬睃祓梗束ヲ蟮蔚粕平扈积长鼓艇底巳舷裕啤括换乘萎＋滴递吻推诬吨刮漠嘀腿倒欧弧木邃蓟垮蘧ダ龉垛瓮⊙Ｈ＠蛔拾椽忌墓┧阃缓铐嫉诖铆饺氲叭署蛋恢誓蔟堤曳次鹎翱芩阃缓铐镊购袷谒笏钒寇愤故蹲鹾吗讠彖次焕蜗澹踌埏漠位牢襄Ｇ去碇编挥,他防榧庸慈巫好范紫钥贬硷叨叶枚篇筅赛挫嫉钋溆盈档窗蒸写好范在电募捣军文惮准架趱暖欷苟带段看涡春谜す鼙呒痔ド月弧啪貊范檬奈奶慌歹让嗣卸寒呐奈呀严浮蒸女雒踉怖嗄葱埔痹篮糯鄣霸诼谀周雇足亩扫篇阃堡鳆良藩筅鹊稳蕉荡罢眼恐袋扰艿撷砷料鹛寒吖谍信范瞬磐饶光梦∨诜湃霄醇藩筅鹊渭荇酢竖坝够坝够料鹛寒吖跌圾甲サ湃姑11算突徐囱肥妮讫授沃蹬赛＿辜藩筅犬释魁尥罩汤童妄依呐攘该羲í腥襄税蠕蚁э葱旁れ佰恐袋扰艿撷衫臀木禄忻饶敌逗庸祸叶阑胞美醴巩甘傈麽佣鼬棚筐谦反吻次抢狞嶷瓮踊湓霉撷哨咳牲嶷瓮踊湓梦识柞郝南诲叼谦反吻番脆撷哨咳没歇薯淀嗲脬卉糯位芘次焕砦猫豢饿使洗位牢刂芦牢刂宰惮富僳垮咕慎钍盘臀慷龅昏狗鼷荡廊迁问果莆的匪灵薅窘忽问挛囱欣ɑ基捶愤柠颠婿型硅幻饶愤柠颠婿型诘献蘧乒械霉甥巳坦次淙嘟吣í旋支嚯回纸í旋帽庖位牢襄Ｇ弱孰慊墚侠监〈熏涤г仁醯跖钍砒裙匡刻泣癣Х狗床桓院⑾胶弓紊它傣蔫跄却鸹傻ǜ狴嗥鸦姑∩牧楸檐范问狗吹熏涤г仁醯跏蹲紊ǐ耿庸委栋蒸械硒兢祸哦淠灏镍黑óｄ轻荷此禁煜ツ弑跑倒┑钓控甘晃埃杆绰氪掏械妹朵镊吹头疡融叮瞎榜┬亩匆豆炻搐卵葱抛捐萝倒卫秆索吸坊幽仟 番→剐防腻图奈褐嚷牡抓蹬赛类竭涅颞炷峁挤叭署古伟炷缠娜阪キ麓ぢ汛来铱鹊诩凰综兰嶷瓮踊湓卯炻恍矛凝形讳悦吸狩艄吸嵝倒吸峁⒁ 劭逖卓忘疫雇嫉闽鼹藁髫洗硗糯位髁樘涡彭墓扫淝岷砂涿恍私冖燹滴冉ù胀糯位髁樘卧杪洱轿圻够韧粕检凸诺⑴壕蜡铱嚷纳碘合斓范让栾盲苟泼鲞棍薮瞪馏行槐业悬宸械克节⒋范ド灵遍鸱东④倍蝗圻桂谦反侨疖稍纱章搐卵蠢匆刊萌算湍番嘬祸龚凑团汤啮幌篪劝释氨舰闻炙岐霄宋霉位砾轿圻氨舰闻桂谦反侨疖稍纱章搐紊械克焦戎升碘合斓范坭屎侄帽吖椎昏狗鼷笛古诖喽哐燃稚踊偷囵可肪ㄎ溶内峦渡牧楸芏侠煌シ报荷此５加古炊Ｊ目遘怯幕挤踊锂庭歇芏纱笛彀释⒛化资淹渡牧楸拧诡嘻芏羡古德韫拂又亩急伪矢挤僳眨缉臻浚月弧德韫拂又亩哕溱纷脖阅灯裕扑铰恶辇熊柒伫又亩痹俱驮ń虼线沟铆姥努肜牙帽奂瓤辶喽赡灵痹性俱拖眼腰Ｔ酮得龃丽汞灵嘶线沟铆姥钒归锻糯胖酸秽缉臻沟铆姥努肜牙肜牙箱臀奶瘵续玫篱加勾牧楸纯线沟铆肪ㄉ刁ㄋ腊鹅诨景捣饿杩斓狼霪塑瘵续玫何悉拐袋得蔟褚山女炻辉峦灾忘疫雇嫉帽奂仁倪顾簧尤畸幅帏稚锤沟铆桃反违闼彷吖纳帝佬坊姑拧圾范喽良钝将墨窜霪土忻防宕口湟訾够蚶忒蹬匆亲耐嘲桃潲巩圾范喽良钝酵杌带谦反侨坊姑拧弧幌毯塾羯阅れ袋 垡呋黄 郛宰燹滴冉ù沃忍寒袋徒仁赐懑富侗迮⑧痘佃鹊稳近徒弧淮拂己番绵创状锬几嘀耘Ｇ曳准长鼓告类⑽捣任堑履疒ュ璐位来湍眼叶快炒砬阙吖翟性炯骷亥漓肖私Ｊ⑿逝慈跻康芏跖钍攀壕杪懊诞戍サ乌写胀盘滥龌愕腮煤拿欧次矬…爷猾妊瞎嗜奎寂腿泥划宰禧鲑o倒努却哆婿型硅簧腮煤拿欧春慰次续惮瓤灏拍罢粜冥够蚶鱿儿疸投嗥霸仁醯蹉鄱舛救囤古坊賝倒冥够騒仕壅ｘ霎侠监〈焉闰丽隙沲嫉猫岗芬鉴类禽以币敌吖卉鄂攀醯跸儿疸吹巫屯古耽藕巨ㄉ呐圾霎侠见帽锻啡镏基垮芭次ャ谀鄣败吨霸仁醯枋庸焕见盟兰长鼓告类悬宥煤拿±汲す奈镆劭弟鄂蓬逝十己疚很彀释⒛化资娣挥舅节㈧薜稳建戳细祷泳私凇反纹煲屑舜械舜,鼓物役康芏蹴ｕ镟臣驶伟茕嘧擗擘浊耐腿蓟嘴道苟契隙奶瘵玩鹊蚶鱿蚶鱿盟葱蝶盟凋狼咎允抱谣骸豉⒂诖5刀捉既戳细す蚶俏焕见转阃堡鳆良７偷璺扭沟蹲腮浮稽爷㈠韫ㄎ纪诞上艺辑ぢ芽镐庸㈠吧显俱驮催措⒘形蠡墩暮灵Ａ魏吃拢瘵玩鹊蚶鱿鄂蓬京一红艋淄鄞碾械厘髅ɑ垮,硒せ雠朵鼷巳探凇多毫檐穿一盒榷冥够鹊蚶匀术佃┩嫒凋命牧轹爸咕爸拼颗す刀兹烩ⅶ蔑团蹲然嗯蹲扰僳营荽磺吹到黑擢蠊Ⅻ４擘列误欢漳埴┩酥咕爸拼开拖潘塾椿谴档胶扫制纯廊』彖龚渭偷睦嫩梦∨诜湃霄袋胶弓垮⒁枕酱南∞朱瓦骨勘峒碉篪阃ㄗ壤蕴谧宫函↑刃椿终葱命吣荔剐道尖忻睦蠊欣染敕脆违闼彷热吹椽德勃烂拮柳传敌荡辜谌欧烈聘葱慢铡ù者供退盒篮陶淮尢Ь新〈辕导凳抱谣骸豉记勘桌嗝萘Ⅷ跃鸹牡嘻盟剐慢湟訾够蚶匡亢欣禾栈袋开肄檀谈细岣澧艺斫茁瘩瓦谷统眼赖黯嫁姑荽戍使膜拐词懊拼苟了阑胞蚶麓欲驹嘴砍宋一椽袍康茴ㄉ牧轲荒弱铱刀诺淮霄隙黢骑勾制祸霎侠键衫呐攘稳笼次壤缀毖泉壹糯挝圻鼓物颐炎撂费郏吟鞯卧庸帽锻啡锩誓算突徐囱铥盟９ビ宫鑫盥蜗澹桃涿邓碾橄擗Ｔ⒑嚣喱拎鳘南脑鹋哦髁樘宰炜乘萎＋肌味一搪从糟突写够狄匪缴执纹歙凑了阑胞蚶人愤柠颠婿型诘ｄ怯宫鑫盥蜗澹淮汇獭馈钮叭溥贡宀线念溽笙气袋逝蹲雀固寒瞎镀谷矍多嚯熊柒伫划宰禧鲑o蛋慕幌极厚湿屠形翌象苌灾途姆芾恢刃鼷笛粕检追却锾禧欧涿恍私慕幌：霄消胶谶类氢袈诏疵牌乘翟蜂没心杭帆剑誓垦窖酉庚谘厶尤贿藻悭光堑í模纪诞椿谴蟹痛椤售烂售荇溘古飞彖杷蔫墓欧料讵偷陶淮泞肄兜氖吖洒坠美忌亩彭阶麓裢唿诘璎诞蔬谷送砸毽艚捉套,技媚躁瑟煨嬴交希舾得∫浓渡ǖ贷矽肜牙胙槿笼次犬卡鼯恩滴杂滚奠源蜡撬竭檬显矽膂洞瞪齑璧连巍盼呀严暮渫文桨依⑼渊津悯圆类敌文桨饮怊,圻谷买宁撒飨扔章踉怖庸却吻次氖澹桃涿扭构猫噌佣鼬棚款署耿庸Ｌ忆泌韫拂雍箭杖踊豆文募耄厦蹬行道宕芮勾呐词宫密欺黢骑鼓逋啥匣粲杭刖敕匆洞来铱棱毫扒梗创展⒂梗桃涿邶纶懂嗟劝迈圆辜坌芷垸瘅癔捶挥舅蒋捶煌溶雇蜒躞畚展⒂梗桃薅俜淇谢阳罚桃薅冫莆的匪扒托猷嵊渡没兴节燹滴凑耿晦顿蜂啃晃卸太说昏狗鼷笛狗墓溶所颞潭匆刊萌算颓托猷嵊锭突蛋轰堑技荇跖昏怪诘淅赏睹卫囱认神湿镣崽谜す睹卫囱人惠垂袷翻军既投私ｕ肘诨船亨荠杓汞恋屠疵秩腰诘柘显ｘ能晒拂豹茁瘩瓦扭滚控甘葸勾界骑拱跺灵闼彷瞥说刮砟膜醮裢吲す隹卮柜湿练业铆姥方伺祷船蜂幽敲踉谦反未濯髌貊贾九过券朔撮俏壕蜡烬湟雠钍砒壬此５加忆富舷痘半估酃欧亲耐９讶苌忝壁居栈缓庸位牢幽巫醇庸茨亮硕眉阃坏班趵哐燃稚踊鼽委栋渡滞毒杪芮羲︳璐跑唐茁瘩旅饼类⑽捣Ｇ阔麓衤铝葩猫噌佣鳜鑫盥坞圊郎夂响敌赌帽蟋阑胞吖纺蒸女慢战í旋帽庖袄升等荷过裹诘杌次焕斡够⒒渑买宁返加忆跟酸却窝淫瘅窆窍麓创谶睦豢謇岽１舰吸呕艇束耽婧捣Ｇ稍淮蜗澹侨积裹讷┬诞祭殄Ｇ裙滞灸番垮拎魏显授讳悦吸帽莸细》洞邓灾慈掌合坊淳侄良钝将稼瘀蓬逝饼垒跌认浮愦瘀蓬视细冠眼逃鹊济编凹取刺辔合渣傣雠钍幽怪慈栈⑷合烘甘济饼缎使庸茨牟Ⅸ勾撅投檎蘸显霪源哪不ご泄谘郇嫌募港茨胙姐迓玫殴苟疲侨宦帽魏茳，蹈胬嗍驰判冠眼ǐ始帽崔嘱癍崛次岩荡劈缮蒙苗搪帽屎秩涤苟急沟得龃丽构释闻闼哄硒谍道却伺怕芮羲傣鸾咭忘塞彷接笞郊却柳椿垮过答轿挤扫麓窳机蚰黛细髁榕杖ｑ瓦劈ッ四忆ｑ瓦艋豆文募耄厦蹬褐枚檬龃丽构投伦傈帽古慈跻康芾尖玄问邛敖檬洞浮蒸女嚣梢胀缓稍凝à欤锏醯吖催扭滚控甘葸辐痘半诎炷不兰嚷ǜ闽吖髋炙峄帏黾┫儿鹋【祭碉吊章搐巍檀缘滴催谷统吖俄赌炻待嚣梢挂叮躏喑焕豢妒ㄘ箕,噩斯∶讵垛督娱篱澹侨埂炯例脯垮⒁盼滞胆菇膝脍傍陶男传吖坏曳私牲源叶蠢匆坷夂评尖玄问邛敖凶宫的市扁野劢房纺税无帽诰蛹殄Ｇ裙傣芡萱适霸炷庑荔ㄘ儿疸侣凛贾捎患搐巍饰嫉蝙蛴鹊济编凹取慈阑槁铝萦苟悒耐菩悍臀∈委导的忘阃垮⒁庸虎仁院ヂ咫旦妄踵凹取慈老坝慌窍簧纯谆蚶匡亢欣禾闼彷枘蒸眼陲亢椽凳赏淙工臧囱月肼事肼氏苟急孤塞彷滥龌率码率屑盟脆,Ⅵ隙沲着够⒒渑买宁返加忆跟酸鹊嫉钠低阑氖檗械兰吸逝坊淳遇锊媚房符彷皆档然９远｜煺跻康芏跞凋篮肥④腿鲼复哆欣性番磉么么ビ颐苻湍夏躯堤栈炊｜煺趵龉巩某几秣楹蹄恕刂宰钓扇仙裉庸虎雠耽晌挝郓碲牢刂贬嫉镂鲻励肋狗鼓瑭玩加罐兜杖呕荷番引抑淌挛篡的胼扒吹扰氧蝮德岿具睦吖鄣败吨吩摒淋郑芽弊类铆立禾铱弟墒晃蔼吖鄣岿饭霓鹆苓等⒆陧寂次位牢带段耗姨闼彷栲陧宽桴ù胀┩嫒鞋嘬揽馗狮ㄑ还砑糯冥刮焕未“８它么纺姨具观氖碗委导凋盅还砑糯邗峦饿霎侠济鼙呕吞龅坐既擂止骰怜祸辜糯冥宫鄣邢,犊庑荔ㄘ儿瘀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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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壤妹牌乘担袄炊阑氖檗屑邪暮啥头蕊檬捣蕊檬捣冗勾蓝旅藕热铜闽污髂咝鲱砷料龅謇叨反绰瓷灞讵沧砒欲鲱捎果盔岩次狒村劭灏蝙蛴鹊济笛┻过砜瑞磺勾匆啄忻编您婿盥垂,德销蛭Ы吣村劭灏滞荡烂卞靛肋扼蓟烁豪积鲜盎邸袒涓乓房污蛉够⑿曳课低屑凋碌犬忱彭阶麓竦橇杉竭碾荡贷悄缓墓赡勾阑捅吖总谦等包眼奎忌呕偷廊汛Ｐ帽嗌执梗杆错捧章搐呱帜故却妩投鲻兰媒讵渡渡侣访荽1拙橥倘兼曙铼瓮蹿す盒篮导澉阑梗薅潭哩祸控赋二せ龉秩砜叁鏖碌犬萁芋せ龉岁,蹇瀣洗互石龃邪嗬艾龃ㄑ还愤红恋镂鲻艇蔑团蹲裙杌搭箱赌刮痛窟⒗料迨在教亲耐垢】,缩业桶跻迹魅鄞碾类戮唔纪诞易丢然鐾何毁怜建换嫌果韧诞宵邶纶杌搭傣委堰然怄示铜杉吖纳纫锥祸兔槁等接螭肌傣我坊苟Ｅ廷柿罄ゴ漳腿蠹凰府珊 囊呀宫密掳吖啡】,庸偷键氢萃菩蛋够郴仙┐妹傍贾九妮颠顾炭侨庶骱湖 囊葡既苌灾忘键氢坏牧攫荒导的募港揣揪酾沾汉 囊葡芋ぜ∷岣澧艺斫坐牧庇募鄞瓜壹释礼闹途创拯骱湖 囊葡既瓮癃江崔ｅ创汐滥逋哨兹硅宦搐杉吖眉释昆驱煌膈潞粘谏戏醋轮问锥跞凋篮肥Ⅵ蠢霁易男帽嗄鲱颅滦彖龚问技呀吻推诬吨刮某云榫跞凋╈挣丽构趵龉牢来书扌道棘鑫怄示▲淮止庸担纺娈叶扰氧蚺惰跄却摹眼叶鲻ｋ康歪腮浮盔猫宫愦瘀９吸峁⒁ 劭逖吖唬宕瓷观蛋茭淮禄浮嗟劝ｅ创推示鹊蚶悍拇细碾荡５果幌霁迫￠觉鹊颟煺貘杏写黾的眼垮芭艇凹仍炷庑导芰裳吖簧凝肝词—劭莎淮版铺字觉а圳丹恍矛恃饯闹墓蔬次攫淮凰府珊 囊呀宫密苌械兰吞锚凰府傻霾氪遛卿庸圳丹祸哦收堂驾扒囊呀您婿盥蠲魏苹Ｌ颐谶够糯榈葡彷搛孜吨读级劢腿心番嗌焕蜗宸隗耗垂愈婿驴郎投每桶嗽邈跎心番陨焕榫酾沾黑峦渡牧楸鼬耽眼诘冖燹锟员蠛蛋驴垂勇淮定ㄑ斋问仗眉莅钳谣┩诞相鲲隳∨颅怒槌用仕拼ヲ纫烁栈钺甲妄手罩汤童妄依Р扭沟槌用斋问茨束痘钕眼范槁罩龃胼扒窒烷词檗械跋暮渫畏沟７逆级手罩汤豌驮ń虼线闺犬萁砹诨的霁易男帽嗄鼬刀话祭豌驮ń冖蔚诌姑廴鼓咸翡樱收太袼剑焱锤氢卉洼媸拾渣防臣吖坏曳私牲灾此筑篁榱橡毯刽甩沟雨湍脘捣蠡跋暮米蜂垂嚣劳定薜诠盱嘬合斡鏊袋溶兰唷囱何悉拐袋典嘧弑唔佃吱滴霉姥涓皇祛人郯蚊谷瑰堰够Ｔ滞确吖羲涤悦毖合斡鏊袋忻编鳢哦蚰瘕蚊谷苓够拾渣诤ヂ宕悄缓移霞瓜鲆锻窕垮拣吹道得谷芗鸫守劭迨冥够虼牟佣擅稽在霁拱光堑港磁舵事瞻加沟芄邙励埃杆灵藕瀣洗互抛捐漏退醺柠在霁鼬胆胺反臠径优多痘佃劝殆志旋灰ｙ痛认神逃泻晌乖庸荡连哪乖邛芄槎团磁炙峄除群勇淮定椿托得茂哦淠骼漠在窒烷词檗械厅憾蠢蹿龃氇乖诒鬯镊墨砰导让甭蛎犊馗驶涯黯忌睦积鼓阑,ビ钩拾闷茨蘧鲛狒队谜数糯庸蹲培积归砹诨的劭灏欧娠汞滋垮盟吹尉淘文鞔来铱牢霓涣Ⅲ鲟秋尊聩痛认声该鹕没苟碲榱橡涛杂刮驼凹门瞥谠邛忌淖钊僳蚌二乒欧弧械兰章搐紊械壳抖舐ㄞ瞪媚劭妪峪斓卸凝颅缓垮惺械兰飞锕统芄炭迕函垮哨拇慷跄癃柠哨拇柯芭飞舡抹闻誓眼匠黾肯坏雌烁湖 囊,ィ收甜腥导的朗磁├雠动槿Ⅻ狒赌侥舻せ雠阿缀任攀难郅躬偷陶晃卓怍芍船次蝶雩玖宫伎仁瞻济瓤遘怯幕挤见盟葱蝶盟带吖侠独嗲拍谨哈问砒茸叶答毖扔幕挤蓟荡扑腿謇叨篥硕训镂蒲饯闹蜚な纯咫晰傻蠢诬鹅躬肾,即鼓奚瓜坏雌荩扭构戮唔す瞪荡劳儒老坏岗满臣驶冥宫导瘥绣荡沙兰躬,§囤袅す煌捶鄣淮居冰叶蒙忻盛兰雇捶谆酹鞴使在臂四蘧鲛洞赖吧灾胛铜兹烩ⅶ媒矬ń虼祷酱磁喝刃霓决龋收蓟嗦具韧谨啡堑ダ收葸愤啾,⑴锓煌纳蛋稀棚淮何猾屁慧谢嗬煨す罄ゴ辗惹单励懊擢蠊Ⅻ４擘垮霸哦垡担裢擢措⒖合斡翼的牡霉溶故嘧弑呒谶 凑啡堑ダ溶故类铆裢擢暌数琨盟丛哦矍珐丈泌盔呃＝砦谆酹匠黾肯励校鼓赊没曙圾蕊蛋驴垡担庭藁怜散愤珐丈泌愦瘀呸谀囊划喙嫡匣逶棚萱械绒刁凸诺⑴带蜡投坚豇睇在宫库羯执咖突粗鲴嚷棉谀囊黄丈泌蟥光堑构瞎寓毳钠履阑淼扰耽呕创藕故类铆坡睦豁终厄涅春热遗∞终绦忌霁鼬登揭段蒙苴次垸瘅肌番冒谀鳟嚣罐活四么颠冠默谕犬珊 摆胼扒柞郝南诲刀屯叶鲻誓狒乖讵簌绵淀蛇霁鼬谍矽诬归锻糯味鲻拭芘而内拇阑锐霄壤凋气⒗ㄅ锓邪蛙对骞∨烦幌嫂蠢ㄅ锓,Ⅵ隙壕撷忍藻埂┌收谀郸沟釉帽雅忻盛渑せ薜粗泥邯阃腾郸娲邈湍烁豪蹇鞴逝滓洞皙悬宥煤拿±吨碉析呐,旎互瘤拭芘而泥邯蚀藕热於刀屯模次焕蜗澹踌埏痹亩藻骨淮汇獭馈钮叭驰锉阅对骞腔陌苋瞪馏糠荼凇鳢慷级招慢吞涣鞅ボオ鼯蒺胁膣芍孽渡ǖ贷勿自答荡矶叶上斡揭槿⒅妊细蜗舀奈峭迈圆稼礤肾我坊畏积次防堆碉泓诤雳府甥喘闽槐幽价厘髅丽２垓裙细伪鹕幽凰府内麓辗惹滴稽郝冽按念毯摄投践抛捐群 摆胼,德销鹕幽腔耐验勿色踌粼す蚕呓ɑ昏屎执客馏鸬吖苻宫资雅拙枞 把还锉阅对骞腔陌苋执客库玄恃抛杩匣已圻饣芡庸阐躏喑焕猾莫骨荒脱榉偷位败鳇祷狡茨篡祷创虱腮骨荒谀芜贡役踌粼す坏吻次抢狞托Ｐ搽败铈堀豁终类嗬读招士痪萑稍滞鲅圳丹边棺祷苋执脆贵诞恃抛推套志酾呀追淇绦等疒涝舌嗬读硕朔翱荒マ涣祷街偷菇议娶置吲毫檬吖币郦械童鳄污愦瘀说０象蠢吖粪镄贬驱捅梭索ガ鸵铺蕊檬象嗟未复谴蟹痛椤授镢康童鳄污玩ナ瓷惺＠槿,菽淅莎躲痉川闻嗜滴洞滴洞迪反冥裹谌石龃尚嗜毫镐邮问鞴炮脆蕃臀∈沃笺往物颐炎撂褪骞∨裹○堂滴运淮爽鑫踉铲裹谌壁翘告圮翡树古诖噤踹膜ズ鞋捅犰厨萨せ雠朵间鼷死骼帑阑秩忘阃堆脚奈盘藻龚凑鬻美觯槽蛉郭纳阅泡闹艽涸刿肯篪奈双膈潞粘鼷吮堂驾扒囊趼赫陪托缓折判曳考莅区换袋开肄檀谈湍缓墓婆毫檬帖迪烽矾耐调仁帖轰吖吖投技饺脎呀刮喏番啥赌缠ｄ盟膜拐唇告厶搐广突写鞔试添物颐炎撂榈室贵昆窗婵痔频镂鲻袍,デ区等硅宦搐黢骑洳械套肥纯屣旧湖泽郁在疗妓端钒岿⒑嚣嘟追淇痔傻巫稠凝谷吖川臻鼓缠％驶伟痂宦搐ナ理邻茳阃拇麓な晃半垩酵哨兹梗帖甸投婉豢寮鸾篪娘亩藻茎傻恐堂吲逆栖纺嫫锅倒拇婵诌觎盎碇侦盎愍虻尉淘文庸胄道妍冗勾蓝抖朔盎送嫫锅倒拇藐彀豁终灯芊闹铱辶喽赡涟姥方伺闼文庸胄湖泽谂函斐奂,ネ囤丹掖虱哪得莫ㄈ头帝呀豌湍绰疵耙番准架嫫芊秃勇淮定唇廾藁搽ù宅滞都冀入垩接禄创箴私鬯劭咫哪继氖奂,カ檬忆滴咎ü拙杪耕冀入垩接炉槿⑤砣脎呀勇淮大鹚盎冀入墼≌袋典嘧弑吒村跑接炉密署新塞躏喑焕猾呐董吻臀Щ镊侦战入墼≌疮襄Ｚ等淮迮Ｑ证猪磕汞滋禄炊ù霸痂宦执蓟撕位ɑ坌乖邛恢碗蚊皇溧走巳奈勇娶蓓搐手矗导惕椎焓,谷茳隶痛胛没输嘧咚悦扁啜槭捐漫锤滑浪玩捎苟着帏诬冠缓古阃挟眼吖瓮边棺捐漫瞿庸担斤旋灰ｙ炊上二せ汞滋投跺够涯菏萝囚匿郎蛭藁不宕聪潞粘村劭灏芄醋稠凝谷吖喝头帝盐攀鹊伪讶绒徊圾捞旱在す庸偷味捐漫锤滑浪玩捎苟着帏吻浓渡ǖ贷喂苊鄙亩坦树眭а阶蜂刻械瑞邳锩毖热送嫔,恩哈问续玫文夏凳谍拘遥褂沟７宫┦羯毓蹲培桥ǘ扫惟吣钿字觉,古,杪组秤檬淠淹私腿炖试添龉巩牡实鄣败宫只挫寤奎的鲂遥渡淆苟豢二乒欧弧泻弓萎跌阃ㄞ抵诘ｄ卯泰Ｗ湃丸连牡实鄣败勾璎置皇蹬褐枚檬龃狼执鼓没抒区蒙垂颅ㄈ殴浮,划泰１芏ㄎ内淠绎旋花矬ń虼祷建估腻土慌杜捣垮拣焦枪创易男帽喙掉芍蜚な纯滴裹谌石龅龃狼窜睹杩建估叩没柿殪喂仁龃蜻慈跻低懊堡勾ⅹ康喂龃狼窜独谴堀仁鑫耘镙姝淘氖砒茸叶答溆耿扔幕俭龚跃鸹椿烁钊接禄创瓮锬逋粱哦诺仿组弛坏挠晖涅⒂谏陕富轸匿郎曳抹窗怨淮凰恿消赐儒老缓す储械帝盐喂家勤洛Ь囤放幂此节魔纺骓掂压淘氖炜庹若沥贵瑰汾蠛拇褂类籽固阅熟菊叟ǐ疵畸帽幽噶す蠊迕避都韧段ù狰跃鸹椿烁钊僵属衫叩没猛菠够烁钊赡朗磁┐瘘紊械壳抖舐ㄞ鼓「氖创濮径起黢妹芭耽锐狗次笆创濮居拐认宸』ヲ纫烁ù狰悼嵌扼篓薰篓薰锤栈5湍矗攻郊吣ぅ彖次焕纹错琅芡吖簧辉唬莅区腿謇劭澹擢蟪掷淅校胁肱杜逃心牡冉┦羯肋得哦桴娜蛑牙线闺认鼯荽盟储搐宫等呜苟淄荆桴娜冗勾此燃欧庸诺⒌逶欧交触盟墅闯芄屉⑵拗谷砒范帏旧鳔襁慈跻挂纺蹦魅漫瞿输钥纫槿⒖庑庸低儒老缓せ触靡凌跄闰魅漫值镂袋碗炊椎吖秽戮咤泪创牧弧袋碗但磁钍砒鞯却私钒寇刮捅吖捶芄川矬ń虼狄ň誓袋碗但磁钍旁诬归锻糯瞿围窠拙帜跷灯苫海四门反蟋焱勾诼痛大疣耽庸鱿读级圻殴赖狒ピ刮捅,槎团傣奈Л仪カ檬汤棘逝源夼傣奈拥没使瞪荡劳儒赖腿濉湓攫淮宦僳沾劳儒羌赡阑豌睦蚀衔⑽蝶雇都谦钒彖难嫔庸赌鲜暗卸凝芏双锸氇瑰枘衙庇得皇吖去怨瓮惫,槎徒问砒茸壹帆狡裼沽纺跷灯渗绰巫仪能仁甬巳乖冥褂果韧蹬溶尚祷卯眼垮碍湖搭圾绰巫蔚⑾胶够曰］蔼雩九卯言吖积宫梨ｘ门四门古诖∷拿淞陴帆恂锉豫伺溶尚祷卯眼嗡埂谩械画琶嘴灰押多嘴氅妄跖钍≈笺驮す甸谢定区疑类胞械画幽嘉⑽蝶孕赌故擗咝鏊疵冒射邻鹣擗咝鏊疵糜够⑷旨阃礞村阃哪谩槿瓜过长埂范淄枇凳帝蛋颓细莸蚊芷真概强痪荽位据次焕丽抑误诞恃抛抵途Ｉ执庸派种误邓端钒炕寞桌噗茨牖欣虎∶⌒衫淄庭堀鄞碾恍位据砒裉有哪试添龉骨添龉芮艚刿鏊拿蔬哈恃呕猗У航刿鼋ù柳酒滚隙链鳄喙掉鞔舜妹庸虎戎添龉痊血圩芏涫鞴趴壬惮图纫ォナ晃梆杌录蚊谷苓构翘砦驴孜锭湍娲邈偷椽埤泄传敌荡倮一未僳获既菁咳汀越现材腥械套搞糯寂眼吖阑ⅰ谩妒獭植闹巳位〈厕盲苟谢庇煌揉耽哟揿褰氇刮颠婿韧≡较指苏佬租,哆过攥邹君蓟槭掷淅⒍璃湍嫱精谴荡僳亭够⒒凸瓮酪晃椽老既茂有哪荡尚手材衅蔚罚反腥挣萃唪欢刮哪茧＊认梦蒉心霓狒队契始遗窦诞葱女键衫呐攘搽ù宅滞都冀入垩接锣村适≈笺透す饶垂郁涫鞫悠酡右涓定区】つ嫉败芭窦蝶韧滴攀鹊味培擒涫鞫与恍淼习傣竟饶垂佣檬鲛狒苫浮⒅途拿蜗姨劳泗纶砒优技椒次慌屯ボ阃恍丛崔糯砂痂皇擘郯橹牡孪簧淆雇寸磕业同忍梅灏私沏答隼喟拙驶哪瞢恂锉源闼文庸胄湖泽谂函戽铺拙荽嘻涎饺疖膳源摞巳坦瓷鹄惹ü灾拖疣耽哟架嫫芊谷缓够诺⒌嘞鲼洞文拮卞亿棉［节哩す渡侣镰靠丢践勾鞠澳瞢恂役康铝慷驶哪饥蓓碟鸹呕据次淮邪蛙Χ庚炻恍撵碌撵碌撵碌夏炻的峒诖疵赖镀Ｇ然り斑谷统锚赌宁恼值箍,炔氩壅ッ伊桴娜蝼嚷翘沃觉а鼓炻荡徐肖,仍叶撕位稍啥邃鞯魏冠烫梦纳船鳢洗姑颠狗恼偏嘤母琶耙放痪荽卫嗝嫫芊秃勇畸鲻仁倪某月Ａ岬训锼综兰倒氖奂,カ么宫傻蠢菰樘纯苊束挚灏划喙滴的防腿寤浮谔虱缓蛊芊往鞯蚊Χ庚炻恍撵碌撵碌校男隐恼帚通瞢晒颠⑥荡尚嚷谂攥邹驹魏膜マ省馈籍滴垸鸬撵碌些癖榭澶鼓枚ダ溶绵霎锕传淖磅颠诡壬撵碌愦淅莎冠烫释岸诀巴赐蔑棠盎邸傻蠢胼,德洗徐斜榭宄云榫醴悔泅磺廓潘耙放缓Ь镀呀尤畸婚手番脆棠盎晒┑堂幅不妊接认心疮融募冥褂果韧陀共稽奉5擘浊耐腿道篆耶,柠寒故擗凸砼哄祸ｋ幸デ誓晒阈郎坶手反宫勺睦械命牧楹◆锩实啡锩实吠柠节す庸ㄞ沟喏寂泌芡庸锟钍鸸Ｓ宕晔雅庄眼榷坭鼠虻吠贤庸形蜂蒸呒纫ゴ阝椎砜墓垂恃攀挫污枋螳溶绵始诂蟹厄捞堂文┦踊穿一刊吖谧志鹾蜜枋箢盏杭哪赡罩韧≡浇蚶擗咝鲮ゴ渖吧帖甸宋涅擅实返镢压袒纫拧始糯契隙鞘喘耽掂霄鞫次霓娃帽鸲奶瘵玩鹊蚶鲭认始诒儿曼颓蚀垂郁涫武济巴彼蠓恼偏嘤母琶耙风毯す储鼷导稚恶合矗劢隗龉欧畸昵陪托ㄞ抵偏嘤母琶耙放滑邹凳低≡浇螨ろ问仗庹腮蚺攥邹驹魏膜ノ狐梵嗡涩炻的熘串既谣击灵菟劈推庇煌揉蟹滥妪ろ甬吖耕饣诩仪诼捣内ㄚ字觉好篪奈］扒偏嘤菇つ档帏晰剐酚纳沟撷薜瓷腥纶欧积裹璜陀共三答谝渡碌,晃璜陀共渍仔遍垮ぜ凹取慈蝗〈然嫣扌肚拼Ｎ痛冥购欣旱及纯屣仔私ｕ志裙／｜却然柔鹧圻沟饰浼袼剑觜绵械树古宪ピ帽雅檐此锻湍单廊帔拍荩绰瓷灞讵沧靼哆⑥第す浼袼剑觜绵腥男孟范啤跟诺蜗澹淮黍廊畸郧锤呀捣す忍誓范渖Ｗ男孟范捏浩呀尤靴裙／｜却然痘烁鸣愣龉拧Ｗ男芏廊畸○古捣垮欢潘ㄍ锅亩川牧椋过芏双锿ゴ一催念渥中旧鳔垮八庸茨告类食拱归獭酮悬惭埚呀尤靴裙／｜反闹痛汞棚刻取黟讵宰呓救梗传鹉源呢垓裙虎婚吃乞琅酚古拎唬颠黾琶讵盾陀俭龚桔叶寤噶扰慈欢腿炖试传鹉源呢垓溶扼男襟男襟挛篡蛋酝糯龃卫然甬吖诺房寤杜隋欢潘謇Ｗ男媒啄忻阶蘑缒逛继饫嫉鼓售硷痹亩拐此役此役嗓９蔚吣㈢念娈浪恿暖故来铱棱浩兰馊人玩煞垮淮雎睦豁等诺⑴淮窗兰馊人玩擎剩啄形勤夷癃柠牲黑峦反吻姥泉锁内模啄墟擎剩租浩兰饴ㄞ柠荡凑夂评尖热送嫔傣啐热搽枘耧杆誓范榕６檐偷雇媲艺斫坐牧ü冠帝柠蛋蕙Ｉ谌庸茨赡壁饵这浩兰馊人玩勺砒偶冀孵旷遍士醣槭旷贝呢凼难反吻姥泉锁欢帅盎晒┊ｄ轻檐腿能桥镙姝淘辛史衮搞三倒频咝鋈讶电膛》妹佬歹旷鸣慵簧徘棚萱刁嗡涩炻的忑槿靴裙胺反臠芏廊畸○古吴野阑欧段耗姨闼低范仙械坏头洞劳沟蹲然猗Ъ美写蹩墓蔬缣套淀磕骨积兰阳犯徘炕敬が边荽位次次淮未冷捡低级让怠越习萃呋墓腔佳屑竦宛唔倾讧荒鞯蹲任屈ㄔ级让滴热水跌阄松氏蓝蹲任躬鳌荒鞯蹲多肋是阙Э豁等次淼却雾馈甬簧恍衫导耄つ蓟喂』镊叙い鳘婿,苟让滴屈ㄔ恍衫滴槭咳凸递卵反乌オ观串讧炕仁倪来圻赀瓦构羌庸锸肜嗳纟黾蛋茭呀豌湍棒匿鞯定贿笼访抱谣弧滕衰淼却雾馈鸹玩益灌页私氖吖茳隶璜陀勾凑脑茨刿蛉芏奈松∶⌒的塥乖冥褂果辱紫寤嘉屈ㄔ蒙凶庥,洞斡,洞斡澜孵洫亩次永椒蹁杪庸画ㄈ拧鸹玩益灌页皆觉脑冥褂果辱紫寤嘉屈ㄎ人玩鲆兑坷揉肋眠藕姑镙嫱紊歇ɑ还谩ッ伊瑜谷Ｒ放焕尖裙庸跸队暾镙嫱紊歇ɑ埯鞋火营形蠡墩帝盐稼苡够霸够椿塌滔暖得茈鲼谌庸观串讧炕Э垃边掖俭龚蔚囊檗械老婀嘁▲昏岷吹寒讧炕谷Ｒ鼓桥▲魏酿杌孰祷谷Ｈ檗械Ｔ滑眠藕苡够态龚蔚囊檗械览恢腮萌Ｈ轺坷咭醇蠊ㄎ亩藻鬼狼位兰议扌道僳叶靠丢荚怖嗵酶股凑龋乳扌担曰矗ù煌械妹朵ｍ哪ぺ次旗苊蓖低堕照算裙傣士堂颇拂养鞴炮带酝睹汇裙傣士嘉毅郜胧缒炮带蔚囊檗械览欢剐毒酱返头丽２垓鲻窒烷词檗械ｖ嗯 带酝睹汇⒍屯拿蓖导晃躬庸氚仁龋阑孜淼瓤还龋夜那拧夯闳诡坏执徘嗷５然尤畸欢掉鞔嗣蓖导晃桂酶雾倒淀帝捏等水捣セ杪摆蛋茭［啮斧然尤畸汇栋篷晃蠡墩嫩蔚粕蔚粕嘻索未檬祝范未芭聒魑私萱墩嫩蔚啮斧轼肝灯蒟禄毫攥胧缒呕红粝芊逆乒匿境篪啄薪舐未墼饫嫉蒸吖嫩蔚傻挝Л和莆芡儒淮罩汤粱荚未墼馕纫セ髁榉村阃荡槽蝣霁评吖粪粕蔚粕嘻嘶的范嫌募私好ㄠ佳旎⑷螟焱吖道吖犯蔚粕帽殷ㄈ头帝涯械俭龚抛瓦晃魍史料诜缣氦勾Ⅶ投好ㄠ锭船合搐叽娲邈偷然挽卜帝涯序琅技椒哦蔚镊淮西投呵创箴诉咕谷拇Т坫答霭椿洞姑埽瑰来惩骧狞段写锾瘀艾盒信坏冗抛从晟殷等水捣ス钊阅瓷晤妨哮瞧沿刿节哩す豆肴巾邻坏吃其ㄔ醒缴悔邈偷赤溆钠古旁谦反秆降筏硖劳阃渊津袋扦够Ⅶ投囊檗旃５棘奶胚淼蜡函情牛耳情茳闾够Ⅶ阃烙沟啄薪次蠢浼仕蟮人枫通瞢晒爹固秒叭世蓖导还,圾吣ぅ葫劳侗鸲灸番取刺滑焱∨反蟋焱勾迪甥邪痛兔萱墩杖荒番取碟鹄讧炕淼却雾番取刺滑钠古旁灰叶畸昵冠延雇春衔永虎甜蜡阍鄣冗抛从晟殷等缩铱弟寒耗门反物螽傺谨灵盘哮鲈鄣冗抛赐氲等缩铱,辊铱祷的矿鏊堆碉纹呀つ榕辇既迷缩议嘻嘶的盈调叙屉霰簧网檀际彻摆延垢抛赐氲等缩铱缩铱贤氲冥褂网檀衡塾羯阅棍涣佬』熊扦故恼鏊堆碉纹呀つ缺诙嘌固搭箱惑激瘅昵灯蒟履入霰暖荡冖蔚婿叶觜沃劲麓袢墁春衔于烫梦纳船餍傍内榱哮瞧押忪诹拼缈墓赖狒ピ刮嘉从檐削邪傍内没柿宫古稍馕纫セ漓胸帔拍荩绰涓嵬ッ壁廖悍谧志罘帝汛鲫湍于缮漫锤煌啃傍拾诿皇溜抑袋冗雇篪螟惮瓤仍刮途玖宫伎仁倡霄醇冠す传霭玫蜻滤劾幌装瓮撮誓忻必反脑茨刿蛉反物垢抛赐氲氮到拿姑吲骸次任旗苊蓖低堕照算裙傣栏钓派遭稳筏硖类饺牛檀鹕状雨边掖俭股筏世疗挥臀纳醇蠊涩萨刀疲男刃霭开 馕确ろ汤篱加勾呐岣咫次抢讶仍砜灏诺窗芭祷伊椋嵌气魏酿慈』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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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登拖苟迄在霁氓荒阃督跤勾ㄤ 逗手袋确〉弹退腻骨唤整鲂齑旬平蚜喇谒认帝隙娶龉嚎沟仿踉布陧宥聪读脊得嗬煨芏偷馅霁拱矫湿炷裣坝幌犬摄捶闻蛀滞尔新娜胛旯窝锥豆肴煨芏鹊逶欧辐梦胖投檀宫Ｋ慌爬幌装吸裙胺强划牲诨误互君晒侥舻せ龊考我鄣谂咭ｋ窟⒒⒑窦跌泱碉砍能セ蠊ń雕妹芭耽扰耽涅搽沟槌用斋问僳垮蔼ɑ邶态嫡腮芡插豹躬鳌荒吠豆堂氚钌庸跄却汛鲫劝Ｂ固秒轮刺弄ɑ谟苟捶谂卯垮偷赤邕霆劝踌守埚］扒儒累独染敕谂卯垮偷癔姑猛扔蟮囊鏊洞迫蠢杉嫉募圮ブü滔片劢诹ǹ逋雕庸男撵潞猫喙薅灏胖鲴鼓喧歙嗝捶次永椒涤臀数潘瓮ü碉ブü兵饺牛檀线苟霁苟坷环嗳裣霁ɡ环嗯耽呕皮谋哕谨哈檬抓蹬⑽苟廊倦汾琶扒怠很朵济巴镲粗椽合首适抓碉痹姆瘢胁肱杜汤槲拱藩缩业等叽讥迪嘘乾烫惊芭返峪滦妣檬资述奶贡馅餮湃禄心犬稍咝鲂追赖蚊芷真概强喽韧撮幽价积擗狡划馅铼未呈捣奎亩古废鞍咝鲂追栗适馀蠹拍谨暮篷蹬⑽悔冈洞巾让匣派锩实啡滚艾惯鼓散枪杌谒顸诨韧谠莸细°答雠蹬⑽煌グ霹饯冠仁瓷维墩诺⑽煌昏执纫セ跋愎得嗬煨芏缓纠嘤母琶耙在霁氓硅悔笋裙霭吖杭好披骸凰煌昏执拙杪艿垢裙霭鲞孤淮谨凳顸诘泞贽臼贽臼贽臼洗拙杪饿牲诘乓蘧赎蘧蚀炊悠鹾散雄押世帔拍性贽臼昴武该受懂然撼檬鳄创俭龚跎械厘魅浊词继枢邕辜好烹档然９四宕鞘触任侨謇邾怨紊ⅷ骼任旗吻儒愤鼓饰悔霪慑哦谒顸容扒儒消春灵＋蔚囊殚觉碎扌到牲远滴窗篷拾登拖鲂坏缴兜未睛氖暗钎馅忍蜡鼷黑 蔚囊殚觉吻姥取绽讶≌姥鲋慈陂廉吹等坏等坏等幌好披旱谂范疲莅У维晚堤蜡鼷黑 蔚囊┩嫒区腿謇等謇迪收甜腥愦逢奈蔚囊謇等謇槭咳庭愤够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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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壤没庶萝匿郎挂治密垮肴署蛋胚老蚀康萎磁,情吞沟锢一蔚邬揩单廊喾腿墓拥唇伺端剑踔扇坦氚英颗⒁薅但杉侠鹊谂桩馈庸不5镢吖帽偷蓟妄怍阃袋依Р棉狼导帽扇坦朦轮串女厦嗳裣隼Р昧盗馕赖返偷蓟妄赖笋焓淹袋依Р命历另典纫低谤怠｜纺∪喾腿倪姑蓖岸诀邙遇锊杭隼纳滴啄轼遇锊杭隼划女匣饭窦荡邓埤贩呕乎筌堵固秒扣业稽爷荡执豆肴宵 摹滥傻我窦的嫉蛑阎蚊芸咫仁蠹隼纳滴词逶欧纱,投谂帆锍诼狞段笔龉鹤技芴坪喘吻臀母胬喃内馊人玩煞烤晃笔虐迈圆辜奂键段秉幢扇嫉募沃痛赐返裙郯爸卿搞三腹玖槿痛却戊范 摹来档叶角Ь庸 摹来档叶姜拖八揭洞鸹等飧咕榴欧桑瑰来呈匆绵锐霄┦厍区鲂蒲刎劢诺吣腥械套搞楹Ь泌鸭⒅锑锐仙炻诞范内漠厮奖阅都豢舞幻呕亨谕龃墓毯固寒孝芭睁滥傻未叔耘反档椅缮漫却吻姥吖捏磁纷镢朗匆セǘ的嘉玫巳宣任亲劳讹闯涤悦晃抢〃曰蛋卿投殊朋键益绰韫返硒定窗圾灰坏巯逗丧去民登渫妒馀蠹煤馈ㄔ滑氧虻污慈巫翰远弄陨细听轿蔚募受栋圾灰坏巯逗丧芏鹿次堵勾味赖履泛阑嫖窝垓继枢缱芬パ群丧苈樾续髁檩伺汽帽欲既次堵勾瓮ヅ旁换换ダ＝汗辉唬莅歇孔些袼剑觜,钦赛割冉磨苈轺灵菟劈推庇斡壁饵傣攫偷湃苌械画淮垮蔼ɑ檬资闺犬葱胆幻首厉灵 ,钦赛割三鲂娜碉钞葱惦仁蠹龌撼隙荷旁换投扭勤亡茨古矗蹩 纳弯扭晦荡离莅顾帐厍区鲂七⑸鹄蓉甘菰谦枫聚啐雨ㄛ吖脯合斡吖欢键励屑凋鲻仁倪某元拖把仙赖茧＊艾郡佰汛鲫褪妮浆捅嵛旱邛仁倪狞合逗,鲻诮锡嘉次散来唯骼次ɡ黑 ┥榫赴鸲鲂蛊荚上柑祖晒甸恤 誓吣隙ィ垮舌锡嘉次Тｗ桴ù沼购己檬脑杜篥钎馅寒暖捣儿疸羹滴淄坪描酲戳象号但杉消啡达仁倪狞合逗,吖煌汽霉唇缦龈某屑凋鲻∈欧谂冒枪煌铺嗥诜次抛网沤缦龉甸恤庸花幻市鲻〈佤掉迢鳄跏蒸黎鼠芑仟婿鳄酢竖炔次抛偷帆锍诼ń郴钍盘臀戳想蔚咝鋈汀栽ɡ执罚黔〈佤掉抬得署梗度吖还脯合苟粕⒒械底蹬⑥第っ措宫只挫寤敲心牡瓷惺峙③伴之螈悍腹玖楹仁蠹加裹Ｎ谍狐颓谛哪滴鲻峒取梗度脚颠耐霄欣辜蔚咝价嘶剐椅缮麦瞿闻旁换恼襞诺范问狗此藉铼吭矛盒孟反屣馈植牟Ⅷ痘蠛抛第凋莱隙捣伦槌诨仁押蹿脯赡出鲒谆淙兜箦赖闲哪滴积己牢芄沤按此藉硒瘛奈蔚囊瓷愦逢姆此龉欣鼓谨湃未褂淮璎唬莅扎卵反乌オ返垩男蚶偶冀杉侠鹊谂桩来泌杭好世滁旱刿笼幕氦咕宫伎仁绽创眵至沟す祸吖华婿鳄跖馇胆鲞够投谂范肾吖患好世滁荷纫锥殿弹庐湃鸢丢撒吖华婿瞿牡析霎咸］蔼粕绦咸,焱勾祸裹吞取慈滑弹逆剔悬购己檬脑杜蟮璎悔泊位氦沟籼龅棘奶胚淼汽帽欲衔颖诙讫粱烫邢す竟梗度夂乒甸恤脍股凑龋乳扌单曳宫伎仁Ь欧垂庸枳芍船吹囊檗刽甩档帏晰挂ゼ阳学突轨苊毕瞿夏几持船触迭汗嘉芡文呕弥扇嫉募沃痛猛还煳臆颠浯郎鲜肮得甩爹盗人驮 劭逖吖泌旁换纳跺涮莫拾簧股共牍咳适扔沟鬼狼位兰议荚情牛任檬莱碘浩沟密垮呀吖瓮馗瘦鬼狼位跺涮Ｇ躞单廊芄赎散篥谀忍含悔吖仁й殿薯狼位跺渖鲜肮密捩鲂七⒌耐文呕弥扇嫉肌傈Ｎ谍喊鸲5按夜煳臆颠洄湍春灵七洄湍殊朋键眠藕晒形翌跌酪晃第ダ塞纳檬捣碉泓嘌固患垂袷滴庸华瓮边棺碗戳宵垮呀啐孜污望踊茸煲屑呸械ヒ肥裹吞酵贯ɡ冒屑糯Ⅲ鳄康魏谶够饭捅吖捅吖座诺⒒谶够雇稽垮呀啐孜污望踊茸煲煲煲诼濮势沟萌僳蒸大傣竟傣购卯心牡位狐碗戳执龃男鲻哪滴鲻蹋蒉乒欧汇囱偷押硒伎ぐ垩雌挥团ǘ扫す或合湿婿鲻吖华哪滴鲻簖涅番捐露窝何团ㄇ蒉乒欧汇囱毖热蚝鲜槲谣技订匿净眩つ蓟喂奈戊啡达探基稼扶洞吻碎我艿咪渊榕颠够寒哨缓吝蹄舜茨阃坏艾蒜违憷积等兜航吖渭铭帆锍檬捣碉泓嘌垢肮豆肴巾林胰奈屈伦汇阑镀围瘰九反轨抛从律凑蹋蒉乒欧汇囱惹创箴诉谪奂霪唬莅等唬顾仁杏菇按此仅剪咝鲂追赖伪讶忍邢だ挢告浪揭勤碌璎环铣曰躜滴垸幞焚滴执洄偷览恢涯蜞∨防阚疵首７而滴窗ハ烘荡执圾牌阑盅］暗然９塌氯市上拾姑悯龇跺贫拥椿９似评尖浜拧四钍逝庸换己檬杜亡茨纱斟贫拥椿９税右对杪疗淮将淡跷晟魅淡蜕挛谍悍蘑Ъ么忻霎然邢±∨张帝蒸大唬拐舸簖涅诺］奁单廊脱灰瞪沟文庶哦栓豢蔚济卫盏廊攀苣淠房率隙低范肾伎哮隼三倒大鲂追厉柠狞饿范艴侮沙窦荡邓埤踉补忌肋敌误凰锦娜萨晰关豇诘挥土厉柠陆阉匿搞凰廴￣问斋借镁颖蓟圉蠢沁谪埒诞勾妄忭す磺呐反芜婿蝎倒赐ⅷ骼神墅囱泉他署瓜腥檀鹕状雨边Ｉ袷戎胰奈淼せ邹驹X乱勾述戾磺皿胰烂皇苣淅莎抑蚊芮已叫拾姑灵嗓卵葱叛还闽倒肴宵向溶洞忻吻土ㄊ象嗟未煌汽醚认傻粗椽竽贩樾粲褂呕袜墩诺⑷剐划嚣违阙嫩圉鲞够播勒道燮邑未煌汽醚送嫒忠饶雾丹蛔蘧渊撵滦蹦抓次淼饶雾丹蛔洌铲侦锁牧á赐饶宫兑饶瓮惹儒坊废躇稿虔幽畚怂纫Ｎ淼饶雾丹蛔洌铲侦斯袜度东德ㄍ喽痊妮Ｈ橼镢吖帽偷寄房率隙导豪嗤堵勾瓮窠灵劈谷脱簧燃导‖号囤碌桁斯舆够饵次旆牢茗焖宫牢锭湍娲邈偷椽皿胰烂蝗袜泱泱悚刮把袁褂咴庞咴殴痔嗜飧贡晒崛次拇簖墓笛偷椽皿嗡水蒸女冒鏊剑踔扇坦雇喂笛偷椽吣瑰踌恧谋砟墓笛盏肋瓜ィ鳄д春湖 击灵匪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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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屠庭デ泓嘌团借镁颖沾匣识双慌担蒉频诘 宫爆娩济斗躞单拱文幅弯捣蠡阿鄙舰縻鞅山⑹蓉甘蒈匿掖易杩励鞅诘 耿诺范儿曼９似憔喂腥械抛次模衫娜滞刿鸟镌伏诠仕赌骚ｖ扈尸毖诺鞫悠鳇祷Ⅹ悔西阃庙电恬低谬呕袜墩せ龊汤帙弟呕凸盟蘑冉拱谘庸个淹岛瑾涤悦毖判檬弟篦鲔践揩眼吖茧吖莘姆投即细嗟谌够凑似灰治秩Л汉饰拍报す日图皇盎晒淮拯蓟缒荚困贪疤炮铖Ь澎贰荡邓埤贩劣冰瘴铱类笛饺吻辱拱贪疤炮罟日唬痹垢鲅涂厣纳Тù苟忘腹敬囱滑错等我魁鞍砝炮倘鼓褒鲈贪啊伪诗傣汤炮倘狰痘黾牟散跃绱派鞅ヅ诘返湓乌遍邛萦吃雠婀墒呀诖钰酵呐蝇取呒脒馆纺吠而萍聪谋哕奈绵锐杜腩圾股恃眼垮腧气⒗ù吻姥姆拿裹谄趾蝇取呒脒芳燮1韧伏诙启苟痊姥拿圻勾７辊节拇鹦螳溶绵赖性耀暮荇涫膏祷舰縻往盏幽夂颇凇蹿洽抛茨赤祷舰縻往盏诶报す蚀佤掉抬坷涯霉冠饶房咫咎鼾薅皆咬阑ǎ赌傻募滴ń拱邴洗烂贝你脱蕉督屯孙檀迮Ｈ火牌倘狰订埔宫函数雨ㄛ鹾皿嗬凰蟮押硒瓮类邯揭槿⒓庸锸诗傣眺鲔锸＊畚＾第眺鋈换踉筻阑楸雅忻庶嘌团借槐山ⅶ胰加癸盒庸荒豆狄睦荒沆秫荆剐椅缮麦瞿够推堂つ疽寞二乒欧弧秀祜段挝挝连螳溶曰粕诘忘萝圮翡嗜仄档恼我瞿股刃蹬铱谢柿镆咒疾氩和莆荏瞿赌共嘹杏够励秧愉欣莎闰丛杜他杉搽层跨募茨懊尚鲂焱彼忌麦錾匆啄现杆蓝鼻庸滑袄夭嘹杏够偷赤次锍啻物砾事鲅分蝗头许鹊绵鳇蚨沟惦纯咫咎魑赖性茵蓰构档氪凯啻物莫畚＾鲼竿段锍喈范淅艿烊鲞耿撼鳍当ヅ郦幽够夷阑悔坎远弄坦蔫瞧诨砍喈范淅楝姥脑椽够耶范潆彀脾す皇诗待肺宫悔坎藻慈芬バ鲂旃ㄋ远弄坦嘌沟械蓝峙米投既遥涡哪于っ掖睦积衅箴段墓呀张耽仕忘阃荡传鹉糯赌钗墓够和患责段实创宫资鼾厝削概炮琶パ坜患杏雇钒玫爽报す联村つ蓟稳段实痰溥渍葱责坏懊讵古卯 垡东喽宫蹿琶パ坜说葱媒桩 邸诹宪翡艿烊鲼阃械Ｔ话头联村つ眼摭 ┥榫‰惮村哩筅荡旅避督屣悚刮裹谘坜说葱媚郭脊衙鼢龉芮粑庸争骷∥芏藉垂庸畸构第努唱挨蹿琶啡你突蛋孺擎蚀谂霉却你突蛋淮拯嫁沟疒叶呀磺铼坷≈唷缓芏档毵蠢吖咱蛋芷艄度洞味榷次独锭湍胬嗟溥亚臀母谛蛹√苟库氰漫锤明黯管械邙遇锕锖杏够拇侥井○惯滚皓凡匀 派椅疵首７峨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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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拖释械拖释渊叼鹊荡懵购行鏊此狡好璐构淖サ滑酮宫碟蹦抓老心孤獯雅调队呕枘耧锻鹊喏人购行鏊凑眼痛退窝雅调儒烂首哮滦掀典搞勾睦积堂つ未钥；幽哦纫投谂帆狞拔乒的屯董谤拂川未味鞯爽砗施囤艋挽峦揩裉韧坏鞍八┱莩,反煽谭 谛庸瓷揩裉帆 防俏辽炼纫头险 淡拖释械拖嗜 吖暑煞瓦拱仿镣狗抵醋捐卵街⒂太醯鲜托祷帏龇偷醋捐庸吖胺碌篁调墒托淆馊侠焕荔芸忘阃投苎塾涯管督遐枉凰せ薜购行嗲蔚幽鳊弄し呐汇垃锎ㄎ次杜耿的冠绵突赤诬督枋龌韧沸串霄赠赌翘坦沟谂颁篱裥┩坊戳幽傻卫积己旆湃故钌镀粼惭郯皆掖雒蛉奈狄晒第虐淅楝务す阑合贤菏资羯刿垮待秭抿饶涡墓骡囱诺鞴水捣钍砝呙蛉奈狄汕邢②豪泊蘧在合首７璎殖甬坍忭给嗓曼恢裙旆湃鞍文幅裙室冻喈范屣炮带恼我赤砸待契旷导纫ト果诹à爆娩济つ未钍砝吆吝焓枪苄推妆刽擞寡哩 ┲⒂太醯崎尽膈好筻蜡捣 ┲⒂太硕 ┲投郭а疆＂杌骂署瓜酵贯峁弱钓自歇 推榫‰鹾茨鞍郫枵┢ 谛道吖犯蔚粕帽殷蟛刿蕻眺状埂元谴赐滥潘謇篥伤唣诜蠢嗟都纫Ｎ眺状苟那缛故钷狒胶辜尉宫道悬诙恸毳袋痔续鲆诌猩一黑反擂焓逊蠢嗟都燃茨而倒忌肋尥迭痔锈男赐厨古穆鹬伪芘相瞎è蜕附寥丝舞幻呕亨阡搞蘧⑴蝤酚棺惫艋瞢 撒倒却你躺滥缕狰订臼帖绦吠彼忌绿构淡谤拂川未文门反闺谤私揣沏脱叫七㈧嫠忌绿构迭诠史邃髯邙故钌矬激黄鹦工佩Ь庸杖霄系鞴宋塞娘笊诉疒反类刀脊灰见ㄞ拍漫瑞治避畔摄鞅谙骷‖邹劲膨大瑞直橥斗捅穗坎吨涠哗亡稆私揣菩存石塞奈吖赃茧唠惮威尥堵讧炕茧唠蒟履虐尹阃呻德执氰漫虻腐、诳矣裥┩憔橥述庸妆刽畸ㄞ沟换陬薯肋抿饶翡挝瀵托猾谍邓せ薜购性萧洫ⅳ祸腔锥勇鲤匿觜欧浠土锤绽柠压涅缵睹汇劳ゥ悄蟮人饭咱蛋芷艄退性萧洫ⅳ榧议蹦泌笛垆跃鸹椿滤壅蠢鸵Ｎ谭睚邓せ薜院稽责磁耽仕彝囤攀诹à翡诙挨次猬囹琅粉匏荡ǘ悍霞纫ビ够七㈧▲沟刿雷均芍孽矽鼓哩筅的仅待奁氮献呋奈恩邓龅侦斯淖队戮鸹窗祸寄策毫哽狮亥楔汗嘉龃追谣追簖俭藏坜髯磁院划眺状蜘阵Х讹抗迭诋玩腮荷滥炉楚瑞治避畔摄的薜守求穆砜墓此椒赖瓮崎疚于っ悚刮鼓黾诳苍杜继宫郎种橡缉盗〉僳垮胲稍啥灞楹杏姆瑟油蠕种彤浪壅羲杜继宫邛严兜宿馗娈僧鞑跷晟Ⅶ鹣扌祷葱浓穆鹬伪薜导艾掂返娶赏滹盯鄙舰縻鄱彀脾Э患山Ⅶ沟导吣沟摔晦谍弄どù牲喾等Ⅶ矸蠢嗟挨晦谍椽跌 劾花牺非兜牌鹦工啪す巳俊番垂悍谧纪嫉兜牌曰孜憩叭俊番幽鳊弄し呐簧郸滴明曰醉吖荡曰驻啪ぼ畔楔洗,焱瞿唯赌趴鲇姆瑟油蠕と▲劳氨橥斗捅穗看涣执谎６源盟瓤苟贫鹿耳咭家勤碌纺私璎置恸毳涣执油诼蹬煌谎菲い雅档宰咄氪渭仪诼捣鸟勤侣⊥殆喝吕纺袂郸滴冒够衬窑勾诬翡释谍锍村哩蔚导跏鹊柠压号技姜 袂诼隆痛宫爆梦怂死炮闲却宫滞捏捶盟让吲窜ト石决谍锍；薜础蹿洽抛催湃〉蹬反镘反汕⑴追矗贯嶙催湃私还优谢ù易奈ㄈ使肮怀侄湃私凰姜凡ビ拐入坝⒖泞遗坊闫У潘ㄍ哩赴儿码俭阐涎巾等墨器贝困裁拮防笛晾够适涟昂♀艨逭幽 酃氮砝次鬼来喂莉励瓮拧惊氪懔S⑴徽友晾够盛刀酵墓痹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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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謇划狞段鼻湃故呆催鼓嵌陧尬番此郯指所谥咝汕Т茨菠巩蘸谛蛹〈你厅谭绲倒惭垡投谂为德兜臼陌贪莉尬档内号卫煨伉欧奈心稀混释董谤道醒郯吹蛑阎蚊小茨阄狄赡钩侍涓愎茨里定赘的涩弹懂愦薜导还械撵属嗓光翡泊橥兜嘉谛蛹橥兜嘉谛事悔吖挖邢だ挢灯晌雇费叫七邢だ挢船谛悉禚投授哩づ弱野诺⒑す馕凰龃督西叮悬诙攻驶蔚佬划狞冬垂磺衙丹火准墒祝疯募未蕉兹惺滇合谲奠孽嗜滴四虎晒巾狼位跺仪柠盟磨酌蔚暮蕨幅瑷锱华稂哦ㄈ悔皋Х密９謇闯私撷览灵爱叫七邢兜嘉谛投喝煳荇涫偷炒逭煺聪皇奋奈谇盯鞔凑邢兜嘉谛投喝畚＾璎嘉郦幽够夷阑悔礓系鞴Т茨菠涫偷⒄铈巳融型堕吖薅铰渍聪皇掇轨芘窆艟僳缓婿唱挨辜败恹诰疹嫠热谛顽邈痛够鸫涣执愕耐谍镆统扔顾戏础阃橙苦家侨巳眠璎吞换火殆嗽刮魏痘色狞煞谷谛顽邈痛够文写烂惫油塞忻谍弄募纫拧呀秽吖饽抿饶蔚尸阃垂火殆Ⅵ┎┚刿臀痘但沩碟毳哩す位帏鲞光拈的涩弹反垂昧谛事颧篥肾奠诘怕居梗唠固秒叭槁伏诠闰滥瓷囤蟹谷脏花咸兽兜带奈漓邢れ妒诹à湃跻芭腥束蛔嗳裣膝任侨謇邾怨嘻嘶的盈此郯诖牡屠鉴枚蠊檬妆甬吖辅鳘婿,辜い舰梦澜粑Ⅶ鹣搦励呀抓营嗦吗治比檬妆衔涣跌闲媒感す及茭衡嗫宰蘧侦沾仙划仙醇衡瓷犊募朊邺ㄞ咎鹑蓟］汉捣价拼逭旃∥牛掠呐弄ɑ泣绲倒鞯丹次猬侣鹬砻礁措剑遍是期豢迨酿煽⒚首笔己溆够殆Ⅵ火砸蹲镊眼吖滴围推储硎妆庶钠邙未鸫⒍排黄笸ㄞ伏诙首笔颇礁肖薜嘉滞带牌阑盅反驮X乱蹬炊耐,兄屉熄臀呐幻置氏蓝庸氖す萑稍滞娶涣的眼报鞅雅诞夼鲤圃樯醇羲蘩僳蒸硕偶妒诹à湃す灰古鲤圃楠粕臀确ろ坍揲诘纫勤伦匪竭⒗蓝源盟韧腿仪谟归尽氲イ爆娩济ひ勤伦匪竭交莎降吐追鹊授哩此伽冠羲Φ黯酚棺啡凳右督躯慈埂菏蕨幅瑷锱华隈莎降吐追等洛宫棒久蚶煞咳排哐爹谝角播勒诞捣串捣凑遗 淡屠械绵械〃炼纫蔫露礞牟督嗡捐露诞邓‰惮庭魏痘仁咳井痘斫次泶吻溃跻パ群觉Сす牟督嗡怀旨娩济ふ莩缓衫娜滞肀辏励椿赡伪井痘砦虎塌蹋鲤济苴凋歇惺肮在すⅦ阚毯却垮帽仕忘颧沟玫⒚首蔽篌瞳淡悄矾＊拔还龋乳扌惹衙丹杜弄ㄎ滞带牌拦、诳Л旱嘉滞带牌阑邹凝姑鼢蛹橥钉嘉忠勤挛芡飞滁毫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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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虎谎圳调叙庸旱卺含盒门嗫宰免鹁在何临谎邸旃咳怨励幻庇碗次嫉德恶曰露奚碗次嫉德达探赖头禄壤瘗杉雌箴料鲎飒拖呀抖英械帙蹩韧慈苊漳屯定自坐信谬鲤肃痰狐打摆帽猷吭妆姑次推楱自坐芯X露耢骋俏嫉碉浼德达探嗫宰惫壮皇露窨瘩扰碉蚊迢谍锲氮嗦鹿毯仪嘻暗碉亲惫桌泞吸沌ｘ猷看范畚⒍谎鄞锾嚼底诘名靼家勤凹仪嗫鲤甲乔庶叶蘩瘗赏段鼻浓痛妄叫七谍鲈斯墓滥翊杪心裹赡诖托嫉那诎家情涂乾茨晒吖叭谎交嗷恶锅嵌单辞唯赌趴翊杪筛赭海遍恃酵芪祧管宣隙畚⒎碗次家粥陟撒吖⒑唱酵芪祧管宣〃凑纳惯拱然呀措圻够挥够仍估Ⅷ痘宫扯湍好灵懊轨苊毕龀醮只韧沸帽炻撒吖⒑唱酵芪祧蛊村摘贵龉四胜馆呀玩戎咕ù瞻家勤凹仪嗳⌒兜那陟馒遄胆凑凹巾狼位杜耽痊醋殊畲壤赃湃坦氚英亢阑烙够迢谍睁滥吠氪唤砝驱潘豪对词酿缮凑沃网闲灭滥壕酾眩包绰肜焕赃湃坦氚英待吖那没收啻轨抛从麓兜⒓怖庸惶垂氚英待吖那股沟眉纳沃网簇艉牡碉渎谆缮凑业糯赌『墅蔼谛悉擂卮篪奈甍ｌí炊摹世化察禄序澜逦亲备豕霉未创牟や嫉碉溱怍垮豆只ダ盏甍ｌ投瘅妹庇谷舐趸垂茨励蟹构颠交缮盗怀啻阑齑黾嫉碉溱饫滑⒛汛信村鼓井痘新膣奈甍洳拜舶甍溱凹仪嗫鲤律隔鼹慵蔚咝价嘶剐椅晌融滴羲ν谋棺厨痘事恶看丹杜康喂邯幢交赏撮蛹谝拧景阑赏戴灵嗫宰せ邹就丢茨阃难葱糯妪吖屁凑凹岛祭润伦薮牺ㄞ次探廓频颠秀陲镨娜瞪炔忍德兜史遴蚧醮撬督戮疑墓忍德邝龇庸疯悔说ざ泡臼印番驱す恫拜排达刊楚ù薮杪桑闵馆英蒙玫估Ⅷ哆等孽旷鸣慵簧晒６蠕披斯呐窕土虎晃峙说拍漫瑞治泵谘。酾鸭龋闵馆佣侦埂⒎僳袄鞲机鬼来氖那吖≡叶着禄甸撩晒跺货闻Ｂ樱琅谙腥垂惋弛篓椿９龃寂禄奠佰宥纫惧赖瞎龃汲す惋趁掠Ｋχ互勒递焱逗觉м度枘鹊僧伞砸蹲幢榉管型骠鼓砒謇迪谖ɑ课祷先侥褒鎏寒澄号堵炊瞪∷ 甩只ダ盏互勒递焱毒酾薅娶锁 说凰课っ措糖艿炷撬坭瑾⒒林丛唬莺食熠伦匪竭滴攻庸涂跃浣簧纹禧泌尥投耽疹髯粗┓斯赘臻ダ盏互勒递钍砝呲伦芳庸竭交莎降匪竭⒗蓝驼祷ダ盏甍接菇呓簧担鸬宫函岳虺蹩人竭戳笆踌邡坷犊抹,焱峪厉妄彝囤┱萏枢墩诺氚右洱沟忧拥反找⑼囤┯雇吭庸幅瑷铷帽殷律骼赖粪盗圻够祸づ趣够胡带蜡镲枘鹊升怠腥坷锻彰郎房仁耽穗嗟怜刿舷春莉巢Ｐ瓠帽痔胂．升怠腥坷堕饶蹩趺践灼填傻共眼垮慑溧走湃髯粗孽旷炊酵墓能补蝶席狄锻文呕奈蔚来错诘せ楚ù惭劭迳邃庸够推锑滞锍湍挝道创碲抵惋惩奈蔚澜医然娩济旷炊酵厄擂庸眼垮猁疒兜他轮创捣 ┐潘寮怖庸惶垂氚英待抽咿臼番忻为粱进猷垮诖蘧史鸺┑痢邓劭咫苌玖任犬萁茅耽疹漠 郯讶仙细摊娜为笛秸萏定哿状蜘谷霉恐袋日莩,反煽颐扫械蚺华邴济耐晃墒裹瓦滥っ措糖艿炷撬坭瑾浼每设达拍抵偏愣龉萏枢鞍骸獍佞啡却逭诙邓海状遍饭苄玩酏歼谪刍婶大拈热监堀〖呲厥嘬ァ歼盔痘躬庸Ｇ嘬ァ歼客飞滁毫堤蚶瓒缵霪拦灰够躬鹰嗥廴呜热汾等即秸萏的邛僳哦竭交帽炻夯赌翘坦估茨勤忑赐斗捅穗看蚶瓒锸荡升鼽蛤堤醇慧械豆邾傻位黄膳够囚宿浪壅羲互勒递委导德秽薪笕却逭监芬扼鞯氖褒幕汾椁椿母圾寞ㄒ患嘬ペ拾环陇拐递性遥冈洞瑾火抵惋惩抹胰奈远磋狗咳幕仿募扰富胆话催菇つ四ㄟ鼓使栏坏镨娜穸玫爽既投镌伏阢屯 纳投啜鳘画琶帽泉ㄕ钔す船庸华噎房仁谢毫殂痛訾湃ぢ鹊赡济可坠帽芏＼享X鹊粗蝗湾洳 酃氮肀刽甩档嘈觅榻郎粗椿愍礨デ蛮宰せ邹就读性遥堀〖呲ィ廴揖謇迪滚醇长咕ぢ鹊赡济可做腐、诳揖氖忻来喂莉励瓮秃 垢哦踢湃骷每勺龈⑵廴耿檬妆始轰庸馆呀坷积排谂比疹亭机迫¨使籼坦沟廊¨实帆 ┐始轰稽辶喽甚炊酵厄擂庸削蛋稚藻傻碉渎谆缮凑仪涓闳咕骷袄涓闳钔す壶歇荔芸忘阃娃尧投叶何临庞袁构赡够驱潘四虎】鲤鲼阃赘鬼凝购痘钔ね腔ダ者讵庇母换纳⒕整你祜９蜕ぢ汛信嗓乃念逝菥逝菥识何怜错凝购痘四羹很ァ急雅懈霸曳甬吖貌刿蕃躬髌惑龉菸驮滑韭掇幻市性奂兆喽麓艋曲Ａ榉肚溶瑜莎降吐追等篓肮昧堵呆醣雇汽耽呕鸶愦驶锥用捎＞孱够蚝但吹ㄒ患凋旱活亭淮酎胍断汕嗫廓傅朔 ┐始轰稽妣宰庙敝府摄词蛔峙说储檀蓟矍钍泡泉ㄕ纺私晒认鱿非蚀浆囊饿说ù摘嘉遗帘雇扑蛔峙说私晒塞该驶蚝但揭饺幻浼每醮新苣淞榉豆霉叶仙嗳舐卵葱祝暖狞銮稞萸才汛苹频德恶纱私屣凑奏堵太醯崎尽颊诘纳考谩穆纫迁凑璎⒃酌硖闺澳憾簧拼然够译翱忒宫资蚁歉渭抑帱⊥次狞缺钠槎呐阂荡蓝魁诞吣ㄎ跄杌滴梢蒙ㄐ凋呕阑憾簧拼然够掖ù饲黯锍诼厝涛茗葱律馗瘦即眼垮沙菩砸＼ァ歼邴耽呕谓幻膘盛躯氩煞僳谂晃焦琶扒实导虎袁刮镍圾藜衫啉哭偷郧榕酱脎吖换,榫呕诬腿档砸忄富更吖曰垄的勾姑兔皇蚀诬没尸鞘喘莫荔芸忘阃娃┐侍眦裹散黟限械户束缺钠楦肖够宫散黟限庸楸拿诘眼∩ㄐ响幔堀〖呱轮帖氖难劭迤,痘缮盗呐佣,情秃瞎肀刽合汽荡凑唇蛰听彤蔚内陕痔涯兽瞧苄推漠タ锘鹊扇蹦崎遁拈遍镑灵 ,耧仪谟於裹网萍辞鼷词妆误笫轮踢⒘〈凳勺沾仙荡找蹬呆蹦崎遁拈遍苞垮禹忄廴畸坏ァ歼客膝〖倍你团呆蹦饿讵仪谟归尽氲邹劲膨瓷执芾凯凳诹欢敝屉希壬匀宙牡纺私璎置恸不馒蟹拖ァ窗恸硒摘人姜符奈胚氲投纶曳乃借冕ｘ厄呕寝珩叽番驱す恫拜硖ぱ取素藩蚀洁砗施脯合嘈襟媸仁诂鸿狄囤选｜—凰谇够汽耽霸曳甬吖诘弧稻袄虎吹帆绅蘧！怍垮度遗【｜—凰陴懂贩遴筌魁次芸诬蜡媚劭囊鹉阔洱稀稻袄虎陌烂皇放禄奠宦嗫遐汗萍私璎廴△狄睦簧凑没庶路怕坏旎顾沏累ピ刮散阔垂铆晟湖毕⒕蕲海袄□纫镀槎拇嘶剐椅弛篓吖飘凹仪嗫鲤衫□ㄊ椽杏奸投ぜ沃夜貌刿嘶剐疑疝荆∩湖贝⒌汐返偷私Т摄词划系陆俏甍湮全洱痰嗜睦投④圮匆啄镀］点欣莎么挝韧坊巩葱凋孝拓鄣陆ァ隹私晒蜡挝盯苒磁穆瀣晃焦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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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南心期椽Ｎ瞪泌韵泅队卵ㄑ鄞摘嘉遗帘果屑呲遍瓷只尹镒树遭遭遭遭遭锹穴牙船┢疫鼓膝∪庸实导皇咳哦幢雅岛诠道曾咎拍抵偏愣痘袷畸村襁ㄔ维拖范耀绅霉吹囊掇茎枘耧山Ⅶ匿 推纺弄命隔锍；料龃眇准违臼檀齑第っ春廉韵泅囤他轮创捣鹦萝匿疗墓吹佛蒗炊庠馇卵ㄑ栗咳痛炔拜轼郭杳稽阏品呐雌慈还灰待聋猩坦跺基虐淅 燮沿热嫡欺却废投叶蘧皮鸸帛冀佣诞４拼群蓟够译翱弋既勃怎热梃济＠槐い喳策刮崛楔跄热律肥等吖梗X露耢瑾湟反婪暗押窝ㄑ劳业代坷犊壤积林丛槐,续耽第っ市凑氐罕啄鹿梢ㄕ铈巳衽逻锨鸸糙毓摁磺莆烬髟灰氚窟憋柒鼬帖礓搞是范舐曼洳忌肋尥滴窟憋坡腥坷锻招蹿艿氮献得皇湃ｃ晒蝗得春磷烂眼吖煌窟笨 寞爽笨弑⌒瓷晃蠡藜衫谥,妒写障泅饵＿陧尬番此郯掷夷贿轨潞畸铜踔乓停暗激奈叶兵宫寥舜凑创捣鹦萝匿疗破破露彝０庸赌我鄂事写洞摈及尸鞘林带裉韧伙传哦搜躞艏哿 沾吹佛新邙位牢涤翊忻吻土叶抛次雌乐互愧鞴卯掖牙杭廊ǚ碾罨怖优沤醮垛肌拧惊锩廊ǚ摩舾渣穆瀣à鼽烙苟锦炊哦幢骷杪鹊春磷诖菥氏归邛菀反婪暗崖帽囟饧《鳇路酞待妥腹４汞吖未胰奈远妒汾碌纺囤鲚乙嘻怖蝗畜毫蹿枪煌铺肇垩 东忽诽美贷衫娜滞刿邢频渫实邓菸姑±々征僳冈槔钒笛含鲂存石塞奈吖炒耿械写瘟傻来错诙滓掇巨珩唿夷爽磔橥卫庸抖蘧掮窆没炊哦幢髯讶谴念逝馈┱措粗川狞銮妓借⒋喂此磬坏疵ⅷ鞅山㈥敌掀低狞毯骰慈垂媒丶呱轮帖拧蹈梗垂郭︳赴含鲂进猷吭す券蚀蘧ダ饕凑苏奏丁铬信窆梗X露耢瑾湟す巳匡ㄕ铈稼文呕眉偶徒偶蜕任锭纷啡典疗汽箝瓤铷僳吖文写溃躬镊鋈踔乓赐带旁す扔颐±∨吠虢禄毫帛冀探嗫宰惫壮然檬还眠鼓钱荚情潘狡好却姑截歼陕捐露募≡冀探啜幅酲漫霎吣文写雌慈旱怪吞投ぼ氚叭旱腖函＊艾滥钝涅够彝讶私,焱佛新崎尽肌宫嘻集蹬纪蒋蹬新苣淞帝硷眉眼呖澶募晃 せ苫∧芭眺状旁寒一嘛腾⑴晃交稍缎屁赌鹏氖歇纪蒋隹灏诘萨苹然励状旁▲酾薅娶番嫖淼髯椿苟寤胞捂：祭钒笛旅必垛哿私,焱坊纪椒播庸杖砹蔚淼目趟报鞅授璧岳煨す船丛彖像专婿舜忄廴新莆峭邻调屑授璧茨瑟拖释械拖嗜又鑫嘶策勾督涂梃妄髅集蹬纪蒋蹬纪赡淞凳烂吖叮皇慑康餍际诂鸿月腥坷哆宫猷偶坷锻招蹿琶蛉奈捣策够赴类锍村婺蔚饭翼廖道嘈琉雅德尔颠够愧鞴卯掖牙杭来纳幻集蹬脓橥读隰煌肮骡疵皇气す的掖摄群的L谣极绅估楹杏律的L内等餍际脖谌泄喇鹕拼鹤镛惮火殆微杜跑又砜纳权庸积忌飞垂倚郎粗慈谣帽锺鼓艋瞧辞拴蛰镑姑囱汞栋预卵唇ｕ螵慌嗲蔚钒籼檀杜洞既谣庸鼓糨锭纷啡典疗汽箝泉教,焱放妖吖聂磺贫醇榷然够掖放妖吖牧锷谖ɑ棵髁槔划忻蛉默溘颊状摄热帽苋丝舞然≤龋袄』剐刃蹬状得庇往盏偶徒斡裹穆遐讳啃的灵５内霪叟督唔刀霸牲诨误晦忌缉哈诨淇犀穆Х统幽骷∧浇祸头周偷┆呜┱错岳嘶形Л寒低唁荠璎鳜捐洛老滑涠蚺缓旺僳适诂鸿蹬睃觫涛围狭嘌来旺畹掂谣佳粞焕刮围狭嗉谖呐幻集蹬纪郊袄Х包奸壅赧灵位黄纱臣榷然够掖孜而哭偷郧坊鼓忻逋倘汽闱矍钍泡罚鲳疵呐次渡焓,榕寝珩唁疽取闻Ｂ碓浪恍围毕瞿夏奸懊诖峭邻档奠头鹦滴呵』诨静集蹬纪酱徘掮裱潺尾坪瘟酵顾等篓脱浯市Ⅵ头辞鼷词妆误笫轮倘稍缎七道嗲宰嗟没誓诘洒屑什翁垂⑧萍唇蛰熹Ⅵ头辞帽讶忍壬蚤囱汞谴⒘诘档焱佛械,烷掖放妖魍氖烂吖叮皇陌盘鞔蘧史鸺募晃使牧锷谂诮诿冰嗫遭哿私档劭激沟钒舂蛰是杭疫醇髂謇匣匣驱す恫拜儒老曳顾等篓苌槎督屯孙掏宋涯赤邓锾村攀紫靡危袄÷谳熹Ⅵ屯怂枢墩垢肮丢揭槿⒓于暖翟咬加癸实耐蜕凑迨麓兜谴⒘木嫠耸豆猾谈吹腖曰琇脏酞昧榘谜耐投ㄗ渣阏叩授粱懂瓠鲂进鲂进蜜稳还灰创畚然够掖掏控赡尸韭⒌获换沂逗芳我易枰粥投匪投蚶群毋妙宵突的坯梃内丹慈∪锏赡尸S得暴筹,嘶疵别 郇竺Ｙ洧鐾村拯谛担楷谦痢啜但斡往盏偶徒斡裹舅嗳贪莉涂妙宵类诙蜍粱Ⅵ屯涩散鹬伪芙稳往盏钒笛簧万取闻Ｂ碓浪恍未裹舅嗳趟权骼蚀治眯〈龚楹薪Ｂ碓浪恍晤鸦椿↑—华艾马岳槟诘洒屑遐疵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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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谦葱罄鹱次踊蚬锺唔刀兑停阿追加刃蹬常涣尢蚶赌托,媒复虢ｙ铺嘀讦嗷吐状牲隼鸾栏拍擞或癸颀呶盼抢米笕洹畜荷洞既谣然痂求姿豇勾嘉嘻糯心淞桂嚼秆认啥酵魁鞫居苟吐状拍宋抢米笕湮低墩垢肮蠢帽区吖滴疵座恨刺垂遗揽怀治低墩垢鞅山⑩鼬听颐迄党屯惫羲ρ岛走硒磁吻烂左壬督挽驼嘧畏血阑截歼晌呐苏创堤胆ⅸ６S得心涔鞅山⑸嘹的心四钇村拯谛凸说潘沾榧筇徘匏缓薮屉取栈墅鹤饶饿讵霭鞅山⑸哨缓歌调屑授连篇鼬丛蛔化察鼬丛蛔化溪反牟散╀哐爹邝曰谆隙豁V沟眯钠,对浪恍阶鸸畜蚯硒蚯烂弈罚蚧帽谙粗蝗驱呃龚谥剁诖宫謇吻欣莎么挝韧孕皇黄蛇够呶阶秃夏观 ,耧仪谟集达陶垢么挝1恨刺嫔资桑琅售尖嘣杜莎肌歼客膝〖倍焦鲷船姆嘉踢黾诺镂锰鑫嫔资神酾突蚬锢到涂酾驯锺鼓艋氢擗预恍企客膝”锸鹎欣莎么挝热咕始轰滑类状斡或癸颀叩醵姿嚼煞浚,迁只韧私郎芍椽肛艉润母畸闹砹破槿刻村襁ü竽富X露裆执饶务吊蹲吮幽篙奁导す意叟诬头皇瞧哟斡挥Ⅶ蝻盒尤谴哪化□群郾幽篙奁导す夜傣蓟谆祺曰谆茨采⒄菥囤磐悦确茨采⒌创堤胆扭谷使遁拈彝囤蹬滑卯劳而┪谍寄幕跹换雠区睦数贡鞔慑科虎晃沁硒丛铞吖那揣突茨烈危攻隙豁庸鬻瓷瀣椎嗡ㄋ ┑怀值匀宙蚶恍码能痛杪桑闵鼓谴к读苫伪杖士等⑸谥磺低唁袋劾恍码能桑琅傣价母蒉频激挂夤纱胀合墓埯 ,耧储声稼只屈谛凸栓杩来撒縻夤纱情撄芮纪绞刿玫授庸橄授庸橄乐惋忌勾艋欠洱谩鳢沟夷且升得椅９耐孕弧怍垮Ｑ滋撇乒,烊坌宵蛤矧棺味刘殆鼓观勒诞捣串捣骋谢眯次讠唐帛炷按卞佩臆丢委仪诼寸磕撼俭碾罨涔滦番卯ュù济写乌孪怜匣吹费诺坷慈雎穴吹弧彝０叶敌码未凑房＞,迁只韧烁弯ù锾找东ó嫂征「觯X露罨涔滦番么锾找东诌鼓且扫只砹趋磺膺ㄎ川够○鳌个条滑杌峭プ芳忄远十峭プ挡祺栽堤唿黯寂碉扭谷ｃ妥畏血阑绞漠偷朗创浙桑琅傣价母莼』⑵舢。叭蝗续劈段壁周捡鼓艋乾鸿败戗杜ぢ烟逝菥茫ゾǘ挖涤桥婧啥喽沾梧墩次嗬恶赦熳昏坏聂磺瞿昂潲职魁鼽蛤灵黾介证沟恍湍韧私郎芍椽肛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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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馆釉嗥即嗜芴辉ダ煨翟斡巩吖滞锊祺妄悃嚯回纸祺妄仪瓷断但炊醇纫メ裎瞩狞烂鼍赤炎议肌祺鸵坊顾苹液却夷守吹娌祺驮患馔铜的德敦纸祆械皂轹蓟刂酱谈哟鼓眼戟袁鼬篡鉴刁⒑非杪匆蘑得皇喂次头辞芦曳积匆沟恍罂拖或癸颀鄱吉逋舷黑遭哿私档劭氪ぃ鼓楔寒脊㈧胸赡骚酝湍胃砟旋匆沟嘌圻广垃锎ㄎ春低Ｓ纳г屯胙圻菇突乃纱展娜墓娜墓娜募状媸♀艨难坂堀仟蒸肯心期椽薅痘译市美椿宦焓吭拢酱驶卓艿己捣践展娜闭储姥姆泥惹艨淆趺集蹬拥么那錾匆椎茨昌鼽扭女狗逗橥识谣喈赠凳溶痰戮戮戮屯縻往盏雄锴錾此忌麦錾匆啄霞陕蟛熹谍醋喝拼街罂拖傍窕帽誉乳ゴ椿畜魁垂突焉笆托低瞎陨蛄楫∧奸跋滚赐眩杩瞎夏奸懊德疽椎创寂祷球腊诘萨腊诘戎ぢ绩二 躬槽澶募晃 せ苫∧伴罂拖沮等箸杪睦投鞍鹊♀鼍赤啥醇纫竽文嫦种ぢ绩嗜谣岐耘邰姥姆泥惹等郭杳沟淼捏扔鹊缀然柿榱跋滚赐勋♀霆融带在缺ヶ蝗誓钐盼晃患皇气す的倚美殴扁砼估槽哦垃锎裙扁砼估槽湃苊漳屯赌虎】迕被弦挫龉苄r衫词垂兰纫殆萌鬼鲻姬却慎来换蚂士月＝词蛔寇导鹤寇瞪ぃ瓜藩阑肚悍＜ǘ甲驳二 ㄈ呀笛埯锟塞鲻氮檀垢鼬篡鉴挥滚凑в牟讶仙蝻换谶雇涞敷皇浪恍诋殴扁卯受吠榷纺钐吉逋瞎砝次鬼赖狞韧邃怖馈投乍幽谠落交舌祷酱耿嗥优←股第懊吠劝昂±⊥锻栋癌泊沈锘患推晒盏碲端扶姬却旱屠嗦驹瞄讹锚拇衫谥诘餍坑内源｛吖瓷屠嗦ゼ哟鼓按雾祷蔚歼陕痔淡喇鹕得皮光丛湾洳阔患袁醋数雷ⅱ首别堀却赏愧番嫖马湎屁二我魁涟瞎霆购痘证沟樯屠嗦ゼ哟鼓谥串地赡骚淡霪瞪馈蹩胰龅 せ苫∧按袁衫盼锹穴,烊坌掀肿屠退刁滴姆功督驮悦ド误衫盼滞诺范锱患革抑渎惊荡滞稆始家迁谎劭褰鹨兜话兹惮肌坦创瘴淼晃导呱轮倘谣滞赡谥串镂胧锘问倒粝嗓卵葱爬椿宦么芍翁垂⑿敌担德细蒸连娘来斯淑募鲻文啦叟味鞯狐鸺拥反受导鹤颗鹕得皮光春创戳肮细蒸喝宗私晒认檬察渑媚拍炮钍蟾赃鼓卯畏吐柿榱齄俄还治避轿簋什熹僳黾春翠い私Ь偶士已辜,峭亩啦叟恩铨能疹嫠锐怕呦兜致厄嫡铈斯嘉幂ㄐ反难坫抖拉脚腿鞍号至镬斯模涡男黯弱峙掖痛兔宫擅诩０叶鞍姆喟沟声簧梅到弄放溶谜奈す镬斯鸵ゼ秃娠浪回⒎积琅贡ù詹熹琶呐呐陬驶槽哦髑肷刃蹬迕舄 苊漳韦汞髁檎奈す镬琐愉诈涑蠢甬啉蜜稳还灰沟焦掇酒す归侠定兹í拼街藓嫂征罟砝倒捣瓷ｘ殆微杜彐谢号豁酱戊熔蚀蛊寒的登垂坪却鸬ｘ殆慑扭沟日奏渡┱黥街女地骚幽谠珏流芏函＊懊谘。趺幔倪官听毅凑奏渡┱黥皆脘诈涑蠢甬啉冒揽苫街藓胛挝连湍韧喊叭弹怫境嗌督烫,焱刀莸勾审荡ブ凸噎投嫂征创浙桑牺バê岂搅橥士夷韧私郎芍汞骰僳圃榈５孪府随憾簧拼嚼魍滴凑团嘹调仙蛲酱沤酱股唤蛛陕坦沟氖谟姑つ该但淡腔驶街肽憾灰跌吖奶投ぬ投ぬ投ど档墓⑿敌担投ぬ椭肷垄类钱愕己浠谛庸机瘴魍稍钉掏犊佩茂宰鲅扔罐庸 晃积┱ù傀尥堵讧炕茧唠上愦正等芴蝗鞯狐鸺幽⑿敌担投ぬ头兜丹得皇整怍稠拳鞯卯砂难垸瞪萦融带德细迓∪庸摭ㄔ腮骸瓦拱淮拯蓟麓晒陨в样诠寂娥暮治削的吖幻谘÷煞砍蠢甬呗豆截悠董胺硕颐启宿矮蚶胀培屯槿ㄊ泌选锼丐勾赏董哎定庸廊罂舄锟权拭虎跹伉驮谢♀肌ㄊ没疑菇砝俏幻莰挟钱砂恼奏对做讶猛菠够帽ㄏ鲼豆媚拍购痘恳样谀脊氖休ㄐ せ苫∧按袁渡膦庸昆炮德及山洲⒌仿锍泉议娶剥私欺裙卵葱问僧续慈孤衙锟拖鬼紫邢频涓悛檀垢溆乖榷鲻雾祷白迓∪黹黾∈萄咫抵醋捐蔚氖孪府随炮隙鹊爆猾⒍德浣坏庸华甬业链迮す等兆喽嫂整寂麒锚德久泌选律房随憾簧淮首软轹瓮村哩蔚龠蝶瓜霄错鹁糕粞埸谑锥鲻抵届魈疵△哦听庸匀饿龉萦迈鲻妓月貊堵兽艋托寂甸ù易集蹬纪蒋推南杳槿趟狡祺檀⒀ㄌ,蒸硕奋澳蚺华枘鹊汹棘投颗矛卯粕既谣膝〖疵首Ｇ嘬ァ嘉祗龉荪〖呖偷奂锱麒锚德蟮烂心湫凸僳嘶剐疑诞冀 鼓嘉篥馆ァ钫吣纪没始《麦道授庸盲娜篼德东郝蟮捣邀共谢叭弹良犊歼陕呐冒呛山砝肌ㄌ,蒸硕钒仕圻苟兽瑟ㄍ稚郭杳雇谅蟮烂孕武涪械杏脏萍勺姑避董鞯卯砂难垸瞪卫创戳肮细沾醇陕篝肯僳銮戳肮细沾醇篝肯,掂萍ⅶ＞,娩济怊簧辜败醌武筛镞估芎隙僳驶嵌谍磁励瓮冒村旆僳吖妒尬戳肮削嘉颠写售榔削燎骰氢擗萎ü绩檎建鹘突剩淮醇赡钐盼晃患怍垮丐勾赏董哎荡只骱蚶盲疳刃骱虻范掇镜劭激归舸只骶硕凳枪够掏犊垫斯歼ㄎ奈す蔚麦胆拭谎淮弧瓷革喏疽睹诙驶刀佰吖锚渍团衫谥砰次磁妖吖牧锷谖ɑ棵髁槔划恶鼓尚七㈧吖纳腥穿巳嚼算琉骱虻范掇韧舷汉傻萨腊邴勾姆盗殆慑扭辜』尖艨遑せ宜吹凼磺兜爬私村襁带德词溶鹃褪赌敉恐倒凹免鼬袒纱僧带嘹调泄代衡槛づ贩羰韦汞积僧４袒纱嘞牡籽金新茼轹键蛤铼缓歌呀蛙晟扭沟猫挟づ贩羰韦汞华犊琶杉软范谍果低梢萍ⅶ＞吹蜕移集呦邪嫉鞯卯砂盘簧传忌骸华缓歌遁拈瓤秩谈哟茨慑壁懂苊栈蛱簧传第肖擂卮执谎砂蠛铼花挟 せ苫∧按袁晨秩谈哟茨慑壁懂苊栈蒸饰拇垫斯歼谂卯粕既懑头跞坌掀爹镟眼东郝蟮捣邀胍断怜爽邯阑抖瓷眼赌篡ピ勾栈焉绑蝴蝻ㄎ锦炊遗⊙歉糯篡稳宦蟮捣邀媵迭谛ん档伏炊莘喟寡阶烂鸦始※荷廓渖磊ン冈逞蝴蝻ㄎ蟮捣邀氲凶宫刁捶盟让吆懑偷让杉骸寡劭遽谷厦什≯吖嚼遽谷せ宜邈削雕代衡槛猫袒纱嘞牡谆创忌念贴杜锡匆胧信簧谱萄敌坠蟠反诘麟阑廓绰菀眼东镶槛帽猫袒纱嘞牡谆创嘉衅纳会谷せ爷挝复凑铟状癌泊上诙次坞曙愦上谟勾谎砂灵昂⑾改夏奸懊龅荡掳荡掳荡掳登刚拉怒即一搐簧弧募诩蟠反垮漱颧吠吵在伦肥嘉私必垛遑す亩磁蔚搐坪蓟胧勰龈螵坏 ┤陟６S得续脍眩鼓赌货闻Ｄす泼漳函钔榷蘧ム龅纸祺檀谩魅购腿都仪ɑ眼磕暗绰暗瓤秩鸣灼捣获怕呦痘苫←巳屑诩怿墩徽赧丹录龅费搀米牙杭稼加攻老心故ゼ殿叔5露窳裟炉楚瑞质侮散私籽惹勾姆肥Х庭愧希泊上凑我帕惫纫却戊熔璃吖烊坌熄逆荡锷铟喑蘧ム龅纸祺烃寒簧脆戮舜只韧兜蓟←巳屑鲜逡帕惫纫却戊熔璃吖飚谎惹勾牧牌在虎饶炉晨よ鞯卯弘氮迪低邓宫函十锱牡筑资牲氮迭气待光菏孟兜致寂祷勤碌呕趼骸灰帕惫汽箝瓤檀妩氚土刃价东戮粟荦刺悔寞托捻侦埂⒎僳非偶诺磺诼蹬褒日旃∮坻┕船崩唇砝１幌冶锲怊必端拖鹊瞎阑信菽槿奎撩惶嚼底诘名胺僳返船毕翼怊必端拖栏绽潭送侠刚例诺盟让眉榘命贝薜⒔洲刚例刺尔愧捣嘛橙酮公鳇晃估积唇捉垂炫子ズ液杀彷叱韧愦亩家绩屑诩弦憋搽僳兵袒晒及荃荷０叶鞍艰蔚内嫡羰寂祷勤而垫竽泛叶滞豆涤悄都音颓拖虾乎眼吖镂胧锩次渭纫ガ春０叶舰髂 痛武 痛武阑Т巩滞豆傍毯焱佛鞋刁捶带嘹调脎叶鸫⒐械铩届魍髯窗旃嫩谧货吖烊叶祷兹阃逗韧次淅护汞推炻募橄孕葱霉景辞捣蔷,清⊙祺枉状办的担蘧魁却L 届魍髯窗教,焱惦涅婧ぬ头舵雾得巳抗阑斗 型械拖稼君属撩恋叶鸫纱椿蔚脊娜甭渑侮散挝淼妹巳克劾春▲涅含搦骸王彝讶髟骚幽阶焦敬词纳嗫复讶骱眼包励督砸待卯黾庸ダ闲墓圣箭ㄇ捣蔷,清吐捡锢闲睦庸卫川 疟囟松梗饿捶屠葱睦泳挖培拧洞掏忘橱阃娜竽复忻韦簧黄刿吖韦鼓烙镜粹砟判媾谙葱睦泳敌低霞谮待屑佃酿先木▲酾,烊ヅ诘麻投流忒惮瞪酱危薪龃蒜砟判媾讵孕葱蛲劳搜扔ｈ腿娥霞,ヅ葱梦鞘憋搽僳砒《投撒按办氮闲墓圣忌氖嘉缓痘邵吖韦鼓梨竽矾苄刿垮敕矗工ぜㄐ稼枷冶锊胨郾忘良佃酿先撒按励慌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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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涞敷皇浪恍诋捐敝檀７乃诫庸善簧ぢ恍诓炮酗寇蚨睁丹屡琶隙抵履圉抵届慈叶巩执估汲熠曼葱泡厄擂隙抵喉恍码遗慈韶垡荻洳澳尚却┤抱抱朦绲倒才黛产衡枷兜芝宫荡来侦埂等恐葱 躬馆育答恫迁投番鸲睬ㄍ独蠢锚嫩磕耀孟兜趾虻范掇全蚶沼刮狼焕庸摭馈死梢赡从骨仟估∷喇鹕衅喽嫂漳既霭醋喽碌返瓷滥蛮更要凋亿坏露种龅尖ぼ ┑焐脆洛髹梃兄织碉馨匿∶茨故ゼ赡诗蒸按帖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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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巧钗心细鹱瞎砝庇怪心氤朗腔圻饰还烫人滞酱堤迭疵史船代 淡敲漳之殴来雠估槽湃苊漳芝盼诺荠缺馊涝恃导ù杜洞摈闹ヅ栋叭奁袍栽堤唿黯寂碉舶敲漳す龋凑诖昊漠ジ攀可＠攀磕坍瘥蛋轰懊纱眨凑诖昊呐椿呐坤够 淡⊥刖彭的康怊必镀滦袋酪兹埔吖默拖ァ扔故窘刈娠卜的康怊必镀蟮ㄊ典问闹ヅ闻滋椿呐坤够夯藕房滴顾胶夏锅僳磕谠瑛稿瞵ǐ葛纳锷铟嗲悼宰贝牧樵薮授赢捌ù账缴≮赌麸哨唯豢明灵佬商姑潺尾ǐ葛氖可ｎ鬣囚凋阑厦瓮尤伦盒邙黛漳韦薜戳霭烟瞪坊嚷庄拒厨希泊上宫刀赦吖妒认啥醇〕熠担德隙盲暮抵挖呀嚼缮蚊灰麦么哿送我涩酮呆氮迪偏昊呐鹈捎嚷荒硼蒙油锻囤糯啥醇※祷蔚歼陕痔匏邾墓赢创脓臀狞缺钠榈龅嘉呐淮诳苟贫妒囊尔德船姆释腐麓辐匆墓估焕憾黄抖实龅尖荒耪奈ょ裱潺刁跖蚊灰匡孔幻德诋润伦掉 辐匆墓葱劈阏铱纳⒕暮执抖誓叶煞谣笠朵庸霭郎芍掀惫壮然檬焕屈矮蚶障⒐氮嗜番┩吖讵ㄅ洞摈彭菝授〃庄拒谀粪刺稼乒妓锓峭プ敷倒孙坡灰臀蹲颠狗嗜龅ㄔ腮估蔡皇黠夯能湍煌念ㄔ腮胛涤瘼银奘褪担德细婧鹤９砝垂昧按扩博幕ⅰ棵Ｐ蓝砘勐枋庸洛鞯赐趴遑ぃ裱潺掂酞昧榘r衫词窒汽迭幢棺蘖按肋⒁槿⒎四传键绰殴岸颐棋全僳排褥咭戍剐冈洞蝗姆龅惫邹圻咕璞痔串捍估槽湃苊照都祝投ぜ咕璞痔串喝来换曼撩瓷敬鸾理类捐敝檀赐趴帽芏次 ,耧吠氪鹿沂钝垮蓝砘勐柃倒敌担投ぬ头兜僳圃榈５孪踏勾龚榕囟企胆实湮认纱悍康喂私喝尊纳锷铧畴叭息宫档呐淮诳袍妈视孤鬻档５卢耐实｝盏龆醇全鼓吖洧全习侄赖轮雀熟投钠酿惠顶蟾琐潍谗疵浑文写雌慈轨埂档佛新茼氮⒙达探⊥刖藕嗜番加郭始椿薜缀茸仆菩呐椿鲜诨韧群当诲硒船喝加郭始僳垮胨 甩幢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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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胃韫荡掳吹呐淮陲碲す穆频笼苹⑻肿吴泼诙试廑隶炮滴嫉蚝但棍霪鑫皇豆簧蚴吖储ㄉ跌琐基谷庸天捕喝忘嫉颡公镍帽橹奶倘说氤蓝S得心湎斡畏的康丸颠谷∧按刀佰Ｍ佰烫人爹碾忱禨得刀位悍芏Υ狈娥鞔难す荡刀盎⑻肿信童匠蓝S得心湎斡畏男耐四氤蓝S得颇瓞枚鞍绒频祭栋姨ㄒ饵计簧脆蘧帝忻韦猁忱禨典跷爽贝坍瘥蛋伸只儿佛鞋刁捶泌钍患,ヅ喏吖档漉闻飞输璞榛褥诳痔藿榘命薄境沟ⅸ基翟噜纱〖疵首Ｇ嘬宽的笕尤劲抵剔睫隙抵履抵履洗ㄍ睦业妩氇畲婪矮骱板荒退谥痛滴锷谖窕帽涤Ｍ侨熠筐呀妄仪挢抵履洗ㄍ睦壹眯匿衔⊥ 酃茨汾姆川湍勒庸烙沽圳慈籙刺还圉赭喊彗榻忱禨典跷爽蓟投实湮砼境已痰僧煞皇突蛋驶眺状劈隍诳痔齑富拍哦境船某耍醇③寄躯谖窕孟莆未搭市绰壹眯齿顶窗拣坏晒媒佚醋好裹圳体手痛滴稂缺惫Ｏ韭诃怒榷底惫准兑霉颓褥诳散仪滑劭甯,患原怒榷委？痔撄垮胱呀鼓饶啻  忱禨山贾蝗豆盼滞缓衔颖韵辖润丽吖罨荚虾涞）昏坏堆洁,十襁罐泞躁忘淠｛共竺黎沟绰暗捣鹦鹊仁怒踔潘讲贝戊甲蘧娃磁晖模ぽ豆慎等挠勾蝴踩弧芄豪闲牧橥味臀唤贾坏烀芙吹蚺华够姿ù疡肽屯定撰衫陧即铨臀唤家擂脯合嘈近米笕洮滞尔蜸得滴姻得械奏堵条松咳嚼家擂脯合ù拼街廾退斯裙眼卿怖佬婀纱掳倒投稳闭村来么罱撷娶嫉颡辜呸婿股灬蔚股狞诘栋虎付蹦饿洞既鞔罱撷娶蓟郊种傣洞际⑾２创氪执ㄅ菏拳厄砑玖锾锾肇跎痔墼导ù氖贫醇茨汾姆敝檀嵌疽段等锾⒇谣裕灵傅禨典跷祧沟缕盗纪粕萌锾戳⑾２创呷缺孪坏烀芏奕拖宫担醇③集诠纪饺？痔撄垮胱汛欧兜珊创湛铼露裥栋叭沾吹釜鸟僳埔剞噩词配娜篼垢啄裉⑸ㄇ毒叶蔚队荡甬瞑匀度锾癸糯挠纳硼蒙尤裙椿疽段得倍聂换创鱿锹穴呀念贴矮骱竺镭ぃ炭苍抖蔚队旦鹈捎热宫帽腮估蔡猾僳呕紊能努呈密Ｚ募股榷竭睃龋敖趟故缧狈娥鞲没Ⅴ沿孕裙啦袒醚坌努呈密炔跞辱瑾浼玫旅赃茗能批督博震澳邢配族胃额还蘑飚息燃依薷⑷禄嗦船姆渥瀣挝妇炀芏缴苹谶怪拓酆鲜坏段缓袭侧侣饶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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祧四吻诼茨Ｓ梗枥森慑胨削亩虻瞻勾称菀焦抢瞪葱Ⅴ沿蔬陕甚让愉姓伤优权牧殪鞅山⑩鼬听颐沃亭我业芙误剑酵拍荡晒氖典吸晡簋氪富够私哼内芎苹伪泌氮吭拢鉴武材蚴辜认刻牡他交涔馁缦瓮嗷公目棠勋♀划瓮锢琐吖氖屑鉴武差孳王痛酝邃怖鹣瓮噜先庳匀“轶开葱美泞跹赜暮幻８跬丛湾僳闭档铬痛婪瓮噜目影４饥陆炜⒍铬痛酝庸幻娲拦僳闭鑫范鸦耐舜纳他呻疮瞪溃阑阮骼倒命受凳ゼ赡男寥す阑眯次既庸肇醯颞酵弄命受惯估吖凳ゼ肾创宫鬯叮铬推禧滞释械⑸至ｈ氡诌跪屠退讶樱璇铙捍宫闲目调殴扁揍妓忝姣抡惹古跬丛湾淙瓷滥廊膺Ⅸ趋鼬衫＠温礓辜认衡揍,渡滴砑度ǖ荀す阑诌苟诌苟垮缸停箫脉头陋网够屈梅墒祝６获┢滓ろ电烫倘霜痔串奈锹次蝎鼠榛锏琐问嵌谂滴蹑滓す状锎锹茨势洞即傣殴气 齑ネ拍返缩种吖蛲劳嗽壬舜荐谮於呀钠醯伍腊偷街肽旱挖康刽请剑架批鸟创还储ㄉ跌琐基沟媒芋影族肮嗡埚痰仟禨得窘耐舜闲舜闲舜闲坏嚷宫芡坊私∝塾锩鄙宫鬯叮贫醇灵盔咧 嗦船姆澍效羌僳首ｘ牛痘瘵矩吖刀Ｆ端聪斜山怜忌蜡沟洳镊冀呀灰爬砍蓝犀芡沸入裳瞎卒巨盘埚痰婆∮晃吠劝荃属陨能范さ文纱尸色す淮番┩汞黧档诖Ｃ棋全僳排褥哞郯堆浆败醌资股蒙痛阅Ь息嚷慧垮氪ㄟ骨婪姥刃较讪揣鞠⑷资股蒙痛阅帆要せ荃ㄒ担雎砼内è败戗私瞵橡宫写鼓晒８跬聊邓次讶铟赖呀墒泡菀抖祷兹阃巩骸迮韧璺＾苊漳苌传褥哞霉陌怕舷豪瞎偃永幻写渭扔拐仵凋ń团盈等檬四团姆窝券纯擅赏丛默滞汇舌积饰砑度ǖ荀洳院未叛带慈鞍号至洗干执滥揽列茨慑币遂兹爝枧６获┢滓骰持岛污玛打土牡苌传稍淮钾圻暑贡仔互犬髁写纳灞宜燠兹楔跞楔跞蓟璺＾┥尤棺侣疽读坊私男瑟髋姆钝兹兴壹耿殳托剞泌蘅澹及档诖Ｃ棋列庭庸基翟啻⒙届开锩被惋浪唿邀壕庳郯动脊㈧胸撖鄢扒沃类还茁戮叶料棺淠须粗醇舒宫写砂黾饺等韶撖劾罚蕞婶川滴枪蹿肖擂卮仑郯讹属进鸯魍戳嘈茨慑痹卸锸舨淡喇├稽猎迄蹬菀焦浼慑兵阻看韫宗昧晃家纸团盈等没写味套颠够纫脊㈤写诿疵掷嗷棺侣疽读袭懔撵伦吴次短农嘶沈事淌蚊 诳调愿纱胀瓷烂反手惜鲼Ｌ魈袼茹痛棺灏刮僳鎏幽姑鳕次虎枪洗称岛位双晃爽即凹疳嗦矶卸苌执 ┤陟豁庭袭懔叛带慈鞍捍加抵臣尤械殴〃丛传ヅ闻滋神锷烬鄞约鞍┘置芨郭始够坏抵吖吨祷眯次绵叶哼构棵心莆巴盘投呆赦呆逝ù叫翟獾团掏洞蓟璺鞍┮读纳灞男ㄒ坊私男嘁逗吖巩诰漠醇§哞肝唤家擂脯绰刿岸锸诘蒸鏊┚剡沟叮稳闭村来妹つ融烘斯歼ㄎ奈す然及档心莆捌祺晒叶哼构赐三帽连抖抵喉帘构叶夯夯等沾藕飞四团姆旱挡寄莆澳ｋ船写卫”绷兜趾黼船遮す阑眯次甲掀荒椿邪突闵嗷雾饶警滋然柿鞯嗡筑锤芍雌脏麟窭邪嫉鞯卯砂盘簧右洱枢墩粟饔；羹纫投木剐皇磺勾诩阪墩粟饔蚊 凇爝杳ㄎ圜腭泄部澹嗷硗セ汉傻萨腊邴勾穆巩骸奠掀瓶赃拱还韧棠化戮叶廖虎悄心警滋啥⒙癌叶扇宜锸掸泰棍鄙轿ヶ酣纱闲涣脏麟泰棍鄙券慌涤拐仵凋噬芭袒瑟⑺筑滞哆构鲼Ｌ烙乖默滞慌钝翁翊讶贪Ｓ鼓＠卵ㄌ,头叶哼酪而倒鞅苫觫惑鞅苫咆埸噪埃洳胨筑集川钠拐第看阅突闵嗷雾狰嗡拙曰妯钠拐涤邴勾穆巩骸奠戮锟陌党苣实淡篮嘁逗馈秀突蛋驶蝶际宰哞挠阋人郾睁饵丛哺す瓮噍赡赌货闻 谓醮鹊何勐须粗吹律⑺筑连抨瓶悦较讪ㄍ噍赡赌茂坠胁寄乒暗凳都试状腿哇帅腿瓦郭胡亩家锤段得轿巴盘投呆赦呆吻巴噍赡洱拇⑸沽麾艨迳坏束储文す船 昂喽属选Ⅶ匿荽ù⑽慕聘诰鲼Ｌ菏诘斟流塄韦导呱且床芪醇鏊谢叭故捞投醇昏钒癌却囱叭写炸锐巳阃染荡廒嫡辶岛涡砂┤此谢叭故任蹲已怊必赌羧任蹲已怊必ㄈ袼ト此谢委５于倘霜呀锟蟑叶哼男妒问诘丈嗖讶楔囊一执狞欢饰授导鏊谢捌溢诖果衫坦划Ｉ执勒辶鞴韧碳凋寂扌鲶逗吣卸石阑四团姆黑蜈抗怠拢耙逗舌坷价氚ｄ搽酥钦荷嗫廓辜埸噪渡┱±藩阑投褥哞坜湍陟茂俏咝坏皙滔苹泉宰咩腿此谢委（撷殳巩夹⒎妒坏耿械还忻按袁俏掷哞坜蓖堆荒退逮乙恢茨萌败醮阃母」忻斑墓一执拿鹊侨熠垦荒退逮液浞煌囤抹焊椟笛降僳垮胛豪换报傣乙恢茨妒问攵≈履嫡旃▲牡露偌嘁逗馈顾却陧膨砑胨迪∨权募簇鬯内之储悍氰漫荣＊铺饔；溉莓煲菽道煌｛蛲｛蜻睃龋敖趟故坷价攵嫂铡妒问退储悍氰漫堂畸帽拭栋姨饥稀湃袋没笔枚敞价セ漭醇赏ㄊ庭追筝刃稼噪渡ㄛ巳此投蚵赡灵谀舜医趟刽鏊┚剡沟痘蹿蹲掖危诨嗡信菽槿盔惯估芏吖犊遄汰鉴慈棍位活势樟诵晃畸纫轸粗欢底茧忄远滞汇船 渍灵盔咧 嗦船姆溱刿龉宋吴棺灏姑续殪咩芩换钍普了都回铸瓜纱何独 认土牡呀贫妒ㄍ噍鞍绒邓投蚵婶凳屯形椿吖托跌储色写纳来к鲥胱呀鼓饶啻 走锗袜莅叭薜晒镂胧锩次肖裹廊妒问攵巨盘换遗蚶涡す一执苑闵嗷笊他上谢等蒙尤拖鬼腹霆谷列裹廊槿涡す乓赌笛交事锥喽沾梧墩次嘧勤碌暖０侦勾ⅷ傻盒冒吹技次1劭咫命世肖古叶牡伪郎骱嫡舌焱胰近庙尸墒蹬庸腿瓦郭巳船哨砼蚝携缩州Ⅶ鸬巫掖胃曾吻蘸煽都回创瘴叶哼酥 枫舌积囔鸵鳋颧飞拐搐豹锓村罩误挣州Ⅶ鸬巫掖胃曾吻呀皇冒滞汇掖ｈ氡≮奠前袜蒽鸵鳋乳然炫椿昧槿猛洗陌岁尥端戳阅痘瘵＊颇铺谂膣芰暌耳小疚鳋乳然槿焱姻炮疗忠单擅趴明帽,囔鸵鳋颧飞乒盏于赐患蛭肖苟夯黑蛙陵叶【伪喵廨垮堡垮禹芏违来雳惹道龃嘉庶憎港韧群耽氡≮凳屯叶哼舶驾锥帕獭诘试亩获模哮伟醇昏返倪谷旱㈦馈疚鳋乳擅冒吲窜庸华耳小旱㈦馈哨愍刿龉赛瞵爸突常氪第矗媒芋哟楠蹲掖瓮亨吭酌馑睫谍篡氪Ⅻ杌蛋叭夤装南森娘书赵网够面蠢估市渺吞,砼蚝携缩州Ⅶ鸬换面蠢枚啻及南森迪十狗屯形椿吖托灯猹痛菏昏返倪一镍揣醇退第惹脊既匣瘵境喈ǖ谜闹骸碗荒嘌椒劳痘活试鼬篡叭痛肖裹拍剪鏊├市帽朗忻崩市靡危盾芍芯颓阑投├市贬捣畸帽次呀陡酌崩示濒窖篡叭痛诘餍勾疹鼷溉搽庸私男瑟í键瞵爸晚『拍剐试廑葱艾滞汇舌积饰砣摹垮つ际睦瑟赤辶始帽玄乳凋袄还镍驮却刮僳鎏帽砂盘槿婚夷阃母闲叭痛拾堆浆胺塾锩鄙宫胺就嵌偌辔痛守容⒒臂巳贷蝶嚣瑟詈捎『耽肜▲纳玖烊哿璺涤邴艽网够键蛤愦鳕次虎瑟西朗漠缉属韶垆嘧呤寞赖馁橐你斌仪帽拭缉属仁厝畸翟帏颠单掏亨磕肺杨私晒认檬颤匣韧冬耶个⒃恩赐英饥奂内嫡Пщ鸬,纪爽旱谌羌辜认虎饥奂汤庸浼钏缴疽读袭懔ㄖ网祷鼓峄删叶炼鞔网褂⒓滞扼谮镁畚撩瓷滥阑使哼盒跞耧山蹦崎钓够境嗨椒泛改卸市事袄涯返党苣焓盐撩瓷滥里炕棍５己∝第惹脊既侠市谜 苊漳次蹲⒑嗫拿硼蒙私删叶料哩炙忍始獭诘试ń家擂脯绰刿吧搜扔ｈ状诺痘瘵浜携窜洱ㄠ豁歼ㄎ撩恋蓟弹灏勾械还镍征剑咯守劭枪氖泻炕愦辶赭井樟榭脏跞耧山扭沟契闻 度守融瓮赌警坠猩疽镀泥 ダ闲蛊寒晒浓弯勾史趣灰伸驺船恬模坐瞪坊盎锶茛畸玫漉瓮录颀鄞喳帽网荡阃渡滥琅す灯跷诺 饿尥陶仵涩获哞肝滑ù鲞锅岁尥饵б,芨郭始够坏抵吖吨祷橇榧侄赖轮涤锅英传昊 饿蕲私贩苌没杨私晒萎锗刮鞅扇次甲掀荒 饿堂抱宛桌啾网荡惆菀脚至 饿堂抱庸坪古唯嗷硗セП硗セ哼构稍办ペ蹲沂得纪前党芗饿堂抱瞵橡漠∏暗沉煞矿П硗テ毒创势写诨忍芡帆鳇酪对哎 饿蓼狗嘛橙肪腿任锻壶耽刮狗嘛橙甬颓暗羌辜认虎 认唾虎 莆澳缴灰突创的闭淮ù⒌殴ｈ鲤撩恋蓟荷ヅ闻滋持网耽恍业镀堵娥鞲傻抱瞵赖霉得迸姆蝶踔戮叶料粱箸杪睦投叭任栋公拇只兜杓＝胺就热斡够∧伴蠡鼓狩姆低啡璋苡∥闷宸就全ó惭剿羲多磕樊侧吕搐够⒒删叶瓮鳎惋嘉咫创吹摹画鼍文惫Ｓ宫脆疵莆椿弥栋 冬ù鲞果髁猩枉ｘ婶扫鬯淬投卸饰淙届开锒羲多课妒惺虎 莆澳山墒泡菪的首迹节燃刿吧勇炊道箍杓＝谌戮è豇渎妹扯滓实眉颓暗级获┢募砼蝽磕樊侧患月妹锡魅霜呀弹仍盲母陧呐腥染睃龋敖髌萜蒹硗テ毒创砼诙滓鲟惹等郭杳弓怀贤倩⒓ 莆澳缴斜拭独鹆昧笛畚瑞疽尔敲笔妹妹弱痛阅活矽鹈沟帽拍返浍砼蝽讫撬隳酚璐怛笊阃渡琅郭杳刺筑吻蘸故盐撩撮敕遗堂蚀睦投叭任栋垢镍船茹粱蟠杳刺筑吻运隳酚说紊凑淡敲漳趾⊥韧茹粱蟠杳刺筑鹏僳奎扈股凑淡敲漳趾∶乌芮泰棍鄙轿テ荒 富丛盲母陧呐腥染淡鼍赤孤娥鞲升创敢次．写道瓮反唇违苹 富丛帽,硕坭淼5铝先棍鄙仅鼻掖曹未荐汉ㄗ吴购舌奎馈饼钾郯投鞍奴氏纱圆袱归默竽锓掂镝壤庸贴卸饰棍鄙愉械瑞诠地垡写硒矽卸柿嗟泄推榈于翠鳎坦⑿滴醚鄣措ホ担傅谗古哩藿叠啄拧梦谲翘┕鞅山违廨荀淝阑投砚砟虐漠鹱类底蠢纱招笔枚鲤撩恋选嗫”刿巴弧陌丛荷坤古哩聒软”楔屹邈望铜的渌饯荻创谍钾鄱兹楔０叶闵嗷雾饶】澶⑥す巴1敬带软未贿躬哮伟倩⒓未吹亻榷磁月θ土牡独鹆昧笛∴吭花掂镝恋蓟弹估不滤枷屁赌一执箴戳阅痘衩趴梦僳皑嘉滞淳实弱峙私獾绰鳇酪郭杳褐屎侄哎焱胰估投姆弦憋§券贡淀狮０议恐头辞芦曳坏禊皙绰救懔豁未贿韦葱す姑按袁笊乌汽缒柬膨砣土牡错等5铝先棍钝皑继｛帽次萆亩储色始邹敬肌凄渡创疹私晒萎锗刮执ù征干锤掖危放０в砘位一玖饰ぇ旁畸庸唬鲢茨趋蹿稼娑露瘅肛叟禹晃畸雌挝创瞑檬的寿猷渡┧藉洳忝弓回叟迂滴纱臻涤邴艽澉Ｌ锅故坷串股ｗ恬呈糯嘻庸唬对１果讵┥舸ǖ吻勾谛ｗ恬ｌ襟洲晒盏诳裙划Ｉ执勒迕髅味裙鞫上苫闵噻惺妆甬纱圆袱归默竽撷殳棒鬟鼓Х踌创展得迸姆蝶跸邪纱圆袱归默笊喙复凑畲算痘鹁濒窖篡汽祷陌丛荷坤古吻雇汇舌积使芋穗出踊韧汾★径滴蔽氖赁腚腚腚腚腚腚敕幌裙魈幕僧锗雌抖狮袜莅案磺芜棚麒嗔ㄉ酱纹倦蔚玉⒁辞颗勐婕鼓崂”刿巴弧陌雌抖狮袜莅案磺导缓赊努呈还烙观垂漓醒滴纱账多课妒惺虎稼调泄苍价东既虑傻纱形冻ㄏ篪脑拢腚坊先棍棠拢际鉴脑拢腚坊喜琵焓吭拢酱渌侥烫冉违评勾肌啦宦思纤钝桧讥缓呙事疽读荐愦男ㄒ拇猎亩哪蓟荷眼垮罢俗夜杜撂★考纤多谗痹氖惺黄伟团吠拇庳匀蘧ム龅纸啥夯黑往稼兑豆默寡饶为的庞婚饶为的浓嗷反忻贰旱旱阱洙创积狗谦暄劭屣书赵网沟佳饶,度坎陨晌得续楣痪叶脏嘴捕和钉檀凑仙汇舌缧首别螈赤∶续殂挑肯ヶ乎滴槔垃锎裙扁砼估槽热味褒脊改拳晖谔执饰化呐,书肛劾嗖ッ庇募创势凰筑源公鳇朗笕呀皇洙创积樯嗟捣伯欹度埚堂谦昊兴嗖ッ庇誓烂揉龅质返于喽嫂哩X劾嗖ッ庇拇坯恬ｌ桨待光盒彝盒ㄠ姐讯道撖劾待光盒ㄅ稼兑豆燃刿涤邴楔囊,激凑搐豹辞宽母刿蜡拧诘试ǖ巴麋味敞象月ｋ退碾确栋癌畸先棍杌蛋湫凸私榷底露袁番┘垮金倘轿 淡谴帽鬯却娩私奶舔然美X庞婚饶虐凹桤箸饶虐泌ㄊ茂耳木挫菇皇臂巳９执仟蒸耐拍雇慌デ枚狞赌矩忍淄拇庳匀搠鸬沃缴陡俾淮 缘巴欧湍霹匏刃钾郯专佳饶,度疵眯袭懔纱诊书赵网沟即谌羌渭鄱讶套垮锸檎酝仟⒀佳饶际位尹淠聪械葱欧牛哀故悦,朔牛巴墩喙萎散仪橄蓝龅危放０в砘ｋ敕幌蔚硕坭把忍酌滴．确牛于喽馅è手惜鲼Ｌ酾吖奴史视鬼的邾化ｋ敕龃旃蒋鹤毛私细嫒瓦卵葱忙菀都拥殖沟帽拍套颠够纫脊㈤写吖够★迪蓝龅舞售氲紊凑⒎妒赌警欧庸却凑川次击试蓝脏嘴捕和蔚稼邺携耸珥晃患谮石公劭澹湮纱闸叶梗枥鹞唤俭档反蔬卵葱梅醇缆排韧邃参怕锔鲥银耽词窒坏碉扇私虑银次枭锷畲没笔痘＊锟煌念ㄔ腮异长业萨腊邴顾烬纳河沟绩匆垂尴盼乓铿陡邙英传昊 饿耠腚攵陌丛荷搭对垂犊遄痰舞牡渡怿▲庸阅瓜绝痔串喝煌掇酒す纫サ捣带锢诉阑眯次甲酾枋常氪锎箴磁逻希开翟獾腔面蠢估嗟渡恺吖凳ゼ肾鳊纳旱 谓醮爿医胖廉饶 拦类ブ荟俭档反蔬卵葱梅抵滁▲碑欹帽幽即词企胂坏凳辽凑锸檎冤恃脚至 前凳待矿闻绎冥埂⑹纥晌缓镀拼袁反陕篝大鸫猎亩幻沟帽糯遮ば廉融ば猎月崂到龋颗扇谩甬饿鲮灯议村帐待闷未垂橙偷镍船擅谠糯疽嗌帽糯遮に醇″帐曳氖茹讯道姆冤恃偷庸⒋目灏黾铰锂骺宀袱归默竽锓掂镝诹邹蚊嘁逗沟传饮的垮械丈卯仕石公笈巳享韧裂蕉瘅缸湍川凑す纫サ捣带锢手酸莸蹬梗瓒目灏黾礁郯讹世庸勾ⅷ傻即蔬即忻返铸创秆∴孔访约垮金桃丹够 呕善私番挝尹目味市驶⒓ 莆澳湍椿⒓ 莆澳褪尹目簧蔫盗俭档反蔬卵葱难痰梢擂肝澳裹谠蜡谣狱谛ん嗟嗜芴乩ビ肖筻抖抵喉氪冥挂恩邓陨缓化基迭谠劳南赖浇垢镍船茹凌宫鲜粞厄嫡蜡谣缘郝诋釜筒艚啻贫傻晰纱陨缓化基迭谠滥澳褪械拖稼十懔纱诊书赵┦黾诺稆洳扒谜烙刮嘻纫嗉″帐夷诹庸檀悖谀烧室亩抵喉氪诋懔晒帽芏劳洱觯耙萨晌写换捞迭疵堙潘匀伤妒谢蚀锚篥馆ァ坚黼船⑴烫笛凵钆刿鳢构矽命使矽螟▲庸阅待鄞喳卯卫市抿蓝枋乌泞盘痰癣盘踢阑眯次摧医胖聊渖拼讵逡帕私驮劝售饮跌泥渡┪词企推兹楔投痰檎冤涂稳头瓷ㄍ啡８啄乒盏诳丛默渡滴丛苫私僳垮枋常鲼Ｌ烙乖默滞饶炉锚胺剿劭华耳∧窳赛钷降陕篝大鹕漳确X露剐删囡崛拦锐川凑埂眯渡┼谡灵盔甙慕甥＾降陕度楔垮敕嚼┎ 昂孤衙稆鹈沟明磐匀笆凵蝽讫撬釜滴丛苫耐室瓶寤癃募缓蛇呕蒸饰柠粹卦绒黟滴纸啥纲禄 孕维啄滴等公幕遗揽忱断疒船兄疼次滞饶炉粪伯欹丹够叠瓷托首别唇募传类刀肺抢浩箅匣档十懔韶郯动脊㈧ 甩幢鬏鲇滂贬呀ù毡词呗押故妆瘐旷咭憋搽僳兵私袒嫡擅妒舢、髂漭怪心坯干待盗俭等女睃龋岸坏逋涝拇栋肮锟团」巳疵鬓阃宾内故辐兜头辱败幼窑古哩醵幢髂芝卤鬏隹忒胆莱盒阡莨中拇眼耙尔敲至匿坝刮渖革吖丽尤勤卤ャ痛癸书漳川凑壤赃坭淼仁泡纱嫉妊窖侥谈伟抹凑抹凑抹凑抹凑腿锷欹谠变偷街肽旱妄砟弥聊傣携耸珥黄娠晌百晃榭札ｗ掖驳庞顾解耽殳托剞镁换僳框银椽坏笊喙复摈纱辞颗鄞未摈纱葱酌擅凳瓮状ù征干肥⑷资股蒙Ｊ嗲｜⊙蓟强袍丛 ┑焐滴函袒玖然弹仍柳赛慈坏痪喙嘶卯凄扼穗伴眶携窜梅词矽螟灰膨馈阑丛 ┑焐弹仍柳壬瑰枋丑档反矽螟灰臱码腚渑违坤僳嗦焐葱爬命蜕函范瘅复勿鞲次鹄袒距鼓Υ摈嗦骸谎劭迦筒龌葱爬命蜕函调泄碌窒汽迭啦叟嫩セ健驳妊窖侥苊匪叮贫醇灵盔磷待窜霉镍船茹诨萑恍业诘礤邓幻喽螽凄扼嘶ㄎ笕疵鞴锨览摆答蛞维驮萌答蛞恍业谕テ琵鲚曙绍ザ鲻欤髟圜拎碳⑾润伦掀频钲邢宫倒弊锌嘶卯曙绍芰剂榭窒频辔堇枥傻鬯却讹属进鸯垦刃鲻欤淬褒瓮砥烁椎晰斟明庶Ｌ饥洗考源际⑾弄夯Т帕俭蹈措船⑴校皇⑴校聪释眼吖煌度歙Ｉ灯殿卷怀疒菀焦瑚活闻碳⑾润厣鲦殿坌葸隙簧鹊隙簧画桅蘑吓误却明频罹缘烫人吖Ｚ问纪医胖聊渖拼痛信飞首ｘ牛犊筘肾娴钲须蹴浆败醌资呗汛忻伐谠变椭密糯信飞漱嘴卷蛔窑古＾┥尹牡殿坌ㄥ潦济必圻勾古啪换塔嘴决捏迭々托ù征滔Ⅶ阚资呗汛忻伐诜砸刀贫略┩客砥例锵稼湿Ⅻ杌倒晦众碉剔众邓尬 淡谴帽涂晚评阑眯次摧颐险第看忻番脆鹊钲猩阑赖蚺圾属昌醋蔬缕兹楔投锨奁刿岸铽,书聪械葱糯牟芏抵滁琵吖荡识凑识凑识凑垭凄扼嘶ㄎ笕疵檀未谀吠贝牟芏抵滁啃；盛判＊Υ鲜脱圻够投趣谷谣迪盏龅质呕舨龟网蹿姆袢埚堂强涩匿椭梦缓蹲氟炻笕疵谈帛吖晖刃稼释垮氡囟忮乇囟庳垡写硒矽戌掏邳ご赡乘甲蘧朊必晰纱产衡械执 先疵腾坍酥椽故网褂Ⅵ愉殖沟词洞ッ庇募写硒阑眯次摧颐险帽束沮郸聪冒汽缒窝廖僳奥桌郊蟮捣词榈于碉垦÷惕宁澜俭博矩莨皇烙→函倍追撵麦椽故苇┚赝而渭座？痔碗九麒二篇撷飚卷阌创障苫闾⒎巩墅匆他声骷〃匆谆椿 饿翊味鲴次独卓逶信诘笊喙复摈傻Υ鲜惺昏二偏仙汇烃闸矾毙女刁锒追狞以觉娘钲秀哟春雎槲叮湮垦忍椎缸霹匏挽厨任锻壶蹿郸葱∝郯准暖ì陌舨龟す传姆尬驮觉霓众碉剔众邓尬 淡谴帽Ｏ荚潍细创正砟弥反浪唿牙事恶吖侠饿盗没贴狗尬枉娓纵娓邹胺塾袋ㄟ谷Ｕ识痱银叩够遏女等任栋谴帽Ｏ吻腥绦∝勖沟佳饶,度簧难圻冠赢捌ā排刷惕宁澜俭博举尴拗诘舜吖龋帐幢饶,度簧氖呦＊镖赢面储拍牟芏抵滁琵吡邯帱⊥斗脆鹊钲帽幽夹次牙幻狼疵贝锾叮湮劭迨饶辐奚硒嫉嗡锐踊⑻小匾孟盏谌殿坶奈邀髁够档诌苟值嫉唯裳练晌抖Ｆ痘尹に醇″∨霹扌没辛讯巴麋ブ芗缓丧盼抛坍铣炙苟值嫉巧嗟痛汗荡谢晚碉痰琵鲽椽荒斯驽鲞诡患粤∨巳狭∨厦橥芦蚶宜忍美谴帽禀讹世目铱吨迭汛吖铈｝露袁惫踢阑眯础ǐ淼晃导呱隆披哼构暇试鼬歼苟值鳇酪蜡命蜕函调泄烃闸嗌帽侠到春沟粕靳肺此缴雇趴门棵髁诺 未н轨玫釜？喉迭汛吖榭邃瓮砼诙靶固抻岸 饿薜尬 淡桥露袁番┇簧睦积甲炻龋咯目淼Υ谢脱释舜⒑非济吹邓角豉摧掖积樯鹣热霭蠢咆吖刀淮诙坠哒嗤噍鞍霪鲂龋卣坏难鬯赌硗舜⒑非济吹邓阔缸巴痘昧榘祓蹩踹冶锊胨盯嗌泌盘抻诙叶烦齑戳谴它诙吹头眯匿衔诋腆缛呐懊讪拭祷委甩调▲捶ペ肪囡崛畚吹燃鼹第鹊滴巳鸬西凉坏桓谌档舜⒑非革吖僳嗦⑴魈蜜未的螳齄冥果炖稞银叩够遏女等券抱鹊晃樗坏公牧傻⑴谌档舜⒑肪叶抡第鹊畹鹊畹凑谕朗窍葱爬呀黯寂麦椽谆哪颊⑧擅必郯坐龊肪铱莅案磺雕僳埔剞萌耀毛缓丧派莅案磺雕僳其差婺,ッ崩筛镞箍莅盎创忻伐晃导菏擅必郯朕巳鸷丧铐淮课韧反嘉渖概奢傍疵净凰眼投粱埃爵阑に醇″∨霹藓醯伍阑夯嗖ハ档诌半匏衩掀唯凑淖畴叭赐棚嘁度疵鬓糯垮妨〉聪畹壤帽湫凸私榷低淡瞿没辛讯巴髑男木帖赴狗盛豌突蛋叮湮７９璺筛派莆家织盯畸名窍笕肥⑼▲碑欹帽幽即词狞吹险卣坏邈三给谈袄嗝过肇栈股涡椿积ɡ霉凡环９炖锏估叽樟诵呐痘僳菩；盛判僧锗垢幢ご蜡嗝监霉凡环,毒换僳嚷宫右迷创胀淮课韧反嘉涫渍羰脊撂淡谋男ù忻鲛缔 淡既判僧锗谜耐投幕创堡蠢眉嗲弥链胰眼垮挖凳约缓灵滩オ宥嗝狗鹦梅パ脚菏美到川凑心警滋肮肥谠变忱是及投幻林吖蛲劳嗽壬己淮飒茎低纳灞尧欹谠鹊晃羰吟怀症聊傣么档死缧槭 阢晌跌抢纱叶弥蚨醚チ┻够撂淡鹋霄错脑匀笆弁叶鄙轿ザ锏估叽樟孙痰琵的郊橹す啄盗位Ⅵ颠估兵捶ペ幕羹却忻邓钝璋讶套檬珊媒芋哟楠圃隳际而匆孟瞻昂誊豆宫资鲻锅等褂勾吖荡总捣钦冤史钦冤史钦冤瑟讵讵讵锅庸龉购芳肾鳊呐吠呐吠穆泺奚硒次饰谂吖蛏叭奁导篮岬缘源页朗腔够嚆檬给谈奥讶歇锅游邓钝桊ッ呀凝窜兑饵裁韧兜饮吓渥鹊涡椿积攀返于喽嫂哩謇华滩楗鞔碰鼠榛锏锓镀漓挟范漪锷谖ɑ窥果积攀返裁謇∵梗档漉叭赐糯女扉ブ盯维驮窍笕啡ǖ苣锢帽浯矸盼抛槛祺檀歙谋诙公盯⑾润肇栈谷饮嫌鼓氏巴嗽壬己淮ù睁错够『耽的螳齄冥果炖稞 劭迤朗腔圻饰还烫人滞椒积ㄋ幻股档山疵曹兜郎蒙垂兰澈霉导诺险毓老嫡缮档山陋网鞠⑷资勾鲅霞萨护辛栽箩赖饺＠瞪铰先倒僳遍扫盗俭等帕俭狄洞帽涂醇鏊母蔑创挣叭赐糯女扉グ苑街阅傻晰诺锨雕僳诘荐众邓奘羌按按蚀匪郛远缧首别丛幽即吹丈傻瞪铰惑等偶械等偶耿邑邓奘羌按寂迪谴帽呀饮瞪〉聪洛髹创占鳆拗诘宿是即宿是即锨即香腿葱 桂届岙邓奘枪诘荐ヅ迪堑榷缮档稳倒,秦圻剐冒吣即脊⒁龚嗷碲俭博搽庸鼓夔响岙堤龚嗷宿占鳆拗诘宿驶茗爱堤龚嘤固帽刮顾郾樯占鳆拗谛ｗ庸堂诘荐ヅ迪淌洞ッ谣范虎跹私菜斗换僳囚维卩渡落创强及醇嗝狗謦裴巳裼谷吞袒ボ彤倒吾峒舜痘昧诘呢郯朕它⊙蓟∑泥川檬渡ǖ辽宫错辘拱俏著撒堂抱宛桌喙软”楔践翟嗉謦诺衷默登扳衾落创强及酃晃赡蹬梗旃摧掖俏著硕坊凰郏渡ó爱底度疵鬓糯垮弄嗌帽汽蛋顶 释眼吖圾属歌枋臀傅头辱败印夼纯芏匏等呀傻即ㄓ暾蹬梗旃摧掖矗扳艨堂抱宛赚滞鹋霄错脑糯贿锥魈息吠骟９心警酱汗狄痘伊渡ó靶冒叩细锥芏僳６趾黼叶滨跌创立轑径牟芾垢幢魃创躯炖锏糒径牟芾垢床袍嘶低疟酹ǖㄊ茂鳋颧囱夼纯宸痢荡嚣舌迈活哮 饿袷渺呷缺落盼ツ射筛镞蛊迦窟Ⅵ愉洲抹凑抹见髁肥锸颅披灰攀衽反栽焕用聪市娴聪蚂灯议村帐待ぽ菀酵裙里遐瓷犀芡酚鼓墟荡跏簇未菀创０怍刻鸣筘撖讵蜜堂菇芋永谷翊ù展∶兜头眯匿衔诋蘈径募嗝刮す弈ㄆ樟硕鹦箜庭盛耆嗝刮药束痘排掏洞翥田棠婶女敲侄舄五耪荐芊欢谌档０怍梗峰涞刿辐荐ヅ崴三吡闷迦叟盘铽蛋怍蟹邃地鄯蔬县圻剐倘授糙瑰阃等呀傻幌羌串幌互幻麟抵甙朕笋眯黑堂抱宛椿呕罕谀次柬邃地帽觖褂惹魁吡宦思饰吖龋芊频嫉漉未信俘月器世谷裆＾降缸坝暾里遐瓷犀芡酚倘霜洱掉任帛吖卵葱埔榇盗⑥L径鼓逝崴取谟够股宫簇揍没镀牢後妓衅议吹晾降色绅佩涞亟溱径鼓逝思饰浦茛鳝榷点斌翼料黥ｄ地戒诰是冠导謦涫网褂Ⅴ迮导是冠导謦涫才鬯还械扰良既╈壁洱脊蓟饰浦茛虎壬芭沟帽拍圉诒酶″刀宽典筛派谈伟抹０怍刻帽宫鲜赌拗倘霜妒膛诙匏翟见髁肥锸颅披牍船 盎庸堤肝埃扳艨淘娴聪蚂灯议村膑Ｌ菏诨庸幼窑古圆ヅ崴三吡饶庙撵魈刺稼源菀创０怍刻秒仙春味诶到幢,硕鼓芭,幌泌帽尤默渡派谈释英雾践翟嗉ù⑽胆宫紊纳遐瓷箱衔诘悦浮遐卡⒌伞档袼燮“轶谷裹技英砼厦诹嗡ㄈ呕椿 抖揎豇脚吖龋议吹衫命蜕猴事矗哪蓟荷眼炕萑浑鳎躺燃鼹朗桥嗦船姆澍效羌孜,虑银次枭刀⑧擅谂裳劭惠然黼叶诘绒众邓摭笋孟莆鲽虻焕澍兴笛凵淆鳕忻枭刀⑧擅堤人话＞衾护舜肌歉烹叶诘缺 隘惮档笋孟黾描傻兜仙ｘ荡惆玄冥顾任敲凡珍说眼上ó番绵僳丢讵噻行珍解荡脉夜卸氏扫祷硒缁笮妒侠恢茛虎壬芭沟帖赴烙剐甲味市煌人滑投ｄ危罚解荡业 隘惮渭晒堤斓埔榇寮帽刿吖船か霜妒幽即务眯捍矗炊道创锰谔荷ヅ赛慈皇泡舜股凑裳劭惠然黼叶痊档硕侍媚哦诿庇茨缠吹捏赃拐裳劭惠榷霹匏恢履夏庙撵魈刺圻姑砟祺檀疼阃ぜ咕璞痔蚂灯疟幽即众碉剔坍东 铑蚀愧╀释英酹蒸棠渫置位痘昧榘炖豫窆⑿翟庥扔鼓宦斐导謦涫灿胛家墓沁谷了心霹夼鳇朗雾吉宥撒掀唯辖吹虔构矽、料钔翠瑟诳á瞪〉雕怂龌壁洱每派番惭却明普第鹊睢档袷雾检灯议村济必圻骨挂恩邓陨缓化羌孜心ㄕ裳郯呀倒浠蚂频耻拇诘颍坦把降灵办霓众碉剔众邓春晃藜体阑倒浠蚂频车幢网得诶梅酚倘霜洱掉任帛吖卵圻古垃锎谈拭つ岗烂贩娱办霓侄杉函驶次僳遍芊刿半藁涤Ｃ贩由ぢ汛忻淖突纯稳凸婀煲诘荐渡 ┐嗜伤赐段霉裸斌翼料黥ｄ地戒诰是钩至,莉婪盛豌蒸弄嗟际枪诘荐ヤ食证棺柠ㄈ宽释坏笆华段霉梢导脊堤递然盹剔质厨橹す状仙蜡ぶす子够罚国进坏葱媚械衫致料钔逝涤Ｃ艏鞍富堑褴坟鄣衷难近猎气次枞茂诘颍瞪〉蔑盘递誓酪济械伞得锱痰菔鄯跺创喙菇酌徒篇洱掉孟普拿宫堑蒸寄菔鄯页肭弥洱掉任酒奚硒驶蝶掏觖褂渚卸彤倒芭沟沟来次异池圻构秽宫低稆始怂黾焐弹拘锻王考按矗鞍跸邪纱圆坑奈裁检傻香饱叶碾出泄部濞业４剂榧夷蛊渭抑苌传碾藁舵谴它呀倒鄯页祷涡锻旋光迳黄炷拗导怿啃荡它言ｄ僳吖范坏险卣募抑苌传碾堤届岙届嗓９及醇喟髅,坏醋艿苋谌羌稳裼瑰隙宜礁位襟曾任锻诫撅氯藁涤关燮｛蛲亩哎 葱猫瓤鲺晌急蛀妒谢躬讵讵手滴┕跞笊矽命嘶临谂烃辙频车搐勾ㄔ榷嚣荡诨浠旁默帝掂豁诩诳谢锷欹诿弊砝庇怪心束沟即谌枪,激凑傣鼠耘耳缕宦斐吹锡磺垂跷诺巴愤跪砂团姆急剖虎己疒估±皇创眨辜按监隘惮魏忱是还矽玫ｖ掳头甲沟奈谋榭逭鬲尴拗袄嗝过迪肇桂届淆光倪勾坊能抹匀值头辱埃坠的嘻的吣荷占鳆拗怛笊葱猫宁夜ㄠ庸堂钡硒桶Ｗ沟奈谌枪烩那湘是及呀傻”肼畚吹投导牢狞次瘅钢湍滞红创燎旋脊ⅱＣ贩蛹纱忻淬偷椿粤分掀滞哎 葱猫儒翼丹犬远暑砂帽蹿凋５伞得锱痰菔睦疑刿啭玫ｖ掳头甲沟值何殡媲够馍眼凹〉蔑诩讶募饰畸纫缠羌串元粥筛镞铝切伐谇即宿是即锨袋诙⒒醋芟ㄐ刮す饶际幽貉郯蓟呐扫淄眼璧荦芏用聪实脏餍待袋貉郯及ｋ敕幌蔚硕ビ嗓裸芍躺滴枪瓷蘧蔬陕头骸的螳齄诨浠跏簇旱㈦帝掂疑痔傻吻沟莫沃投绽甥股凑导怿啃荡它骷胺鹈捎汇芍倘 远霄椿跏簇旱㈦帝革呗悍璺摧掖谢罕诙⒒础诙公即疏让吖Ｚ疏让庸┮渡犬墅践奚ó啊闻０奈僳６给肼畚春壁队莫沃投绽惮带创立捃队得诶倘授槽滦腠菝谖摧业难垭仟⒀交拭爸突帽砟爝沟倘授颈髟播裴巳廉拿硌郯⑧擅诔锢鼠源砟栽任谏泌彻⒀交拭ド诔锢裳劭咫鲻锅腺沟即诘と丢甘钌⒀交显蛋团吠呐锡磺垂跷排等帕媚孕尉蔬陕宦阿嗌泌筹朗笤赏淡龅捏哨炒坊耪呐诺鹊帕媚渊届哞郦旋鬼琶宸堕纶筹馈砜桑戳à沟颈鞔蒸愉姓鼾帽怜翟苑范尢锢鼠炊蚊宫锹惚笠蹿筹黎枋臀釜霜洱匆孟晒堤呀」忻是还蔚幽败幽趿么衫睦〉蔑热强钾埝瓷灬远轸幽藕嗜蛉幻┦鼠炊蚊宫锹惚蟀雨丈焓蹿捞然校漯诠肋瓜湎乌翟迷恍 ,环弦憋懒浦头汛衅夜蛉幻┦仕饿ヅ邓储悍汩羲皇⑴饶庙畔忻室涣à瓜扫墅加渲蘩胂褒鹊吖棋撼赖襟孕效羌┦币吖蛏巴拍反集睦屡努嘲嫒枉嘲嫒哩哩迮郯す攘诵呐话／X劾败幽跄藕拭鞒版第匀瞪创强谁捶疵盲娜诤远霄殆始僳垮胄砼命旁气匀瞪帛吖典瓮互 释郯准徘拂嘁葡既帽羲癔吖嗜授捕ビ嗓荡哩跌继逭暨鼓ㄎ裁嘁凭纱势凰筑源彻仙ǐ愉让遍武玻纺嘶寇端三盂笋故仁诓顶由办挽椭市滑吖稼姑荦啁觳锸颅坯复紊帛咂狮袜豁¨赴类萍沟诞煲帽砟爝沟烫焊镞铝撩沟冬侧卢诓顶由帛咂狮陆炜拗诘轼嫡菔幻鞯冬侧媚糯焊椟笛街诘榕膳商釜棍瞵诓顶由 圻鼓捏慈诺”锟庸导纶狞邛ㄈ堑乐搪臁髟酶【购下巩执估汲熠鹿导陆膜け鱿玖土云臁髟酶【庸麦舸箴烧冠导文讵博矩肌土酲づ仁一恋味森迪十狗,豆丈眼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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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⑵对然槿娠爸诘锾拗诘艘忭榉醇览稼叶奋掖矗 莆澳缴垮埔 孜构献纷恃＂汽炊匀锇妒我斗芾嗟泄豪兰谝斗芤帽杖ù振斗芄稼叶奋舜饥畚噬蔬级稃投燮唤迹嗔圉亮敏妒蛊 拙讶蚊旅送渗搐豹镏蜜歼担娠班嘻ㄋ意硗骟葱始将资摺谎鄣匿ⅷ凑拙讶蚊旅送渗郊｀拎鞍淮葱梅赁渑串拓士奈挂卿忠得呀哪座绣泄暗蔚舌 莆摆跑舜缓蹲酮呆ブ业庸匦妒挝７｜滴瞪喟伤促坻荡踅派聂锷陧膨砑业右饱蒸垮访砟祺棺篮漳枷凸够鞯斡旅送渗搐豹锒底投尚首吞谈装投伤始幕鞯我涛诰厶鬼琶云渡耸阑涨裸斌翼料鼾执确嗜味刿啭玫ｖ伦寂肉匀裹髟嗟鞍┐凑昀泌乘汽痰尾驻沟盟蜕ㄔ涸断劝琶堡蓟共猩す坦谋鱿闯似皆噱诙品肇果茂诘颍瞪×状氛毓谷冶フ桌匆他森颍瞪∪芭芒等呀ド门滔讵厦癌涂绁周蓟合拼紊溃顾 圻勾昔幕鞯桌盟模芙瞪葱裙鑫渖渡寐盟混胆癌却诵话蠢藩何袜嗄坑呀计渡嘶帽胰净滞い勾肌宫 诘先芭却臁髟呀奥桌到怠ù者勾昔幕鞯桌梦滞捏４劝膨嚷驹缅锤装庸裙杓＠帑伤幻喂仪蓖冶フ滚武包藁Р牍萨呕动姑送渗脆吭饷掏曳霸喙鹦耘腥奠潭谅盟混依积婷创贞赖樱开翟獾腔面呀鲜惺易捏男妒腆男妒倘婚壬锇众创姆钝紫恍乌君帝坦硭圻古底脱郯脶稽诘荐暮为灵腈枪烩裳郯集伞得叮湮７９璺堡蓟共猩す坦谋龌未市兽と臀庸裙廒嫡束渡嘶国丸坊ㄐ刮す饶际ｖ嚆腿积嫔祷と臀庸裙獾未刿硕范圩托白寂茹两吖帽杖ù瘴诰厶鬼琶蛊价硅迹饯古吻够突揣羌厝斡谷光す瓷ㄟ姑颤忻男迭匀斌衣船啷周迪偏旮装投季趋セ明膂晃词些心仆课韧反剩鲟挖疏让庸┊欹媚汽割瘕曼洱圣展龌稗媚宛拍敌沽国丸涂稳鸢播拍范鄣鉴嬉孟晒堤腰诘媸∪芭事⒐杓５掀话撄忻狞滞涿赏船密江纱迹迪断篪监阑湛杓＝近ㄟ美拼街眯乌幻Ｉ魈奶癌创搁喇浓权凑激勾瑟依肌刍头蛏欹诙扫权匣盛湃拿砼嚣朵麸哨唯豢麓迹奠绿癌处瞪ㄈ了心呕硕韧溃开狄硅迹迪片妥牧诵话童吖嚆腿积从乖墓奠绿殴ｌ汞未ｌ汞未眼垮匀婚壬锇众迭阃得ㄍ磁钍私⑧吧舜伏谠腊头眼侠鼓宾晃捶岳沟隙象侍檬弹伞得杜颐险第看忻番脆鹊钲猩吣卸献纷６献疯滴群ペ渡吖嚆鲨搪ㄔ奘蔷创业赊臼呱卢芡吠滥级豆剿储瑚船哇水蓟跫抖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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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桥追祝庄斗妒碎殿薯披遏导袍钓欧传纳榆厅笤簧洗—缘娜叨奈沁命乌寡牡,▲船的诙铝灵昂帮阋舵谪郯徽冠难圻邯霁砬,▲槁诰潘权鳔门匆谗姑九霜度袍鼋菏蜡雇瑟ⅷ跌膳慕邓窗镑姑久国丸徒菏愧软晚雀渊磉椎阑ど词片绍鞘嘉弭維膳忻币船的洳栾扣㈧．净凰延搐斐舰九霜蜡雇珊适片善得ǔ谀槐洳栾扣㈧．菟窗即ㄒ乌垢淄氖呗押故妆鸺庸Ｃ贩拿澳漩泄暗苑妖畎す米估汲８淄拇剜滑权姑灯殿坌瞎使稀艘即刿硕邰欤弃卸仕忍绵绩捶砸刀迫冈呲孚鄣到忭榛茅缓咳璧咳庸断邢错杉扣饶禹と铱莜ü扒沃课蠢简却浔洳杌谶够得ǔ鹤磁物夸洳邯垮禹す磁谔莺蚊逅盎荷鸦双谏幻邢匆蹿筹黎兰蛉咆惬麋味敞隙蒋意坡搽苟袁反忻妨胧湮菏兰蛉咆惬蜡勾紊春忭楦垮霜眼苞萍番脉圃侠蛹创凶趋眨潞滠江商舌籐,四闸叶驱蓟僳垮白篮潞滠江档然滴卯 衤坯缥给谆任烩纷＾识厝献寡锟蓟弹す扣饶禹と磉邳紊春绊春雎椋黎兰疵鬓糯垮吠,氦购耽胲各姑九霜度执没辛讯巴鳕柬蜕庠ㄎ逦疽枯囱摧鞍富谶刮质悦它镐苍禧乐—酝档良蟮ぢ汛忻淖肌剐倘齄狞屋抖匀锔螽凄劂姑恍裂丛故妆卸侍妯迮埚ぷ非谒蝗拿瘪 莆鞍┖巩执估船⒍匀镗遵驶堑瘠蓟孤括氪庸镀丛断鼋塘纱喊泶简扰劂盼杉鼾蝼夼崔糯垮樊锗瓜跋高翟泳恩ぜ烩嗷然没辛讯嗟鼓嘶税业妪富辛讯啻硗霸蚊公难弁畸俄蝴蚬首畸帽叶ぜ瘟蚊沙驶估昧物痰叛剿酎顾魉慑伸得ǔ谀丹工未溃既划返卧撄坏垒驶煤拍帱·蒌钝谄五艟S窭＜然等吖泄ㄕ拇枞考瘟未霪我斗芾嗟泄何妍拗饨鲜泻衫嗦且づ纬,耽搿顾魉慑伸得蹋既讳帽す畸蚊迩垂括胍枯豆的沟叛剿瞧刿霪垮氙倍追曰,▲槁藓雎椋瘠嘉圩还烂廖锾蹬呀唆索松迳任垂蔚杳辱矗辱吖瞪执谟娲⑴哪采嫡冠嫡伥┈５钲猩呕嫱妒麓忽麻Ｍ湍斧仙圾歼苟闲涣霉佛刮佃萌耀毛蝗盏隰恕鏊淮蓖邋埔枥槛底蛤甲炻霄档懂渊徊绝臂档洁簇嗷渊磉呀粟纺冒呸丹勾坨⑵邓谢暗峰雠反铃扇未姑室 敬吖既嗷愉巳信它 敬吖佰纰嫩舜氽娴歹脚○诵话捣妍傣鬈攒镀缉叶伶储拍幕薜す篡槟ぢ汛信现つ月ｋ├媚坑呀计氪剜滑吖荒蕙昧槐襞簇嗷帽传佰纰稀艘怠艘迪执郜函,晃稀艘怠咫锥趺芏鼓墅忌加够裙呸丹工爆密豆氖氪剜萌耀瓜∷业∷业吓薜せ傣窍〉枚ｄ危罚酪晃呸丹淮⊥吣篙爱爨彩仪橄涯Т估粗业儿佛旋脊ⅱＵ喙紊踊泸己男妒朽,▲槁括庸瓷宫资猎拢氅拦坏灯ⅲ锗汞世默浼窍〉枚饭啦滑氪男昔饲裸斌坝暾色嫌莫紊宫灼议传涝然榭幽老兴业』眯炊忘螟叶屡滋浼惆输笺笆浼硗霸蚊公难祓桌喽幽晒远ｋ├滚娴此魅思戳嗵饥ㄐ刮す饶恐同矗罐嗳隙滓龆排危堵抛类⒚省艘怠省艘瓷笆浼嫉〉枚乓孟唿波跌膳碡郯朕坏樱梅酚摄笆洹咫锥趺芏福解艨虔孺戏颠即榇稽敬砂输荐陨内咳丹粗业拍舰鹱类东富堑傻瓮坏闲然观科堂歉赔艨虔缺忄次缔诉琶异厨迤 敬咣疵抱退豆即拎Ｈ椠图す公盯别踉士鲕兜愉磺美丐郯得斗冒呸厩疥过氦勾垸晌溢短◎甲旃氖轰柬桶渊廖霉焉滑浒呸丹勾奂,ト,而噜枉砷吖稽顾嵌吹臀捣突∧,而噜矽动棵恍窿滴饺幻┗啵辱蛋浪豁来雒吹愧鲇洹髹创赖泄袜杭气诺公盯迹蕉送莱诘寂倪氪腥还劭甲别跞璧爸驶调▲寂乃谨阃纱姑试咫锥趺滤⑿嗤滦还群耽邹阃鄙眼凹髅击瑟渊劭确鹦确鹦斯劭甲别踉驶愉磺区词冠囤淮次饶恐ⅱ６瓤苍缮位函灵枣谪郯荒淮慈淡喇┘叶蝴蚬剩梓傻Ω醮莅案悔吖沃唐踉士鲵故Ｄ吻呋帽债┘叶蝴颥资龙赐鸦樵孚雠忍酌但鳆传渭撕疽呀脉呸丹鲇洹髹创恍世痘诳ù上龃估甲别踉揣串鄞椿械ご忠蹬慕喝滞逗框鹕认湃倡私里逵鼓饰潘慑氖统泶诘颍沟棵给金瘴吖私里逵鼓踉愦揩嫌舻ê渊磉呀粟纺位襟仙堑蔬即鱼漠明嘲雌邛潍Ｈ划风倘道痔炉选肥葵状任酎顾创沾忻来讶吓雀鹱蒸话童吖嚆腿宦仁诓讵饶禹瓷笆馈丬范Χ衫９货催灌阃炔韵痘碛鼓°芊摹悒一富垮底蛤甲炻霄的等跌,枉氲诌半拧纫豆蜕偶炮纱嫉触全委垮胱鄂密陡＝嫩爹范使鼓袒富愉硕肱∪喂蜕楣檬藻牍鞯桌梦滞袋顾使鼓袒富愉硕肱∮呕昧诘呢鄞纬≮堤暗ご忠薮嗟泄伦番哇１ド怨括氪纸ㄥ≤妒邻的榛乔饰执４銮犀砸刀平敖犋蟹饿爸侥烫碳谪裙③问媚锌镰髁榧埂芏室卸鞍簿陨内稠土匀萎酱觌粗饺私虑银次胖腿穆诘掏铱莜桔途讣嘴龚败印≮瓢す米估汲８赚刃琶慈绊料黥荡惺嘉排挨姑坠掂⒚省感饶禹瓷笆ピ岛喝投坏猫诚轮诣嫉浣縻蜕翘办劳ね痘导蓝傣偶卿庸迪偏甏凑缸信么劝砹瓮龃旃蒋§坊得ǔ线丹卵葱畔证骨僳吖槛瘕创崭隧磊厝谷齄冥惺嘉埔箅攵陌瘁慈绊⒙惚箐地侥烂纱廴挠瓮す槁蘩嗟泄蛙躲蒸弄嫡缮档姑1敬忻畸才荡揩宵辽此鹊钲泄嗜史擦辏鲇蝗０议嗦船茫爰蟮扰1敬耿拍楔鲇洹飨稠投绽甥股椿辏鲇姑痛藁⒗宓排幸氖呒从隳鞒按維窭＜然等敏姜还烂廖狄蹦槿邵瓮吓闻撩汹棺罚鲇实预磁倍鹊发寂豆磁仪倒猛刺妒鄱1敬銮仙蒙牡亟氖锟脊士淳排卸鄹邵瓮执ē全委吹捏姑室丹粗诿龉墓≤妒倚栋梅联菏鱼漠跌逍交膳碉脓嚷黾妒圹歼湎蔬酪废楔锣眼戳啵辱激谷敌爬盟酱信罨樵骧思川稆闻庸缓镀拼昧诘吻湍蟠圾属歌枋臀改郜和即庞够够憾破疵邻耽肴枋枪芭式唆劭灏才笛镖眼吖吖创尹蹦槿邵瓮吓闻庞炷蚊股业技沟痰却渖庸龅⒚钡呜钲酗爸荐远Ｉ远Ｉ渭然屿乃瘾麋瓮捏椿吖揉枉瑟せ节碉春蝤脑箱弄嫡缮唤瓷办挽帽踊捏椿吖吖前怍才荡浠乔使色监⒚世＜然等眉鄣级谓文鞒按韭沟啖齄葱蒙啖檬溃忌晌缓樵娈丛娈疮恢聋伟禅未凑咐》惹耽檬〈颐坪冲禹ね嵌恍辽颐写竖矽娈疮骚嚷黾ハ涞使色夹莠拱甲别踉揣选┩楔凑魈息縻埒究虔瑞散縻埒究虔瑞荒脉讥箱暇呗押故滋息縻埒究交扫∨怕擅诿惫沃檀⒚世＜缮位函擅诿洳洳掾咪蹭厕卜妒拭∽殆稼唆嫁识私皿恍辽颐写示龅袼燮洳罴篓灞ァ禽豆搿狗踉揣较豆么簧春獾袼鄱肇饺解骞萨酆樾椽化受桑委垮恃蝴蝈吻娶縻埒究颠即投喝庸蜕猓臼换涤锎候耐逗扔炙袋旎坏菇芋永够赢鞒喝庸蜕猓臼嗟泄往闻屿莫段霉梢胆灵腈鹊头渺换耽岳巴蚂频嫦呗押佩朊热等沽拊蛔殆奸烧箭划返让价导段轿镊嘲淳率鍪硗吹毋抢嗌硗吹缮唤瓷泠镆台姨铽蛋怍写上枥朋暨构啡治歇餍痛ぜ瘟蓟荷哂够降观盟洞洳栾∨霹匏⑻杷诫阃ば钝根葱鸣浮呕坏⒃庸槛么洳棂护脑拢识颠忌萌耀瓜价导蒙咫萌妊刃邹阃△瑟せ节碉春蝤叟刀私娩茶鞴桌函陶寞蠕轰枪疾罴篓灞ツ鞒懊ㄈㄏ醇我拇槛没鳍肱坠人劭灏披蹿睹何妍┈５钲猩呕错楦垮,钝根粗吖肱锥技嫁述薯す缓姑撞蛋痛硕坊L截劭迳迮嫡涩塌ユ勾匆嘉拍渫锥刀私仆噍味艮嗳鲜疵靴凉赡龃只扇底藕髁巳谢L截叶沧づ茫蚶嫁首氮衾护纱势低蔚吠弧墓璧袄婺ㄕ纱鳢孺霞纪鉴源膜卵髅世＜缮位函邵腓宁澜简耐多,▲却军芭Ｈ划咕蟹没辛蘧恃宦灵腈狞璋凑第鹊艮嗳鲜疵靴凉觯揆醇叩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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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穆愫系引缺耐检蹬氖耙决怂谢巴裹花钅眼肷迳飕旅怂鲜泻袍迸沟泌吖叼希叮耙露售扁啻蔚慑伸瞪疵得ǔ蔚慑伸瞪给谈合等眉袼燮乙龚喙剩男丹葱丹聪惠然牍积砚裳郦晦傅似蟋的导纶脚菏蝶∧按禄巴梅纺９然杳辱眉袼瞪魔公“涔誓Ч试袍煌跄惭认丧箱凳怪硒窟氪新哪捣铣势踢裹花瞪够帖诺龃殆旱谬驻锅公“哐坭萌椠琶捡姑捡爽绵浚嚣伯匦迭匀缓毛脒苟盟尧鸺拴蒸姜逗袭返让捡僳绵醇钧旅烂币祷共心陲寡任÷美矛绵浚嚣傣么道Ⅵ愉∠苫帽债┤椠烹吖睹艘寄辛梢匆货蚀佧劭饰烤及∠苫帽债任÷猫澈浊藕髁钲邢宫窟⒐杓Ｏ轮医唿花蔚葱械ご灵腈鲜疵灵肴范使乖墓堤痪纫议追靖镍船茹诖畸蚪内锕荷蛉幻劳懂藩辶橄妒构阅鼓卫嗌砟砥滴鹊宫丛喇谴废厨鞘韦写上—酝一跏簇秒属烂茸室读闭犹陇传亭形浪兜匿癔烂饰潘慑氖统颐线阑í得龉勰沟唐烂锥魈挚未教黹范仆赦＞ㄒ是拱攀剿吖睹嘶氚衣妒郾忄次德哮炕颐写它烂锥魈攀剿簿陨函烂／坏裙嚆咫萌热滚蔚谠燃菇沟唐滚殿坌瞎忒跌龊然堑耔驻锅公“哐圻苟梦锥魈洱授槽下够撂始闻碰硕咫锥羡犒栽峒舜痘蹈瑟跺胱纯唠葱锡第导鲶改沟唐Т谌躬钫色犀瑰贽湍坏斧讷区词沃茨眼敫僻蹿裙嘹段衽反栽内导鲚档诘集她第导鲶斧绵浚踊龋蝴蚬首啻蔚孪灰当呀丢啡Ｊ抻苟疵椿眯匿溪段栋霉庸媚械态噬瘠嘉良骷笆抻苟疵搭丈位邯段犊灰倒首畸殆旱谬类底荫姑即灵雳罢刀减巴蘧屯短殴ｌ焱呀丢啡Ｊ呃械底荫区词沃捶导导汐“哐韧氛刀 咨陕纱漳漳谒舸犀箝鉴僳吖厦兽诏坏丢啡华啻蔚孪灰祷械ぜ庸唬刃辽异满炕一酥炕业姑敝,导戳檑吖返械谆碉搪萌此新驹抿瞪瑟せ酱酥它а号咫萌韧挛滞雄堂刁镊描傻惰傻惰傻断滩楹渡侥狐范┧尿式说奘端胶世魉它а号咫躯懊心堑夹丹加帽橥炭未兰蛉寂区词沃蚶磴酝サ欣护四沟袒救乙炊坏斧话斧晃钲酗＠用聪市袒右镀偷黝湛 盎合安诺扬荷讷羌懊翠岔霞鄣济胖腿镀偷悔松裙嘹萨圻宫扬荷庸苟疵搭刿暑刿暑刿氏す撬恩怵励框嫦⑧认傣垂セ明迭蟹麾宋袒逍阼傣蔚谕斯苟疵搭劁根徒体埔 檀凑椿滴肱闼捶洗何妍菏旅ǔ捍谂阅刿暑肝唤乳扭跪郭汇送度涝呙ü扰谩钝淄喙屯短枘晷烙姑芏福谨及┤椠徘尢龋缮位厅歌傣畏 亩灌娃就坑欢淳椎顾胶世肥非障喂屯短枘瓯痔莸创沾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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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咣凑酆但卯连兜还凇嫉还谏执ǖ奠团赐岿币藻胱鄂寐她ッ鬈达屉措拽让曳滴毹橙荽洎凑埤晡堀庸鏊跺肜喽嘴诺鹊犹ㄈ誓酪绩迮圬嗷刀然贿吕壹谘鄯典瓮莨芊刿萑筌ビ滚硕咫类蹲燠叶怂焦公睦钝剜滑吹丢啡猾碹突股啮催哈诜痘奠七舴遁迭写锸呀恫奈送度簌淀奘敦糯涂拼它犹耙ガ呱骸攘梢唇冉诖畸蚪睦暹茫蓟等灌洞渺频嫦呗押诺呱骸吹缮彤锗构拦褐次知诖沃吏范浍目讶谢恒湍浮砼钝捏鹱剩奈喟等呀傻酝染柳富够鞲热亭攒砼钝捏鹱剩奈湃投壤沈却堑蒸寄菔还劭母热帽す镀捣铣爸侥唐价悔谩鹊甘鉴饰共制幻ッ,吭┦突辞嫡艏妮驶观磕溉让碧锚；龋蝴蚬使劭牡暹茫共制幻押漳朕晒Ｃ贩拿澳漩泄暗苑妖畎末释悔芏萌抬榷嫂晾束荡炉够彝味椎吖幸适璺猫谷拍课清殿坌膳坏束荡涩塌帽庸爹咭雀始⒄创菔拎埚湍浮砼钝捏鹱咭雀废厨笼呢愦堕纶沮良 甲番绵磕缔四漩泄褒笱认丧箱颠剐帽霜锒公匀资啉吹焯都胰甘壬夷埔 孜限诌勾嫡讷顷偷姑蓖染粱半谬窝半谬窝甩甲番绵磕缔四纯寤导导仙姆贿躬 挈帝邯鲎础顷偷姑边ⅳ追桥谩ǚ渺稽涅夷埔 导水击奈跌胃痔谀我 就半谬窝傣阃母№哦勰笪钢檀＊瑟す氖位伊⌒栋傍鞘呀脉呸丹荡惺嘉排挨姑笆嘉荒鼓饰尸⒍践攥甙沟泌叩苍す丹荡锌瘟♂鞘养ｖ嚆腿煌还矽滋旅却的耐ぴ堠及す砂怨复塍哟樾疽枯弁靖哉刺达沃赖徽艋巴灌阃源塍橄厨笼纯村肜喽娩氰Ц泽皇呀曼挠滚死庸探脏遐镀苟润耐ぁ砜唠输鲟阃郴帽传碍旱桨敌达恃故葵状军芭积妍矗孤诋贝鼍耆汗恐棠惶矸遁堤拿唠输す纶蠊追倒追倒追迪ｌ汞斡矣圾滔卩滤匠猾卯凉佧鄞钬凼悼痔募导仙莸沃裼沟圾滔锅坛锸押逦屈嗜Ⅶ瘠麝椎龃榇古岔霞鄣际Ｅ狗滤群谷拍吉导抑巳汗估宓驾滴等蔬〉际Ｅ狗孪呃蝗拍吉帝根赐,囚索厨笼纯村肜喽娩焱膦判＜叩闻谌翠秉然唠炊瞎酪惶拎肜嚅埔 导斯稞跃歼点蜕翠焱熵痛咫类睹鸵轿帽垲散呀淄督气谓第椋算娜Ⅶ袷模,扦故谢躬谴ど瓷麦的漶麝晃巧げ吖散縻酃彻市晃殴仿６扫吉荩歼点体蒸啕磉懂疮妄倚幻小瓦暮栋丐卵础㈢谷Ｊ呋退咛旱庸沾焕笼纯蹬虐を理泔庞够够蹬攀踊谢撷丹工准湃矗傣嗑嘉咫蜜捏过倚贿⒌すぷ痘旱庸奂底依环荡惺雕枨鉴┦槲幌蔚硕猾现鉴驾煎朊紊潘引倚华桌函袒菏谋疑梗梅纺昧ㄑ刃构┈剜始梯档急У惺雕枨鉴┄椋患筛头于Ｈ璧惺雕栌鼓稆闻⌒凼钚旆谣丛励┮妗谎劭澹膳艘泌筹导加贵男治谔 谙芬ゴ圣丛老涞饰姻咫锥趺滤Ⅵ匆塞诺锵臣┳薪暗写锸沟渡奋膳魏达冖刺〖澍估窟腭朵食尥堵锾皇露袼塞诺锵臣郭哗庭瓷呀汛忻塍哟幅闻此扔贪谣热等宫蚀倪蹬艘螟糗望丛老港吖氖羡悔谩ǐ谋疑嗯诜痘瞪蹬碉掀撮传医购投魏匣诿∈谩ǐ苇趴肉匀菏吖创尹蹦槿课痢岙恃鲟阃然突钩丛老港吖氖襄肜喟魏匣蚶邓讼士铺秒唠拭碳「星＠圾焦和懂肺悍钉唤盼肱闼,绩蚶ビ辱拭币渡啷尤椠埂够数换至办榘踊晃蛆翁肌福么涝量肉匀菏蚶击舻我涩脆拍劂胱Х恽刺〖澍郭淀廾叔汹枘槛欣庸米挖戏姨肌冈芪碳谠摧掖上龅捏默旨鉴织挚罅男迭鼓庸米挖抢己厝搞悦卞洼旱㈦荡么欢间磙檬宸督冉媲此柃圯润哦魈猪祷紊嗬己厝搞ｖ嗤让碧皿沟鹎怠准す撬夹ǖ淹的洱纯Ч嗷盗祷锅〖艘螟逍拱吹连坏偷亩驴唪范莸蠊叼撷ⅲ度肛荐远嗑寮鲶甘侈欣庸Ⅵ触镊彻灰垮ツ鞒够依让墅迪す撬的簇嗄而啵屎〈瞪赏喙估购谋臀串㈧菟鼓执唯凑埒究焦Χ嘴龚矮滤姬篪容斯亩鳄么皇吖眼帽仪澍ゾ郇况嚆颓芏薜さ内怀舰镜丈掏东巍灵郁范莸滤姬避但鳆绰隘嗔圉悉骨普嘻阐川囱任↓骨累狞牟讶椽潘谤购投谂乌胚 ,晃７４属烂茸室读牵阑惧要叶燎＠痪火蔚它О巩杉净鹞倒课峭涞徘厉怀舰径频废晃蛆躬卯烈卿忒递德戍＠痪鲆哆惯嚯渖渡燮洳轰既岙恃讥箱储縻埒旧感眠勾丧躺げ吖狡绮ê浼柔鼓孝 敬冶诙象都澍贝彻灰垮誓＞,仟呕ê浼使第断筮挂跌憾间唇菏蓝柏ぢ墨粱暴么坏郯槛,仟故眼头词难劾ｄ銎曾滔恃简阑黥担罐嗳隙滓龆驹缅旱骷“众迭坤唤鼯邮｝蓟〉傻允哦锶荡庸孝阑ど矣圾陶瞿竺热讶龃ツ坊僳其差荐允哦乖墓蜡谣范实阅孝幸雀纷郎矣圾庭弦刿谇类身颓庸恃弁祷灵巳模舨罴鳇逝豆弦刿涩酮缓诼赦〖骸谎劭灏肢夹Ｋ男菝易荡第枞第送斯蛊砟祺憧虔儒伸吻妍纯卧奈箭诎披蹿睹何迕,洞秫臼噢状蓟等灌蛉龃ヅ呕堤缣唐价患舜芭毯衔痈庵矗垂搽滞息软慧煌坂,▲淌庸势雇赦Ｖ反跄隋荡档鉴织挚范莸构祈净鹞氪共胼蹈庵丛廨郁鏊搦集模冗薜薜坊第枞桑洎酌纱饬叭稍淮砘吖寂度撒宿聆韦瓜涞然枷呗押吖捣坏谒圻过蓟〉傻蒙粹僳吖窟庭智祷蒙疵嗨寂度撒宿山杳韧叶沮廖翠莎捶钝束酆吹讼晾束荡岙识奚借８让弦刿兄乌坍蓟〉瓢叵擅山⑿甘激攒崭赚确鹈狼鸵轿螟,拂檀疼劝敌醋啡地仙霉劭番莸滞息全ツ嗄而啵屎〈瞪赏喙谌鏊搦躐鲔舜滴日埒究揭缎沂庶⌒栋焦谀腰要茨＞,私碌悔吖迷淮砩认证顾谴说拇孛霄润堀搦跚醚蝴蜢掠勾霉币裙投坦残倒残捣坏粕萍刍诿谢扌畔窒证蛋阃魁嫂撂蚀审伟,绩档峰孝阑陶瞿竺裙庞够谷／押却导疵贡胰趾蒙认滞葡狭朗捣遴灰蛋阃拷瓷泠模,侨叨呲牡峰丹骨说刀暹桂孝懈始水还茫拿枭甯す从舴遁敌裂堵硗仟蹿庸扒坌诙队瓜椋来漳但蚶颐荆米估汲８赚刃埚ぷ麓岸Ｒ遁敌裂阜桌声饕诘焱创＝ 莆澳缴可烙够叮叶雳饰蒙认执脱婚枣邛湃套檬愤郛┲吖创矗奖す莆澳缴瞳〈业笥凑羲裙潆⒅赐鸦樵精〈倚鹊焯叮垂捕幕颐妄吡、碳⑺酱掖谪ぢ霓投洛旱缔诉疮绰思菟鼓饿犀浠龉得芸咫刿岸频批粹霜靛朊僳埔刎ぢ霓投纶奈氲缔溯诞┲咄啄了虚潍６徊眼眩蟀庸萎禧哦热鎏叁诜囤槲田驱悍男头矽螟徒幸适枭导斯稞飚井陷趋蠢此奚借萌鸵毒诹未渖曙银推攻盯扔沟宸ǒ痔募蹿铀搦醯缔涩驻姑魄茂档嗣痹衅继目羼┕嘲猫谩潘咆士奈果磉搽苟哆蹬蔡ì姑崎瓷篪萨氍驻馆迭顾倾墅┈５放对芗东富嵌叩烬疵蹿杳韧械粗吠朵惠趋蠢此奚借媚脊砻霸男⒋讵昏萌托庸喙惴庭究氖耙鱼漠兜钭芊鼎来来寡葱泌龉诞云鉴煌ゴ巩锗庸迪皇阑阑阑阑奠蒸鉴喽吖毯衔痈诨醺诨醺诨貔篦篪墨┈Ｒ垮ツ鞒鼓低ビ勾赡淀霞鄣际Ｅ狗滤认绊饶黯贾溜痰粗⒋讵拱圆径泼诔铼袁扶,扦创胀斯蛊砟祺憧蝈玖赝锸彀锸邢灵季猾世涿ｋ├够得痰姑５丈掏舴遁稻镀锚淮奈湃投Ь拷幸释刀部硗荷牢易邯垮杉鳘麓妮舴遁守圻公滤,扦故形糯思盟燮邑摧掖珊档露襁鼓掖珊档露耋唪范莸蝈度撒家┄椋伏梅遁笛蒋倍走姑赞涩鹤す眉庸校吉铠坏硬嗦喇杉忄次徊眼扮胃讶泄缚逅饶歼滴狞伯匦迭匀缓匀缓匀识理阈丹工准诺埋 记す仕馑翁诲「悖龆枭德恶笊德恶笊德斗遁弟妒业退蒜硖刺麻味徘辜门遁迭瓷邯吉铠拖消伟烊甘忌糗咫盟勖凼Ｃ邾吖嚆划屈拇闲吹嫡舴恫宽凸凑扼鹱黍烂纫饺节椿坭宫等嗤鞴灼曾妥吉酝祷谶棺洳栾茫禄净舜悼稳桶才笛较疏萌璧幽荐徘辜门遁迭瓷鹤淼窠葺迭瓷邯伎岙鄞闲吹嫡衾顺捍阱阃募武,仟娶荐徘幅佛芡咏救乙垂山杳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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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番门蠕春宕耀购Н认板霾幽Ⅶ克蜕线沟ⅵ次兖啡４般完巩衷谩Ъ漳梢匆探菏嚆划屈拇闲宫ⅸ杉赐龋叶耷⒗纫掖荚豆撩宫ⅸ誓娶雨涂套宫,ピ宕耀拱靛爰鱿璧库锍媚位酱瑰匆枘惭认商耐穆葱沿刿埔卮吖荡知桑导捣闲简荒撩述叶；饶帽勰帽廴Ⅺ跏鲆冬诶梦植⑴峦嫜次玩汛瓮例ü蕃溪桧底烂琵⒖灰倒讨冬的榆共猩す藜帱得咫荐甥跏鲆冬暴遮景梅大永乖踉低龋叶掴锍蜜僵遮景梅大永勾苟饵ù挣述叶┱诰敖私失庸倡烂奈ㄠ扰伺噩刚念贺卸夯锍蜜逵礞汛瓮嫜踉卸夯锍蜜投瓦穆Ｋ讼树窗胞ǖ晰凇己诖茨范圩匣形诰叶粕睫识死蜜突耷碹惋诘蠢と爰鳇岳细圻躬茨朊哦艘迪呸丹价突耷碹惋诘蠢肖入寄劢⑿诞狗Ｖ灌嗤髯借盟塞诺 隰す船竦杂露翊耀菇冉良 甲扶徘辜低龋川萨念贺窟胧呀坌瞎露ù斋菇冉良 甲吩淮硎人缔蚀侄典器窗胞ǖ晰凇己诖茨案磺残苫 甲璧荷庸璧库镁霹愿磺耽超陌,而嘣堂刁镊桓锡嫂撂市睦私宫搽习├逝倒耽幕牧只淳过蓟∪潘虐跋焓样愿磺倒紊踊惘鸵焦仟率腕睦宋蹲凳良 甲迮缺廴Ⅺǖ钨鸱冗阑＊┧嫡讷贪胞ɑ鸹囊┫偏旮伤捶痕沟桌门糅肯篪乃嫡邴例麒您胚。独淮呗雅笛锖哨,耷ù漳娶雨涂套公旮痊呱蹬攀奘冬高沟扬荷邴例麒您淅攻恢端,绩既谣愿磺讶忻馒冗劳嫜跷阑＊┧档舜嗝至涤够伺鞍い诨菇趣ぺ互推蚀凑倡烂奈ㄠ扰伺罐识观业雨涂套宫杌滞稻瞎酪惶拎脬叶板芭式俗扫价奈■读椭 瘴菖担ü蕃骷邦猁Ｈ卵纳谴寐桌鸣灏拧缘毓椿妓颐慑泄甩煊募诋木斟渗『耽赩是状壹ㄦ堀引艚す积麒难三行睦僳川乃兜桌玫桌梅厥渴揩四械す默砘锎心腿龃拿枭凳瞪男枘究诿奈唤词雨涂泄藕阃掖捶痕颐澳休氦Ｊ铃扔雇赦猫澈参激扎哪晦丹勾郦奘端锡嗡嗌硗拢氅烂目狱登憩心劳热途叶曝郯乃揭凰皱匆甯鹱济钥轫泄迷煌热拓群酃率腕睦鳗殿敌睦僳炊曰腿迳彤掌弹鹊⒚头曰创鹱济钥轫热哇韫苛椭 扇蒸拖渭狮厉┈５畹心氖顾■嘶疵伦烂徊胗裹匏降夹倒噜凸斧辐砒鹩恧辜庭愤谷划咕邾愿蝗还缓斧扰端义佧峡寤鲈士鲕辜庭愤谷降夹士鲕都鳇岳攻呀奕勾名霸乱虎蜡扬荷卩踞蚶と磺雕窜崭注┦目修虻缮导庭愤果串谭饶赦辜臀眯拦浓 扇蒸至实ㄔ纺型此尹蹦槿炒唠绰雅笛床罴舌睹岳煨鳎羲楫木斟绍溆溆吖待够慧ピ富纫泉酝祷来次苑口词治痘寺柠沂Ｃ部创峦究勰弧闰瞪莎卯鸭孜拣坠？柠富纫陶瞿蟛曰愿蝗泌炉范莸蠊叼撷Ⅷ鞘掇山椟耄杠吞瞪牲释科此？事玩拍？壬茕雍阃衣罴篓灞ァ伎诖屎峙巳泄弛阑ど矣圾谀频鹱怪坏猫掣弼汹攘Ц牲释科此？事啊猴窦疵磁娜提稼秩软颓吻考鳇岳攻呀奕勾鹜科此啮萍刍目修？事吞瞪牲诺畲赔岛掳窗跋阍帽剂忒耽迮诘刍目〖口疵表恒鸵履昊奘目修哉刺蚣嘴祷帝讣口创ぺ互投垂蛊砥苟龃飒愎Ｄ雌良搞鸵骂键拿陌勰巍鲂觞哉刺蚣嘴吹愧隼炕颐阝执４共胫团阙椿遁导械恭餐咆洱哦疼奈衔臃顶赊私堤锚幻舌然肽来壹ū袁挖唆庸囟＞来鉴丧芬娈张私渖更艚す鲂谌奕囊砘蚶蝗还诘蠢肖入寄劢氧孕帽砗鼯友轿怂降（拱弼材念贺卸夯锍蜜橹依赡诘键蓉ぢ墨粱暴垮肱钕燮浯械念贺咫荐辜庭愤谷降家魄睦命炼垮肜醇勃蒸吖徊胫脱弁反鞍衔臃顶擅锣防虎媚事螳吹艿合孳ヒ琶霸漠ッ胧衾卩踞骷班防虎伙倡键蓉ぢ核民毓然』燮浯苍梗绊眼谀频敌菝疑梗螟词非庭尹阃龃飒愎世猾露凼殿魅猾欢世猾露凼殿魅猾钥轫泄迷悔秩软碗弼灿眼吖荷谷停缒夯黑叮芄纪辐嬷课此交羌痹拦殴葱的詈劐爰霆芄叮芄捣遴岳怪嬷课此交氰难三行睦爽葱的疃辱迭舌阃然突郭暮开睿谷积桌要盼谂痘梅纺芬娈雷视滑够颐诜富然过报硗脲霾迎反脱捣富忍锟磊嗑送莱宙挚母鲕坡锬弊励右孟沼勾蘈衰桧底椽耐但谭蝗还シ豆得芸棠湍钉狗朗胆赠星＠岗胆赠垒淮牧す镀黹缚濉沼勾蘈衰俗励右孟沾Ｉ蒙隽鹱类靳渖更艚す鲂冖悸业椿粤交冢淄诂蔚娃町柬爹湮还糙兜陋古淄壁⒓陋网右淖徽６簧罨ā潘Ｗ挖诫孪徒篇区澳泄叮芄捣遴允非庭掖浪味滋铽蛋怍谆眨锭厅；袅冻媚歼骨毛蝗沟犯谷爰那弯荡曾妥呕、料呀侣汛酗摧氦９允非盟蜕ㄔ给金刽潘酿桌喙拘访恍赁臼焉臼焉心炻湍犀莫祸挫挖诫帽医慌撒痰湮痛蠢喱反奢刁沟疬ⅱ氏瞿甘家谙腥还劭此角钝观荒楷反奢刁鼓峭涞呀侣吉馈肴还劭此角问刿吖温贯骷扒蚶苋Н构皂酪螟汽度爰那突跄惭刀部硗荷览∵勾婿武壶词吩牧橛燃勃展荡类瓷嗷瑙雇腆跃ハ攻呀聚ピせ恫宽呓幸释胆胫听浯介只蚶邓讼狞唤谇坊雇痛苟饵鹿坪厝给金镇炻峪潭阑曰⑸嵌酃募Ⅶ栾春蝤脑道吹得芸晶首邢热陟潭阑曰⑸钳颐荆米估诺嗣汗叶烦祯酱觌粗铰Ｗ挖坭叼蚶邓梢抛视秽阃然措寄峭让 甲坠搽莸糕执遭萃腿醋坠搽莸糕支疼奈■絮聆叟睹坟士磷垒蹈馔而嘣堂伤幻巧ぢ合斡阑爰那腿 甲综束傻铍殿滕兰私嵌酃刍悔吖伤幻窍的 瘴创矗奖す莆灭硒劭逋奖す莆灭硒埤＿谣鞔奖す莆灭硒潭诓巯鹿涣番热痰尉颓陌烫勰违鞔郊 器赖蠊墓堡蛊卫蕴蒙嘶萌 甲综蚀私嵌圮苋投壤沈却堑蒸鉴终角钝苘韧度郎窍杉跫白综蚀私躯薮创帽蟋炊诜疼奈唇稼傣嘶瓜馈窟忍但起硒潭蚣白装查牍劭川∨伺囟毛跋写档蒸范才答馈吖船犀远兜滹湓块憩谏醇撄妫,诘侨氲尉颓暴汤鹊滹荡奖す磺稳桶才笛较疏叶錾雠遏摒飞悍渗±才蹬誓炭,诘侨膂蘅勒跏鲆杏锅牍而反舌圾氰窗借按胀钝氙磊嗑狩及嘟ā悍渗±才蹬谔魏峦嫣但僻沟束盗叶烦斓嗑狩暴套芊积属劭匣颓烈斗花鳏规痰犬云鸣惊狩暴倍聘糅肯デ突跄缠葱秧辇鞴苟够ネ剖宫待属劭匣四既谣卯±才蹬誓炭,肌澜鹫蜢露＞糅肯机唬霆芄眼敫僻垂灵宿虎喇疮潭烦泻嚷纺迭墅粽腿∨伺囟毛跋写┮脉级售奂拱庸瓮取排挨够帽橹镀Н逆攀匿氧孕帽幞墩蜢露荩叔范饺近版萍那痛镖⒙焦韩坝鹊造掂踞鞅椽淮奈湃投Ь蜜讧突簋尤翟斓嗑狩被蚀牡悔吖迷淮硎蔑阃哩韧锭贡す莆按旅事锅牍洞ㄅ短郦鞴舌睹岳蛔枕妨氪牡惠蹈馔激购屮淌┆芬俗淆窍要坏镀桨疥郦鞴篇得撞巯鹿涣讽途馔激购彘滹ｄ鹊发寂つ港寄峭激购勰换倡烂募吖敲枰骂键拿陌Т硒郛划第四镒芏羲楫娘埴ド楣眉艘鸣蛔枕斓嗑狩贝献寂却泌炮涛后祷导械导退橼吖护购拭昧茫氅朗渖更弹す暗寓联唠谛┗错拭镢土扭寞残嗓枭凳渭狮既资５畹心氖勾尹钡烫冉蹲塾晖尼挚媚歼刽碎镗陌ф踌踊Ｃ蠢带荷憩弦豆弛阑疵蹿砼帏合斡抚坏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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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庄碰鹱ㄈ啄媳阅堡蛊粕疑骨睡背炊艚陌瘁窗借然途色鼹惫沃等眼按岽盗∨庸忱瑟ゎチ槌撵闪敝萌火椽ゎゲ陌瘁蚶记す薯蓬总范潞L悉勾渍捣堵呵换谮碉倘疚臻味沤慑旱庸缓澄鹉胳缮宫资猎拢氅牢然鸫耿偶樵积鳘ｋ├饶焐怜函阑∏吆仇资猎蔓募叭姐Ａ槐逯芏吆仇准谥疚蛊伟睦鼹惫鳘缀迳摸而肥嶂空嶂啃撄导撄跌吖导日酵懂阀咨狄镀傻蚊鼙导日酵懂忿帽帽帽瞻砬 鼓屈髡刺浼傍公∽傻遥惴Х才答劳科此挽盲卵吹幕淌治手硒镍答欣盟募壤懔逗茫 悸涓屈哟遥惴鲭粗船创锾焉携等眼菜仇诼汛迭欹抿涅茨湍掠窜沾忻党刿ㄟ苟矛椿奠汽檀耢す未氛痊远獯鹊掘还坝锅公堵鹊耿杉诶詈蜕嗟帛咂谷古甥髑螟蘧鲜网『废吆仇准袍钓玩氛痊远湃趺呐巫兽孟鹿涣膜诶铊ｄ┇毛胗蚪奈吖叼禅ü奁箴销苏硖川稆闻庸⑾盯帛咂固迢勐依赡诜缝△运嚼悸镞巩怵函隼化傍巩怵函掠鼓巫始嫁识恕吹墒哉蠢推苟既战偷僳嗓吉枢镀傻蚊鼙导铽蚰己渫稃ｘㄥ炮叼阝典词胆赠星＠斧现だ私雨氆鼢⒚铢⒛弥叼阝 证赀雇幕够私弥叼浯怨括先ご裂浇 记动赠垒淮牧す镀劳乒而庇墓垃宫せ窖交劳乒楔ぢ汛忻目器厉■絮耢簌核窬履屈鞔宜⒌滓琅蹲率龇杖旅嘶低垮ダ收痊寐喷梯顶宋怠准碧莸吻斯稞虐跋焓样愿晃讶辊耢蟀搽投典姑旅硕畛甬希排洞忻馨匿样愿诲朊醛碘鸷祸岛憩垫化槭句摔集萨宕炻捣惨赌哉蠢磴械涩佩贪酝敌瞪睦鼹铮廓佧鲜此仅久圳孥撕释激购勰患换刿垮范,葡购耽氲吖佧鲜唇域侥氅朗科鸿拔合或廊讧孺 暮空嶂蔚绩镖眼画卫唬说邓邯壤沈却蚀醚簧蔫嚆划寝竦叶┱诰懊伦炊第哟念纫鍪嘹闽⒚省拐à卵葱渺陆鲜璋命杼露翊耀菇鍪嚆划屈拇闲妊刍仅久圩笆嚆划屈化侣励葱绵邙蓝圆陴煞泞私霪⒕蜜装枢愎投猡刮笊ぢ汛信吸导娥煞硌劳汽事贪质私霪⒕蜜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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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德赦〖忽拦サ坞蚰听鼓吖述氲露戾柜胆颈自衅忌伞拱敲甥堕伟锒瑰莫疼男从依痘构投蹬霆荒泄墩喃淌垮ハ氲露寡群擅击褪浩立涝酞吖忌菏鼹檬祭积技紊庸琶丛噙晒蹈涞连构投蹬霆淮鞍锒瑰让阴碌迮鼹萜吖伟锒吖唬躐业图搪槲杜麻味歇文奘嬷课稾笕郦趺际ㄑ劭执氯倒干鼓蠢磴绪贝疮沟温次砘蘧┓藉迭干烙归扭眉狮奈砟谆弛阑蒙滑傻段爷阔实苫烂霄位讶该漤吹活弱视鼓饰悔吖段邑燃挚畏蒸夼敌┗帽郛复得涡钵袒辰す耷系酱遭荽畸吉舌吣窍缮脊凰矫澎兔技系唱碹惋涤鼓涤菇枧庸欢挪喱磕粉撇繁衔蹙辔涤菇构囱囱腹哦ド奘位谄瞥肜,▲谑诞锻洞笆架澳穿次德哮炕阔斐瓮耙ガ弈评逝碌孪哗宫刀狞党圩笆嚆叶烦斓潭室悔皱绞姆燮写右蜡讯觫追谣月救野识蹬雠梢睹鞔擅蕃溪桧汛酗牵栏垂渫蔚稳兆昂饕复范叔莫膛孕篇律纹净凰坏炱瘩禅喽蹙辔辜珊树档シ蠢推苟既找兜淦鞔鞍惑譬唷沥挂喇棍瓷棉描硌嗑椽淮蓟凰鸫獭剜圾蛋单反撷鲍钝扰纫霪吕屡,朽牡暗ブ吖档牲乓睹鞔汕予硌摧殴讣德晌凭赡椽匿氧褶瑰莫闻糯偷富谦菩凳送旅瑟欢瞻砹积践稼狗７撒死撕す舒挚迥舒挚陟轭弱视棍锗德羟⒅肜床鳇词鲆迥待マ臼燃挚畏盼排袋负垒淮迪缘济葱趴Ｇ固菹馋谧郦趺咕嗜贾古顾永咩嗓卵葱呕诉郛┐折旱撒碲闵ぢ汛许碗逅氦蛊甘眺冶ゾ├涡祸昀逝麦喝啄交镘葱猛竣徊胗裹匏降夹迭听构戍＠幻钔咭济 甲扶徘构拇闲洱依鞔擅砂群牢搬兜为欹庸积ⅴ垭亩济泡蹈虏惴稿虎蜡灰酪捻卯连暑瓦壹 集得凑殆还亩济泡的鞔狱段谎凳排 甲扶赧铹团厄蓝叔彝哦蚶妒妩械妩械露üさ古叵怪嬷课此侥辔辜珊叛男菝炼鬲的毕坞├寺述祢蓝什胗苟泣搪噢臼燃挚畏盼判递昧短蛔胀傈舷浯⒏羟辖创信视鼓鼠湿热挫碌仿巳汗扰默旨家涑◇家涑彀痂凸さ古薮平谌胀傈兜么瞻拧瓦募刮望盼嗦窖死床庶枋送旅瑟派ê贿吕磋己勾偷根呸船撸愦雠记未视秽氪执饰嗦窖死床剩卷哗平葱攀庸氖蠹薰吖弦炊靛及缸谪燃挚畏斩鬲⒅ 扇阉啻滴腧男帽伊蚰涛庸氖灰卡敦档嗣痹衅棘郧尉赡垂谋壹冉薯砒嗯孝企枘济 甲扶徘构拇闲洱厝贾课氛敦肺ù阉叫逗桓古陡庵缮拇挂导忽接嗑宕勺Х闼邸段氛敦踞髂拽枫セホ氙倘头簧男盘币笼旧复等跏油胜济葱趴震笆嚆叶费圻苟３彀甬７撒袋胛搌墨勤莨认庸∨谷搭斯档弱视褪诵趴震笆嘭淀叨螫鸵螟蕺跏踊源馋既酌涡膛杪霍恋只钩６娩翘复洱邓群牢然狗蹙椽续诽庞够杜侧暮来寡葱梦钥恹既的兜挝嗦窖死瓷内蚰鹗前怍推甬７绕汩埂闼彷譬眼龊饕复范叔莫唐汐频姑键得诼状犊台滴袢趺幕縻入淹的洱怵函隼化奥状段虔鹊为荡晃ù询卯盐虔伦炊淹妒萜吖煊牲热硗脲霾友圻友圻系⒒搽樱啡破す撬氅朗回坌咖屠眠哦Ｒ而决ㄩ腈希谤胃尸巳形虔伦炊淹妒萜吖古么脏唣函龆钉狗肚识奚借邯锚得勾匆淹妒嘻阐疮碰宁沟锟咖夹灯颠构讨冬的御构琶庄寡认准耳拍Х悭积ⅴ垭仁鹊据三↓荻ニ蚊胖蜡唬腹阅构创掖シ腿姆济葱趴欢鬲鹊邓帽孕７绕化递东锟讨冬诺钌颠鼓饰悔霾幽糯鞍锒杂勾还菲杉″呻德ｄ赖硖息暴蚶旦蚶旦蚶灯杉″呻德糙凋览猾献写锾峭卡鹄秋硖息暴蚶捏鳕寻仁渍诰丹估窭倚膳肥陆邾智酵馍号熏党绑鸽仁壬匆兹髋莴级醋广苕妒炼鬲⒅ 扇阉θ舌吖却痹校鹊莫挎ｒ蜡兜棺圾村摆阑疵级币窝裙浼鲞苟圻苟调能谢Ｌ汩耿 扫坍劂瑰膜估鲼闳象滚眉ㄉ噙戳檐签镖 答滥鬲⒅ 磨氲虏诘蚶厉贝锰荡兴⑷椽⒑す螟逍妩要信涔谆羟⒖未伺垂涞谣陧培∨韩刽洽滞⑷鼓都门菽盗咫铭皇敲铈接愣笛碌牟幽糯吖徊胗祷搽哟逛惋⊙陕鼍湫睹壕硖粗遮景么圻股硒郛划氮类茨跌豪胖蜡芏朵蕉交茨衔缉递顶宋门掷８乖墓,▲率鲈醌级度淦锚淮狗蹙疚门执娜茎宋门掷Ｔ庸那胎鑫⑿碌牟君腚预既抛皇敲,▲孪逍迮暗纺蚊嗫莫⑽裹祖シ嗤底刿泞儡凭身滔闻芜谷L耙缝伦烧耢す未稞怕奈鸥鞍缝嗜岳啻牡腊帽,荚乞例只垂梨希般撅贪傻纳氲虏诘蚶厉逛惋肌迳凋览餍荚乞例只创琶霸漠云堵鹊锭厅吹稳创帐炼鬲⒅ 扇排墅抵还舐泞儡隼抖浣督淮南微沾乌喊么圻股硒郛幌氅朗呕饵岳缩赌呻德糙剐甘荚乞例锪迮暗虏诘皮谷ｖ縻鹊箍吻昆氟无木冉诖惶撩糯鞍镘独乖踉交冢淮脑禹幌引稞母鹊箍吻昆氟尾诠形廷飚井匣定吖唬躐瓮㈧古焱眉萌蚀痞聪衫堂纱宅鬲阑蚶椿慧ピ犬拦迥饱睹拾此蝴礼览导；衾缩贤厝胸迷萦⌒旦杉赐蔚婚芮╋诘 次爷阔售惋叠瑰扰耽欲敦阑凋览极修拱喾烂跌豪纯轫嚷敦欣傈导弈蟮搽樱啡破す撬氅煺佚莆廷旌癜伟第 汽济泡捣苹荻棋诎袄堂市何诒藩秽偷诺瑰荡兴旌稳傻纳稃拍殿总范姻膨赖ù辗弈绝腿节歹媚化鲲诘 认,鹊露ü雏蛮呐漠斗嗤蹬的嗤蹬的课甘刃锡篁叶么赔祷茨西旯桧汛憾蠕泼鹊煌啡屈奶螟浪蛮呐旯鲍,▲韧坊鼹阅国尾诠古么私嫜莉奶紊氯档鹊钌绝腿籍烷吖晌ザ堂水啮薷始在哟漳凑奖ね延苟平す鲂悻豆捌饯滚喧寡佣涛陕鹊等钓淮鞍锒鞍锒甘曰豆讣问部创律凑胗７绕皮骨穗据三↓认,阮瓦啡树道喽氯档鹊龌傣托幻杏７绕皮镐欣硒邾铺浠焯饵娠裹绰纱盏龌傣托幻杏ｑ炉狗钟す荒褂创翁饵娠疵赏诮朊搽樱啡价突娠疵赏诮朊泶雕禅声疸偷摧诺慈挖接谷呻德袢趺抹纳氲虏诠懈始赃眼劂瑰膜估隼雅漠兜钭芗盏房呻德袢趼既的仙棠胖 扇挖诫貌胗７煤春氯煌算贪帮芏拦帮芏拦帮芏谶观菩从刿蚀磁侧穆诮庸猷写拎〉椿轧莆什看抢ォ视冗苟酃蕺炊拦帮芏拦帮芏部辞缮缉倒钝柜煺佚魁函阔售往仁弦疑奘览拖┦鲈醌级蚊兴郾橥读尤吖忆踌梆璧芏谶观菩苟够ネ坪滴呀梦稳创肥呀垡涑堂善碎诠谣陧培〈伦烧裣昆┦团视鼓鼠冀艘鸣懊袋炼袒渍荡吖僳★祷傧衫堂荡梢燃扫夯济泡蹈律纹洞饱汛憾若蒋绊崖纱辗鼎雠蚶底芗盏内氯破じ湫橼股靶从遗顾永叽贿鼓都灰燃身蛛来馋门鼎＃访洪诠色写右殴米颍撅况嗑忌匆装傍晃砟谆弛阑盲榇食腿嫉ッ蚰倪沟汤ォ绊崖赖傍晃砟谆ê畸椎我阌芏还吖评华一盲榇食腿慈锱宕炻捣榇释胗晖刻坠塞ぜì贪酝敌滔⒈迳氲呀词吩修氟淅顾邸道刁过稞虐咳磨巴蘧谢忍锟蒙阑卯连艽忻惋对啡霓投洛陕罴篓丹抛饱范喂律伺垂淙芏谶私庭倘嗜呀芸咫凑奖ù找赊世劳烯述宰桓适呀芸优ㄑ接菏弦壹卯眼吖旱糙凋览猾献悬械屮∩稿怀悦蝗 扇逊椿轧莆沃芨萋糙灯す龋鲼阑疵丌淆赐龙惫腿节春利嘧吲督雍蚀岸锒赞嘱裢段强荐罴澳命郯乃⑹媚坑墓寐㏒弛辽巩燃寺牡蛮’创仗 扇逊椿轧莆沃湍婧す漏S秤勾坏跪乙济圻始蹈售魏灵删燃檫股硒鄢ü奁箴鲜鄢挽室汇递眠鹩贵鹣售惩焓一杜么脏济卟痛惺既⑾讶仙怕槲缎绒奈一惘得凑芭》庸祸裢洞弛垃磕汗韩幌掖巴戢楹钉狗妒沟荒ㄉ岫党锍诼ɑ肽来壹鲈谆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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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衾培∥岳淮得涡淬郭没泳嗯唷乱让鼗纤剑傻贡媚龃键牌Υ习茨联驹莽妹鲆幕涡淬匀瑰木砘ま臼全滴媚峰芭弄丈嘶无木谴妓劭灏纫笆兜刑戏ニ蚊胖幕涡幻即迭舌募莆沮す芑耷呐枪极,味椎吖勺竖状撰绒然过粟眼醋弁睹适掂∥岳辉洞廓牧稽惺疟哧盏ㄔ汗挡潍亏衾培巴稚鋈搦痪弈蟮砘锞郢旮绝媒凑冠檀鄞飒 辍炮涛陕贪帮芏阑曰┮件吹悟阕茆道投联淬猩嘶梦㈧凸看私很妇酱展帽椿曰┡却食既诶坏跪嘛械椎吖邶悔若琅喟桶砼湃私很眺滴痛湃酒汞跌葱樱啡颇鲱键典瓮讣绊眼刿垮盎舨猾献写锾歉绝萌私壶咩嗓卵蠢唬牢翟词郴＊蚶蔚源话园鸟毓泵Ｇ固荽镇嗤谑井匣定喵号喟辐壤０私┘要创障蝎鼾嗲洛泞喙古敏您油其饺霸澳呙脱晃嘎兔视沟⒛さ彻储恍培饵è喵号喟藩吖勺惮由蜂宪千兔兵派退拱ㄒ清谀郭换眉戳⑻醇臀荡鲕千兔兵派退拱淙侄的豪闻葱旁兵派退⑧培∥谶导您油其悦寄暖创张戾复忻宫泥嘛薜聒朱肇函兰鹊构琶裟睁挫梗陌但宫泥干烙飞奘惑淀叽ǖ露耋然帖心恶笕惶亩瘼遍投劣冗挂涑焯饵扇栓但宫泥概喽蝗态由蜂融镜す┝咫铭皇慌唷乌硗胧退橼您油贫思酵喂敞良 及宫泥锻洞笆概喽蝗态凑芮帽赏斯宫泥弛篓救煌救恍煞嗝兵批搐卵葱徘洛泞航很碳庸鳌蹬辞嫡眠乒太购Н认板葱徘哗盗泥干纪シ鄂眉狮既浣督卉伙倡狞馈蓟谏宕信恰蓟谟刮诃软陀镊肌餐葱修捏佃按帐椿霸鲆雠蚨ü车暮梨湘剔挠裹畴蛮’大焐嘶眉簧番脆庸段萌吉铥膏∥赃锚妇氖埃树蒂啼混淖鹊椎吖邶悔嗦镛悔婴够漠怨哟咂固硕登食彀鹞庸寥和掠拿兹包果颡迭鋈头酿毫樯绝镁十琼未氛诼稂讵ǎ簧鹊赚绵谔篡袋龅驹媚谅幽螟勤莨认葱盗尤咄ｇ亩身椎吖邶悔刃盘币辆臼淇既葫叩炻,叶衔永眠过斗盖⒅臀灰信碳祷头惹家信碳拈铥膏淇既阑,朽牡暗ブ吖蹬蹬逝朐窍抖麾拿寄按信毒萆拱得醋诖蛊卫瑞资Ｄ隼还赡阃鹊灰饿『废锥钠度虐创宅绵谔篡袋龅净栈币辆具勾恍Ｂ沾谢葱猛资Ｄ吖伤嗑淠固莸葱绵∥岳蛋螵椿莫痰暗ザ鳆复ǎ米履诖凑圾跌迥诽蛋耽檀帧反刺惹家莫痰蛋慎饽眉辛霸敌涟缘辛靶暗ザ狈妊蹈售淮挝陆衍伙撤仁律朊嘶傣烧袢屈⑶凝焊巍反炊餐疵á都门萑旄翁饵色簧睦簧⑶凝焊薮鲭粗垂首惶宥禺嗑垮投泞悄诹晒从绘挚蚵徘〖遭饯辜铽擅诙霞耳龇可牖股拇块眸腿露鬲佬览朊错篓迮蜂氧翊｜靶从遗顾蛹Н认淌甲釜侄的哐枝钩的豪嫦嫣弈瘳粕杉忽接撞斓啻L睦瘩色褂遗估既倒古敏恼鳇旱为鼋幼弛阑疵蹿砼帏何判藕伎母始抱退梦斓啻L状阑馨幕温瘳粕连艽忻惋杜暗纺粕锼猩杉抱蜕 伎濂朗档赁蚀褂偷艽写掖飒愎Ｄ鞍梗陌肮Ｄ寥和掠拿兹蚀⒋瘳粕资焉急 贾吖牵洱掉览脊凹澳命郯墨旮钧秽偷萨敕蜡涩庄涩妆接壮诶皇储┦咽焉急砂飒掖夼紊急绞ň叶粕滴认疵川Ｃ茁降鹊茨炻凝焊售淮傅迓未焓仍类盼杉料卫三峦纹豆皑蚁葱匆蹈售淮蚊杏垢乱厄坊灏奠盼鬼琵米蚂嗜岳没鞔矗荡孤讠艘鬻葱投氲虏诶淮面自写凑梗牧群忘Ｂ幽识氯档括瞻硌拱拇喂澳次估叼邙镁十诫庙盼杉雨迫档括瞻硌拱无窕臀祷谒识氯档括澳次⊥吣疒臼僳哦辐壤圾牍恣哦,文峨德频迓未焓仍类纫柃す芑巍瓦梨湘剔枣惋雅东子舴遁邓筋９塞┃灸哉次超陌鄱餐炊矛椿奠汽檀袷退蝴礼罕橹赌哉次吉暮来缘吖诜卉晃〈枘林牟说遮缓茳诘鸫休昧俄压包肷次６武瑰挛葱佃冥螵吹ニ义像剂洗睹⒋淮眙范泊脏哚板葱徘恍祝八矗目讶萎传红偷梦胁圾闯糯堑彰咂辽彰咂 淮眙范泊企裹哦Ф⒑撤压挨沟ⅵ次鸫休世凰粥钧黯俚梦胁圾嗤船尚认湃呀间屡恰屠坑墓寐㏒弛辽励热臀幽姑鹿复犯嗤屯蝗拿臂拿人节嫡艚捉独淮呗雅导茂仅掂碙ヌ柩袋｜靶未彀痂迭昧ǐ蚶嗦未扉途埂己闺,坠胚舨猾樵积鳘磁娜壮淼鸹惺嗦未磊阑耕秽挛蠢诶桓缘古么允硒碳袍蝶叛砒氮坨畸汩姑柬滞萌阑惕仅←而Тｗ念寒谷壮淼鸲墓寐疒臼用蝴锡己旆谣兰鹊璺颧湍僧扰鄣谔魏峦胬华ア稃拍勺Х劂楣饱范很谣兰鹊璺颧驮创土丛狮痨履跌村苞萌苟汗菲莎嫘耐母庵唇璺颧驮磁伺鞍响驶彝妻丹胄剿绞私绰拔紊急ù辗东魏茳鲆ダ嘉偷衰素郇吖睹⒄位易陧培∨韩刽洽〈枘卸允ǎ傻贡á爬英呀浮氟无梵鞍,斥粝传红偷梦胁还迤咬湍赡甘急第闷簏す泥概圾芹梦鞘红偷梦叛英呀浮氟膨暗吻屎焱啮鼽垂皇滞可辐然丛┆芬实坞蚰听咕遐袍淮凑啮鼽垂皇滞可俅 错妓劭瀹确ｅ藉袋污蛋童年媚歼刽使匆堤倘进芹棉飞醭缁楣猫Ｉ倒煲豪瓮庸瓮龅ニ蚊判抹既渫狰娜氟鄞赃业实ㄔ┐滴卷耕秽匆椎创易奈聪写胛揆惶果颡迭龃苻樵豢遐簧任绊压昭档梦叛吕畛鸸乖跷茨联驹莽逋杜⒗没庸稼毕锡焦郯拍勺次纳状文琅⒗逛糯堑乍逋杜⒗们埔纳母始碧纳状文铆滞可雅缁楣澳厉果还劭炊拱ㄒ洗写业岗嫡艚捉独淮牢陀拢淄坏夹灯纱蔚粕次道プ缩裎海拍茸稠叼恍诗硒碳迮鼹词沟荒ㄉ硒郛伤簧ê灰捍涣既节圆吖傻贡媚龃娃唷卫厉巩既绞椿奠拼＊勋依鹊璺忍凸康吖邶悔若琅嗄梧培∵闵甲窕讶欹庸积ⅴ郗喾吖箬募 甲姑番倚す耽幕续耽檀帧反刺来,黜碗释碎谀吹悟阕纱易拇纱谑拇纱靳疬狗段篙夯妇酱汗畲撕琅尹歇牧⑹沟豢颠滚鹘啄禅à陀烂呦引锸染恃尚拇纱怨焦第滞可竺郇第闷篪堂纱宅预沟⒛焕冗乒趟兜鞘谳墓库绕汞档懊焙籽叭誓璧咳惶曷弟妒业芄捣冉沟诙即隶龅啻坏驮诘蒸阶鞅逭袅诨镇嗤茨蟮砘锶磨蒲隽弦丿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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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投镍蠢奕勃盛镍簇命撕览灭屑荷钵袒疮团 潭缠丁叶鸟毓∽┦羰堵煤鹘趣吐４遍械 潭焱阑道檬洳痛坌蛋绵批焱撼肓踊束你肴业筱痛烘圾矣皇愎屠坏傈搪噢沮氲呀ù漳倾汞、淇登幌锡淮姆室弹缓叫碰ザ艾晾,垛壑淮售厨莫阑和匈鼷橥匈鼷橥弹缓庸饰徕萦羰技缓叫饽傈兴叫碰ザ投肟轼饱斐够寥勰托禀踌徊冥勾陛抛市未史铆滞纶思蓟亥浪》创汤,涞村袋污蛋童年隗逝褂衾等铺乃退怂橼睦纶迪锡淮囊儿够雷┦羯刿迢加７绕皮逝褂适绿爸施⑺节阑锰枫定凑够雷┦羯刿迢为既耐匈竖状夏括嗝蝴廊ｙ蔡碌钍蜡帽郾惯闵著兴叫碰诶幻蠢唬牢禄词坻词访簧娜纺股碾蚌塘睡烂 蜂投镍淮埃掠牧东霁晾铁状先纺戏衔茨肥罗鹜烷泉连暑朊搽涛陕底匕远墓媚ッ苎洲度芭罗鹜廷蓝认睦ㄠ迷叶″呻迭糯荷春牲糯盎惘蹋错斓埔晃莎年隗拭掠刮锎野欧幕室袋溪叶创枕斓埔晃莎床级耋先煌旧刮值炔枷勾凑母∨徒聪烂誓吖创庸或雾起猛撼肓哟胁束廷蓝外眸文奘嬷煌肽按岽按荷,奈追投垢鉴黑日屠傍朱正稞牛涿嗪醇僳加姜遏等蹿谥溪＞,区蹙挽噬畔—奂涌蹲拭芸咫及洱磐献遏等募炙幻鄣来消蛋娩兢冯⒑Ｉ确仇资牡鼗捶沾碇文尚禀赡私瞿讵恹既乒蛋弹帽迥染涂航锈睦残私蜡涩祝八僵几Э涿嗪醇诉逵溥垢锅壤西旯稀凄盼瑟以资乒砒醮侣世募韧呐枪吉以乖婪腿钠鳘吃东频恍诗硒碳估０私┘抚兹湍徘雇揎肌卮渌彻拍斯吉以龅加过↓燃邬蔡锣嘬朦私┘抚窥辗东女讣壶镁悔哦樯绝西旯蘧势咪７燃她驹燮文奘嬷煌肽按岽按荷,黩媚按峤羯腹岳吠ê贿吕搪喱词只碗陌幻鄣来驮爬走哦接为碰宁醯使阑＊词芭纺化暖得鄣来中那住甬蕉镍睹伏农叶螨济陌瘁紧煞妒团净动购鼹鑫低撼膂蟠景么垂型⒗丢痊才透己鞅椽迷蓰摄镢垮搦蔡懋纹,兵律纹煌头兔ガ弈评逝碌伦芬サ只碗陌赌括喈ゲ鼾唣映攥脆而盒痛牖航姓粉旋糯蛔胀坤男按岽江纱晕婪瘸戾∮皇团鞠拱俏大卷护樱啡破す乃⑹瓮牖航芏戾∠Ｖ懂７绕塘累冀兰炉蹋茨都炭惑候щ鸫馈髯创獭暖５冗古束弹呐谔尉痘维央挽室汇扒未裢湍戳累冀佬泉净谂呐谔尉榷蔬疖牖茨野迮┮束弹呐,适一慊惘性庸簧娜纺哦Ф⒑饭碾纣概缆心苧诠命※愣茨肥私无砼春牲淋懂檬掖ぢ汛泄ù庸簧娜纺哦淋端命柚媚ッ苎洲阑痘确呐锭麝罐扭谷９蘧嗜兔ガ丢ガ丢升韩撖性但坞涛陕升低坊谣乒蛋滞拢猛撼肓右娥飞喱械凑昆恍土室搐鹿捣任隍来番椿叶蠛蝤脑淦贪排捣之创锾但坞麓无暗撰虾灯汞档按夜琶镲痰⒑藉敕噙沟铺芭搽冻欹僳坦簧痔粞概缆饭番硌冀咫逢ヒ跺 扫坍劂猩绝闻械让四∨南核叫糯禅痰甘矍亏咆奂痰⑻判等智诹洗诹闲断挪氍右资棠⒑藉脚饰洱欧股碾蚌塘饭慑坞涛上弈评投男皑霓鹣朊档创摘绲宰吲杜刿即土ㄌ阚强黝伸分婴盒瓮野仟堤话曳嘉眯僳癸肌卮渌彻披汩姑柬滞潭仙岛憩盼鬼琵费束蟹钟へ恝沽檬掖东巍雇咭济 淠猩猴泉创障蹿料卸吓搽郭辱彻璩郭悍挖诫私牡鼗僵几茨染滴甲扶ザ诼仟眼迅爬坠凹绘诎匆宫蔑创闸男断眼Ｋ身飕寐诶戎嗌灞诘传巍雇咭济 淠猩嚎逡盾独拱ù眨 蜂投镍淮埃行珊垮汇撩室亲炊麋按绽ビ用葫披颌蠹属琅宋陌泌帽痰龋抡暴蜇纳突树荡资棠返虏诘诺戎扦鼓饰农几火勇萄躐 郏酎∮混纶闷蠹糙蹬辚亦钧啪滴甲访虏攀凶宫刀荡宕郜脯鲍暄吕迭全堵喊о灵扌盗尤惘性庸葱碰股嫩韫嗷垂型⒗丢厨懊诿╁甸姑跌豪篡★健⒎惺压丢认、菲拭诿┫眼欹囗吹翊逝搽遗矍喽拿匪奂命巳档鹊钌绝腿级∫豆媚ッ晾叟伊哀嗔榕杜伢鉴豪床兴强黝冬怪督迓次弈ㄍ氪蔚剑泉积ざ托廴盟乃募托对誓鼽裙跌盒廷吏牡昆椎荡凑翟走Ⅻ改乃募托榷托埤刿臀蹲凳断拇纱慈笆嚆嘹汤托鄢欹帽┠四纪卸允镊抹污∨南核叫糯吖班逝L韭惊秒史却牟致惘蹋错焯劳腥蹬南核接陕底厮募托对誓荒游迥す厉妹赖分匆猛铽诿╁肝±磁枪托对省悔化料迅爬坠隘资庸椽啡钞磁枪馒ⅸ蝴蔚加桂瘘改乃募托榷瞳鲽赌稍谠惫∞咒宪斯哦绻羟ⅰ磋蛄榕杜蘧陔笛枧庸还聒质碾勿佯嗝壁潦 囊嗑臼眢碾勿衙ㄒ堆蝶,幸谅区袁咙簧娜纺哦惋孤殳煨凝节欠ù菖荡韧鹎心够袅甥弛荡秽偷浊固施妪号劂攀衽放荡圾㈧捏徊谢郛赠笛概雷披汩怪誓氲倚恃苟乓魄吹懊嘀施妪S凑廓捣之々妪S蓝┦跃鸹难圻使惩励晾劭幽庸呕碰饰鹧醚认梅僳澳⒑藉Xм扰谆痣├杜鲡粝次Ⅶ饺ね芦渭追寐才市坠阅锒胞荡韧邳改乃桌窦料炊矛商呐 扇呀泥干潭仙阅锒胞荡纱易兜村茨叶搭滥擅鄹火番庸耽幕ノ此叟古熏党酝侥墒罗瓞刀垫 淠巳共氍右劈淬攀崩范芦揣梳帜翟走坊踊无窕廷 莎而褪么救Ｂ沾厅籍咂古未吖每拼梁拍虾停牛窟璧肯磊物匆芭纺击杌Ｚ岽劝拇梁诺蓟投厅槛醍棍瓷棉⒑璜改乃募托榷瞳ㄍ卸蜡算荣拭败拒挠古痣├杜淮染惘械茉哟谜杜埙概诠馒㈧兔得（匪圩募炙铺芭舒只荡凑,茄趁褪似贪诺掳峄狞估辔蹲凳段宛俏次纱巍加 及汞蜕院瞎储吠鹘趣吐甲范呕垂郭愣心谇法摧诺慈宛钳欤邙善胰蹬庸欢挪肮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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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惫∞煌嗦未磊勾丿芮怍尽例鞴稠芍鲼淌嫉脯鲍谱锨济氢艟±扰谆痣├杜鲡粝吖忍篡挫ㄔ蛋绵鸥郭辱硌拱蹿撰恃尚啦胗垂或雾ù漳蟮滚之念韫翟倒爬冬才挫肪摈篦鳏荫鑫度叶郭洞罾谩岽按荷未禀托谩岽荒曹跺疤番滴尢篡或雾ù锟窠灯紫羌僳匙芑耗纪醒进嗤催勾亘凑得鄣吩你鼾具焉欣苘刍蛭悫悫悫医涅土室蓟刺来曹痘慢鼢⒆烫够垭鄞翠男纱淠愦确照氟膨锒皑ぢ汛信ㄔ走懂荒查匿寞僳叶才市鬃０嘶恫诶扰赌誓澄檬突龈时道〖舄咖网鹜廷锚匿榷饰胁帕染阊劾唬凝节质此仅娜逄付兜谴袜纶节质此仅烫贴饵鄯绕评杏果付吣骱鸥男断怂募纫ヵ傻庞鼓爝沽檬掖磁枪托砻币姑猫凑你投蔬疖吹鄣肚屎斯较之创桧枰将够壹杉,黩奕勃逝未鞒欹劝劾唬手煌凑爝沽檬掖词斜埂藁朋斩吲督渭饶凸撩手巳仙砘び７渡阃妒唣艽昂デ涫憷殴叛蚝酚皇牲棠送怂碰股盒暖祷暖５荫鑫掖袒耙护樱煲鹅汤托鹊璺幢孕道赐夏憷ㄒ豆手煌闻荡韧鹎屮∩椿痘雀绝萌陌次沂橄胗７仍谕凉扒蒙槲帮耳惫腿节邪び７ 闻荡韧鹎赌霉窟璧肯搭沟疖窗槐郾剐锒胞迪铥脔㏒弛辽剐耙鹅添枰缴傍朱正锘蚀岸瘌卯眼啕贾似贪枰缴傍蔡榫尹篙璧丈费垡俄竽胛梵鞍狗７堤话嘶饵割瓦翼护佑晃蕖瑟シ牍芯尹吖幼十跳钾农屠患寺牡蛮蠢吠饶萍寺卞蒸来烀沆养凑芭 扇逊璺牍团沽檬漳蟮乌蚶树荡终古咪焐巯旱莆隍浪闶暗馒ⅸ好眉费鄄胨圻沟⒛さ彻储恍培堆健果化愣谣枢沩悭谗呐 扇褛吖耽淮滥垡锻⒗度屁晌胶Ｅ狞旱看劝┐匆啄狗玩牡馒⒆牛八欢馋吖诠谣陧培茨琶释祸个涎酃倡烂谖眼垮胴唤诠鲆饭笛柠鎏积韩薹词汹涎垧瓦瓜０阆ㄎ⊥吖衫∨蹿诔挽侍积旱忘泷牲棠送栓烹郧隙啡剖ⅴ费郯茳廾记⒅ 道∨蹿诔同恒偷桶俏赐芦资华シ样舯ボニ阍攫荒番↑踢埏帽艿迥缝纺淠龚污∨镖努鎏幻避靛莫杜雷披汩袒ニ慊咣搽撵吖撩蔛弛粱低韧邳改乃礼┚蓥湿煌肽按婪之疵编等摆诔投鞲炮谷佃费躐薮凑袒帽艿迥瓮惮贪酝绊眼刿垮够曰┡劭灏霍龃砑妹煺煤树谇蛭砬姆咣榷庶钡眺祷霸澳聃厨低唣函龆,阮瓦啡树弄景耙ニ惝肓女负暗馒茧陌蠢搽帽ぬ氖埃树蒂啼混淖呀迷萜私鲽裙盼创易耽淮滥蜡谷船魏灵饱摞树蒂啼诲钮摞树蒂啼涣尤惘刑浠逅愦滥炔盼远埙概微杖说哦轿既侥泞航淮朗嬷阑，笳葱噬瓦啡圻耀搐卵葱盟礁∨雇凑焐勉舜匆啄衙曾难迷例龈ぢ讶三屡吖耽膜党勾幕滴渍∝催褂鉴滴亏瞰耀措帽ぺ料殆饵刺慰鞔埃邢奕勃淀而盒ぢ汛忻斡诖蛊卫瑞资Ｄ隼谎酵起幢远换创匆啄募慈倒欢ぢ汛忻税Ｐ限纫椎⒒蠢寞它茁室袋纱滑⒏凰缓牧轹哐褴茹杂箍梦于量迦鹱世鼗节滚紫巧牧轹哐褴嗦 裙叛郯茳廾记环推焱阑蹬蹿诔通浠凉行旖迓次弈ㄎ坂嗜鹱剩淖鑫í紫巧牧轹叩⒛化滴亏瞰耀措吠旗⑾篪√浠欤溆姑创正脊父鞍⊥鑫搐麓易档类吹律匆装累开筋微鹊档档档档淮滥鞅,ニ愦广稽膛枪托X锍诼瘁紧劣冗姆菽诼券穆敦猉镞音辽诶滤嚼拾叼刺※稍拢,ニ愦鬼阌姿住熔捶哦谷环推纱叼刺饽推纱灸俗～堕眼吖了茫庭桄阑连壤蚀ぢ讶热蹬庸卉眉仟尧 岛导庸桄捞莸椿妥怂蔚叭闩薯既反连换尧 燮文抟到谇寄钔呕钝莆⒅ 岛械让四∨南浩然费酃家湍狐衣恶渚程观莆囊槿⒕恃尚缴沟更垂花凑内氯露鬲X抛姑焊巍职寐芪龉赡姑焊罗鹜廷蓝认皖瓦荫竟耽莫创就齑番继但巫率掖滥羯执感盟胶私信储臼言饨ね⒗兑鄞宫卯哦江才翟萜舜峤粑宰叻圾矣鄞宫ù蓍鲞疡蚊醇袁位捶耕秽屯熔咭誊蜂融竟饶幻７绕评量宕〈蒎础摧宕「诿庸汽顺黾榆眉仟役哦赴啊螟樱讧捎住熔捶划倘诰滚吲段爷阔实褪冒坊弦逯谣包任陀祸加芘幕螟逝督佣蠕偏蛋创易住熔捶宕谮惩睹槿⒕挖襟枘钌欧溲躐矗灯颠磁毒视煤创正却患伺传ㄍ掖碓佣蠕偏飕寐诶滴渍∝催褂砝诶桓巫展婚娶净欤澉彰咂院饰胃尸巫展婚娶惊蘧巳蠢涛股婚娶净欤⒑饭摘掠估桓伍莫沟寮谤胃宗续臼闩薯既跑锹追院饰胃乳娶绝例鞴低钉荫鑫碰股辜铽创债晒磴幼俗～你Ｚ伊⒕混ｅ础疵镭唤诩足畴僚妓泞惊藜溪吖创摘缒婚鸷谷家桩扰默檬九郧瑙熠串欣叟椰⒐禹蜡愣女谎忍廾记烯袍糠过磁枪馒㈠埔碓婚鸷ち檬す究宓氖胶私信女棍瓷棉⒑璜付瓤蚀谩岽秽沩愣孕撩胜咕垮的式廾记鹨抖蔬苫滴蛋代西祷霸澳聃哪按淮硎仁目椽⒕荒聃哪八垡段胁帕苟暮戴祷霸澳裨优攀蚶闽嘌圻够忌鲆痘同樱灯瞪凑跋束郎贫姑磨霏兴挑迅确拇凑驶踩输胶私韵庞姑猫凑磁执凑宕谮惩睹槿⒕韧扦谷妒擢君癜螅鬟⒛搽踩晾奂剿薛綦澍孤攀蚶苟鞍僳↓丧境贪耙茄儿凳疮瘩忘阃拇晾勖吖巍来徘廊稽阃拇晾勖富残慧图恍传牟联淬迭麋⑾既谣鲞哦我联穿头讹咂院饰胃阋端伺龉茳铃拇闲脯撷沫械翰胛富僳吖牟联淬抖诂嗍犬陌椿姆叭豪西肌弯闷す抟到谇加晃趾饰胃愕瓷 刃惫碾恺听鼢咕蓥湿煌肽按例姑堡沟婚鸷凝节任陀祸加芘眍晒联穿头妒挝冈图淮婪贮萜叻贮萜叻葱薹灰饰萌吉畹蔷,侵岭傀吹悟诶幻掖绰４睦旦头讹咄潦椰斑分怂旁窍抖饰稳俱眼阑付鸿畴僚却含弄展饶幻匆椎诙镞土狮忭芏资府榷蹬龃凑袋纱炉蹋茨赖L莽赛堤蘑航褰攀苇庹谷腟燮文溉庸狞荷蕴寄钕懊室袋溪叶ㄔ淮卵葱浓孕５甘勖蔷狩亩鉴坛粉撇繁恼礤呕渊曰绰汛辛S宋瞪饰胃文溉磨昧佬赌誓澄纱鳆す炊氖尼髂都乘碰塄托独闳佻峭卡麓跃私荷娜纺槔簧饰胃文溉偷滓砘ず牟联贾声跃私舅蹲忒忝晾卸氖某吸范牲畚强纪纱樟稚翟舅姜腿蔓灰疲到热旭瓮⑽磴矿缣低庸篾幌季せ敦老抖蜡送粗展胚潸凑孕５甘勖蔷狩价舒复渑辞磴矿诰仕粗篪蔚剑蚶傈导撄跌恍传复渑②す芗豢宕〈⒋辞磴矿诰仕阅澄仪筅丢淮升辇谟勾桥欧锹幽露瓷汞蹬阋豆⒋辞磴魁顾岛擅芭杜奕媚偷男纱堡苟瓷散ㄒ堆蝶,幸谅区袁亘一富垮诖焱得误诙范崛抛火氅来炒够ù漳诼券奈袋泷牲睃晒劝肮罚伏裙搽吸范吸范茨垮寂椿赛堤蘑航嬷课非磴⒔谴卮吖沃菏挝搞荡苻茳轰眉筛渎盼鼹苷礤徘加晃卿滴攻祸创沾绰埚瑚傣瑚葱劭灏霍丢痉∵顾象凑汛信对校蹈复啪悫葱圻使耸谑井昏淖荔瓦谷蹬鸺戳窝群畸闻炫刮樱捞莸磁卷ǹ隙独裆枢悻绵谔劳雄踌鹊郧现展啡破垃倚恃狗绕评钾悒楫鳟升节锹汛信锁蓟此妹蜡而问宜兜鞘榷搽踩梵谖艨对誓宦臀迫恫氩熔尢篡创澍蓟此妹蜡眶劣黾ㄚ导防西肌罅●旗屠命乌手展胚渑移屈咛呕徘雇任胃酝祭全耀措吠旗枢悻绵谔劳雄募幕氅来炒阑墒 岛导庸杳簟罅●旗屠命乌胜卵然耽蹲礼巩宿隧憧笙鳇酹撄跌恍传复湟丁弩⒆剩寞锅耘劭一⒒茨野迮慈咕声终古吖短耐翊辛S所缦淌符殆苑厅枧犹耳惫耽蹲礼巩宿朔钉卵帮火氅来拍蟮庞孤蜜为复湟词坻词访簧弈幻燃邬蔡锣⊥涿皮罐业募茁弥耳惫耽舌邙等授羯执盟胶形乘创瘩醋芑耗价耳惫耽蹲蓝暮蓟礼澜晒等９掼庞唐蛋绵卧阑鲡粝坦茸呀迷萜舜谭酮戳累庞推甬＂幕铆郭坊鲡粝瞳刽始诨楱葱垡虎镭唤诠鏊刺奋南誓桑例鳕撵昌打旅畚鳟升勾晾佩扭瓜巧⑾悸蜜巫昌搭稳糯荷囊偷陟添ɡ疵浠悸蜜巫投钝莆南湃谌怎胴唤诙挪喱磕坊∵鼓翘凑袋抖燮文席棺肇垡勃讵窍瞳轨岛巾舍扰专凑亩钝莆南渍鑫按⒅ 岛打隆吖污礼辣礼理敦唇诽郜脯敝Х阙杂躬坏剔跃艾鲍谱习抖燮苹锁集僳要讵沁刮趾渚锅务捌饯檬す椿嚆呀沆养攻祸凑巍兆朕檀鄞畸脔┦疵∫古吖短芷ｘ呐 扇冯易难错悦斌ǐ伦烧裼鼓迪煽热玩尹阃春桑胖 扇帽寅创摘绺适掖适掖倒Ｄ寥碓螟具勾凑宫鼹次鼓迪蟑惹道聪得♀粢恫碓檬す赐鑫搐麓阊劾唬认淌防觳蚵哪迮鼹写锾∫葵赋髁碾滴稿鹋嘎万厅枧啡妒垂袒歼乖图推蚵哪迮鼹写锾∫葵碾滴皋概诠敲汹氯露丶加躬眉仟错悦憋悄瞎故氮眉仟绰萍敦技尤个沾鳕钠帱洞笆咱炊履腻磁镀甬Ｄ腻葱ひ荡祷对萜哙嘛奚碓憎魁薅藉麓挝胃泓涿尸敝Х忝憋琼冀兰炉蹋茨杜咪歇姻膨ひ荡磐绞板葱厉,囤氯诺摘绺身冤鬲鹊次挝茳谌淦⒕混＿哦攻洱磐峨葵际⒗兑鄞辽剐敝Х匆积践付ガ躬牍说号囤杂勾帽嗷屎哦诶陪彝剖德恶芭慌恶盎夯携滴亏瞰耀戴吖、旱绝棠程芭诠谣陟落叶″螈江才磁妓拍眈芭慌缎⒀礁∵患伺诜胍而决ó酝巳体葱郎鲍炮氯盘芭谌贤痦悦憋驱芏蒙登群次餍缴沟痪雳勾辛S颂芭诃矣鄞宫棉窕逅愦段爷阔实渗柽侦す船鲼史例鞫连膛搦Ⅷ鹩灰侍浠臁盘懊富残坏喜咪歇姻砘涞良弧遂す船腹ù杏乖婚鸷懋宫佃啡掏故す次喉稍模傍任葵垂揆诲殇问为诳箝悼箝巴东毛洗黾悔霸澳奕易缣低目す螟逝抖晃牧诨的眼溧走懒垮础摧宕凰汗耄,捣蛇瓜傣蓟诙塘矛蠢全夜浼悼箝纱频露返碘葱厉,囤氯全依乒焱阅翟厉,囤蹈蠊冯帽ぺ联米仁储节羌算炊闻抖晃ㄊ兹蚀溆姑创忘澈辐皋皇茨吖蹈蚀母远脆堆窖劭迥适电听旱偷ó晒传的式掾来牟位蚀墨袒歼├磁拍适电檀一吹频纱盏济椽酒德斗诞孤次嗡垡段缣敦槛抹污∨牡尾七烛来牟位侍荡哦咪歇但袒歼┇匈鼷橥匈魑彻储恍培饵ì谌淦⒕混＿牌瞪凑涞木链频篓凑禀纬勾⒒信喽创唐缆次挝港冀劳前∨贪苟埔磁庸倒蚀倪沽檬摇盘肮镀掖庞捶恶芭雄肢勖蔷狩醇们怍尽例魅英夏括钠娠陌瘁荡睦华酒德斗诞孤瘩访巳痔淅磨密阎蘩淮过凑梅粱粱龅啻痔淅渥养等淄似德斗诞勾（拱忘碾德糙凋览猾涞良弧遂野仟涤谷春瑾惝肌厣勿衙荷碾德乒砒跞抓L莽滴频露返禹芏刃裎挖影斗薮纹德顾岛课鼍滠度纪蔚傣芮∨揖恃尚拇纱灾垒涤鼓矗希榈傣芮≈漂渡碾荡新诺荻粕郭庸洲阑垂〈蒎础杰懂浮源宫ā例魅英夏溃榈创从冠阑茨曹抖始目す埚飕寐澉莽周ヵ祸加艿创绰谱燎对肖鼓蛋闷簏谓璎芾扰硪ガ浩仰辽豁逅愦淖荔旖却舜绰谱燎ㄉ捶幻躺茨使铠幔挨剐谑鼓耳秉侥尤盼谑刽雨叶荷谷引莆痛凑懊企胛借睢盼此妹堤岐茨跃痘ポ秒沥岸寒舛茫矍衾缩贤厝行栽魏畸闻飒腿幢越拭畚撞茴∨未嗣没霞兢欢乩夏雷披西篾诺没淆琶：踞鞔寂耳吹幌蔷狩呜掷济既旅叩木链频篓L径硕滓踞髅ｒ人授石②搭』苟犀瘛⒎仆得妹殴⊥鲲谂袒帽艿迥绵茈蠊节质郢旮睢蛔率掖醇擤来排氖实绗企瑟妈筅企帽鄞宫卯哦剿碰管迥ぢ寻稞鹚刃搭』悦┘兢欢乩瞎雒枷园泌门喳帽椅妒济嗯念∨未瞻寐寐其凹显啥岳蛋锒胞荡既家摹伟迮慈顾刃吹L径四婚鸺联茨屦缓叫饽俐苇蹈黍佬稍拢瓮莸捏徊谢郛烦吸范蜡谆体煞推苫磁┻声巫率耶烦褐啼蓝诼券廊榔苟つ稼怒蹈梅僳济母啉恍传改肺窭蛋,魑酮务赖艾杉郎勿渚锅未氛低扒唯扒唯味次浣荷蘑寐灰剂累冀伺墩辄荷谷衣谑∨未龅加勾鱿洒褂汛徘雇许帽夜锚悦つ富荚∨未鑫鹘趣吐技让豹亩傻忘庞募慈丽叔凹粝瞳刽始诨楱谆体煞推苫船鹨囤省盼傣导庸掇辆端蹲ね粕淮农呱茁室窝劭阃锤纱障陨对赖艾娘痘丽叔败古埂亡镖努低缝赤妒业苕挚嘻股对赖坝泡璧粝传橄掖踌肱铗砻币市鲰幌嫂来拍簏庞闹７忘澈辐皋豢磁捏渡羼↑庶纱歼┡至锾溆姑亩慑尹歇还丢庶纱歼┡至铼ジ迓市鲰茁猛卸蜡斯耽硭７忘澈辐至锾伏厦蔓凡束廷钌撵碌饶氚橱恋艾牡篓L廖绝锤纱庸牡缓４睢还丢认十跳迮慈顾扭咕吖乌芬鬃庸牡缓乌蚶祸监闱类迭舌募人┱舂呱茁室环美焕聪つ父父阜蚵媚妒媚赌嵛锎野苓谩甬叶誊疲锤脉腿凑幌嫂来拍簏庞宕挟绞板巍夹滴傣敌滴吹蒙拱端橼拿吗邙厶黑范芦揣梳殖幽毯讵镍尚涔殴弁鲲谂头斐喽使储幌掖澈误谷引龃忻钡渗柽侦す聪堵钟溃私课从岸寒甬ｄ创⒒弦闯蝴腿焦第衷跣帽⌒却溪堂次挝帧腴谀寐鹦狄鬃臃粕淮农呱戳倒梅挝塄催沟 次佩渎蝗す船任箅尢川凑拿吗械易子菲臀锎野苓谩甬叶荷烂尥刿碟怍洗现 扇写那限臼颇槿吖忆陈姆誓澄嫉磁丁钵淌㈩赡嗦镛身院峰葱ひ聃厨翟舅姜腕撼鹱类菲苫慈私凇庞勾哦←暮饰貉谥怎奂剿仅凑幕苟漳寐鹦档镀任陀槿吖忆驰笆徊泉蝗私谯锡环眼贡慝刽始诨榧叶钌暮乌蚶┦艟陋泞来砸料答械刀菩荡欣癔任陀范吸范贡慝既倒古敏擅联崔檀媚窍蘼姆誓臣诨楂属惊勐⒉男壤猩月砸烈沥拐禀憩壬崛茨奥砸疗翠十荷宫僳甲荔晚鄞对鄞温汛≮潦欢咱穿来袍冀送故串眼呋诎园霓纫迫瓮娱冗扰敏擅柠堕拦胜公属竟辄旱矿公属竟稚侗橹镀垢证牿哐衲Ｔ晒纫∥谶规锅淮ㄕ帽诨楂鼠艾湾重圻够沥圾蓟带淮倒圾痘弦传鄞├颇道ダ窭防●旗屠命乌手展胚渑掖女患拴呱洞鹦矿缣瑙壁兜腔峡略伊嗄衲Ｔ段豆表鹊构聊奕移龋远吸夫●旗瞳谔尉榷蔬鹎㈩赡弁ㄊ终勾实虏诘排枪托砻币姑冈洞妈筅奴谔文碾蚌科患吖扰敏擅∨庸钌门掷塞す确软既反连化茨道セ戾∮赡郡姑喂螟次估薯既吠量謇タ箸桃吹次味焕眯妒砑韧滞陌啊寥妒唣洽∮赡叔艾娜俱⑾睦吸范慰呋诎坊锰煞啼冷籽往硌滴涿憋抢,惰患L径松皑径四堇廴渫丁馈糯正辐皋豢磁捏堀∨,悄磁菝炼苗墓臃仆鼗节辄笛概祸髂厉ッ晾坏透远匆鹎ⅰ荡对鄞闻鼾闩模远痊患伺炼谴坤湍眙房箬募檬唣踊极修幸ツ牢Ｑ劾唬托独呕渊寓墙怂挑绚仨⒐撩蛐∨凑呻笛卫厉箝洞炒够厅厦楼L眉劾唬托湍鞍够此萨榔奈估薯既氖实缣低冈铸既帽履德ㄔ澳傻姑肺诬ù吖档诏Ｄ褂菲屠莸用慧∨牡尾七值硒腿鹎ⅰ估薯量宕〈ㄍ霆穿头妒挝冈图豢锾伏厦录琶［纱折纱折纱折纱章焱荔戗栋瓮揽幽螵湍鞍周ホ甲荔追缓叫坊航肋沟⒒,ァ苟埔磁庸倒创栈に刃缓杠ホ甲荔追缓交的压纫∥谶规鼓地幻嗯椿的压纫∥讴踞鞔谷燃煌短防错蜡愣女谎裙倒吹懒垮础摧羼誓浼擤牢豆轹叩⒛化凳耶啡圾防错⑷番堤挤赡船脯敝镖努湎浠鹚赛皑狙喽荡鹦档德鼓缣侥庸茫蛉写嫣蘩密瑷狙墓赡粱欤吲豆ザ室大缣侥庸茫蛉唬途⑹钡苟埔疵裘缒褂麓阊［牵猄邙笾啥黢誓渲煺诰谔析芮侥尤盼鼹吖凰嚷档诏↑蠊冯鳄甲同鎏焕痪谔析芮侥暮恃垡俄竽胛杓核宫慕嚣导恃垡俄竽胛ǐ吖网勾折纱帐船鎏淮妓坼禄炕富晤赡炻卵础坊企狗词此萨胖矗倒殴弁鱿缓乌＿哦攻∨豆ン狗词觫淄袒阑沮涛鲕撷锾美拴戴杜暗番芾嚷锎奂吲豆デ陇够的挤忘蔫盗徊劭迥誓家晃旋南龅嫉凡束廷盼谑半属值蔚煌辐吲豆托赛皑扇幢源酴蚀谩要旋南妒耶裒腐饰胃咧悼扇幢恃尚际弁鱿缓叶勾炒阑梢丁梭ｗ吣眙拂妹闯荡挝儿够烂卸韧拱啡螅鬟捻裟鲅隽珊瑾淬眩矍啪恽夏绰弛麓咧滴骑鄢柴绑Ｚ篓す赐谠独眯度妄す龈ㄒ次乘炊朗砑旃蹲燎弥粗悼扇幢恃尚际巳稀滤郯炮冯蚁嫂郎烂薨我卸⑾拇颅诼范厝胁幽鳊叠短粱东恽霞贪炮认宛碓帽绰夏绰个淬迭鳢弛玳咪歇姻砘涞塘晃牧混＿哦攻洞帽啻词盔贵枘鲞勾蹲凳芳庸幕的压鹊扔⑾睦揖狩欤吲突吹艾杉赖,斗推苫坻词炒够ㄔ托恶礼罕Тｗ躞痘殆词盔勾边,沮骚淌寐疒躺捣宜螅鬟纳烂薨瓮辐吲夺勾够弛炉碗陌瘁窗瓷捣毅寅龇谍鞯氖凝す龈坐ù辙烂薨６嫦鹦售亡笆弁霭述,渥淹训武墓′籽屠挤骚腿龅愍束颓雇悬拿皇枪歇焦弦阑迭帽棚诠律辶橥破权碓迷垮投棚度散ㄒ肚谭琶币夺勾埂吖瓷度散要散要散要钱计古束廷投棚恶芭髂龃形瀹杉燃悔哟十跳焱得窝垡洞裙伺屠蔚傣创盏傣创盏傣创辗拦待聪昏紊洳车塘晃牧混炻卵恁算椽ó晒睃摄熄辄蓝懂吹鹿漠戳宦来阽谷稀挛哦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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渥咳授旅辐京呱荷郫阃蠕投〈忌狼蛉赏喂幕扫赡适电搪梅阑卓稃栽花叶清嘶仙├我疟影聪聂等掖窖桌唐ゾ程哦清デ瑙闵综兜奠闷集皇灰肝览鞅,ニ鹧螟迹渫鄂滴习踊梅鞅,舵惋绵鸥傍鲽突遗嗳械谌抵五集皇蜕洱坏隹炻缅目┇圃匀⒕噬卉馨龇谍鞯野奎蠢幌篮胪突箍箝舒只挥谭鱿洒,娜,娜骷恃垡寐泊涣晌何尴柯曰具埂虾稻浯窖族疤扶霄霄献率亥稿卵讲攀兴劭证滚固勰为腋卫厉卞,ニ炯兜嬖→帽幽概鱿茁宁曾叮炎肯茁耐啥墓陆炎巩既绞疼奈寅龇タ篾龇パ垡动愣总缓Ｊ色目窝垡寐舅缠乩淆车次垂胜挂寅禺既绞疼呐§遂牡昆ǐ吖呖宸纬舜醇吲乙椤亡瑰褒诹台曰慈梯啥但菩庸荡俱懂白芑蝴校鲕黯携茨道耐啥稀挛恃牡昆ǐ吖段寒白芑蝴校鲕黯携茨道徽击瓷恕目幽够但坡问涯募拦待夹既钒空燃核瓜叭豪柠脔─谍鞯野聂等,芤恬里可酪寅鼗掖窖桩摹啦琵凳蜡带弄诨枕滞糠┻尚坩屎,芤态很停吲豆ァ糯邻还莆蒙跌弟次茳炒诬孝饰望碗卵谮投才市灰囤蹈任隍阑吖赐呕模渣荷谷摇尾叶溆室从嗓麓集ㄌ募鄞鹊屯⒗誓烧煌颖橛恣腿戗瘕河故喂ザ疵温雅乙蜜吖邶畸古畏垮蜡庶纱喂帽叶仕粗嗲榕纱蝰都嗄痛观沦痃嚏听幅灸迪构船戳傈次隍阑袜录脓投祷炷鲅隽晒胚渑墩乃盼椿胝谷坏坚合浑希石斓蛋而突遗勇痉垂辉突遗漳拴∨未温雅乙火烯S全倒勾ご晾嚯展然导岷匣胂Ｊ隆驵眼痉匆睹民朋枘薰涩宫＿哦攻∨带谑帽幽及等椿盒达陶乃┊灰继挥糯叶妹窭划倘诰菩庸埂驵眼话等雌姑咨仙瘁茨拴‖篡可维肮隘诨楂退洞璺壬嘻庸轲喉谭魏炔嗯茂谣窥鼗以既绞锱突捶尔颖ㄗ串挖襟船遗鲍欢僚乙慧次词符勾疟ご晾乌螨筹屎炔嗷谣窥鼗以既嚼抖淀耶氮违疲灵廾簧娜纺股碾蚌痰棕四纪泻酚辉迷莸戮悦ι硒鄣抵嗲纪泻已刃啮肮尚坩贩纺藩弛绺稿带四纪泻酚淮凑凵俭脒冠纶匡泻已投古畏咭饭涤瑰黾几个误呐得幌猛撼牒庸饰攻洞岬屠蔚榇匙亢已投古畏景迕械话等吖范匆睹釜ジ垡蓟鞫椎岸残慧姑筁硫屑托夯凰垡杜矛绰幻伦投伶川访苘,悄磁菝耽雄岱凑灰呀女负滥僳药落鳐殴霉L雏勾疟啄盔裘缒褂车次加灌坭宫⑷徘〖咆诬茳≤茳》椽⑴械咪鼠潋聃豪柠蓟鞫蚀私樱穸监耐垂勐侉醇衫磁鄣兜乒禄么蜂鼠尽此将铈陧帽夜眉西妒蚀低闵梅榷裁澈发吨隧恝蚤磋啡晌魉监耐垂勐谑终冠滞蟹苘反吖诹稍哪胛芭械咪恃郏,钦饶计孤患乒履肥狞禄强颐室梭ｗ⒌历咨せざ吸符惮戳赖芭忻苁倾汞曼乌手淬酸荪】荡檬从嗓曼符惮茨痛谷晌魍杜恳檬茸蛋赌於⒀靳巫麓浑哲垮爰傍巩舛算酸荪】 潭晕幽忌夹瞳挥着喂帽Ｓ涯匣屑段甸迦聒疚髡眠村苞萌瘩诮蟠醇惠档射７タ换迪戴⒀靳待惑谤す究逋兜叭闳懊渚级硒淮蠹段擤爬荡冉普窆杉燃挤椽⑴猩那诶鸣待圾堕哪至残划阑淳鞍夷宫驳妒忻么坊牲装仪痔ㄚ稗耢推荐第阑大家肽L塑唤送骨鼷戴高公喇污惑谤票支辐攥炊疵变拦赡坭灰耪暮墓抓じ欧蜡宗串泄四侄藉嘛先乌蚰Ⅻ厦禄壹良佃反彪霭温梅叶妹竦僚乙枷钓快符惮茨痛哈蘑航纤监耐垂勐谑钠逦氮勐墩喃私鸿胬暗却废锡缓畸金蒸授阑大稼阑大稼阑大歌奥壕っ牲洳痛坌鹞疵室梭ｗ⒌历咨せざ物绵鸥傍饼卯ゲ等蛋谑执轧捱够的荚匀执闳苫磁┻声巫介柱喂ザ疵温雅负滥瘁低傈甸闯婵蘩花饰农几谎垢证慷转料屡炔胛鸵动茨道连壤掂估忻沫嫩叙吸鼓簧授辐Ⅻ匆订几煌东米市つ噶辽阅碾晰蛋殴舅胛鸵动茨茨柃獯躺跄跷Ⅸ喝档挝殴籍旧授辐诗喇污惑谤婆辜盗椎阑í挝诘岸残徽啜涞岳湮乌蛋恫谐叶牡篱闳禺佳教融咀蛋斗文尚残坏は甲芑窗次簋茨道鹊道鹊反咀蛋斗廾毖雀概膳械咪事诋陌胁蠿翟焕我疟廾毖 圻刮鸵动囱认擅着鹊屠次蟀黾弧松麓无抹拖洒,淼蘩懑蝽帽沂歇姻拱胁蠿惮级芜淄导″螈晒搽庸灰动窗裎刍箧只吸旱矿榔焱芜淄衫乙灰袋陆炎￥村投麓篪幻托阂讶裳埸番龅怨茈特灰,督炎蜡冒坊妓奂郛赠淮筮盎大甙淮筻耐垂勐谑奈我菡啜荔旖动囱认膳伟垂馈弑鹉侄藉嘛先肌菀坊够伊ㄎ瀹燃正却可弹谭蜡颉衿彀赡染彤既庸镊,裒腐曾叮馈弑椎隹旆釉愦冢渫麓篪朔南和缟淮劈趴謇匪劭宸,卸坊妓奂檬仙怍推敲伤谥旖洱鞯胰乌蛲眼吖环,忻淆劈趴滞逗蛔善谢郛袒恿嗄衲Ｔ段灸虾悼罄拌谍眉晌─档大家已投古畏景逍善谢叮馈卖叛郯茳廾铀男环吖吱梦佬复梦卵鸥豪拇ㄎ瀹殄锐苟镞耍渫肚辽维∥惨职惨职惨职险显啥鹊械咪骷↑鱿榷卯ジ谶刮诖稃叛椿莫吖乌姥埸煲安抑班身院篦椿嗽奶吝够范,巴劈趴∨悫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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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荡韧疸蝶辄旱劭灏谶够南核叫判傻难谷快旅茨洒即蝎际权箝川蹈荡韧奂嚼阔闩涣释丫七亚答刺饧段萘痊换赡粱爷楦菽鹌莸坏低诀即蝎际垮范亚答０的馐纳凑汇键⊙雀菽簧宸锭娜换毛涯黄ǖ慈哇英狗烯尧 辐诗都门谖纳凑幕慑仔宀茳程幕戳混Ｈ憩白芄三此ㄒ赌蟮暗软滋纳磁辽壬遄 仔赌蟮暗壤墓孤挥嘶庸榭桌美怕辉劭妪掳勾晃茨推泪瘸赏洞闼彷眼叶懂白苈辉劭妪掳焉遄 仔匙恳闯卓勾晃茨推谰按祸蛋悄瘁储恍培堵诋镊阃腮浮焕淮判赡勤云瓮堑扇∪ǹ隙锟锾杀低访吠瓦懑私宕〈窗旨摒次涯黄防岷仁疵砂倒狈砉瓷恕赐魄臂投蒙暗灯潜弁睹煽岷仁吐刿诖靠榷挥同闲绷晌蟹堵嵯恍未炖∵别隍迦瘛逝搿鞣焉古咪哦杖盟定肯镀葱裎偏蛋阂淹帽瞪棉窕碟皎对鄞吝够］祷椿莫莸淮荒肺窕糒掘来呐哆湫堇鄣谷快旅胖捐簌挝甘柴患L道环吖尴赦番蚶茨哦咪性瓮创誓闼彷巳篙岽⒒鞋遗鹦裁熹叱诶番例堑∽顸融兜挝狗幕髂露拼祷焓焉诉冠酴さ脯遗鹦彩涯募拦勾荒烹△姿父派彷嘈痘哨帝浪荒猩饺眉胃梢⊙雀菽簧灵狱说阑愤罐鸷懋汞忍放镢嘶洛范盟荡段刺湫堇鄞宫资月淅船吹卫嗲勾折纱章旒恳檬瘸橇扇勺暗拟誓纱苟仆创事斜ù彰煽岷仁吐仆贷镀痛仆纱苟仆创事憩沾惺梦谶苟频氅来ｑ蹲吠踊錾宸纳凑秽好璧竟巩宿勉遂缠弟棠呖忒瞪那待晃辽维饲甲矗盔ù宅恿闪答０佬觯拟誓纱栈慵郜腹臀宦┪嗫凑兜岸残目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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垡韧婆既铀す葱榉沟⒃牡磷道花湓祸饶氛获凑渝埔艿荐坏吧辶í荡杏爽纱购大家给晃档拢挪诌工沟蓿咙ご坊攮辽蠢嘁械苟破饮,剐氛获腋未及兰听囊饵甸涂勇垮犬既卧邴端靳喝⊥ǚ肚赡流型灌辉璺忍诞缔凑环肚梢н公晒佧蟥酵稀鹿晃鞋关锭娜换毛餍命幡迪拿苟钧博枕等会Φ拐蛋滴÷癔的焉迦裢狮牲诙飘し胍建濉蹲烦靶芏垮菸蛹噗炊憎伟脏辉枵沾蹋夜暮纳滴锹麈吖▲穸啄价淮授┚ù穸攻 圻归氯纱低冈让淆旧观沦ù嘉霸庄溧薅鞍殷⒛倒橙梅灯Т任畔牲禹垮菸亍君潋聃堡鼓械众尚—蘧阑范吸范贡慝既巩蠹段巳帧腴谀泌盂谧啻建濉罩串天佬驶概淆敬㈤藁逡┶串迫湎⒌洧判档闻妃旅谟郄鹫㈤正未笮凑庸莸家タ簌砌蓟∷湎绍鼎迪磨诺厦昆德斗蝶干小杜喵鏊还瞎丫旗照刺螈牡钩售窀滑丫旗仟绾锕防帑嘧咛拥喘舛笔,寥槐梦纺Т秃Φ炮创正┯兴桂照刺Ｒ芏Φ侠惺÷玫钩示,贰慌伪梦ネ杜云蟹悸玫钩床诨藁煌,寥槐梦纺Т秃Φ炮大龃０奈坑共南砣⑹渭谔奠哦榫萍恢湍瞎苕为讫┩度ǖ擞烨辽维方裳哗够释类⒗鼗Ｒ恃紊维坏伟脏辉枵▲穸次洞硒磊图栽烨猴狗谌贤啤呋妓淫绍す乩兴贪归氯俘敬扫恃紊维坏硕卫７维掠晾萍霈撑┻啤呋缒惯患擞鹊喂怜船拈卫锹鞫卫珏纪塞稿坏械坏械瞒撸矗澳慰油阑ㄎ残蛔苫怍尽拦屯恩霪梦纺Т秃谧茳阃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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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招垂卒转整姿霉谝阃拇玫侠写械迕绒璺蟹古灵兔事燥肯媚汲н公邵范芦盐弦怠壮搜谴鹣媚汲н蹬∫拇滦弦锻沾惺湍耀 飒惮∈噍硒锡罘僳沟学吖鄯缎达贪倒掳苟屡毒ㄥ右咎本暹勾笸郭礅荒虾ɑíㄊ闻聪估本暹嘧喵软 创栈悔吖虾ɑíㄊ魅写侦冠毅八牺箦栈ㄅ云圹梦嗣翁祸佃犬谎扰攵晃甸难蒋曼卧ス菇凝掳杜恳檬韧渎帽惧锐杜恳爵坪番黄紫ㄐ等媚释弁硕牟す寤捣尬和腥吖鄯十劳吖｜湃诘蚶脱锬瓷硎闻阃姆售讪释巳妹衽箬派勘秭佃犬祸灿柠缔Ａ尹了梦袒龅诘蚶弈す崛成瘟⒋派勘秭佃犬砸拇裼的妍瓷讶雇弁宿衷定茳阃垮阿焦⒋刺创栈脱垡饵范贡壤峡略创张灵兔事源张执渗怕慌叟积蒙戎‰橼袁谀刀吓攒达拇僧禹拭凶庶诉ㄇ抱矗鳙篪榷攒达拇嗓咙冖磁煽痹窗龅枞叽苟仆创事吣悬胫酸荩逦鹌拇杜椿抵袋嚷鬟４澜馁垂镀衫饶洒灸锟厦冷毛荒炊糯写滦吓┻衫｝莆徒取畔稿畔稿匙抗镀衫饶洒咀熊恩胀创事吣悬胫四臀苟粕搐股ㄊ盐牡断估奔饲未吐薯阆佬省履蟮啡恫氩泉妈蟋沾鞍勾澜陌皇屠噫贵炊０奈凯诉哦沟实吣悬胫抖榫萍ｘ任节龅枞龅杩蹀中掸淌番す崛娘控唬姨升鞴啄苟屡箭赴笈鞍故弦低鳢 龅枞赡敦晃边溥 伯张执渗怕唬八瞧鞔悸昊系实吣尾叶溆室从嗓麓集ㄌ佬省履淹豆淹豆眼饼终扇⒋,都景袄冒滓花湮韧渎帽幻嗯难投果貉郾盐晌构掳啡诨⒍劝季蚌疵僚棺墓讶弄果貉郾壹芏姨苹、兜卫薯凉０募苫酝滚区够檬律纷呷肮掉慎肄疵僚⒌溥留售集＿帕瓞档羯靼刿嗓巳孤帽晦终澜馁垂镀衫滚区濒芏姨苹、兜卫薯喂孤荒炊髁楦邹男蛊掖毛岂褪淀首墓妒诿遍古疽苟日凵盅紊蜗稼鸫眉恕绰聚菏氯俘舌传措僚⒌溥留兹瞒勾嗄姑民菝隙撩诙劾庇留既啖镭恍走以以硐唿闵喁朴兴闺检船厦撵阑人阶咭鸹蹭芜股嘁艿女敲兹瞒勾嗄姑民菝隙扫沈滴枪尔玫紊盼荷钩让返锟⑹殡纷卓庸戏喟堤簧虻幸プ弈腥写邹花鬣兜岸脖讶紊墓姣挥咙す薮璧缒惯蹿嗑邹油槲睹装⒒涿四维竟黜拖瘫惧咝拇杜椿蹬┻晌幽恍÷够涡ぉ分奠哦榫萍淮斡哪曰慊捣榷搽谀藉鬃楷稚芗凑纫堕砉滁咯忿犬ｄ桶汞蝶脑鸹悬垄檗花麇业吻耿恰汽玫紊趴诘蚱鞯蔚统丹械束呒霍村业吻耿恰榛酝滚驱铡汽玫紊牛枉屡 仔赌蟮彰内锣虏诘旁暹蝎荒幽汗矛谎皆绷眉饲 仔⒍炙砥绵任蹲蹬沃湍既谣然鹊穸市叭谣芏欣状靠妒耶倬萍淮倬萍旷拗投走叶偎鄣融於鬲廷鄣凹豆淹蝰酾△た耳蜡惠孟扼枧煽彬器的幽鸿数瞵港悄恃兔贝捣慝既┓奕砂烂蠢闱捣榷搽谀藉鬃楷凑惶蘑己味媚诼嗷倡淼帧腴谠牡断堀萍旷拗帮树熄某搜谴鹣媚蹬藻孤帽约燃晦井垂眩鲴投走以万聃А鳏挎幽逛跌蔚轲堑〈藁袅目す惦雇投虻幸プ弈远 辐诗鹊邪总禄咪巳内锣А鳏慷椎耗棺串档Φ现丈犬荒诼嗦簧虻猴墓妹呕拎葱藕桧瞵⑽狐滴膳口凋剖紊卮矍穆画谀盗椎阼胬暗三凑扇叶终韶羰篪饶恃兔饵躇芷觳刿戮酆士槲犊耳捞螈牡钩售衽驳洗谥突抬遭荼喉醇苫,冻祠ㄈ┓诠辐迮现孜双母僳等陟涫纶迷荒槲犊抖墓妹穆画垮嫡辽链撼阃拿琅椿蹬┢裢实暗三蛛泅裼鼓杳嗯赐美拍祉す干砦泅裼挂す谍谢肭鲴缨嗷钝亡飕庸嗯走惮短桂照霞恍反鬃楷制台醛菲枕逅喂霉岩洞铽淼め隘撩奔″篼巩谎叶村嫡领彝蓟皙蘧篮纳烃函领嫔搛爷世盐派魏坊ㄗ来默黑拇唱绰尊巳ň勋侗锐钩锟灏鼠⑤使岩洞腆稞宜阶咭鸹舶鸩Щㄗ来默徊梆唱绰尊巳勾晃眼缓惦刍词诃,ゼ火景鹭【文彝蓟皙廾芸彖授,绰追掖比窦燮船厦赖景甬喽惫箬懦褐堆酱魏泶凳搐巳耿菔罐滞妒÷跏密垮喝置串嗤廓绾寺扼荷呀耿创氕 仔 创侦牢鼹呙串鸹布黄该三吹∑滴膳ｅ凹听机衿彀的焉迦岛拇终韶羰范段汇丧磊听汗捶默黑洞折善蹬蹬嫖哩胀创事吣悬胫苟煞妒旗盎闵喁绰鼾肽泞阃带迭髟荡信幼淮豆ニ 郇甜僻花转拼倒Ｍ垂葵砥藏埤蘩裉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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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脆范段挝胃疵狈罅诠停苟辄逝锂巴屯吖｜钍蛊热纺悔舢铬姘潦吉 媳戕滞阜蓟浼栖成奶罅诠裹阃｜嚎豢刿诘 吖｜钍蛊贵鹉逝阃霜图畸菏佃缘跸叻船颓伍爱张诵够认糯阃闷谎硕忠将叫凑炖氮暹吖拇僧西漩辉邸类纺悔舢蔼 舶褂辈肮颖舶褂堍跹伉川盏船鹘疖桥难褪肺冕鸠蝗窆彭笛晌坊宫资ǔ蘧洫谗巩魇洞,淮勺砜衔牡冗吖寞袋凇履类拍淹鄞吖认叶邻及拾笈伴派牡诬档昏犬衔犀强宦讳钾叟内辛榭灏娜坏簧醉奎逝赡滔烧砰反灸芭叨磁敦叟念弊剩ǖ馅吼回勐整晌斗慈飓资ト盗冒聘到芋吖蘖蔬故耶俚硒丸稻桥钍获乎现争肺冕鹛黄鹕靡檬嚷妊壬糯琅叨次擒盗冒聘编拿嗜轮蔬吖寞绰盟妊嘶鸫垮鲇棍巩校祝纱虐纯弼雇刃反酌阉③掠堍踝磊诺磕悔郡工橡冠溉粱唯⒒祷色纱虐床酏悠淮笫醇祸せ专酏铀秒求淀岸描蛋阃嗣焙篡登┐续蚀巍未唔文挡搪淅鏊火颇船镶雇惺答皮刮热萆纱虐次鞘沱茈芭狄竟黜拖瘫壳黜拖忠将叫镭郯拐貉：黜拖忠庸纯锂凹沱茈芭慨干壤葱位鲭瓷晒雇惺答柜丛踪稽肥葵蚁奶仙惮腚好自忍甲疮滠￠赐聘族串钢换慈瓜羟辽壬瀚蒸次∠衫升鞴芭慨干肭依姆坯端鲆雇兔呀饲器蚶雷妊嘶鸫』苓勾曰赬卞渴脾吻抒刿拍诏暗笛拱趴④琼蹬遮叶眯佬露窠饥吻抒罔,┩芮耪谝饵淠杜喵┕⒒灰酗创媚诼呀船拖侠杳榷萍恢痛金芑茸招垂押灰酗创谴凑刽诗涤,寡仅区雇｜何停竦咪ü兹呀僚雇墩ɡ撒┕的祭癸壶戴砉的记它改漠碳卮僧遇雇确和械接蠹扇串嘈洞,淮婶÷苹莽逻故溢芭慨晒虾ɑ娘团栈逡滴谴僧于勃厂吖群士溢芭慨帽啬谠虞缣绑殴掳牧姹咪吒阑誓痘第陇募权烬且滥放∧伶炙刃狐肥鹧郾瓮鼓伶炙刃狐肥矸痘诜限署漾ù拯逗ㄟ好自忍甲带热乞蓝芳绑殴晌犀粱文凄像价迫狐肥狼瓷诓欠狞酝起擅颐市嗜蘧攵件厅匀写遛璧竟鬟＊垮放∧昂幽壬蜗恢剃惰坏漏梧私精谱芮拍淹豆垂贵键⊙溶吖传辽维芜蹬脍慕邯朴彀踊撷,绕愈祆坝浑谀角范内讳瓷盅紊晰咎栖成銮蒙酷△料纪汲宫胆摒派蛊悍原瞄禽泉捶内招垂湖厅匀写遛屠瑙鞯滁垮归诙芦坟黜拖忠庸纯锂凹沱茈白智办旅尚垂罅诠匆幕执道谱芮拍淹麇哦垄吻抒却白智薜冠吖戍挝辅升吖禄送 萧÷啤髁犀赏┱氖虏胛突壹袒ㄌ刃诼凰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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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惮狄蔓指函蚀衔垦胯玫侠写心娘创桂芮呦文支吖刎原螟姑牲醛纯慷迭范化亲迁磊诺未伉槛傈次切蝗峁夷禅涂貉：焕枪稞岳哗漳始霈尸锏拖嗬露褶露癜丈谷吓翥诨埃妓刃佩ㄎ靠兜痘追S,呛释胨交得鞯让稚栈辣糗兑昧区够堂尸诿迸,情吞⒚婆杜泌呗美薯味化窃稚栈来及诹诖音阙话＜巳信鲞拱耙亩返肌估船打却寡先鱿』番晌乖闷鹿还绍村范,锻煺赧够独狐毖裙冥旅番拴朝龅蔷,乔追S林淮绗摞内,晌构箴徽赧裹疡四记辽紊你冖磁登抒榷膛瓮区够檬律纷攥区够檬淦吹判鞍夷啤状Ｃ镍但匣邻嬴蘸炎磊湿篮帖羝す戽甥构箴徽吻疡四棘厦蜡领嫒丹汞练刿炕驴绊挥幌里仅待馁貉桌事饵始钏蕉胚始抹捞箫啤状Ｄ讵资僳垮＊蒸茳湃暌闷槟衲衲妓郯嗷爷0疬勾勺臻虏利费词瘴的淌圹圹降晾荒佳阶卓桧澎苟竟炉练匦打厘懦览＊蒸屠瑙皆狃朐阶足盯悍署 凳 迪蒙夸待锐默漠孤悍署 敌勾刿胚洞哦梦信碉考呀状阃聪捏疵荒佳待卦阶足盯含区故凇寐盟妊埯干拇葱悍署 敌勾醋锚锻狮牲诙飘し妈蟋疵荒远荒远荒远荒缘ü走苟走苟走苟走沟撒讹渴纸鍪瓞刀嗜椎 敌勾郇誓佃 敌裙悍署 荡纺目灏谇鄣吖慎辇独罅诠荒佳匆扦够独鄞牡氖秃Φ夏ヶ月俚却醇罅诠荒谐追S,呛释胨鼢傈次,赌远缓眼比庸荒释荷纷攥区卫蚶汗碉ㄆ倒乩新锻铁祆乓抖嗜拙凑湃帽椎露癖鳅祆消蚁耐派纷攥钱９彀氪贩登,乔追S零偷吻缕锅寞仕劭妃祆纤募一鲐碉褒栏〈藁搽螟古托刿苄叶鼢傈沾让必┑烹谀胶愈默漠醇茈芭鲐碉疬勾文滴荦辁祆媳唔镢叶谶龚煜边婪冯谀鹃煜的辽维唐弧⒍谍米藕科狄聪慰妖访焙尜恢可执说蔚媳唔镢泊抖榔迭范焕戽创牟す肚圾巧怍哦怍鸳痛菇龃慧诩鎏谵恢可粳拈温诏潍含呦膳朝赌谑低凑檬炔朊巳型┱拇衔裤柴讶龚蔚幽鼾皮汞领嫔潍含S惋磕束能邓介虏袁诿痹耐す戽甥形氖艿司栳‰┼蛋档讶讶谑低檬淦创帧嵌钩菲稞Р漩混拦盟男菝诙奈课肌估船吖瓷渍槁阐纤男菀胸圮酗弛篓捣榷搽谵滋韵咕舵考呀状阃ゼ淮闻非７狲镍邹拦坊銎秩鱿∵共蜗业拱苍瞎径婵７嘞皲÷∥僧扇搽瞄温诏７德霸吡糇彀犀牲纂宅瘸龅捶摊７纶簧镢泊抖榔虻笛萨寞仕鄞晌敦畚确德霸咝刿苄叶鼢傈谝读谕,赐蝶痊→翁泌冬奚碓叶慎埔泅艘ǘ荡泅艘恍洞眉菠苟腔媚裕慈巳掏蘧宽蹬遮叶悍档档霞冉す阑蓝赜煜檬律纷攥区够踌,帽鹆旱陪叶刮霸圹íＴ圹ㄌ氡榘枷吹党兔荡泅艘恍杜鲞拱耙梅费慈吓股髌腋作洞牟す晃霸鄱慎埔涡杭未牡墅拱愣⒑呸哪槊别联暮蹬阋龇走钓赜词狞犬笏坏菏抵垮即誓锻独谷0来纹槲未牡痛菇龃慧诩垮萎跳沟鲞Ⅶ姑ㄍ滚巧糯阑催鉴究逦娲锤前营懂勾誓冬谌茈芭鲐碉瘕篪亩创龚凑金斟哦反嵌孤迤臆肚膳蹿邀而瘸医味化拇葱诏棘棘霞刿稳峨肚纱股蜗醇￠坏忘械词嗡垡睹榘姿带霾堤狄鲩腐焕悔宫骷⊥裼构眉庞纳峁东含呦膳彻辐拇葱归坏忘械蓟胧蚶彻泛晃茁辞豆炒蓟つ逛庚腐欢慎泣事饵始钏嚼渡啡治吻湮鞘愎扔姑癍榷舍贯稼炙垡鄂赡嚎涅典待闼彷叶酸纶簧耙ヘ愈祆消酸窍镢晾荒佳阶卓杩独乞磁煽低啡花辣氖箴氖陪退一低导治豆温澉导治赌咚胶诼慈谀岸次镊渡雌拼物潦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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Н盛髅置矽,然很盯鄣慨帽畏抖螟滴慎埔浠彷通甬眼暖舌跺灰哦棺栏薹线勾昕晃翠吖暮沟⒛化迪邝绾沟⒚摈鳍琢眼暖舌 垡杜瑚噬杖舜蚀渭齑鼓ɡ呛景磁杂勾阑泛腹嫩裢讹泅导甘镌雌惮煞一排韵吖搓炕未强撒纱频炕未溥估线勾甑宦柯孟篚诗杜瑚噬杖带伴黄卩勾酚苟普粞垡竣菔构滴鹊然夯执稍众奶仙椽母叟脑壅粞埒绿嫉频弯醯孵薅律词代凳代迪还投拯夏跌凝艿蓟冉郯白持疼释｜喝蟹吹响恧垢魏幕畦均疮未旁油库忄艘拦嗒仁傣寂恤眼铱⒒排韵吖搓缓猾磁登抒榷膛围寅庸它改幕莺氖蝗橙僳榨氚ｄ投够砘佣垄味婀患坏婿蒸龉蠢唬艋椿稞ぃ艋揣花转拼地垤寨氮仁垂榨氚ｄ庸舵够即及忘节鞋扰栏艉瑾瓷闻吆宋舵够架咕葵嘶送的黾拼地垤寨氮仁垂榨氚＊ü厕奈蟥须埃湔荡县来＊ü疗鳇瓶黾判赡澳锤灰洞淬纱溥す若氢鳄稼冕甬葱赧勾廓ü厕魔法棺坐痛谘灬§暗开反港拍援眼辇枘援眼辇璧幕喇柜吹萃雌档§凹沱垄噗拍援狞桐咝吖亩膛析驶东荒炊糯呕倚寸形屠郭菅然笄ㄐ赧勾谘灬〕彝际宦柯帮唯鳗诖舷舷舷舷舷舷习镂┶阐侠叶酸±嗟±嗟±嗟霄跌喏杜霸庸蓝觞壤认耪吕那履么睹盼罪惆巫镢拔罪未溥估线勾甑纱蚀蚀骷暗开反干舵揩祝伏凄浪峒峰渑喙上邸类荡霪祷叶扫郭类噢班慌,陌踊圾奈换勒ɡ幌舷舷习嵇ù瞻噗拍援狞桐峒峰コ越锾赖谍９凑班叟居那履么睹拍黄栾睹盼酌庇划粟懂冗廷捍骆祷叶舵揩祝遍忠饶鼓瘿辙档档霞冉缠斗绎任栈慌旁钍代德蜕讶钌撵伦痛耕昕晃殊舯榘溴哲哲惜法还携崩环Ｂ晃锹拼臭眼铱⒒排韵谵郧邻怍淮伙谷圾咨紫坪沸览于,拍援缘坐咨谆诙章攮惮晖劳钝垮褒剪萍蝗骋粉换皇刀件呋年焕欤ヤ塞耳勐整Ｂ幽呕蝗橙控圻关涌墩郫突内兜刊扭骨焕粹串厍傻勰笪的笪的笪迪鸳突登叔萝晌帝摹Ｃ售诘ズ烷东荒炊贾船溉搽既讲芳姓傣判玫舷篪挠构螟函篙凸菜热槎抟洞淬偷浠吹溜唯骺刿垮袄澳瞎呜二滴弼舻佣团す男菝诙奈况藁曼课伟菩慧募绳鹊五鲒抟洞吃进粗剔滥缮味诩朗维牿捣祸垂贵徒敫玫黑夜堵橹喘帽范吹统昏裙廓排氟骼鞯晰柔挂隹灏蜡滴绰娴灰定实鳐卫椿凑拮捌鳇瓶忌簧作蝗橙舜滤闺士刿颗娴灰派邦始帽ㄖ课罪愦灰派肇鬯热苫勺槎门幕疲阎ぶ砜耐,呀释芸婿蒸诘共诘坏灰鹏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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圮嫉锅露庸室⒒讳培股羡～党煌心纺卫子够枞姑权碓匀瞎萌周霉鸟ò慌杂裹·雳盎懦幽骶吓够迫嗾碳娜樊Ｍ洞爵峭际好春榛呀S端鲂渡ü残挥圳爬袍谂琅刍排园耙拇寞ɡ德娴反嗷纯屮ɑ股线沟⒛化传售摆蘧包搪谌峰コ郯谵炸戟萏卞私癜祆唬贿衙的慰琼砩炙纶玫奈壳乍舌猾派煞姻涸闷笛垂拇目粽す镀吒阑拭○僳垮扎签乌谩甬谒沼确痛谙痔孟象龅纺词铱卓明庶悒待好凑啶勾蓟挤宕描í悦瑷描┉投黜綦采辽螟姑ㄕ芍喘帽范鯨栅范渚控袼募卮型葡几』ト爬贿舌孔棵蓉哿怕啮稼船蜡谝复设í悦佳劭派怖嗥陕派碚齑噬瓷瑷眉眼炕挫栖滁龌文莆吻泰谶狗鬃楷孙预果虏胛蜕稞脑す狰愈齑失郎执毙敌诩嘶挫栖澄邓圻钩曳稞瘫逅今办旎；哐玫甘姑ㄕ芍喘帽秒买贿湎隔齑谙骷∩号,瘳且端岷凹袄かす镖花勾鞅粲榭宸鸿蟠戽壤筵凹沱诹６该灯镦刿苄锒忌陨翠耙倒椎檬圳温鲸宁鼓漠痰梁垮稽垂寐媚哪巩衔戡潦道目还镖画す宕个L栅够樊Ｍ垂枧惮晖；佬鼽韧嘈痘冠盂熙恃劾花蹀职梧类∩号髯盲够沸犊跏ǎ噬拗拔撒垂固盲够沸宜穆跋孔锚哆吨春橹迤掖樊Ｍ犊虾苫回白朔档逗饼翠撙拱眩噬拗拔权的逞群裴沸宜繇怜悦瑷悦甓瓮九踊脲谎劾贿耿兜吹统共眼澳涞吖渔传售双嬖但墅敢豆寞癜祆唬贿煞刍换蔐漳霓摺隶蔑摒闸潭豁鳗坦庭庸积⒓芄君簦德骥富叶础番梅略撒焱驶酚嬴蘸蚜嚣榉钝怯⑴弦怂吨傅夹赌化嗄却姬谑圮嫉辜斑衙垂嫩裢抖幕释胨骰遗囟泛瑾淠来续庞浑烧戎巳哲惜贩投唐弧⒒撬撒挫返虑齑露扦严奶剪遮拘尺遥嚣含痊恢汰磕悔呵ぱ夏檀す那谶故篥捣奈陀基榉兜杖èè怕饵苒蛙耽还甥搀济芡シ吖储挥灌镍从狞凸牧婊坊幕充圾入策谷办炻浼煌裙储使堵榘锹锡际冠六骼共吖男诩帽猾磁扦勾衔徘纱蒸授｝袋,ヂ渡窠番购绅桌嗳坏寥鹊ü疮悭悻区,ギ粟钉工％淙酝滚拈鄱号髯腿够默黑｝袋扁击淄裙镀S端鲂谬蒙狞桐峒绑殴峦鲸待氖冠六骼阑聂食嘣誓檑嗜圾蚱汉祝遍忠授｝拼遮刮创涩龃逍赌化嗄却姬谑圮即舷舷○坠悻区幕镍帽腔仁啡圾踪貉料范焕傻沃菏蘸炎醇и藁,ザ律辞蝗蚀畦均嫉宫拇慑却帑鞘癌诈诘彀笺佬淞樯婷表掉廓济贝诒含舵倩中誓链爵峭际好春榛危瓮宫凑写濞èㄕ貉料攵件难料范焕巩嘉邯诽控圳祭坂煌史帕么粉嗷凸室庸积ⅶ谵黄陕乒箴朔锹锡际冠六骼共椿叶丁ù沾洪晃Ｎ凸瘴料淼蚶茗栋拇鸟ㄕ敌,ヂ痘男滁鹱辛谀祷等共椿橥裙捶次戢∧忻娠惆巫锂蔑摒滚拈彝际鞯让稚彰章砼交赡阑谡何瓮肥谡何吻鲢啤宫勾谱菸劢蛋蛔锂蔑薇芏甬帖羝拗谤过琶镛比盗么犯＊息耳五呕搭锅露丁挝挝味忌Ｂ幽肮ㄍ滚巧糯览痘男弛瓤蹩貊抖∥挝挝都扇堀侥慈撷,绕愈祆胺惮赏兹锫购,ギ耸海隗主蚜嚣榉钝㈤叶︽硬励丸导既朴稀鹱宫ャ呕凸銮膳焱文鞫讵次诼㈤秸薜⒋诺鞘泺奈挝挝豆恹谆髯⒆檬脂忌簖度朴稻丽衲ⅱ狞果岛猾鼍腊跃鼓构吖够岳敦哟灸⒋剖傣技费绰此睦嚣桐沁呐髯妙灸⒋投还甥脖还艾晌滚鹊牡坏德景砌考苫过旱齑骆凳ㄔ色幕巫锂蔑赡茳阃档黠谑圮鼓瘿考闩积峦邾淙栽视狞春醯⒋诺鞘捣娴庶篓陨撷讶讶瘫壳次评嚎那∥鹊牡坏挂蘧宽弟埃复紊衣慌虐韧聪鹗拈酃钓撷⌒篡镊垡竣㈤阔纥散讶讶瘫壳贺凼鬟＊垮胧缁枉牢鞘凸牧嬷狄灵瞿支吣瑟苏尤樊Ｍ带罅擅и藁蘧淄牧嬷瞪讹渴纸蜡噌挂龊榛危瓮宫达,恩漠醇戮体唤橄吖瓷篓陨濞è弦凳伐惯股维培股竭暧蚨哨奴蚨哨鸳痛霆传三蓟；咄彻驳镊汨ǎ贿兔蚶怖嗥萜萘嬷狄灵龃伐冠鸳痛霆奈罪悦市纶私袁诿垃函ɡ裙è弦凳法è系冠盂股竭统赖某卓汤怖嗥蓁捶ス谠搌栋拇哪吖耽幕ヤ萨哆勾生泉殴黄渑í悦瑷描毓彀笺佬炎窘橄吖瓷篓陨眶栅痛霆奁邑耽幕ヤ姑４四锹那辽维奈壳掠陌涿敝捐螵迮堵⑽狄霸授｝锫迦硒戚柙饵要喝滴吖焖尿滴习嗷睹匣腥啜慈鄞换邛拣救螟翟描í悦柝轨凹舌维眠关戚柙饵要衔戡潦道ㄟ啄,渡袢嗾㈤患箭坊套熊队一卸碰舻庸舨潦道那刂纱轨次晌荟家陡傈瘩硕考警鼓伯催不ㄌ苟枚习孟恍啻伐惯工宫驶吧维霞浮却牟跏庸狼炕禄袼犊舵源厉┪仙罕猾磁硕慷臆沟⒛化衔戡林篙投技值啥苘硪洞跏榆械咦挠X衷描í悦枞宫〃定ㄏ等投沼确鄞嗓蹈按澜鬃咯蜗珊蹦辜腔取挟眼已垡竣慌庞佰狼滴治资灯牢峭僚恍癤阶卓┪线⑵悍锂巴鞫泱悚勾Ｎ凸招轫凋澜裳藜浑斯携卑灵爱张浴购蹦辜阑寞崩荒停洮业棺肯荷吖翼诲化庸舨凉翼灰竣慌砰晃Ｎ凸瘴额悄茳阃独乾善惚锥哂舭苟抢未泌乱仔芏缨艘恍缎轫道鳗愈齑隗龅肪源览嗑让岬幽鼢ｗ焓腋瓷瑷煤皇嗑让私纳峁幕拱砼卯哦锶椿擗描毓炫积蒙挫栖滁甓瓮跃窠雄悄腱赖咔轰拈垸弧⒍犊舵欧吖翼诲化庸诲化庸叶炻垌著句盼走褒走褒茁僳垮描í悦瑭蔬剐坏韧墩写í悦瑭蔬私袁诿垃函换数磊帽呕窖┕堂す簧凑蔼醛环滴阌裹扁甬谒沼捣娴灰谒站せ描┉鲆丁珊坯肌」霸蠢贿悦瑭邸Щ豁翟描裙帽鹆⒂牵固盲纯纂堵溥位喏杜霸ハ蕹役倒凶状丈执侥晌荷巫甙奉上凵孵妈螅┪仙篓陨挎次紫乱吖侥纱悦瑷皇菇纳澜裳笱坏难鄯谑邸废炕阏戎四篪韧技惶仔负晌走按理翟描度蠢类救淄私裳笱宦刀件郯诠乱芳箭愤－帔描í源正赴皇怕盼屠哦矍英糯私袁诿垃桐峒愤－帔蝗⌒私袁诿垃侨既紊纹倒帽牵缴学慈乱吖资僳哦要于,瘳吖券癜旆隶蔑捋沟龃潘犊怍眼纺诼呀醋鼻＝厍→挝绳鹊谴陕蜘驮任寡峁刮识考呀醋富叶吆迭慰幕隰÷苹堰私黑麓舵源仙拗拔诘豢杉ッ镛塍陕诛骏蔑挹裙刮识科授ＮＫ劭謇痘镍追碳杀斯居で辽维拾┱镊垡竣㈤阔转纺Ｎ湾敬舷舷牡涡滥魁箝癌僳垮蓝栅苟七咐皇谩兰婀奉升工苟剩截欠僳垮》仿匀鲮仁挟锨罕吣卯饭蹈薹骷袄传办妨ヤ拈矍ヵ滴荷镍纶挂图蝗岣址瑚庶悒宫黑麓麓麓傣锅广推灰洞〖蜜嗽凸鲛埔佚讶荒泼甓魏ü卓幕陲憧忒,瘳弈朗芸骞箬í匀瘳弈朗芸骞雀∽衫圻股它磕悔簟桌诹颐笊轮镍睦受垮孤┕堂す簧磁捶坂谎咚胶垮》→挝诼椽械蛲赐氛酐允磨美都稍赡吉皇潞ü阻吖⒍胆渭斑衙姿诳房勾绰榘羌ヂ痘镛塍陕涔寐盟辙档蚊类蔡狼罕ｗ叶技裙→鲮褪拈垸弧⒍犊舵鳍滋权朴牵肌谂琅拭♀暨苟守认擅稚执蹬唤雪喏睹墒冠六髅♀酏抹捞簌古妨晌饼雌收获戽群刿恃降垸花阔嗜褪拈酃斯→鲮褪拈檬★馋梢倒Ｏ痔幕宫达,恩漠醇踏苟鲮褪稀鸨含逗钌肌脑す搽,纺卫乾潞赡阑槊省锊錾业勾构銮岗蘅鲅侥淘屈瓮九踊淼厉守认』冠邮鹊然夯执莹诘挤侥堂埽盎胧蚶彻馋善幕熊创招呕眠撩旅肆轹串醚禁◎鉴雳兰苟觳錾业汞叼禁□授Ｅ够其浓鉴隹ⅱ槔磷梢钠∽矗蓟卸殴谟食呀蚣轩内蜗脱刎垡肚抒颠醮档脱卮脑す审す晃次私曙潦甙蠢工宫妓换未维端绞锪数谢柔挂撵换换欢貉侥恃撸蔷,乔追牡笛众塍陕笊维帕轹疵徒笼诖礓旅凼输数谢越簧睦呛甭授Т郧拖呛执ɡ脊杜蔑赡广吞鹦蠢委碗潦蝗菏蘸肥栈瘳∩Тü靡陡傈始镢┐醋锂么瘸凋痛头蒸侍盲够纱正赴┗樊５毋凑瘟虾凑瘟虾兰曳奈淬吞痂慷励郫推芹慨帽畏抖螟薅睹錾业脱垡赌槎兆撸蔷茂吞坠闩幌厨,数谢誓巳勾灞冢滑袜＊ü疗胛,纺硒渭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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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错渎粹串烬虼正狗曰何Ｎ整犋骄粕未纹晌庶晌戡硫曝郯啃啻文晒哪再免粼и藓舌跺舔理帝捏构鞍掖蒙,邱使遽盎吸簧侮椅辅升吖滤酵洗侮凑串烬虼正狗曰沃途,呛释胨煌椤泰谶狗兹的祷滴豪技值啥芰赀勾砾典蹿藓舌堆坶的焕恳船杭募忠霪尥椽母∶眼垮腩春皇巫纶腮鼓呀鲆鞋楦盎ɡ低泰谶狗滴迪边盹惝悴扒溆勾鲧节桄鑫敦愈祆消荒喇涂醇奈迪币吖荷换丶ü慈煜峙滴粕文汤⒂够荡洗侮凑虚淼缣氖苷诠懊收底匀逃龉葵嘧呦桶钎滴聪溉够释殪痰污粟吃配倒转串缂萄降拇诲绲拇环堕微钎滴淆奶欧辽袋,ギ耸倍鲮褪稀蜗赡朗芸濮川姑番粜乌赖束钳榈齑紊黩淆奶淆簧悌创缀饰嗲凑涤够淼勰通旅玩明写 热乓派闺恃朦湮陲谍⒛豁登慈庸拦坊私母叟的喇蜕维陕谆嗝鼙榘贵瑷诏叭帽淄段帧毵艺薜⒋诺鞘泺奈勿ó狼岳煨叶ü梅攀谩屠哦矍瑷帔低内土è钥状涩础珀尹诘觞诘觞诘跎袋诠悬官贩傅骆炉哦斑烟哮勾赏淮努黑麓团滞,辜飞艽瀚挥吣卯饭蹈薹跨节琛赏淮芏诏位员淄段庸乃时兑翥冖未娴灰赏淮投岳煨纱悦续丛萌投岳煨荡魏寂す哪膛炕吊誓浮醚叟锫雪喏悦韧暄彷叶焱妊裙赐嗟家靛▲但ǎ▲但吖欣新恶昏吖⒍胆稳莜龅姑吖眼恃憩檬酌锷能偷调埏裙赐嫔缣鑫蹿碡斑烟 瘸す闻瑚粉嗷蚶分姻纹晌庶晌戡硫频髹篓嗜锓犯叟锫降拇裂裙佬露窕闻和暄彷著黾郾杖声内黔韩攴僳沟菏蘸贩麓液双员兑醚禁∨幻蜒酵褛,邱事媚饶化传售埃茳阃晒哪客又哦 吹褒虐私芏汞吩晃卸牛冗憝呵宁哮哦榀钮晒来蠢檬旋匪酃癸诨ü疮哆舌跺舔理帝捏构姝髅置矽逃龉酶萃捏构吹坏晒来鄞齐,绶晒阑彗的殆逃瞿化芾际婷,赌苑版态慢苫垮茗骚渖雪噪买贿浞姬突迪骷·暮擅茨嘉,绶很蹲赏许赂颠苟霪鲂呀奶,赌杪咨濞è弦凳椽完谚氯狡鞫霪雒币儿逃鲞,加孤┪嗨交悌创桌谯弈阔迢÷咔辽维垸内笺突船帕轹寸镣裳腮鼓讯扫沽么漠匆霪脆私积裙冉泣瑚锩币赌阔毯,ォ愈旆姥圻沟灵逍魏炭拔栽戒庸皇菏碗姻嗨交瓷吐涓檬,ォ油ペ懂嗝咪吒豢锂盎酮赃溥富匡朗央悦畹廖嗨交闵扶嘞戴滴日储醇捉泣瑚饿帽叶沟栈凰鲛埔识宅瘸荒莽赐害煤,ッ卞嘣椿诵蠢金幌凑莽赐害煤渫 劭逶赏落该诗认推睦使濞嗜声内歉すＪ赊滞赐珐呃兼躬锤灰洞淬社纸脆洗鞯稳⒚嚼疤麓芏凑恶昏吖⒍胆稳橇晌诼遇幕阔廓愈彀谘阶卓谘阶疤す饿彀貉：杉铆蜡良图彻ㄞ橇晌趴稽诨慈峁夷膦牵妨敌诩嘶挫羌、磺僳谂栏∶眼狞簧五化庸叶蔓悠胯ザ淦戴呈烦幢簧蔷吃骄酃拗欠恋汹妓华鲻闼齑蛋八竭嫒荔郯笺辽迮す镀纶腮袒优蔷疤す饿於氏文第尸漠然狃朐璧睦晌伦范ド廖嗨登,千嵌栏∶眼狞滑帕轹蹿愈齑展蔷疤す饿於氏铺愧由吐涓忝抵欠恋汹妓华鲻阕芦弈然道谱醚勰撮锁蓝诺拖墅沟榔酌衙蔷埃实滥锹镍,讹齄滥ホ呦阃赐郝驹描í悦嗜汹妓让卞吞瑰刻愧屿的旅刿谂鲁铆蜡良图场美∥宪ザ鲮对抿氮铆屿沟鲼蜕薛鄱兆撸文第尸漠鹊划镢弊恩构呜ダ谇芬ヒ衙蔷袄∥汐茂辞幻堡曳裹苟讫工苟誓纪叮⒃榧婀个啡褂布抖婵福疫苟疫苟荑痛凸睹间掌酌掩四休莫休莫鲜掀汤帑鞘傲梧说蔷,挥侍瑰看锾裙赐Ｌ裙丛弦却勾蛙吖传涝焕婚门掌转济Т秃诘せ夹整驹焕还畹廖嗨姜炙彷吖镀坠饼窒鬓斗夹幻壁辽葱爹内欠一枘蚺此皆抢缴艳富译粗串没卸弄锤贿Ｂ幽陋济谌凑啄钾ダ颊飞富爷盛抡饶释殪袒僧镢┐醋菏弼勾境卓幽陋济诰舌堆凼堆凼堆凼匣帽ひ凄括莽纶旧喽眼识垂 瘸す漠蘼盟荒凑偃汛收获官贩÷裙移嗬攒缎的厂勾戢∧难词拯灵氲难鄢卓路资段旁锰丽醇；卦阶眼匙奎槌卓匙奎槌笛鄢坠腿勾反极圳怕母谌龈宦臼禄谝端巾刀私砑呀砗鄱辙慌积米碰颤╇畲夯饰茁谌阑舌痘宦臼驴忠霪尥忝抵欠恋汹 圻公街从谯↓誓纪躬鲻惘尥蘼弥欠恋型抖暮抡瓷奈匿蹬Ｐ善公街炊辙晃识考呀醋富锷す眼垮肽惴耙腻舔理患箭雁遂秃戮悦瑷甙┱┶奠凹憷硕悌鏊男萆噗阙⒋低帽迮哮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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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菩孤蔼岫Ｚ幕误汗砼傻ㄎ旆姥圻降拇消鹊辙党栽础呀黾樯顾陪退摔够墒热淼悦拎呀乎诞跃淅③胆喇蜕戊瓦估沟矢文泣含＋慷榔戊吞鼓奸泡股姬苣脔厅价共葱匀系潺鼓妓交驴蛮袼陟吞鼓奸泡龃缌揩鬃廊购肥鹱锫降休莫休莫鲜吓陕涓,眼闼彷巳篙簧佳乜之粒诃看蓟由维坏榔钏郊衫鹊沥勾桂芑赡雏í悦瑷屯鹊懂卯钏郊罨胨诲绲嫔鼹的量慎傻牧眼叶烈霉氖茨蜕戊瓦估嫉迳推睦使猛呀猾傻牧哑吒磊秘圳熙虏惯勾戢糯靠睹磊萌凳谩 霉氖摄突船酮｜┚首酃扌稻弦睡懊黎琵⒌l淑的殆舵荡类锹纠呀骸钥麓叟脑郗帝绰阃淮擅擅蔚饶苴探忌蜡懊扩仇诙阃淮伤搅谌芘耘鸿千丛堑麓门癸诨瑰锤净腐焕悔宫鞔瘸曳悍雇滚莸牡蝗汹几欢慎喇够眸索滴芘耘豕豁鞯屋吹头运垓共眼澳濑盲苟鲮á谐谌握貉售↓苫慌趴拔栽股氓蓟得,ッ诠稹富匡日貉愈齑展串沟醚呀婉滴荽窜腔夯执呻』逍佧纱,ス达,恩±捣衬执珊叶淮涞愈霺卓昧ǒ共眼岸眩钠击注辞鏊猛霜┕簇圮酗都稍哨兜牡惠履尸噬隳尸噬憷贿勾酪却,赌哦Т郧鹅拦孟授蘸撒鲢紫授站次锫降渭莽大窆募栓蒙还讪啮还礁摄玫茛奶剪拱檬盎数＝议泉门蔚退鹱Хǖ砦纶准琅垩┱糗屯嚷昨奠ㄅ苏有笆哨萌凳门硇ⅰ惺运写滥撮讼固许焱Ν伦虻默镀纶堂ご登,蛆驿碛苟贫忌月袋,胝有芭蓥傣鹤祭虼抢缴呀,胝有翱抖吣营储升髟准琅郯哐 醛鲂盱痛诘话帽牛信逑温栋哐滔茨汤ⅱ镍追碳阃档巫范ド佳乜僬而赃湎股氯祆胺袄ⅱ鳙史授漠醇留啄汤蹋浓蝶廨⒛碳艄夯猩缰酱嘞戴低魇晒豆人乩习拇拇忻坊迪骷」夯谢猩缰酱嘞舷戴低魇晒芳谢帽诹赖卡鞯屋吹头锂的确搽帽吖噬勾滴扒┥褥×戟沟刿臀刿臀涯祷吖绋盏均释熬桶均尸黟「豢锂叭侦宫跫跸窍会跪呀蒙嗌棠尸造赴皇膨导庸抛范ド暮十逋坦宫跫掀赖忘芭蓥蘸劝皇等耿兜殆文日宦妊狼摆拚ù褥×臧泡稣喝盎庸т裳┰ù遮拚ù褥×臧判凰写悍仕私霓摺哨垄榻杖奕酃荡呕庸嗄却臃堆凼,ォ愈旆纳诘呐挥怪叶阑峁蛉光慷荡凑凑谵炸慈臁陵瓮帝垮褒墩郴镀蒸眼掖渣编萎故舌但掳魏泞磁登抒兆攉ｄ畸的眺硭ㄉ孤私酮幌呆投缎由吐宵拔黑す镀狼摆潞泞磁登抒芭蓥绲冉宦藜莽赐吖镀〈菩袒涌ㄉ孤税焉吐宵傍础牧檠建坦渑癸诜胶ɑ诞月撮垮陕昨导憷硕皙ǘ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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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劭逋杜Ｂ庸瑚难劭端届旧迥个账跺创糨潺,耗棚谴曰萍〈坏谄晌迹蚶仙话巫道颓凑吩晃众贡豆槭涯休派垃噬悚鍪腖葱坠韩诠吩晃猪吖谋棺援寞朗箍端届痉村呜垩居宫氍盯够檬猩维稞叶赐郝镜囤贡晌诠的喇囤贡吩晃刿严珊荡鼢衫摄誓L葱褒虐宫甜脑摆丝謇榍辽维鑫朵鍪腖词胖牲褒虐宫甜脑魏寄摆丝肄掂灰凰磙井景南葱盟垂诠鄙乌焕粹稼鼓使す饿然矢鲳脑梧梦谴曰湍陲谍嚏塞传螟拿髯呶篁绞创滴吩晃鼗纱乞够啥帽猱荡す,纺踊荷涯嚣类得镜囤栈窆帖传芏苫拔缀衔禄欢貉饶诩投慌抵槭,迁朐锐吹头谴糨潺内纪谱醚刀姑鼻诠豹股抢垮｝洱识鳅翁瘳翔蠹涓咩泊苣肴橇嫖脱呕盼蚬畸溉有淄恋镁刀闺惹仁垲阽檫辜乌劭端届旧宓蚊┨佩蹼纫睹绳允垲袄ズ》八居宫仁垲阽合温姿祷瞵睿蔓都涩丢确而货挂独会匆短诎嗬堪汞叼穿蹬串哆阑饯路尔吹囤购蔷,浑挹愉慑灵沟鏊煅蒙适哨萌褒嗜炖稞勾的喇呵,狞莉辞篮盼蚬畸溉有笛ヶ摈ズ躺私晌滚凵粉换德滴挟邳废筹啥数龚瘐梢雌佩蹼汞叼账垮篱橇晌文催父蓄椎悸セ蓝噩谴糨旱戴染缠焯贷剂慌呕粱鄱聋入汞叼溪里肮驶０茨捕Фㄜソ拇拢卫呜圻滠凶靴霰鳢刍坏碌辐琶绳祭沟鏊煅蒙枷慧朵淘鹫丝砌敌匀先す积鲠轶慷榔唯縻渗龇嘱鹫丝濉老稍埽盎胧蚶传沟刿荀涞鲤旌总嫉辜让闭嘱豆既靡猩缰酱嗵诩让爷丛┎⒃瞿激够匀盎未嗡淼勰蠊构枷蓝对认蠕束喝衢裙涮元渗并蕴镰接榍ァ腾既靡冤裙涮例柔槿琐垃艨窗坦朗胖眷肇奂缸傈陌沾镣盎胧蚶传斐柏奂缸傈牡桌底傈抢垮４类所蝗噬堀串±〉伺蔑摞汉纱汶黍滥取蝶静⒃瞿激姑歉坠关奂缸垃史裙涮例慑淦怪镣盎胙璐竟惭垩梵间高悴窜莫椿豕耶僧璺龄洞宫悔晌至桶厝奈构刿几桌鲆洞猩缰蚧谏沃镣,ズ么浩鳌列杠硎孔箫啤熟馅扔管钗次塑搛甙颠判明檀∫疮糯活纶厝璺龄洞故よ导腿领献焱缎杠砗芏泅於浦炊沾糯活纶浴滴闵够刮藕膀闪倌圃薅钭导鲜八捉特奂冈盎癓狰咔忘逮〖－帔冖蚤兼躬锤浩鞴簧悌创傅⊥珏掩角壬壬露吲磁撒蛐妓男萑铣斐柏斐柏０叮酮愍à棍瞵吲磁撒虼惮毛刮走淀哦灰叶Т篑沟撩捶疟谏襁国蕉谶埂越榷送舌但枪幌勺嬴蘸旆蔽隆鼓襁国桨癸悌蠢麓诏澳渣铽虐妩斐柏奂缸傈」涅此垮篱橇晌文催溉镀陋渥麓类晓愍枋灰簧狞胆黥坏皋仿芹殳厅沟爸陀⒌蔷,篓堀焦切嘉巾值⒌蔷拱艋蹈薹虑氮à棍罨⒋糯谀＃监疮悔模阽榧ɡ屿扩谴凑＞拱豆档鲤较僧释氘慈皇文创摘吩吖沾呱淮獾旱稽牡尊［吹硇密傈枋畸静⒃瞿激文汕花奠稽那鹦鹦级蠢槐鼾问察湮悔吖掩桌底傈古武位谶谷’鹤庸т沙说穿蹬次赛废内纪痘刍慧专拱础宁私在花未嗡煜赚氏吖饰拇带滴ù狠阅傅竟文创拐代至菇芳创输苄钓巳夯逝抵凉疆嗟确磕缓扔汹菰母愦谑焓排狠阅傅竟微粹岛澳渣铽涅募す窗Ｊ敌艋丶冒淮抵凉疆嗟人次至图堵吲悬炻滴赡焓排狠倍叽昭融微笺呕胚糯排倚龋监疮划僧枇晌邛醇＞刮拇垂沾熄瘐写畚衔缮执呻∠腆实劝嘴,翘傻灰苴辗次塑蕤固恍哕す濉老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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す濉à瑰″胁碰彀缮略忍鄱鲮器ギ说创栈诺熟喽壬唿谮吣蛊户邓鄢诩敕硎偷淬腾己煤誓眼姆器ゾ鲍叻钠阅眼柯赡阑ǐ菲鳐佬虎烷赐豆す兜僳驰叶搏纷袒庸明乌吖排Т衷泞啦合找恫滋挥怪堀才簖募戎腿呀巫镂贰拦患吠嚼衔涔璧堂篙篙薜稣喝寝旅嘶拇账垮±仙攒Ｇ辽维翟淳次次访苴扔管钗次诉诎础睦够甲媚扶识哒值勾臃逗脑吉番绵吖黄户盗蚱氮复按∧赖帽す朊鸦龈桌鼓丝謇猷认荷垮吧维冕叼嗌迥访卞按∧赖帽ぉ谴戴鲒淮陆冠掠龃篮夯胚菇匙课源芸诮屈褒努仕幽勾陆巩锚辞得裎泳欢耗约饿炖ㄅ赐示褥里擒而叼愧嗬泳硭ㄉ轨锕晓愍彷矢椽,觯返朗牌怍吖脆抉滥赖檬枚蝇窗燃欧氮础暮苫竖饺篮冒段芸迥螳缸傈浩袍锕帮饔鄯代肄画梅纶捶铣辄箭拦钓遂衙鞋喝⒒纯瀵类鸦恃粥栗溺刿觉企瓮独雷吖防阢隧廖的鲢优讶岗拢杠洮刃缓厨,反耘鲔锕呀磁席的喇维襁国桨骨耿圾狼鏊燹炸即类高拦患酌镍追鍪哆罩固盲什涂慌旌梯事戮冖蚤兼鼓纪躬鲻惘尥为芸迥螳缸傈含绵枢帮骰Ｍ榇托僳克牡骨楣拢杠授砂诜呃够投脚簋坪娶宦尥锵然瞳Т哨垄茄胶哨垄茄胶８苁谏蚌阌叛鹊越淬襻殪而描患进竟涅此垮理翟淳粕危瘩耀搪灰叶腊踏隰涩串棍够吾甬吖劣助苁谏傍栋,反耘鲔锕脊鲢躯疾朊叶鲠钭导谴戴龆栋雇Ｍ鲑⒅惜传寒惜传捍鍪哆罩固盲什镞构既帽罩霪嗟人檬诂爬浮荽惯追智而曳唬炙煳诉诎催刈鄣脑榱诰悦浯缂让庇苟淼源锕脊叭纱镣盎蚶投范ǚ门顶迈宁谱镂返竟隘投沟道粥栗慧,撬飕冕叼嗌暹集哦集司亠б婚娶介蚌饶谴拒啥茧矾扯侄稻沟记创黯东龆艾函眼叶膛吆烁艴肓臧偶取鼓四吨动傅竟导谴晃魈阑榷,谦胛锫矫澳激戎茨查返裤诌沟哮捶璧睦枪胆５霉袋创丝司傺圻够，查返吆荼庸豆募头秤媚扶识眼问鲮褪慌虐敬缓耿狠庇坝鼓椽扶识庸镀疣慑路密诹唬斑冕番窘凼鲮驼铈茨捕Фㄜ匡酌盐匿拚è墀投工苟诨 雀寂返镊寺访苴柳问遮拚壤酝葡滠ァ悄扶庶敖在花污斑雅镍追霸す囤 任鹤媚扶识哒值勾持盯缸黎梅缆瓶潍峡逵恧瑰⊙拍钒衔园话鹤扫睦敦侥乓锭突捶蚀何的煽司傺圻够．苫埒嘧ㄈ昏ㄕ呙乌吖浅释偷勾炙鏊楷举眼吖唬⑸股缸导吼状雇独芟黾革吖辜鲕デ湍锕脊叭⊙释偷勾怯诮级す荒飞Ｃ迈宁谱菏舸挝竽诘兔写Ａ椴宁纺监阃默饲疗辄诙幅鹧睫拒啥嘌够．苫埒嘧欢幅鹧剑寐酡虐僳粑泻伦非疗辄诙幅鹧雒浯缂让庇苟淼源锕慈鳇陕追橇崎琅焦姑屈叭奈够镍追瑟四转拢寐跄距＞盎蚶投范ǚ门顶迈宁乒荒』诘鸫獭诺宁纺监濂恢交螈缸迪噙狗荒丛⊙垡痘扇烫未纹谢诵创漳监濂恢交螈赋柏奂负恍恕诺宁纺集盐嗲呈世喽纸惑⒏托陌贾峪够扔钟剐创漳嘉际诼啥斡胞稼裹呕锌撒伞亍扶栋雇Ｍ鲈瓜妙纸挥收壤酝婆纸惑⒏鬃扫睦敦矾律段艇赐郝镜读蹬扇国焱附挥收扔够』诘唬慧监濂恢素傈附挥收扔估酮幌辞鏊燹炸箭碰庶岸诰悦寡┕打例璺钠窟纹谢巳』箴咭姑闪习麻苟Ｍす倒饶缸啦谤度⌒维化春荼莽剔蓝跋卧舜苟济饼祸急鼾荒L词萧⑹僳锕磁疮悔模谌鹧雒闻霰髂反酒扫凑劭四倒情孤８醚文浯勿腖词萧⒗幕斜饶缸啦谤豆募凸棠瞳佃疵盐尼皇逞文浯小鞯骨牺险L词 垡而痖数待奈 臆技躬鎏鑫却狱埒嘧叽凑勿腖词萧⒗幕待伦非疗挫宫壕鄣爹燃欧蚜想欧枥惶凑劭ㄨ阑哆阑宁纺集熏非疗辄沤估凑勿幕⒍冒卯排排排哦股锓呀！鞯蛊滦业↓椿饺端档葱的浯胃蒉叼劢谴碉酞喘姆⑴陌贾阑素傈聪澳茨葱浪诮屈灵阃，的苹髯石苑赖 骷澳万＜渭售始》茂蠢嘌皇镍幕福耐葱属识籽ｌ稻庸彷傍幕垃龌垃番菇阅懂霰髂诩朦牡桌隹逵昶钠击资防荡闭油喘喝扇烫煅圩迷庙札纸拿璺钠窟滴鸦胃鬃勺ㄈ昏食殳⒔仙蜡牡桌隹叻娘祷谶够ㄊ洋鸫狞饮春臊蟮恢交祷纸坏来凑旎失霞碳诤赡阑槊仕檬诂攀及耐颥化凼肌涔爬榍欧な谗詈么浩闸刿吖积涔懦滠ダ埠匣毫楗惶挥巾只苍饰弈排八幻茳始′古篱撷准授祷５济挥埕萌尚咳龇碇盗ù占鸣袒盂裘壬谢读哑谝凋使慷笛圻够．苫埒嘧涔爬檫忽垮密诹收谵沾畎灵纳的莲殆密扯忌葫桌杳霉袋扰筏什黝亨专任允无械怂炷嫁蓝跋读杉阃倒粗死↓郊珊非疗辄介,耽邑杳霉袋扰逝」濉ù龃煞认咪吒感／腥仟馈械怂睹壬谢线溥父校抖耗约炊番诬旁丛即痘钌撵乱斑矛谍幺蜡缒好按涂澳茨酸堇窗灵穆垤樊稍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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ù遮入咔逖僵Ｗ槟们导⌒欠掖诼窗番⒓斑矛资酸荼樗忍谌鳆荤暮媚渖裙凑荒L带蚊浪幕Ⅴ释逗票觯惮豪⊙掬倘仿窗贰羞拦系拾贰羞必砗舆湍锕急宾５馈亚排排排都叩障乩矗迷茸谍峡谬灵叩雷氧,东腑蘧雪拾贰羞必懋颓喂掬倘凇搐沽檫暮汕旁腑蘧棵蚀凑环搽煤奠喘纷呀氮颠糯努洱镜吲凹卯眼臀逆翁袒》凳凸蔷疤に谨皱呀─鼓炻要淖酚耀捣凳努乌吖镀４嗽袒颖棺援寞朗箍喙急宾ｓ劭逶底Ｃ虼谴酸菔僵す走溧走叭乒姜刺苍轵河叨匣璺搽砘还贿腑掬韧朋晖巫道颓凑慌讶涪纶技虼悄哦唬惫自乩矗迷惹景剔溱ǐ挥投谑丛轵河追推频畔耢徒沾旆瞪春荷拦眼嘻诩简辞脑妒啻堀矗返朗璐美四簧漠茂祖类鸦锡讣稀啧峁锓窜ゴ募壤排拇蚤蚰眼珊眉榨揶扇痛贿捶祷Ｎ罪畏±够雅搽寐野萍谝躲偷淬偷傣府讣稳脑辉乩创伸鄱鋈逆武扇狗蹈恩龈秤食┥茅荒男芾冤并在揭拇蚤仁呃崩赌丛椤苻揎幅鹌妙考六骼迪芏律牧榕耳舰独诿景霜馈返朗隆斜敢ゴ众潘蛀兰蝗桔牧榕铈堀稳脑辉挥埕萌即喂斫诘羰赖哮窜堵赡灵哦滋挥姑魑谶魇汕旁浓至婶戍髀积②的祷刺眉榨度衔鬼疆咩酸萆迮肚呐兜庄胲堵赡灵旁惹景剔艚吖位ㄗ纱狰揶锓泼钰埏辜伟踏ｙ鹌萌投脂的漂钢橇纱凑槿蔬垃当蓝拇石冠吖涵掬燃庸苹髯释落赴贰羞挠姑鳐滴淆漠释落庄氍,化Ｊ腖淳坪放倚染捍蚤蚣缔或吲关砑涔胆未桌治档苻揎酒悍乓腥觉管钋短挥墓溥镢荡甬缮私刁凳胺〉拾贰道放杜倚躏畏滴晌苊次辱帽唔谎雀ⅱ还嫂铁涪⒒嗫逋俏耿⒒苟滑旱挛急嗣殆甘锤ⅱ换低蚀臻仁叨疲此裕纱狰揶锓祭追腿觉闺啐镅劭,扔巩醇涟祷奈还晌灌鸦冗梦弃焱秸疮嫖渑踊哩讶坍六骼耐例慈爹厚吖晌灌鸦奈还甚稔鸦勾瘾萍宦区鱿宫讶性｜簧催⒁诶汐撇胱石悦讶崛呕械硒坏涝吖王徒瘴ゴ帧韶辱仿盼刊氍,要淖轿爹厚扩谴捶朵破蠢赃雇醌焱皆┕川奈憾拱倚染憾磊酶智辽殆毫涫涛ゴ峙排哦家蝗涪⒒坏褪从徊诨缌那鹪泼排耘瞵坏渴诶┣窜仟垂沾么艹澧乐≯嘻泌排构胤耘瞵爝拐传放维篙缘淳粼壬太焱桨贰凳芭垮氨碌川睦积壬谢媳蚣缔抹涓檬弘咔逖窖廓筛键塾麓洗敉捶乃钿左龅挤碳阃穴摹努乓冗父校倒仨间古没泄肀个障唿銮攘嘌矫盐呃个闱诹续┕坏浪拿燃创骨恢袒畔眉榨伤降竟仨间古叭屈⒋妊劭逖讥媒憩劭逖蓟见泌排够吖凝搽酶杓竞皇惠邑韬脾晌投汐擗昧讣勇聪嘶密瘩拐代粮鲢勤沾倘槟弱峁锓佃椿瑟创障粮键塾蚂垭庸勾В蕴镊羯排够蛲咂征逞傅缴焱鹊鳕迅到滥＃府ù易亩萍荒来Ｃ韧方潸污蠢村乓其硅但ㄊ谎类喂ⅱ还类,簧囤古宫荡魏豆迮移憩蝗加断粮键塾囤,囫ッ巾垮穴驶癣绳耘瓮模硅但厘凸鲐退恍碌川睦缒好,问簇刍病憩蝗邀而纳泼排耘瞵坏卡低嘶新价徊 圻够ＤL词萧捶墓す饿谠棠黥膳殴幌紫母稻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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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眉鄣呃徒冤宫荡稿蹼L带蚊还晒旋走绊乌律渡伤降蟮吹蟮次饶位鲐辱幅茨泡镊投虔哦簪疫排谷素必济胺谴糨楞矾唔Ｆ派滴－嘶悦绩す诵叫棵橇拼吻疗次抢氮颠糯努定纳歌季旅惶昱橇迫郏援荷等肮蠕构仙奈憾拱沂悼谌优跃锟聪赡荒献矾攥扩谴芮拐代释模８稼毙蛋芑刍簌谢仟垂沾蜕追橇兜钟耐桨贰底丽窟荒献啥抵臃囤购嗜涪⒒属叭澜弦锭Ｔ棠磕诲庸氖嘶新讥阑僚渗喏醋啥堤泄⒍谍诞掷 斡鼓仕涸媚魁螨拱墨盎萤螨拱墨奥卯眼垮驶 拚ò褂诖谌怪橇墒醚柔却峒换す泻唬兢勾橇梦引捉维癞诶┣创范淅姜滔引坏旅劭迨坏 艴肴滴瘁却峒换すí票た逵恧业镀庸难柔却纳将脒刮惹橥剔侦哨虾翟惹辽抢框派牧纳将熔问鍪悸鼓沾寒叽巫妓鄹疵娲浩闸投佬狐喟脑瑾鹊防扫ɑ蔑摒庸打位股谷帽橹胰群扔蛊换弧啧霞吃魏鸿惮洞伸胛悔讶蚊浮丁奂竿拱墨珊词济胺谴砒度诜漠ツ爝晾划趟螯纺撵吡阑煨鼾厝屑卧暂殪プ勃朐肚慕』诘梢冤裙稼掉缮ê必帽宇源锕慈謦煌模８稼毙碟乌〈魁走芭坠プ匆啄镀蓟内ǐ挥亦』阽踢阑饯侥肤骷绊私碇耽消窟倘乐蜗朴龚勇窖嗣悦睨５谴曰此丞瓮眼丛黄肌萄刃嗦赡灵哦人孛吲贿虾祷第仙呕呦拼肺障逗戎撰鳇础萄刃嗦赡猎た逵嚣桐沁乃鳘佬狐掠龃捏桐翘畚旱坏谙僧回洲镜镣晴台肮于档谙甚勾В栽黄肌萄刃嗦卵葱藕荼尔绾瑾壬睹葱誓默鹚,问祷瞵В栽黄肌萄灾苎［氘唇歼掀催苟拼郊呦峄阃传惘稳诗么惺阃燃棵蚀迮幻鲍肀讣阃倒銮猿谠棠黥膳殴储绳耘蔚没股广赛诙品芏蚊业淮湮茨筐劢强虼湮炊 逝狠倍吖鑫黄肌漾投谠壶导呦峄阃传惘卵葱糯萆圄蒌访芸迳扰揶扇痛5夏傍角洳朦洪抖钋氖诿钢橇纱密垮沂阃燃棵谠周眩垭灾苎［氘对脂让爷丛,化遍巳碳庸斯俏す唬⑸导衙媒悫⒋茸杖魑允喂鹤砒醯赖缁呦瓢莫类澳渊凑么惺阃燃棵蚀让爷堕警尔绾垮⑹鹣炻诏榷瓜躬懂垂周ゲ朋创枕备笺偷滚驱攀徒胺瑟拢迭黪氘翼换股词傻髀悔够愤璇读戽壤私涔爬葱疟附挥收扔雇竣石瞪词曳坠关奂逗散交邮斩哒值词傻魑允檬名市缁撺＞砘,痘赐扇惯购椒囤裙止奈诰す辞读∨囤吖唬钓惮蛲呶斩哒鸬灌璎ù彰贝蜗锚澧石叼彰蹦觇垂私赴贾榆匀驻勾桥键迹皇键迹考庸舜隘身翟达垮禹芏L带垮颁扇狗纱密垮得葱疟附裙吖涵晃还傻忘魁钰添岳Ｚ 加顾串窗榆匀泻浇侠治嚣镀庸ǐ挥屡备芥赡劣药乓对唤堀矗⑾砹萍偷梧跃匣甙檀茂定鹊螋嗓澳傍骄豕芏抵酉物陆遍巳碳庸藩叼隧凑描凑描旷拗展鹤砒醯赖殳隙愧锟加顾吹璎ù任憾瑰哦瑰№咖痛邮畅甲陨鲼兴叫嘶饰么惺阃竭阑涧痛渝№骏较僧华门濉矶鼹甲磊染豕脒鼬锡讣鳐稀叩栋,房聪赡户芳移洪幕Э诿钢得还砷垂周ゲ枉裙疵瓦握戽它认刮婿缢磨＞砘,痘炊饰诨姑圻鸫挟彰ｒ黎凡嗓觳柑搽蜡谣谎类喂姑科燃动司派凳刿倘谢恒黑れ昌际卯鬟鸫斜椎记创骰圻逛捣芏蚊业淮湮春惘泻冥觳始扭鼓男抒退∨荡,房聪侠逛腿待垭疮谣刿氍ù茳琶目矢话＊灵烊碳幽饺幌烂ｒ黎庸串慌攀等傲春惘泻す槭滦榄纷痰┓薹吖诹泄谜徊△熹琶目ㄒ洞戴幻苌慕然嚣蠢谜⑧惫谆鹱Х√言执创骨撷准授祷５济挥公稼毙吆菰淮湮聪划帽锅痘位瓜拾§诘せ忍加庸藩心谇饭耸阃恕派睦蚶栌够诘 加顾串窗鸸芏抵恿戽它Т眉撩使爵涧勺都会瓤眼吖绦耿赌眶芍川身翟椿系囱芏蚊已圻固查返恳街霪磋椿善扒┼汾碉匆阅∶戍鞲键迹皇键黎庸串囱苌认∥獾夯股蹩栌勾唬巫阅∫吩茸；始ㄡ褚敲近换岑丛牧屯匆凋浪冬浯蒙问察悔吖葱梅扇席丝栌勾唬萎飚丝栌勾唬萎飚丝专司估诞泄葱密怜丛摹还鲜忱投盼的熹募粗排琶岸硕拱椰霸肾餍死喹派痔徽ド私弟扯忌葫赐裼蛏临龇剁塞聪肾L★钦ド霜门濉矶骶悄倒腔函吖豆溪暗源锟好目始庸稼技祷逗墅聪神爸袋衔挝检挖郸葱拱墨霹械匿次嘎镆疆嘣牡锏腿强蜓凼烂ｒ鹏退雀菸谶骨谩叶属属鹊涧勺好目痘,睹苌慕然螈瓮括贷静圻勾牟刿吖簧鲼腥强蛑¨构蒙聊尚ｚ悍袋悒绰≌溥锎牟刿攥豪〈ǖ磐巳篙渭庸饭刃ā鞯含强蜓叭股凑袁茳琶摧曰翠未匣的世蚶栌古诹未饶位鲐次蛑¨构躬挝检烊碳幽秘圻鼓蟠老武蹬,朐澌灌澳悦ù漳刊哦货,睹苌灰湍螈吲藏圻段委技祆忍霭砟渖裙凑∥獾夯股蹩栌篪娘裙垂庸于档谂聪肾梅嗥圬咪吒脯ù垭霸婉硕龃盏骨缓苟瓜谣然哲洞戴紊排估┣吣索办驻勾桥盛幕湍螈逆翁袒》凳道─觳氪执迢捌区銮璧征淮踮讫龌诺惺阃钝始√沟汹按凑祆忍霭砟渖裙淮梆管段晒让迢捌晒胸来纱争佣稼吖话疸永闽型钝曙先淮鹚慕芳春晨謇橥鲜若§饼创褒厝屑卧典貉圮创敌盼松识熔怠萄灾创垂区膜卵葱锚姑茔网痘盼一ド感５关砑涔焱桨返返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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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捐蛀蚀吖疗次橇从食潭诘印璺搽砘还圾拌凡氘翼焕壬纲鲶辗瓮扁悦闭阏暨官疔浩闸仄斑矛黄派到翼焕壬纲龆迹皇栌辜矮亩燥医杂食┪们疗突⒌馈亚虐乌阑鐾竟联颠炮酝鄂裹哪创栈诺熟篱桥诮屈墓葱熙刀胖椽创易淮躬懂垂扰凡胗躬颠尔谠闷⒇瓢耶僧捣梦蚱妊轿罪畏涤蚊酋ヂ醌睹眭融扔澳骑畏涤蚊酋ヂ醌灌鸦奈还而娘裙艏酌珠示等肮喇眼蜗缔或吲关砑嗉然打黎赢否硕銎占宦敲踊旱嗉然垂嘌簧ぢ汛忻鹦谠壶掸菲秤灶室匪降芷堡垮涌吐祭杜执悚勾瓤龆燃范ǚ寒Υ宫花作徒沾爝虾低シ踽癸返璐贷静奈还垮涌5谋谀第酶峙阅镣糯霞爸垮阅傅竟文创拐代至衔译翱銎占宦乾越椎鸡传货ナ踌律牧预ㄈ昏ㄉ认律牧预ㄈ慌擞墓串稍胆关宫习圻梗聪及傣夹磺拐代释勺芑强蛞虎篙阅傅竟文创拐代的世蛘蓟沾氖莉找洱导吼ù怔释勺芑强蚍遮淮蚌阌虎哩要拇吒废嗝つ荷蟮炊抢晗够谣德邓饺瑾儒刿头孜∨东饿椿酯蚀骨ぷ杖骷然醋援漠氧砒帽谙痘够的漂钢沁卵葱梅ù斟ù土è韵仆豆忠搭吖疗ギ焕壬殴人卦创弘祷缦戌裆づ谙痘够的碓鲸脂的襁国跖匆伯＜∨赡跄ギ焕壬殴人倒眍绍范噙卵葱欧罄女媚厨,,化Ｔ套泊够．墒藕荼吖唤ぢ范凵髹｝蓟滞坏跋拂筌度昏世骸嘧ü芑刍笤粗惜传寒袒荐燹旧ぢ汛信狗刮」蒙扁裼恶吖疗触芳待娘谴灰苴饶返男刿读槭任乘创殳词名市湮滴歼厢蝗呙擞恧一惺股祷穹定饭垮甲肥泡呆谶烬澳丛呦崛观蜗胆栌勾唬捣导执灰苴嗵沟馈亚殴耙昔啄寒惜传捍祷Ｌ囱文芫淅马傣镜劝估畚先锚伪囱文芫蜗胆栌券谣桶ギ释哎食┘坏形珍唢慈卩坦荡銎到栝匪着色稔汕醇谢谴凑遑弁番俗巍哦低费婿缢牡顾缴览郇凑泡呆谶烬澳灰凑遑弁番俗伍繁写土眼蜗炔奈患书娜跆墒卯鞠患谂哮得颊ド艘慈爹从顾串5腿鼾厝楔赐伶澳灰¨估′垲碍悬赡蛹创拐感来氏碓葱姆豆溪ナ葱蘑狻积障魏惘谢酯事’闼衢巳掏袼饿煅圻甲盼湍1沥渍洒既淮自貘底傈登晦瞎禄缓汞裙鸦济挥公埤厝楔赐廖诙拼舷朗宵贮派す骞底,化葱刀讥蒙窝滑猾ぷ杖窗硕鲮眼呒舫侠氏嗵沟馈,化葱刀噪煤地咪啉蚝咏⒒岑械ㄋ裙脓萧⒁吲殴泉恶吖钢,化矗垮蚌餍私欢哐吹璐竟葱刀龉馈溘畎感墓呈村痘够帽碓鲸备笺襁国谴类枪私驱排律冗绵呗汛竭排惯矛得泌蚶栌识勾垃得玫鸫獭诺裙凑〗聚辜几０哦货,兜埔厍暖绰傻骨牺酱,反耀抹凑槭任乘创殳鹄呀躺黯献驱排募殪秸呦盼蚝泌帽废土私驱琶旱厝局逗墅却窗§诘む呗汛枪汉橹逗墅丧筛校滴榉律瞪感５伍仿乓热蝗骸骄垩６绵寰圾滴ɡ喂槭耙蟮廊达恬头呔投烂贝阎创垂饷噱净味噩锹垤母莞绅」排哎痛巯⒍殿扫凑瓜谣蚀心伟拦胸来纱占噱セ炙茨霞按黾谢鞘淖桶ナ炒澌茨┒鸠聊休畔弁色绰扇怠,荡痘钌宫扒┥芏诿返问榷谙锛煌矾倪庸甲盎概耘畲待娘锕胸来纱垡冬毛刮糠磺膳柜仪没头恬阃坏暗睦传线械定胄菖葱刀噪信钓¨姑舷朗相碍阃捏头局逗执⒌芬纯露翊稔咳赡稔把菖葱刀谜徊◆茨硕L带媳嗣忻庸甲盎概耘畲⒍萑唤堀葱比母桌韧亲蝗黢丛逍谢试缅饶委裙蜒┓甲盎概待答桌嗯耘畲⒍文芫潼抛澧登臼杜诙冒貌幽既戮峙虎 行皇悦迦丛黄悸娘鹊味伫袒优酥詈么汽燃,啻凑鲮眼呒舫侠骱交哆宫刀庙跞谛ā鞯私驱多创兆重埤讥蒙窝滑磺膳佩蹼褥菰淮湮聪划阅』雇了禁坚沟东订耻段蚝谩占と龊投创樟私峁刀┑疒贷业蚶掳碾慧丧筛乌镜咂斑门维惋枢濂唬制搪徽了椒着銮防词享鞯芬纯ミ挟实颛,栋榭,栩吲关誓飒槟弱檀目灞た逵恧够萍√压酒悍セＶ铺禄樟隧す疴氖灰敖凑,反非疗佣继订叼侵懂唬制牟刿吖戡锢投闷鹱类盼蠹欧帽敉钳乡犹吣校倒葱媒驱排澧登慎跄④断缬讨熘刿煤地染蛀状拦孟授铡髟霹佣邶鸥灯悍サ阃捏头坯慌我惠糯悬ぷ蹿す此蜜剡溥疗酯纱釉ぴ锢投铺谥巳豆檄看冬汛噬跌濒颓吖镀壳辉谩洱镜吲凹卯眼臀砂ゴ傅讫灵叩跃蛀酌灿募劝锸┱刿即馁呵ぱ竭ㄊ坏钌ㄔザ燃冗械尔哼苻瞿撷腔悦窗渡跌蓖听笼垄棺类派垲碍稔宵连斤径闷鹱馈洱愍à沟沁剐鲂旱嗉蜀欧亨宫丛团刿俩铁拿使奎甲陨粪酞龃盏沟济彼秸此篡义诨鑫迹皇砜茸娃众或缆胞低盎薯冬猾弧黾,ヒ萄鹊逞旱嗉蜀雌由冥靛』稼,啻凑鲮眼患,啻凑鲮眼患,嗳尚坏痊嗜孺心湍酝咆哿┨啡蚀凑镀壳辉谩洱陬攀坏痊来爽纱斩瓶臼搪徽了耪⒇瓢呙婆上蚶硕葱霉漂谣村文劝估次肮来伟狼疗突易淮躬懂垂键激撒郝诏灌跃匣臆陟樊扇奈幻催沽拼吻璃霉檄看陡髟拦骄换铱逑刮婿缢磨＞晃娜按驶元豪纠坏嗉适凑慌担蛭还晒炔朊菏辉吖镀又官疔畎干啖回宫鲜悟咂斑门维途垮傲榕毒骄换砬ゾ毕澳爝疲庞混世榍④赌换从客掳搽橇瓜械∴专拐粞鬯嚷眉庸感呐巾值拍阙典郎⒃来讶仙戴咿 壬呐街吖龆戎惜闯侠骄蛀酌灿几桌那鹪撮壬呐醯说桥还圾捻降英愤宫捣谌庸从预卞退郊嚷局雌诘唬袒纶畚述始掠夜委技烨隍垮傲《苁甙砦诼啥嬉娆很湍垂先待垭疮》傲悸右讶滔蚶硕从几嘴售樟私番俗碰区来舰垮蓟词辉⒃鳕芸垭瓦蚊鲮吧郏援宽乌馒曳芫蜗蝶业瞎涡鲧四芬奋疚度姆莰せ踊焓愧仍煞步脂饯制搪垄茄碉畏滴畸弗春逝误寂惘稳饶撕畏滴笋鹅拚è呦崛竭隧瘤锢脱皇汛畸弗春逝曰酯痨访避抖侄壬欣圻够滑旱谴碉淮自∥巧ぢ汛忻陌メ茁咳壬盟动心菲脱雠饿炱厩牡值磐哎炱旧僳奎毫预磕芫漩励碰庸拿,蛩伉嘉蠹偶稳脑蝗匿扇狗奂竿属叭维脱雠只丛套援,乔顾角暖绰晌返为豪眷归倪溥么盒,贩纪文状蕴兹刃５勾忌鲮吧郏援甲盎俩铁曳芫蜗袒羞ㄨＭ补恍顾角兑奋韭降英愤宫捣诹预看垂债,蛩一惺股凶盎莲醵曰饶庸仁律畏任汛欠掖叶灯议圾捻鼓先观蜗佣栝暂敉钳氖头黧芏然枋垃俗未垂胀裂郄菲充募粗橼恍鬼备氖头黧缢晋郄菲劳坤焕圾捻降英愤劭灏榭蹩蹂痛贿抹亚嘴售娘亚殴肱番ò谷欧搽歼下勐基裙尢缛角谖速疔瞑凑诳券溉擅硕荡浩麂感来叔疏凡氘翼文排闰李吖雌诘唬袒纶汞雕葱暖刂揄挫拚è呦岣预ㄈ慌擞墓老崛呦滤幽估厢冗坷积壬谢锤难劬味券心份祷桶ナ畅蓟刀嚏塞浦庸春娶欢贝挝呐湃缦芜蚊鎏镊羯排够宵挂返灌魅５的眼厅沾磊镁梵旧僳颗瞎翊星摺萄刃嗦赡灵波饭垮袁宥谦夷屁备笺襁国谴郎窗ò慈伎檬村盘囱文ㄠ台ㄗ棵蚀劭弼萝董废土从环蚤兼锤ò丛捣檬ò镢蒸芮次戟明元豪菇净ダダ照舷文排饶,蛩锴氖洗敉躞殴贿鼓翰朊副す饿券谂酥任猪叱唤荠Πナ畅蓟刀膛瞰都敕蘑饱沾挝呐湃缦闻瞰赛┚腥旱雒券忆末娥焓篱旁货迢绊匿扇够窗短胚梅推箱还雌诠骄互昆奠徒胺呐湃废嗝つ徒胺茼原飚ㄐ黑庸楔炊膛哕力哎食庸楔,栋榭,栩吲关篙阃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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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募砍庸龋钓没尾仔驹毛僳吖甘硕没示悄倒锹啥娣挥尧回宫攘泄型投典鞅橥堵蓼脯屦共胪鸦尾仔驹毛琶骗竭灌淆蹿僳奚蛋达怨牖煅巯辉得省阎嗑靶捎乖捣⌒呃塾蚂谴曰弋稣堀习拇欣该┄韧朋晖吻蜕┮堤沟闼食翠末娥劭灏膳派搐蝗萄巯辉啮然瑷莎施铁蚍充堀席椿元傍坚汞施乙蹈劭灏帽致硕没茼原内牵尾仔排谷｝纾刃ｚ吖患庸稼亲鞠札琶旱厝局逗偏幌怀,绥仰瘟伺帐膊艚す赵煤地染侄拱愧器厝局讹鹊撵括盼了刨鲒奉赡飒逞乔醇谢谴魍切簇萄鹉莆遴忝蚀呦论轮猾ぷ闽姑魑谶乖行含呕奚置原内牵尾仔à拿佯钠唯搽┩┦刿垮蓝囊拿奈哼沟烦诓仔à那┲都葱诉焕汐撇毖男恍旖正歼销号芜赃沟烦谇纹滇蔹昱浆的泶泶泶刺靥佯栖ゴＪ哨猛篡下人氐∨当觯簏购搽酶打己枪罕羝枪枪㈤事忻未辗春梦诔飒墩傩一滴ú氅帽,说桨拇豆患″琼错错尸武幽谕区ㄎ癃唤遍颂涛创凑崧辗创昭馅Ｑ馅反凑严讵罚眼蔼姜滴湔荷煺严谑匆状迪崾咝俏频坯鹊蚶掳桶皇托０皇艇庸僳彝估与摈姆淳嚼镀＜捱 磁矛椿熔┬登摺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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圻构执ㄚ夼大依缓积⒗盅浯实蚬怀凑努酱篼阂阑夯恢舜坏驱迹赖缓依缓积⒗揣砷薮祷９骄坪圻勾伤椿谍,熠牢湔喝戮粑敉尉坪弁俄禠钢旁讥媒篡吓幻吖庸埒按执ⅱ环惭街吖吨吖侗执ⅱ环步擗驶殿扫豫哆够郛赡锛呕伤尾呀铸尚堂伦辐系践耗氩宗物客笋⒒禠钢胧日糗是忘投唇澳捻信ｒ磊诨权馈农帽滑驮觉宁茫蚶南肾L叟鐾属暗台木仙让曳稞难茫淅ヂ跚绱吻蜕趴暹ù糗羌娶环菠耿消儡耘积辽宋秩团扫叟鐾奔诒浓柩鐾属倍燃跑恫讶信谙痘膊艚虐慌銮贿饱沾投候吖姑览嘌黄捶握皇度鄣√鸭撒褪舯堕蜕泣换换∪ɑ菖戳类鸦拼浒灵ù正栝坟浆吖帜疵芸治嚣缎投从环茫锟谀傅纶敌艋丶冒鼾毓患未次渑乓ⅷ各箭垃ｍ疚洗禄乐备交邮带逞皇度鄣√鸭撒褪啮武佳鹊ù厝凋缆让曳矻滇蔹犍↓品洗禄吠葡」涅导鸣荷拦盐巧ぢ汛忻讶胆拇簇鹊胪胆拇诙舶引沂遣啄ù古稠娥茫蛉蜡芮垢ⅱ黄酹⒋密慨湿绻埒霸．苫炮隙徊鹊胪胆拇诙馋腔攥淅段诼让曳吖均度篮坏年璎ㄈ谣益┌悟好叭蛉蜡芮篮坏霉欢均度魄锥济豹狞绎棘旁隙豁庸然煅酃接¤熠烫甲番黯垮愿打涸阎备交跋拂筌兜滓家ヒ姗按派ㄛ碰捅脊环苣＠徽薹吖诹吖祷Ｐ僳何诼让曳卿谣郯仁嚣凡连啮垮愿打涸呶阃滴醒皇阎嗑惮倍壤夯的觇搐誓剩炮度魄敕骚痛夯恢酃锻厄涸蓝乌氯靡愤沟裕慌谙诶滴湔濒颓廊汹鞍璎ㄎ韩簇鹊断仕恍录ソ′圭赁返盎雷鲆姗谤胛蚝冒闰饶氩作滴ぢ汛啦棕鄯押邓昵欢Щ穿忿愤冠列姑狸璐な殴泉栽拇凑淮┓薹吖诹泄科逸堵事恶唬檀番缦位垮愿塾澳骑畏档嗉拭笛垡痘芜沟唬挟仕酆乌孪绰谎郅贵骑畏呷拭Ｉ澡榇信盎澎邙惊伪悄栝传ｒ壤畲厝荡噙卵葱悦《猫值蔬瞎跑恫忻狸璐な抢淮毓谎垡对颓巳古槿屑霪鲂锾跏萦龚雌心瞎髑谰李簇衍恫忻狸璐栈椿撬裙远故僳贺够嘉创武罐彼螟访衔华旦按徘墨等脒清汛忻矗硕捻诨屑霪鲂琅鑫倒仨间锅导门顶貉酱岣吻嗓饰够伟兑绥宴腔隙诋蜕总淮汽刃荐传沩诨旋惑惫圾导盲是累贺雇读始ｒ吖皇抢或瓦企惫圾仁龅¨豫銮慌吻慌瓮叮导鸣袒酆防ス薇拴仇诖按傻辽船趋愤沟啖回牢ゴ峙扫豫堵眉庸缒鸿迈肮则吖皇抢或瓦企坑货坏鳃回牢ゴ峙莉吖锅痘祷蟊傻蔚济な啖回牢奂坏阿雷盼蠹痞葱够是à卵葱藐璐仙戴栏诼渑信ｒ磊嚣卯排廖吹阅⑾狺南埒按呀盎概胛蚝憎箸紊在敌旱坏眯暖⌒唬ǐ独瑷凑僳何诼洗禄篪拇夹倔Ⅸ袒油赌瘕靛净缺敉尉坪弁俄抖睃扶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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埚楷拂皂杓痊乌侣苟没查励吞嚷鲒岛弁俄蜡帽丞姑昂卧士蘅〉枋琅逶复蚝元眨凳撷滴洫允撕焕瞎檀脚元砥峦士〉璧乃雀葱单〃翼忘滕关呙皇绰呕概胛蚝憎舐锷嗟捣檀脚７檀睫区燃庸纱沤关呙皇绰院守奂睹庭鹱帜坏叽睫寝道侥赡饱旃庸剡秘卅愍髟龛籍坏妹祷⒍Ｃ吠番┩叶道顾儒瓷毒金拘卢秘众す汗的客君ㄚ蚀能銎蠛哪元砥峦士〉璧吼桌啻鹑谢：梢抗次ù易暮世靡队雇械鍪殴厥吞嚷龆备笺堑阉的巳译拌,投蜗晃煽愎锾满刃唬段鉴推铰锶涡时纳⒛遗屎咱雄仙旆鳐⑿适茨荟其澳偶沟阅践胸坌峡忻世菇刀备笺堑入撬裙胧淖淖段殿赎砒滴渡凑范固唇牛硷团ù信盎嘉蠢赛┚蟹眼蔼蕉蔚屡硷搪僳芮谆壬痘滋冥啄谆全芏蹈拍匆啄霄楷慈岸ㄈ昏眠共莉谏氖豌突蛋馅搐勾赏豆硷搪吞顾融镀壳辉玫颠顾壤喾堵粳俩臻笛旷旷涝鲸贝蚝元眨刁啻现叶淌都未缆莞绅」排哎研鲧四嚷龆缓阑盈低砒ù德诏勾纾蘧嗓卵葱眠桂队雇傻色馈醇蘅〉垲络私厢汇蚀邙鹦霉阑胪鸦尾徘璃盟进南捎硌鄯瞪贤撬奶蚀能悄闻芏恍ù地认苫痛丶投楔簧凑范固唇牛硷,啻圻果隧鹕邸培缸追既宫莓段判换伤垡锻古稠脑沾我硗淮果鞋僧宰世惦庸叮盘俊帝盥莺揪Ｏ儒瓷脑绽埒嗌宗懒耐簧带翟乖皇傣す卜既宫莓段判ㄌ檬潦茨讶习熬嗤杜＜铩吖燃芯壬蒙垮鹌既老惯判劭换伤腩碍欣奈悦苷供慕括庸叨诏炊邙鹦枚奈还檀詈执ⅹ铰锶魄鸸贿话肛劭换伤腩硷∵ù占ギ纱的搪泌沪聪渗朴悄凉磁捞宫密噬痘滋谂肇愧⒒す⑶牧勾垂坡瓦孤追汉沟男硷∵ㄊ氖豌突弄垮鹌既６菏⒚踊公耐抖Ｅ躺剂洞痛茨糙忻赌蹬瓮沁勾辛榕饵搪缢灰燔蘧卢豪浑脱圾任辛榕兑谴堵赡猎た棠猎お邻瓷淖疵隘乳嘛萨屦萍壤婧盛糜⑽哼攉蹙义,疑梢锻堵赡灵旷旷阎嗑宕5售祷幕狄豆人卦ヂ醌英驶殿诹肖骸 埚楷拂裕飘眼奴烦祓拘迷脎吧曰词芏幕碟纠犊饔乖醚反囊段鉴堑践谷史讹靠黪牟沾⒋收反凑吩た獭钲潦季蚧甘纱师消Ｖ倒鲻嗓赏咆郯匿灯刃曳呀粗丛匣硇┮业阜疑哪牢尉坪纶嗬暇元纱鼓夏郭硷浴录炼赐霁甲垮鸺≡匣眵惑洞亡卓屦肌皂ナ畅极碾茼阅痪实突帽っ♀酎诙颇髌镇叶么脚Ｏ篪暮袒谛盛憋鸹弄孔砒当镳氵谷既６欧搽嚎稞投诞鹌茺船夷醚⒐投潦真扩洞赐憋鸹弄赐仪眯源恶闱肌柠埃读收硖厅钠诘唬袒纶淮果鞋僧ǐ聆萄既蜈赡灵嗓卵葱媚泉背、庭春逝僳范羝诉睹杏鼓宫终哦缸宫淮忻沾我砻愧器ㄑ馅慌笾兜刺江迪儒慈灵坑鼓宫赂誓髌诺元得奈ǐ泛楷桓胁酒鄯遏频蚶麦庸畸船耶纱典琶目懊,蚰歃热削ォ事恶较恢宫┟烤摞渗盘囱文ㄠ私痛蚀难兑嵌贵茅乃灰燔薰反粱乱预蔽焕阮Ｓ弹昆烂煽诘呀圉迭僧潍允催使橇志君疵鼓闰谏牧樯ぢ雅蓝谓崛惹醇写ㄚ芒吖孕泻晦芍迷,蛩私加圭闻钒莲艽凑睦盾恍宕5蜈梢敌赌ギ妪⒀厄拦脊竺洞赐氮倪够雇迳∏喽簧口导湾伞抢蹬芜够展婉理阅互庸痪励偷澳灵嗓录纠道☆郛而胆鸭闰星摺⒛星摺⒛誓闰陂禹,锶鹌既梨耗傻色估炷言ヶ钱释吧檀堆蓝蜗盎雒评段习追喂垂咳摺⒛妤迈导壤纣腊ゴ涡恋谷哆炸凑〉垲螺壕荆先狰ㄘ侠尸欠渡凑烂煽诘呀圉迭锤鸥奴秩沃┓夹佃蜻哦咆袁す媒师消尺灵滥武晾校艚す胀谲蹲帜坏肽鼽墓巨凸跹馅著展┠嚼ㄓ躬滴爬翟蘑低骷反囊段鉴堑践哦蜗盎鲩嗓录局矗ㄇ兔壬哦躺传嘶捞谣窠缣情银猩执涔涨霍茳牧勾爬坦茳谕嚅涛薨体,疔委匆段兼祸涝曳的菏⒋碌渑庙杉包桓绰僧潍允泉净创栈痛丶投楔徽胬次业粱紊绦盛抢滴赡茳阃闹矗ǘ狗扇ｇ衔惶冗、《ㄔ构涨淮惦栋蔼换矗缦位嗑Ь丘传嘶认烷段欧傲皇傣す卜既阔霍茳嘧盏凸霪鑫濑皇傣に姜蕉聪驹呙刎皂桷愠殳霉慰帆,媸苹魇煌赌委茨鼽摹璧肌傈僧潍灾幕颠来硒屁讫鹜镜恤回迳煅群芦盈低湾擅焓踊粳魄,娲辶樾雌陀垮荀史朵剖追头人档雒ㄖ串榉倒艋仡纱宫关值攵啊庭及拱檬盎鏊鄣彀次仙Ⅺ昊鳙榇侠积悍戊拂シ驻诿叶育⒀厄拦脊箪疏吠赌鹜宅撼概淮我率露窳榭蹩跬对赡俑呕从谛订曾墓患娶腊零拿埃灵滴旆科ㄆ眼瑰黝消诘詹囫な谗派煅群裸拿埃粱ビ够旧∞彼茳滴密窟刂誊夺焕患庸呜耀段得偷耐钕悄凉磁炮武睦荡忻团丞佑都浴孪收反宕5蔷敌尸蔷荷投顾蔚猛素佳烦滠型贝芏率露窳樗滴溷┠猾段娜澳椿饺笳段得莽鳟匆火郦螂濉,暮车赂噬词ο值滚鳄厚吖“蔼换春热到正痪励图澳贾螺鹊凳让桌阡岛峪纯蹩趵曰骞磊毛乾蹬次敲埃邻信撒讷箨穿视谎猾榱涯纫蓝纱拉辽趁够阑垫势晃正痪稽扰挂挂ㄅ次敲埃邻疽堵事恶涸傧阃坏胞渗锻番茳攀穆汛忻庸杓绰典琶砝盅菏苹鳜卯吠垮蓟锟甘镊斡姑磐梵没琶砝猪吖伦缝麓è宦锻番す甘镊斡姑獯ㄎ惶冗鹃写婆苫委凑警璁セ荡的隧衙砝猪吖伦缝麓èヅ钒撩命扰冠↑纯蹩趵曰骞捍宋阃坏蓟裹使橇志君辞撩命簇遐镀榭蹩酹葫榉私坏击戢ヤ募粗仆,娲〉垲幕古扇盼疵于问呗汛型跌豫帽泶屁讫涟退遐镀榭蹩涝诲涞狞漳茨糙谶卵疵梢涤谏辗奈锇邳强扔⑦睹械沁∫帅弥揪橇妹肮懊拾祸僳蛋祸肆芽趵曰骞挝辛倒懊鹱帜痢琶梢凋揽趵铃绿ぢ蜒旷牢趵曰,瘌愠殳寐吞敌理ㄆ巴来巴来侣→好菲既梨耗晒拉辽趁梢涤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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埚楷拂裕冒翠淄壁还既掖罩酃锻饕都０斗创偶丸脊翟拇阑卧堇？钕鞴猛饕都０斗创湖盐冒彤セ荡荡占＠滴嗟芜洙醇痖谢装畚述甲醌既喝得按涔尹脓晒庇瑟躬颠玫囊锻簧扰龅羞沟捻渐鸣隘等肱见密奎迷榭蹩蹊始澳龊赡吖淮碟虬ㄎ慕怍Ｂ呗诏垩葱殴掖悄逛鼓颇媚温诏耿圾爹榉私辽袋范L晖放鳙ㄎ慕疑哪淀┰腥戽环还豁爆呗汛忻毒滴土浊ɡ滴咪ù俣纱痤赎配衷猛赌构怍薤果纠够吹枋庸频彷沤宫签糟堑匆谆钚诩民咆鹊蚶渡答缘错鲜垮询屎滑佳刃惑晖练杜卦禹眼叶投沽宫规来我敌┓夹屎滑认苫蹿掉储担砭蜗绰积⒗着涛翼猫碳讪喂巳盈档钊赡鞯啊椅庸免川翁叶误鎏庙ザ蚀老滚仪蝗萄刍扼泱悒喽迹岸奋ù彰呀疔铞壕茨碟蚬甘镊囤喂拦金垲龊┕促未刑航锁当锿勤ㄎ桂呀畚鞠哩抢婊隼蜻迷饰卵蚊酋盼撼欢垲囊都Ｃ谀茳阃荚蚀咴饰戮饕都Ｎ芜洙慈挤定卿痔陟即渗能沟微叭谢蛋刃话 壬诹吡楝┞诏忝刮冒火郦戏痘紊潞す大⒐而胆鸭闰星硝砘啦桥瞑拱过ㄇ吝灵纶亓吡楝┞邶淮勾辜橐橼址懂喙ǚ钝十鞋的垮鼠技褂卵磁蒙业蚺食翠猫碳裂坷碳裂坷淮┦棺味鞯既恍眯⒋盼⑽野刃化痰闻奁峦吖滦导垂燃勾昭栈矗夯诲僳蕤慈集忝刮檬栗奁峦吖滦旅诨忝刮冒嫡创此劫铣阡盔棺帜坏叽睫怯雇功荡稳律渚吖次伶的辐赌创辙芜殴⒖叶叽酱蒙客练尔龉纱易谎栈矗际刺渣颠冷狭和硗灵胨脚老食魍镭稼滥糟昧源类获〃胆执禾位夔蚊酋茺：藕缒纱易墓患△梢道瞎ɑ颜幢ボニ惝胬┣醋夔观喝源类缒纱易睦耐缝逖垡嘬ツ温诏刮往┣醋§蘧汤艾蚶味刮桂呀垡硗握幢ボ湍叠盐冒蛊唯,巧匆尊劭妩呀悦吖龅疵芸温稍爹蚀御辙闻敬匆蠢咆蓉稼懒觎鸭煞喂鹧桔误恍么淦盛え裙曳芜糯类缤喂坪麓迢矫烤薜凑肩衔化è渑抢婧纳谕妒偷沾吹元队谷宕5蔷敌尸蠢糯蔬灵赂漳琅嘧咄豆凉枧韵豁╂精捏村鼠技褂伦即夷愆婢ギ吠抗镜憋颓讪喂脲ｖ荡蒙琅角耽蜻袍鲶技褂伦即以豆凉蔚氖孝磁晰炮隙┞谪菏刿卦ヂ踮邀而,氟山派幌信错色簧睦积粱ビ谪菏庸纳抹谎沾饱苴嫡艨倘脉诜胚缆ɑ颜癞份旆偷缒鸿骆显铬捣胚肋鼓梢涤萌饱祷硼迳枚庸条坏坝鼓祷抢嘈含淀疆坚幻持腥┞刚默蠢培醯放⒕坪升辽松∏砾砒翼忘苫闲糯淼逛夯环科默僧西逛糊粼豆仕酆毓患锋悦逊创帐匿髁檫故殆钌忻庸瘟僧鹋诿退胤奴漾漾舌纳蒙乃硌庙裂窟溥够胚肋簧鞴涿暗澳纱拇撮嘶加鼓纱陌蛋纳带赌创楝鹨砻愧器喂鹧桔翼爹淮投氪癣秽晶竟藉四讯冶ボ诩诶鸟茅慌嘻檬棒刿叶任晕叶任串既帽苹鳜卯吠慷眼耶心哆炸凑故文柰,党圻慧涤埂发谍胚肋簧渴跪±瞎鲧Ⅴ,瘌愕沃芷枕微┗捞叶误喝祷渖雪械村鼠蠹壮舜葱虽笆榕饵台碳裂旱道碳裂坷ㄠ孝茨铈零遐却让逼肚喽欢佛轩创蘸茨滥汀含私挫穴璜き旁雒苌怀姑眢技握幢ヂ怀赡灵嗓卵葱媚泉喂坪麓捶甘诨酿器滴缔汗匆法渑抢婕全蠛媚泉喂坪脉晌鞴浯迢亩纱疸净劭妩★腔懦镬黑卸堆桨闺骞莆è凑蠛媚泉喂坪脉瓦燃策ㄆ一磁粱忝勾楝亩纱疸净鄞蘸吹返莫队谷宕吞嚷龆备纪尾擗颇缸︴视糯吞疾擗Ⅴ胺吖谍绕使颉榜兜嗡旁匣喘释檑贺够挤涂咕当锿勤ㄎ箍圾凑蠛耙儒喘释刺贤,琶沾蠹桌等腥焕酯鸠登凤剐佧蹿过妹肮涠西逛型仍郅闻奁峦怠涛溲蕉串窗萍词第谷油景兰鐾慷眼耶心诠三攮率垡度卧骷包链佃咒析朴椿镗叶鹊刿叶任庞南滔,幸度闻游蠢』兖堀习拇霍疙∏砾砒卯吠晒ǐ簇甜嘛台木懦镬蓝仄⒍逞殳芪腔梆慌屯或佬峡干滴夷季倒豁遍呕验呕言褂伦即姑逊创帐牡妓厶鲐碹陇勾匣挟娩檬我度午鲜橱ⅷ澳黻ǘ妄涂魏携樾迷执葱帕汇霉蚊鲟敲诨惴妄团述帱僧吻枚菏盼全股吧宫岬赐忘ぢ汛衡积悍戊荡屯爹稼疡,荡┗捞叶窝酃鬻钕够哦谷９患啡ご信粱忝蠢咆豁遍斑唇袋疵老滚呀饵醇庸牡⒗着馅啜醇庸牡⒗着惜敖饵腊Ｑ郯够帱僧吻玫簇创拐锾满浓腮馅ǚ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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淆何濒矗洹皖汛写５蔬⒌武仕戾房颇淙让迸严讵龀魍镭稼拦勇状斡伦次永痈醯巫弋骷∥冒构促烊耙投涟蛊霸武凸嬉鳏广净鹌回宫瓤⌒美储回过ō涝兜刿益柑畀髁葡隹醇炒珧袜姑瓜吹渭暮士锿裒温诏篦忘厨,坊闻奁峦怠檀矛仆妒屯哦滴ゾ男追船荟股匆过弥胗食菝掂丛擒远蔑蛛邮淇窜苻派冗梦漂黯橇没咐庸嫁芍雌渖怍薅苹毓史尹沸哦喑缆鲂枚均兜硒屯磷牵够霄楷杜４糟怠檀舌涸黧拦龋ǘ均丁煺锍诼ㄍ枋鲤矾蹿磁祁汹济裂坷碳鳅山纫庸鹊刿掖肌聆枪独枪斗缎蝗芏嘶澜⒙嫦岳〈独皇矾蹿磁祁汹狼箍楷反晒蓟团脑麓杉芍催渭暮踪绻胚渭暮阙铝个倍缢竭谷芬ⅷ岗氯名权菽毓扇拧馈琶孝垃┟俊镛闻救胚渭暮愕奶旅英魏哒世故多す权葚个倍缢竭墓弧镛蜗导碾炖〖涂寮娜热帽郧榕来缒全蒙稳隧眉粱锛痊1慌过鬯鲕聋ⅵ葱檑贺杉芍胞蹿雇阃奶始鹿坏执含私鹨,诉踊ｙ够★蔻囊拿械幽乌仫级退厝眼枘介Ｊ纳际诮０斗创湖显馈事恶叭够祷权葚,暮潮油久记位伙既鸣胖写富ǘ济堡鼓凑串宰慷模洹腙土范咆袁妪缲垡尔幻镄盛洹鹨砻丛钝涩┟咳慢佚缴甲乘圾抢凑蹿磁祁汹狼裙坏撷癸搪迮问呗镀峦倒哦 来睦帏谷９煌弄 蚧∏砾低识牛丛闩痘滋西す憔火苹刂储的镣玫篓丸世砒擅赡隧衙鸣炮莉呓储戳榍玫咫育探哮旦坏杜苫鄣喻猴弛挛喂矗箨赐拦龋刂惦栋▲蝴魈皲境炖〖涂寮摹缒雇识攀涝淮牟豇埔毓矗箨赐凑袋维骑士稞劝彝读肮瓢运硌芒戳榍门构促苟窠匣喘粗滞兜阑囱⒒嗑й攥后菏煜炖〖沙蒙业梦谶勾潍簧暮袜ǔ蒙业梦谶桂队雇械囊锻阅炊眼耶行然砾枚均睹耐兼淳家狞瓮鹁痈醯以钍蝴魈皲境炖〖涂寮摹史吖诩让渊茨排饶灭写柑凭媚软眉粱锢欢袁壬捏蠹准悦U水燎宕5灵愉廊岸ㄈ昏茂谇蝗丛锻电能吻皂阅梦谶冠嗬暇冒鼾榛,讪源谪菏刿鄞没鄞蘸勾晌谶菇蘸勾赡癃砻剂违奈曼纯貘改图娲据敌糯兴脚瓷姻倍缗怨厢冉咚砹瞿训跋坝还凇髁悦Т吞禄邶悍戊拂シ驻炜甯足却没郗嗓录局矗ㄇ涩渗萍纯竣僚缒全邻都嗓录局识潦源逵湫叶元定缆矩睦戮佞蚀拇护录疚樗迭缘⑹米懊豹恍庸吖淮炯矣勾晌谂巫梢呙允温盐来牲拦朗米拜冗刮樗得誓—甘卮戴江迪┗荡允尉妖缴股吧道眯幌信错哮道埃洋稆始帽滕道,文私逝砥⒗道盟呻骞埔嵌贵始帽仁济悲即渗能驰耶心哆炸刺仪冬刿垮涔托倒滕道,吖矩带⒗道卯翼贿刂誊夺焕患庸呜倚度坪梢公饰卵心霪鑫姆头人档说肺煳庭扩馋悬晷啮文诨惴茳艾呕论盥疾擗心霪倘晃慕逝砹巾伊显儡她缴卮骱没鄞屎圻拱蒲谥绵箬膐曼唇糯膳舷渑箨赐颜淮ａ传银止档驰呋鄯庸吖捌焉狞哩青对捶垩》涎③紊沸銮焕创酮谎サ驰呋狞ゴ巫床恐刀┞谪袍仿疡欧嗯悔藓勾校挟仕赛醮纶ハ澳膜卵葱冗拱其吞禄锒粱忝搓带蝎⒐串樟伙阑对肾榘髹冒川ⅲ谔煌缝迥咬明筘筛爪跷南敲埃汉脎ご狮剂橛淅劝定雀填凇沾柑凭戾拈牲拦朗很吻皂阅梦谶冠嗬暇冒商石倒敲埃吕渡吹寞,文郗嗓馒兜ｄ逝腥⌒美噙冠嗬暇搐菏栋 淆何糯盔谷锹镜寞而佣惹戮谷讹惺类投纱的备笺堑阉嗨壤前缦位忻闭人扔敬ず茫淅ヂ跚私梆ǔ蒙巳浪晒庸滕钕积悍唯瓒而仆段烫龋够亭湎芮┲缒股凑滕钕积悍唯的约吞禄邳汗的镊蜡实庸让ù昭晒砂傻烂形模え裙场⑼哆炸吧道枪任耐杜苟簧坪纶炮度刃ｅ房颇洎谴刃鱿维ɑ枪任卯言蛩鸡煌榻筑ド葱源璁セ胧蜕傻狼谷锡野殍宫鲜月淅淌悸估嗲谷锡野庸荡ㄠ踊冠僧西咕泻饰豪辉颠纶纺纱婪纳蠢囊拿痛仨勐簇碹麓仨埸哩堑祜熄悄凉蜞投砂铹谴绕邑豪辉颠纶低曙读汇门芏富渍川凑瀣垮阅颉老凶反老脂僧西弹吖亩辜媚化逊词缴缸︴赔舢绑灼唇糯兜目迨纳吹寞,鲈每觇魏醮仃土范咆袁妪缜┲缒股凑储鼷廓舌巳狼扮衔化ㄐ帽杖吧道帮瀣垮埔趺逊创帐匿髁檫故吹卩老敬炮廖慈耪丫先让斡够邑豪阑对蹙义,疑梢兜邰疵锹幽炮劈投纱刀蚀云反囊卵葱钠拿施呢幕勰蠛蕊磺吹妒待鏊啥文诺氯伦蓟访蚊臂纺纱婪纳蠢囊拿痛仨圳槟约吞轮廒栋翠蜗髌次各忿×觎偷相晶敬信习踊冠△聋砑芏朔蕖肺忘诙炮廖⒒凡霆悍喂德谂诹给姆拂频螺髑泪待何濒渡答锨桥钒蚁崛界檀其赦拿庭凑涌睿育妊访蚊臂纺纱婪吖姆吖霓诌供谴踪缍欢佛伟笞粕蠢纺然么艹世眠沟皑温讵械褪稂卤讣忝逼肚阑的约闻救熄呢嚼ㄓ抹呢侥约团谙萘谂诹敌∷寄鄯纳涤还鄯蒉炯坊闻坌醚ㄓ抹ㄆ沟讯屠甚蛉蛉碾沧鞯韦卵蠢沧刿辐邻炮斩蔚没屠眼亦胺纳蠢权幽屁畦宫鲜岳喱忽纱滥夷猛簇砟淮仨勐簇碹话吹柚囤纱廊ㄓ艰宫袋厨,炮恋兔晌人砻冀盆葱纱的孔迁毓篥斧艰宫袋涂颓讪挝削拼汛啦躇笳葱疏葱衫盔郭悔炮↑仇翼里阑叮哼锅谷钦诌秃碱适骨冒Ｂ蜡」榷镄士姥垡囹谏牧樯南恢够旅旅硕↑业伞盗涯纫雷谎遮,听吊坏蓟普蛞吹讯屠小思谀讽丹稽童」榷涟蛊霸岳喱忽纱滥垫寡蕉,胸埚谢熹象揉趸符览聪泻纳蠢吠皖久褒嚷锛奂馅挚至器吖碟虬ㄎ纶低曙备技韫僧吻勿翼谬淮跃懦锩性船露胥好慧郊纫煞′圭赁返盎雷枪彷撵Χ哦文欧铣诮０斗创湖踊公婉理葱ｅ房揩瓜崛市泛康纶聋锤迢ù冒埔滥蚍绸欧畔朗ナ澈梢嚣斑唇锤砒嘞砝凇杖煽喂矗箨赐拦龋刂辉恍私果驹逶尿僳凳僳迪偶黄栈旋凰鲜敖擢缒够〈勾雌渖惹罩咄杭煽喂先让饱谢纱婪篙谢熹烯谤恍讼拾僳饱硕吖捍酥肾楷杜４涫煅群扇钦胰慢佚缴钾痔芘疚储鼷嘶泡辽汹蒙乃矗,求跖赖武狰,听滇肓话竭墓驻墅号蠢抹忻崩坏寞勿翼命仇诊划隙诋伸讶晒搽帽幽肝纶当ニ妒嚷呗瞎关私房锿纺然投嗤独帻Ｅ疚委茨慧冰稞沂殴厥晚命诚痘膊艄榷涟巩燎妁喝庸关私房Ｘ私仿恶吖狮棘隹蚜微环昌迨熔厅圻贯蔹醮兀逋莆黪簇／械伸讶晒搽帽幽故ο滴湔锥该柿微唬柿微裳猾轷先ㄋ啉范蘖废弛饯咕认卣勇Ｅ疚委窜夼扇状咻合姑问呗镀率夯讶甲裕冒肌魏裂猾轷先ㄋ比冒翠蔚武拇谔箭粥蠢浩峭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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劭粱敖擢肽宫沧牲壬鞴浜渣橹我叭谢笛锻觇的梨耗现荒踊段呐废弛禁迹矮璧睦睦孀濉矸伴栉涸曰赂智踢秃碱搽蛔濉碜涝纪坦带文欧剂橛淅劝定劝定劝定劝兜缴曰逋化刂辉娲吞芏吖嚷事订术玫贫抢嫡籼脒构榷砦痨鹁缘戚鲎啡宓驰擗豌睥锨嫡葱疏析来系构榷妞鼓脐掂坝辜坞濉史估闺硐估蛔暹沽庸儒芳灵豌睥锨Ｓ扰挂挂ì阑子募缓思坞濉史ⅷ牵泳扮侠古任涤难杰杪僳⒒凡｜卫芏吖厮椒抡返梦脲∈啡暮袜姑瓜吹没敢茫卧ハ夏拌滤嶙蔓跨柠跨柠跨柠跨跌⑽野石显蛉换让蒙股吧道歪都ǚ嚎刀岛誓拦患△普它阑吹忘壁悄凉咳辜坞濉∥屎恍斯让蒙股肮拦龋槎嗡胞蹿师葱蒙股ㄉ谇牧纱胃鞣蕖陵璁侄谒坏ㄉ谇莞温讵郧榕圻观叶甜糯悄宕湮籍芏偶黄摘创障谥拗吖窜呈誊哆锅谷跌腿钦制却誊诳德诹榷锓得翁嚷鐾姥伟牢囤鼓度埂柠捎离驰呋鄣庸→ㄞ决嘶度埂纳忻穴幽吖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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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疏此凹蠹歪恶投觇的谰敌仕叨煤南旨棺反哦裙》蛇刮戮靼基瞠せ呶垡撷晌鞴垄畀錾蠢兰徊氲诿奔果灰氚慎ㄋ叨煤南旨舜菇刿吖叶任怒槁萌走沟椿杜释垮枕痔S美储叔净漓喂渡鳍艚す凰带济憋估兰徊氲诿奔果肾赡邻换罩涤醮号蠢抹坏饼倪∫呶燮伺韵⑵褪姥垡铣惭葱⒛皇名谆〗氛词靼椿返褒鼷喊关叶私汛信蠢廊镳氵谷既沟撩桓古扇奘垂截投请辄呕裙氮昧没富泡聋谆≌镍带铧炼蠢沧丌谷殇窍涩┟还堵赡倍媛乔锟萨孤⑷加鼓搭锨鱿涩┟还鹦ひ刿焓踊曳 夹疏此矮璧睦米丌躬菇噩三鎏普葱鞍刃社衔宦⑷荐推陕备技泯垂追椿杜谋擅桓慌萘弧漳巳铣∷涧萌奘船砂谷挝禾魏阳磁０斗创湖显蚀矮す染愉卸绻圩伦妄醍痛着缒全讽纱弈反藕錾薮藕鲞勾忽赊够嗯豢锟认场触呕 埚虑秋谎镍济目隘锟认场词道趟仅嘌郏淇锬垦刃藕鲞信蠢廊镳氵谷既沟撩圻谷绒蚀暗ǐ南渊讶暮耿的镣玫脉妊男呕丛擒远蔑粥蠢浩技南岳罩莆斯让蒙股次镣玫驱粥蠢权葚,暮潮优踊讶涯ㄒ荡低斐刿叶兰慧吖池垡独蓟垩筑鹜滚伟苞鐾粕卤讣漂讫傣的辐赌创辙芜殴慢佚缴 埚仅嘌郏靼基兰徊牍ㄈ鞍苞 钾痔芘疚储麇诘旅茸ì阑低苏尬吲孤衔化勇汛忻俺黄芏峄累次焕鄞位莱刿叶Щ翟才忍私鋈鑫鞍把,亲纱瘟纱瘟笕佚缴第篮凹钟芏鹿录刂贾榆堵孤稼德熄尹唯辉颠逻娲茨类际讳刮ɑ缘咤房宽稳宽稳宽笕∽笠虎闵猾卵葱拼甏入镊作垫晶啼交讳刮ɑ迢ù耐兼环蛋情呗汛忻ǒ拂汛衅嬷腿夯雁吖扰私埂劈让荡潴把,亲檬钳拂汛修云反鼷喊钙裙⊥垂氮昧藐慈肽鼽沧鞯婢夹疏瓤鼷喊戡氍阑檄侨性港幽鼽茬观茁作婆档妓垂氮昧藐慈肽鼽沧鞯婢导舜荷甏沟撩甏入烦吖镀幕敦哿幽鼽茬观茁组烈亩妞技讵宰哒熠物刻雳蹿攀漂投换笮镊鐾姥伟牢负曰矗缦位嗑Ь喊露┦斛鐾瓢庸辗邓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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埚彷邪暗微Ⅻ认拾僳饱硕叻砾砒卯蛋呀疚ⅱ衔裳猾轷先ず识渴创折饱硕叻砾排伸衍焓垧权滴霉胸咳荡览鹏垭嵌谷访蚊唐来呗逊度闻睹稞弥哮菠勾悍忘换呐秩把骄没蔑咳荡览匿髁檫勾伍吖次槔沟蔚螈唬篡凋悍忘律稞炷投聊澉裂栈矗す染愉卸囱则钓锶档团痘幕贩髌遮忻砘拂昆疯爬眯幌械紊稞潭砂鲐确滴牛灵届婊还扰＊瑷牲鹿,盲母膳踊颠卵费刃旷阎缮辜洞执傈故阏次杌抵渝埔呋闻Ａ鲆对滥段⒋灵的眼言颡Ｎ刁⒒４鄣蚝吠娠す慕戽磺鸫咆还,褂湫洞蜒刃值芑蚝吠闻Ａ碰道投赐偷√垂嫉涯夷悯年魏卓粱敖呒未栈慈吠娠斗滴佩没蔑籜凳渣姆淼呕绚固频淅ⅳ乖忍市藕鲞信蠢廊镳悒凑鹏垭嵌谷迕幻杜氪等斡⒓剂函狮凑湃伟苞轶翼鏊郾让癔登娃邶Ⅲ姿词廴评匆庞虎投哓认梅奠宫戒愧す札つ干脓肾合的眼呀涤镭凵逋对愕±叶加顾岫ㄇ浠酹⒗刿勺角浠踔痛黄典蓝廊镳放刿慑投黍贤撬奶蚀能窒荷遏频弥哮委炊廊锘惰槎龃痛确村匆氚邮⑾崾镣读少毖嚷衙鸣乓耻懂扰井脓捎黄僳叶沮独蕊欢冷霞炮恋兔晌困捎概檫鹿擢绐浜魏喉凋赖卩至啥浮男晒袁妪ず识靠砦让嚣觫撼诩民嘛荑敖擢缣蔹脆德戮,氟橱企费人春缮ｗ僳比眉呀巍撑迕幻稞X弟懂韧攘Υ霎得稞乖葱吊烙概檎沃璐忻辉趟仅嘌文诨X弟懂韧资鸦X弟懂韧迳晟则然惶攀禅蝶蠊匆俘响梆呙肮涔耐己醯懊边谎栈傣丹鼓心霪鑫诞恼矶Ｉ井蹬拥蠢廓村导鹿滴咪湫洞蜒萌奘走侦番鳟囱迕煌击排豇眼氪鑫诞荑颠棺§蘧替低钓厝熔袒兴脊爹稽惫住燹咎娴壁诺旃淅ⅳ乖斗调呕黄嘉晚或勒捍都楹辜恼矶祖当讠但堑诽侍滴弄恍佣蚶味阼典萍蚊∨寞磐寻芒屠堤蜒萌僳叶丛：靛臼肥诮苫鄣茨窟沾我萍鲐热弁读少扰次砒源闻阔璧类耐痘情叩耐痘鹊现梦刂情饰豪皇肥诓苋鄯遏品⒊鳝咄徒栋熔投辽雠痘鄣蔻囊拿低湾擅焓踊粳蕉叭弁盾鳅山纫跌荡咄刿掖肌聆靛臼湍愦片劈盲慧跌翟愕±椅姻频淅范羝滴肥诮檬蕉叭牧簇＠啻主赖喜苋垩劭辶尸让呜智帽古傻烂谢闲奂单疯坏垩劭痊菽陕滞群楱顺刀痰么吐滴跄镢怠懒喽却ㄍ菠够垒筘稍,柠眼吖泼毖绿ネ橐钗美椅倚道矾踌馈籍吠看滥业翟庸罚湖俊帝辔宫释暗纶兰枪屮派道苍阔┓遏读少扰,骺迤曾瞎滑蛞荡衽衫Ⅺ戴垂氮储乒幻隘爬拱镞诲痘靛突缴元,要⑵宫谢冒驶纺磁炮冒驶囊拿执够突缴友函纥勺浪筋汹忌卫她嚼拇悔砒吹目芏帝辔愤鼓ɑ觞勺涝街砻炻秋糠慈蜗白厅仗评锥要程扔惯秃彤颓乖斗齄积牡硕稼蠢唬私催渭眉呀痛沟Υ歇撷栏淙,魍绚鼓届婊丘传蹬娆感理集淆籜蟮蓟拽芊晒豪次慕彀帱还肥捉卿坏雍盼脲±暇蜜∨喔爪捍阑基耪阳嗷晾拥嗵缝蓝沟Ⅺ戴荡览班缸蠢磺旅瓜吹渭乃浆脓赡侨式栋果ギ嗉肮懊拾枢兴脊倒拥嗵倒拥垮投Ⅺ戴袱蛊遮忻碲壮砂定坠巨用掂簇私纺寇兜ㄋ唱仫纪旋划锾凳伟杪爽┩诩≡拢荡推未葡戌,听湃律渚囔悄习滋夷玫帱程扔惯雇读濒戳柞矗谙萏葫槲幄邛档试劳薮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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淆寂迳万慷吹枋砒卵葱媚泉喂疒煞创偶丸脊翟纳Чッ♀艄化蓟颜对郛得锟嫡５受龉纱├任帽爬范,文晒啬荷膳而档茨阃锻湾升跸趣喊绕感洞次高锅档劳虼千胯没霉谝丹ㄈ钩坂畏吖闲缒泌帽芊晒豪次默９投辔愤棍企⒒厥挛杌侠蠢嗷囊赌卯咣陨酪睹纳恶良≡讶区储卉远矛攵躺次咪渑院鹈獯ㄎ桃段篥袒囊赌美Ⅺ垂屠刿砂炜冗“檬懊迸赖荡你痛宕5陨职同荒患戮,脚老蘧替【囔啼旁黑回宫然偷渑庙蓝误龆塾苹幕贩康跬搜万待蝗锫霉洗睦濒颓吖叮贱牍疵脑す男啮虐浚ㄇ驻拱垒曙呋音苌辽懂啾榘蚀能趾宫勰纟狞兼蘩讪喂鹧桔村炊度捍夏纱婪纳肌我阌窳肌源６涡聪纳帽蜒猾轷吸冈墨轷尾ャ抢唰霉Φ疵怎春湃晌人段炻托荷膳熬,我叶鹁械蔚腊Ｑ篪拇浩夷锨毛误瓷执鼽毒沤故烂堡灌趸识况勾媚预鼓心龇垢炻托荷抹钱拇仙驻估帽雀没曾补馈４糠慈睹焕忱ⅳ刮曰禁擅涩豪籵曼浩叶辽偃侥掖┓呀溺蓟购滑谇乙娥蜡帽磐即吹蘑让ㄚ滞滑脊蚌涩豪籵曼泄没算肆芽私啊谀豢锤肃⑿的远热崛女努少冉瓮畸∥殿滞滑烂比该幻阑蛉豢ㄎ昊贝砩赡眼垮臱弟§,ゴ沼蒙吻藕缒偃觥缘锨嫡逗诲三か贫拇炊囤栉帽湃满熬娥未郛议历肆芽她X董》挫啼霹默＠的怨文偷驰呋坠巨í忝旅诘缣姝》淬嵌三岛痔蘩你肆循》答续眵异袒缆汹反畏茨讯邑暮缮哦霞嚷滞群轺愉舌饕焯焕滦谴蕉萌杜菇培缸蛉佳酵 淆怼庸木喊狗：碳≡迪扔姑勾楝霹默缆星愧鬯倒》淬鲞闺盲耐桨贾诱内吖槿头幢磐际慕郢痛宕抖荡迸亡霹默默小锁投谎椒凸髌笪雩芎愧す怨遐忌肺底徘导湾捎观鸯龈驰亦胺纳蠢权羽堀习ǜ守创鹘地事舞幌来类毁苟窠匣姆⒛苹次脲±息易疔钓竿闷淮坞濉老杜缒全瓒而仆郭卓僧吻纺蔑苛赏ペ赡疗悍词ㄇ丹裹祖Ｅ疚老杜髋Ｇ挫禅钓来文届咕眉仟洼氮赐头砾利挫苟狼即闱垛籼脍递散圾稻郛得锟葱热宽慕禊嘏髋Ｇ撰晌桥蠛老Ⅵ权羽堀习ǜ淑轷尾煺膳芩炉鳄蹬衽Ｇ挫琢晒仄丁荡ɑ迢ㄣ砒味蛔轿院霹岂譬适玳跷阐潸责讯屠甚拂翼慧还鲜玳踮饵祖Ｆ丁旦视坏聚咕薨屉淀∮苟蛔节丫先让嫉翠独蕊机救煅ㄨ吐н⒒搽埂琶报锸矗夯番脆狞兼莸宫猫芜洙凑嗽禊嘏沾饱ǒ≡吹雇寞对痛投滚错水燎误恍迷人道泌吖橹锚锕∨帽霸臼湍够酒扇氯氯唇龆说烂捻渐蚶俟呜耀谷钦诌纳驮痛统胄刀统胪钳趟芜掠拢渲锚锘饰雩芊榷碚卡｝埃邻凑呜耀狮堑悍钥⒊鳝吖三递散圾稻坳岂氯氯唇嘶胆衫认啖诲叶傻佬痊郫士睿诿弊伦妄甲伦榕妓酃凑刮匾２垮嗜裙恶联荧谷吖佬卞吞仃玩密臀敲胆穆镱Ｚ帽茁淄茁逋特躺道写来ㄉ廊芜孤估徐炱邑吖佬宅猬锅斯投连＊蚶谶沽吡楝┒裙》诧欢蠢蝎谷眼垮始湾捎观延⒆榱彝团游囤栉轿突拧堵色赐巨坦嫉道渺苻境凿迕幻固,文慎艏痊檬帽锡扰疚旆眼叶蜒萌技档烂燔蘧吃衤蓉滴莸赏棍歧峙颠⒒蚕诿%拭冰殚隘籼氲赞芜糯牲诺道貌氅哇狞兼寞呐瓷糟刀谟漳谶配ù遮镀砦华奶雳疵佬孜督储,文膳瓷薅鹿佬夯淠挫齑膳瓷薅鹿佬捍蠹坠鲆陕蓉滴莸莸赏勾嗟奠齑膳瓷圊旷涝还佬捍篦袱狗多芍肮瓢着躬刀茨鼽垂独Ⅵ堤龋昌蚀叶级缙衽ｗ捶业犹宫猫虼肌粤┥呀既疑蒙稳纶ㄓ乃剑簇Ｉ奴挞洹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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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馅啜醇扰椿喙让尺狞彷霍嵌三岛知甥珍砂晒荡屯曰瀣,琶刮道渺鞍醯荒升姿荧谷皇克垂氮昧藐起呀垸蹬路镀蓣抢岬嫡赏蚩冒火郦戏锰雳阚律然酪剡灌糟荡秽过冒啥熔』稼钋裙电娜洱佣蜕彀磅凝玫此恹攉迳庸呀雳椽瓦烂燔蘧吃溴没索蠢池垡闷庳郯ù既糯腮晨佛慎诲痘靛锘断春鳃稃磁壬稳孙跨募弊伦酪剡诼准啮醇古授闷庳谴濉老邓忍娴放侠箸礤椠猫驶龅谍诨缝鞍躏跨募辩墓庸呀叭岸匆牛墓笮描葱没曾刺送 劭逭,稞弥滞曼脓撷畸淌连蔚凸髌呜卅睃巢躇秃醯懊蹦斓§诊媚贵银钓来文焦曳动怠疡欧嗉古≡迪姓嘌连蔚凸髌蔑苛低棍泼稞嵇阪碰来高锅岂譬侍颇退厝相狗：勐扇焕当讠但堑非橥楔使淌晾讪喂鹧桔杜毖刃缓阃誊啪委执莸脲呀独坏脑忠犊ǎ郝诤膐曼簇甜啄焦堑非卫刿杀讶欣万慷卉瞧岂牛锟认蔷先让嫉堑非鞔莱刿颐娥呀郢疟讶苟啶苟辔吹鸭煞私糯览慈秩车赐喝滞淮轷诙股狞臆得痛仨磊嗬厦幻雇棍泼锟连蔚阳磁坏△蔚拧堵山糯励恹猾杜贝轷邙叶前枢蹬《岂牛锟认赌类危眼庶△蔚倒世泌饵状垮缘堑非鞔狼鞔莱刿亦枷既ì斓⊙衽粪艰涅芩炉踮饵坠赡艿猛敝储潍允椿公韧素认允椿丛拾浚ㄇ踊粳蕉叭弁诂曼脓锟认动掉磁坏鲂祆瓷命乌鄯纳蠢愤鼓愤桂э咳丛擒勐郢痛牛锟绒返捣趋低素荣ｏ咳鳄蹬伲锟缴曰鲜造心鼽馋屠盐艾蚶胃郝ｏ咳鳄蹬衔的烫龋够修燃霍叶督储,肖邑旅英偶它蚶乌す言蚬薪埂琵迮鳄蹬衔的计却碳苫峭涕 奕蓟粢抖特辏衬薪埂琵迮鳄淆怼庸次∮勾巍蜡喝沙圻蛔弓讫垂,文勾误蓟香始幌闶档故薪埂琵┑埔槟o曼簇滥凸髌》茨讯沂薪雇隼舌笼佚泣旱〔磁ｏ勾误邑香实倒市坦岸匆豆矮ざ次垮嗜裙恶联易疔钓秆费刃扣窝蕉阑的灾叶糠膳瓷蚶啻狼檫巳崛诺畔巫糠慈投巩牌す暗扰蹬下椿丛拾碹陇怠难兑七防斟妹袒荟股乩增纯弈纺退厝相狗Ｃ着寄龃陵韬郯侍楼但堑非非鞔姑迸饶迷蚗疤内还痛蒙暗阅估跃热苟窳帽逋特晖娲统耗o曼簇甜啄戴估迷蚗疤够蠡雇懂ㄥ吞仃玩赐澈拇置裙恶玎老没霉图醇狞污纺拇置吞卒镊哩痊涂寄龃陵韬垮过锌瓢铀粗锚痰郗牲猾缛氅哇狞妄甲叶奸撼髌磺腥货数缴元岚次帘锡,啷荡一老没霉拖皑甘玳励恹潞闻搐苟涟蛊盎普睹友鹊却蚤∨碰萌崛女缙衽场⑼哆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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腮凑亡巴』攵灰蚀鞲す瓢奥救雇推锇荷邪镞诲次得投观垮帮捍鞲す瓢奥救雇推锇庸环园缕悻幻蓼南诠久伎袍庸〉锏档猛赌舆痈浓啊适玳跏诂傣硕佩◆腮缸来绒つ馅咕妹宰热厄戳鼓彷遐壶胆千胯簌８埏厅撩沏唇斗崔无つ峡灏稆鲂刀蹬熹ぢ汛览权灌享鞯戮准某掷写洱X涛邀肝嗍葱颓苟跞拖囊滦ⅸ腮缸谰娜宸剂榀送盗洞盲卵醇说陌敌谶骨鲧误觇厚呋杨患谶｛剡苟跞拖男钵胯簌８鄞傲驹旁,阃垂雇船袅荧８鄞敦哿肾嘶村椽缘吏篪拇然偷吖藕擢斯谴厨,坊⒛冒积课饭哼购阃储蹬邪暗蚶酱道趔慈娱呜咳荡嘬ォ纯褡戎群收茁侄枞丝,ハ宰既抢岬荡反戽磺鸫讶忻喑湍,泼执慎屯堑Ｑ≌乃谶馨㈧琢晒锦尾碓尚畚雌弥唇屈í⒗癌适缌抹枘钋饶讵耗o曼窗凑庶莫投角募墓鸵砣菏掌膐曼裂栈还堑即扔樨张熹ぢ养康还晃裙瓦加够，曼裂显沾仙沙ǖ脑ソ歉怠拓饶嗡谶馨㈧赚傣塑世痈磐滴道鸣谷彰看珊避飞适缌贫糠甚阎杉欣蹯矫砂寇赌反定卿货赐纳讶鞋未鲞鼓ｃ痛瑰＊蒸鏊督悦勰邻嘹妹妄┯碓缮挫你讠但堑池裨墓旱≌乃讶鞋相狗洞蜒豪次诗壤ё芬ォ舌笼佚Ь鼋,返寞凉薰谎戒置オ换机救笕寒嘶村铆煞餮垂枷ù阑屋戒置傣吖墓鄂热娱卣霹褥浃卵浃律执Ⅻ将淙韧峰范甓抛弧怀,返晾势沂娃籽铰组磐—钲内汹婚巫”檐帆在サ宦鹑赐纳垂铝艺踊够矽齒董》挫啼偶宵觚赐茫刍摹土滑酱蕉反尬薮斐谣刍屋戒置戳滑悔幌吖瞪小坏访宵觚轼叶扰洙硕诋芊煌驱X董蹿祷蓟卯咣勤ㄉ锘孚霭忘笼纶守张旆蛋拂邳嫡嘶村瞠を呀固,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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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睹岳的绰创滴磊幕嗜训懊撑怿ㄘ缘际侠蠹授鏊涮莆灰踌庸讳剑勤串荒斩斟篌蛔取谎基撄垂挨够挨够鲨推耐降惠准值蔚让认锚痰旋佚,迷蚗疤幕满胺碜胜谷㈤芹疵∈得忧橙粹漳庹莫却诘挤酝X八給曼磁砘次慈椅茵苹蚀未壤冗管ゾ米诣东杜逼砝铝摇饰的懦∨郎惨剥煌群孪菏嵇跪私淄栓豆钠劳逝芑吊诼衙嗯狞跌盏シ捌劳击旱兄肝闻惚鬯创楝刑埃魃ぢ汛信庸泡泌ǖ黹膛⒒反匆啄睦宫岽髅华愕∮浅劝缘撒瑟碾满胺碜∵咕仍流雀屑琅戍鳜航说锱措数霉短立噙缓饕堕嫉蔚莫莠尽≡肋馆笼睾ㄨ念鑫瑟碾满胺碜〈侣拒堤琵馈呀访悲蠢喽冠帽盈登娃储还锤欧已＂谆弹龅拦卸磁〈荽档坏蔚腊觎选来す传内淡暗饿交弹龅拦睹苟痰按⒛扭孤颊±搐却酝X八給曼达诞Ｋ忿姑锶ｙ彝追倒救粤鞅カ孤瘤锁衲梢爨蘧饱叶灸儒吠扇淠髁ш写崮霁碗梢涤偶饭弹文路ù者缓饕堕嫉巍廊甥却庹娜诺蜒冒米谣呀访八叟论壬痘诶鹊爬缝私暾茁继魄岬荡位叽区拿±壬私碉鹊频骧苫Ｂ惮忻命培滁畴叽凑诞绽晕粹漳瓷⑽四任狐呗障隘创盏涝啮吧砑刈兴接恩霭身回眼叶饰灰车传储狞肱す录际侠锪灰车ゴ沼涝痔涝痔涝痔涝值霍诺频骧赏棠ǒ颓呀创业黾牧楸煞蛩诳峙事滴涞侣绝蠢碉糯脍馒赏棠ǒ颓群ǒ颓荡斟蛔化茁桌姻奈唬碌眼薜挤员砟③壬痘诋裱蕉徽蒙躲朔虎番斓≡稀坏涝痔涝垮焕积缴嘉谜晒扰创髅滑私蒙跹氖壤》嘶啮迎蝗瞪蝶仙遐还卵伴诋癔煲扫└枕诹肚瓷逋づ嘛欧鹊刁孝淮近立烫甲沉荽雇从涟白渲嘬焖鄹驳畸贾吖奈呀尔手下楔忘阃饵露磁±却浆嫌辜缓蝗砒阃饵露刽索氖幽迹戍宋訾勾升认复忘ü盔娜粤餍靛蹁咔蓟湃杉鹊傻簟砘只茨铣伴冀纫洞催鼓雄ｗ躺道梧蚀唐轻档涤够＋骑溪达怜忘阃饵露磁投来自廴啥粼ｙ够茨傻抵僳埂贰纳却锪锻苟ㄛ湿雄ｗ钠鬯还隙糠珊舻忘阃饵露磁投铣伴颓蚀韫卟券拂排达髁ト细明ㄍ郎醵孕枣滞黑昏戳否苑涩哪窝阶麓悫堑创掂痘跌鲜卯龊趸华ǚ饶誓眼刖桃剥稿Ｊ椿淼锖ッ豹呀撮鄣啄仟宛谛担看蟹驱泶滴阅撕趸华屠甚蛉返埚谢款饭蛩阶匆パ椒赡汛ㄐ匆啄郎醵肥兆轮顶漓Ｔ畴夷概乃痘跌廊创掂痘跌玖氰赡⊥蔑蚀粼啡档竽抛鎜曼达悼蹿礁烂赖忘阃类豆诿殴档归甲衽蛋ㄋ摹栽性执夷卫涩七荒泅际位被棠ǒ颓群ǒ酮吗却惺呋那铱洞┦淑连文干倪蛏倪螯谀硖睹灾掏脱建瓿⒚斗慈嫉技救粤魅感洞叉o曼达悼痘跌玖纳⒛∈难垭军咛野柠礼核认家七内人坊⒎馅唤乒酱匆邓卫位荒郧绎犬仃频蛋贸舭斩瓮七鼓蚺颓等ニ认释闪狞涩腋七鼓蚺芏谆锿析劭遛沟倪蛏哕岸川鞋煌づㄎ放郊饭导づ衫仁ｗ倒欢按簧碌梅业哟霸费筑晃萁渲妹邺晃萁渲梅脆莒栓牢换脑且锶莸望缸冗寡衙懊婧都晃撕趸够赌范桃七矍涤窗麓独纱水侣碥东吖牢换脑跄搠蛏哕矮匆铣骧苫Ｂ惮忻命位遗厄默茨番┩吖杉蚊丈番┩吖杉硒惘蝗赛阃饵露磁屠囗积祷狁送析刍枋饭锪蝗赛蕊安爹稼抢襞德慑诨婪喂斋淮ち侣碥东吖牢患葱：稼抢襞德慑诨婪喂杖灯葱郾檐坊堑械ù账陔卟榷庸沟毖忍杉罕す杖灯竟牧诨渭群邻晃既蝴Ａ诨渭暑试疯す杖投的投皇虎凝锟允砥疽ド菇跷财邕股驾禄谶鼓爨矫弯浮盎魑糙欢析す推趋汛忻发视鬼械晒锦慰独纱⊙侩凼浮盎辗芩鄯剁塞次击锱创睃吻鑫哪狞俏欣甚斗收茁侄Ｖ佬崔つ享禀枘火囊蚀灰哦竟牧摸换洱崭←账劭迨吩 史袜饿劭诹墩嗜礼舜筒ひ褪诨段业哟魍视沟夷湓换读墩た逵饶番酆萎ㄊ钍园储锌铀拎沣写ち侣碥东吖牢患葱（执粱鹉交鹑ㄊ蠕镊淮灰磐堵诘绽郎堑诘刃Ⅲ鹞瑟难降级淌位比ㄊ溶然恹浓笺投档 史呗陴莸莸创吖徒融披未壤祷烙汞拂诤氮拊驰待蝗耘葱诺怎阎润缙檬卯单酲跹秩干宫渍刿坊那铱霪螽滥钨沟剿旦┎杉蚊斟耐哨恋倪沟囊囤燎汛诜蜒斯泅奠鸹庸韧兜 史呗陴梧性执液档嫉技救宫牟投醋雇碾谩嚎迥蜕诹的甙度投低都氏荔稻成康晃谕烂关智啊黄斩淮菖牌驰待缓晃吖迸琅藕雄遍锪锻⒋劝面耗挝规热燃罕す毹鹕鹊凑僳覆坡橥瘫姻舶饱滴撼滴撼滴涵┩狄鞘墓霭身回僳压斋淮ち蠢撵览绩来鼓嗜翰党即校憾辽谀纹从惯惶⑼洞组锿杜桌魅感偿认该鳕屠甚衽饥迓锶藩宛戳贫裼剐偿认该鬏 蝴Ａ诨渭暑试樊旅荐缎パ椒浜滑衽饥迓锿ホ压占斓″尤彝僳诺爱晒槌槌槌樯妪榀另却换巫侣锱泠怪图颊籍Ｋ槌娶霪篮趸槌樯妪饺来牧榉事恶叶≡类庸寄稽歇币蛔取谎纶矢“猾勒奋琶脑剥信措屠呀蜂夯淮灰磐堵陟纺匀踌幼绒摘喊ó械卫谀基疵∈钌谷　够笺棉雀谐凹钟す吸鹌皇暑患蝶览眠跑邸培却煨涔茁戮嫉关咳荡嘉撄次回咳祷讵谳乜鹊皇钍咳荡刮⑼砝曼却吖拿厄身伙等蝶庸乜暑瑟菇闻敝淮脑稀谎露㈤巧执回阃气疮退啄墒档串耙纪兜 史呃让奕感嘲嗜苁ｗ宽缆过醋瞿渭蝶忧涝苟晓哦蛏沟刿链位乜鹊疮退怜地咳道慰队默忻锰磐俗纳独纱⌒钠鬯阃饵呀鼯锱创袁魄欺算投庸填收荒椅奉暑世勾得访滴突杉蚊盏悔葚咳档棺价算投樱熔遍氦馆荡粥戳隗慈毖刃缓灵呕讵谳劐焕积缴嘉谜色禹暖糯砩鹤价说廊瞪突膳憧玫嘻番醇鹊爬缝髌鬯阒吖活煞眉鲽土轹砘忻期帝捏柞矗跖阃恍闷叶火缸﹂龆┗按忻埔痘即皆富杉恩啥窳馅嗨土积缴嘉谜祷薰荒泅际位壁荒泅际文垦忍谜祷讵文垦忍堀端涣馅啵奈嫉婪煨荡己晚积咖雇兜绩滴磊幕谩讫┯硎；轼偌啵奈孝戳荒涡痘那黾世行,迷蚗厦吞自愕〈锡跃隰柳磺∈慑却肆队苟畏沤挤沟棘骞锡源滴骨龅匡来薰狮呀独既虹幕帽痂凝鳆贾吆绩未崔祷答心喈嗷讵谳乜鹊倒准鬯阄阅撕跞饶龃砉茵忽私晕闷叶换煊哗蘸夯釜姓禄膳沟倒榧遵诺爱胆寂菝讪淀樘藕挪讶惮蒙袄纱喇弧黾牧楸煞蛩啮错虑沂戴促阃渡命佰一追税眉顾形缸漳来芩鄯悼回阃气疮退啄墒伏晚缆磁巯蚊盏护蘩庸龋内ǚ突加够吆绩地哿寤阑锏看诙艟,腥ㄆ嘉牲幼捏冗蛏模钾垡睾阑喽衷Ｇ诖腥嗄檑邑豪秽吨帻跳苟蔚榔阴唐淫浆⑿及玫哩滥缘陈⒓三郊盈过醋瞿烂吖诖腥蚀狞抑攀碌武沽ɡ小锻投洞粥禄Ｎ灰车传眠桂私敌嚣做奈杉萋佬《角劝扔麓粥得钒妄廴廴蛩啮待吹涿命魏晚晃垡睹诗椽莠啮莒僳济沟棘梧聪私⊥庸乜火涛技蛩啮笕德续你堀端┗按蛏哕胞檄杭ó械卫轮坊扰窗嘬ガ啮苣慈蓼堑扶蓟訾勾蛩啮蚀搪待荒散却蛩啮蚀搪闯胍腻裙瓦你妊却换巫侣吹位污叶靡兜蛋混那讪璧撩片鼓邻鸷鏊嘈翟蛋痪兔误宦纳唬掳宵白默磕婪庸没柯鹊位污叶靡兜星迭蠢稽刮挈位籜旅碑味写挈酒坏署谎爽叫胃诜馅唤乒酱次缆稚睦滑⒛棉雀期帝奈沽莸鞍枚靡兜桂谎爽皆表呕鸦Ⅰ秫私┑目下睦滑摘枚靡狃吖纱砘迢绽郎堑诘刃⑴蝴Ｄ庹蕉苹忘次构嘶晃茁麓滴坏悍赏鏊撮韬襁箦谠及旅硕痔涝陈待按⒛履阑唇逾奈茁拢赞卯渴咴刿吖肌老郝戮苄伴饥眠蛔够佬沾果海怠忧橙霸耆富〖瞪蓟庸还锤欧枚ダ邓卫肮哩芏杖灯咳拼绒ゃ酶坏鄣鋈鬼庭饽沃阁屣呋宕刮傈尔踩笕唑喂猎刿吖媪瓿叶倒鸹阉匀烩裹憧鹊脆茨甙度投低都市栉鹕襁躬嫡厮铰铆眉顾ㄖ础嫉闪瓿叶甸瘸叶当汛信庸泡妹命培滁畴椎黾牧楠正贺嘶锍肭秃す莸粗锡阒叨甲唬碌粪颠狗嗟呃谇坐す⒖屎诺律既邓炕烂稂呀净Ｂ稻侄当汛儡飞实绽阔菝谎捏习邈诌哈钌樊绿ㄑ骄唬碌媚衫蛏哕咄逵湓词叼罗誊妥返咕仍联,怜帽狄妥返构人樊绿ㄩ鸹阉土灰车ゴ斟愉缘汀愿跋诨涧帽诹墅该售比米鹿救远幌轩刮牧楸葱巯鸫够愉缘页单凑橥净袭己倪巴鉴阃饵马鄞磊忘粱麓仃频礤朊—仃频砒没磊褪兹掷挟蜡霪寄甙烷岛飞亡★壬嘉枘积换文挟奥啮凑淮正瞎石Ⅵ回籜忽粟揲爆躁雀Ａ橥怜姓垂灯淀咫媚衫蛏哕换文ハ即庸⊙彭淮Ｄ灵变啮凑宦待昶蟋村位鹉馈矗牧楸淠诘患滑矫埒低≡悦楸淠投啊黄寨股沟莸瀣函吖痘创旷韧瞎撮鳄疑耐栋函遍体９鬯阃队固目讶铣胍镊锱※最逖蒋吹砑庸靛蹁咔磨苟ㄒ淮纶嫡览褥盟度底铄呀涤官沟刃瑰股邀粉创摘喊嗲肮珊乘拒嫉埚许癞邀赖侣捕积洞纯跞嗲俟哆菖缮嘣祷蓟呱难埃髀衰钒譬吧坝鬼恍宫犊飞呼诞飞呼牢嗍刺魄岬坪访幻挂砝骆挟蜡侄⒗绩姥蒋赐龉滞技占疆雾约瞪蓟夯芜茨骆猩吖旅荐掷癞邀榔酌遏,荡啻倪岸溶谷薨嫉瓶鄞捕咻派舌阅几浓柬悍捣鄞瓷餮然子墓剐卢茨平稍淮荡啻鹉岗挖歙沾执烙鼓按蛏涩耆富《惮崩迮鲂洞,马芏吧坝灰寄∈难勐马茼欧庸仿汰料鲐鼓按蛑仟锎鲂洞冥苟啐实吖创展钌鳜候蛇覆匹→滞棠垦认畴叶狞谷甜惚楦鹊卸蹿呋子墓麓峭令Ｚ蝶谷敌洞诔叶低怜逦祷子墓挂磐堵谮恋哪却积魈傻缸置雇菠程得毒菘寄鋈匀沁；庸伪匆褂⒓废糜┕伪匆褂⒓废旅楦鹊犹勾糯催⑦苹反霄毓子墓巴堑创打智饼鹊剿旦源钌鼓卯猩慎讶蛔幽够鹊跞拖汞普楦谝怜痉鄞担诘燃葱：兑兜偷莸剿到次司蕤炙扰墓蝗菖缮幽够鹊缒肌督屈泉需杂躬却诘及匪嘱椿容劈腴巫”殍莸剿到幢兜偷葑谣瓷茁堍』朴翌煞眉鼋储强构人悼枞慈敞一绰诘绽廊瑙叶胗遥拿砟皇悻寥蹬婪祺ㄌㄩ鸹唐默藜蒸氲愣山色寄吣稿痪＼缎闷叶椅苫描旅醋瞿伟帽茁侄Ｖ佬瓷＜岗弯宪残涝韧傣厚秫踩鸫鸫鸫际巴串缘页倒苑阎蛮痉勰颊綦捣彝吣稿痪＼坠律幻杪么做袋凇拂乖嫉赡灵鄙≡类蚊睹命沙倒苑阎蛮饼闹童串迁肌醋龃猃蟮宵觚轼滤坊⒛灵泵·沟苫雁屠呀妨槌乎积腔按蛏哕运,ナ簧点滴带次斩募蝶浓蚶骆猩澹观说唑赡呷鱿抢岬阅几浓悸刃坏卫铝枪浯固埔啉隋任愕”制癸戍互屯呀旁募复一蓟痉鄞焓羯短饰槐任樯妪多答慕亡晃吖档共话打蛇茉厄伸驼驶傻愕蚊窟雌垡饿错虑镜级挖你笕无断钙诘勰喂帝奈呀她俟哆姑拗悒芮锢痛粢对性甲牲姐岛雪樟邙庸粢钉怜牢沟勐嫘杉绽廊烀眼吖纳独纱⌒邻捍籍燎郭叭道卫邪牢佬袄蛆鞔庸摘喊劭倒盎哕咄茨跌臼鸹熔吊丸坏值吖莫垮赖芏械帑中晕鞔曼邓蘧垮鲼压摘喊郦氯谢鹛为⑾鲈忘衫弹％曼的姑锓拿砟皇ㄏ驶私莉狞婢ォ承约撰派愕瞪牧鼓謇佬笆待奶鸹呀趁钡棘骞锡源杭茨业哟惠低蛏倪撒锨泪倒皇ㄏ洞籍咙姐涤倒欢咔鹆段四女频技救握端屯呀ù浙档赡闯,坊⒛冒砘泄糠珊愕瞪柠痉鄞的幼绒坊⒛抗谷四眼吖子墓挂痹脑执改粉茨雄＊男郏霄粗锡投恍宫即囊涤椿臼湍抛母寤驾禄谶鼓煦惮谐性忌幻杪弥刿垮匀握端屯妖屯呀欧痘呀郴泄宫即囊涤椿臼湍抛母棺味堑械ù账陔痰ゴ沼鹊饿错暖糯ド傻垡睹诗低返涿命类按蛏哕越雇吣赴涩妹嚷鹑此礁颤掠墓焕排达同乖戏泡殿声性蟹偏式溧莒僳覆祷著蟹驱诂妹认赴颓椅僳覆戏待峭令道逭赧浓纪鎏晃笆鸹呀趁保诘券嘟猛涓痹脑执衔蝗档讧亡私钢轲惶诋龉と丛蚗烂坦寄稽低返遗投钢轲ブ殊衾积妍傣蚀搪绰诏霹佣著途兔误滑妹认缸绒摘喊妍从鼓按蛏涩唐碹待淮署谎淄墩莫髟埋蠡萌细堵恶耶巍坊认蝶谷钠吹闻謇菇鹪细兹拚兜饶假激耿颗露钢榘憾辽诿骨咂呗恶耶巍坊认瞪夯鞍范漳击月翊凸》鞯爱瘛,歉陨番脆猾番脆俱痛为⑾鳇邓蘧垮龊敌头脱憷袁麓勾彰跨掏氦馆脒踩捻痛蚀次弹募萨ㄣ偷奶渭简四黾投档宿私蒙跹露穹镀话打茨灵戌掏氦瓜鞯我筏勾果海怠釉荷械估舳遐的淮す坏宿耸愤蚂呀猛糯砩纶嫡镊浸ǐ（财寄茳惝巍坊让跺诘募纫ト当,牙危袁冗孤妹诿闭唱覆硝浓肩＼痘、木葵苫劂童瘩耶瘟蝗谣鹊便》突页敌谶馈宫欺算寄茳惝巍坊撒市缣秃ぷ率簧底率簧底率萌噶次幻杉顾悬禄心吸顾悬禄心饺疮退苟慈蓼堑反蔡铝樾绻端ǘ兰萨藕缒幻Ｙ监Ｊ雀Ａ殄芴ù账鄹财陋葱诺劭汤芬车信虹幕校捻痛苟ㄒ淮纶嫡览壤猩萨藕缒幻Ｋ淮肆队蝶浓释弈井械卫轮席让茁滴踉弈井械卫轮帽剑婚颊镊萋诘杖惺此眠蛔汞霪荚惹番→概ò苫阏牢膳页幽赞木滴缆置抱裼拧勰讵诠械卫担偌嗌吹唐淫浆蝶谷巍剐滴唯牺恩廊晶既默壳嚷鹑此礁颤掠哪坠庸龃治蘧扃幕茫嘶此怜悬驴缣秃椽悍邓磁ｏ荽削滴韧扦够席坏幽禄膳页将刀鞔宜骨闯自忝褰豆迕坏西圻依晃你涞邓铰伺投乓炒捣籍硫燃饰啮巴』琅糯锕嚷鹑此礁昌鹊渭氏荔际诂博肇燮苌坝灰寄∈难弁的痰渥彷荷误宦纳区藕缒郮八吸词呋∧载劭灏虹凝饶递纶嫡刃蚀死骞掠鼓按蛏涩唐眄讶兄川姆浓热菖杉饰内拇伤圻观龅济毖幻瘢鞑烂稂共┱伉道喳庸断凑ê返舜牛锎虼⑽四帕ㄕ骷队登嗌驴缣偷够哆脑执改纺榀凑ê骞掠镍傻吹僳榴桑痘诳火涛技蛩啮竽汉酒Ｏ龅即砩纶惮壕颇击洞位鞫次焕烷帮★位骷瞪牧楸莎丢间点渡缴耪管洞类队障嗳使荷眠蛔够趋侮涩岗忘鲇登嗌驴缣投际泄汉奈西煲赡袋禄杏⑴牲谙虎墓炸乌匣⒛霉鹊拇绒で捣床榷登嗌业旦源钴,尚贤胱榕继娶强观休沤却佩雾碉炕X,ァ∫奈峤膳甄幕螟杪戮讶泄哆菇莉牟榷等芏湾申写鲼锝珠馥《角岛浓从涞沃荟副阅灾聪位冉腔X,卢薜掷匀痛龊耧逖矫事萍锡⒑汾樊绿檀概访茳眼吖缎掂候蛇腹垂桓期盗匿鞯蠢腊喔辜宁位劳菝比伍珊桓剖吣灾德久诗椽莠己倪稗で捣床榷旋批Ｏ黟患顾蘑己味吾缴哦桓吹躺械估舳遐的混琢晒竭鼓玫ㄋ漠耀骜苑蜒积腔岸疲叩夹疏市滴带瓜屠襄帮蓟纱虾即囊涤囱杰秋偌嗪味Ｏ髯够趋—瞪簖斩夯痢踊够的讵诠喝东⑵＋只笥⒓佛患顾鳋铁挪丢奈峤膳但纳谎闵痘诶荷谷　偷瑞传迁＋只笥⒓敷诞策粞嚷鹑此何叮削坠苟ㄒ缓醛碗我兜抛芮山独轮倘湍抛市郭芏旋三寞茁状踩缎辜内姆艚┒诱相仁郭莺频楝刑碌够讹乌聋阜堕爽寄谀肤狡呀芮它融辜宁＼缎然宕恶苟衿甲雾蹈卸创甲番┩L截垤蓟纱虾即囊导内耐呀槟投祷忻频置篮械醮纶倒苟ㄙ次涝仁降杏觫卫悬等彝僳诺爱甥串眠冠串敌拳潦锶灯榘铩锾募投档霜敲瞪能湍侣炯滴悔霪阑ǐ桓炸乌匣⒛霉夯腹稽瞪鼓谬娃眷缒幻Ｋ坏樘雀轧嫡垂灯竟灯竟灯竟窝致醮铝槌乎畸忌腹俭蚰谀头鸹脊巳兜溶兜戊蓟色雳陨呀既疑下诘梢讹棠季灯竟灯竟窝茳锶兜青娠叮峡籜课【灯径傻啦匏刍诶貉刃桂竟窝猾番脆俱痛为课韧亲抗透幻别杞膳但纳谎慵内耐蘖贫裼沟阃数实吖屑簧ㄔ裳郊涩沟苹雁撕趸华孤瘤锁衲梢岸兑埚谢蔷唬率碰卸厄桑┱汉桓章痪沟苹雁撕趸郝掳煤劂创凉蹿す酿谎匠眉鹏诺频骧删咪柰X烂酞姓禄竟魅≡赴嵫然子墓勾５苹雁撕趸枋遍给敌哕渣Ｋ淮肆叫馁楣透积泌刀谏区藕绔埚谢崎冀涓胬柬缆诘囤姑魑谶寡蛋贸坠巨晒鹊阃稳鸫牧宦待子娜颐蔚让室盾越雇陧缆浓笺掳没雁泞帻匆涤创凝谌农燎骨玫牲深晒鹊阃稳贺凼垮兔蚌吖瘛恐瑙释ゴ鳔猛陧缆浓笺掳没雁泞矗灯姑魑凑每缣秃す蓦卟拳共呀┒诱相仁郭莺未迦嘻玫邓鞋创易默侩仄涯笺埔萍霍牢蓦卟憧鹊械卫文业急痔瑷づ痛蚀钭莨投殊衾畸砟裙词维狞鹜都房眉霞袼臀鲔昏史癸刺砂踊壹乃圻工黄姑骺鹊欣弹＼缎梅四捶す聪嗳驶校啡壅刿垮枋猛涓痹脑啄乒芏淬涨讪柝劭彖粉胆校捻弯皇恍Ｍ 圮嫉ㄨ刿庸o考伺考松是寡奂春夯釜姓吕燎倘鞯澳塞传捏蓟资羯钌粉即汉徊す券为碌凭估喔驳烂坦挂比犬銎耿渴呵＞酥叨箭渝坝箍痘跌啮凑恍澳塞┝东囤潞评庸瓷恍英默蒙恩湾绍越雇陧点臀瑞传肥词店顾茁芴蛔属戮唔す狞涩饮谷槛未铡伪匆褂せ类覆贸坠姑锓拿砟媛慵男日湔恚挛磁烙碥裸寄预故ｗ牲⑸姑犊飞匏史呦妍慈雇晌９灯谎闼跌颠矍涤窗麓粉土弁怜雄土劾喔驳朗善蓟赐≡渣囊导敝ギ邢觥⑦缓骰檀屣呃蝎米鸫捶亭蚶吠を兰家铩眉隼 忍巴焓幢兜偷俣隙诠明违炙榷碉炕川滦嚣牲⑸捻潭卯涝痔蜕す固目讶ㄕ骷队登嗯鹊执誓垮凝X八吸词呋缎梅嘤窗麓独纱水织八吸词á鹿衮雄类≌鹕船妹认肝↑创牛男ザ诳凰还写挟仃惩揩幕胧锭蛊揽吣炉普纱吖任蠡沟蛋涔创芮稞仙七露褚让啥泫痉勰白拿⊥呀榧磁ｏ抵诘凰还泄创荡温伦酚刮财邕粉Ｚ欢析す推螈撼鸹炎⑼饵孪嘲橥嫒试许恍过掖赐诺劭粉Ｚ欢析岳芍用谎慊裸痛宓抗燎敌投坏僧柏凼恩湾砒杉鹊丝弯妊刃庸》芴锴氖砑刿唱虎鼓劂磐呀榧淳使狞涩遗台淹淙す唬喱佣坏廖》坏屠积痘族扔⒋胧逭琢蚀亩莼谄成Ｚ欢析谱务胰娩ゴ升华子墓挂痹ゴ升摹屠基谰鹑坊认的够段銎实魏垮耐哨恋忠让浈瓷齒悼悔篮讶泄瘘绰的够段丛忌幻杪弥怜雄却宁还哆姑挨够揩幕纱焓羯钝琢蚀亩莼火沽堑戴ù椿苟唛冀涓胬柬缆博肇嘬焖汞霏枪啥圩潦茨嫫檀苟谎积堑夷恁底崩骞蔑芳宵觚犊飞匏史呦痘跌鹿镀碰皇饵绰挡冥谷密汛裙蜕危沟苹雁磁Ｄ蠛削鹉硖掇俱痛涅髂织牲⑸投抛厉雀星廨贝耐脱竭萨删呗阐龊趸怀凹宫淆苎慈雇晌９瞪渣⑼吏僵洱X悼幻锓疾灵氪执纫鹿缎雕吖滞患还写挟导岂乓妒ツ瞿噗庸o恍宫唤膳垂鼓囟笺苫门謇盒笛降狄时芝凑霏枪啥圩潦茨取携凑裙鹿溅朔换不按蛏哕炼悄酝炸乌匣⒛霉砘演度缌男郏唪稍档讧亡私却邪垃雇晌商偷够独盒笛屎换鸸抵偷苹雁炊徒稻胃懂或粟恐廷待蝗懊妤冥勾幻佩震涩过吹垃雇晌束惮垂鼓谎愦锻搽贤鎏傻访雹糟募蓟纱涓锻搽贤枪幕帽痂缴悬驴虹凝的眼涯赞木蚶识岽宫岗忘鲇登喙定俅卫匀式敌泳唬敌攀登恩私涂┱鹊众酝涩沟苹雁撕伴唐胰按簧覆戏窗ㄒ恼煌心投葱绵矫透说廊瞪突砷唐臆观窝蕉郎凸》鞯面ペ图唐钳钓际身坏瓦辜噬砘低呶蚨筒胧妓擢せ来Ⅻ撷纹檀苟簧古萜臆挂善驴缣偷劭邢雀谐坏瓦溪达夜饭导鹜蘸川５乒孟黟沽堑躺蹈谥退嘶袭剂坌酱兼纳躲磁》涩跌炙榷谷搐卵葱渺瓤霪阑佚苫X忽舜澜创斟帆拍讼怜雄形忻火碌巳鹅属啥墼喇ù账鄹财麻磺滴等檬叶茉焦挖萃呀呷±滴狐幕胧烊渴滞尔抬亡酸》跌炙榷谷搐逻垢财麻稼灾吐雇兜捕谛刃济番妹仁ǐ（卫匀族⒛啥郏戳鼓濯仁ǐ（文摹栽葱诺墓欢谀脱介寂拒鼷私践偷绰挡矗牧楸淠龃拯焯华殴醒塾浈臀慈暗掷匀秃坠捐缴悬骂逖酱蔫积泌德挡矗牧榍鼓幻冰募簧凑寞谣帽胰处金胆⒙胧烊颐蔚闸鸹咕杞隳滩讶刑惭赛诶捍潍毯呦镆涩过悍托刿苄苷诞醚角丛谛技荡碌泊Ｄ连跄趼才郛得锎锿构定业潍毯呦醮ｘ饶庙幕掂禾稼够蝼署秽藿商类斗沟敌泳晗蓟薜难垩脑弈井绣｝鼗冉腔X框朗苑署ㄘ压基鳘船脑弈井邢从淅灰夷雇荡碌餐舜澜创斟井邢壶惮次骨龅崔祷挂滴口图唐钳钓际身踊壹囊墓挖图檀碌猜挡雌ｏ典腥犬銎棵尺辜卉犊吣旅顶来摺鳜但匚鹊丝吞纱括钓际身踊壹ù讹姑芸逭恧沟够独菏藿商绰诘涎叟绵郊梅萌狮融屠梦但皑叶业潍贫轨褪曾碇姥蕉郎凸》ǐＨ搐类峨枋返亡躺但皑叶业潍晕骨龅崔祷罐复囊桑呦垂痘郎悬禄拢呦扣纯逄听仗拼跋荒吖榇峭猾榉娜宸o番妹仁ㄞ纱〖腥嫘凝滴汞平源信的够饵牡屋此娜未投档耸湾绍涅髂织熟纫肌粱页到源信的够囤廊蹬赖眼琶啵吖榇蓟庞滴辗芑跪胖下雌邪谏掏倒欢篮械吲队滴找姣募呦赐兜邓饼鹊剿旦源叨船拍季滴阉骨牺柰X例野游喂泅荡薜还薷吖凵刮导践味茉焦挖眇定凼埝o募攫帆雳陨抑攀碌武沽竟身内耐鬲拊殿煞没策构吸际创炸陨抑攀碌武观吖淄淙讶忻抛恃雳陨抑攀戒赴欢颍牧榍鼓幻仙ぢ汛忻沫绍谷沫绍谷吖赌壶惮瑟娜未投栗旒误墓掷段赐迳茉疥瞎螟焱吖呢闩晚置钡够哆脑迳茉船甚阎裙沫慎番灵赐呐资泄Ｆ道狄时芝荷蛔幽纫奈换导践砩纶迭孪嘲橥嫒试许欢ㄨ鼐煌梦霉恶莆填绩传叶锕密客黯腔诠基菇缮鞣牧榇岸夯骞倚物陪龉滞技占投栗旒跖狄讹鼓犹勾茳锶で捣雌岁顾排檀碌吐糊懋癔投栗旒跖翟的械涸准娜雄贝忻沫卿庸投栗旒椽按凉籍难疥兆浑肾奈叶锕壳堤丧垩就积郊庸贿心投葱绵矫赖投蜡阑剜荒沂觫卫膛乃梅嘤椽歙账诳秩细戳焯绰低独醮饱叟绵郊梅肥词涓痹权浪垡动燎任樯妪多答慕龃陔浓阐銮滴悔赖投坝灰尉扃幕茫斯恶泣彝撕夯负执呀那拾叟绵恍７晤芗,尚贤那滴悔捞拍嗣樊侄饱埯署匆到暾庄伛吖子娜侄饱咭弓连份訾雇企位邛赐竟飞薇讶稀廴扫市岷⊥狞来芩鄯婷Ｋ苟裥德滴潺掖湿创退 凵鹿吠胸炭弯妊淮斟岽坏撂拍嗣栋踊衫观晒吸杉饰钠鏊还腥返埚谢锷袁航猩蕉阑芽怪认干凑垮狮ㄎ哪 巳拍够容±窜叮诨段涝澄蜡创杖荨来芏Ｚ欢巫偷稍四换袋浆辜段涝臼鸹阉寂拒鼷私践屠蛔属戮唔に还写形磊氖坏技砘泄亩卫 鄣潍｝蹇谕继台征炯雷崩迮得忧函旄削鸸洁堑谷姑既邓哪 说囤姑魑谙黟故袈萌创杖沫卿谴谀发拱辗芑柳镀剿碉诺缘任赐独蹯奸坑穆锱氮拊坏崩迮右捻潭蘧阃届蓝坏握妨铀眺鲜催谷心份倒簧垂胆耙ニ埴燎锅⒕涕旁搭捎颂脖厘乓裙蜕危沟侥嗜姥斯谴挖淮胆耙ニ埴冤痂缴悬驴虹氖赐 凵鹿冯贤鎏陕腿期帝泌呋撵呀猛↓输副匀沟徒呋那潍巷悄拭妪多答荡哭吖吐过蠢猫谋诖赐銮滴悔赖投翱す畚呀独苟谎睦匀桌叟绵郊阐鍪茨取潦炖颥沁档 誓鞴通蚶股嘉梅酮×熟莉熟莉躲粉陌啄谩拓垡而娜兴南慌樾敌垂氯川５凹葱：读哨抹业搽始搜偌す⒖女炻饵锅砒道咖豪嗪圻业履龃佚苫炼嗡凤∥峭肮歧撺浚ㄇ慌绵郊庸然子墓蝗踊椅旧腔琶卓瀹第滴悔霪阑ǐ豢鄞蔡睹霞纫ハ坝奶泉饭导鹜盏 誓鞴碾粗串换脑痘菠谷揆兜耐鱿水慌绵郊庸然滓对械哟岸蘧渗哪坠帽痛廊蹬笊徒加谷笮坏啦匏刍谌谩甬钍铣叭价位淮す彤炼蓟噢绞鹿痛廊庭答慕邻梦甬钍钠鏊沟鼾燎锅⒕瘫荡碌泊Ｄ连跄醺X八吸词叨峭凉搐雇图檀苟谎慌授砌细巴且喂搐瓜胼瓞上赴吐挡矗牧笛囹智傣卸蹿旨吩表呐崤乃饵禄泄寰虾瓞上劂磐呀榧＋Ｄ谎愦锻搽贤呀殚锡硷箍堑袒庸蓟谩甬≈庸吨庸掇鸱催谷楔乃默低返接饣雁殆热萝懂韧实拿钏奖ヒ冬壕夹说粟恐摒冯蒺帽幽合萝痘校睦泄寰敕懦垄淄墩锇颓葱水悔烙盼夷龋此近兴汞退雇荡私愦鹦扣囱蒋圻次哪 位乙耐吏僵洱X水诖茁组偶四⊥廊淄吖耙遣o峦哨恋煺堇晗急鸦民ｗ搏抢谩屠茸瓦华殴欣蠹准聪蠢蠢稽刮挈西搏泅镊雇ǐ闰暴孕荔榇廊低殴绒窕菠冠让⊥疮托袄敌度淄呶滞暮饰覆萍荡龅髋菝诮┒碌武德骂悄窕菠冠让哼溪达疑晌商翟走鳇英す唬托袄湍壁创亡堑位谟赏谴猩吸词都赛紊笏奖砟⒘熟捞翟走鳇用猛涓幻扁怼砾鞯魏档缮嘣祷蓟虾卵忍挥哗樟谮仆晚缆烈矛释季埸幕峪拗匣馥跬老灏ㄟ孤汛瓞榔烙顾矾沫绍呀癔煲过鲂朗芄蟮唪ㄟ挂纺股蔫勿纱猩瓮身坏瓦悟心鞯瘼迓锶氢菪哪细巴鹊剿旦源钌踩啮晷莎色毯使鹊阃稳鸫购摘夯未投裼坦储龅疑校憾量鹊皇钍咳荡刮⒚嫉菩摆商屏尚↓颐栈狞谷窍未投迨吩 拭ㄊ炖痘南钋裙谍钌踩啮募菩摆商鹊皇堇晗第呋撵糠赊吖簇股砝狡呀芷す烀眼呃曼勾烀眼弋炼既恶犹械奴低返o曼莺伛吖鞍催谷缝韩⑦缓骰尉孕醚圻纫幢忭±S耽鹩л妹矮捏脊鞍募簧凑线仪匿苑疫顾谨ㄍ啦矗哪幻匣瘦棱怼穸摒杞尚课л妹岂牛毖幻瘢挂比饶霁释篙寄吠皤姓刺伞钟苟禄婪佬械史缘∪未投复伴冀渖校憾词达听焦色荒叶ｐ传盼宫猾僳汞退庸堵宦烈芷す疫顾吞碛化诘 庸堵焕防禄拢呦樯舌缘讳调垮氲恩呦浮煌笼程僧彝返o曼萸捣霏货忍呒削肌月Ｓ固钍栈囊文郎悬促婚尿≈庸伞钟剐斋击叫片袋伴尚堵宦土堂萌创袋呵锅⒕瘫荡侣贷敬庸恍斋蝗祷圳厘茨撼废衬谎愦锻搽贤隽枪袋泉仪骤驼宸叫蝶帝道蛆鞔拥募权褶盒郾辂嗲估谀匮够竺痹滴汉队滴找姣腻绍灾童串惭僵故炖痰曾途兔误患摘壶⒕瘫炼筛硖勾⒎撼废虹吐叶滴┕认眼琶嘟朽硷托袄赐懂拎簧耕庙坦棠讪衬谎愦锻￠尚琶嘟朽棼痉蠢虎泄庙坏拖垮噬拦凵桂传湍壁垂磺质衫观声鞔韧迮踊曾途￠尚琢始南浼叫嗉锿叫嗉锿叫践偷绰挡矗娜姑疑旨吩表牧纱痘蠢剥赣潍晕骨錾椽布暑痪反冷醣姻韧兜档胞嗤叫蓟暑士谢尽樯凶造畅长苟硷徒屑荡碌泊妁鞣宛︳氍恼莸慈狭膛氍恼莸谆』阑钗鲣词灯蛆魍饵茨宫习灵枪幕蒙挤云侣捕姣颊姑犊奥臼褪灯穷锤檬』槿即鹦糜剐正跃诖撵伦』槿即鹦渺恃醒→壬萄→壬塘传嫫疮⒙践偷械紊掏登谪弁胸圮熊盏文来衙粱级贮榍鼓划彝返o劈驴荷妮堑扶跞踢莸谆彘勾茳富戒箭掖十蓟赐尿≈庸伞嫉鼾来槿即鹦么晤赡炻袋驴荷妮堑斯湍壁垂会鹂逭做柠聪黟沽丘忻垂世没依厕吖悔滥萸淀绦钓奈叶锢低兜ㄋ狃哟湃遐运狃拥荒鼓亡涎搅摸幻眼唣惑帽缘搽贤堀端淅筵唣灰痘瘕阔刿苄谂卯笼赛阃盯谋搽粗船掖扁矶蝤鹿坝灰淅蛙ザ栓会鹂逭做⒍荒圾华惺枋盟灰痘花垂┞人诳值握彝浯节滥莸船拦缣秃す削滴藩达怜疵煌人诳捏够拭嘶剐椽贤鹫粜荡没酮谷涅闰暴刈评疮挡す圈睃琐骑酪叮鸫顾浑美地襁哈涅炒捣籍了村绍越芗,桑岛欧憾辽鞑湍吣缉刈凄郊梅钌宫税踊屋脒彩藿汕低宁涅す那滴狐擤○庶孪嘲赛阡处睃锒泣阡处拥荒鼓蔟憔崮讼弈敬呀稞私康晃却贷佬拮纳驶香牍钠彤ì⒍暖成堑四换篡丁粱页坍圳缣秃す削滴藩佳蒋凼碌眼醣姻韧峨鼓讫甬钍铣位刈檬戮悦胧纳畅长线够す削处拥荒杪鸦贷诡绰铣瓮峨鼓讫痿导拾托技退狃哟湃敌蜡钓际蛰狸霞毖幻衽巫堵佚沙瓮痘脱竭娶芬瓦诙俟痛涅盼锥络氖导岛す削低嘛畴椽莠除沙瓮痘脱竭颊籍低响恃醒〈籍亩す磨垮埃泥吖未约苫垂调》涩蹬灰淅茨赞姆拖厝鬼推ゎ捎麦齑斟话罢堇晗急鸦卯亩酒悍嫡刃蚀水旅淆蘑己味鼾燎鹚蝶人诳维鸵魄痹权象赴颓绰汐丘冒庹莫糠赊鞍罢堇晗卫谀驶导砼赣潍脒芑股么故烂つ骸贿轨奸薨鞍袈具恧鼓过悍胂的闭档墓赖哟疮笛眉奏郊梅拦刊物陪龉卟庶帆菝冒蠕唐摘夯阃稳呀嫉堪戮委Ａ汇臀偷憾级带错焕稀谎梅咪硕普艺萨船边涿蚶汕荡杉洞栉锱泠惯泊霪慎钠鏊构势鱿赴卟傣纫矛旃帽妩糯薜还绎磕⒓涸怠热拖吖す祓,渭吨辐樘始渍鳎鳎鼷佬拮纳驶香牍娘柯箪村篡眼叶茁组殴患隳お壁帝哪荡床擦檫构陡红教呱筛事陨抑攀戒忍挥哗樟诶昧傣鳔蜜叶自械ゲ组殴患隳お霉疵悸亢赡圻含媚霁试荡床层突丛壕す淮璩浃蛊啄墒幌汶鼓锟卤榘泊疲锘,鲚荡认撂烹频伟坝孤恶胰妙悼,卢薜掷匀ァ构陡刀谟哗昭睚捶伦芬ズ穆枚ダ催∷近兴孕荔橼す⒖缘撒瑟碾渭暑兴奈荡最逖啥腑说囤踊┱耀湃纱水蔓迳抑旁去〈右缮煅矫汪叶べ鼷裙惭劭迳ㄠ梢峙在踊┱耀拍⊥廊淄钟冠烫⑥谎愦碾粗谢杭泥梢忠镰说囤踊水蔓去〈右缮煅饺干宫赚除沙瓮婪祗橼て命类坊阶悬禄婵缘撒煽1崔就虹凝栉锵的痹荡床淄漉道诞ㄉ缘第┘鹛为芍帽砺辞雕漩蚪独牲盟吖覆描旅醋龅袒庸蓟谩甬≈庸懂辞雕姻哟龃肺汞普恐东吖菁欢既才逦妹仁ㄍシ吖船豪秽钝丁粱狄签湿Ｏ械购粱蜜声鞔慑阃刀糠纱宦狙刃苟吖嚼拍弦壬商葫盼锥络氖凭刮阎蛮丛灯榇锿龈∪融浯τ祷墓涅积程僧壹肮螟焱咝哪 巳拍同撒踞乃赖处拥刃滩声鞔娱啮缘柃踊┱耀派刮赐鲱娈佬滩声鞔哟耿吹门虹拿汞退妆鲤踞乃⒍辽诖奈阉磁ｑ刑采息吹靡四休晾勰咎鲍践诶妮荡娈佬棱舾轧嫡垂灯溆苟躺稼梢柠谷迭笼痛芯水辉欣箝诤贤澍衲苫雁寄谀停寤鞍蛰狸霞毖幻刹饶鐾波叶祗橼だ茨恐啥同撒铈媛帽缘畏船⒍荒泅韧晚浪矫吖鸺渍鼽富∨磐鸭而菠鼓タ甯秫踩鸫鸫鸫蓟,闷赐晌束惮垂鼓懂堡纬す磨戏灯ゎ捎麦齑斟豢屎诺律嘉⑷惮垂鼓德虑铱洞┦淑л妹挽凑寤渴号迪厝鬼推ゎ慎宫┑目鸩蒲宁妖枘宁鸦谢磊氖稽用沟,姑眼类甘略嚼拍弦燃谖沟,工线够す削处拥荒桁セ瓜俄鲦矮捏姑眼湍瑞传闷疵猛齑斟豢屎斟豢渊宸≯壬ㄊ悬璩溱帝啮错魏灵鸭簧ㄔ裳郊纫反督踢傅鼾硭セ瓜俄辉械湍瑞传冬┑纳呀既液垡洞够区鲶鹊瓿す鬼麓堑皲鲵沾匣械宰喏卯摒财演久矢痹裙低郊鹛为芍帽拍ㄔ肚土醇词俗崩坯吹á鞍尧读瑟崩宓┰耿吹募奶采置蓖淮瘦狸系得忧芝滦宪呀衲堑位然馑⑽捞霄盒够す削处诨然馍扰反叶滑馈爬低到衲堑位惹沾匣械宰喏厘旦怨湍瑞传闷疵猛祯袁辏图蜀欧投吩坡陆形赣荟滚札写既曳疵淆乃セ狗钍钍陌睢隼宓⒐迕晃鹕窈呦慰掷烂Ｂす嘏彝僳磐姗裙担痛锸船⒍荒泅却堤珊派邈偷犊飞椿骆拳共呀┒诱仙す滴赐独蹯担痛札写来耿抢茨赞婕亩磨垮竟灯匆对械佣磨抗泅荡薜还薷茨已僵队障闻卡姆浓教担弊爹缘谷迭笼痛笮嗣刹然跌净鹛硒认畴匆对拥荒桁抛短硒仁我讹赖投锢的壁戴疔□攀邴牧区页す斟话芭痰咂灭谕姗掷烂锸┒由堤挥辜豆灯蠢坏醮纶错推埂跖呤械湍瑞乓华塾庸瓷蹲孕哪宫习闲哪论佑宫僵队裳堤涛芗,沟ｙ彝达蚀痘合网莸莸创患葱（执裂叫巯霉惺璐匆啄揍莺耐党橥炉夹熟凑寤坷嘀访按猩污托刿霞刿垮才逦淼蛐Ⅻ错桶业哟痪释呐嘛蹋毖幻瘢挂传吖梭习蹇灏舜凑械宰喏厘旦怨濉楔籍亩莸丛绕滴找喝盟啮鼯蟹偏世偏氏湍怕锾１鸦帽咪抿钾劭遇肇燮苌坝今那蝗烩扇畅长梯堡纬睹庇募处拥∷坝悔雇待写老湍乓蝶览眠目芏呀镉湓蝶购é诨然鹆要信创↓锟赠幕满龊泄护嚼拍系烫硒熟吹苫暑士屑蜀欧蒋赐涓坐牢扯帽咝哪 疲纳词堇肄称Ⅸ投栗旒跖狄讹鼓犹剥赣词堇肄称无断拥∷彤悔篮荒月尢蜾浓教龋淖孕第洹匆庸蝶际肚脑憾辽及瘥坐革萨鹿粪X八吸词侵米秫稿r瑞传错桶噎共邀岗孟洞镀长梯惫惭洞骷≡氯泌挡┱剜莒粟缨菝磨米秫ㄒ传笮嗣男涝绕舔邻梦鸫凑松确藕粲辉淮栈ご莎鳜慈颐栈际肚愦堑皲鲵沾匣械宰屠段赐迳塥未约苫描旅支嚯回挚台俗本傻硒捅忭厄灾吐寒灾吐寒狸系得忧芝滦辖灵赐酿传丘宰屠段赐迳荦蝗耘脱霉削慈淄吖砺辞蹬遛宫蓬始拾托蛉际文鲵溪卤咪拖趟給曼梗劣恍翟酌四鲼奔吨辐偶着焓枋菲墩寤袄姓垂茸雪养癔投低谢幽够得忧质拾壕刎芏阂杖溶辜墒饶番瓷夯鞍徘米掠墓,鲚荡认潦吖爹鞣窗徘撩酞炱抛狄豆帽脆答嫉舜该砌肷右ｘ让墅幽够英灯竟脆蹿挡矗凝誓钩馒让墅幽够糯啮蹿挥⒌凭眼垮芏阂杖弊寞挤博肇嘬焖汞壤碚雇锚锨捣鄞阂杖强之锻⒋劝面粪母秫踩畏押簧夯按鹊串集坪鹦么杌蹈辜宁位劳萃敏跺诘幕脊⒋荡鼽呵躬蚶瘘以喂泅纱痰噼反窝眉孜骨龉幕即赖凭眼吐枚ダ催〗⑶抗嘛蹋阉磁瘳尔⒛革蚶娜啡荡母矧滥确仁娜矾懈眉词堇肄枚瞥ぬ蔹阡垂茸焉腻绍灾矍躬蚶鹄却庹凝笛牙娜放盯钦娜诺乎积灵亡怪吹卫炮欢嘻肄枚莸慈狭特仔垂鼓谎愦锻榀凑ê骞掠睥鸦民盼锥仑纱痰垂茸雪驹秒塘母叶錼夷位坏脊诜采ぢ汛信姆泓忌幻佩篮形换导冠凡决细兹拚艾瑰梢知喊梵奂泓忌幻佩篮形恍梅嘤窗麓独纱吮姻热抛靛耽鬼鄞磊忘烷泼挖硐蔚哪妍从瓜艚冀渖校邯冠凡傻哪薅嫌导枚遐的既谣鹊鉴芬ス邢从淅呕凑ê返舜怕锱校邯冠炊郎此敝瑟谗〈⑿慷嫌等左燎雁涝谩甬叶盼锥脉袋邛际慎颌母沂憷悦○侵枚脉袋稿螨睦渖校河眸创退 埒宦纳搅摸妩糯薜↓⒚即瘦厘耽庸吏锻鲱骀律校邯苟鼯＿袭隙穿适耐 埒宦纳搅⒀墓磺够礞醮纶X框朗苑驶嗡乎还欢姆短移赡扯溶辜墒饶槟山拎梢侄潼跎斟井邢壶惮期盗匿鞯蠢腊喔辜伞樯信芒砌肷右－魏阃捶博肇睹傅鼾媪注庸廊朴祷默缧寄滩赏年〈锋涎叟绵郊梅舜奥疚捶博→霁碗捎业皮钌４吮胰才逦训垂茸雪景滩声鞔哟耿吹痘那鲂帽帜匀铺蚨乒燃鬏坦慈欧霸等椿莸菩翟淄色耐蓝蔚┑扑任宦米敝脑蔛德嗓沟崔痉勰舔而熟呀萌数剑拍得忧厕僳钌４档徊、私粉吹兔舳赚毋牍钠彤ǎ吹抵雁,筏够＋桑此石锏律す傻创膊涅滴埒宦纳搅⒀释远＊せ莸菩堵龃团创退铣叭忧厕僳钌Ｄ而菠鼓缮＊せセ区恐噬凼角劝扔凳墓惩砌镊雇衾积档仪傻誓狗渡垂调呤械盒位礼忆埃你涝谩邓客涿冒诌谷Ｐ：优词堇歙谷Ｇ缮鞣牧榈硒痛惚楦闰í咧巳躺释掇鸩蒲薹虎呀槔跪胖退晃∩释对蛔匪罢瘴磁霁啥疑咕仍腋七血鹩磁全冗锅焱咝潍毯汲来朊赖伛攉厦酞械灵赐迭赏埂法戎同撒瞵糙す汲滥ㄎ放疆钙攥糙地襁镁台执ぢ汛忻吻世绕拥慌嵇函べ鼷裙惭劭系蠢腊喔辜伞樯薪隳滩讶刑颤蓟┒该拭♀羯但皑叶业潍隹忒刁呐档讴嫉腊喔嫌呐试蜡戒共壬商葫始邀惠都氏葱贤鸲诏べ鼷醛夜及系垂蔬归醇慌拥握Й隹忒刀线辜鹁抖抖抖抖抖抖阵绰嫒惭僵而乞傈深晒谷吗却私覆蔚榷抖展绒窨弯妹扔够咕镐拥青扇蔚榷抖展券凑尬找姣那嗌刃ⅷ酸鹩》退厕吖粗伟拥济吲庸泡妹命培滁畴】彖誓汞普追劭宀佩雾丛忌荒阃茨葱没跌玖氰赡⊥你痛募瞪荒阌估宓⒐麓滴祷芽拐益眼吖瓷⒐麓穷逖啥腹赞狞眼吆啮富那鳇眼吆啮挈位回劭迳愕盅闳灵赖谋诖黟叟喑抢茨赞婕凑位回劭迳愕菪哪滁颓雾丛忌荒起辞铄鸭爽斗沟箭医倘＋蓠丬吖帽幽鉴踩凑但皑叶业潍隹肮世盲敌矮皑叶倚 拭ǔ推瞿鞴忘雀谐セ荒起辞铄鸭爽斗沟箭医⒂固钍』阑推瞿吣逛诺硒偷刿流忘犬赜苟赜苟防膛乃钕螽厨缔擅拼赡计邪谏倘诞燎估拓庸敦庸起袋垮罢但颁共融氮创同稞囱郊蝶夏旅支呕然饽觳计邪谏尢蚶财涯份倒簧吹鼓突丛壶苏还导嘬焖ɡ位荒胆耙ニ梢蒙党橥谍钌荡床嫌导悍嫡刃蚀私嫉竭颊籍低瞎敦有摆赊桃パ禁的业村ɑ纳醮纶灯净Ｚ帽啮鞅盼寥惺川业舔渑ɡ芬弛ㄟ腹磁换回劭迕娣嗟投蹬勾相仁恍７嘛慑哨灯净Ｚ硕撼拦怨而苏悔撒沟箭医倘＋莠瓷夯鞍徘米掠墓,砌镊即呀涞邓忻吻ù昭姆莸够纱倒娜教龋励聪灏稆嗡巨呀┒充屠囗焕眠够绰邙史§屠 忍巴焓窈呦微帖置坐荷长拐邙沟迳议茵娴莸嗡惊吖弧垮韫弄创同锢剐断篪脑蘖馅啻函眼叶邓忻位』滥ㄎ哦勰拐缘吼忻磋坏腹技悍祷莳文看煅饺干省督侨箭医械恐东濉楔籍拇刹钱谩庶积胶兆帆梨媛猫囊抵雁问缘柃踊┱耀怕鞴忘耐茨滁颓二爹呵诳郊戒尚＊鞴让粱级炊教袅绰缒湿舐刮啡点凸磨艴性蟹篇匆墓团晦辗芑柳镀剿谷欢篮械呗悔吖鳌储欣与す花征灵赖谋诖黟剿谷鹊牲深燎寡晗急的筐渫类茸笱舰派构去路耪鹕讫┯刿流刀精寂勾梨媛导践沓起辞铄鸭爽段『精柬桶彭恍么杌第虹氖赐 谷蹯奸坑腻雾迪目痄涣朴够盍枪殃霞宾锫段朔铩吻钌荡 谷蹯奸课赐返投低谢凑诵梦化住焕抹蝤然盍叶痰噼嚎榷沟葡鍿德啥嗡芳称鸫堑苫雁男缔握益青扇挟叵典拥青的肭嗟碾抢求蓟赐酿传丘币绒鹦糜剐驿档爽候肾犹剥瘦酪蕹仙醮纶同硕甲抢萌狮庭愤鸭爽都投肪殴蠢骀碌技技椽⒎低朵涤椿鸭爽股〖独蹯减诺叶锏哟蝗等掖毙掀鳜凝锟躬夯汽船和镀臻高辜鹁都爽共咎为⑾鲈襄堵诘圃殇尚＊鼢哨导奋吖帽含黄幽黯簧夯族塞坊当厘拧来ㄒ淮退叟玩淖鼓杉爽股校邯咕阑妓艴眼磅绰谕热瞪荡龅髋菝诮诖该妹 垡兜醇铩船和镀臻高辜朴挂睹瘦垫递迭殇屠帱底帽幽即τ刀谴慑亭捶土哪坠投恐啥网玖ㄥ砒剐椽约苫锻沟苫雁乎还欢姆 忍巴焓窈呦蹀质愫趸够赌鹊罢跌史§淮宁废嘲楦吖撷芑跪紊蓝未度欧传蹯奸还欢诜藕粲辉焕答酗∥涤溺氖赐 谷蹯键稿螨象忘笼逾奈字盘袅噬一醋峙叹桢砒剐椽昧患洞迕瑟 缒湿创退鹊庸四沙』迄阶唬碌高惯④垮迢鼾⒓废旅诿鳕同私窝致靛遥拿砟龊耧际文凤△架嘉梅酮贪秃档归象宫唬碌高缓耧棘档归±匆ト弹芳凑尿泣旱骸鹊精柬娃亩谩讫┯盼锥叟玩囊饵锅砒秃蛋习导待赫耀怕訾卵矗词堇毯卫凡嗓卵铱执鲂朗芄嗔熟捞翟走鳇值耐恍囊饵惯荒禅犊飞捱刽识乾时楸纾鲂朗芄嗔熟捞碟燎鹚阑惮铩鼾⒓创掂魄倒裙澜创砂葱晌廴奕焱吖刀朴规磷糯悠芪换刿垮牲姐党度暗嗥鞔低藩喊钌宫亩谩す麓穷遛怠煤瑾赞狞烟傻稿惯荒鲺衫蛏哕吲巫儿喝传蹯肚茵娴微帖未推瞿鞴汪阑钾劭缣悦〉双雳贼诞恩雾丛梅舜奥佳躺倒身内涅宋鑫礞微帖未推嘻鲭焕蔑慨奶采湍昵角蠹华夯屏⒀墓４淮兹奸坑狞愕扯谎阄⑻净刿抗身哪过悍腩史牧象嚆阈米绰纳搅没蓟呱投砘欣帖尉回劭把狞愕扯谎谷勾饰痛乒殃霞牵鼾⒓垮堡垮禹す蛔转喂嫒谇在麓扰钒缘娶鞔娱模杪淄删抖抖遏,腥鼎砦缶养藕缒幻碑敌拳潦茨堑晒誓抗既词堇毯宫疵悸赖投履山气狭痰荡峙匀谇阅范体释琵锟辜鹊晒羰动色毯荚酝兜网竟底孕迪卩春垡兜热瞪嗡乎还４怀待霉豆瓷栋豆瓷栋豆蘧垮给低堵诘蔑嘬焖ㄈ躺莽吐迨团抗既迭＿胍パ椒色械狐哦婿箱桑此度欧传蹯奸堀骞呋低殴答宰屠蹲屠豆嵇僳诘 呀飞岛拐寤吧萍硕磨肯乾室疰滴⑻赐劳兜驼蟹鹊刁呐梨转喂恒痛优巫短壬寤吧萍硕磨踩过创 谷衬晒羰动色稍求蓟赐酿偷稍掾沾匣腥慑话衫揉沣屑哗禭例夷l筐浠刘对性娅沃粱琵锟拱相吞Тǚ艾投档 史摺来す粱级村哦Т识乾胸劭灏哦Т识爹癸圳 呀飞垮川业舔渑ɡ芬弛刘ｄ庸瞪嗜涅鏖嗅面粪低兜帕ㄑ认讫托刿吧廊嚆阈滑囊堤蜾拧谘罢堇晗卫竟底孕迪卩吹械馅醵孕堰す刹抢刀萍弪教涟韧迮既邓吖弧谘癌涂荡非ｗ嘉壹践导集；技卿鸫车娶鞔娱模杪刺麓惩讹呀晌９械ù鳟刺魄崆刿坑稣刿栖邵眼蒸思集；嫉榷踩涮犬仃玩谬迪急翟趼废嘲梅豆滥ǖ鳘含梦泶辕思集；富那鳇眼吆啮搪闯雀甲谋诖亢爹那鳇眼吆啮态渍刿坊啮搪椿哆脑迳茉船峦撂妹却贷究执底铄胗观坊哪诘突词呋ま硗矮垫递驼行敌茨拿含梦撂妹却贷晌９川鳟霪锝谆Ｂ蹈吖呦同稞殆埚莆撂妹柳荒旯爽叫椽粹椽舜贷晌９船┑纳砒鞘刿泼谷Ｇ缮嚣鞘刿泼谷Ｇ缮惜潮楦闰玩谬矾韧迮硬韧皤写练泮芮锸⒛藻商妹劝诘聊淙摒腥热蛋监锸⒛酸苋姑鳖痪反冷醣以谖吹僳凉簧吹郭鞘刿泼谷Ｇ缮恐椽倒帽钚蜒缅释琵喝摆盗匿す德嗓果蝗祷词窈呦跪玩玫搭旋淀涛靛牲置坐砒滑乒吨榆ザ艘淅檀荒劝诘移净Ｚ硕菏团嚷给蛲哟瘦酪蕹莆掊枕す惮鞘靶倒吏跺诘幕盅闳灵泌ㄝ狸冠的慧耪聪噬夷曼尸率含梦朔镂锤戳焯绰低春ɡ芬僳诘 呀飞刿垮ㄔ裳郊纫贩鬯阃滑乒吨榆ハ旁募腹眼垮臌复囊档怎路约晌泶约绳赣词堇肄积腋荒砸迮踊椒衫僳诘せ苟钟撷蠹准馅唤梦鸫陀唤防篇创五砒肾愉吖痘脑椰灵橙涅髋换淮试佃谟椿容须辗芘蚶股墓底孕迪卩春稿看诮篇创五砒肾酉,筏思集届蓝念绰谕枪踊蕉腓蚀玫馅啻耗龃张吖弧垮拦色禄ㄉ嚣泅龊泄讳帽谗〈⑿俊垮垃镗蒸思集；噬叶呕迄鞯涡澳杪衙翁罴ù网竟纱易柠映未蹈骞唪宰货坦挂垫壅羲忭谷蹯奸拷炖锻穷逖妓易柠映未蹈灾茕哗洞邓哿傣调盘魄崆刿坑稣劓堀勃哦锟戳枫排返秦劭遇肇鹊篌蛔私涂┱堤蜾员砟范纱击呕贫易捏赞料瞵醮纶同川凑唤峨枋疵迪卩荐醮痹脑┱堤鹊皇泡妹罢堇闻嵇浩脾锻隳械尬找枋疵迪卩荐怨喇摒讶番妹韧薜↓⑴戎佬糯搪闯导堇闻嵇す头诣士赐撅涯撕豕墟涞邓垂吹伛攉翔б抖普楦井序三郊笮坏缔鹦热,担芏忻群孪私泫酱遍给ù盏硖蔚迳米屠帱呀⑴苟缛惑Ⅲ甲枷诨矫蔚柃赢鼍弧朊丽嘶朊径纶威赣带廷待蠕蓉垡钝垮窈呦跪玩玫搭旋待壤费筑准霄哦遇肇宦传丘币绒鹦糜す谬杭荡媚煌硬劝导奋吖帽踩暗挤兔佬糯谩握揖壤费筑蝗火烈紊４嗽防猾怕訾卵硬鹊苟钟堀端忆理朔践沓拼誓狗渡,筏说闭档槿跌仆斗下卯阑佚淀咫触端忆理朔荚菖缮萋悔吖痰噼,霪住还眼吭疯锢苟滴下卯阑胤忆疹 纸积腋凝笛驯淼然钤 剐担看蟹茄介例惯荒龆信刺锪使剁塞⒉矗牧焦奉旋档然铖礤胫闰威赣词窟缆浓绩凑浓绩凑浓绩凑Ⅷ焕蔑哆脑迳芪涛靛输梳去ù枪喇摒约ù烬§淮拦凵敌浯涤乌燎汛锵ù正ⅱ烂凑儡ザ执姑鳖吖抹绩创院炸羲技宕涤椿居鼓靛输坏á鞍襄此陔庸堑聍宫灯砼春泉饭导疬勾蚀士叻篇吹值吖它融皲梳牲降谩怍吖默敏思煎吹邮词葵蓝整氖吻嗓卵葱蓬棒思煎吹油敦劭缣业潍尔踩呵狞眼吖蛉俭砌镊垂喉揭槿⒍轨郊梅看龙邯写购砹樗雀痘牲轨帽痔蚰洞敏涂逋袒蝗⒍聊涮次它融舔宁导充诠姐澄吹负籍茂患准馅唤梦吖渫类砘味砌镊垂喉揭槿⒍轨郊萌杠⒒味七跪三叫凳觫卫闼跌够矫蔚柃赢沾续竟凳词葵懒ㄜ断鲼矮垫笛堤莸瓦勾帽凳觫卫闼跌够侥栅股危果蝗祷词俭暗饿铣懊樊侄勾反尔Ａ诳戳涣辄舱戳侄勾反参す档聊湎旁氖俭暗莫创蜕湍耆募偌丛客赏年饶假兰蟀蕊淀称词墓吏跺诘漠茂基抖谏区藕辄舱戳侄勾反参す档聊浼而菠鼓ボ驶钠鸫峭涩积叫滴目汛牧宦跺诘漠茂基抖谏区藕轲诠裙搭■来谀谷勾蟀刀庸鄯呀事滴爽邯羰动蚶时剑患晌泅裢类茸笙购斫诣反阑⑤牢沟档聊湎涩积叫墓还糠赊湎涩积叫呐崔怠眉词萦辉缘蝗淮牟讶楔业袒⑤鲸籍亩艾］须沣谢业患胸奂↑腾づ崔怠眉表币在萎亩蠢 业袒⑤弘嗳使讪吻鲴蝤然盍先兴心够个嗷赏年饶萨裎锵然茨惭刃揽挫青纳刽氏器吹秃⊥狞兹蕤符就积郊舄θ匪窗榕够笺阈阈滑疲岛培蚊侄锵然茨惭饱咭弓蘩庸甸听慈噶曙壅羲枷洙符厩嗟碾抢洞猩翁潦虑洪沾连梦砹曙壅襞拒鼯蕊仁虑沣秀谢谢糯薜悔缘崔祷乖蘖项翔集鲇香霸吖定荽地襁诹莆泅裢为达赃苟ㄝ谢谢糯薹拿眦任锵魁壤矾；陪龉喂奉形阈恍词抖谏区培积抖抖刃奉形慊谶构挂痹氖衽纷诖痛惚腓厚唧瀚淄览洞连妹雾潦锘嗷龃屈氍恼荒脒踩捻痛蚀次愍衽范蠢 热鹊跋壶惮圃仃玩谬迪横嵇僳购摘吹炖沧此陔庸颁绒谢写识眉词诖垂颁绒姓刿馊锶事区阈阈嵇僳埃泥蛆忌￠蠕赐肷业优挤沟僳臀蹲颠苟眉词诙谍旋积壹践登淅芬车信虹幕续够侥即惚腓函牛鲂昆苁击握益秧圻含媚鎏率兆轮籍亩莸窗榭青的巴肥创雾爹呵谠但喂鹊阃惑堵恶一蓟谀犹剥赣词堇叶犀⊙鬯鹅考顾鳋铁寐纤健庶洙味椎吖睹即试荡薜还赞迹积遗惆头蚀阄⑻答桌辔赖奈沣穷逖妓易柠映未吖叮脒踩未椎吖睹即仕大罐舜贷权鳟鹊锥吞 潍嚆泓亚嚆泓企┦┎痊盼醋颠苟究弼桌辔赖傣起辞蜕械文味谍屑词嘶嗡凤∥穷傻创馅披未薜欢究潍嚆范槁聪谂击叶榧蝶下废车牧惯坏团勾鹉涯串信氍牡袖袋阃饵露磁突陪巴敷┦┓沟葡妯泰踩式淙打蛇坏仪毯投拼伴孔蹬忌吻鲴譬秤雌螬嗜姑比创打蛇聪谂苟褚′茨履阑唇逾奈准技缓壁拇匆牍没柯壬聪车牡洞猩味硬三鞴帽却贷却蛏撷脑迳堂萌摆盗匿铱洞┘缓饼德壬聪技盏檀吭欢艘湟砘盆旅瓷檬倪公秦劭瀚隼蹿遏,锎蔬脑症脑迳尥刿垮时阅蜀欧谆魑争骞呋低殴勾瘗导集谢罕谀贷饶假兰蟀蕊荡帽钸鼓ù丛壶苏筏勾果竟氖叶；耪绕净；档摒す邓匏史浯咕仍痘袭鉴霪墙求蓟苟ｋ忒祷魑漳室断檀呀事滴す垂鲞沟迨涫墙求级带错焕鲔昏米屠囔郊萌感暖犸酃赫垂鲞够舆勾陪巴市一醋椿炒茨嵌迭笼的巴肥创雾掂吞Тè色峭坏班慌惆褪蓝戳梦酱茨嵌沏奉形阈恍搭刹染连妹恃坌荡那兜鹁窈呒伞槿登疒械？葱吞芏次哪 飞吹沟盆旅讨粱琵馒沟逡ｘ饶芜贡爬排盒埒佼衫蛏哕á垂鲞暗挤谆啮缎糯田怜鏊饵撅嘛确文 私我另兜馅耘葱诺怎阎润缙滴缓寄嘛确移邑蛏哕á垂匆牍垮镁堵垂喉叶费筑梦鹆段斯苟副任樯妪度庸教龋烂皇钍啃际衽肪悦つ菇倘＠枚郧蠹灰断碳巴肥捶渡傣缎磐佬糯搪闯吹沟盆旅讨粱琵逋袒畸蝗祷矫畏士诘幕盅闳僚崔反誓狗她投抛母壬萄扇莓文琵逋袒陌头蚀陌头蚀叶喝┩脲震涩勾ǎ凳呵／浯锱※最逖蒋逭鹬疼眼垮胛帑中蚤番妹巧上搪脆灵龃抵颠顾隈涫岫奈过医倘反参俭暗呀菏胃微檀褪庸果中蚤鲷思集；噬叶棚阋洞醇追众酝涩床潭褂せ椿蓟呱难埃髦谠炙任盼锥窈呷嚆阄盼锥窈呷ㄜ眼呙淮叶傻袖础屠人淮讼,凤词呒狮甲私涂┱等涅鏖诖媚煌蜕退 ù丛蛏没传谷槛露磁烹梧邢鳇灯蛩诠婴话寡劭鍕位旅鹊授兜始始嫌顾纳⒍教呶啮耙续憎三⑴忍荻的投笋坊腊囫嫉赡傣缎庸朔湾揭耪塞创吖徒融披未燃械馅芏次哪 甲私涂咫富戒箭掖十庸湾揭啪叶煌执ü酱茨嵌普次悔吖 就咯栈椭串富蓟呱难埃髦谠炙任悔吖让蔚柃赢姆谎劭迳焱吖呢闩晚置鳖旋凳籍沾鹊授兜燃械数叫滴泥烈紊难雕鞴蝎嘲巴蜕退 私头蓝戳绒で弹的叶诹茄蹿正⒗堀勉档捎词锰裹构冶热乒业鍪刺→壬态吐迨汀,氦勾蘑己舰炮燎汛谡椭触勉氮缉刈凄孜队母诋旅呷→壬橹谠蜕掩蝗淮牟询宫敌械埂雅砝挡矗≡娘阋顿兰蟀赡计万赡够琵逋袒畸沾小蚰脉ぢ熏á鞍馅嫡暨够囊檬巳谂慈夹迪继至慌鲺诋旅袒畸烫蜡庸瓷椿连妹雠督械为缉皑４档盅,贰蚰值贾酱假即钥次丛看未离抢金蒸杓ù正酗郯Ｄ嗟贾暮始丛看屎牵杪砑让砸蚰质退饶昔吖化的乙耪仁抖普楦井序三蹬杖使辞寂钸鼓假即涣馅芏＾裢巳倪唤械昔吖护卵瞪搅嗌抑东哌够囊遗杖失谩导械？椎吖待邬翘麓嫉袖础忘惑脾东吖导刑囗稽苄す箭舀吖导刑囗俭暗呀菏胃斡墓臻妇械裙词闻督械为既钠创誓滴饶拼词哪坠壕す化杪碹翟姥郾檠确萌娃狄剥赣潍挡萍娜錾禄醒劭逖┻咕回劭吧敬稼分雀苫雾丛顸钠吹假悸幽膨储芜吖换囗俭虼⑽哌够娶鞔恿榍思硕募篁船酮撬妓赌俭牢旒鹕串耙纪兜 史敫幻恍说厅囊盗楸澉〈己嗔ㄟ沟箭,矗灯谎缒幻毯娃质妇械裙焱吖呢苄榷线吖导,圻逛鳌船,位换囗ㄟ腹磁换还然子墓删刮压狍蓟稚⒇劭摆搪蹿恢骚束够刿堪诏道屡ǒ宫得坏沾龋鸫磐饵珠馥质忸蹿恢骚束哌够绕净∥９刃缓爸果蝗涣匿泉事滴烈芷透说档涣匿绕嘧味幽鸽峨吖吖屑簧浯阑杉蚊丈努呶蚨筒胧妓擢须赡灵恍艘芷透说刁兴鳞段鲈郎钟没雁宦迨涫崛ギǘ邑圻芍用闽哦类矮垫递眼叶晌泶院寂钸鼓假即厝拱鲂昆偌船椿料谲叮揆凤乌痛拇忻坏析哦类矮垫递眼叶晌硖槎＾衲级⒑汾＾衲僳垮培积抖抖存扼ｒ捏既轨瓦姑蔚枇谛氆嗌碾庸颁洒握因党痘压婴化甲陌头颁绒呶蛐镊荡文鞯次睦的业妓蚀ㄒ堤蜾浓婪低攫惶瘦撒欣ベ嫉袖野洪忌川业懔缒观垮攀仁〉箭愚忌川业湟剥负辄矗ザ执ｏ克擢幸惮鸭舜未燃械霞讨粱碰觞械砑篁达先歌凝龃燃兴怜信鲺悄纤渐情奴扼垡渡雾集谢峁私デ榕砑篁达仙锡叫滇顾揭妨曙壅喉叶授串檀慈蒸镀棉雀埔敷垡钝捏顸西此忍荻的投笋肺⑷菝妹爽菏∨虼Ⅹ吖子长苟甬从做睦眠辜掠陌夯ǐ耙纪碰觞坝谷凭唬ㄎ蹲登览螟纪碰觞化的乙耪仁У妓圻谷ｒ心鼽÷甬恼ê番媚廊，菏殆给蚀５际谏区培习邈猪鲦铈吖廊，菏殆词抖鼯街轲间点垮时袁醇眼亡屑姿蒋阑亘浯盈过醋瞿佬弹绕揪谂荽逗番媚佬缓壁壹团　存确庸妹萌摆 姿蒋阑亘崔惦镀剿讵Ⅶ从粮嗟陌头蚀丛积绩崔惦囤梦鹆杜司够】彖确庸妹萌摆窟际钚伺剐丽去〈右镁渡道厕僳悔揽忒导暑橥攫惶使檀慈蒸菏殆椿亘崔的纪褰彝队（刀悍睦谢豪船鸭祟蜀ㄛ滥誓阑淀俭虼锵蕊葱诺姿轿缓勾⒔斯然独盒既菏殆睹萌吧茨锌咫闻剐郎啻誓反幻钍啃梦鹄囊档滴爽善嘟枷路霞狮即田僚惆凸惭厶冥蚀妹劝缮吖队登浯第等孝藕莫却蛏呋鹊游诹填慈锏戴奸拷爝⒋薜、晒毛Ｈ肘赛以寄赛以寄杌饕堕ì捶数邻⒋薜、ヂ区杪衙翁此雀喂凛数茨嵌迭笼荷翁慈倒欣绍嫉畲却曰砘丽刍杵浼葱诺姿痊诲沃刘未约苫描牢旒鹕纱龆邪罢萜嘉假即磁讵诠其垂救泣阡寄蜕敌浯簧底率簧底率跪达先疙磐涓锥笋否弯妹矮磨硬三鞴至跷丛傣羰动蚶时剑推涡蓟射泡次泅衲纪碰觞宫缣投色路枪患阆钾劭而蟹 垤颜去〈右吡蛏哕沟盆旅够笺庸趣够｀浯词呋∧载劭灏蔫低莆渡雾磁荽籍淖劝黄投惑叮看范邪罢谂卯巳腹看兔豹兔豹兔豹线谷ｒ度淄呶滞痹脑烂嘶啮冬嘶啮冬淮那兜看怪庸朔缓推细杷埴凉伟耘泠构搽 热戎刘蔚赡荦逋伴可退 私头蓝戳绒で次哪棺垒嚎榷朊劝诋睦毯善摘糊悍杉实柃踊┱耀啪衣洗炊籍氖佃谟幻团洚哦 酰溆胆凑巳摆优摧悔期嗉瞿化到爝⒋夼ㄥ灵芭挤沟虐罢谂卯耍蚨茸万船蜕驾篓共氪 热戎刘诖领檀掳魏褒三ㄊ悬璩溱敌丽刍阉磁求虼锩阡即信娴训路枪涔滥业类投金杉从埂雅砘矗奈沁枥芬车蝎灵罢檠确敌老歌泼奕钙曳吖储沫慎番灯蛩戳缓蚀返械谷至醣圻没传兜濉械ㄥ灵锎蔬际谎舜奔姿酵咯盏博肇春盔娜嫉杉蝗至醣圻愫趸够赌防ザ殆籼疼眼垮朐绕袒倪公搪嫘蛇妖枘次睦⌒胆袋⊙娜嫉杉憔崮讼嗡袭次死啮捶创那兜虐∪掖是雕鞴ㄒ囊檬巳谂剿男茛晒枚篮宣殆疑拇恍勇僳胨袭戴龚银荷皇幻濒憧猡姑魑谶观咩胡等蚀达拧位换囗ㄟ概嫉袖搭橥攫此将低范褚欢臂咩乎债慈í投裼串椽履龃瑞传赡呷朐绕悔嘶换囗譬秤雌螬瑾ɑ鸦攀邴涟苑枪澌舴没框词墓刿慷际椿傻准佬缓壁囊颐汞瞳丘蠢ザ兜稳拖导暑蓟峦箭愚忌川业湟籽┞凳佃谟桓簧呃ザ缓钡崔祷乖藜｜馈茁汁都度蛋虾载晏杉讶番妹三囱乃貉介穆冬唤鹕佳诨澌萍痊岗忘腾ぬ疑拇诋哦 屉霈茨骆猩吖旅济堤菁贿赡帽桌辔赖傣谱母壬萄扇Ｈ肘赛以寄日萘楸橛眸帽凳觫时蕉す赜挂芄矍鲴推散督菖缮嘣祷蓟呱没框葱涫涫寄蜕蠢胆夷狸系募蝶信袋〉椿料谲蒙淄呋律凑寄蜕蠢胆夷年饶荡硕稞宦纳搅摸灵鲼肌月让讵博锗旁景樯悬露巫堵奶晒拿龃搅摸破锝珠馥裙搽 述葱糯娈谰稞欢输诺未滴ｘ绕瞿鞴汪跞篮次怪恿忻甲陌纱寨绷轹骷≡氯民尔す菔眠辜掠陌份馈吖缘创膊稼谂苟褚′赐志裘鞴汪跞篮《蒋宫敌积叫念兜濉烟傻股砟谀阎蛮饼闹童串迁谩甬三信底巳秦劭逶帽跃嗉锿邪酪晕刮呀飞杂挂芄矍霈磺刿慨械蚊痹究肌月究肌月澍绕Ⅻ兆鹿裼顾纳畅床沾鹊赎穆茁柜刺锪晌硖万船褪蓝椽,闲缮餮馥质私薜还诘欣蜡谣才橥淌校仿傣＜诞歙莫创兆陌纱寨绷轹髯鹿裼勾鲒,矗灯孤锾垃坍咕倒嫡儒遥揩低逢拿积绩呀谋诖龚银４瘦低堵纳狡督续心缓壁鞯韦互慧涯悦闽哦á┱耀稼够吹炖颗纺幻碑敌拳潦茨找诠淮低饶拼垂呋拇饶拼巳芹垮谍仁矗,凤唇斯戎帽兀勾饰派刽识紊忭祷乖藜得讵才治词掇决眼吐枚ダ催〗⑶讫迮⊥人诳捏够妙士呀猩污佃谟宫脱调团肥创追四散督烫滴赡瑶巧Ｑ扇蔟妹睢冠等嗌碾赐莆慈感暖崛驶吖甬脑吒臱例夷l筐洫湮叶西葱低内榇凑颗纺幻碑盎鹊魁壶家比却吻宅壤ザ旅济团涅锅杪逊耿沫绍故吖坏泌紊难；号物陪掐谎褂骀碌葱派佳诨古敌茨拿坝奶饿错忒导暑兴殴渔媛党拘等勾饰哦叫栗路城倒裙眉鹊四锤ゲ砰吞市ｗ夜捶床韦汞脑迳茉船峦屠帱底帽幽即τ轩疔退眉鹊四锤す邓掊绍宿怠嫉蒙缴悬堇∵鼓皮钌偏,闷椿傻茁使虼锵撒嘶得讵滴傻存萌新倒裙的恢雁攘槊邡鲸吖阅苑薅迭阖劭诺写卒す邓掊钍栈髑串帽信刺鹿投区鼓恐赡膳忍荻导忭翊构南┱耀棚震幸蚰芄刍拥腔哪诘突磁镎鹦要序中拧醋维汪思集；噬叶缣蕊葱磐谀灵谴畸触炙榷碉炕川纶榷碉炕川凑镎鹦要序宁臆此堤蒎览邪戮叶痢鹏啥墼利触滞炸问梢顶偌敌湟谷楔è韵槎蹴缆烈矛嘛炕搐够率跪椽母堵纳狡鹿桌辔磊同国ㄩ忌川业懔绩业懔拇腐滓ゲ砰吞市ｕ卒し等夹悼得讵夜刃è词幸蛑乎积腔按恢杀谝分矗祷稚壁毅巳仙籍难弁篦枘钸吖化的乙耪萨簇垤悸灰奎舀吖导涿辈鳌储锌莒逞度钠打浪将按皇す宦使辇猢售邙写识囤使辇猢售邙堵奶晒拿山独诲绍源图泓际霞然髑串嘶啮吨米痛遍投鹿渔娣虍歙炙忍墒堵奶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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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雠肖卵葱胚冒队飞瞿大疑湍目琶霞冒队踩侗缘喂裙眉鹊四信啐妹胆衫」钢霞宜技蚀掠故涫涯阑档＾耨妹胆衫」各菏维邳疽魇怜眼稳贺凼垮ü任潺疑吻汞泄隙泶鼓谀贷却译古浓绩凑ㄉ三仙七露褚让殆箭范硬瓤┱煌执柔嵇僳购沾辜葱糯娈谰镖雠幸讹姑猛於樱纱ㄟ沟太磨勇迨湮蒽卢柿沟苫雁±嗖佩锒否队Ｉ屣斗穸佣褚鹊焱吖传番曾搬堑谷姑既捶,位赡稍苫杏⒛坏克幌眼个沾踩科屠帱泣阡榉闷霉龋巧即璩浠痢琶靠迨甬嗅么昌任等兜娜为达先淮歹嗜饰叶锩床攘缎糯砒绪悼迨热么队伯娄酵良却范踩科弯狞鼓队赌』啉莽赡啥泫跏仁坞丛暮欣淮跋荡构试仪蹯奸膨拦莫髋檀畸触炙榷碉磕认畴酝动那嗌吖旒檗案堵幕孕荔Ｂ未恳稻瘫箭阡秋十窍酝抖点聊橙英措佗灵侦唱霁碗捎捣恫瓤壮猩哐来询吖创峰悦痹酒ザ奠呀媚臣箱苫绕兰鹛为忘阃橙英措冬淮っ猛煲砰凸裙梦巧脯豪秽状怀此劭逍洒握因谎愦碾粗谢和抖担炉氮达息措冱掩角源瞪荒闳钠袋刃滴暨够ぢ丫晦旧淖姑兵垮ü任潺疑亡躺捣帽,麂颗考顾鳋铁霉友沐硒拧位换拭ぢ汛忻沫耙沫耙吖倒琐加冠动微嫁伎,í咂孤ㄧ态酮鲺赞创炸导庸谌沟箭臀蹲葱欧巍坊佬奥突母扌恍词睹即授串檀菇炸导庸谌沟月具,痛宓抗赁桔抹撑籽搅蚀男昆偾慌靡勾俘度裂圻挂勾俘度联捶,输掠骱传硬麓肺咕潺荫孜遗段找螯涅惠婪页怠悲佬糯搪,笼侥皋犸骱歹嗜团赌拼雇东帘ㄘ┎瓷钠袋芳庸钌荡蠢」よ捍跏鑫抛呀潦茨欣ャ锚杪衙翁试写曙跏鑫扭伙输掠骱传硬麓肺瓮埔钛那一硬麓诘簧狞银糯搪,戳报赜⑹璩浔灵鲂凑芄谌沟蜕砘返投涞哟武涤次淅那牢履山气孤ㄧ是,秦然璩浠么魏劳粢卫涤淙薮氪执是券ギㄈ的萨投疮ｏ典邪セ和墩┦圳词洞识盲卵痉挂痹么锏湫峙事滴涔荚殿伤街粱浓扇殆硷典星摒弁躲籍兄攀碌疮疵○侵枚趸棘换邃股哐殆既却吻宅热吖倒俭虼古温丫饭英饵露从疑紊墅女焯椽胧せ侵枚斌箱苫绕兰鹫槊即授袋杉热吖倒俭巳滴阉咕饭英编铀眺洗来迮执汹氖积诨浓扇殆硷的股哐,痘资袈衫揉滴创仗椽胧せ侵枚蓖浏凑隼车⌒洒握,豆捶揣呕然饽炫加沟壶诞投呕籍迁宦跺幻▲纳畅床怠骼三垮秧趟鹊文皋狳哦凵兄攀衬钩怠腥魑眼垮氪例野薜难泥够刿堪诏道轮储芸逄鲼修燃椽八烬慈傅昔叽兜巷袄樯妪幌纺幻碑暄劭逋睹帘ㄘ迩葱ù丛滴呀飞震圃颞幽写刊谑馒迪锇眼垮庸谌沟涝篙郁稍倪跪确约晌泶源反б哦裙道谀锤托槿跌刈评疮挡す圈睃畏妹鼍僚词麓识渺媸蚶娜没跎Ｗ贤鎏姑瓦谷饶霁噬刽氏遍滞睹帘ㄘ迩葱ù丛滴呀戳虐夹悼担揆徒然矛释鎏姑呷朐绕诳捏够溪待岽胭Ⅺ归浜次钦ギǘ铩发垂槔热甙榭郫阑媳橹投昧报桶疫沟顾鲅劾ㄒ兑滴破⑶峒谇嗌雀闻籽搅蚀亩旁惹湃鼍僚窗疫沟顾眼啐掖吠鉴 屉档涣推伊矶垂鼓靛⊙曝埯雏捶蠢漉币鋈投钓硷猩慎够溪鼓愉刃丽去←古袒⑤弘嘛土业吸狐紊始淄谎缒幻毯途丶皇梢儿淑倘す蠹悔拇竿叶业簧覆ń潦茨杜匀桥寂锤寤吧萍硕磨踩突扫捶图哦 屉垮摆创硕磨踩投壶悼讶吸茨公镤捍却咣气傻存傣荚狡馆倒挖眸傣荚交琵锟拱洗猜捶挝推遗遏敌诺姿煺刿傻袖础⒒醒葱判庸┐娈来黾髁醣停酱僚痊页す籍鞘权泄妹屠华氏遍窒然串鞘群报丕茅泊赡拼麓嗜蹭川痊淮だ喽胴襁卡赌械糊鼷韧母蓉劭迳氏堵褂吨矗魃夷曼∨艉刿蜡雇陧鲟积忌臀裙道谀锤托榧下废际垂浓辶榘偶竽资饼鲤却疒黾髁醣停酱僚踢：读僳诘侣叫踩氪执幢忭厄逖眵⊙曝埙热缕铡哑劂巳咸姑攵男岛帽刿吖划鞘引档沟须匀乒命售硕辜葱敲既邓す簧拾娃君船没菏薜还蜀欧偷此巯疒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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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蒉㈩悔忒眼范ド育舾气墒娠蛏鞴武驾鹿颁呒呐患洞粉泊督体敫火ㄒ餮盘裹古,郛娠蛏鞴武驾紊敌瘀扌淮起磁赡陕傅滞睹闻嫉偷皲鲕仁锅闯低雕漩芍串嘶叶换í,祓坠武级檬劭蹁仗呀儿难盘裹继呀儿挠工勾 能讶涛鸫 能辛讯堤蚵瑗明茳阃佛炼尉绕折托英默没敌鸹慈吖母火状薮敌鸹堑仁仁紊敌弁撩凹惹裙帽娜夏锤涣檬杏⒛坏刑宅曳ど覆ń潦茨茳厨,伏宫缣瓦鼓袱工梗吹郫按屁痘绰谙龅佳牙纳殆箭洚股睦脊诜簿鱿文撩湾砒淮看傣Ｚ值稻绒雀埔愤勾抹雁遑拙牙纳帽鬯还霄Ｚ值稻绒雀曼得吖诖砑逝痊势鸫湃土畚位＜莴掩伙莽滴鹏喝看殳那惑屁痘绰廊痘绰谙龅佳苏槲赖拥浯、晃镀吖蛉鲂吕犬ǘ淮啮教基餮袋确村呜圳 屁痘绰怜げ┱刿腾せ绰谙龅佳表胧せ茨菏即钥船词呵始丛看巳仙饺扌讳稼琶鬈视谎诨锛恩灵诖砑逝痊驶抵扇欧〔┱讯觅门刺窦驯黼胜淮暮识锟闻抓恩呲挡灵诖腿硬麓放痊驶抵庭↑巳袖椿的收傈确沟芍串卩课抛ゴ碹道股错际湃坏址赏挞瞍籍苟道绕盈沃龈维褪贮腐闼认散镦僳抗浼臻卫涤慌凳仁魏辞沟淮暮廊ぜ兜廊朴郯豪鹊袖捶祗橼て命类肺淄办括乒短疾┱刿挞瞍瑰澳柩舜比瑰澳嘉垂善涓股其腹善涓估奂脊粱蜜声鞔慑沲蹬倒惭劭勾眉驴荷狞眼吆娜锟菏炊纫骼渴号迪厝龅路鄄炊角弹泊督躯纯驯黼和曹而导集钙曳锡源喂惹募未股其负廊ぜ视鼓肺炸导庸柿埸握等抛ハ氯狄寂殆嘉强近兴孕荔橼す⒖绒拦硕萌起吹脑碗霪阑诞捎拱育迈过霉洞巴揎捌蠢髭滥莸戮嗳甥过霉皇牧碉十窍捎汞延观坊哪诘突词呋ま鄣南谛┘引钊礼既说梯话罢菝庇募善涓股悔鲒屣庸妒实魄聪拇富碌四鹱硬麓谏的缘蹬倒雇㈩す邃驾紊疮烨嗥蓝整祇劈阑穆觞苟窗势鸫的酝膂碜衬渗藕槲诹堑劈阑穆文邃驾紊疮烨噍脐吖群廊抵突归同春恍硕窗势鸫氮创敌浯妩及盏涔搏腔酒ザ鹊授兜世喾蜾浓节吖稽握引钊夯杏暮誓反抖纱剐绒佾怯勾系酿,忘阃拇除沙瓮婪祗橼姻讠蠢抵突归同春恍斯系道祷除饭英谶够恧过肴干媚载鄣烂忧掷喾尉绒雀谍写傈腔庄溧庸瓷褂上档赖化是掷喾挠鼓肺炸导永夯兴倒鄯缓其辅鸫燎党褂⑸业塞醋涌届叩稿贵队矛刹然跌净鼷归同蹿等姑吖偷犊ù夯兴宫锵档垮淌辜娠蛏鞴瞵燎党褂⒍科鞴á┱沂缣慌凳忍褂焓逊恫瓤器热鏊饵握忌矧慎诡诹乾娠蛏鞴瞵燎党褂⒍涕褂⒍谭褂⑸业塞脖诘魅刃浍都兜喾偶鹊投肺§淮革液恍似藕灵铄湃鼍婿邪炖ㄉ凑炊角弹泊棺烂劭甯湍篮恍虽阔教串泄寄将低飞邈跏兆瞒烂Ｂぁ赣刃虽郎凑炊角弹烂碑镍创赣船没雁回劭皇虽郎窗窈呷ㄜ眼呙狙劭甯湍篮恍扇眼来淙卺患渣愀哟慌痊驶数缥救尥暑衅涓股嘣祷蓟呱没稳打丽蚜■芮硖巳档沿刿叶⒌嗡氓硒阮衅涓沛皇逋辽徘硖擞哦谩す麓敲晃赛温蹿十慈滴鄣札珏腿痘投鹿杜堑劈凤系酿疚番捱谷汉杉船椿料谲叮猩慎雅潭履涛鬯端降乞说县壬纳赂削夯腥谴夏巴扔残藉⌒刀佳闳僚崔坊逦蛀映位趟优睹次含么魏涝鲅痢鲕淼せ麓队矛侄都图逡呕恒嗜听夫说县却炸胆罨判：薮却炸湾揭投樱拔珏腿花,炫厄缓纱换恒嗜听啡邓吖弧谘癌墅潦籍⊥煎遗缓闶娶潭履拼屎欠同听夫说赐醇崽梦帽越乒浜欠同谘癌墅撕呦巴揎板绍源童截低窦拦帽床哼乖脑忿兜刿颗敌渭浊雇缮执悸幽,炫短宅曳忒的堑懈舔宁导充诠惟托虽郎凑炊蔫船疵脊始滥灵鲼廊袖籍亩掂放籍翟寻┦常恨慈凑ㄍ褰线沟纪揎板恋诺职引档古籍廊坏┬す储驼ㄆ宫延观ㄈ蜀,冒褂⒍袜ㄍ暑恍斯系悼遨馈焕抹闻逗赡蜀哼洗砦投榷昧边愫晒竞德尽鹏贺叟妒沃类纺寻佃,キ怕置眉故祭澎淮复械忍巴炷姑∶鞔蓝撕宣垂次钌撵葱谜窟骀碌窝酵涩淮来雅魅蚀男昆忝故祭澎淮复械忍巴神哼洗鳊构桌辔劳度缎荡峭涩爝轨帽痔蚰锻姗哼陷诂锵档垮劾〈次爽何密阑缒脊硕狗遐扩退缎荡峭涩←古坛欹村灵把诨股豪犬底シ蛩蝶廖荚蔹确沟制钠词呵吠咎佛炼喂邃汲欹喘姆佣创鼓ボ雇谕千渗念逗４淮塞蹿还煞稽霭即±帽钸墓榛兴佛炼喂邃脊琐哩娠蛏骷伙蛏骷伙蛏魃曰瞿圻盘粕谎憧瀚錾燃拿悄ㄑ沐姿萏蚵迪厝凑ǖ慌校荷氖窕┓宵餐睦夯谐嗯抵耙滦嗣陌蘧目铱椿传纰镦僳追税图逡畚纪揎搐鼓バ谣为Ⅷ驼ㄆ类缛逦惮幽缟纳豫为Ⅷ媛玫共鸦嶷檬窃船碌苫你炜迳ⅳ故起呦蹀途幸ノ蔚木勰鞯姆豁次哪勾吕任位；惮哇四溃荷氖窕┻辜鹁都碎ノ微导忍痰硝尥鬟孤廊挝ㄏ剥赣酝仁蔚尚帜锩桔抹撑籽搅迪忌》⒋归祸窟抹撑族色匦蹈窒家热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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韫墓绰犬吖遍涨基最逖搅瓶味抛兵度技宕凳涣帮划笛杖蘩观槿┶峁瓮用柿氇媚槛茳┦恍龅非缮匣滞皇济棠苫史巧上暮捎船没严夹ù踌谔碳仔欧驹盲墓教龋烂燠槿┶峁瓮用辐惮室,蓟纺腥绚冠魃缸杜婪宫厝泌巷踊悸坨家冗髭赢姆庸钠鸫镯窒的崖仁耸逋祺热缕铡哑劂隧灯蚤够小额光菘袖哗亥芯最逖席匣淳睬,输履≌雀赂虞蓼躯疵别腚腚腚露搐酞圃慊埚窈鞘寄绦秣馅圜尝镦僳茁校挛刺睹弯诖箝舀,箭,臱庸春恍嫠圩磉逛处睃鳜磁渡春撮睬蜕憨阑８谀枪疮缎裂断鼠帮磺否妮档吻龅创兹而悸矸焕饭纳难断式闼涤兹愆麂础Ⅺ古呖至鲂莎豪钓澍刃尢讫鸽露搐淌濉韧牛奈耙缸 亘捎鞣涯猩0阑归徊胱蟠痘缒傻芜窟0傈概X衫汪瓷狡涯汹鹦迅灭杜灭傅囱匠汐荧霞彝珊坏┠伟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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邾醮文墓柯铷悸衙翁㈩凰拇蟮檀易于练庸钉鲼类,矗灯菇荪醮问味用权粤宵肌叶柿世谩痔,热豪田宕捣钩尥溉％厄老鼠堀灵叭队锚ù船淆狄热拭曰ù唤问叙熹牖髑闽鞔砒奂萨臼霄丛扭够创搽┩荑番堇晗枉蒸芮卵弥聊载瘩庸粟屣庸妒僳贶腿呶潲扰办括凳段韭砼,谦等板吹坊淙魑、塘嗟侉坠履创傻芜庸钉哭匡竣塘囔阐收鹕睹囤写曙跖执涯都阔思集吹蚊痹豪田〃枥夯遏导集吹蚊痹豪铷悸衙置泼构,募沟袖追逝痊吖曙跖执待咴船⒎鹆段侥苎叁换仍集姆摞吹蚊达沔蛋执醇贿纱沾莲袖追业 私踩孜饭阈小仁耸气泌吖敌阑卩ん巷悄灰韭矸焕捣迭醋铄浜搐够ù者钩尥溉％厄愧涯色秕脓埔垫刍悼梭壤袖追逝鞍滞凵蚶伙头晌袒坠措＠浯铋途呀徽囊垫郏匙勾耄冷搭橥兆鹿悍逝鞍滞硬瓤簧漠赏卉渊凑戳渥芬邓 耸逶帽私怜雄欧巍扫琶毋赣茨皇』历耸宥楱肥创蛋∫拦谮督荪醮问味域浪椒四硬埔呋戳渥幢ダ积戴旆僳旎陌贾辞雇恍拧朐蜕郊驯砘挝蚰蜂涤雌溥窟0傈概X衫私镣矛脉袋诮凑妄价沈阑锿飞鉴鲅链昧霸泌烫济全碳命工鼓呜齄叔悦阑锿飞庸汞臀队蚶懊劳洞磨打宁嫡茁购肥虐涟悦缘马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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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煨窝圻鼓酡撒猩词梢定答诶洗鳊亩掂镳丛啊要＊飨卩魉瘌特蠕挫跸啦妊侥投刃す通凑耽诠胥霸古涣帮磺戍始嘛肮储寂孤匀渭炊扑刃认辜溏视庸男瘴五檀淆饭第寻闻荡扫蹬杖⌒迭扫坏佬喾构纫姑佑鼓榇喂蛇话阱镉苟仕谷引醇猁氮滴奈枫娴吧斩憎泌燎挡胱ま阉霸吖很鹊滴释蒙搽庄伦啡钓错拿苫蓟樟Ｈǚ簿鱿文撩湾派患缓潼缘涅该梦迤淮灰退媚稗灸鲆退媚稗灸鲆妥璜暝麻鹦邓 粉材掩仁仁撩湾反视宦幢裙苟床舅创恋串果瞪í返耪刃涞龅增畏型源山气费拈耪刃慎蓟茨办胰低垮氆隈辜斓习刿复鲆妥璜暝嘛芳顾慈颓芏嫘蛇苫蜒鄞麓凑浯淬捎恍渫丽古呀奈滞覆嘛拭掎嵇僳复鲥愉吖料龊腥篙饥浯荷琐屈矗稗灸鲆退没夯由楔辜黑诨忍蜗词喁诋状投股滴赐覆嘛淮陌创傻芜庸耳习刿普啄谷ァ裁袋鳋锘茨投患第垂俸横诿纫哆庸耳习刿榘锘鞘都燮债朊阔扌捶瘩赛丛∏丢涅安萨赏卉源象稆始帽训狠德精扌特苫钠鸫趼诺职,怯穆扌特浯祯侠婪伙头捎国凉谀訾缓荐进吹硒诙0滥蹿削础命派凉棘哪卯赖‘葱苛辄茈谶释涩戳倦来肖琳樗节す丢渌焐￠酱匆啄麓饰囊啄瞒础蒙露聆然裁础猩ぢ汛忻磕头捎国凉谀谀裁屮谷褪待眦枘傻创喝僳垮预卵葱麓闵影捏裟泯厚私ê⊥和鲣,磨⌒断,对菲鸫梦蟠融鸫梦蟠桓讹待斓味∨函⒗耽式幕煎榜仪段潲澳陴疵误椿复础行敌认辜簧吞㈩踊苯踊匀ê励绿即荷腥瞎蹿棠内易穆等％母』执龅增弪弯兰忘男担４男低匀ê励刿普授窦债朊鹊慈鼍揎搐栓髑戴窕茉疵怵涩迈裹烂搐卵葱梦鞘赐覆嘛弄磨⌒断贿庸耳习刿榘扯漳绰犬厄此桔涅募通垫僳丛痔矢使由讵琨鼓纪ǖ妗邻洗谮梗洗谮迹耐涩纯屠龉劈ㄑ富衲莸滴泅荡椽营琨工眸帽胜祈姥葱芒钣槐接辉权函稿蚩诘眯等听榘锘蔚浯《挨雇ù稿队募呀滥〔⌒迭蹦患缓淙饥瞍巩进痪赖麓籍估嗟浯《庭帽位筛袖挫堤谓滥〔∪堤古弯望甲宫旦卺刮陀檬谅锷,即皖妩媚擗蔻莼麓诋匀尉｝．瓮咏踊匀仪姿鲞拐榕船股滴哂苟忘阃床决匣僳浯嗫闻抓错鄣拦浑莫鹱律∏倦老鼠帮源堤葳投昧暗坏德恶象澈胖疮稃钕滴滥麓鲱宵闹甑祭裙花肺舭咩踉料丿询痘蝶钕驶÷羞寄锞墙猛迮幸ヅ悸砻拜德促缙褪禄诜剁洒捶懂幽荷芭己拐囊岗ヅ悸砻尺丬盾腿ｗ柃麓籍苟锤涣汽兹檬排船锅胆拇陡婀莫帐隈饺引啻涨倦老鼠帮源祷妓宦来忻㈩∧惨咸鸿壶偷腥洗耄喜嗯己够绱耄下控劭逋堵卯慈婪糜瘢换剁逋良词涛狠德宫稃狼碳春尚认顾宫鹕旃擗滴履邮喂闻椿峭妒娩竣耆焊セ蓟毫倦郎律í返赔矶荽得械梦锫等ｌ稹ご胧せ烂茨岔丹话执吹訾贵蓟讪阽措Ｏ掳龋陇共劳敌认醋兰偌偌撂矢使由讵缗呙文羔夯孝沟污得湾呕们投埚顸捞为狐夹裳疏〈汛新串电⑽鹇帽霭澈纱檀蕴挝澈纱昏认杏蝶低堡诺畚奠锓昆讫难诎麓弹雌鹭≡吖汉≡吖汉芮谙耳贤垤恃凑⒑妹恃浆魏缆汛泄够械雹摊尸檬伯喳富滴为狐级骞综憩嚎讪阽措锘前霄蛭乐席X衫汛蟹艚鲟良裟泯狼拷仗檬瀹低眶你枪斡瘢换剁逋痢淬癞柬欢斯阑，彤加蚊嘶瞪,谂埚窈つ菏凝奠锓昆讫难触讫纫ハ耙迤淮储耙龊瑾低范刎垡杏⒂踩渴夯挟ｕ嘛硷芬哩迮移檀来朦脆姻鸿荷蓟谀慈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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谇厉故霄宦忠棍卸锐隹味哦祷骞述诧邗酿疚番捱谷吹问仪倒水阑秧趟淮蒙龀垆篝神敌村夹搠辞陇沟执英悔录鄞瘘檬谜坨芳滑⑹海哐垭够涛瑚Ⅱ缓纱纱端蛩茁勾易陌瘭艋韧氛船丛任际贤蹿艚鸭脚答酪莒檀ɡ中榛,热悉桂贷寒辗烂保换堵捐锌莒驾醌茨⊥霞坏涂叩瘘液淖购敬诂霍窖冀糯瘗爬臆焯荤吩汕和淌趟鼷办技闾凼裳敌智巍残硼涩蜡古沲泽蒉ぎ牍价沈墅括度沟秤哨肌番⒂踩蹿拿什鸫 檀估伙禄舆故硬瓤蝴滴喂邃劳配暇绒吖定纶ゴ洌睁全蜡古沲泽灯喳赐婪祗橼↓椭系难具勾坠帽砘十及旒渍浙椽寒爬右洞挫涫檬０醇得访暨流缣洒潘生颓珊糯洞檬ｖ让剩傲す断す痦蘑驶÷糯胜焕迷鹦篮恍赤糯吖镀埂袢次陪痛ǐ汕洞挫怠渭猩妒鹿侈蜕唿笛酵纡驼á哕诿髑纫髋说头积帕虞碌彩磁毡讶痊樨嘛范矢赡条⒌突巳耽黑伤坊投济彝诅鹱旅ォ鲕儿⒚范鹅锓拧兜德婵锎て欢斯Ⅶ痛累咧苫缒咐洛贵船积檬谇姥矫老锎信鹚淮跺蚶趋乔创态诠缘蚁痛诂椽眠苴没偷歼瞒侨疑堀茨务即程炻鞘劂圳屣庸答募鹬恩价噬训泻寐庸虎钝殿陴头捎国凉《氮眠苴枚谱恃文秤哨肌贩动温庸虎脚沲袁邰翌涯螳谷船堆娜侗；弪狼坡侠策够渝Ｕ雳违酥翟囡鹱佬懂喝从哨肌贩动币叠瞧孪动温沈阑滴咕次酥翟嘟á俟爬臆类鞘劂圳屣庸ｇ焱偷纬斧丁烟谷帽ì浪凝队财劣危拦蘸扫逋揎把卵谡砟缆袋屎寐∵纺劂小撩蚀妾返批蔚シ帕周赛捐痉帜蔼写振闼砥川罴蔼排悔è,岳化募枉短儒胫聪沟谘拔狰陇△,ズ鼾断篙澹睁馈类穿邻碌诳尿．片谱衙蚊臂潍暝屡谀走胪ǚ簿鱿文捐砷淬圳遐痢淬鲆妥缒鳇挫,酮熟纶讳挫镒兵堵婺纪飨腥芬鲂涩淮噬叶窟滥川来兜呕枉奠忘阃写嘛花攘富绰锘焱擞都岛剐涩淮释懂姥矫琅す陌齑全巳耽斯ｋ蒙表晃瓮写斩挡蚀姑鞣恫璧龊定纶嘲休滴函吖瓷鹊够檬,朽募黑芍咻湖褂燮淮释ニ值岳嵌茨恐苫卮姬籍俘难涩磁震涩来紊次衫讪檬,朽闪驼硫劣危呀蚌过糯问庭鲈震涩来汞拧銮姥矫老锎信鹚淮跺蚶嵌攘咽琛夯兴朽闪驼迁退色巳倒击猩握鹕坐芍咻湖椿炊骞皇拧渡陪踉篪容迦蚀骼勰朊婪忆浙传⒀寞窆啮惮单缓品≡吖汉≡瞧孪动位夹淬消杉暂态花攘ǚ动地妓创捍≡瞧孪赌蜡谣孽玫幕淖欧愫鼾断腹俺墩拇氯攀瓷著阑宦锓断舐挥涩洒,ズ笛该纯挡蚀淼蚶籽梦秘鄯顶苫讪商锰椎岢砀』道拣侄漓镢酋癯返隙睦宫味睦旱庸哪魅使珊糯栋炻刀晒氖碗索剃泄锴怒淀趟汇瑚蓟昊龊即鲥庸巧号炊疮拭剩氪熟劳浓洞心哌棍硷庸布蝗鲂舔得纱胀托绰锘ㄈ凉努狞柠祷培吐锢花璧鳆讣焱于鼋扰阃渡暨囤花攘古色痊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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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袱谷够鼾都宵煨手蜕邪胺渖磊嗣尸硒哇耐茨腮⒚伏低垮枕懂及炷恐闾汔纬荷椿函吖菩淅猩饵创寇痘道拣赀讶信湍鑫狐夹期傺侥∥级●雀怨鼓苫吖S敝煞浜ⅷ纫寒断,对菲鸫蒙先锢沧У写臻忻沾问砥⒌鳆任私恫璧鳇嗜吖饭谷引ぐ热悉褂船玫吖尉档耐偶帑枚,ゲ肛淮裙匆换荷投莺兢浯阿梅失挑屁ù唤坦的眼企却妒耗湃岐胧せ烂源澍罪脾嫡臻菀巧濂疵钩越售暗焖闹嗑娜匆换忍疵湾呕荷⒍匆换燃破啄祷培吐锢花臻菀业默荡醚刃述涅此窖梦淌炖鹌挝瑰哮椽幼扔谷贡橹贤扇嗡矫硐回醇诂私资资吖汉洞识炊弹痘娜桥饵错照檩仪圾反堵奶纯迨卵葱叛越士,配星唼换赐厂娃⑤话埃鸥队,齑掖栊寇凼瞿私阉玩寐岣迭璜贶嗓卵ɑ蓟朐枉筛姿交·工墓涔瑚读祷培吐弧すつ吖徊队,啻瘕庸洞瘕庸渡执髂麓二默谍豆得勾鲤圃仍石砰瘴移ｘ戳盘撸纠滴私庙瞎船炖鹌源髂麓赌榜︳蝗头沾石瘳炖稿蛮渫赌励吹匣辐犬嫉髂麓顶瑚厦玫髂麓囤扼狰ㄘ厄悔嗤赌励牢溷踉炀睬屯赖垂欢辐犬嫉黜缙凑咕德锘í烂鱼す磺屯里渖磊è烂鱼突蓟婪鼓苫培旱华欤晌嗪刀睃鳍旱头群捞,崤奁锟瘕庸峡带糯锘í烂鱼す磺屯廓欤槠簌喝翠渭蔚魅览眯声珊屠í烂鱼ず纺篓私阉玩寐味庸鉴坏衔呕讪晃队耐偶忻置卞维蕊旒笺沃己拐鹊黜稠稠稠纺桥苟铱束硒图拇栋煺洞溷,箭韦墓涔卯吖育价听染垦弧滦闾┧献返掠鄞莞龃鲤圃船调穆耗兴锱泠实鞴糯猛凰沐韦褂邛饺袁蕊旒技,ャ泰虽交鹊黜械○鬯独闼壅闾┧浣蝗调硇锚∧ツ兴镒嘶纺行磕眯涞哦辜专妮牡纫捍睢灰豆还囟蚧卩鬯独苟答啮惮单幌剐阅搭∫挫囱娜豆恍沛镇全晒剪穴患劳浓默谍吹⑹语旒忌艰飞翁缓豪齐胜ゼ办激躬饭∫挫囱乃蝶技,ネ言蝥驼蛉辜粞ɑ祭团掖赌榜Χ莺兢帽橼疮±搐仁焉セ瞎踢鸩③氚语旒荐瘕す蹬盏邮喂迮移檀来迦镬技番投茶钓憾驱档沟婿办激躬饭∫ゾ吠囊灯饮刮雠取耳贤ッ蔽湍颐痹 男0佬低宜拇铿⒗烂续翟石庞⒄追五灵兰问汲放震涩穆悔吲渚忽ù侥衔呕乌燎惮砒灰疵彝诅泠实鞴ん赣蒉で命呖哞民Χ莺炯通闲鳘抹目月仍驶弑级朐枉呕乌挡鹕婪股镣炸短鳘抹庸忍缓荷由魑番投甲菽岸爬鹕簇嗾臻菀丘涩焕饭闪顸陔陪龉邛饺陟漳辉蜡宫┢怠渭腥浯诉苟皮仁寻锘泅赐豆傻未透猜锘庐阌,サ赣蒉榉肚傅川啾宫味亩疑,ネ阳哎哺匾雕笛苟皮仁寻伸股贱荡ㄠ庸川穆搞,箭韦墓浯脯说袖蹬叮麒眩婪股镣纳镣倪剐磕眯溴荷舆勾ㄠ庸川庭走爆つ逛锤丰患苑发涯汲讽纺呛捶那烂鞔钥晒氖山薜古 屉茨眯允臃迭挛赐干段饰烂濒吝鹕旃杉瘩Χ蒌剿诘 它旅镬技遁壕菌憾歉登傅川嗷滴鏖蒎运诘返纬皋牢脊撵撒未透猜锘庐阌,削樘恍耗湃锤捍纺级莺菌治 它囱则吸削檩逶粟捣惮挝掣蘩,サ捶募赌缟拇ㄠ坏窝饶玫位犹⒀寞捍纺蓟践头莫家削樘葱慌嗤Ⅴ纫ュ运卩照檩燎的巡区第￠片础诋业誓保换0览袖访蝎说挝远榷∩睃词在明焕袖莸料菠汞哮违脱舭ゲ胪遁壕纪偷刺妹颇兔锞械枷呀形眼鄞防鹌圆倌防佣弃疑犬嫉呕晃嘉胆,诶饭纳谆倒纳谆倒慕す恍溴杭睹氏⑷嫡障汹亩犬嫉虐す的巡区访蝎说维鸵幻状奕梅宫吹涂暹沟掣蘩庭渭位锂眼俊猩ぢ蒙蒙ｖ喑ㄩ悔收番释鞫靛熟劳兆非弯投砣弈业饭纳谆倒纳谆倒位蓟拇阆蓟创曰ｔ哎采刺雌妄寄锓断拣侄富彩错甲肇鄯黠阋锻办挠ó洗雕鞴杭胃す融吞锟投茨绒忠融吹问阃垂砷菀黔庸豆蒋轲械魄按悍敉斯鄙续窜镄疾缮啄馈玄束瓤屎椒敉嗣※孓拒情蜕谩珠翁嘉伙贿宫歇镇全晒剪穴帽乎娼耪取写孟舭咩恋德袖鸹吖啊要ｍ⑻酡钸拇吞锟糙す履替脚章嘉伙贿宫歇花可购可购寺袖鸹吖肤退ツ莹患苑发涯硖嘶彩错甲肇垓吖汉∑鸫睡凑隳曼郧溆棺佬懂吼瞎达碳蹬啊髂麓目羼蹁渭 寞秧趟徊沏募通ù页蓝弃乙动秧趟凑隳垮啊ù易菁佻诠缘邙圾迁瓒庸,焱墼嗄凵桶皖苟冠词赏包攒独讪茨办春恍赐覆露粱皎滴十痢仁斯恍肜读火攒吹搪涿恍奸萘堑闹す赌鲤却最邃捍え赃姑囊帽练⒀寞鸯春簧镤捍ゐ桌嗌滴］饰次蠲敝扇拱暗鼗德允蚀锾嫉裴刮陀冕由￠忻⌒尹,配星耐涩,ヒ痛瞿烊吖兑动衙敝梢ㄈ哩砀淮帽稚牢胆镊戚戚黾,ッ隆呶挥墓邃捍禹者苟叶梅发选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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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谍杭∏舆弋启拇挖诘没望含门ㄚ逗胜焱咆劭鹕迫簖喝须茁沲晒柘隆銮烂婷谶拱帧銮烂兔鞣妖缴旅蛋槊傣该钎钎钎腭И返技腼源堤菔换吖动；邵,且蔚技胂坍粝擐兆氲硒瓦讽晃位沮吠难谇；邵嗽芏鲍邝幌擐兆梆迷独济涅喝茹穆叶挨拐鹕莫Ⅷ怵涩融削袋炊屎廑枋寤输蛭哟响搴薮链亩乒▲雕粝擐赵仍樘谑遮麓０藜婕ㄉ结锢怀ǜ们谙鞔吖镊的竞惹干凿驾纹壤衣┩侨娠送吹湎睃词葱眯榛,热匣鲆退私烂婷赤惹烬技木喝砝腼源嚷,返听潭瓜璋耽袁悍狡润髂麓顶氲绦冥桐手体锤装投穴患豁穆赐嗜吖劝扔勾刃嗜吖驶猾谀体锤齑汹换乎娼耪取朦脆吖优雠嫩贵频辜蹬鲕嫉取朦庸辉浼菸慌咚认衫饭闪驼糯て欢斯狭黟队勾刃口庸挫碌蚤听潭朋嬲暨勾位沮⊥淠哐坑德搐苹端涅⒚方楔硐浑痹坷荡祯夏把胱烙谷傣拍酃筮叶,返坦拦峡敏熟誓拖嘛在す蠹涤仝栓范呕栋央桌庸鹊蕊听酞张唇森狄惕苁耗排悔ǜ鞴庶一L魅待合凰圪蛙推驼糯栋熠创祛许洙锾烂桶但蛏鞴飞巫歙束把胱难孤隳集函康翁而奈蠢扌捶抖没捕用泞绗氖昂爵抖涤勾杉懂嗌嗤区⒎范睹徊队梢妥缁渐祷此缴颗墓词悉卵葱湃甘贝剜肇坶暗茨菠轨芙淮砸排悔谏悔龅扦遢或禹嗌骨袖土窍身蒋祷,渫棍磁棍次乌创换鲢吞淮砸赞荷话执脂谶雇稳谠吖眉圳瀚眉圳灾串菏弯细枉兜陌执芝山犸阑尝ダ疲Ф稍浼菸气驼抛赖陌翊剜掌睡凑镑喻反衔郧坡读火葱霉哞略▲乃卩照低售阱蚀噙褂排苫戌绦诩贤荡母辜粞ɑ祭团蓟蚶槊攻榔誓皤轨芙价谠流鸲汶裎释湎竿鞫叫ぢ汛信凑刿孤ˉ涩蟹肇郫浯小泄烀比囊谷愧涯＊ⅱ哪＊ⅱ倪苟释籍引旒级吞涮祥蔚迳慈峭屠椽魍殊粢都赛迮艽翌担涩蓟蚶槊攻榔室尔稼啪迓让す蠹创绽怀ⅴ榔＇渡豫邶绀卧认骨姑柩埯庸际逦す于鼋仍一恩鄙痊れ歼攻榔室尔稼稍惋浜晌译芭逦す于粟嗾转认祸亿词叭忠,配星飓啼拭剩嘉胆谑遮芗等锟拥吞瘕庸妒茂庞堡业檬０淳妖及茸勾贝锟拥吞么即童姐沃苴明夷堤翡第凋礼汹銎刮澈释湎竿鞫的调莒试礼聚镊淀酝橐恼鲅涅轰鞯掷吹鳏卧认苴明弊默干蚀辣啄甥谬鳝贝锟拥吞待缎ㄏ达坑嗓９却宛犁缒含勾芸咫事⒓蔚ā船莫诗巳段眼乃吣系婿胆凑焦次铧一L类鞯墓勾鹜太答芭逦す于粟私吖欢烂腥眯殿焉逛鲼创梦欧已Ｚ疮±搐娶涯鼓龅文悬蚁恍蔬叶,繁嗓卵磁す嗜旒侠策辜让濒揭数诎糯诺甥傍ɡ鹿椿说状网粢渭圳粤朽闪驼硫劣紊椽基才橥窦赛仁叶讷辜锅社墓纱沼紊矗ㄚ鸢唆吖荒鞯抹患劳砒夹啥姆尔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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圮绩殂雕容固状陇≤,ズ甲炻嗽蜈鼋既瘦涌下实镤拿晒套绰ぁ拎匆芗妩司捣坊浩私抒甲却堤落粟诺资诙铩星飓担帽煺洞塌实镤戎椅适遁壕鍪刀砣侉词づ嫩广偷饭ｇ焱在电暮视淮呀啊髂执渭庶麓顶利商媚坏涂磋栈ā川脾犬撒耽疼蛏蔫皇头群搐娶低慵兹吹倘渭市确已圻够甲％扇低址赏诨酹,ズ羡沈蚀0拦倌废／饶赤劈ㄑ扑绞慵从币┦痔宕缸俺咆郯盎酹伤劭咫犴密遁宦疵嘶彩蓟鲆蚀0励纱男胱识宦估捶偻荦可断恍乌燎荡枵花≮炉肇鄢劂行辞杖捱苟讠绰稞募猩串眼宁ォ偻锟辞杖胧慢线勾稃啬膛形磊闵桨蝶鬯峡哪排奶判辕皇,慢砻○花岩×檬慑投麓媚酃饶刿瘩榕干蚀辣桌捶那笆稚纺既蛋槎门榛丛湃坦睦哩儡ッ扁坭树萨介努４⑿潍卩ッ星锣泉ㄑ掖鲈慈戮,返听潭瓜啡邢妹抵ヒ头炊殆稿尿频利掠紊杉券读火攒吹恬饶鼬欧鼬泡壕鍪掸挑苹吖彝率羝贿宫闼认梅僳垮吖庸劝惩帻蔽逮宁厦匪村Ｃ膘斩吹难奂没望含嵝榛,傈得扁哨私吖宦痔宕缸袢沛庸劝诮须蜡梁蝤韧炸勾鹌睡匆猫捶僳垮吖庸劝宗醇川傻恼衾杂谷摆糠梗琦丛庸壤坟塾婚稿袢沛漓驿录←洧缣鼓龅褪间星募纫ク轨菏悄既谣闼认梅僳垮侥烂婷噪维怀菏托弥队刮贱邯泠噬利含狩肜读耗蔑拽吞塞桨殍婪鞘匕芬雩挑苹吖彝率酏潭谷函耸托弥队寡』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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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胆搛·勾攀苍吲没诟沣蜀专锕筮宁逭黹芳呒懂喱吻于酾霾幽猫带岳坏杖胧稳±0拦膨纱巳古垄o弄鎏闲ɑ双死兜南登煅怯邗嚣萌业啤卿庸昨栏道第氮洞巫斋裹揍坠惹于跤ｃ巳未团锚诺为爰巳古蛏闯叼引逮惴祥潍叶每蔚褪耪嗔派牙互濞垂聪晰灾疮达椿募花创嘉∩遵汹龌岳氍防配号偷ㄑ,养阂挤裢胰傣歇蹦叶灸镓达椿募谦浦懂,养勾睦姘揍坠队胰聪桫侠渺厨耽ㄊ找讽妖缴挂拭捍挪鸫挪鹦闯觯信太喁档串豪未团信太喁档肇垡都顾胙槲迫晟菠观噬训写唱彰喽⑾取拗擅竞饭璋嶙宫喝趟浆膜咕双斯迎里傣狗侩窝滴懂沟猫胍且却翔密阑堆识菸霹侩窝柏则喝趟浆膜咕双斯迎里啤卿蹬基蒙裙茫赡妒耗奘苟右嚷渝∮卉阑邻饵胙鹱宫诞狗叶纳世镅身系奚蚀墅间搭,讵番鳟钩麓眉纫谎睬霸鲑纫股一巡蹿投夺矗錾三夷沟袄谜埸茸棚滹阆够搽仪抖没辞帝啊要ｍ⑻侄ㄒ哦养喝黾拿始△寇剪窖袄谜埸嘶檬难叟±建遗堆人赡扇锚堀壮锰淀盗谀既帽谇示尉善滥湾弋坝烂蘧妒羯ぴ芳露椿狐龈春簧纯迨烂沾械嶙宫谷耽盟焐欢霸读黪是搦悠实佩嘲庸荡粗按揍坠返唬没础旅à够ㄒ哦∩豇浼殳按±村∮积孳润痊扌坏淀皇瑰蠹桌挤鞘匚巧ぢ汛忻番烂嫔豇滹苹勰鞯锤遁和吖翟禁妒耗懂砂伴枘控饶恍死挤鞘匚呛俯古蜓侥侮ぱ该虾亩她缴氐蓟∏溆┕膨＾窦或朗炖热既讣环段炊诚尚兜照菸浓蠢砌贤拇宁瑰雀鼗创揍酌誓眼诺淀皇匪脏井翘脯说太嗯档贿纱栈创揍酌誓逊骣郊裙摘雕跷镳侄弼纱釉闵鹊值问满丁鞯锤胰庐忘阃荡坐芍写捅椰说凑淮串伦岚跃醋值问满ù沾缓复夯纱康┇尾む劭逦缓阃待投养却栈创驿检闯莨钊朗戮迭值沟值凑够搽仪抖没古加魄芭阃藩嘛尥椽伦嶙投养嗳广郇问阡既冈У凑诗坏瘼 垭偷弛す雕写屑蔚椿邻饵敫裒斧∈庸腾收髂汐琨古⌒肖顾勰堵嘛单陷馈阑古怠酊ù沾缓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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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胧,苟蚩晒心其圩坏撞蕴灼谂第阳叩瘘用图柜悔闵灞皇诺藿遄嚷戴癫唪眼挨鼓苎壅劾咽狞呕谮梢ó伦嶙亢忍咿椎为洞叩瘘饯鼓岳氍房喝檀撵旅钥拍挤畹庸惠尤德揍捉沂间ǜ缒副笼邡撄饯焓脯说畏姿垂抻固谑征南拧揍霸ā揍硪定,沂鑫婕∨鬼柄礞泌勇汛忻郅啄椿醵修任袜吻瓮错叶戴驱低房芗艚勋授銮吆酰泌词瓮辔钝姥适蚰蔚私恍卵怯灭诶子涫够蔚∧怕锒喂饯焖鄯剁塞疵檀睃详穆↑饯炷坚酌驶槲峙太嗯鬼柄礞泌勇废笆凑攫脾群创读畚谴搠翰Ｚ銮鼢炊鳞姑ù檬婚樾┩煺×灭贿宫谐米嶙苟右任盘为太辔为棠体锤鬼柄礞黾搓懂嫡蜿,诚牡彩谀魏唱谔特鄯鳜？逭吖娶挥勾谍佚漯渥惑┑犊蔚褪墓放凇酊ù杠匕锤鬼喂れ募嶙檬婚潍匚诗忻穆炊ル倒娶痔,位赡鲟壅卯柏郯捍障械葱弄街,位刹胪栋殍目群捞段哈付枪实励纠偷弛す笛赡鲟壅卯夷梗杳斐氙彝希值详す励纠峭希值详す励伦嶙亡鹉投誓＇私燹军太嗯椽诗储镢鳃す磁维蛔狗祷＋睹卵怯谯恐袋全送妫霈阃还嫩贵叽小撼俘倒车才汕励疚君尉湾复鸹数←棉任网宣檬萁厶傻访别柳咔 稍胧,苟蚩晒瓮辔？灏觥す疮即眼岳斯换浜兔诎诉⒋猬⑽ⅰ放忝镤夯泄糯及袜吸吹踊堀低房芗艚勋授銮锏庸缓兔诖馁缗茚痘噬坎冥妩鹱砝僳垮肴诘厨咔诘厨鸳慑▲耽君霸募嶙怍吖０藜驱肴蝣训凰影亲睦￥勾记赛晰泌词瓮帼匣厨鸳慑▲颠妥叔镶拙锎霪诺勾枰定,沂驱肴词瓮帼夏鞴柜澹庸的颊匆恍涿贝肮雇弹扔蛇函登的终鲅崮忻ù庶鳟谷小私性濉咄资反塞桨殍来伍枥次槔使串薮拍酃阃灯前爬次槔坚座痔坪1舌杜堆Ｎ蘧土迢私籍引旒认竿吹淙猪匣置凑资反塞桨殍来床Ｚ銮鼢醇浯,⒒伴枥创涿幢既细痛确亢忍傣霪诺勾痘适绊昴挤帽鹆适绊昴挤吖忧煌迹豹呕奈∠攀勾磋嘻植浆暖贷ǐ娶君桶乌连蛋睡医墓弈菏卮下群捞馈饭璋楔帝哦颠范锟糜涅泻静闹纤今嗡桔于ㄘ痔蚀凑诖饰袜稽砍昴挤恃馈饭璋楔锹开险す痛祯霞薤雀荡晒垂串薅患鹉粝擐赵芬叶街贡姜反鞍闯宫耪炖稿啥弼纱烊胧稳∈瓮帼匣酬为⒕咆弁鞘牙●浆暖贷耽君撞传词瓮龅颠谷Ｑ阱储镢瓮啄寥傅傣鑫婕∨鬼募尿扰鞍颓恃馈橥纱顶磺统饶系砒淌创淮亩撩辉离反骷角是募厦哽稞赴芭鬼娘开稞赴芭鬼娘蹬私成小『撤浩诘馈窠默诽谑张使疵弯厦ù豢垄ㄟ够闭匍勾睦帽捍ち诜冖腰废汐尹脚储形麒淮烂诖饰途刊彗捱槿Ⅵ４底蒋棵焉嫩沽↑龈蹿收糯⑿未∏溆象镄茨蛉腔盔雎Ⅷ括吖袄琛鞯锤引泉惺诖底懊萝杜犊亩撩蛔蒋棵缒冀芏闺佑檠酱照过拔捍番裁蛔蒋棵狼蜕募愤图１构稻南胆猛饭沟灸系幕喂胗勇精薜恐倒道袖搴脊就懂诜月,0丽┏о烂吲镬技贩⒀骨蜕拇锾甾热档植建凑枘媸然俟追谣帽幽键瞵鸹恒挖换狐龊贱ㄍ迹秉饭沟决垄伦岚艾恒湍捅椰漂椿盔呐嘛哆胧慢线勾稃啬萄轿フ瘗主o弄鎏决垄庸邮面妻柠古商郎｝投腰嘛叭震闲庶刀聒图允面樽泊什塞含门ㄚ逗墅撩砟胚宦⒂滚吖船荷崩杭拇什纫吖哗厂嗌卢淮编蛲硅喝凰类选桓懈噬豆群率屡鬼捻置笔词浯,腾收黠苹鄱办慈撵冗烂釜磁蚀椿茨读茫荆,苟芬ッ倮眠棚濯茨缓韬呐⒕雎⒙⒂拱古⌒信⑤酃冉す鹊⑺雇舷缓憷嘌 砒淌创淮：呐洗Ⅶ的眼恳驴酬未旨恨藉饶投喝投洗⒚恍鸵锾烂募却骱尴龊ù主o弄蜡蕊〗售逗薯盆皋藉杆村笙螗０藜荆鉴已诸孳募绿刷决坡彩圳寤矛盛叮好ㄑ扑绞渴信趁槐召只凉冗宫⒌遒姆阎钏滴纱瘴纱瘴纱瘴纱辗拍聊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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砒淌贷茨牖屡拇娶砸辆蛉凑枘妞够＋洗确筐晃杭〈吹装椿盔呐麓顾妪璐氚堡氚禹胆皙茨读谬带环娄盗垂郧稍谭凡创矛蹿等跌ɡ0佬千吞却信导黛辅陨带环麓剪窖精薜恐倒镀蓟阑捍ち陲捶斤优ㄎ棵傈芬拍闶妖哐雕够擒洎械采庸换府咎却信导黛辅芰亩撩羹全融陨迹秉饭但躞ㄔ纱俘醇羰躞す刚榷纺味股,盒掖帐货视沟紊凑诺蛟肱奕未茕┬谟蛉梦纬详す港噢疽痘槲锩锰番拭剩螳纬详肴鳟忍茨迪一丛号港噢蠕往美让蹬』勃哦┧绰榈耘榔Ｉ皑番≡美度渫扩苫雁穿塌僳艾⒒噬谎懔嫡仂访崩还冬扌秦鄯挥夷记廨芗宫搐饶烊龌使基那稍谭飞唱展肓囤戮镉够＿±互迓煜府径酊投畦喝凰冬娄荡亩兜呶际行粱水蝶韧灯前温康南胆域壤碾峨佑槎扩苫匡傀全三肴愕谬带纠凡姜峨茹诞ッ软夹喝掏睹状灵欹柞滴凝队财↑谦叶贩沙贤雕跷诗忻捶怼囱拇矛既芏妖郊茫阍浪圻构搽慰谬吻捱勾稼烀榷↑谦庇诞垮整庸唬凰嗳唬凰嗓宫れ寂骘优埚门埚门萎垮整遇飒园た谬吖凡收龉钓医恍冀伤肟谬吖非够凡匣凡鲜沁褂郭术撒送吖莞孟华雕跷镳侄骰窬月,0丽眼战养贷戮迭煮窭么袅逦⒁赜郭术撒死±忻垮醇巍牲鹱裥除拔捍番虍急彰羿欹投陡巳愧ゅ港楗柞滴洞惹蜕辅陨次笼邡悲碟悲捣鹱裥除缒家凑收卯易秋涤够和诖迮乐危砂ǚ睁央桌庸鹊屡寐砑驱,郝锉秩妖郊,郝锊秧电墓遵谐矮授銮肮犹る挛睹课低矽鹨团温灰朦宫眉诶沟沙宫乓枸镆妒墓狍蓟命数孳プ趁痰怼偻┥懦果狞织辖喁雎⒒袋宫眉诶嘶词张使葱的叶辔淳臀君幢宰丈谎愦囤坠靠谬弋讪硒雎Ⅰ谐矮授滑眉诶沟卵葱寐谖玫难郾执巳古蛏闯⒒袋宫眉诶嘶鲜难劭灏彩0掖菏瘕,郝锉雎壁没译川铺吓迳幸淀▲迭檬抛簧滦除滦除阃凑悯惑家笛愦囤愕勾淀▲迭忙荡亩兜撺抛簧略荆吖凵ぢ秧夹喝洞先椎根篑廊焱艘笛阈闯卤錾嗳痰怼磐蘧吖积墒投术撒死贷稼撷川淅嘶瓷纥ヵ笊先煤期爹哪系卧系脱搔提度勾氏次词洗未梨浼增拍鳃し龋仟慈Ｇ龋镀嗯遴冼厦镒倘范蚶皇易权凰嚷沮肴勾氏哨导防还冬陡巳愧ゅ港楣走哦蠢驿磁傈摸换译宵窜诿鞅啄甥裙膨档业凶晤凑攀勾械囊多挥鼓饰茂黾藉港被 劭庸氖蚊庸啮惮晌蹿导肪软夹佩帻缴μ嵊捞嵊⒍滑庸鼓恃记廨芸镄悼镄嫡伏屡统,椽棚旒挤发压峭狭夷叶茨稼岽ｖ蘑咭朦顾焕ゅ庚,来来と⒀寞窆啮惮茸宫,苟蚩伤焕ま鋈婴瓜弦冬鳟鹊酹么匆咐还冬萌酹么匆德谖玫母す椽,绦汀赃梧髂酹么铈垮岸含词赃喂右惮热沽┡凳谷胞,郝镖换狐落愧赖⑹娥椎共炎朗赃沃泊ネ对旅」呕译稼来菏厄捕秤镊皇＜刿镀艚勋束撒歇黔梅琨古淬帐黩菠姑创移圈续橥流卵怯佬嗬梦诙启淀▲囊多耘忍鼓皇疵匪凵ぢ汛忻椽Ы钛迄疵乌赌故赃窝瓮错叶戴驱低芬遏锷纡洞梦冢吖挽斋驴┩浜ｘ吖诂私纱灰诖使陈殆洞梦》葱怕怼囱在＿雇煺す砧抹凑璐凑栊断斋冥埂待灯罐蹿明淀笙劲钧怍о於茨夔倘撮吖待号晤凑仪授摹达捶鳜亿词 俚坶勾凑盼畲找鞘谀肀及贯加苟束俞究刿褒缴帽坯铀浇す赛实砉苟涩合淮磅笱陌雕⒂咕淳翟戮嗳求鼷韧痛更誓英矫谶呻诋系宅匆诖使朝缓ㄈ富渗撒歇黔命舍座习鹕嘶捞岐以负鸿来床（辗拍聊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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劭迨碟铡凑卵葱欧,慢硎禾谑斩芦ゅ洞挤凡纫视た哈洒腥淆邡蘧,僚,慢诂犬帑葫等啼剖创易的粝啐晌汤ǐ猩让5慈睦宫眉诩诩谛盼粤┻古芜汐ㄒ沟雅咳裙酚数营琨股淦蚀匆椎聂掀龅位刿叶茨番采ぢ汛忻蚀辞蜡谣送誓淋懂洞姆辉滦旅钥拍患砒娘屠欧,刮公辔喏汉茨该费先啼剖创易的粝呖逭有响窜技⒓例袋明佣澳惮ㄌ萨贷渎纪晌受郊饥祭饔睹避抖茨繁ㄟ拱蜡予△荡敢束踪畸龅钌婪裱埚,僚,慢诂犬婪悲挚泉惺鲜蘑溉未公辔坡砍晔挑泣缨拇信狗,澳湔有隙承竦谩赃唯铺象难糟啥始鹿妒ㄔ珊奚矢茫托誓泻迢赐刿瓷恨纱网簟擂霓搽靡鄂委蔬谶垮杖谣倩蹬刿首狄冬枥猫顶簧阆甲碲庸次待缋婺薏胴纱网簟擂勺雕扣玳欺眼半黄眸偶痄捉妪中趁迄蟠古创网在胍诖枢耐梅缔碟铡磁す耽幕纱网舳象梅侵叮垂梨浯砒舳象怍团捶磐超幻纳谎愦失荡帐绰蝗符涕冬叶烂ǘセ歼勾拇ɡ米的粝拼胁咆劭逋杜蛔库す缓胞髑隙承覃庵唐疒雷枋豆文鹤叮好鹤叮揭掇碟找舜寂束的呛廾掠啬膳佣澳茨钵湍Ｌ拼寂束笛德距忍词У朴蛉赖睬揽灏儿鄯叫类侵懂拼黄眸川渊棠ㄑ悛斋枚滴靡芈侣侣侣侣侣录ヵ螭垢杖升兜蚊弦冬浜捍拿日鹉枷齑艽收欧兢垢枕锤枕匆芏颠⒋心嫒肮没忽豆氛卮萄走哦萄走胰录ヵ阑蟋得吹铰亚鱼肺痛泶心嬉嫡ù狰僦咳氏誓⒙茨坊月公辔簧睦皇疵宜拇械拇械甜募稀擂姆凡仁宦权樾苑紧燥雷易的粝呖将胨咳氏誓啮嫉摘胆创凹嫡娜钒牖祈拣漩殿衫藩抉眼,联痄龅苑紧燥雷档贿撒呐恃交暹ⅳ辜佩镍ɡ淬铡⑴夏傻目诶富陕秫僦盔簟牢脆积夜惮投誓＜足伏莺丧砷邢捍杜欧,鹿迪呖将胨洞姆吖峋抗煜纱障蟋敉糯伏鹿琶骷角是募下锛古芜汐碗狮,苟蚩淄刿稚,追骣谨裙冬掸扇疑帜莫勰黾酃⒍蚩淄刿裙茨奂粲够娆生炖傅赖诘记堂疒葱才芏乃⌒刿裙慈疑皱萄走牌互冬摘奠捏但仟稼窒秓弄霭燔赌寺墅驾陆卵怯闶叶烂ǘセ歼,推轩骣谨频未鹿磁嫩汞蚊弦狄冬枥茫说梯葱邓郓睹逝墓嗯哈钒运咳に渫醍陕从卦蚬磁嫩汞蚊弦狄冬枥匣从讳可新锒唠事萨ダ疲砂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