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紫衣宫主】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只羡鸳鸯不羡狐》原名《心悦君兮君不知》 作者：公子凉夜 第一世，她是王母瑶池初初修成人形的一朵牡丹花，得王母青睐移入百花宫成为牡丹仙子，却因在蟠桃会的惊鸿一瞥，恋上风华绝代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只是，一个是单纯不懂世事的小花仙，一个是生于碧海之上、苍灵之墟的东王公，他注定不会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所以追逐五百年，他亦是连她的名字都无法记住。 第二世，他投生人间历经劫难，她义无反顾地紧跟着投入轮回之道。他是人间帝王，而她本是区区民女，只因偶然救得他，被他带入宫门。三年守候，她终于换得他的倾心相许，只是，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却是如镜花水月。不过是前生残留的一丝丝法术，却被世人误解为妖，就连他也不肯信她，亲眼看着她被人推入烈火熊熊的瘟疫区，无论她如何喊叫，亦不见他动容分毫。烈火烧心，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如何能够承受？当烈火将她吞噬，她终于愿意死心，她的心已然是千疮百孔，再无法弥补。她不愿再回归天界，她历经两世，一世为仙，一世为人，却始终无法得到他的心，既然如此，她宁愿永堕轮回，永世为妖，自此再不见他，再不动情…… 于是，这第三世，她成了青丘的一只白狐，修炼两千年年，偷眼看人世繁华，却在不经意间落入他的眼。他说，他要渡她成仙，永离凡世苦楚…… ======================================== 第1章 楔子 前世今生 烈日当空，天气燥热地可怕，天边偶尔飘过一朵浮云，成为这寂静的天地间唯一的点缀。眼前渐渐模糊，只余铺天盖地的火红，如长蛇吞吐的舌信，要将一切吞没。 耳边是熊熊烈火呼啸而来的怒吼，我绝望地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到火场外不绝于耳的谩骂声…… “妖女祸国，理当烧死……” “烧死她，烧死她，妖妃……” “烧死妖妃，还我清平……” 妖妃？我是妖妃？我忍不住苦笑，如若是妖，何以能被你们绑缚在这高台之上，无法动弹？何以面对着熊熊烈火而无能为力？ 灼热的痛楚袭上身体，伤痛无以言喻，我觉得自己的眼神空洞地可怕，脑子里浮浮沉沉的依旧是他清冷无波的面庞，想起自己冲出人群，摔倒在他面前，颤抖的双手紧抓住他的裤脚，不止一次地申诉：“我不是妖，你信我，君华，你信我，我不是妖……” 只是，入眼的却是他冰冷无情的脸，我看着他冷冷地将我一脚踹开，吩咐侍卫将我抓住，眼里除了嫌恶和绝情，再无其他。 怎么会这样？木国瘟疫肆虐，如何成了我的错？就因我是君华最宠爱的妃子，就因我有一张倾城的脸吗？还是，连我天生的那一丝一缕莫名其妙的法术也是错？ 我是人，是人啊……可是，有谁相信呢？就连君华，我最信任的他，都不信我，口口声声叫我妖孽…… 君华，你怎么可以不信我？怎么可以？我是你的阿离啊，你发誓过永不相负的阿离，我的肚子里，还有你的骨肉！ 火热的温度在周身蔓延，烈火焚身，我看着自己的肌肤一寸寸地被烈焰吞没，心里的温度却一点点冷却，冰冷了这噬人的痛楚。 身体逐渐化为灰烬，意识渐渐抽离，在魂魄散去的最后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道青色的身影往这无边的火海奔来，惊慌失措地喊着：“阿离，阿离……” 我觉得自己的身形飘渺不定，直到看到黄泉路上满目的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原来这就是花叶生生相错的彼岸花，意识终于渐渐清明，随着那牛头马面度过那忘川上的奈何桥。生前满目的狰狞火红变成混沌的暗黑，地府，就在眼前。 “牡丹仙子，您归位的时辰已到，王母已在天界等候多时，请您归位吧！”奈何桥走到一半，判官崔府君便迎了上来，恭敬地说道。 归位？我忽然笑了，是啊，我原是王母瑶池的一株白牡丹，历经千年岁月修炼成形，得王母青睐，入百花宫成为牡丹仙子，随侍王母左右。 只是，潜心修行千年的我，却因蟠桃会上对风华绝代、一身清华的东华帝君的偶然一瞥，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从此天上人间，我的眼里心里，只余一个东华帝君。但是，追逐了五百年，痴缠了五百年，他却始终未曾正眼看过我一眼，眼底依旧是一片无欲无求的清明，无心亦无情。就连太上老君也不止一次地劝过我，“要让帝君动情，怕是比登天还难啊！” 当时的我，傻傻地认为“登天”简直是易如反掌，更是不曾将这劝告放在心上，殊不知，生于“碧海之上，苍灵之墟”的东华紫府少阳君本身便是无心无情之人，如何能轻易为旁人动情？ 于是，五百年后，在东华帝君投身轮回、下凡体验人间疾苦时，我也义无反顾地入了轮回，紧随而去，只愿在人世的匆匆数十载，能得他的倾心相许，共度一生。 可笑的是，一世为仙，一世为人，我始终不能入他的眼，想起人世浮华，入目即是他冰冷的眉眼，无情的话语……不由泪流满面，我竟将那尘世的一身伤悲也一并带了来，我要如何抑制那深沉如海的绝望和悲伤？ 如此，我为人为仙又有何意义？当真是不如为妖，不如为妖啊！ 我踉跄着奔过奈何桥，越过忘川，须发花白的孟婆倚在奈何桥头，踽踽而立，手里端着的孟婆汤流动着平静的色彩，一碗即是一生的爱恨情愁。 我一步步地走近，看到孟婆身后的青石矗然而立，石身上的字鲜红如血，最上面刻着四个大字“早登彼岸”。我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着刻在上面的无数个人名，却怎么也找不到白牡丹和东华帝君，亦找不到白若离和木君华。我仰头，狂笑不止，直到泪水流进那青石之上，隐于无痕。原来我们终究是无缘无份的，连三生石上也找不到我想要的牵绊…… 孟婆笑盈盈地看着我，把碗递到我面前，苍老的声音恍若来自遥远的召唤，“仙子，爱情是什么？不过是一碗水罢了，你还看不透吗？” 今生已知前生事，三生石上留姓氏，不知来生他是谁，饮汤便忘三生事。 我猛然惊醒，在将近一千年的岁月里，我一直乐此不疲地追逐着东华帝君的脚步，直到上了这黄泉路，看了这彼岸花，过了这奈何桥，见了这三生石，才知道，不管天上人间，我都不可能从他身上得到我想要的那份情感。 我接过孟婆汤，沿着忘川，走向那轮回六道——天道、修罗道、人间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然后停在那发出淡蓝色光芒的畜生道前面。 仙又如何？人又如何？与其要受这情苦折磨，不如为畜为妖，无须寿与天齐，无须倾城容颜，愿得一世逍遥，无爱无忧…… “仙子，不可……”崔府君的声音蓦地从身后传来，带着满满的惊慌和不敢置信。 我转身，朝他嫣然一笑，举碗饮尽孟婆汤，然后在他的愕然中，纵身跃入畜生道，从此天地人三界，再无白牡丹…… 东华，再见，再也不见…… 第2章 第一章 千年岁月，倏忽而逝 “小山，白小山，你快过来，我修成九尾了，我要变成人形了！”看到身后的第九条尾巴终于长出来了，我跑出狐狸洞，兴奋地大喊。 “啪”——一粒石子毫不客气地弹到我的身上，然后传来白小山暴怒的声音：“别妨碍我睡觉！” 我揉了揉被石子打到的地方，委屈地抬头看着窝在树上睡觉的某人，额，不对，是某只山鸡，继续说道：“小山，你看嘛，我没骗你，这次我真的要变身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白光从我体内散发出来，光芒万丈，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我眯了眯眼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升高，四肢爪子变成人的双手双脚，雪白的皮毛一寸寸地消失，转瞬间变成了白皙光滑的皮肤…… 我微张着嘴，无法言语，千年修行，只为今朝为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小山会这么希望我早日修成人身，因为这一刻，我看到了自己…… 可能是被强烈的白光刺激到了眼睛，白小山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瞄了我一眼。 “小山，你看，我真的没骗你哦，我修成人形了诶！”我冲着白小山兴奋地咧嘴一笑。 “啪”——又一粒石子准确无比地弹到了我的额头，我还没来得及呼痛，就见白小山飞一般地蹿出树干，背对着我，暴喝一声：“笨狐狸，变成人身不知道变件衣服吗？” 我不明所以地继续揉着我的额头，低头看了眼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歪了歪头，无辜地开口：“我又不是人，穿什么衣服？” 闻言，白小山的脚爪蹭了蹭地面，看到他脚边的一块大石头，我马上条件反射地捂住脸，迫不及待地开口：“好啦好啦，我马上把衣服变出来……” 白小山的鸡爪果然不再蹭石头了，我松了口气，迅速地编出一身白色水袖衣裙，金丝镶成的领口绣了一朵精致的牡丹花，褶皱的裙摆荡漾如浮云，看上去清爽极了。 待我穿好衣服之后，白小山终于肯转过身走到我面前，他摇身一变，漂亮的山鸡就成了一个俊俏无比的少年郎。只不过他那一身衣服，却是太五彩斑斓了些，花花绿绿的，乍一眼看去，像极了花花蝴蝶。 他上下打量了我半天，又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会吧？怎么这么丑？” “丑？”我不解地看着他。 “自己拿去看看。”白小山变出一面镜子，塞到我手里。 我举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嗯，瓜子脸，大眼睛，长睫毛，脸蛋粉嫩，鼻子秀气，嘴巴小巧，不错不错……我越看越满意，忍不住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傻笑：“不丑啊，很好嘛，我很满意！” “啪”——脑门又被白小山敲了，他一把夺过镜子，瞪着我吼道：“满意？满意个鬼啊？你这张脸普通地没边儿了，你见过哪知妖怪长得这么丑的？你不想想以前青丘的那些个狐狸，变成人后哪个不是长得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 我垂下头沉思了会儿，的确，这张脸跟其他妖怪一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我跟白小山都离开青丘一千年了，难为他还能记得那里的狐狸长什么样。我转念一想，白小山难道是看中了青丘的某只狐妖，所以至今不能忘怀，念念不忘人家的倾城容颜？ 于是，我恍然大悟地看向他，见他脸色果然好转，更是觉得自己没猜错，于是眨巴着眼睛说道：“小山，原来你一千年前就情窦初开了，我竟然没察觉到，真是……” “啪”——又是一个爆栗砸在头顶，白小山怒气冲冲地看着我：“真你个大头鬼，你这只笨狐狸，到底在想些什么？还不快做正事？” “什么正事？”我摸了摸脑门，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白小山几乎要咬牙切齿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换张脸！” “哦。”我应他的要求，又变了一张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准备让他鉴定到满意为止。 “更丑了，要漂亮点的！”白小山双手环胸，摇了摇头。 我又变了一张。 “不好！” 我再变。 “不行！” 我继续变。 “不够！” 我努力变。 “太丑！” 我变，我变，我变变变…… 当我顶着一张猪头脸出现在白小山面前时，他终于支撑不住跑去吐了，边吐边艰难地说道：“你还真越变越丑了，你还是变回原先那张脸吧，看着还水灵些！” 于是我又变回最初令我满意的那张脸，笑嘻嘻地拍了拍白小山的肩膀，说道：“小山，长得普通点也没什么不好啊，只要我自己喜欢就好了嘛！” “哼。”白小山撇了撇嘴，却也没反驳我。 “小山，开心点嘛，你看我现在终于可以跟你一起去人间玩了，这不是很好吗？”我伸出两只手捏住白小山的两边脸颊，笑得灿烂无比。 “你不是一直都不想去人间？”白小山打掉我的手，问道。 “嘿嘿，反正跟你在一起啊，去玩玩也没什么。” 我是一只千年狐妖，嗯，准确的说，我其实已经修炼了两千年了。按理说两千年的妖精已经算是修为很深的了，可是偏偏我却才修成人形。此事说来话长，我本是青丘九尾狐，修行百年，可得一尾，修行千年，即得九尾，自此可修成人形。可我却是个例外，在青丘修行了千年才得五尾，速度之慢前所未有，当真是达到了“前无古妖，后无来者”的境界。基本上青丘的狐狸已经视我为白狐的耻辱了，群妖见了也无不心生鄙夷。不过我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整天吃吃睡睡玩玩乐乐，一如既往地过着我的小日子，然后等着尾巴自己慢慢长出来。 遇见白小山的时候，我才修行了三百年。当时我正一觉睡醒，便看到一只长得花里胡哨的山鸡在不远处蹦跶，几乎是立刻的，我流出了口水。话说我缓慢的修行速度也给我带来了无法挽回的遗憾，那就是我连一只鸡都没逮着过，青丘的山鸡都被其他狐狸逮得差不多了，我便只能含着一箩筐的眼泪啃啃树皮、嚼嚼青草，成为千年难得一见的素食狐狸。 所以，由此可以想象当我好不容易看到一只山鸡的时候，那种从胃里衍生出来的兴奋度。我几乎是本能地就起身一个飞跃朝那只漂亮的山鸡扑了过去。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当时的白小山已经修炼了五百年，我还没碰着他的毛就被他一脚踹飞了。 就在我被摔得眼冒金星的时候，漂亮又——好吃的山鸡不见了，原地出现一个五六岁的稚嫩小童，长得胖嘟嘟的，又漂亮又可爱，然后就见他摇摇晃晃地跑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抄进怀里，使劲地拽着我的狐狸耳朵不放，时不时地还在我的身上拍上一掌，恶狠狠地开口：“笨狐狸！小爷我都有五百年道行了，你还敢吃我，信不信小爷一脚踹死你？” 其实白小山的话挺具威胁性，因为我向来很珍惜生命，但我一看到他肉嘟嘟的粉嫩脸蛋，然后听着他一口一句的“小爷”，我忽然就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白小山霎时就愣在那里了，估计是没想到手下败将可以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趁他愣神的空档，我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一口吗，然后在嘴里砸吧了下，慢吞吞地感慨了句：“奇怪，怎么没有味道？” 白小山没有想到竟然会毫无防备地被我调戏了去，霎时把我抛出老远，捂着早已涨得通红的小脸蛋，泪眼汪汪地看着我，羞愤不已地指控道：“你，你，你……” 我揉了揉被他拽得有些红肿的耳朵，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于是就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一只狐狸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可爱到爆的小童，小童捂着红彤彤的小脸蛋，跺了跺脚，愤愤地瞪着狐狸，半天吼出一句：“你，你还我清白来！” 当然，清白是还不成了，因为他嫌我脸上都是毛，不乐意舔回去，不过白小山挣扎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收我当童养媳，借此来偿还他苦守了五百年的清白之身。而童养媳最大的责任是，给白小山准备香喷喷的白米饭。 为此，我的媚术在短时间内有了极大的突破。我是青丘出了名的懒狐狸，一般来说能喂饱自己就不错了，所以为了能尽到童养媳的职责，我不得不把青丘的包括狐狸在内的所有公的妖怪给勾搭了个遍。抛个媚眼，送个飞吻，就让他们乖乖地把白米饭送了过来。当然，这对尚未修成人形的我来说，不得不说是个很艰巨的挑战，尤其是面对诸多已修成人形的妖怪们。由此可见，我的媚术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对此我还是很得意的，虽说这直接造成了我此后的一千多年时间里其他法术完全没有任何突破，当然这是后话。不过我的沾沾自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我就被全青丘的女妖怪给集体追杀了，理由不外乎是我勾搭了她们的丈夫，儿子之类的。（其实我很冤枉，我一只狐狸能对“人”做什么？纯粹是精神上的情感交流啊！） 于是，白小山的白米饭供应就此中断。 追追逃逃了几百年，在我到一千高龄还没修成人形时，白小山终于忍受不了如此纠结的生活，逼着我卷铺盖跟他“私奔”去了。这一奔，就奔到了昆仑山脚的祁云山，上面有昆仑众仙压着，祁云山的妖怪们可以说是“奉公守法”的典范，基本上都安安分分地潜心修炼，完全不敢惹事。虽说有点压抑，不过对一心修仙的妖来说，这里却是块宝地，站了昆仑的灵气，这里的众妖都能摒弃邪念，全心修炼，修仙速度自然也有所提高。 按理说，这样的一块宝地肯定是妖满为患了，只是我在这里修炼了一千多年，却也没见着比肩继踵的盛况。据白小山所说，那是因为只有诚心修炼且有仙缘的妖才能走到这里。这句话让我纳闷了很久，因为我是没什么诚心修仙的，所以我一度做梦我是有仙缘的，估摸着上辈子可能还是个神仙，估计太懒了就直接被踢下凡间当畜生了。 白小山对修仙之事尤为乐衷，对我是“恨铁不成钢”，因为我照样只顾吃喝玩乐睡，只有在他用武力胁迫的情况下才假装潜心修炼一会儿。 有了青丘的悲催经历，我不敢再随便勾搭其他妖怪，于是，我这个“童养媳”唯一的用处也就没了。白小山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开垦了一片土地，一年到头忙着播种收割，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小事一桩，毕竟法术也不是练着玩的，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当年白小山怎么就没有一脚踹死我，但据他后来回忆说，他们山鸡家族一直被我们狐族欺负，他好不容易见着个“软柿子”，不放在手里好好捏一捏实在是对不起山鸡家族的列祖列宗，本来是想把我整得连我那早已归天了娘都认不出来的，不过鉴于我是个实打实的素食主义者，从未害过一只鸡，他才把那念头放了回去。当时我听得汗涔涔的，第一次庆幸自己还没那修为逮鸡吃。 不过，白小山也说了，不杀我还是很明智的，毕竟我可是为他提供了几百年的白米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而且我叫白离，也姓白，与他算是同宗，“姓相同，不相迫害”，这是他思考了好几百年得出的答案。 其实我很想反驳一句，我姓白，是因为我是白狐，而他姓白，则是因为他酷爱白米饭，这两者的性质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当然，由于我一直都是被欺压对象，所以这话我只能藏在肚子里，眼里的鄙视再怎么深，脸上的笑容一定要诚恳地无以复加。 唉，狐在鸡爪下，不得不低头啊！ 第3章 第二章 初至人间，陌路相逢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人世的繁华：都城林立，亭台楼阁，随处皆是，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我惊叹于如此热闹的景象，这是我在青丘和祁云山从未见过的，摒除了山间的清冷幽然，人间美得精致利落。白小山已经来人间玩过很多次了，因此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好惊叹的，走在大街上也是志得意满、昂首挺胸的，俨然忘了自己是只鸡，并且很是鄙视我这个从未见过世面的老妖精，觉得我丢了妖精的脸。 “小山，你看，那边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咱过去看看吧！”忽然，我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围在那里，里面好像有人在耍杂技，外面的街道上则摆着很多小摊子，摆着很多小东西，有吃的也有玩的，琳琅满目的，看得我应接不暇。 “没来过人间还敢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喜欢人间，看看，狐狸尾巴一下子就露出来了吧！”白小山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表情极其欠揍。 “你去还是不去嘛？”我眨了眨眼，企图装无辜。 “不去，不就是杂耍吗？有什么好看的？我饿了，我要去吃饭……”白小山丝毫不为所动，拒绝地很干脆，径自往旁边的一家酒楼走了过去。 我跺了跺脚，恨声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记得别迷路了！”白小山冷不丁地蹦出一句，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进了酒楼。 我撇了撇嘴，就知道白小山是个死没良心的主儿，我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自己慢悠悠地往前面晃过去，路过一个梨摊的时候，随手拿了个梨子啃啃。 “嘿，姑娘，您还没付钱呢！”梨摊的老板跟在我后头急匆匆地喊道。 我愣了一会儿，随即想起白小山有跟我说过在人间吃东西是要给钱的，问题是我连钱是啥样子的都没见过，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后面的酒楼，“去里面找白小山要钱！” 说完，便甩了甩袖子，继续往前荡去，那梨摊老板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压根就不知道白小山是谁，于是又急急地追上我，拉住我的袖子不撒手，一副我抢了他全家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我：“姑娘，您说的白小山我不认识呐，还是您自己把钱给付了吧，不贵，就两文钱。” 我有些无奈，别说两文钱，我是半文钱也没呐。我左右望了望，赫然发现竟有好几个人围过来看我的热闹了。本狐狸活到两千岁似乎还没这么丢人过，额，以前那叫“丢妖”，所以这会儿老脸竟有些挂不住了。 “老板，我真的没钱，我不是让你去找白小山了吗？”我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应该淡定，所以选择了实话实说。 “嘿，你没钱还拿我的梨？还敢骗我去找人？大家快来评评理，哪有人吃东西不给钱的？”听到我的话，梨摊老板霎时变了脸色，大声嚷嚷起来。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开始对着我指指点点，嘴巴里说着一些让我听了很不高兴的话。 我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我讨厌被这么多人围着，讨厌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觉得我是个怪物一样，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老板，这两文钱我帮她付。”正欲发怒，忽然听见一道宛如天籁的嗓音响起。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一眼，便差点忘了呼吸。只见那人长身玉立，青衣着身，玉冠束发，面容清俊，卓尔不群，只在那儿轻轻一站，便似带来了满目的清辉，从容淡定，气质清华。那是一种慑人的气质，似月似莲，超凡脱俗，隐隐又散发出一丝凛然尊贵的王者风范，恍若是落入人间的神祗，温和中带着沁人的清冷，尤其是那一双眼，清明无垢，澄澈地不似凡人。 我微微地垂了垂眼，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竟不敢去看他的脸，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神祗的亵渎。但很快我就镇定了，虽说周围的人跟我的表情相差无几，我还是深深地鄙视了一把自己，想我一只千年狐妖竟然对一个凡人产生如此“自卑”的情绪，真是不该，不该啊！ 于是，我淡定了，非常从容地将自己的袖子从呆滞的梨摊老板手中抽了出来，转身莲步姗姗地走到那青衣男子身边，异常从容地挽住了他的胳膊，顺便露出一个娇羞甜蜜的笑容，对梨摊老板说道：“谁吃东西不给钱了？我家相公这不是把钱给你了吗？” “咳咳，误会，这都是误会，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夫人海涵。”梨摊老板总算回过神来了，看着自己手里的一锭银子，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弓着身子恭敬地说道。 在这一刻，我深深地明白了钱的重要性，唉，老娘不就是没带钱嘛，竟然就被一群凡人给鄙视了，失策啊失策！ “确实是误会，我家夫人上街一向不喜欢带钱。”天籁般的嗓音再次响起，说出来的话却是把我淡定非常的脸硬生生地崩出了一条裂缝。 见没热闹好看，人群很快就散开了，梨摊老板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了两文钱把整个梨摊扔在那边是非常不明智的，所以又风风火火地赶了回去。 我看了看身旁的青衣男子，心想莫说是人界，怕是仙界也出不了这么一个天神般的人物吧！强忍住把他收归囊下的冲动，我慢吞吞地把手收了回来，又瞥了眼他那张美得不像话、都可以把白小山给比下去的脸，装模作样地说了句：“多谢公子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未听到任何回应，我也懒得理他，便继续兴致勃勃地往前走去，一个梨子是影响不了我的好心情的。很快我就把刚才的事抛诸脑后了，当然……也把“吃东西要给钱”的茬儿给忘了，继续“随手”去拿自己看上的东西。等我意识到貌似有什么不对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把整条街都给吃过来了。 我看着手上刚拿的冰糖葫芦，暗自吞了吞口水，有些心虚地转过头去，该不会……整条街的小贩都在后面等着讨伐我吧？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站在我身后的竟是那超凡脱俗的青衣男子，他静静地站在那儿，清明的眼中不沾染一丝一毫世俗的尘埃，只淡淡地看着我，并不言语，却在不经意间失了满世界的颜色。 发现自己差点又被迷惑了，我连忙垂下眼，假意咳了两声，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是相公帮我付的钱？真是太感谢了！”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忽然开口，怔了怔，随即唇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隐隐约约的，竟似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瞬间就让人迷失了眼。 “夫人客气了！” 听到他略带些揶揄的话，我霎时反应过来自己竟又叫他“相公”了，当下又鄙视了自己一番，扯出一个笑脸：“欠你的钱我会让白小山还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脸上竟闪过一抹类似落寞的神色，然后低低地开口：“阿离，你我之间，又何须……” 他的声音太轻，我恍惚间好像听到他说“阿离”，不过终究是不太确定，只是微微仰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说什么？我们认识吗？”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们认识吗？”他问，目光灼灼。 我歪了歪头，努力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气场如此强大的男子，于是非常肯定且带点无辜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他的眸光一下子黯淡下去，不过马上又恢复刚刚的澄澈无波，只淡淡地笑了笑，又低声说了句：“你果真是全忘了……” 我发现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在跟我说话，要不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清楚呢？于是我直奔主题：“你为何一直跟着我？” 可是，我一抬头才发现眼前哪还有什么青衣男子，我不禁眨了眨眼，莫非那人也是妖？难怪长得这般好看。不过我怎么闻不到半点妖气？我暗忖了片刻，看来我运气不错，一出门就撞上神仙了，嗯，我果然是只有仙缘的妖怪。 终于给我看上了杂耍，不过也没什么感觉，没过多久就觉得兴致缺缺了，便想着回去找白小山。正往回走，一个年过半百的道士忽然拉住我，盯着我瞎看了半天，我也好奇地打量回去，只见他的手上拿着一根长竹竿，上面挂着一块帆布，上面写着“张半仙”。 “这位姑娘，且听贫道一言。”我正想说话，他便先开口了。 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非常诚恳地看着他。 他咳了两声，徐徐道来：“贫道乃是茅山道士，方才见姑娘印堂发黑，面容恍惚，仔细一看，发现姑娘竟是妖邪入体，如若不尽快驱邪，恐怕会大祸临头啊！” “你的意思是……”我立马惊慌地看着他，此时此刻，我不得不说我的演技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姑娘最近可到过什么奇怪的地方，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道士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本想说没有，但一想人间也是个奇怪的地方，刚刚碰上的青衣男子也算是个奇怪的人，于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姑娘见到的那可是个妖物啊，怪不得姑娘神情会如此委顿，怕是已被那妖物吸去不少精气……”道士立马一脸凝重地开口。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不会吧？我有这么憔悴吗？难道是东西吃太多，撑着了？ “不过幸好姑娘遇见了贫道，”道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塞到我手里，继续说道：“只要姑娘带着这张符，自然不会有妖怪近得了你的身，还有……”他又掏出一张，“这张给姑娘带回去镇家宅，保证家宅平安，举家安宁。” 我拿着那两张符，非常认真地研究了一番，眨了眨眼睛，非常“诚恳”地问道：“妖怪真的会怕这个吗？” “那当然，贫道可是茅山出来的，降妖除魔的本事自是不用说了，这两张符可是我们的镇山法宝，贫道一向慈悲为怀，童叟无欺，只收你们十两银子一张。” 我挠了挠头，心想，我这么大一只妖怪站在你面前，你咋就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呢？ 于是，我继续纯真无比地看了他一眼，“十两一张哦？” 道士又咳了两声，说道：“姑娘若是实在拮据，那就五两一张吧，毕竟贫道对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一向是不看在眼里的，只不过为了以后能画更多的符造福苍生罢了！” 这道士说得诚恳，我也决定诚实一把，于是，我露出一只狐狸爪子，非常温柔地拍了拍那道士的肩膀，无辜地开口，“不好意思哦，其实我一文钱都没有。” 那道士从我的脸一路看向我的手，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我的狐狸爪子上，原本非常严肃从容的一张脸瞬时崩裂，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然后把手上的竹竿子往边上一仍，凄厉地大叫一声：“妖怪啊……救命啊……” 看着他连滚带爬地狂奔离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没有真本事就不要出来混！ 第4章 第三章 牡丹仙子，东华帝君 我原意是打算回去找白小山的，可是等我绕了半天之后，我悲哀地发现，本狐狸迷路了。当然，对于一个从未出山过，连房子也是第一次见到的狐狸来说，我认为这是相当情有可原的。 既然找不回去了，我索性就寻了路旁的一块石头坐了下来，优哉游哉地看着来往的凡人，等着白小山主动来找我。 “狐狸精，我让你勾引我相公，看我不打死你，你个贱人……”正无聊地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我耳尖地听到“狐狸精”这三个字，一颗心马上就“砰砰砰”地狂跳起来，激动地一跃而起。天哪，我已经有近一千年没有见过同族了，今天竟然被我碰上了，实在不得不说这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机缘”啊！ 我兴奋地直奔那边而去，艰难地挤进围观的人群，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来回搜索目标狐狸，结果却看见一中年妇人揪着一清秀小佳人的耳朵，非常不人道地对其施以暴力。不过我对这个是没啥兴趣的，毕竟人民内部矛盾还是要她们自己解决啊，我的心里现在可只惦记着那只难得的狐狸精了。 我用我的“火眼金睛”扫描了半天，也没看见半点狐狸的影子，不禁有些失望，难道我出手太迟了？正在这时，那中年妇人又骂骂咧咧地开口：“你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不要脸的东西……” 我原本黯淡下去的双眼再次燃起熊熊的希望之火，心想敢情这清秀小佳人就是我要找的狐狸精啊，莫非她的修为已经高超到即将羽化成仙了？要不我怎么闻不到一点儿狐狸味儿呢？ 我立刻一脸崇拜地奔上前去，一把将那中年妇人推到一旁，兴奋地握住那清秀小佳人的双手，激动地声音颤抖：“你真的是狐狸精吗？” 清秀小佳人原本被我的热情吓得有些怔忡，此刻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听到我话，脸色立刻变得苍白，眼眶也红了起来，“你……” “你道行是不是很高啊？为什么我闻不到一点狐狸味儿呢？”我对人的面部表情其实并不太了解，所以依旧沉浸在自己久违的激动情绪里，乐不可支地问道。 “哼，她的道行不高谁的高？你看这城里的男人哪一个没被她迷倒过？”那中年妇人一听到我的话，原本怒气高涨的脸立马变得得意起来，非常厚道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真的啊？”果然是高人啊，我兴奋地想着，继续问道：“你哪个山的？修炼多少年了？两千年不止吧？” “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清秀小佳人怒了，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眼泪跟珍珠似的，大颗大颗地滚下来，看得我纳闷了半天。 狐狸哪来这么多眼泪掉呢？敢情这也是道行高深的特征之一？ “少在那儿装可怜，我告诉你，再哭也没用，谁让你爱勾引男人呢？今天我就是要给你个教训！”中年妇人说着，冲过来又要对清秀小佳人施暴。 我退到一边，支着下巴看着她们，等着清秀小佳人一展高超法力将那中年妇人踹飞。可是，我等了半天，那清秀小佳人除了干嚎，啥也没干。这下我警觉了，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还就只知道哭和嚎，这可不是我们狐狸的作风啊！敢情她是个冒牌的狐狸精？ 为了鉴别清秀小佳人的真正身份，我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面小圆镜，这圆镜是我那早已归天了的娘留给我的唯一遗产。此镜名为“现形镜”，是我爹刚出道时仿照天庭的照妖镜自个儿制作的，据说一照就能看出对方是什么妖怪变的，不过跟照妖镜不同，这现形镜完全没杀伤力。想当年这还是我爹送给我娘的定情信物，唯一的缺憾就是，每次我娘变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美滋滋地跑去照镜子的时候，就会看到一只满脸是毛的狐狸。这让我娘无比恼火，所以一怒之下将之压到箱底，一压就压了半辈子，直到归天之际才把它翻出来慎重地交给了我，然后非常有深度地感慨了一句：“儿啊，做人不能忘了狐狸的本啊！” 虽说我一向不支持盗版货，不过这好歹算是件古董，便也妥帖地贴身保管，想着若是哪天混不下去了就把它当了混口饭吃，没想到这会儿刚好派上了用场。 我拿着现形镜，二话不说上前将那中年妇人踢到一边，然后对着清秀小佳人左照右照、上照下照，结果照了半天镜子里都没出现半只狐狸。 我怒，原来我是看走眼了，这清秀小佳人根本就是凡人一个！ 我把现形镜一收，叉腰怒瞪着清秀小佳人，“你不是狐狸精干嘛骗我是狐狸精？” 清秀小佳人又要泪奔了，她颤抖着手指着我，“呜呜，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也要这般对我？” 我正在思考这话的含义，她又怒道：“你才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 说我，甩袖奔走。 我呆了一呆，我果然是个有眼光的，其实她确实是个高人啊，竟然能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原形，嗯，这是个又前途的佳人！ “狐狸精，我还没完呢，你跑什么跑？”中年妇人还想追上去，却被我一把拦住。 “她不是狐狸精，你认错人了！”我无比严肃地向她陈述这个令人伤心的事实。 “呸，她不是狐狸精谁是狐狸精？”中年妇人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问道。 一听这话，我立马昂头挺胸地站好，非常得意地拍了拍胸脯，说的：“我啊，我才是狐狸精！” “去！”周围群众立马作鸟兽散。 “神经病！”中年妇人白了我一眼，也跟着甩袖走人。 “喂，你们别不相信啊，我没骗你们，我真的是狐狸精！”我朝他们嚷嚷，试图挽救我的狐狸形象。 可惜，没人鸟我。 忽然，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气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竟又是那名青衣男子。他依旧是静默地立在那儿，颀长的身影带着微微的清冷，俊美的脸上隐隐露出一种悲悯的情怀。 我被他看得有些烦躁，快步走到他面前，恶狠狠地问道：“怎么？你也不相信我是狐狸精？” 听到这话，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淡淡地陈述道：“你不是狐狸精。” 我纠结了，对一只狐狸说“你不是狐狸”，就像你对一个人说“你不是人”，这该多伤这只狐狸的自尊心啊！ 于是，我一把抄起他的手，直奔对面的客栈，旁若无人地冲进一个房间，顺带设下一个凡人无法进入的结界，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盯着那青衣男子，坚决地说道：“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本狐狸的真身，看你还敢不相信我！” 鉴于白小山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我在人前随意现出原形，所以我只好把这项伟大的变身计划移入室内进行。 “看好了！”话音刚落，我便瞬间从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缩成了一只漂亮的白狐狸。 我转了转眼珠子，跃到旁边的桌子上，抬头看向那青衣男子，无比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怕了吧？你现在该相信了？”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他的表情竟没有丝毫变化，只在澄澈的眼里流露出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绪，然后听见他低低地开口：“我相信了，你变回来吧！” 不知为何，他有些低回的声音竟然隐隐带给我一丝哀伤的感觉，心中不由有些沉闷，便没了玩乐的心态，很快就变回了人形。 “你……”他忽然瞥了我一眼，原本很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奇怪，脸色也微微一变，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我茫茫然地低头一看，差点没喷出血来！我，我，我竟然又忘了变衣服！以往在白小山面前，我每次都能警觉度很高地把衣服一起变出来，没想到这回竟然又栽了，还是栽在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男人面前！这，这，这……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啊？ 我急急忙忙地正要变衣服，青衣男子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件白色长袍，我几乎没有看到他移动，他就已经站在了我面前，亲手为我披上袍子，转眼，我的身上就多了一套白色衣裙。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不对，应该是盯着我的额头看。我忽然想起变成人形后的第二天，我的眉心忽然多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印记，不管我怎么洗怎么擦都去不掉，难道他看上我……的印记了？ 脑子里思绪乱转，青衣男子却忽然抬起手，莹白如玉的修长十指轻轻地抚上我的眉心，轻轻地摩挲着那朵精致的牡丹，眼里竟隐隐流露出一丝愧疚，“牡丹仙子，你何苦执着如此？” 我身子僵了一僵，不禁有些薄怒，敢情找替身找到我头上来了？于是飞快地后退一步，离开了他的碰触，但见他的眉间隐现一抹怔然和哀伤，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淡然。 “你是神仙！”我非常肯定地说道。 他忽地敛了所有的神色，只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转身就走，仙妖殊途，还是少惹为妙。 “牡丹仙子……” 身后的那一声轻唤让我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却不曾回头，只淡淡地回了句：“你认错人了！” 说完，便要去开门，但奇怪的是明明是我自己设下的结界，却怎么也走不出去，一想到后面还站着位神仙呢，于是了然却有些火大地转过头：“都说你认错人了，怎么还不放人？” “牡丹仙子，你离开仙界已有两千多年，王母亦是十分惦念于你，难道你真要永世为妖不成？”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抚了抚额，十分无奈地开口解释：“神仙大人，我白离当真是只货真价实的狐妖，真不是什么牡丹仙子。” “你是。”他认真地陈述着，清明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直看得我“毛骨悚然”，连自己都要怀疑我的狐狸身子是不是一朵花变的了。 “好吧，既然神仙大人这么执着得认定我就是那什么劳什子的牡丹仙子，那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退而求其次。 他点头答应。 “第一，如果我真是天上的牡丹仙子，何以今时今日会成为一只狐妖？第二，你一再地说我执着，敢问我究竟在执着些什么？第三，如果天庭有心要让我归位，为何现在才来找我？第四，你是谁？与我有何关系？为什么是你来找我？”我一一将心中的疑问列出来，看见对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迟疑。 “如果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当个狐妖也挺不错的，你那个牡丹仙子的身份白离也自是不稀罕的。”我又加了一句，不怕他不开口。 他又叹了一口气，这男人自从见了我之后好像就一直没少叹气，真不知我有什么本事能把这么个无所不能的大活神仙给愁成这样。 “你，本是天界的牡丹仙子，深受王母宠爱，百花宫内，无人能出其右，”他顿了顿，转身看向窗外，只留给我一个静默的背影，继续说道：“两千年前，你下凡历劫，死后本可顺利归位，却不想……误投畜生道，成了青丘的一只白狐，本来一早便可召你归位，可你修行极慢，两千年才堪堪修成人形，这也是我现在才找到你的原因。我来，自是要渡你成仙的……” 闻言，我不由唏嘘，原来我上辈子竟然还真是个神仙，这要是让白小山知道，他不得活活给嫉妒死？不过前世的我也太笨了点吧，还有这本事能误投畜生道？ “那你呢？你又是谁？”我提醒道，对我来说，这才是重点，若是前世没有纠葛，何以今生会出现在我面前？ 他转过身来，明明只是极细微的一个动作，竟似带了满身的光华，我似乎可以看见那一刹那他身上流转的的流光溢彩，然后看见他好看的薄唇微微开启，天籁般的嗓音再次响起，他说：“我乃东华帝君。” 第5章 第四章 神仙居内，色令鸡昏 我觉得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很呆，因为我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我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他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那般清晰，让我根本无法怀疑。 他说：“我乃东华帝君。” 我呆呆地看着他，东华帝君？他竟然是东华帝君？传说在天下苍生为始时，生于碧海之上，苍灵之墟，创造万物的东华帝君？我忽然想起白小山曾经念过的一段话，“东华帝君，道气凝寂，湛体无为，将欲启迪玄功，生化万物，先以东华至真之气，化而生木公于碧海之上、苍灵之墟，以主阳和之气，理于东方，亦号王公焉。帝君与金母皆挺质太玄，毓神玄奥，于东方溟溟之中，分大道醇精之气而形成，与西王母共理二气而育养天地、陶钧万物，凡天上、天下、三界、十方，男子登仙得道者悉所掌焉。居方诸山上，其诸司命三十五，所以录天上人间罪福，帝君为大司命总统之。” 难怪，难怪他会有那样慑人的气魄，难怪他会如此风华绝代，难怪他的眼睛可以那么清澈，不染半分世俗尘埃？试问天下间，除了无欲无求、无心无情的东华帝君，还会有谁呢？ 白小山要是知道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他无比仰慕、每修一级就要念叨一次的东华帝君，会不会激动地当场晕过去？ 我觉得我这辈子从未如此震惊过，所以回神的时间用得稍微有点长，我一度觉得自己是走了狗屎运，要不如何能有这般“难得”的际遇？ “你真的是东华帝君？”我吸了口气，故作镇定。 他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差点又将我迷晕了过去。 其实我根本就是多此一问，当然更大的疑问还在后头，“如果我真是你口中的牡丹仙子，那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花仙，怎么会需要帝君大人亲自前来劝渡？” 听到我的话，他唇角的浅笑在瞬间隐于无形，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看到对方如此讳莫如深的表情，我扯了扯嘴角，“该不会我下凡的事与帝君您有关吧？” 本是随口乱说的一句话，却意外地得到了他的默认，让我着实大吃一惊。 “如今你沦为这般田地，皆因我而起，有因便有果，我不过是来承担自己种下的果罢了。”他缓缓说道，声音带着些许落寞。 这回，我又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愧疚，我不禁纳闷了，这么一个高品级的大仙怎么会惹上一个小花仙呢？为财？不太可能吧，他的钱肯定比那牡丹仙子多啊！为情？那就更不可能了，他的心可是石头做的，天塌下来他都不可能动情！嗯，看来这有望成为一个千年难解之谜。 “总而言之，你是因为觉得欠了我的，额，不对，是欠了我的前世牡丹仙子的，所以才要渡我为仙、助我重归天界是吧？”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会让他出现在这里。 他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不问我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我耸了耸肩，反问道：“你想说吗？” 他沉默不语。 “我不想问，而你不想说，那何必多此一举呢？不管怎样，那也是牡丹仙子的事，与我白离有何干系？”我继续说道。 他看着我又怔了一怔，良久，他才收回目光，又是一声轻叹。 我懊恼地咬了咬唇，叹气叹多了人会变老的，虽说我一直以为帝君应该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不过这会儿看人家这么年轻俊秀，要是忽然长了皱纹，那该是我的罪过了！ “好了，现在事情都弄清楚了，帝君您应该很忙吧？那慢走不送了！”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急于远离这个大活神仙。 “你不想成仙吗？”帝君大人在我身后追问道。 “不想。”我回答地很干脆，也不再理他，径自出了客栈。 但是，没走几步我又折了回去。 “那个……”我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问道：“帝君大人这么神通广大，能不能带我去找白小山？” 他原本见我折回亮了几许的眸子又在瞬间黯了回去，只沉默地看着我。 我挠了挠头，有些泄气，“我忘了帝君大人是很忙的，当我没说。” “走吧。”正欲离开，他却忽然开口，然后根据我模糊不清的回忆，带着我转瞬便移到了最初见到的那个酒楼前。 我抬头看了看，酒楼名为“神仙居”，难怪白小山一来就直奔这里了，他对带有“神仙”二字的事物都有极其变态的嗜好。 “谢谢帝君大人，慢走不送！”我非常懂得过河拆桥，笑眯眯地对身后的某仙下了道逐客令，不过可惜帝君大人就是帝君大人，修为高，脸皮也厚，照样可以对我的话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跟在我身后，让我无语凝咽。 “两位客官，吃饭楼上请！”一进酒楼，一个店小二就殷勤地迎了上来。 “我不吃饭，我找白小山。”我开门见山地说道。 店小二一愣，马上接道：“小的没有见过姑娘所说的白公子。” “胡说，我看着他走进来了。” “这……”小二也茫然了，只好说道：“那我帮姑娘去问问。” 正在这时，另一名小二手里捧着一大叠碗从我面前走了过去，边走还边嘀咕：“这是哪里来的祖宗，竟然能吃这么多的白米饭，饿死鬼投胎也没他那么大的胃口啊……”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耳朵是很尖的，所以小二的这几句嘀咕我听得一清二楚，心情马上豁然开朗，天底下除了白小山，我再也找不到对白米饭如此钟爱的人了！于是我兴奋地一把拽住那小二，可怜他手里叠得高高的饭碗颤了颤，所幸被他抱得比较紧，一时半会儿还掉不下来。 “客，客官，有事吗？”小二有些怔忡，结巴着问道。 “白小山呢？他在哪儿？” “什么白小山？”小二又呈茫然状。 我指了指他怀里的碗，“就是吃白米饭的那个。” 我话一说完，小二的脸色马上从茫然变为清醒，继而又变得铁青，朝周围瞄了几眼，忽然大喊一声：“快来人啊，吃霸王餐的同伙来了！” 于是，在我怔然、帝君大人淡定的时候，一群清一色制服的店小二扛着扫把冲了上来，将我和帝君大人团团围住，小二甲指着我气呼呼地说道：“老板好不容易让我值一天班，你竟然来吃白食捣乱，还让不让人升职了？” 小二乙也围上来嚷嚷：“我们店里的白米饭都被他吃光了，其他客人都只能吃菜了，你，你们怎么这么不道德？” 小二丙也开始插嘴：“你说他只吃饭不吃菜，完了还不给小费，哪有这么抠的？” 小二甲又说了：“大家不要跟他们废话，全部捉了送衙门去！” 就在小二们磨刀霍霍准备进攻的时候，帝君大人淡定非常地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淡淡地问了句：“这些钱够了吗？” 小二们集体被帝君大人手里的金光闪了眼，还是小二甲最先反应过来，把手里的扫把一扔，冲上去立马将那金子揣进兜里，变出一张笑脸：“够了够了，”然后瞪了其他小二一眼，“愣着干什么？这里没事了，还不快去干活？”借着又放低声音对帝君大人说道：“公子还想吃点什么？楼上请，楼上请！” 唉，有钱就是好说话，帝君大人好有钱！我感慨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我是来找白小山的，于是冲小二甲问道：“白小山去哪里了？” “白公子吃完我们店里的白米饭之后就不见踪影了，这不，我刚刚还以为他是来吃霸王餐的呢！” “不可能，他说过会在这里等我的。”其实我知道他并没有说过这句话，但他既然没来找我，那一定就会在原地等着我的。我们俩在一起生活了一千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哎哟，我说姑娘，我的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哪，那白公子却是不在了，您看，我钱都还没收呢！” 我有些茫然，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如果白小山不在酒楼，那他会去哪里呢？ “小二哥，你帮我问一下，周围的客人可有注意到什么。”帝君大人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甲。 “好嘞，公子稍等，小的马上去办！” 小二甲非常尽责地咨询了全酒楼的客人，得到的结果就是，白小山原本正在专心致志地吃饭，忽然出现一个道姑打扮的美艳女子，白小山一见她就将手里刚扒干净的饭碗往桌上一扔，直接从二楼跳下去了，然后那个道姑也追了出去，然后两人都不见了。 “帝君大人，你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一定知道他在哪里的是不是？”我扯住帝君大人的胳膊，泪眼汪汪地瞅着他。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我只能说，方圆千里，我没有察觉到任何妖气，所以他应该已经离开人间了。” “那他一定是回祁云山了。”我恍然大悟，心情一下就畅快起来，看向帝君大人的眼里也充满了感激，若不是他的仙级太高，我怕亵渎了神灵，要不还真想给他一记熊抱！ 风风火火地赶回了祁云山，我直奔白小山的鸡窝，准备把他揪出来好好教育一番，谁让他一点风度都不懂，把我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女丢在人间自生自灭，这样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但是，我找遍了鸡窝和我的狐狸洞，也没见着白小山的半点踪影。我不死心，把整个祁云山都给翻了一遍，逮着个妖怪就问有没有见过白小山，但事实终究还是残酷的，白小山并没有回祁云山。 我无精打采地便会狐狸躺倒在白小山的鸡窝里，心中有些愤懑。以白小山的道行，凡间的道士对他是构不成威胁的，而且他逃命的本事一向很好，遇到再强的对手也能捡回一条命，所以万不至于出事才对。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白小山一定是看上那个美艳道姑了。他自己就曾经说过，男人总是很容易被漂亮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估计他是被那美艳道姑给迷住了，要不怎么会为了一个道姑把我们将近两千年的革命友谊给抛诸脑后，把我丢在人间？ 想到这里，我真的伤心了，这是典型的色令鸡昏啊！枉白小山还自诩为仙途坦荡的有为青年，这不，早不知道堕落到哪里去了！ 我自怨自艾了好一会儿，实在困得不行了，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心想，也许一觉醒来，白小山就回来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白小山牵着美艳道姑的手站在我面前，一脸遗憾地说道：“狐狸，我要成亲了，你找别人当童养媳去吧，咱俩就此分道扬镳吧！” 第6章 第五章 渡人无悔，天劫终至 我被这个梦吓得够呛，猛然惊醒过来，瞄了眼外面，天色已经是一片漆黑了。周围静得可怕，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呆了一千年的地方竟是如此陌生。 白小山不在了，这个认知让我打从心底生出刀钝般的难过来，这一千七百年的岁月，一直都是他陪着我，虽然常常以欺负我为乐，却从未真正让我受过伤。在青丘的时候，也是他一直护着我，虽然他经常骂我“笨狐狸”，嘲笑我修行缓慢，但若是其他妖怪敢因此嘲笑我一句，他明着不说什么，暗地里却一定会去为我出一口气。 我娘在我出生没多久就驾鹤西归了，所以在白小山出现前的那三百年岁月，我都是一个人度过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因为修行极慢，常常受其他妖怪欺负。自从白小山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妖怪欺负过我，因为白小山总会适时地护在我前头。修行尚浅的时候，白小山经常会为了我被其他妖怪欺负，有的时候会被打得很惨，但他从不多吭一声，每次见我用泪眼汪汪的眼神看着他时，就会假装不屑地哼一句：“哭什么哭？我这可不是为你！男人就是要经过磨难才能变得强大，再说了，保护自个儿的媳妇是男人的天职！” 到后来，白小山修炼地很快，一般的妖怪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他也一直潜心修行，整日想着能早日成仙。 明明是那么想成仙的一只妖，明明他自己一个人可以修行地更快，可他却从未想过丢下我一个人，就像当年，他明明可以一个人去祁云山的，却还是选择带上我这个累赘。 我似乎也习惯了他的陪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不在了我该怎么办。那样一个比亲人还亲的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难道真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吗？ 白小山与我的缘分，难道只有这一千七百年的光阴吗？ 第二天一早，我走出白小山的鸡窝，忽然感觉外面好像有人。心里一阵兴奋，莫不是白小山回来了？ 本来以为是个惊喜，可惊是有的，喜却是半点也无，因为外头站着的人不是白小山，而是帝君大人。 我很佩服他的毅力，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在外面站了一夜了，真不知他到底欠了牡丹仙子什么，竟然可以执着到这种地步。只可惜本狐狸半点成仙的意图也无，所以他注定只能空手而归。 我掉头就走，他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甩也甩不掉。 “我说帝君大人，您放过我好吗？你欠的是牡丹仙子，不是我白离，所以就不劳烦你渡我成仙了，您请回吧！”以前都是我当白小山的跟屁虫，那时候觉得还挺理所当然的，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天上的高品阶大仙来当我的跟屁虫，说实话，我真的无福消受。 “牡丹仙子也好，白离也罢，我要找的，只有你一个，要渡的，也只有你。”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开口。 “我根本就不想成仙。”我再次重申。 “为什么？”我问，目光灼灼。 “不为什么，成仙又没什么好处，我何必浪费精力去修仙？”我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怎会没有好处？”他淡淡一笑，“成仙之后，你就会永离尘世苦楚，永登极乐，不必承受轮回之苦。妖的寿命再长，也不过万年，仙却可与天齐寿，自此天上人间，任你逍遥，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服你成仙吗？”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坚定地响起：“莫说是与天齐寿，就是这万年岁月，于我白离来说，也已是太过漫长。白离自问承受不了那样漫长的孤独，轮回虽苦，却未尝不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比一成不变的仙却是要好太多。这一世你来找我，不过因我前世是牡丹仙子，但到了下一世，白离就是前生，与牡丹仙子再无瓜葛。若白离始终不愿成仙，帝君难道还能再耗费这一世一世的光阴来渡我吗？” 身后是一片长长的静默。 良久，久到我以为他就会就此放弃的时候，他却开口了，带着一贯的淡然和自信，他说：“有何不可呢？不管你轮回几世，不管你的前生是谁，这天上人间，你还是你，你是牡丹仙子还是白离，对我来说并无区别。如果你执意不成仙，如果你当真要去受这轮回之苦，那我便一世一世地来找你。你只有一世，我却有无尽岁月，总有一世，你会改变想法，总有一天，我能渡得了你。” 不可否认，我确实被他这番话给震住了，心中有些感慨，我一只狐妖，因前世修来的福分，受东华帝君如此垂怜，真不知是福是祸。 没再搭理他，我又怏怏地回了狐狸洞，打定主意一定要等白小山回来。 我一日一日地等，一个月过去了，我没有等来白小山，却等来了我的天劫。 妖精一旦修炼到一个级别，就要接受一次天劫的考验，而形成人形和修炼成仙是最为关键的两次，突破性大，天劫的威力自然也成倍地增加。白小山花五百年的时间修成人形，遭遇天劫的时候也差点被打回原形，我花了两年前才修成人形，恐怕这天劫的威力会更强吧，说不准直接就把我打回娘胎了。 白小山执意拉我去人间，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帮我躲避天劫。按白小山的说法是，天庭为了不伤及无辜，定然是不敢把我怎么着的，最多也就是被打成重伤而已，万不至于被打回原形。 但是，白小山的突然失踪让我把天劫这个茬儿完全给抛到脑后了，若不是外面雷声滚滚，震得我浑身虚软，我还真想不起来。此刻一想起天劫到来，脑门竟不知不觉渗出了冷汗。莫不是我真的衰到了这地步，刚修成人形就要被打回原形？那我岂不是又得再消磨个两千年才能复原？ 其实我也不是真怕被打回原形，毕竟我对做人也没什么特别兴趣，但是我怕疼，那么多道天雷劈在身上，还不得把我给劈焦了？ 狐狸洞外一片漆黑，电闪雷鸣，树枝摇曳的声响清晰中带着难言的惊恐，我望着洞外那暗黑无尽的苍穹，忽然分外想念白小山。如果他在这里，我应该不会这么害怕吧，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蓦地，我想到狐狸洞外应该还站着一尊“大佛”——帝君大人。这一个月以来，他锲而不舍地守在外面，执着程度令我自叹弗如，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放弃。 虽说他是大仙，不过也不知这天劫的威力到底有多强，心想还是提醒一下他好了，让他先回去休息一天，明天再继续来站岗。 哪知等我奔到洞外，冒着滚滚雷声和一道道闪电左右找了半天，却根本没见着那平日雷打不动的身影。我撇了撇嘴，敢情大仙也怕天劫，一有危险就连影子都见不到了，真是……令人失望！ 怀着对帝君大人无比的鄙视，我慢吞吞地回到狐狸洞，一头栽倒在地上，蹭了蹭身子，决定不再管那个破天劫，爱咋劈咋劈，大不了狐狸我再花个两千年修行一番，这点毅力我还是有的！ 我发现我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高，天劫当头我还能兀自睡得香甜。一夜风雨，天色开始泛白，黑夜悄然隐去，一声巨响让我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那一声，是天雷击下的声音，巨响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天劫结束。 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将自己全身上下都给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毫发无损。我纳闷了，难道天劫也会虚张声势？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嘛！ 我得意地走出狐狸洞，顿时觉得意气风发，看来我确实是走了狗屎运，连天劫都没能把我怎么样。只是，没想到外面的情况却是相当惨烈，入目就是满地的狼藉，残枝落叶满地都是，昭示着昨夜的风云变幻不是一场梦。 忽然，我发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奔过去之后，发现还是帝君大人，没想到一夜不见踪影，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果真是见不得危险的神仙。 他看见我，也不说话，向来清俊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罕见的疲态，估计是站了一个月终于站累了。 “帝君大人，你回去吧，你再等下去我也不会改变心意，你这是何苦？”我无心让他枯等，这一个月，他日夜不休地守在洞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眼里的坚定怕是连局外人也会动容。可修仙终究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可能因为心软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其实这句话我都已经说腻歪了，可对方却半点也听不进去。就像此刻，他依然只是看着我，只淡淡地笑着，并不言语。 既然帝君大人如此无怨无悔，我也不好扼杀人家的热情，大不了以后不再对牛弹琴了。但当我转身时，他却破天荒地开了口：“你不是想找白小山吗？” 我立马转身，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急切地问道：“你有办法？” 他摇了摇头，见我一脸失望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说道：“据我所知，白小山一向潜心修炼，我在天庭也有听见仙友对他赞誉有加，他此番在人间凭空消失，也许是成仙的机缘已到，被仙友点化成仙了。你何不随我回天庭，我不强求你修仙，只希望你给自己一个机会，若你与他有缘，时机一到，你们自会重逢。” 我沉默片刻，不得不说他的提议确实让我动心，两千年的岁月，早已让我习惯了对白小山的依赖，我迫切地想找到他，至少希望亲口问他一句，为什么不声不响地把我丢在人间，一走了之？ “如今祁云山只剩你一个人，难道你想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吗？若是你不想待在天庭，随时可以回来，我绝不勉强于你。”他又加了一句。 我垂下头，脑海里进行了一场拉锯战。其实他说的没错，没有了白小山，我在祁云山就是个形单影只的妖，虽说修行之路本就是寂寞的，但有了白小山之后，我已经很难习惯这样一个人的孤单了。 终于，我下定了决心，“我答应跟你回去，但有一个条件，别再称我为牡丹仙子，这一世，我不过是只狐妖，仅此而已。” 听到我的许诺，他的双眼霎时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唇角扬起一抹真心的笑容，点头道：“好。” 过了片刻，他又有些迟疑地问道：“那我唤你阿离可好？” 我歪了歪头，决定接受这个昵称。 第7章 第六章 怨念很深的青青狐仙 东海有三岛十洲，上岛三洲，为蓬莱、方丈、瀛洲；中岛三洲，为美蓉、阆苑、瑶池；下岛三洲，为赤城、玄关、桃源。三岛之间有紫府州，帝君大人的府邸就在紫府州上的方诸山上。 第一次踏上传说中的仙界，我还是非常惊叹于仙界的环境的，尤其是那些虚无缥缈、似真似幻的云雾，几乎缭绕在仙界的各个角落，我想果然仙界是需要些仙气来衬托一下的。 方诸山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这里清幽、雅静，空气里处处弥漫的是纯净无一丝杂质的气息，这样的纯净是青丘和祁云山无法比拟的。我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我喜欢这里，甚至于感受到一丝莫名其妙的熟悉和亲切，好像几百年前我就曾在这里生活过一样，我无法拒绝这里的一草一木。这一刻，我真正开始相信，也许，也许白牡丹确实是我的前世。 一到方诸，帝君大人就把我扔给了两个小仙，只吩咐他们要好生照料我，然后就不见了踪影。看着帝君大人消失的背影，我很是后悔，果然，一把我骗到这里，他就任我自生自灭了。 “姑娘，您就先住在这清华苑，这是供修行尚浅的仙子住的。”小仙童不过十五六岁，却偏生时刻端着一副面瘫样，比帝君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实我很想问这方诸山上有没有供妖怪住的地方，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不知如何称呼两位？” “小仙青松，这是扶柳，以后就由我们二人服侍姑娘的饮食起居。”小仙童恭敬地说道。 “姑娘若是有什么不便，大可随时告诉我们，小仙一定会尽力办妥。”一旁的扶柳柔顺地说道。她的本元乃是柳树，身子比一般的仙子要来的柔软瘦削，看上去当真就像那扶风弱柳，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惜之意。 我看着俊俏的青松和娇俏的扶柳，心中啧啧称奇，这仙界的人儿果然懂礼貌，一口一个“姑娘”的，硬是把我叫得年轻了好几岁。虽说妖界美艳的妖怪不在少数，不过要论清纯脱俗的气质，那是绝对比不上神仙的。他们已经除尽了心中的欲念和邪气，就像是初生的婴儿般纯净无暇，让人怎么看怎么舒坦。 我活了两千年，除了伺候过白小山，还从没被别人伺候过，这会儿享受着这俩小神仙的服侍，算是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心中对帝君大人的怨愤也减少了很多，心想他也算是个体贴的帝君。 清华苑里面其实算上我也只住了三个人，据说是因为近几百年世道不景气，得道成仙的妖怪太少，仙界难免有些“人丁单北。这清华苑里有三个独立的院子，一个是日初园，住在里面的修仙刚满两百年的蛇妖，名为浅碧；一个是星降园，住在里面的是跟我同族的白青青，成仙不过一百年；这第三个园子便是我所住的月落园。 我一度跟青松和扶柳开玩笑，问这是不是帝君大人的后宫，供帝君大人金屋藏娇所用的？结果青松当场就差点跟我翻脸了，沉着脸说道：“姑娘休得胡言，帝君岂会做出如此无耻之事？姑娘若再拿帝君的清誉说笑，休怪青松与你不客气１ 我被青松的气势震了一震，心想敢情这帝君大人是青松小仙童的偶像，不过这厮忒不懂人情世故了，这人世间清誉过人但却金屋藏娇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我懒得跟青松一般见识，径自拖了扶柳去陪我闲嗑。 自从来了方诸，帝君大人便没在我面前出现过。我一度很是惆怅，毕竟我跟帝君大人有着一个月的交情，这对人生地不熟的我来说还是很有亲切感的。不过我的惆怅很快就一扫而空，因为与我同族的白青青非常热情地登门拜访了。 据扶柳所说，这白青青也算是个怪仙，不仅人怪，这成仙的原因也怪，据说是因为被某男妖抛弃了，青青狐仙一怒之下便弃妖投仙，潜心修炼几百年，最终晋升仙界，成了有史以来修炼时间最短的狐仙。不过这青青狐仙喜欢唠嗑，而且每次开口必是以她那据说是“无比悲惨”的感情往事来做开场白，然后以仙界的各大情感八卦结尾。这一说，就说了一百年，除了帝君大人没被她荼毒过之外，方诸的其他神仙都没能逃过她的魔爪。 扶柳说起这事的时候，向来温婉柔顺的脸上竟然不可控制地出现片刻的扭曲，估计她是被那青青狐仙荼毒过太多次了，以致有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这让我对那青青狐仙愈加好奇，所以一听见她要见我，也顾不得脸色难看的扶柳，让青松去把那青青狐仙请进来了。 青青狐仙进来的时候，我正趴在桌上把玩从青松口袋里摸来的松果。只觉眼前红光一闪，一片炫丽的红光猛然撞进了我的眼，我眯了眯眼，看着跟在青松身后的那红彤彤的一片，心想，这是白狐还是火狐啊？咋能高调成这样呢？ 只见青青狐仙身着一袭火红的衣裙，莲步款款地走了进来。她有一张极美的脸，我想她还没成仙的时候一定很妖艳，只不过现在已褪去了那一分魅惑至极的妖冶，若没有那一身红衣，绝对称得上一朵空谷幽兰。我开始想不明白了，哪个男人会没眼光到这地步，竟然把这么活生生的大美人晾在家里，出去觅野食？ 白青青的表情很忧郁，但她的眼神很兴奋，她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非常激动地说道：“妹妹，姐姐等了一百年，总算盼到你了。” 我很纳闷，难道我竟是有失散多年的姐妹吗？她是我娘的私生女还是我爹的遗腹子呢？ “你盼我做什么？”思索了片刻，我觉得怀疑我爹娘的清白实在是一件有失孝道的事，所以纳闷了片刻之后开口问道。 “唉……”青青狐仙忽然叹了口气，然后顾自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还顺手拿走了我的松果，酝酿好情绪之后，终于慢悠悠地开口：“妹妹有所不知，姐姐成仙这一百年来，实在是孤单得紧，平日里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真是苦不堪言碍…” 说着，青青狐仙用泪盈盈的眼睛看着我，欲言又止，似乎在等着我说些什么，于是我很识趣地接了下去：“姐姐不要太过伤心，等再过个几百千万年，你就习惯了。” 青青狐仙一愣，面上的表情有些微的扭曲，不过马上又恢复正常，继续说道：“想当年，姐姐在青丘之时……” 我正要竖起耳朵听下去，她却叹了口气，瞧了我一眼，说道：“这些伤心事不提也罢，想必妹妹也不会想要听的，到时该嫌姐姐啰嗦了。” “嗯，那姐姐就不要说了。”我下意识地接了下去，但马上发现不对，因为青青狐仙的表情竟是有些抽搐，于是我马上改口：“姐姐还是说吧，妹妹想听听姐姐的往事。” 青青狐仙的表情果然缓和了下来，掩了掩嘴，不厌其烦地问了一句：“妹妹此言当真？” 我狠狠地点了点头，现在要说后悔，估计青青狐仙会直接把我一脚踹出去吧？ 青青狐仙显然比较满意我的表现，终于进入正题：“曾几何时，姐姐在青丘时，也有一个情投意合的男人，两人相亲相爱，海誓山盟，可以说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甜蜜了。但是，好景不长，没想到青丘竟出了一只狐狸精……”说到这里，青青狐仙咬牙切齿地顿了顿。 我眨了眨眼睛，青丘不出狐狸精难道还出山鸡吗？ 青青狐仙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语病，复又解释道：“妹妹有所不知，这只狐狸不同于你我，当年她已修行几百年，按理说都快长出九尾了，可她却才堪堪长了三尾，迟迟无法修成人形。但这也就罢了，姐姐是明理人，怎么也不会歧视她的。可她倒好，修行是慢，这媚术却是练得炉火纯青，竟把我家那个死男人给勾走了，天天给她送白米饭，要不是我发现家里的米缸都快被那死鬼搬空了，我还不知道他竟然有了第三者……” 青青狐仙越说越伤心，我却是越听越心惊，这青青狐仙口里的“第三者”，也许可能应该不幸就是本狐狸我了！我开始正襟危坐，仔细瞧了瞧青青狐仙，其实我已经不记得青丘的那些个狐狸了，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而我的记性一向不是很好。不过这会儿越看这青青狐仙我越觉得眼熟，看到后来，我忽然心惊地发现青青狐仙曾跟在我后头追杀了我几百年。 不过这也就罢了，真正可怕的不是这个，我和白小山曾经亲眼看见她在我的狐狸洞洞口，把她家男人揍得哭天喊地的，那男人也挺可怜，本来挺俊俏的一张脸，硬生生地被青青狐仙揍成了天蓬元帅初下凡的模样。当时白小山还边看边拿手捂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然后还幽幽地对着我叹了口气：“此女太过暴力，狐狸你好自为之吧１ 想到这儿，我的手脚开始打哆嗦，青青狐仙当年家暴的场景着实在我纯洁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这也是白小山带着我私奔到祁云山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青青狐仙太具破坏力了。没想到时隔一千年，这青青狐仙都成仙了，竟然还对那段往事如此耿耿于怀，更倒霉的是我竟然还傻乎乎地把自己送入了“狐”口，真是何其悲催！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 “缘分”？兜兜转转一千年，我竟还是苦命地逃不出她的魔爪？ “那个，姐姐啊，依妹妹之见，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看你也成仙了，不如就把这事放下算了１我强自镇定，试图把青青狐仙导入“善途”。 “算了？”青青狐仙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震得我的小心肝“砰砰”直跳，“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那小狐狸精抢了我男人，吃了我家粮食不说，还把我害到如斯田地，我，我，我……” 见青青狐仙气得说不出话，我忙接过话茬儿，“姐姐先别气，只是妹妹倒听不明白了，姐姐这不是好好地成仙了吗？怎么又说被那小狐狸害了呢？” 青青狐仙喝了口茶，悲愤地说道：“我说的就是成仙！想我白青青往日为妖时，在青丘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钱有钱，要男人有男人，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如今倒好，成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狐仙，要啥没啥，找个人唠嗑还要挑日子，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要不是被那小狐狸气的，我能成仙吗我？” 我的嘴角不可控制地抽搐了下，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青青狐仙怨念这么深，怎么还能成得了仙？ “那姐姐，若是你碰到了那小狐狸，你准备如何处置？”我弱弱地问了句。 青青狐仙眯着眼沉思了会儿，表情甚是严肃，我忐忑地看着她，忽然听见“沙沙”声，循着声音低头看去，只见青青狐仙手里的松果已经华丽丽地成了粉末了。我顿时屏住了呼吸，这一幕真是看得我心惊肉跳的，然后我听到她恶狠狠地说了句：“丫的让我碰见她我非得让她也成仙不可！让她也过过这种不人不妖的鬼日子１ 听到这里，我狠狠地松了口气，面上却露出一副赞许的表情，无比诚恳地看着青青狐仙，“姐姐果然聪明，这招肯定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么仇都报了１ “知我者妹妹也。”青青狐仙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然后低头继续搓手里的粉末，边搓还边碎碎念，“我让你抢我男人，我让你抢我男人……” 第8章 第七章 作案失败，当场被抓 青青狐仙不愧是驰名仙界的话痨，连着几天，她都赖在我的月落园不曾回去过，我几乎已经把仙界的各类八卦了解了个透彻。不过出乎我的意料的是，青青狐仙竟不是个肤浅的娱乐八卦，她还深谙评论，对每一个八卦都有自个儿的独特见解。 比如说青青狐仙觉得王母让牛郎织女一年见一次面，其实是充分保障了他们的自由空间，完全避免了他们相处太久出现相看两相厌的局面。然后每年一度的七夕相会还营造了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气氛，顺带感染一下凡间的痴男怨女，同时还能彰显天庭对自由恋爱者的宽容大度。 还比如说，青青狐仙认为七仙女之所以会看上董永，完全是吃惯了大鱼大肉，想吃青菜萝卜的表现。想那天庭，到处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俊美男仙，哪一个不比那董永强，董永胜就胜在他是一个凡夫俗子，满足了七仙女的猎奇心理。 又比如说…… 不过青青狐仙说了这么多，唯一引起我的兴趣的便是，帝君大人寝房里的一幅美人图。话说帝君大人一向是清心寡欲、波澜不惊的，而这对于青青狐仙这种乐衷于八卦事业的人来说，正是最富挑战性的。青青狐仙一直立志从帝君大人身上挖掘八卦，所以趁着帝君大人下凡找我的那一个月时间，冒死闯进了帝君大人的寝房，然后就被她挖到了这个惊天动地的大八卦。 不过青青狐仙也知道谁的八卦都可以乱说，唯独帝君大人的不行。这紫州府到处都是帝君大人的铁杆粉丝，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估计青青狐仙很难看得到明天的太阳。不过这个秘密实在是在她的心里憋得太久了，所以一不小心就顺带说了出来。 而此刻，她正在软硬兼施地逼我守住这个秘密。 “妹妹，你看姐姐对你这么好，咱俩又是同族，你可千万不能出卖姐姐啊！”这是采取柔情攻势的青青狐仙。 “妹妹，姐姐一向是很好说话的，以后又姐姐在，这里就没人敢欺负你，不过你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哼哼……”这是对我威逼利诱的青青狐仙。 “姐姐放心，妹妹记性一向不是很好，姐姐刚才有说什么吗？妹妹不记得了……”我眨了眨眼，非常识相地说道。 青青狐仙立马转忧为喜，直接给了我一记熊抱，肉麻兮兮地说道：“我的好妹妹，姐姐爱死你了！” 我转了转眼珠子，贴在她耳边悄悄问了一句：“那姐姐准备何时带我去看那幅美人图？” 问完之后，我明显感觉青青狐仙环着我的手蓦地一紧，一抬头，就见她双眼冒着熊熊怒火，一瞬不瞬地瞪着我。 我干笑两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姐姐别误会，妹妹只是跟姐姐一样对帝君的秘密有兴趣，”然后又装出几分不确定的模样问道：“难道姐姐刚才说的都是假的吗？根本就没有什么美人图？” “胡说，那是我亲眼所见，如何能是假的？”青青狐仙果然怒了，然后二话不说抄起我的手，把我往外拖，“我让你亲眼去看看，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青青狐仙拽着我心急火燎地直奔帝君大人的东华殿，好在今天是丁卯日，帝君大人每逢此日就会前往东华台，静观在凡间苦修的修道者，而其他神仙也会在这一天很识相地待在房中静修。所以我和青青狐仙这两只不安分的狐狸便能够一路畅通无阻地闯进东华殿。 “帝君要到晚上才回来，你快进去，画像就放在帝君床头的柜子里的第一格的瓷瓶里面，我在外面给你把风，一有人来我就咳两声，明白了吗？”青青狐仙一副作则心虚的模样，一边东张西望，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让我理解地有些吃力，最后只得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就进了帝君大人的寝房。 明明知道里面没有人，我还是尽职地扮演了一个“贼”的形象，蹑手蹑脚地磨蹭了半天，然后走到床头的柜子前面。不得不说，帝君大人的寝房还是很简朴的，看来他深谙勤俭持家的道理。 只是，一打开柜子，我就愣了，青青狐仙说了这多么，但没告诉我柜子里会有那么多瓷瓶，光是第一格，就有大大小小十几个瓷瓶。我摸了摸下巴，敢情帝君大人还有收集瓷瓶的癖好，只是这么多瓷瓶子每一个都像是药瓶，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装进一幅美人图的啊！ 我看着这些瓷瓶看了许久，实在没有孙悟空那双火眼金睛能够一眼看穿这些瓷瓶，只好一个个来找。我打开离我最近的那个瓷瓶，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有点像花香，又有点像药香，反正怎么着也不会是美人香，可见初战没有告捷。于是，我又将魔爪伸向第二个瓷瓶。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忙把柜子关回去，然后变回狐狸“蹭地”一声窜到了床底下，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帝君，您不好生休养，怎的又去东华台 了？”我眯了眯眼，这声音很耳熟，貌似是青松的声音。 “无妨。”还是那个宛如天籁的声音，淡淡的，带着说不出的清雅幽然，让人不自觉地屏息凝听。 “帝君，你当青松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为了替白姑娘挡天劫，白白耗费了五千年的仙力，元气大伤，怎会无妨？”青松急急地说道。 你为了替白姑娘挡天劫，白白耗费了五千年的仙力！ 我知道我无法假装没有听到，原来那晚不是没有天劫，天庭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我竟傻得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却不知那一晚，根本就是他在替我应劫。纵然他是法力无边的东华帝君，可是法力越高，天劫越是严重，如果应劫的人是我，最多也就毁去两千年的修行，但是他的话，岂止五千年？ 心中不知被什么堵得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仅仅因为我是牡丹仙子的转世吗？这个情，我承得太过艰难。 “青松，”正愣神间，帝君大人蓦地开口，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回清华苑吧，好好侍奉白姑娘。” 话音刚落，我便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青松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看来是回清华苑去了。 我的心忽然“咚咚咚”地狂跳起来，这帝君大人若是知道我私闯他的寝房，还翻了他的柜子，不知道会不会大发雷霆。 我收敛了自己的气息，静静地趴在床底下，看到一双墨色的靴子缓缓移至我面前，我的心霎时被提到了嗓子上，不过还好，没过一会儿，帝君大人又走向了其他地方。 我正要松口气，却听见帝君大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还伴随着一声叹息，“阿离，出来吧！” 我其实很想告诉自己这一声“阿离”唤的不是我，但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更何况我现在还是在人家的庙里，所以便乖乖地从床底钻出来，施了个术，变回人形，心虚不已地瞅着他。 帝君大人依旧是一身青袍，黑发束冠，丰神俊朗，眼神清明，只是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憔悴。他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淡淡的无奈，问道：“你都听到了？” 我愣了一下，本来还以为他会质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想到却是这个问题。一想到刚才听到的，我的心情不自觉地有些沉重，脸上也没有了调笑的心情，只默默地垂着头，不吭声。 “阿离……”帝君大人的手缓缓伸出，似乎想要碰我的脸，但还没碰到就蓦地收了回去，转过身低声说道：“刚刚青松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叹了口气，敢情帝君大人把我当白痴了，心中困惑重重，只幽幽地问出一句，“为什么？” 帝君大人的身子微微一僵，转身看向我，清明的眼中隐含着几许我看不懂的情绪，良久，他淡淡一笑：“阿离难道忘了，前世是我欠了你？” 所以就算为我应劫也不过是为了弥补？我在心中默默接到，但转瞬之后就开始鄙视自己，有人为自己应劫，这是天大的好事，更何况那是人家自愿的，我何苦耿耿于怀，应该找个地方乐呵乐呵才是！ “帝君只欠过我一个吗？”我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是。”帝君大人怔了怔，却还是如实回答。 “那帝君究竟欠我什么？”这才是我想知道的。 帝君大人沉默了，我的一颗心又被提了起来，等了半天，才见他说：“以后你自会知道。” 见帝君大人没有想说的意愿，我也就不再勉强了，找了个借口就欲逃离案发现场。心想这青青狐仙竟然光顾着自己逃跑了，实在是太不仗义了，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 “阿离，你来我房里，莫不是来帮我打扫床底的？”还未走到门口，帝君大人施施然地开口，语气里明显带了一抹调笑。 我很镇定地转过身去，对着他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帝君真是英明，阿离正是在清华苑闲得没事做，想着帝君对阿离诸多照顾，不做点什么报答帝君实在说不过去。这不，今天看东华殿的清洁神仙都回去静修了，所以就自告奋勇地来帮帝君打扫卫生了！” “那我的房间可还干净？”帝君大人看着我理直气壮地胡扯，继续问道。 “干净，别提有多干净了，看，我在帝君的床底呆了半天，身上一点灰尘都没沾上！”说着，我还不忘把袖子伸给帝君看，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帝君大人看着我认真的神情，轻轻一笑，尽显绝世风华，那笑容，真真是不是媚术胜似媚术，连我这个狐妖都要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这应该是阿离的功劳，既然阿离这么有心，那么今天东华殿的清洁工作就交给你了，只要扫到跟我的床底一样干净就差不多了。”帝君大人慢悠悠地说出一句让我傻眼的话。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对了，阿离不妨叫上青青狐仙，相信她会跟你一样有心的。”就在我走出帝君大人的房间的时候，帝君大人又扔出一句话。 我的脚下一软，果然帝君大人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第9章 第八章 为情所困的帝君大人 自从青青狐仙在丁卯日那天非常不厚道地弃我而去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搭理她，因为紫州府愿意跟我说话的神仙还是很多的，但愿意听青青狐仙唠嗑的神仙几乎已经绝迹了，仗着这一点，我非常得意地撇下青青狐仙拓展我的人际关系。 “阿离，那啥，姐姐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姐姐一次嘛，咱们狐狸的气量不能这么小，你说是不？”青青狐仙又找上门来，试图让我回心转意。 “青松，送客！”我边嗑瓜子边视若无睹地说道，现在不让青青狐仙长点记性，没准她什么时候又会毫不留情地把我给卖了。 “呜呜……妹子，姐真的知错了，以后绝不把你一个人丢下，你再不跟我说话，姐会忧郁而死的……”青青狐仙猛地扑到我的脚边，抱住我的大腿干嚎，声音之悲催，表情之痛苦，前所未见。 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心想能把青青狐仙逼到这份上也委实不容易，便大发慈悲地一脚踢开她，非常淡定地说了一句：“知道了，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下不为例！” 青青狐仙感恩戴德地回她的星降园去了，我很高兴，我终于走出青青狐仙留给我的阴影了。 白小山，你看我都这么强大了，连青青狐仙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你怎么还不回来？难道你真看上那个道姑了？ 一想到白小山，我又开始惆怅了。于是，让青松去跟帝君大人打了声招呼，我便下凡散心去了。 人间好玩的东西其实很多，不过没找到白小山之前，我是没什么心情去玩的。我跟往常一样，一下凡就直奔神仙居，我总是觉得只要我等在神仙居，就一定能碰到白小山。当然，神仙居的说书人其实是吸引我留在神仙居的主要原因。 每次到神仙居，我都会要一大盆的白米饭，然后边听故事边吃饭。我很少吃菜，这个习惯是在白小山的压迫下形成的。以前跟白小山在一起时，他最多只给我啃点青菜，然后我就只能一边看着他流口水一边吃饭，幻想着我吃的就是白小山的山鸡肉，久而久之，我只要看着白小山，就能只吃饭不吃菜，只是后果却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话说两千年前，有一个空前繁荣的国家，叫木国，当时木国出了一代明君，即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胤德帝。这胤德帝不仅英明贤德、治国有方，而且还是一个风神俊秀的美男子，所以这木国女子，无一不想一朝入得宫廷门，成为胤德帝的枕边人。只是这胤德帝虽是皇帝，对情爱之事却是冷淡得很，虽然后宫有三千佳丽，不过真正宠幸过的却只有一个贵妃，两个才人，后位一直悬空。天下人都以为以后的皇后必是这三位佳丽中的一位，可没想到，胤德帝在一次微服出访之后，却带回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说书人兴致盎然地开讲了。 我听得津津有味，这宫廷八卦是最引人遐想的了。 “这女子名为白若离，真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啊，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说书人说到此处，开始激动起来。 我撇了撇嘴，这家伙又没见过白若离，说得还挺像回事。 “这胤德帝对她那是宠爱有加，刚带进宫就册封为离妃，两人正是俊男美女，天作之合。离妃进宫之后的三年，胤德帝再未碰过其他妃嫔，可谓是宠冠后宫，天下女子无不心生妒羡。只是，正当这胤德帝准备册封离妃为后的时候，木国却出了一件大事！”说书人的语气蓦地变得神秘起来。 神仙居内一片寂静，大伙儿都等着说书人讲下去，说书人看到大伙儿一脸渴望的神情之后，心中颇为满意，便继续往下讲：“原本国富民丰的木国，忽然在一夜之间爆发瘟疫，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死伤无数。举国上下哀声遍野，却不知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而这祸端，竟然就是即将被封为皇后的离妃……” 听到这里，大伙儿一阵哗然，我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面的故事。 “原来这有着天人之姿的离妃竟是妖怪所变，想来也是，除了妖之外，这人世间的女子如何能有那样绝世的容颜？而且还能让向来清心寡欲的胤德帝爱得如痴如狂，定然是施了妖术！能知道离妃是妖，完全是天意，话说某日下午，离妃一人在御花园赏花，当时正是冬季，离妃站在一株早已枯萎的牡丹面前，只吹了一口气，那枯枝便瞬间开出了一朵硕大的白牡丹，不巧的是这一幕刚好被一个宫女所见。于是离妃是妖的秘密就此被揭开了！ “她不是妖。”我正听得兴起，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差点被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何时，帝君大人竟已经坐在我的旁边，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 “帝君如何得知？”我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说书人引了过去。 “且说这瘟疫继续肆虐，木国上下一致认为这是离妃施了妖术所致，强烈要求胤德帝除妖妃，正国道。各方修道高人也纷纷从五湖四海赶至木国国都，准备齐集众人之力，一举除去妖妃、挽救木国。那么接下来离妃究竟会有什么下场呢？而胤德帝面对这一局面又将如何？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人得意洋洋地拍板结束了今天的演讲，留下一个吊人胃口的结局，我让我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咽不下去。这厮忒不厚道了，每次一讲到精彩部分就拍板走人，留下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让人恨不得揍他一顿。 我扼腕的模样全部落进了帝君大人的眼里，他又淡淡地说了一句：“她不是妖。” “你怎么知道？”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帝君大人不语。 我恍然，两千年前我还没出生，帝君大人却是早就在天上呆着了，这天地间哪有神仙不知道的事？ “那后来离妃怎么样了？既然她不是妖，胤德帝是不是把她救下来了？”我马上满脸期待地问道。 “没有。”帝君大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疑似痛楚的情绪，声音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压抑，他看了我一眼，深吸了口气，道：“胤德帝没有把她救下来，反而亲手将她交到道士手上，看着她被活活烧死。” “什么？”我顿时拍案而起，面露愤慨，道：“这胤德帝太不是东西了，他不是爱离妃爱得死去活来吗？怎么还下得了这种狠手？” 帝君大人依旧沉默。 我推了他一下，“你说是不是？” 帝君大人微微一怔，随即沉默地点头，低声道：“是，他不该伤害这么美好的女子。”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发表评论，“如果我是胤德帝，既然真爱一个人，就算是放弃这木国江山，也要保得她周全。” 帝君大人倏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半晌，他问道：“那如果你是离妃呢？胤德帝如此待你，你当如何？” “我？”我愣了愣，我还真没想过这种如果，我应该没有离妃那么没眼光，挑上这么一个没心肝的臭男人吧？ 不过我还是认真思考了一回，然后诚恳地回答了帝君大人的问题，“我要是那倒霉的离妃，其实我还是挺满意这个结果的。” 帝君大人诧异地看向我，“此话怎讲？” “早死早超生呗！”我话一说完，帝君大人就无语了。 “你想啊，这辈子已经遇人不淑了，而且现在还不兴女子改嫁，那就只能指望下辈子了，死了以后也许还能转世投胎嫁个好男人呢！”我解释道。 “你真的这么想？”帝君大人疑惑地问道。 “这是假设我是离妃的时候，我是正宗的妖怪，跟她不一样，就算被烧了也怨不得别人的。”我耸了耸肩。 “那你会恨那个男人吗？”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帝君大人的求知欲特别强烈，作为一只只有两千年修行的妖怪，我只能尽责地回答他的问题。 “不会。” 帝君大人的眼睛里忽然闪现出一丝亮光，似乎有些高兴，这让我很是纳闷，我不是离妃，他也不是胤德帝，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因为我不会再爱他。”我慢吞吞地说出后半句，然后惊奇地发现帝君大人眼里的亮光熄灭了，只余一层厚厚的沉寂，让人猜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良久，帝君大人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里似乎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无波，对我说道：“时候不早了，阿离，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帝君大人绝尘的背影，得出一个结论：帝君大人为情所困了。 而帝君大人情窦初开的对象，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就是青青狐仙口中的那幅美人图里的美人了。 想到此，我心中对那幅美人图的好奇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第10章 第九章 清泉池中，美男出浴 这日一早，我如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发现已是日出三竿，我蹭了蹭被子，磨磨蹭蹭地探出脑袋，睁开眼往外一看，双眼倏地瞪圆，直愣愣地看着趴在我枕头边的那颗狐狸头。 “青青狐仙，你知不知道狐吓狐，会吓死狐的！”我看着青青狐仙的狐狸脸，无奈地说道。 青青狐仙摇身一变，又变成人身，依旧趴在我的枕头上，笑眯眯地看着我，开口道：“妹妹啊，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今天是王母娘娘的大寿哦，天庭要办一场盛大的寿宴，所有的神仙都会被邀请。”青青狐仙挠了挠我的头发，说道。 “王母娘娘几岁了？” “应该跟帝君差不多吧，对了，你知道帝君几岁了吗？”青青狐仙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无语地看着她。 “反正肯定有几万岁了啦，一个老太婆而已，你管她做什么？”青青狐仙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我支着头想了会儿，照青青狐仙这么说，那帝君大人不就是个万年老头了吗？不过，如果每个老头都能长成帝君大人那样，那多几个也不错啊，至少能养眼！ 看我笑得莫名其妙，青青狐仙敲了敲我的脑袋，揶揄道：“大早上的，笑得这么风骚，是不是想男人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无限哀伤地看了青青狐仙一眼，说道：“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早过了思春的年龄了，哪有男人可想？” 青青狐仙猛地扑到我身上，狠狠地在我身上捏了几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悲催地看着我，说道：“你还老？你还老？我比你更老！妹妹你太不厚道了，成天想着法子刺激姐姐！” 我好不容易躲过青青狐仙的魔爪，见缝插针地打了个哈欠，问道：“我说姐姐，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闻言，青青狐仙似乎也想到正事上了，于是整了整衣裳，坐到床上，说道：“当然是为了王母寿宴的事了，每个神仙都要送礼的，我来看看妹妹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正在想我准备什么礼物好，青青狐仙忽然叫了一声，一副恍然发觉的模样，说道：“唉呀，我差点忘了，妹妹还未修炼成仙呢，而且是帝君大人请来的客人，自然不用参加王母的寿宴，你看，姐姐刚刚真是糊涂，妹妹倒是省了这份礼物呢！”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青青狐仙今天这么好心情了，敢情早就准备好刺激我了。我瞥了她一眼，深深地不耻她的得意相，唉，没想到天庭也搞歧视。 不过，本狐狸一向有一个毛病，你不告诉我就算了，一旦被我知道了某件事，我就一定要去凑凑热闹。所以等青青狐仙一走，我就捧了个木匣子屁颠屁颠地跑到帝君大人的东华殿。 一到东华殿，我就抓了个小仙童，劈头就问：“帝君大人在哪儿？” 东华殿的小仙童对我也算熟悉了，所以老老实实地报出了帝君大人的去向，不过回答地还是有些吭吭哧哧，“帝君正在清泉池里沐浴。” 我很快就熟门熟路地冲了过去，这清泉池可是个好地方，泉水清澈无比，冬暖夏凉，在此泡上一泡不但有助修行，而且还能够延年益寿，泡完之后使人心旷神怡，精神焕发。不过遗憾的是这是帝君大人的独有物，旁人都不能在池里沐浴。我一度很是垂涎，至今还在苦苦思索良策，该怎么样才能获得这一特权。 清泉池周围是一个小型的花园，这里幽静无比，基本上没人会闯进去，而外面也不会有仙童看守，所以我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帝君大人，我有事与你说。”我捧着我的大木匣子，慢慢朝清泉池靠近，一眼就看到了帝君大人浸在水池里，头靠在池边，正在闭目养神。 一听到我的声音，帝君大人的眼睛倏地睁开，看到我依旧不管不顾地走近，叹了口气，说道：“阿离，我在沐浴。” “我知道，你可以继续沐浴。”我寻了一处石头坐了下来，正对着帝君大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你一边洗一边听我说。” 帝君大人的眼角似乎抽了抽，又说了句：“阿离，男女有别，你有什么事可以等我洗完再说，你先出去。” 我看了眼帝君大人，忽然注意到他露在水面上的胸膛，我的视线一下子就凝固在上面了，怎么都移不开。 好白的皮肤啊，好像很嫩滑的样子，顺着胸膛往上看，帝君大人的脸在水汽的氤氲下变得愈加飘渺，让人不敢亵渎。我又将视线往下移，看到不识好歹的泉水，心中颇为郁闷，这泉水阻挡了多少世间少有的美色啊！ “阿离，你看够了就出去！”正在我看得入神的时候，帝君大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还夹杂着一点无奈与羞恼。 我抬头看向帝君大人，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一本正经地答道：“我还没看够。” “你……”帝君大人似乎知道让我出去是无望了，施了个法术就站到了岸上，我正要一窥刚刚被泉水掩埋的美色，却见帝君大人已经衣冠整齐地站在了我面前了。 我懊恼地瞄向帝君大人的身体，说道：“帝君大人，我不介意你继续洗的。” 帝君大人勾了勾唇角，说道：“阿离，你还是说正事吧！你想跟我说什么？” 经帝君大人一提醒，我马上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于是把木匣子送到帝君大人面前，说道：“帝君大人，这是我对王母的一点心意，白离知道自己只是一只狐妖，没有资格给王母祝寿，所以想请帝君大人把这份贺礼带给王母娘娘，权当了了白离一个小小的心愿。” 说完之后，我满脸期待地看向帝君大人，发现他也正盯着我看，时间一久，我不禁有些心虚，只好干咳两声，说道：“帝君大人……” “没想到阿离这么有心，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贺礼献给王母娘娘的。”半晌，帝君大人总算移开视线，施施然地开口了。 我的笑容微微一僵，这不是我预期的答案啊，帝君大人不是应该说“既然阿离这么有心，不妨跟我一道去给王母娘娘贺寿”吗？ “那就谢谢帝君了！”我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去。 “阿离，如果你想去参加王母娘娘的寿宴，直接跟我说便是，我怎会不允？”忽然，帝君大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我马上停下了脚步。 “真的？”我转过身去，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兴奋，假装平静地问道。 “我何时骗过你？” “多谢帝君，那我马上回去准备一下！”我马上乐颠颠地往外跑，看这下青青狐仙还敢不敢歧视我？ “等一下！”帝君忽然叫住我。 我哀怨地转过头，“帝君大人难道想反悔？” 帝君大人一怔，随即笑了笑，“当然不是，只是阿离，这份礼物，我想你还是换一换比较好。” 我不解，“为什么？青青狐仙说七彩琉璃宝珠是难得一见的宝物，王母娘娘应该不会嫌弃才是。” “王母娘娘是不会嫌弃七彩琉璃宝珠，不过如果只是几根狐狸毛的话，我看她应该也不会喜欢。”帝君大人随意一指，木匣子中的珠子便成了几根白色的狐狸毛。 我挠了挠头，尴尬地看着那几根狐狸毛，好吧，我只是觉得把宝珠送人太可惜了，所以用自己的狐狸毛整了个仿冒品出来，不过没想到帝君大人的眼力这么好，都没把匣子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看着自己的把戏被人揭穿，我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于是在尴尬了片刻之后，我掉头就跑。 “姑娘，你跑哪里去了？今日是王母寿宴，帝君早已嘱咐过要把你好生打扮一番。”刚回到清华苑，扶柳就急急地向我跑了过来，只是，那一副扶风弱柳的模样却让我为她悄悄地抹了把汗。 “我去找帝君那儿了。”顿了顿，我说道：“对了，扶柳，我要给王母准备礼物，你说送什么好？” 扶柳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姑娘的礼物帝君早已准备好了，怎么帝君没有跟你说吗？” 我一愣，讷讷地开口：“你的意思是帝君原本就是要带我去参加王母寿宴的？” “那是自然，姑娘乃是帝君的贵客，这么大的盛会，帝君又如何会让姑娘错过？” 扶柳说得理所当然，不过我却在挣扎着要不要咬舌自尽算了，亏我还捧了个达木匣子屁颠屁颠地跑到东华殿，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帝君大人的允诺，没成想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我低低地叹了口气，帝君大人睁眼说瞎话都能如此淡定，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连眼睛也没见眨一下，果然修为高的神仙就连说谎的资本也大啊！ 哀怨过后，我由着扶柳将我带回月落园，按在梳妆台前，整了个天庭女仙的妆容和发饰。这扶柳的手也巧，乍一眼看去，我都快认不出那是自己了，我愣神地地看着头发上的那一朵硕大的白牡丹，活脱脱一个花仙子的造型啊！ “扶柳，为什么要给我戴上那么一大朵的白牡丹？”我弱弱地问了一句。 “小仙听帝君说，姑娘的前世是天庭的牡丹仙子，这不，刚好青松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朵牡丹花，小仙便想，除了姑娘，怕是没人能配得上这花饰了！”扶柳柔声细语地说道。 我静默，这青松肯定是成心跟我过去，要是真的牡丹花也就算了，偏偏这是朵假花，我敢用我的狐狸毛担保，这朵花是青松变的，因为松刺都扎到我头皮上了！ 青松，我要去跟帝君大人告状！ 第11章 第十章 王母寿宴 傍晚，帝君大人如约来到清华苑，带着我腾云驾雾，奔向王母的昆仑山。祁云山虽说就在昆仑山山脚下，但我却从未见过它的模样，更别说真的走上去，如今终于能一开眼界，心中的兴奋之情可想而知。 当然，更兴奋的是，看着尾随在帝君大人身后的一干大小神仙，还有在最后面窝着的青青狐仙。我的视力不错，一眼就看到青青狐仙那悲愤欲绝的双眼，不由咧嘴一笑，上头有人的感觉真好！ 一入昆仑山，我的视线就模糊了，只因这里常年烟雾缭绕，似真似幻，让人看不真切，若不是帝君大人带着，我只怕只有迷路的份。 不知道绕过多少地方，反正到处都有仙童和仙女领路，我总算是看到了一个高耸云霄的宫殿，帝君大人带着我施施然地进入，我发现宫殿里已经摆好宴席，就等着众仙入席了。 “帝君，本宫已经恭候多时了！”正在东张西望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妇人从大殿上缓缓走下，姿态从容优雅，笑容柔和不失威严，我心里打了个激灵，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王母娘娘？ “恭祝娘娘万寿无疆！”帝君大人面不改色，只淡淡地点头说道，然后令青松和扶柳送上礼物。 “帝君有心了！”王母含笑点头，却自有一种母仪天下的威严在里头。 我偷偷地打量着王母，青青狐仙说王母和帝君的年纪差不多，怎么看上去差别这么大呢？王母虽不显老，却也是我娘那个级别的，而帝君大人却似乎是王母她儿子那个级别的，难道女仙要比男仙显老？ “帝君，这位莫不就是……” “没错，她就是牡丹仙子的转世。” 就在我为此事耿耿于怀的时候，王母和帝君大人的话题却已经开始围绕着我打转了。我连忙收拾心神，欠了个身，说道：“白离见过王母娘娘，恭祝娘娘万寿无疆！” “白离？”王母重复了一声，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也更加温柔了，“没想到一转眼，已是两千年了，牡丹，你受苦了！” 我一怔，明白王母是在对我说话，顿时受宠若惊，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一句，“多谢娘娘记挂！” “这一世牡丹阴差阳错投生为狐，既然帝君已经找到牡丹的转世，如何现在才告知本宫？本宫也好早日助她归位！”王母说着，目光又移到了帝君大人身上。 “王母有所不知，阿离虽为狐妖，也已修炼两千年，然而修行极慢，心性未定，对成仙之事也并无兴趣，本君也是费了不少口舌才将她带上天庭，是以直到今日才将她带来见您。”帝君大人难得说那么多话，不过听他的声音还真是一种享受，所以我自动忽略他对我“修行极慢”的评价。 “哦？牡丹一向仙缘极佳，悟性也高，如何今世会……”王母娘娘看着我，欲言又止，大抵是想说“如何今世会这么蠢笨”，不过我得感谢她终究没有说出来打击我。 “王母，本君有一事相求。”帝君大人瞥了我一眼，忽然说道。 “帝君但说无妨。” “本君希望能把阿离留在身边。” 此话一出，不止王母一惊，连我也感到纳闷，我的去留难道还要靠王母决定吗？若不是帝君大人的长相和声音实在是太让人着迷，我是怎么也不会上这天庭来的！ 王母沉默良久，眼中忽然出现一抹我所看不懂的悲悯，然后才淡淡地开口问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没想到连帝君也逃不过。” 听到此话，只见帝君大人忽然轻轻一笑，璀璨如天边的霞光，流转在天际，荡漾出一池动人的涟漪，“王母，你我同是生于混沌之初，如今，漫漫几十万年转瞬即过，无波无澜，无起无落，沧海桑田亦只是眨眼之间，弹指即过。东华此生，从未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变数，以为会一如既往地守着天下苍生，平静地度过千万年的岁月，然而，上苍终是怜悯东华，不忍东华就此枯寂一生，所以赐给东华这个变数。东华从前不知珍惜，可时光流转，这短短两千年的岁月，竟成了东华此生最漫长的时光。今日既然还有机会弥补，那么，东华自此都不会再放手！” 帝君大人的一席话说完，大殿内出现长时间的静默。王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眼里充满了震惊。至于我，只是被帝君大人所说的“漫漫几十万年”给吓到了，青青狐仙还猜测他们只有几万岁，没想到竟然已经是几十万岁了，这，这，这何止是万年老头了？我若活到这岁数，恐怕早已是老不死的老妖婆一个了，这帝君大人到底是如何保养的，怎么看上去还能如此鲜嫩可口？ 我摸了摸自己脸上只算勉强光滑的皮肤，又看了看帝君大人白皙光滑的细致肌肤，不由吞了吞口水，这什么世道，也忒打击狐狸了！ “既然帝君此意已决，那么，本宫就只能割爱了！”终于，王母恢复了正常，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容，“相信帝君定然不会再让当年的事重演，帝君好自为之！” “多谢王母。” 帝君和王母的对话一结束，其他神仙也就陆续到来了，帝君带着我到一旁落座，我依旧歪着头盯着他的脸看，心中啧啧称奇，看来在帝君大人身上，年龄绝对不是问题啊！ “阿离，你在看什么？”帝君大人忽然转过头来，一双澄净如水的漂亮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猛然撇开头去，这，这，这绝对是勾引啊！这是赤裸裸的勾引！我只能拼命催眠自己，白离，你是只成熟的狐狸，千万不要做不成熟的事，一定要把持住啊！ “阿离，你究竟怎么了？”帝君大人疑惑地问道。 “呃，我，那个，我没事……”我眼睛依旧闪闪躲躲的，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一句话，心中不停地腹诽，美色害人啊！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端起长案上摆着的酒杯，往嘴里猛灌了几口酒，哪知就在我灌酒的时候，帝君大人忽然又问了一句：“阿离，你说什么美色害人？” 噗，一口酒就这么喷了出去，我闭上眼默哀，帝君大人，你非要看我出丑是吧？ “出什么丑？”帝君大人继续追问。 我转过头去，愤然地盯着帝君大人，说道：“帝君大人，你不许听我心里的话！” 帝君大人忽然笑了笑，很顺从地点头，“好，阿离说不许听，那就不听！” 我捂住眼睛，帝君大人笑得也忒勾人了！ 寿宴终于开始，各路神仙都到殿上给王母祝寿，祝完寿之后又纷纷来向帝君大人打招呼。帝君大人依旧恢复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对各路神仙也仅仅只是点点头，我第一次意识到帝君大人在仙界的地位真的是无人能及，就像是人间的帝王，永远站在天下苍生仰望的九天之上，可望而不可及。然而，当他转身，对着我微微一笑，我忽然觉得他又是那么近，近到，我伸手便可触摸。 青青狐仙始终坐在大殿的最后一排，时不时地以幽怨的眼神瞪向我，我觉得很是无辜，早上她还特意起了个大早来打击我来着。 于是，我对青青狐仙的幽怨视若无睹，转而开始欣赏殿上的各位仙女。不得不说，王母宫中的美女还是很多的，无一不是沉鱼落雁之姿，没有凡人的俗气，也没有妖精的媚气，纯得就跟我头上的白牡丹似的，真真是仙女啊！而且这些仙女时不时地就会来各桌倒酒，但是我发现一个反常的状况，那就是来我们这桌的仙女特少，虽说酒也没落下，但总觉得这些个仙女看帝君大人的眼神怪怪的，尤其是其中一个红衣仙子，那种眼神绝对不是爱慕，而是——怨愤！ 这下可激起我的好奇心了，按说这天上人间，应该很少有人会对帝君大人露出这种神情，且不说帝君大人身为众仙之首的地位，一般女子，只要看了帝君大人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哪个不会像我一样直接被迷倒？ 忽地，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是帝君大人对红衣仙子始乱终弃了？我再次打量了下那名红衣仙子，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帝君大人，觉得这个猜测非常有道理，忽然间，我又想起来那幅传说中的美人图。 我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一边拿着酒杯猛灌，据帝君大人介绍，这可是瑶池独有的琼浆玉露，此时不多喝点，更待何时？ 只是，我若是知道自己喝了这酒之后会做出那样“伤风败俗”、“天理不容”的事情，那我是决计不会喝的，毕竟要成为整个方诸的公敌，也不是件光荣的事，额……应该说是一场悲剧，比青青狐仙还要悲惨的悲剧……毕竟青青狐仙只是没人跟她说话，而我——则是被人吐口水，完全不同的境界啊！ 第12章 第十一章 难为情的狐狸 等我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一睁开眼睛，我就看见青松和扶柳一动不动地站在我面前。扶柳见我醒来，马上露出一个笑容，也顾不得与我说话，只是匆匆忙忙往外走，嚷嚷道：“姑娘醒了，我去通知帝君。” 至于青松，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似乎还带了丝愤慨，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下青一下红一下白的，似乎恨不得剥了我的狐狸皮。 我的心里不由突地一下打了个激灵，我这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得罪了这个小祖宗了？ “早啊，青松！”我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哼！”青松冷哼一声，移开目光，直接甩袖出门，神情之悲愤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心想我这回没偷他松果啊！ 我敲了敲有些迷糊的脑袋，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 “妹妹，你可算醒了！”就在这时，青青狐仙腰肢款款地迈入我的寝房。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我明显地察觉到了青青狐仙的亢奋，不禁有些疑惑。 “嘿嘿，妹妹，还真别说，你可真够厉害的，算是给咱们狐族长脸了，姐姐在此代表狐族的众姐妹表扬一下你！”青青狐仙笑眯眯地说道。 我撑了撑眼皮，回道：“妹妹我做了什么事让姐姐如此佩服？” 青青狐仙“啧啧”两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带着一丝揶揄的笑，说道：“妹妹，装失忆可不是个好主意，现在全天庭都知道你当着王母娘娘和众仙的面轻薄了帝君，你说，这往后你可要如何在天庭立足？” “什么？”我瞪大眼睛，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这绝对是晴天霹雳，这不是真的！ 青青狐仙见我一脸震惊的模样，不免愣了一下，随即掩嘴咯咯笑了起来，看在我眼里那是异常的幸灾乐祸，“妹妹果真是醉得太厉害了，连这都忘了，那姐姐就帮妹妹回忆一下！” 说着，只见青青狐仙手中白光一闪，纤细的手指在我额头点了点，然后我就看见了让我“羞愤欲死”的一幕：王母寿宴上，我很豪迈地将酒壶里的琼浆玉露给喝完了，然后色胆包天地朝着帝君大人粘了过去，帝君大人一时不察，被我抱了个满怀，接着我更是当了一回色狐狸，直接在帝君大人脸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然后，原本正在谈笑的众仙骤然安静下来，一个个僵着脸看着企图染指帝君大人的我，可我却是个不知死活的主儿，看着帝君大人万年不变的表情因我那一吻崩裂，耳垂上还染上了一抹罕见的红晕，我越发觉得可爱，二话不说在他脸上又是吧唧一口亲了上去，亲完之后还不忘舔了舔嘴唇，说道：“帝君大人，你长得真好看，味道也很好……” 帝君大人石化。 众仙静默。 而看到这里的我，终于泪流满面。 这是我吗？这能是我吗？本狐狸自从在初遇白小山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地舔了他一口，被狂扁了一顿然后奴役了一千多年之后，就再没敢这么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了！可如今，如今，我竟然对帝君大人做了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我，我还能有活路吗？方诸上的众仙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啊！ “妹妹，真没想到原来你觊觎帝君已久，真不愧是我们狐族的女子，眼光和胆识果然都非同寻常呢！”青青狐仙笑眯眯地说道，眼中是看到八卦的亢奋。 我没脸见人了，只好变回狐狸身子，抖了抖尾巴，蔫蔫地钻回被窝里去。白小山啊白小山，看来我还没找到你就要命丧天庭了，你说我咋这么命苦？ 不知道在被窝里窝了多久，被子忽然被人掀开，我以为是青青狐仙，继续趴着，闷不吭声。 “阿离这是怎么了？”忽然，一道天籁般的声音响起，似乎带了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猛地回头，看到帝君大人含笑站在我面前，老脸不由又红了一分，还好被狐狸毛遮着不易被发现。 我把头垂下，继续闷着，喝酒不可耻，可是酒后乱性就可耻了，尤其这乱的还是三界都敬若神明的帝君大人，我没有活路了！ 帝君大人见我萎蔫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将我抱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我的狐狸毛，淡淡地开口：“我记得这被轻薄的人可不是阿离，阿离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我窒了窒，我这不是难为情，是在哀悼自己以后的日子啊！ 见我继续半死不活地趴着不作声，帝君大人施了个法术，瞬间将我变成人形，一双流光璀璨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问道：“阿离，你究竟想要如何？” 我眨了眨泪眼汪汪的眼睛，半天憋出一句话：“帝君大人，我能看看你柜子里的美人图么？” 帝君大人一愣，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可疑的红色，他别过脸，干咳了两声，问道：“阿离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帝君大人果然有奸情啊，我淡定了，我不就酒后乱性了一下么？等我爆出帝君大人的奸情，看谁还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帝君大人，你不肯给我看吗？”我继续眨眼间，试图表现出我最无辜的一面。 帝君大人转过头来，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不自在，依然是淡定如初，他瞥了我一眼，问道：“你当真想看？” 我点头如捣蒜，帝君大人哪里知道我早已垂涎那幅美人图很久了，不想才怪！ 帝君大人没再说话，长袖一挥，手中忽然出现一个莹白如玉的精致瓷瓶，样子与我在他柜子里看到的那些瓷瓶相差无几。 “画像就在里面，你可以拿出来看。”帝君大人将那瓷瓶递给我，说道。 我不由笑咧了嘴，从里面拿出一个卷轴，一边打开，一边不知死活地问道：“嘿嘿，帝君大人，这一定是你的红颜知己吧？嘿嘿，你们是不是有奸情？” 帝君大人愣了愣，随即唇角泛起一抹笑意，说道：“你要这么说也行！” 一听帝君大人亲口承认，我更是得意，慢慢将画轴打开，看着里面的美人慢慢现出真面目，只是，当我看到那张脸时，我的笑容倏地僵住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画，彻底石化！ 这个画像上的美人竟然是本狐狸我！ “怎么了？阿离怎么不说话了？”帝君大人看到我的糗样，佯装无辜地问道。 “帝君大人，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您别放心上！”良久，我弱弱地说了一句。 “哦？哪句话是开玩笑的？红颜知己还是奸情？”帝君大人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在我眼里总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都，都是！”我涨红了脸，吭吭哧哧地说道。 “阿离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帝君大人没再糗我，站起来就要走出去。 “帝君大人，那幅画是被掉包了么？”我忽然开口问道，若是上面的人是我，青青狐仙没道理认不出来啊！ 帝君大人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我一眼，勾了勾唇角，淡淡地说道：“阿离真聪明！” “……”看着帝君大人怡然地走出门外，我顿时捶胸顿足，我怎么就那么笨呢？我怎么就能被帝君大人给骗了呢？我是最聪明的狐狸啊，这事说出去多丢人呐！ “姑娘，午膳准备好了，你请用膳吧！”忽然，扶柳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我抬头看了看，扶柳的脸色倒还正常，而青松正杵在一边，依旧还是黑着一张脸，活像我欠了他几万两银子！ “不吃了，不吃了……”我捶床，然后变回狐狸，一溜烟儿地跑到院子里晒太阳去了！ 第13章 第十二章 第八次出关的浅碧仙子 鉴于这次事件的严重性，我一直窝在清华苑不曾出去过，青青狐仙暂时充当我的密探，四处打听消息。据最新消息回复，现在整个方诸依旧沉浸在一片黑压压的气氛中，帝君大人的崇拜者怨念依旧非常强大，时不时地就来清华苑外溜达一圈，总而言之，此时的狐狸我很不安全！ 这天，我和青青狐仙变回狐狸，在清华苑的花园里晒太阳。 我扯了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自我感觉非常之无聊。 “姐姐啊，你说这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歪头看了眼青青狐仙，问道。 青青狐仙瞥了我一眼，没有搭话，只蹭了蹭爪子下的青草，然后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鸡腿，放在嘴边啃了起来。 我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姐姐啊，你不是已经成仙了么？不是应该不食人间烟火的么？” 青青狐仙瞄了我一眼，忽然发出一声奸笑，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只鸡腿可不是一般的鸡腿，它也不产自人间，这是正宗的天庭鸡腿！” 我抽了抽嘴角，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问道：“又是从灶神爷爷那里勒索来的？” 看到青青狐仙得意洋洋地点头，我在心里深深地为灶神爷爷默哀，真是个可怜的神仙啊！就因为不想再被青青狐仙这个无敌话痨精荼毒，不得不随时为青青狐仙提供天庭特产的鸡肉，天庭养殖场里的天鸡估计已经濒临灭绝了！ 青青狐仙吃得津津有味，我看得暗流口水，我好歹也是只狐狸啊，偏偏已经许诺过白小山这辈子不能吃一块鸡肉，这样的承诺对我来说真是何其残忍！ 我抬头看着金灿灿的太阳，泪光闪烁。忽然，我觉得空气里的温度骤然一降，明明沐浴着暖洋洋的阳光，可这会儿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我的狐狸毛都冻得竖起来了！ 我看向青青狐仙，还没来得及提问，就见她手中的鸡腿骤然落地，脸色忽然大变，只说了声“妹妹保重，姐姐先行一步！”，然后就飞快地窜了出去。 我惊奇于青青狐仙的速度，心中正纳闷着，就见面前出现一条硕大无比的青蛇，通体泛着晶莹的碧绿光泽，蛇头高昂，蛇尾翘得高高的，此刻正缓缓地在我面前移动着。 我瞪大眼睛，终于顿悟了青青狐仙所说的“保重”是指什么，正想尾随青青狐仙而去，忽然发现我的眼前多了一层透明的冰层，而我想要迈步的狐狸腿上也骤然一凉，我转了转眼珠子，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被冻住了！ 呜呜，我不要当冰雕啊！青青狐仙，你不厚道！你这只坏狐狸！我睁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在心里哀嚎！ 青蛇似乎听到了我心底的嚎叫声，蛇头蓦地朝我所在的方向转了过来，一双碧绿的蛇眼闪烁着幽森的光芒，直直地瞪向我。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蛇瞪眼么？我在心里哀哀地想。 青蛇转了方向，开始向我这边移动，非常缓慢地吐出舌信，发出“嘶嘶”的响声，我欲哭无泪，我是狐狸啊，蛇也吃狐狸的么？ “姑娘！”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扶柳那温柔无比的声音，眼中顿时热泪盈眶，有救了！ 扶柳急急地来到我面前，微施法术，冻着我的冰层就应声而裂，我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变回人形，二话不说就扑进扶柳的怀抱，凄凄切切地指控道：“扶柳，你快收了这条青蛇，她要吃我！” “姑娘莫怕！”扶柳柔声说着，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轻轻地推开我，转身福了福身子，说道：“小仙见过浅碧仙子！” 我愣了愣，也跟着望过去，发现刚才的青蛇早已没了踪影，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身着碧色衣裳的绝色女子，只是一张脸始终紧绷着，非常之面瘫。 听到扶柳的话之后，那浅碧仙子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转身往日初园的方向而去。 “扶柳，她，她，她……” “姑娘，她便是日初园的浅碧仙子，今日恰逢浅碧仙子出关，扶柳一时不察，害姑娘受惊了！姑娘修为不够，若是无事，尽量离浅碧仙子远些。”扶柳说道。 于是，继青青狐仙之后，我又见识了清华苑的另一个极品神仙。据说，这浅碧成仙两百年，可其中有一百九十九年是拿来闭关的。 个中缘由，且听我细细道来。 这浅碧仙子还未成仙时就是条上进的青蛇，花了三千年晋升仙界，成了仙之后，她也是个好学的神仙，成仙伊始就开始修炼蛇族的上乘法术——寒冰神功。可惜，浅碧仙子虽已成仙，却还是难以驾驭这上乘的仙术。 成仙两百年来，浅碧仙子是在不停的闭关和出关中度过的。 第一次出关，浅碧仙子把整个清华苑给冻住了，自己也被冻在日初园内动弹不得，多亏帝君及时赶到，才避免了清华苑沦为天庭的首幢冰雕建筑的惨剧。 此次事件之后，浅碧仙子深受打击，二话不说，又投入了闭关的光荣事业当中。 第二次出关，浅碧仙子堪堪走出日初园的大门，转身一看，日初园已经笼罩在一层厚厚的冰层中了。这次不敢再麻烦帝君，浅碧仙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运功运了三天三夜，总算给日初园解冻了。 于是，刚走出日初园的她再次踏进闭关的洞府，继续勤劳地苦修去了。 第三次出关，浅碧仙子颤巍巍地走出日初园，终于满意地看到日初园保持原状，心中欢喜非常，急匆匆地跑出去，希望与其他神仙分享这一突破性成果。 此时，正值青青狐仙飞升成仙之际，清华苑热闹非常，方诸众仙都来庆祝，浅碧仙子也不例外。可是，浅碧仙子才踏进星降园的大门，酝酿了一个笑容正待开口，抬眼一看，却发现众仙都已经被冰块包住了，一个个正抬眼瞪着她。 于是，浅碧仙子含着泪默默地回了日初园，继续她的闭关修行。 如此反复，到了第四次、第五次出关的时候，浅碧仙子依旧没能完全收敛身上的寒气，鉴于清华苑除了她之外，只有青青狐仙这么一个仙子，所以浅碧仙子每次出关都会找青青狐仙“分享”修炼成果，可每次都会把青青狐仙冻成冰雕。 次数多了，青青狐仙非常自觉地形成了条件反射，每次只要一察觉到空气的温度降低，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危险地带。就像这次，她连最心爱的鸡腿都来不及吃了，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据扶柳所说，这次已经是浅碧仙子第八次出关了，看来依旧没有修炼成功，所以估计很快又会继续闭关修炼去了！ 听了扶柳的话，我心有戚戚焉，看向自己好不容易修成的九尾，心中不觉稍稍平衡了些，原来这天地间还有与我一般程度的“修炼奇才”！ 两天后，青青狐仙一脸兴奋地跑进我的房间，硬是把我从被窝里拽住来。 “青松，送客！”我眯着眼睛，忿忿地盯着青青狐仙，这厮每次一有危险跑得比兔子还快！ “好妹妹，你先别生气，姐姐这回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的！”青青狐仙对着我勾魂地一笑，立马被我唾弃。 “青松！青松！青松！”我不死心地大喊。 无奈，我喊破了喉咙，青松小仙童也没出现，我咬了咬指头，这厮一定还对我轻薄帝君一事耿耿于怀。 “说吧，什么事？”受不了青青狐仙的缠功，我睡眼惺忪地问道。 青青狐仙见我态度软化，马上兴致勃勃地絮叨起来。我迷迷糊糊地听了个大概，总算弄明白了她的意思。据她所言，经她这两日的暗中观察，浅碧仙子的寒冰神功已经大有所成，气息也能收敛个大概，虽说离成功还很遥远，但只要有一定的修为，基本上是不会再被她冻住了！ “那为什么我会被冻住？”我不满地抗议道，我好歹也是只有两千年道行的狐狸！ 青青狐仙瞥了我一眼，说道：“我是个仙，先前都被她冻了这么多次，你是个才两千年道行的妖，放心，你以后被冻的机会还有很多！” 我不满地瞪着青青狐仙，这是赤裸裸的鄙视！ 青青狐仙也不甘示弱地瞪着我，瞪了半天，她才眨了眨已经瞪酸的眼睛，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妹妹，放心吧，冻着冻着就习惯了！而且，有姐姐在，不会让你冻太久的！” 我哼了一声，正好看到青松姗姗来迟地走进我的房间。 “姑娘有何吩咐？”青松看着我问道，眼中还有深深的怨意。 我扁了扁嘴，“青松，你是不是还不能原谅我？” 青松一愣，俊俏的小脸上明显露出了一抹不自在，低着头说道：“姑娘何出此言？” “唉，你看你每次都摆出一张晚娘脸给我看，有眼睛的都知道你在心里埋怨我！” 这下青松的脸算是彻底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娘，我……” 我摆了摆手，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你啥也别说了，我知道你对我轻薄了帝君一事耿耿于怀，所以为了让你心里平衡点，我决定把青青狐仙送给你轻薄一番！” 话音刚落，青松的脸色又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我看了眼一旁的青青狐仙，闭了闭眼，准备接受她的口水攻击，岂料青青狐仙坐到我床边，露出一脸欣慰的表情，说道：“知我者，妹妹也。” 我抽了抽嘴角，敢情青青狐仙早已对青松小仙童觊觎良久了！ 第14章 第十三章 桃花仙子很癫狂 自浅碧仙子出关后，我再没去过清华苑的花园，因为扶柳说了，浅碧仙子最喜在草丛中游走，也许一步小心，我又要被冻着了！ 这日，青青狐仙带来一个消息，说是王母派遣百花宫的桃花仙子来给帝君送蟠桃。 我一听，纳闷了，以前在青丘和祁云山的时候，就经常听见有妖怪在讨论仙界的蟠桃盛会，说得那叫一个盛大，简直是天上有地上物！怎么这会儿这么寒碜，连个宴会的影子都没见到？ 青青狐仙看出了我的困惑，解释道：“这蟠桃一般是三千年一熟，我打听过，以前王母娘娘每过三千年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蟠桃盛会，但这次的蟠桃似乎生得甚少，也不知是天庭的土壤贫瘠了还是怎么的，差点是颗粒无收啊，所以这会儿，王母也就给帝君大人这样的大仙送了几个！” “那……我们能吃么？”我问道，这才是我关心的啊，没有鸡肉吃，吃点水果总没事吧？ 青青狐仙一掌拍在我的脑门上，说道：“痴人说梦吧你！连我都没得吃，你一只走后门的妖怪，会有你的份？” 我扁嘴，“我哪有走后门？” 青青狐仙挑眉，阴阴地掐了我腰间的肉一把，疼得我龇牙咧嘴，说道：“还敢说没走后门？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上天庭来的？嗯？” “帝君大人硬要带我来的啊！”我继续扁嘴，白小山教育过的，走后门是可耻的行径，但如果是被强迫走后门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哼！”青青狐仙丢给我一记鄙视的眼神，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我的房间。 我望着青青狐仙的背影，咬了咬手指，陷入了认真的思考当中。 是不是如果我想吃蟠桃，也要去走后门呢？ 想到这里，我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清华苑，直奔帝君大人的东华殿。 眼看就要到东华殿了，远远地看见里面走出一个身着红衣的美貌仙子，身段婀娜，艳如桃李，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是颇为冷淡。 我止住脚步，蓦地想起那就是王母寿宴上不待见帝君的红衣仙子啊，当时我还怀疑她就是美人图上的美人呢，这会儿竟然又从东华殿出来，果然可疑啊可疑！ 在我还没收回视线的时候，只见那红衣仙子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的脸看，最后锁定在我的额头上，脸上的神情复杂多变，似惊似喜，又带了点悲伤和怜惜！ 我摸了摸额头，除了那朵怎么也洗不掉的牡丹印记，其他的都没问题啊！怎么面前的仙子看似特别激动？ “牡丹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忽地，红衣仙子开口了，一双桃花眼在瞬间就盈满了水雾，真真是我见犹怜，颠倒众生啊！ 我转了转眼珠子，干咳了两声，不自在地说道：“这位仙子，你认错了人了！” “牡丹姐姐，你为什么不认我？娘娘也说了，你就是我的牡丹姐姐，众姐妹都在百花宫等你回去呢！”红衣仙子激动地握住了我的手，一张娇俏的脸蛋慢慢染上了迷人的红晕。 我瞅了瞅红衣仙子的手，力气真大啊，我在心里感慨了下，然后试着抽出我的手，但努力了半天，结果以失败告终！ 于是，我叹了口气，露出一个自以为无奈的笑容，“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我……”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帝君？”红衣仙子忽然打断我的话，换了一副愤慨的表情，激动地说道：“牡丹姐姐，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还是忘不了帝君？他已经蹉跎了你三千年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你听妹妹一眼，帝君冷情冷心，他是不会对你动情的，你就算是再等三万年也一样！” 我仰头望天，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我看到帝君大人从东华殿走了出来，我深吸了口气，终于挣脱了红衣仙子的手，噌地一下跑到了帝君大人的身后，指了指前面的红衣仙子，说道：“帝君大人，这位仙子癫狂了！” 红衣仙子看到帝君之后，立马敛了神色，微微地福了福身，说道：“帝君，小仙有一事相求。” 帝君大人看了她一眼，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淡淡地开口：“本君知道你想说些什么，牡丹仙子之事本君与王母自有主张，仙子请回吧！” “帝君……” 红衣仙子正欲多言，帝君大人却已牵着我的手转身走进东华殿。 我看了眼帝君大人莹白如玉的修长十指，然后转身偷瞄了眼那红衣仙子，只见她的一双桃花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可没办法，帝君权力大啊，她也只能干瞪眼。 我偷偷地想把手抽出来，未果，帝君大人的手劲比红衣仙子的还大！我又看了看一脸铁青的红衣仙子，心想，生气的仙子真恐怖，尤其是有气没处撒的仙子！ 这么想了一会儿，帝君大人已经放开我的手，看向我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挂着轻浅的笑意，问道：“阿离可是为了蟠桃而来？” 呃……我老脸一红，我的目的有这么明显么？ 还未找出合适的说辞，已经有小仙童把一盘蟠桃给端了上来。 我看了眼那一看就多汁可口的蟠桃，努力地转移视线，看久了，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这便是刚刚桃花仙子送来的蟠桃，阿离若是想吃，就全部拿走吧！”帝君大人将我的馋样看在眼里，浅笑着说道。 “全部？”我瞪大了眼睛，其实，呃，其实我想的是能吃到一个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看那个盘子里，少说也有八九个吧，别吃坏了肚子才好！ “王母的蟠桃吃多了只会延年益寿、得道升仙，不会吃坏肚子的，这点阿离大可放心。”帝君大人似乎听到了我心里的话，站在一边闲闲地说道。 我捂脸指控：“帝君大人，你说过不听我心里的话的！” 帝君大人一怔，随即笑了笑，“好，阿离说不听，那我便不听。” “帝君大人，那你自己呢？你不吃吗？”我觉得还是不好拿那么多蟠桃，毕竟吃人嘴软啊！ “我在仙界已经几十万年，吃的蟠桃怕是比你吃的饭还多，你修行尚浅，吃了这些蟠桃，足够助你提升两千多年道行了！” 我惊了，不过是几个蟠桃而已，竟然比我苦修两千年还厉害，果然这就是成仙最快的捷径啊！ 于是，我捧着蟠桃，一边啃，一边乐滋滋地回了清华苑。 “姑娘！”扶柳看见我手里的蟠桃，明显一惊。 “呐，扶柳，这个给你吃！”我顺手拿了一个给扶柳。 “青松，这是你的！”正好青松也从里面走出来，于是我又顺手扔了一个给青松。 青松的震惊显然不比扶柳少，拿着蟠桃傻愣愣的，一时竟忘了说话。 “姑娘，这……”扶柳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对着我欲言又止。 我想着大概一个太少了，于是又拿了一个，塞到扶柳眼里，诚恳地问道：“扶柳，够了么？” “够了，够了，多谢姑娘，这些蟠桃珍贵着呢，姑娘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说着，竟要把蟠桃塞回我的盘子里。 “吃太多我会胀得慌啦，你们就帮我解决一下嘛！”我笑得开心，为了公平起见，又塞了一个给青松。 两人都是受宠若惊地望着我，我望天，天庭的蟠桃果然紧缺啊，瞧这俩小神仙都激动地热泪盈眶的！ “妹妹，你可回来……了！”一进屋，就听到了青青狐仙的声音。 我抬眼一看，发现她正对着我怀里的蟠桃大流口水，我一看不对，忙向后退了一步，可惜我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青青狐仙已经以前所未有的迅猛速度扑了过来，伸手就抢了我一个蟠桃！ “快快从实招来，你是怎么从帝君那里将蟠桃偷出来的？”青青狐仙一边吃，一边阴测测地瞪着我！ 我拼命把剩下的三个蟠桃护进怀里，骄傲地昂了昂头，“这哪是偷的？分明是帝君大人送给我的！” “胡说，你知道有多少神仙盼了半辈子也盼不到一个蟠桃吗？帝君大人会送给你？而且还一送就送那么多？”青青狐仙的眼里写满了怀疑。 我哼了一声，对青青狐仙这种态度深感不满，于是继续昂头挺胸地回答：“哪里多了？全部也才九个而已！” “九个？”青青狐仙脸色一变，忽地扑上来，口里咬着桃子，双手掐在我脖子上，含糊不清地念叨：“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我被青青狐仙掐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从她的魔爪脱离出来，抱着蟠桃溜到一边，忿忿地说道：“青青狐仙，不带这样的，谋杀同族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我呸，你吃那么多蟠桃才该天打雷劈呢！”青青狐仙瞪着我怀里的蟠桃，继续摩拳擦掌。 我悲愤了，青青狐仙啊青青狐仙，你说你吃了那么多鸡腿我都没告发你，这要是被白小山知道该是多大的罪孽啊，可你竟然为了个破桃子咒我天打雷劈！ 本狐狸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我拿过一个蟠桃，恨恨地咬了一口，然后飞快地从窗外跳出去，直奔浅碧仙子的日初园，刚好看到浅碧仙子化为蛇形，花园里游走，于是，我大喝一声，直接把剩下的两个蟠桃往她的“血盆大口”里扔了进去。 “浅碧仙子，接着！”我大吼一声，满意地看到两颗桃子进了浅碧仙子的嘴里。 “死狐狸，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青青狐仙见到这一幕之后，悲愤欲绝，追着我就要拔了我的狐狸毛，我也顾不得被我的两颗蟠桃呛得泪流满面的浅碧仙子了，拔腿就跑！ 第15章 第十四章 不经冻的狐狸 我发现青青狐仙的“疯狂乱抓”练得甚是高强，我的狐狸毛被她扯下来许多，让我一度没脸变回狐狸身子。 由于我只吃了两个蟠桃，所以功力并没长进多少，倒是觉得这几日神清气爽，连着三天没吃饭也没见肚子饿。 这日，在星降园怄了几天气的青青狐仙终于还是忍不住那没人说话的日子，找上门来，顺便还叫上了浅碧仙子。 一看到浅碧仙子的身影，我非常自觉地往后退，可却被青青狐仙一把拽了回来，说道：“妹妹别躲了，拜你的蟠桃所赐，浅碧仙子的寒冰神功大有所成，现在已经把寒气收敛了许多了，你以后不用再躲了！” “真的？”我狐疑地看着青青狐仙，又看向浅碧仙子，她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拍掉青青狐仙的说，笑道：“早说嘛，害我都不敢去花园晒太阳。” “你们今日来找我是为了……？”我想了想，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我的狐狸毛还没长回去的，受不得第二次伤害了！ 青青狐仙难得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不过依旧看得我毛骨悚然的，“妹妹前先日子不是赠了浅碧仙子两个蟠桃么？浅碧仙子这是专门来向你道谢来了！” 我不敢去看青青狐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还在为这事不爽，于是转向浅碧仙子，睁着一双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狐狸我这辈子还没被人感谢过呢！ 浅碧仙子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随即福了福身子，开口道：“多谢！”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一道奇怪的声音，然后看到浅碧仙子一脸震惊的模样，随即转变为愧疚和无奈。我转了转眼珠子，认命地发现我再一次被冻住了！ “我，我这就帮你化掉！”浅碧仙子急急地说道，只可惜她一开口，我就发现我眼前的冰层又厚了几分。 浅碧仙子显然也发现了，马上捂住嘴，再也不敢开口。 我同余光扫向一旁的青青狐仙，却发现她正笑得开心，摸了摸我头顶的冰块，温柔地说道：“妹妹啊，瞧你，不是吃了两个蟠桃么？怎么还是这么不经冻呢？” 我怒，青青狐仙这厮忒不厚道了，过了这么久还对蟠桃之事耿耿于怀，真是只小气的狐狸！ 浅碧仙子对着青青狐仙比了个手势，示意青青狐仙将我解冻，哪知青青狐仙却又拍了拍我头顶的冰块，笑嘻嘻地说道：“仙子不必担心，妹妹的身子骨好着呢，被冻个一两次就当修炼了，今日外头阳光灿烂，不如就将妹妹放到花园里，让她自行解冻吧！” 说着，青青狐仙一把将我扛上肩头，兴高采烈地走了出去，来到花园的一个角落，将我放到一棵枝叶繁盛的大树下面，还特意避开了有阳光照到的地方，然后摸了摸我脸上的冰块，用无比诚恳兼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妹妹啊，你就乖乖待在这里，这冰块也不厚，一会儿就化了，别担心啊！” 我悲愤了，以前白小山跟我念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我这会儿却是“冰冻三尺，只一瞬之间”，何况这还不止三尺呢，青青狐仙这个睁眼瞎子！ “妹妹好生待着，姐姐就先行一步了！”青青狐仙冲着我抛了个媚眼，然后就腰肢款款地离开了，顺带还拐走了正在挣扎该不该开口的浅碧仙子。 到了这会儿，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结交了怎样的狐朋狗友！冰块冻得我浑身凉飕飕的，连心也被冻凉了！ 帝君大人，救命啊！我在心里狂喊帝君大人的名字，若不是他硬把我戴上天庭，我犯得着受这种罪么？ 正在咬牙切齿之时，身上的冰块却忽地消失不见，被冰块冻得朦胧的双眼仿佛看到了一道青色的身影，帝君大人俊美无俦的脸在我的视线里忽明忽暗。 “呜呜，帝君大人，我要回祁云山！”我僵硬着身体直接往前扑去，倒在帝君大人的怀里，一边抹泪，一边嚷嚷。 帝君大人皱了皱眉，伸手环住我，说道：“浅碧修为尚浅，应该不是故意将你冻住的，阿离莫非真要为了此事回去？” 我将冻得通红的鼻子蹭了蹭帝君大人胸前的衣服，哼哼道：“你答应过我要帮我找白小山的，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找到？” 听到我的话，帝君大人的身子蓦地一僵，良久，他才低低地叹了口气，“阿离，留在我身边，就那么难么？” 我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不明白帝君大人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句感慨，于是直接无视，继续说道：“我要回祁云山。” “阿离若是执意要回，我自然不会拦你，不过今日你受了浅碧的寒气，不除尽的话恐怕于身体无益，不如先去清泉池浸泡半个时辰，待体内寒气除尽，再离开也不迟。”过了一会儿，帝君大人缓缓开口道。 我猛地抬头，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味，“我可以去清泉池？真的么？” 帝君大人含笑点头。 于是，我一扫刚才的悲愤，迫不及待地冲向了帝君大人的东华殿，然后在众仙童瞠目结舌的目光中，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了清泉池。 飞快地除去衣裳，我扑通一下就跳进了池水里，暖气瞬间弥漫全身，将身上的寒意一扫而光。我满足地叹了口气，清泉池果然是个好地方，帝君大人不拿出来让人分享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我欢天喜地地泡在清泉池里，心想这才叫享受啊，敢情我这两千年都白活了！只这么一想，我马上又打住自己的念头，这才到天庭就开始腐化了，若是被白小山知道非得扒了我的狐狸皮！ 一想到白小山，我又自动将高兴的情绪转移到悲伤上去了，我靠在清泉池边，闭上眼开始打盹。 “阿离，阿离……” “皇上，不可啊，火势太大，离妃娘娘必死无疑了……” “皇上，妖妃祸国，您要三思啊！” “滚，你们都给朕滚……” “阿离，你等我……” 迷迷糊糊地，耳边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脑子忽然开始隐隐作痛，眼前火光乍现，无边的火海，蔓延至我面前，灼热的温度烫到我的肌肤，疼痛难当。 火场之外，我看到一道青色的身影拼了命地朝我奔来，无数的人上去将他拉住，我和他之间，始终隔了这一片残烈的火海，不得接近。 我努力地睁了睁眼，却无论怎样也看不清他的脸，我只听到他一遍一遍地喊着：“阿离，阿离……” 心忽然开始抽痛，空气开始剥离，我仿佛到了濒死的边缘，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笨狐狸，你太没操守了，竟然背着我跟神仙私奔，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狐狸皮？”白小山的脸忽然在我面前放大，跟以往一样凶神恶煞，可我却开心地笑了起来。 “小山，白小山，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可要跟着青青狐仙去吃鸡腿了！”我抱着白小山的胳膊，嘟囔道。 “阿离，留在我身边，就这么难么？”白小山的脸忽然又变成了帝君大人，他看着我，神情哀伤，吓得我马上松开了手。 帝君大人啊帝君大人，我做个梦你也不放过我，你忒不道义了！ “阿离，阿离……”仿佛听到有人叫我，我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赫然看见帝君大人放大的俊脸。 我打了个激灵，猛地清醒回来，四下一看，发现我竟然躺在床上，而且还不是我自己的床上，于是我噌地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白小山说了，好狐狸是不能随便躺到别人的床上去的。 “帝君大人，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清泉池泡着吗？”我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 帝君大人的神色有些黯然，但看到我醒来眼中有带了丝惊喜，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问题，此刻听到我的话，微微一愣，“你不记得了？” 我摇头。 帝君大人忽然走过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说道：“你陷入了梦障，已经昏睡了七天！” 我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不，不会吧？” 梦障是什么鬼东西？我活了两千年都没碰到，竟然在天庭碰到了，难道这里的风水跟我相冲？ “你想到哪里去了？你醒过来便是没事了，定是你心中所想太多，才会招致梦障！”帝君大人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说道。 我一怔，心中所想太多？除了白小山，又有何事能让我想太多？他是我投生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千多年的岁月，不离不弃，如今突然消失，若是无事，我自当怨他害我担忧，若真出了事，那我的余生又该如何自处？可我想的也仅限于此了，那梦中大片的火海，那青色的身影，那悲痛欲绝的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前两日，太上老君府里多了个炼丹的散仙，似乎是刚刚修炼成功的山鸡妖，我不知白小山是何模样，不过你去看看也未尝不可。”帝君大人敛下眼眸，淡淡地说道。 我一惊，只感觉喜从天降，白小山，你是这个世上最用功的山鸡了，一定是你，对不对？ 第16章 第十五章 冒牌的山鸡 听了帝君大人的话之后，我顾不上告青青狐仙的状，只激动万分地握了握帝君大人的手，以此表达我的感激之情，然后迫不及待地奔到太上老君的兜率宫。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速度最快的一次奔跑了，以前跟着白小山躲避青青狐仙的追杀时都没这么卖力过。 很快我便到了兜率宫，也不管门口是否有人守着，直接就如一阵风般卷入宫门内。 途经一块空旷的草地的时候，我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坐在一头青牛上，垂着头，一双手在青牛身上摸来摸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琢磨着这位该就是帝君大人口里的太上老君了，左右扫了眼，发现这兜率宫还是很大的，然后算了下自己一个人找到白小山的几率，算来算去，为了不浪费时间，我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捉虱子。”太上老君头也不抬，答得甚是干脆。 我纳闷，“天庭的牛也有虱子吗？” “没有！”太上老君如是说着，一双手却不见停下来的迹象。 “……那你为什么还要捉虱子？”我凑到青牛面前，刚一开口，青牛就抬起头，鼻孔朝天地朝我哼了两声，我不由后退了两步。 “天天炼丹太闷了，总得找点业余爱好！”太上老君从善如流地答道。 我惊呆了，这太上老君果然不同凡响，兴趣都能如此与众不同！ 就在我张着嘴瞪着眼仰头膜拜地望着太上老君的时候，他忽然发觉不对劲，然后猛地抬头，愣愣地看着我，长着白胡子的红润脸颊上出现一抹窘迫。 我慢慢收敛表情，尽量让自己冷静些，然后看着太上老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太上老君忽然眯了眯眼，原本呆愣的表情瞬间变得活泼起来，看着我呵呵地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白丫头，早就听说你回来了，可也没见着你来瞧瞧我老人家，你不是在帝君那边呆着吗？怎么来我这儿了？” 我被太上老君熟稔的语气给纳闷了，可他口里的“白丫头”肯定非我莫属，我张了张嘴，“我……” “白丫头，你回来就好了，来来来，陪老君我捉虱子，你都有两千多年没给我的青牛捉过虱子了吧？”太上老君乐呵呵地招呼道，态度非常之和蔼，眼神非常之真挚。 我还是很懂得尊老爱幼的，所以非常乖顺地走了过去，然后——陪着太上老君捉了半天的虱子，而事实上是一只都没有捉着过。我再次感慨，老君的爱好果然与众不同！ 在我第一百零八次假装我捉到了虱子之后，老君终于结束了这一项业余活动，从青牛背上精神抖擞地跃下来，然后伸手拍了拍青牛的屁股，青牛就往空中腾飞起来，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果然还是白丫头在比较有趣，你看咱们今天捉到的虱子可比我昨天捉到的多多了！”老君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说道。 我抽了抽嘴角，正想开口询问白小山的下落，却见老君已经杵着扁拐往炼丹房走了过去。 我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问，“老君，听说你宫里近日又多了一位散仙！” “哦，你是指帮我炼丹的童子鸡吧？”老君随口应道。 我一听，急了，“怎么是童子鸡呢？不是山鸡吗？” “什么山鸡？明明是童子鸡！”老君也没看我，顾自说道！ “老君，我说了我不是童子鸡！我叫童子季！”就在这时，一颗火球忽然往我们这边飞过来，我脸色一白，看着那火红的烈焰，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老君扁拐一抬，那颗火球瞬间就转了方向，往屋内飞去，准确无误地投入了屋内的丹炉下。 “童子鸡，你再浪费我的三味真火，我就请你到我的丹炉内住上几天！”老君看着叉着腰站在门口的一个年轻男子，开始吹胡子瞪眼。 火球的出现让我一阵心悸，手心里虚汗直冒，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一抬头，刚好看到那个叉腰的男人瞬间收敛了气焰，扁着一张嘴，委屈道：“老君，人家真的叫童子季嘛！我是山鸡，不是童子鸡啦！” 老君哼了一声，转过头又是一副老顽童的模样，笑嘻嘻道：“白丫头，最近我刚炼了一颗美颜丹，你看你下凡一趟，竟然长了那么逊色的一张脸回来，得好好补补！” 我竭力忽视老君对我容貌的鄙视，直直地走向还是一脸哀怨的童子季面前，瞪着他说道：“你，变回山鸡的模样！” 许是被我严肃的表情惊到了，童子季呆了片刻之后，竟然顺从地变回了山鸡的模样。只是，我却是越看越不对，他虽然有点像鸡，但却比白小山逊色了太多。我的希望瞬间落空，心中忽然有一股气直冲脑门，我冲了上去，对着童子季就是一顿疯狂乱抓，一边扯他的鸡毛，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你是冒牌的山鸡！你是冒牌的山鸡！白小山比你漂亮多了！你不是山鸡干嘛冒充山鸡！你算什么神仙，真无耻！” 炼丹房一时间被我弄得鸡飞狗跳，老君也被我的模样吓到了，眼看着童子季的鸡毛就要被我拔得差不多了，连忙将我拦下，难得正经地问道：“白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我恨恨地等着变回人形、狼狈不堪的童子季，一边抹眼泪一边继续指控，“他不是山鸡，你被他骗了啦！” 童子季一听，立马涨红了脸，跳着脚说道：“我不是山鸡谁是山鸡？我是最正宗的山鸡，谁说我不是山鸡我跟谁急！” “对啊，白丫头，他可不就是山鸡么？你怎么说他不是山鸡呢？”老君疑惑地看着我。 我抽抽噎噎了半天，说道：“那他跟白小山长得差多了，白小山比他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白小山是谁？也是山鸡？”老君继续问道。 我点头，继续瞪着童子季。 童子季嘴一扁，眼一眨，瞬间扑倒在老君脚边，扯着老君的裤脚，涕泪涟涟地说道：“老君，你一定要为我做主，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老君为难地看着我，干咳了两声，最终还是开了口，“白丫头啊，虽然我也觉得童子鸡不怎么样，但其实，咳咳，其实他真的已经是山鸡家族中长得最好看的了，他们山鸡家族一直都是出歪瓜裂枣的，难得出这么一个极品，你就将就着看下，啊！” “那白小山确实比他好看嘛！”我咕哝了一句，“他的羽毛不知道多漂亮，五颜六色的，还金光闪闪呢！” “我呸，我就没见过金光闪闪的山鸡！”童子季从地上爬起来，说道。 “你……”我眼睛一横，童子季马上识趣地后退了好几步，但还是不死心地说道：“你说的根本就不是山鸡吧！本散仙已经是三界最漂亮的山鸡了，除非是凤凰，否则无鸡能出我左右！” “凤凰？凤凰是长什么样的？”本狐狸这辈子还没见过凤凰，所以一时之间无从想起。 “你看，那上面不是有一张百鸟朝凰图吗？凤凰就是那只最漂亮的鸟！”童子季指着炼丹房的一角，说道。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双眼蓦地发光，大叫一声，“白小山！看，那就是白小山，你看，他比童子季漂亮多了！” 半天没有声响。 我回过头一看，就见童子季和老君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不解。 老君摇了摇头，“白丫头啊，那是凤凰啊！” “我都说了不会再有比我漂亮的山鸡了！”童子季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我懵了，在脑子里将他们的话消化了半天，才吭吭哧哧地问了句：“你们是说，白小山是凤凰？” 两人重重地点头。 “不可能！”我立马否认，开玩笑，我认识白小山都快两千年了，怎么会搞不清楚他是山鸡还是凤凰？而且他自己都说自己是山鸡了！ “白丫头啊，万事皆有可能啊！”老君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童子季开始望天，缓缓感慨道：“想当年，我还没修炼成形，有一回，我正在吃饭，突然冒出一只漂亮的山鸡，跑过来抢我的饭吃，那孩子估计是磕着了脑袋，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看我与他长得像，就问我自己是什么妖。当时我还年轻，以为他只是长得好看些，但本质应该还是山鸡的，所以就告诉他，我们是山鸡一族，一定要小心别被狐狸抓到，否则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那孩子挺实在的，我就把自己的饭都给他吃了！我当时就想，山鸡家族竟然能出这么个实诚的孩子，真是老天有眼啊！等到几百年后，我已经修成人形，也出去见了世面，这才发现，原来当初那孩子根本就不是山鸡，而是凤凰啊！啧啧，可惜了，这么喜欢吃白米饭的一孩子，竟然不是山鸡！” 童子季感慨完，又望了眼天空，才低头看向我们。 我抿了抿唇，拳头松开又握紧，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向童子季冲了过去，“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原来是你匡白小山的！你卑鄙！你无耻！你怎么对得起白小山？” 第17章 第十六章 狐狸报仇，三天不晚 童子季最终被我的疯狂乱抓吓破了胆，万不得已之下狠下心跳进了老君的丹炉里。我心有不甘，坐在丹炉外拼命加火，加了一天的火之后，在老君的百般劝阻之下，也确定童子季可能成为红烧鸡块之后，我才罢了手，怏怏地回了方诸。 白小山忽然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个消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凤凰本就是神兽，亏他还勤勤恳恳地修炼了两千年，每天做梦都想着当神仙，不过也难怪他修炼的速度会那般迅速。只是，我还是疑惑，他一只地地道道的凤凰怎么就能那么喜欢吃白米饭呢？害我跟他相处了两千年都没看出他原来还是只金光闪闪的凤凰！ 唉，没想到我聪明一世，就毁在白小山的种族上了！ 我长吁短叹地回到清华苑，站在门口看了半天，最后又魂不守舍地踱到了帝君大人的东华殿。 “怎么了？”见我连门也不敲就走进去，本来在房中静坐的帝君大人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问道。 “白小山是凤凰，不是山鸡！”我看着他清明的眼眸，说道。 帝君大人微微一怔，随即了然，略一思索，说道：“最近凤族传来消息，有凤族中人在人间发现了凤族太子的踪迹，如今已将其迎回凤族。也许，他就是你口中的白小山。” “凤族太子？” “一千七百年前，凤尤太子刚满五百岁，时逢穷奇作乱人间，凤族长老为锻炼凤尤太子，遣其赶赴人间，收服穷奇。凤尤太子修为尚浅，与穷奇恶战之后，穷奇重伤，凤尤太子却火化涅槃，自此不知所踪。将近两千年的岁月，凤族中人一直在寻找凤尤太子踪迹，只是凤尤太子身上的神力莫名消失，连凤族长老也无法感应其所在。直至前些时日，凤族长老邀我共同论道，我才从他口中得知凤尤太子已然找到。”帝君大人淡淡地说道，三言两语就将凤族太子的前尘往事交代清楚了。 “一千七百年前，是我最初遇见白小山的时候。”我喃喃地说道，知道白小山是凤凰，却没想到他还是凤凰中的极品，竟然是凤族太子！凤尤，啧啧，这名字取得果然比“白小山”有品位得多。 “那便没错了！”帝君大人总结道。 “既然白小山就在凤族，那我们马上去找他吧！”我兴奋地扯住帝君大人的衣袖，说道。 帝君大人看了看我，说道：“凤尤太子如今正在凤族圣地闭关修行，现在就算是凤族长老也没办法见到他。” “啊？那怎么办？他要闭关多久？我去等他！”我的兴奋劲一下子就没了，垂头丧气地问道。 “多则千年，少则百年。” 一句话，彻底把我的期待打进了冰窖，我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千年？我白离活到如今也只活了两千年，虽然对妖来说，千年的岁月不过是漫长的生命中极为短暂的一瞬，可对于我来说，却已是太过漫长，我不知道没有白小山的千年我该如何度过。 我闭了闭眼，只觉得心中抑郁无比。 “阿离，如果你真要等一个人，一千年的岁月并不漫长。”帝君大人看透了我想法，开口说道，一双清明透彻的眼眸灼灼地看着我，带着我所不了解的悲喜。 “真的吗？” “嗯，真要等一个人，哪怕是等上千年万年，等到天地老去，你也会因为还有一个人可等而平静地度过。”帝君大人转过身去，挺拔的背影带着淡淡的沉寂和孤清，声音平静温和，却似乎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看着他，渐渐安下心来，开口道：“帝君也曾等过吗？” 他的身影一僵，不过只瞬间就恢复常态，淡淡地答道：“等过，等了两千年。” 我惊了惊，没想到帝君大人也是个情圣，于是继续问道：“那等到了吗？” 帝君大人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我，嘴边浮起一丝淡然的微笑，静静地说道：“我等到了她的人，但没等到她的心，所以我还在等。” “是美人图上的美人吗？”我脑子转得飞快，马上捡自己好奇了许久的问题扔出去。 “是。” 我咋舌，到底是哪个美人有如此大的魅力，竟然能让帝君大人如此念念不忘？据我所知，帝君大人是无心无情的神仙，怎么这会儿却觉得他比七仙女还痴情呢？ 于是，我垫高脚尖，感慨着拍了拍帝君大人的肩膀，以诚挚无比的语气安慰道：“帝君大人，你别难过，从今天开始，我决定陪你一起等，你等你的美人，我等我的白小山，你看有我给你做伴，你就不会等得绝望了，对吧？” 帝君大人看着我，眼中的神情迷离难测，似乎带着丝丝无望与悲伤，我看着他，只觉得他唇角的笑容也变得飘忽起来，仿佛只要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我心中微微一动，手不由自主地伸上去，触摸到他的脸，他的皮肤很光滑，带着一丝沁凉，连带着也冰冷了我的手。 我一阵恍惚，猛然惊醒过来，倏地抽回手，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竟然又被帝君大人的美色给迷惑了，真是不该啊不该！ “帝君大人，我先回去了！”我不敢再看帝君大人，飞一般地逃出东华殿，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生怕一不小心又把帝君大人给轻薄了！ 回到清华苑之后，我开始坐在床上数日子，白小山不知道要闭关多久，不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好。等他出关之后，我一定要先踹他两脚，以报他把我扔下之仇！然后再严刑拷问下关于那个美艳道姑的事，如果他俩真成了，我就把美艳道姑拐去找男人，让他戴顶绿帽子！ 我一边掰着指头数日子，一边磨牙想着该怎么处置白小山这个“叛徒”！ 想得差不多了，我开始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刚想扯被子，抬头一看，只见浅碧仙子正坐在我的床头，直愣愣地盯着我看，我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逃下床去，我可不想再被冻一次！ 浅碧仙子似乎料到了我的反应，张了张嘴，我立马全身紧绷，做好让她再冻一次的准备，摆出一副壮士扼腕的模样！可没想到她又把嘴巴给阖上了，我这才放下心来。 见我看向她，浅碧仙子挥了挥袖子，空气中立马出现一阵白色的烟雾，几个白色的大字显现出来：“青青狐仙出事了！” 我愣了愣，原来还有这种交流方法，浅碧仙子真是聪慧！不过青青狐仙能出什么事？ “你随我来便知道了！”浅碧仙子似乎挺着急的，写完之后便匆匆走了出去。虽然青青狐仙对我的种种行为很可耻，不过我还是很厚道地跟着浅碧仙子走了过去。 来到青青狐仙的星降园，我一眼就看到她如挺尸般倒在地上，嘴里还咬着一只大鸡腿。浅碧仙子飞速地在空气中挥了挥袖子，于是我便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原来是灶神爷爷在眼看着天庭的天鸡一只只送进了青青狐仙的口中之后，终于不堪忍受青青狐仙的压迫，奋起反抗，在鸡腿上了施了法术，让青青狐仙吃了鸡腿之后就动弹不得，如果心中还想着吃鸡腿，就一直不能动弹，但意识却是有的，所以我一进门，青青狐仙的双眼就放光地看着我。 不过，只有我跟青青狐仙知道，她双眼放光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去救她而激动，而是知道我肯定会为了前几日的事情对她打击报复。 我也不负她所望，从浅碧仙子那里骗来一大桶的冰块，然后拍胸脯保证一定会让青青狐仙没事，把浅碧仙子哄回了她的日初园。于是，轰轰烈烈的打击报复行动就此展开序幕。 浅碧仙子一走，我就笑眯眯地蹲下身子，凑到青青狐仙面前，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姐姐，俗话说的好，一报还一报，你看这现世报来得多快啊！” 青青狐仙瞪着我，气鼓鼓的模样，偏偏嘴里还咬着只大鸡腿，看上去非常之滑稽。 我从木桶里捞出一块与鸡腿差不多大小的冰块，将青青狐仙嘴里的鸡腿拔了出来，然后将冰块塞了进去，幸灾乐祸道：“姐姐，这冰块的味道是不是比鸡腿好多了？” 青青狐仙继续瞪我，我继续无视，拽着青青狐仙的脚，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我的力气没有她大，不能将她扛起来，所以一路拖一路拖，拖到一个沐浴用的大木桶旁边，其间不小心让青青狐仙的头撞到了桌脚，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不过我照样无视。 好不容易将青青狐仙甩进木桶里，我摸了摸青青狐仙额头上凸起的大包，一脸惋惜地叹道：“姐姐，你看你这是何苦，非得让妹妹出此下策！” 青青狐仙眼中泪光闪烁，貌似是被刚才的桌脚给撞的，于是，我又狠狠捏了捏她额头上的那个大包，果然如愿地看到她泪流满面。 我继续无视，跑到旁边将装冰块的木桶拎了过来，看着青青狐仙奸笑了两声，将木桶高高举起，只听“哗啦”一声，里面的冰块就纷纷倒了出来，一股脑儿地砸到了青青狐仙身上。 看到青青狐仙一脸菜色的内伤表情，我非常欣慰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坐到大木桶的边上，晃了晃小腿，问道：“姐姐，若是妹妹愿意放了你，你可答应以后决不打击报复？如果答应的话，就眨眨眼睛。” 青青狐仙的眼睛瞬间跟抽风了似的眨了起来，还附带了几点泪花。 我感受到了青青狐仙的诚意，于是跳到地上，将青青狐仙床上被子抱了过来，盖到木桶上，只露出青青狐仙的一双眼睛，说道：“姐姐，你看我多厚道，知道你冷，还给你盖被子！” 青青狐仙继续泪流满面，模样非常之悲痛。 “你说的，不许打击报复哦！”我强调了一次，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星降园。 我一路得意地笑回月落园，狐狸报仇，三天不晚！ 第18章 第十七章 老君的美颜丹 我开始数着日子，每天看着日出日落，等着白小山出关。帝君大人去了北极天的紫薇垣，与紫薇北极大帝一起不知在做些什么。自从那天我回到清华苑，便再没见过他。青松说，帝君大人与北极大帝在仙界算得上是至交好友，两人经常一道谈道论法。只是，帝君大人已经很久没有去过紫薇垣了，此番前去，必有要事。 帝君大人不在，清泉池的使用权便由我一人独享了，这是我唯一庆幸的事。只是，青青狐仙对我打击报复时，帝君大人再也不会及时出现解救了，这让我很是惆怅。不过好在浅碧仙子中间调停，我和青青狐仙算是重修旧好。 这日，我在清华苑闲得无聊，与青青狐仙和浅碧仙子一道前往老君的兜率宫，打算帮老君捉捉青牛身上的虱子，附和一下他与众不同的业余爱好，顺便瞅瞅红烧的童子季有啥变化。 “白丫头，你这回该不是又来给我的丹炉加火的吧？”老君骑在青牛身上，远远地就看到了我。 我笑了笑，直接走过去，拍了拍青牛的头，说道：“我这不是陪你捉虱子来了么？” 老君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但显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左右张望了下，问道：“咦，童子季呢？” 老君抬头对着门口示意了下，说道：“早就闻到你的气味了，你说他还会傻到待在这里吗？” 我撇撇嘴，真是只不经揍的山鸡！ “对了，来来来，白丫头，上次我不是说要给你那颗美颜丹的吗？我差点给忘了，来，你把它吃下去试试！”老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颗五彩丹药，递到我面，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一双眼眸闪啊闪的，竟像个小孩子。 “……”老君啊老君，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的容貌？ 青青狐仙在一旁幸灾乐祸，笑道：“妹妹啊，还不快接过来吃掉，老君的美颜丹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唉，若不是姐姐天生丽质，还真想问老君也讨一颗呢！” 我郁闷，青青狐仙每次逮着机会就要占我便宜！ 浅碧仙子伸手挥了挥，几个大字就闪现在空中，“阿离，吃吧！” 我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老君，又看了看幸灾乐祸的青青狐仙和满脸期待的浅碧仙子，狠了狠心，拿过那颗丹药直接往嘴里塞。 服完之后，我直接用双手蒙住脸，然后感觉到一束五彩光线从指缝中散发出去。我闭上眼，完了完了，该不会变成一张花猫脸吧？ 过了好一会儿，老君示意我把双手拿掉，我一开始还不肯，偏偏被青青狐仙硬生生地把手掰开了。 我看向老君，老君双眼笑得弯弯的，说道：“这才是白丫头该有的模样嘛！看着顺眼多了，你说你不就入了次轮回嘛，怎么就长那么张脸呢？还好老君我有美颜丹，要不该多可惜啊！” 我再次被老君赤裸裸的鄙视给打击了！我长得虽然不算倾国倾城，但也算秀色可餐啊，怎么就那么不入老君的眼呢？ 我摸了摸脸，没感觉有什么不同，转头看了看青青狐仙，却发现她瞪大双眼，像是见鬼了一样看着我！ 我凑上前，笑嘻嘻地说道：“嘿嘿，姐姐是不是觉得妹妹太漂亮了，所以看傻了？” 青青狐仙猛地回过神来，见我一脸得意的模样，朝我呸了两声，不自在地说道：“我看帝君都没看傻，就你这种货色，下辈子吧！” 我哼了一声，看她那模样，不傻才怪！为了确认我的猜测，我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凑近了一看，不禁吓了一跳，立马把镜子收起来，原来我不小心拿了我老爹制作的“现形镜”，所以只看到一张毛茸茸的狐狸脸。我吸了口气，换了面镜子，小心地瞅了一眼，瞬间呆住，这，这，这是我吗？这美颜丹的功效也太夸张了吧！ 镜子里的脸与我原来的相貌仅有一分相似，可以说，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若我以前是清秀佳人，那现在就是个倾城美人，比青青狐仙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眼角眉梢，多了一抹以前的那张脸所没有的风情，但却是极淡，如纯白无暇的牡丹花，空灵透彻，顾盼生辉。然而看着这张脸，我却陷入了恍惚了，仿佛很久之前就见过，并打从心眼里排斥这张脸的存在。 我瞪着镜子看了半晌，老君得意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怎么样，白丫头？是不是很满意？” 我抿了抿唇，不应声。 “怎么了？”浅碧仙子在空中挥了几个字，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疑惑。 我抬头看向老君，闷闷地问道：“能不能变回来？” 老君差点一个跟头从青牛身上栽下来，定了定神，问道：“我说白丫头，你才这么年轻，眼睛就不好使了？” 我闭了闭眼，无视老君的话，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我以前那张脸，老君，你能不能帮我变回来？” 老君也无视我的话，说道：“白丫头，你别想不开啊！” 我纠结无比地扯住他的裤脚，换了个说法，“老君，你要是不给我变回来，我就把童子季给烤了！” 话一出口，兜率宫的宫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声，像是有人摔倒了。 老君瞅了瞅门口，又瞅了瞅我，叹了口气，“白丫头，我只会炼美颜丹，可不会炼毁容丹，我就是想把你变回来也没办法啊！” 我郁闷了，我后悔了，我不该一时心软吃下那颗美颜丹！白小山说了，长得太美的女人是祸水，会嫁不出去的！完了，我要嫁不出去了！ 我伤心无比地走出兜率宫，也没心情去管偷溜进兜率宫的童子季，继续自怨自艾。 青青狐仙难得没有说话，不过经常转过头看我的脸，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也懒得管她，她只要不损我就谢天谢地了！ 浅碧仙子默默地走在我旁边，时不时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牡丹姐姐？”忽然，我听到一个略带耳熟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桃花仙子正迎面走来，一双桃花眼泪光盈盈地看着我。 我一惊，拔腿就想走，可桃花仙子却已拦在我面前，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动道：“姐姐，你终于肯归位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丢下我，对不对？” 我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我不是牡丹仙子吗？可帝君大人明明就说我是。可说我就是牡丹仙子吗？可我明明又不是！真是头疼！ “牡丹姐姐，你都两千多年没回过百花宫了吧？今日众姐妹都在，她们早就想见你了，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桃花仙子虽然是用了征求的语气，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是这么一回事，直接就拉着我往百花宫走。 “牡丹仙子？你就是牡丹仙子？”青青狐仙瞪大眼睛，一边快速走着，一边跟上桃花仙子的脚步，一边诧异地问道。 “帝君大人说我的前世是牡丹仙子。”我无奈地回道。 青青狐仙在原地愣了半晌，很快又追了上来，嘴里喃喃道：“难怪啊难怪！” 过了好一会儿，青青狐仙忽然贼笑兮兮地凑到我跟前，说道：“妹妹啊，真看不出来你对帝君大人还挺执着的，有前途，有前途！” 我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桃花仙子插了话，“牡丹姐姐这辈子最执着的怕就是帝君了，我不知劝姐姐劝了多少次，可姐姐从没有一次听进去的！你说帝君有什么好的？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姐姐是百花宫最美的花仙子，想得到姐姐青睐的男仙不计其数，随便挑一个不比帝君多情？” 我听得云里雾里，二丈摸不着头脑头脑，弱弱地问了句：“你们说的是我么？” 可青青狐仙和桃花仙子显然都把我这个正角儿给忽略了，尤其是青青狐仙，直接蹭到桃花仙子旁边，开始跟她咬耳朵，桃花仙子也是说得激动，就像是遇见知音一样，激动地脸色都泛红了！ 我很欣慰青青狐仙终于遇见了她的同道中人，于是与浅碧仙子一道保持沉默，往百花宫前进。 还未走到，我已经感觉到百花宫外面花香四溢，各种不同的花香，有清冽的，有浓烈的……慢慢地席卷至我周身。内心深处涌起一阵熟悉的感觉，我踏进百花宫，入眼即是一片无尽的花海，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美得让人屏息。 花海中间，一群花仙子，迎风起舞，落花满天，翩飞如蝶。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心想，若是我能住在这里，该有多好啊，这简直就是仙境中的仙境啊！ “牡丹姐姐，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们了！”见我们走进百花宫，原本正在起舞的花仙子纷纷停下舞蹈，一齐向我涌来。 我左右转了眼，青青狐仙和浅碧仙子早就闪到角落去了，我垂了垂头，还是不要住在这里好了！仙多，压力大啊！ 第19章 第十八章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被百花宫的众仙子迎到一处凉亭内，青青狐仙和浅碧仙子跟在后面。 “姐姐，这是我特意为你留的蟠桃，虽说上次王母娘娘让我送了些去帝君府上，不过想必你一定没有吃到，看，我还留了好些个，你快吃吧！”桃花仙子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大篮子，直接塞到我面前。 听到她的话，我汗颜地看着那些蟠桃，其实，帝君大人把那些蟠桃都给我了！ 青青狐仙一见到蟠桃，双眼猛地绽出亮光，我了然地看着她，非常识相地把篮子递到青青狐仙面前，说道：“姐姐，你也吃吧！” 青青狐仙吞了吞口水，不过还是推脱了下，“这是桃花仙子专门给妹妹准备的，我怎么好意思呢？” “青青狐仙，既然姐姐给你吃，那你就吃啊！”桃花仙子连忙说道。 于是，青青狐仙也不再客气，左手拿了一个，右手拿了一个，在嘴里咬了一个，然后又在怀里揣了一个。 我鄙视地瞧了她一眼，然后从篮子里挑出几个较大的蟠桃，递到浅碧仙子手里，浅碧仙子矜持地收下。 “若是姐姐在，今年的蟠桃一定不会如此稀少！”忽然，一位白衣仙子发了声感慨。 “怎么？蟠桃又不是长在牡丹花上的，怎么会跟牡丹仙子有关系呢？”青青狐仙咬了口蟠桃，问道。 “仙子有所不知，桃花妹妹与牡丹姐姐的感情一向最好，自从姐姐堕落轮回之后，桃花妹妹一直没怎么开心过，如此也导致了花期延误，若不是被王母点醒，几乎要酿成大祸！所以这次的蟠桃才会如此之少！”白衣仙子解释道。 我心中一震，抬头看向桃花仙子，却见一向无所畏惧的她此刻竟然害羞地低下了头，双手绞着衣服，半晌才抬头看向我，讷讷地说道：“我只是太想念姐姐了而已，姐姐千万不要怪我！” 我心中微微一动，一种久违的感觉在我的胸腔内流动，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绪，但我知道，桃花仙子待我，绝对是真心真意的！ 只是，桃花仙子待我再好，也不过是因着我的前世是牡丹仙子，但此生我注定是青丘的白狐，纵然飞升成仙也当不了那百花宫的牡丹仙子。这情意，还是不要承受得好！ 我很快就与众花仙告辞，也不管桃花仙子的挽留，强行拖走抱着蟠桃不肯离去的青青狐仙。离去的时候，我眸光一瞥，看见花海深处，唯独白牡丹枝头零落，光秃的枝桠不曾开出哪怕是一朵花苞。 我匆匆撇开眼，压制住心中隐隐浮动的异样感觉，头也不回地离开百花宫。这一世我是白离，与牡丹仙子没有半点关系，我只知道我不愿再沾上与她有关的任何人和事。当初若不是为了找白小山，我也不会跟着帝君大人上天庭。如今再待在方诸也不过是为了等白小山出关，因为我知道没有帝君大人的帮助，凭我一只小狐妖，断然见不到凤族的凤尤太子！ 前世种种，皆已成灰，若得逍遥，今生足矣！ 青青狐仙对我强行剥夺她吃蟠桃的大好机会很是不满，不过在我佯装要把她怀里的蟠桃抢走之后，她总算愿意闭嘴。 自那之后，我又在清华苑度过了很长一段的时间。桃花仙子屡次想要来见我，都被我让青松打发走。以前有事没事还能去找帝君大人排解排解情绪，就算是看着他那张脸也算是人生一大享受，现在帝君大人不在，我顿时觉得日子无趣了很多，好在还有青青狐仙和浅碧仙子在，总算能够把天庭的日子给混下去！ 三个月后，桃花仙子再度光临清华苑，并带来一个消息，那就是王母要我随她一道去昆仑山见她。 我忐忑了很久，毕竟上次王母寿宴上我的表现实在是太不一般了，我一直以为王母不治我的罪就已经很好了，也以为她应该早就将我这号人物给忘了，没想到时隔许久，她竟然让桃花仙子传来这么个让我不安的消息。 但忐忑归忐忑，王母还是要去拜见的。 “牡丹姐姐，王母娘娘果然还是挂念你的，我还奇怪，怎么娘娘会同意让你留在帝君身边呢？现在想想肯定是姐姐你归位的时辰未到吧！”桃花仙子丝毫不介意这段时间来我对她的回避，缠在我身边说个不停。 我很后悔没有把青青狐仙一起带来，桃花仙子嘴里的“姐姐”比青青狐仙的“妹妹”还要让我煎熬！ 总算熬到了王母跟前，我连忙甩掉桃花仙子，奔向王母面前，我发誓我从没有对王母娘娘这么迫切过。 “白离见过王母娘娘。”我行了个礼，朗声道。 王母娘娘原本是背向我的，此刻听到我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一袭金色的凤袍华丽高贵，我只觉得一个金光闪闪的贵妇在对着我微笑。 王母娘娘一扬手，桃花仙子和其他仙子就一同退下。 “牡丹，自从帝君将你带走，本宫一直没再见你，倒怪想念的！”王母娘娘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双眼慈祥地看着我。 “有劳王母挂念。”我客客气气地回道，在天庭呆了这么久，别的没学到，这奴性倒是增强了不少。唉，天庭的等级制度实在是太森严了，幸亏见到帝君大人不必行礼，要不打死我也不上天庭！ “牡丹啊，帝君去紫薇垣也有一段时日了吧？”王母一边走向瑶池，一边问道。 我跟在她后面，诺诺地应了声“是”，然后在心里猜测王母问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 “牡丹可有记挂帝君？”王母撇头看我，温和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一惊，难道是考察我对帝君的忠诚度？于是，我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有！当然有！我不知道多记挂帝君，他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我都记挂地茶不思饭不想了！” 王母娘娘忽地笑了笑，说道：“没想到牡丹下凡走了一遭，性子倒是开朗了不少！” 我默，是开放吧？ “今日本宫召你前来，是想让你替本宫走一趟。”王母缓缓说道，“本宫有一件礼物想送与帝君，既然你如此挂念帝君，那么由你去自然最好。相信帝君也一定会乐见的。” 王母说着，手中忽然幻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她将锦盒交到我手上，道：“牡丹，本宫一向信任你，你务必要将这锦盒亲手交到帝君手上。” 我捧着锦盒，忽然有一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顿时觉得责任重大，于是挺了挺胸，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王母请放心，白离一定不负所托。” 王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就跟帝君说，既是定数，便是劫数，本宫已经把定数送到了他面前，是不是要选择应劫，那便是他的事了！” 此话一出，我立马对手中的锦盒刮目相看，原来它竟然还是帝君大人的劫数。王母啊王母，你这是哪门子的礼物啊？ 离开昆仑山之后，我捧着锦盒，先回了趟方诸，然后把青松从清华苑拖出来，让他当我的引路先锋，去紫薇垣找帝君大人。青松本来很不愿意为我带路，但一听到是去找帝君大人的，便立马妥协了，而且飞得比谁都快。 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帝君大人了，我很难得地激动了一番，当然我也很期待能见到传说中的紫薇北极大帝，一般来说能跟帝君大人成为至交好友的人，相貌也一定不会相差太多。 只是，美中不足的时候，我并没有见到紫薇北极大帝，我刚一到紫薇垣，就有仙童来领路，说是帝君大人已经在里面等我了。青松很想跟我一起进去，但我过河拆桥的本事还是有的，二话不说就打发他回去了，临走之前他咬牙切齿地瞪了我一眼。 我捧着锦盒，跟在小仙童身后，绕了很多长廊，才到了帝君大人所在的地方。 “姑娘，帝君就在里面，小仙便不送了！”小仙童在一道垣墙前面停了下来，说道。 我穿过垣墙的南门，直接走了进去，刚一踏入，我便被里面的漫天星光给惊呆了，满天星华，闪烁在夜幕之上，宛若一匹流光璀璨的黑色丝缎，于暗夜中散发出最美的华光，艳惊八方。 而帝君大人，颀长的身躯背对着我，一袭青衣如墨，隐藏在夜色之下，静默而恒久。漫天光华尽数流泻在他身上，墨黑的发随风飞扬，身长玉立，让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到来，帝君大人转过身来，只轻轻的一个转身，似乎就将那漫天的星华带了下来，他身后的璀璨星光都成了他的点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天上人间，再无一人能比得上他！ 帝君大人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浅的笑意，他看着我，清澈的眸光中闪烁着璀璨的流光，薄唇微启，天籁之音缓缓响起：“阿离，你来了！” 第20章 第十九章 帝君大人的爱情故事 我捧着锦盒，缓缓走上前去，忽然，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问道：“帝君大人，你怎么知道是我？” 好歹我现在也是个美人了，怎么帝君大人一点都不好奇呢？ 帝君大人微微一笑，说道：“阿离就是阿离，就算是换了一张脸也不会变，我又怎会认不出来？” 我了然，奉上锦盒，说道：“这是王母娘娘让我给你带的礼物，她说，既是定数，便是劫数，她把定数送到你面前，要不要应劫，就是你的事了！” 帝君大人的眼里清明淡然，听到我的话亦没有任何波动，只是伸手要接过锦盒。 我按住锦盒，又确认了一遍，“帝君大人，王母都说这是劫数了，你还要收吗？” 帝君大人但笑不语，从我手里拿过锦盒，然后缓缓打开。 我伸长了脖子，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锦盒看。 锦盒打开，帝君大人的表情无异，脸上甚至多了分了然。而我却是疑惑不已，因为锦盒是空的！ “怎么什么都没有？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把里面的东西给拿走！青松可以作证的！”我急忙说道，生怕帝君大人以为我动了里面的东西。 帝君大人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我知道！” 我松了口气，复又问道：“那里面为什么会没东西！” 帝君大人将锦盒合上，说道：“王母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里面有没有东西并不重要。” 我默，神仙的思维果然不是我这只狐狸可以理解的！什么定数？什么劫数？神神叨叨的，一点都不干脆！ “阿离，你觉得这里美吗？”帝君大人收起锦盒，转过身望着那璀璨星河，问道。 “美！”我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瞅了瞅帝君大人的背影，心想，不过再美也比不上你！ “这里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一个天上的神仙，以前这里也有你的星星，但是自你轮回之后，它便一直黯淡无光了！”帝君大人说着，伸手指给我看。 我抬头看去，果然，不仅黯淡无光，而且小得可怜，还缩在角落里，我估计就算能发光也肯定被堙没在其他星辰里，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我继续保持沉默，这么点大的星星，亮着也是丢人啊！我还是继续当我的狐狸吧，至少比星星大多了！ “阿离，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帝君大人依旧是背对着我，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如徐徐春风，让人听着无比舒畅。 我竖起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很久之前，天庭有一个花仙子，她是百花宫最美的仙子，也最得王母宠爱，蟠桃会上，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吸引众仙的目光。”帝君大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有一年的蟠桃会，这个花仙子看到了一个男仙……”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花仙子肯定对这个男仙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我迫不及待地插嘴道，这种桥段我在神仙居听说书的讲太多了，给我一个开始，我就能猜到结局！ 帝君大人看了看我，露出一个浅笑，点了点头，“阿离说得不错，花仙子确实爱上了男仙，可是这个男仙却是无心无情之人，对情爱之事向来寡淡，从无半点兴趣。所以花仙子在这个男仙面前转了五百年，男仙也丝毫没有动心，甚至没有将她看进眼里。” “啧啧，又是一个痴心女子负心汉的典故啊！”我摇头晃脑地说道，“不对不对，这个男仙并没看上她，所以也算不得负心汉了！帝君大人你继续说！” “五百年后，这个男仙下凡历劫，成了人间帝王。花仙子为了与他求得一世姻缘，义无反顾地随他下凡，成了男仙的妃子。” “那他们相爱了吗？”我咬了咬手指头，撇头看向帝君大人，问道。 “相爱了，男仙还承诺她永不相负！”过了好一会儿，帝君大人才缓缓开口。 “喔，我知道了，这个男仙肯定还是负了她！”我立刻发挥自己的见解，说道，唉，还是白小山说得对，感情这事太折腾人了，想活得长命点还是不要沾的好。 “是，他负了她，”帝君大人抬头看向星河，深邃的眼眸中隐藏着迷离的情意，“那一年，人间瘟疫肆虐，所有人都认为花仙子是妖，因她有倾城之姿，最得帝王宠爱，又残存了前世的一丝仙术，于是被认为是妖女祸国。所以，那个人间帝王就亲眼看着她被扔进瘟疫区，被烈火活活烧死！” 我支着头想了半天，说道：“这个故事有点耳熟！帝君大人你是哪里听来的？是神仙居么？” 帝君大人看向我，无奈地勾了勾唇角，说道：“阿离，这不是听来的。”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花仙子死后，男仙大病一场，三个月之后，郁郁而终。”帝君大人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我看着他的侧脸，总觉得他这个说书人其实已经入了戏，被这个故事给彻底感染了，好在我前段时间在神仙居呆的时间比较长，这种故事早就听过很多了，所以依旧很淡定地瞅着他。 “那他们回天庭之后，男仙肯定知道自己冤枉花仙子了，所以两个人是不是双宿双栖了？”我问道，按照常理推断，这应该就是爱情故事的最终结局了。 “没有！”帝君大人摇了摇头，“男仙回到天庭之后，才知道花仙子并没有归位。” “啊？那她去哪里了？”听到这里，我表示我的好奇心终于被勾出来了！ “她受伤太深，不愿为仙，亦不愿为人，于是饮尽孟婆汤，将前尘往事尽数忘尽，投入了畜生道！” “什么？花仙子成畜生了？”我大惊，这个结局果然出人意料，这花仙子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当神仙难道还比不上当畜生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男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是震惊非常。原本尘世一遭，不过是他漫长岁月里的一个瞬间，过了便过了，回到天庭，他又是那个无心无情的神仙，而不再是那个多情痴情的人间帝王。可是，这个消息却是彻底地打乱了他的心。” “那花仙子到底成什么畜生了？鸡鸭牛羊？狮子老虎？还是狐狸？”我默，原来我也是只畜生！ “不知道，至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因为花仙子并没有经过阎罗殿，生死簿上也没有她的记录，所以无从查起。所以男仙只能等，等她再入轮回。也许，她成了人间的家禽，那么，被杀死后，他就能找到她；也许，她投生成山间动物，潜心修炼，那么，等她修成人形之后，他也能找到她！”帝君大人徐徐说来，“可是，这一等，就是两千年！他从未想过等待是这么漫长的事！本来两千年的岁月于他来说并不算长久，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可这两千年却成了他生命里最漫长的时光！那一世凡尘，对花仙子来说，早已是前尘往事，对他来说，却仿佛是昨日的事，他无法忘怀，也不能忘怀。原先以为那不过是生命里的一个过场，后来才知道，那只是开始。” “男仙终于动情了？”我问。 “对，他动情了！原以为不过是愧疚之情，可等了两千年才知道，其实情根早已深种！”帝君大人缓缓说道，“阿离，也许这就是他的劫数！” “那他等到花仙子了么？” “等到了，她成了青丘的一只白狐，花了千年岁月修炼成人，没有倾城的容貌，然而天真无邪，快乐无忧，只是将他忘得彻底。这一世，她选择了冰封住自己的心！” 我了然地点头，感慨道：“这就叫做自作自受啊！” “是，他自作自受。”帝君大人的眸光渐渐暗淡下来，然而唇边的笑容依旧，只是看在我眼里却是分外苦涩。 “帝君大人，不过是个故事而已，你也别太难过，反正这个男仙又不是你！”我最看不得帝君大人露出这种表情，实在是让人揪心啊，于是垫高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帝君大人恢复平静，将我的手拿下来，望着我问道：“阿离，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曾经花了两千年时间等一个人？” 我倏地瞪大眼睛，捂住嘴抑制住自己的尖叫，结结巴巴地问道：“帝，帝君大人，这个男仙就是你？” 帝君大人看着我，缓缓点头。 “那个，帝君大人，你，你节哀顺变，不，不是，我是说你别太难过，你不是等到她了吗？你重新让她记得你不就行了？”一时紧张，我竟有些语无伦次，我错了，我不该说帝君大人自作自受的！ “有时候我希望她记得我，可更多的时候我希望她永远不要记得我！我伤了她两世，我只希望能够陪在她身边，保她一生安稳，护她一世无忧！” 我听得热泪盈眶，帝君大人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痴情男子！ 蓦地，我灵光一闪，兴奋地问道：“帝君大人，你不是说那个花仙子投生成青丘的白狐了吗？嘿嘿，是不是青青狐仙？” 不等帝君大人开口，我又兴奋地继续说道：“我就知道，青青狐仙真是好命，竟然能够得到帝君大人的倾心相许！帝君大人你不用担心，青青狐仙早就觊觎你的容貌很久了，若是知道帝君大人的心思，她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呢，绝对不会拒绝你的！” “阿离……” “帝君大人，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保密的！”我笑得高兴，心想，青青狐仙啊青青狐仙，帝君大人竟然看上了你，真是你的造化啊！ 第21章 第二十章 暴走的青青狐仙 帝君大人总算回了方诸，青松的心情明显亢奋了不少，不但没有记恨我过河拆桥的事，还对我和颜悦色，让我受宠若惊。 不过现在我每次遇到青青狐仙都会不自觉地对她微笑，每次都笑得青青狐仙毛骨悚然，不止一次地抓着我问有什么阴谋诡计。 帝君大人的爱情故事让我印象颇深，回到方诸之后，还在梦里梦见了好几次，每次我都很期待看到帝君大人和青青狐仙以前的模样，可每次都只能看到帝君大人的样子，青青狐仙总是留给我一个模糊的背影。 这天，我早早地便入了睡，心想我这么天天睡，我就不信青青狐仙不转过身来。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脖子被人掐着，让我喘不过气来，以为是梦魇，可今天我啥也没梦到啊！ 被掐得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我猛地睁开眼睛，青青狐仙狰狞的脸好死不死地悬在我上方。我愣了愣，心想原来我是在做梦，于是连忙闭上眼睛。 可脖子上的触觉却异常真实，我只好又睁开眼睛，青青狐仙正恶狠狠地瞪着我。这回我终于发现不是在做梦了，于是连忙按住青青狐仙的手，艰难地开口：“姐姐，有话好说，杀人是犯法的！” “我呸！”青青狐仙啐了我一口，“杀你一只狐妖，那是替天行道！” 我憋红了脸，费了半天劲才将青青狐仙的手移开我的脖子，委屈地问道：“姐姐，我又哪里惹你了？犯得着半夜跑来掐我的脖子么？” “哼，你都说说你干了什么好事？”青青狐仙依旧气势汹汹的模样，甩着袖子坐到我旁边。 “我没干好事，也没干坏事！”我摊了摊手，老老实实地交代。 青青狐仙又呸了我一口，说道：“你倒是说说，我跟帝君是何关系？” 我一听，心想难道青青狐仙已经知道帝君大人是她前世的情郎了？ “嘿嘿，姐姐，你放心，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帝君大人知，我一定不会去大肆宣扬的！”我以为青青狐仙是担心我出去八卦，所以连忙表明态度。 “你……”青青狐仙气急，狠狠地拍了拍我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你瞎想些什么呢？” 我摸了摸脑袋，无辜地看着青青狐仙，一副“我想些什么你不都知道”的模样！ “看来我真的是低估了你，你的愚蠢程度根本就是我无法想象的！你，你，你简直就是咱们狐族的耻辱！”青青狐仙又拍了我一掌，恨恨地说道。 “姐姐，不带这么攻击人的！”我忿忿不平地抗议！ “闭嘴！”青青狐仙扯着嗓子吼道，我只好噤声不语。 “我说这几天你怎么表现那么诡异呢，要不是我聪明趁你睡觉时跑来听你讲梦话，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有张冠李戴的本事！”青青狐仙继续说道。 “……我讲梦话了？”我震惊。 “嗯哼！” “我讲什么了？”我忐忑不安地望着青青狐仙，万一青青狐仙知道我就是那只搬空她家米缸的狐狸，那我就不用活了！ “妹妹啊，你觉得我跟帝君配吗？”青青狐仙突然一转语调，撩了撩长发，摆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异常温柔地问道。 “配，太配了！”我连忙回答道。 “配你个鬼！”青青狐仙的脸一下子又回归狰狞，不可避免的，我的脑袋瓜上又挨了一个爆栗子。 “我是花仙子对吧？两千年前投了畜生道对吧？我对帝君爱得死去活来对吧？”青青狐仙摸了摸我的脸，问道。 见我又要点头，青青狐仙又扬起了手，我连忙抱头，大声嚷嚷：“不是我说的，是帝君大人说的啦！” “我呸！”青青狐仙又怒了，说道：“你敢说你不是这么想的？” 我怯怯地点了点头，在心中哀号，没事我说什么梦话啊？ “我告诉你，白离，你给我听好了，那个花仙子还在的时候，我白青青就是只狐狸了，两千年？我呸，我三千岁都不止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得慌，没事跑去投畜生道？” 我嘟嘴，不语。 “妹妹啊，你也别装了，你看这天庭有哪个人前世是花仙子现世是狐狸的？除了你还有别人么，牡丹仙子？”青青狐仙冷静了下，凑到我面前贼兮兮地说道。 我倏地瞪大眼睛。 “啧啧，妹妹，你可真是个痴情种子，原来你跟帝君大人还有这么一段，我说帝君大人怎么对你这么好呢？看吧，你还敢说你没走后门吗？”青青狐仙忽然奸笑起来，得意的模样让我看了牙痒痒。 我抛下幸灾乐祸的青青狐仙，一溜烟地跑到了东华殿，怎么可能是我呢？一定是青青狐仙搞错了！我对帝君大人没有邪念的，多纯洁的心灵啊，被青青狐仙一句话就给污染了！ 我义无反顾地闯进帝君大人的寝房，里面灯火明亮，帝君大人站在窗前，并没有入睡。看到我，脸上也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仿佛早就料到了我会出现异样，依旧只是浅浅一笑，对着我说道：“阿离，你来了！” 我忽然踌躇了，想问的话一句都问不出口，只愣愣地站在门边，然后看着帝君大人缓缓走近，绝世的容颜映衬着昏黄的烛光，在我的视线里明明灭灭。 “帝君大人！”我扯住他的衣袖，讷讷地开口。 “嗯？”他认真地看着我，等着我说话。 “是假的对不对？”我仰头，期待地看着他。 帝君大人看着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眼里带着隐隐的悲哀和无奈，低低地说道：“阿离，其实你比谁都聪明，不是吗？” 我的脸色一白，缓缓放开手，然后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就落了泪。我只是一只狐妖，笨得无药可救，两千年才修炼出了九尾，唯一的同伴就是白小山，我们生活地那么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甚至不需要别人！牡丹仙子的爱情，为什么要算到我头上呢？ 我只是心无旁骛地等着白小山，等着他，回祁云山过属于我们的逍遥日子！可为什么，连这样的平静，都不能再属于我呢？ “帝君大人，是假的，对不对？”我看着他，重复地问道。 帝君大人看着我，忽然轻轻一笑，眼里的情意顿时荡然全无，只剩下一片空明的寂静，他俯身，在我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喃喃说道：“是，是假的！阿离，你不想记的，我再也不会强迫你记起！” 温软的触感还停在唇上，转瞬之间，我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帝君大人的怀中。 某些东西，似乎从我体内抽离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帝君大人不知何时已经回到方诸了，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倦鸟归巢了！本来答应了老君要陪他捉虱子的，不过想着我好久没见帝君大人了，于是乐颠颠地跑去了东华殿。 “帝君大人！”刚进东华殿，我就扯开嗓子大喊，然后看到东华殿的仙童仙女纷纷让道。 我满意极了，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到帝君大人房前，非常乖巧地打了声招呼，“帝君大人，我进来咯！” 帝君大人此时正在打坐，看到我进去，站了起来，眼里含着一丝笑意，说道：“阿离，有事吗？” “没事没事，这不帝君大人你都离开这么久了，我就是来打声招呼，来表示一下我的思念之情！”我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 闻言，帝君大人面色无异，只轻轻一笑，转过头去，说道：“阿离有心了！” 我看了他半晌，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帝君大人，我吃了老君的美颜丹，变得漂亮多了，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我了呢？” 他转过头，看着我，只淡淡一笑：“阿离，你就是你，永远都不会变。”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回了清华苑。 青青狐仙一派悠闲地坐在我的房间里，见我回去，凑到我面前说道：“妹妹，姐姐有一个最新消息要告诉你！” 我掏了掏耳朵，表示洗耳恭听。 “嘿嘿，童子季对浅碧仙子一见钟情了！” 我惊奇，马上挽住青青狐仙的胳膊，笑道：“姐姐，快，是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青青狐仙非常迅速且有条理地解释了一通，于是我明白了，原来某日浅碧仙子路过兜率宫，童子季刚好从里面走出来，一眼就撞上浅碧仙子了。浅碧仙子怕自己一说话就把人给冻住，所以只是矜持地对着童子季笑了笑。这一笑可不得了，把童子季的魂都给勾走了！他说在天庭见多了像我和青青狐仙这样彪悍的人种，看到浅碧仙子，简直就像在十八层地狱看到佛祖金光一样，别提有多激动了！ 在童子季眼中，浅碧仙子才真正算得上是仙子，一看一个温婉贤淑，一看一个矜持温柔，于是，童子季追求浅碧仙子的行动正式展开！只是，浅碧仙子跟帝君大人一样清心寡欲，所以，童子季的追求行动进展地甚是艰难！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倒霉的童子季 这日，我和青青狐仙来到老君的兜率宫，只见老君难得地没有骑在青牛身上捉虱子，而是坐在门口碎碎念。 我好奇地坐到老君身边，问道：“老君，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还能有谁？不就那只童子鸡！”老君气哼哼地说道，“整天不见人影，我的丹炉都要熄火了！” 我了然，这童子季为了赢得浅碧仙子的芳心，那是天天到清华苑门口蹲点，每次来还要顺路去百花宫采摘一束花，然后招摇地站在外面，一副痴心不改的模样。浅碧仙子为了躲他，现在连房门都不敢出了！ “老君，你这兜率宫不是有很多仙童么？怎么不让他们去为你的丹炉烧火？”青青狐仙纳闷地问道。 “那只童子鸡就这点用处，若是连火都要别人烧，那我还收留他干嘛？一点价值都没有！”老君哼哼道。 我在心中暗笑，心想，童子季啊童子季，原来你在老君眼里也就这点用处！要想获得浅碧仙子的芳心，光会烧火可是远远不够的！ 我和青青狐仙回到清华苑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童子季像个门神一样杵在清华苑门口，手里还捧着把从百花宫顺来的鲜花。 我抿嘴一笑，一个念头骤然闪过，转过头和青青狐仙对视了一眼，在她眼中发现了一样的神色，于是我们相视一笑，一个旋转，我已经变成了浅碧仙子的模样，而青青狐仙则变成了老君。 “童子鸡，你还要杵到什么时候？每天都为了女色玩忽职守，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兜率宫？”青青狐仙在他后面吼道。 童子季立马转过身来，正待开口，目光却瞄到了我身上，一双眼睛倏地瞪大，直愣愣地看着我，彻底把青青狐仙给忽视了。 我掩唇轻笑，温温柔柔地向他跑了个媚眼，然后矜持地开口：“子季，你手上的花可是给我的？” 童子季立马涨红了脸，眼神躲躲闪闪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停地点头，羞涩的模样甚是可爱。我看着他，心想，原来童子季也是个纯情的孩子，不过这也阻止不了我戏弄他的热情，于是我继续温柔地说话：“子季，你怎么不说话？莫非这其实不是给我的？你只是在拿我说笑，是吗？” 说着，我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双眼睛瞬间盈满了泪水，将落不落，却看得童子季瞬间急红了眼。 “没有没有，这花就是给你的，你别这样！”童子季急匆匆地跑到我面前，一把将那花塞到我手里，一脸真挚地看着我，连害羞都忘了。 “我说童子鸡，你还有没有出息了？整天就想着男欢女爱！浅碧仙子是什么人？岂能容你随意亵渎？单凭你一个小小的散仙，论这个品阶就没资格追求浅碧仙子了！”青青狐仙咳了两声，适时地数落道，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哪知童子季竟然开口辩驳，看着青青狐仙说道：“老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爱情是不分品阶不分国界的，你看七仙女和董永不就凑对了么？你看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身边却没有半个红颜知己，这就足以证明你的理论是错误的！唉，老君，我知道你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个是比较可怜啦，但我还年轻，你不能因为嫉妒而阻止我追求浅碧仙子啊！你也不想我落得跟你一样凄凉的下场吧？” 青青狐仙被童子季反驳地一愣一愣，脸上是没有什么表情，可我知道青青狐仙心里的怒火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了！她最听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提爱情，这要归咎于她成仙前的那个负心汉，当然归根到底，也少不了我的份！ “哟，童子鸡，听你这么说是什么都不能阻止你追求浅碧仙子的脚步了是吧？那你何不问问浅碧仙子，她愿不愿意接受你呢？”青青狐仙一边说，一边瞄了瞄我。 我了然地眨了眨眼，童子季，是你惹了青青狐仙，别怪我让你死得太难看！ “浅碧仙子，你愿意接受我吗？”听到青青狐仙的话，童子季果然开口发问了。 我在心里为他默哀了片刻，随即垂下头去，作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嗲着声音开口：“子季，你风神俊秀、玉树临风、心地善良，对我又是痴心一片……” 我将童子季的优点一一数来，其中当然不排除夸张的成分，不过我看到童子季眼里的惊喜和高高翘起的唇角，我就知道这死山鸡就是这么自我认为的。 于是，我继续说道：“……其实我真的很想接受你，但是……” 我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但是什么？”童子季见我说到一半就不说下去了，急忙问道。 我装出为难的样子，看了看童子季，又看了看继续等我演下去的青青狐仙，继续说道：“但是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什么？”童子季立马怔住，似是不能相信，半晌才艰涩地问道：“仙子，我能问一下那个人是谁吗？” 我一愣，能是谁啊？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哪有这个人的存在？ 正在这时，青松从清华苑出来，于是我立马脱口而出：“青松，是青松！” “青松？”童子季看向青松的方向，喃喃问道。 “对，我与青松两情相悦，早已海誓山盟、互许终身了！”我佯装害羞地说道，眼睛含情脉脉地看向青松。 青松正好向我走来，看到我们神情各异，有些不解，不过也没想太多，只问道：“浅碧仙子，你可有看到白姑娘？”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青青狐仙，于是青青狐仙马上接道：“白丫头在兜率宫呢！” “青松见过老君，今天是什么风把老君给吹来了？”青松这才注意到老君，问道。 青青狐仙干咳两声，瞪了童子季一眼，说道：“还不是这只童子鸡惹的，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要追求浅碧仙子！” 青松一愣，随即问道：“追求浅碧仙子？” 我生怕露馅，马上挡到青松面前，说道：“青松，没有的事，老君胡言呢，对吧？子季！” 童子季见我如此，以为是怕青松误会，只黯然地点了点头。 “童子鸡，还不快回去烧火！”青青狐仙趁势催促道。 童子季看了看我，看了看老君，又看了看一头雾水的青松，忽然一个转身，一拳揍到青松脸上，青松在天庭呆久了，平时大家要做什么都是施的法术，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原始的打法了，所以措手不及地被揍倒在地上。 童子季跨坐到青松身上，又是一拳揍了过去，边揍还边嚷嚷：“我好不容易遇上一回真爱，就这么毁在你身上了！天庭这么多女仙，你怎么就看上浅碧仙子了呢？你看上谁不好为什么非得看上浅碧仙子？你还我真爱，你还我真爱！” 我和青青狐仙都没想到童子季竟然会来这么一招，一时傻眼了，只呆呆地看着童子季一边咆哮一边对付青松。 就在这时，我余光一瞥，竟然看到浅碧仙子的身影，我一急，连忙拽了拽青青狐仙的衣角，以眼神示意了下。 青青狐仙也急了，思前想后，狠了狠心，对着童子季的屁股狠狠一踢，只听“嗖”地一声，童子季就这么飞了出去，瞬间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当然，远远传来的，似乎还有童子季“死不瞑目”的惨叫声！ 处理完童子季，我连忙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青松扶起来，青松还是一副茫然样，平白挨了几下拳头，一脸的莫名其妙和委屈。 “青松，你没事吧？”我问道，青松这孩子特爱记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 “青松怎么了？”浅碧仙子走了过来，袖子一挥，疑惑地写道。 “哈哈，没事，没事！”我和青青狐仙干笑着挡在青松面前，说道。 “浅碧仙子？”青松看了看浅碧仙子，又看了看我，神情疑惑，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我心道不好，拔腿就跑！身后传来童子季恍然大悟的喊叫，接着就是怒不可遏的脚步声紧随而来！ 我掩面，为什么光追我？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辣手摧狐的阿宝 “姑娘，你在想什么？”见我恹恹地趴在桌上，扶柳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想青松那小子要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扶柳掩唇轻笑，说道：“姑娘放心，青松很快就会回来的，他知道姑娘并无恶意！” 我继续叹气，青松由于生我的气，这几天一直呆在帝君大人身边，怎么着都不肯回来伺候我！其实我也并不是想要他回来，只是，他在帝君大人身边待得越久，说我坏话的可能性就越大，这叫我在帝君大人面前情何以堪啊！ “妹妹，瞧你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思春呢！”青青狐仙不知何时出现在窗户外面，趴在窗台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 “这么没精神？”青青狐仙挑了挑眉，说道：“不如我们去兜率宫逗逗那只傻山鸡吧！” 我眼睛一亮，那次青青狐仙把童子季踹飞之后，一直就没有下文了，我也没有去打听过他的情况，这会儿去看看他也好！ 到了兜率宫，看见老君正在丹炉前面坐着，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托腮，一副愁眉苦眼的模样，青牛就在他旁边，偶尔鼻子朝天哼一声，但老君半点也没反应。 我纳闷了，老君竟然连给青牛捉虱子的乐趣都没了，什么问题这么严重？ “老君，今天怎么自己亲自动手了？童子季呢？怎么不叫他给你烧火？”我做到老君身边，拿过他的扇子往丹炉扇，边扇边问。 “别提了！”老君依旧眉头紧锁，顾自生着闷气，将扇子给抽了回去，闷闷不乐地说道。 “老君，瞧你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莫非童子季又惹你生气了？”青青狐仙笑着问道。 闻言，老君长叹一口气，喃喃道：“那个不争气的臭小子，下凡走一遭也好，可以让我清静几年！” “下凡？童子季下凡了？”我疑惑地问道。 “嗯，刚出兜率宫没多久呢，估计现在已经到地府报到了！前几天也不知怎么的，回来之后恍恍惚惚的，让他生个火还差点把自己头发给烧了，今天一大早就在嚷嚷，说什么天庭很黑暗，他过得很绝望，非要下凡寻找真爱！现在应该快要投生了吧！”老君慢慢答道，表情非常痛心疾首。 我和青青狐仙俱是一惊，彼此互看一眼，马上从兜率宫出来，直奔地府，试图去阻止某只为了追求真爱不惜投入轮回的傻山鸡。 地府对我来说还是相当陌生的，青青狐仙也不熟，不过她好歹也是个仙，一到地府就有小鬼来接应了，说明原因之后直接就让地府的小鬼带去找童子季了！ 我和青青狐仙赶到轮回六道时，正好看见童子季站在人间道前面，似乎马上就要入轮回了！ “童子季，你别想不开啊！”我立马吼道，然后看到童子季慢慢转过身来。 我用手肘撞了撞青青狐仙，示意她说点话，挽留挽留童子季。青青狐仙嘴巴开开阖阖半天，也没想出要说什么。眼看着童子季又要转过身去了，青青狐仙连忙喊道：“童子季，之前是白离妹妹戏弄于你的，你千万别当真！” 我猛地瞪向青青狐仙，竟然在关键时候出卖我！ 青青狐仙向我使了使眼色，表示当下阻止童子季做傻事最重要。我生生地忍下想揍青青狐仙的冲动，一转身，变成浅碧仙子的模样，学着之前的声音温和地说道：“子季，那个，其实我……” 童子季的眼里从一开始的惊讶一下子演变成愤怒，眼看着就要往我扑来了，我连忙躲到青青狐仙身后，闭上眼不敢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我还没感觉到任何异样，于是睁开眼睛一看，咦，童子季怎么不见了？ 我站直身子，看向青青狐仙，发现她一脸震惊的模样，于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让她清醒清醒。 好半天，青青狐仙才在我疑惑的眼神中缓缓开口：“那个，他脚底打滑，掉进去了！” 我看向已经闭合轮回之门的人间道，抽了抽嘴角，童子季，我尽力了，你别怪我！ 我和青青狐仙怀着深深的遗憾回到天庭，很长的时间都没好意再去兜率宫，生怕被老君发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我们两个。 经过我和青青狐仙的调查，发现童子季转世成了一家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大名是“陈子季”，乳名叫做“阿宝”。据阿宝的接生婆说，阿宝生下来的时候拳头紧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乎还带着些愤慨，哭的时候跟打雷一样，响声震天，不过陈家老爷却乐得很，当场断言阿宝是练武的材料，日后必会成为大将军，封侯拜相。 且不说这陈家老爷的断言是真是假，不过阿宝从小就有暴力倾向，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尤其喜欢虐待小动物，这种行为简直是令人发指。 阿宝三岁的时候，鉴于周围都没有同龄的小孩子陪他玩耍，于是陈家老爷花大价钱买了一只雪狐给他做伴。阿宝看到雪狐后果然双眼放光，直接冲上去搂着雪狐不撒手，陈家老爷觉得自己总算当了回体贴入微的父亲，心中甚是满意。 可他不知道的是，阿宝之所以抱着雪狐不撒手，绝不是因为喜欢雪狐，而是担心雪狐逃走，让他失去欺负的对象！ 于是，当我和青青狐仙第一次踏进陈家大宅，去探望童子季的时候，就看到三岁的阿宝坐在大厅里，命令家丁架了一个小丹炉，然后指挥丫头烧火，等火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把雪狐给放了进去，他还嫌火烧得不够旺，夺过丫头手里的扇子，晃着小手吃力地亲自扇起来。等雪狐快要被烤焦的时候又拎出来浸到冷水里，浸了一会儿由重新把雪狐扔到丹炉里，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我和青青狐仙看得双眼瞪直、双腿发软，听着雪狐凄惨的叫声，再也没敢靠近大厅里的小不点。 “妹……妹妹，要不我们回天庭吧！”过了一会儿，青青狐仙哆哆嗦嗦地说道。 “不……不救雪狐了吗？”我颤着声音问道。 “先自救吧！”青青狐仙说完，一旋身，人已消失不见。 我瞅了眼还在虐待雪狐的阿宝，脚下一个打颤，连忙尾随青青狐仙而去。 回到清华苑，我和青青狐仙心有余悸，这童子季对我们的成见也忒大了，都转世投胎了还想着报复我们！真小气！ 一想到那只雪狐，我和青青狐仙为它默哀了一会儿，表示对三岁的阿宝辣手摧狐的行为深感痛恨但却无能为力。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对于阿宝的可耻行为，我和青青狐仙一度认为是陈家老爷的错，若不是他把雪狐买回来，阿宝哪有机会虐待雪狐？ 同为狐族，我跟青青狐仙自然是不忍心让那只雪狐被阿宝折腾至死，于是我们打算从陈家老爷身上着手，相信三岁的阿宝再顽劣也不至于违背父亲的意思。 当天晚上，青青狐仙就在陈家老爷的梦境里现身了，表示阿宝的行为已经触怒了狐仙，若他虐待雪狐，陈家就会有飞来横祸。 陈家老爷果然深信不疑，诚惶诚恐地向青青狐仙请罪，第二天就让人趁阿宝还在睡觉的时候把雪狐给放了！ 只是，陈家老爷给了我们一个交代，可在阿宝那里就难以交代了。一觉睡醒的阿宝发现雪狐不见了，大为恼怒，可他小胳膊小腿的又不能对自己父亲做什么，于是小眼一眯，小嘴一扁，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大哭特哭，哭声震天，不管陈家老爷怎么哄，死活不肯停止哭泣。 这一幕恰好被刚从娘家回来的陈家夫人看到，一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心都疼死了，对着陈家老爷劈头就是一顿怒骂，骂完之后又柔声安慰阿宝。 “娘亲，阿宝要雪狐，阿宝要雪狐！爹爹把雪狐给放走了！”阿宝见自己有了靠山，马上嚷嚷道。 “好，好，别说是一只雪狐，十只雪狐娘亲也给阿宝找来，阿宝乖，不要再哭了！”陈家夫人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 “老爷，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阿宝的雪狐找回来？”陈家夫人瞪向陈家老爷，发号施令。 “这……”陈家老爷想到青青狐仙的嘱咐，又看了看陈家夫人的脸色，直感觉左右为难。 “这什么这？不就一只雪狐吗？难道我们家阿宝连只雪狐都不能要吗？”陈夫人一瞪眼，陈家老爷的天平马上倾斜，喃喃说着“做梦而已，应该不会真有什么狐仙的”，于是又风风火火地让家丁去找雪狐了！ 我和青青狐仙眼看着我们好不容易想出的办法毁于一旦，顿时萎蔫了，心想这个阿宝可真比童子季能耐多了！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阿宝很奔放 阿宝七岁的时候，已经是个活泼机灵、远近闻名的俊俏小子了，很多有闺女的人家都暗暗跟陈家老爷打过招呼，希望日后能够结为亲家，于是陈家老爷便谋算该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定门娃娃亲了！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和青青狐仙便拽了浅碧仙子下凡。虽说浅碧仙子对童子季一直没表示，可当她知道童子季下凡寻找真爱的时候，还是有点郁郁寡欢的，青青狐仙以她过来人的经验告诉我们，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了！ 于是，为了浅碧仙子的终身大事，我和青青狐仙决定当回月老，助浅碧仙子一臂之力，也算是我们对童子季的补偿。 这日，陈家老爷约了王员外在酒楼见面，陈家夫人和阿宝自然也在场，除此之外，还有王员外的夫人和王家小姐。 王家小姐芳龄六岁，名为碧玉，虽然称不上绝色，但长大之后必然也是个清秀佳人。陈家老爷听说王家小姐从小就温婉聪慧，今日一见，果然是乖巧伶俐，心中对她甚是满意，便与王员外商量彼此写下婚约、交换信物，定下这门娃娃亲。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好好的一门亲事却被阿宝亲自破坏了！ 过程是这样的—— “阿宝，你看碧玉，是不是很漂亮很可爱？爹爹让她当你媳妇怎么样？”陈家老爷抱着阿宝，乐呵呵地笑道。 阿宝盯了王家小姐很久，眉头一皱，头一甩，对着他老爹说道：“不好！” 此话一出，陈家老爷和王家夫妇都尴尬地僵住了。 “为什么不好？”陈家老爷干笑一声，问道。 阿宝定了定神，掰着指头数了数，“第一，不够漂亮；第二，太矮了；第三……” 见阿宝不止说出了理由，还一项一项细细数来，王员外的脸算是挂不住了，那王家小姐也不是个傻子，一听阿宝说她不漂亮，马上就啜泣起来。 陈家老爷这下子是左右为难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又舍不得骂，王员外又不好得罪，只好一边试图改变阿宝的观点，一边向王员外赔笑脸。只是，王员外还是甩袖离开了，毕竟阿宝说的话实在是太刻薄了，人家不揍他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阿宝，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陈家老爷无法，心想只能改天再上门赔罪了，于是把注意力转向自己的儿子。 阿宝左右转了转，四处张望了下，似乎是要寻找心目中的女孩子范本给陈家老爷看。 这个时候，也该我和青青狐仙出场了。 我和青青狐仙变成普通姿色的人间女子，拽着原本姿容的浅碧仙子走到大街上。浅碧仙子的容貌自然是凡间女子所无法比拟的，刚一出场，就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我抬头瞥了瞥酒楼，发现阿宝正好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浅碧仙子。这一看可不得了，阿宝的眼睛都看直了！ 见机会来了，我和青青狐仙不由掐了浅碧仙子的腰间一把，强迫她抬起头，视线扫过阿宝，浅碧仙子脸色一僵，还是拗不过我们，扯出一抹笑容。 “爹爹，爹爹，阿宝找到喜欢的女子了！阿宝喜欢她！爹爹，快拦住她，快，快，我要和她订娃娃亲！”阿宝立马扯开嗓子大吼，小身子一蹦一蹦的，几乎要从二楼直接跳下来了。 我和青青狐仙抽了抽嘴角，这童子季一投胎，性格可真变开放不少，想当年跟浅碧仙子说句话都会羞得满面通红，现在倒好，不过七岁的稚龄，说起“喜欢”来都不带脸红的！ 陈家老爷一听，连忙走到栏杆边往下瞧，这一瞧不打紧，陈家老爷也没见过像浅碧仙子这样的绝色，老脸立马红了个通透，竟然忘了旁边大呼小叫的阿宝。直到陈家夫人拧上了他的耳朵，他才回过神来，注意到一脸怒容的陈家夫人和一脸不高兴的阿宝！ “爹爹，她是我看上的女人，你已经有娘亲了，不许跟我抢！”阿宝抿了抿嘴，说道。 陈家老爷一窒，还真没想到自己一瞬间的心思会被阿宝指出来，顿时尴尬无比，磕磕巴巴道：“阿宝休要胡说，爹爹哪会跟你抢！” “那爹爹还不快去提亲？”阿宝扯着陈家老爷的袖子，就要把他往楼下拉。 陈家老爷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好说道：“阿宝，人家姑娘都要大你一轮了，这如何能够提亲？” “为什么不能？相公不能比娘子小吗？”阿宝睁着大眼睛问道。 “那，那也不是。” “娘子不能比相公大吗？” “……也不是！” “那就去提亲啊！”阿宝一瞪眼，就把被自己忽悠地理不清楚状况的老爹拉下楼！ 只是，纵然阿宝的速度很快，可我们的速度更快，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防止童子季移情别恋，既然目的已经达成，我们自然不可能在凡间久留。 只是，这可就苦了陈家老爷了，阿宝见浅碧仙子没了踪影，便将全部责任怪到自己老爹身上，拎着小拳头捶打自己老爹不说，都七岁大的孩子了还哭得雷声震天的，一边哭还一边指控：“都怪爹爹，都怪爹爹，现在你儿媳妇没有了，你高兴了吧？” 陈家老爷僵在一边，只能尴尬地对着围观的人群干笑。 自此之后的一个多月，阿宝再也没理过陈家老爷，直到陈家老爷答应他会帮他找浅碧仙子，他的心情才略有好转。 我和青青狐仙不得不承认，这童子季对浅碧仙子确实是用情至深，否则他转世之后，断不至于只看一眼就非卿不娶。 浅碧仙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表面上没什么表示，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心情很愉悦。 “唉，没想到我还有当红娘的天赋！”这日，我和青青狐仙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青青狐仙突然发出一声感慨。 我闭目养神，对此不置一词。 “我说妹妹，你就没有看中的男人吗？需不需要姐姐帮你拉拉红线？”青青狐仙继续说道。 我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从她眼里看到了蠢蠢欲动的兴奋，我撇过头，说道：“不需要，妹妹我一向很清心寡欲的，这天地间还没什么男人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哟，难不成你眼睛长到头顶上了？妹妹啊，听姐姐一句劝，这选男人，眼光可不能太高，虽说你吃了老君的美颜丹之后有了一副好皮相，可这也不能成为你骄傲的资本啊！”青青狐仙谆谆教诲道。 我翻了个身，无视她。 青青狐仙又凑了上来，笑嘻嘻地说道：“妹妹，你给我说实话，你对帝君是什么心思？” 我一愣，迎向她的目光，问道：“能有什么心思？” 青青狐仙见我一副不开窍的模样，很不客气地敲了敲我的脑袋，说道：“当然是女人对男人的心思！想当初王母寿宴上妹妹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薄了帝君呢，怎么，不准备负责？” 我的脸腾地红了起来，窘迫不已，辩驳道：“那是我喝多了！” 青青狐仙呸了一声，说道：“我还喝多了呢，你怎么没见我去轻薄帝君？” “……” “妹妹啊，你就别害羞了，帝君俊美若斯，这天地间怕没有女人抵得了那张脸的诱惑，你要是沦陷了，姐姐绝对理解！” 我转过身捏了捏青青狐仙的脸，说道：“姐姐想太多了，洗洗睡吧！” 青青狐仙拍掉我的手，躺了回去，看了天空许久，才叹了口气，“唉，确实是我想太多了，你个不开窍的丫头，就算你看上了帝君，帝君也不一定会看上你啊！” “……” “帝君大人当然不会看上我！”我咕哝道，以前早有耳闻，在男女之情面前，帝君大人是天地间最冷情冷心的神仙，谁让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呢？否则他也不能统率众仙如此之久，只有不会受情爱影响的帝君，才能以足够的谋略和理智领导众仙。 “妹妹，姐姐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我无奈地答道，反正就算我不让她问，她也不会就此闭嘴。 “倘若帝君对一个女子动了情，你觉得会如何？”青青狐仙的声音在一旁轻轻响起，语气里没有以往的戏谑，反而多了一抹认真。 我怔了怔，答道：“天下大乱！” 青青狐仙沉默了半晌，才喃喃道：“是啊，天下大乱，天下大乱！” 过了一会儿，复又低低叹道：“可是，妹妹，他冒着天下大乱的危险爱着你，你的心，要什么时候才乱呢？” “什么？”青青狐仙的声音太轻了，我没有听到，便问了一句。 青青狐仙不再说话，而是勾了勾唇角，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顿觉毛骨悚然。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所谓的“吃干抹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看尘世，阿宝已经二十六岁，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亦如陈家老爷当初所断言的那般，成了颇受皇帝宠幸的镇国将军。 只是，官阶虽高，将军府中却无半个女主人，原因无非是阿宝对当年的浅碧仙子念念不忘，虽然这么多年的寻找都一无所获，可却依旧不肯放弃。当初的惊鸿一瞥，那一瞬间的失心失魂，未曾想，是一辈子的牵缠挂肚。 二十六岁，对一般男子来说，早已过了成亲的年龄，人家早就当爹了，可阿宝却仍旧未娶。据说人间的皇帝也给阿宝赐过很多美人，可阿宝却罔顾帝王眷顾，统统拒绝了。这可急刹了陈家老爷，真是儿子不急老爹急，陈家老爷想抱孙子很久了，可阿宝却是死心眼，不管陈家老爷如何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他也不肯妥协，气得陈家老爷恨不得从没生过这个儿子！ 阿宝的痴情出乎我和青青狐仙的预料，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童子季是为寻找真爱而下凡，若是真能找到，也不枉他下凡走一遭。可我和青青狐仙却将浅碧仙子重新送进他的视野，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以为只是落花无痕，却不想在他心中茁壮成长，从此再不能根除。 我和青青狐仙看着凡世的童子季为了仅有一面之缘的浅碧仙子，甘愿枯等一世，心中不免动容。 “妹妹，陈家老爷决定使用绝招了！”这天，青青狐仙旁若无人地蹿进我的房间，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绝招？”我立马坐起身，竖起了耳朵，这陈家老爷为了逼童子季娶妻，办法都用尽了，我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绝招要用！ “生米煮成熟饭！”青青狐仙说道。 “这算什么绝招？”我嗤之以鼻。 “妹妹啊，你果然不懂凡人的规矩，这凡间男子若是与品行端正的女子发生了肌肤之亲，那就一定要负责到底，娶她为妻！”青青狐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肌肤之亲？”我不解地眨了眨眼。 青青狐仙瞥我一眼，忽然像发现一个宝藏一样盯着我瞧，奸笑道：“妹妹啊，姐姐还真没想到你这么纯情！嘿嘿，既然如此，那么就让姐姐好好教一教你，免得日后被人吃干抹尽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吃干抹尽？我脑子里忽然浮现我被其他妖怪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凄惨景象，不由打了个哆嗦，连忙一把抓住青青狐仙，急切地说道：“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教我，我不想被吃！” 青青狐仙扑哧一笑，满口应承下来，带着我来到了人间。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楼阁，门前人来人往，虽是夜晚却是空前热闹。我看到楼阁里有很多穿着轻纱的美艳女子，手中拿着美人扇，脸上铺着厚厚的脂粉，身子软软地依在进去的男人身上，笑容谄媚。 我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带我来这里？” “姐姐带你去看看那些女人是怎么被男人吃掉的！”青青狐仙施了隐身术，拽住我的手走了进去，嘴边带着一抹调笑。 “啊？”我瞪大眼睛，问道：“难道那些男的都是妖怪？竟然要吃人！” 青青狐仙闻言，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转头向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半晌才低低一笑，捏了捏我的脸，说道：“啧啧，果然是只纯情的狐狸，妹妹啊，这年头竟然还能让我遇到你这样的极品，姐姐若是不帮你引导引导，怕是死也不瞑目了！” 说完，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拉着我走到楼上的房间外，大摇大摆地穿透房门走了进去。 “嗯……啊……公子，你别急嘛！香香先给您宽衣啊……嗯啊……”刚一进房，就听到女子软糯的甜笑声，还有男子急切的喘息声。 我愣了愣，这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青青狐仙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把将我推到屏风后头，男女的声音清晰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猛地抬头看去，只见一对男女正躺在床上，急切地除去双方的衣服，赤裸的躯体交缠在一起。 我的脸猛地红了个通透，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妹妹，看到了么？这就是肌肤之亲！”青青狐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面前，掩唇笑道。 “姐……姐姐不是说会被吃干抹尽么？”我磕磕巴巴地问道。 青青狐仙拍了拍我的脑袋，说道：“妹妹想歪了，姐姐说的是另一种意思，那就是传说中的生米煮成熟饭！” “哦。”我呆愣愣地点了点头，再看了眼床上的两人，脸上的温度似乎还未褪下。 “算了，我还是不污染你了，若是被帝君知道，怕是又要被罚了！”青青狐仙拉着我走了出去，我还沉浸在刚刚的画面中不能自拔，只在心中消化这两个词——“肌肤之亲”和“吃干抹尽”，原来这样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帝君来，那次在清泉池看到他，虽然没看到全部，可那肌肤，那身材，啧啧，真是销魂啊！想到这里，我的脸更烫了，恨不得往身上浇桶冷水！ 下楼的时候，我总算回过神来，趁机打量了下楼下的情景，只见形形色色的男女穿梭其中，彼此调笑，脂粉味扑面而来。 “公子，彩蝶可是我们万花楼的花魁，你看她多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定会让公子满意的！”忽然，我听到大厅中间传来一个谄媚的声音，不过我没在意，只是继续往前走。 “庸脂俗粉！”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否定！ 我猛地停下脚步，往大厅中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明黄色锦衣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动，浑身上下散发出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不敢逼视。 可我却直愣愣地盯着他，白小山！竟然是白小山！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他熟悉的眉眼，恍若隔了百年，然而一看到，那两千年的记忆就在我的脑海里汹涌而来，无法忘却。 “妹妹，你怎么了？”青青狐仙发觉了我的不对劲，问道。 “白小山，是白小山！”我几乎要喜极而泣，也不再施隐身术了，冲着那黄衣身影大喊一声，“白小山！” 然后就直接奔下楼，往他飞奔而去！ 白小山，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等了你很久？你就这样把我扔下，跟美艳道姑私奔，可有想到我们两千年的比白米饭还要珍贵的交情？没有你的二十几年，仿佛比两千年还要漫长！ 白小山，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跑掉！我要养一大帮美艳道姑，让你没心思再跑！ 就这么想着，我已经奔到了他面前，只是他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有惊讶，还有我所不懂的情绪，我直接抱住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只觉得眼眶热热的，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 “白小山，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呜呜，白小山，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修炼，再也不偷懒了；我也不嘲笑你穿着衣服像花孔雀了；你什么时候想吃白米饭，我就去给你煮，我们回祁云山吧！好不好？”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无意间同意了很多不平等条约，只想抱着他不撒手！ “姑娘，你先松手好吗？”我哭了半天，白小山缓缓开口道。 我怔了怔，以为他又要离开了，把手搂得更紧，紧张地道：“不要，白小山，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一点也不想呆在天庭，虽然那里有帝君大人、青青狐仙、浅碧仙子，还有老君，可我还是想跟你一起住在祁云山！” “姑娘，你先放开手，我答应你不走就是！”略带无奈的声音响起，我这才犹犹豫豫地松开了手，也顾不得抹眼泪了，只是直直地盯着白小山瞧。 他看着我，眼里有我所不了解的陌生，然而转眼，他眼中的情绪就被悉数掩藏，只看向旁边的半老徐娘，挑了挑唇，说道：“看来万花楼的花魁该易主了！” “公子，这，这位姑娘可不是我们万花楼的女子！”那女子脸色微变，说道。 “哦？”他沉思了一会儿，看向我，“姑娘，既然你并非万花楼的女子，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一愣，正待开口，青青狐仙已经冲了过来，将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快跟我回去，莫要让帝君知道！” 我看了眼白小山，谨防他再次逃走，对着青青狐仙说道：“姐姐，麻烦你知会帝君大人一声，我找到白小山了，我要跟他回祁云山，我不回天庭了！” “他就是白小山？”青青狐仙眯了眯眼，看向白小山。 我绽出一个笑容，手挽上白小山的胳膊，说道：“对，他就是白小山，姐姐，你回去吧，顺便帮我跟浅碧仙子打声招呼！” 青青狐仙转了转眼珠子，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姐姐就唯有祝愿妹妹了！” “白公子，我这妹妹心思单纯，希望你好生待她，莫要让她受委屈才是！”青青狐仙的眼睛紧盯着白小山，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小山微微一怔，看了看青青狐仙，又看了看我，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那是自然！”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阿离，跟我回去 青青狐仙离开之后，我开心地对白小山说道：“白小山，我们回祁云山吧！” 白小山对我微微一笑，说道：“不急！”然后看向之前的那个女人，说道：“嬷嬷，给我们准备一个房间！” “可，可是她不是我们万花楼的人啊！”那个被白小山称作“嬷嬷”的人为难地看了看我，说道。 白小山还未开口，身后就有一个一身劲装的男子拿出一叠银票，递到嬷嬷手上，冷声说道：“给公子准备一个房间！” 那嬷嬷看到银票之后，眼睛倏地一亮，连声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公子请跟我上楼！” 白小山牵过我的手，跟在嬷嬷身后，直接往楼上走去。 我有些纳闷地问道：“我们不是要回祁云山吗？去楼上干什么？” 白小山笑了笑，伸手撩过我耳边的长发，低低地说道：“既然来了万花楼，你觉得能干什么？” 我看着白小山眼中的暧昧和调笑，心中非常不解，然而他是白小山，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所以便乖乖跟着他上楼了。 我们进了一个房间，跟我之前和青青狐仙进去的那个房间很像，轻纱漫舞、屏风环绕，空气间弥漫着一股甜糥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公子请便，嬷嬷我就不打扰了！”那嬷嬷领着我们进了房间之后，朝我们露出一个暧昧了然的笑容，说着退了出去，还顺便帮我们关上了门。 “白小山，我们什么时候回祁云山？”我拉着他的袖子，期待地问道。 白小山眯着眼睛看我，幽深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眼里的陌生让我的心为之一颤，半晌，他才低低地笑道：“急什么？你来找我，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吧？” 我点了点头，我能不知道他的身份吗？虽说两千年来我一直把他这只凤凰误当成山鸡，不过现在怎么也不会弄错了！ 见我点头，白小山的眸色不由沉了一分，不过马上又恢复慵懒的笑容，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挑了挑唇，“既然如此，那今晚就好好表现，我会给你应得的一切！” 说着，白小山俯身吻上我的脸颊，一只手探到我的腰间，试图解开我的衣带，低低地在我耳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把头侧了侧，有些恼怒地问道：“你竟然忘了我叫什么名字？白小山，你是不是真被那美艳道姑迷昏了头？” “美艳道姑？”白小山愣了愣，不过马上又将我揽了过去，轻声说道：“哪有什么美艳道姑？你是最美的！” “……”白小山竟然说我是最美的？我疑惑地看了看他，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以前他可是一直嫌弃我长得丑的！不过我马上又明白了，肯定是因为老君给我吃了美颜丹，所以他才觉得我变漂亮了！ 于是我得意地笑起来，伸手捏了捏白小山的脸，忽视了他脸上明显的别扭，说道：“现在你不会说我丑了吧？嘿嘿……” “你这等容貌，如何能说是丑？”白小山拿下我的手，眼含深意地问道，顿了顿，上下打量了我的一身白衣，说道：“既然你不愿说出你的名字，不如我叫你小白可好？” “……”小白？什么时候白小山还沾染了随便给人去绰号的怪癖？他以前不都叫我笨狐狸的么？ 见我不说话，白小山便当我认可了，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唇凑到我耳边，低低地说道：“小白，良宵苦短，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话音刚落，白小山就一把将我推倒在身后的床上，修长的身躯随之压了上来。 我脑袋有点懵，被白小山那么一推，我觉得我后脑勺磕到了，更让我茫然的是白小山竟然要脱我的衣服！脑子里忽然闪过之前看到的那对男女，脸瞬间烧了起来，滚烫滚烫的！ “小白，你真可爱……”白小山见我一脸无措的窘迫模样，笑得很邪魅，然后将唇落在我的额头，又落到我的脸颊，一点一点地移了下来，一双手也没闲着，慢慢地除去我的外衣。 我懵懂的脑子总算有了丝清明，在他就要把唇落在我唇上的时候，偏了偏头，闷闷地地说道：“白小山，我的脸上都是你的口水了……” “……小白，我是在亲你……”过了半晌，被我一句话震到的白小山才哭笑不得地开了口，然后不待我回应，就势亲了下来。 白小山的唇贴在我的唇上，温温软软的，就在这一刹那，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隐隐绰绰的画面，那是一种冰凉的触感，我很想抓住那个画面，可我怎么也抓不住，最后只换来心底低低的一声叹息。 忽然，房内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我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身上骤然一轻，白小山被甩了出去。 “阿离，把衣服穿好，我们回天庭！”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我浑身一震，爬起来一看，果然是帝君大人，而且还是一脸盛怒的帝君大人！ 我脑子还是有点懵，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闪过那抹似有若无的冰凉触感，脸忽然又热了起来。 见我傻愣愣地看着他，帝君大人敛了敛神色，似是叹了口气，走上来将我凌乱的衣裳整理好，轻声说道：“阿离，跟我回去！” 这一声可把我的魂给喊回来了，我猛地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小山，也顾不得回答帝君大人，心急火燎地就窜下床去，奔到白小山身边。 “帝君大人，你把白小山怎么了？” “我只是封闭了他的感官，让他听不到我们说话而已！”帝君大人应了一声，然后走过来将我拉起来，重复道：“阿离，跟我回去！” 我愣了愣，看着帝君大人认真的神色，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讷讷地说道：“帝君大人，我已经找到了白小山，我要回祁云山了！” 帝君大人不说话，只是沉默，深沉如海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我，让我感觉一阵无措，不由低下头去，心中却在暗暗腹诽，我这是做错什么了我？我回家我也有错么？ “阿离，他不是白小山。”良久，帝君大人才开了口，可一句话又让我的心提了起来。 “不可能，他就是白小山！”我辩驳道，又看了眼脚底下的那张脸，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话！ “他不是！”帝君大人重复道，“凤族太子凤尤，你心心念念的白小山，还在凤族闭关。这个人，不过是他的同胞兄弟，转世为人的二皇子凤狄。阿离，你认错人了！” 凤族太子凤尤，你心心念念的白小山，还在凤族闭关。 这个人，不过是他的同胞兄弟，转世为人的二皇子凤狄。 阿离，你认错人了！ 帝君大人的话一字一句地印入我的脑子里，如细密的绵针，无孔不入，将我原本的狂喜给颠覆地一干二净，只剩下无边的虚空和茫然。 原来，我自以为是的幸运，只是空欢喜一场。 “阿离，我们回去！”帝君大人握住我的手，温热的气息从他掌心徐徐不断地传递过来，似乎给我空落落的心也增添了一抹难言的温暖。 我看了眼脚底的那个人，跟白小山一模一样的容貌，但却不记得我的名字，不叫我“笨狐狸”，不嫌我长得丑，穿的也不是花花绿绿的衣服，其实他哪一方面都不比白小山差，偏偏，他不是白小山！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生米煮成熟饭 回到天庭之后，我的心情依然没有平复，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语。帝君大人送我回到清华苑，见我仍是一脸落寞的模样，轻声说道：“阿离，我会陪在你身边。” 我一怔，抬头看向帝君大人，看到他眼里的认真，不由点了点头。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你终究会等到他的。”他伸手抚上我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 我看着他的笑容，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隐忍和落寞，心里忽然多了抹异样的感觉，几乎是情不自禁的，我抱住他，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里，低低地开口道：“帝君大人，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无条件的容忍，谢谢你陪我等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谢谢你给我的温暖！ 帝君大人的身躯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伸手环住我，只是静默地与我相拥。 忽然，门外响起“砰的”一声，我循声望去，看见青松一脸慌张地站在外面，似是不小心撞到了门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很是精彩。 我很快意识到自己与帝君大人的此时的姿势，马上推开帝君大人，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下完蛋了，被青松看到我和帝君大人如此亲密，怕是又要有一阵子不肯理我了！ “帝君，我……”青松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好伺候白姑娘歇下。”相比青松的慌乱和我的忐忑，帝君大人显然镇定了很多，面不改色地说道，然后转瞬就没了人影，只留下我和青松大眼瞪小眼。 第二天，我还未睡醒，被子忽然腾空，我缩了缩身子，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拿着扫把叉腰怒瞪着我的青青狐仙。 我揉了揉眼睛，不解地问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拿着扫把？” “快起来，跟我去扫地！”青青狐仙强行将我从床上拖了下来，变出一把扫帚递到我手里。 “姐姐，这方诸的卫生什么时候轮到你负责了？怎么这么勤快？” “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非要留在凡间，害我被帝君大人惩罚！”青青狐仙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帝君大人罚你扫地？”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然后下意识地继续说道：“那也还好嘛！这个惩罚挺轻的！” “轻什么轻？你知道帝君罚我扫多少年么？两百年啊！整整两百年！”青青狐仙忿忿不平地说道，“你说我成仙不过一百多年，现在竟然要我扫两百年的地，你到底是狐妖还是扫把星啊？” 我抽了抽嘴角，扫两百年的地？这个惩罚，额……确实挺重的！难怪青青狐仙要崩溃了！ “我不就带你去青楼了嘛，我不就把你一个人留在人间了嘛，我不就让你跟着别的男人走了嘛，帝君至于这么公报私仇么？老娘活了那么多年就没扫过地，这帝君也忒小气了！”青青狐仙一边拖着我一边碎碎念。 我忍住笑，说道：“姐姐，要不我去跟帝君求求情？” “那是必须的，只不过现在帝君正在气头上，你还是改天再去吧！”青青狐仙毫不犹豫地说道。 “帝君大人为什么在气头上？”我有些不解，昨晚帝君大人都是好好的啊！ 青青狐仙瞥了我一眼，说道：“你知道昨晚帝君知道我把你一个人留在青楼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么？我成仙一百多年，就没看过帝君出现这种脸色过，简直就是震怒啊！差点把我魂都吓飞了，还好还好，帝君急着去找你，没有当场对我发怒！” 我听得愣神，仔细一想，帝君大人刚找到我的时候脸色确实不能称之为“好看”，一想到青青狐仙是因为我受罚的，我心里不免有些内疚，说道：“姐姐放心，妹妹一定会陪你打扫的！” 说着，我就抱着扫帚准备开始打扫。 “先等等，你先去把正事办了！”青青狐仙忽然想到什么，拿过我手中的扫把，说道。 “什么正事？” “陈家老爷今天会给童子季下春药，估计要找个女子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你把浅碧仙子带下凡间，来个李代桃僵！”青青狐仙说道。 我一听，果然这才是正事，于是二话不说应了下来。跑到浅碧仙子的日初园，拖着她快速地下凡去了。 “阿离，我们私自下凡，若是被帝君知道了……”浅碧仙子扯了扯我的袖子，在空中挥出几个字。 “放心啦，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无所谓地说道，当务之急还是要按照青青狐仙说的把童子季拯救出来啊！ 我们来到将军府，飞快地找到童子季的房间，还未走近，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我和浅碧仙子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就看见一个几近赤身裸体的女人从房里摔了出来！ “给我滚！”房间里传来童子季牙咬切齿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克制的隐忍。 我心头一跳，该不会陈家老爷已经给他下药了吧？我看了眼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女人，心想这厮还挺狠，竟然把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直接给扔出来了，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陈家老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院子里都没有一个下人，看来是准备创造安静的环境给童子季生米煮成熟饭的。 又是一声巨响，房门被重重关上！ 我和浅碧仙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很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回天庭吧！”浅碧仙子扯了扯我的袖子，面无表情地挥洒袖子。 “不行，浅碧仙子，青青狐仙说了，要我们来个李代桃僵的，你看童子季已经吃了春药，那个女人又被他扔出来了，你忍心让他出事么？”我拉着浅碧仙子的袖子，将她一路拖向童子季的房间。 浅碧仙子欲言又止，眼中有着诸多犹豫，我索性一用力，就将她推了进去。 “放肆，本将军让你滚你没听到……”童子季怒气冲冲的声音突然断住，我窃笑着施法将房门关上，然后将外头那女人给弄晕了，自己蹲在墙角画圈圈，只希望他们两个能够速战速决，快快将生米煮成熟饭，我也好向青青狐仙交差。 “是你……”童子季的声音忽然从狂怒变成了狂喜，“是你……是你……” 我撇了撇嘴，就不能换句话说么？是你是你是你……有意思么？ 浅碧仙子自然是不能开口说话的，若是把他冻住了就惨了。我竖起耳朵听着，但接下来已经听不到说话声了，只能听到喘息声、脱衣服的声音和呻吟声。 我捂脸，抬头望天，青青狐仙，我什么时候能去帮你扫地？ 童子季和浅碧仙子在房间里纠缠地热火朝天，我在外面无聊地昏昏欲睡。我眯了眯眼睛，只感觉眼前多了片阴影，抬头一看，不由脚底一软，讪讪地打了声招呼：“帝君大人，你怎么来了？” 帝君大人站在我面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并不开心就是了，听到我的话，也只淡淡地说了句：“阿离，你太胡闹了！” 我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还不站起来，你准备蹲到什么时候？” 我马上乖乖地立正站好，挠了挠头，问道：“帝君大人，你不会处罚浅碧仙子的，对吧？” “私自下凡，怎可不罚？”帝君大人冷声道。 “那她是为了童子季呀！”我辩驳道。 “罪加一等！”帝君大人的语气又冷了一分。 “那我不是也下凡了么？你怎么不罚我？”我抬头瞪着他，童子季好不容易才得到浅碧仙子的青睐，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懂得成人之美呢？ “你尚未归位，如今也只是暂住在天庭，怎可与他们相提并论？”帝君大人皱了皱眉，说道。 我无计可施了，耷拉着脑袋正准备妥协，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于是立马抬头挺胸，对着帝君大人嫣然一笑，凑到他的身边，纤纤玉手碰上他的胸膛，唇贴到帝君大人耳边，柔声说道：“帝君大人，你不要罚浅碧仙子好么？” 帝君大人瞅了我一眼，一把将我拉开，不悦地说道：“阿离，以后不许使用媚术！” 我一窒，收敛了神态，扁着嘴不说话，心中暗叹，一千年没使用过媚术，没想到首次使用就以失败告终，看来我的功力是不进反退啊！ “我们先回去！”帝君大人拉过我的手，说道。 “那你不处罚浅碧仙子了？”我期待地问道。 帝君大人瞥了我身后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稍后再处置她了，不是吗？” 我垂头，难道浅碧仙子也要步青青狐仙的后尘，被罚扫地吗？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再见冒牌货 浅碧仙子终究还是被罚了，帝君大人罚她关一百年的禁闭。我本想为她求情，可被帝君大人一个眼神给挡回去了。 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浅碧仙子的那种神情，用青青狐仙的话来说就是“含羞带怯、执迷不悔”，虽然被罚关禁闭，但她丝毫没有怨言，反而交代我要好好照顾身在凡间不知内情的童子季。 浅碧仙子回到天庭之前做了一个稻草人，幻化成她的模样，陪在童子季身边。浅碧仙子说，那个稻草人有她的模样，被她赋予了自己的感情，又能开口说话，有这样的她陪在童子季身边，她才能放心。 青青狐仙当时听得双眼含泪，不止一次地念叨原来天庭也有真爱，那她就不必担心自己要孤独终老了！ 童子季和浅碧仙子要成亲了，当然那个其实是稻草人。应浅碧仙子所托，我尽责地回到人间，光明正大地走进将军府，声称是浅碧仙子的远房表妹。童子季虽然一开始对我有所怀疑，不过鉴于浅碧仙子对我一口一个表妹叫得热乎，他也就打消念头，非常客气地把我接进将军府住下了。 成亲是件麻烦事，这是我在将军府最大的体会。陈家老爷好不容易听到童子季愿意成亲，虽说新娘不是自己最初属意的那个，但也是高兴地不能自己。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忙成一团，就差没敲锣打鼓满大街宣告童子季要成亲了！ 这日，我陪浅碧仙子到街上闲逛，装模作样地在布庄置办了两身衣裳，然后准备回将军府，结果我一回头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呀！”是谁走路不长眼？我摸了摸额头，恼火地抬头看去，却看见对面的白小山也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不对，他是冒牌白小山，帝君大人口中的凤狄，我一向对冒牌货不感兴趣，于是白了他一眼，拉过浅碧仙子越过他往前走去。 “小白，怎么，遇到熟人，连声招呼也不打？”哪知凤狄却不肯放过我，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似笑非笑地问道。 “谁是小白？公子你认错人了！”这几日我在人间没学别的，专门学习怎么装模作样，于是一脸无辜地回道。 凤狄看着我，幽深的眼里闪过意味深长的味道，他瞥了眼一旁的浅碧仙子，忽然问道：“这位是……” “我表姐！”我连忙挡到浅碧仙子面前，就怕这个冒牌货会垂涎于浅碧仙子的美貌。 见到我的举动，凤狄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说道：“小白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只是没想到小白的姐姐也都是绝色，我倒是对你的来历有点兴趣了！” 我不理他，每次看到他那张脸心里却要提醒自己他不是白小山，我的心里就很不痛快。 “表姐，我们走！”我瞪了他一眼，拉着浅碧仙子就匆匆离开，走过一段路之后回过头瞥了一眼，正好撞上他别有深意的眼神，黄色的身影在阳光下尤为耀眼，我的心里不由一咯噔，马上回过头去。 如果这个冒牌货是真的就好了，我叹了口气，郁郁寡欢地回了将军府。 童子季和浅碧仙子的大喜日子终于到了，一大早，浅碧仙子就被府里的侍女拖到梳妆台前细细装扮，我也被逼着换了一身较为喜庆的粉色衣裳。 不想给浅碧仙子添乱，我只好走出房门到院子里四处溜达，不知不觉走到童子季的房间。 他已经穿好了喜服，我以为他今天一定是最高兴的一个，然而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却在他眼里看到了落寞。我不理解，他已经娶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为什么还会有那样的眼神。 他站在窗前，微微仰头，看着远方的天空，红色的喜服将他的肤色映衬地越发地白。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童子季确实是只优良的山鸡，而且长了一张优质的脸。 吉时马上就到，新娘新郎都已经到大厅了，忽然，门外响起一声“皇上驾到”，人群忽然喧哗起来，大家纷纷迎向门外。 我站在原地，看着大家涌向前方，视线里渐渐出现一个穿着明黄色锦衣的熟悉男子——凤狄！ 我觉得我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帝君大人只说凤狄转世为人，却没说他成了皇帝，这下真是躲也躲不掉了。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一起下跪，齐声喊道，只有我一个人愣愣地站着，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们。 于是，凤狄一眼就扫到了我，眼里露出些微惊讶，然而转瞬即逝，朗声说着：“众爱卿平身！” “今日是将军的大喜日子，皇上特意为将军备了厚礼，来人，将礼送上来！”凤狄身边站着一个盛装打扮的娇艳女子，想来应该是妃子之类的。 “谢皇上，谢虞妃娘娘！”童子季一边恭敬地道谢，一边吩咐下人将礼物收好。 “爱卿无需多礼，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朕只是来凑个热闹，千万别因朕而耽误了吉时！”凤狄这么一示意。大伙立刻各归各位，忙碌开了。 凤狄被邀请到上座，我杵在一旁看着童子鸡和浅碧仙子行礼，百无聊赖间，目光瞥向座位上的凤狄，正好撞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神，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为啥他就不是白小山呢？ 新人拜完堂之后，浅碧仙子被送往新房，童子季留在大厅敬酒，我琢磨着我该回天庭了，于是偷偷地撤出大厅。 “你要去哪里？”刚一转弯就撞上阴魂不散的凤狄，我表示很无语，这家伙不在大厅，在这里干什么？ 见我继续无视他，凤狄眯了眯眼，一把扣住我的手腕，顺势将我压在一旁的墙壁上，勾了勾唇角，说道：“小白，你是我见过最大胆的女子，明知道我是谁，竟然还敢用如此态度待我！你说，你这是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非常认真地答道：“不是。” “哦？”凤狄挑了挑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上次是我认错了人，我要找的是白小山，但你不是。”我摊了摊手，无奈道。 “你又如何断定我不是？那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嗯？”凤狄凑近我，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低低地问道。 “因为帝……”我猛地打住，差点就说出了帝君大人。 “嗯？继续说，怎么不说了？”他撩了撩我耳际的发丝，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你就不是白小山！”我撇了撇嘴，白小山可不会这么啰嗦！ 凤狄沉默了半晌，忽然用双手扣住我的脖子，冷声问道：“你究竟是谁？那天你是怎么走的？朕又是为什么会躺在床上一无所觉？你接近朕究竟有何企图？” 我被凤狄勒得喘不过气，心想要不是看在你是白小山的同胞兄弟份上，我非废了你不可！企图？我能有啥企图？本狐狸坦坦荡荡地活了两千年，面对帝君大人这样的绝色都没动歪脑筋，我还能垂涎你不成？ “你这是什么眼神？”凤狄见我对他翻白眼，有些恼火地问道。 我撇嘴，不动声色地施了个术法，将他定住，轻轻松松地脱离他的掌控，看着他惊讶的模样，得意地笑了笑，小样，你不就是一只凤凰么？还是只转世为人的凤凰？我可是只正宗的狐狸，真正掐起架来，你只有被我灭的份！ “你……”他盯着我，虽然动弹不得，可气场却依旧强大，唉，还是白小山比较亲切！ 我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脸，一边摸一边感慨，“你怎么就不是白小山呢？你要是白小山多好啊！唉，你没事长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干什么？还非得出现在我面前，你太阴险了！” “放肆！”凤狄盯了我良久，总算憋出一句话，看得出来被我气得不行。 “哼！”我一个手刀朝他后脑勺劈了下去，然后就见他软绵绵地倒到地上。 我变出一支笔，在他脸上挥舞了一番，直到他的脸上再也不能看出白小山的痕迹了，我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天庭。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封印在美人图里的记忆 浅碧仙子和童子季成亲之后，我和青青狐仙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不用担心童子季归位之后对我们打击报复。 又是丁卯日，整个方诸就我和青青狐仙两个人扛着扫帚大摇大摆地“走街串巷”，秉持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伟大原则，趁机将各路神仙的寝居给窥伺了一遍。 来到帝君大人的房间外面，青青狐仙表示分外兴奋，据她所说，自从那次趁帝君大人下凡找我偷偷进了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找着机会进去。 我已经闯了无数次帝君大人的寝居了，所以也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唯一耿耿于怀的是当初青青狐仙提到的美人图，所以趁着青青狐仙打扫的空档，我开始翻箱倒柜。 帝君大人果然是有收集瓷瓶的嗜好的，柜子里依旧是各式各样的瓶子。我翻了一个又一个，只是寻找无果。 “贼人哪里跑！”正在我专心致志地找美人图的时候，青青狐仙忽然在我身后大吼一声，背上也被青青狐仙捅了一下。 我被青青狐仙这突如其来的招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弯背一躲，结果一不小心把手上的瓶子给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下闯祸了！ 我和青青狐仙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无语。 “完了完了，看来我可以去当扫把星了，这辈子就负责扫地了……”青青狐仙痛心疾首地说道，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姐，姐姐，那是什么？”忽然，我扫到瓷瓶的碎片中躺着一卷画轴，结结巴巴地问道。 青青狐仙沉浸在伤心的情绪中一时回不过神来，我只好弯下腰去把那幅画捡起来，只是，我一拿到那幅画，脑中就忽然空白一片。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我缓缓打开卷轴，随着画中人眉目的逐渐清晰，我脑中仿佛响过一记闷锤，脑海里的空白处被一幕幕画面填补，让我不由将手中的画像甩了出去！ 那是我的画像！ 有时候我希望她记得我，可更多的时候我希望她永远不要记得我！ 阿离，其实你比谁都聪明，不是吗？ 你不想记的，我再也不会强迫你记起！ …… 那份被帝君大人强行抽离的记忆，此刻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里，帝君大人所说的每一句都清晰地在耳边再现。那蜻蜓点水的一吻，成了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场景，我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抱住头蹲到地上。 “妹妹，你没事吧？”青青狐仙不知何时站到了我面前，手里拿着那张被我甩到地上的画像。 “姐姐，你都知道对不对？”我抬头，看着她。 青青狐仙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闷闷地问道。 “因为帝君下了命令，谁也不能跟你透露半个字，要不你以为桃花仙子为什么不再来找你？”青青狐仙叹了口气，将我拉起来，看着我说道。 “姐姐，我没奢望过帝君。”我垂着头，低低地说道，我不是天庭的牡丹仙子，也不是为爱成痴的人间妃子，我只是一只无牵无挂的狐狸，从未妄想过九天之上的东华帝君，这一生，也只想和白小山在祁云山逍遥终老而已。 “我还不知道你，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没心没肺的笨狐狸！”青青狐仙戳了戳我的额头，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模样。 我扑哧一笑，对着青青狐仙说道：“所以，为了笨狐狸无忧无虑的生活，我要抛下姐姐了，这瓷瓶是我打破的，帝君大人自然不会怪罪于你……” “你想走？”青青狐仙打断我的话，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点头，然后不等青青狐仙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地跑出门外，然后一刻也不敢停地逃离天庭，免得面对青青狐仙暴怒的行径。 还是先回了祁云山，只是多年未回，我的狐狸洞外都已经长满杂草了。我坐在洞外托着下巴望着天空，想起那一夜在紫薇垣，帝君大人落寞的身影和黯然的眼眸，心里忽然莫名地惆怅起来。可是惆怅归惆怅，爱情故事虽然美好，可还是无法撼动我只想和白小山逍遥一世的伟大理想，所以只好甩头不想。 唉，好想白小山啊！ 我抬头看了看以前白小山经常窝着的那棵树，变回狐狸一跃而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眼睛一闭就睡了一整天。 夜幕降临，我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睁开眼睛，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叫声，我哀怨地叹了口气，难道离开了天庭就连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了吗？ “皇上，夜深了，您早些休息。” 此时此刻，我正窝在凤狄的寝宫里，因为我既想见白小山，又想吃东西，思来想去，只能来找他了！ 门外太监的声音刚落，门已经被推开了。 “你们退下！”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 我坐在柱子旁边的一条小矮凳上，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近，然后忽然变得急促，转眼间，凤狄已经站在我面前，手里的长剑正好指着我。 我愣了愣，对上凤狄惊讶的眼神，扯出一个笑容，干巴巴地说道：“是我……” 凤狄已然恢复平静，心中虽然记恨我当日将他放倒，此刻倒也没什么表示，只冷淡地问了句：“你是如何进来的？” 我摸了摸肚子，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扁了扁嘴：“我饿了！” 凤狄一怔，眼里的戒备明显少了几分，转过身坐到桌子旁边，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道：“这是朕的寝宫，不是御膳房，你走错地方了吧？” 这个家伙真是跟白小山一样小气，不过一看到他那张跟白小山一模一样的脸，我就什么脾气都没了，走上去扯了扯他的袖子，说道：“我想吃白米饭！” 凤狄瞥了我一眼，哼道：“想吃也可以，但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朕的问题。” 我二话不说就点头了，肚子告诉我，吃饭天大！ 凤狄的脸色稍有好转，示意我坐下，然后开始盘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离。”我乖乖地回答。 “多大了？” 我想了想，有些迟疑，毕竟现在的凤狄是人，万一把他吓到就不好了。 “不说？”见我犹豫不决的样子，凤狄眯了眯眼，摆明了有些不高兴。 “我，我怕说了吓到你……” “你又不是千年老妖怪，区区一个年龄怎么可能吓到朕？”凤狄冷嗤一声。 我默，他猜的可真准！ 见我沉默，凤狄的脸色渐变，忽然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然后猛地站起来，指着我说道：“你是妖？” 我看着他，犹豫着点了点头。 凤狄的眼睛闪过一个复杂的神色，似乎是被这个事实吓到了，但很快又恢复镇定，重新坐了下来，咳了两声问道：“你是什么妖？” “你不怕我？”我有些奇怪地问道。 凤狄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朕是天子，自有天佑，怎么可能害怕区区一只小妖？”说着，他忽然勾了勾唇角，凑近我说道：“再说，朕还从没见过这么美……又那么笨的妖怪！” 我撇嘴，不满意凤狄的形容词，但也不好辩驳什么，索性不理他。 “你还没告诉朕，你到底是什么妖？” “我是狐狸精。”我不情不愿地回道。 噗——凤狄嘴里的茶水忽然就这么喷了出来，他盯着我，脸上早已没了刚刚的漠然，反而有些乐不可支地看着我，说道：“小白，你在开玩笑是不是？” “你……”我怒，我最见不得别人质疑我的身份，我可是如假包换的正宗狐狸，谁质疑我我跟谁急！ “小白，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你到底是何来历，如果你不想交代也没关系，如此良辰美景，我们还是不要错过了，不如做点别的事怎么样？”凤狄忽然将我拉起来，圈在怀里，在我耳边低声笑道。 我一把推开他，然后从怀里掏出我老爹制作的现形镜递给他。 “小白，你可别告诉朕这就是照妖镜！”凤狄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努了努嘴，也差不多了！ 见我一脸认真的模样，凤狄将信将疑地拿着现形镜照我，当他看到镜子里那只“可爱”的狐狸脸时，脸瞬间黑了一半，半晌才颇受打击地憋出一句：“你还真是只狐狸……” 我摸了摸肚子，说道：“我真的饿了！” 凤狄看了我一眼，嫌弃地把现形镜塞回我手里，然后无奈地出去让人准备食物。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小气巴拉的凤狄 “喂，你要不要吃一点？”我埋头吃着碗里的白米饭，抽空问了问坐在我对面的凤狄。 “朕不饿。”凤狄瞅了我一眼，说道。 “哦，那能不能再来一碗？我还没吃饱！”我把空碗递到他面前，眨了眨眼睛。 “来人！”凤狄直接喊人，外面的宫女马上又端了饭菜进来。 我看着满桌子的菜，愣是没吃半口，只是看着最中间的那只叫花鸡流口水，然后看一眼，低头吃一口饭。 凤狄看不过去了，直接把叫花鸡端到我面前，说道：“想吃就吃，装什么矜持？” 我艰难地移开视线，说道：“我就矜持，我就爱矜持……呜呜，白小山不让我吃鸡啦！” 凤狄挑了挑眉，“你怎么这么没用？他不让你吃你就不吃了？” 我默，谁让我一直在他的压迫下成长呢？ “身为一只狐狸，竟然连鸡肉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你不觉得你做狐狸做得很失败么？”凤狄扯下一只鸡腿，优雅地放到嘴边吃起来，看着我的眼里含着深深的鄙视。 “哼，你跟谁说话呢？我可是狐妖，我都两千多岁了，你要尊重长辈懂不？信不信我让你做人也做得很失败！”我瞪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自己做狐狸很失败，但是此话只限自己说。 凤狄冷嗤一声，“长辈？两千多岁的妖精心智还不如两岁的呢，你是先天发育不足还是后天被打击成这样的？” “……”我无视他，继续吃饭。 酒足饭饱之后，我寻思着是不是该回祁云山了。正想站起来，却见一个宫女捧着一副文房四宝来到我面前，径直放到桌上。 我瞄了眼桌上的东西，很是纳闷地望向凤狄，问道：“干什么？” 凤狄挥挥手让那宫女退下，走到我面前拿起桌上的毛笔，放在手里拿捏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说道：“小白，没想到你也这么贵人多忘事！” 我一惊，难道帝君大人封锁了我两份记忆？ “别装了，敢在朕的脸上画画，你可是第一个！”凤狄伸手弹了弹我的额头，眯着眼说道。 我恍然，原来是这回事，这我倒有点印象，我摸了摸额头，问道：“那你把这些拿来做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再画一遍？” 凤狄以怪异的眼光打量了我一眼，随即笑道：“你说的倒也没错，朕就是要让你再画一遍，不过不是在朕的脸上，而是在你的脸上！” 说着，他还拿着尚未沾上墨汁的毛笔在我脸上轻轻地刷了一下，刷得我毛骨悚然！ 报复！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报复！ 试问我这么聪明这么强大的狐妖，怎么可能屈服于小小一个凡人手上？于是我鄙视地睨了他一眼，甩了甩袖子就准备走人。 “小白，你闯了朕的寝宫，吃了朕的饭菜，就准备这么走了？”凤狄施施然地坐在座位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还要如何？” “忘了告诉你，朕的白米饭可不是让你白吃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摊了摊手，说道：“说吧，你要多少钱，我变给你！” 听了我的话，凤狄忍不住轻笑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富有四海，又岂会与你计较这点小钱？”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既然不要钱，那他到底要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直到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他才终于愿意开口，不过一开口就直接让我扑倒在地，大喊苍天！ 他说，朕要你！ 我被他这句在说书先生嘴里经常出现的经典语句给惊到了，我抹了把汗，生生忍住上前试他额头温度的冲动，讷讷地憋出一句：“你说什么？” “小白，朕说什么你听得很清楚，不是吗？” “……” “如果你没有听清楚，朕可以再说一次！”凤狄走到我面前，凑到我耳边低低地说道：“朕说，朕……” “停！”我果断推开凤狄，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就差没声泪俱下了，抖抖索索地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几岁了？我几岁了？我虽然是只妖，但也是只有道义的妖，我老是老了点，但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对你下手，你这分明是陷我于不义！” 我说得激动，凤狄听得冷静，等我吼完他才冷着脸扫了我一眼，阴测测地开口：“陷你于不义？嗯？” 我缩了缩脖子，噤声不语。 “对朕下手是饥不择食？嗯？” “……” “你也知道你老了点？嗯？”阴测测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即就听到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提高了音量，“那你还敢嫌弃朕？” “……”我被凤狄的吼声震得抖了抖身子，直接抱头鼠窜。 “你若是敢这么走了，下次别想来朕这里蹭吃！”凤狄添了一句。 原本准备空盾的计划瞬间被这句话击得粉碎，我颤悠悠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扁了扁嘴：“我不嫌弃你还不行么？” 凤狄的脸色在听到我这句话之后很明显又黑了几分，不过一看我委屈的样子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朝我招了招手，说道：“既然不嫌弃朕，那就过来！” 我瞅了瞅他，感觉他招手的动作很像在招呼小狗，不过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小白，真乖！”凤狄摸了摸我的头，满意地笑道。 我默，连名字也这么像小狗！ “我看你饭也吃饱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凤狄顿了顿，瞄了眼桌上的笔墨，似笑非笑地说道：“小白应该听得懂朕在说什么吧？” “……”我愤慨了，这厮比白小山还要小心眼！ “敢做不敢当么？”凤狄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我咬了咬牙，拿起那毛笔，沾了点墨汁，一狠心，动作极为迅速地往脸上乱涂了一通！然后瞪了他一眼，“这下满意了？” “嗯，很满意。”凤狄恬不知耻地回道，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我：“小花猫，时候不早了，我们可以就寝了！”说着，领着我向里面的大床走去。 虽说我已经睡了一整天，但我一看到那张床，浓浓的睡意又涌了上来，当下甩开凤狄的手，径自往那大床奔了过去。 凤狄一愣，随即笑道：“小白，没想到你比朕还心急……” 可是，他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自动自发地变成了狐狸的身子，然后窜进了他的被窝。 “你给朕变回来！”凤狄黑着脸吼道。 我打了个哈欠，翻了翻身子，无视他的存在。 “你真不变？” 我继续睡觉。 “小白，你听到没有，快变回人形，朕不要跟一只狐狸睡觉！”凤狄不悦地吼道。 我继续采取不理会政策。 “……” “来人，给朕再备一床被褥！”终于，我听到凤狄抓狂的声音。 呼，世界终于清静了，我又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31章 第三十章 三招对待登徒子 “皇上，早朝的时辰到了，奴才让人进来为您更衣可好？”房间外传来陌生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凤狄坐在我旁边，披头散发的模样，一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我，脸上似乎还有淡淡的抓痕。 “朕今日不早朝了！”我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凤狄开口说了一句，话是对着外面的人说的，但一双眼睛明显还是瞪着我的。 “……”我看着他，无辜不已，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于是，一只狐狸与一个美男子的大眼瞪小眼活动正式开始，狐狸躺在床上，脸朝上，美男子俯身望着狐狸，一脸抑郁，但气氛似乎还挺和谐的。直到凤狄受不了大吼一声：“你快给我变回来！” 惊闻凤狄的河东狮吼，我打了个哆嗦，一翻身窜下了床，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一脸阴郁的凤狄。 “变回来！”凤狄又吼了一声。 我抖了抖身子，没再坚持下去，如了凤狄的愿，乖乖变回人形。 凤狄的脸色这才好转一些，不过仍然恨恨地瞪着我。 我无辜地撇了撇嘴，摸了摸肚子说道：“我饿了！” 凤狄的眼睛倏地瞪大，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披了件长袍走到我面前，曲起手指敲了敲我的脑袋，不悦道：“你这只狐狸怎么就知道吃？” 我揉了揉脑袋，忽然有些怔忡，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动作，让我产生一种他就是白小山的错觉，然而我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便也只是傻笑了下，继续重复道：“我饿了！” 凤狄的脸色又是一黑，甩头道：“饿饿饿，你就知道饿，朕不饿，你也不许吃饭！” 我默，这就是传说中的暴君么？ “你也不想想你昨晚做了什么好事！”凤狄转过头，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我再次露出无辜的表情。 凤狄气急，用手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痕，沉声道：“看看你自己的杰作！你到底是狐狸还是野猫？半夜有你那么挠人的吗？你看看朕的脸，再去看看朕的被褥，被你抓成什么样了？” 这下我装不了无辜了，这么明显的伤痕摆在那里，我相信凤狄不会傻到自虐的。我抽空瞄了眼床上的被褥，果然是惨不忍睹，默，我的睡相一直很好的，怎么一到这里就成了野猫了？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疯狂乱抓，真真是不一般啊！ 于是我换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扁了扁嘴：“是你自己让我睡这里的！” 凤狄脸一沉，眼一眯，咬牙切齿地说道：“搞了半天还是朕的错了？” 我抖了抖身子，说道：“那啥，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被子变回来的，当然，你脸上的伤疤我也可以帮你抹去，要知道，我可是只狐妖，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皇上，虞妃娘娘求见。”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太监细声细气的声音。 我看到凤狄的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小白，你先回去，晚点再过来，朕给你准备好吃的！” 我撇嘴，凤狄这厮明摆着是见色忘义，还企图用好吃的堵住我的嘴，若是帝君大人，肯定就不会这样了！ 一想到帝君大人，我的心情又变得怪怪的了，便也不再看凤狄，使了个法术，就消失在凤狄面前。在离开前，听到一声娇媚的呼唤，“皇上，今日不上早朝，可是身体不适？臣妾已经请了太医过来，皇上还是给太医瞧一瞧，免得让臣妾担心。” 来到外面的大街上，不自觉地就踱到了神仙居。如今我对人间的生活已经有了些许了解，也不再感到陌生，对神仙居更是熟得很，直奔二楼，向小二叫了盘瓜子，一边嗑一边听说书人讲故事。 “上回我们说到各方修道高人已纷纷赶到木国国都，准备一举除去妖妃，那离妃究竟有没有被除去呢？胤德帝又是如何做的？且听我细细道来。”说书人手里拿了两块小竹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开始娓娓道来。 我坐在以前的位置上，忽然想起那一次听这个故事只听到一半，后来的记忆里只有帝君大人一次一次的重复——她不是妖！ 当时以为只是闲来无聊时随便听听的故事，却不知这竟然是真的，而且曾经那是我的故事。前世呵，真是很遥远的一个词，然而当帝君大人站在我面前，用他天籁般的嗓音向我细细述说的时候，我突然又觉得它很近，近得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事。然而我终究是不了解的，不了解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怎样的情怀。 “话说当时，胤德帝已然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一方是他宠爱的妃子，一方是群情激愤的子民，伤到了任何一方无疑都是致命的损失。然而大丈夫终究要懂得取舍，江山和美人，自然是江山重要，所以胤德帝顺应民心，将离妃捆绑至万民面前，命人在瘟疫区搭建高台，将离妃活活烧死，也算是给了万千子民一个交代！”说到这里，说书人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说也奇怪，当这火烧起来之后，胤德帝突然又似改变了主意，竟然不顾一切要冲进火海，若不是大臣们将他死死拦住，胤德帝估计要跟离妃一起葬身火海！” 我默然，忽然觉得瓜子也没了滋味，一个弱女子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活活烧死，这样的滋味究竟是何等的痛彻心扉？怪不得当时帝君大人会问我，若我是离妃，当如何对待胤德帝？ 我当时不知我真就是那苦命的离妃，所以答得确切无疑，纯属旁观者的义愤填膺，然而此时此刻，若他再问我这个问题，恐怕我也答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吧！最初的牡丹仙子，前世的白若离，是不是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所以才义无反顾地投身畜生道，成了不知情为何物，只知逍遥的白离？ “这胤德帝还真是个痴情男子，虽然当时不能救得离妃，但事后却不顾众臣反对，执意以皇后之礼厚葬离妃，甚至在离妃死后一病不起，三个月之后便病逝了！”说书人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感慨之色，叹了口气说道：“可怜了一代明君，竟然毁在了一个妖妃手上！”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忽然心中愤懑难平，站了起来，抓起桌上的瓜子，径直地往那说书人扔去。于是，漫天的瓜子雨在说书人头上落下，将他打得抱头鼠窜。 “姑娘好准头！”我刚坐下，就听到一道陌生的男声。 我转头望去，只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眼里的探究一览无遗。 我只微微一笑，并不做声，却看到他眼里燃烧起来的惊艳，如一簇火光，明亮地无所遁形。 “在下任宇，乃是兵部尚书之子，不知姑娘芳名？”他在我面前打了一个揖，挑了挑唇，彬彬有礼地说道。 我依然微笑，却并不回答，青青狐仙说过，会主动上前搭讪的男人通常不是什么好男人，也就是所谓的登徒子，所以若是要证明我修养好，那就微笑；若是这个男人让你连自己的修养都不想要了，那就直接走人；若是他还要纠缠不清，那就直接踹吧，毕竟这个年代，暴力才是王道啊！ 青青狐仙的话一向做不得准，但这句话却是被我记住了，因为我觉得这还算是一句金玉良言，所以此刻我正认真地执行第一招——微笑。 只可惜任宇不懂我的意思，估计他也不想懂，于是自作聪明地说道：“姑娘可是不会说话？姑娘天生丽质，就算不会说话相信也会有人愿意视你为珍宝，所以大可不必伤心！” 说着，任宇自动自发地在我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眉目含笑，似乎还有与我进一步交流的意向。 这下我可坐不住了，于是实施青青狐仙说的第二招——直接站起来走人。 “姑娘怎么这么急着走了？小生还有话未对姑娘说呢！”任宇也匆匆站起来，情急之下试图伸手拉住我，结果被我闪开了。 我默，难道我这么快就要贯彻第三招了吗？ “姑娘可是要回家？不如让小生送你一程可好？”任宇继续说道。 我沉默，我挣扎，我到底要不要贯彻第三点呢？我左右瞄了瞄，额，人还挺多，当众打人会不会太不雅观了？ “表妹，原来你在这里，你表姐可是念叨你很久了，还不快随姐夫回府！”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我惊喜地循声望去，果然是童子季！ “姐夫，你可来了，快，快，咱们回府啊，别让表姐等久了！”我欣喜地跑过去，虽然被这家伙占了点口头上的便宜，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断了我实施暴力的念想的，毕竟狐狸也是有修养的啊！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及宝贝重 “你，你，你会说话？”我话音刚落，任宇结巴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我瞬间记起自己刚刚的“笑而不语”，立马噤声。 “任公子，舍妹贪玩，也不知是否冲撞了公子，本将军在此代舍妹跟你陪个不是。”童子季将我拉到身后，对着任宇说道，虽说好像是在道歉，可脸上却无半点表情。 “将军言重了，是在下冒犯了姑娘才对，没想到她竟然是将军的表妹，不知如何称呼？”任宇扯起一抹笑，眼睛却没从我身上移开过。 “称呼就不必了，舍妹出来已久，拙荆甚为挂念，本将军马上便要带她回府，任公子不必挂念。”童子季面无表情地说完，也不顾任宇微变的脸色，直接就带着我走出神仙居，身后隐约传来说书人狼狈的低咒声。 我看着童子季挺拔的背影，还是不能想象一只不靠谱的山鸡变成一个威严的大将军的事实，总觉得自己有些接受无能。 “你以后少去招惹他！”正琢磨着该不该趁机离开，我们已经到了将军府，童子季向我扔下一句话，就招呼侍女过来，指着我说道：“将表小姐带去见夫人。” 说完，就甩袖离开了。 我瞪着眼睛，该死的童子季，不过下凡了一趟，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我还是乖乖地跟着侍女去见浅碧仙子，虽说我明白那只是个稻草人，但毕竟也有浅碧仙子倾心注入的一缕魂魄，与真人也并无异样。 “表小姐，夫人就在里面，您自己进去见她吧，奴婢就不打扰了。”绕过长廊，那侍女带我走到一座精致的楼阁前，说道。 听她这么说，我也便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 “阿离，你怎么来了？”推门而入的时候，浅碧仙子正坐在窗前刺绣，抬头看见我，眼里的惊讶一览无遗。 我摊了摊手，无奈道：“被表姐夫请来的呗！” 闻言，她眼波微微一闪，然后扯起一抹笑，但却并不言语。 我仔细看了看她，这才发现她的脸色竟有些憔悴，天人之姿也暗淡了几分。不待我询问，她便开口道：“阿离，我不想当替身了！” 我怔住。 浅碧仙子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绣帕，走到我面前，美丽的眼眸里瞬间盈满泪水，一闪一闪的，看得我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只能结结巴巴地问道：“为，为什么？” “我不是浅碧仙子，你是知道的？”她看着我，问道。 我点头。 “我只是一个稻草人，被她注入了一缕心魂，她借我的躯壳来爱着将军，也让将军爱着她……” 我继续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啊！ “阿离，我爱上将军了！”就在我琢磨着她到底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浅碧仙子忽然向我扔下一枚霹雳弹，把我炸得外焦里嫩。 “你，你说什么？” “不是浅碧仙子爱上将军，而是我这个没心没肺甚至不存在任何情感的稻草人爱上将军了！”她看着我，泪光闪烁中透露出无与伦比的坚定。 我顿时懵了，浅碧仙子啊浅碧仙子，你怎么就能给自己造出一个情敌呢？ “阿离，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她握住我的手，泪眼盈盈地望着我。 “……”我又不爱童子季，怪什么怪？ “阿离，你能帮我一件事吗？我知道她现在被帝君关禁闭，要一百年后才能出来，所以才造了我出来，我只想在这一百年里好好地陪着将军，等将军百年之后，我自然也不会再存活于世。你能成全我吗？” “……”成全？成全个鬼啊我？这要是被青青狐仙知道了，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将军，您这就走了？不见夫人了吗？”就在这时，侍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依稀还能听到脚步远去的声音。 浅碧仙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竟然直接瘫倒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他再也不会来见我，再也不会了……” 面对美人的哭泣我一向无能为力，只能搓着衣角在旁边干着急，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个，你不要哭了，没准他没听到呢！”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我早就该明白，新婚那夜，他突然抽身离去，那个时候我就该明白！可是当时我以为我装得天衣无缝，我就是那个他深爱着的浅碧仙子……这么久了，他跟我说过的话寥寥可数，也从未与我同房，每次来看我，只是看着，却从不对我亲近，仿佛是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我早就该明白，我早就该明白……”浅碧仙子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道，字里行间隐藏着深深的寂寥和悲痛。 我隐隐明白了一些，可又不全明白，她虽不是真正的浅碧仙子，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与浅碧仙子有异，童子季怎么可能会看出来呢？ 我茫然地走出浅碧仙子的楼阁，仰头看向天空，蔚蓝的天空下飘着朵朵白云，我忽然迷茫了，爱情，究竟是什么？它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大到牡丹仙子不顾一切投生下凡，离妃选择轮回畜生道，帝君大人甘愿苦等两千年，而此时此刻的童子季，是不是也是因为“爱情”这两个字，才会发现枕边人非自己所爱？ 我垂头，跺了跺脚，心想我想这么多干什么？这些又关我什么事？还不如老老实实回祈云山等白小山去！ 于是，我一个空遁，就遁回了我的狐狸窝，施了个法术把狐狸窝里的杂草给除了，顺便清理了一下，等到狐狸窝终于恢复之前的模样，我才心满意足地变回狐狸窜到床上。 只是，回到自己窝里了，却是半点睡意也没了，躺了一会儿还睡不着，只好变回人身坐起来。 踱到洞口，我仰头看了看白小山的山鸡窝，看了一会儿，我从手里变出一把扫把，既然生活如此无趣，那么就帮白小山打扫卫生好了！ 我扛着扫把蹦跶到树上，虽说白小山的窝在树上，不过里面可是大得很，跟造在地上的房子没区别，而且白小山一向很懂得享受，他的山鸡窝不知道比我的狐狸窝好上多少倍。 房间的灰尘已经积得非常厚了，虽然我可以使用法术，但鉴于我目前的状态比较无聊，所以就埋头吭吭哧哧地打扫起来。 这一打扫，就打扫到了晚上，我敢肯定青青狐仙打扫一百年也没有我打扫一天累人。扫完之后，我直接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腰酸背痛啊，唉，白小山要是知道我变得这么勤劳，估计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我躺在地上，四肢无力，只能做做眼球运动，眼珠子转啊转，忽然，眼光一闪，我瞄到床底似乎藏了个宝贝。虽然光芒只闪了一瞬，但以我听了这么多的民间传说的经验来看，那必定是个宝贝无疑！ 于是我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直接从地上蹦跶起来，窜进床底下，把那宝贝搬了出来。一边搬一边在心底腹诽，白小山啊白小山，你忒不厚道了，我们可是童养媳加私奔的交情啊，你竟然把这么个宝贝藏着掖着，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等我把宝贝搬出来一看，呵，竟然是面大镜子，比我那面现形镜不知大了多少倍，镜框是厚重的金铜所铸，着实有些重量，就这么搬了一搬就让我觉得压力很大啊！ 我对着大镜子端详了半天，琢磨着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脑子里早已把人间的那点琐事给忘了干干净净，心想，这爱情跟宝贝比起来，肯定是宝贝吸引人啊！童子季就让他继续严肃去吧，稻草人浅碧仙子就让她继续郁闷去吧，帝君大人就让他继续等去吧，我还是先研究宝贝吧！ 第一节 昆仑有天宫，神镜穿时空 我坐在地上，把宝贝镜子抱在怀里，左右研究了一遍，只觉得它除了比一般的镜子重点，也没啥特别的。 我有些疑惑，按理说不该是这样的啊！故事的桥段不应该是这面镜子是某件神器，然后被有缘人也就是我撞到，于是乎，就发生了一系列神乎其神的事情，最后的结果是，我是肩负重大使命的英雄少年，从此展开了一段正义与非正义的生死较量吗？我天马行空地想着，一想到以后的英雄事迹，就忍不住笑开了花。忽然，我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只见镜面忽然折射出一束绚丽的金光，我眯了眯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忽然就被金光卷了进去。 “昆仑有天宫，神镜穿时空......”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恍若来自遥远的召唤，将我强行拉人一个不知名的世界。 乾坤逆转，时光倒流。 记忆，颠簸了时间。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平坦的草地上，周围是一片无尽的花海，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花中采蝶纷飞，与天庭的百花宫相比，并不逊色太多 我尚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心想大概是真被我遇到了一件神器，所以莫名其妙就转移了地方，真是堪比帝君大人的瞬间移动。 我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试图从这片花海中走出去，至少得找个人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娘娘，快，您快准备，皇上正朝这边走来呢！”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前方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我心中一喜，总算听到人声了，我还真担心自己被扔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丰功伟绩轮不到我建，估计客死异乡倒有我的份儿！ 惊喜之余，我忙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正立着两个年经女子，一个低垂着头，鼻尖靠近面前的花朵，似乎正在嗅花香，看不清面容；另一个婢女装扮，恭敬地立在后面。 我眨了眨眼，正欲打招呼，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阿离！” 我一惊，正欲转身，却看到那垂着头的女子蓦地抬起头来，绝美的面容上泛起一抹清新的甜笑，灿烂如花，不，应该说是人比花娇。然而这一笑却让我全身僵住，仿佛是迎头浇下了一桶冷水，直直地凉到了心里去。 那张脸，分明就是我的脸！ “君华，你来了！”我尚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那女子却是笑着迎了上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越过我，走到了我的前面。 我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是不敢确认。 “奴婢参见皇上。”站在后面的婢女忙欠身请安。 “都退了吧！” 那个叫君华的男子轻轻地挥了挥手，走到了“阿离”面前。 “是。” “阿离，今日朝中之事，你怕是早已听闻了吧？” “是文武百官逼皇上封秦贵妃为后吗？”“阿离”淡淡一笑，问道，然后不待君华点头，便继续说道，“皇上登基不久，后位自然不能一直悬空，秦贵妃是皇上唯一宠幸过的贵妃，立她为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阿离，你也觉得是理所应当？”君华的语气微微一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阿离”依然只是微笑，微微抬起头，看着他说道：“皇上，不管文武百官如何，立后终究是皇上的事，皇上想立谁为后，谁就是理所应当的皇后，不是吗？” 君华停顿良久，忽然轻轻地问出一句：“阿离，朕......若是想立你为后呢？” 此言一出，那被唤作“阿离”的女子忽然怔住，似乎不能相信，半响才低低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 “阿离，你别忘了，你也是朕的妃子......普天之下，有谁不知道，你是朕最宠爱的离妃？”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无奈，也有些伤感。 听到这里，我想再装迷茫也难了，君华？阿离？皇上？离妃？ 这两个人不就是传说中的胤德帝木君华和离妃白若离吗？一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双腿哆嗦，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几乎要哭天抢地，我这是走了什么霉运？竟然来到了两千多年前，还见到了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我和帝君大人的前世！ “啊......”我仰天长啸，发泄了一通情绪，然后回头继续看木君华和白若离，我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大的吼声他们就能当成耳边风，听而不闻呢？ 也不知道那白若离说了什么，木君华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阿离，朕明日再来，你考虑清楚了再答复朕。” 木君华转过身老，与我撞了个正着，看到那张与帝君大人一模一样的脸，我忽然心头一跳，不禁有些无措。可他却似没看见我一样，直直地朝我走来，然后从我身上穿了过去。 我一惊，低头狠掐自己一把，难道我这只是魂魄？可等我痛得呲牙咧嘴之后，我确实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实体的，所以我对他们不能看到我这个事实感到相当郁闷。 我走到白若离面前，确信她看不到我，便大大方方地盯着她瞧，越看越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镜子。瞧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哪一点不是跟我一模一样的？ 这下子，就算我想不承认她是我的前世也难了！唉，简直就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啊！ 我一边打量她一边感慨，将她从头到脚的扫了一遍，又回到了她的眼睛里，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的眼眶里竟然盈满了泪水！ “娘娘，您为什么不答应皇上呢？成了皇后，秦贵妃再也不能挑你的刺了，最重要的是，这不就是您一直以来的心愿吗？”那婢女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跪在地上说道。 “我的心愿？我的心愿？这是我的心愿？”白若离眼里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只是喃喃地说道，却并不回头，踉跄着退了几步，然后蹲在地上掩面哭了起来。 我想上去安慰她，却仿若失去了所以的行动力，胸腔中忽然弥漫出一股淡淡的悲伤，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悲催地又一次坐倒在地，心中欲哭无泪，脸上却泪流满面，我这是找谁惹谁了？不就想象力丰富了一些吗？不就抱着镜子不吭撒手吗？至于被扔到这里来吗？还要跟着比我跟悲催的前世一起哭，我怎么就那么悲催啊！ “娘娘，娘娘，您别哭了，奴婢知道您希望皇上只宠幸您一人，但他是皇上啊，他有三宫六院，就算他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皇家血脉着想啊。皇上如今愿意驳百官的意愿立您为后，这就是莫大的殊荣了，您就知足吧！”那婢女跪着爬到白若离身边，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我看着那个婢女，心中生出很大的不赞同感，皇后算什么殊荣？一个女子最想要的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白若离，你若真是我的前世，如何能忍受得了于那么多女子共侍一夫！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白若离的神情，好像渐渐有些明白，胤德帝与离妃之间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所谓的宠冠后宫，不过是后人的猜测，真实的情景如何，又有谁人知道呢？ 第二节 白若离的前尘往事 白若离终是哭累了，也冷静了下来，擦干泪水慢慢走了开去。那婢女始终跟在后面，寸步不离。大概就是所谓的贴身丫鬟吧！ 很奇怪的是，我的脚步总是不由自主地跟着白若离，她往东，我不能往西；她往西，我走不了东面，情形甚是诡异，这让我不由得怀疑我是不是已经附在了她的身上。我看了看自己，又确信自己与她是分离开来的两个身体，可这无形中的牵制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无奈地坐在白若离的房间里，看着她捣鼓了一堆花粉和瓷瓶，然后洗漱睡觉。不知为何，我半点睡意也无，只好左右打量着她的房间。 屋里最为醒目的是窗前摆着的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瓷瓶，白若离之前就是在捣鼓那些瓶子。我看到那些瓷瓶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走过去，拿起那些瓷瓶细细研究了一番，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手中的瓷瓶差点被我摔落在地！ 这......这......这些瓷瓶可不就是摆放在帝君大人柜子里的那些吗？ 我还以为帝君大人真有什么收集瓷瓶的癖好，敢情这癖好是白若离的，也就是我的前世的！我愣了愣，我也就对帝君大人的美人图产生过非一般的兴趣而已，这瓷瓶，还是算了吧！ 我怏怏地把瓷瓶放了回去，心中掠过一抹异样的感觉。帝君大人到现在还收藏者这些瓷瓶，只因为它承载的是白若离曾经的岁月，那么，他对曾经的那个“我”，是不是真的爱到深入骨髓了呢？以至于直到两千年后的今天，他也始终无法割舍，所以不惜等待这千年的岁月来渡我成仙？ 渡。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理由，是爱吗？ 我不再看那些瓷瓶，转身看向白若离，可只是眨眼的瞬间，我所在的地方忽然就变了，不再是精致典雅的女子卧房，而是一处秀丽的山水之间。 我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刚才的变化，只见远处青山如黛，山峰之间白雾缭绕，缥缥缈缈，颇有些人间仙境的味道。我的面前是一条清浅的小溪，溪水虽浅，然而清澈见底，几尾小鱼畅游其间，悠然自得。 我深刻了解到自己到了这里估计又是“身不由己”，所以反倒一点都不忐忑，反而大大方方地顺着暗地里牵引着我的力量沿着小溪往前走去。 -果然，不多时，我就看到前方出现一片平地，不，应该说是一片花海，百花均有，但白牡丹却是其中最多的。花海中间有一间简陋而不失雅致的竹屋，里面有声音传出，似乎有两个人。 “阿离，朕此番遇刺，对亏得你相救，你也不必拘礼，以后仍可唤我君华。”待我走近，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掩面，在心里哀号，这两个人不好好在皇宫待者，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我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他们呢？ 哀怨过后，我蹲在竹屋外面，一边赏花，一边继续我光明正大的偷听事业。 “阿离，你可是怨朕没提早告知你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朕......”见白若离许久没有回话，木君华继续说道。 “皇上遇刺之后，不明敌友，皇上是怕阿离与刺客是一伙的，所以才先隐瞒了真实身份，阿离明白。”白若离终于淡淡地说了一句。 “阿离......朕，也只是小心行事而已，你莫要怪朕......” “如今皇上伤已养好，宫里的人怕是也已找到这里了，皇上也是时候回宫了！”白若离话音刚落，竹屋里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等得快要打哈欠的时候，木君华总算开口了：“阿离，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回宫？” -我一怔，我相信白若离也是一怔，因为这明显就是她的情绪，只是好死不死地又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而已。 我只觉得心中有淡淡的欣喜，也有淡淡的悲哀，然而我听到白若离终究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我看着白若离随着木君华离开这竹屋，离开的最后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如世外桃源般的住处，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然而更多的坚定，那种一往无前、义无反顾的坚定。 -我的心里忽地一酸，所有额前因后果仿佛在我眼前展现开来，如一卷画轴，慢慢地打开，然后现出画面里的一切，真是而清晰。我第一次觉得不再茫然，心中如明镜一般。 -这是白若离入宫之前的画面。 -三年前，木君华出宫遇刺，被医女白若离所救，两人朝夕相处，白若离对木君华心生情意，然而木君华却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乃木国的九五之尊胤德帝。 -这一消息对白若离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因她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医女，皇帝对她来说是永远也不能企及的高度，更何况，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与人共侍一夫。木君华既然是皇帝，就代表他们缘分已尽...... -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待你想放下时，已经放不下了...... -白若离为情所困，不得解脱，此时，木君华却说——阿离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回宫？ -一句话，让白若离的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他，眼里有隐忍的爱意，她知道他对她除了救命之恩，再无别的情意，然而她狠了狠心，还是搭了——好！ -好！一个“好”字，彻底改写了她的命运！ -在离开竹屋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她以飞蛾扑火的勇气踏入了属于他的宫门，知道迈出这一步就等于断绝了自己所有的后路，然而她除了义无反顾，没有半点悔恨。 -不悔，无恨，爱一个人，当是如此！ -入宫之后他封她为离妃，给予她别人求之不得的荣华富贵，然而对她来说，荣华也好，富贵也罢，都不过是浮云罢了，她想要的，不过是他的真心以待。所有入宫三年，她依然是那个与世无争的医女，待在他赐给她的宫殿里寸步不离，侍弄花草，然后等待着他偶尔的到来，不是皇帝对妃子的临幸，而是木君华对白若离的君子之交。 -他以一个妃子的头衔将她留在身边，给予她与世无争的安稳，这就是他对她的报答。只是，他从来不明白，这样的“宠爱”，落在旁人的眼里，早已没了安稳的可能。秦贵妃三番五次的刁难，两个才人明里暗里的挑衅，让她即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逃离不了后宫波谲云诡的争斗。 -于是，三年来，离妃成了木国上下茶余饭后的谈资，从她被胤德帝亲手牵入宫门；从她摘下面纱，露出倾国倾城的容貌；从胤德帝“为她舍弃三千佳丽，独宠她一人”......所谓的宠冠后宫，其实不过是世人的误解罢了！ -封后之事既定，自然不容许有人抗议。于是，整个皇宫开始为封后大典忙碌开来。 -那一日，白若离点头答应，木君华心情大好，饮酒酣醉，步入她的房间，烛影摇红，宫婢退散，人影交叠，肌肤相亲，无尽的夜里，只余他与她的轻吟低喘。 -手臂上的守宫砂逐步消散，床褥上点点猩红，如红梅轻绽枝头，绚烂夺目，令人无法忽视。 -她沉醉在他的容情和欲望里，无法自拔。 -红烛昏罗帐，缱绻缠绵时。在朦胧与清醒间，她听到他在她耳边承诺：“阿离，此生，朕当永不相负！” -我看着罗帐里缠绵的两人，听着木君华在白若离耳边的轻声低语，只觉得脸上一热，心跳的厉害，总觉得，自己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于是四处找茶水去火，将脸上的热气消退了一些。 -只是刚一转身，我就看到一面巨大的镜子呈现在我的面前，正是我在白小山床底找到的那一面，只是放大了好几倍，我在镜子里的身影也不过是小小的一个角落。 -我眨了眨眼，还未细细研究，就感觉到镜子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瞬间吸附了进去。 -迷迷糊糊中，我在心里赞了自己一把，果然连镜子也觉得我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需要冷静冷静。 -再次醒来，我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梦里是我和帝君大人的前程往事，然而我又只是一个旁观者，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没办法干涩其中。 -我揉了揉眼，发现那面镜子还被我抱在怀中，我手一抖，将镜子甩了出去，镜子又自动自发地滚回了白小山的床底，随之而来的竟然是一连串的痛呼声。 -“哎哟，哎哟哟......磕着了，磕着了......骨头快要散了......”床底不断传出惊呼声，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痛楚。 -我吓了一跳，倏地从地上蹦跶起来，退后好几步，敢情这镜子是妖怪来着？ -我盯着床底看了半天，只见一只胖乎乎的手从床底伸了出来，伴随着一阵喘气声：“我说小狐狸，你也太野蛮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的折腾。” -那人一边说，一边从床底探出一颗大脑袋，圆滚滚的身子也随之从床底爬了出来。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出现的那个矮矮的胖墩子，不，应该是胖老头，高度只及我的腰部，一头花白的头发，还耍帅地留了长长的白胡子，脸上圆润非常，整个看过去就是一个矮冬瓜。 -“别看了，老头子早就心如止水了，虽然我还保留着当年的风采，但是你也不能对我有非分之想！”胖老头捋了捋长胡须，仰着头望着我说道。 -我被噎住了，默默地抹了把汗，开口道：“那个，你......你是......” -胖老头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没进行自我介绍，于是咳了两声，说道：“我乃昆仑镜的守护使者老貅，你就不用介绍了，我对你熟得很。” -我用手托住下巴，纳闷地问道：“什么是昆仑镜？” -老貅抬头，鄙夷地瞧了我一眼，胖胖的手往床底作势一伸，之前那面大镜子就瞬间从床底飞出，牢牢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这就是昆仑镜，懂不？上古十大神器之一！”老貅把昆仑镜摆在我面前，显摆道。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老貅的白眉毛一挑，怒道：“你这只狐狸怎么这么笨？一点常识都不懂！不行不行......”老貅摆了摆手，继续道，“我跟你代沟太大，没法沟通！” -我撇了撇嘴，转身欲走，意料之中的，老貅急忙把我拉住，看我瞪向他，他又缩了缩脖子，说道：“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姑且不与你计较，你先坐下，老头子我都两万年没跟人聊天了，再不跟人说话，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瞄了他一眼，他这也叫说话不利索？ -老貅见我的目光含有“深意”，老脸一红，故意板了板脸，说道：“快坐下！” -我席地而坐，他站着居高临下地看了我半天，绕了绕头道：“忽然要低头跟人说话，还真不习惯，我还是坐下吧！” -说着，在我面前坐了下来。 -“唉，你有没有吃的？”老貅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白小山不在，我连稻谷都不知道怎么种，想吃白米饭还得跑去看凤狄的脸色，生活真是何其悲催！ -老貅睨了我一眼，我侧了侧头，表示无视。 -“唉，看你这只小狐狸也不容易，算了算了，你只要坐好，吃的就由我来提供好了！”说着，老貅的两只胖手往镜子里一伸，缩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热腾腾的叫花鸡。 -“来，吃吧！”老貅把那叫花鸡递到我面前。 -我咽了咽口水，使劲转移视线，艰难地说道：“能给我白米饭吗？” -“没出息！”老貅瞪了我一眼，说道，“你不是知道凤尤那小子不是山鸡是凤凰了吗？怎么还是不吃鸡？你说天底下有哪只狐狸是不吃鸡的？” -我撇了撇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说话。 -老貅受不了俄的目光，只好又将那只叫花鸡塞回了镜子里，然后端出来一桶饭，对，是 一桶，不是一碗，摆到俄面前，大方的说道：“吃吧！” -俄摸了摸肚子，看到饭的时候，忽然觉得肚子都饿瘪了，也不再客气，把木桶抱到胸前，拿着木勺子吃了起来。 -“伱那镜子怎么这么神奇，像乾坤袋一样，什么都能往里面装！”俄一边吃，一边瞅着老貅怀里的镜子，说道。 -“那是因为俄把乾坤袋放镜子里了，懂不？”老貅得意扬扬的说道。还顺便将乾坤袋的袋口从镜子里拉出来给俄欣赏了一番。 -“伱那镜子是干什么用的？”俄吞了一口饭，继续问道。 -“伱不知道吗？昆仑有天宫，神镜穿时空……”老貅冲俄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道。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俄脱口而出道：“俄穿越时空了？” -老貅点了点头，说道：“小狐狸，伱跟俄这镜子缘分不浅啊！” -俄呸了一声，脸涨的通红，怒道：“谁跟它缘分不浅了！俄才不要穿越时空呢，干吗让俄回到过去！” -老貅看了俄一眼，从镜子里捞出一盘瓜子，一边磕，一边说道：“小狐狸，伱难道真不想回到过去？伱不就是想回去看看，伱跟帝君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俄如伱所愿让伱看了，伱还有什么好嘴硬的？” -俄窒了一窒，心中有一丝慌乱，然而马上又昂首挺胸，说道：“那怎么这么快就让俄回来了？接下来的俄还没看到呢！” -老貅嗑瓜子嗑得正欢，听到这话，抽空抬头看了俄一眼，说道：“别跟俄扯，伱是不知道，俄这镜子可通人性呢，若不是伱自己有意逃避，不想看后面发生的事，它能带伱这么快回来吗？” -俄怔了怔，良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俄自己想要知道这前因后果，所以俄回到了过去，如愿看到了曾经的一切。 -也是俄自己不想要看到结局，所以俄又回来了，是这样吗？ -那么，俄又为什么如此在乎曾经发生的那一切？ 那明明已与俄隔着千年的岁月，连年代也不再与现在相关，俄又为何会如此执着呢？ -“别想了，有些事情伱如果想不通，就算伱把脑袋给想破了也依旧想不出来的。”老貅振振有词地说道，仿佛对一切都了若指掌。 -“伱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俄甩了甩脑袋，纳闷地问道。 -听到这话，老貅连瓜子也不嗑了，颇为得意地挺了挺胸，说道：“不是老头子吹牛，这天上人间，还没有俄不知道的事呢，就算是东华帝君和西王母也未必能比得上俄！” -“伱不就是有面镜子嘛！”俄扯了扯嘴角，不屑地说道。 -老貅瞪了俄一眼，说道：“伱见过哪面镜子能让伱回到过去的吗？不识货的丫头！” -“那伱怎么会在白小山的床底下呢？”俄挑了挑眉，问道。 -老貅的老脸瞬间一红，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说道：“还不是凤尤那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得了俄这面神镜还一无所知，只知道整天对着镜子臭美！俄一生气就自己滚到床底下了！” -俄嘴角微抽，继续问道：“那伱是怎么到白小山手里的？” -闻言，老貅的脸持续走红，捧着瓜子盘扭扭捏捏地说道：“昆仑镜本来是收藏在昆仑天宫的，两万年前被魔界的修罗使者偷走。俄神力不及他，便在修罗使者路过一个海岛的时候拼命从他怀里蹦了出来，直接从空中落了下去，以为能落到海里的，没想到正好落到穷奇嘴里，砸了他一口钢牙，但还是被他吞到肚子里了……” -俄一边吃着白米饭，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然后就是凤尤与穷奇大战，凤尤那小子也贼狠，每一拳都往它肚子那招呼，结果我就被揍出来了！” -“......” -就在老貅絮絮叨叨的那会儿，我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地把木桶里的饭都吃完了。等我发现的时候，我甚是惊悚，我的胃口是不小，但也没大的这个地步。我看了看老貅盘子里尚未嗑完的瓜子，又低头看了一眼只余几颗饭粒的木桶，心中打了个激灵，连忙把木桶放下，做只狐狸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做个饭桶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还要吗？”老貅看我放下了木桶，体贴地问了一句，手作势往镜子里伸。 -“不要了，不要了……”我连忙扑上去握住他的胖手，异常诚恳地说道。 -老貅瞅了我一眼，有些失望地说道：“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那么点胃口呢？” -“……” -“小狐狸，今天老头子高兴，你还想去哪里，过去还是未来，我让伱去见识见识！”老貅抽回手，笑眯眯得说道。 -“不去了不去了，哪里都不去了……”我连忙摆手，看着老貅“虎视眈眈”的眼神，瞄了眼他手里“蠢蠢欲动”的镜子，脑中警铃大作，身体也马上做出行动，倏地一下窜到门口，说道，“我答应了凤狄要去见他的，失约可不好，我先走了！” -不等老貅开口，我便瞬间遁走。笑话，再让我回到过去看木君华和白若离的恩怨情仇，我有病不是？还不如去神仙居听书呢！ -身随心动，才这么一想，我已经到了神仙居的门口。 -只是，人还没进去，我先注意到了神仙居大门上贴着的一张画像，虽然有些残破，但我怎么瞅那画像上的人都像我。我凑近了一看，上面写着“通缉令”，然后画像下面很明确地“白离”两个字！ -我挠了挠头，颇为纳闷，我没作奸犯科啊，怎么就上皇榜了呢？ -我瞥了眼旁边，发现神仙居的店小二正扛着扫帚站在我身边，眼睛懒懒地下垂着，呆呆木木的样子。 -“钦犯在此，钦犯在此，大家快来抓钦犯啊，悬赏十万两白银呢……”就在我准备进门的时候，呆呆木木的小二忽然把扫把往我面前一扔，兴奋地喊道，双眼也不再下垂了，反而亮光大绽，就像中邪了一样，让我吓了一跳。 -“钦犯在哪里？钦犯在哪里？”那小二一喊，神仙居马上冲出来一群人，连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冲了过来，将我团团围住，用亮闪闪，不，应该是如狼似虎的眼光瞅着我。 -这阵势真不是一般的大，我被吓得不轻，狐狸我都一把年纪了，哪还受的了这样的惊吓，于是在心里诅咒了贴皇榜的人一千遍。 -“谁的银票掉了？”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大家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地上落了一层银票。 -人群霎时乱作一团，每个人都弯腰去捡银票，神仙居门口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我的傻妹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声熟悉的娇嗔传来，手腕被人拉住，我抬眼一看，青青狐仙正笑吟吟地看着我，多日不见，她倒是更漂亮了，而且她难得对我笑得那么温柔，所以我一时竟然看得失神了！ -青青狐仙一个用力，我便被她拉着跑出人群，眨眼间，我们已经到了一个无人的郊野，我顿时觉得空气清新了不少，不由得松了口气。 -“姐姐，你怎么来了？”我拉着青青狐仙的袖子，惊喜地问道。以前天天见只觉得被她压迫着，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也这么可爱！ -青青狐仙的笑容一下子不见了，只哼了一声：“若不是帝君算到你有麻烦，我怎么会来。” -我一楞，呐呐地说了句：“嗯……帝君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啊！” -“妹妹，你真是丢狐族的脸，伱不是会法术吗？怎么连这么点麻烦都不能自行解决？”青青狐仙昵睨了我一眼，问道。 -我脸一红，这不是情况紧急，没想到吗！ -“那姐姐怎么不直接用法术，还要扔银票？”我反问道。 青青狐仙一个栗暴赏了过来，用“怒其不争”的语气说道：“你不知道银票比法术受人欢迎吗？我这叫托其所好，你懂不懂？” -“懂，懂，懂了……”我抱头连声说道，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青青狐仙。 -青青狐仙的脸色这才缓了缓，说道：“我说妹妹，这三年你都哪去了，我当伱只是赌气下凡，可没想到你还认真了，这一走就是三年，把姐姐一个人撂在天庭打扫卫生，你怎么就那么没良心呢？” -我怔住了，不敢置信地问道：“姐姐说什么?” -“说什么？说伱没良心！”青青狐仙瞪了我一眼，说道。 -“不是，伱说我走了三年……” -“你还好意思提，这三年来音信全无，我问老君借了玄关镜都没照出你去了哪里，你倒是给我个合理的解释！”青青狐仙叉着腰对我怒目而视！ -我呆呆地看着她，瞬间失了言语，三年？我竟然离开了三年？难道我在镜中那短短的时间竟耗掉了我现实里三年的光阴吗？ -“妹妹，你怎么了？”许是看我呆傻的模样不对劲，青青狐仙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脸。 -“姐姐，我还有事，先回祈云山一趟，回头再跟伱谢罪！”我话一说完，便撇下青青狐仙，风风火火地赶回了祈云山，直奔白小山的屋里。 -“老貅，老貅，你给我出来！我有事问伱。”我冲屋里大喊，但是没人应。 -我俯身往床底一探，昆仑镜果然还稳稳地躺在床底，我扯出昆仑镜的一角，喊道：“老貅，你再不出来我以后再也不跟伱说话了！” -“别别别，我出来还不行吗？”果然，一听此言，老貅连忙从镜子里蹦跶出来，圆滚滚的身子从床底爬了出来。 -“伱说，，我怎么会在镜子里待了三年？”我怒气冲冲地问道。 -老貅撅了撅嘴，白胡子一抖一抖的，说道：“不待三年你能知道木君华和白若离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可我明明没待这么长的时间啊！” -“镜子里的世界是虚幻的，它的节奏要比现实快多了，你懂不懂？”老貅瞥了我一眼，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看着他们生活了几年，现实里就会过去几年？” -“没错！” -“那你还让我进去？我要是个凡人，寿命骤然缩短了三年，伱谋财害命啊！”我揪着老貅的胡子，气呼呼地说道。 -你的生命不就是用来浪费的骂？你看你活了两千年，哪一天不是拿来浪费的？你委屈什么？帝君比你吃亏多了，白白在这里守了伱三年……说道这里，老貅的脸部忽然一阵惊悚，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连忙捂住嘴，不肯再开口。 -然而我已经听到了，而且看老貅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想装作不知道都很难。于是我瞪了他一眼，说道：“老貅，你最好是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帝君比我吃亏？什么叫他在这里守了我三年？” -“什么什么？我说什么了？老头子可是什么都没说！伱啥也别问我，我没说我没说……”老貅连连摆手，否认得甚是彻底。 -“老貅……”我拖长了声音喊道，不让他装蒜。 -哪知老貅索性就耍赖到底了，趁我不注意，直接缩回了镜子里，然后旁若无人地滚到床底下，打定了主意不出来，也不肯开口。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镜子滚进去，正欲叫喊，肚子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咕噜声。我微微红了脸，难怪我能吃下那么一大桶饭，敢情我都三年没吃饭了！ -我摸着肚子思忖了一会儿，却见床底下移出一桶热腾腾的白米饭，我瞅了一眼，之间老貅胖墩墩的手很快又缩了回去。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脚边的白米饭，也不再客气，端过来就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老貅刚才说的话，不可否认，当我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里的震撼是相当大的。 -东华帝君是何许人也，整个天庭不以他为尊，可如今他却为可区区一只狐妖，做到如此地步，在他眼里，我究竟是牡丹仙子还是白离？抑或是，单单只是白若离，那个为他驻守深宫、最终驻入他心底的离妃？ -“老貅，不进人镜中，能看到他们的结局吗？”我喃喃道，也许，真的该把一切都看清楚了，才能决定我该何去何从吧！ -等了好半天，老貅总算又从床底爬了出来，脸颊鼓鼓的，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见我眼巴巴地往着他，他叹了口气，把昆仑镜摆到我面前。 -“仔细瞧着！”老貅话一说完，胖手伸到镜面上抹了一把，镜子上就出现了人影，真是木君华和白若离。 -那夜过后，白若离真正宠冠后宫，两人琴瑟和谐，恩爱有加. -封后大典还在准备当中，他们的未来似乎已在预料之外，一个君临天下，一个母仪天下，若是恩爱到老，未尝不是一段佳话。 -然而，这个美好的故事毁在了一个变故上。 -那年寒冬，白若离站在枯萎的牡丹花前，见周围腊梅肆意绽放，压倒了这花中之王，不免心起怜惜，手轻抚枯萎的枝干，吐气之间，牡丹花瞬间绽放，姿态优美，于寒风凛冽中轻轻摇曳，宛若那前世今生的期许，短短一瞬便晃了白若离的眼。 -而这一幕，却被秦贵妃的侍女暗中窥见，于是，一日之内，离妃是妖的传闻绘声绘色地在街头巷尾传起。 -此前，木国遭遇天灾人祸，瘟疫肆虐，百姓死伤无数。在这个当口传出这样的事，无疑是让举国上下都把矛头对向白若离。天灾人祸都有了宣泄的借口，百姓自然不会放过。 -木君华自是不信的，可是不信又如何，那朵牡丹花始终不曾凋零，反而比腊梅更恣意地绽放。白若离向来喜爱侍弄牡丹花，如今出了这件事，大家更是把这些联系在一起，加上她的绝色之姿，更让人确信她为妖物无疑。 -世人都爱美丽的东西，然而却都容不下太美丽的东西，他们认为，只有妖物，才会有那样极致的美丽。也许只有这样想，才能平衡他们心底不断滋生蔓延的嫉妒吧！ 文武百官联名上书，五湖四海的得到高人一致请愿，除妖妃，正国道！ 木华君的两难抉择，我看在眼里，然而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庇护白若离。只是，我早已知晓结局，对这之后的事便有点兴趣缺缺。 “小狐狸，认真看，这后面的事情，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的！”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老貅忽然出声提醒到。 我有些疑惑，不过看到老貅认真的表情，还是打起精神看下去。这一看，还真就把眼睛都给瞪直了！ 不管是从说书人口中，还是帝君大人口中，我听到的都是胤德帝舍美人而就江山，亲手把离妃交到侍卫手中，并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烈火烧死！ 然而这镜中却显示，真相并非如此。 当年木华君被瘟疫和离妃之事弄得焦头烂额，他是不相信白若离是妖的，然而作为一国之君，他又必须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于是，他使了一出李代桃僵，以白若离之易容于死囚脸上，准备以此瞒天过海，保下白若离。 然而世事难料，木华君以为此计天衣无缝，却不想被秦贵人所知，女子的阴狠往往是出于嫉妒，而嫉妒引发的阴狠更是让人难以置信的。秦贵妃怀恨白若离已久，便也跟着使出了一处李代桃僵，将白若离囚至天牢，而让死刑犯成了白若离。 木华君不知道假离妃已成了真离妃，自然对她绝情到底，不但不理会她泪流满面的求救声，甚至命令侍卫将她捆绑起来，送至那瘟疫区的高台之上。 火点燃了，白若离绝望了，而木华君，却在此时看懂了白若离的眼神，一念起，万念俱灰。 于是，之前还绝情绝义的胤德帝突然一改淡然的表情，不顾一切的冲向火海，若不是被人拦着，怕是也跟着白若离一起葬身火海了！ 此后的事情，我已明了，便让老貅收了那昆仑镜，不再看了。 第三节 太虚幻境，姻缘天定 我呆呆的坐着，心中不知有何感受，以前对胤德帝的那点怨愤似乎就在他冲进火海的那一瞬间消失了。 “小狐狸，帝君对你的情，可不比胤德帝对白若离的少啊，你难道真就一点都不心动？”老貅坐在我旁边，问道。 我撇了撇嘴，说道：“我是白离，不是白若离，帝君大人的情，那是对白若离的！” 老貅摇了摇头，叹看了口气，说道：“以前是你痴，他难以动心：现在是他痴，你不肯动情，你们两个到底要纠缠到何时？” 我不说话。 “小狐狸啊小狐狸，老头子知道你的前两世不甚好过，可难道帝君就好过了？第一世也就罢了，东华帝君岂是那么容易动情的？如此对你也是常理之中；可这第二世，他还不是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你只是等了五百年，便心灰意冷舍弃仙籍跑去当狐狸，把这前尘往事忘的干干净净，你自己倒是解脱了，可你就没有想过帝君会如何？他用两千年抵你五百年，难道还不够？再说说这三年，他放着天庭的事不管，天天守着你，生怕你有什么闪失，这份情，难道还不能让你明白？白若离也好，白离也罢，难道不都是你？这三界之中，可从来就只有一个你啊！你不过是怕再受伤害，还真当自己不明白？”老貅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中间不带停歇的，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我听了之后，心中狠狠一震，是啊，我怎么能不明白？若不明白，便不会狼狈的逃离天庭，只怕自己再与帝君大人扯上关系。这一世的我，不比牡丹仙子，我知道东华帝君与狐妖的差距，所以绝不奢望绝不奢求，甚至不敢动一点歪心思，只求安安稳稳的做我的妖，和白小山逍遥一生。 然而命不由我，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帝君大人若是能够一如既往，对我像对曾今的牡丹仙子那般冷淡漠然，那我必然就不会如此失措，更加不会有如今的挣扎犹豫。可他偏偏不是。 初见时，他的一句“我家夫人上街一向不喜欢带钱”，那般自然温柔，差点就让我产生错觉。 再见时，他跟着我，为我付了一街的钱，听到我说自己是狐狸精，就皱了眉头，一再强调我不是，他的心思，不过是不希望我轻贱自己。那时的我，初至人间，哪里知道狐狸精竟有那般不堪的意思。 阿呆我回到祈云山，说要渡我，在外面等了我一个月，就算我恶言相向，他也从不恼怒，从来只是淡淡的微笑，那般温柔，那般坚定，仿佛可以就此等我一辈子。我答应随他去天庭出来急于找到白小山，何尝不是被他打动？他耗费修行为我挡劫，却不肯让我知道，若不是青松情急之下说出来，我恐怕还在为自己的运气洋洋自得。 我只是一只狐妖，被他破天荒带上了天庭，他虽为帝君，定然也要遭遇异议，可他却把我保护得那般好，从不曾让任何人给我带来困扰。我闯他的房间，他从来不恼；我要下凡，他便让我下凡；我要去参加王母寿宴，他就帮我备好礼物；我说什么，他都说“好”。。。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愿意记起他，不愿意与他有任何牵扯，他也笑着帮我抹去记忆。 他唯一一次生气，是气青青狐仙把我带到青楼，是气凤狄轻薄于我，可对我，却只是轻轻一句“阿离，我们回去。。。” 我这次离开天庭，他定然早已知晓，可却从来没有要求我回去，知道我进了昆仑镜，便一直守着我。 我闭了闭眼，帝君大人清俊的脸在脑子里浮现，那绝世的面容，温柔的浅笑、澄清隐忍的眼神、宛如天籁的声音。。。一一浮现，无比清晰。内心震撼，眼中湿意加重，到了今时今日，我还要如何欺骗我自己？ 白离啊白离，你早已动情，苦苦挣扎，又有何意思？ “小狐狸，别说老头子没提醒你，就在你愣神的这会儿，帝君大概已经进入太虚幻境了。。。”老貅慢吞吞的说了一句。 我猛地抬头，眼中是掩不住的震惊。在天庭这么久，自然是听说过太虚幻境。早前青青狐仙就跟我提过，太虚乃道貌，道大而虚静，太虚幻境中的一切皆由太虚之处幻化而来。 三界之中，不管是人、还是妖、还是仙，但凡还有七情六欲的，一旦进入太虚幻境，那么就会被心中的欲望所困，除非能够在此间超脱，或是得偿心中所愿，否则将永困境中，在无尽的虚幻和时间中孤独地度过永生。 我心中一凛，甚至来不及向老貅打招呼，便直接冲向了那九重云霄，直奔方诸而去. “妹妹，怎的这么快来向姐姐请罪了？我道你只是说说而已呢！”刚回到方诸，便见青青狐狸笑吟吟地站在那二儿，火红的衣裳也被她穿出了一身的灵气。 “姐姐，帝君大人在哪儿？他可能进了太虚幻境！”我连忙抓住她的衣袖，急急地问道。这件事非比寻常，我不可能告诉别人，然而我对青青狐仙却是信任的，她明白其中的一切曲折，找她帮忙绝对没错。 果然，青青狐仙马上收了笑意，也不多问，直接拽着我就奔向东华台。原来这太虚幻境竟是悬置在东华台上的一卷画轴。 “帝君果然进去了。。。”青青狐仙看着悬浮在头顶上的那一幅展开的画卷，轻轻地说道。 抬头望去，之间原本白茫茫的画中竟然出现了帝君大人的影子，我心中一紧，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只怔怔地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看见帝君大人，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的眉目，依然清秀俊朗，他的身影依然风姿卓越，只是，现在的我不再如以前那般无知混日，也终于清晰的感觉到了他身上所带着的寂寥和落寞。而这寂寥与落寞，正是我给他的，不仅仅是那两千多年的枯等成灰，还有这么多年我故作糊涂的抗拒。 老貅说得对，就算前世的我等了他五百年，这两千年也足够相抵了。风华绝世的东华帝君竟然愿意在无尽的时间里等待着一个可能永不会现身的我，这份情意，又怎会比我当初的牡丹仙子少？ “阿离、、、、、、”我听到画中的他轻声唤道，眼眸中流转着缱绻的情意，缠绵至深。 随着他柔声轻唤，欲望幻化成人，画中的“我”走了出来，低敛眉目，稍一抬头，眼角眉梢的笑意便溢了出来，隐隐水眸中盛着无边的情意，真正是温情似水。 我看着帝君大人对她浅笑，笑容里有不容置疑的喜悦和满足，他将她拥入怀中，叹息般的唤了一声：“阿离、、、、、、” 我仰头望着，心中震撼，眼中的泪忽然就这么滑了下来。 “糟了，看帝君这状况真的是陷进去了，妹妹，你既落泪，就证明你已动情，那么，你愿听姐姐的吗？”青青狐仙开口问道。 “姐姐请说。” “你也进入这太虚幻境吧，真身既入，幻觉皆灭，帝君能不能超脱出来，便看你的了！”青青狐仙叹息着说到。 我怔了怔，然而嘴角却扬起一抹浅笑，坚定地往那画卷走去。 我缓缓踏入画中，身子骤然一轻，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色已变，这是一个虚幻的世界，然而帝君大人却真实的站在我面前。 我看着帝君大人怀里的那个“我”在转瞬之间便隐于无形，我抿了抿嘴，还是换出了声：“帝君大人、、、、、、” 帝君大人的身子微微一僵，良久才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眼眸里已没了那毫不遮掩的情意，而是深深的无奈与隐忍。 “阿离，你还是来了，你还是来了、、、、、”他说道，低低的叹息中有无奈，又不忍，有怜惜、、、 “帝君早知我会来，何苦叹息？”我看着他说道。 帝君大人一怔，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说道：“是啊，我早知你会来，所以默许老貅将我的行踪告知与你。可是我又不确定你是否真的会来，阿离，这世间之事，均在我掌握之中，只有你，是我无法确定的、、、、、、” “我怕你不看来，又怕你来、、、、阿离，你可否告诉我，这世间有何方法能够让我超脱出来？”他看着我，眼神茫然一篇，四十不知所措，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清明。 我眼睛一涩，我若是知道，今日便该不会有我了！ “昔日与西天如来大士论法，佛家有三毒：贪、嗔、痴。贪为欲界，嗔为色界，痴为无色界，若一念心生，即入三界；一念心灭，即出三界。是知三界生灭，万法有无，皆由一心。当日我清心寡欲，自认已超脱这三界之外。可谁知、、、、、”帝君大人顿了顿，他看着我，眼中泛起一片温柔，柔情深处，难舍丛生。 他走到我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眉眼，轻声说道：“阿离，今日的我，三毒俱患，贪，贪恋你得一颦一笑；嗔，见不得你眼中有别人；痴，为你心性迷暗，烦恼诸生。阿离，这样的我，你可还要？” 我怔怔地看着他，忽地落了泪。 他的眼里泛起了一抹温柔的怜惜，伸手轻轻地拭去了我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阿离，我要早知我放不下，还你如今再受情苦，当日，我断不会自私地前去渡你、、、、、、今日我尚需别人来渡，又如何渡得了你：” 我泣不能言，紧紧地抱住他，将脸埋在他宽厚的胸膛里，低低的说道：“帝君早该知道，就算你当日不来渡我，阿离也未必就逃得了这因果循环。帝君等阿离等了两千多年，自此之后，阿离再不让你一人苦等、、、、、、” 我话音刚落，身子又恍惚一晃，我抬起眼，忽的发现周围的一切早已变化，正是画轴之下的东华台。我抬头望去，那画轴已然收起，静静地悬在上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我抬头看向帝君，他正含笑看着我，我老脸一红，忽的想起自己刚刚说了多肉麻的话，算是让我两千多年苦苦维持的“端庄”形象全数毁灭，于是羞愤难平，一把推开他，往清华苑跑去。 “呦呦呦，这是哪来的狐狸？怎的脸红的如此厉害？”耳边忽然响起青青狐仙调笑的声音，我脚步一顿，抬眼看去，就见青青狐仙站在我面前，笑的一脸奸诈。 “我说妹妹，刚刚不是还在跟帝君互诉衷肠，你侬我侬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青青狐仙见我红着脸不吭声，继续调侃道。 “姐姐休得取笑于我！”我多了跺脚，跺完之后又惊悚了，这是我吗？这、、、、、、这、、、、、、这怎么如此让人惊悚？ “妹妹啊，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咱们狐族的，怎么如此单纯？你也有两千多岁了，男女之事本来早该了解，可还要姐姐带你去青楼，你你你、、、、、、你倒是说说看，你一只狐狸怎么能如此纯良呢？”青青狐仙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指着我说到。 “我、、、、、、”我说不出话来，话说我整天跟着白小山吃白米饭，想不纯良也难啊！ “妹妹，你是狐狸，不是民间女子，不要动不动就矜持来矜持去的，你矜持给谁看啊？你知道狐狸脸上为什么那么多毛吗？就是用来遮羞的！你看帝君如此风华绝代，这等男子你不快快把他据为己有难道还要等着别人来抢吗？这种时候，你就该把你狐狸应有的本事都拿出来，还怕帝君不乖乖地束手就擒？”青青狐仙冲我眨了眨眼，暧昧地笑道。 “、、、、、、” “妹妹附耳过来，让姐姐来教你些御夫之术！”青青狐仙摩拳擦掌地说道，眼睛亮闪闪的，显然是陷入了极度的兴奋之中。 “、、、、、、” 第四节 羊入虎口，狐狸斗不过凤凰 我果然如青青狐仙所说，是只纯良过头的狐狸，所以还没等青青狐仙将那些“御夫之术”一一传授给我，就忍不住害臊不已地逃开了，直接从天上窜到了人间。 一路飞奔下来，脸上的烫意被九重天的大风吹得消散了不少，脑子一个转弯，忽然想起在人间被通缉的悲催往事。于是，我心中难得泛起的属于人间女子的矜持害臊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而是愤愤不平地直奔皇宫，去找凤狄那个罪魁祸首！ 多亏的以前跟稻草人浅碧仙子在人间研究过这些杂七杂八的皇榜通缉令之类的东西，否则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害我被围攻的是谁呢！ 我奔到凤狄的寝宫，没找着人，垂头想了一会儿，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于是便开始在皇宫四处兜起圈子来。 “虞妃娘娘，皇上这会儿正在御书房批奏折呢，您要不待会儿再来，有什么事老奴可以代为禀告！”正逛得无聊，却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我耳尖地听到“虞妃娘娘”这四个字，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又冒了出来，当日凤狄这厮就是为了这个虞妃娘娘把本狐狸忽悠出宫的! 狐狸不发威，当我是病鸡啊！ 于是，我略施法术，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凤狄的御书房外，直接的将守在外面的太监放到，然后引来一阵风，砰地一声将御书房的们给撞开了！ “凤狄！”我迎风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心想我这一会儿的造型肯定是彪悍得不得了，因为我看到凤狄抬头看见我的时候整张脸明显处于呆愣状态，而且连拿在手上的毛笔都掉到了桌子上。 我在心中得意的狂笑，然而脸上却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模样，狠狠地瞪着他，试图吓“人”于无形。 只是，凤狄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怔忡的脸色忽的一变，竟然比我还杀气腾腾，腾的站起来，将桌上的奏折和茶杯都摔到地上，恶狠狠地边摔边吼：“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 我被凤狄突如其来的抓狂行为吓了一跳，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反应。知道凤狄安静下来，不再乱扔东西，我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站住！”凤狄见到我的反应，脸色又是一黑，大吼一声，让我不由自主的顿了顿。 “你站住、、、、、”凤狄喃喃的说到，然后快步走到我面前，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到：“朕不准你走！你别想再离开朕！” 我抽了抽嘴角，形象这厮是受啥刺激了，怎的如此激动？ “小白，你怎么如此狠心？说走就走？真不是说让你晚点过来的吗？早知你会一去不复返，朕、、、、、、朕、、、、、、一定不会就那样让你离开！”我还未开口，凤狄忽然将我拥入怀中，喃喃的说道。 我仰头望着御书房的房顶，表示压力很大，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就在这时，御书房外忽然响起娇喝声。 我忽然想起被我放倒的太监，于是摸了摸鼻子，使了个法术挣开凤狄，轻飘飘地退到一边，随时准备开溜。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臣妾来迟了、、、、、、”听着声音应该就是虞妃娘娘了，我瞅着她惊慌失措的跑进来，一副喂凤狄奔丧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皇上，您没事？”虞妃娘娘看到凤狄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明显又惊又喜，可以听到我的笑声估计便喜不出来了，马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支支吾吾的问道，“皇上，这、、、、、这不是您找了三年的通缉犯吗？” 一听到这话，我的脸不由得一黑，本狐狸为妖两千多年，别说杀人了，连只鸡都没吃过，怎么就成通缉犯了呢？ “你来做什么？”凤狄早已收起刚才的傻样，装着一脸严肃的看着虞妃娘娘。 “皇上，臣妾这不是担心你吗？”虞妃娘娘娇艳的小脸瞬间变得楚楚可怜，双眼泪盈盈的看着凤狄。 我咬着指头看着他们，形象我是不是该等会儿再来找凤狄算账？ “小白，你不许走！”凤狄仿佛看出来我的心思，也不管身边的美人妃子，大踏步走到我面前，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 我对上虞妃娘娘又怨又恨的眼神，无辜的抬头望天。帝君大人，你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 “虞妃，你先回去，朕晚点再去找你！”凤狄对着美人妃子下了逐客令，我琢磨着这句话还挺耳熟的，当初凤狄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只不过是让我晚点再来！ 我瞥了一眼凤狄，严重的鄙视相当明显，青青狐仙说得对，人间的皇帝果然就是贱男人当中的极品啊！ 美人妃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开了，法国的转过头来，对上我赤裸裸地鄙视眼神，明显茫然了一下，只问了句：“怎么了？” 我故作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质问道：“姑奶奶我犯了什么事？你凭什么通缉我？” 凤狄一愣，随即恨恨的说道：“你犯了什么事？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你一走就走了三年，音信全无，你知不知道朕等了你三年？你是妖，不是人，你让朕如何去找你？朕除了毫无意义的通缉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一窒，好吧，只是我的错，不过我还委屈呢，莫名其妙就老了三岁！天知道我都已经两千多岁了，都已经是老妖精了，再这么老下去，帝君大人都得嫌弃我了！ 没听说过男仙两万一只花，女仙两千豆腐渣吗？ “小白，留下来，留在朕的身边，做朕的妃子！”正在我为自己的年龄纠结万分的时候，凤狄忽然握住我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连忙甩开凤狄的手，退了好几步，惊恐万分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别胡说八道。。。。。。姑奶奶都两千多岁了，吃不得嫩草的！” “、、、、、、“ “真的，真的，你还是快去找你的美人妃子吧，我也要找我的美人帝君去了、、、、、、”我语无伦次的说完，就准备开溜。 “小白，既然你执意要走，朕也不勉强你，可是，今日是朕的生辰，你就算要走，能不能陪朕吃完这最后一顿？”凤狄的语气瞬间低落下来，“朕准备好了你最爱吃的白米饭，已经三年了、、、、、、” 这话一说，我的心顿时一揪，尤其是我最见不得白小山的脸上出现这种落寞的表情，而且确实我饿了，不得不说，现在的白米饭对我的诱惑跟它当年对白小山的诱惑有的一拼。 于是，我又一次坐在了凤狄的寝宫里，堂而皇之的吃起来白米饭来，这么一吃，我忽然顿悟，感情老貅给我的那一桶白米饭是从凤狄这里顺去的！ 凤狄只是看着我吃，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看得我狐狸毛都要竖起来了，只能一边吃饭一边抽空打破尴尬，哼了一声，道：“姑奶奶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赶紧把不该有的念头给姑奶奶收起来！” 凤狄脸色微变，但马上又露出一副比狐狸还狐狸的表情来，笑眯眯的说道：“小白，朕说过不在乎你的年级大小，反正你是妖，青春永驻，年纪摆在那儿，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瞪了一眼，正要把手里的筷子砸过去，凤狄却仿佛早有预料，轻轻松松地把我的筷子拿了过去，说道：“朕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谈谈我们两个的终身大事了！” 我还是瞪眼，继续瞪眼，再次瞪眼，然后悲催的发现我除了会瞪眼啥也动不了。 我怒！姑奶奶我纵横妖界那么多年，竟然落在一个凡人手里!太悲催了！太伤自尊了！太让狐狸难以接受了！我继续瞪眼，心想，你到时给我块遮羞布让我遮遮脸啊！你让狐狸我以后在妖界如何立足啊！ “小白，你别等我，若不是你一再抗拒，朕也不会出此下策。当日在青楼里引诱朕的人可是你，别一副朕强迫你的委屈样！”凤狄坐到我面前，正视着我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眨了眨瞪得有些酸涩的眼睛，心想，都给我施定身咒了，这还不叫强迫？这不叫强迫，那什么叫强迫？ “小白，你也别白费力气，这定身咒是朕从一个得道高人那里得来的，你虽有两千年道行，可这世间能制住你的人也不是没有，你就乖乖听我的话，等你成了朕的皇后，朕自然会帮你解了这个咒。”凤狄露出一个天怒人怨的笑容，优哉游哉的对我说道。 我不说话，心里琢磨着我到底是家养的狐狸还是放养的狐妖？怎么那么不经定呢？随便一个高人都能把我给治了，这妖怪当得也忒心酸了！ 凤狄虽然伤了我身为妖怪的自尊，但好歹还有几分良知，并没有对我加以轻薄，只是吩咐宫女对我好生伺候，不得怠慢，自己则又返回御书房继续批奏折去了！ 我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并不慌张，心想帝君大人肯定会来解救我的！于是我心安地等着帝君大人的到来。我默然数了一百下，帝君大人没出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还是宫女的身影；我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默数，这回默数了一千下，帝君大人没出现，连宫女的身影都不见了；我不死心，继续默数，这回数字上升到一万了，等我好不容易数完，没数来帝君大人，反而数来了批完奏折的凤狄。 我翻了翻白眼，一次表示对凤狄的不满。 “小白，你看这天色不早了，不如咱们先把正事给办了？”凤狄坐到床边，笑的一脸猥琐。 “什么正事？”我瞪大了眼睛，刚才还在想这厮有点良知，怎么这会这天还没黑就像化身为狼了！ “当然是男女之间的事了，小白，你可别告诉朕你不懂啊！”凤狄邪笑着摸了摸我的脸。 我窘迫了，凤凰应该算是神兽了，怎么一转世就变得禽兽不如了呢？ “小白，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凤狄挑了挑眉，伸手一挥，床上的纱帐就轻飘飘的垂下、、、、、、 我惊悚了，果断的放声大叫：“非礼了，救命啊！” “别叫了，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凤狄慢慢地解开我的衣带，顺便盗用了戏台上的经典台词。 我立即噤声，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轻声细语的哀求道：“大哥，大爷，皇上，我求你了，我虽然是妖，但我是一只重名节的妖，你可不能毁了我的名节啊！” “为什么不能？朕娶了你，你的名节自然就不算被毁了！”凤狄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然后还送了我一个飞吻，让我的大脑瞬间空白。 “来，小美人，让朕亲一口！”凤狄嘟了嘟嘴，俯身向我靠近。 我一阵惊悚，脑子瞬息万变，忽然想起一招，媚术！这可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我动动眼动动嘴，效果还是一样好，于是，我立马换了表情，眼波妩媚至极，扬了扬嘴，软软的说道：“皇上怎的如此猴急？妾身还没准备好呢！” 我话一说完，便见凤狄忽然一个起身，掀起纱帐跑了出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见帐外传来一阵呕吐声。 我脸色一黑，姑奶奶好不容易使一回媚术，竟然给我这种反应!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呸！”帐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我愣了愣，就见青青狐仙脸色发白地走进了，翻着白眼对我说道：“我说妹妹，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种时候你给我来媚术？你存心找死不是？” 我呆了半天，半天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刚、、、、、、刚才那人是、、、、、姐姐？” “嗯哼。”青青狐仙脸色不变，但也默认了。 “姐姐为何要戏弄我？”我愤愤不平地质问道。 青青狐仙瞄了我一眼，淡定的说道：“深宫寂寞，天庭更寂寞；后妃无聊，神仙更无聊。这不，正赶上姐姐我寂寞加无聊的时候，不戏弄你要戏弄谁去？” 我喉咙里差点呕出一口血，这都是什么神仙啊，简直比妖怪 还要心狠手辣啊！ “妹妹啊，姐姐劝你一句，往后可不要再随便使用这媚术了，你说如今你也算名花有主的人了，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咱狐狸风流是正常的，可这人是帝君，比不得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爬墙那就是存心找抽，且不说帝君会不会怪你，光这方诸大大小小的神仙可就够你受的了，你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应该明白吧？”青青狐仙挑了挑唇，漫不经心的说道。 青青狐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成功地让我“悔恨交加”，错只错，找了个欺负不得的主儿；悔只悔，一不小心修炼了媚术；恨只恨，白修炼了两千年，连个凡人都斗不过！ “姐姐，妹妹知道错了，你快解了我的定身咒吧，带我走吧！” “解咒？”青青狐仙忽然贼兮兮地笑了笑，问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是来带你走的？” 我一愣：“姐姐来这里难道不是来带我走的吗？” 青青狐仙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恨恨道：“别以为你男人是帝君我就对你心软，再说了，这回可不是我狠心，帝君说了，你私下凡间幽会凤狄，活该被抓，有本事就自己逃出来！” 我撇了她一眼，凉凉地问了句：“这是帝君说的，还是姐姐说的？” 青青狐仙哼了一声：“帝君就是这意思，我只是改了下台词而已！” 说着，青青狐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咒，纤手一挥，那符咒就落到了我身上，衣服上金光一闪，符咒顿时隐于无形。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纳闷的问到。 “嘿嘿，为帝君做点分内的事而已。”青青狐仙拍了拍手掌，笑眯眯地说道，“这日防夜防，色狼难防，我总不能让帝君戴绿帽子吧？” 我窘迫了，脸上也添了点热度，脸青青狐仙也倒戈了，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好了，姐姐我这就成功身退了，妹妹你就好好想想该怎么凤狄手下逃出去吧！给你五天时间，若是还不能脱身，那你就别再妖界混了！” “等等，为什么不救我出去？为什么？为什么？”我愤慨了，我幽怨了，我不甘心的喊道。 “这就是你自己造的孽了，帝君说了，你跟那凤族二皇子还颇有些渊源，貌似是你哪辈子承了他的情，所以得先把债还掉，这事他也干涉不得。” 青青狐仙扔下这句话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傻愣愣地盯着床顶看。看了半天，我在心里哀嚎，我果然是上辈子造孽太多了啊！ 第八章 发情的狐狸 第一节 苍生有泪，草木有情 这年有妖界群妖乱舞，大家都铆足了劲儿修炼，争取有朝一日在妖界出人头地，或成人或成仙，再不济也要占山为王，其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为了能在妖界站稳脚跟，我就算把狐狸毛给炸了也得想出法子在五天之内逃出去。 我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童子季，三年未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当着将军，但好歹他是我在人间唯一的熟人了，此时不找，更待何时？ 第一天，在凤狄来寝宫看我的时候，我硬生生地忍住掐死他的冲动，非常委婉的跟他提了这个请求。 “你看，将军夫人是我表姐，那将军就是我表姐夫了，我在人间可就他们两个亲戚，你说我都要嫁给你了，总得让我跟他们见上一面吧？”我见他没有明确表态，便试着说服他。 哪知听了我的话，凤狄似笑非笑的横了我一眼，说道：“小白，朕劝你别动这些歪脑筋，陈将军是朕的心腹，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背叛朕吗？” “那我见我表姐行不行？” “你表姐？哦，你确定她不是妖？”凤狄瞅了我一眼，故作严肃地问道。 “是、、、、、、嗯，不是、、、、、、嗯，也是、、、、、、也不是、、、、、、”稻草人浅碧仙子到底是妖还是仙，还是人啊？我的脑子打结了。 “小白，朕告诉你，这整个皇宫都已经不下结界，任何一只妖进入皇宫，朕都要办法让他插翅南飞！”凤狄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我的心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来人，传朕口谕，诏将军夫人进宫觐见。”凤狄看着我一脸心碎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施舍与同情，反倒在行动上继续刺激我，叫来奴才吩咐道。 不能救我出去还让我见！这不存心理上折磨我吗？ 我郁闷不已地在凤狄的帮助下坐了起来，他让宫女帮我梳洗了一番之后，将我抱到御花园，让我坐在一个亭子里的石凳上便离开了，说是要让我们好姐妹好好聚聚。我如一座雕塑般等着稻草人浅碧仙子的到来，神情无比肃穆。稻草人浅碧仙子，不知你看到我如今的惨状会有何感想？ 不知等了多久，稻草人浅碧仙子终于在宫女的带领下踏入了御花园。我远远的瞧着她见她神情比我还肃穆，不禁垮了垮脸，满目幽怨地看着她走进。 “阿离，你是怎么回事？”稻草人浅碧仙子一走到我面前，便激动地拽住我的手问道。 “你都看到了，凤狄这个死小子对姑奶奶使了定身咒！”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皇上竟然这么对你？我听说他要娶你为妻后，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们……” “还以为什么？还以为我们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我斜了她一眼。 稻草人浅碧仙子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搓了搓衣角，在我旁边坐下。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我出去？”我踹着一丝希望，满怀期待地问道。 稻草人浅碧仙子沉默了半响，对着我无辜地摇了摇头。 “叫童子季来，让他救我出去！”我咬牙道。 一听到童子季的名字，稻草人浅碧仙子便不说话了。 我看了看她，貌似有点不对劲，只好问道：“他又怎么了？欺负你了？” 稻草人浅碧仙子摇了摇头，慢慢地说道：“你看我这张脸，是他深爱的浅碧仙子，就算只冲着这张脸，你觉得他会欺负我吗？更何况，将军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们闹矛盾了？”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我继续问道，充分发扬了青青狐仙那里继承的八卦精神，只可惜双手被定，不能嗑瓜子。这时候我又深深地怨恨起凤狄来。这厮忒没人道主义精神了，甚至一丁点的人文主义关怀都没有，这简直就是虐待！ “闹矛盾？我倒希望我们还有茅盾可恼……只是如今，我们相隔千里。就算我想闹，怕也是有心无力。”稻草人浅碧仙子说着，然后露出一个无奈又悲戚的笑容，看的我小心肝只抽。 “他离家出走了？” 稻草人浅碧仙子摇了摇头，目光从我身上移开，飘向远方，随后淡淡地说道：“自你那日离开后，他便进宫向皇上请愿，自愿调去边疆戍守边关，自此载不曾回来。” “什么？”我大惊，下意识的脱口问道，“那你们有孩子了没？” “阿离你好生糊涂，他要的，是那远在九天之上的浅碧仙子，我不过是去去稻草人,如何能得来他的青睐，添得一儿半女？”她笑了笑，明眸璀璨，仿若所有的悲伤都只是过眼云烟，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一分一毫，可又有谁会看不出来，那笑容后心如死灰的寂灭。 “那陈家老爷不打得他满地找牙？”我见不得她那样的笑容，一了视线，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今日的将军，又岂是当年的阿宝？公公再生气，终归也只能长叹一声‘罢了，随他去了’，感情的事，又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我默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只好骂了句：“该死的童子季，竟敢如此亏待你！简直就不是人！” 不对，他本来就不是人，她是童子鸡，我应该骂简直不是鸡的！ 可还没等我骂出口，稻草人浅碧仙子就阻止了我，柔声道：“阿离莫要如此说他，将军从不曾打我骂我，在府里更是尊我敬我，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从不曾少过一件，你又怎么说他亏待我？若我是真正的浅碧仙子，无关乎浅碧仙子，练习的仅仅只是这个痴情善良的稻草人！” 我仿佛开始明白，苍生有情，草木又岂能无情？ 情之所至，金石为开。 我忽然又似明白了童子季决然离去的原因，明知不是心中所爱，然而面对着她的温柔善良，痴心不悔，日子一久，未必就能守得住那一方阵地。他本性善良、亦不是个多情的人，与浅碧仙子又早已互许终身，于是，宁负千万个，也要守得她一个。所以在动心之前及早抽身离去，自此一心只为浅碧仙子。 我默默地想着，微微动容，一时竟失了语言。 “阿离，若是能将这定身咒解了，你可有办法逃离这里？”忽然，稻草人浅碧仙子轻轻地问了一句。 “当然，我又两千年的修为，若不是一时不慎着了凤狄的道，区区一个皇宫又岂能困得住我？” “我体内有浅碧仙子注入的仙气，我想我应该能帮你解了这定身咒。”见我如此说，她露出一抹浅笑，说道。 “真的？”我喜出望外，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立马拒绝道，“不对，你没有本命元神，全靠这点仙气支撑才能存活到于世，若是用来救我，难保不会危及性命，不行，不能这样、、、、、你、、、、、、” 我还没说完，就见稻草人浅碧仙子将手指轻点在我的眉心，一缕仙气缓缓注入我的体内，我只觉得浑身骤然一轻，手指微动，转瞬间就发觉这定身咒失了效用。 “你为何、、、、、、”看着稻草人浅碧仙子略显苍白的脸，我忽然说不出话来。 “我活在这世上，也只是作为一个替身存在，本就是苟延馋喘，死于我何惧？倒不如用来救你，你是浅碧仙子在乎的人，你若真能逃出去，他必然会谢我、、、、、、况且，这点仙力，还不至于让我就此灰飞烟灭、、、、、、”她的嘴角浮起一丝略带虚弱的笑容，然而真挚无比。 “你快走，我不会有事的！”她见我呆立在原地不动，不由的催促道。 我挣扎了许久，终究下不了决心，她如此待我，我虽为狐狸，却也是只讲义气的狐狸，又怎能在此刻舍她而去？ “阿离，你若不走，可对得起我的一番苦心？我愿意耗费仙力救你，自然早已想好了退路，你难道想让我白费心思吗？”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哀哀的问道。 我心里一揪，便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帝君大人来救你的”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当我转过身去，却看见凤狄站在亭外，沐浴在阳光中，神情淡然，霸气外露，微微收敛，也挡不住那“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看得我不由得眯了眯眼。 “小白，朕肯让你见她，你就真的以为朕会毫无防备？”凤狄见我一副吃了瘪的模样，挑了挑眉，问道。 我怒，不给出去就不给出去，还给姑奶奶玩花样！狐狸我好歹活了两千多年，论智慧怎么也得比他高上一段，这不明摆着赤裸裸的鄙视我吗？ “来人，把将军夫人给我带下去！”凤狄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侍卫走到亭子里准备把稻草人浅碧仙子带走。 “不许碰她！”我双眸冒火的瞪向凤狄。 凤狄瞅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没什么力气的稻草人浅碧仙子，向那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住手。 我叉腰怒瞪着他，心想狐狸我生气的样子果然还是能让人忌惮的，于是准备在他放我走之前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结果，凤狄又说了句：“把你们未来的皇后给朕请回寝宫！” 于是，原本准备抓稻草人浅碧仙子的那两个侍卫直接走到我身边，二话不说就把我架着走出了亭子，可怜我在路过凤狄时也只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目光变得有些呆滞加茫然而已。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我花了两千年，把智慧都修炼吃白米饭上去了! 我不知道凤狄最终是怎样对待稻草人浅碧仙子的，因为他再也没来见过我，据说是去太祖庙祈福去了。我问了很多宫女，软硬兼施。旁敲侧击，但最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苦苦熬着日子，虽说现在没有被定身，但不知凤狄那厮给我下了什么咒，全身的法术竟没有一个能使出来的，眼看这五日之期就要到了，我甚是焦虑。 这日，我百无聊赖的在御花园里赏花，其实狐狸我赏的不是花，是焦虑！ 我赏花啊赏花，焦虑啊焦虑，忽觉头顶当头一棒，很好，所有的焦虑都没了，只不过眼前冒了点金星，然后就漆黑一片了、、、、、、 “娘娘，这人是昏过去了，现在可怎么办？是杀了、、、、、、还是、、、、、、”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 “杀了？那不是太便宜她了！好一个狐狸精，竟敢勾引皇上，不好好折磨一番，难消本宫心头之恨！”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得我心头一阵惊悚，恨不得马上睁开眼睛，可脑袋却不听使唤。 “那、、、、、、” “把她给我关起来，本宫要好好招呼她。”这女人一声令下，我便感觉一阵颠簸，之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觉面上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竟坐着那个千娇百媚的虞妃，身边站着一个侍女两个侍卫。我左右望了望，发现这里不仅封闭着而且阴暗，我估计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密室了。 我的手脚都被链条捆住了，无法动弹，我看到虞妃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条鞭子，我知道我完了，我要成为有史以来最悲催的狐狸了。唉，不知道她会不会拔了我的狐狸皮的命不值钱，狐狸的皮还是很值钱的。 他这么想着，虞妃就把手里的鞭子交给期中一个侍卫，淡淡地吩咐道：“既然醒了，就可以开始了！” 那侍卫非常恭敬地结过鞭子，然后凶神恶煞地朝我走来。 狐狸我不淡定了，正要呼救，却发现嘴巴竟然被什么东西堵着了，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我顿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我看看那侍卫离我越来越近我只好恶狠狠地瞪着他，一边瞪一边想，等我恢复了狐狸的法术，一定要用最粗的鞭子打回来。 “啪”的一声，鞭子落了下来，我赶紧闭上眼睛，准备惨叫出声，可还没叫出声，就发现有人比我还先叫了。 我愣了一愣，发现身上没有疼痛感，于是马上睁开眼睛，发现惨叫声竟然是那侍卫喊出来的，他的胸前印着一道结结实实的鞭痕，啧啧，都打得皮开肉绽了。唉，他可真是个好人，竟然如此为我牺牲。我知道自己貌美如花，可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怎么就不懂呢？ “怎么回事？”虞妃的脸色明显一变，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 “他……”那侍卫痛的面部表情扭曲，只是一个劲儿地指着我。 “真是废物！”虞妃夺过他手上的鞭子，交给另一个侍卫，说道，“你去。” 我也被我这胸前的金光给闪花了眼，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胸前的金光在挡开鞭子之后就慢慢隐于无形。我只感觉心口似乎有东西在震动，不是我的心跳，而是一种愤怒的力量，似乎保护我！ 我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狐狸我竟然有守护神的吗？那为啥我被白小山欺负、被凤狄软禁的时候怎么不出来保护我？ “娘娘，这……这……”虞妃的侍女有些花容失色地看着我，在虞妃面前说话都结巴了。 虞妃的脸色也是出奇地难看，颤抖着手指着我：“你这个妖孽，别以为使些小把戏本宫就怕你了！” “娘娘，接下来要怎么做？”侍女忙在一旁问道。 “公子也这阵子不正缺女人吗？这女人倒是有几分姿色，相信会会如他的意的。去，把她交给公子爷，让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只要不给本宫闹出太大的动静，由着他去！”虞妃冷笑一声，说道。 于是我再次被敲晕。 “姑娘，你醒了？可还记得在下？”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只见一张眉目清晰秀的脸忽然凑到我面前，面含笑意地问道。 我眨了眨眼睛，他还在：我又眨了眨眼睛，他还是看着我，于是我确定这不是做梦，只好讷讷地问了句说书人经常说道的台词：“我……我这是在哪儿？” 那年轻男人笑了笑，说道：“这是任某的家，姑娘若是愿意，以后这里也便是姑娘的家了。” 我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于是不耻下问：“我以前可曾见过你？” 我没想到我这一问，他到激动了，脸色瞬间涨红，异常兴奋地握住我的手：“真没想到时隔三年，姑娘还记得任某，姑娘，你放心，任某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有些茫然，脑子飞速地旋转了一下，恍然发觉眼前这撕就是当日在神仙居纠缠我的那个年轻男子，貌似叫什么任宇，还是兵部尚书的儿子。 我见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也没有多加理睬，只是问道：“这是兵部尚书府？” “这是任某的私人别院。”任宇愣了愣，随即笑道。 “这是皇宫吗？”我继续问道。 “姑娘说笑了，寒舍简陋，如何能与皇宫媲美？” 简陋？我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里镶金砌银，陶瓷玉器摆得到处都是，桌椅都是红木所制，这简直比皇宫还皇宫啊，这孩子太谦虚了！ 不过，我也终于知道我已经被打包运出皇宫了，得知此事我甚至是欣慰，我这张老脸总算是保住了! 想及此，我不禁抬头望了望床板，在心理对着看不见影的青青狐狸得意地大笑，什么叫实力？不用自己动手就能逃出皇宫，这就是实力！ 我也算是想明白了，虞妃娘娘真是个不错的娘娘，瞧，这么“可爱”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没有她的善良我怎么逃出生天、拾回面子呢？凤狄若是还不好好宠爱她那就要人神共愤了！ 出来皇宫之后，我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法力已经全部恢复了，本想马上回到天庭去见帝君大人，但一想他竟然狠心把我撇在凤狄那儿不闻不问，心中难免有些幽怨，于是在任宇“诚恳”的请求下堂而皇之地在他的别院里住了下来。 而到了这时候，我也终于知道青青狐仙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我不能脱下自己的衣服！由此导致的后果也就是，我不能洗澡，不能洗澡，不能换衣服，不能穿新衣服甚至变回狐狸之后也不能甩下这身累赘……我要变成一只臭狐狸了…… 我惊呆了，我悲愤了，可恶的青青狐仙，跟我待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我是一只爱干净的狐狸吗？这么无耻无良损人害己的事情怎么能对我做呢？ 我开始纠结要不要回天庭让青青狐仙给我解了这个咒，但碍于面子，我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服饰你沐浴吧！”晚上，就在我“举头望明月，低头怨狐仙”的时候，一名女婢走了进来，乖巧地说道。 我叹了口气，收起对青青狐仙的满腹怨气，跟着那女婢走到后面的隔间。这任宇的别院建的甚是宽敞，而且各种基础设施一应俱全，比凤狄还懂得享受。瞧，这后面的隔间就是专门设置成沐浴的，那池子，游水都足够了！ 我撇了一眼一旁立着的四个婢女，佯装淡定地说道：“我自己洗就可以了，你们都出去吧！” “公子吩咐了，让婢女伺候姑娘沐浴，奴婢不敢怠慢。”四个婢女异口同声地说道，作势就要上来脱我的衣服。 我略带惊悚地躲到一旁，也懒得废话，直接将她们定住，然后将她们“温柔”地请了出去。这时候我又一次认识到法术的好处！ 我看着满池的热水，扯了扯衣服，知道脱衣无望，索性便直接跳进池子，隔着衣服泡起澡来。 我一边泡一边数着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心想这任宇还真不错，虞妃娘娘分明就是把我送来受罪的，他却把我供着，让我享清福，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啊！ 洗完澡后，我用法力将身上的衣服蒸干，头顶忽然听到一声屋顶破裂的声音，只听扑通一声，一面大镜子笔直地砸了进了我刚洗完澡的池子里。 我咬了咬指头，正纳闷着，吃水里忽然传来“呸呸呸”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胖墩墩的身子浮出水面。 老貅满身是水，狼狈不堪地浮在水面上的镜子上，见我憋着笑视若无睹的模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说道：“啊呸，你这只小狐狸，还敢笑，老头子好不容易心血来潮来看你一遭，你就拿洗澡水招待我？” 我见老貅气得白胡子一翘一翘的，抿唇一笑，干脆大大方方地地席地而坐，问道：“老貅，你是打算继续在我洗澡水上，还是准备过来陪我坐会儿呢？” 老貅哼了一声，转瞬间已出现在我面前，一身的水也抖了个干净，抱着大镜子站着。 我摸了摸他的宝贝镜子，笑道：“你这镜子也真不容易，喝过穷奇的口水，现在又喝了我的洗澡水，你说他怎么会有这种怪癖呢？” 老貅一把拍掉我的手，气哼哼地转过头。 第二节 长残了的某任桃花仙 老貅的来意很明确，就是劝我远离任宇，早归天庭。 我本来还纳闷着，这任宇不过是凡人一个，又不是洪水猛兽，我会怕他？但等老貅领着我在他的别院中逛了一圈之后，我了然了。感情这任宇是个风流公子，这别院里，不知养了多少女人，而且这厮还是个来者不拒的杂食主儿，不管她是青楼女子还是良家妇女，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哪怕是成了亲的，只要被他看上，他也照追不误。 看完了任宇“后宫”的三千佳丽，我不禁对他深深的折服了，这孩子有能耐啊，凡是他看上的女子都能看上他，这爱神之箭简直是百发百中啊！据老貅说，他还勾引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弄得人家硬生生地抛夫弃子，改发饰换罗裳，装嫩扮艳随他而去！ 我对任宇的情史啧啧赞奇，老貅则在旁边连连叹气，一直感慨自己来迟了一步，让我被任宇勾魂摄魄，好好的一只狐狸，却被一只烂桃花给采了！ 任宇是一枝烂桃花，这不是一个恰当的形容词，但老貅坚持这么说。于是，在我的追问下，老貅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曝光了一个天庭的大八卦。 这事说来话长，且听我狐狸细细道来。 原来这任宇竟然不是一般的登徒子，他是个专业的登徒子，而且还是世袭的！何为世袭？这可跟他老爹兵部尚书没关系，而跟他的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有关。 据老貅所说，这任宇的第一世乃是天庭的桃花仙，而且还是现在桃花仙子的曾曾曾祖母的表姐的表姐，本应待在百花宫逍遥快活，过着与世无争的神仙日子。然而任宇这株桃花开的不一般，人家都长得端端正正、整整齐齐的，偏偏只有他是长残的，而且残的那是地下有天上无，据说四海八荒的神仙都对这种棵歪瓜裂枣敬而远之。 然而任宇这朵桃花身残心也残，竟然性格扭曲，试图以女儿之身勾引同为女子的梅花仙子，吓得桃花仙子几乎要以死明志，若不是王母出面干涉，估计梅花仙子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了、、、、、、 王母出面，任宇自然被罚，但他却心甘情愿被罚下凡，而且摇身一变，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男儿身，从此在人间勾引各路美女，并且乐不思蜀！ 想到这里，我毛骨悚然了好一阵，一想到任宇竟然是桃花仙子的曾曾曾祖母的表姐的表姐，而我竟然还被他调戏过，就忍不住悲从中来。他的元神可是个女子啊，这、、、、、、这、、、、、、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老貅见我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很是了然的摸了摸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狐狸，现在回头还不晚、、、、、、” “你说他是烂桃花，说他长残了，他不长的挺正常的吗？”我瞄了他一眼，提出疑问。老貅在我头上抚摸的手瞬间加重了力度，似乎是不满意我的问题，只哼哼道：“这都第几世了？蚂蚁也能进化啊，何况是他？哎呦喂，你真不知道他第一次下凡时的那副尊容，男人看了都想绕道啊，我真明白不了他怎么还能勾搭那么多女人！” 老貅的表情甚是惊悚，我表示不能理解。当然，老貅也没指望我能理解，慷慨完后就噤声不语了，似乎意识到这种八卦性的言论不是他这个昆仑镜的守护大神该说的！ “哎，我说小狐狸，你现在已经摸清任宇的底了，是不是该回天庭去了！”见我一直沉默不语，老貅又开口说道。 我斜眼瞧了瞧他，这老头子估计有是帝君大人忠实的支持者，否则如何能如此锲而不舍地说服我回天庭呢？或者、、、、、、别有内情？ “咳咳、、、、、、”老貅被我瞧得不好意思，假咳了两声，故意板了板脸说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老头子这不是怕你受任宇的蒙骗吗？” 我继续斜眼瞧他。 “都说了别这么看我、、、、、、”老貅圆滚滚的身子慢悠悠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我，然后郁悒地蹲到地上画圈圈。 “恩，老貅啊，我决定嫁给任宇了！”我摸了摸下巴，笑眯眯的说道。 “啥？”老貅一蹦三尺高，反应之大令人瞠目咋舌。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你说你要嫁给任宇？恩？是吧？”老貅面红耳赤地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只是他忒不给我面子了，问就问呗，偏偏问一个问题就自己给回答了，他这是疑问、设问，还是反问啊？原谅狐狸我没什么学问，还真有些自行惭秽！ “嗯，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我要嫁给任宇啊！”我捂脸作娇羞状。 “不行，你怎么能嫁给任宇那个臭小子呢？我不同意！”老貅跳脚。 “理由呢？你为什么不同意？”我挑了挑眉，问道。 老貅一窒，随后咆哮道：“他的元神是个女人！女人！你懂不懂？有女人嫁给女人的吗？有吗？有吗？” 我即及时拍了拍老貅的胸膛，让他顺顺气，然后淡定的说道：“老貅，你别激动，是我嫁给他又不是你嫁给他，你激动啥呢？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别学年轻人咆哮了，折腾不起的！” 老貅的气刚顺了下去，被我这么一说，马上又要哽上来了，眼看就要气急败坏，我连忙安抚道：“好好好，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折腾得起，那你倒是给我说说，那任宇和你究竟有何渊源？你怎么这么不待见他呢？” 老貅一口气又卡住了，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退后两步，抱着昆仑镜瞄了我一眼，警惕的说道：“让你别嫁就别嫁，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我奸笑一声，青青狐仙果然是个有潜力的仙子啊，看我的洞察力被她培养的多好啊，完全可以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嘿嘿，老貅，你说嘛说嘛，你说了我就不嫁了！”我笑得相当开心。 但老貅的下一句话就让我笑不出来了。 只见他瞪圆眼睛，刚要说些什么，可嘴都张开了，愣是没蹦出一个字，眼神闪闪烁烁的，一双手不停地绞着，看得出来内心相当挣扎，好不容易在我期待加鼓励的眼神下开了口，却是——“那啥，你还是嫁吧！我会帮你告诉帝君的！” 于是，我的笑脸僵住了。 你还是嫁吧，嫁吧，嫁、、、、、、吧、、、、、、、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没事瞎刺激什么啊，谁说他俩有牵扯了？现在倒好，先把自己给送上虎背了，这让我怎么爬下去啊？这若是被帝君大人知道了，我、、、、、、我、、、、、、我算不算红杏出墙啊？ “小狐狸，你好自为之吧，我先去帮你通知帝君！”老貅垂头丧气的说道，还没等我来得及叫他，就咻的腾云驾雾冲上天了，只留下我一个忧郁、决绝、萧瑟、胖乎乎的背影、、、、、、 我仰头望着他，再次悲从中来。 任宇知道我决定嫁给他之后，异常兴奋，立马找人在别院里忙活起来，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而他别院里的其他女人则比他淡定多了，竟然到了这种时候都没来找我麻烦。 在成亲之前，任宇回到了兵部尚书府，说要光明正大的把我娶回尚书府，这让我颇为感动，当然更多的是觉得这孩子，不对，是这位姑奶奶没有危险意识，很是愚笨了些。现在凤狄估计又贴皇榜通缉我了，他这一娶亲，指不定就撞到凤狄刀尖上了。 我毕竟还是忐忑的，但忐忑之余又有些隐隐的期待，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甚至，心中还有些失落，我觉得以我的理解力，很难理解如此复杂的心境。 然而，当我坐上花轿的那一刻，我忽然又有些明白了，我活了两千年也没坐过花轿，忐忑是必然的；帝君大人至今还杳无音信，再不出现我就该怀疑自己遇人不淑了，所以潜意识中应该还在期待着他的到来；而失落，又是为什么呢？ 我闭了闭眼，脑海里盘旋不去的是白若离独居深宫的身影，心中有一个空洞不断放大，填满了失落。是的，是她在失落，她就那么跟了他 ，有名无份，没有八抬大轿迎娶，没有高头大马护送，甚至没有凤冠霞帔、、、、、、世间女子，也就只有她能那么无怨无悔。 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嫁衣，美则美矣，却少了那么点期许。 忽然，原本颠簸的花轿停了下来，我侧耳听了听，外面没有一点声音。 我静静地坐着，但我的手却忍不住轻轻地颤抖起来，没有缘由的颤抖。 终于，我慢慢地伸出手，扯掉红盖头，掀开轿帘，我抬头看去，世间万物，瞬间黯淡无光，被我抛于眼外。我的眼里，只有那个清俊挺拔的身影。 我笑了笑，看着他满身清辉的朝我走近，再走近，微风轻拂，黑发轻飘，他如墨的瞳孔里沾染着醉人的柔情，几乎让我忘记呼吸。 此时此刻，我忽然明白，为什么白若离可以那么无怨无悔，因为能看他一眼，能得他一笑，此生便足矣。 轮回，果真是轮回，原以为过了一轮，前尘往事便可烟消云散，从此与我再不相干，谁知我又回到了原点。 漫天烟尘卷来，我忽然迷了眼，只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脸，越来越近。 “阿离，我当你只是闹闹脾气，你还真上花轿？我若不来，你当真打算嫁给他？”帝君大人走到我的面前，语气中略带些恼怒。 我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踮起脚，轻轻地碰上他的唇。 他怔住，我却笑了。 帝君大人，原来我真的是牡丹仙子，真的是白若离，但我又不全是她们，白离依然是白离，所以，我要你，你不能负我，不能。 “帝君大人，你这是抢亲吗？”我扬了扬嘴角，问道。 “不是。” “嗯？” “你本来就是我的，不需要抢。” “哦？”我挑了挑眉，“那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花轿外所有人都被帝君大人施了定身术，整个街道，静的只听得到我们两个人的声音。 “那些人要把你抢走，我在保护你。”帝君大人的嘴角带了一抹笑，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东华帝君也可以如此“厚颜无耻”的，但原谅我觉得他还不够“无耻”，于是，我无耻的解除了这些人的定身咒，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大大方方的亲了亲帝君大人。 “小白，你怎能如此对朕？”正在我为帝君大人脸上的红晕得意不已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一怔，循声望去，发现凤狄从一个人身后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极为普通的衣服，似乎经历了一番乔装打扮。他看着我，眼里的惊痛一览无遗。 “凤狄，你我相识一场，也算缘分，然而人妖殊途，本不该多做接触，今日缘尽于此，望你珍重。”我看着他，忽略他严重的沉痛与愤怒，淡淡地说道。 我上辈子若真欠了他，该还的自然还会还，但万万不能以自己的感情作为交换品，我白离既然认定了帝君大人，其他人自然只是心外物，暧昧不得。 帝君大人轻轻地一挥手，所有人都忘了刚刚的一切，自顾自的忙碌开来，只有凤狄，依旧怔怔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不会忘，他是凤族的二皇子，人间的帝王，他的心智不会轻易被左右，但那又如何，我终究也只是这万丈红尘的一个过客，但求自持，难以负担太多的东西。 帝君大人招来七彩祥云，我们在凤狄的目光中踏上云端，逐渐远去。 直到到了九霄之上，我依然能感觉到凤狄的目光追随着我。然后，我只能叹息一声。 “帝君大人，若你不能出现，我是不是也嫁不了任宇？”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敌军大地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道：“阿离心如明镜，又何须问我？” 我摸了摸下巴，凤狄抢了任宇的亲，帝君大人又抢了凤狄的亲，嗯，我果然是抢手货。这若是被白小山知道了，一定会很为我骄傲的！ 回到方诸之后，我马上飞奔回清华去找青青狐仙，我这一身衣服都不知穿了几天了，再不让我换掉，估计很快就会臭气熏天的！ “哟，真是恨嫁狐狸心啊，妹妹穿得可真喜庆！”青青狐仙正坐在星降园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我向她疯狂而去。 我一边奔跑，一边把外面的嫁衣脱掉，露出里面的衣服，好让青青狐仙看到自己的杰作！结果青青狐仙却佯装羞涩地掩面娇嗲道：“妹妹怎的如此豪放？不知女儿家要矜持吗？怎么随随便便乱脱衣服？那只狐狸像你这么不知羞的！” 我返来翻白眼，随手将青青狐仙手里的瓜子盘夺了过来，一只手叉腰怒瞪着她：“姐姐，我的衣服脱不了了！” 青青狐仙还是装傻，无辜道：“妹妹的衣服脱不了关我什么事？我的衣服可是穿脱自如啊！” 说着，青青狐仙竟还扯了扯衣服，露出一个香肩给我看，作势要把我的衣服脱了。我连忙拦住她，我的天哪，这究竟是谁豪放啊？ 青青狐仙抿嘴一笑，又从手里变出一盘瓜子，津津有味的磕了起来。 “姐姐，妹妹求你了！”我把手里的瓜子盘往后一扔，又变回狐狸身，拖着宽大的衣服，抱着青青狐仙地脚，“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给点诚意！”青青狐仙瞄了我一眼，淡定的说道。 “我把我屋里的金银珠宝都给你、、、、、、” “我视钱财如粪土，诚意不够！” “我帮你向灶神爷爷求情，让他给你做鸡腿！” “鸡腿乃身外之物，诚意不足！” “以后你要扫的地都由我来扫，而且绝对不让帝君大人发现！”我含泪提出不平等条约，几乎要内出血，一想到要扫一百多年的地，我就觉得血都要满出来了！ “成交！”青青狐仙拍板道，见我感动得泪光闪烁，有不经意的加了一句，“我等你把金银珠宝和鸡腿拿过来哦！”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只死狐狸哪有那么容易满足的！我在心里默默泪流成河。 第三节 二次下凡，两仙阵亡 白云苍狗，岁月倏忽而逝，然而天上人间，终究还是有区别的。仿佛我只是在天庭打了一个坐，人间就已经风云变幻。 在此期间，我去过人间两次。 第一次，是在回到天庭的五年后，我从帝君大人那里得知，童子季即将归位。我曾经问过司命星君，童子季乃是神仙转世，按理说是能长命百岁的，但由于浅碧仙子的介入，让他的命格发生了变化，未来变数很大，连他自己也参不透其中的变数。 所以在帝君大人透露童子季即将归位，我便心道不好，急着下凡去见他最后一面。果然，他并不是阳寿已尽，而是自己选择了死亡。 这一世，他是个将军，一生戎马倥偬，征战沙场，所以他的宿命也终将在战场上结束。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打最后一仗，他率领的军队一向是所向披靡的，所以还未打完，胜负便已揭晓。然而，他这个受人敬畏的振国将军却在与对手搏战的最后一刻选择了放下武器。在战场上放下武器，无疑是自寻死路。 我看着那把刀，狠狠地刺进他的胸膛，不是我不想帮忙，是我知道，他并不希望我帮忙。 我无法忘记他临死前对我说的那句话，他说，她在天庭等我，一定等得很辛苦，我不想再让她等下去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等的很辛苦。虽然她只是一个稻草人，但她付出的感情并不比浅碧仙子少。 童子季一死，稻草人浅碧仙子也跟着自焚了。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堆灰，冰冷寂寞，如人世浮沉，风吹则散。我对着那堆灰烬沉默了很久，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为她悲还是为她喜。他是浅碧仙子创造出来的，从始至终，她只一个替代品，若是童子季不知晓，那就罢了，好歹能守在他身边，时时刻刻都受他呵护。然而，偏偏童子季知晓了她的身份，偏偏她爱上了他，所以终其一生都只能活在情苦折磨下，无法安生。 如今她化为尘土，至此不用为情所苦，也算是功德圆满。 童子季归位后，性情比下凡之前沉稳了很多，当真是受过历练的神仙了，连老君对他也夸赞有加，甚至收他为关门弟子。唯一让老君耿耿于怀的是，这厮每次炼丹炼到一半就不见了人影，而且每次必然出现在浅碧仙子关禁闭的洞府外面，硬生生地在看守小仙的鄙视的眼神下坚忍不拔的挺立着，让每次前去逮人的老君丢足了脸面。 不过我也发现了一个可喜可贺的现象，那就是童子季对我的怨恨明显少了很多，虽说还是不怎么待见我，但至少不会像小时候的阿宝一样有事没事想要虐待狐狸。对此，我甚感欣慰。 青青狐仙也是松了一口气，我们两个是同谋，童子季若是怨气冲天，非要帝君大人主持公道，那可不是扫两百年地就能解决的。 我第二次去人间，还是因为童子季。 那天，我无聊的逛到兜率宫，陪着一样无聊的老君喂青牛捉了半天虱子。童子季正从外面来，估计又去浅碧仙子那儿了，我真是佩服他的毅力，浅碧仙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洞外，他竟然还能如此锲而不舍、乐此不疲。 经常他看到我都是直接把我当成空气无视的，没想到那天却破天荒地把我拉到一边，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起话来。我已开始还受宠若惊，听到最后发现原来这厮只是暂时充当了一下司命星君的传话筒，原本活蹦乱跳、热气腾腾的心脏瞬间就拔凉拔凉的。哎，自作孽不可活啊！ 要说什么事情能劳烦司命星君来找我的，还真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有关凤狄的！ 据童子季所说，我貌似有一世与凤狄扯上了关系，此前我们相遇也是天意，与帝君大人双宿飞也是剧情需要，只是现在还需要我在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去人间见凤狄最后一面，让他的人生能够圆满结束。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我与凤狄究竟有过什么牵扯，为此我也偷偷向不少人打探过，但竟然就是没人知道。而每次去问帝君大人，他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死活不肯开口，这让我相当惆怅，于是，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哪知我愿意放过帝君大人，司命星君却不肯放过我，非得让我再下凡走一遭。 此事我征求过帝君大人的意见，他表示没意见，于是我便放心大胆地下了凡尘，直奔皇宫而去。 转眼人间人间三十载，凤狄已过知天命之年，相比于童子季来说，他已经算相当长寿了。我去见他的时候，并没有立刻现身，这本非我意，是司命星君让我先别现身，说重要人物总是需要在关键时刻出场才能显出它的意义非凡。所以我等着关键时刻的到来。 此时的凤狄，已经是卧病在床。我在他床前看着，看着他那张熟悉的 ，看他微白的双鬓、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苍老和疲惫，心中竟微微的泛酸。时间有多可怕，可以带走多少青春多少人！ 很多人在他床前围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然而他却并不在意，只挥手让大家出去，连太医也不能留着。 我有些纳闷他的举动，难道他想一个人静静地死去吗？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孤僻了？我继续盯着他看，只见他从枕头旁边拿出一个白玉雕像，只有手掌大小，然而我看在眼里却是相当震惊，因为那明显是我的人像。 我无法克制住心里的波动，归根到底，是我对不住他，若不是当初我把它错认成为白小山，又怎会有后来的一段孽缘，让他痴心错付？我总以为，他是人间帝王，时间美女无数，他总归是能忘了我的，江山与美人，没有那个人间帝王会笨到舍江山而就美人，可我如何知道，帝王之心，也并非冷漠无边，总会有那么一抹温情永存心底。 “小白，你怎么就如此狠心？朕知道你怨恨朕给你下咒，但你是妖，朕不出此下策，又如何能留得住你？朕总是想，你是妖，青春永驻，这短短百年，在你眼里，不过是白驹过隙、稍纵即逝……但是朕不同，朕是人，总有一天会老、会死，你眼中的瞬间就是朕的一生，所以朕才会那么迫切地想要留住你，朕只是希望，你能花一瞬间来陪朕，为什么你却费尽心机逃跑呢？凤狄慢慢地说着，偶尔叹息一声，几乎要让我愧疚而死。尽管如此，我还是想纠正一句，其实我早就不把他给我下咒那事放在心上了，我是狐狸，心胸不会那么狭小的，青青狐仙那是例外。” “小白，你真是该死，朕以为你让朕等的三年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你竟狠心让朕等了你一辈子，你说朕该不该恨你？” 我低头默默反省，一边反省一边忍不住腹诽，你的一辈子也就三十年，得瑟什么？帝君大人都等了我两千年了，也没说要恨我，你就这态度，问十个人是一个人都会觉得我该跟帝君大人在一起。 “朕是该恨你，可是朕偏偏恨不了你，所以朕只能去恨虞妃、恨任宇，甚至恨自己……”凤狄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立即停止腹诽，继续反省。我听青青狐仙提过，虞妃和任宇都被赐死了，虞妃我没啥想法，不过任宇估计有投胎去寻芳猎艳了，死不死的对他来说也没啥太大影响，反正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凤狄又絮絮叨叨地讲了好一会儿，我耐心听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是不会狠心打断他的，虽然他一直在抱怨我。 说到最后，凤狄说话明显有些吃力了，开始断断续续的，说一句停两句，我看了司命星君一眼，知道他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我也马上就要戏剧性地出场了。于是屏息听着他最后的遗言，结果我等了半天，到最后，他却淡淡地说了一句：“小白，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扑倒在地，司命星君适时地扶了我一把。我稳住身子，果断现身，叉腰怒瞪着凤狄，吼道：“小样。姑奶奶是妖，你是人的时候我都不怕你，你成了鬼姑奶奶还会怕你不成？” 我此话一说，凤狄原本要渐渐合上的眼睛咻的瞪大，死寂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重新燃起了光芒，他热切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虚，我后悔没有听司命星君的指示就直接现了身。 我几乎要以为他会直接从床上蹦起来，然后扑好过来抓我，但他却没有任何行动，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依旧热切，却并不疯狂。 看了良久，他忽然笑了起来，虽然眼角有浅浅的皱纹，然而依然能够轻易攫取每一个人的注意力，他说：“小白，你终于来了，不迟，还不迟……” 我一身的气势瞬间蔫了，一双手不停地在衣摆处扯来扯去，低下头不敢看他。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了句：“小白，你是不是怕我做了鬼之后去找你？”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苦笑着，神情中带着点哀伤、带着点无奈、心顿时软了。于是，我走过去坐到床沿，尽量“温柔地开口：“怎么会呢？我知道你只是在开玩笑啦！” “不，你错了，就算做不了鬼，我也一定回去找你的，然后让你爱上我，然后你就花一辈子时间来等我去见你吧，哈哈哈哈……”凤狄半起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非常大，说完就狂笑，然后笑着笑着就…… 我嘴巴违章，有些傻眼，谁能告诉我凤狄对我的怨念到底有多大？ 司命星君在一旁同情地看着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他是凤族的二皇子，成不了鬼，放心！” 我又一次泪崩了，他是成不了鬼，但他会成为神仙啊，他是人我都能栽在他手里，他成了神仙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凤狄死后，我立马直奔天庭，也不管司命星君在后面絮絮叨叨边喊边追我，笑话，当务之急是寻求帝君大人的庇护，若是凤狄一归位就来找我，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帝君大人自然是很乐意庇护我的，应该说他巴不得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围着他转。青青狐仙表示这是帝君大人的悲哀，千世英明就这么毁在我这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狐狸身上。 我认真地想了想，觉得青青狐仙这话实在是不够厚道，大家都是狐狸，怎么能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再说了，这话简直就是对我和帝君大人纯洁爱情的赤裸裸的玷污啊！ 我趁着自己还记得的时候，把这想法说给青青狐仙听，结果她呸了一声，道：“你们那算什么爱情？那对情人是像你们这样的？你们啊，真是史上最纯洁的爱情了，不对，连友情都比不上你们纯洁啊！” 我真要反驳，青青狐仙一拍手，问道：“手牵了没有？” 我努力地想了想，摇了摇头。 “抱过没有？” 我继续摇头。 “亲过没有？” 我兴奋地点了点头。结果被青青狐仙无视。 “睡过没有？” “……” 青青狐仙一摊手，下了结论：“妹妹，你们这不叫恋爱，叫打酱油！” 青青狐仙说的话就好比对一个生了孩子的女人说“你生的不是孩子，是酱油”，这让自以为沉浸在热恋期的我情何以堪啊！但我又不得不承认青青狐仙是对的，我很帝君大人在一起者都有三十来年了，可就跟在一起三十万年了一样，毫无激情可言。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三十多年我们都干了什么，结果悲催地发现我基本上都是跟青青狐仙混在一起，只偶尔心血来潮才去见帝君大人一会儿。这明显是不对的！我瞬间觉悟过来，身为一只处于热恋期的狐狸，不发情怎么对得起白狐一族的列祖列宗呢？ 于是，当天晚上我就收拾被褥，卷着铺盖吭哧吭哧地跑到了帝君大人的东华殿，顶着众仙瞠目结舌的目光，昂首挺胸地进了帝君大人的寝房。 帝君大人正在潜心打坐，睁眼看见我，不觉一怔，起身走到我面前，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扛在身上的被褥，问道：“阿离，你这是做什么？” 我把被褥扔到帝君大人的床榻上，理所应当的说道：“睡觉啊！” 帝君大人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我便一把拽住他往床榻走，硬拉着他坐到床上，然后轻轻一推，将不设防的帝君大人推倒在我的被子上，而我自己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坐到他身上，这一招是很久之前青青狐仙教的，据说是驭夫术，可惜当年我太过羞涩，没有继续听下去，但我毕竟是只闷骚的狐狸，虽假装跑路，青青狐仙说的内容我确实听的一个字都没落下。 嗯，这自然是不能让青青狐仙和帝君大人知道的。 可惜，怪只怪当年我只听了一半，所以完成跨坐这个动作之后只能对着帝君大人干瞪眼，不知道接下来该从哪儿下手。 “阿离，你在做什么？”帝君大人略显低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在做情人之间该做的事。”我顺口回答道，脑子里还在琢磨接下来应该有什么动作。 “哦？阿离也知道情人之间该做什么？”帝君大人嘴角扬起一抹笑，颇有意味的问道。 “本来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我趴在帝君大人身上俯视着他，笑眯眯的说道。 “那阿离倒是说说看。”帝君大人也不急着把我赶下去，伸手撩了撩我垂落在耳际的秀发，看着我的眸光温柔如清泉，让我忍不住为之着迷。 帝君大人难得这么赤裸裸地欣赏我，我只觉得老脸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扭扭捏捏地开口道：“不就是那什么拥抱，亲吻……和睡觉吗？” 帝君大人似乎没料到我会说出这个答案，愣了片刻之后轻声笑道：“阿离果真懂得，青青狐仙教你的？” “她只是提示了一下，具体还是我自己领悟的。”我连忙跟青青狐仙撇开关系，以此证明我是一只智商正常的狐狸。 帝君大人又是一笑，那笑意连眼角眉梢都晕染开了，眸光闪闪，宛若九天之上的繁星，闪烁之间就迷失了凡人的眼。 我看的一呆，不由自主的俯身亲了亲帝君大人的眼睛。我明显地感受到帝君大人的身体微微一僵，然后腰间被一股力道握紧。 我微微抬头，认真地看向帝君大人的眼睛，轻声问道：“帝君大人，你为什么不与我做情人之间该做的事？我们不是情人吗？我们做情人之间该做的事好不好？” 帝君大人一怔，许是觉察到我眼里的认真，伸手抚上我的脸，轻轻摩挲，然后同样认真地说道：“阿离，你还太小……” 我呆住了，本狐狸都两千多岁了，任宇都可以轮回好几次换好几轮情人了，再拖下去我都要变成老太婆了，这还叫小？不带这么搞年龄歧视的！ “我不管，我成年了，我就要和你做情人之间该做的事！”我开始发脾气，两只手也没闲着，直接扒开帝君大人的衣服。到了这会儿我才明白，敢情之前我都白琢磨了，发情时的狐狸是有无师自通的本能的！ 帝君大人抓住我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有些心虚，忍不住想把手缩回去，但缩了几次，发现没成功，只好也有样学样地盯着帝君大人看，只是眼光忍不住时不时地瞄向帝君大人身上被扯开的地方。啧啧，皮肤真白真细腻，这样衣裳凌乱、春光外泄的帝君大人还真是诱惑无限啊！ 我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只觉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一个天旋地转，帝君大人已经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他看着我，幽深的眼里闪过一簇火苗，然而转瞬即逝，化作深深的无奈与隐忍。 “阿离，我不想你后悔，你懂吗？”他俯身看着我，轻声说道。 我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懂，顺便不死心的抽出一只手继续扯了扯帝君大人的衣服。 帝君大人有些无奈，伸手抱住我，不让我乱动，说道：“阿离，别闹。” 我嘟了嘟嘴：“不闹可以，那我们以后要做对正常的情人。” “嗯？” “青青狐仙说我们两个不是在谈恋爱，是在打酱油，我不要打酱油，我要谈恋爱！” 帝君大人的脸明显僵了一下。 “帝君大人，我们是情人，所以以后我们要牵手、要亲吻、还要一起睡觉，你说好不好？”我满怀期待的说道。 帝君大人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未等他开口我又说道：“如果你再不同意，那我就去找别人谈恋爱。” 前面那找叫做柔情攻势，后面那招叫做赤裸裸的威胁，这是从青青狐仙那里学来的。而效果自是不用说。帝君大人一听我要找别人谈恋爱，几乎是立马点头同意了，虽然眉宇间依然有我所不明白的挣扎，然而他是我的情人，以后还要成为我的良人，我自然是要好好调教的。这当然也是青青狐仙地智慧。 帝君大人的同意让我很开心，于是我忍不住亲了亲他胸前赤裸裸的肌肤，好吧，我承认这是趁机吃他豆腐的行为，但是我好不容易扯了点衣服，以后再扯可就不容易了，总不能白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而且我看着帝君大人从脖子就开始晕红的模样，心中觉得异常兴奋，只恨不得扒光他的衣服让我饱餐一顿。 我果然是一只处于发情期的狐狸。 帝君大人虽然没有遂我得意，献上身体帮我解决发情期的生理需求，但总算不至于太过吝啬，寻到我的唇，温柔的吻了下来。 我闭上眼睛，顺从地接受他的亲吻，只觉得满心都是甜蜜，几乎要冒出泡来，这是我活了两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原来我以为无欲无求、逍遥一世便是最美好的生活，可这一刻我却开始觉得那样的生活虽美好却略显寡淡，远不如此刻在他怀里的甜蜜来的幸福。 我和帝君大人的感情进展几乎在第一时间就传遍了方诸的各个角落，就连平时做默默无闻的扫帚星都知道了，整日守在东华殿外面，就等着亲眼见证我和帝君大人如胶似漆的感情生活。这要归功于我的勇敢，如果我没有卷铺盖与帝君大人堂而皇之的同床共枕，试问哪路神仙会算到帝君大人会于我同居呢？ 当然，虽然我现在睡在东华殿，但在白天的时候我还是回去清华苑溜溜的，毕竟除了青青狐仙，那里还有青松和扶柳，虽然青松至今还不怎么待见我，但扶柳是个好仙子，我不能因为青松这一粒老鼠屎而放弃清华苑这一锅好粥啊！ 这不，我刚一踏进清华苑，就见扶柳那姑娘魂不守舍的站在门口，一瞧见我，就急匆匆地地向我跑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紧张兮兮地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我有些纳闷：“我能有什么事？” 扶柳怔了怔，见我茫然不解的样子，欲言又止。 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陷入了更深的茫然中。 “姑……姑娘……您真跟帝君大人同居了？”过了好一会儿，扶柳才憋出这样一句话来，脸上还添了一抹羞涩。 我愣一愣，敢情是为了这事啊，我这当事人都不害羞，这孩子害羞个什么劲啊，于是我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 那只我一点头，扶柳的脸色就变了一变，她瞅了我半晌，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姑娘，您要多保重！” 我看着扶柳严肃的表情，有些接受无能，随便应了几句便一溜烟地跑到青青狐仙地星降园。 “呦，妹妹可是春光满面啊，跟姐姐说说，有什么喜事？”青青狐仙如我所料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晒太阳，看我进去，立马调侃道。 我翻了翻白眼：“姐姐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 青青狐仙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我明白，妹妹你可不一定明白。” “姐姐不妨细说。”我凑到她面前，抓了几粒瓜子，坐到一旁磕了起来。 青青狐仙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侧头看了看我，说道：“妹妹，你可知你现在处境堪忧啊！” 我一惊，跳了起来，问道：“难道凤狄来了？” 青青狐仙白了我一眼，说道：“凤狄有没有来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我所知，青松马上就要来了！” “原来是青松啊，他来我有什么好怕的？”一听不是凤狄，我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下来，不以为意地说道。 “妹妹啊，就你这脑子，着实应该多吃点猪脑补补。”青青狐仙伸出芊芊玉手，毫不怜惜地戳了戳我的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知道青松是来做什么吗？他就是来修理你的！” “什么？”我又跳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重复道：“修理我？为啥啊？我最近都没惹他啊！” 青青狐仙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我恍然大悟，有些痛心疾首地问道：“难道……难道……是因为……” 青青狐仙露出诡异的笑容点了点头。 我扔掉瓜子，狠狠地扑进青青狐仙地怀里，声泪俱下的说到：“姐姐，你得救我，你得救我啊！青松那孩子要帝君不要命的啊，我现在霸占了他的帝君，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姐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最重要的是，帝君大人今日受紫薇北极大帝的邀请，去了紫薇垣，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许是我扑的太过激烈，青青狐仙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然后干脆利落地一把将我推开，指着我后面颤颤巍巍地道：“他一人我能对付，但那么多人妹妹还是自求多福吧！” 我往后一看，差点被吓回原形，只见青松集结了方诸大大小小的神仙，气势汹汹地从外面闯了进来，甚至连默默无闻的扫帚星都扛着扫帚跟在后头。 “姐姐，救……我……”我脚下一软，连忙回头寻求青青狐仙地帮助，可哪里还有青青狐仙地身影？ 我跺了跺脚，危急关头见人品，青青狐仙果然不是一只重情重义、义薄云天的好狐狸，真是太丢狐族的脸了！ 我一边在心里愤愤不平地埋怨着青青狐仙，一边指着青松身后惊喜地大喊了一声：“帝君大人，你来啦！” 此话一出，包括青松在内的众神仙均是一愣，然后齐刷刷地转头向后看去，我瞄准时机，“嗖”的一声窜了出去，然后朝东华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此刻，也就只有帝君大人这个祸水能救得了我了！他的粉丝太可怕了！ “不许跑，不许跑……”青松发现上当之后，马上追了上来，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道。 我不敢回头，但还是能听到身后齐刷刷的脚步声，我抹了一把冷汗，这年头哪里都不安全啊！ 还没等我跑到东华殿，我忽然眼尖地瞧见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绝对不是帝君大人，我仔细瞅了瞅，待看清楚是时，下的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扑倒在地。 只是对方身穿白色雪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乍一看是翩翩公子的俏郎君，若放到人间去，不知道会勾得多少无知少女痴心错付，但再一看，我却是冷汗涔涔，一颗玻璃似的狐狸心瞬间被吓得支离破碎。那不是凤狄是谁？ 我在心底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儿来，存心要给我来个前后夹击啊！ 不待细想，我便来了一个紧急刹车，然后猛地转身扑到了刚刚刹住车的青松身上，几乎就要整个人挂上去了，我声色俱下道：“青松，你得救我，你得救我啊！凤狄那家伙想报复我，我平日待你不薄，你千万不能弃我于不顾啊！” 青松的身体僵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我会如此不知好歹，竟敢找他求助。 “青松，大不了我不独占帝君大人了，你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他借给你！”过了半晌，见青松还不开口，我只好狠狠心割让帝君大人的使用权。 “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下去！”青松终于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话来。 我感受着青松僵直的身体，微微把头往后转，瞄了一眼凤狄，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里暗藏危险的光芒。我打了一个激灵，把青松抓得更紧。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我不下去，我不是女人！” 青松的嘴角明显有点抽出，几乎要把牙齿给咬碎了，恨声道：“你不是女人，难道我是女人？” 我一惊，连忙伸手摸了一下青松的胸膛，不敢置信地说道：“青松，你竟是女人？” “哈哈……”凤狄猛地笑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笑容，然后懒洋洋地开口，“小白，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可爱。” 不止凤狄笑了，连跟在青松后面的众神仙也断断续续地笑出声来。我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战战兢兢地瞄了青松一眼，发现他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我弱弱的开口忏悔道：“青松，不是女人就不是女人，千万别想不开，天庭不歧视男性的。” 话毕，青松的脸彻底黑了，一把将我从他拽下来，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这只笨狐狸，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青松这孩子下手忒狠，竟然掐得我说不出话来，可被他掐死也比被凤狄折腾死好。我这么想，忽然脖子上的手蓦地一松，腰间仿佛加了股力道，转瞬之间，青松离我数丈之外。 “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小白，你不要命了吗？”凤狄淡淡地瞥了青松一眼，然后侧身看了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脖子，语气甚是“温柔”地问道：“小白，你没吓着吧？” 我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抖啊抖，抖得不行，不停的琢磨我刚刚是怎么被他带过来的，但不管怎么琢磨，都改变不了他就近在我眼前的事实了。 他怎么这么强大？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想到这个问题，我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白小山回来了，依旧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比花孔雀还要花俏，但是他帮我打跑了凤狄。他揪着凤狄的耳朵，把凤狄赶回了凤族老巢岐山。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在我眼里演绎着截然不同的两个角色，亦有亲疏之分。我可以将自己全然交付给白小山，就算他时不时地骂我戳我额头，我也依旧觉得心安欢快，甚至一样白米饭就抵得上万千美味佳肴；但是对于凤狄，最初的邂逅也不过是因着白小山的容貌，此后种种，皆不是我所期望的，我很想知道我到底曾与他有什么牵扯，然而不管什么牵扯，他都不能取代白小山在我心中的地位。 我模模糊糊的醒了过来，试图去寻找白小山的身影，然而映入眼帘的是扶柳惊喜地面容。 “姑娘，你醒了？”扶柳见我醒来，显然很开心，不惜明知故问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目光一撇，发现青松竟也在不远处站着，我的手抖一下，几乎又想躺下去装死。但扶柳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我的手，摆明了不想给我这个机会。 我只好忐忑不安地睁着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青松。 可这回青松却没对我怒目而视，竟然扭扭捏捏的走到我面前，脸色略微有些偏红，学着扶柳明知故问：“姑娘，你醒了？”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问道：“白小山呢？” “姑娘，你说谁？”扶柳有些纳闷地问道。 我心中划过一丝惆怅，终究只是在做梦啊！ 于是敛了敛心神，继续问道：“凤狄呢？” 这回青松抢先回答道：“姑娘不必担心，凤狄公子已回岐山了。” 一听此言，我觉得心跳又回来了，立马从床上蹦跶起来，问道：“难道是白小山把他赶回去的？” “什么白小山？姑娘是不是糊涂了？凤狄公子是凤族的二皇子，他要做什么岂是我们这些小仙能够阻拦的？若不是帝君及时赶到，姑娘怕早已被他带走了。”扶柳摸了摸我的额头，甚是担忧地说道。 我眼前一亮：“帝君回来了？” 扶柳露出一个崇拜的笑容，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姑娘你真不该昏过去，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帝君多帅多酷多神气，转瞬间就把你从凤狄手中抢过来了。” “你也看到了？” “没有，听青松说的。”扶柳回答的很诚实。 “……” “帝君大人现在去哪儿了？”我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融入“热恋中的女人”这一角色了，平素最关心的大约就是帝君大人的行踪了。 “帝君与北极星君在东华台。” “北极星君？”我愣了一愣，这又是什么神仙？ “北极星君乃是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姑娘不是去过紫微垣吗？”扶柳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很是不解我竟然会不知道北极星君是谁。 我很汗颜，我知道了紫微北极大帝的全称，却忘了了解他的昵称。 为了不继续在扶柳面前丢人现眼，我选择了落荒而逃。当然，鉴于我是一只热恋中的狐狸，我决定去见见我的情郎，顺便表达一下我对他“英雄救美”行为的赞赏和鼓励。 帝君大人一向只在丁卯日才登东华台观望学道者，可今日并非丁卯日，于是我很好奇，忍不住使用隐身术，只为偷偷窥的帝君大人的秘密。 还未走进，我便看见东华台上有一青一紫两个身影，青色的身影自然就是我亲爱的帝君大人，而另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身影自然就是北极大帝了。 从背后看北极大帝，身影颀长，身姿挺拔，黑发如墨，华服玉冠，与帝君大人也算是旗鼓相当。 “今日多亏星君将凤族长老请过来，否则凤狄恐怕没那么容易罢休。” “若不是今日一事，我上不知道原来帝君竟已陷得如此之深。”北极大帝扬起一抹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分明是有关于我的，所以我立马竖起耳朵。 帝君大人淡淡一笑，说道：“我倒是没想到星君竟也关心这个。” “我与帝君熟识几万载，对帝君的了解可谓不深，帝君不是多情之人，何以今日竟无法突破一个小小的情关？那牡丹仙子虽有几分姿色，可就凭这个想要得到你东华帝君的垂青，也未免有些牵强。我倒是听说过她与你的那两世纠葛，难道帝君是因为对牡丹仙子心怀愧疚才将就于她的？”北极大帝的语气里颇有些痛心疾首的味道。 “这话莫要让阿离听到，否则她定要误解与我，”帝君大人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了点紧张，我看的很是销魂。 “既然星君了解东华，必然也该知道，东华岂是因愧疚而愿将就之人，阿离于我，就像是胸口的一刻朱砂痣，想忘而忘不掉，想舍而舍不下，她就长在那儿，历尽千年岁月，不见淡化冷却，反而日复一日越加炽热，我就算不去想她，心中也会被灼伤。我从未想过情之一物竟能伤人至深，可我又乐意受着情苦，如今终于盼到她回到我的身边，我不知有多欢喜。” 这近似于表白，我听得相当欢乐。 北极星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帝君何不快快与牡丹仙子将好事办了？天庭已经许久没热闹过了，你们俩也算是经历了三世情缘，如今结成秦晋之好，未尝不是三界的一段佳话。” 对啊，对啊，本就该趁热打铁，把事给办了！我忍不住连连点头，北极大帝这话说得太在理了，真是深得我心啊！ 然而帝君大人却是苦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近几百年妖界邪风渐盛，修道成仙者寥寥可数，就连受昆仑庇佑的祈云山亦是如此，星君可知是何原因？” “此时本君也有所察觉，但尚不知是何原因，莫非帝君已有线索？”北极星君不是个专业的八卦人士，缺乏探究精神，竟然就这么从善如流的跟着帝君大人转移了话题，对此我深表遗憾。 “你看那儿……”帝君大人伸手往下遥遥一指，我也连忙伸头去看，只见云雾散开之后，渊源地出现一片火红的枫林，然而不知是不是距离太远，总觉得这枫林似乎被雾气所罩，看不真切。 我挠了挠头，觉得这片枫林除了枫叶特别红一点，也不见得特别，然而北极大帝却明显惊了一惊，脱口而出道：“血枫林！” 帝君大人点了点头，道：“当年蚩尤作乱人间，黄帝杀之于青丘，其首级化作血枫林，星君必然还有记忆。” 我愣了一愣，我好歹也生在青丘长在青丘，虽说后来找了个第二故乡，但也算的上是土生土长的青丘人了，可我竟不知道青丘还有个血枫林，这让我情何以堪？ “蚩尤已死，形神俱灭，纵然化作血枫林也不可能再度复活，帝君怎会觉得此事与血枫林有关？”北极大帝问道。 “星君再仔细看一看，难道星君不觉得血枫林中的雾气甚是熟悉吗？”北极大帝听话的又望了一眼，我也默默研究一番，然后听着北极大帝得出答案：“那是……混沌……不，怎么可能？” “这雾气看上去虽然一般，但是若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出区别，你我同生于混沌之初，又岂能看不出来！” 北极大帝脸色一变，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是混沌重生，三界众生，又有谁能够逃过？” 我惊了一惊，这混沌我自然是听说过的，天地初始，宇宙混沌一团，无天无地，无仙无人，直至盘古开天辟地，才有了天地所在，万物灵气才开始繁衍生长。然而天地虽开，混沌却幻化为妖魔，滞留在人间，据说这混沌外表像犬，四足无爪，有目而不见，行走不便，有翅膀，然而它又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形体，不仅愚人心智，而且残暴生灵，为祸人间。 所幸在天地之初也诞生了一批最早的神，这些神自混沌之中脱离，从蒙昧的无意识状态中冲破出来，并最终击败了混沌，至此人间方现清明。 这是一个传说，我一直这么认为，因为那个年代已经离我太过遥远，然而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这并不只是单纯的传说，因为这个传说，里的人物至今尚存，帝君大人就是其中一个。 我忽然在心底生出一抹悲凉来，那是属于他的故事，或者说，属于他们的故事，当年他是否如今日一般那么从容淡然，抑或是也有热血沸腾的时候？是否也曾伤心难过、寂寞痛苦？这些我统统都不知道，也无法知道，那是个太过遥远的年代，我出了叹一句“君生我未生”，别无他法。我没有机会陪伴他经历生命中最艰难的时期，也错过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岁月，更无法亲眼见证他最辉煌的时候，我恨自己没有跟他生在同一个时代。 第四节 霸王成功，破茧成蝶 “我说妹妹，你终于觉悟了？姐姐早就说过要传你驭夫之术，你偏偏装纯，扭扭捏捏不肯听，说咱白狐一族是什么角色？什么时候需要学别人装纯了？”青青狐仙跷着二郎腿。乐颠颠的数落我。 我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态度非常谦恭良好，没办法，帝君大人迟迟不肯行动，虽然被逼谈了几天恋爱，可至今没啥的进展。可是我是个有需求的狐狸，发情期的狐狸不是等不起的，这不，帝君大人死活不肯就范，我只好请教青青狐仙了。 “姐姐你可一定要帮忙妹妹啊，妹妹保证这次再次也不丢狐族的脸！”我相当诚恳地说道，恨不得去抱青青狐仙的大腿。 青青狐仙扬起嘴角，非常“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说道：“也罢。谁让你是我妹妹呢，姐姐就帮你一把，你若是把帝君大人拿下，也算是给我们狐族长脸了。” 青青狐仙只教了我一招——霸王硬上弓。用她的话来说，帝君就是块榆木疙瘩。要等他开窍估计我都熬成黄脸婆了，所以一定得主动主动再主动，趁我还年轻，用力量和美貌征服它！ 可我觉得这有点难度，不对，几乎是没有可能，这分明就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啊！我连媚术都用上了，可也没见着半分该有的效果，若是真能将帝君大人拿下，何需等到今天？估计我连小帝君都给他生了！ 但青青狐仙显然是过来人，经验相当丰富，她戳了戳我的脑门，说道：“傻妹妹，帝君虽然修为比你高，但你可以诓他下凡，这神仙到了凡间，对法术有很多限制了。你若有本事，还可以让他承诺不对你施法，这么一来，他不就手到擒来了？” 以防万一，青青狐仙还给了我两颗天庭秘制丹药，据说这丹药原先是老君炼丹时不小心炼出来的副产品，但某不知名的神仙不小心误服后，发现催情效果相当不错，于是老君开始批量生产，专门销售给有需求的神仙，几年下来在业界口碑医师一等一的好。只不过后来被上头发现，上头发怒，一是老君被勒令停产，从此这秘制丹药成了绝版丹药。 青青狐仙竟把这绝版神丹赠给我，我表示非常感动，也很珍惜这两颗药丸子，提醒自己一定到用到刀刃上。帝君大人终究抵不过我的软磨硬泡，答应与我去人间住上一段时间。本来青松和扶柳非要跟着伺候我们，但被我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此行任务艰巨，我要扫除一切障碍。 我和帝君大人在离神仙居不远的一个街区买下一栋小宅子，两室一厅，带厨房和卫浴，前面还有一个小院子。这时候的房价普遍都不高，因此帝君大人掏钱掏得很爽快。 其实按帝君大人的意思是要与我分房睡的，但我很有远虑地现在另一间房里养了一头猪，所以帝君大人无可奈何只能与我同房了，我很佩服自己的智商。 下凡第一天，自然是要布置宅子的，为了给帝君大人省钱，我特意回了趟祈云山，从老貅哪里要来了乾坤袋，早在天庭就将所有需要的东西给装进去了。 上午我在院子里种了几盆花，加了个秋千，还搬了张石桌，上面刻着一张棋盘。 “阿离，你这是要与我下棋？”帝君大人看着棋盘，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道：“我又不会下棋，帝君大人没看出来这是用来应景的吗？” “……” 下午，我开始布置新房，我实现问过青青狐仙地意见，她给了我几张新房的设计图，让我从中找灵感。我抽了最有感觉的一张图，按照图纸布置我和帝君大人的房间。 首先，我从乾坤袋里搬出一张铺满厚厚棉絮的大床，然后拿出两床全新的棉被和一对鸳鸯枕。接着，我又找出一床相当飘逸的大红色纱帐，营造出一种新婚之夜的喜庆氛围。当然，为了更加逼真，我还在桌上摆了一对龙凤烛。 等房间布置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又找出从百花宫采来的一大束玫瑰花，拿了几个花瓶插了起来，摆在窗台上，顺便拿出一小束，将花瓣扯下来撒在床上。这也是青青狐仙教的，她说，玫瑰花象征着爱情，既有品位又有情调，而且花香具有迷惑人的作用，容易使人情不自禁的做出暧昧的举动，这正合我意，所以我不惜顶着玫瑰仙子哀怨的目光，几乎将她还在盛放中的玫瑰花悉数采摘了下来。 “阿离，你这是做什么？”帝君大人在经过我的允许走进房间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向来淡然的脸庞此刻竟有些微微抽搐。 我笑的灿烂，蹭上去挽住他的胳膊，问道：“帝君大人觉得好不好看？” “好看，可会不会太红了点？”帝君大人看着满屋子的红色，顿了一会儿问道。 “不会，新房就该喜庆点！”我一边说一边递上一杯茶，给帝君大人压压惊。 “哦，咳咳，等一下，你说……新房？”帝君大人成功地被茶呛住了。 “难道你不喜欢？我布置了一下午的。”我做潸然欲泣状。 “不会不会，阿离布置的，我怎么会不喜欢？我刚刚只是太惊喜了！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帝君大人看我眼泪汪汪的模样，连忙手足无措地解释道。 “你喜欢就好，那我们睡觉吧！”我换了副表情，兴高采烈地说道，两只手也没闲着，拖着帝君大人往床边走。 帝君大人的身体微微一僵，刚坐到床上，立马又站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说道：“阿离，我知道你的乾坤袋里还有张软榻，要不你把它搬出来，今晚我就睡那儿。” 我心中微怒，帝君大人忒不解风情了，竟然三番五次找借口疏远我，想要和我分房睡，做梦去！ 于是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挤出两滴眼泪，委委屈屈地哭诉道：“我就是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欢我，想我白离，从小没爹没娘、没人疼、没人爱，修行又慢，不知受了多少鄙视，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却不知道一直都是在自作多情……” “阿离，我们睡觉吧！”帝君大人抚了抚额，终于点头同意。 这是一个奇妙的夜晚，我和帝君大人谁在我亲手布置得新床睡，身盖龙凤被，头枕鸳鸯枕，如果能再发生点什么，那就完美了！我遗憾的想着。 “阿离，别胡思乱想，快睡觉！”帝君大人貌似感觉到了我的惆怅，伸手将我环进怀里，柔声说道。 我不甘心地扯了扯他的衣领，嘟囔道：“帝君大人，是不是我不够有吸引力？” 帝君大人一怔，随即亲了亲我的额头，失笑道：“阿离，你果真没有一刻是不会胡思乱想的。” “那是为什么？”我不甘心的问道。 “阿离，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帝君大人叹了口气。 我不吭声，挣脱他，躲在被窝里一阵动作。 “阿离，你在做什么？”帝君大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不说话，不过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又贴上去，说道：“帝君大人，你知不知道狐狸是有发情期的？你没看过天庭的《动物保护手册》吗？我们白狐一族是要受到一级保护的。” 说着，我拉过帝君大人的手，让他环着我。 但帝君大人很快缩了手回去，并猛地提高了声音，不敢置信地问道：“阿离，你脱了衣服？” 帝君大人的声音太过惊讶，我躲在被窝了，老脸不由得一红，但是我已经豁出去了，所以继续不怕死的黏了上去，理直气壮地说道：“帝君大人真不识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一点就着，我这么一个大美人都自动送上门了，你还真想当柳下惠？” 帝君大人无语了片刻，随即在我身上轻轻一点。 我呆了呆，随即怒道：“帝君大人明明答应我不对我使用法术的，何以现在又对我使定身术？帝君大人言而无信！” 帝君大人的手轻轻一挥，房间便被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圈中，瞬间从黑暗中抽离出来。他侧身看着我，眼神深邃，唇色红润，长长的黑发随意地披散下来，与白色的中衣形成鲜明地对比，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此刻竟带了些凡尘的诱惑。 我又是一呆，美色当前，我却动弹不得，这……这……这我在心底默默的泪流成河。 帝君大人见我憋屈的模样，不由得轻轻一笑，道：“我既然答应阿离不会对你使用法术，自然就不会食言，只是阿离忘了，这人间上有一种功夫，叫做点穴。“ 点穴……我几乎要捶胸顿足，真是百密一疏啊！ 在人间的日子过得相当惬意，虽然帝君大人总是有策略阻止我“霸王”他，但是“霸王”一事势在必行，只是还在探索阶段。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拉着帝君大人去神仙居海吃了一顿，顺便听说书人说些有趣的段子。 帝君大人总是听得很认真，有时候他明明知道说书人只是在瞎扯，但他仍然能够很淡然的听完，然后报之一笑。我每次看着他，都会觉得有些恍惚，他是天上的神明，哪怕是流落人间，眉宇间也自有一番风华与气度。看她静坐在那里，仿佛是一幅上等的书画，乍一看更有说不出的优雅韵味，多看一眼，都会有沉沦的危险。 “阿离，专心听着。”见我又一次盯着他出神，帝君大人拿起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 我左手摸了摸额头，右手探进兜里摸了摸青青狐仙给我的绝版神丹，然后眼神向帝君大人瞄了瞄，再一次下定决心要尽快霸王硬上弓。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不，是“霸王”帝君时。 帝君大人此事正在隔壁房间沐浴，在他沐浴之前，我给他端了杯茶，茶里放了一颗绝版神丹。我知道这是个不入流的手段，但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招数了，唯有走捷径了。等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相信帝君大人也不会与我计较太多的。 我特意穿了件轻薄的纱裙，偷偷躲在门外偷看美男沐浴，帝君大人的皮肤和身段真是没得说，我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口干舌燥，终于忍不住推门进去。 “阿离，你……”帝君大人对我的行为相当无奈，但貌似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走过去，趴在浴桶旁边，满心欢喜地问道：“帝君大人，你身体还好吧？” “……” “你看着我有没有冲动的感觉？” “……” “你身上有发热吗？心里是不是痒痒的？” “……” “要不要我帮你降降温？” 见我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帝君大人终于开口了，但一开口就让我泪流满面。 他说：“阿离，我没喝那杯茶。” 但是，打击归打击，我也没有气馁，在帝君大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歪头想了半天，淡定的说道：“但是我喝了。” 我满意地看着帝君大人瞬间僵硬的脸色，心中欢乐无限，果然我是一只聪明的狐狸，这叫做两手准备，万无一失。 “阿离，你莫要骗我。”帝君大人看了我半天，开口道。 我嘟了嘟嘴，感觉眼神有些许迷离，心想绝版神丹果然不是盖的，于是用手攀住帝君大人的胳膊，道：“我才没有骗你，你看我身上是不是很热，我问你的那些就是我的感觉。” 帝君大人的脸色这下是真变了，但我看不出是喜怒，只觉得身上的温度拔高了很多，心头热气上涌，恨不得直接扑到帝君大人身上。 帝君大人任由我抓着他的手臂，轻轻地叹了口气，只瞬间便穿戴整齐地站在了我面前，说道：“阿离，我带你去拿解药。” 我心中有莫大的失望，身上的燥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给压制了些许，我看着他，我看着他，只轻轻摇了摇头，痴痴地笑道：“帝君不想给的，白离也不会强要。我只是只狐狸，但也是只有操守的狐狸，‘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帝君大人看着我，沉默不语，眼中有着难解的挣扎和犹豫。 “帝君若是知趣，就请回吧，这人多世间的男人，帝君不用担心解药的问题……”我笑了笑，拍了拍手，外面便传来男子的脚步声。这是青青狐仙教我的绝招中的绝招，据说对爱吃醋的男人特别管用，就是不知道帝君大人会有何反应。 帝君大人的脸色蓦地一沉，他走到我面前，轻轻抚上我的脸，声音飘渺而暧昧：“阿离，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我还未回答，帝君大人便一把将我打横抱起，转瞬已经到了我们的床上。 绝招中的绝招果然非同凡响，我在心里感慨了一番。 他压在我身上，墨色的瞳孔中折射出缱绻的温柔，他的上方是大红色的纱帐，我迷了眯眼，那鲜艳的红色仿佛化成了五彩的流光，一寸一寸地侵蚀到我眼里，连带着他的身影，模糊却深刻映入我的眼帘。 我的脑袋不甚清醒，只听从自己的双手要去扒他的衣服。帝君大人伸手握住滚滚的双手，冰凉的感触稍稍缓解了心头的渴望。 他伸手一点，身上衣服一件件慢慢除去。我看着他，有一瞬间的痴迷。 他俯下身，修长的手轻轻抚过我裸露的肌肤，我感觉阵阵战栗。 “阿离，别怕。”他扬起嘴角，俊美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情欲的色彩，那不再是九重天上清心寡欲的东华帝君，而是一个陷在爱情里无法自拔的普通男子，眼见的是真实的那个人，手心里是真实的温热触感。 我懵懵懂懂地听着，顺从的点了点头，有的感官仿佛进入了一个隔离的空间，完全无法思考，我只是迫不及待的想和面前这个男人合为一体。 他吻着我，略带凉意的手掌贴上我滚烫的肌肤，轻轻摩擦着，点燃了我更多的火苗，我在他身下几乎要化作一摊春水。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男女之间，竟有如此奇妙的感觉。 他进来的那一瞬，痛的我撕心裂肺，眼泪蓦地并发出来，连我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抱抱我，轻轻地安抚：“阿离，别怕。” 我眼泪迷离地看着他，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千言万语哽在红喉咙里，脑子里恢复一瞬间的清明，仿佛只有这一刻，我才感觉到他真真正正是属于我的。 经过那一瞬间的痛楚之后，我被帝君大人领着，到达了一个从未涉及的领域，那里另有一番境界和韵味，所为极乐，莫过于此。 有那么一瞬间，我听到破茧成蝶的声音。 第二天，我朦朦胧胧的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帝君大人的怀里，昨夜种种，蓦地跃入脑海，那些缱绻万千，火热激情的画面，饶是我一向厚脸皮，也有点招架不住。 但是我知道我内心深处是无限欢乐的，这一次又证明了本狐狸闷骚的本质。 我看着帝君大人的侧脸，心中柔软无限，我抱着他，感受着它的温度，开始发觉“肌肤之亲”这是一个美好的词汇。 唉，我终于把帝君大人弄上床了，回想一下，真是一段与帝君大人斗智斗勇的战斗史啊！不容易啊不容易，我都要被自己的战斗精神感动了，回头得着青青狐仙好好庆祝一番，正想的得意，忽然感觉到一到灼热的视线扫过来。我猛地看向帝君大人，发现某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立马掩面作害羞状，细声细气地说道：“人家虽然是狐狸，但是也是只黄花狐狸，你要对我负责的。” 帝君大人看我装模作样的样子，不由得抿唇一笑，在我的额头烙下一个轻轻的吻，慢条斯理地说道：“阿离，我们成亲吧！” 我愣了一愣，无法相信帝君大人竟然这么快就向我求婚了，心中那叫一个激动啊，但我马上就要扬起的嘴角硬生生的给压了回去，嗯，我是一只矜持的狐狸，我要矜持。 于是，我故作惊讶状，伸手探了探帝君大人的额头，道：“没发烧啊，帝君大人何出此言？好吧，虽然我想你对我负责，但是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帝君大人拉下我的手，目光里满含深情，看得我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几乎要忍不住再“霸王”他一次。就在我心猿意马时，帝君大人开口了：“不用考虑了，阿离，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两千多年。我一直在想，如果还有机会娶你为妻，永远守护着你，可我又不确定你是否也愿意被我守护着。我们之间，隔着两千年的光阴，这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我不想有一天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但如今木已成舟，就算你后悔，我也不会再放手，你懂吗？”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上辈子我欠你一个婚礼，这辈子绝不会再错过，阿离。你愿意嫁给我吗？”帝君大人的柔情攻势一向很有效果，试问哪个女人面对一个绝代美男的深情求婚能够站住阵脚？更何况我还是一只狐狸！于是我立马把矜持抛到一边，点头如捣蒜。 “阿离，相信我，我不会再让我们重蹈覆辙。”帝君大人如是许诺。 我自然是相信的，后世之果，前世之因，我们两个前世都受尽苦楚，不得善终，这辈子也该苦尽甘来了，否则我可没勇气再去投胎了。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我相信我们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相信我们会成为神仙眷侣，可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我们经历了三世情缘，却还躲不过这最后一劫！我想就连神机妙算的他也算不到我们之间还会有那么大的变数吧！ 那是我们的劫数，我们注定在劫难逃！ 第九章 女儿身，倾城貌，三生石上姻缘刻 第一节 春心荡漾的青青狐仙 我和帝君大人生米煮成熟饭的第二天，我就挽着帝君大人的胳膊，美滋滋地回到了天庭。此行真是不负众望，我表示相当于成就感，甚至走路都变得雄赳赳气昂昂的。 帝君大人回到方诸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我们的喜讯。我喜不自胜地看着方诸众仙，貌似听到了稀里哗啦的心碎声，下一刻，我就看到青松默默地背过身去，似乎是不能接受这个美好的事实。 帝君大人宣布完之后，心情大好，顺便也宣布赦免了浅碧仙子的禁闭。这自然是让人欣喜的，尤其是童子季那厮，几乎是立刻狂奔过去，估摸着是等不及要见浅碧仙子了。但是帝君大人也被人怨恨了，那就是青青狐仙，因为他忘了赦免青青狐仙。但是怨恨是青青狐仙的，受苦的却是我，因为我早就割地赔款把扫地这项业务给“承包”过来了。 “呦，这不是咱未来的帝后吗？怎么这么悠闲亲自扫地呢？”这日，我扛着扫把到处晃悠，非常“荣幸”地碰到了青青狐仙。 “恩人啊……”我立马丢掉扫帚扑到青青狐仙身上，没有她我可“霸王”不了帝君大人，这个恩情可是比天高比海深啊！ “得瑟！”青青狐仙一把将我拍开，挑了挑眉，变出一把太师椅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说吧，你准备怎么谢我？”青青狐仙一副皇帝上身的模样，拽得三五八万似的。 “姐姐想要我怎么谢，我就怎么谢。”我闭了闭眼，狠心说道，青青狐仙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既然妹妹如此爽快，姐姐也就不客气了。”青青狐仙抬了抬手臂，翘起兰花指，自恋地看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姐姐尽管开口。”我抖了抖身子，硬着头皮说道。 “妹妹如今觅得如意郎君，春风得意，姐姐却独守空闺，着实寂寞难耐。姐姐本已看破红尘，不再留恋男女之情，可妹妹与帝君的这一段情却看得姐姐心痒难耐，再次陷入了六根不净的境况，妹妹说该如何是好？” “姐姐这是……春心荡漾了？”我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我还以为青青狐仙已经对男人深恶痛绝、对爱情不抱希望了呢，岂知知狐知面不知心啊！ 青青狐仙掩面做害羞状，含羞带怯地瞄了我一眼，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梅花尚开二度，像姐姐这么貌美如花、国色天香的仙子，多开几个度又何妨？” 我立马点头称是，从善如流地答道：“那我立刻帮姐姐物色人选，姐姐要什么样的？胖的还是瘦的？高的还是矮的？要妖还是要仙？” 青青狐仙摇了摇右手食指，讳莫如深地说道：“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不要妖也不要仙，姐姐要人！” 我愣了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姐姐已有人选？” 青青狐仙神神秘秘地一笑，朝我招了招手，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姐姐闲来无聊，日前去人间走一遭，不想竟被我碰上一个尤物……” “瞧，那就是姐姐看上的人，妹妹觉得如何？”青青狐仙指着其中一个年轻男子问道，只见那男子身穿白色锦衣，手执桃花雪扇，细皮嫩肉不说，一双桃花眼更是勾魂摄魄，真真是男人中的“尤物”！ 我瞄了一眼，顿了顿，揉了揉眼，又瞄了一眼。我咻的瞪大眼睛，还不死心，又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人瞧了一遍，待我瞧清楚以后，我很是惊悚了一番，那风骚死人不偿命的白衣男子除了任宇还能有谁？虽说这一世他轮回地比较成功，成了一个美男胚子，不过前世的轮廓还是在的，这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妹妹这是什么反应？难道是在质疑姐姐的眼光吗？”青青狐仙见我一副见到鬼的样子，阴森森地问道。 “没……当然没有，姐姐可知晓他是何身份？” “这个吗，我当然调查清楚了，此男姓陶名夭，正值弱冠之年，上有老下无小。尚未娶妻。”青青狐仙显然已经做过功课，马上一一道来。 陶夭，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看着画面中的他，恍恍惚惚地觉得，这一世的陶夭，才该是几万年前那个风华正茂、举世无双的桃花仙。 然而，当年究竟是哪一步错了？让她如此义无反顾，不断地以男儿之身经历生死轮回？而每一次的轮回都是一次蜕变，到了这一世，他虽仍为男儿，却已然脱胎换骨。 “妹妹，你都有帝君了，可不许跟姐姐抢男人！”见我一直盯着任宇不说话，青青狐仙立马想岔了，揪着我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 “知道啦，除了帝君大人我谁都不要！”我吃痛地拍开青青狐仙的手，跳到一边去，不给青青狐仙再次施加暴力的机会。 “嘿嘿，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姐姐有一个计划，不过需要妹妹作掩护。”青青狐仙恢复“良善”的模样，乐颠颠地凑过来说道。 “什么计划？”我戒备地问道，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姐姐看上一个男人，就务必要得到手，春风一度也好，长相厮守也罢，姐姐都无所谓。可现在麻烦就麻烦在陶夭是个凡人，姐姐稍有动作，夭规就等在那儿。这男人是挺重要的，但若是因为个男人把下半辈子给搭上，那就不是姐姐我的作风了！”青青狐仙总结概况了一番，接着又说道：“但姐姐好不容易看上这么一个男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所以这就需要妹妹的帮忙了。” “我能怎么帮？” “妹妹即将成为帝后，算是咱白狐一族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姐姐也只能指望你了。放心，姐姐也不会为难你，只要你帮姐姐把把风，让姐姐安安心心地在人间和意中人相会就成；若真流年不利出了事，你就帮姐姐在帝君那儿求求情，让姐姐能够安享晚年。”青青狐仙显然很有远见地把各种可能的情况都给想了一遍，但她显然调查的不够深入，打死她她也不会想到她的意中人本质上其实是个女人。 我为青青狐仙默默的哀悼了一会儿，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很不厚道地决定隐瞒这一事实，笑话，帮忙把风总比干其他的好，我可不想她又变着法子来折腾我。 于是，我马上点头如捣蒜，异常爽快地答应下来：“姐姐放心，这事就包在妹妹身上了。” “妹妹果然够义气，姐姐很欣慰。”青青狐仙笑得很开心，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摸得我鸡皮疙瘩直冒。 “姐姐打算如何做？” 青青狐仙奸笑了一声，神神秘秘地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我想不出青青狐仙地妙计除了“霸王硬上弓”还能是什么，我忽然开始同情起陶夭来，被青青狐仙看上可不是什么好事，青青狐仙成仙前的那个男人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不过就是给我送了点儿白米饭，就被揍得面目全非，啧啧，我真不忍心看。 青青狐仙搞定我之后，就神清气爽地离开。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扫帚，偷偷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于是迅速地将扫帚丢到一旁的角落里。 刚一转身，却看见浅碧仙子和童子季站在我身后，前者微微含着笑，后者则带着一脸别扭的鄙夷。 我一惊复一喜，直接把童子季推到一边，然后猛地扑到浅碧仙子身上，给她来了个熊抱，开心不已地说道：“浅碧仙子，你总算出来了！” “托了阿离的福。”一个柔美的嗓音响起，带着微微的凉意，我怔了一怔，忽然跳了起来。 “你再说一句！”我看着浅碧仙子，难以置信的说道。 “阿离，你不用紧张，我的寒冰神功已经大有所成，开口说话也不会再将你冻住了。”浅碧仙子略带些羞涩地回答道。 我又一次惊喜了，看向旁边的童子季，发现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在浅碧仙子身上，眼睛里充满了欢喜和甜蜜，仿佛一丝一毫都无法从浅碧仙子身上挪开。 看着童子季的模样，不知为什么，我却忽然想起稻草人浅碧仙子，她跟浅碧仙子有着一样的容颜，甚至有着一样的感情，却永远无法有相同的境遇，她甚至得不到童子季一丝一毫的爱意和眷恋。她真是一个可怜的稻草人，我为她感到悲伤，也庆幸她早已灰飞烟灭，否则，她活着该有多么痛苦。 替代别人的那一个，就像是向日葵的背面，永远见不得光，再多的绝望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 趁着整个方诸都忙着准备我和帝君大人的婚礼的时候，青青狐仙趁机下凡找她的意中人去了。 当然，理由是本狐狸得了婚前恐惧症，需要她带我下凡散散心，期间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包括帝君大人在内。 下凡的前一晚上，我和青青狐仙在清华苑研究下凡之后泡美男的攻略，等研究的差不多之后，青青狐仙扔给我一本小人书，意味深长地说道：“妹妹，这可是件宝贝，绝对可以和绝版神丹相媲美，趁现在还没下凡，你赶紧回去和帝君好好温存温存，别说姐姐不讲义气！” 我正欲打开，青青狐仙却率先阻止了我，贼兮兮地说道：“妹妹，好东西是应该和帝君大人一起分享的，这偷看就不对了！” 我一想也是，于是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马上抱着小人书屁颠屁颠地跑到东华殿找帝君大人去了。 此时的帝君大人正在清泉池沐浴，自从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帝君大人已经不会再害羞地赶我出去了。 “帝君大人，你看，我得了一本宝贝。”我乐颠颠的凑到帝君大人旁边，将小人书递到他面前。 帝君大人睁开眼，从我手里将书拿了过去，随手翻了翻。我正欲凑过去，岂知帝君大人却一把将书合上。 “我还没看到呢！”我嘟嚷着准备把书拿回来，可我刚把手伸过去，那本书就在帝君大人的手里凭空消失了。 “我看过就可以了。”帝君大人抿嘴一笑，抓住我的手腕轻轻一拉，就将我拖进了清泉池中。 我措手不及，正欲开口抱怨，却惊觉唇上被两片温软的物体堵住，我睁大眼睛，看着帝君大人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忽地加速。 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欲火一旦被点燃，就只能以更猛烈的方式继续燃烧下去。我搂住帝君大人的脖子，双腿不自觉的缠上他的腰，腰肢轻摆，只觉得体内有一团火，急需冷却一下。 帝君大人闷哼一声，双手握住我的腰，声音有一丝丝的嘶哑：“阿离，你真是个妖精！” 我被这欲火烧得脑子迷糊，但听到这话也不由得纳闷了一下，我本来就是个妖精，帝君大人何出此言？ 但是，纳闷只是一瞬间，我很快又被帝君大人带着卷入激情之中。我们的身体结合在一起，耳鬓厮磨和肌肤相亲都不足以形容我们的亲密，我为这样的结合感到幸福，我很后悔没有早点对他下手。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次日清晨，帝君大人已经先起床了。也许是清泉池的缘故，我的身体丝毫没有酸痛的感觉，反而觉得心旷神怡，然而我一想到昨晚池中火热，就忍不住捂脸。 “妹妹这是在害羞呢还是在回味呢？”突然，床边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我从指缝里看见青青狐仙旁若无人地站在床边，一脸的揶揄。 “妹妹，昨天姐姐给你的书一定派上用场了吧？”青青狐仙笑得奸诈。 我摇了摇头，我连一眼都没看到，如何能派上用场？ “我不是让你给帝君看的吗？怎么，难道你把它扔了？”青青狐仙的表情立马变得凶狠。 我的小心肝抖了抖，无辜地说道：“帝君大人看了之后就把它变没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闻言，青青狐仙地表情又缓和了下来，道：“幸好幸好，我这春宫图可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孤本，可千万不能失传的！既然帝君大人看过了，那我就放心了！” 春宫……图？我竟然给帝君大人看了春宫图……我……这下跳进清泉池也洗不清了！ 我是一只闷骚的狐狸啊！我怎么会做这么明骚的事情啊？我在心中呐喊，但是没有人听得到。 青青狐仙很快就把我从床上拖起来，直奔人间而去，我连跟帝君大人告别的时间都没有。真是美男害死人啊！ 这一世的陶夭与任宇不同，他不好色，不随意沾惹女人，那一双眼睛，亦没有了上一世的温情，桃花眼虽然风情万种，可细细去看，却会被他眼里的凛冽给骇到。 我有些不明白了，据青青狐仙所说，陶夭的生活一向顺风顺雨、吃穿不愁，荣华富贵也是不在话下，没有理由会性格古怪啊！ 青青狐仙觉得我是在嫉妒美男，不理睬我的看法，开始实施她的计划，准备一步一步攻略地、登堂入室。 青青狐仙采用的第一招自然就是色诱了。首先，是与陶夭来个迎面相对、擦肩而过。原本的预想是陶夭会对她一见钟情，然后目光会忍不住跟着她婀娜多姿的身影，这个时候青青狐仙只要来个风情万种、意味深长的回眸一笑，那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了！ 可没想到，这陶夭压根就没正眼瞧过青青狐仙，更别提什么一见钟情、回眸一笑了，全是扯淡。 我躲在一旁看着青青狐仙一脸扭曲的模样，默默的为陶夭哀悼了一番，然后继续观望。 青青狐仙倒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所以她收拾了一番心情，选择了第二套方案。 这一回，青青狐仙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到陶夭的府邸前守株待兔。远远地看到陶夭过来，青青狐仙立马做虚弱状，等到陶夭走近，便“软软”地朝他倒了下去，结果陶夭一个闪身，青青狐仙一时不察，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我估摸着青青狐仙是不敢明目张胆的用法术，又不好马上跳起来指着陶夭破口大骂，所以青青狐仙咬碎了银牙吐了口血出来，直接装昏迷。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陶夭的个性更是不可预测，我还真想怀疑这陶夭是不是个男的。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女倒在他的面前，他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地直接忽视。 更让青青狐仙受打击的是，当陶夭的随从看不下去想要去扶她的时候，陶夭竟然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别理她，咱们回府！” 青青狐仙彻底“吐血身亡”！ “你说这陶夭是怎么回事？他是瞎子还是怎么的？我好歹也是个仙子啊，天仙下凡他竟然看也不看一眼！他脑子被门卡了啊？”在我们暂时落脚的客栈里，青青狐仙来回踱步，一边踱一边愤愤不平地碎碎念。 “姐姐，冷静，冷静，不就是个男人嘛，不值得你那么生气！”我连忙安抚道。 “他不是个普通的男人啊，他是我白青青看上的，妹妹，你说是不是我不够有魅力？我是不是老了？”青青狐仙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样，还不等我回答，就马上变了面镜子出来，对着镜子一边照一边自言自语道：“不老啊，还是很国色天香很有魅力啊，难道是陶夭的审美有问题？” “……” “不行，我得纠正他的审美观。”青青狐仙说着就拉着我出了客栈。 “妹妹，为了姐姐的终身幸福，你必须得牺牲一下。”青青狐仙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点头以示忠诚。 “啊，我可怜的妹妹啊，你死得好惨啊，穷人家的孩子不容易啊，妹妹啊，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就那么丢下姐姐走了呢？” 这就是我点头的下场，不仅要把自己变得丑得像猪头，还要长衫褴褛地躺在地上装死人，身上还盖着一张破草席。 我躺在地上，听着青青狐仙在一旁梨花带雨地号叫，内伤的很严重。 打死我也想不到青青狐仙会想出这一招——卖身葬妹！ 据她所说，这样一方面可以凸显她的美貌，另一方面又可以凸显她的善良，美貌与善良兼备的女子，一般很少有男人是可以不为所动的！ 但是，青青狐仙错估了陶夭，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不对，应该说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领着随从走过，看也没看青青狐仙一眼，就那么淡定从容地走了过去。 青青狐仙急了，扑上前一把抓住陶夭的脚，哭喊道：“这位公子，小女子卖身葬妹，还请公子留步！” 青青狐仙很是激动，内心很是“悲怆”，都这样了陶夭还能不动声色，这男人到底是瞎子还是傻子啊？ 陶夭看了青青狐仙一眼，扯了扯裤脚，发现没办法扯回去之后，看着青青狐仙对着随从说道：“把她带回去好好安葬。” 青青狐仙傻住了，随从看了一眼青青狐仙，也愣住了。 陶夭又补充了一句：“躺地上的那个。” 青青狐仙和那随从同时松了口气。 但是现在轮到我傻住了，要把我葬掉？葬……掉？ 青青狐仙似乎还没缓过神来，光顾着自己了，等到那随从叫了两个人过来抬我，她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喊道：“等等，把我妹妹放下，我自己会把她葬掉的！” “姑娘，难道你不想让令妹早点入土为安吗？”陶夭拉住青青狐仙，扯了扯嘴角，问道。 “入，要入的！对，我要让她早点入土为安，多谢公子相助，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美男一开口，青青狐仙地脑子就罢工了，直到我已经被抬出她的视线，他还在那里对着陶夭献殷勤。 入……土……为……安？我在心里泪流满面，你个死狐狸，你才要入土为安！你全家都要入土为安. 第二节 十里桃花，遭遇弑魂 一路上，我被两个人抬着到了棺材铺，其实我很想使用法术摆脱他们，但是奈何街上人太多不好动手，万一大家认为我诈尸就不好了。好不容易熬到那两个人把我人进了棺材，盖上了棺材盖，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施法逃出来。可是当黑暗袭来，我忽然感觉胸口一沉，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我禁锢住，令我无法动弹。 我张了张嘴，却无法喊出声音。 我一向淡定，如果我现在是躺在床上，我一定会保持淡定，但是我现在淡定不了了，我躺的是棺材不是床，如果能淡定就是死狐狸了！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把青青狐仙活剥了，呜呜，我不要变成死狐狸，我不要被葬掉，我不要入土为安，我还年轻，我刚刚还“霸王”了帝君大人，喜酒还没摆呢，小帝君还没生呢，怎么能这么快就英年早逝？而且万一白小山明天就出关，那他见不到我还不得自怨自艾、自暴自弃。终身后悔当初二话不说把我丢下啊！ 就在我天马行空乱想一气的时候，鼻尖突然飘来一股清甜的花香，我使劲嗅了嗅，想辨别这是什么味道。我吸了吸鼻子，恍然发觉原来之前的那股花香就是桃花香。 我很快就发觉自己能动了，于是马上爬起来，左右望了一下，发现此处竟是一片桃花林，而且任凭我怎么望也望不穿。 三千繁华，万丈红尘，在这浓缩成了十里桃花林。看桃花遍地，桃花满天，迷雾般的世界，凌空而幽静，我忽然被风迷了眼，不知今夕是何夕，身在何方。 忽的，我看到远处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桃红色的衣裳，瀑布般的头发，婷婷袅袅地站在桃花树下，裙摆轻飘，身姿妖娆，魅惑万千。 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尽管模糊，依然可以看出那必然是美若天仙、艳若桃李的一张脸。她只是在那边轻轻一站，就仿佛与这片桃花林融为一体，这所有的桃花仿佛都是为她而绽放；这所有的花瓣，仿佛都是为了她而舞，落英缤纷，人比花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是不是就是那个千万年前风华绝代、魅惑万千的桃花仙呢？不知为何，我的脑子里瞬间划过这么一个念头。 心里有了探寻的欲望，我一步一步向她走进，然而，不管我走多久，她都依然站在那个遥不可及的远方，明明是触手可及，却又远若天涯。那张脸，始终都蒙上了一层面纱，让人看不真切。 “你是谁？”我忍不住喊了出来，在这幽静的桃花林中，我的声音听起来分外不协调，也不甚真切，仿佛被风吹散了一般，但我仍旧喊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但她却出乎我意料地开口了。 “你过来啊，你过来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她的声音宛如天籁，这是我听过的出帝君大人之外最好听的声音，我瞬间就被迷住了。 我情不自禁的继续向她走去，模模糊糊中看到她的嘴浮现一抹隐隐绰绰的效益，似悲似喜、似嗔似怒。 这一次，她不在那么遥不可及了，我渐渐觉得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然而她的脸依旧是模糊不清。 “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吗？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我一边走，以便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她依然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切的笑意，依然用她天籁般的声音说：“你过来啊，你过来就知道了。” 于是，我继续向她走去。等我只有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她微微的低着头，我还是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我忽然发现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很精致，手柄上镶嵌着一枚闪着白光的宝石。 “你拿着匕首做什么？”我停下来问道。 她蓦地抬头，原本美丽绝伦的脸上忽然变得扭曲狰狞，宛如来自地狱底层的恶鬼。她那么恶狠狠的看着我，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又无法动弹了。 我有些惊恐的看着她举起匕首，然后在我脸上轻轻的划着，若有似无的感触，却让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内心相当凄怆，她这是要毁我容啊！ 我看到拿匕首白光一闪，吓得赶紧闭眼。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脸上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我浑身打了个激灵，猛地睁眼。 “小白，你总算醒了！”我一睁眼便看到了凤狄关切的俊脸，脑子不由得有点懵，我使劲炸了眨眼，发现还是他，总算松了口气。 “我怎么还在棺材里？”这个发现让我相当惊悚，于是迫不及待地想爬出来，凤狄见状，非常识相地伸手帮了我一把。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本来要拍拍身上的灰尘，却忽然发现裙摆上竟然站着一瓣桃花，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心里又是一阵惊悚。 “小白，你到底得罪了谁？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灰飞烟灭了。”凤狄握住我的肩，一脸严肃地说。 “什么，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开口反驳道。 “如果不是我及时让你醒过来，你的元神早就被打散了！”凤狄幽幽地瞥了我一眼，略带些得意地说道。 “胡说，她明明只是要毁我容！哼，她一定是看我太漂亮了，羡慕嫉妒恨了！”我继续反驳。 凤狄嗤了一声，敲了敲我的额头，说道：“你还真懂得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知不知道拿匕首叫什么？那叫弑魂!专门毁人元神的！她刚刚只要轻轻割你一刀，就算东华帝君也救不了你的！” 我一愣，看着凤狄严厉的认真，忽然感到一阵后怕，连手心里都冷汗涔涔。她若只想毁我的容，我并不觉得很多可怕，因为我可以问老君要美颜丹，至少我还相信帝君大人不会因此而嫌弃我；她若只想杀我，我也未必会觉得有多可怕，因为魂还在，大不了再入轮回，十几年后又是亭亭玉立一少女，任然有机会与帝君大人共结连理，任然能够见到白小山。但是，她要的不是这些，她要我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凤狄说得对，若真的被她得逞，那么我白离将从此从三界中消失，再没来世，就算是帝君大人也就不了我。所有有关我的故事也不过是滚滚红尘中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尘，哪怕曾经卷曲万丈迷烟，与那九天之上的东华帝君有过千丝万缕的牵扯。也不过是幽幽岁月里的烟花一现，绚丽过后即化为灰烬，此后，在没有了结局。 “怎么，吓着了？”凤狄见我如死灰的模样，捏了捏我的脸，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回过神来，拍掉他的“爪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差点魂飞散？” 凤狄瞥了我一脸，不知为何，竟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以为我不能去方诸找你，就没办法掌握你的动向？若不是我跟着你，在你元神出窍的时候及时打醒你，你还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吗？小白，你说这个恩情该怎么还？” 我咬着指头沉思了一会儿，阴森森地问了一句：“打醒我？你打我哪里了？” 凤狄似乎没想到我会抓错重点，愣了一下之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似乎做贼心虚外加不好意思。 我忽然想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恍然大悟道：“你居心叵测，竟然想毁我容！” 凤狄的脸色黑了黑，翻了翻白眼道：“谁想毁你的容了？不打你你能醒过来吗？别想转移话题，说，你是不是想知恩不报？我就知道你是没良心的狐狸！” “谁没良心了？我又没说不报答你！说，你要我怎么报答？”我怒，这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我不能丢了身为狐狸的脸面，否则对不起青丘父老。 “那就以身相许吧！”凤狄马上变得笑眯眯的，拦住我的肩膀贼兮兮地说道。 “做梦！”这么老土的报答方式亏他想得出来。我这么斩钉截铁地一回答道，凤狄的脸色又变了变，他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腕，盯着我问道：“你就那么不待见我？嫁给我有什么不好？以前我是人你是妖，你说人妖殊途，那也就罢了！可现在呢？现在我是神，是凤族的二皇子，配你一只狐妖也是绰绰有余了，别跟我说什么仙妖殊途，我压根就不信这个，我倒是想听听你还可以用什么理由来搪塞我。” “我喜欢的人是帝君大人，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这家伙不到黄河不死心，我索性然他死得明白。 “小白，你讨厌我吗？”凤狄的脸色竟然丝毫未变，而且还有本事顾左而言他。 我愣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既然不讨厌，那就还有机会喜欢上。小白，你太单纯了，东华帝君未必适合你，你现在喜欢他，以后未必还会喜欢他。那你为什么不是这喜欢我呢？”凤狄厚颜无耻地说道，企图挖帝君大人的墙角。 “我是一只专情的狐狸，你想陷害我？”我抬头看着凤狄，若有所思的问道。 凤狄抽了抽嘴角，摸了摸我的头，道：“小白，你想多了。” “凤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狐？咋俩不合适。”凤狄是只死心眼的凤凰，我只能语重心长地开导他。 “怎么不合适？那里不合适？我怎么没看出来？”凤狄丝毫不为所动，不以为意地问道。 “你……简直就是冥顽不灵，执迷不悟！”我气急，我是只好狐狸，绝对不会对帝君大人始乱终弃的。 凤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地说道：“小白，当年你为了我不惜顶撞你娘，甚至为我挡那一鞭，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情。” 凤狄的神情很哀伤很怀旧很认真，但是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年？什么当年？我还为他顶撞我娘？还为挡当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我又失去了一段记忆？ 看着我茫然的表情，凤狄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你忘了？也是，当时你还小，我们有两千多年没见面了，你不记得也正常。” 我默然，难道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过去？不是说我承了他的情吗？怎么现在听起来貌似是他承了我的情啊！ “你说的当时是什么时候？”我有些好奇地问道，我怎么会为他顶撞了我娘？我不要命了吗？ “那年我三百岁，而你，应该刚满一百岁，才刚刚修炼成人形，还是个小女娃呢！”凤狄看了我一眼，慢慢说到。 “不可能！绝对不是我！”我花了一千年才修出的五尾狐，花了两千年才修成了人形，我一百岁的时候估计连一尾还没修练出来呢，凤狄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怎么不是你？你不是叫白离吗？你娘不是青丘狐帝白殷吗？当年你娘带你来歧山求凤族宝物，难道你忘了？” 我的脑子有些糊涂，我是叫白离不错，我娘也确实叫白殷，但我怎么不记得她是青丘狐帝？她若是青丘狐帝，我怎么会连只鸡都没得吃？所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我伸手探了探凤狄的额头：“你没发烧吧？咋么竟说胡话呢？” 凤狄拿下我的手，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真不记得？” 我摇了摇头。 凤狄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但马上又恢复正常，他扯了扯嘴角，说道：“既然不记得，那就算了，也许真是我记错了！” 凤狄承认自己记错了，可我却更加觉得其中有蹊跷。我对我娘了解并不深，因为我两百岁的时候，她就驾鹤西归去了。而我自从有意识以来，我和我娘就生活在这青丘最普通的角落，极少与人交往。 为今之计，怕只有老貅才能让我搞清楚这一切吧！于是，于是我托着有些不情愿的凤狄，风风火火地赶到祈云山。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貅了，自从我逼问他他与任宇的关系之后，他便极少出现在我面前，而是一心滚进白小山的床底下，两耳不闻窗外事。 “老貅，你给我滚出来！”我把头探进床底，不客气的喊道。 昆仑镜安安稳稳的躺在那儿，半天没有回应。 我抽了抽嘴角，转向凤狄道：“把床给我掀了！” 凤狄挑了挑眉，正欲动手，却听见“咕噜”一声，只见昆仑镜已经自己滚了出来了。我明显看出凤狄的额头垂下两条黑线。 我满意的看见老朽圆滚滚身子从昆仑镜里谈了出来，老貅就是这点好，识相。 “小狐狸，老头经不住你折腾，你不觉得我已经被你折腾瘦了好几圈吗？”老貅仰着头捋了捋长胡须，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我看着他越发珠圆玉润的身子和健康红润的脸蛋，嘴角不由的抽搐了一下，这也叫瘦了好几圈吗？分明是又增肥了！ 顺着我的目光，老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脸上后知后觉地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似乎终于认识到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于是干咳了两声，假装正经的问道：“说吧，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昆仑镜借我，我要看下我和凤狄到底有什么瓜葛！”我直言不讳。 老貅愣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甩手道：“不行！” “为什么？” “别问了，我说不行不行就不行。”老貅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我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然而越是这样，我就越想知道，于是我心一横，用力掐了把大腿，等眼泪飙出来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在老貅的脚下，铆足了劲儿哭喊道：“老貅啊，你能这么狠心啊，你看我多惨，从小没爹没娘，好不容易碰上帝君大人，凤狄又来搅合，你说你不让我知道我们有什么瓜葛，我怎么摆脱他啊？我和帝君大人好不容易才要喜结连理，我忍心看我们劳燕分飞吗？你忍心吗？你忍心吗？” 我抽空瞄了一眼凤狄，发现他神情僵硬，满脸黑线。 “够了，别咆哮了，再咆哮也没用，老头子说了不给就不给！”老貅受不了的抖了抖身子，别扭地想要甩开我。 我当然没让他得逞，继续牢牢地跑住她的脚，打定主意不罢手，继续咆哮道：“老貅你没同情心，没爱心，没良心，这么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你还好意思睡在白小山的床底下？你再不给我，我……我就哭给你看！” “你哭啊，你哭啊，小狐狸，老头子还真想看看你能把大腿掐成什么样！”老貅摆脱不了我，所幸无赖到底，竟然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神情极度欠扁。 我咬了咬牙，看来不动真格是不行了！我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老貅和在旁边看好戏的凤狄，简单酝酿了一下情绪，正准备来场景天地泣鬼神的哭戏，却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随后脚边被疑硬物撞击了一下。 我正要热泪盈眶的眼泪被这意外卡了一下，瞬间恢复清明，气氛一下被道破，情绪就很难酝酿了，我有些生气，真要发作，却发现昆仑镜静静的躺在我的脚边。 我愣了一下，凤狄也有些惊讶，而老貅则完全是呆若木鸡的状态。 “昆仑镜，回来！”老貅气急败坏的吼道。 昆仑镜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 “昆仑镜，收！”老貅做了个手势，可昆仑镜仍旧纹丝不动。 我瞪大了眼睛，感情昆仑镜搞叛变了？ “昆仑镜，你跟我回去！”老貅瞄了我一眼，深怕我有所行动，竟然伸出胖墩墩的“蹄子”把我踢到一旁，然后整个身子扑到昆仑镜身上，试图把它抱回去。 看着老貅气喘吁吁却还抱着不动昆仑镜的样子，我忽然顿悟到，不禁仰天狂笑，果然是天助我也，昆仑镜都知道怜香惜玉！ 我果然是只有魅力的狐狸。 “昆仑镜，过来！”我气势十足的喊了一声，本来只是试探，没想到昆仑镜真的腾空飞到了我面前，而老貅依旧趴在昆仑镜身上，被一起送了过来。 本以为老貅该哭天抢地了，可没想到这一回老貅反倒淡定了，从昆仑镜身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恍若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从容的坐到我旁边，说道：“罢了，也是定数，该知道的总得知道。” 老貅说完，又向凤狄招了招手，说道：“你也过来，看看小狐狸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有的话尽管报复回来，我不会帮她的。” 我表示沉默是金。 凤狄倒是从善如流地在老貅身边坐了下来。 只见老貅伸手抹了抹镜面，手移开时，里面出现了一个画面——我娘背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霸气十足的来到岐山。 我有些纳闷，那小女娃只有三岁左右，嫩的很，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着实可爱，但问题是我娘只生了我一个，于是我捅了捅身边的老貅，问道：“这女小娃是谁？我娘路上捡的？” 老貅白了我一眼：“急什么，看下去就知道了？” 我嘟了嘟嘴，有些不满的继续看着。 接下来的画面是我娘把那小女生安排到附近的一个山洞，交代了一句：“阿离，娘要出去办点事，去去就回，你好生待着，不要跑出去，明白吗？” 小女娃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开口便是糯糯的声音：“娘你放心，阿里很乖的。” “这是我？怎么肯能？”我忍不住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这个画面。 “这是我？怎么可能？”我忍不住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画面。 “小白，你现在知道我没有骗你吧？你一百岁的时候确实来过岐山。”凤狄插了一句。 “不可能！”我断然否定掉。我明明两千岁的时候才修成人形的，如果我真的在一百岁的时候就修成人形，就后来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又被打回原形了？ “老貅，你给我说句公道话，我是两千岁的时候才修成人形，一百岁的时候还是只小狐狸呢，怎么可能是那小女娃！”我拉住老貅的袖子，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别拽了，小狐狸，那小女娃确实是你。这事说来话长，你且耐心看下去，前因后果都在这昆仑镜理。” 我的心忽然悬了起来，离开祁云山之前，我的人生纯洁的像一张白纸，生命里就只有白小山一个，我娘也只是一个过客匆匆；离开祁云山之后，我发现很多事都不在我的掌握之内，我仿佛失去了很多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谜团，一个个过往不断的浮现出来，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那个才是假的。我原以为，我的前两世才是悲剧，可按现在的情形看来，没准我这一世也是个悲剧。 哎，没想到我竟是只苦命的狐狸。 第三节 误会天大，凤狄逼婚 我耐着性子，将昆仑镜里的一幕给看了下来，原来我娘去岐山是为了借凤族宝物封天印。封天印乃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本事玉帝的法器，法力无边，可以颠倒乾坤，甚至封印天地，只是在第一次仙魔大战后失落，不知所踪，后来凤族长老无意间觅得，没想到玉帝却将其赐予凤族，至此封天印收藏在岐山，成为凤族宝物。 封天印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借到的，任凭我娘好话说尽，凤族长老也依旧不为所动。我娘的性子向来与温柔含蓄无缘，难得放低姿态，凤族长老却不买账，心中自然是怒火中烧，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劫了凤族的太子。我娘确实是准备劫走白小山的，但奈何白小山和凤狄时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我娘事先没调查清楚，于是劫错了人。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我和凤狄的纠葛。 这个时候我已经渐渐接受了我是那个小女娃的事实了，因为我相信我娘确实只生了我一个，而且以我娘那极度护短的个性，估计也不太可能随便捡个野孩子。 那个时候的我真是非常乖巧，我娘出去那么久，我就那么坐在山洞里一动未动，只乖乖地等着我娘回来。但是，这样的等待毕竟是无聊的，所以当我娘拎着小小的凤狄走进山洞时，我几乎立刻就兴奋了。 “阿离过来，这小家伙是娘给你带的玩具，你看看喜欢吗？”我娘此话一出，我明显地感觉到老貅旁边的凤狄脸色一黑。 我当时自然是立刻就扑了过去，那时候的凤狄只有三百岁，也就是说比我最初看到的白小山还要小，胖乎乎的，肉感十足。 由于凤狄被我娘定了身，所以我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摸摸捏捏，捏完之后还非常正经地下了一个结论：“喜欢。” 凤狄的脸色又黑了一分。 之后的日子，我娘经常出去和凤族长老交涉，而我则待在山洞里玩“玩具”，凤狄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动弹，所以他在我眼里跟玩具真的没什么区别，我经常让他在地上打滚，滚完之后还煞有介事地给他洗澡，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假娃娃。 有一天，我正玩的不亦乐乎，我娘怒气腾腾地杀回来，估计是凤族长老还是没答应吧封天印借给我娘。 于是我娘变出一把匕首，说是要把凤狄的手指剁掉，送给凤族长老当夜宵。当时我不知道凤狄是真娃娃，不想让我娘把娃娃给切碎了，于是就抓住我娘的衣角，非常坚决地让他换个方式。 我娘一开始不同意，于是我不高兴了，嘟着小嘴蹲到角落里画圈圈，我娘没办法，只好先来哄我，这就是后来凤狄眼中的“我为了他顶撞我娘”。 “小狐狸，没想到你从小就这么恶毒！”老貅装模作样地感慨一句。 我抬头看了一眼凤狄，他正咬牙切齿的看着昆仑镜里的我。 我吐了吐舌头，继续看下去。接下来就是传说中我为凤狄挡鞭子的镜头了，没准这也是个误会，我这么想着，就看到我娘举着鞭子要挥下去了。 镜中的小女娃忽然往我娘的方向奔去，她原本是要奔到我娘身后的，可那小短腿跑得太急，一时刹不住，于是非常倒霉的扑到了凤狄的身上。 我默默地捂住眼睛，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啊！ “小狐狸，我说你奔过去其实是为了亲自动手吧？”老貅一脸了然地看着我，圆滚滚地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凤狄，你看到了，我不是故意为你挡鞭子的！”我弱弱地说了一句，凤狄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哎，小伙子，听老头子一句劝，回忆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小狐狸她真对你没意思。”老貅同情地拍了拍凤狄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好的很，小白，亏我还念着昔日情分，原来你本就对我无情，现在新仇加旧恨，你说我会放过你吗？”凤狄阴森森地说了一句，我还未回过神来，脖子已经被他扣住。 “老貅，救我!”我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 岂知老貅小肚鸡肠，还在记恨刚刚昆仑镜倒戈的事，竟然迅速地转过身去，默默叨念：“老头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凤狄扯了扯嘴角，很是满意老貅的识时务，我只觉得颈后一麻，便失去了意识。 “阿离乖，你相信娘吗？”迷迷糊糊地，我仿佛看到我娘的脸就在我面前，她看着我，美丽的脸上隐藏着淡淡的悲伤。 “相信。”又是糯糯的声音，是一百岁的我。 “阿离真乖，你忍一会儿，娘不会让你疼太久的，娘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我看着我娘的眼里盈满泪水，心中忽的一疼。 “好。”我轻轻的应了一声。 一声“好”应下，心口便被一个尖锐的什么狠狠地刺进，我疼得惨叫一声，几乎要昏厥过去。小小的身子软倒在地上，我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娘，委屈的呻吟了一声：“娘，阿离疼。” 我娘将我搂进怀里，轻声安抚道：“阿离乖，很快就不疼了，再忍一忍。” 我趴在我娘温暖的怀抱里，身子忽然开始剧烈的抽搐，巨大的痛苦从心口席卷至全身，仿佛整个身子都开始收缩。 “娘，我疼，好疼，娘为什么要让阿离疼？”我开始哭泣，眼泪如珍珠，不断地落下来，疼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 “对不起，阿离，娘对不起你，娘以后再也不让你这么痛苦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我娘落泪，她哭得那么厉害，整张脸上都布满了泪水，仿佛她比我还要痛一百倍一千倍。 “阿离不疼了，娘不要哭。”糯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可我娘的眼泪却落得更厉害。 “阿离，阿离……”她一直喊，一直喊，明明我就在她怀里，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似的，一声一声都直直地敲进我的心里，疼得厉害。 终于，我疼得晕了过去，等我再度醒来时，我娘笑颜如花地站在我面前，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说道：“阿离，早起的狐狸有肉吃，娘给你做了好吃的。” 我蹭了蹭我娘的手，利落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迈开四条腿，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娘身后。 我的身子不可抑制的抖了抖，那个“我”，分明已经不再是小女娃，而是——小狐狸。 心口传来隐隐的疼痛，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房间里空无一人。 我捂着心口，感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终于明白，是我娘亲手将我打回原形。 可是，为什么？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进来的是穿着一身大红衣裳的凤狄，眉梢中带着薄薄的喜气，身后跟着两名捧着衣物的侍女。 “凤狄，你这是做什么？”我皱了皱眉，问道。 “小白，你欠我这么多，着实应该以身相许。”凤狄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 “你看，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凤冠霞帔了，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今天这亲，我们是成定了！”凤狄撩了撩眼角，风情万种。 “你还强抢民女了？”我默然，翻着白眼问道。 “错，你是妖女。”凤狄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我的唇，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怒，直接抓狂：“妖女不是人啊？妖女不是女人啊？你还想霸王硬上弓怎么着？我还就不嫁了，你还能押着我去拜堂？” 凤狄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随即抬头，笑得异常风骚：“小白，我还就押着你去拜堂了，怎么着？” 我一口气差点哽住，深呼吸，咬牙切齿地说道：“让我拜堂可以，新郎给我换掉。” 凤狄嘴角的笑微微一僵，脸色暗了一分，毫不怜香惜玉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冷笑一声道：“换新郎？你想换谁？东华帝君？可惜，他来不了。” 我瞪眼：“他来不了我过去，总之不能便宜了你。” 凤狄冷嗤一声，放下我的下巴，却伸出手指弹了弹我的额头：“小白，你想得可真美好，可惜，你也去不了。” “……” “好了，吉时快到了，快把衣服换了。”凤狄给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捧着衣服凑到我面前来。 “白姑娘，奴婢帮你更衣。” 我露出狐狸爪子，做了些疯狂乱抓的动作，怒道：“谁碰我我让谁成为我抓下亡魂！” 那两个侍女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凤狄挑了挑眉，风轻云淡地开口：“别听她唬人，都两千岁了，连只山鸡都没逮到过，怕她做什么？” 我的脸一黑，那两侍女则明显松了口气，有凑上来，企图扒我衣服。 我双手环胸做惊恐状，一边往后退一边干嚎：“救命啊，非礼了！救命啊，杀人了！” 凤狄的嘴角微微抽搐，将那两侍女挥退，自己拿过那套衣服，往我身上一扔，我还未来得及挡回去，那衣裳已在我面前消失了踪影。 我正要松口气，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一身火红，带着洋洋的喜气，然而却异常扎眼。我吓了一跳，对着凤狄怒目而视：“老娘跟你拼了！” 正欲扑过去，凤狄却轻轻一点，将我定在原处，摸着下巴笑眯眯地道：“小白，这衣服你穿着甚是合身，我果然是有眼光的。” 我默然，这厮是在夸我还是自夸？ 凤狄很快就出去了，留下两个侍女帮我梳妆打扮，我看着镜子里浓墨重彩的一张脸，险些泪流满面，为什么我这么命途多舛？帝君大人怎么还不来救我？ 正这么想着，身后的侍女忽然倒地不起，镜子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我咬牙切齿说道：“姐姐不是以身相许了吗，怎么，还有闲情来看我？” 青青狐仙地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干笑两声道：“怎么会呢？姐姐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吗？显然不是啊！” 说着，失了法术解了我的定身术。 我猛地转身狠狠地掐住青青狐仙地脖子，怒火攻心道：“白青青你个死狐狸，你是天底下最见色忘义的狐狸！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把我葬掉！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青青狐仙脸涨得通红，艰难地说道：“妹妹，你听姐姐说，姐姐这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我放缓了力道，瞪着眼问道。 青青狐仙趁机抓下我的手，握在怀里，谄媚道：“妹妹你是知道的，姐姐已经多年没近过美色了……咳咳，所以，这是情有可原的！” 我怒，正要发作，青青狐仙却直接开扒，一边扒一边说：“姐姐既然把你带出来，就一定把你完好无缺地带回去，你可是咱们未来的帝后，怎么能便宜了凤族？” 我有些纳闷：“那你扒我衣服干什么？直接走不就行了？” 青青狐仙白了我一眼，点了点我的额头，无奈道：“妹妹糊涂了，这是凤狄在结界下幻化而来的天地，若不是姐姐追踪术高超，帝君也未必知道你在哪里！” “那帝君大人现在知道了吗？”我心中一喜，佯装不经意地问道。 “当然不知道，”青青狐仙把我的衣服扒下来之后，迅速地传到自己身上，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帝君大人要是知道我岂不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你怎么救我出去？”我咬牙切齿的问道，要知道就算我们两个加起来估计也打不过凤狄。 “敢劫老娘的人，老娘就给他来一招瞒天过海，偷天换日！”青青狐仙握了握拳头，一瞬间霸气外露。 我了然了，于是拍了拍青青狐仙地肩膀，一脸肃穆地说道：“难为姐姐豪气干云，妹妹就先走一步了，姐姐保重！” 说着，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了房间，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青青狐仙。 我使了隐身术，一路走出去，发现到处张灯结彩，这若真是个幻境，凤狄倒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只可惜我对他，实在没有非分之想，哪怕他长着白小山的脸，我也依然无法心存念想。 我闻着青青狐仙进来时留下的气息，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走了出去。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令我朝思暮想的人。 我从未见过他那么狼狈的样子，她静静地站在那儿，脸上有明显的伤痕，发丝凌乱，连向来整洁干净的青衫也沾上了少许灰尘和血污，他的手上，干涸的血迹分外明显。 看到我的出现，他似乎松了口气，只微微一笑，走上前来，温和地牵过我的手，说道：“阿离，婚期将近，随我回天庭吧。” 我忽略他手心湿热的液体，含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天庭后，帝君大人便匆匆去了清泉池，我知他要沐浴净身，自然不去打扰，只找来青松询问情况。 青松此次甚是配合，不待我细问，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给交待清楚了。 原来帝君之所以默许我和青青狐仙下凡，是因为穷奇、饕餮、梼杌这上古三大神兽一齐在东海出现，东海龙王腹背受敌，虾兵蟹将伤亡惨重，龙太子甚至被饕餮咬掉一只龙角。东海龙王盛怒加惶恐之下上天庭面见帝君大人，涕泪交加地请他无比出马下界除妖魔。 “他受的伤严重吗？”我理了理思绪，问道。 其实脸色微微一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敢说谎我让青青狐仙收了你！”他正要张嘴，我就恶狠狠地打断了他。 其实的脸色明显一变，我看到他的脚不可遏止地颤抖了一下，果然青青狐仙地威力是强大的。 “帝君大人大战三大神兽，被梼杌之尾打中背部，伤及筋骨，需静养一些时日。”其实迟疑半晌，终是唯唯诺诺地说了出来。 我怒：“天庭没人吗？要他一个人去打神兽？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群饭桶！” 青松一窒，弱弱地辩驳了一句：“上古神兽与一般妖魔不同，只有像帝君这样的上古之神才有与之匹敌的力量。” “上古之神就只剩帝君了吗？啊？那个什么紫微北极大帝不是吗？还有王母不是吗？”我继续喷火，其实的头越垂越低。 “啧啧，我只负责天上星辰，这地上的妖魔，可不归我管。”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只见一身紫衫的北极大帝走了进来。 我是第一次正面看见这位北极大帝的真面目，长的倒是丰神俊朗的，只不过嘴角的笑意却着实让人看着不爽。 于是我冷哼一声，鄙视地瞧了他一眼，掉头就走。 青松在后面呆若木鸡的看着我。 我走进清泉池的时候，帝君大人还在沐浴，我看到他的背部有道长且深的伤痕，血肉模糊，触目惊心，池中的泉水也被这伤痕染出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关于梼杌，我多少也听过一些，貌似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长二尺，壮如虎，长犬毛，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梼杌杀伤力最大的就是那条长尾巴，若是被用尽全力打到，一般的妖魔，比如说像我这样的，估计就没戏了；修为尚浅的神仙，比如说青青狐仙那种的，估计也差不多可以从头开始修行了。 至于帝君大人，我相信他的修为足够深，但是，这不代表他不痛，梼杌留下的伤不是一般的仙术可以复原的，神仙虽已超脱血肉之躯，但也仅仅只是脱离生老病死的循环，真正受了伤，还是得一点一点的调理。那么深的一道痕，几乎露出森森白骨，我光是看着，都觉得会痛的死去活来，可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吭过一声。 “阿离，一点都不疼，你哭什么？”帝君大人忽然开口说话，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掉眼泪了，实在是有点丢脸。 我擦了擦眼泪，蹲到他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你在打神兽，怎么还跑来找我？” 帝君大人笑了笑，带着水珠的手碰了碰我的发尾，说道：“怕你被抢走。” 我老脸一红，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青青狐仙说凤狄设了结界的。” “我能感觉到你。” 我脸上的温度好像有点上升的趋势，不经微微地垂了头。我默然，我都是“霸王”过帝君大人的狐狸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哎，狐狸我果然是太纯情了。 “看帝君大人这副模样，估计背上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吧。”我一听就知道这是北极星君的声音，因为语气跟之前一样欠扁。 “嗯，不碍事。”帝君大人淡淡地应了一声。 北极星君瞧了瞧我，又瞧了瞧帝君大人，再次发出感慨：“帝君果然是有妻万事足啊，连本君都要羡慕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给帝君大人。 “多谢。”帝君大人看了一眼瓶子，淡定的道谢。 “好好调养，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北极星君唇角虽然依旧挂着笑，可却不似之前的漫不经心，脸色凝重了很多。 “嗯。” “不打扰两位了。”说着，北极星君走了出去。 我看着帝君大人，等待着他跟我解释什么叫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阿离，帮我把药膏抹到背上。”帝君大人将瓷瓶递给我，脸色丝毫没有变化。 我有些不甘不愿地接过瓶子，心中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告诉我了，但又不好逼问，只好一边帮他抹药膏一边琢磨该怎么从青松那里套话。 第四节 陶夭成仙 最近从扶柳口中听到一个消息，龙凤二族决定联姻，据说此次东海龙族伤亡惨重，虽说三大凶兽已被帝君大人驱逐出东海，但东海龙王仍然不放心，生怕他们休养生息之后卷土重来，这不，马上联络了凤族长老，希望能把东海的公主嫁给凤族的太子。 其实龙族和凤族一向都有联姻的传统，所以凤族长老很快就应允了，龙凤联姻，这喜气，绝对能把东海这阵子的霉气给冲得一干二净。 只是，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凤族的太子是白小山，他还在闭关修炼，难道他已经出关了？想到这里，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小心脏兴奋地震动了几下，忙抓住扶柳，询问具体情况。 可扶柳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的热情，一颗狐狸心拔凉拔凉的。据她所知，凤族祖训是凤族太子闭关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除非修炼成功，否则绝不出关。可凤族长老不急，东海龙王急啊，于是一合计，想到了凤族的二皇子凤狄，除了爬出娘胎时动作慢了点，这二皇子也不见得就比太子差啊，所以这最终的新郎人选就这么敲定了。 可怜凤狄这孩子就这么成了白小山的替代品，当然我是不会同情他的。 可是，想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我似乎被一个人给忘了，脑后蓦地冒出一滴冷汗，我捧着心口默默哀悼，青青狐仙你可千万要活着回来啊！ 七日之后就是我和帝君大人的婚期，这几天我可谓是费尽心思调理帝君大人的身体，三天两头的忘老君的兜率宫跑，每次都磨着老君让他多给几颗仙丹。 这不，我刚一踏进兜率宫，还乐悠悠地在青牛背上数虱子的老君就抖了抖身子，准备溜之大吉。 我忙抱住正准备垮下青牛的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老君，你好啊！” 老君的眼角抽了抽，哀怨道：“白丫头，帝君的上没有大碍，顶多就多休养一段时日，况且我这仙丹也只是补益的作用，帝君根本就不需要，你怎么就是死心眼呢？” “仙丹嘛，当然是吃越多越好啦！哎呀，老君，你别这么小气嘛，你这兜率宫多得是仙丹，你自己留着也不能当饭吃，还不如给我呢，你说对不对？” 老君瞪了我一眼，吸了口气，心疼得仿佛他的仙丹已经被我拿光了似的：“白丫头，你是不知道，这年头什么都稀缺，这仙丹得备不时之需啊！再说了，你从我这拿走的仙丹已经够多了，你可不能贪得无厌啊！” 我转了转眼珠子，正欲开口，老君却抢先一步，对着炼丹房大吼一声：“童子季，赶紧把白丫头给我送走！赶紧的！” 童子季现在很听老君的话，在老君不甘寂寞的收了浅碧仙子当义女然后非常自觉地表示要当他和浅碧仙子的主婚人之后，老君在童子季心中的地位瞬间从一个没有爱情滋润、脾气古怪的万年糟老头升级成为光芒万丈可亲可敬的老丈人。 所以老君一声令下，童子季就非常自觉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我打不过童子季，但是，我有治他的绝招。 我冲童子季甜甜一笑，说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碰到浅碧仙子了，她正准备与青松一道去人间游玩，只有他们两个人哦！” 我特意强调了后半句，于是只见童子季脸色一变，眨眼就消失在兜率宫外。 老君张着大嘴望着童子季小时的背影，嘴巴久久没合上，我体贴地帮他合了回去。 我怀揣着仙丹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清华苑，随手给了青松和扶柳几颗，这俩孩子估计还没怎么吃过仙丹，捧着仙丹感激涕零地看着我。 “我这里还有很多仙丹，你们不用这么激动的。”我拍了拍扶柳的手，说道。 结果她猛地拉住我的手，哆哆嗦嗦的说道：“姑娘，青青狐仙回来了，正四处找你呢，你还是赶紧去帝君那儿避避吧！” 我的手猛地一抖，“强颜欢笑”道：“这有什么需要避的？青青狐仙又不会吃了我，那啥，我先去把仙丹拿给帝君。” 说完，我猛地一个转身，准备溜之大吉，但是一个红色的身影结结实实地当到了我的面前。 我低着头，咬着食指沉思了一会儿，发现没有逃避的可能性，于是倏地抬头，扬起一抹如花般的笑容，我深信这笑容足够深情和真诚，但是青青狐仙却一点都不买账。 “我说妹妹，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呢？姐姐回来了怎么也不知道欢迎下？”青青狐仙地样子很是狼狈，有点像刚从狼窝里逃出来的感觉，这点从她乱成鸡窝的头发和凌乱不堪的衣服可以看出来。但是都这么狼狈了，她还能不动声色地对着我抛媚眼，只不过总觉得这个“媚眼”抛得颇有些“杀气腾腾”的味道。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马上开始鼓掌，顺便用手肘撞了一下身后的扶柳，“来来来，咱们一起喊，一起欢迎姐姐平安回来！” 青青狐仙地额头垂下两条黑线，头疼地抚了抚额：“停停停，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好歹也是未来的帝后，就不能正常点吗？” “我这不是为你高兴吗，姐姐好不容易从凤狄手上逃出来……” “你也知道我是好不容易从他手上逃出来的啊？”听到这里，青青狐仙毫不留情地打断我的话，开始咆哮，“老娘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死皮赖脸的人，明明知道是掉包的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把我拖回凤族老巢，还正儿八经的见了凤狄长老，别以为我不知道，丫就是不想和龙族公主成亲，这才拖老娘当垫背的！拜了堂怎么了？拜了堂就是夫妻了？” “拜了堂确实就是夫妻……”扶柳弱弱地回了一句。 青青狐仙满腔的怒火被扶柳这么一插嘴，愣是停顿了好一会儿，但青青狐仙终究是有魄力的，直接“呸”了一声，冷笑道：“谁定的规矩？” 扶柳柔弱的身子吓得抖了抖，我连忙示意她退下，对着青青狐仙问道：“姐姐，看你一身狼狈，相比逃跑的很是不易，我给你准备热水沐浴可好？” 青青狐仙瞄了我一眼，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 我知道她这幅样子就是同意了，连忙使唤青松去准备热水，青松和扶柳一走，青青狐仙便毫无形象的瘫倒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我坐了过去，本想狗腿地表示一下关心，但一想到其实罪魁祸首就是青青狐仙地时候，那狗腿的心思马上又被我收了回去，转变为怒气腾腾的火焰，直勾勾地盯着青青狐仙。 “你别这么看我，你又没真被葬掉，老娘这不已经将功赎罪了吗？”青青狐仙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摆了摆手，无力地说道。 我摸了摸下巴，貌似是这样没错，好吧，我跟青青狐仙地恩怨两清了。 青松很快就准备好了热水，青青狐仙沐浴之后，打扮的花枝招展地走了出来，神清气爽地说道：“妹妹，姐姐要去人间找我的美男陶夭了，待会儿若是凤狄找上门来，你得帮我挡着。” 我一愣，差点忘了还有陶夭这号人物了，有些好奇地问道：“姐姐与那陶夭发展到何地步了？” 一听此言，青青狐仙蓦地奸笑两声，得意洋洋的说道：“就凭姐姐这种姿色，随便哪个男人，都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我有些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青青狐仙陶夭其实是个女人的事实。但我还在纠结的时候，青青狐仙已经欢天喜地的下凡去了。 我表示这不关我的事，于是心安理得地回到东华殿，找到被我逼着待在房间里修养的帝君大人，将剩下的仙丹递给他。 帝君大人看着手上的仙丹，颇为无奈地说道：“阿离，我真不需要这些。” 我自然是不把这话放在心上的，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帮他疗伤，只能千方百计地从老君那里“坑”仙丹，不管有用没用，心中总归是心安理得一些，总觉得自己也帮上忙了。 “帝君大人，你的伤到底什么时候能好？”我爬到他的腿上，伸手环上他的脖子，一脸哀怨地问道。 帝君大人伸手搂住我的腰，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道：“很快就能好，不用担心，不会影响我们的婚期的。” 最近狐狸我的脸皮特别薄，每次有人一提到“婚期”二字，我就会忍不住红了脸，这次也不例外。 帝君大人看在眼里，倒也没有揶揄我，只是将我搂得更紧些，颇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阿离，不要紧张，我们一定能成亲的。” 我的心微微一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不是真的一无所觉，且不说之前在帝君大人那儿偷听到的血枫林的异样，可能重生的混沌，单单是我自己，都有一大堆的谜团。我不知道我娘竟是青丘狐帝，不知道她去岐山求封天印是为了什么，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将我要将我打回原形，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毁我元神、弑我魂魄，我有太多的不清楚，我觉得自己是一只失败的狐狸，活的糊里糊涂的。 我很担心，担心那尘封已久的真相会在某一刻破土而出，彻底毁了我的人生。 青青狐仙哭哭啼啼地回来了，凤狄优哉游哉地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面部表情截然不同，前者哭得凄惨，后者却笑得诡异，这一幕毫无疑问的惹来了方诸众仙的围观。 我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只是我与凤狄还有些恩怨尚未理清，所以只敢远远的躲在青松后面偷偷地看，不敢上前去，深怕他一个心血来潮又拖我去拜堂，这是万万不行的，狐狸我是要做帝君大人的新娘子的。 但是，凤狄没有瞧见我，青青狐仙却是一眼就瞧见了我，我的小心肝不自觉的就颤了颤，我分明地看到从她眼里折射出来的光彩，然后，她在我预料之中地向我狂奔而来。那神情，分明是看到了组织和亲人的激动！ 我扼腕太息，这只狐狸究竟是什么眼神，我都多得这么好了还能被他看到。 然而，叹息归叹息，青青狐仙地速度迅雷不及掩耳，我根本没有机会潜逃，所以只好扎稳马步等着她扑到我怀里，总之绝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撞到地上，否则这脸就丢大了。 “妹妹啊，姐姐命好苦啊！”青青狐仙一扑到我怀里，就号了这么一句，方诸众仙彻底被雷倒，凤狄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抽了一抽。 我淡定地接收了方诸众仙好奇的目光，拍了拍青青狐仙的背，不负众望的问道：“姐姐先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诸众仙一齐屏住呼吸，伸长脖子等着青青狐仙吐露真相。 可青青狐仙这会儿却仿佛正常起来，抹了把眼泪，斜眼瞧了瞧等待着听她说话的众仙，鼻子朝天，哼了一声：“咱们回去说，不能让外人听去。” 见青青狐仙如此不给面子，方诸众仙脸色均变，纷纷拂袖离开。 青青狐仙吸了吸鼻子，对着站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凤狄冷声道：“你的目的达到了，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谁也别理谁，老娘不待见你！” 凤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道：“谁要理你了？我若不是为了白小山，会对你这么客气？” “你……”青青狐仙被气得不轻，指着凤狄说不出话来。 凤狄却不理她，转而看向我，扬起嘴角，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小白，逃婚的感觉怎么样？这都第二次了吧？你很喜欢逃婚？” 我转了转眼珠子，决定保持沉默。 青青狐仙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叉腰指着凤狄吼道：“你别阴阳怪气的，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妹妹，当我是透明的？” 我望着青青狐仙地背影，瞬间感动了，果然还是狐狸知道心疼狐狸啊！ 凤狄不理她，依旧只是看着我，淡淡的问了一句：“我以真心待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垂下头去，依旧不说话，狐狸也是知道羞愧的。 “你别欺负我妹妹善良，她心里只有帝君，你若真心对她就别来瞎掺和，坏人姻缘。”青青狐仙护着我说道。 “是吗？”凤狄瞅了一眼青青狐仙，又恢复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不得不说i，这表情特别欠揍。 “如果我说，我哥凤尤，也就是陪了你一千七百年的白小山，失踪了呢？你的心里还是只有东华帝君吗？”他看着我，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唇边隐含着淡淡地讥诮，刺得我的心猛地一痛。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袖子激动地问道。“白小山他怎么了？你说他怎么了？” 凤狄很轻却很坚决地推开我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小白，你真让我失望。” “什么意思？”我微微一愣，手心忽然变得空荡荡的。 “你只记得他陪了你一千七百年，却不记得我为你做过什么。”他淡淡的陈述着，眼里不复悲喜。 “你为我做过什么？”我愣愣的问道。 “他没失踪，你不用担心，安心地当你的帝后吧！”凤狄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毫不留念地转身远去。 我的眼眶蓦地湿润了，我无意辜负他，但是我连自己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记得他为我做过什么。 青青狐仙一见我泪眼盈盈的模样，顿时无措了，连忙安慰道：“妹妹，不哭，不哭哈，姐姐还要人安慰呢，你可不能抢在我前头啊！” 我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顿时消失了踪影，抬头看着青青狐仙，问道：“姐姐，那你说吧，我安慰你。” 青青狐仙果然是实力派，知道愣一会儿，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把我吓了一跳，赶紧搀着她会清华苑。 青青狐仙很能哭，我的衣服都被她的眼泪浸湿了，她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而且她还不说话，不论我怎么问，她都不吭一声，把我急的。 最后我一拍桌子，吼了一句：“不许哭了！再哭我走了！” 青青狐仙这才停下来，抽抽噎噎地说道：“我在也不相信爱情了！” “……” 还没等我开口，她便楚楚可怜的看着我，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若不是我知道她的本性暴虐，说不准还真被她这副模样给骗了。 “陶夭是个女人！”青青狐仙轻声细语的说道。 “……” “陶夭是个女人！”老娘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却竟然跟老娘同性别同爱好啊！这让老娘情何以堪啊！”青青狐仙一改刚刚轻声细语的模样，骤然跳了起来，一边狂拍桌子，一边怒吼，完全是暴走状态的母老虎啊！ 我往旁边闪了闪，却被青青狐仙眼疾手快地抓住。 “那啥，姐姐，你要淡定，淡定啊！” “妹妹，你说姐姐怎么那么命途多舛！唉，难道真是红颜薄命吗？想姐姐一代佳人，情路竟然如此坎坷，果真是天妒红颜啊！”青青狐仙看着我，一脸幽怨地说道。 我稳住身子，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了，像姐姐这么美丽的仙子，就应该美男如云地伺候着啊！” 青青狐仙猛点头表示赞同。 “姐姐是如何发现陶夭是个女人的？”我马上趁机问出这个最让我好奇的问题。 青青狐仙蓦地沉默下来，显然我又触及到她的伤心处了，但我深信她的心理素质足以承受各种打击，于是继续锲而不舍地问道：“你对他霸王硬上弓了？” 青青狐仙摇了摇头，颇有些遗憾的意味：“我刚一下界就被放到逮了个正着，压根没机会去霸王她。”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女人的？” 青青狐仙有些怪异的瞄了我一眼，迟疑道：“凤狄让我变成你的模样去找陶夭……” “为什么？”我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然而我不愿相信。 “本来不知道……”青青狐仙摇了摇头。 “那现在呢？” “现在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我抚额。 “我知道她不是人。”青青狐仙摸着下巴，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心中一惊，然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问了一句：“她是仙？” 青青狐仙这回还真是吓了一跳，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笑了笑，心中却是一凛，“姐姐好生休息，妹妹明日再来看你。” 青青狐仙这回倒没有拦我，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也没有在意，顾自沉默地走了出去。 这一世的陶夭，早已不是前世的任宇，而是三万年前在天庭掀起巨大风波的桃花仙，也是那个要弑我魂魄的人。 我忽然有些难过，我不知道哪里得罪过她，让她这么狠心要弑我魂魄。三万年前我的第一世都尚未出生，我和他唯一的交集只在她的前世任宇那儿，她就算记恨我，也不至于恨到这种地步，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要如此待我？ 仙妖之恋，隔世债，死生情断两相忘 第一节 白小山归来 离我和帝君大人的婚期只剩三天了，陶夭正式归位了。这个三万年前的桃花仙，甫一归位就吸引了众仙的注意，只因她的容貌跟三万年前大不相同，真正是桃花仙该有的风华绝代。 我待在帝君大人的东华殿，一门心思只期待着我们的婚礼，对陶夭，只希望能够避而远之。 可是，陶夭没找上门来，青青狐仙地事情却找上门来了。一大早，浅碧仙子便匆匆忙忙地跑来东华殿找我，说是今天路过青青狐仙地星降园时，看到她正备了白绫准备准备自我了断呢！ 我一听就了然了，感情青青狐仙还是想不开，估计是被陶夭不仅是个仙子，还是个比她漂亮的仙子这一事实给严重打击了！ 我急急忙忙地跟着浅碧仙子前去搭救青青狐仙。 一到星降园，我就看到青青狐仙的身体悬挂在房梁上，晃悠个不停。 我按了按额头，忽然就觉得分外头痛，只对青青狐仙说道：“姐姐，神仙是吊不死的，你若想死，直接跑去地府再轮回便是。” 青青狐仙扭了扭挂在白绫上的脑袋，撇了撇嘴，但终归还是下来了。 “唉，，当神仙真没意思，吊都吊不死，还不如当妖精呢！”青青狐仙摊在太师椅上，无精打采的说道。 “当妖精也是吊不死的。”我毫不留情地拆了她的台。 青青狐仙回头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看得我鸡皮疙瘩直起，也不再管她，反正有浅碧仙子在，她也出不了什么事，于是干脆利落地回了东华殿。 这一次，我又在东华殿门口遇见了扫帚星，只见他一边假装扫地，一边对着里面探头探脑的。 我咳了两声，这才让他回过神来，看到我尴尬一笑：“白姑娘，你知道我仙龄不长，还没见过三万年前的桃花仙呢，这不，她刚刚进东华殿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一般方诸众仙都会称呼我为“白姑娘”，我已经习惯了，但是一听到陶夭在里面，我的心便沉了一沉，也没理会他，有些忐忑地走了进去。 帝君大人会见仙友一般都是在东华殿的青云阁，那是东华殿最高的地方，风景宜人，帝君大人有事没事就会和其他神仙在那儿下棋或者论法。 这不，我远远地就看到帝君大人和陶夭正在青云阁上站着讲话。 我很不厚道地躲在暗处偷听他们的对话。 “三万年不见，帝君可好？”宛如天籁的声音。本该听的心情愉悦，可以想起那把匕首在我脸上冰凉的触感，我的心情便轻松不起来。 “本君很好，看仙子气色也不错，想必仙子如今已有所顿悟了。”若论声音，陶夭与帝君还真是绝配。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瞬间把我吓了一跳。 “小仙是顿悟了，可听闻，帝君的婚期将至？”陶夭的语气有些试探的成分，我听得心头有些怪异。 “不错，届时还请仙子赏光。”帝君大人的语气波澜不惊，但又透露出微微的喜悦，我听得甚是欢喜。 “帝君可知如今群魔乱舞，妖魔当道？帝君往日一直以降魔除妖为己任，何以今日会娶一只妖精？素闻狐妖媚功非凡，连神仙也抵挡不住了，莫非帝君也被迷了心窍？”陶夭说话轻声细语，温柔和顺，然而字字句句都含着刺，尖锐异常。 “仙子还请慎言！”帝君大人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清清冷冷的，听不出喜怒，“仙子应该知晓，阿离并不是妖，她只是与仙子一样，经历轮回，终有一天会回归仙位，仙子此言，有失身份。” “帝君可还记得，当日也是在这青云阁上，帝君与我说，你我既已成仙，一切便应以苍生为重，修仙之人，莫谈情爱。”陶夭的声音依旧是轻轻柔柔的，未见任何波动。 “本君与阿离成亲之后，依然会以苍生为重。”帝君大人沉吟片刻，淡淡地说道：“仙子此行若只是劝本君取消婚礼，那么大可不必多言，仙子请回吧。” “既然帝君执意如此，小仙也不再多言，只希望帝君日后莫要后悔才是。”陶夭飞侠青云阁，我躲得不够隐蔽，她一眼扫过来，我就被抓了个现行。 她只是眼角一扫，我就觉得双腿一软，实在是忒没出息，然而她看似温温柔柔的，那一双眼却是凛冽异常，我总觉得自己会栽在她手里。 陶夭离开后，帝君大人也下了青云阁，走到我面前，曲起手指轻轻地弹了弹我的额头，颇为无奈地问道：“阿离，你这听墙角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抓下他的手，顺势抱在怀，笑眯眯的说道：“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了。” 晚上，我坐在帝君大人的被窝里，一边打瞌睡一边思考陶夭的问题，好了我还真没有用过那么多的脑细胞，这阵子真是用脑过度，看着都憔悴了。 “阿离，想什么那么入神？”帝君大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到我旁边，将我抱进怀里，轻声问道。 “在想陶夭怎么那么漂亮，听老貅说她以前是歪瓜裂枣来着。”我搂住帝君大人的脖子，提出疑问。 帝君大人皱了皱眉头，说道：“别听老貅胡言，桃花仙子本来就仙姿出众，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对她有兴趣？”帝君大人亲了亲我的额头，含笑问道。 “她长得太美了，我怕你被她迷倒。”我吐了吐舌头，调侃道。 帝君大人轻笑一声，吻了吻我的唇瓣，低低道：“她再美又与我何干？能将我迷倒的也就只有你而已。” 说着，帝君很禽兽、意味很鲜明地压下来。 我还想挣扎着多问几个问题，可被帝君大人无耻地堵住嘴巴，只好弃阵投降，全身心地投入这场巫山云雨中。 我觉得狐狸的发情期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但是帝君大人的发情期明显还处在旺盛的状态，所以现在的情形已经不是我“霸王”他了，而是他把我吃干抹尽了。 婚礼渐进，整个方诸都忙了起来，虽说大家都是神仙，随便是个法术就可以解决各种问题，但因为天庭很久没有喜事了，所以大家都非常主动的表示要亲力亲为。 作为新娘子，我自然是啥都不用做了，只要开开心心的等着出嫁就好。所以，我有事没事就嗑着瓜子优哉游哉地视察情况。 陶夭始终都没有出现，这两日我也将他的是暂时摆到一边，可心里总有些不安。果然，婚礼前夕，她派人来请我了，只不过奇怪的是她竟然要求在东华台与我见面。 若是约在她的地盘我心里还会有点忐忑，可以听是东华台我立马淡定了，这可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啊，谅她也干不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我如约而至，陶夭已然等在那儿，我一眼望去，就仿佛望见了当日幻境中的那个绝色女子，不用看脸，就已知道她美艳逼人。 “白姑娘可知我为何找你？”陶夭率先开口，嘴角挂着凉凉地浅笑。 我耸了耸肩，顺便附赠一个白眼：“我若知道就不来了！” 陶夭嘴角笑意不减，也能省却冷了几分：“你不知道，帝君却知道。我和帝君均年长于你，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我知道你年长于我，但我是只善良的狐狸，所以绝对不会觉得你老的。”我说的相当诚恳。 陶夭红唇微张，状似惊讶道：“我倒忘了你已经不是天庭的牡丹仙子了，而是一只狐妖，这仙妖殊途，难道帝君竟是为了封天印才与你成亲的？” 我保持沉默，狐狸我在神仙居听了那么多的故事传说可不是白听的，女主角和男主角马上就要成亲的时候，总会有女炮灰前来挑拨离间。只是不知道这女炮灰是为了什么罢了。 “你看下面的血枫林，雾气浓重，血色越发鲜明，想必你还不知道混沌已经重生了吧！混沌重生，一呼百应，妖魔两界已经连成一片，如今四海八荒都遭到了妖魔侵袭。恐怕这天庭也只有你在兴高采烈地准备婚礼吧！果真是只妖，本性自私，顾不得天下苍生。”陶夭指着东华台下的血枫林，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出口虽为天籁之音，却字字如针，刺在我的心口。 她挥了挥袖子，将人间动乱呈现在我的眼前，果真是妖魔混乱，只眨眼之间，便是一个人间地狱。 “帝君大人法力无边，一定能够化解这场浩劫的。”我不知道形势已经紧张至此，我在方诸的这些日子，每个人都跟往常一样，未见任何变化，我如何知道，这场婚礼是举办在一个不恰当的时候。 “帝君是法力无边，可这混沌生于天地初始，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再加上三大凶兽，各路妖魔，就算倾天庭之力，也未必能将它制伏。”陶夭秀眉微蹙，淡淡道，然后，话锋一转，“如今只有封天印能够将其封印，这也是帝君为何要与你成亲的原因。” “可封天印不在我身上。”我蹙眉道。 “不，它在你身上，”她斩钉截铁地开口，芊芊玉手直指我的心口，“它就在这里。” 陶夭狠狠地盯着我的心口，仿佛想要把我的心脏给挖出来。我只觉得心口猛地一缩，引起阵阵疼痛，不由得后退一步。 “两千年前，你娘白殷在弥离天大战魔君，七天七夜，天昏地暗，风云变色，天晴之日，你娘用封天印毁去魔君元神，魔君遗体掉进万丈深渊，封天印至此不知所终。所有人都以为封天印跟着魔君一起消失了，可直到看到了你，我才知道，你娘有多聪明。”陶夭淡淡地叙述着，“你娘不愧是青丘狐帝，油尽灯枯之际竟然还能赶回青丘将封天印封进你的心口。也是，你爹已死，你娘身为青丘狐帝，却犯下滔天罪行，不仅与魔界中人结合，更加为了一己私仇，险些赔上整个青丘，若是不将封天印种入你的体内，你又如何能活到现在？” 我摸了摸心口，心中已是了然，那刺入我体内尖锐的物什大抵就是陶夭口中的封天印了，我娘将我打回原形，竟是为了保护我。可她说我娘那是已经油尽灯枯，那为何我记得她依旧陪了我一百年才死？ 重重疑虑，无法消除。 “你为什么要弑我灵魂？”我抬头，眼睛直视着她，认真地问道。 “为什么？你说是为什么？”她逼近我，原本冷静的脸庞此刻浮起一丝愤恨的神色。 “是为了封天印？”我疑惑地问道，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了。 “封天印？”哪知陶夭却嘲讽地扬起嘴角，向我紧逼一步，咬牙道，“我要封天印干什么？降妖除魔是他的责任，我要的，是你的命！” 我的脸色蓦地一白，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可她却不放过我，抓住我的衣领，厉声道：“为什么是你？啊？为什么是你！” 她的眼中，分明又不甘和愤恨，然而过了一会儿，那些不甘和愤恨又纷纷从她眼中散出去，只余茫然和落寞，她的手依旧抓着我的衣领，然而渐渐无力，我只听她喃喃道：“跟他成亲的应该是我啊，怎么会不是我呢？三万年前就应该是我了，不是吗？” 我的心猛地一震，她要杀我，竟然是因为帝君大人！ “只要你死了，她就是我的了，对，只要你死了，他就再也不能拒绝我了！”陶夭的眼里忽然杀机骤现，她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衣领，另一只手在电光石火中拿出弑魂，狠狠的刺向我的心口。 可是，胸口忽然闪现一道金光，弑魂竟然在顷刻间成为碎片，陶夭被金光震了出去，在不远处摔落。我摸了摸心口，原来一直保护着我的就是封天印，难怪那次虞贵妃要打我却一直无法如愿。 “你喜欢帝君大人。”我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有些茫然地陈述道，“可他喜欢的是我。” 陶夭冷笑一声，缓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扯了扯嘴角，眉眼深处凉意一片：“你不过是一只狐妖，真以为东华帝君能看上你？封天印在你的心脏正中，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不能强迫你取出。封天印存在一日，你就能一日不死。帝君无奈，这才是这渡你成仙，允你婚约，只希望你能以天下苍生为重，心甘情愿取出封天印。”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陶夭说完，便施施然离开了东华台。 周围一片寂静，我长久的沉默着。其实我知道，陶夭所说，半真半假，可妖魔当道是事实，封天印在我身上也是事实，我不相信帝君大人对我无情，可他是东华帝君，儿女私情对他来说终归只是浮光掠影，比不得天下苍生重要。如果，只是如果，他要我心口的封天印，怎么办？其实陶夭说得对，我是只自私的妖，我顾不得天下苍生，一心只想无忧无虑地活着，我也怕疼，狠不下心撕裂自己的心脏，取出封天印。我知道，这一取，我怕是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恐怕连元神都未必能保住。 我盯着那片血枫林，想象着那里的混沌，竟然如此可恶要毁掉的一世无忧的梦想，心中忽然愤懑难平，于是不怕死的从东华台跃了下去。当然，我是只会法术的狐狸，所以不会被摔死，只是，当我飞到血枫林上方的时候，我忽然失去了重心，摔了下去。 “扑通”一声，我着陆了，一声惨叫响起，我紧闭着眼睛，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可我痛苦的表情维持了半天，却没感觉到任何痛楚。 我有些奇怪，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顺手摸了摸身下，咦，软的！ “那个混蛋敢砸老子？找打是不？”身下忽然传来一声怒吼，我吓了一跳，腾地跳了起来。 只见我刚才躺着的地方趴着一个人，还是个会动的人，头发乱糟糟的不像话，衣衫褴褛，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皮肤黑得就跟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一样。 “我去，骨头断了，到底是那个混蛋砸了老子？老子好不容易重见天日，那个混蛋这么缺德？”地上那人喋喋不休地开骂，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我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可对方这副模样实在是太难辨认，鉴于砸他的那个“混蛋”不巧正是本狐狸，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啥，需要我扶你吗？” 我话音刚落，见那身影猛地一僵，似是不敢相信的样子，半天才抬起头来看我，漆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迟疑地问道：“笨狐狸？” 我的身子蓦地僵住，心跳仿佛在瞬间停止，这声音，这称呼，遥远得仿佛是千百年前的呼唤，然而不管隔了多少光阴多少岁月，它都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暖，它是我心口不可磨灭的一抹光亮，曾经陪我度过漫长的千年岁月。 “白小山？你是白小山？你是白小山！”我几乎要喜极而泣，奔过去将他扶起来，眼泪顺势喷涌而出，又哭又笑地问道，“白小山，你怎么成这样了？” 白小山伸出漆黑的手，毫不客气地捏了捏我的脸，然后用怀疑的语气问道：“你真是笨狐狸？” 我翻了翻白眼：“脸都给你捏了，你还不信？” 白小山看着我沉吟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啊，笨狐狸哪能长这么漂亮？她是头猪脸啊！” 我怒，一巴掌拍到他的脸上：“你才猪头脸，你全家都猪头脸！” “还真是笨狐狸啊，者都有一百年了吧，除了变漂亮了，其他还是没有任何进步啊！”白小山忽略我拍到他脸上的手，长叹一声，软绵绵地倒在了我的身上，换了个委屈的口吻，道：“笨狐狸，我的骨头被你砸断了，你从哪里掉下来不好，非得从上面掉下来，你知不知道你变得很重啊！”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好吧，我被帝君大人养肥了。 “你哪根骨头断了？我帮你接回去。”我怎么看白小山都像是个难民啊，真是看不下去啊！ “估计都断了，你看着接吧，我累了，先睡一会儿。”说完，白小山便双眼一闭，明目张胆地睡了过去。 “……” 我摸了摸白小山的胸口，发现果然断了两根骨头，忍不住一阵汗颜，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禁咂了！这么想着，手上已经有了动作，很快帮他接了回去。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变得跟白小山一样黑了。 白小山睡得很沉，我很少见他有睡得那么沉的时候，仿佛很久没睡过一样。我看着他，总感觉他变得又黑又瘦，心中不由觉得心酸难过。他不是应该在岐山闭关修炼的吗？怎么会这么狼狈地出现在这里？ 我转头看了看，发现周围都是血色的枫树，每棵树都氤氲出一层薄薄的雾气，整片枫林也由此弥漫出浓重的雾气。 白小山一直不醒，我便坐着一动不动，生怕把他给吵醒。我看了看他脏兮兮的脸，伸手往空气里一抓，变出一条毛巾，往他脸上抹了抹，毛巾上瞬间沾了一层厚厚的灰。我抽了抽嘴角，看着他渐渐变得白皙的脸，十分好奇他到底多久没洗脸了。 在这血枫林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也渐渐睡了过去，但是等我醒过来时，手脚都麻木了，白小山才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她睁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自顾自的站了起来活动筋骨，丝毫也没有为我的奉献精神所感动。 我幽怨的瞅着他。 “笨狐狸，赶紧给小爷准备热点水，小爷都一百年没洗过澡了，再不洗澡要臭死了！”白小山无视我幽怨的眼神，直接使唤道。 以前被他使唤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最近这一百年帝君大人宠我宠得没边，我爱使唤谁使唤谁，这角色一逆转，我顿时有些不满，嘟囔道：“你不是法术比我高超吗？怎么练热水都要我准备？” 白小山瞅了我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嚣张道：“才一百年没见就成白眼狼了？小爷为了你挖了一百年的地洞，让你准备个热水还磨磨唧唧的，信不信小爷把你打回原形啊？” 以前狐是在鸡爪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是人在凤爪下，可怎么地位还是没改变？ 我乖乖地变了一大桶热水，顺便变了一道屏风和一套衣服。 白小山满意的点了点头，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不错不错，懂得举一反三了，有进步。” “……” 我在屏风的另一侧席地而坐，看到刚刚砸到白小山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地洞，脑子里忽然响起他刚刚说的“小爷为了你挖了一百年的地洞”，于是禁不住好奇地问道：“小山，你说你为了我挖了一百年的地洞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美艳道姑私奔了吗？” “谁私奔了？哪来的美艳道姑？”听白小山这语气，否认的相当彻底。” “神仙居的店小二都看到了，你吃了人家的白米饭，账都没结呢，就跟一个美艳道姑跑了。”我陈诉事实真相。 “什么美艳道姑啊，分明就是老妖婆，飞得逮我回岐山，小爷要不是法力不如她， 早把她给灭了！” 白小山说到这儿，立马变得气呼呼的。 “那你后来回岐山了怎么就不知道通知我一声？你存心要抛弃我！”我也气呼呼地指控道。 “谁要抛弃你了？我这不是法力被禁了吗？我还逃跑了好几次呢，没用！次次都被逮回去，最后直接被凤族长老关进禁地闭关修炼了！”白小山洗澡洗得啪啪响，一边洗一边喊冤，说得甚是心酸。 “那你怎么到血枫林来了？” “鬼知道血枫林是什么地方！我本来想挖到祈云山的，但是下面太黑搞不清楚方向，这不不知不觉就挖到这里来了！” 白小山说得很淡定，我却听得很震惊：“你是从岐山挖地道挖到这边来的？” “废话，要不小爷能出来吗？”说到这儿，白小山又接着嚷了一句，“笨狐狸，快给我换一桶水。” 我默默地看着那桶黑水，表示压力很大，脏到这种程度，只换一桶水绝对是不够的。这么想着，我又继续问道：“白小山，你不要告诉我你挖了一百年的地道。” “嗯哼，谁让小爷的法力被禁了，我还以为要挖个三百年呢！”白小山说得无比轻松，我却听得无比难过。 “为什么不好好待在那儿闭关修炼？” “还不是因为你这只笨狐狸，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离了我可怎么活啊？我若是留在那儿修炼，估计没几个百年是出不来的，到时候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白小山哼哼唧唧地说了一通。 我的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这世上对我好的人很多很多，我娘、帝君大人、青青狐仙、凤狄……这些人都是，但对我最好的，永远只有白小山。他陪我走过最孤单最无助的漫长岁月，一千多年来一直庇佑着我，从没半句怨言，我感激不尽。 第二节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本次洗澡，白萧山换了十桶水。等他终于从屏风那头走出来时，我仿佛看到当年那个潇洒的少年郎，面容俊俏，气质天成。 误以为是山野山鸡，谁知道是天上凤凰。 “终于清爽了，小爷这么俊俏，不洗澡怎么对得起千千万万的崇拜者。”白萧山得意地大笑，然后理了理衣服，皱着眉头说道，“狐狸，你这衣服不错但我不适合穿白色的，给我变套好看的呗！” 我默然，我就知道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知道自己是凤凰了还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衣服，这跟凤凰的气质完全不搭啊！她还是穿白色衣服好看，白衣飘飘的，多有感觉啊！ 于是我果断地摇摇头：“没有了，就这一套。” “瞧你小气劲，不给拉倒。”白小山白了我一眼，大摇大摆的从我旁边走了过去，“小爷要回家了，赶紧上来领路。” “去哪儿？” “当然是祁云山了，还能去哪儿？” “我也不认识路。” “……” 我和白小山就在血枫林里随意走着，只是越走周围的雾气就越浓，到最后我连白小山的脸都要看不清楚了。 “这什么鬼地方？”白小山抓狂。 “血枫林……据说上古妖魔混沌在这儿重生了……”我弱弱的解释了一句。 话音刚落，雾气忽地浓重起来，白小山脸色一凛，一把抓住我的手，飞快的奔跑起来。 “狐狸，你能飞出去吗？”白小山一边跑一边问。 “不能，我刚刚就是到了血枫林就飞不了了，直接摔下来，这才砸到你身上的！”我继续解释道。 我侧头看白小山，被雾气隔着，不是很清晰，但能感觉到他的肃穆，我的心也提了起来。 忽地，他听了下来，我也跟着刹住脚步。 我们的面前出现一团巨大的雾气，我诈眼看着，发现它的形状很像一个巨兽，身体似犬，貌似还长了对翅膀，没有脸，有对眼睛，但好像又没瞳孔。 我和白小山对视一眼，齐刷刷地盯着眼前的怪兽看，心中同时涌现出一个词——混沌！ “狐狸，你还有多少法力？”白小山一边盯着混沌，一边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变点东西没问题。” “你马上走，不管还有没有法力，快点离开这里！”白小山将我护到身后，说道。 我看着眼前的巨兽，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白小山转过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牙道：“我知道你笨，但是没想到你笨到这种地步，让你走你就走，磨叽什么？你留下来只会脱小爷的后腿！” 我深感委屈，但还是拽着白小山的衣服，死活不肯往后挪一步。 白萧山头疼地看了我一眼：“算了，反正你命那么大，估计还能活下来给小爷收个尸！” “……” 忽然，混沌提起前腿，往地上轻轻地跺了一跺，但我和白小山却明显的感觉到脚底下的地震了一震。我们俩对视一眼，险些要抱头痛哭，这都是什么情况啊，我们怎么能倒霉成这样呢？ 我们正要逃跑，那混沌的身上忽然凝聚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像我们飞了过来。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白小山眼疾手快地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只听到他闷哼一声，我看见那团雾气从他背后冒了出来，带着丝丝血迹，逐渐飘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衅味。 我看着那血丝飘向那血红的枫叶，那枫叶仿佛在瞬间发出光亮，变得越发鲜红。我的心一窒，仿佛停止了思考，只生出闷闷的疼痛来。 直到白小山倒在我身上，我才猛地回过神来。“白小山，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我跑住他，顿时痛哭流涕，我等了一百年才能到他出关，他就怎么死了我的心愿算了了还是没了啊？ “小爷还没死呢，哭丧啊你！”白小山忽然挤出那么一句。 我一愣，抬头看他，他果然还没死，睁大着眼睛瞪着我。我抹了一把眼泪，有些尴尬，感情是白悲痛了。 “笨狐狸，你赶紧走，小爷死不了。”白小山的声音有些虚弱，然而还是很霸道。 我摇了摇头，这才发现他的胸口正汩汩地冒出血来，胸前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白衣红血，异常刺目，我后悔给了他一套白衣服。 “不许哭！”见我又泪流满面的冲动，白小山立马喝止了我。 我抽了抽鼻子，抬头看了看还在我们面前蓄势待发的混沌，忽然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一把放下白小山，看向混沌狂奔了过去：“老娘跟你拼了！” 哪知我拼了过去，混沌却向后退了一大步：我再奔，它再退；我继续奔，它继续退……我摸了摸心口，难道是因为封天印的缘故，它怕我？ 想到这儿我马上高兴起来，转过头看向白小山，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是我满怀期待，却只看到他静静地躺在血泊中，嘴角含了丝若有若无的笑，安静得如同一尊雕塑，如果不是那刺目的血色，我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我看着他，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我想叫他，可怕他不回答我。 身后忽然起了一阵风，它终于要袭击我了，以前听说混沌是欺善怕恶，刚刚没准是我怒火攻心，所以才震慑了他片刻，如今，看着白小山毫无生机的身体，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白小山，你以命救我，我用命偿你。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帝君大人的脸，盼了三生三世，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嫁给他了，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对不起，如果还有来世，我一定回来找你。 忽地，一道猛烈的白光闪过，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血枫林仿佛被人劈成了两半明亮的光线从上空照射下来，浓重的雾气纷纷驱散。 我听到身后传来刀剑刺破空气的声音，我猛地转身，只见帝君大人举着一把黄金色的古剑，直刺混沌的眼睛，混沌后退两步，大地猛烈的震动。 “阿离，带他走！”帝君大人没有回头，然而语气凝重。 我很快朝白小山跑去，趁着血枫林上的缝隙还在，抱着他飞上云端。 我心有余悸，俯身去看，只见帝君大人提着古剑赶了上来，血枫林再次闭合，然而我仿佛听到了大地颤抖的声音。 “阿离，我们去岐山。”帝君大人拉住我，不等我开口，便施了瞬间移动的法术，转眼间，我们已经在凤族宫门外了。 我把白小山放到地上，从他身上沾染到的血液似乎还没有干涸，我哽咽地问道：“怎么办？白小山死了，怎么办？” 帝君大人握住我的手，温柔的嗓音如和煦的暖风拂过我的心口，稍稍平复了我难以言说的悲伤和绝望：“阿离，相信我，他不会死的，凤族长老能够救他的。” “真的？他真的能活过来？”我仿佛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何时骗过你？”帝君大人帮我拭去眼角的泪水，淡淡一笑。 凤族长老很快就出来了，看到躺在地上的白小山，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目光复杂的瞧了我一眼，低低叹道：“果然是劫数！” 我不明所以，凤族长老已经让人把白小山带了进去，我正要跟进去，帝君大人拉住我，说道：“阿离，我们在外面等着便可。” “罢了，你们一起进来吧，也多亏了帝君及时将他送过来。”凤族长老瞅了我们一眼，说道。 凤族长老都开口了，我们自然跟了进去，只见他将白小山放到一个长方形的祭坛上，似乎念了几句咒语，白小山的身体忽然烧了起来。看着那熊熊烈火，我的肌肤仿佛也隐隐作痛，似乎被烧得那个是我，我甚至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不要，不要烧他！”我红了眼睛，歇斯底里的吼道。 “阿离，冷静点，没事的。”我正准备冲过去，帝君大人却一把拽住我，将我按在怀里，低低的说道。 “好痛，好痛，不要烧他，好痛的！”我趴在帝君大人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阿离不痛，乖，白小山马上就没事了。”帝君大人搂着我，轻柔地抚了抚我的背部，柔声安慰道。 我抽抽噎噎地抬起头，玩白小山那边看去，只见烈火依旧，白小山的身体转瞬间成了灰烬，可也就只是那一瞬间，火光忽然猛地起来，金色的光芒从火光里流窜出来，恍若西天佛光，美得惊心动魄。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白小山踏着烈火，周身金光环绕，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我终于喜极而泣。 白小山活过来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亢奋，欢天喜地地要跟我回祈云山。 “走，狐狸，咱回家去。”白小山拖着我就要往外走。 我好不容易才拉住白小山，看了一眼帝君大人，小跑到他面前，认真的说道：“帝君大人，明天我不跟你成亲了。” 听我这么一说，帝君大人地表情竟然丝毫未变，依然如往常一样，只是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说道：“好。” 我几乎要落下泪来，然而还是硬生生地克制住了，再也没有看他一眼，跟着白小山回了岐云山。 “狐狸，没想到我才离开一百年，你这没良心地就移情别恋了，唉，这让我情何以堪啊！”回到岐云山的那天晚上，我们坐在狐狸洞前数星星，白小山看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扼腕叹息道。 我转过头，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如此我见犹怜的狐狸，头顶上却被赏了一个爆栗，白小山瞪了我一眼，说道：“别给小爷装无辜！” 我继续委屈。 白小山又瞪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好转的趋势，抓了抓头发，烦躁的说道：“小爷不习惯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想嫁东华帝君就去，小爷又没了拦着你！” 我嘟了嘟嘴，嘟嘟囔囔道：“现在妖魔当道，不适合成亲。” “谁说的？小爷掌他的嘴！”白小山捋了捋袖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往旁边挪了挪，弱弱地说道：“我的情敌说的……” “谁？”白小山一蹦三尺高，响声震天，“谁这么不要命，敢跟你抢男人？小爷灭了她！” 我看着白小山义愤填膺的模样，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抱住他的大腿煽情道：“小山，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白小山一脚把我踢开。 某日，我心血来潮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那面镜子，这才想起自己竟然把老貅给忘了，于是急忙跑去白小山的房间，趴到床底下去找老貅。 可床底下却空无一物，我有些失望。 “小狐狸，老头子在这儿！”刚站起来，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转过头一看，发现昆仑镜竟然好端端地架在桌子上。 老貅坐在镜子里面，憨态可掬地对我招手，还是胖墩墩的身体，红润润的脸蛋，我啧啧两声，老貅这张脸，长得就是有福气。 我蹭过去，找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顺便为自己泡了一杯茶，有些好笑地问道：“你怎么不在床底下待着了？” 老貅嘟了嘟嘴，胡子翘的高高的，捶胸顿足地说道：“小狐狸，你知道吗？那个臭小子到现在也不知道我是面神镜，竟然还有脸从床底下把我搬出来，继续当成普通的镜子来照！老头子不是普通的镜子，是昆仑镜！他玷污我！” 我的面部抽了一下，说到：“那你怎么不告诉他你是神镜？” 老貅顿了一下，双手挫着衣角妞妞捏捏地说道：“老头子想让他自己发现嘛！” 我只觉得胃里翻涌了一下，老貅这“羞涩”的模样还真是看不下去。 老貅似乎发现了我的“不适”，老脸一红，摆好双手，暂时恢复了正常，捋了捋胡须问道：“说吧，你来找我是想知道什么？” 昆仑镜一出，所有的真相都在此刻破土而出，陶夭的过往，我和我娘的过去，那些尘封在历史长河中的往事，都从遥远得时空穿越而来，透过昆仑镜向我娓娓诉来。 此刻的我，既是镜外人，也是镜中人，我看着昆仑镜里浮现的一个又一个过往，原来他们都曾在尘世中上演过惊心动魄的传说。 比如说我娘，原来她竟真的是青丘狐帝，只是为了我爹放弃了帝位，与他远走天涯，而我爹，我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魔界四大护法之一。一个背叛了青丘背叛了神界，一个背叛了魔界背叛了魔君，本该自此隐居山野，过着花好月圆的美满生活，可魔君却不给他们机会，残忍地毁了我爹的元神。 我娘悲痛欲绝，心里存了与魔君同归于尽的念头，而我却不合时宜的出生了。我娘为了我，生生的等了一百年，然后带我去岐山求封天印，这之后就有了弥离天的大战。我娘知道魔界不会放过我，便利用封天印将我隐去气息、打回原形，也让封天印庇佑我以后的日子。 我一直以为我娘陪我到了两百岁才仙逝，可事实上，是她油尽灯枯之际用最后的一丝法术为我结了一个百年的幻境，让我在她死去之后还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一百年。她已经为我做到了最好，她并不是不想陪我长大，只是，我爹的仇不能不报。 我娘为我做的，足以弥补这千年岁月中没有爹娘陪伴的孤寂。 我也知道凤狄为我做什么，他以为我真心对他便去了凤族禁地，盗了封天印给我娘，为此被凤族长老关了一百年的禁闭。可我当时年幼，只知好玩，谁知竟会欠下这么大的人情，之后又被我娘用封天印去了记忆，这个人情就更难还清了。 至于陶夭，看了他的过去之后，我对她没有丝毫怨愤，只余同情，深深的同情。她曾是百花宫最为美艳的花仙子，刹那芳华，就能倾倒世人，可她同我一样，沦陷在东华帝君波澜不惊的一眼里，自此无法自拔。 三万年前，只因帝君大人无形的一句婉拒之词：“仙子貌美无双，本君无意高攀。”这个偏执成狂的仙子便义无反顾地毁了自己的容貌。可帝君于此，只有愧疚之情。 而后，老貅醉酒之后失言，透露天机：“东华帝君会投生人间，届时将有一世情缘。” 彼时的桃花仙子心生希望，趁机问老貅帝君偷生何人，结果老貅醉得迷糊，完全不知道对方在问什么，随口说了一句：“女儿身，倾城貌，三生石上姻缘刻……” 只这一句，便误了陶夭三万年。 其实，老貅随口说的是昆仑镜里的一段话，后面还有一句：仙妖恋，隔世债，生死情断两相忘。 这句箴言是昆仑镜为我写的，它一语道破了我的前世今生。 昆仑镜既定的结局，任谁也无法更改，在我知道真相的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所有的借口都不足以成为借口，时机不适合罢了，陶夭不肯放手也好，我都要回天庭，回到帝君大人身边。能有什么比两个人在一起还重要呢？ 他是我命定的良人，我想与他白头偕老。 我再次回到天庭，刚准备偷偷溜金东华殿，便被闲来无事在路上游荡的青青狐仙撞了个正着。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未来的帝后吗？不对，这分明是一枝红杏啊，怎么，墙不在这儿啊，怎么出这儿来了？青青狐仙抱胸睥睨着我，一副想把我浸猪笼的模样。 “姐姐，你何出此言？”我表示相当无辜。 “你还敢说，大婚前夕一声不响跑去血枫林，与你那青梅竹马的白小山一待就待了三个月，你置帝君于何地？置天庭颜面于何地？”青青狐仙瞪了我一眼，愤愤不平地问道。 我一愣：“你说什么？” “东华帝君何许人也？就算前世对你白离有诸多亏欠，可如今一心只在你身上，说要弥补，这百年岁月里对你的好也足以弥补了。你若不爱他，当初又何必对他多做纠缠？若爱他，何以今日又负他至此？” 青青狐仙地话字字铿锵，句句皆为帝君大人鸣不平，我知道其中必然有误会，然而他说的又何尝不对？早知今日，当初我何必对他多做纠缠？如今害得两人都不得解脱！何苦？何必？ “句句骂的是，妹妹知道错了。” 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的认错，青青狐仙一时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佯装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帝君自从回天庭之后，一直在东华台静坐，至今已有半个多月。妹妹既然知错，那还不快快去认错？” 我微微一怔，随即匆匆往东华台赶去。 远远地，我便看到了他的身影，一袭青衫微薄，墨色发丝轻飘，他单薄的身影静静地坐在地上的青石上，似乎在静思，然而却纹丝不动，如同雕塑。 心中不知怎的有刺痛的感觉，我不知道血枫林的时光静止了，也不知道白小山那一睡其实是睡了三个月。曾经满怀期待的婚礼，在我开口逃避之前，原来就已经成了过去式。 我走上前去，半跪在他身后，伸手环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动人的声音从他口中吐露出来，带着微微的干涩：“阿离。” “帝君大人，我们成亲吧。” 帝君大人静默不语。 “你是不是不准备娶我了？”我的心被微微地凉意扫过，声音中竟也带了死死的哭腔。 帝君大人转过身来看着我，眸光里竟带着温柔的情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颊，他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说道：“傻瓜，只要阿离愿意嫁，我又怎么会不娶？” 我的心中一暖，依偎在他的怀里，说道：“那我们明天就成亲好不好？我们把白小山也请来！” “好。” “帝君大人，你想不想要我身上的封天印？”我闭着眼睛，想着混沌的可怕，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了一句。 哪知，我只是随口一问，帝君大人却变了脸色，语气近乎严厉的问道：“谁告诉你封天印在你身上的？”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过话，我被吓了一跳，索性干脆利落地答道：“不用管是谁告诉我的，反正我知道它就在我的心口。” “阿离，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取出封天印。”帝君大人双手握住我的肩膀，认真的看着我。 “可是制伏混沌需要封天印……”我弱弱的回了一句。 “不需要！”帝君大人急切地说了一句，见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他才缓了缓语气，柔声道：“阿离，混沌的事情我自会解决，你只要答应我不要把封天印取出来就行。” “我把封天印取出来会怎么样？是不是会死？” 帝君大人沉吟了半响，点了点头，然而他又说：“阿离，你要记住，这天下苍生和你，对我来说，都一样重要，如果有一天，我连你也护不了了，那么，我必然也护不了这天下苍生；但我若能护着天下苍生一天，就必然要先护你周全。” 我从未有过如此奇特的感觉，这个男人，从未想过要用我的命去换天下苍生的周全，他不要封天印，他只要我活着，在这一刻，我终于能够确认这个男人是真的爱我。 第三节 三生情未了，如今喜结缘 第二天一早，我被扶柳唤醒，然后被一群仙子簇拥到梳妆台前，细细装扮，我这才想起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 “青青狐仙呢？”我有些纳闷的问道，难道她还在生我的气？ “她去大殿收礼了！”扶柳一边帮我梳头一边应了一声。 果然是青青狐仙的作风。 这场婚礼，曾是我期待良久的，我为了它历经三世坎坷，如今终于能够得偿所愿，我自然是欢喜非常的。然而欢喜过后，心中涌现的又是深深的悲凉。因为它将我捧向天堂，也终将我捧向地狱。 然而，我依然甘之如饴。 东华殿中人声鼎沸，我被扶柳扶着，小心翼翼地踏入，不用掀起红头盖，我就能感觉到帝君大人在另一端温柔地凝望着我。 三生情未了，如今喜结缘。帝君大人，你可曾像我一样喜不自胜？又是否如我一样心怀悲伤？ 前世我们若能相守以终，是否能免去今年的诸多波折？ 今生我们若能早点相遇，是否能够经历一回凡人的百年好合？ “一拜天！” “二拜地！” 凡人的仪式，然而我们举行得很神圣，真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停留，可谁知道，时间如幸福一样，都是无法停留的。凡人祈求神仙给他们免去生老病死，免去各种痛苦，让他们永远幸福地活着，可神仙自己尚不能掌控自己的幸福，又如何能为别人保驾护航？ “夫妻交拜！” “且慢！”这一生天籁之音，于我听来，却等同于魔咒。 这场婚礼，终究不能圆满完成。 我掀掉红盖头，看着陶夭向我缓缓走来，手上捧着一个红色的锦盒，步履优雅，笑靥如花。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绚丽夺目，比我身上的还要奢侈百倍，那嫁衣穿在她身上，真是绝色倾城。众仙看着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这世间女子，若是能得她半分姿色，已是沉鱼落雁。 “今日帝君大喜，小仙想献上一份大礼。”陶夭看着帝君大人，温柔的目光中仿佛能滴出水来。 “仙子可以直接把贺礼给小仙，小仙是负责收礼的，”青青狐仙第一个跳出来，双眼放光地说道。 可陶夭却丝毫没看青青狐仙一眼，一双美眸定定地锁在帝君大人身上，笑容不变：“帝君这是何意？小仙好心来送礼，帝君莫非不敢收？” 帝君大人终究无法保持沉默，淡淡地说道：“多谢仙子美意。” 说着，便伸出手，意欲接过陶夭手上的锦盒。不料陶夭却将手一松，锦盒“哐当”一声摔到地上，锦盒碎裂，流光四射。待流光散去，静静地躺在地上的是一朵碎裂的血色桃花，凄美而壮烈。 众仙都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帝君大人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然而陶夭却是冷冷的扬了扬嘴角，撇头看着我，芊芊素手轻抚红唇，举手投足极尽妖冶，冰冷的字眼从她微张的红唇中缓慢却清晰地吐出来：“牡丹仙子，我祝你和东华帝君百年好合，阴阳相隔！” 我脸色瞬间发白，不是因为这咒语恶毒，而是我知道，这终将应验。 三万年前，她是自毁容颜为爱痴狂的桃花仙子；三万年后，他是轮回中回过头来，恢复了绝世容颜，本以为能够立地成佛，却不想命运的齿轮终究还是无情地从她身上碾了过去。三万年的轮回没能令她放下，那情毒反而日复一日的渗入心房，伴随着三万年来周而复始的希望和寻觅，终于日渐绝望。 只言片语，世世癫狂。 终于，那情毒如藤蔓在心中日益滋长，枝枝叶叶都是由癫狂的爱和浓烈的很教官而成，将她原本的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侵蚀的干干净净，寸地不留。 于是，这所有的爱恨情仇统统化作锦盒里的一朵血色桃花，永世淫灭来换得我和帝君大人的世世相离。 然而我又想，陶夭自毁元神实在是不必要，其实压根不用她以元神下咒，因为我和帝君大人终究会有那么一天，没有百年好合，只会阴阳相隔。她对我们，实在是太过仁慈了。 我转头看向帝君大人，他的脸色，比我还要苍白。然而察觉到我在看他之后，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伸手握住我的手，柔声道：“阿离，我们继续。” 帝君大人一声令下，众仙及时心里有疑问，表面上也是不动声色，任由那破碎的桃花安静地躺着，很配合地开始起哄。 司仪再次朗声喊道：“夫妻对拜！” 我笑了笑，任由帝君大人帮我盖上红盖头，虔诚地向着对方拜了一拜。 过后，扶柳扶着我走进了新房。我们前脚刚进去，青青狐仙后脚就踏进来了。 “妹妹，那个……那啥，你没事吧？” 我听着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只淡淡一笑：“姐姐尽管放心，如今少了一个情敌，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那倒是，这么说她倒是死得其所了。”青青狐仙自顾自地说道，然后语气一转，奸笑两声道，“妹妹，姐姐就不打扰你洞房花烛了，你好生保重！” 一直到半夜，帝君大人才醉醺醺地走进房间。 扶柳很识趣地出去了。 帝君大人鲜少饮酒，天庭琼浆玉露很多，然而他也只是在王母寿宴等重大场合才会稍微喝一点，可今晚，他却喝得酩酊大醉，我光是用闻的，都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 他坐到我旁边，掀起我的红盖头，俊美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晕红。 “阿离。”他开口唤我，声音竟有着隐隐的颤抖，“阿离，阿离……”他不停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硬生生地将眼里的泪水憋回去，寻到他的唇，急切的吻了下去。 他回吻我，比我还要急切和热烈，双手游离在我的身上，迫不及待地除去我的衣服。 “阿离……阿离……”每吻一次，他就要呼唤一遍我的名字。 他将我压在身下，身体变得滚烫，原本就晕红的脸颊此刻更是发烫的厉害，他从我的额头开始亲吻，一直吻到我的唇上，他看着我，澄澈的眼里荡漾着春水般的温柔。 “阿离，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嘴唇贴在我的耳边，喃喃问道。 “说过什么？” “我爱你。”他喃喃道，天籁般的嗓音带着无尽的温柔和深情。 我浑身一颤，抱着他颤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明媚得几乎要晃到我的眼，他紧紧地抱着我，埋入我的身体，在与我最亲密无间的时候痴痴说道：“我爱你，阿离，我爱你！” 我的泪瞬间落下，颤抖着说道：“我也爱你。” 他笑了笑，眉宇间晕染着深深的喜悦：“我知道。” 说完，他又叹息一声：“阿离，你要记住我爱你。” 我使劲的点头，然后笑望着他，伸手轻轻地描绘他的眉眼，温柔却深刻的，试图把他的轮廓深深地刻进我的脑海里。 这个被我爱了三世的男人，终于成了我的丈夫，我感谢上苍的成全。 次日，我在帝君大人的怀里醒来，一抬眼，便看见他含笑的脸。 我本想佯装羞涩，然而，帝君大人却搂住我，在我耳边喃喃说道：“阿离，你有我们的骨肉了，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帝君大人是什么眼神？怀孕一天也能看出来吗？ 帝君大人看穿了我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瞎想什么呢？你肚子里的胎儿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我愣了一愣，伸手摸了摸肚子，问道：“那肚子怎么还没有大起来？” “傻瓜，现在还早，再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大起来了。”帝君大人去起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 我看着他，发现她笑的那样开心，一双眼睛灿若星辰，眨眼间就仿佛有流光流动。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他的眉眼，心想，若这一刻能够就此停住该有多好，他就在我的身边，温柔的凝望着我，我的肚子里，有我们的骨肉，一家人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可是，命运啊，又有谁能够掌控？我能做的，只是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夜。 在这之后的日子，我几乎时时与帝君大人黏在一起，寸步不分离。他极尽所能的宠我，仿佛要将一生的温柔和深情都用到我的身上。他带我去天地尽头，看九重天上最美的景致，我们坐在云端，俯视凡尘，那是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埋葬了我们前世的爱恋。 那属于我们的传说，还在民间流传。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司命星君说我腹中胎儿命格极好，做神仙能一生无忧，就算做凡人也能世世安乐。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帝君大人，他脸上有喜色，眼中却并无任何惊讶,仿佛这早在他的预料之内一样。 “难道你已经预料到了？”我有些好奇的问道。 然而帝君大人却摇了摇头，只含笑看着我，道：“有你做他的娘亲，他当然会一生无忧。” 我的心有微微的疼痛，我知道啊能保他世世安乐的人，并不是我。 第四节 你要记得我爱你 我临盆在即，帝君大人却要出战了。 我知道，混沌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了，他为了我，拖延了太久。 出战前一天，他带我去了人间，我犹记得，那是我为“霸王”他设下的美人计。只是没想到曾经我亲手布置的房子，过了这么久，竟然还保持着原样。 可我又何尝不知，周围一切都已变了样，就连曾经一度让我驻足的神仙居也早已失去了原先的模样。 “阿离，今日我们当一回凡夫俗子可好？”他站在院子里的秋千旁，笑望着我。 “好。”我也笑了，歪了歪头，问道，“夫君可是还想让为妻“霸王”一次？” 帝君大人的眼中弥漫着浓浓的笑意，轻声咳了咳，走到我面前，手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朵白牡丹，他将白牡丹插进我的发髻中，含笑道：“夫人有孕在身，不宜操劳，这等重活还是让为夫来吧。” 我呆了呆，随即捂脸，没想到帝君大人竟然能够面不改色的调戏我，不知道狐狸也是会害羞的吗？ 帝君大人牵着我进入我们的“新房”，我在门口瞥了一眼另一间房，很好，那头猪还在，而且还吃得白白胖胖的，帝君大人果然心胸宽阔，被抢了房间还愿意养着它。 “夫人，今日就让为夫为你梳妆打扮，如何？”他让我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着他温柔的笑脸。 如此好事，我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的。 我看着镜中的他，认真地为我梳理头发，那么细致，那么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他手中的珍宝。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旁边念叨着。 眼里的泪忽然“吧嗒”一声滴落在地上。 帝君大人的手一抖，他放下手里的长发，走到我面前，双手捧住我的脸，问道：“傻瓜，哭什么？” 我将整张脸埋在他的怀里，伸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声音里有刻意压制的破碎，哽咽的说道：“帝君大人，你不要封住我的记忆好不好？” 帝君大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除了我身上的封天印，确实还有一件神器能够除得了混沌，那就是轩辕剑，他是斩妖除魔的神剑，剑身蕴涵着强大的力量，但是混沌并无实体，所以用轩辕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需要一个道行高深的神仙用自己的身体困住混沌，言下之意，这个神仙将于混沌同归于尽。 我知道帝君大人的打算，他是上古之神，是众仙之首，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义务去完成这个斩妖除魔的使命。所以，他选择封住我的记忆，我知道他不想我在痛苦中度过余生，若是凡人，人生短短几十年,再多的痛苦都会在百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烟消云散，可我是妖，有着上千甚至上万年的寿命，我会痛苦很长很长的时间。 可是，我宁愿痛苦，也不要遗忘。 “阿离，你在乱想什么？我怎么会封住你的记忆？”帝君大人强自镇定的说道，然而他的声音却带着不可遏止的颤抖，失去 该有的说服力。 “我都从昆仑镜中看到了，我知道你此去除魔必然一去不复返，我也知道你想让我忘了你，可是你让我以后如何跟我们的孩子说我不记得他的父亲是谁？你让我怎么告诉他？”我终于崩溃了，眼泪决堤。 我忍了这么久，假装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无法欺骗自己，他就要永远离我而去了，我如何那个强作欢颜？ 帝君大人怔怔的看着我，眼里的震惊散去之后，痛苦的情绪一点点渗透出来。我只觉得有滚烫的液体滴到我的脸上，一抬眼，才发现是从他眼里滴落下你来的。 “阿离，我本以为，错过了前两世，这一世的我们必然能够苦尽甘来、修成正果。可谁知，我们竟然还是逃脱不了这命中注定的劫数。”他眼中的泪，一颗一颗的滴落下来，落在我的脸上，灼伤了我的心。 “我多想和你白发齐眉，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两千年了，这两千多年比我以往活过的几十万年还要漫长，我等到了你，却等不来我们的明天。”他继续说着，每一句都如针一般，刺入我的内心。 我泣不成声，心里蔓延着深深的绝望和眷恋。 “阿离，你让我不要封住你的记忆，可不这样做，我如何能过确保你以后都不会为我哭泣？你知道我再也不可能陪在你身边，可你看，你今天哭得这样伤心，我如何能够放心离开？”他捧住我的脸，低低说道，嗓音中有着无限的爱怜和疼惜。 “不哭了，我以后都不哭了，你可以放心了，不要夺走我的记忆。”握不住的摇头，伸手往脸上胡抹一通，可不管怎么擦，眼泪就是能够源源不绝地从眼中流出来。我急了，生怕帝君大人不相信我，下狠手去擦眼睛，也不管会不会把眼睛伤，只知道要把眼泪逼回去。 “阿离，不要擦了。”帝君大人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将我拥进怀里，心疼的开口道：“我不夺走你的记忆，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为我做任何傻事 ，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我答应你。” “你要好好活着，和我们的孩子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好。” “明天不要来送我，永远不要去血枫林找我。” “好。” “阿离，我永远爱你。”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帝君大人没有带我回天庭，而是带我去了岐云山，他将我交给了白小山。 “阿离，记住你答应我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回了天庭。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云端，知道此去一别，后会无期。 “狐狸，他不只是为天下苍生而战，他更是为了你而战，你不要怪他。”白小山站在我旁边，难得正经的说道。 “我知道。”我如何能不知道？他不肯取走我心口的封天印，他宁愿牺牲他自己也不要牺牲我，我一直都知道，他那么爱我。 这一天，血枫林变幻，地动山摇，响声震天。 这一天，我临盆了。 白小山很是着急，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扶柳和青青狐仙。 “妹妹，你要撑着点，你是咱们狐族最有出息的狐狸，你一定能平平安安把小帝君生出来的！”青青狐仙一把抓住我的手说道，她对生孩子一事一窍不通，所以扶柳负责帮我接生，她负责帮我打气。 不知怎的，我的眼里忽然渗出了泪水，脑子迷迷糊糊的，只紧紧抓住她的手，低低的说道：“姐姐，妹妹有件事瞒了你。” “哦？说来听听。”青青狐仙一说完，就被扶柳瞪了一眼，她立马反应过来她是来打气的，马上改口道：“妹妹，这都什么时候了，那些小事等生完孩子再说！” “不是小事，姐姐，当年害你成仙的那只狐狸，是我，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忽然哭的厉害，只觉得说话竟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我本以为青青狐仙会当场发火，可谁知她竟然只是淡定地“哦”了一声。 “生孩子要紧，回头再收拾你！”估计是觉得自己反应太不正常了，青青狐仙又及时地补充了一句。 胎儿总算顺利出生，是个男孩，虎头虎脑的，非常可爱。 白小山看到宝宝的时候，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兴奋了，一边抱着宝宝狂亲一边对着我说道：“狐狸，你这几天好好养身体，宝宝就有我来照顾了。” 青青狐仙和扶柳很快就回天庭了，我知道如今妖魔四起，天下大乱，天庭众仙都被弄得焦头烂额，连龙凤两族的婚事都暂且搁置了。她们回去，无论如何总能帮上一点忙。 这天晚上，一声惊雷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终归是睡不着了，我起身走到狐狸洞口，安静地坐着。外面雷声大作、轰鸣不绝，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天，他等在狐狸洞外，默默地为我挡了天劫。然而我却浑然不知，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如今想来，着实可笑。 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忽然心痛得厉害，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他的存在了。然而此刻我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闻到了他的气息，雨水吹进来，打湿在我的脸颊，冰冰凉凉的，像极了他的吻。 翌日，雨过天晴。白小山抱着宝宝满大山溜达，我跟在他身后面，看着他竟然在一夜之间升级成超级奶爸，感觉很不可思议。而我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注定要做一个不称职的娘，有白小山照顾他，我很放心。 差不多逛了一个多时辰，宝宝已经在白小山怀里睡着了，我正要开口，白小山却“嘘”了一声，指了指宝宝，示意我不要出声吵醒他。 白小山抱着宝宝往回走，我看着他们一点点远去，嘴角浮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我狠了狠心，终究还是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始终也没有发现，在我转身的那刹那，白小山也转了身，他抱着宝宝看着我离开，却始终没有开口叫住我。 他那么了解我，他知道挽留并不能阻止我离开。 你要好好活着，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快快乐乐得生活下去。 永远不要去血枫林找我。 阿离，记住你答应我的。 我一步一步朝血枫林走去，耳边回荡着他当初的要求，那些我答应的，如今都将成为泡影。帝君大人，你知道我不可能做到的。从当初的牡丹仙子，到后来的白若离，再到如今的我，都把对你的爱当成唯一的信仰。我追逐了这么久，耗尽了三生的光阴，却换不来与你的白头偕老。我怎么甘心？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初见，你非要渡我，你守在狐狸洞外一个月不肯走？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执着的人。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你什么都说好，就连我说不要跟你成亲了，你也含笑说好，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你还记不记得，你等了我两千年，你明知道当初我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可你却怕我爱着白小山，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自信的人。 帝君大人，我从来没有忘记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你愿意等我，愿意爱我。 谢谢你，不管岁月如何变迁，都对我不离不弃。 我终于走到了血枫林，它依然存在，只是雾气不在，我往里面走着，每走一步，都如千斤重。 我本以为，错过了两世，这一世我们一定能苦尽甘来、修成正果。可谁知，我们进还是逃脱不了这命中注定的劫数。 我多想和你白发齐眉，我等这一天等了两千多年。这两千多年比我以往活过的几十万年还要漫长，我等到你，却等不来我们的明天。 阿离，我永远爱你。 我仿佛听到了他在跟我说话。 我终于看到了那把轩辕剑，它笔直的插在地上黄金色的剑身流淌着帝君大人的血，鲜红夺目，静默而恒久。 我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很多往事，眨眼间，三生已过。也曾经那般坚守，害我绝望，可如今，我却在想，若是他当初能一直这么坚守该有多好？他不爱上了我，就不会受这情苦折磨，就可以取走我身上的封天印。他是碧海之上、苍灵之墟的东华帝君，他本该无欲无求地活着，一世逍遥，而不是想一个凡夫俗子一样，为情所困，为情所苦。 这是我的错，我唯有陪他一起困在这苦海里，永不脱身。 我跳在轩辕剑前，伸手抚着剑，我似乎看到这把剑笔直的插入他的身体，我觉得我的心脏在抽痛。我抱着它，呢喃道：“帝君大人，我们一起白发齐眉。” “ 阿离，你要记住我爱你。”我仿佛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番外 血枫林被封印了，这封印里有这两大上古神器的力量，没有人走的进去，神仙也不例外。 一百年后，依旧穿的花花绿绿的白小山抱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来到血枫林外面，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小娃娃从白小山怀里跳出来，看着白小山左手托腮，右手放在腿上，修长的手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便晃动着小身子，爬到白小山旁边的石头上坐着，摆了个一模一样的姿势。 “小爹，我大爹和大娘就在这里面？”小娃娃一开口就是软糯的嗓音，听着软乎乎的，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 然而话音刚落，小娃娃的额头就被赏了一个暴栗，只见白小山双眼一瞪，恨铁不成钢地吼道：“什么大娘，你就一个娘！” 小娃娃摸了摸额头，露出一个季度无辜的表情：“我还有个小娘！” “呸，青青狐仙那是你婶！” “呸，东海龙女说她才是我婶！” “呸，跟你叔拜堂的才是你小娘！” “看，我还是有个小娘的。”小娃娃咧开嘴，露出一个蜜糖般的甜笑。 “哼，老子不养你了，”白小山瞪着眼睛说道，然后转头对血枫林大喊一声，“狐狸，快把他领回去，老子不待见你儿子！” 小娃娃瞥了一眼白小山，继续摆着之前的姿势，佯装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小爹，你别喊了，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嗯……好像不是这句……” 白小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看你小娘都教你什么了！” 小娃娃用小手捂住嘴，睁着大眼睛看着白小山，一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样子。 白小山伸手抚额，头疼不已，索性不理他，自顾自的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小爹，为什么小爹和小娘不是一对啊？”小娃娃把胖乎乎的小手从嘴上拿下来，托腮问道，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白小山不理他。 “小爹，你为什么不娶东海龙女啊？”小娃娃继续问。 白小山继续不理他。 “小爹，你跟我娘在一起一千多年，我大爹跟我娘在一起才一百多年，你怎么还抢不过我大爹呢？”小娃娃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疑惑的问道。 白小山抽了抽嘴角，转过头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爆出一句：“还不是为了你！” “啊，我就知道小爹对我最好了！”小娃娃丝毫不理会白小山黑了一半的脸，扑到白小山怀里，吧唧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白小山的脸由黑转红。 他们在血枫林外坐了很久，久到太阳都落山了，小娃娃都睡着了。 白小山看着小娃娃熟睡的脸，恍惚间忽然看到了一千多年的白离。 那个时候，凤狄为了她偷走了封天印，被关禁闭。他心疼弟弟，一门心思认定他是被诓的，于是对这个只远远见过一眼的白离心存怨忿，想着这女娃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以后若是见了她一定要好好修理她一顿。 那天，他无意路过青丘山，找了土地公询问了白离的住处，便杀气腾腾地冲了过去。哪知，他看到的，却是一只胖乎乎的小狐狸，一边开心的吃着青草一边蹭着旁边的树干，幸福地说道：“娘，你做的菜真好吃。” 只那么一眼，他便心软了下去。那只小狐狸，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她是活在一个幻境里？ 此后，一有时间，他就会去青丘看着只小狐狸，她依旧活在幻境里，不识外面的事物，然而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甚至只是吃青草也能把小身板养的壮壮的。 就这样过了两百年，小狐狸早已走出幻境，只是还是只知道吃青草，而他，则被派往人间，与穷奇决斗。 其实他一个五百年修行的凤凰，如何都得过几十万年修行的穷奇？只是，穷奇是凶兽，凤凰是瑞兽，穷奇为祸人间，凤族岂能坐视不管？虽然他修为尚浅，但也不失为一个修炼的机会，于是便这么去了。 第一次凤凰涅槃，就是在这个情况下产生的。也不知是因为何故，涅槃之后，竟然忘了自己是谁，可他忘了自己，却还记得青丘的白离。 于是，他变成白离身边的白小山。 就这样过了几年，他的记忆渐渐回来了，也知道了自己不是山鸡而是凤凰，然而他却隐去了凤凰的气息，一门心思守护着身边的小狐狸。 只是没想到，他躲了一千七百年，还是被凤族的人找到了，就这么措不及防地被抓了回去，甚至来不及跟她道别。 凤族长老说，她注定是东华帝君的女人，他们的情缘是天注定的。他白小山，终究只不过是她生命里的过客。 他沉默了，凤族长老趁机将他撵进凤族禁地，美其名是让他修炼，其实怕他又跑出去找白离。他在禁地里沉思了三天，终于得出结论：就算她和帝君大人是命中注定的良配，那又如何？那只代表会多一个人来守护她疼爱她！然后他又想，万一他要等好几百年才遇到东华帝君，那怎么办？ 于是，他开始挖地道，他想，不出去亲自看着她，他终究是不放心的。 夜深了，小娃娃醒了过来，看到白小山看着夜幕中的血枫林，专注的眸光里流出淡淡的温柔。 他揉了揉眼睛，扯了扯白小山的袖子，软软道：“小爹，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好。” 本书由【紫衣宫主】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